《黄I泉》 序章: 黄泉路 …… 渺渺星宇,漆黑盛幕,一粒荧珑自那湛蓝之星飘升…… 飘离中,那粒子荧荧闪动,略显迷离和恍惚,逐汇入上宇中灵流,化归其中一份子。 那粒子彷徨,逐向下望,但见无数灵流自八荒浩宇聚来,它们的尽头,是一颗颗晶莹宝润的生命之辰。 汩…… 有微弱波动声,又一粒光子自某星脱离,它极其微弱,大无波动,细细窥去其深里,那一团柔软中,却是一只幼兔。那粒子中光团柔软,幼兔如在胚胎、似入茧成卵,只是眼目迷蒙、几无所动…… 粒子静观幼兔归入身后汪洋,便逐渐失去了兴趣,便又移目向前。身周光点在游,每它看去时,便能窥望其中,只见前方一卵是为猴,金丝绒绒,蜷缩不动…… 这一路,缥缈无声,那粒子也渐渐睡去,于灵流中扶摇而上、归引天穹之顶…… …… 天穹之上,灵流终究归一,却又一分为二。两者呈螺旋状盘绕并上,直至一南一北中,径自汇入那座黑宫的南北门中。 黑宫巍然、未有沉浮,其高不知几许、亦不知何巨,其门禁闭,威严而莅。 那些粒子灵流,自南门而去,逝然间一一沉入宫门…… 粒子朦胧,于池道中抬头望去时,已然来至河池的岔路口。 呃——啊—— 似生命之悲叹,又如来自灵魂的审判,那两尊手持神兵的石像,于岔道前方的河岸上审视着河中的无穷粒子,虽无声而盼,却给人一种来自生命的重担。 粒子惊醒,在被引流中看向左去……左侧河岸,巨神威严。 粒子震颤,于分流处回顾右边……右边河沿,圣像审判。 粒子几欲望流盼,目光却被强行拉扯归来,其惶惶间望着河沿两岸的神像,那路遇过的每一尊都让它震荡不安。只霎然间,不待它多看两眼,河流骤然奔涌起来,流速愈发疾烈的向前方奔涌而去! 那河道不知多长,蜿蜒而颇多分流之处,然如光速穿梭,无数景象于粒子身周飞掠奔流,激流勇进下,更伴随着灼目的白光,只刹那间,已到了尽头…… 呼…… 漆黑夜幕中,隐约伴随着阵阵低弱的嘈杂之声…… 大地昏暗,阴沉;有反光处,是血在流…… 举目向那源头看去,是两个身着盔甲的男人,是两个蹲跪在地上的男人。 见左,那男子黑甲峥嵘,黑发凌乱的扎束在脑后,额前飘散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庞。 此人,低垂着脑袋,呼吸微弱,他用左手抓按着那柄刺穿了他胸口的长剑,而他右手中的弧形长刀,也洞穿了眼前人的腹部…… 但看此人的双手,指甲锋锐,森芒凌冽,极不似常人的双手。 右方之人,单膝跪坐在那人的跟前,其人披头散发,战甲污损…… 他深深的低垂着脑袋,左手瘫软着垂放在那柄刺穿了敌人心脏之长剑的下方的地面上,他右手中的长剑深刺入大地中,剑上锋芒依旧冷冽,只是其人,已毫无声息…… “呵呃……”左侧那人,突然胸腔一涌,随之流淌出一口血浆。 “呵呃……”那人虚弱生笑,后将目光从其胸口与长剑的及没处,慢慢移动到胸前的剑端上,而后就此地缄默下来。 因他移动目光而抬稍起了面庞的缘故,也令人看清了他的面容——这人妖睛兽瞳,面容冷峻而刚正,其眉间处的一枚菱形印记,与其仅露出的一颗犬齿相映生辉,又因其面上污血、口齿血渍,看起来既妖异,又令人感到心神震颤。 呵——啊! 锵!锵! …… 远处,不时传来低弱的各种声响,只是可能距离过远的缘故,传到这边时,已经弱不可闻了。 “呵、呃……”他的眼睛,晶润中带着冷寂,他的目光,涣散但泾渭分明,他目中的神色,既深远又难以言明。 “呵呵。”他虚弱地低笑着,目里的孤傲和疯狂逐渐并涨起来,只是其中冷静始终。 “呵呵呵……我朱厌一族……唔!”他低弱地自语出声,却又在突然地妖目一凝中松掉了抓握着长刀的右手,同时以右手撑住地面地咳喘了起来。 “咳呃!唪!唪!”在剧烈的咳喘了几下后,他又突然怪异的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唪、唪……”笑后喘息中,他的腹部突然诡异的“涌动”起来,他腹部的血肉,好似一个被揉搓的面团般鼓动的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其腹内破腹而出一样! 汩、汩…… 在由缓至极地“涌动”后,他疯狂鼓动的腹部,却又在一瞬间由剧烈而归静止,好像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咳额。”他神色痛苦地低咽出声,而后慢慢的抬起颤巍的右手,迟滞但却坚定的伸向自己的腹部。 只片刻,当手指及腹之时,他的右手略有迟疑,而后轻柔地、触摸在自己的腹部。 虽无言语,却显柔情。 只那一瞬过后,他的手突然猛扣成爪状,而后猛烈地穿进了自己的肚子! “哼嗯!”在出手破腹的一瞬,那人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同时身体也相应的产生了晃动……若不是他狠狠地抓握住了那柄贯穿了自己胸口的长剑,他说不得就会倒下,但也正因如此,也致使那长剑又在他胸前深入了三分。 此后,他未有迟疑,而是突然地抓扣住了半入其腹的右手,好似抓握住了什么一般猛地向外一拽! 噗! 手出,血涌…… 他的右手血腥瞩目,但那个被他从肚子里拽出来的事物,却更令人感到惊悸!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肉球!一颗,如同人头般大小,还连接着一蓬血肉脉带的,肉球…… 那脉带,生长在肉球的各处,连接进那人的腹内,令那人手中的肉球像一个绣球一般…… 望着手中的肉球,那人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目里渐泛起一丝柔情的涟漪。 在他望去中,他手中的肉球突然泛起一抹血光,而后砰砰地跳动了起来,彷如一颗心脏! 砰砰、砰砰…… 血光一闪,“心脏”一动…… 在血光闪动中,那人的身体上,竟也如同产生共鸣般逐渐的泛起了血光。而与此同时,那连接着双方的脉带,竟如同化成输送能量的脐带一般,开始从那个男人的身体内疯狂的汲取能量。 他笑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身外红光渐弱,目中光彩渐无…… “唪……”在身外覆盖的血光逐渐暗淡之时,那人温柔轻笑,后低声轻语道:“我的血脉……只需要、纯粹的……我的血脉……” 言及此处,他手中的肉球骤然一颤,而后跳动终止、血光收敛……但在血光收敛一瞬,那连接着他和它的众多脐带,却悄然无声地自中间部分悉数断裂,而后自行地归回、汇入了各自的机体当中…… 此后,那血球不再有任何动静,只是与此前相比,那肉球已变的光滑细腻、富含光泽,它的表面也再无血渍,就连那些脐带,也在血光中,被它回收、融合。 这是,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一个,可称之为奇妙的转化。它虽然血腥,却令人忍不住赞叹;它虽然可怖,却又称得上一种造化。 “唪。”那人目光轻柔的发出一声低笑,此时的他,面无血色、神态萎靡,显然已是油尽灯枯、处于弥留之际了。 他满目柔情又兼具慈爱地望着它,目光中显然升浮起些许期盼与眷恋的色彩,却转瞬又被他隐藏了下去。 “你若为修……便只做至上……”他已经动不得了,还能够托举着它,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和力量。 “你若安生,便永勿远征……”他目里光彩陡盛,却透着浓重的死寂。 “我的血脉……不能、比任何人弱……咳呃!” “我的子嗣!不能、吭!不能比!比任何、物种、低下……” “无论……你,是哪一种选择……唪……唪……”他强忍着死寂的召唤,强撑着最后的生命望着它,希翼更胜于悲痛地嘱托着。 “都别让唪嗯!别让,为父……失望……”他竭力的让自己再停留一会儿,因为他还有很多话,好像还没说完……他双目已经湿润,只是来自那要命男人的刚强,却不允许它们流下。 “都别让、自己——” 遗憾…… 那最后两个字,他说了出来,只是没有声音,但却回荡在整个世间…… “……”他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呼…… 有风来,是生命的流逝,拂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带走了他生命的火种…… 无声之语流逝,它也因为他的逝去,从他的手心里滚落在地,而后沿着地上的血溪,翻滚向那处位于这两名男人旁侧不远的巨大白池…… 此时,若于更宏观的角度、更快的速度纵览整个地界!可发现: 喊杀声四起…… 碰撞声不断…… 轰鸣声不止…… 狂笑、悲鸣、嘶嚎、怒吼…… 人、车、炮兽光火风沙雷电! 此处战场,如人间炼狱…… 章1 风国北境,遗园村。 轱、唔…… 遗园村外,有一男子从村子的方向缓步而来、渐渐映入眼帘。 这人身姿挺拔、孔武有力,其人俊毅阳刚、英武不凡,却有些不修边幅、须发凌乱。他的右手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而左手则稍拉在后,只见其上缠绕着一根指粗的麻绳,用以拖拽着后方的事物。 轱、唔…… 顺着其手中的麻绳往后看去,可发现这男子竟单依左手拖拽着一个硕大的水缸——这水缸高过这人的半腰,单从外形上来看,这水缸倒更似一个没有坛封的酒坛。那粗长的麻绳拴在它的坛颈处,令它可以被前人拖拽着向前走。 这水坛非但巨硕,质地也相当厚实,粗略看去也不下百斤,但这人拖拽起来却毫不费力,连步伐未曾受到影响。 轱、唔…… 当这男子走近,那落后三丈开外的水坛也得以跟上,但却不小心碰撞到了草地上的凸起处,闪了一个小小的趔趄。好在它的平衡能力不错,只一个小小的翻滚,便又重新地稳住了自己。但后方那道蜿蜒中突然折断、跳开的浅沟,却恰巧印证了它的狼狈。 轱、唔…… 在水坛被拖移而产生的声响中,那人一路稳重地直向前行,未有停顿。 他一路微垂着目光,不知所看具体;他手中拿着一个朽旧的酒葫芦,但它的主人好像并没有留意过它,只是不时想起时才轻轻地喝上一口。 在这人的前方不远处,有一条东向西走的小河,河流上高下落、有些坡度,于下游处有一颗老柳。 老柳下方的河岸较为平坦,水位也不甚高涨,此时,正有几个布衣男子有说有笑的在这里清洗衣物。 “嘿嘿,你知道吧?早上老李去打猎,碰巧在丛里看到异动,然后……”位于最前面的高挑男子一边涮洗着木盆里的衣物,一边笑眯眯地说出今天的笑料。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位居第二位的瘦小子就好笑出声地接走了话把子:“哈哈哈!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他当场弯弓射箭、一发命中!” “嘿嘿嘿,但是他去拿的时候呢?”高挑男子笑咧着大嘴反问出声,同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瘦小子忍不住笑地说道:“然后……” “然后老李一个箭步过去,眼疾手快的他在一瞬间就看清了那丛中之兽露出的眼睛不是猛禽所有,所以他毫不犹豫、毫不迟疑,一把就扑抱了过去,但是这不扑还好、一扑却遭,他哇哇怪叫地从里面跳了出来,然后顶着一脸的刺头跑了出来……”不等瘦小子打开话匣子,那位于第三位上的中年男子就连珠炮般地说完了全部,而后颇显无奈地把手里的衣物丢进了盆里,摇头感叹道:“唉,谁知道那是个刺猪呢?刺猪也就罢了,还它舅的跑了?” 言及此处,中年男子又感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唉,世事无常,老李遭殃哪……” 这人嘴快,简直毫无停顿可言。 “……”高挑男子和瘦小子满目呆滞地望着这人,随后皆是摇头苦笑,不再多言了。 “哈哈哈,我跟你说啊,前天我还听老李那家伙说要去打猎呢……”反倒是那名位于最后的英俊小子,在听到这里后突然轻笑出声的站了起来。 唰! 这俊小子起身后先是用力地甩了两下手里那件刚过完水的衣物,然后笑呵呵地转身看向右侧的三人,神色轻佻地笑道:“除却这事儿不讲,老李头儿的打猎技巧还是极好的……” 这人正说着,却突是目中一动,倒是正好看到了那个拖拽着水坛的男人从上坡路过。 看到对方之后,这俊小子顿时咧嘴一笑,随之笑呵呵地挥手朝对方呼喊出声:“嘿!老铁!” 不过,那人好像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呼喊,虽然两者相隔不远。 “嗯?”闻声见状,另外三人皆有一怔,随之也起身看去。 “哟!这不铁木么?” “铁木匠,怎的今天甚早?” “呵呵,倒是好久没有看到铁叔了……”见那人无误,三人也皆是乐呵一笑,纷自乐呵道。 闻声,那被称为“铁木匠”的男人不由目中一动,随之便收住脚步、转头看来。 见铁木匠看来,其人皆是咧嘴一笑,以做回应。 见状,铁木匠稍稍会意一笑地顿了顿首,而后便不再停留地朝着前方的河段走去。 “呵呵,多少年了,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中年男子无奈轻笑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又重新地蹲了回去,开始重操旧业。 “我倒觉得挺好的,铁叔这人啊,话虽不多,但心肠好,对事又认真,处事也不惊,虽然是不太善于表达了……”话语中,瘦小子也随之蹲了回来,而后一边涮洗着盆里的衣物一边说道:“我倒觉得铁叔这样挺有魅力和气度的。” “倒是不假……”高挑男子轻轻点头附议。 “呵呵……”俊小子轻笑出声。 …… 另一侧,行经至河岸老柳处的铁木匠有些心不在焉地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随后静默的停在了河岸前。 漱漱…… 虽是上转下游的河段,但此处的水流却并不湍急,但流速倒也不缓,也时见鱼儿冒泡、跃出水面。 咕—— 又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蓬水花,荡起圈圈涟漪。 铁木匠被这鱼儿引去了目光,却也只是望了一眼,因那鱼儿穿梭入水、隐匿不现了。 铁木匠晃神般静默的望着鱼儿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得站在那里,就连远处已经洗完衣物、正准备离开的俊小子几人跟他打招呼也没反应。 铁木匠的后方,距离老柳树不远的坡路口上。 “走吧,老铁这家伙又神游天外了。”中年汉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之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俊小子三人未尝不可地耸了耸肩,随之便转身跟上了中年汉子。 四人一路有说有笑,不消片刻,便走近了村子。 河岸旁。 水已无声,鱼儿不现,唯有两片拳头大小的荷叶自上游漂流而过,静悄悄而转悠悠。 铁木匠静默无声地望着河面,直到那两片荷叶漂流过去后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一般的撤回目光,而后默默地举起酒葫芦,打算喝上一口。 然而,不待酒水入口,他却突然目光一凝地顿住了手,随之眉头微皱地垂放下了拿着酒葫芦的右手,默默地转目看向河流的上游处。 汩汩…… 坡折处的流水漱漱有声,只是没有太大的波动,不一会儿后,只见一枝莲蓬先是探出头来,随之乘着一团荷叶出来。 远远看去,那荷叶如舟,莲蓬作伞,只一叶青翠、一蓬见萎。 “……”见此,铁木匠为之沉默,随之便不再多看地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水。 “唪——唪——”一口烈酒下肚,铁木匠不由紧闭上双眼地舒释了一口心气。 只,这一口心气未完,其人却陡然地怒睁开了他那乍然间变得锋锐逼人、满是震动的双眸! 呼! 只见那目中精芒乍作之一瞬,其人也已豁然出手——那巨硕的水坛,竟被他振臂掷去,用作漏网般将那一蓬荷叶打捞了回来。 呼! 水坛在完成捕捞的转瞬间便被铁木匠振臂收回,其动作之简单随意,就如同马师在挥收鞭子。 嘭! 水坛砰然坠落在铁木匠的左侧不远,其内的满杠清流虽有溢动之嫌,却一滴也未倾洒出来。 铁木匠神情凝重、目光闪动地望着前方的水坛,或者说,是那漂浮在水坛中央浮动不止的荷叶,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踌躇不前。 “唪——”稍作滞步后,铁木匠微微挺胸地轻提了一口气,而后慢慢举步地走向了前方的水坛。 一步、两步…… 距离不远,但也令其不敢怠慢,待他走到跟前,往坛中看去的那眼,顿时令他如遭霹雳,心神震荡而神情惊凝,满目震动而又显阴沉。 那坛里,只一叶青荷,一枝枯蓬;而那荷叶之上,那莲蓬之下,却有半颗白玉般剔透的蛋壳!那蛋壳之中,躺着的,是一个婴孩儿…… 那婴孩儿正在酣睡,他稍有蜷缩的躺在蛋壳里,不时的甩动着……自己的尾巴! 此子非人! 其酣睡中有一犬齿尖尖露锋,十指指尖锐利森冷,一头白发仿如冬雪、长及其臀,一条雪白长尾既柔软蓬松又富含光泽,看起来极是妖异。 然,除此之外,这婴孩倒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他肌肤温润、似脂如玉,更细微时,又有些异样的纹理一闪即逝。 “……”铁木匠神情凝重又显得阴沉地望着他,于不自觉中,他慢慢地握紧了缠绕着麻绳的左拳,却又在心绪变动时,慢慢地松了开来。 小子模样喜人,很是可爱,他酣睡香甜的躺在蛋壳里,当那朵位于他脑袋上方的莲蓬突有晃动时,他好像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稍稍咧嘴地发出了一声低笑。 “……”眼见于此,铁木匠为之沉默,神情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铁木匠眼目低垂地望着他,好久没有动静,也没有表情。他的目光很深邃,深邃的有些幽远,有些空洞。 “咕唔、咕唔……” 好一会儿后,铁木匠突然举起酒葫芦猛灌了几大口烈酒,随后转身便走地用左手抓扣住水坛的坛口,一语不发地拖着水坛离开了这里…… 章2 遗园村,不大一落,偏居一隅。 此地位于风地北境,邻着赵国,为长平郡属地,坐落于风国母河“满沧”的末梢,周边原野漫漫、丛林少见,虽非什么宝华之地,但也算得上一处世外桃源。 遗园村,东南侧竹林。 此处竹林颇阔,如同一道绿墙,将铁木匠的住处和村子隔断开来。 铁木匠的住处位于“绿墙”的中后段,村里人曾自辟出一条小径通往这里。 远远看去,这房屋的占地面积也没有多大,只一个三间等宽、六间等长的泥房:房子蛮高,又分前后两门,却没有院落,正门这边只有一张石桌,配套三张石凳;后门那侧,却有一处凉亭,出门见右,乃为灶台,出门见左,是为坊区——木坊。 房屋内。 因为前后两门中间对称的缘故,偌大的屋子也被分隔成两片空间:其中,左厅算作居室,而右厅,则是铸造区。 此时,铁木匠正伫立在位于铸造区中央的砧台旁,静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得望着身前的水坛,或者说,是那坛中的婴孩。 “哈唔、哈唔。”那婴孩在酣睡中发出吃咬般的两声齁响,听起来怪异、看起来惹笑。 “……”铁木匠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良久没有举动,连声息也低弱的不可听闻。 “呵哈。”不时,那婴儿似梦中不好般轻轻张口“哈”了一声,随后则见他眉头微皱地嘟囔了两下无声之辞,便含住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吸吮起来。 许是拇指美味,只吮吸了两下后,这婴孩便舒展开了眉头,露出一副满意的模子。 “……”见此,铁木匠更显沉默。 好半晌后。 “唪——”铁木匠深慢慢地舒释了一口心气,心有决断后,他的面色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又一番审视后,铁木匠正唇微抿地轻提了一口气,随之便举步上前,欲要伸手将那婴孩从荷叶上抱起。 然而,就在铁木匠步伐抬起的一瞬,那婴孩却双目陡睁!朝着铁木匠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声:“哈——啊!” 其目血红,瞳仁倒竖!更在其睁开双眸的一瞬间,一股腥凶乍现,令得铁木匠肢体顿僵、瞳孔剧缩!非但如此,那婴孩目中的凶芒更如同化作实质的腥风,将铁木匠的衣衫发缕尽都吹拂向后。 铁木匠心神震荡地凝视着对方的凶睛,目中止不住地迸现出浓重的杀机,亦杀心渐起地攥住了自己的双拳。 然而,就铁木匠升起杀心的一瞬,其人却突地目光一凝,随之猛转过身地看向正门所在的方位。 “这小子……”铁木匠目光锋锐、又带着点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正门所在的方位某处,感到自己心中之震动简直无以复加,他紧咬着牙关,双拳也因握得太过用力而发出清脆的指节碾动声。 此后,铁木匠的脸色又转瞬阴沉了下来,随后面目阴沉地转身看向那荷叶上的婴孩。 “哈啊。”此时,那婴孩正满脸欢笑得望着铁木匠,伸手要抱。 铁木匠面沉如水地盯着他,陷入了耽长的沉默中。 “唪——唪!”片刻后,面目阴沉的铁木匠咬合着牙关深提了一口气,随后再不迟疑,迈步走向了那名婴孩。 刺啦! 动身上前时,铁木匠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外衣,随之便将那婴孩从荷叶上抱起,用衣物将对方裹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那婴孩本笑哈哈地任由铁木匠对自己进行包裹之事,但铁木匠有些大手大脚,或根本故意为之地把他的小脑袋也包了进去。 “哈啊,啊?”但这婴孩可不简单,只见他“哈啊”地一声就把脑袋从襁褓里钻了出来,随后又感好奇、又觉困惑地“问”了铁木匠一下。 铁木匠不予作答,在面无表情地将襁褓缠好之后,便抱着他朝正门走去。 “我说也是,那里的地质本不适合耕种,村长还要让大家前去开荒屯田,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铁木匠还未走到门前,便已经有人声从门外传来。 “有一说一,虽然地方没选对,但目的是好的,毕竟今年的收成,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当铁木匠走至门前时,在门外另有一人开了腔。 行进中,铁木匠随意地扫了一眼两人迈过门槛的脚,随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中间,正正当当的挡在了二人跟前,淡声道:“怎么。” “恩?” “呃……”铁木匠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令这上门的二人不由为之一愣地刹住了脚,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这两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把脚卡在了那里。 这二人反应不过来,铁木匠也一声不吭,当下三个人便就此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起来。 “呃,铁木啊,我、我我……呃、呃诶?”位于铁木匠右手边的那名灰衣青年最先反应过来,他本想先跟铁木匠打个招呼再说,然而话还没说多少,他个人倒是突然左摇右摆、双手乱扒乱扶地摇摆了起来。 从外侧看去,却是此人因为把脚卡在了门槛内,且跨的步子太大的缘故而致使身体失衡,眼下是快要自己把自己别倒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两人步子不统一的缘故,毕竟这一个在左跨右脚,一个在右伸左腿,且彼此之间还挨得这么近,这基本上都盆骨碰盆骨了,想来要保持平衡也是不易。 “嘿!诶?诶?诶!”灰衣青年的动作太大,令那名同样跨着大步子、也一只脚卡在门槛内的高大个儿也遭了殃,当下两人就在门口好一阵扭动和互相搀扶。 得亏是那高大个儿还知道把先脚收回来站好再扶人,要不然这两个蠢蛋定要在别家门前跌个上门倒。 见二人这一番愚蠢行径,铁木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淡声说道:“有事说事,有活干活。” “呃。”闻言,灰衣青年下意识地张嘴应了一声,而后又倍感尴尬地挠了挠头。 “嘿嘿……”高大个儿挠着脑袋讪笑了两声,又略感尴尬地歪扯了一下嘴巴,随后便动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微微弯腰礼敬地用双手递给铁木匠道:“这是村长立的字据,说是希望铁木匠能改造出一批耐用的农具,好去开垦后坡的荒地。” “啊,对,因为后坡的荒地中多是砂砾石子,很是难以耕垦,历年的那些工具也基本上都已经牺牲了。”闻言,旁侧的灰衣青年也终于想起了正事儿,慌忙地说道。 铁木匠轻轻地扫了一眼高大个儿手里的字据,随后微摇其头地接过字据道:“后坡那里,以前便是一片砂石场,为何放着好好的外围不去,偏偏要去屯垦那里。” “这个……”闻言,灰衣青年有些呐呐无言。 “啊,我也说是,但村长好像另有打算。”高大个儿附议着点了点头,随后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据说是,好像以前村里科试出去的谁谁谁过些时日就要从郡里告老还乡了,村长的意思好像是说,先把后坡的地清理出来盖个书堂,然后再去弄屯田的事情。” “哦?”铁木匠略感诧异地扫了二人一眼,随之略作思量后轻轻点头道:“是孟离吧……也是时候了。” “谁?”灰衣青年一怔,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离?”高大个儿嘴巴微张地眨了眨眼,看起来同样不知。 “哈(hà)啊。”一直被铁木匠单手托抱在怀里的婴孩也议论出声。 “啊?”听到从铁木匠怀里传来的童稚声,灰衣青年顿时大感疑惑地转头看了过去。 “哈——啊?”这边的高大个儿就更加困惑了,毕竟自己二人来了这老半天净顾着说话了,既没功夫也心思注意到对方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哈(hà)啊。”见到两双大眼睛向自己看过来,那婴孩顿时笑眼一眯地欢笑出声。 “哈——啊?”这回轮到灰衣青年脑子转不过弯了,只见他把脖子一梗地把脑袋侧歪向一旁,斜视着婴孩的眼睛里满是揪急和苦气。 “这,这……”高大个儿歪扯着大嘴得望着铁木匠怀里的婴孩,跟对方大眼瞪小眼的呆愣下来。 “吭!”见状,铁木匠故作镇定地低垂下眼睛轻咳了一嗓子,随后转身就走地说道:“小子培育良久,今日初生,不便受扰,你们先行回去罢,至于器具,七日后带人来取。” 言语中,铁木匠一路头也不回地向后门外走去。 “哈(hà)啊,哈哈。”铁木匠言罢后,那婴孩也欢笑出声。 “呃,这……”灰衣青年和高大个儿面面相窥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一个向对方摇头、一个向对方摊手耸肩的会了个意。 随后,二人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只是一路,二人的嘴倒也不曾闲着。 “诶?你说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没看见,别问我。” “哎?那你刚才就对着他,还斯文人般苟着腰呢,就没看着?” “我他舅的哪有那心思!哪有那胆子!” “怎么说?” “你懂个屁你!唪,你别看铁木匠从相貌上来看不大,但他的年纪,可比咱们村长小不了几岁……” “啥子?他有这么年长?” “你那是废话!我听我爹亲口说的。” “这……那应该不假……” “嗨哎,瞎操心那些干什么,反正他是长辈,又经常帮村里的忙,你以后见着他也要客气恭敬点,知道不。” “诶行了行了,我什么时候对别人没客气过?” “那倒也是,就你那怂样,见到了相恶的估计都要吓尿裤子……” “你他亲舅的!别跑!” “哈哈哈,莽货!” “你他大爷的……” 章3 时过境迁,一晃七年…… 遗园村外,老柳河畔。 咕唔…… 河面中,浮一片柳叶为漂,漂下有波纹荡起,却不见鱼儿吃钩,令岸上垂钓的小子感到有些耐人寻味。 “急水打静,静水渔急……可此不急不静之地,又怎会有鱼儿上钩嘛。”那小子席地盘膝,一手垂钓,一手托着下巴观望鱼情,只这好半晌下来,他身旁的竹篓内还是空无一物。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此子右手里拿着的竹竿,乃是鲜折的翠竹,于那竹竿的中前段,还有一芽鲜嫩的竹枝,且此时,那竹枝上还悬停着一只绿纹蜻蜓。 这小子,便是当初那名婴孩。 只与当初相比,此子也多了些许变化:其一,其尾不现;其二,其尖锐的指甲也被修剪得齐整圆滑;其三,他原本妖异血孽的赤睛,此时也变得漆黑如墨,清澈如池。 而多年未变的,则是他那一瀑倾泻的雪白长发,以及面貌和肌理。 子姓郑,单字明,随其父,郑宗之姓。 郑宗其人,自是铁木匠无疑。 此事提之晚矣,皆因多年前郑宗来此地落脚之时,始终不太愿意与旁人过多接触、深入攀谈,亦不曾向旁人透露过自己的姓名,是以,村里无人知晓其姓名。但因其精通铁技木工,又时常不计报酬的帮村里人打制铁木工具等等,是以,为了便于交流,村里便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传开了。 “唪嗯。”始终不见鱼儿上钩,郑明也不由产生懈怠地泄出一道鼻息。 又守候了半晌后,郑明稍显倦意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抬起眼帘观望向当空明日,在心中默道:“嗯……晌午将至,又无收获,回去又不好向爹爹交代。” 咕、唔! 就在此时,但闻一声低弱的水流迸动声,那原本漂浮在河面上旋旋转转的柳叶,瞬时被拖进了水下,而郑明手里的翠竹钓竿也随之被拽弯了腰。而在竹竿被上钩者拽弯前,那原本悬停在竹竿上的绿蜻蜓,也是先走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哈啊!上钩啦!”感受到从竹竿上传来的力道,郑明顿时目光一亮,随后豁然站起地用双手把住鱼竿,继而在动作迅猛地一挑一拽间,便把那咬钩的鱼儿甩出了水面。 哗啦…… 日光倾洒入水花,迸溅出晶莹的珠光,空中鱼儿摆尾、吞钩顶叶,倒是一条肥硕的红鲤。 “哈哈。”得见鱼儿出水的光景,郑明也不自觉地笑开了花。 呼!呼! 鱼儿当空时,郑明快速地搅动了两下手里的竹竿,便见那纤长的鱼线如旋风收缩,紧紧地缠绕在了鱼竿的顶端之上,仅余下二尺见长的短短一截,以吊着鱼儿不落。 此后,郑明利索地用脚将身旁的竹篓从地上挑起来且用手抓住,随之扛着鱼竿转身便走地欢笑道:“哈哈,归家。” 那竹竿蛮长,被他扛出老高,那鱼线倒好,钓着鱼儿与他齐高。 “夫以为天下,乱治而将结,然,和之所艰,亘古之疑也。”郑明心中愉悦地诵着书声,他每一步走,手中的竹篓便是一摆,每一次动,那竿上的鱼儿便一晃荡。 …… 此河为满仓尾端的东部分支,位于遗园村的正北,是以,郑明最快的归家之路,还是村里的直道。 “仁爱者,受天之庇佑,自福禄无疆……” 北侧村口,郑明面带悦色地扛着鱼竿从村外走来,其人未至,声已先来:“得道者,应恩泽广布,自善得始终……” 此时,晌午将至,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归来或正在归来,是以,村路两旁的人倒也不少。 村里住家户的房门处处开敞,偶见其中几处炊烟缭缭,其余大部分的人,都坐在自家门口的躺椅或台阶上歇息。 此外,在村子的北门附近,另有一群男童蹲着、围在一个老汉面前,正哄闹着让对方再讲些典故。 “诶呀梁爷爷,再讲一个嘛,再讲一个嘛。”男童中的最小的那个孩子,不依不饶地摇晃着老汉的手臂,一副对方不讲究不罢休的样子。 “啊呜、啊呜。”站在一众男童腿边的那只小白狗儿,也跟着凑热闹的叫唤了两声,随后便摇着尾巴、哈着舌头等着老汉开腔。 “嗨哎,好吧好吧,再最后一个。”老汉无奈而笑地摇了摇头。 “好耶!”闻言,最小的那个孩子顿时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巴掌,其他的孩子们也是满目期待的望着老汉,一个个托着下巴、歪着小脑袋的等着对方开讲。 “呵呵……”老汉笑呵呵地磕了磕手里的烟枪,他先是心中感慨地感叹了一声,又随之抬头看向晌午的日头,目光游移地讲述道:“以前哪,有一个孩子,少小离家、一去不归……” “仁治,难善昏宦所为,祸及纲令而引权谋之争,祸国殃民矣……”小郑明自得其乐地背着书,面庞微仰地迈着步子,享受着阳光给予自身的暖意。 “呜唔?”听到郑明的声音,那原本正跟着男童们凑热闹的小白狗儿顿时耳朵一竖,随之便转头看去。 “呜?”看到那条从小郑明脑袋后面甩出来的红鲤鱼,小白狗儿不由脑袋一歪地呜咽出声,但当它看清那红鲤鱼的模样后,顿时目中一亮地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哈、哈,啊呜、啊呜!”小白狗儿目随鱼动地伸着大舌头哈了两口气,随后又朝着小郑明叫唤了两声,此后便撒开小腿朝着小郑明奔过去。 “啊呜、啊呜!”小白狗儿跑得很是欢快,但嘴里的口水也不白给。 “夫子曰……”冷不防小白狗儿朝自己这边扑过来,小郑明慌忙抬脚地收声避开,随之便转身看向对方,嗔怒地责怪道:“嘿!小白……” 但小白的目标可不是他,而是那竹竿上的鱼儿,是以,小郑明这一转身,小白也随之追到了小郑明的身后,一个劲往上扑腾地去咬竹竿上钓着的鱼儿。 “啊呜,啊呜。”只是他还太小,也蹦不高就是了。 “哈哈,馋狗。”见状,小郑明不由得开怀而笑,随即也不停留,而是一边接着往前走,一边不时转向地挥动鱼竿去逗小白。 “啊呜,啊呜!”小白吐着大舌头在旁边紧步相行,但见那鱼儿垂下,它便要扑腾起来去咬,但每每都是只差了那么一点,令得小郑明大笑开怀。 “哈哈哈……”知道小白又扑一空,小郑明不由得欢笑出声,随后又转过身去倒着走地欢声背诵道:“哈哈,夫子曰,以德修身,仁善育心,施行大爱,勿为恶小;又曰,以仁待人,坦荡从心,树正气良风,戒劣习陋病,是为,修身养性矣……” “啊呜。” “子明。”小郑明正倒行其道、朗朗声诵,却冷不丁的被一道唤称声所打断。 “呃!”闻声,小郑明不由一怔地顿住了步子,随之便转身看向对方。 “唪。”那人一袭白袍,白须白发,白眉鬓角。 此人气宇轩昂,面目慈善而颇具儒雅,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虽然看起来瘦弱,却给人一种别样高大的矛盾感。 此人,正是小郑明的老师,也是遗园村的书堂先生——孟夫子,孟离。 “啊,先生。”见来人竟是学院的夫子,小郑明忙立正步子、朝对方弯腰行礼,声音诚恳道:“夫子好。” “啊呜。”小白老老实实得蹲坐在先生的腿边,但是眼睛可从没从鱼儿身上转走过。 “唪。”见小郑明行礼,夫子不由失笑地点了点头,随后含笑说道:“子明经纶满腹,但言行却是不一。” 言及此处,夫子话语一顿,随之转目看向竹竿上的红鲤鱼,接着说道:“你看,鱼儿尚生,你却悬而不卸,可谓仁善之举?” “啊呜!”小白附议般的叫唤了一声,但眼睛还是盯着鱼儿所在的方向,看起来颇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 “呃。”听闻夫子所言,小郑明先是一怔,随后忙转过身去,并把鱼竿从肩上卸下了下来,慌然地看向那条被挂在鱼线上的鱼儿。 鱼儿不时摆尾晃荡,几欲挣脱,却始终不得,打眼看去,还有一缕血迹从它的右鳃内流淌出来。 “这……”见状,小郑明不由一怔,而后慌忙把竹竿收到近前,用指甲将鱼嘴上方的鱼线整根掐断、卸下了鱼儿,然后动做轻柔地将鱼儿放进了竹篓里。 “嗨、嗨……”见到鱼儿被小郑明装入篓中,小白有些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眼睛里也满是“这样不好”的意思。 看到小郑明的举动,夫子不由摇头一叹,随后分出背负在身后的左手轻按住小郑明的左肩头,语重心长地轻语道:“子明,仁善之举,谨记过而为之,你只需将它放入竹篓即可,又何须剪断鱼线呢?你总归要取出钩具的,如今,又断送一渔矣。” 闻言,小郑明目中一滞,随后轻轻点头地望向竹篓中那轻轻跳动的鱼儿,轻声应道:“是,夫子。” “唪。”见状,夫子轻笑,随后轻轻地拍了拍小郑明的肩头,轻笑道:“好了,回去吧,你父亲还在家盼着你呢。” “唪。”闻言,小郑明顿时展眉轻笑,随后轻轻点头地抱起竹篓,继而又把鱼竿扛在肩上,此后才转过身来,向夫子点头行礼道:“夫子也早归住处,子明先行回去面见爹爹。” 夫子轻笑点头,满目的慈祥、和蔼与赞赏。 “夫子再见。”看到夫子脸上温煦的笑容,小郑明的脸上也不自觉得露出了爽朗的笑意。 “呵呵。”夫子稍稍侧身让步,目送着小郑明小跑着奔向路的尽头。 “喔唔。”小白蹲坐着朝小郑明叫唤了一声,换来了小郑明的挥竿回应。 “唪。”夫子面带微笑地望着小郑明的背影,目光渐变空远、略带怅色地在心中默道:“此子慧根天艳,心性善良,又宅心仁厚,只是……仁善无情,仁善无义……” 心绪变动间,夫子不由得轻摇了摇头,此后便一动不动得默视着小郑明奔向光景外的背影,语气莫名地在心中默语道:“子明……人生在世,尽可心怀万性,然,凡不可一贯穷途,亦要有所坚守……” “哈哈。”小郑明自是听不到夫子心中的话,但他奔出村口时的欢笑声,却是那么清澈悦耳…… 章4 遗园村,竹林别院。 相较于七年前,此处房子的结构也产生了些许转变:其一,于原本是为居室的西厅北侧,被扩建出一间南北向的厢房,厢房与整座房屋连同一体,与西厅之间有一竹制屏风,以作分隔;其二,整个东厅仍划归为锻造区,只是被去掉了东北角上的两面墙壁,且上方的顶棚也被沿着房脊卸了半边顶;其三,原本位于后门两侧的厨灶和木坊,也尽数归纳到锻造区中。 整座房屋,大致呈个字底右向的“丅”字,如此构筑,一为小郑明添出一处独间,二令整个锻造区更为开阔和通透,也更方便出入。 “爹爹,我回来了。” 入门后,小郑明随手将钓具竖立在门墙旁,随后便抱着竹篓、径直地朝着厨灶旁的大水坛小跑过去。 镪!锵! 小郑明已是不矮,但也只比那水坛高出一个脑袋。 “咕唔——” 小郑明动作轻平地将竹篓中的鱼儿倒进水坛中,见对方又入水而兴、又重现活力,小郑明不由喜笑颜开。 小郑明面带轻笑地将竹篓放在水坛旁,随后便那么趴在坛口上观望在水中游动的鱼儿。 另一侧。 镪!锵! 又是两锤锻落后,郑宗暂歇锤头,转而取下悬挂在后腰上的酒葫芦仰面痛饮了几大口烈酒:“咕、咕……” “哈——”酒虽浓烈,却解疲乏,令郑宗心神舒爽地发出一声赞息,并不觉一笑地掀扬起嘴角、轻闭上双目感受了一会儿。 “唪……”稍片刻,郑宗嘴角笑牵起来地慢睁开眼睛,随后便将酒葫芦挂回后腰处的绳扣上,又拎起锤子打起铁来。 他正在打制一把全铁制的七尺钉耙,但已完成大半,正在为精铁长杆去杂,还有耙头部分的钉头没有打磨。 镪!锵…… 敞阔一室,两人各忙其事,无人忧愁,亦无人相扰,只镪锵不断的铁击声伴随着低弱的气泡涌动声…… “唪,鱼儿傻傻,钩都未去,还如此欢畅……”望着在水坛里欢畅潜游的鱼儿,小郑明不禁在心中自说一话。 咕唔。 鱼儿在水中朝着小郑明吐出一个气泡,随之在气泡浮水而出前,它一溜水儿的加速游了上来,一头洞穿了那个膨胀起来的气泡。 汩汩。 此后,那红鲤先是围绕着气泡破裂处的水面转了一圈,随后又一头扎到了水底下去,进行另一个来回…… “唪,真傻。”见此,小郑明心中一笑,随之突如其来地望着鱼儿说道:“爹爹整日里都在匠木、锻铁,但村子却用不到如此甚多的工具。” 此时放眼望去,才见,那位于锻造区边角处的铁架、案板上,确是摆满、堆满了各种铁、木制具。 镪!锵…… “唪。”闻言,郑宗微微一笑,却不停歇地说道:“有备无患。” 闻言,小郑明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地牵了牵嘴角,在又见鱼儿把水泡穿破后,他随之笑转过身地朝郑宗这里走来。 来到后,小郑明又从案板边搬了一个小木凳,随后便搬着小木凳坐到砧台旁,双手托着下巴的笑观郑宗打铁。 “唪。”见状,郑宗不由一笑,随之一边予铁器淬火,一边笑问道:“怎的?子明也想打铁。” 闻言,小郑明含蓄一笑,后说:“爹爹说甚便甚。” “唪唪、嗯。”闻言,郑宗摇头失笑,随之先用铁钳取来融炼的铁汁,又倒换来一副镰刀的模具浇铸下去道:“那子明欲有何为。” 呲嘶…… 铁汁浇铸,青烟升腾,散发出刺耳的音鸣和燥热。 “是欲有所为了。”小郑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模具中的铁液,如是说道。 “哦?若何?”郑宗反问。 “唪。”闻言,小郑明天真而笑,略作缄默后,他目不转睛得望着模具中的事物说道:“像爹爹一样手巧,像先生一样博学,像大黄和小白一样快乐,没有烦恼。” 模具中,铁汁已经开始凝固,色泽也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听闻小郑明所言,正静候着汁液凝铁的郑宗嘴角一笑,随声说道:“怎的拿自己与大黄和小白相比,你又有什么烦恼。” 小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巴、眨了眨眼睛,目有隐情地说道:“怕爹爹老了,没有人陪我。” 闻言,郑宗沉默,后摇头轻语道:“生死有命,万生万物都避免不了。” “嗯。”小郑明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接了一句道:“但总会有法子的。” 言及此处,小郑明话语一顿,而后突然笑着补充道:“爹爹也说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没资格或者没能力得到,而是你不够努力,不够坚持。” 郑宗沉默,后伸手将模具中凝固的铁片倒模,继而于操工打制中说道:“别瞎捉摸,学则看,否则去。” “喔——”小郑明敷衍状地张开嘴巴应了一声,然后眼角带笑、嘴角也带笑地抽走座下的小木凳朝案板走去。 郑宗不言不语地扫了一眼小郑明,随后便不再理会对方,转而将精力专注于打制铁具之上。 嘚。 小郑明将小木凳归放回原来的地方,随之便转身朝着厨台走去。 “爹爹想吃甚么?”行去中,小郑明头也不回地问道。 “由你。”郑宗头也不抬地回道。 “嗯……那就鱼肉烩面,吧……”小郑明回声道。 “……”郑宗沉默,后张口说道:“鱼头炖汤吧,鱼身清蒸,鱼尾红烧。” “那面怎吃?”闻言,小郑明一顿,后回头天真问道。 郑宗稍有缄默,后举锤便落地说道:“面且不要。” “嗯……”小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得思索了一下,后点头赞同道:“那好吧。” 锵!锵! 室内空落,伴着金铁交击的余响,和稚子低弱的恐吓声:“诶呀,你老实点……” …… “菜色尚可,手艺还有待精进……”晚餐之时,父子二人端坐案旁,一碗凉面就着鱼肴倒也有滋有味。 “已是不错。”听到小郑明自对自的品鉴,郑宗失笑出声,后动筷为小郑明夹去一段鱼尾道:“为父当年如你这般时,尚且不知好吃二字,亦不懂得何为厨道。” “可爹爹如今样样精通,可谓是匠心独到。”闻言,小郑明一笑,如是说道。 “唪。”郑宗低笑摇头,随之数下便将碗里的面条扒拉进嘴里吃掉,后将碗筷轻放在桌案上说道:“吃完早些歇息。” 语毕,郑宗便起身朝着位于锻造区边角上的木器区走过去。 “嗯。”小郑明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但眼神还是一直观望着郑宗。 来到木匠台后,郑宗稍有驻足地扫了一眼台面上的各种工具,随后伸手拿走一把刻刀、一块红木,转而又朝着室外的凉亭走去。 路过餐桌时,小郑明和郑宗相视后笑,随之一人恬淡出门,一人安静就餐。 平淡的日子,平静的生活,平凡之中带着温暖,空落之中有着温热,又好似一湖幽静的小潭,泛不起一丝涟漪。 …… 凉亭外,台阶前。 月色朦胧,小亭独立,一人琢木迎光落,静影寻夜声无色,只一葫静酒独影阑珊朔。 沙、沙。 有沙沙声起,是小郑明抱着睡枕而来。 小郑明自亭中的阴影下走出来,后驻足在那里揉了揉睡眼道:“爹爹总是不眠长夜。” 闻声,郑宗嘴角生笑,目光也温和下来地回应道:“爹爹梦短,睡不长久。” 小郑明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随后用双手怀抱着睡枕走到郑宗的身旁坐下,眉头微皱地看向天边的月色嘟囔道:“今夜不妙,朦朦胧胧而不见星野。” 闻言,郑宗面上绽笑,后轻提了一口气地暂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抬头看向高悬的月亮道:“星非星,月非月,子明心中有星,那便是星野,子明心中无月,它便现而不显。” 闻父所言,睡意尚在的小郑明感觉有些混沌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小明不懂。” “唪。”郑宗敞笑,后微摇其头、语中带笑地说道:“子明不用懂,心中记下便是。” 话声未落,郑宗便又垂下目光,重新动手雕刻起来。 闻言,小郑明嘴唇轻抿地眨了眨眼睛,心中实在想不通、思不透之下,便也为之作罢。他轻轻地将下巴抵在膝上的睡枕上,随后便侧歪过头去看向郑宗手中的木雕,静静得观望着郑宗雕琢。 郑宗也不言语,只一笔一画地雕琢着。 那是一个人形的雕塑,它锦衣玉服、体态高挑,束发无冠且背负着双手,但却没有面孔。 “父亲整日都在雕刻,却皆是些无面人。”小郑明望着那尊在父亲的手中逐渐精致起来的雕塑,如是说道。 听到小郑明似问非问、似说似想的话,郑宗的嘴角处微掀起一抹笑意,笑显恬淡地解答道:“爹爹不精相术,是以雕琢不出人生的性灵合貌,但,人生百态,性心所在,也非一面相所能窥尽。” 小郑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就此安静下来。 “唪。”郑宗嘴角微牵地露出一抹淡笑,却也未多言,只专注于手中的事宜。 刻刀轻轻描淡写,木屑曲卷剥离,而那雕塑,也在画笔速描中,愈发的深刻和清晰起来。 “爹爹。”少顷,小郑明没由来地轻唤了一声。 “嗯。”郑宗轻应了一声,手中动作却是未停。 小郑明目光沉静得望着郑宗手里的雕塑,在略有缄默后,如是说道:“您说,这世上除了我们,除了大黄,小白,飞禽走兽,鸟木花鱼外,还有其他人么?” 闻言,郑宗为之一顿,整个人也为之沉默下来。 “唪——”简短的沉默过后,郑宗微微挺胸地舒释了一口心气,后面露微笑地继续雕琢着,道:“嗯,另有灵兽遨游九天……” 郑宗的话,令小郑明顿时目中一亮,先前昏沉的睡意也一扫而去。 “亦有魔怪,择人而噬。”言及此处,郑宗话语一顿,后于含笑中轻抿住嘴巴,举目望向那拨云见雾的明月,语气平缓地说道:“还有奇花异草、能人异兽,星河落瀑、虚无山海,一言难尽矣……” “那还有呢?”小郑明童真中又带有一丝好奇得注视着郑宗,如是问道。 郑宗浅笑,后轻声说道:“传说在天上,有无数星球飞逝,静则如日月高悬,动如流星划过。” 小郑明为之一怔,后出声问道:“何谓星球?” “即是大地。”郑宗答道。 “即是我们所生息的大地?那星辰亦是如此?”小郑明显得有些错愕,有些难以置信。 “嗯。”郑宗含笑点头。 “可……大地,又怎会是个球体?”小郑明疑声问道。 “是以才是传言。”郑宗笑答。 小郑明天真状地眨了眨眼睛,神色略显异样地问道:“那,爹爹所说的魔怪和异兽,是真是假?何处能见,又所在何处?” “唪,神话传说罢了。”郑宗一笑道。 “没有怎传?”闻言,小郑明不由一皱眉头,眼中也全没了那抹期待和奇异,又显失望又显不满地嘟囔道:“净是信口掐谣,空穴来风……” 闻言,郑宗不由嘴角生笑,后又垂下目光去精修手中的木雕,嘴角含笑地说道:“神话嘛,总分不出真假虚实。” 小郑明不无失望地低垂下目光,肉嘟嘟的小脸上也是失落可见。 察觉到小郑明情绪上的变动,郑宗轻微摇头一笑,后张口说道:“神话只是美谈,传言也尽不如实,但,总归是一个美妙的畅想……子明既心中有所期待、有所幻谈,又何须管他是真是假。” 小郑明稍有缄默,后低声嘟囔了一句:“阿明不懂。” 郑宗轻笑,后暂停下手中的动作,仰望向被云雾淹没的夜空,轻声道:“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活的明白呢。” 闻言,小郑明为之沉默,父亲的话,总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明明听上去就是那么一回事的道理,却总是深思不出什么答案。 “唪。”察觉到小郑明的心思,郑宗不由摇头一笑,随之转手将手里的木雕递给小郑明,颔首含笑道:“回去睡罢,明早还有课业。” 那木雕栩栩如生,精致于细微处,虽是无面,却神态欲显。 “嗯。”小郑明注视着父亲手中的木雕看了一会儿,后轻轻应了一声地接过了木雕,随之起身则去地叮嘱道:“夜中湿冷,父亲早歇,也莫过饮。” 郑宗微笑,便随手拿起放置在旁侧台阶上的酒葫芦仰面饮了一口酒水:“咕。” “唪——”在轻释了一口酒气后,郑宗面露微笑又略显感慨地望向空中的月晕,似陷入平和的心境中去,独享着这朦胧的月色。 章5 是夜,万声俱籁,萤火星零。 室内,小郑明楼抱着睡枕侧卧在床,人已经睡熟了。 烛火早歇,然有月光倾洒至小郑明的床头,令室内也变得皎洁。 吱—— 房门声响,是郑宗自门外走来。 小郑明酣睡不知,只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睡梦中又有甚么思而不知的事情。 见此,郑宗嘴角微牵地生出一抹浅笑,随之平步轻来,无声驻足于床沿处。 郑宗目里温情地观望了小郑明一会儿,随之摇头一笑地弯下腰去,打算为小郑明盖上被褥。 只,他刚伸出手去,小郑明倒有些讧床似地调整了一下头部和肩头,以至于让自己睡得更舒适些。 见状,郑宗生笑,只是欲有所动间,却又笑容一滞——因其看到了小郑明摊放在床上的右手,或者说,是看到了小郑明手里虚攥着的那个木雕更为贴切一些。 那木雕,即是今夜郑宗所制。 而郑宗之所以此时才看到木雕,则是因为小郑明调整了睡姿的缘故,毕竟他先前虽也是一只手楼抱着睡枕,但他拿着木雕的右手,也被压在了睡枕的下面。 郑宗静默得望着小郑明手里的木雕,他的目光偶然间显得有些深远和空洞,良久间未曾回过神来。 许是不久,郑宗在浅笑嘴角后回过神来,后动作轻柔地为小郑明盖上被褥并掖上被角。此后,郑宗又声色温和、目里温情地盼望了小郑明一眼,才转身离去。 吱—— 他如何来,也如何去,脚步轻盈得不得听见,动作轻平得没有声音,只余下丝许来过的痕迹。 他走后,室内也归于清冷,小郑明睡的很沉,只偶然间,又微微皱拢了一下眉头…… …… “这……是哪……”小郑明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眼前模糊的世界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睡醒。 小郑明左右巡视了两下,但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一片模糊,于是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许是小郑明的举动有了作用,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也开始慢慢从隐约可见过渡到清晰实际当中去。 山…… 海…… 有天出…… 有地现…… 世间界限,一类一类的凸显,万物丛生,一巡一巡的变现…… 只,那天,那地,那山海,却如同水墨,隐约而又透澈。 且,令小郑明感到奇怪的是,这眼中的世界,与自己平常所看到的世界并不一致,或者说,是两者的视角和眼界不一致,就好像他在用别人的眼睛看这世界一样。 小郑明心有奇异的眨了眨眼睛,他尝试着动作自己的躯干和肢体,却为之失衡的产生了一个趔趄,然后一头向着脚下的悬崖扎了下去。 呼! 劲流扑面,风压渐盛,令小郑明不可自制的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和重心,随着气流旋转。 此山高不知几许,小郑明只感觉眼花缭乱、世界在向后疯狂飞掠,令他头昏脑涨、产生巨大的不适感。 呼!呼! 有沉闷的呼啸声,是小郑明在“挥动”自己的双臂,想要伸展开肢体找到平衡,但气流太大、风压太强,以至于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做到。 嗖! 擎天巨峰下,一只黑鸟如拖着尾翎的飞箭当空坠落,一头扎进崖下那墨染般的水潭中,激荡起层层黑白相映的涟漪。 噗通! 入水一瞬,小郑明顿感视界扭曲,但只一瞬,这水中的白朦,便转变成了透澈的清流。而与此同时,他亦有阵阵的舒适感涌上心头。 如鱼在水。 这是小郑明当时一念的思绪,也是他的真实感受。 小郑明满心奇异地打量着这水中世界,却见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生物,福灵心至下,他尝试着转动肢体,看能否游去。 在小郑明尝试游去的同时,于清澈无边的潭水中,那条被水墨渲染般的鱼儿,也在原地小转了一圈。 汩。 那鱼儿巴掌大小而已,却拖着一条墨晕的“长”尾,当它游动时,它那长及半个身体的尾巴,也如同真的水墨一般要荡漾和晕染开来,看起来颇为奇异。 这条鱼儿,便是小郑明的化身。 “唪。”小转了一圈后,小郑明不觉心中一笑,虽然他感觉肢体如同被绳索捆绑在了一起般不自在,但同时又有一种超然的通透感,好像同这水流融为一体般无拘无束。 “或许,这就是自由的感觉罢……”思绪变动间,小郑明低下头打量了一眼自己,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小尾巴。 见之,他下意识地想要眨动一下眼睛,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于是乎,他有些费劲的侧歪了一下小脑袋,却却连整个身子也偏转了过去。 “唪。”小郑明心中好笑,随之也不再多想,便摆动着他的小尾巴向上方的水面游去。 他,想要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好好的观赏一下。 汩汩…… 小郑明一路扶游而上,只那上方的水面,却如同一幕浓稠的墨汁,虽然它碧波荡漾间也曾透亮,却与清澈见底的流水有些视觉上的本质差异,好像那里才是大地,而这水中,才是天穹,颇是令人矛盾和分辨不清。 小郑明化身的鱼儿目中漆邃而奇异的望着水面,几经摆尾加速间,便悄然临近了水面。 邻水近观前,那墨汁般的水面,却又有了不同:它远观似墨,实则碧澜。 呼…… 游鱼跃水,确有碧波荡漾,也有“泉心”凹现,却无水声,只得一声轻微的呼啸。 得望这世界一遭后,小郑明本该顺势跌落、再度沉入水中,可却出乎意料的升浮空去。 偶然间,小郑明突感身体上传导来一阵微弱的膨胀感,紧接着自己的视界又在短暂的模糊和朦胧后再一次的发生了转变,且视角也随之愈发宽广起来。 实则不假,在小郑明的视角发生转变之时,他原本化作的游鱼也御风渐涨,悄然间幻化成一只巨鲲。 鲲,扶穹直上九万里,但于此处世界里,仍是那般渺小,令小郑明油然而生出一种从水中的鱼儿,转变成了海中的鲸类一般的奇妙感觉。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却同样的渺小;而在水在天之上,又哪中天水一方,也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太大了,他的目光也太广了,以至于能让他看到很多事物,却看不具体,往往只那一眼的事物,便令他目不暇接。 而当他这种想法油然而生出之时,他的身体以及视角,又开始了再一次的转化…… 游鱼出水,化而为鲲,鲲鹏展翅,令人心驰。 唳! 金翅大鹏同风起时,禁不住地昂首发出一声啼鸣,此声深远悠长又空彻人心,仿若钟声回荡在万物心间。 鲲目宽阔,但不长远;鹏睛锐利,具远具细。 这一目转换间的对比,令小郑明将这个世界看了个详细。 这处世界,如同一副水墨画般,略显混沌又泾渭分明,似清流墨染又自成一体。但当他看去细微处,又发现那看似墨染的物体,还是它原本的色彩,只远观而不同近视矣…… “哈。”如此奇妙的感官,令小郑明倍感心神愉悦,有些按捺不住心境的在九天遨游起来。 他见云雾而穿、如在水扑跃,也伴星光逐月、却不得善终,又于隐约的日月轮廓之间穿梭纵览,好不欢快…… …… 偶然间,当小郑明又一次自俯冲中陡转势头地飞冲苍穹之际,却突然锐目一凝,似察觉到了什么般转目看向自己的左方。 那里,是处穿插于云顶之上而仍露峰峦的天山,亦是他最开始出现、又随之跌落的地方。 那里,有一只白鹤驻足。 这只白鹤,虽身处于水墨丹青之中,却又仿若独立超然于外,它的存在,似本不属于这里该有的色彩。 四目相对,一杳渺独立,一凌空俯瞰;然前者,目中邃不见底,亘古巍然,后者,则多是好奇和讶异。 四目相望间,小郑明心生触动、颇觉奇妙,逐调转势头,向那峰峦上的白鹤俯冲而去。 呼…… 呼啸乘风,小郑明化身的大鹏在俯冲中急剧缩小,当他临近至峰峦时已如人间飞鹰。 而那峰顶的白鹤,则一直注视着小郑明的到来。 这白鹤眸子深沉、邃不见底,但却灵动十足,若非如此,小郑明也不会觉得对方是个活物。 呼…… 小郑明展翅轻落于白鹤的跟前,他身上所携带的巨大落势和风压,却只在他落地之时化成一股微风拂去。 微风拂动白鹤后冠的羽毛,却惊不起它的目光。它巍然不动、目含奇芒地注视着小郑明的双眼,如同一个活体标本。 近距离的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小郑明心中好奇也随之攀升地眨了眨眼睛。此后,他先是蹑手蹑脚地张着翅膀走近了些,又等到站稳脚跟后才收拢好自己的翅膀,这下才脑袋一歪地打量起对方来。 他在打量着白鹤,白鹤也在端详着他,确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景况。 四目相视良久,小郑明目中童真和好奇并具地眨了眨眼睛,后出声问道:“你是谁?” 闻言,那白鹤的目中显然有一丝异样略过,它缄默少许,终还是开了口:“你怎知我非梦幻。” 见对方口吐人言,小郑明却也不觉得奇怪,只见他眼角处浮现出一抹笑意,随之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鸟岂愿来?且你目中有灵,不似一般鸟儿。” 闻言,白鹤略有一怔,随后失笑出声道:“缘,妙不可言……” “唪——”此后,白鹤又突然怅叹出声地看向小郑明后方的天空,语意深长地感慨道:“风没无声,天墨地成……好一处山海幻境……” 闻言,小郑明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偏偏侧歪了一下脑袋,注视着对方的眸子问道:“你来此作甚。” 闻言,白鹤微微一笑曰:“顺路而来。” 它未笑,却分明给了小郑明这样一种感觉。 小郑明满目奇异,又追问道:“去往何处。” 闻言,白鹤却摇头飞去,留下一句:“去往道途。” 小郑明慌步小撤,不待稳住身形便忙转身看向飞走的白鹤,扬声问道:“喂!你去往何处!” “寻求出路……”白鹤转瞬即远,传来缥缈的回声。 闻言,小郑明不由一怔脑袋,但见对方快要消失时,又忍不住地出声呼喊道:“你究竟是谁?” “有缘自知……”白鹤消逝,余音袅袅。 听着回荡在耳畔的余音,心中困惑的小郑明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来挠头,却发现自己的翅膀好像并不能令自己很流利的做到这些。但,小郑明并未就此放弃挠头的举动,他只是怔愣了一下,便转而用羽翼的尾段挠了挠头。 “奇怪之人……”小郑明遥望着白鹤消逝的地方,困、惑交错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杳渺处,白鹤于苍穹飞渡中回首望去,远远的那一个黑点,便是小郑明所在。 它的视界,略显狭长,又好似看短了距离,在小郑明看不到它的地方,它却能看到小郑明的身位,实是令人感到奇妙。 “唪,倒是心灵透澈……”一眼望去后,白鹤便随之撤回了目光。 它飞本不快,却好像飞度时空般缩地成寸,只眨眼间便横渡万里而去…… 某一瞬,当它转位攀升时,它的身体上却悄然的泛起一道浅淡的青光…… 随之,它也飞逝于空,消隐不现…… 章6 翌日,清晨。 “我去书堂了!”未见其人,声已先出。只见小郑明火急火燎地抱着书卷从房子里跑出来,嘴里还叼着大半个没吃完的包子。 看来这昨夜一梦,许是让他晚了钟头。 “唔、咕唔!哈哈。”奔跑中,小郑明三下五除二地囫囵吞咽下嘴里的包子,焕然一笑地冲进了竹林小径中。 小径幽静,颇长,小郑明笑容爽朗得跑在小径中,仿若并不为迟去而感到担忧,反而为能去而感到欢快与期待。 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小郑明便已经穿出了竹林,转而奔向村口的方向。 路且不长,三里不过千丈,只途径过一处低矮的山包时,小郑明却在突然地目中一怔后,紧急得刹住了脚步。 “唔呜……”于那处土包处,小白无精打采得蜷缩在那里,当小郑明转目向它看来时,它虚弱地发出一声低弱的呜咽声。 “小白……”见到那于丛然间瞥见的事物竟是小白,小郑明也不由为之一愣,但见小白虚弱的模样后,他便转身走了过去。 “小白顽皮,怎会跑来这里?”小郑明蹲在小白的跟前,丈量着小白说道。 “呜唔……”小白无精打采地抬动了一下眼皮,并朝小郑明呜咽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它的模样很是虚弱,精神状态也极为萎靡不振。 “笨笨傻傻,净知道乱跑……”话语中,小郑明突然目光一凝,随之突然抱起小白便跑地责怪道:“笨蛋小白,定是又吃了甚么异物!” “唔呜……”小白萎靡不振得发出一声呜咽,但看它圆滚滚的小肚子,正在一下、一下极具规律的胀动着,看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它的腹中孕育。 “笨蛋小白……”小郑明心中焦急,步子也迈得飞快,他自是知道去哪,是以一溜烟的功夫,便跑进了村子。 …… 遗园村内,药铺前。 “先生!”小郑明抱着小白一溜烟地闯进了药铺,将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药房先生惊醒了过来。 嘭! “谁?作甚!”在单掩着的房门被撞开之时,药房眼睛顿时两眼一瞪地咋呼出声。 药房先生带着灰帽,蓄着长须,他本是慈眉善目,但这一惊醒,确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怒威模样。 “先生!”小郑明一眼见到药房先生,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又急又慌地逼上前去道:“先生,你快救救小白,它快不行了!” 话语中,小郑明又焦又急地将怀里的小白递送向药房先生,眼中已经渗出了些许雾气。 “嗯?”见状,药房先生不由为之一怔。 “先生!”小郑明急声敦促,满面的担忧和焦急。 “呃!是小郑明啊……”闻声,药房先生也算是从昏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此后,药房先生也随之将目光从小郑明的脸上转向小白,却是一眼便看见了小白那圆滚滚、且还在规律胀动的肚子。 “笨狗!”一眼过去,药房先生顿是怪骂出声,随后慌忙地绕过柜台,动作轻柔地将小白从小郑明的手里接了过来。 接过小白后,药房先生便随之蹲跪到地上,并小心翼翼地把小白放置在自己的膝面上,此后一边用左手揉捏着小白的后颈,一边用右手去抚诊小白的腹部。 稍一抚诊,药房先生便神情一变,随之气急败坏地破声大骂道:“傻狗小白!尚生九月,便偷食生孕草,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药房先生便抱着小白直跑向后堂。 “生孕草?”听闻药房先生所言,小郑明略有一怔,但也无暇多问,便慌忙地跟着药房先生直奔后堂而去。 “先生,何为生孕草!是食之便会产生的草药么?”前去中,传来小郑明焦急的追问声。 “是也!”药房先生急声作答,后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笨狗真是蠢蛋!去年刚刚被大白难产,今年便误食此草,简直不知死活!” 小郑明对生孕草隐有印象,却想不通,忍不住出声问道:“可此物只有后山才生,小白又……” “你在何处见它?”药房先生当场打断了小郑明的话语,反问道。 “于竹丛外的土包……”小郑明如实告知。 “那便是如此!”药房先生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此后,他虽急、却不乱地将小白放置在后堂内的贡桌上,又利索地将放置在梳洗架上的水盆和毛巾拿来,随后一边用毛巾沾水为小白擦拭腹部的下沿,一边神情凝重地勒令道:“去炉灶处打热水来!此水老夫用过洗漱,已变温凉!” “是!”闻言,心急如焚的小郑明慌忙应答,随后急匆匆地跑向后堂的后门。 “唔呜……”小白神色痛苦得蜷缩在供桌上,非但萎靡不振,也渐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混账!”见状,药房先生顿时怒目一瞪地镇喝出声,后头也不回地喝喊道:“快些!” 与此同时,药房先生也不敢耽误,双手并用地一边按压、抚顺小白的上腹,一边用沾水的毛巾轻柔地擦拭小白的下腹。 “来了!”端着一盆热水的小郑明急匆匆从后门跑来,随之小心翼翼的将水盆高举过头、直至轻放到供桌上,以免因为自己的动作,令热水从水盆里倾洒出来,从而烫伤了小白。 “唔呜……”小白奄奄一息地发出一声低弱的呜咽声,它目里的光彩,也随着腹部的胀动而愈发低弱。 “可恶!”见状,药房先生忍不住地低骂出声,可他眼里透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不甘和无奈。 “先生,小白怎样?”小郑明高高垫起脚尖扒扶在桌子上,努力着想要看上小白一眼,可却总也看不到小白的正脸。 “少啰嗦!”闻言,药房先生心情烦躁地镇喝了一声,他神情凝重且难看得观注着小白的眼睛,一边有条不紊地助小白疏导腹部、以减轻痛楚,一边声色不耐地喝问道:“你来此作甚!” “啊?我……”药房先生突如其来的言辞,令心急如焚的小郑明不由为之一窒,随之转头看去地答道:“我……” “消失!”但药房先生却断然地打住了小郑明的话语,从而极其不耐地下达了驱逐令:“忙甚做甚!无事便滚!” “我……”见状,小郑明为之一呆,后又双目渐睁、为之惊悟地低呼道:“我要迟堂了!” 惊呼过后,小郑明慌忙便走地跑向了后堂的前门,却又在临门一脚时调头跑了回来。 “先生务必解救小白,小明定当感谢!”于供桌旁,小郑明神色庄重地向药房先生行了一礼。此后,他神色肃穆、步态庄严地走到供桌前,随后踮起脚尖将手中的两簿书卷轻轻地放在了供桌的边角上。 “有劳先生。”此后,小郑明又双手抱辑地向对方行了一礼,随后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笨蛋……”药房先生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多看过小郑明一眼,对他而言,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小白的安危。 医者之心,亘古有之,且不论小郑明如何作为,单是论心而言,药房先生也绝不愿小白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亡。 “唔呜!”突然间,小白神色痛苦、周身一瑟地发出一声呻吟,随之气色愈发萎靡和虚弱了起来。 “该死……”见状,药房先生咬牙切齿、目中渐怒地发出一声低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的下腹处慢慢地裂现出一道渗透着血光的缝隙…… …… 遗园村,书堂。 遗园村的书堂,位于遗园村外,属西北方,它坐北朝南,距离村口不过三里,邻着村子西部的田园,是一座规模不大的田野书院。 “夫以为天下,乱治而将结,然,和之所艰,亘古之疑也……”书院书堂,朗朗书声。 “哈啊……先生……”七八九子而诵读,先生负手而游间,小郑明也姗姗来迟。 “夫以为大治……”闻门外异声,众子看去,先生如是。 见是小郑明,众子皆莞尔轻笑,另有顽皮者,则轻佻眉眼,尚有一子撑着脸颊昏昏欲睡,浑然不知室内的一切。 “陈师……”见状,小郑明略有一窒,忙立整身姿、抱辑向先生行礼,神态庄重而诚恳。 “嗯……”见状,陈师笑而点头,后悠然腾出背负于身后的右手,在拂手一引后将又右手端置于腹前,悠然道:“众子若迟,夫子怫怒,子明若迟,夫子体悟。” 闻言,小郑明略有一默,后深深行了一礼道:“谢夫子……” “唪。”见状,陈师轻笑,后悠悠吟首轻笑道:“某夫子不及,子明仍应唤之先生。” “是,夫子。”小郑明诚恳应答,却仍未卸礼。 见状,陈师摇头一笑,后朝小郑明微微扬首道:“入座。” “是。”小郑明诚声而应,这才卸下礼节、正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待小郑明安然入座后,陈师微微一笑,随之转目扫视了一圈其他的学子,笑容可掬道:“子明虽幼,然学识已高出尔等甚多,希望尔等也要锲而不渝,莫要辜负了诸父和夫子的苦心。” “是——”众子扬声呼应,只音色、笑意不同矣。 “嗯鞥——”唯独那瞌睡之人,仍在首排的角落处酣睡。 此子身着一身兽皮缝纫的衣装,虽小小模样,却已是颇具英气、野性桀骜…… 章7 “夫以为大治,乃不同人谋,无以为天下不同,乃至大同……”书堂内,朗朗书声起,悠悠远去…… 小郑明撑着脸颊、望着窗外,此时的他已无心诵读,满心尽是想着小白的事情。 “呆诶!”悠悠吟首而来中,陈师偶然瞥见小郑明的现状,逐一竹简敲打在小郑明的脑门上,面有温怒地质问道:“正值经纶吟诵、以证心性,子明何故神游天外!岂不知大不敬、大不伦哉?” “嗯鞥!”小郑明因遭受敲打而脑袋一歪、眼角一挤地闷哼出声,但见陈师怫然作色、一脸逼视的模样后,小郑明便慌忙起身行礼道:“是,陈师……” 见状,陈师不由微微一皱眉头,后见他微揺其头地轻声一叹,且端正身姿地说道:“说罢,因何事困扰。” 闻言,小郑明为之沉默,而其他早些看来的学子,则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起来。 “子明无须顾忌,但说无妨便是。”陈师如是说道,却是浑然不在意其他学子的目光和心思。 闻言,小郑明稍作缄默,后诚声应道:“是,陈师……” 此后,小郑明便将小白的事情如实相告,引得众学子纷纷议论。 “倒也怪哉……小白总随大黄一起玩耍,又怎么独自上山吃草?”一子疑问。 “这你是不知,大黄早已年迈,前些时日又得了疫病,如今莫说陪伴小白玩耍,怕是已经……自顾不暇……”一子因知情作答。 “非也……”一生轻叹,后摇头叹道:“大黄昨日已经病逝,村中,便只剩小白自己矣……” 听闻此言,一年龄较长的学子略有一窒,后轻闭上眼睛地摇头叹道:“我道近来不见大黄出门,原是如此……” 闻言,陈师不由为之一怔地看向那人,后微微摇头道:“这倒是不知……” “这我知晓,医老也说医治不好……”一生摇头低语,很是伤感。 闻言,另一名为之缄默且情绪低落的秀气学子,此时却突然嘴巴一抿,后有些忿忿地闷哼了一声道:“唪!小白定是去了后山林窟!” 言及此处,此子又话语一顿地抿住了嘴巴,后目中雾气渐盈地攥握住双手道:“刘二叔说是,那里便有生孕草,大黄……也葬在那里……” “子书,大黄已逝,莫再伤感吧……”见状,另一学子为之摇头一叹地宽慰道:“我想,大黄在天之灵,亦不想子书一家伤感……” 闻言,那模样秀气的学子眼泛雾气得紧抿住嘴巴,后满目委屈地哽咽道:“子书知道。” 见状,陈师如众学子一般为之沉默,唯独那瞌睡之人,仍在酣然寻梦。 “唉……”良久沉默后,陈师怅然一叹,后负手转身、走向台案道:“旧者不去,新生不来……吾等不尽当因逝去之人之物长叹,当为眼前及今后之事作怀……大黄一事,如此便罢吧。” 闻言,众子皆为沉默,后同声附议道:“是,先生……” 声虽不重,却也不轻,已足够将那魂睡梦走的家伙惊醒。 “呃!是,先生……”一被惊醒,此子先是一番东张西望,但见众人都如此应称道,他便也如此跟着做了。 此时,陈师正好走到前方的师案前,且轻慢慢地转过身来。 而因为角度的关系,陈师也一眼便得以瞥见那身着兽皮的学子。 但见对方昏沉的神态和惺忪睡眼,陈师不予厚望地摇了摇头,随之深深挺胸地舒释了一口心气,环顾着其余学子道:“大治便略,同诵为民。” “是,先生……”众子齐声顿首。 “民心所向,国之兴长。为民者,消民之患,解民之忧,庇民之危,谋民生出路……”众子朗朗诵吟。 “嗯——鞥——”闭目聆听中,陈师颇觉满意地吟首出声,后神态乐享地吟首道:“为民者,善思民之所思,善想民之所想……” “嗯——鞥——”见状,一众学子也学模作样地发出一声拖着长音的长赞,后一个个摇头晃脑、有模有样地撑扶立着书册吟首道:“为民者,悉知民之所需,又当为师……” 自然,这其中,另有两人心不在焉,还一人搪塞乱编。 “师之其道,育美性良德、崇仁尚善,助子弟有所成,授技、术以傍身,当适时更教政,非专攻学也,非专攻论也,卸之重负,谋之未来,自可向心而聚,长治久安……”吟诵至此,众学子悠悠一顿,后悠悠吟首道:“如此,是为治国略,为民篇。” “嗯——鞥——”陈师悠然吟首,带着不甚满意的笑容,似回味无穷。 “唪。”少顷,陈师悠悠一笑地睁开笑眼,后背负着双手走向师案道:“译文虽简,白话作古,但道是相通,汝等不可谨记而不为。” “吾等自谨记而为。”众学子悠悠吟首,面上笑意融雪。 此时,陈师已经来到师案前,随之转过身来面向众学子。 一眼望去,无一子不可教也,笑眯眯的陈师面上笑意更深了地点了点头,容光焕发地昂首道:“既子弟心兴甚好,便再吟三章。” “……”闻言,那身着兽皮、明显正在假笑的小子顿时面色一僵,撑着脸颊的手也差点滑了下来。此后,他为之苦笑地摇了摇头,不由得苦大愁深得在心中哀怨起来:“唉,陈师总是如此上头,这分明已到了歇课的时间……” “嗯——鞥——”陈师稍作思量,在沉吟了小片刻,悠然而笑地吟首道:“便诵道经。” “是……”众子应答。 当下,在陈师的领诵下,除却小郑明外,其他学子也开始齐声朗诵起来,就连子书也重新地打起了精神,暂时不再去想大黄和小白的事情。 只是,那个身着兽皮衣物的小子,却在其中浑水摸鱼,他多数时候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词句,实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 “万物之始,谓之众生呓语,善守者,有死无生,善行者,有生无死……” 在众学子已经开始朗声吟诵时,小郑明却还没有挣脱心思,他用右手拖着脸颊,目光空远的望着窗外,仍在惦记着药铺的小白。 “不知先生有没有医好小白……”心思变动间,小郑明目里的神色也为之一黯,情绪低迷得在心中低语道:“小白尚且不满一岁,又怎能轻易承住生孕之苦……” 窗外柳枝叶动,送来了一缕轻风,微微浮动小郑明颈侧的发梢。 “生孕草……为何人食之无事,兽食之生孕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小郑明在心中默默地摇了摇头,然思绪一变,却又不经意的想到了大黄,逐又在心中叹起:“唪……” “大黄虽病,却也走得突然……不知,大黄离开时,是否快乐……”小郑明一门心思都在课堂之外,根本就没关注过书堂里的人事物。 “天道有常,而人无常。”小郑明心有所思时,却在隐约中听到了一句论语,任他判断,这论语出自道经,这声音,应是陈师,是以,他也这么下了判断。 只是,小郑明虽然下了判断,但却毫无所动,因为在他想来,陈师此时应是正在引领着大家诵读经纶,而自己又不在那里,怎会听见呢?是以,当是错觉吧。 “天道有常,而人无常!”正在小郑明在心里这么认为时,在他耳边却又再次传来了一句相同的论语,且相较于之前的那句,这一句的语意又更重了三分,其中更夹杂了少许怒意。 “嗯?”闻言,小郑明不由微微一挑眉头,而后循声看去。 “天道有常!而人无常!”陈师人随声至,一张愤怒的老脸最先映入了小郑明的眼帘。 望着眼前极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脸,小郑明不由一怔,下意识的脱口低念道:“陈师……” “嗯?”见小郑明仍这般迟钝,陈师顿时怒目一瞪,直吹胡子瞪眼地质问道:“正值经纶习诵,子明何以溜神!” “呃!”陈师这一声饱含怒意的质问,非但令其余观注着这里的一众学子暗自吐舌头,也令小郑明在神情一振后豁然清醒。 被陈师一语惊醒后,小郑明慌忙起身致礼,如实认错道:“是子明之过,子明知错,请陈师、请先生责罚。” “唪!”见状,正要再度责怪的陈师顿时声息一窒,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生生咽下,就连已经呼吸进鼻孔内的气息也为之跑了气儿。 “唪!”陈师被自己憋得难受,不由老脸一板地闷哼了一声,后面目不善、语意也不善地盯着小郑明说道:“老夫还在问你,天道有常,而人无常的下一句。” “是,先生。”闻言,小郑明恭敬如常的轻声应答,后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此为道经三谏,曰天道有常,而人无常;天命有常,而人无常;天纲有常,亘古无常。” 言及此处,小郑明稍稍一顿,后接着答辩道:“此三谏之释义虽因人而异、各有不同,但通义而言,天道有常,而人无常,意指天道永存,人或不然……因天道恒久永生,而人生死各异。” “天命有常,而人无常,通指天之命数,虽无常态,却真实存在,冥冥定数,亦有所驱,似不存之存在……” “而人之命数,虽有常态而尽皆虚弥,虽有迹可循而又无绝必,似存非存……” “天纲有常,亘古无常,则可释义为,天地纲规恒古不变,但历历衍生存异……意喻天道与众生之间,或许存在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联系……” 说到这里,仍保持着礼姿的小郑明再次一顿,后又再次礼敬下三分地说道:“此三谏,虽看似在论说天道纲常往复,却是在解读人性众生……但这,亦只是明面上的解读……毕竟,无人知晓圣先是时的意境,和观点。” 听闻小郑明的阐述,其余众子纷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地沉默下来,陈师亦缄默良久。 “唪——唪——”片刻后,陈师无奈摇头长叹,后面色缓和了许多的说道:“说罢,是否仍在为小白忧心。” 闻言,小郑明为之沉默,后轻轻点头地卸下了礼节,但他刚欲开口,却又颇显迟疑地止住了嘴巴。 “但说无妨。”见状,陈师如是说道,却颇显无奈地在心中摇了摇头。 小郑明稍作缄默,略一沉吟后,面带犹疑之色地挠着小脑袋讪笑道:“也不尽然都是小白……其实,我也有想到大黄,若是大黄尚在,安生未死的话,小白也不会……只是……” 话语中,小郑明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已经声若蚊蝇般弱不可闻。随之,小郑明也失落落地垂放下了手臂,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见状,无论陈师还是其余的众学子,尽都为之沉默了下来。 另一边,子书把脸深埋在自己胸前的望着跟前的桌案,他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巴,不自觉得攥紧了自己的小手,又在双肩颤动时流下了眼泪。 “唪!笨蛋小白!”不待泪珠落下,子书便豁然起身地用袖子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子书,是大黄的小主人,他有多大,大黄便有多高。大黄陪伴了他无数个美好快乐的日子,而如今,却已剩下了回忆。 而小白,则是村长家的爱犬,它的产父大白,于老而将逝之时吃下生孕草,险险才将它生了下来。此后,小白替代了大白的位子,成为了大黄和孩子们的玩伴。 章8 “唉……” 见子书夺门而出,陈师不禁于心中怅然长叹,却没有追出去寻找子书,而是摇头轻叹道:“此为命数,你不必太过执着和叹记。” 闻言,小郑明为之沉默。 见状,陈师无奈摇头,后转身走向师案道:“坐下吧。” “是……”低垂着脑袋的小郑明轻轻应了一声,但却没有跟着坐下,而是在稍作缄默后,语出其来地轻唤道:“先生……” 闻声,陈师身形一顿地收住了正准备跨上讲台的右脚,后默默地转过身来,却未出声反问的看向小郑明这里。 “先生……”小郑明低垂着脑袋思忖良久,后突然展颜欢笑地抬起头来,且用手挠着小脑袋的笑问向陈师道:“先生,您说若是命数,是否可改?” 小郑明这突然间的转变,令陈师不禁有些傻眼,他有些怔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显得狐疑得望着小郑明的眼睛问道:“何改?我着实有些不解……” 实际上,陈师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小郑明的话语。 “嗯——鞥——”见状,小郑明略有一怔地陷入沉思,良久,他突然目中一亮地欢笑道:“即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闻言,陈师更懵了,下意识地把小郑明的话念叨了一遍。 与此同时,另一边。 “哇啊!”那名位于门口处的英俊学子不由得惊叹到睁大了眼睛,逐哗然出声地惊叹道:“起死回生!” 哗! “是起死回生耶!”一学子也惊叹出声。 “子明说是起死回生耶!”另一学子老神在在得怔在了座位上,但目里却藏不住那绽放的光华。 “哇——啊!”年纪最小的那个学子还不及他的椅子高,他虽坐在椅子上,但却双脚悬空,此时他正用双手拖着下巴、双肘撑着腿面的荡着双脚,也由衷的惊叹出声。 “好厉害哦……”另一模样害羞的学子,脸蛋红扑扑的瞄着跟前的台案轻语道。 “嗯!子灵也想学起死回生!”当下,立有一名面相坚毅、器宇不凡的学子起身立志。 “嗯?”这顷刻间的喧哗声,顿时惊醒了那个正在撑着脑袋酣睡的小子,只见他先是怒目一瞪,随之唰地一声便拍案而起,猛转其身地看向这边咋呼道:“谁!作甚!造反不成——啊啊啊……” “什么情况……”但他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却为之目瞪口呆、话锋急转直下地呆愣在了那里。 这一下,各种声音齐出、各类声响迸发,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直令陈师感到脑袋嗡嗡作响、脑浆乱荡。 “呭!收声!”众学子的表现,令陈师气得直跺脚。 “呃!” “……” “这下玩儿完……”面对陈师的怒火,除却小郑明之外,一众学子尽都暗暗咧嘴地缩了缩脖子,或是吐了吐舌头。 但,陈师这一嗓子,确是一声见效,当下整个书堂便安静了下来。 “哼!朽木难雕,劣根难训!”陈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左右的学子们,后又深深挺胸地舒释了一口胸中的闷气,这才把心境平复下来。 此后,陈师才没好气地看向小郑明。 小郑明满怀歉意地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状,陈师暗感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负手转身地跨上讲台道:“此事老夫难解。” “那……”小郑明刚要追问,却见到陈师走到师案处又朝自己看来,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的低下了脑袋。 “唪……”见状,陈师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正当陈师以为小郑明会就此作罢的时候,小郑明却又在偷瞄了对方一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先生可知能解之人……” 小郑明问出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心虚,自然是不好去看陈师的脸和眼,以免再触了对方的霉头。 听闻小郑明所问,陈师还未有何反应,其他的一众学子却一个个屏息凝神得竖起了耳朵,并侧过来倾听。 “……”注意到众学子的反应,本想简单把话题带过去的陈师也不禁有些心虚,感到额头冒汗。 “唪——唪——”陈师独自思忖了良久,后微微摇头地深释了一口胸中的闷气,随之轻闭上双眼地仰起面庞道:“可寻……修士一解。” “修士……”闻言,小郑明顿是心中一震,后目中光华大放地抬起头来看向陈师,挠头的手也随之垂放了下去。 “何谓修士!”小郑明神情振奋地注视着陈师的面庞,既激动又紧张地追问道。 “嗯!嗯!”其他学子也重重点头地表达疑问。 “什么鸡儿?乱七八糟的……”唯有那身着兽皮衣物的小子,还有些搞不懂此时的状况。 “唪——唪——”陈师稍有沉默,后深深挺胸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逐慢慢地睁开双眼审视向一众学子。 陈师一一环顾过去,但无言语,只神色逐渐严肃和端重了起来。 接触到陈师的目光,又见对方肃穆的神色,众子皆心有领会,逐一个个端正好态度安静下来。 “唪——唪——”接触到陈师的目光,小郑明深深地提了一口气,以平复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后又郑重其事地向陈师行礼一拜,才端庄的坐回到椅子上。 “……”眼见陈师朝自己这边,且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傻站着,那身着兽皮衣物的小子不由得面皮一扯地咧了咧嘴,随后于陈师望来前仓惶落座,摆出一副正襟危坐、正气凛然的模样。 看到这小子如此厚颜,陈师不禁摇头地于心中一叹,后又长吁了一口气地环顾向其他学子道:“此事,本不该向你们提及,毕竟于我等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也不切实际……” 不少学子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着呢。 前言乃过,陈师却话语一顿,随之转目轻扫了一眼小郑明,缓缓说道:“但,既然今日子明问起,尔等又尽想知晓,老夫,便将这略知一二之事,道予尔等一听罢了。” “嗯!嗯!”那身着兽皮衣物的小子自以为此时很合事宜,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当陈师皱眉望来时,他还不忘含蓄顿首地朝陈师点头一笑,表示“我懂,我懂,你我之间、心照不宣”。 “……”见状,陈师一时竟惊觉无言以对,忍不住在心中一个劲儿地直翻白眼儿。 此后,陈师微揺其头地撤走了目光,随之一边环顾着其他学子的眼睛和面庞,一边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此事,虽算不得甚么隐秘,但所知之人倒是不多,老夫也是因为曾经外出过一旬,才听闻他人传论……” …… 二十年前。 风国,祁阳郡,夕山酒馆。 此间正午,二楼也快要人满为患,看来酒馆的生意是相当红火。 “听说了么?风都今年莅临了一位仙长,说是要在我大风境内挑选百名弱子去往仙界呢!”居中一桌,两食客正在大兴议论之事。 “甚?”闻言,左侧那名裹着一条锦织额巾的光头汉子,顿时怪眼一挤、脑袋一歪,满脸的匪夷和质问之色。 “诶呀,就是仙人!从天上来的!”见状,右座那名束发的中年男子如是答道,刚动手夹来的花生米也没来得及吃。 “啥?仙人?”光头汉子明显不信,逐端起酒盅饮罢,便伸手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嚼边道:“这天上除了鸟儿,还他舅的有人?” “那你还迷?”束发的中年男子悠悠反质,随之也动手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唉,仙人哪……” 与此同时,酒馆外。 一背着盘缠、身着布衣的青年男子牵着一匹棕马来至酒馆门口。 这男子身姿挺拔、束着长发,面上油光锃亮,看起来风尘仆仆,多是赶着长路至此。 这人,便是壮年时期的陈师。 “吁——”一到门口,陈师便轻声勒令住马儿,随之便将马儿就近的栓在酒馆门口的梁柱上,逐走了进酒馆。 “小二!来些酒肉,上份馒头!”陈师人还未进门,声音却已经吆喝了出去。 “得嘞!”也不见小二哥人在何处,便听如此作答。 “呵!”进门后,陈师顿觉一股火热扑面而来,酒馆的热闹程度,令他不由得笑咧开了嘴巴。 但见楼下无座,陈师也不多找,便动身朝着上楼的楼梯走去。 “小二哥!楼上!”行进中,陈师扬声吆喝了一声。 “得嘞!您楼上请!我看见你了!”小二哥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所说是真是假。 嗒、嗒。 陈师一路沿梯而上,心态自是悠闲自在,一直到走上二楼后,他才停下来张望向四周,以寻找座位。 二楼不大,总共也就十来桌,也几乎全部满座。 “啧。”见状,陈师不由一叹,不过一经巡视后,他便目中一亮的找到了位置,逐动身走了过去。 陈师寻往的位置,位于先前那光头汉子和中年男子一桌的后面,两两相邻之桌。 “唪,所谓座空无客、食之不可,此处如此火热,想必自有特色。”行进中,陈师神态悠悠地在心中如此作想。 另一边。 “咕!” 中年男子仰面痛饮一盅酒罢,逐摇头长叹道:“唉……我大风子弟千千万,却只从中选择百个,也未免有些太少了……” 言及此处,中年男子突然话锋一转地看向光头汉子道:“哎!这可是上天哪!” “谁说不是呢?”闻言,正在准备埋头吃面的光头汉子微微摇头一叹,随之也端起酒盅一口喝罢。 噔噔。 此后,光头汉子稍微用力地拍了拍酒盅旁的桌面,随后一边埋头吃面,一边口舌不清地嘟囔道:“这回呀,那些名门贵胄们,又不知要争破多少头皮,舍去多少奇宝才能跻身而上咯。” “那可不是……”中年男子颇为赞同地摇了摇头,后有些摇摇晃晃地拿来桌上的酒壶,扶着桌子站起来给对方倒酒。 汩…… 一盅酒满,中年男子又摇头一叹,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地唏嘘感慨道:“唉,遥想当年,孙叔公退位让贤前,也曾有一次天仙莅选……”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似颇有感怀,突然地伸展开双臂道:“但当年……” 此时,陈师正好途径至此,这中年男子不张手还好,他这一张手,那手中的酒壶都快要递进陈师的嘴巴里去了。 “哎?哎!兄台?”陈师反应也快,在差点“喝上一口”前急忙闪开了脑袋,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中年男子的手和肩膀道:“没喝多吧?” 中年男子本来也有些飘忽,陈师这一搀扶,他整个人也顺着往这边歪栽了一下,以至于差点被座下的长凳绊倒。 “嗯?”正在埋头吃面的光头汉子瞥见好友要倒,便慌忙起身欲要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臂,却是因为对方侧身后仰的缘故而落了个空。 “哎、哎!无妨无妨……”待扶着桌子和陈师稳住身形后,中年男子忙转身向陈师捣头致歉道:“抱歉兄台,兄台抱歉,属实抱歉……” “兄台莫怪,我兄弟脚下虚浮,实在不好意思……”见状,光头汉子略显尴尬地歉笑出声,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腮。 “呵呵,无妨,无妨……”陈师点头而笑,随后在将中年男子扶正站好后,好奇出声道:“刚才得见两位兄台高谈阔论,却不时摇头感叹,不知所为何事感慨?” “啧!”闻言,中年汉子感到陈师有些不太开窍的啧了一声,逐朝着不知名处点探了一下下巴,解说道:“仙——人哪!” “仙——人?”闻言,陈师顿时来了兴趣,逐不让旁人推卸地把中年男子按回到了座位上。 此后,陈师便毫不客气得绕行到北侧的位子上坐下来,将双手盘错交叉着撑伏在桌面上询问向中年汉子:“怎么一说?” “兄台有所不知。”闻言,旁侧的光头汉子微微一笑,但见陈师转头看向自己后,他才款款落座的阐述道:“日前,扶风启召了位于皇室祖山上的天坛,后有一仙长降临,据说是为了下临风国选召具有天资的子弟,带往仙界修道!” “竟有此事……”陈师感到匪夷所思,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点不假!”光头汉子郑重点头。 “都下了皇榜啦!”旁侧,中年男子重重点头、却把声音压到很低的补充道。 “嗯……”陈师略一沉吟,后转目看向光头汉子,问道:“届时,仍在风都?” 光头汉子点了点头,后张口说道:“于祖庙前聚,于天坛离。” 陈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发问了。 见状,光头汉子不置可否,只牵扯了一下嘴巴地耸了耸肩,随即便重新端起碗筷吃起面来。 “咔啊……”此时,中年男子却在自斟自酌了一口后舒叹出声,随后一边再为自己倒酒,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要我说,这仙人是也是人,可肯定得有翅膀!否则,你说他怎么飞嘛!” 言及此处,中年男子又猛一仰头,将盅里的酒喝了个底儿透。 “咔啊……”一声舒叹后,中年男子颇有些意犹未尽、快意难消地摇头暗赞了一会儿,后笑眯眯地朝着陈师扬了扬头道:“啊?你说是吧?” 闻言,正观望着中年男子状态的陈师尚未有何言论,不远处的另一桌上,那正要拈杯饮茶之人却微微一笑的接了话:“唪……此言差矣。” “嗯?”闻言,非但陈师和光头汉子循声望去,中年男子也眉头高挑地看了过去。 那人锦衣玉带、端庄在座中拈着茶杯而未饮,其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置于膝上的右手中还拿着一把纸扇,直观而论,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都不似等同人家的子弟。 且在这人的对座,还有一面目冷峻的黑衣青年俨然在座。他眼观鼻、口观心的坐在那里,无论是他桌上的剑,还是他身上的气息,都给人一种淡淡的森冷感。 见几人看来,这公子微微一笑颔首以示回应,逐向陈师三人举杯一示地轻饮下一口茶水,随后才放下手中的茶杯。 “嗯?”一经打量后,见自己根本就不认得对方,中年男子便有些不以为然地砸了砸嘴巴,逐又拿起酒盅给自己倒酒,同时出声问道:“你谁啊……” “嗝!”然而,中年男子话未说完,却突然胸口一挺地打了个酒嗝,后面色潮红、笑态迷迷地焉下去了一大半。 “唪。”见状,那公子洒然失笑,逐向陈师三人抱拳一示道:“小生晋州濮阳人士,同三位一样,皆是途径时听闻仙召盛事而来一观。” “濮阳?那当是远得很……”闻言,光头汉子不由一怔,忙抱拳回礼道:“兄台客气,我等三人亦刚来此地不久,对仙选之事尚不明具里,还望兄台告知一二。” “有劳兄台了。”陈师也抱拳一笑道。 “唪。”见状,那公子温煦而笑的轻轻颔首。 唰! 此后,但见他只折腕一晃,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这公子笑容含蓄,温文尔雅,谈吐大方而又不失风度,当是让人如沐春风。 “恰巧略知一二……”公子嘴角含笑间向陈师三人轻轻顿首,后张口道:“所谓仙人,实为修士……” 说到这里,公子却洒然失笑道:“唪,他们与我等一般无二,并没有翅膀……” 闻言,光头汉子感到有些老脸泛红地挠了挠脸腮,却也没有出声扰断对方,只是咧嘴讪笑了两下。 陈师微微一笑,他只一门心思的注视着那公子,倒是对这些没有什么感受。 “嘿嘿……”而那中年男子,仍在嘿嘿痴笑中眯缝着笑眼自饮自酌,但看他的气候,也是不长了。 见状,那公子悠悠一笑地摇了摇头,随之便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修士,也曾是我等凡人之躯,但因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染指和窥探到这苍茫天地中的无形之力和奥秘,才得以超脱凡尘,成为我们口中的仙……” “他们,将获得和掌控天地之力的过程,称为修,这才有了修士一说……” 言及此处,公子突然悠悠一笑地合起了纸扇,逐笑道:“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是修士……” “只不过,我等修文习武、研经攻略……” “而他们,则修齐天之力,称世间主宰、超然至上……” 二楼本有些嘈杂,但这公子阐述不久,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或是因为这公子的话题和声调极富吸引和感染力,也或是因那黑衣青年曾阴冷巡去的目光,但此时,每个人都在听讲。 “唪,至于这仙召……则如同招兵买马,又如科举之试……” 公子面带笑容得望着桌上的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皆为从某之外,选取可塑之才……就如同,圈里圈外……” “这仙人,不、这修士,究竟有何能耐,竟敢自称世间主宰?”有人眉头大皱,迟问出来。 “唪。”一眼望去后,公子微微一笑,逐不疾不徐地轻声道:“有者,翻江倒海,呼风唤雨,有者,摘星逐月,力与天齐……” 言及此处,公子微微一笑地轻轻顿住,后又微垂眉目道:“甚者,造化之外,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闻言,那发问之人顿时面色一变,而场内的其他第一次听闻这些的人,也一个个心神震动。 “唪。”公子微微一笑,随即便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掉,当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后,脸上又露出暖阳般的笑容,并随之悠然自得地撑开手中纸扇,笑盈盈地吟首道:“想来,便是长生……亦有门窍……” 陈师怔怔地望着公子这边,目中闪动出的光彩,仿若与此时的小郑明,发生了重叠…… “起死回生……”小郑明屏息凝神中也止不住心跳加速,他目光炙热得望着讲台上的陈师,既紧张又期待中、既振奋又小心地问道:“那,何处可寻……” 问完之后,小郑明又怕陈师没有听明白,慌忙补充了一句:“修士。” 陈师沉默,后轻慢慢地闭上眼睛,微微摇头道:“无处可寻,可遇不可求矣……” 陈师的回答,瞬间打消了不少学子活络的心思和火热的念头,但听在小郑明耳中,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意味。 小郑明眼目微垂地望着地面,已完全陷入到自己的心思中。 “唪……唪……长生……长生……起死回生……”心思变动间,小郑明的呼吸也为之急促起来,他目里的火热,如实般炙热。 陈师不无担忧得望着小郑明,突然有些后悔起来,暗怪自己不该向其讲述这些。 “唪,长生!”正在陈师张口欲唤之时,小郑明却突然喜形于色、转身便跑地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小郑明的速度颇疾,只陈师一愣的功夫,他便已经夺门而出了,只留下一句:“谢谢先生,子明先行回家一趟!” “子明!”见状,陈师伸手作阻、急唤出声,但见为时已晚之下,也只得无奈作罢的放弃了想法。 “唉……罪孽啊……”陈师无奈摇头地垂放下手臂,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什么玩意儿……”那身着兽皮的小子在心中腹诽不止地挠了挠头,看起来仍是没在状况之中…… 章9 “哈哈!” 小郑明笑声欢快的从书院门口跑出来,他的脸上欢笑难消,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长生……长生!” 遗园村周边柳树居多,在书院去往村子的路上有一处土坡,那里也有一颗。 此时,那里只有子书一个人。 他抱着双腿蹲坐在柳树下,面上仍有泪痕未干,看起来既孤单,又满怀伤感和落寞。 “大黄……”念及大黄,子书又忍不住抽泣出声地抹了一把眼泪,心里难受极了。 子书很是不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地要想,他满脑子里都是大黄从小到大的影子,和各种搞怪讨喜的模样。 大黄很少生气,但每一次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大黄也会不开心,多是不能跟着自己出家玩耍的时候,但大黄是个懂事的孩子,它总会趴在村口等待自己。 大黄整日里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连睡觉也要趴在自己的床铺下面。 索性大黄没有受过伤,但也总会受到委屈,它有时候不听话,就会挨到爷爷的训斥…… “唪。”想着想着,子书又不争气得流下了眼泪。 “哈哈,修士,修士,修大道之士!”子书伤心至深时,却听到远处传来如此一句。 闻声,子书略有一怔,便抬手抹去面上的泪水,循声看去。 “哈哈。”小郑明欢笑着从书院方向跑来,他的速度不慢,虽好似常人冲刺却毫不费力,乃至于连喘息声都不曾出现。 “子明……”见来人是小郑明,子书忙拾整好心情得用衣袖擦干净眼泪,随之便站起身来,朝着小郑明那边挥手高呼道:“子——明,我在这里!” “哈?”闻声,小郑明目中一怔,但循声看来后,发现是子书,于是又欢笑出声来,朝着子书这边挥手呼喊道:“哈哈!子书!你不用伤心,我已找到方法!有朝一日,定将大黄带回来给你!” 小郑明虽在朝着这边喊话,但却根本没有要跑过来的意思,看起来完全就是路过。 “啊——?”听闻小郑明所说,子书顿时为之一呆地怔愣了下来。 “哈哈哈!”小郑明欢快而笑,随之又将速度提升了一些,且直溜溜地从子书的眼前跑了过去。 见状,正要开口说话的子书又是一怔,但只一下的愚钝,子书便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失落地在心中腹诽道:什么嘛,原来子明并非是前来寻我…… 仅这一转眼的功夫,小郑明便已经跑出了老远,等子书回身看去时,小郑明已经快要变成小人儿了。 见状,子书顿时一急得从柳树的阴影下跑了出来,以手扩声地朝着小郑明呼喊道:“喂!子明!你刚才说,把大黄带回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但远处,只传来小郑明欢快的笑声。 “笨蛋.子明……”见状,子书嘟嘟囔囔地嗔怪了一声,但随后,他又神色一黯得陷入了沉默当中。 “大黄……”子书抿着嘴巴望着地上的小草,有些哽咽地于心中念想道:“大黄不会回来,但他会与我同在……” “子书,要像大黄还在时一样快乐……”虽是如此作想,但子书的眼角还是湿润了起来。 “唪!”片刻后,子书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以止住泪意,随后又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此后,子书又独自驻足了片刻,才不再留恋此处的转身朝书院的方向走去…… …… 遗园村,北村口。 “哈、哈……”小郑明哈着气息跑来,也分不清是在喘息、还是在笑的微张着嘴巴。 说起来,他的跑步姿势也有些奇怪,他在匀速的跑动中好像并不太需要摆臂的样子,而是很随性的将手臂垂放在身体的左右两侧、由风带动,往往只有在加速的时候,才会如正常人奔跑时那样的进行摆臂的动作,但这个过程,也不会很长便是了。 此刻刚及巳时,村里的大人们多数下了农田,或是忙于其他的活计去也,是以村中很空落和冷清,路上连个人儿也看不到,只那些房门开敞,好似在迎接着每一个到来此地的人们。 小郑明一路飞奔而来,他本不打算停留,但途径或某处小巷时,却突然目中一动地急急刹住了步子。 呼唔—— 他后仰着身子,以脚跟刹停,倾斜的笔挺却也滑出老远。 稳住身形后,小郑明有些想不透地挠了挠头,逐转向朝着小巷走去。 小巷不长,且窄,往里数第三间的房子门口,歪栽着一个人。 远远看去,只见粗布衣裤,黑鞋木棍,还有他柔弱老皱的左手。 “武大爷……”一眼过来,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孔,但小郑明还是通过其他的特征辨认出了老汉的身份。 当下,小郑明便朝着武大爷走了过去,并随声而笑地招呼道:“武大爷,今日阳光正好,怎地不出小巷晒晒太阳?” 门口处。 “二郎……”武大爷一动不动得望着天上,嘴唇蠕动地呢喃着某个名字。 武大爷已经鬓发斑白,本就昏花的老眼,此时更显浑浊,他虽坐着木凳,却已经歪栽到门墙之间的夹角里,在他的怀里,还搂着一根木棍。 但观他瘫软的肢体和逐渐微弱的气息,已不难猜到:武大爷已至弥留之际了。 “二郎?”听见小郑明的声音,武大爷目中略有一动,逐转目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小郑明。 “武大爷……”初一碰面,面带轻笑的小郑明正准备出声问候,但见到武大爷的样子后,他顿时面色一变地惊呼出声:“武大爷!” “武大爷,您怎么了?”小郑明慌忙蹲跪下去地凑到武大爷跟前,进行查探。 小郑明神色紧张的抓扶住武大爷的双手,却觉手中一阵冰凉、毫无暖意,他当下心中暗道不好,便要伸手去扶武大爷,却又怕自己莽撞的行为会危及到对方,只能轻轻地扶住武大爷的肩头,朝巷外呼喊道:“来人!快来人!武大爷,武大爷!” 小郑明已经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措亦不敢轻举妄动。他从未直面过人的死亡,这让他毫无应变的能力。 “二郎……”武大爷望着小郑明轻声呢喃着那个名字,偶然间,他的嘴角处悄然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逐口齿轻动地呢喃道:“二郎怎如此乖张胡闹,已日落西山,仍不知归家……” 他浑浊的目中,确实映有一轮日头,也有“二郎”在前。 “武大爷,武大爷……”闻声,小郑明忙转头看来,强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的,我马上就带你去找先生,先生、先生马上就来了……” 言及此处,小郑明又转头朝向巷外呼喊出声:“来人!快来人哪!你们都在干嘛啊!为什么还不来!” 武大爷轻微微地摇了摇头,后自顾自地呢喃道:“不会有人来的……也不会回来的……” “武大爷,武大爷……”闻言,小郑明又慌忙地转回头来,忧急交加、又气又疼地强笑道:“大爷别说傻话,村长,先生,医老,大家,他们马上就来了……” 小郑明已经泪光湿润,他如此宽解着武大爷,但他知道这是欺骗,他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这样下去…… “子……明……”看到小郑明流下的眼泪,武大爷目中略有一动地呢喃出声。 “武大爷,是我,是子明。”闻言,小郑明又惊又喜地点头道。 “唪……子明啊……”武大爷微微牵动嘴角地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后颤颤巍巍地往上抬起自己的左手,要去给小郑明擦拭眼泪,但他的手,每一次的向前探进,都显得那么吃力和艰难。 “唪鞥!”见状,小郑明顿感心头酸痛,心中悲痛的抽噎出声,眼中积攒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子明不哭……” 于武大爷宽慰出声时,小郑明再也不忍见对方如此,逐抬起右手轻轻地抓扶住武大爷的左手,并将之贴放到自己的脸上,为之哽咽道:“武大爷……” “唪……”触摸到小郑明的脸颊,武大爷为之微笑,后轻轻摩挲着小郑明的脸颊,虚弱地出声安慰道:“子明不哭……子明是个好孩子……” “嗯!”小郑明重重地点了点头,后抬起左手用衣袖去擦眼泪,但眼泪,却越擦越多。 武大爷虚弱生笑,他有气无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后慢慢地转头看向自己右上方的天空,望着那炙热的日头呢喃道:“子明啊……我——” 然而,武大爷话还没说几个字,便突然声息一窒得梗塞住了,随之,他整个人也要向着旁边栽倒下去。 “武大爷!”惊变之下,小郑明慌忙地伸手拽住武大爷右肩的肩袖。 在将武大爷拽住后,小郑明又忙地跨到武大爷身体的另一侧,从而将瘫软着从木凳上滑倒下来的武大爷搂抱在了怀里。 “武大爷,您别乱动,大家,大家马上就来了……”小郑明面上泪痕狼藉,他蹲跪在地上,紧紧地楼抱着武大爷的肩头,令其可以不那么难受的躺在自己的臂弯上。 “唪……”武大爷眼中已经迷蒙,他发出一声虚弱的低笑,他的右手已经瘫软,唯用左手紧紧地抓着小郑明的胸襟。 “子明啊……”稍有缓息后,武大爷虚弱一笑地轻唤了小郑明一声,后慢慢地转动目光,望向天上那正对着自己的日头,奄奄呢喃道:“我看见二郎了……他在,对我笑呢……” “唔、唔……”闻言,小郑明却忍不住地哭泣起来,他不断地用右手的袖子擦着眼泪,却不忘重重地点头回应武大爷。 “子明啊……二郎他,在跟我招手呢……”武大爷目里空洞得望着天上的日头,那日头映在他的眼中,却仿似日蚀。 “嗯、嗯!”小郑明一边埋头擦泪一边重重点头。 “唪……”武大爷迷离低笑了一声,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二郎,走了好些年了……” “他说去修仙,要当仙人……” “等、回来之后……要让村子繁荣起来……” “村里……太苦了……” “可他一去……就是好些年……” “大郎去找他……” “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武大爷浑浊的老眼中,也流淌下滚烫的热泪。 “嗯!”小郑明于埋头擦泪中重重点头,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呵呃……”此时,武大爷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窒息得扬起着下巴,却依旧执着着什么一般的呢喃出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语: “流萤苏……去……铁花开……” “人间……哪得几……人来……” “枯骨、黄林……生坐死……” “南雁一去……不、归来……” 言至于此,武大爷的面色愈发痛苦起来,但他目中的光彩,却愈发明亮…… “有、子……常说、仙……与道……”武大爷已是回光返照,却仍要说着,只是那声字,却愈发的低弱和艰涩…… “不知、身后……是血海……” “苦、狱、无、前……灯烛暗……” “回、首、凡尘……”武大爷于目光大盛时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句、语中怀恨地呢喃道:“不!做!仙——” 话音未落,武大爷便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息…… 他,死在了郑明的怀里…… 郑明擦着眼睛仰面大哭,却惊不起一粒尘埃…… 空荡荡的村子,那小巷一角,也总会归于冷寂…… …… 章10 后坡,陵园。 漫天黄纸飘零,唯有冥风萧瑟…… 这里,本是一处花垣,后花丛萎去,便用做了陵园。这里,葬着遗园村百年的入土为安,只如今,又多了一位…… 村里的他们,都在…… 村里的他们,都在…… “武运乘风兴浪起,日进百斗不过勤……” 当悼者,一白首老者焚香拜扣,礼深而重,于礼毕后曰:“运勤,当归当去,一捧浮沉入里,三分执念莫深……” 这人,遗园村村长也,名倪平,字忠良。 其人,眉目可亲,显平易近人,他本和蔼可亲,此时却格外肃穆,庄严庄重。 于其身后,众村民一一并列,只神色黯然,心绪惆怅。 遗园村,不过三五十户人,虽小,却心齐,虽贫,却合力。此间又去其一,众人不免感伤,尤是那些知情之人,更是心中复杂。 所谓“有子者,见碑而默,知悉者,望闻落泪……”,正是如此罢了。 “唪嗯!”伍列边落,跟郑宗手牵手的小郑明抽噎着抹了一把眼泪,后于神色潸然的注视中,慢慢地攥紧了郑宗的右手。 他直望着武大爷的墓碑,眼前满是武大爷的一生…… 他所知悉的,历历在目,他黯然逝去时,也如同今日…… 遗园村者,执一生慷慨,尽一世仁义,与一众亲德——武峰,字运勤。 郑宗沉默,只望着那碑上铭文,逐饮下一口烈酒。 呼…… 有风至,拂去了香火青烟,缭绕上澄澄云天…… “于此地生,而于此地息,人生一世,不当留遗……”倪忠良执香而言,便诚敬着将香火插在碑前,逐退至村列前,抱拜出声道:“安息……” “安息……”于众村民齐齐抱拜叩首时,郑宗同小郑明行一拜首而沉重闭目。 黄昏乃至,冥风卷起数片黄纸,而飘摇落定…… 冥送无声,待人渐散去,郑宗二人欲走,却见小郑明目中一怔,后驻足看去——却是发现小白趴卧某一坟头。 那里,有小坟一群,孤立于陵园的外头。 那里,埋葬着遗园村的伙伴,它们忠实,勇敢,而死后,也有人陪伴。 那中间窄窄的一条界限,虽然不宽,却象征着彼此之间的对等和依伴;那不宽的一条界限,虽将他和它们分断,却也不为那般。 “唔呜……”小白意兴阑珊得趴在两座坟头之间,看起来闷闷不乐而又伤感,因为在它眼前的,是它从未谋面的父亲和它很好的玩伴。 没错,大黄和大白,就在它的眼前。 见到小白模样,小郑明顿感自己眼眶一热,又有泪水要忍不住地流淌出来,不由得抿住了嘴巴。 “笨蛋……”这时,子书却从旁侧走来,他气行行地走到小白的身边,后轻蹲下去将小白从地上抱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白的脑袋嘟囔道:“小白不乖,又是乱跑,以后不许再来这里……” “唔呜……”小白低低地呜咽了一声,显得很是伤心和可怜。 “笨蛋……”子书轻轻地抚了抚小白的脑袋,却有一滴泪水落下,打在了小白的脑瓜上,但他浑然不觉,起而转身地抱着小白离开了这里。 小郑明一直目送着子书离开,但目光的中点,却一直投放在小白的身上。 “若识长生道,定要起死回生……”小郑明直望着对方消失在地平线上,心中暗下决心地攥紧了拳头…… 闻修识长生,乃不知,道阻且长…… …… 是夜,小郑明参着月光、就着烛台,于亭外的石桌上抄录经卷。 “圣贤之下,异轨同铺,仁政以为民,法政以治国,不仁者……”他神情专注而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间,停顿有律而笔意绵绵。 另一侧,亭外台阶上。 郑宗于此雕刻,葫酒作伴,这父子二人遥遥相对,既各忙其事,亦不相攀谈。 有一种情感,不需要语言,似如,我望着天边,有者,谓之若何,有者,问及因果。然,何以若何又因果?我既望天,你便伴着,同我一齐即可。 郑宗二人,长以此往,即便很多时候,都是各忙各的,但总有温情相伴,心情亦不言而渝。 “咕……”停歇间,郑宗一口烈酒下腹,逐又放下酒葫,再行雕琢之事。 沙、沙…… 细细弱弱的刨刻声下,他手中的事物也逐渐雕出了棱角,慢慢栩栩精细。 那似是一条蛟龙,似蛟似龙,因它龙首未琢,亦凸目无睛。 许久,唯虫鸣蛙叫,直至小郑明抄录完毕之后,夜野间的窸窣声才有所收敛。 抄录完毕后,小郑明仍旧笔尖悬停,若有所思状怔手了好一会儿,才轻慢慢地放下了笔杆子,并将书薄和业本合上。 此后,小郑明又感无所事事的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得望着桌面出神。 沙、沙…… 不久,郑宗已经刻出了龙头,只,他刀尖几次停留后,还是没有为蛟龙点睛,而是选择去修缮它的躯体。 “爹爹……”正当此时,那边的小郑明却传来了一声轻唤。 闻声,郑宗之手略有一顿,便又接着修刻地回应道:“怎么了。” 小郑明稍作缄默,后不言不语地摇了摇头,而郑宗也没有再问。 小郑明心中思绪作祟良久,后抬眼望向郑宗手里的雕像,却见那目里浑浊,虽无灵韵与神采,却能与小郑明的眼睛产生重映。 望之许久,小郑明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逐起身走到郑宗的身旁坐下,用双手拖着下巴观望夜空。 夜渐浓,月隐踪,漫天星火与虫荧,却不见,亭下双峰影下松。 沙、沙…… 木屑作尘落,蛟龙早成生,但那刻刀,却仍是不停。 “爹爹。”少顷,小郑明又语出其来地唤称了一声。 “嗯。”郑宗轻应。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小郑明略有沉吟道。 郑宗微一笑,轻声道:“外面的世界,大而广,富泽缤纷,但也凶险莫测,危机四伏。” “爹爹可曾去过。”小郑明稍作沉默,后如是说道。 “去过。”郑宗微一笑,后又说道:“但已淡过。” 小郑明不再追问,见月亮从云中露了头,便转不动了眼睛。 郑宗也没有过多表述,自始至终也没有抬起过头。 久时,当月亮又隐匿云中,小郑明才目中一暗地张口说道:“今日堂上,于陈师处听闻……世间有修士,言可长生,亦能起死回生。” 闻言,郑宗手中一顿,沉默少顷后,又着手雕刻道:“早歇睡吧,明日课早。” 闻言,小郑明暂未作答,只等月光出来后,才轻轻点头地说道:“嗯,爹爹也莫要久坐。” 郑宗微微一笑点头,他虽未出声,但小郑明亦能感知的到。 随之,小郑明起身去往石桌前,将桌上的书薄笔砚也都收走。 郑宗嘴角微笑长伴的坐在那里,一直到小郑明回到屋里,那送他的笑意才消隐归离。 不知何时,他已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只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不出他所有的思绪,许是因他坐在阴影里。 许久,他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后轻慢慢地仰起面庞看向这朗朗夜空。 阴月有晴,又于朗朗后藏匿,那星月黑云,一一于他眸子里飞掠离逝,只片刻间,便只剩下了一轮明月。 许是有些累了,他稍一闭目歇息,后又拎起酒葫痛饮了一口。 一口酒罢,他慢慢睁开眼睛,也就多一眼留恋而已,便又放下酒葫,再次开始雕刻起来。仿佛,他怎么雕刻也不会满意…… 月下无人,唯酒作伴。 …… 是夜,小郑明卧室里。 小郑明沉于睡梦,虽无所动,却带有笑容,许是又做了甚么美梦…… …… 翌日,课歇时分。 “哈哈、哈哈……子笙真是个笨蛋,竟只想在家洗衣做饭、下乡耕田……”书堂里,一众学子笑谈不断,他们或坐得东倒西歪,或站得闲闲散散,毫无一点在先生面前的正经样子。 “反正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就不想离开村子……”被大家取笑的子笙站在那里,他摊开着双手耸了耸肩头,反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或笨蛋的地方。 “嗯鞥——”取笑者子平东倒西歪的坐在那里,他用手拖着脸腮,待听到子笙的回答后,他大大地牵扯着嘴巴、看起来很是有些耐人寻味地摇了摇头,逐转目看向旁侧的小郑明,很是随性地张口问道:“诶,子明,你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童声清脆,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味。 小郑明依手托腮地望着窗外,似是没有听到子平的问话。 “子明又在发呆……”见状,子平不由无奈摇头地在心中一叹,也随之没有了再问下去的兴趣,便要转回头来跟其他伙伴讲话。 “我想。”但这时,小郑明却是突然开了口。 闻声,本不觉得小郑明会说话的其他人也为之一怔,后纷纷转目看来。 “我想……”小郑明并未回头,仍旧望着窗外飘扬的柳条,道:“习得长生之法,起死回生之术……” 言及此处,小郑明话有一顿,后又突然笑了地说道:“然后,像先生一样博学,像爹爹一样匠巧,像小白一样,没有烦恼。” 他笑得爽朗,胜过了阳光,却让其他的一众人等瞠目结舌,讷讷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片刻后,大家哄堂而笑,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否定,但总是开心。 …… “谦谢夫子,有劳先生……” 课后,一众学子于门庭内拜别墨夫子和陈师二人,逐在前者二人的笑送下一一离去。 众人虽然走的有先后,但等到出了书院的大门,一行人又紧赶慢凑的簇拥到了一起。 其中,走在最前的,自是那个在书院里不求上进的家伙。 此子姓李,名曰胜,学称子胜。而其父,便是大家口中的老李,亦是村里的猎户。 此时,李胜双手十指交叉着抱着后脑勺,闲庭信步地迈着大步子走在最前面。在他的左右,分别是小郑明和子笙,而其他年纪稍小的,则全在后面跟着。 “诶呀,你们几个就不知道等等我,整天要走那么快!”年纪最小的子羽小跑着跟上众人的速度,有些忿忿不满地抱怨出声,致使大家都有些心虚和无奈得放慢了脚步。 “哼!”子羽仍是感到不高兴,他提拉着自己的衣摆和裤腿,只顾着低头迈大步,生怕自己又一不小心被拉在后面。 “诶,子明,正好明日无课,我爹说要带我前去林窟一带狩猎,你可愿去?”行进中,李胜突然侧头看向身旁的小郑明问道。 “呃。”闻言,小郑明略有一怔,于稍作沉吟后轻轻点头说道:“嗯……倒是可以。” “那你咧,子笙。”见状,李胜又转头看向旁侧的子笙,如是问道。 “我没问题。”子笙模样轻松地耸了耸肩。 见状,李胜又把脑袋仰到后面,问向他人道:“那你们呢?子羽也去么?” “嗯,去。”其他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子羽当然要去!不然你们又丢下我!”但小子羽的态度确实相当坚决。 闻言,本就后仰着头的李胜又把脑袋向下仰了一些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辰时,于村口处不见不散。” “好——”李胜一呼七八应,倒是颇有号召能力。 “那到哪个村口集合?南头还是北头?”一呼应过后,有人眨了眨眼睛后挠头问道。 “对呀、对呀,子胜可要说清楚,不然大家去错了地方,又找不到你人。”正大步走、大摆臂的子羽笑眯眯地附和道。 “当然是南头啦。”李胜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此后,但见其人突然嘴角一扬地笑视向子羽所在的方向,笑嘲嘲地补充道:“而且也只有子羽才会去错地方吧?林窟明明就在村子的西南侧,又怎会去北头集合?” “哈哈哈……就是就是……” “哈哈哈……我说也是,子羽每次不是赖睡过头,就是跑错村口……” “完了还要大哭大闹,哈哈哈……” 李胜一打开话题,个别小伙伴顿时笑出声来。 “哼!那是因为笨蛋.子胜没有告诉子羽!”子羽很不开心地跟大家较了一把劲,而后又忿忿不满地环抱起双臂,气哼哼地说道:“还有懒鬼爷爷,都不知道叫醒我!根本就不怪子羽!” “嘿嘿,好了好了,子羽还小嘛,大家就别取笑他了……”子平坏笑着戳了戳旁侧之人的手臂,然后讪笑着打了个哈哈。 “子羽不小!哼!”子羽气冲冲地把头别到另一边,再也不想理这些家伙了。 “哈哈哈……”一行人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章11 遗园村,北村口外,日前子书所在的垂柳旁。 一行人面面相觑地停留在这里,直挠头地列着队伍面对着子羽。 “哼!”子羽抱着双臂、侧身背对着大家,脑袋仰得老高,看来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哈哈,好啦好啦,子羽乖,咱们不生气了还不行么……”子平讪笑连连地哄劝着赌气的子羽,也不知道他又说错了什么坏话。 此时,也只有子平厚着脸皮在劝,毕竟其他人也基本上全都吃了瘪。 “不要!哼!不要!”子羽气鼓鼓地别着脑袋、趾高气昂得闭着眼睛,任由子平如何劝说都不要原谅对方。 不过话虽如此,但小郑明还是能够看出子羽面上的得意,和嘴角处不时显现出来的窃笑。 “呵呵。”小郑明心中轻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点破。 “诶呀,你就消消气嘛,等回到村里后,子平哥哥拿糖人给你吃好不好……”子平嬉皮笑脸地讨好道。 “糖人?”听到糖人二字,子羽顿时目中一亮、喜形于色地看向子平,但当子平见状而心头一喜、暗道有戏的时候,子羽却在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后,又趾高气昂得把头转了过去地闷哼道:“哼!糖人有什么好,又不是一个两个三个。” “唉?”闻言见状,子平顿时面色一僵得呆愣了下来,后怔愣愣而头蒙蒙地转头看向小郑明一行人,表示无能为力地摊开了双手。 见状,除了小郑明微一笑外,其他人多少感到头大地捂住了脸,或者挠头或者苦笑。 而此时,子羽还正等着子平的后话呢!这下倒好,怎么没了个回话了? “唪……”见到子羽分明竖起耳朵往自己等人这边靠近了一下的样子,小郑明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随之便迈步朝着子羽走了过去。 “诶呀,笨蛋.子平怎么还不说话,是不是我要多了呀……”心绪变动间,束着耳朵偷听动静的子羽正在心中懊恼,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悬地低呼出声:“诶!” 一眼看去,却是小郑明把子羽给驮了起来。 “哈哈哈……子羽不乖,哥哥们带子羽去田里打水!”一经驮起后,小郑明也不待子羽扶稳坐好,便朝着农田的方向跑了过去。 “啊呀!子明哥哥!”子羽在小郑明背上一阵东倒西歪,要不是险险地抓住了小郑明的手掌和头发,他定要跟小郑明来个背对背的拥抱。 “哈哈哈!快!追上他们!”见状,众人一愣后,又顿时哄笑起来地追了过去。 “哈哈哈……”小郑明驮着子羽跑在前面,子平等人欢呼着在后面追赶。 “哈哈哈……”子羽笑得欢快,凉风爽爽之下,便忍不住振臂欢呼起来。 “哈哈哈……” “唔——呜——”追上来的小伙伴们,也为之欢呼雀跃。 自古黄昏愁,年少不知忧…… …… 遗园村西边,田涧不远处的一间别院。 此地,常有人住,但属村子所有,常是值守者住,也为下田后的伙房,当然,又有其他的作用。 “别着急,别着急,快了快了……” “是也,是也!” “终于啊……” 此时,这里人头攒动,十来个手持各种农具的村民围堵在院子里头议论纷纷,令人看不清其内具体。 与此同时,院落的北侧不远。 “哈哈哈……”此时,小郑明一行人也正好从这值守院的院子北面跑了过来。 “诶?你们快看!值守院里好多人哪!”子羽坐的高看得远,还离着老远时候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人们,逐伸手一指地咋呼出声。 闻言,众人皆为之一怔地停住了脚,纷纷顺着子羽手指的方向转目看去。 “还真有人啊?”李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头。 “哼!子羽还能骗你们不成?”听到这话,子羽有些不开心地环抱起双臂。 “不会有什么事吧?”子平挠了挠脑袋地质疑道。 “走,去看看!”小郑明微微一皱眉头,后当先一步地驮着子羽跑了过去。 “诶,子明哥哥慢点,子羽还没坐稳呢!” “等等我们子明!” 吵吵闹闹中,一行人稀稀拉拉地朝着值守院冲刺过去。 少顷,仍旧是驮着子羽的小郑明先行跑了过来,他俩倒是面不红气不喘,但子平和李胜他们就不太好受了,一个个气喘吁吁地撑着双膝,倒是累得够呛。 “唪,笨蛋.子平们真是不中用。”见状,子羽得意洋洋地嘲讽了一声,事后还不忘对他们几个拉下眼皮做了个鬼脸:“诶耶……” “再来一点,温养一下……” “别别别,这怕是不好……” “诶呀,你俩就别打岔了!”此时,院子里的议论声也愈发见涨。 见状,小郑明微一皱眉,便驮着子羽走了过去。 “诶呀,你们在干什么嘛,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还没到人群后面,子羽就等不及的伸直了脖子。 “嗯?”闻声,站在最后面、也是最高的那个汉子一愣看来,待见到来者是小郑明和子羽,以及门外的子平和李胜一众小子后,他又是一愣道:“原来是你们啊……” “李二叔。”小郑明礼貌一笑地点头问好。 “李二叔好——”子羽也笑呵呵地跟对方打过招呼,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唪,嗯。”李二叔一笑顿首,但还不待他张口说些什么,还在门外喘气的李胜却是大手一举地喝喊了一声:“二叔!” “个臭小子……”自己刚要说话就被对方打断,李二叔着实觉得这小子有些不开眼,于是就没好气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出声训斥道:“个臭小子!跟着夫子和陈孝还他舅的不学好,连个基本的礼性都没有!我他舅的在跟别人说话,你他二大爷的倒好,一句话就把我给打断到一边儿去了……” 小郑明有些怔怔地望着丢下自己二人的李二叔,以及那直不起腰还要挨教训的李胜,只觉心中无语。 “子胜真惨……”子羽说着可怜话,但狡黠的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闻言,小郑明也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之便将子羽抱下来放到地上,然后牵着子羽的手走向人群。 “借过、借过——”子羽一马当先地为小郑明开路,大大咧咧的模样。 “牛叔好,孙大爷,刘二叔……”小郑明逢人点头,直感到面皮有些不够用。 “呃,子羽、小郑明啊……” “呵呵,无妨,无妨……”乡亲也好,既感无奈,也觉好笑。 人本不多,小郑明和子羽也就突围了两道防线,便来到了正主面前。 正主,是村里的一对父子。 二人姓张,长者花甲有余,唤曰张林,此时正背着手在后面来回踱步;子者名叫张峰,也已不惑,此时正蹲跪在一口井前,忧心忡忡中又满是紧张和期切。 那是一口井,井外有一方蓄水池,无论是这井,还是这池,都不太大,但其内之水,却如同白玉般晶莹,又蕴藏丝丝灵气流溢其中。 而此时,于那水池中,还有一朵青莲。 这青莲,生长于水池的中心,只是奇怪,它无花柱,却结莲花,亦只莲下一片荷叶,那荷叶一尺见圆,用于托举着与它差不多等立的花朵。 此时,这青莲已处于含苞待放之时,它色泽虽青、虽涩,却已经绽开了花尖。 “诶呀,怎么还不开,怎么还不开!”张林急得背着手来回踱步,口中不时地念叨着。 “快了,快了……”张峰趴在井口前,急得满头大汗,他紧紧地扒扶在井沿子的双手上,也全都是汗。 池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却在偶然间流光溢彩,于那一刹,小郑明分明看到了那花骨朵的尖端,又再次绽开了一些。 仅这一下,就让张峰紧张得不敢呼吸地抓紧了井沿子,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了……”与此同时,李二叔也带着一众小子围了过来。 汩…… 似水流动间,井、池之水似有所共鸣般泛出乳白色的光华,这光华虽弱,却映亮了所有人的脸。 “怎……”踱步时,张林一眼看来,见之如此,便慌然闭上嘴巴地凑了过来。 “可别……出什么事儿啊……”张林背着手站在张峰的身后,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太过强烈的反映,但背负在身后而攥紧的双手,也已泛白,满是汗珠。 没有人发话,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因为所有人都在观注着那朵莲花,因为那朵莲花,正在缓之又缓的绽放。 汩…… 豪光溢动间,似将其内的养分注入了那莲花当中,令那朵莲花在缓慢的绽开中,慢慢地从青色向白色过渡和转变。 不多时,当那莲花的尖端绽开一指粗细的圆孔时,小郑明突然目中一动,后急忙蹲跪下去地趴到了水池前。 那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说不清,道不明。事实上,也非但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所共鸣。 如果,硬要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那么,那应该是一种生命的共鸣,是一种,灵魂的绽放…… 汩……汩…… 流光溢彩间,那青莲逐渐白皙如玉,终于含苞中盛放。 流光璀璨,非一言毕矣,然刹那间的璀璨,绽放出瞩目的光华。 当那莲花盛开时,有乳白色光彩映衬,小郑明略感不适地皱眉看去,得见一个婴儿位居其中,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那莲花中,确有一个男婴。 只,那婴儿毫无所动,他了无生息、虽生亦死,直至小郑明于怔怔中,下意识催使着地伸手去触及到他的指尖。 “哇啊——”于此一瞬,那男婴便有一瞬的窒动,随之豁然地放声大哭起来。 “啊啊啊……”那男婴羊脂玉肤、娇嫩而富含光泽,肌理上偶有那么一瞬的光彩渗透,似如宝器而非如人类。 “出、来了……”望着那兀自啼哭的婴儿,强硬如张林亦忍不住老泪纵横。 “孩子……”张峰痴痴念念着呢喃了一声,那颤抖着伸出去的双手,却始终不敢接触到他。 “哇啊……”婴儿哭得厉害,仿若是在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 尽管他的眼睛尚且不能睁开,但一切的陌生和外在,都让他感到害怕和惊吓。 “孩?子……”小郑明怔怔然的望着那个躺在莲花里哭泣的婴儿,在心有触动之下,忍不住地伸手将其抱起。 卟。 一声低弱的轻响,那婴儿的屁股墩儿下面,那与荷叶梗心连接的地方也应声而断,似是被从枝芽上摘下一样。 “啊啊啊……”他仍旧在哭,尽管被小郑明高高的抱起。 “哈啊……孩子……”小郑明于站起中将那婴儿高高的抱举过头顶,逐渐从怔怔中转变成又激又喜地悦声道:“哈啊……是个孩子……哈哈哈!是个孩子!” “哈哈哈!”仅有那片刻间的寂静,整个院子里便哄然大笑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哈哈哈……林子三年心血,终于、终于是无有大患的生出来啦!” “总算……总算是生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小郑明高高的举抱着那名男婴,尽管黄昏之光瞩目,他亦不觉得耀眼。 于那黄昏落幕,于那弱子手中,于群声欢呼中,有一名新生…… 他起姓于张,名曰为暮…… 章12 “我回来了。”一如往常,小郑明声先扬而人后入。 “嗯。”郑宗轻轻顿首一笑,他今天却是难得下厨。 “哇啊——好香啊……”小郑明凑过去扒着厨台,要高高的踮起脚尖才能看到。 毕竟,他个子也不太高,平日里做饭也都还要踩上木凳才能够着。 然,虽小郑明颇为迫切的想要知道今晚要吃什么,但锅盖盖着,也就不得具体。 呲—— 片刻后,郑宗于一掀锅盖时,沿边往锅里倒进了小半葫芦的烈酒,激起一阵蒸腾的热气和油烟。 届时,又有一股酒香扑鼻,芳香醉人中又混合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 放眼看去,汤汁丰美,配菜也齐,倒是好一锅炖煮,山鸡野禽。 “哇啊——”小郑明满目星光的望着锅里的菜肴,亦忍不住馋心地吞咽下一口口水。 “唪,嗯鞥。”见状,郑宗不由失笑,随之便又将锅盖重新盖上,笑言道:“且去收拾桌子,备好碗筷。” “嗯!”小郑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便忙跑过去准备餐具。 “唪。”郑宗微一笑,小等片刻后,便抬手撤走了锅盖,一大份的闷煮也随之出锅。 “哈、啊。”小郑明搂着碗筷屁颠屁颠的跟在郑宗后面,笑眯眯的可高兴了。 不久便坐。 “今天当是个纪念的日子。”小郑明欢悦晃动着坐在凳子上,他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且不住地用拳轮轻轻地捶打着桌面,笑眯眯地说道:“张大爷和张叔家喜迎一子,爹爹又难得亲自下厨,真好。” 他呀,正等着郑宗给自己盛饭呢。 闻言,正在给小郑明盛饭的郑宗微微一笑,却不停下盛饭的动作,声色随和的说道:“听说了,张暮,不错的名字,不错的孩子。” “嗯!”小郑明重重点头,笑盈盈的。 郑宗一笑,随之先将盛好的米饭递给小郑明,这才给动手给自己盛饭。 “哈啊。”小郑明喜形于色地用双手接过木制的饭碗,开心和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地抱着碗筷说道:“谢谢爹爹。” 闻言,郑宗一笑摇头,逐放下盛饭的木勺,在先动手给小郑明夹过去一块山鸡腿时,温声说道:“吃吧,看给你馋的。” “哈啊。”小郑明的笑声尚如婴儿般清脆悦耳,但动起手来倒是不慢。 饱餐中,小郑明美滋滋地晃动着小脑袋,吃东西的样子倒是幸福到了极点。 “唪……”见状,郑宗浅浅而笑,他目光柔和的望着小郑明,那眼前的小子,似与当初那荷叶上的婴儿产生了重叠。 郑宗静静的望着小郑明,或有颇多感怀,却终是无声之白。 见父亲盯着自己出神,小郑明不由一怔,随之口齿不清地嘟囔道:“爹爹怎么不吃。” 闻言,郑宗随即回神,逐一笑摇头地说道:“细嚼慢咽才好。” “嗯。”小郑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对了爹爹。”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小郑明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好奇地问道:“您说,为什么我们人类的孩子都是在莲花里出生,而小白生小小白的时候,却要吃生孕草才可以呢?” 听闻这话,郑宗倒是为之一怔,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有深思过。 “可能……这物种便是如此吧。”郑宗微微摇头一说,也有些不太笃定的意思。 “哦……”小郑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突然目中一亮地问道:“那您说,如果让小白用人类的方式衍生后代,那结果会不会一样啊?” “……”这下,郑宗确实是被问住了。 一顿过后,郑宗默默无声地摇了摇头,随之便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小郑明的脑门,不咸不淡地说道:“数你问题多,还不赶紧吃饭。” “嘿嘿……”小郑明讪笑着挠了挠额头,知道也不好再问了之后,便安安静静的跟着父亲一起吃饭,但这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饭后,小郑明又突然想起跟李胜相约之事,这才跟郑宗提及要去林窟一带狩猎的事情,郑宗虽腹诽过小郑明脑袋小记性也不好,却也没有打消对方的兴致,便同意让他去了。 翌日,清晨。 辰时未至,但村口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且其中多是携弓带箭、装备齐全的猎户。而这些人中,当要以李胜的父亲李万全为首。至于李万全的小子李胜,此时正站在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稍微远离了他父亲这一伙人。 “哇啊——真是不讲义气!一点道义也没有!”李胜心中如此腹诽,但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想要从空旷的村路上或其他转角处找寻到自己的队员。 李胜今天可谓是精心打扮,他一身专业的猎人装束,无论是齐全的装具,还是背挂、配带的方式,都让人无可挑剔,让人一顾而知:这是一名合格且专业的猎人。 当然,如果他的身板再高大一些的话。 老实说,李胜现在可谓是又急又气,他急,是因为父亲好不容易才答应让他组建自己的猎人团队,可这第一次出征,就无人敢来,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光杆儿司令。 而他气,也因为此,但还有另一重原因,那就是——原本在李胜想来,自己一但这般装束和风采出来,自己的那些小伙伴定会一个个追捧簇拥着自己,对自己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大兴艳羡崇拜之高举,毕竟这身装备,多神气啊! 然而,此时辰时将至,自己非但没有等来自己的队友,还遭到了来自亲爹的嘲笑,让他实在没有面子,又感到心烦意乱。 话说回来,在遗园村,李胜一家倒也算是家丁兴旺的大“户”人家,因其上有一叔一父,老有一祖,同辈之中,还有一个平头兄弟。再加上,他父亲李万全是村子里的猎长,而他二叔李高就,又是村子里的保长,所以这一门,在遗园村里,那也是相当有门面的一户人家。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人来!”李胜着实有些急不可耐,便背着手在那里踱起步来。 李万全本正同猎队成员及村中友人闲谈,但无意中一眼扫到李胜的模样后,便不由得笑咧开了嘴巴:“臭小子,让你跟老子能……” “哈、哈啊……”正在这时,小郑明却从竹林的方向跑了过来。他一眼便看到李万全等人,更寻找到了最后方的李胜,逐喜笑颜开地挥手扬声道:“子胜!” “嗯鞥?”闻声,正急得抓耳挠腮的李胜瞬间脑袋一顿,他一息之间未有动作,但当他肩头微有耸动时,其人也随之转过身来,向远处的小郑明大大地迎展开双臂哽咽道:“子明……” 原来,仅是小郑明的这一声呼唤,李胜就差点小泪纵横了…… 在此之前,李胜可谓是满腹的焦急、懊恼和自责苦无宣泄,此刻盼望和等待了良久后,他的心理顿时松懈,之前种种的忧虑和苦恼,也都在一瞬之间变成了委屈,是以,与其说小郑明的到来似是一场及时雨,倒不如说,是李胜把小郑明看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呃。”远远的看到李胜的奇怪模样,小郑明不由为之一怔地放慢了脚步,然后一边接着往前走,一边转头看向旁侧不远的李万全,并投以质询的目光。 见小郑明看来,李万全也觉不堪地摇了摇头,而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强嘴角窃笑地摇了摇头。 见状,小郑明更觉莫名其妙了。 “子明!”没成想,见小郑明放慢脚步后的李胜倒是主动跑了过来,只见他像抓着救星般的把小郑明的右手捧在手心里,快要喜极而泣地哽咽道:“你终于来了,子明……” 情至深处,李胜抽噎出声的抹了一把辛酸泪,而后接着哽咽地倾诉道:“你都不知道我受了老家伙多少白眼儿和嘲笑……我真是,我真是太不容易了我……” 小郑明感到为难地挠了挠头,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是,不抽出来吧,好像也不是,想出言安慰对方呢,好像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喂!个臭小子!”正当小郑明犯难时,却是那边的李万全帮忙解了围,但见他阴阳怪气地砸着嘴巴说道:“我他舅的是让你小子跟着一起去打猎,你他舅的倒好,他大爷的原地变成了猴子。” 闻声,李胜不由一怔,随之便转头看来。 然他这幅样子,实在呆愣,且站姿也蛮像个猴子…… “……”小郑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从李胜那里抽了回来。但李胜,还在捂着那里的空气。 “哎!你他舅的走也不走?”见傻小子还愣在那里,李万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气急败坏地如此训斥道。 “……”李胜无言以对,只面色阴郁的僵在那里。 “真他舅的……”见状,李万全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句,随后便大手一挥地转身离开了这里:“出发!” “好——”李万全一呼百应,其他本在笑观着这里的猎队成员也相继跟随而去。 “喂!老头子!你等等我!”见状,李胜顿时面上一急地喝喊出声,并随之撒开大步子跑了过去。 “子明!快走!咱们气归气,可不能掉队和大意!”还没跑出两步,李胜便回头朝着小郑明喝喊了一句。 “哦……”小郑明仍有些搞不懂状况地挠了挠头,随之先是转身向着另外三名村民行了一礼,随后才转身朝着猎队跑去。 “呵呵,还是子明有礼……” “阿胜这小子是不能比,但人嘛,本就不能对比……” “呵呵……” 三人有说有笑,待见猎队走出不远后,便一齐挥手为他们送行,并扬声喝喊道:“入林小心,切莫大意!” “知道啦!有我在,放心吧!”小跑着跟上猎队的李胜挥手示意,并如此回应道。 李万全轻飘飘地抬起右手,随后没轻没重地朝李胜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直将刚跑到他身旁的李胜扇了一个趔趄。 啪! 一巴掌后,李万全又顺手锁住李胜的脖颈,强硬地将李胜拖拽到自己的身边,随后才高高地举起左手挥了挥。 在这个过程中,李胜几经挣扎和拍打,但终是没有脾气。 而此时,小郑明才刚刚入队。 一行人,便这样渐渐远去…… 章13 遗园村西部,林窟一带。 此地甚广,林带辽阔,其内茂木欣荣,灌木丛生。林窟,只是遗园村居民对这片山林的称呼,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塵原岭。 塵原岭,幅员八百余里,左侵赵国东土,右卧风国北境,南北纵跃乌游、夏妯两国,盘踞了四个国境。而遗园村的这一段“林窟”,只是它的一小截尾巴而已。 林窟内部,一较为开阔的灌木丛地。 一行人追寻猎物的踪迹来到这里,此时正蹑手蹑脚的向前移动。 此间,大人们都已经持弓上箭,他们于前方肩碰肩、背挨背的组成一个扇面阵型,既便于观察和寻找猎物,也利于保护后方的两个孩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后方的李胜也已经箭在弦上、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他蹑手蹑脚地猫着腰,神情相当凝重和戒备。 纵观整个队伍,唯有小郑明没事儿人一样的跟在后面,他神色平和的插着袖口,一路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四下的景况,既不小心翼翼的走路,也没有发出过多少的声音。 漱! 一灌木丛有动,突发出一声异响,顿引起李万全等人的警觉和注意。 当它暴露踪迹时,你所看去的目光,也相当于告诉了对方自己的位置。 一瞬间,如此之多的目光看来,似也惊动了那里的生物,令那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爹……”李胜试探性的轻唤了李万全一声,他跃跃欲试地望着那处灌木丛,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振奋。 “嘘……”李万全慢慢收敛住自己的气息,他仔细地巡视着整块灌木丛的丛冠、林影和枝隙,仅轻嘘了一声作为提醒。 小郑明静静的望着先前传出动静的那块地方,却在一眼过后,慢慢地微皱起眉头。 “小鹿……”小郑明眉头微皱地望着那里,仿似他的目光能够穿透那片灌木丛,也已然看到了那个躲藏在灌木丛后面的生物一般。 那里,确实有一只鹿。 这鹿儿还小,它后半个身子卡在了灌木丛里,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李万全这边。 它已察觉到了危机,但本能中,却又告知它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将迎来极为严重的后果,令它很是不安。 但它实在难以安分的长久,那丛里的枝头触在它的身上,扎得它痒痒难受。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万全,却悄然地把弦上的四刃箭卸了下来,并轻慢慢地放在嘴里咬住。此后,他又轻缓地背过手去,从背上的箭筒中取出一只箭头扁平却相当锋锐的两刃箭。 “唪——唪——”见状,李胜忙屏息凝神地睁大眼睛观摩父亲的动作,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吱…… 劲弓上利箭,有微弱的拉伸声传出,是李万全在举弓拉弦。 小郑明眉头微皱地凝视着那头小鹿,口齿轻动地呢喃了一声:“别动……” 然而,就在此时,那被卡在丛中的小鹿似再也不堪忍受般,突然开始了挣动。 哗啦啦! 于此一瞬,李万全顿时目光一凝,随之循声看去,且调转锋芒之势。 哗啦! 丛中,那小鹿在猛一经挣动的挣脱出自己的身体后,便毫不犹豫地从灌木丛里飞跃了出来。 噔——鞥—— 于那小鹿跃出头颅一瞬,目光锋锐冷酷的李万全也随之松开了箭指。 唰…… 嗖…… 于小郑明突然目光一凝中,有两道呼啸声,几乎同一时间产出!但不及那利箭从弦上完全飞出,小郑明却豁然面色一变,而后猛转其身地朝着自己的左侧冲了过去。 小郑明突如其来的举动,非但惊动了猎队里的其他人,也将前方的李万全惊得目光一凝地睁大了眼睛。 嗖—— 此下,鹿跃丛冠,箭弹射处,李万全持箭之手自然下放,却只能直视那剑翎擦着小鹿后颈的皮毛穿梭而去。 噔——鞥! 利箭斜插入地,震动不已,而那死里逃生的小鹿,则在落地后,只几个辗转飞跃便消失无影。 “……”李万全怔愣愣地咬着箭,又好气又好笑之下,终是气笑了:“呵哼!” 气笑过后,李万全心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之骂骂咧咧地取下嘴里的箭,并转过去打算说道说道一番小郑明:“笨蛋,出箭一瞬最忌分心,你小子倒好……” 然而此时,场内早就没了小郑明的身形,只剩下呆头鹅一样盯着小郑明离去方向的李胜,和一众同李胜如出一辙的拿着弓箭、大眼瞪小眼的望着那里的猎队成员了。 见状,李万全顿时为之梗塞,后怔愣愣地环顾着几人问道:“人、人呢?” 闻言,愣头小子李胜顿时脑袋一动地回过神来,逐伸手指向位于李万全右前方的林带,并望着李万全回答道:“去那了……” “啥?”李万全一愣,逐顺其手指方向看去。 “舅的!”一眼过去不久,李万全突然面色一变地低骂出声,逐撒开大腿就往那边跑地喝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哦!喔喔!”当下,其他猎队成员和李胜也全都清醒了过来,从而一拥而上的追向前面的李万全。 “哎!你们等等我!”李胜小短腿自然跑不过大人,他腿脚虽然捣得利索,但仍是追赶不上。 “少废话!”李万全头也不回地震喝了一声,便面色难看的闭上了嘴巴。 李胜从未见父亲发过真火,但从这一声里,他感受到了。是以,他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唰!唰…… 丛深林浅,又偶有藤条作拦,令在前追踪开路的李万全越发面色难堪。 “笨蛋……可千万、别碰上啊……”穿行中,李万已经全面目阴沉得快要渗出水来,且越是前进,他便愈发的心绪不安,令他毫不自知的用上齿咬舐住了自己的下唇…… …… 林窟,腹地深处。 此地,已接入塵原岭的躯干,可见前方那繁茂参天、顶冠遮殿的巨木,以及那半遮半掩似择人而噬之巨口、又幽深而不见底如深渊的林间地带。 两片林带之间,有一处不小的阔地,此时,那里并不平安。 “哗——呜!”一只黑豹幼崽朝着前方发出示威性的低吼,它本想宣告自己的主权,却被前方那不断逼近过来的狼群逼迫的节节坐退。 看它模样,尚不足一月,它根本就连步子都还扎不稳。但饶是如此,它竟敢与那高大凶狠的群狼叫嚣,确有着十足的凶性。 “呵呃呃……”那头狼的体型异常高大威猛,它展露出的獠牙也极为森然,盯着这黑豹幼崽的眼神亦是凶腥,亦是冰冷。 这里,属于塵原岭一侧,这方茂木的林荫,足足向阔地中心一侧延展出十余丈远。 “哗——呜!”见群狼驻足,独头狼向自己走来,黑豹幼崽也不再后退,而是伏地作出了攻击的姿态。 在它的屁股墩儿后面,就是阳光普照的地带,可它已不能再退,再退,它就会被赶出这里。这里,本就是它的领地,是它父亲的领地。 “呵呃呃……”头狼步步临近,直至咫尺间,它们也陷入面对面的对峙当中。 它一直审视着眼前的小东西,从对方的身上,它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但是,它要驱赶它。只是,它还有些犹豫。 唰唰、唰唰…… 小郑明几近冲刺般在林中穿行,不多时,便觉眼前豁然开朗、林荫减退。 荫间之光刺眼,他稍一皱眉间,却又突然目光一凝。 尚且遥远,但他一眼便看到那里发生的事件,逐眉头一皱的念叨出声:“笨狗……” “呵——呃呃——”群狼中有一只渐觉不耐,逐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地低吼出声。 它盯着黑豹幼崽的眼神,极为凶恶。 “哈——啊!”似是感受到了来自那匹狼的恶意,黑豹幼崽警觉至有些炸毛朝着对方发出一声警告。 “呵呃呃……”见状,那头狼的目中顿时凶光一掠,但他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在作何打算。 “哈——”此时,那黑豹幼崽又转过头来,凶凶相峙地朝着头狼发出宣告。 那头狼目有所动,逐慢慢地凑近到黑豹幼崽的面前,近乎跟对方鼻子碰鼻子的发出一声喉息:“呵呃呃……” 这一切,都似在交谈和试探。 “哈——啊!”听闻这声低喉之音,那黑豹幼崽突然变得凶悍起来,它敌意暴涨且为之炸毛地朝着头狼发出凶残的嘶鸣声。此后,它竟愤然暴起,极为凶恶地抬起右爪抓向头狼的鼻子! “呵呃呃……”见状,那头狼顿时目中凶光大放,逐猛然张口地朝着黑豹幼崽咆哮过去:“呵——呃呃啊——” 这一声咆哮,直将黑豹幼崽震得一屁股翻倒在地上,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头狼的鼻子顶得。 一声咆哮余音未落,更不待那黑豹幼崽从地上翻身爬起,那勃然大怒的头狼,便随之暴起的挥起右爪拍向黑豹幼崽的脑袋。 嘭!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扑来;而当狼爪击地,尘土飞洒而惊音落时,却见小郑明于翻滚中而仆步起,足足滑行出数丈痕迹。 在小郑明的怀里,自是抱着那只黑豹幼崽。 “呵、呃——”一爪落空,那头狼顿时目中凶光大盛,猛转其头地凝视向位于自己左前方的小郑明。 “呵呃呃……”首领遭受挑衅,狼群自然同仇敌忾,低吼中,它们已经开始慢慢的调整了步子和身位。 此时,小郑明已经从仆伏中站起,他自是不会大意,也不会自大到敢在狼群的面前保持哪怕一个呼吸的那种姿势。但他正好位于林荫和阳光的交界线上,这个位置,也距离狼群足够远,可以令他不那么容易被狼群包围。 “唔呜……”此时的黑豹幼崽非但凶相全无,且还一脸委屈巴巴和可怜的样子,惹人怜爱。 小郑明轻轻地拍了拍黑豹幼崽的小脑袋,但他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头狼。 “笨狗,你为何不许他离去。”小郑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头狼,如是说道。 “呵呃呃……”闻言,那已经调转步子和姿态直面向小郑明的头狼,慢慢俯低头颅地低吼出声。 这似乎是一道命令,正慢步靠近和包围向小郑明的狼群俱是声息一窒,逐慢慢地放下了抬起的爪子,就地停留了下来。 “呵呃呃……”群狼止,而头狼动。 它步步而行的走到群狼的最前线方才停下,逐见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小郑明,稍微咧动了一下嘴角地发出阵阵低吼:“呵呃呃……” 四目相对,似一触即发。 章14 阴象有晴,地圆天方,于这古林一隅,便是有事发生,也算不得甚么惊涛骇浪。 “呵呃呃……”头狼直眈眈地凝视着小郑明,微微蜷起右爪间,它的姿态也略有下伏。 小郑明眉宇微凝地直视着头狼的眼睛,神情极显凝重,但巍然不动。 “呵呃呃……”当云荫蔽入时,狼群略显躁动,有几只发出焦躁的低吼。 不多时,当云荫先后将头狼以及小郑明也吞没后,这对峙许久的二位,俱在声息一窒后,瞬时而动。 “呵啊!”头狼于狰狞咆哮间,朝着小郑明扑杀而去。 于此一瞬,以左手夹抱着黑豹幼崽的小郑明,也在脚下猛一发力间朝着头狼扑跃过去。 唰!唰!唰! 狼群动于其后,于嘶声狼啸中向两旁扩散,开始组构包围圈。 “哈啊啊啊——”半空中,头狼于腥目一凝间锁定了小郑明的颈部,逐挥以右爪扫去。 然,小郑明却不是直扑过来,而是采取旋身空转的方式,是以,头狼这一爪,并没有扫中小郑明的脖颈,仅是擦肩而过。但饶是如此,它利爪上的锋芒,也将小郑明肩部的衣袖划开了一道口子。 但在此之前,于两者交错而过间,那头狼却似有疼痛的挤弄了一下眼角,却是不知为何。 嘭。 头狼率先落地,一击失空后,它气急败坏地猛转过头,腥凶更盛得狞视向于后侧翻身落地的小郑明,逐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郑明扑咬过去。 弹指间匆匆一瞥,可发现头狼鼻翼左侧的胡须竟少了一根。 呼! 起初,小郑明仅以双腿打转的方式飘然落地,他本不需要,却于落地的一瞬间快速地蹲膝伏地。 此刻,正值头狼再次扑咬过来,但背对着头狼的小郑明却不逃反转,再一次的朝着头狼反扑过来。 “呵啊!”小郑明的寻衅行为,令得头狼为之暴怒。 只,头狼在先行出击之下,虽占了先机,却也失去了变步的余地。 咵! 头狼这一口咬空,但小郑明却反用右手锁抱住了头狼的颈部。 呼! 未等双脚着地,小郑明便锁抱着头狼进行转动,当脚一落地,小郑明于猛然地朝振臂发力间,便将怀里的头狼甩飞了出去。 此后,小郑明再不敢耽搁,拔腿便跑地朝着包围圈的缺口冲刺过去。 呼—— 被抛飞的头狼最后虽是四脚着地,但却滑行出老远才稳住退势。 “嚎嗷!”恼羞成怒的头狼猛抬起头的发出一声嘶嚎,随即便狰狞眈眈地朝着小郑明追击过去。 另一边,狼群包围圈的缺口处。 “哈啊!”一头凶狼血口撕来,却被小郑明反手扫中脖颈,从而砰然倒地。 “嗷呜——”于狼群追击厉啸间,小郑明夹抱着楚楚可怜的黑豹幼崽奋力奔逃。 虽是逃跑,但小郑明确并不紧张,他只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前路,似有其他的心事一般。 “呵呃呃——”头狼虽是最后追来,但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从最后面追击了上来,并稳稳的占据了排头。 只是,它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却是令人感到心里发毛以及头皮发麻。 狼群的速度不慢,但却不是全速追击,它们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更适合长距离的追击,所以只把速度控制在能跟上小郑明的程度。 “呵呃呃……”头狼此时极为愤怒,更恨不得将眼前那个小人儿撕成一滩烂泥,但尽管如此,它也没有抛开身后的同伴、选择孤身上前的全速冲杀向小郑明。 这正是狼性的可怕,它们生而具备一种令人敬畏的冷静和理性。 …… 丛林中,先前小郑明来到这丛林交界一线的路线上。 此时,李万全已经带着一伙人追踪到了这里,但还在灌木丛疾驰,距离交界线还有一段不断的距离。 歘! 穿掠中,李万全不时挥刀辟道,不少指头粗细的藤条都被他一刀斩断。 这一带藤木颇多,致使李万全手里的开山刀上沾满了绿油油的汁液。 “该死!已经三十里了,怎么还没到!”李万全面目阴沉的咬着牙,他心里焦躁,隐隐不安,若是小郑明在这里出了什么叉子,莫说他没法予郑宗交代,恐怕他们这些人,也全要交代在这里。 唰! 一段藤丛地带转眼即过,但见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的林地,一中年猎户不由一怔,后,其目光突然惊凝一颤,声色有略颤动地脱口道:“喂,这……这里是……” “塵原岭……地界……”另一猎户怔声呢喃道。 “喂、喂!这里是满仓熊出没的地方啊!”又有一猎户匪夷出声。 闻言,那名紧随在李万全身后的猎户顿时面色一变,但见其人,在大略的观望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后,顿时面色一沉地看向李万全道:“喂!老李!你确定方向没错!这里,这里可不能随便出入啊!” “收声!”李万全面色铁青地喝止住众人,此后,便一言不发的在前领路。 几人之间的交流,令气喘吁吁的跟在队伍大后方的李胜很是不安。 李胜忧心忡忡地抿着嘴巴,他此时极为懊恼和自责,要不是他请求小郑明过来,也不会有今天这档子破事。 “子明……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交界线一带,东部。 呼! 小郑明抱着黑豹幼崽在前奔逃,他此时神情略显凝重,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嗖!嗖…… 后方,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匀速追击,它们已不再嗷啸,毕竟眼前的猎物,不似平常,它们不需要用叫声来给对方制造压力,而且这样,也没有作用。 此地本一马平川,此时草也渐茂,路也渐阔,许是接近了两大丛林的边界。 奔跑中,小郑明突然眉头一皱,逐转目看向自己的左前方。 那里,只是偌大森林的一处,但从这个方位上,却让他没由来的感受到一丝心悸。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他从未有过,也不曾从任何人、事、物、处上感受到过。 注视稍久,小郑明心中默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反向一挥右手,将先前攥握在手里的事物抛向了身后。 “笨狗,胡子还你。” 话语声扬起一根银须,它于光线中泛着浅淡的光泽,几近透明。 这根银须,正是那头狼的胡须,也是小郑明第一次与头狼交手时的战果。 银须轻,飘飘然而过,却没有吸引来任何狼的目光,只是让它们更加愤怒。 “呃嗷呜——”头狼暴怒中发出长啸,既为表达愤怒,也在召集同类。此后,它便开始慢慢提速,但仍然不尽全力。 “嗷呜——” 于头狼带领着狼群开始加速追击时,未过多久,便有一声狼啸从塵原岭一侧的森林内传达出来。 “呵呃呃……”对于这声狼啸,头狼并没有发出回应,起初,它略显灵动的眼睛里,曾有一丝警觉,但最后却化为了坚定和腥凶。 眼前这个人,它不会放过。 …… 嗖!嗖! 此时,李万全一众人等,也即将穿出丛林,要来到小郑明和狼群发生摩擦的地方。 呼! 一经来到界限附近,领路的李万全顿时在边上的树体后面潜伏下来,并抬手示意后方的人也都停下。 一行人中,除了李胜这个半吊子都是老手,也知附近的危险,自是不敢怠慢的纷纷找地方藏好位置。 李胜这边,虽说没见过猪跑,但也吃过不少猪肉,是以也老老实实的效仿着找个大树坐了下来。 “唪——唪——”李胜累得不轻,满头大汗,瘫放在地上的两条腿也有些微微发颤,显然是有些吃不消这一路不断的奔袭。 此时,莫说李胜,就连正值身强体壮的李万全等人,也是一个个满头大汗、呼吸紊乱。只不过,他们都还能镇得住场子,不像李胜这么白给罢了。 窣窣。 李万全小心翼翼的扒开树前的丛子,只露出眼睛以上部位窥望向前方空阔的交界带。 李万全细细的打探了一遍交界带里的环境,待他发现地上那处小郑明先前留下的划痕后,他顿时一凝、心中一沉,面色也随之难看了起来。 此后,李万全稍作沉吟,随后又细细的打量一遍整个视线范围内的情况,这才举止小心的抬起左手,向后方的几人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起初,他掌心向后的扣压了两下剑指,示意其他人就地待命;随后,他先是用剑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前方,表示自己一个人过去查探。 见状,猎队成员纷纷沉默,直至彼此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后,才相继点头地用手指点了点手中木弓的弓脊。 嘚、嘚。 此声虽轻弱,但已可听闻,非但李万全接收的到,连正在费大力气调整呼吸的李胜也听闻入耳。 起初,李胜还稍有一怔,但随后便慌忙蹲起来地扶着树看向李万全,把声音压得很低的唤声道:“爹……”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话头,李万全便在抬手一示后,小心翼翼地扒开跟前的丛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走了出去。 “爹!”李胜心中大急地微声唤了一道,随后便蹑手蹑脚地蹲着步子走到了李万全先前所处的地方。 “阿胜!”见状,那中年猎户顿时眼睛一瞪,将声音压得极低的呵斥道。 闻声,李胜很是不耐烦地在屁股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为自己着急,随后便动手扒开跟前了的丛子,把整个脸都埋进去的看向外面。 交界处,阔地中。 李万全蹑手蹑脚地蹲行着,他两步一望前,三步一顾左右,手中的开山刀也攥得老紧,直至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划痕处,他才心中稍懈地松了一口气。 “……”李万全轻慢慢地触摸着划痕的边沿,越是看去,他便越是神情凝重。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是两道穿着鞋子的人脚滑出来的痕迹,也能目测的出来这人脚的大小,但这划痕的深度和走势,却又不像一个孩子能有的份量,是以他才迟疑。 正当时,他突然目中一凝,随后眼疾手快地从划痕的尾段处捏住一样事物拿到眼前。 “狼毫……”望着手里的那根灰色毛发,李万全眼睑跳动中神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此后,他豁然转身地趴伏到地上,一丝不苟地去寻找地上可能留下的痕迹。 “这……老家伙在干什么呀……怎么跟个狗一样……”从李胜的角度看来,李万全的姿态确实是像这种生物趴在地上四处乱嗅的样子,是以,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出声。 “阿胜。”那中年猎户等得灼急,忧心忡忡之下,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诶呀……”闻声,李胜很是不耐烦地在屁股后面摆了摆手,随后又用双手扒着丛子观望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窣窣…… 李万全趴在地上几经观察,终于在一小块秃地的边沿上看到一处残留的脚印痕迹。 那脚印只有半个脚掌的痕迹,它微微凹陷下那么一丝许,确是狼的脚爪留下。 见状,李万全顿时目中一凝,逐猛抬起头地看向那脚印指向的方向。那里,正是小郑明被狼群追击而去的地方。 看去那里时,李万全顿时面色一变,逐目光惊颤,心也颤抖地于心中吐露道:“该……该死!” 放眼望去,那一路平坦,看似毫无凶险,但在它的尽头,却有狼群正在追猎…… 章15 塵原岭和林窟交界处的尾段,有一条河流,此河,乃满仓无数分支的一脉,不过,它已是末路。 即是分支的末路,也是交界的末路。 而此时,正在一追一逃的狼群和小郑明,也正慢慢靠近这里。 这里草已渐深,但参差不齐,仍有地面和泥土显露出来。 “呼呜……” 奔袭中,小郑明侧目一视中,又见一匹独狼从左侧的森林中漫步走出,只是,这匹狼与之前受到头狼召集而出现的独狼不同,它只是驻足在那里观望着,既没有出来攻击自己,也没有加入狼群。 当小郑明看向它时,它也在注视着小郑明,只这一眼,太过简短。 经遇过它时,头狼有看望过它一眼,虽深而不长久,便被时间掠去。 “呼呜……”当狼群离去,它仍望着那里,久久才转身走回丛林。 它已经老了,也很累了,虽然,它曾是一个孤傲的狼族,也是一个孤勇的斗士。但现在,它该休息了…… …… 大后方,林窟一侧的林带中。 嗖!嗖! 李万全带领着一众人在林中穿梭疾驰,他没有选择走空阔无阻的交界地,而是选择还有一道矮丛遮挡的林地,因为这样,来得比较安全。 “个臭小子!该来不来,好去不去,偏偏要跑到这里!”李万全面目阴沉地咬着牙,心中尽管焦灼惶恐,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已背挂上弓弩,毕竟这样,更便于快速的前进。 吼! 正在此时,突有一声震荡山林的兽吼从前方传来! 闻声,跟着队伍最后方的李胜顿时面色大变,猛转其头地看向那片位于己方队伍左前方的森林深处。 一眼掠去时,于那繁茂过盛的森林深处,正有两只凶兽在进行厮杀! 只这林荫太重,见不得光,唯见两双一居高、一位低的赤红之瞳,以及两道模糊的巨大黑影。 吼! 在那低矮巨兽嘶嚎着冲撞过来时,那本就高大许多的黑影好像突然站立了起来,随后只见影过风啸,那朝着它冲撞过来的巨兽便身形一震,被它一击扫飞了出去。 嘭! 那巨兽砰然倒地,后躯体抽动着发出一阵类似野猪且愈发低弱的叫声,而它赤红的双目,也渐渐地失去了色彩,直至彻底消失。 吼! 于此一瞬,那高大的黑影,却豁然地转过身来,朝着小郑明和狼群所在的方位发出一声震人耳膜的嘶吼! 吼…… 吼声传来时,已微弱许多,但仍然令人震动。 呼呜…… 这一声兽吼,直将小郑明和狼群齐齐逼停了下来。 噔!噔! 于此一瞬,便有沉闷的震动声从他们左侧的森林中传导过来。 “……”小郑明眉头紧锁地望着脚下的地面,这震动之强,竟连地面上的泥土都被震到产生了松散迹象。 “呵呃呃……”头狼已经伏低了自己的重心,他身有震颤、凶目震动,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震动导致。 非但是它,整个狼群也都是如此,更有极个别者,因这强烈的不适而为之炸毛。 噔!噔…… 仅这一眼间的耽搁,那轰鸣的震动声便愈发的紧凑和剧烈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向着这边快速接近! 噔噔、噔噔…… 于此一瞬,头狼凶目狰狞中惊惧突现,小郑明神情凝重时为之震动,当那震动声近若在耳时,他们在不可自制下不约而同地齐齐转身,欲要看向那位于他们中间地带处的森林。 那里,位于塵原岭一侧,那是一处黑沉沉的林窟。 噔、噔、噔、噔…… 不等他们完全的转过身去,这震动声也已经响在耳畔! 吼! 当两者看去的一瞬,还不等视线锁定,便有一只双目赤红、血口大张的巨兽,散发着震人心魄的嘶吼声从林窟内飞扑出来! 这只庞然大物乃是一只熊兽,它毛色为黑,体长一丈三尺有余,前足利爪几近半尺,猎齿亦达三寸之多,其血盆大口,足以将那本就高大的头狼的头颅一口咬下! 这一瞬间的腥凶扑面,直将整个狼群吓得不敢动弹,而小郑明亦是身心震动,只是一样没有动作。 嘭! 这熊兽从林窟飞扑而出,而后砰然落在小郑明和头狼之间的中空地带,震荡起一层泥土和草梗。 在先前被吼声惊停后,头狼和小郑明之间的距离,因为狼群止步滑行的原因本就没有剩下多远。而此时,这之间的距离,也被那熊兽牢牢占据,留不下多少空白,以至于小郑明根本就不需要转头,就能看到那熊兽的耳朵。 浓郁的血腥味,令小郑明瞳孔一缩,更惊醒了旁侧的头狼。血腥味,来源于熊兽肩颈部上沾染的猩红之血。 然,还不待小郑明和那头狼有下一步的反应,这熊兽便豁然暴起地张开巨口撕咬向头狼的脑袋! 熊兽一有所动,小郑明便面色一变,脚尖急急点地、连连向后退跃,选择快速的与对方拉开距离。毕竟,那它虽没有把小郑明当成第一攻击目标,但若是被它转过来的躯体碰到,小郑明也暗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小郑明在退,头狼也不白给,只是有些狼狈罢了。 咵啊! 熊兽这一口咬空,只因头狼迅速的伏低身姿且往后缩了脑袋,否则这一口要去,这不可一世的头狼定要阴沟里翻船,就这么草草交代在这里。 一口落空后,这熊兽毫无停顿,瞬时便站立了起来,挥动巨爪拍向头狼的脑袋。 “呵啊!”头狼亦是凶狠,它不退反进地扑咬向熊兽后肢的下腋部位,但却只在其上留下一道皮肉擦痕,只咬走两搓毛发而已。 但它这一无伤之痛,却令那本就残暴的熊兽更加凶残。 不过,这头狼也是不傻,只一口便溜到了熊兽的身后,没有选择跟对方正面对抗。 吼! 熊兽于怒吼咆哮中猛然调头地扑向身后的头狼,但头狼速度也疾,险险避过身体要害,得以冲出险地、回归到狼群附近。 嘭! 熊兽右爪落地,震动颇大。它虽一爪未逞,口也落空,但它的利爪的尖端仍触及到了头狼的尾巴,生生削掉了头狼尾端上的一层皮肉。若非头狼关键时刻缩了尾巴,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尽是一息之间发生,期间更是险象环生,而此时的小郑明,也才堪堪与对方拉开不到两丈的距离。 “呜唔……”黑豹幼崽颤抖呜咽着往后缩,显得极是害怕。 吼! 熊兽暴怒,又许是听到了黑豹幼崽发出的呜咽声,便豁然调转锋芒地朝着小郑明这边冲了过来。 “啊呜!”在熊兽一爪袭来时,黑豹幼崽先惊而小郑明后动。 这短短距离,自经不住熊兽一个扑杀,只一爪,便至! 呼! 小郑明虽后仰堪堪躲过熊掌,但熊掌上携带的劲风仍是乱了他身体的平衡,再加上熊兽这一爪虽去,但它宽硕的肩部也随着势头接踵撞来。 这与其说撞,不如说是碾压,毕竟小郑明的身板在它面前,实在太小。 呼! 事态虽然凶险紧急,但却没有发生碰撞,是因小郑明在向后仰躺下去的过程中,以右手先行着地为支撑的作了一个后手翻。 此后,小郑明便迅速蹲下,在略一停留蓄力后便朝着侧方飞扑出去,以此躲过了熊兽的压杀。 嘭! 熊兽因失去目标和重心而趴倒在地,然不等它起身,堪堪闪到熊兽身旁的小郑明便手起刀落,使出一记手刀斩击在对方的后颈上。 嘭! 小郑明这一记手刀,虽然起势不快,但落力极重,竟将那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熊兽给重新斩趴了下去。 “呵呃……”哪成想,这平平无奇的一击,竟令这熊兽一时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只见它吐露甩动着舌头,连抬起脑袋也是不行。 然而,得见于此的小郑明却是眉头一皱,随之连连以脚点地后跃,再次跟熊兽拉开了距离。 “呵呃呃……”头狼直眈眈的盯着熊兽,它耷拉着尾巴在狼群前徘徊踱步,已经在草地上拖出道道血迹。 “呜呜呜……”狼群已经重新振作,并开始自发的游走和扩散开来,想要组成一个足够能限制和包围住熊兽的包围圈。 此时,在它们的眼里,无论是小郑明还是黑豹幼崽,都已经算不得甚么了,此刻真正的威胁,也就只有这一只熊兽而已。 狼很记仇,尤其是对于那些伤害了自己族人的生物。无论敌与不敌,它们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对方。而熊兽这种衅于狼王、践踏它们种族尊严的行径,更是至死方休。 后退中,见有一狼太过靠近熊兽,小郑明顿时面色一变地镇喝道:“笨蛋!快退!” 闻言,那狼一静,逐将信将疑地转目扫望向小郑明那边。 然而,就在此时,那熊兽却好巧不巧地缓过了劲来,并随之暴起! “呵略略略……”它哈喇着大舌头,在从地上豁然暴起的一瞬,便随之转身挥爪,抓向了那狼的脑袋。 啪!嗒! 如同一个西瓜!那狼的脑袋竟整个爆掉,溅射出一片红白!而它的身体,则被那熊掌之上携带的巨力整个带飞了出去,直落到头狼的跟前! 这一变动,惊停了正在包围的狼群,也令小郑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汩、汩…… 仍有血涌,肢体抽搐…… “呵呃呃……”头狼惊楞住,似不敢置信的望去它的尸体。 它的头颅,连皮带骨,但已经破碎不堪,红白交错…… “嗖……嗖……”那熊兽未再进攻,而是开始品尝沾染到自己掌上的美食。 “呵呃呃……呵呃呃!”头狼逐渐暴怒,它目中映着同伴的无头之尸,似颅中的某根神经被崩断一般猛地抬头狞视向前方的熊兽,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呵呃啊!” 咆哮声犹在,但头狼已经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嗷呜!” “呵呃啊!” 狼群也疯,或于嘶吼中冲向熊兽,或于原地仰天长啸,但长啸过后,它们也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冲锋! “哈啊!”一匹灰狼离得最近,纵身一扑后便撕咬住了熊兽后股处的皮毛。但任由它如何撕咬和拖拽,却都不能移动这熊兽分毫。 “嗖……嗖……”而这时,那熊兽仍在品尝美味,根本浑然不在意这匹狼的行径。 “呵呃啊!”此时,头狼随至,它凌空扑咬住熊兽的耳门,藉由着冲刺的势头和自己的体重将对方扑倒在了地上。 “咵!” “咵!” “呜呜呜……”一狼制,而群狼至。 但这群狼撕咬,却好似在给那熊兽挠痒痒,根本就对它造不成多大的伤害。而这熊兽,此时仍在一心一意的舔舐和享用着那些残留在自己指缝内的髓液…… 章16 “唔、呜呜呜……” 群狼撕咬,欲撕扯分尸,但它皮毛太厚,它们中的大部分,都只能咬到一点表皮而已。 “嗖……嗖……”那熊兽任由群狼撕咬着自己,它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且还尤为惬意地煽动了几下耳朵。 “呵呃呃……”那头狼的面相极为狰狞,它既咬合不住对方的耳门,也逮不住对方柔滑的耳朵,便随之调转锋芒的张开大口,狂暴的咬向对方的眼眶:“呵呃啊!” 噗呲! 狼吼声下,迸溅出一捧汁液。 头狼上颚的左猎齿,齐根没入了熊兽的眼睛里,而它下颚上的利齿,虽然连对方的表皮都没有刺破,却死死的咬住了对方。 “嗝呃……”在左眼被咬爆的一瞬,那被狼群围的只能看见半张脸的熊兽顿时声息一窒,但当剧痛袭来,它亦不能承受的咆哮起来。 吼——吼—— 它的声音极是凄惨,更是疯狂乱拍乱打、乱挥乱舞着前臂,胡乱蹬动着自己后肢。 它这一番乱动式的攻击,顿时将那几匹撕咬和钳制着它双臂的凶狼尽数扫倒在地上。 一经挣脱双臂后,它就要抬起双臂去解决头狼,但头狼猛一撕扯间,便让它难以承受的垮掉了双臂。抬手而不得之下,它只能继续挥动、拍打着双臂,以胡乱的攻击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啪! 于这混乱中,个别被它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凶狼,又惨遭重击,且有一匹凶狼被熊兽的熊掌拍到了脑袋,顿时颅骨碎裂的失去了动静。 “嗷呜——”伤狼哀嚎,却仍不松口! “吼!”熊兽咆哮,却因剧痛而不敢起身! “呵呃啊!”头狼死咬不放,更奋力地用爪子摁住熊兽的脖颈,且竭力着往上抬头的大兴撕扯,想要将对方的眶骨扯碎!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仅是短短片刻间的变动。 “……”小郑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为之沉默。他不知该如何作为,只是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悲哀。 吼!吼! 几经痛楚和挣扎后后,熊兽终是不堪忍受,它奋不顾疼的出手搂抱住头狼的身体,将头狼死死箍在了怀里。 此后,它在地上胡乱翻滚和蹬腿,在得以甩开撕咬着它的狼群后,终于是从地上站立了起来。 吼! 此时,头狼已经被勒住下肢不得动弹,但它却死不松口,致使熊兽抱着它胡乱扭动、又拍又打。 “呵啊!”同时,先前那些被伤、倒的凶狼又再次反扑了过来。 那些没有重伤的,尽都扑到了它的身上进行撕咬;那些尚有余息的,则全都咬住了它的后肢……令它的身上挂满了狼。 “嗷呜!吼!”熊兽凄惨嘶吼,疼得又是蹬腿,又是抱着头狼乱转乱滚,即便它不断的以利爪划、刺头狼的躯体,也不能令对方松口。 这惨象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若非是偶然间,熊兽右掌的利爪在巧合中刺中了头狼的脖颈,致使头狼口齿一松的话,它也不能趁机将头狼从自己脸上拽下来。 啪嗒! 头狼被熊兽重重的摔在地上,它本已经伤痕累累,此时脖颈处又被刺出三个血口,当下这一摔,便让它血呛满腔。 “咳呃!”头狼已经重伤,这几大口血咳呛出来后,它的气色顿时萎靡了下去,但饶是如此,它仍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且它目中的凶残和疯狂,较之此前更胜! 因为那里,它的同伴,仍在遭受残害!尽管它连站稳都很艰难,但它仍要赶赴过去! 它是头狼,是这个族群里的王,当它的兄弟,当它的族人,在被其他生物残害时,它无法坐视不理或坐享其成,它的骄傲,不允许,它的狼性,也不允许。是以,即便明知战死,它也要去! 吼! 熊兽挣脱了头狼后,变得狂性大发,它对着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狼们肆意摧残,直将它们戮成肉泥! 而面对那些围攻向它的狼群,它往往一挥手,便将对方扫飞、致其重伤……更有甚时,每当有狼从正面扑咬向它时,它本已一巴掌将对方拍倒在地上,却仍不肯罢休的扑上去反咬一口,直咬断掉对方的脖子,令其血溅当场…… 这熊兽相当残暴,而今日在此遭受的痛楚,更是令它为之疯狂。 “呵呃呃……”头狼一步一晃地盯着那道肆意屠杀的身影,它口中滴淌下来的血,令它显得更加狰狞。它狼睛似血的狞视着它,那些一个又一个扑上去,又一个接一个倒下来的身影,令它目眦欲裂,却也逐渐稳住了它颤动着的肢体。 而相较于此时的头狼,那熊兽则显得更为可怖和凶残!它身上血腥狼藉,红白一片,那独剩的一只眼睛,更是猩红的只剩下了残暴。 “……”小郑明眼目微垂的望着头狼前去的背影,久久而无动静。 这一眼,久,而深。 一眼过后,小郑明逐抬起目光望向那处屠宰场,他脸上仍旧没有表情,显得有些麻木罢了。 这一刻,仿佛所有声音褪去,一切外物不存,只剩下那一处屠宰场的剪影在他眼前展放。 久久驻足时无声,当那头狼拖着惨重的身体走近那熊兽之时,小郑明却慢慢地蹲跪了下去,慢慢地将夹抱在腋下的黑豹幼崽轻放在了地面上。 “林子。”这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声呢喃,令得黑豹幼崽撒腿就跑地钻进了草丛里。 嗖嗖…… 只闻声而不见踪影,黑豹幼崽从草阔子里一路跑向林窟这一侧的林子。 吼…… 嘶吼震天,魔影肆戮,小郑明轻微地虚握着左手,阴云荫下,看不见他低垂着的面孔,只见他微抿着嘴巴。 吼! 熊兽咆哮,又拦腰将一匹凶狼劈为两段! 噗! 尸分两旁,血溅其面!当它狞视着血洒尸落,从而欲要仰天嘶吼之时,自它的身后,却突传出一道生冷的言辞:“瞎子……” 声如其来,阴冷而迟缓,虽不响亮,却令那熊兽声息一窒,举止僵硬。 “我该杀死你!”此后,自熊兽那高大的背影后,陡然跃升起一道瘦小的身影! 那少年面孔阴暗,看不见其目光,而他吐露出的言辞,则令那熊兽目中凶光大盛,猛转其身的攻向他来! “呵呃——”熊兽以举爪袭之,声势袭袭如泰山压顶。 噗! 爪痕如刀光剑影,一经响彻而鲜血喷涌。 于两人交错而过间,熊兽挥举右爪、仍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但却巍然不动;小郑明正由高下落,见他扣成虎爪状的右手,五指正如同利爪般锋锐,且散发着森冷的光泽。 但在两道身影交错而过后,自熊兽的胸前,却陡然喷射出数道激涌的血箭! 呲—— 这伤,正是小郑明造就。仅平凡一爪,便轻易剖开了熊兽那厚实坚韧的皮毛血肉! 那熊兽血溅当场后,论及气势和身形都略有萎靡的耷低了丝许,可在此之后,它却变得更加狂暴,又一次暴烈转身地挥举起硕大的左爪,掀起沉闷之呼啸声的拍向小郑明的后背! “吼!”沉闷的呼啸声,伴随着狂暴的怒吼,这一爪,颇显得势不可挡。 此间,小郑明仍未着地,便无处借力,他本人更未有所应变,看上去,便只能任这一爪拍中。 嗖! 然而,这咫尺距离,却终为遥远,那突如其来的一箭,非但射中了它的右眼,还将它的眼眶和头骨完全洞穿,带去了一捧浓稠的血浆和汁液! 滋,嘭! 那熊兽略有前后一晃,随之便砰然趴到在小郑明的腿脚旁,震溅起一滩血泥和草碎。 “……”见状,小郑明为之沉默,他只一眼望去,知道熊兽失去了生机,便抬头看向及时雨来的地方。 此时再看那飞箭袭来的地方,却是李万全无疑。此时,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的扎着步子,掌心向下的反抓着劲弓,且戒备犹在。 且,在李万全身后,所有的猎队成员以及李胜,都箭在弦上的小心戒备着那些处于小郑明和熊兽周遭的群狼。 “呵呃……”吼声低弱,是头狼自小郑明的身后走出。它虽走得慢,但肢体已不再有任何颤动,步态也恢复了平稳和从容,仿若那些伤势,不是在它的身上一样。 见状,李万全顿时眉头一皱,他一边小心戒备着头狼的举动,一边轻慢慢地背上手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的从背后的箭筒中又抽出一支四刃箭。 当箭上弓弦时,李万全便要举弓拉箭,但鉴于此,小郑明默默地摇了摇头。 李万全以余光注意到小郑明的举动,便为之沉默,他有所顾虑和犹豫,但终是慢慢地放低了持拿着弓和箭的双手,但却并非完全撤下。 而此时,头狼也才从小郑明的身后,走到熊兽的尸身右侧。 与熊兽初来时一样,它仍处于他们之间,但来时,它不可一世,而此时,它生机已逝。 它停在熊兽的腰腹处旁,略居于小郑明之前。 它直眈眈地望着熊兽的尸体,目中腥凶和记恨仍未消减。 许久,未有人动,令李胜紧张得满头大汗,心绷于弦。 当有风来,那头狼的背影极显萧瑟和阑珊。 它一眼深长,逐转步朝着塵原岭的方向走去。那里,是熊兽初来时的林窟。 见状,残存的狼群略显沉默,逐不约而同的仰天长啸起来:“嗷呜——” 啸是送别,极显悲凉,唯那头狼萧瑟离去,在这悲啸声下…… 嗷呜—— 当头狼走近林窟,群狼逐停,或有狼中流盼一眼逝去的同伴,后也跟上队伍追随向自己的王去。 头狼,带领着狼群重归森里,一刻也未曾停留过,直到最后一匹狼的背影,也消隐在黑沉的林窟内。 小郑明默默得望着狼群离开的地方,所有人目送着它们离开的人,都为之沉默。 丛林的法则,即是如此残酷;这里的秩序,就是如此。而它们今天,则在法则中领会了教训,在这秩序下,品尝了残酷。只是这教训,将让它们成为新秩序的缔造者。 “呼——”直到狼群消失了好一会儿,李胜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大气。但见其人,在心有后怕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后,便慌忙朝小郑明跑了过去的呼喊道:“子明,你没事吧!” 小郑明稍有沉默,逐微微一笑地撤回了望着林窟的目光,转头看向朝自己跑过来的李胜,轻笑道:“没事,就衣服破了道口子。” 话语中,小郑明右手五指的锐甲,也慢慢地收缩了回去,直至又变回了常态,圆滑、齐整。 “唪……”此时,李万全等人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大气,随之尽都撤下了举着的弓箭,个别体力不支的人,则在摇头苦笑中活动自己酸麻的手臂和肩膀。 “嗨……”李万全轻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随之便开始苦笑起来地摇了摇头,满是无奈和感慨。 “这他舅的暴熊,上次可没把我吓个半死……”望着那熊兽的尸体,李万全仍感到心有余悸,若非是上次自己溜得够快且择路精明,这还不他大爷的给交代在了这家伙嘴里。 事实上,以他们的速度本没有那么快可以赶来,若非是在听闻到熊兽怒吼时他们抛下了所有的装具、只留下弓箭,外加突进到林带交界中的阔地全速奔袭的话,此时他们仍在路上,定无法及时赶到解围。 另一边。 “你真没事啊?这大暴熊可凶了!我刚才都快吓死了!”来到小郑明身边后,李胜一个劲的追问和感叹,且对小郑明又是把脉、又是检查身体,生怕小郑明受了什么伤害还不说。 “唪,真没事。”小郑明咧嘴笑了,逐抬手指住自己破裂的肩袖道:“喏,就破了一点口子。”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李胜不太相信,又愣着眼睛去观察那口子里有没有什么皮肉伤。 “呵呵呃……”小郑明失笑。 “哈唔!”与此同时,就在李胜看不到肩袖口子里的情况,准备用手指戳进去看看的时候,那只黑豹幼崽却突然地从小郑明身后蹿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李胜的脸上。 “嗯鞥?”听到这声奶声奶气的兽吼,李万全等人顿时一愣,随之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寻声看来。 “我去!什么鸟儿!”若非是李胜反应够快,定要被它一口咬到鼻子。 “啊呜,啊呜!”这黑豹幼崽又开始犯浑发凶,对着李胜的脸又抓又挠。 “诶哎?这什么鬼啊!什么鬼东西,乌漆墨黑的!”李胜用双手掐抱着黑豹幼崽的腋窝,一个劲儿地闪脑袋躲,显得有些神头鬼脸。 “呃……这个……呵呵……”见状,小郑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只能看出来黑豹幼崽并没有真的要伤害李胜的意思,是以也没有出手相助。 “……”见到那只黑豹幼崽,李万全等人尽是为之哑然,此后,他们彼此仅面面相觑了一眼,便都知道了对方是同样的疑惑和摸不着脑子。 “喂、喂、喂!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李胜阴阳怪气地行举恐吓之能事,但黑豹幼崽却并不打算偃旗息鼓。 见状,李万全又是无奈又觉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逐大手一挥地朝着熊兽的尸体走了过去。 见李万全过去,其他的猎队成员也迅速回过神来,纷纷动身过去,且收整好手里的弓箭。 此后不久,一行人便在李胜和小郑明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小郑明抱着黑豹幼崽和李胜走在前面,期间,玩性大起的李胜不停地捣鼓怀里的黑豹幼崽,令得黑豹幼崽口爪相加。后方,李万全等人扛着熊兽硕大的身躯,一个个咬牙切齿、满头大汗…… 人也去,风也走,徒留下遍地残迹和血腥,以及那支斜插在地上的弓箭…… 那箭上,还串着一颗血肉模糊的眼珠…… 章17 遗园村,村口南。 黄昏将至,日已渐赤。一行人,已从原路归来,距离村子,也已是不远了。 队伍仍是回来时那样,弱子于前嬉闹,长者背负重担在后,苦不堪言…… 村中。 此间,已罢了田。这个时节,田里本来也无甚可忙,只除除草,看看作物的成长,或适时溉水,或适时散涝罢,是以,除却田园的值守外,村里人也都在此,如同往常一般在门槛处下下棋、侃侃天,小孩子们缠着老大爷讲讲故事,又有孩子追着小白和小小白嬉嬉闹闹,倒也自在,倒也祥和。 “哈哈哈……笨蛋小白。”子书抱着小小白在前头跑,小白哈着大舌头在后面追:“啊呜!啊呜!” “哈啊,快来、快来,小白要追上啦!”前方的目的地上,一拿着拨浪鼓的三岁小儿正笑哈哈地朝着子书和小白这边挥手。 这小儿,是村长的爱孙,其名康康,姓倪。 康康诞生还不到四年,按村里的规矩,要到五岁才能去书院学习,是以,在平日里大家都去书院的时候,康康就一个人在家里玩耍,只有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他才能出来玩儿。 “哈哈……”子书自然最先跑过康康所在的终点线。 “啊呜、啊呜!”但小白也没拉下多少,也就前脚搭后脚的样子。 “哈啊,子书可真厉害!连小白也跑不过子书!”康康开心得直鼓掌,好一顿认认真真的夸奖和表扬。 “哈哈……”一经从康康身旁跑过去后,子书便一屁股坐倒在了旁边的门槛上,搂着小小白笑得好不开心。 “汪、汪!”小白刹住步子后,也一下子扑到了子书的身上闹腾。 “哈哈哈……”子书被小白闹腾得前仰后合,连小小白也遭了殃及,被小白的尾巴刺挠得委屈起来。 “呜唔……”小小白委屈而不涕零,敢怒而不敢言矣。 “嘻嘻,小白可真调皮,一点都没有康康乖。”康康笑得得意,美滋滋的时候不由得左右歪了歪脑袋地摇了几下波浪鼓。 噔楞楞。 “咦?”拨浪鼓声刚刚响起,笑眯眯的康康便打眼瞄到了当先从村口走进来的小郑明和李胜。 “哇!子书快看!是子明和子胜回来了!”遥看到小郑明等人,康康顿时指着那边喜呼出声,随之也不等子书回应,就大呼小叫着朝那边跑了过去:“喂——!阿——明——!大——胜——!” “啊——?”康康的言辞和举动,令得子书和两小白都为之一愣,逐纷纷转目看去。 “哈哈哈!阿明!大胜!康康来接你们。”康康跑的不快,但很是欢快,且还不忘回头招呼村里的其他人:“快来呀!阿明和大胜打猎回来啦!哈哈哈……哇——啊——!好大的猎物啊!” “哈哈哈,是子明他们!——走,咱们也去!”一眼过去后,见是小郑明等人归来,子书顿时喜形于色,逐抱起两小白朝那边跑了过去。 此时,在村中路上的人们也相继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呀!这次倒是一场快猎啊……”一拄着木杖的老者怔怔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是说道。 “嗯,看情况,收获也不小哩!——走,咱爷俩也去看看!”这爷俩本在门口唠嗑,此下,这少辈的男人一看到猎队回来,便硬架着自己的父亲过去凑热闹。 另一头,村路的中段处。 “走!咱们也去搭把手——可别给哥几个累升天了!”看到自己的兄长李万全那负累模样,李高就不由咧嘴一笑,逐大手一挥地招呼人过去帮忙。 与此同时,村口处。 “哈哈哈……阿明哥,大胜哥,——康康来给你们接风哪!”康康欢笑一路,后一下子扑抱住小郑明道。 “唪……康康真——乖。”小郑明会心一笑,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康康的小脑袋。 “嘻嘻,那当然了……”康康得意而笑地抬起头来,正要自夸一番,却一眼看到了小郑明怀里的黑豹幼崽,便惊异非常得瞪大了眼睛,目中星光渐绽地惊叹道:“哇——啊——!这是什么呀?怎么跟小白,和小小白一个模子?!” “呜——唔——?”听到这话,那黑豹幼崽似能听明、却听不懂般眨了眨眼睛。 此时,正好子书抱着两小白小跑过来,它自是一眼看到了康康口中所说的“白”,但这一经打量,它便顿显失落地耷拉下了耳朵,并轻声地“呜咽”了一声,看起来很是低落和委屈。 “呵呵呃……”见状,小郑明不由失笑,忙抚摸它的小脑袋以作安抚。 “哈哈,子明、子胜,你们可回来了……”子书才到,亦笑盈盈地打来招呼。 “子书。”四目一对,小郑明不由咧嘴而笑,逐用双手把黑豹幼崽举抱起来道:“你看,这个小家伙多神气呀!” “哇——啊——!”见之,子书顿时为之惊叹得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黑豹吧!” “嗯!”闻言,笑眯眯的小郑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哇——啊——!是黑豹耶!——快让康康抱抱!康康也很喜欢黑豹的!”康康伸举着双手要抱,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赞叹和欢喜。 “笨蛋!还不快找人来换老子!”正在这时,却从后方传来李万全那粗野的训斥声。 嘭! 在几个孩子转头看去时,在李万全率先而为下,众人随手便将熊兽扔到了地上,随之一个个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喘息起来。 “他舅——的!可累死老子了……”李万全抹了一把头上了大汗,随之把两手往后一撑、两眼翻白地仰坐那里喘起气来。 “哈哈哈,大哥!——看你这点出息!”李高就笑哈哈地带着一票同样笑哈哈的人跑过来,却在看到李万全的模样后,发出直击内心的嘲讽。 “你给我滚犊子!”这句话,虽然被李万全喷地如同连珠炮一般,却没有真正的火怒在里面,也引得围拢过来的人们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快给这家伙收拾收拾,天可马上就要黑了!”李高就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得嘞!”一众年轻力壮的家伙们纷纷喝应,齐齐上去搭把手。 小郑明和李胜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则识趣的退到了边上。 “嘿——诶!嘿——诶!使劲儿啊!嘿——诶!我看还是拉倒吧!”这边,众人几经尝试,也没把熊兽从地上“捞”起来,逐一个个就地放弃,打算另寻他法却实际上在那里品头论足了起来。 “啧!这熊瞎子可不轻啊!” “我看这家伙都快成精了吧!个儿大得不一般哪!” “那你还迷!” 旁侧,小郑明等人处。 “哇——啊——!这就是黑豹啊?!——毛茸茸、蓬松松的咧!”康康满目星光的从小郑明的手里接过黑豹幼崽——它也乖巧,没有挣动。 “哇呜、哇。”小白已经从子书的怀里下来到地上了,此时它也很是好奇得在凑热闹。 “呜……”反倒是被子书抱在怀里的小小白,对黑豹幼崽表现得有些害怕的样子。 “哈啊?”康康并拢着双腿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把黑豹幼崽放在自己的腿面上,那触手的毛绒,令他倍感奇妙得笑出声来。 “嘿嘿……”李胜坏笑着站在康康的身后,他正撑着双膝、弯着腰探头围观,且不时出声逗弄。 “唪。”小郑明笑盈盈得站在康康的左手边,安静的望着这一切发生。 “唪。”子书抱着小小白蹲在康康的右手边,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是开心。 “哈哈哈……哈啊。”康康轻轻地挠了挠黑豹幼崽的小脑袋,见对方很是享受和听话的模样,他也顿时开心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它可真听话!跟康康一样!”康康开心得笑谈出声,随之,他便把黑豹幼崽高举过自己的头顶,似炫耀而实则分享的欢笑起来。 “哈哈哈……”笑声清脆,如银铃般悦耳,这烂漫的黄昏暮后,是一群孩子美好的童年。 “唪……”望着欢声笑语的孩子们,李万全只觉心中温暖,似这一路的疲累都一扫而空。 然,当他侧目看向也弯下腰去逗玩黑豹幼崽的小郑明时,却渐变沉默,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 这个孩子,令他感到——有些深不可测。 且,非但是他,还有他——在他身上,这种感觉更被无限放大。 “这一家人……”李万全望去的目光有些深远,但却在心中默然摇头,对于这些,他实在不太愿去深思,或者说,他本也不在意这些。 他是看着小郑明长大的,更是极喜爱这个孩子,只是,今天小郑明在林窟的表现,实在令他感到震惊和费解——这么一个孩子,竟能若无其事的直面这么一只狂暴的熊兽和凶悍的狼群。且,他又怎可感受到那里的事情?毕竟,这两地之间,可足足相隔了近五十里的距离啊! 这些,要是换做一个有特识的成年人,或不出奇,但发生在这么一个孩子身上,那——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唉……要是臭小子也有这般胆魄……”心绪变动间,又看到一门心思玩兴的李胜,李万全既感无奈也觉头大得在心里摇了摇头,并在心底发出一声更为深长的叹息:“唉——” 章18 竹林别院,凉亭下台阶。 夜已深,众星拱月而云荫退避,百灵静夜而虫歇。于此下,有人、有兽在——他扶抱着它,将它放置在自己的腿面上,柔和轻笑中亦轻柔地揉搓着它的小脑袋;他,依有酒葫在畔,于会心之笑下仍在打磨器具…… 这次,他非是正在雕刻,而是在打磨一把铁质的匕首。 有月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小兽,也已酣睡。 这里,远离于村落,独处于世外,也是只属于他们的世间。 “爹爹。”许久时,小郑明平和发问,嘴角亦带着柔和的浅笑:“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些问题,他总想知道,也总困惑着他的心灵。 闻言,郑宗有所默,逐扬嘴浅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可能并非阿明所盼。” “唪。”闻言,小郑明轻轻一笑,后轻抚着黑豹幼崽的小脑袋道:“孩儿,想把它送予阿暮。” 他笑的温婉,又带有些许柔情和希翼。 郑宗略显出奇,逐洒然一笑道:“唪……也好。” 闻言,郑明也笑,倍觉贴心而会意。 …… 六日后。 张暮所生,乃村中大事,毕竟遗园村,已七年中未有子嗣诞生——是以,这村中盛宴,也为他而办。 大红灯笼高高挂,我说喜庆为哪家?——放眼望去,一村喜旺,一路宴席——每有子嗣生,村中大路,便沦为宴地,一桌桌、一宴宴,炮竹静夜待嘶鸣,红绸飘舞缎飞凌;一村兴旺所来是,只待红绫裹腹生。 放眼望去,漫村喜庆,宴桌一路而铺满村中路。那宴上佳肴,虽不算上绝味丰盛,但菜色亦是齐全——八菜一汤,八人一桌,且有八坛烈酒在桌。 这群桌宴首,喜簇一“供堂”——是那位于北村口的宴桌。 首宴处的桌子,与南边的群宴相隔有两丈一的距离,既标明了主次,也不至于生远。且在这前后之间,还摆放着一张类似茶歇的长案,桌面上铺着喜庆的红缎,却空空如也,倒是桌前的地面上,酒坛满满几大排——此是礼桌。 “哈、哈、哈哈……”此间,于那群首处的桌位上,张林怀抱孙子,正欢畅大笑,是为子之亲父的张峰红光满面,又与村长倪平和夫子孟离作陪。 “村中本不分远近,更无血系旁亲,但此间暮儿新礼,无疑又为村中新增一员,壮扩我遗园村部族矣。”倪平一口酒罢,抚须而笑曰。 “呵呵呃,忠良过誉啊……——暮儿生路坎坷,峰儿三年又三年方才滴血延亲,这期间,可是受苦遭罪……”闻言,张林抚须而笑,逐一笑略过。 他虽是如此言说,但满面的风光和得意,却是怎么也挥抹不去的。 闻言见状,夫子也笑,逐悠悠抚须而笑道:“所谓朝如青丝暮如雪,百遇一子何须谈……暮儿虽生于夏秋之末,却仍具春夏之斐然——观其面相,贵气内敛而英武,傲骨不屈且刚毅……想来日后,成就亦不可低估矣。” “哈哈、哈哈……还是你这个老道子书生能言善辩!——来!老夫便敬二位一杯,以待暮儿能达成所愿!”闻言,本打算故作含蓄而不想张扬和纵欲的张林顿时仰面大笑,逐举杯相敬道。 “哈哈、哈哈……”倪平和夫子二人自知张林的嘚瑟劲儿,但此间喜事当头,更诚实欢畅,自是不想损刺对方,便畅怀而笑地举杯相敬。 “唪。”见之,位于排首中一桌的郑宗洒然失笑,逐端起自己的酒碗一口喝干。 “哈啊。”小郑明笑哈哈地观望着那三位你来推杯我换盏的元老,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和令人兴奋,实在有趣极了。 “唔呜……”黑豹幼崽很是委屈的发出一声呜咽,它被小郑明紧紧地抱在怀里,虽几经挣扎却不得挣脱,致使那桌上秀色可餐的食物,怎么也落不到它的嘴里。 “哈哈、哈哈……”一杯饮罢,张林完全不顾儿子张峰的劝阻,便豁然起身地拎起桌上的酒坛,将酒坛直举向前地跟村里的大伙儿们说道:“来呀!今天村里高兴!大家一起干了这坛酒!就当,是敬村里以后又多了一个不成器的小子!” 说罢,张林提坛便饮,咕咚咕咚的好不豪爽。 “好——嗷!咱们也陪老爷子干了这坛烈酒!”见之,李高就顿时咧嘴一笑,便也站起来拎起自己桌前的酒坛仰头就灌。 “哈哈、哈哈!干了!” “行了!就你他舅的爱出风头!” “干!一杯好酒敬明月,一坛烈焰煮明天!” 当下,路宴上的所有人便一呼百应,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地拎起自己桌前的酒坛仰头就灌,大有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的气势和胸怀。 “呵呵呃……”见之,村长倪平和夫子孟离相视一笑,随之也抱坛起身,将那坛中烈酒饱腹而下。 “啊哈啊!”见之,倍感新奇和有趣的小郑明也抱着黑豹幼崽站了起来,亦有模有样的拎起自己桌前的坛子畅饮起来——虽然,那只是一坛经过稀释后的果酒罢了。 “咔——啊!”一坛烈酒经喉咙入腹,张林顿感畅快和舒爽,当下便将酒坛豪情一掷,豪气干云道:“再来!”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毫不退却,这下可急坏了一旁的张峰,也忙坏了一众帮忙操办宴席的乡亲们。 “啊呜、啊呜!”小白欢快地带着小小白在席间四处乱跑乱钻,只等跑到要歇一口气时,它才会带着小小白找一桌人停下来,就蹲在那里提醒对方该给自己也吃点了。 “呵呵呃……得、得、得——”小白可是村里的小宠爱,自然没人会真的亏待了它们父子俩,只是也“不那么容易”就把吃的给下去就对了。 “汪!汪!”几经被挑逗后,小白也不动了,就蹲在那里朝对方叫唤,惹得众人欢声大笑时,便也适可而止,纷纷把好吃的夹给对方了。 “唔呜……”乡亲们夹给的食物不少,但都是小小白先吃,小白多是吐着大舌头蹲在那里看着,只等小小白把容易吃掉的食物吃完后,它才会上去收拾残局,随后便又带着小小白进行新一轮的就餐运动。 “咔——啊!”此间才喝完果酒的小郑明,也有模有样地将手里的酒坛子掷放在桌子上,随之发出一声欢畅而轻快的欢笑声。 “哈哈……”小郑明现在是看着什么都觉得有趣和高兴,尤其是在看到喝得东倒西歪的李胜、痴痴傻笑着抱着酒坛子和小白的子书、一众暗暗咧嘴难受的子平等人,以及陷入纠结和委屈中的子羽和康康后,他就笑得更加灿烂和欢快了。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康康并未随着其爷爷倪平坐在首桌,而是随着其父亲倪龙跟子书他们一家坐在一起。 “咕唔、咕唔!”不多时,待村长倪平新一坛酒罢后,他洒然一笑地将酒坛重掷在桌面上,随后,但见其人,在面色突然一涨红间,豁然大手一挥地扬声喝喊道:“自古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逢暮儿满辰!当同以往一样!乡亲们有甚好礼,便尽管献上!” “哈哈、哈哈!就等村长这话!”闻言,喝得脸红耳赤的李高就顿时大嘴一咧,逐大手一挥地喝喊道:“老刘!黑子!快帮我家把东西抬上来!” “得嘞!”李高就一呼后而有人应,不多时,便有两人抬着一担事物从首宴右后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吱、吱…… 那担子并不沉重,两个相亲也抬得喜庆和轻松,当他俩将担子放置在首宴和群宴之间后,便一把掀开了盖在担子上面的红缎。 扁担两端,一屉黑色的皮甲套装,一屉整齐的狩猎器具——弓、箭,丛刀、远望镜,水袋及护目镜等。 这一套装备,多半是用日前那只熊兽的皮毛和骨骼制作,其余装备,亦是经过细心的雕琢和打磨而成。 见之,倍感满意的李高就不由一笑,逐侧身引指向旁座的李万全道:“大哥。” 见状,李万全含蓄而笑,逐起身朝着周边的所有村民抱拳一示,此后才正式抱拳地看向前座的张林等人。 礼毕后,李万全咧嘴一笑,逐开口说道:“张叔,虽然夫子希望阿暮随他习文论卷,继承他博采的学识和见知,但万全觉得,这两种并不冲突。——这套装具,是我们老李家代表整个猎队送予阿暮的礼物,也是父亲对阿暮殷实的期盼。希望他既得夫子之传承,也略猎道之术、悉知历往陈情,能在一众长辈和兄弟们的引导下,带领我们遗园村走向昌盛和繁荣!” 闻言,张林不由一愣,随之又敞怀大笑道:“哈哈哈……老李头这家伙!倒是心大的很!——好!虽不知暮儿是否能达成诸位期望,但这份心!老夫必当全力相持!” “唪!”见状,李万全顿时咧嘴而笑,逐又端起桌上的酒碗相敬道:“那侄儿敬酒!叔父何可不干?!” “哈哈、哈哈!好——!”闻言,张林顿笑,随之便从那名被张峰瞪住及拦住的宴宾者手里抢过酒坛,硬是给自己倒满了一大碗的回敬道:“替你老子,干了!” 闻言,李万全大嘴一咧,举碗便干。而张林亦不容辞,一大口下去,一碗酒已经没了。 “哈哈哈……”此后,两人一示空碗而相视大笑,亦令得整个宴席群情高涨。 此后,家家户户一一上前献礼,虽尽不贵重,但都实用,也不显得俗气。 “唪。” “哈啊。”快到小郑明这一家时,有些迫不及待的小郑明与郑宗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随之父子牵手离座,也朝着那里走去。 “诚谢,有心!客气,哪里……”张峰只顾着埋头道谢和接收礼品,虽只是如此,忙得也有些应接不暇,满头大汗。 来到跟前后,待前人后走,郑宗便随之一笑,当他轻放开小郑明的左手后,只见他右手向内轻轻撩指拨弄,便有一柄匕首被他从手背下翻转了出来,且拿在手中。逐见他伸手将匕首递向张峰,含笑轻言道:“小小心意,不成敬礼。” 这匕首,木柄,木鞘,纹理天成,连接处严丝合缝,与其说是匕首,从外观上看去,倒更像是一根厚实的木尺。 “郑叔客气,峰儿诚谢。”见此匕首,张峰初是一愣,逐诚敬行礼,且用双手接过,如是答谢道。 而端坐于后桌的张林几人,也纷自在郑宗向自己看来时点头一笑,算是暂作招呼。 “唪。”在将匕首小心地放置到礼桌之上后,张峰这才洒然一笑地笑看向跟前的小郑明,并故意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怀好意地背负着双手笑问道:“怎么样,小阿明又准备了什么好礼物、要送给自己的小侄儿暮暮呀?” “嘻嘻。——喏!”闻言,小郑明先是咧嘴一笑,随之便把怀里的黑豹幼崽举到了张峰的跟前,笑眯眯地说道:“阿明送给暮暮一只护身兽,等它长大了,能够保护他!” 闻言、见状,不只是张峰愣住,在场的所有乡亲也都为之一怔地面面相觑起来。 小郑明在林窟里寻获了一只黑豹幼崽,这事儿在村里是人尽皆知,心里也早有定论,但谁也不曾想到,小郑明竟没有打算自己留下,而是要将这等稀罕的兽子送给老张家的孩子当礼物,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尤其是那些个年纪还小一些的小孩子们,在看到这里后,更是一个个为之眼馋和艳羡,表明自己也想要一个的去缠自己的长辈,令得对方个个头大如斗、苦笑连连。倒是像子书这种年纪段的孩子,表现得比较理性大方和坦然。 章19 竹林北路,小径中。 月色正浓,曲径通幽处,父子二人手牵着手并肩而行,他们并不急于回家,只作散步愉心。 “爹爹。”于荫下行出时,正低着头看着脚下走的小郑明突然发问,如是道:“您说——我们人类,为什么要生孩子呀?” 问者天真,受问者从容。 闻言,郑宗微一笑,望着幽深的竹林小径笑答道:“延续。” “延续?”小郑明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望着父亲追问道:“延续家系或种族的意思么?” 郑宗含笑点头,又说道:“是关种族,但多为家系,或是个人血脉。——唪,人这一生,很是短暂和枯燥,在这孤单寂寥的后半生,多会选择槃子相伴,也有更多的期盼和念想,想孩子们替他们完成,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一个替代品……以至于归墟时,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说到这里,郑宗又洒然一笑地补充道:“当然,也有些人呢,是真的喜欢和衷爱孩子,所以才愿意忍受长久的凄苦去这么做。” 小郑明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随之突然笑眯起眼睛的发问道:“那,爹爹是出于喜欢阿明,才把阿明孕育出来的嘛?” “呃。”闻言,郑宗为之一怔地顿住了脚步,并随之侧头看向小郑明。见他笑得阳光开朗,满面童真,郑宗也受到感染的笑了。 “当然了。——小阿明还不招人喜欢么。”郑宗半蹲着用手刮了一下小郑明的鼻子,满目的柔情和温暖。 “哈哈!”闻言,小郑明顿时开怀而笑得睁大了眼睛,喜形于色地说道:“那小阿明以后,也要育个既听话又招人喜爱的好宝宝!” “嗯。”郑宗慈笑点头。 “哈哈、哈啊!”见状,小郑明顿时欢笑了起来,随之便见他撒开了郑宗牵着他的左手,用双手在自己面前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欢笑道:“吶!那爹爹,想给小阿明的好宝宝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哈——啊?”郑宗不由一愣,逐失笑出声地摇了摇头。 “说嘛,说嘛!——一定要是个很棒的名字才行!”小郑明大点其头地笑着要求道。 “嗯——”郑宗无奈,便故作深思起来,只少许功夫,他便故意作出突然目中一亮的样子,轻笑道:“就叫郑小明!——你看怎么样?” 郑宗面上带着少见的戏弄之笑,看起来分明是在敷衍和捉弄小郑明。 “嗯——小郑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看起来仍在思量中一样的眨了眨眼睛,但弹指间后,他却突然目中一动,逐朝着自己左前方的竹林转头看去:“咦?” 见状,郑宗不由一怔,也随之挺正身姿、顺着笑郑明转头看去。 那竹中漆黑幽深,只凡胎肉眼,倒是看不出什么具体,只能见到些许丛草枝芽的影子。但小郑明却不一样,只见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后,便丢下郑宗一个人走了过去。 见状,郑宗略一皱眉头,也动身跟上了小郑明。 不多远,只扒开几道竹丛后,小郑明和郑宗便来到了这里。 停下脚步后,小郑明便一动不动地盯着跟前的一处地面。见他如此,郑宗也侧目看去,无言而不语。 小郑明所视之处的地面上,仅有潮湿的枯叶草枝,尖尖竹笋冒出,以及一节腐朽的竹节。而小郑明的焦点,正是那腐朽的竹节,或说竹筒。 只一眼打量后,小郑明便突然一笑地蹲了下去,并伸出手去将那节竹筒轻轻地拿了起来。 这竹筒两端密合,只前端截面的边沿上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洞。 嘟、嘟。 小郑明将竹筒拿放在左手上托着,然后用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地点击了两下竹筒的表面,稍拖着音节含笑道:“你好。” 小郑明打了招呼,也不知道是在跟谁。 郑宗眉头微皱地望着小郑明手中的竹筒,目光显得冷淡而深沉。 虽一会儿没有动静,小郑明也没有再次开口,只静静有笑的等着。但稍一会儿后,却从那竹筒的小洞中探露出来一只森白的小脑袋! 这物不是其他,正是一条小蛇。它眼睛极黑,体表却白,对比相当鲜明。 它探出脑袋后,先是打量了一眼对着自己微笑的小郑明,随后又侧歪着脑袋地昂起来打量了一眼冷视着自己的郑宗,此后,它又撤走目光重新的打量向小郑明。 它在打量着小郑明,小郑明自然也在打量着它,两人这一番对视不长,但也够把对方看了个细细。 最后,这小蛇便全身而出地爬出了竹筒,并依次顺着小郑明的手腕、手背、掌心和手指蜿蜒着攀爬上去,直至最后缠缚在小郑明的无名指上才停下来。 这小蛇不过小郑明的指头粗细,但颇为纤长,足有两尺许的样子。它身上本沾染着些许湿湿的泥土,但也在这个过程中松落下来。 “哈啊!”见状,小郑明不由笑出声来,便将手上的竹筒拿下来轻放到地上。 这白蛇一直观望着小郑明的动作,直到它看到小郑明把竹筒放回到原位后,它才把目光从那里撤了回来,随之便顺着小郑明的手指爬行到小郑明的掌心里,并就此在那里盘踞起来,昂起头看向小郑明的眼睛。 “哈啊。”见状,小郑明亦心情大好。此间,有月光从上方的竹缝中倾斜下来,当柔和的月光普照在小白蛇鲜嫩的身体上,它有些湿润的皮肤上也泛起微弱的豪光,看起来颇有几许梦幻。 “哈哈!”见状,小郑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地笑出声来,逐指着掌心里的小白蛇,回头看向郑宗道:“爹爹,您看,是一条小白蛇!” 郑宗神色平淡地望着那条盘踞在小郑明手心里的小白蛇,或是它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稍有缄默后,他才微微一笑点头地说道:“喜欢的话,就养着吧。” “嗯!”小郑明重重点头,也笑的快乐。 此时,那小白蛇也自主而动,顺着小郑明的手腕钻进了小郑明的袖子里。 “哈哈哈……”小郑明欢笑起身,感觉痒痒。他虽知道小白蛇缠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却又忍不住好奇得要窥过自己的袖口往里看。 “唪。”见状,郑宗温和一笑,随后转身便走地招呼道:“走吧,夜深了。” “嗯!”小郑明笑点其头,便随着父亲离开了这里,但一路笑声不断…… …… 竹林别院,小郑明居室内。 “哈哈,摇——摇、晃——晃……”小郑明用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他果是声如其做,正在一左一右地慢摇着脑袋,后面还倒踢着双腿。 “嘶……”那小白蛇盘踞在小郑明的跟前,也有一学一的跟着小郑明一块晃脑袋,可是同步的很。 “哈哈,你可真乖。——虽然是有些蠢蠢的了。”小郑明乐呵呵地腾出右手,极轻地用右手的中指部分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生怕稍微一用力,就把对方给当场拍死在床上。 “嘶、嘶……”小白蛇反驳般地吐了两下信子,仍如同魔怔、还在慢慢摇晃,可把小郑明给逗坏了。 “呵呵……”小郑明笑眯眯地望着小白蛇,也忍不住跟着对方的节奏一块慢慢摇晃起来。 “嗯……叫你什么好呢……”摇晃中,小郑明笑而轻语,后若有所思得抬起眼帘看向上方,开始给对方想名字。 “嗯……叫什么好呢……”小郑明依左手托着下巴,他一边晃着脑袋,一边用右手的食指点击着床面,看起来这个名字,也有些难住了他。 “你这么小,又这么白,但是又不能叫小白……” “小小白也不能用……总不能叫小小、小白吧?” “嗯——有了!”念及此处,小郑明顿时目中一亮,激动到在小白蛇跟前趴好伏低,满目星光的注视着对方说道:“你的眼睛这么黑,又那么漂亮,不如——就叫你小黑吧!” “嘶、嘶。”小白蛇明显一呆,且随之停止了摇晃地嘶鸣了两声。 “哈哈!你也喜欢啊!”见状,小郑明顿觉惊喜,随即便如同上香般地将对方从床上“抱”了起来,且自己也翻身躺在了床上,高举着对方喜声道:“那就叫你小黑咯!可不能反悔!” “嘶、嘶!”小白蛇,哦不,小黑嘶鸣着扭动了几下身子,也不知道是在认同还是反抗。 “哈哈哈……那就叫小黑吧。”知道高空和自己指头的束缚令小白蛇感受到少许不适,小郑明便欢颜一笑地将对方轻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并用手轻轻的捂盖着对方的身体,令它只露出个头来。 “嘶、嘶。”小白蛇轻吐了两下信子,便就此趴在了那里。 “唪。”小郑明嘴角带笑的闭着眼睛,也渐渐沉入梦中…… 张家,张峰卧室。 此间,张峰已然在主榻上酣然入睡,而旁侧摇篮里的张暮,也睡的正美。 唯独黑豹幼崽,正趴卧在摇篮前的竹椅上假寐。 事实上,它也有自己的“床”——虽说那暂时只是一个蒲团,且位于门后的角落里——但它睡在那里不舒服,便在张峰睡着后,从那里跑到了这里。 夜正深,烛光也熄,只鼾声悠悠远扬时,于墙角处的砖缝里,有一只指粗的蜈蚣从里面探出头来。 它有所停顿,似在观察,不多时便全身而出,径直地朝着摇篮处爬行过去。 一路无声,直至摇篮支架前也未停顿,它顺着支架攀爬而上,看起来似是要通过吊篮上方的吊杆去往旁边的茶桌,因那上面,还放有一些吃剩的茶点。 但还不等它爬到支架的顶端,便被一道黑影扫落,后背着地的摔在了地面上。 “呼呜。”黑豹幼崽酣酣地动了动嘴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了两下尾巴。 那蜈蚣几经扭动后才重新爬起来,此后,它毫不犹豫、掉头就走地原路撤退,直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巢穴,再也不见出来…… 章20 翌日,清晨。 “我去书堂了!”空阔的别院,初闻其声,才见小郑明抱着书卷从房子的另一边跑向竹林路。 村中大路。 “哈哈哈……”小郑明抱着书卷一路小跑,好不欢快。 “陈二叔好——”小郑明一路逢人便打招呼。 “嗯!子明好。”陈二叔正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也笑着招手。 “哈哈!李高就!”小郑明又一眼看到正在给保卫们训话的李高就,逐挥手大喊道。 “个臭小子!皮!”李高就气急败坏,虽已脱鞋作势、却不曾揍来。 “哈哈哈!——喂!三大爷!哈哈!” “嗯——子明早啊,快去书堂,莫要耽误了学业。” “嗯!” 话又说回来,遗园村虽是不大,但村里的大路可是不小,这宽度都已赶超了郡城的官道还多了,如若不然,也不能同时摆下横三近四的八仙桌了。 村路西居,药铺外。 此时,医老正悠哉悠哉得躺在门口的躺椅上,他摇着纸扇、翘着腿,吃着瓜子品着茶,还哼着小曲儿,可谓是好不惬意。 “哈哈哈!医老先生!您早啊!”此时,从南头跑过来的小郑明,正隔着不远招手问候。 “嗯——鞥?”闻声,医老先生不由一愣,忙放下二郎腿坐起来,转头看向小郑明这里。 “呔!什么医老先生!老夫姓孙名苓汤,你个臭小子!就跟李胜那浑小子学吧!整天没大没小、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这一眼看去竟是小郑明,孙苓汤不由一愣,随后顿时吹胡子瞪眼拍椅子地训斥出声。 “哈哈哈……”等孙苓汤这一通话训完后,小郑明也跑了过来。 “哈哈哈……先生莫怪。”停到跟前后,心情大好的小郑明先行鞠躬行礼,随后才笑呵呵地张口说道:“先生,您外出多,生物见识也广,有劳您帮子明看看小黑是什么品种。——还有,我见它有些虚弱,劳烦您帮我看看它是不是哪里有些不舒服。” 话音未落,小郑明便将右手腾了出来,随之掌心朝上地平摊开手掌,并伸到了孙苓汤的面前。 “啥?”闻言,孙苓汤不由为之一怔,但见这空空小手,就更感莫名其妙了地挠了挠头。 “什么小黑?”孙苓汤狐疑满面地看了一眼小郑明,但见对方不似开玩笑捉弄自己后,他便抖手合上纸扇,再次仰起脖子看向小郑明的手心。 但这一眼看不全面,是以,他就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一手端着茶盏的站起来凑了上去。 “嘶。”就在孙苓汤把眼睛凑到手前的一瞬间,伴着一声低弱的嘶鸣声,小黑白光如电般,嗖地一声便从小郑明的袖口里穿了出来。 小黑冲势太猛,以至于有所摇晃,但却牢牢地盘踞在小郑明的掌心上,如同扎根。 “我他大爷的!”这一下突然间的惊变,可将孙老先生吓到呈侧身抱树状地骂出一句脏话。 “那个……呵呵……”见状,小郑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得干笑了两声,且下意识地收回右手挠了挠脑袋。 而在这个过程中,小黑又在一眨眼间钻回了小郑明袖子里。 “个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呀!”见之,孙苓汤顿时胡子一吹、眼睛一瞪的训斥出声。 但此后,他却慌忙地将手里的茶盏和纸扇放回到位于躺椅旁的木凳上,而后上去就抓住小郑明的右手,一个劲儿往袖子里面翻地催促道:“诶呀东西呢!在哪藏着掖着呢!快拿出来让我看看!快点的!” “呃。”小郑明被孙老先生翻弄得一摇三晃荡,不得已下他只好先把手臂挣脱开,随后才翻手一摊的召出了小黑。 “嘶、嘶。”小黑蛮喜欢盘踞在小郑明的手心里,它朝着孙老先生吐了两下信子,便一直注视着对方的“大眼珠子”。 它在观察孙老先生,孙老先生当然也在观察它,且靠的尤其近。 “啧!啧啧!啧啧啧啧……”这一番品头论足下来,孙老先生不由得啧啧称奇,逐背负起双手来回踱行着端详着小黑道:“还真是雪迹无痕蝮啊……” 说到这里,孙老先生突然凑前了两步地腾出右手拍住小郑明的左肩头,目光热切地说道:“小阿明,我可跟你说啊,这小家伙你可别看它不大,实际上它也就只能长这么大,顶多再大一点!但这小家伙的毒性,可是极为恐怖的你知道么!” “啥呀……”孙老先生这连珠炮一样的话,将得小郑明一愣一愣的。 “诶——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一声抱怨性的哀叹后,孙老先生又背起手来开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雪迹无痕,你知道什么叫雪迹无痕么你……” 说到这里,孙老先生又来一出儿地凑到小郑明的跟前,瞪着大眼睛说道:“雪迹无痕!大雪之中迹不存,白腹之下尸无痕哪!要是被这小东西咬上一口……” 啪! 言及此处,孙老先生顿时一拍巴掌,而后摊着双手说道:“玩儿蛋!全都得玩儿蛋!” 说到这里,孙老先生又掰着指头数落起来:“人,肉,血,脏腑,骨头……一根毛儿都剩不下你知道么你……” “……”小郑明哑口无言得望着在自己跟前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的孙老先生,直感到无言以对,暗道自己今天怕是不该来到这里,更不该将小黑拿给对方看。 “但是呀……”自言自语到这里时,孙老先生突然一脸热切地凑了过来,后一边搓着双手,且讨好和讪然之意渐浓地说道:“这小家伙虽然是至毒,但,也是至宝呀!——它的蛇胆,若给吃下去,那非但百毒不侵,还能延年益寿呀……便是碾成汁液,涂抹到利器上,也能腐金化银,消石融骨啊……” “嘶——”孙老先生话未说完,便被一股没由来的寒意所打断,当他转头看去,确是小黑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嘶——”四目一触,孙老先生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慌忙退出去老远地驱逐道:“诶呀快走快走!这小家伙虽是极好的药材,但老夫可不愿意招惹……” 一直观望着小黑的小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便在翻手间垂放下了手臂,而小黑,也于此时回到了他的袖口里。 “多谢先生解惑,子明诚谢。”此后,小郑明才向孙老先生深鞠一躬答谢。 “我解你什么惑,我就为了自己看一眼……”孙老先生心有余悸,说话也是急口急舌的。 “嘿嘿,那子明先行告退,不打扰先生休憩了。”见孙老先生略一点头后,笑呵呵的小郑明拔腿就跑的离开了这里。 “多谢先生,子明下次再带小黑来看你!”奔跑中,小郑明仍不忘回头招手道。 “什么看我,别来看我……”孙老先生望着小郑明讷讷嘟囔了一句,后又突然惊醒般的上前了几步,朝着小郑明沉声喝喊道:“笨小子!你可千万要防着它点儿!那小家伙的毒!只有它自己的胆能解!且最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多一息都来不及的!你可千万别被它给咬着了!” 孙老先生的告诫声犹在耳畔,只是渐行渐远,越来越弱罢,亦不知道小郑明有没有听到在耳朵里。 “哈哈哈……”只闻欢笑声入耳,人影渐去渐远矣。 “夫以为天下,乱治而将结,然,和之所艰,亘古之疑也……” 朗朗书声起,书院逐依依。此间书堂内,学子满坐,皆撑着课本吟首齐诵,今日夫子监课,陈师执堂。 “夫以为大治,乃不同人谋,无以为天下不同,乃至大同……”李胜昏昏欲睡却如坐针毡,好不自在。 “仁治,难善昏宦所为,祸及纲令而引权谋之争,祸国殃民矣……”夫子笑慰,诸子巡去,无一木不可雕也。 “法治,从严畏天下,歧象四伏而将出,祸国殃民而乱象迭,倡伐暴谋而利己不鲜,人之劣性,千秋难除……”陈师于小郑明案前驻足,妙赞以首肯,却见其袖有所动,近视之,一蛇出,惊退倒地,仓惶狼狈,惹众子笑,令夫子摇头。 “圣贤之下,殊途同归,仁政以为民,法政以治国,不仁另立,无殊无赦,酷至其身,加诛心神,或为一着……”李胜窃喜,装模作样、浑水摸鱼时惨遭夫子一戒尺,逐揉着脑袋发奋图强。 “有者,严刑峻法,效身而赎过,过则决。失德其重,亦死无生,以儆效尤天正。大恶,效终身,将死而刑,以度法尺。亦为良策……” 课后,庭院里。 纵观一众学子去,无不精神饱满、心诚意敬,夫子甚觉欣慰,逐抚须一笑曰:“学季过半,也逢阳春好时节,不若,趁此暮前交际时,去春游一遭吧。” 闻言,众人皆楞,陈师显然也对此不知。 众学子有些讷讷,但面面相觑了一眼后,都看出对方心里的激动和振奋,逐略一沉寂后,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呼道:“好——” “哈哈哈……”见状,夫子大笑,且摇头,且点头道:“便归去准备,三日后,于南村口处集结便是。” “是——,夫——子。”众子齐声行礼,又转向陈师再行一礼:“有劳先生。” 言罢,也不等陈师反应过来,众学子便作鸟兽散,一股脑地冲出了院门。 “哈哈哈……春游咯!” “嘿嘿!不知这次会去哪里,希望能去个好玩儿又刺激的地方!” “管他去哪儿呢!只要不用……就成!” “哈哈哈……” “这……”陈师有些怔怔地望着众学子远去的背影,后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脑门地转头看向夫子孟离,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院长,这——会不会有些唐突了。——毕竟雨季快到了,且已过了春游的好时节,又听闻邻县近来传出匪患散逃的消息……不若,待到秋季时另行补上罢。” “唪,无妨。”夫子一笑,后又转头看向陈师轻笑道:“再狼心狗肺之人,亦不会对些孩子起了歹念。” “这……”陈师语塞,稍作思量后,也妥协点头:“那便如此,我便去准备用具。” “一同去吧。”夫子点头一笑,便转身回向厅里道:“此次——可少带些经纶书卷,多带些笔墨纸砚。” “也好。”在陈师应声跟上时,夫子悠悠一笑道:“唪,小家伙们书读多了,便带他们好好玩一玩,适时写写生,打打渔,陶冶陶冶小家伙们的情操,培养锻炼一下身体力行。” “呵呵呃,这倒有些难为他们了……——不过有李胜那小子在,倒是可以帮上不少忙,也省下不少心。”陈师轻笑。 “是也……”夫子也笑。 章22 南野之地,花林河畔。 嬉嬉闹闹的一众学子们在陈师和夫子的指挥和协作下,虽几经周折和笑话,也总算将营帐扎扎实实的搭了起来。 到了分发干粮时,众学子笑谈不断的排起了长队,但每当轮到自己领取干粮时,顽皮如李胜也老实下来端正了态度,在诚敬地用双手接下干粮后,又分别向负责分发干粮的夫子和负责拿着干粮的陈师鞠躬行了一礼。此后,他才嬉皮笑脸地跑向了学子们玩耍和就餐的聚集地。 “谢夫子,谢陈师。”小郑明谦笑着接过属于自己那份的干粮,在礼毕后才笑盈盈地朝学子们的聚集地小跑过去。 “唪……”见一众学子们吃也安分不下来,夫子不由摇头而笑,逐从陈师手中的干粮袋里又拿出两份干粮,便依靠着马车席地而坐,感怀而笑道:“真是岁月不饶人,荏苒如流水啊……一转眼,这些小家伙们也都长这么大了……” “呵呵……”陈师轻笑,在将干粮袋系好并放回到马车之上后,也在旁侧席地坐下道:“是啊……连子羽,也都这么大了……” 两人倚靠在马车的轱辘左右,中间只隔着一个悬挂在马车架子上的皮制水袋。 “呵呵呃……”夫子点头一笑,逐将另一份干粮分予陈师,遥望着孩子们笑谈道:“想你我当初,也是这般顽劣和自在,只如今……” 言及此处,夫子洒然摇头一笑,随之便将脑袋轻轻地仰靠在马车上,闭目笑叹道:“唉……年轻,真好啊……” “谁说不是呢……”陈师面带笑容的望着孩子们,看去那里时,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稚童时。 “哈哈……”小郑明正走到孩子们跟前,却突见一只绚丽的彩蝶从眼前飘舞而过,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巡目看去。 这一眼看去,小郑明便被吸引。光照下,那彩蝶更显斑斓,阳光令它身、翅上的粉末显色现形,如梦如幻。 似知道小郑明在欣赏自己卓越的舞姿,那蝴蝶几经起舞翩然后,便又归于小郑明的眼前,开始展现它的舞艺。 “哈啊。”见状,小郑明顿时眉开眼笑地睁大了眼睛。他本在笑,但心中仍为那只被小黑吞逝的蝴蝶感到难过,但此刻,当他又看到它时,却仿若找到了寄托般,心中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哇——啊——,它好漂亮啊……”见状,留意到这边的子羽也不由得赞叹出声,令得李胜等人也瞩目过来。随之,孩子们也尽都从坐着中站了起来,围绕着那翩翩起舞的彩蝶观望起来。 那彩蝶兴舞,虽舞台不大,亦观众不多,但对它而言,许是值得。 “哈哈……”见那彩蝶舞近自己,小郑明不由得欢笑出声,逐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那彩蝶也不害怕,竟也随之而临、在小郑明的五指上方辗转起来,仿若那五根手指,便是它的新舞台。 “哈哈!”小郑明喜不自胜,大感欢快和兴奋。 只,那彩蝶只在五指一巡,又绕着小郑明的手指外转了一圈后,便翩然离去了。但,即便它尽兴后的离走,也令他们驻足观望了许久…… …… 餐后,闲不下来的孩子们,在李胜和陈师的带领下分成两队——一队以李胜马首是瞻,前去河对岸的小树丛里搜寻和捕猎小兽,一队由陈师带领,沿着河岸前去采摘野果之类。 当然,这两队都要过跨越河流,但河流某段有礁石作垫,他们既不轻易、也不困难的到了河对岸,而后就此分道扬镳。 而小郑明,则选择跟夫子在营地留守,不过他们也没闲着,此时正笑呵呵地坐在河畔垂钓。虽然,那钓竿只是两根树枝,又以针线作绳钩、树叶作鱼漂。 期间,陈师率先发现一颗果树,虽果子生涩,但仍可食用。且归来时,又在林中发现了不少菌类,当下也是满载而归。 而李胜和子羽这边,几经埋伏和搜寻后,终于是发现了两只正躲在草丛里“偷吃”野莓的白兔。然,在李胜正蹲在那里拉弓射箭时,却被后面不小心滑倒的子羽拽了一下,致使他一箭落空,惊走了两只白兔。 是以,最后垂头丧气的李胜,只苦着脸带回了一些野莓而已。倒是子羽眼尖,在归途时发现了一秧野薯,倒也令自己这边的收获不至于太过寒酸。 见到先行归来的李胜那副苦楚模样,正转头望着这边的小郑明和夫子不由失笑,却在当下,两人的绿叶之漂同时下沉。 当两人在后仰中拽出鱼钩时,亦有一大一小两条鲫鱼出水,似极了那一老一少,也惹得李胜等人喜形于色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此时,陈师等人正巧从河对岸的芦苇丛后面走出来、且看向这边,见此,陈师等人亦会心而笑。 黄昏待去时,篝火已升腾,因怕累了马儿而未带灶具的一行人,也只能烧烤晚餐。 无盐无料,只浸水后干烤,虽卖相不怎的高上,但已是不错。尤其,当那一包包用树叶和泥巴裹着炭烧的鱼儿被剖出来后,可是相当的鲜嫩。 鱼儿不多,一人一半才够大家分享,倒是烤菇一人数串,亦有炕熟的野薯切块香甜,再加上野果、野莓和干粮充实,这一餐,也算得上丰盛美满。 餐后,众人便归营歇寝,待篝火熄逝后,蛙也叫,虫也鸣,一片野景中,又有点点星荧。当夜,晴空。皎月,无星。 帐中,铺盖整齐,但孩子们却毫无睡相,躺的四仰八叉、东倒西歪,且有鼾声阵阵,是来自于陈师和李胜本人。尤其李胜,那脚趾都快要伸到了陈师的嘴巴里,跟他的胡子零距离…… 陈师和李胜二人,睡在帐门口的左侧,夫子和子平,睡在右侧,而小郑明和子羽,则睡在营帐的最里面。但见子羽搂侧身搂抱着小郑明,睡得好不香甜,更不时咧嘴而笑,不知是又做了甚么美梦。 此间,整个营帐内,亦只有小郑明一人还在睁着眼睛。他用左手垫着脑袋,依右手搂着子羽,令对方不至于翻滚到铺盖的外面。 小郑明目光沉静的望着营帐的顶篷,那里黑沉寂静,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物。 他,仍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小黑的行径,蝴蝶的丧生,夫子的告诫……这一切,都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子里回放。 他非是不能释怀,亦不怪罪小黑,而夫子的话,他也有些听不太明白,他只是,有些难过——难过于生命的脆弱,在想这世界的准则。 他没有去过外面,亦不知晓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虽也听梁爷爷讲过外面的故事,但那也只是故事罢了,可能不尽真实。 他见识的东西也不多,很多时候,对很多东西也都叫不上来名字。他遇到的事情也很少,少到屈指可数,在遗园村这个地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让他去思考。 他对外面的世界,是有一些念想的,但他,更珍惜这里的生活。若不是那蝴蝶死了,若不是夫子那么说,他也不会想到这里来——为什么羊会吃草,虎要扑羊……为什么,人生下来之后又要死去……大黄是这样,武大爷是这样,那蝴蝶,也是这样……或者有一天,自己和父亲,也会这样…… 他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很乱,一时回忆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想不到,也睡不着,小郑明也不想在躺在那里,便轻慢慢地解开子羽的“钳制”走出了营帐。 当小郑明掀开帐帘出去时,本该正在睡觉的夫子,却在气息略有一滞后,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小郑明走出营帐,却没有出声言语,只待帘幕落下后,再次被黑暗遮盖住的他,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地摇了摇头。 营帐外,距离门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半大不大的石块,且有月光倾洒,虽周遭杂草丛丛,只是低矮。 出来后,小郑明举目四巡了一下周遭,虽不见外物和异常。此后,他才侧目向那方石块儿。 稍有驻足后,小郑明便迈步走去,至后在其上坐落下来。 坐下后,他先是望了一眼前方的营门,但观其内没有太大的动静后,他才慢慢撤回目光的低垂下眼睛,看向跟前的草地。 草上,有蟋蟀蹿来,又如来时般走,许是不愿过多停留。 小郑明目视对方离去后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自己的双手——他十指修长,干净、且纹理清晰。 他一眼望去时怔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倾泻来的月光只照在他的脑后,亦令人看不现他的面庞,而前方的营帐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正当时,却见一道白电袖里出,却是小黑从其内钻了出来,也瞬间引动了小郑明的目光。 小黑出门时极快,但此后却又恢复了平常。见它昂扬着脑袋,不紧不慢地爬行到位于小郑明身后左侧的那一部分石块儿上,便随之盘踞了起来地吐露出一下信子:“嘶。” 见状,小郑明一怔,便寻着小黑的视线转身看去。 那里,无甚,只萤火星星,皎月与碧水相映。 见之,小郑明为之沉默,只眼中映着那里的景物。不多时,小郑明默默地站起来转了个位子,选择跟小黑并排而坐的看向河流那里。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那里,于十指交插中用双肘撑着腿面,静默得听不到任何声息。而后方的营帐,也不在他的关注里了。 “嘶。”小黑可能感觉自己有些靠后了,便又向前挪了一些距离,直到快要接近石块儿的边沿处才停下来。 许久无声,只静静远望且安宁。月光从小郑明的身后倾泻下来,令他五官俱暗,只倒出他和小黑的身影。 “小黑。”良久后,小郑明突然轻唤了一声。 “嘶。”小黑似通灵,发出一声轻嘶回应,却并未转过头来。 “以后……不能伤了弱小生物的性命……”小郑明平静地望着那里,荧火和水之光,将他的眼睛映得丰彩。 “嘶……”小黑轻声嘶鸣,后轻轻地把脑袋歪栽到了小郑明的腿上。 “唪……”小郑明微一笑,他能感受到小黑的心意,和它对自己的依赖和信赖。 此后,小郑明便腾出右手,将主动配合且行动的小黑从石块儿上平托在自己掌心里,且端放至自己的面前,面带淡笑地问道:“小黑,你说——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嘶——嘶——”跟小郑明面对面的小黑拖着声音嘶鸣,却是不知在说什么,又想表达什么。 “唪。”小郑明微微一笑,逐又转目看向前方的夜景,目光深远地轻语道:“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出去看看吧。” “嘶——”小黑嘶鸣回应,随后也转过身去看向那里。 “唪。”小郑明轻笑,且用左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并把平托着小黑的右手轻轻地平放在自己的右膝盖上,选择静望而再不言语。 这一人一兽,自乐得安宁,亦很祥和,只不久后,又有鼾声从后方传来,不知那帐中人,是个甚么心思…… …… 章21 三日后,南村口。 “哇!大胜可真神气!这身装备也太英武了!”除却小郑明在一旁笑看外,子羽等人尽好不艳羡得围着一身猎装的李胜,将他簇拥得意气风发、一脸得意和孤傲。 李胜今日可是悉心打扮,非但发髻齐整利落,装具更是齐全的很。 “嘿嘿……”李胜环昂首挺胸地环抱着双臂,右脚的前掌得意到连连点着地面。 一众学子们,都背着一个符合各自身高的书箧,看起来颇觉有趣。而李胜的书箧,则惨遭主人嫌弃的被丢在了脚边。 更后方,还有一辆无棚的马车,其上只放着一套营帐,及些许干粮包裹。这马儿倒是乖巧,只在那里吃草,没有系桩也不乱跑。 “那,我们便出发了。”见状,夫子摇头一笑,逐转身向一众前来送行的众乡亲们,笑容谦逊地辑手一礼。 “嗯。”列前,抱着康康的村长倪平微笑点头。 “好。”康康也乖巧地扬声轻笑,他也是极想去的,但也知道自己年纪还小,是不能出去玩的。 心有所动下,康康也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夫子和陈师身后的一众学子,有所不舍和心羡。 见康康看来,一众学子相视而笑,纷纷装模作样地辑手向康康行了一礼,惹得康康得意地嬉笑出声:“嘻嘻。” “唪,一路小心,注意安全。”见状,乡亲们不由失笑,后或是微笑点头,或也辑手一示地向夫子和陈师叮嘱道。 “放心吧,有我和夫子在,绝无大碍可言。”陈师位于夫子的旁侧,不同于夫子的空手而来,陈师也与学子们一样,背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书箧。 此后,夫子和陈师相视一笑,随后则向众乡里顿首一笑,便带着一众学子们转身离去了。 陈师先行出列牵走马车,便在前领路,当起了导游。 “走咯!”李胜一把拎起地上的书箧,背上就走。 “老鬼!你威武的儿子不在家,可要当心狩猎时别被凶兽咬到了屁股!”但临走时,没大没小的李胜却又嬉皮笑脸地回头,挥手招呼了一句。 “个臭小子!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站在村长左手边的李万全顿时两眼一瞪,故作威怒地呵斥了出声。 “哈哈哈!”众学子笑,在纷自回头看来时,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夫子右手边窃笑的李高就,逐咧嘴一笑地挥手招呼道:“李高就!哈哈哈……” “呃?——我他舅的!”闻声,李高就先是一愣,随之顿时怒上头来,作势要冲上去教训这些顽劣的家伙们。 “哈哈、哈哈……”李高就装模作样的举动引得众学子哈哈大笑,又拉在最后面的子羽,更是乖张地朝着这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略略……” “这些个臭小子……”李高就说的都是假气话,脸上露出的倒是真笑容。 “唪、唪……”倪平悠悠摇头一笑,在有所感怀间,轻轻地用手拍了拍康康的后背。 “嗯……”康康心里有些低落,他轻轻地搂抱着倪平,将脸贴靠在倪平的肩头上,他本不打算再看了,但又忍不住转目过去。 “哈哈哈……”见康康看来,仍在回头中的小郑明和子羽顿时笑了,逐高高挥手地跟康康打招呼。 “唪!”见状,康康顿时笑了,却又立刻把脸埋进了爷爷的肩头上,小脸也显得有些绯红。 此后,康康显得有些沉默,后稍微抱紧了一些地闷声嘟囔道:“等康康长大了,也要跟大家一起去外面……” “唪……”闻言,倪平轻笑,望着行去者们的目光也满是慈祥与和蔼。此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康康的后背,嘴角含笑道:“嗯,康康想去哪,就去哪。” 一行人渐行渐远,终也消音在了地平线上…… …… 南野之地,处处花香,似落了季节的走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人心不古,以加罪其身……” “万物之始,谓之众生呓语,善守者,有死无生,善行者,有生无死……” 朗朗书声下,也见离人来。 行经风和日丽处,有一花林,且生野作物,其内百种在开、芳香烂漫,亦有彩蝶翩翩、勤蜂寻蜜,偶遇蜻蜓点水,却是远外那一处小河流下。 “便在此一歇。”见此,在前与马儿并排前行的夫子和陈师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便开始招呼小家伙们张罗其事。 “呵呵……”在将自己背上的书箧卸下并放到马车旁边后,陈师释负一笑地沾掉额头上的细汗,随之便转步走向马儿,动手去卸马儿的缰绳。 在陈师给马儿卸绳的过程中,一众学子们也随之而来,他们将自己的书箧从大到小、由高到低的摆放在马车旁,与陈师的书箧形成一排,为马首是瞻。 此后,他们便咋咋呼呼地朝着花林跑去。 “哈哈哈……” “快走、快走!那边有蝴蝶啊!” “你看!是小蜜蜂哪!” …… “呵呵……”卸掉缰绳后,陈师笑呵呵地拍了拍马背,随后便转身朝着夫子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唪。”夫子行至花丛处,见那花上蝶,丛间蜂,逐有所感,笑性恬淡。又览景中之悦目,不由拂枝一掠枝头,在惊走了那花上彩蝶后,他目随其舞弄枝头、眼戏群芳之香艳,吟声道:“春光烂漫拂乡野,百花争艳好时节……” “云烟缥缈山峦处,景秀枝头燕舞蝶。”寻声望去,却是陈师轻笑而来。 “唪,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则笑,逐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别跑!等等我……”子羽兜兜转转地追着一只蝴蝶,好不欢乐。 “哇——啊——!”正蹲在花丛边拨枝弄草的子文突然目中一亮地赞叹出声,便侧头向旁边的子华说道:“子华你看!这里有一只花仙子耶!” 闻声,也在四处翻找新鲜事物的子华便转头看去,当见那头顶着大花岔的花仙子后,也凑过来的惊叹道:“哇——啊!它长的好大啊!” “对啊,也不知道它要去哪里……”子文喜笑颜开的扒着丛枝,也算在为那花仙子开路。 “哈哈哈!”孩子王李胜本正带着几个小家伙在阔地上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当他无意中看到远侧的河流后,他顿时目中一亮地咋呼出声:“嘿!快看!那边有河!快走!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大鱼!” 话没说完,李胜转身便跑,顺带着也领过去一堆人,就连子文和子华,以及原本正蹲在花丛一角处采摘花草菌菇的子平几人,也被吸引了过去地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小心,莫要坏景杀生!”见状,夫子一笑而扬声叮嘱道。 “呵呵,有李胜这小子在,应无大碍。”陈师轻笑,望去的目光亦满是和蔼。 此间,除却夫子和陈师外,花丛处,便仅剩下了小郑明一人。他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在他跟前的花枝上,有一茧欲要成蝶。 无声无息间,将有一生命绽放,亦可称之为奇迹。然,当它冲破枷锁和牢笼,振翅试试而欲飞之时,却见一道白电将它当场抹消! “呆瓜!”见状,小郑明顿时怒目一瞪地呵斥出声,随之一巴掌就拍打在小黑的脑袋上。 “嘶……”小黑本正昂着脑袋盘绕在他的左腕上,这一巴掌下来,顿时令它栽下了一头,但小郑明这一巴掌也未使力,是以,还不足以令它受伤或者掉落下去。 “还不快吐出来!”小郑明一声令下,令得小黑垂头丧气地把嘴里的蝴蝶反刍了出来。 啪嗒。 被小黑反哕出来的蝴蝶“啪嗒”一声跌落在小郑明的掌心里,但其上有黏黏汁液包裹,只这一瞬,它的两个翅膀,便已经腐烂了大半,且额上的触角,也已经糜烂…… 小郑明一眼看去,知它已经死去,顿时目中伤逝。 小黑似也知错,又偷偷地钻回了小郑明的袖子里。 蝴蝶逝去,令小郑明眼泛湿气得抿住了嘴巴,他只蹲在那里托着它的尸体,心中很是难受。 “子明……蝴蝶——已经死了……”有声至,语重而心长,却是夫子和陈师负手而来。 小郑明回头看去,他满目怜惜、既自责又委屈,极欲潸然泪下。 夫子缓缓摇头以示,神色亦显怅然。 他又看向陈师,陈师也默,只闭目摇头。 见他更会伤心,夫子微微闭目地摇头一叹,随之仰面望向天边,目光游移地巡望着那里,缓声说道:“动物的世界,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和食物链端……似食草之兔为虎所扑,又如游鱼捕蛆而食,反被鸟兽叼走……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所望处,有雨燕掠空,又俯冲天幕。 “弱肉强食的世界,未处于同一境地上,是没有道理和公义,以及善恶对错可言的……——为了生存,不同等级之间的物种,也绝不可能真正的和平共处……”夫子观燕而言,语深情怅。 小郑明默默地低下头来,又望向掌上的死蝶。 见之,夫子默然摇头,后轻声道:“埋却罢……——也可让它重回大地,换来新生……” 小郑明许久未动,后有所抽噎地吸了一下鼻子,才动手从花枝上摘下那颗破裂的蝶茧。 当将它放回那里,虽那是牢笼,但也是家…… 在将死去的蝴蝶放回到蝶茧之中后,小郑明才动手扒土,为它造一处安身之地。 见其心伤只藏,夫子禁不住忧怅地摇了摇头,道:“此为命数,你不必,太过心伤。” “嗯。”小郑明手中一顿,沉默后,声有哽咽地点了点头。 “夫子!”正逢此时,却见河流那边传来李胜的呼唤声。 夫子与陈师转目看去,却见那边右手叉腰的李胜,正高举着自己的左手大喊道:“夫子!今日是否在此扎营?!” 但见他左手的兰花指下,正拈着一只不大的河虾,亦引得在侧的一众学子欢呼赞叹。 “呵呵呃……”见状,夫子同陈师相视而笑,对陈师道:“此地甚秒,倒可停留一日。” 陈师轻笑点头,随之便以手扩声,面带笑容地朝那边高喊道:“李胜!便在此扎营夜宿!” “嘿嘿!”闻声,李胜顿时大嘴一咧,随之便拎着小虾往左一指,大声呼喊道:“这有一处良地!阔而近水!近水又阔!正适合我们扎营落脚!” “好——!依你!”陈师笑,与对方隔空喊话。 “得、嘞!”闻声,正故意用右手扩充着耳朵聆听的李胜顿时大嘴一咧,随即便招呼着小伙伴们朝马车那边冲了过去。 “快、快、快!跑得最慢的,晚上只能吃虾屁股!哈哈哈……”李胜一马当先,如是咋呼道。 “浑话!你自己留着吃吧你!哈哈哈……”子平欢声笑语中已经赶超了李胜,令得李胜两眼一瞪得跟对方竞争起来。 “哇——啊——!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整天就知道欺负我!”子羽迈着小短腿儿在后面奋力直追,且抱怨连连,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呵呵……”见状,夫子和陈师不由摇头失笑。 “快、快、快!一搭好咱们就去野猎!”一来到马车旁,李胜便一下子蹦到了马车上,随后便大行其事地开始分发东西,大张旗鼓地张罗起来。 “李——胜!你个臭小子!又在野蛮行事!”见状,本正笑呵呵看着那边的陈师顿时两眼一瞪,随之便儒雅全无、师范顿消地朝那边冲了过去。 见状,夫子轻笑摇头,便转目朝小郑明看去。 此时,小郑明才将手里的最后一捧潮土散落在那处小坟上。 见状,夫子微一笑,张口道:“走罢。” 小郑明轻轻地点了点头,经一眼深望后,他才从地上站起身来,转身向夫子看去。 “唪。”见他已无大碍,且笑得爽朗、阳光,夫子由心而笑,逐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小郑明的脑袋,慈笑道:“走吧。” “嗯。”小郑明笑点其头,已看不出伤心的样子。 夫子笑,随之便转身朝那边走去。 待夫子转身离去后,小郑明脸上的笑意也有一顿,直至收敛消退。他沉默驻足,但不久,当又回头一眼看去后,他便不再流盼,转身小跑了几步地追上了夫子。 当他随着他离去时,那里也归于平静,潮湿的泥土,沾染着花瓣的芬芳,是因那一瓣花季的垂怜…… 章22 南野之地,花林河畔。 嬉嬉闹闹的一众学子们在陈师和夫子的指挥和协作下,虽几经周折和笑话,也总算将营帐扎扎实实的搭了起来。 到了分发干粮时,众学子笑谈不断的排起了长队,但每当轮到自己领取干粮时,顽皮如李胜也老实下来端正了态度,在诚敬地用双手接下干粮后,又分别向负责分发干粮的夫子和负责拿着干粮的陈师鞠躬行了一礼。此后,他才嬉皮笑脸地跑向了学子们玩耍和就餐的聚集地。 “谢夫子,谢陈师。”小郑明谦笑着接过属于自己那份的干粮,在礼毕后才笑盈盈地朝学子们的聚集地小跑过去。 “唪……”见一众学子们吃也安分不下来,夫子不由摇头而笑,逐从陈师手中的干粮袋里又拿出两份干粮,便依靠着马车席地而坐,感怀而笑道:“真是岁月不饶人,荏苒如流水啊……一转眼,这些小家伙们也都长这么大了……” “呵呵……”陈师轻笑,在将干粮袋系好并放回到马车之上后,也在旁侧席地坐下道:“是啊……连子羽,也都这么大了……” 两人倚靠在马车的轱辘左右,中间只隔着一个悬挂在马车架子上的皮制水袋。 “呵呵呃……”夫子点头一笑,逐将另一份干粮分予陈师,遥望着孩子们笑谈道:“想你我当初,也是这般顽劣和自在,只如今……” 言及此处,夫子洒然摇头一笑,随之便将脑袋轻轻地仰靠在马车上,闭目笑叹道:“唉……年轻,真好啊……” “谁说不是呢……”陈师面带笑容的望着孩子们,看去那里时,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稚童时。 “哈哈……”小郑明正走到孩子们跟前,却突见一只绚丽的彩蝶从眼前飘舞而过,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巡目看去。 这一眼看去,小郑明便被吸引。光照下,那彩蝶更显斑斓,阳光令它身、翅上的粉末显色现形,如梦如幻。 似知道小郑明在欣赏自己卓越的舞姿,那蝴蝶几经起舞翩然后,便又归于小郑明的眼前,开始展现它的舞艺。 “哈啊。”见状,小郑明顿时眉开眼笑地睁大了眼睛。他本在笑,但心中仍为那只被小黑吞逝的蝴蝶感到难过,但此刻,当他又看到它时,却仿若找到了寄托般,心中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哇——啊——,它好漂亮啊……”见状,留意到这边的子羽也不由得赞叹出声,令得李胜等人也瞩目过来。随之,孩子们也尽都从坐着中站了起来,围绕着那翩翩起舞的彩蝶观望起来。 那彩蝶兴舞,虽舞台不大,亦观众不多,但对它而言,许是值得。 “哈哈……”见那彩蝶舞近自己,小郑明不由得欢笑出声,逐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那彩蝶也不害怕,竟也随之而临、在小郑明的五指上方辗转起来,仿若那五根手指,便是它的新舞台。 “哈哈!”小郑明喜不自胜,大感欢快和兴奋。 只,那彩蝶只在五指一巡,又绕着小郑明的手指外转了一圈后,便翩然离去了。但,即便它尽兴后的离走,也令他们驻足观望了许久…… …… 餐后,闲不下来的孩子们,在李胜和陈师的带领下分成两队——一队以李胜马首是瞻,前去河对岸的小树丛里搜寻和捕猎小兽,一队由陈师带领,沿着河岸前去采摘野果之类。 当然,这两队都要过跨越河流,但河流某段有礁石作垫,他们既不轻易、也不困难的到了河对岸,而后就此分道扬镳。 而小郑明,则选择跟夫子在营地留守,不过他们也没闲着,此时正笑呵呵地坐在河畔垂钓。虽然,那钓竿只是两根树枝,又以针线作绳钩、树叶作鱼漂。 期间,陈师率先发现一颗果树,虽果子生涩,但仍可食用。且归来时,又在林中发现了不少菌类,当下也是满载而归。 而李胜和子羽这边,几经埋伏和搜寻后,终于是发现了两只正躲在草丛里“偷吃”野莓的白兔。然,在李胜正蹲在那里拉弓射箭时,却被后面不小心滑倒的子羽拽了一下,致使他一箭落空,惊走了两只白兔。 是以,最后垂头丧气的李胜,只苦着脸带回了一些野莓而已。倒是子羽眼尖,在归途时发现了一秧野薯,倒也令自己这边的收获不至于太过寒酸。 见到先行归来的李胜那副苦楚模样,正转头望着这边的小郑明和夫子不由失笑,却在当下,两人的绿叶之漂同时下沉。 当两人在后仰中拽出鱼钩时,亦有一大一小两条鲫鱼出水,似极了那一老一少,也惹得李胜等人喜形于色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此时,陈师等人正巧从河对岸的芦苇丛后面走出来、且看向这边,见此,陈师等人亦会心而笑。 黄昏待去时,篝火已升腾,因怕累了马儿而未带灶具的一行人,也只能烧烤晚餐。 无盐无料,只浸水后干烤,虽卖相不怎的高上,但已是不错。尤其,当那一包包用树叶和泥巴裹着炭烧的鱼儿被剖出来后,可是相当的鲜嫩。 鱼儿不多,一人一半才够大家分享,倒是烤菇一人数串,亦有炕熟的野薯切块香甜,再加上野果、野莓和干粮充实,这一餐,也算得上丰盛美满。 餐后,众人便归营歇寝,待篝火熄逝后,蛙也叫,虫也鸣,一片野景中,又有点点星荧。当夜,晴空。皎月,无星。 帐中,铺盖整齐,但孩子们却毫无睡相,躺的四仰八叉、东倒西歪,且有鼾声阵阵,是来自于陈师和李胜本人。尤其李胜,那脚趾都快要伸到了陈师的嘴巴里,跟他的胡子零距离…… 陈师和李胜二人,睡在帐门口的左侧,夫子和子平,睡在右侧,而小郑明和子羽,则睡在营帐的最里面。但见子羽搂侧身搂抱着小郑明,睡得好不香甜,更不时咧嘴而笑,不知是又做了甚么美梦。 此间,整个营帐内,亦只有小郑明一人还在睁着眼睛。他用左手垫着脑袋,依右手搂着子羽,令对方不至于翻滚到铺盖的外面。 小郑明目光沉静的望着营帐的顶篷,那里黑沉寂静,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物。 他,仍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小黑的行径,蝴蝶的丧生,夫子的告诫……这一切,都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子里回放。 他非是不能释怀,亦不怪罪小黑,而夫子的话,他也有些听不太明白,他只是,有些难过——难过于生命的脆弱,在想这世界的准则。 他没有去过外面,亦不知晓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虽也听梁爷爷讲过外面的故事,但那也只是故事罢了,可能不尽真实。 他见识的东西也不多,很多时候,对很多东西也都叫不上来名字。他遇到的事情也很少,少到屈指可数,在遗园村这个地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让他去思考。 他对外面的世界,是有一些念想的,但他,更珍惜这里的生活。若不是那蝴蝶死了,若不是夫子那么说,他也不会想到这里来——为什么羊会吃草,虎要扑羊……为什么,人生下来之后又要死去……大黄是这样,武大爷是这样,那蝴蝶,也是这样……或者有一天,自己和父亲,也会这样…… 他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很乱,一时回忆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想不到,也睡不着,小郑明也不想在躺在那里,便轻慢慢地解开子羽的“钳制”走出了营帐。 当小郑明掀开帐帘出去时,本该正在睡觉的夫子,却在气息略有一滞后,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小郑明走出营帐,却没有出声言语,只待帘幕落下后,再次被黑暗遮盖住的他,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地摇了摇头。 营帐外,距离门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半大不大的石块,且有月光倾洒,虽周遭杂草丛丛,只是低矮。 出来后,小郑明举目四巡了一下周遭,虽不见外物和异常。此后,他才侧目向那方石块儿。 稍有驻足后,小郑明便迈步走去,至后在其上坐落下来。 坐下后,他先是望了一眼前方的营门,但观其内没有太大的动静后,他才慢慢撤回目光的低垂下眼睛,看向跟前的草地。 草上,有蟋蟀蹿来,又如来时般走,许是不愿过多停留。 小郑明目视对方离去后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自己的双手——他十指修长,干净、且纹理清晰。 他一眼望去时怔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倾泻来的月光只照在他的脑后,亦令人看不现他的面庞,而前方的营帐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正当时,却见一道白电袖里出,却是小黑从其内钻了出来,也瞬间引动了小郑明的目光。 小黑出门时极快,但此后却又恢复了平常。见它昂扬着脑袋,不紧不慢地爬行到位于小郑明身后左侧的那一部分石块儿上,便随之盘踞了起来地吐露出一下信子:“嘶。” 见状,小郑明一怔,便寻着小黑的视线转身看去。 那里,无甚,只萤火星星,皎月与碧水相映。 见之,小郑明为之沉默,只眼中映着那里的景物。不多时,小郑明默默地站起来转了个位子,选择跟小黑并排而坐的看向河流那里。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那里,于十指交插中用双肘撑着腿面,静默得听不到任何声息。而后方的营帐,也不在他的关注里了。 “嘶。”小黑可能感觉自己有些靠后了,便又向前挪了一些距离,直到快要接近石块儿的边沿处才停下来。 许久无声,只静静远望且安宁。月光从小郑明的身后倾泻下来,令他五官俱暗,只倒出他和小黑的身影。 “小黑。”良久后,小郑明突然轻唤了一声。 “嘶。”小黑似通灵,发出一声轻嘶回应,却并未转过头来。 “以后……不能伤了弱小生物的性命……”小郑明平静地望着那里,荧火和水之光,将他的眼睛映得丰彩。 “嘶……”小黑轻声嘶鸣,后轻轻地把脑袋歪栽到了小郑明的腿上。 “唪……”小郑明微一笑,他能感受到小黑的心意,和它对自己的依赖和信赖。 此后,小郑明便腾出右手,将主动配合且行动的小黑从石块儿上平托在自己掌心里,且端放至自己的面前,面带淡笑地问道:“小黑,你说——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嘶——嘶——”跟小郑明面对面的小黑拖着声音嘶鸣,却是不知在说什么,又想表达什么。 “唪。”小郑明微微一笑,逐又转目看向前方的夜景,目光深远地轻语道:“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出去看看吧。” “嘶——”小黑嘶鸣回应,随后也转过身去看向那里。 “唪。”小郑明轻笑,且用左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并把平托着小黑的右手轻轻地平放在自己的右膝盖上,选择静望而再不言语。 这一人一兽,自乐得安宁,亦很祥和,只不久后,又有鼾声从后方传来,不知那帐中人,是个甚么心思…… 章23 数日里逍遥游历,驱车乡野间,众子时常感叹新奇,不枉白来一趟。 所谓依山傍水而憩,捕猎搜寻而食,于山巅俯瞰富丽,于水中潜游嬉闹,一路更有经纶诗兴相伴,宜人美景写生,偶见桑田村落,亦热情相待攀谈,可谓是好不快活,好不自在。 一连七日后,一行人兜兜转转,才来到辖属镇上,打算往集市采购休整,亦将近了归途。 石丰镇,北,镇界门庭外。 “天道有为,以恩德孕万物,然众生虚惘,以自败根基……” “天伦枉生,以冥引为先诏,然知者不知,以悼亡天运……” 一行人尚在远外,但郎朗书声已遥遥传来,引得在此值守的保长和保卫为之侧目。 “甚?”一眼看去后,这保长不由一怔,随之侧目看向另一边的保卫问道:“这……哪来的这么多小书生?” 别看这保长眼睛不大,但视力嘛,倒是极好。 “这我哪能知道……——附近的村子,也没见有这么些规规矩矩的小书生呀。”保卫也道不知地挠了挠他光秃秃的脑门儿,其手中杵着的长矛上,也映照出他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也不知二者之间是谁在烨烨生辉。 “那倒是奇了怪了……”闻言,保长更觉疑惑了的转目看去,但这一眼下去,他却顿时瞪大了眼睛地往前跨了两大步,将信将疑得眺望着那边惊呼道:“诶——!我看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啥?让我看看!”闻言,光头保员一怔,也慌忙凑了过来、集中视线远眺。 “众灵,有始而无终,然,始终难溯,皆为命数……” “心畏有灵,则明台清净!”以郎朗书声开路下,遗园村的一众学子们,也在夫子孟离和先生陈师的带领下缓缓而来。 “且慢。”待一行人来至近前后,保长以掌作拦,但见对方停下后,他才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去,一语不发地打量起众人来。 好一番打量后,这保长却是突然对着夫子孟离大嘴一咧,随之抱拳相笑道:“孟夫子,这三年未见,夫子非但未见龙钟老态,反而愈发显得容光焕发和健朗呀!” “呵呵呃……陈保长亦威武依旧、气色丰神。”夫子一笑而辑手一礼,对陈保长的言辞和反应丝毫不显得意外。 “哈哈、哈哈……”闻言,陈保长大笑,逐转头看向一众正在交头接耳着议论自己的学子们,道:“这些小家伙,是村里的学生吧?倒是难得出来一趟。” “是也……”夫子点头一笑,逐拂袖侧身、看向孩子们说道:“这是镇上保卫队的保长陈志远,为人刚正不阿且深明大义,还不快来见过?” “是——”闻言,孩子们齐声呼应,逐你推我搡地在陈志远的前方站成一排,齐齐辑手一拜地同声称呼道:“见过陈保长……” “呵呵……客气,客气……”见此,陈志远不由老脸一红,也笑咧着大嘴叉子地向小家伙们抱拳相敬。 “唪……”见状,夫子又引荐向旁边的光头保员,轻笑道:“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镇官孙尚德的子侄——孙千业吧?” “嘿嘿……小侄见过孟丞相……”闻言,孙千业于咧嘴一笑中慌忙上前,于抱拳插杆时向孟离深深地鞠了一躬。 “诶——如此甚过了,且过去之事,也莫要再谈了。”夫子故作嗔怪的扶起孙千业,随之又侧身让将出孙千业,轻笑着对孩子们使了个眼色道:“喏?” “嘻嘻……”见状,孩子们顿时心领神会、相视一笑,逐齐齐行礼一拜道:“见过孙副保……” “嘿、嘿嘿嘿……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孙千业讪笑连连地摆了摆手,显得很是不好意思。 “呵呵呃……”见状,夫子和陈师都乐得一笑,逐见夫子向二人辑手一示,春风满面道:“二位,我等尚且有事在身,不便多留——不若,二位另择他日,寻一良机?彼时,我等于村中设宴,望二位领队前来一聚,如果方便,我等既可把酒言欢以叙旧,也可让孩子们从诸位身上学些傍身之术,二位且看如何?” “这……”闻言,二人不由一怔,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 “此事……倒也未尝不可……”孙千业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显得有些犹豫。 “笨蛋,此事绝无不可!”闻言,陈保长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逐转头看向夫子孟离,正色道:“夫子放心,只要镇中事务脱身得闲,我等必不请自来!” “呵呵……如此甚好……”夫子点头,抚须而笑。 言罢,夫子又郑重一辑手,轻笑道:“如此,便不过多叨扰二位履行职务了。” “夫子客气……”陈保长咧嘴一笑,逐侧身让出前路,引手道:“请——” 夫子点头一笑,又向孙千业辑手一示,但见对方笑而深深顿首时,他又为之摇头一笑,随之便向陈保长点头示意,且迈步走了过去。 “唪。”陈师轻笑,也分别向二人辑手一示,但得二人点头笑示后,便牵着马车跟了上去。 此后,小家伙们也分别向二人辑手一拜,在引得二人哈哈大笑时,一个接一个跟上前去、与前者并成了一列队伍。 “呵呵……小家伙们倒是拘谨的很哩。”陈保长笑呵呵地望着走向街市的众人,如是说道。 “分明没几个乖巧的样子……”孙千业点头微微一笑,顶上又闪过亮眼的光泽。 …… 集市热闹,凡人热络,每当遇见遗园村众时,他们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当一行人以礼相敬后,他们也随之笑而回礼,后在目送一行人离开时,莞尔轻笑着谈论开来。 一路上,夫子与陈师含笑风生,不时谈论到兴起时,亦禁不住开怀大笑。 而后方,孩子们虽眼馋于街上的新奇,但却懂得克制自己,若非是子羽这个馋虫在看到龙须糖时,怎么也忍不住口水的跑了过去,也不能引起队伍的骚动…… 后来,还是李胜和小郑明跟着跑了过去。他俩本打算将子羽带回来,却熬不过子羽缠着不走赖在那里,无奈之下,李胜和小郑明也只好妥协。 但当李胜好不容易从怀里搜刮出掏出两枚铜板时,正准备付账的他,在见到子羽一把抢过糖艺人递过来的龙须糖后,也禁不住为之眼馋的呆住了手。 “咕唔……”相比于子羽的开心和快乐,他手中的龙须糖倒是更具有吸引力,令得李胜和小郑明都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只是前者呆愣而大咽口水,后者含蓄而腼腆罢了。 适当下,李胜怔怔地和小郑明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正当二人相互点着头下定决心,打算再买两个的时候,却正好瞄到了二人的身后——却是子平等人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且正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那根插满了龙须糖的糖柱发呆。 这下,李胜本就僵在那里的手,就显得更僵硬了。 他也犯难,糖艺人也为之犯难,他本不打算收取对方的钱财,但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小家伙儿,自己要是还不收钱,那岂不是得亏回到老家屯儿里去了? 见这边盛趣,夫子和陈师不由摇头失笑。此后,见夫子朝此处扬了扬头头,陈师也心领神会,暂且将马儿撂在那里,向糖摊这边走了过来。 有人付钱,孩子们自然大喜过望,亦毫不客气地蹦起来将所有的龙须糖搜刮一空。 而另一边本在你推我让的陈师和糖艺人,在见到这一幕后,也彻底为之傻眼。倒是夫子和围观的人们,禁不住为之失笑。 事后,在糖艺人笑眯眯地挥手目送下,手炫战利品的孩子们一蹦一跳地跟着夫子的队伍离开了这里。 此间,是夫子牵着马车,而陈师,则拉在了队伍的最后……他呀,正在愁眉苦脸的数着手里的银子呢。 镇上这一路,孩子们可算是过足了眼瘾,凑够了热闹,类似杂耍、卖艺、评书、花戏……都给年幼的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和乐趣。 此后,一行人又去采购了日常货物,且在酒馆内饱餐一顿,才踏上了归途。 当返至镇口时,岗位上已经换了值守,双方并未寒暄和客套过久,便笑别了去…… …… 来时绕远道,归时步大途,不多时,归路便已过了半数。只看这天色,实不适合夜间赶路。 “天阴欲召雨……看来,今夜便只能在这林间将就一晚了……”夫子前手端而后手负的观望了一眼暮色,后转头对陈师说道:“快些吧,到前面的树林落脚,简单搭棚以备雨夜或将到来。” “好。”陈师点头,逐招呼着孩子们加快速度。 不多时,已近了林子,但不等众人靠近,却从林中冲出一匹烈马! 鞥——溜溜—— 马嘶声下,暴烈的铁蹄声也随之顿止,却见那烈马于夫子和陈师跟前悬踏铁蹄、声势怯人!而那勒马在骑之人,且扛着一柄环首大刀! 腾!腾! 马蹄落下,将陈师惊得小退了两步,却不见夫子害怕,仍一前一后的端、负着手站在那里。 “夫子!” “陈师!”见状,小郑明等人顿时惊呼出声。 夫子未动,只用端置在前的右手向后一示,示意身后的众人稍安勿躁。 “唪嗯!倒是有些骨气!”见状,那驭马踱步的粗野汉子大嘴一撇,逐朝陈师一扬下巴地沉声喝道:“识相的,就把银子交出来!” “甚——?!”闻言,本就因为花钱太多、而心中阴郁的陈师顿时怪眼一瞪,妄敢置信地反问出声。 见之,那粗野汉子顿时环眼一怒:“打劫!” 章24 哗——! 这“打劫”二字一出,于那骑马的粗野汉子身后的树林里,顿时蹿出来一片手持各种刀、斧、棍、棒的绿林好汉。 “哼、哼!” “蝎、蝎!”怪笑和坏笑声下,众好汉纷纷掂量着手里的武器围了过来。 见之,小郑明和李胜等人生怕夫子和陈师出了意外,也从后面一股脑儿地涌了过来,与夫子和陈师二人同仇敌忾。 “打——劫?”陈师似没有看到这些好汉,只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的瞪着那骑马的粗野汉子。 “甚!你脑包儿被驴踢了不成!还是听不懂老子的话!”言及此处,那骑马的粗野汉子又转头怒视向夫子孟离,面目不善地喝喊道:“白须老儿!怎的你这跟班儿如此不识抬举和没有眼力劲儿!老子说要打劫,你便主动送上钱财!如此方可让你们过去!” 夫子只皱着眉头,然,他虽然未有言语,但是旁边的陈师确实颇有微词! “你打你他大舅老爷的劫!”气极了的陈师一把甩掉了手里的缰绳,随后戟指怒目地指着对方的鼻子,扯着脖子破口就骂道:“真他爹的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老夫这里明明就只有油盐酱醋、柴米油盐和衣物,哪来的钱财给你!你这劣子,正当年纪不学好便算了,还敢出来祸害我等!连这等日用物资和孩子都不舍得放过要抢!真他大舅的丢尽了老夫的脸!” 陈师生平最恨这等厚颜无耻、不学无术的强盗匪类,再加上今日白白花费了太多村里的冤枉钱,他这个管账的本就心里忧愁郁闷,此时对方还敢前来大兴劫掠之能事,要把自己兜里这最后的老底儿都兜走,这简直欺人太甚!丧心病狂! “你他大爷的怎甚多废话!简直岂有此理!”那粗野汉子气极,逐一瞪环眼地喝喊道:“来呀!给老子干碎这愣头老儿的尖牙!让其嚣张跋扈!” 哗! “且慢!”见群寇一涌而来,夫子顿时眉头一皱,但他的喝止形同虚设,根本无人顾他。 嗖! 然,当一人挥棒而下,正待给陈师迎头一棍时,却闻一声尖锐的风啸声——竟有一支利箭飞来,生生射瞎了那人的左眼! 噗! 那人应声栽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抬手触及下,顿时剧痛袭来,直疼得哇哇大叫、满地翻滚。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见状,一众绿林好汉顿时惊退三分,那为头领的粗野汉子更是为之震惊,逐猛转其头地看将过去。 此时看去,这箭正是李胜发出,其人戟指怒目,满脸的愤慨和凛然。 “狗贼!再敢上前一步,休怪你爷爷手下无情!”李胜又上箭一支,锋芒直向马上的粗野汉子,惊得他座下的马儿掀扬起前蹄作退。 “混账!焉敢此理!”头领勒马落蹄,逐一刀拍打在马臀上,驱使马儿飞蹄跃过夫子和陈师的头顶,直向李胜冲撞过去。 双方距离本也不远,这纵马一跃间,便已经差不多要落到李胜的跟前! “去你大爷的!”李胜既惊,却不忘在逃跑前射出一箭。 叮! 然飞箭虽出,却被那头领一刀两断! 此间,马儿正当落下,见它前蹄一落,便又再次踏蹄飞纵,要将跟前正背向而逃的李胜踏于蹄下! 于李胜的逃路前,小郑明正冷着脸站在那里。在其身后,一众学子惊恐抱团、惊呼四起! 吁——吁吁吁—— 马嘶声临,铁蹄亦将落下! 然!马蹄未落,马儿却突地遭受重击——却是小郑明凌门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马儿的胸门上! 嘭! 这一脚,看似平平无奇、风轻云淡,却将那头领连人带马都给踹飞了出去! 砰!哗啦啦—— 那头领连人带马足倒飞出一丈外才砰然落地,且又不可阻挡地向后滑行出数尺才停下来! 此间,再向那马儿看去,正两眼翻白、白沫溢出,显然是已经昏死了过去! “啊——啊!我的腿!”那头领实惨,非但是屁股墩地、摔得不轻,一条腿连同手里的大刀都被马儿压在身下,直痛得喝喊连连:“笨蛋!还不快来帮老子掀马!” 哗——! 那头领不叫还好,这一叫下,顿时一石惊起千层浪,将一众好汉吓得连连后退、跟小郑明等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可吓死本大圣了……”见之,正趴倒在子羽跟前的李胜顿时心头一松,他仍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随后才拽着子羽的手臂爬起来,随之便扯着脖子对一众好汉叫嚣道:“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来单挑!你李大爷可不白给!——真他大爷的吓死我了……” 此间,除却李胜后知后觉之外,遗园村一众皆为之目瞪口呆,全都在大眼瞪小眼得望着小郑明,讷讷得说不出话来。 小郑明面无表情得冷着脸,一语不发地望着那恼羞成怒的头领。 “呃——啊!该死!一群蠢货!”这头领气急败坏地撒开手里的环首大刀,从而咬牙切齿地去掀抬压在他腿上的马背,想要把腿挣脱出来。 见之,小郑明微微一抿动嘴,逐动身走了过去。 “子、明……”见状,陈师一急,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先护好孩子们!”此时,夫子也回过神来,但丢下一句话后,便朝着子羽等人跑了过去。 “呃!”此时,陈师才反应过来,随之便丢下马车跟着跑了过去,与夫子二人一同挡在孩子们的身前,全神戒备地环顾着敌方众人的举动和场中的局势。 “啊——啊!混蛋!”在使尽全力也不得挣脱之下,那头领气得破口大骂,且相当愤恨地推打了一下马背泄愤。 “夫子和陈师常说,为人世者,当辛勤劳作,或奋发图强,以回报家园,或报效国家,又当善待亲友和他人……”话语声中,小郑明也收步停立在头领的旁边,眉头微皱地冷声说道:“你等长吾辈甚多,却非但不识此理,反而背道相驰,行此打家劫舍、掠夺横财之事,实在是有违道义和公理!” 闻言,头领不由一楞,后恼羞成怒地朝着小郑明怒喝道:“臭小子!你他大爷的毛儿都还没长齐呢!怎胆敢出言教训于我?!” “我毛儿没长齐亦知,你白白长齐亦是不懂,还说你没有错。”小郑明冷着脸反击道。 “你!你他大舅的!”闻言,这头领一呆,后于勃然大怒时破口咒骂后,一把将那柄被马身压住的环首大刀抽了出来,气急败坏地挥砍向小郑明的面门:“我他舅的一——刀板……” 啪! 这突如其来的一嘴巴子,直接将那头领连人带刀的打蒙在那里。 “你……你他舅的……”头领怔愣愣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且放下捂着脸的右手一看,仍能感受到那传导到手面上的火辣辣的热感。 “你他舅的……竟敢打我……”头领怔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右手,他怒火渐涨、双目渐瞪地低喃道:“你敢打我……” “你个狗日的竟敢打我!”适当下,那头领勃然暴怒,手中大刀豁然猛挥而起,直劈向小郑明的脑袋! 嗖! 然!有一白电劲射!在击中他的咽喉后,又瞬间回收不现! “呃!”于白电消去时,那头领顿时声音梗塞,他怒瞪着眼睛,但却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噗—— 一息尚未,竟自他的咽喉处,陡然溅射出一道纤细如针的血箭! 此后,其喉处,竟如同被熔浆燃烧般开始化为灰烬!且瞬间扩散周身! 锵! 三息不到,那活生生的一个人,就那么当场化为了灰烬!惊得在场的所有人瞳孔收缩、汗毛倒竖! 嗖嗖嗖! 与此同时,突有一阵尖锐的呼啸声起!当众人转目看去,只见一丛乌黑的箭云自夫子和陈师的身后起幕! 噌——噔—— 箭丛自遗园村一众人的头顶上空掠过,后一一劲射在众绿林好汉身遭各处的地面上! 当众好汉惊怔望去时,自夫子和陈师等人的后方,又随之传来一声威严肃穆的喝喊声:“拿下!” “杀——”与此同时,两路持刀带盾的官兵散阵齐出,直向那一众还楞在那里的好汉们冲了过去! “干!是官兵!快跑!” “快撤!”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番变动下,敌我双方顿时作鸟兽散。 哗——! 当双方追入林中后,自两路官兵冲出来的路上,又有一群抵着弓、御着箭的弓箭手,齐步而行地簇拥出一匹高大的战马。那马上,有一武将巍然在座——其人神情肃穆、身形孔武,穿着一套棕红色的皮制盔甲,佩盔戴剑、面相英武。 此人,遗园村及石丰镇上属县城,宜州县县尉——程威。 临场后,程威皱眉打量了一眼场中的人员和局势,但见到那匹昏死过去的马儿后,他才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看向旁侧的小郑明。 四目相对一时,小郑明略有一默,逐转身朝着夫子和陈师等人走去。 当得小郑明走来后,一众弓箭手也看到了那边的状况,但那一片黑灰,却是思忖不出个巨细,但此后看向小郑明等人的目光,也尽都有怀疑在内。是以,各自手中低垂的箭头,也都悄然调转了过去。 章25 “……” 程威目随人行的注视着小郑明,直到对方归回队里。 “唪……”见小郑明无恙归来,夫子孟离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他倍感欣慰的笑着向小郑明轻轻点头,却对一切存疑只字未提。 此后,他又环顾了一眼孩子们,直见对方未有大恙后,才舒心一笑地转目看向程威一众。 双方四目一对间,有相互的审视和打量,但见夫子微一笑,首先辑手相示道:“我等遗园村属,今日幸得大人相救,实在感激不尽……” 程威仍端于马上,于细细思量和印照下,他终是忆起这张脸庞。 当印证出对方的身份后,他顿时目中瞳孔一缩,慌忙地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地抱拳俯首道:“下官宜州城,县尉程威,见过孟相……” 见之,非遗园村一众者皆惊怔,逐在面面相觑后相互领会,且慌忙地收起弓矢,也齐步上前地向夫子孟离拜叩下去道:“我等,拜见孟相……” 此下,即便是遗园村一众,亦为之惊异。 见之,夫子洒然失笑,逐上前托扶起程威道:“既已离去,何须再提……——程将军,不知这群匪寇从何而来,又何以至此?” “呃……”闻之,程威略有一怔,逐又抱拳俯首道:“此一众流寇,乃为宁国败兵,孟相亦知,自宁军于风宁之战中溃败后,便有其残党在风国境内四处纠集流窜……我等,亦是接到上级探报,才知这一支的动向,且已连续追缉一月有余,才于此地归案……” 在扶起程威后,夫子孟离深以为然地抚须点头,逐摇头而叹道:“家国仇恨,非一日可化解矣……如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罢,也罢啊……” “孟相所言甚是……”程威附议。 此间,夫子孟离才看向一众弓箭手,但见对方一个个仍保持着礼姿,不由无奈摇头道:“且歇礼吧……” “这……”闻言,众弓箭手面面一觑,逐在程威的示意下,才相继地卸下了礼数。 “唉……想我风国连年为难数十载……”怅然出叹间,夫子亦辑手以示东南方向,感怀出叹道:“若非吾君贤明圣鉴、善纳于谏且有大治,我大风,亦危难矣……” “孟相所言甚是……”程威一默,后抱拳俯首道。 议君主之嫌,以他小小一个县尉,还不足以论之。 “唪——唉——”一吁一叹后,夫子先行摇头,后才辑手向程威深深一拜道:“有劳程县尉前来搭救,我等无以为谢,必铭记在心……” “孟相!折煞小人矣……”见之,程威慌忙上前搀扶道。 “唪……”夫子苦笑,逐辑手相示道:“往后,县境之安宁,还多仰仗伍下前来帮衬……” “此份内之事,孟相放心……”程威正色道,且俯首相称。 夫子欣慰一笑,待览目巡视过己方一众后,向小郑明轻轻一笑地点了点头。 见之,小郑明沉默,逐深深俯首。 “唪……”见状,夫子微一笑,逐向程威辑手一示地轻笑道:“如此,便不妨碍程尉履行公务了……” “孟相过谦矣……”程威心挚,于抱拳相示时深深俯首。 此后,程威便转头看向那两名位于自己身后的弓箭手,声色渐变郑重得沉声命令道:“你等二人,便负责护送孟相归乡,若是出了意外,便提头来见!” “这……是!”二人面面一觑,逐抱拳一拜领命。 “唪……也罢……”起初,夫子还有所犹豫,但最后,还是不好推却对方的好意,便如是轻叹。 “唪,如此,我等便先行一步……”夫子向程威欣笑辑手,却未再动手扶下程威的礼数,便带着遗园村属转身离去了。 见之,程威也正身看去,也这才卸下了自己的礼数。 “走!” “快点!”此间,一众追入林中的官兵们,也将所有潜逃入林中的好汉擒拿归来。 呼…… 微风拂起时,遗园村一众与双方擦肩而过,在经遇过时,夫子礼态下向众官兵轻轻顿首示意,却换不回对方任何的回应,只那名被押解在最前面的壮年好汉,在彼此擦肩而过时,深深地留意过小郑明的身影…… “走!”待得遗园村一众入林后,程威仍驻足深望良久,随之才从那里撤回了目光,且翻身上马后,才调转马头、带领着一众官兵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这里。 呼…… 轻风拂过,唯马儿在卧,灰烬残留…… …… 夜幕,宿营处。 篝火烁烁舞动,撩舞过每个人的身影,它带来几许光热,也褪去寒冷。 “哈哈哈,我说也是……”孩子们聚在一段腐朽的横木上,一边吃着手里的干粮,一边笑谈不断,你挤我来他推搡。 “唪……”两名担负护送任务的弓箭手,此时与陈师和夫子坐在一块儿,正安静的笑望着孩子们。 这二人,皆是弓箭队里的佼佼好手,其中:挨着夫子孟离的那位,名为李青,其人面相方正,相性温和中,又不失正气。挨着李青坐着的那位,名为钱豹,此人可谓是人如其名,非但身形矫健,眉目转动间,更蕴有一丝豹子的野性。 “唪——嗯!”马儿在旁侧不远处低头吃草,它已卸了马车,在身心轻松之下,它的尾巴也悠闲地摇摆起来。 “唪……”见孩子们那里相映成趣,夫子也会心一笑,便又从手里的干粮袋中拿出两个饼子,轻笑着递向两名弓箭手道:“再吃些饼子吧。——便只有这些了,虽算不上滋味,但将就一下果腹还是尚可。” “夫子客气……”李青微微顿首接过,随之轻笑道:“我等出任在外时,亦只有干粮充饥、冷水解渴……且历来,我等也尝不到甚么好滋味和山珍海味……” “唪,我宜州境内,本就地理偏远,且物资也相当匮缺,时下之人,能自给自足已是不易,又哪里还敢奢盼那些……”钱豹也笑,接过夫子递来的饼子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唪……这便是我风国的劣点和常态……”夫子摇头叹笑,逐转目看向孩子们那边。见他们兴致盎然、活力四射而神采奕奕,相映成趣之下也觉得心中温暖,逐慈善地轻笑道:“你看他们……多好啊……” 闻言,李青、钱豹及陈师也转目看去,正逢子羽和李胜闹起假别扭,也觉好笑地笑了起来。 “唪……他们之中,总归会有那么一个命定之人,可解开我大风千百年来的宿境,让它从中长久的腐朽衰落中,慢慢地兴盛和复兴起来……”夫子嘴角含笑的望着那里,只目里的柔情中,多少也夹杂着一丝悲怅。 三人沉默,皆无话说出,只见陈师闭目摇头,二人苦笑垂目。 察觉到夫子等人的目光,正在和子书碰撞肩头的小郑明不由目中一动,当其转目看去时,换来夫子的点头轻笑。 见之,小郑明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嘿!”当下,却见李胜突然脑袋一扬地朝两名弓箭手招呼了一声,随之大大咧咧地出声问道:“两位队长,我见你们的那个程将军,他好像有点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就是……”说到这里,李胜也显得有些困惑皱了皱眉、砸了砸嘴,随后左右掂量和比划着手势道:“啧!你知道吧?就是……就是那种!——什么气态,什么神光之类的,懂?” 李胜自以为解释的很明白,但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是莫名其妙又古怪,令不少人为之无语,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夫子先同陈师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见陈师摇头表示不知后,他又转目看向正高挑着眉头望着自己的钱豹。 见夫子看来,钱豹眉头一挑、一牵嘴角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至于是不清楚李胜所问,还是不清楚程威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唪……是不一样……”此时,却听李青开了口。 当众人转目看向时,李青微一笑,逐垂目望向手里那半块吃剩下的饼子,语速平平地解释道:“程县尉……实际上已经算是半个修士。” “修士……”闻言,除却钱豹之外,多数人都为之一怔,只有子羽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地惊叹道:“哇——啊——!怎么半个修士?那另一半呢?” “唪——”闻言,李青好笑出声,逐摇头解释道:“非也……——说是半个修士,是因程县尉,只是会些修士修行的法门,算是勉强一只脚踏上了修行的门槛。” 言及此处,李青又悠悠一笑地补充道:“当然,这都是他自己说的……虽然,我们都觉得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哇——啊——!”孩子们惊叹连连的面面相觑了一番,只小郑明心生奇异的坐在那里。随后,还是子羽在惊叹后迫切地追问出来:“那然后呢!他可以长生么?能不能起死回生啊?!” “嗯!嗯!”除却李胜和小郑明外,孩子们也满怀期待和振奋地连连点头。尤其是子书,在听到这里后,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哪有这么夸张……”李青失笑摇头,逐把头仰靠到身后的树干上,笑盈盈地说道:“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呢,就是只能舒筋活骨和强身健体,让自己的武功更具三分威力,至于其他的,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达到……” “切——耶——” “什么嘛……人家还以为真能长生不老呢……” “那也很厉害了呀!”一时之间,孩子们也议论纷纷。 只子书难掩落寞和失望地垂下头来,将自己的衣摆攥得更紧了。 子书的难过和失落,只有小郑明看到。见他一笑,轻轻地抓住了子书的右手。 子书一愣,且转目看来。 小郑明展颜而笑,他笑的灿烂,如融雪之阳,给人以温暖。 那亲和灿烂的笑脸,极具感染力,令子书也慢慢地融褪了难过,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是夜,万籁俱静,只浮萍伴人息。 …… 章26 “道可道,非常道;人之道,异有为……” “谓——!无欲无求,无色无相,方得真我……” “朔——!无仁无恶,无纲无常,是为无我……” 归途一路,自有书声长伴。 “哈哈哈……”刚一诵完经卷,顽皮的子羽便又同子华绕着队伍追逐打闹起来,仿若日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往他们心里惦记。 这一路慢慢,终也到达了终点。 遗园村,南村口外。 有一众村民远迎,在村口外翘首以盼。见到自己的亲属在那,几名学子顿时大喜,纷纷脱离队伍跑了过去。 父子相拥,爷孙笑闹,也有性怯的小子,委屈迸发地抱住自己的家人,向其吐露心中的苦水和后怕,令得众人为之惊诧…… “这一路,实是有劳二位伍长相送,我等感激不尽。”夫子辑手,诚挚肺腑。 “大恩不言谢,必当铭记于心。”陈师一笑辑手,此时心中才彻底踏实了下来。 李青和钱豹相视一笑,在不分先后地向夫子和陈师二人郑重抱拳时,由李青开口道:“夫子客气,陈生说笑了。” 此后,二人又抱拳示向位于夫子和陈师后方的遗园村一众,所谓面带笑容、举止大方,仍是李青开口道:“一路相随,终也归,今日一别,亦日后有期。诸位,珍重!” “珍重。”遗园村众,皆辑手点头,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唪。”见此,李青和钱豹莞尔相笑,逐一对视后,先向众人点头示意,此后便转身离罢了。 遗园村者,一路目送对方离去,直至这二人的身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消去…… …… 此一遭,又三月。 竹林别院。 “我回来了——”一如往常,小郑明声先至,而人破门。 此间,郑宗乃于厅中锻火淬铁,见小郑明来,不由莞尔。 小郑明欢乐跑来,于当前左右一观量后,见池中水浅,便跑去水坛处打水一桶,垫脚倒入池中。 呲—— 水正浇注在通红的铁器上,激发起腾腾青烟,虽令得郑宗会心生笑,却惨遭驱逐:“既有时间,便去烧饭。” “好——”小郑明笑盈盈答道,便就地放下了用双手拎着的水桶,向着灶台那边小跑了过去。 “唪……”郑宗会心一笑,便不再管顾他人。 锵——锵—— 击铁声又随之传来,而小郑明那边,也已将柴火治燃,且早已往锅里添入了清水。 “嘶……”小黑正盘踞在小郑明的肩头上,看来对于那锅炉中的光和热,既有一丝好奇,也有一分抵触。 “哈哈哈,胆小……”见之,小郑明相生坏笑,逐用一根小火柴连连恐吓了小黑几次三番,令小黑摇摇闪闪地退避了好几次,直见到小黑落荒而逃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眯缝着眼睛、笑哈哈地将小火柴丢进了锅炉里。 啪嗒。 当小郑明和起面时,小黑又从先前藏身的柴间里露出头来。当确定到小郑明不会再迫害自己时,它带有一丝嗔怪意味地吐了一口蛇信子,随之便顺着小郑明的脚后跟攀爬了上去。 “嘶——”小黑又重新盘踞到小郑明的左肩头上,满满好奇地观望着小郑明和面。 “哈哈……”小郑明莞尔生笑,逐抬起沾附着面粉的右手,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小黑的小脑瓜儿。 期间,小黑似也不服气的迎头上去,它用力地往前顶动脑袋,却是不能抵抗小郑明的“巨力”,也每次顶了个空,显得有些悻悻然和不得逞。 “哈哈哈……蠢蠢……”见之,小郑明也笑得更开心了。 不多时,面入滚水而将熟,小郑明几经掂量和细数后,才点头一笑地撒入佐料,逐美滋滋地转头催促道:“洗手、洗手,吃饭、吃饭。” “唪……也罢。”虽工才将尽,但郑宗并未多看它几眼,便将它搁置在了那里。 餐桌上。 父子二人隔案而坐,而小黑,正盘踞在餐桌上——它盘踞在小郑明的面碗跟前,正直勾勾地望着碗里的面条,且不时一左一右的慢慢晃动着自己的小脑袋。 “哈哈哈……贪吃……”见状,小郑明不由笑讽,逐从碗里夹出一根劲道的面条,大方地送到小黑的嘴边。 “嘶……”小黑目中闪亮,瞳中很是清晰的折映着两根面条。但这吃嘛,倒是无从下口,它一口下去,也只是唆掉了一丁点面头而已,实在不得劲。 “嘶——!”小黑显得有些气愤地对着面条和筷子嘶鸣发脾气,后又显委屈的向小郑明看去:“嘶!” “哈哈哈……笨蛋……”见状,小郑明不由大乐,逐把面条和筷子举得老高,慢慢地垂向小黑的脑袋。 小黑一直关注着主人手里的面条,见它快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时,便随之张开它黑玉般的小嘴巴,令面条直直的垂落进了自己的口中。 它自不会咀嚼,但一根面条入腹,它也乐得满足,又禁不住慢慢地摇晃起来。 “嘻嘻……”见状,小郑明乐得开心,便美滋滋地吃起面来。 “唪……”郑宗也不由莞尔。 不多时,一餐毕。 “我吃饱了——”小郑明心满意足地放开碗筷,见父亲点头一笑后,他便向小黑道:“快走。” “嘶。”小黑会意,电光般钻进了小郑明的袖子里。 “哈哈……”此后,小郑明撒腿就跑。 途径过门廊时,只见他随手顺走了斜放在那里的鱼竿和竹篓,随之便头也不回地闯了出去。 郑宗笑望着对方出门,直到他莽莽撞撞地冲出了视线外,他才摇头一笑地收回了目光,又接着细嚼慢咽地吃起面来。 遗园村外,老柳河段。 “哈哈哈……大家好——”小郑明一路拎着竹篓、扛着鱼竿小跑而来,每遇到村里人,便不吝啬地向对方挥手打招呼。 相应的,他们也都亲切,纷纷投以肯定。 “哈哈!今天水势平稳、涓涓细流,定有大鱼从上游游下!”一到河岸见水势,小郑明便大喜过望,逐招呼小黑出来道:“小黑!快帮我盯梢!” “嘶……”小黑不紧不慢地从他袖里露出头来,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屯垦地,值守院里。 此时,这里只有村里的牛二叔在此——他有些局促地站在井口前,眉头忧愁地环保着双臂,显得很是紧张又犹豫不决。 不多时,他突然目中一定、心中坚决地一点头,随后便慌忙地蹲下去凑到了井口前,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楔形的事物。 这楔形的事物只有指头大小,看起来类似枣核。它被一叶小荷包裹得严严实实,且用头发系着,令人测不出其内的事物究竟是何。 牛二叔用双手捧着它,在注目观望良久后,他才慢慢地坚决果断了下来。 “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低语后,牛二叔便不再多想,从而轻慢慢地敞开了双手,令那枚“枣核”轻轻地落进了井水里。 咕唔。 一声轻响荡漾,似回荡在世人的生命和灵魂里,当那池水突然浓郁时,那枚“枣核”,也被慢慢地吸附、沉浸入了井水里…… 汩、汩…… 不多时,当池水归于平静后,却仍有涌动声自其内传处,直到正午当头时,才有一芽纤细的小叶,慢悠悠地从井水里伸展出来…… 于细微处见真知,纵观之下难如是。 细细看去,这小叶只有儿童的指甲盖大小,但仍能从特征上,看出它是莲叶。且在这莲叶的中心点上,还有一粒针眼大小的玉珠,看起来很是奇异。 “小子……可别辜负了为父的一番心血啊……”牛二叔怔怔然地望着它,于心中默语后,他突然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后双手并用地将指尖鲜血挤出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到那小荷叶的玉珠上…… …… 遗园村后,老柳河段。 哗啦! “哇——啊——,哈哈……”又一条上钩的鱼儿被小郑明拽出水面、抛入当空,虽是不太大,却也令得他开心极了。 “小黑快看,咱们又钓到一条——”在迫不及待地将鱼儿从钩上卸下后,小郑明便要转过来同小黑分享喜悦,但这一眼过去,小郑明却是傻了眼。 “嘶……”鱼篓旁,小黑正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翻着它白白的肚皮——它的肚皮圆滚滚的,且还在极富规律的缩动着。看它惬意享受的模样,想来就只差睡上一觉那么美满了。 此时再看那鱼篓中,已是空空如也矣…… 小郑明拎着鱼儿傻在那里,这种情况,想来也是相当显然了。 “你!你个笨蛋……”见之,性好如小郑明也不由得气急败坏,但他败坏出来的,也就只是一句嗔怪的言辞罢了。 “嘶……”小黑懒洋洋地吐了一道信子,也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 “蠢货……”小郑明板拉着脸嘟囔了一句,便有些不满地将鱼儿一把丢进了鱼篓里。 此后,小郑明视同死蛇一般地将小黑拿起来,且随手一“啪”的甩在自己的右肩头上,随之便拎着鱼篓起身、扛着杆子离开了这里。 “笨蛋贪吃蛇………我那么多鱼……”一路上,还传来小郑明忿忿不满的嘟囔声,以及小黑有气无力的嘶鸣声。 …… 村中路上。 “哈、哈……”小白带着小小白从胡同里面跑了出来,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块肉骨头,也不知道是从哪家哪户里偷得出来。 “啊呜、啊呜……”小白跑得有些快,令小小白在后面穷追不舍。 “哈、哈……”小白一边跑着,还不顾回头关照自己的孩子,但小小白的注意力,可都在那根肉骨头上呢。 此间,小郑明正好从北村口走来,且仍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这下倒好,晌午便只有鱼水就清汤……” “嘶……”小黑软趴趴地趴自小郑明的肩头上,很是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哈、哈……” “啊呜、啊呜……” 远远听到小白和小小白的吠声,小郑明不由一怔,逐转目望去。 “哈、哈……”这时,小白则带着小小白转进了旁边的大巷里,只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见此,小郑明顿感一阵莫名其妙,虽然只是简短一眼,但他分明看见了小白嘴里叼着的肉骨头。但这有骨头不吃,跑去那里作甚?且那里,也不是它家里的方向呀? 心中作想之下,小郑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逐一声令下、也向那边追了过去:“走、小黑,我们也去看看。” “嘶……”这下小黑也打起了精神、重新抬起了脑袋,或许,这振作起来的精神,是处于主人没有再接着追究它过错的原因。 章27 遗园村内。 “哈、哈……” “啊呜、啊呜!哈、哈……”小白带着小小白一路东拐西拐、不停地绕街蹿巷,直至将追随过来的小郑明引领至一栋院落附近。 “哈、哈……”转出巷口后,小白便率先减慢了步子,随之便带着小小白一路朝着院子那边小跑了过去。 “这是……”望着不远处熟悉的院落,后小白一步来到这里的小郑明不禁一愣地顿住了脚,但其自然心有灵光,只脑筋一转,便已经了然于心。 福灵心至下,小郑明不由一笑地看向肩头的小黑,如是说道:“我猜是因为阿豹。” “嘶——”小黑轻声嘶鸣,见它眼睛一直盯着院落的深处,也不知此声表达的是何意味。 “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小郑明一笑言过,便带着小黑一道溜近了院子。 此时,先一步过去的小白,也带着小小白一块光明正大的溜进了院子。 此间,院中空落无人,其内里的房门亦是大敞着,纵观其内,就只有“阿豹”自己孤零零地趴在那里——它正懒洋洋地趴在门口的地面上晒太阳呢。 至于这“阿豹”,自然是那只被小郑明救回来的黑豹幼崽了——且看它酣酣地闭着眼睛,又惬意非常得轻轻摇动着尾巴,倒是没有一点孤单的意思。 而这座院子,正是老张家的住处。 “哈、哈……” “啊呜、啊呜……” 闻这两道突如其来地喘息和轻吠,正趴在那里假寐的阿豹顿时耳朵一竖、尾巴一停,随之便慢慢睁开了眼皮、朝门口处看去。 “哈、哈……”见阿豹看来,小白和小小白的尾巴也摇摆得更加欢快了。 “咵!”见是小白和小小白到来,阿豹顿时目中一亮、一下子就从地上蹿了起来,随后很是振奋和欢快地趴伏在地上朝对方吼叫起来:“吼喔,哈——噢!” “哈、哈……”只这一打眼,小白和小小白便来到了阿豹的跟前。 “哈噢、哈噢!”阿豹很是开心,一下子就从台阶上蹿了下去,随后东一扑、西一拱,又左一抓、右一挠地绕着小白和小小白闹腾起来。 “哈、哈、哈……”小白小尾巴快摇地蹿上了台阶,随后便将嘴里叼着的肉骨头放在了地面上,继而便往那里一趴,欢快地吐着大舌头喘息起来。 “哈——唔!”见到那肉骨头,阿豹顿时目中大亮地扑咬了过去,极尽玩闹之能样地抱着肉骨头撕咬了起来。 “啊呜、啊呜!”小小白也跟了过来凑热闹,学着阿豹的样子从中分食。 院门口。 看到这边的情况,小郑明不由一怔,随之便笑出声来:“呵呵……” “啊呜!”见到站在门口的小郑明,小白欢快地摇了摇尾巴,且朝着小郑明招呼了一声。 “哈哈哈……”见之,小郑明顿时眉开眼笑,但他却没有进来,只是欢笑着向小白挥了挥手,随之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哈——!呜——!”阿豹伏在地上左一扑、右一趴地吓唬着小小白,但小小白却并不受怕,只顾着趴在那里埋头啃骨头,令得阿豹愈发兴起地跳脱了起来,开始撒泼犯傻式地摇起头晃脑袋,且不断张牙舞爪地去试探和扒拉它…… 小郑明心中欢快地跑在村里的道路上,这一路上无人见到,只有烈日当空远伴,屡屡炊烟缭绕。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宁静而祥和,直到他从小路上跑出村子,仍能从后方听闻到不知谁家公鸡那不合时宜的鸣叫。 酉时,天已凉了。因不现落日,天且亮着。 唳—— 有飞鹰自远方来,于高空几经盘旋后,逐掉头飞向远山。 竹林别院,后亭。 此间,小郑明正趴在石桌上抄录经卷,他以左手压着书册,不时对照着卷中的文段循循书写,看起来,专心致志又乐在其中。 而小黑,正懒洋洋地趴在书册前的桌面上进行休憩。此时,它的肚皮已经不再圆滚滚的了,虽不知它如何能消化的如此之快,但这世间,本就充满了诸多未知。 室内,砧台前。 腾! 一锤落定后,郑宗微一笑地瞩目看去。 见那铁块赤红通透、纤质不染,他亦由衷满意,慢慢地撤下铁锤,露出舒心地笑容:“唪。” 室外,石桌处。 “嘶……”小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小郑明手中的毛笔,它时不时吐露出自己的信子,仿若是在催促和打发对方。 “唪。”见之,小郑明不由一笑,也并未过多管顾对方,任由其一个人在那里自娱自乐。 不远处,有一颗老柳,正枝繁叶茂时,却无人予以过多的关注,显得有些孤零。 “唳——”雄鹰自东南而来,经由小郑明前方的高空出现,又自他的眼前和头顶飞过,去往西北。 雄鹰虽过,但它来去时的风采,却令小郑明印象深刻,为之仰望和侧目。 当鹰击长空而去,小郑明便也随之撤回了目光,当那最后一笔落定,小郑明一经审视后也甚觉满意,不由眉开眼笑地掀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此后,他才笑盈盈地将手里的笔杆搁置回笔架上。当他开始动手收整那些抄录得满满当当的纸张时,且发现,在这些纸张的最下面,还压着一张对叠了好几次的折纸。 “唪!”余光扫到这折纸,小郑明不由一笑,随之也不管手里的那些抄录了,转手便抄走这张折纸、起身向室内跑去。 “爹爹!”跑去时,小郑明喜不自胜地欢呼着,且高高地扬起手臂,向那边展示自己手里的折纸,也不管里面的郑宗有没有听到或看到。 “唳——!” 然,飞鹰长唳,当空而下。 那本飞去的雄鹰,不知如何去而复返,它且从西北处来,自屋顶上方的高空俯冲而下,又从小郑明的头顶上方俯冲而过,只小郑明一眼抬起时,还不曾看见它的身体,它便已经自小郑明的头顶飞掠了过去。 那去向所在,令得小郑明一怔后为之震惊! “小黑!”当其豁然转身时,那雄鹰已将小黑从石桌上擒走,它利爪之锋锐,竟将小黑歇身处的石头桌面,都凿出几个坑洼! 呼——唔! 雄鹰振翅舞风起,却于鹰击长空时如遭电击!随之鹰落当空…… 此一变故,是因小黑在慌乱挣扎时使出的一记毒牙! 这一记毒牙,咬在了雄鹰的脚踝上,它足以致命!但小黑,也因此一击而自食恶果——那雄鹰因足部遭受痛击而锢死了双爪,其迸发出的力量之大,竟将被它擒在爪中的小黑生生钳断! 呼…… 鹰落,于空中化为死灰…… 蛇坠,三段白绸应为血…… 啪嗒…… 当雄鹰的身躯在转瞬之间化为余烬时,小黑的尸身也随之跌落在地上。泥土芬芳,更平添三分血艳,刺人眼目…… ……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小郑明跑向房屋,直至此时鹰死蛇亡,无非两个呼吸间而已。 “怎地?”此时,郑宗才刚扶着门框从室内走出来,他还一脸轻笑,手里正拿着一块沾染着水珠、且冒着烟气的铁块。 但当他看见小郑明巍然不动的背影时,他脸上的笑意也顿时僵硬下来。当他顺着小郑明的方向看去时,才现那一地血迹,犹见小黑那黑玉之目中,光彩消逝…… 这一幕,令他沉默,笑意全无。 “小、黑……”小郑明怔怔地望着小黑的尸身,那每一段,都令他无法置信,让他迸出痛苦。 他有些不能承受,亦不太愿意相信真实,只能艰难地转过头去,似求证也似乞求般的看向郑宗:“爹爹……” 郑宗沉默,他目中的痛苦、悲戚、怜悯和绝望,令他不愿去看,他眼里积聚的泪水,更令他不忍再看下去的垂下了目光。 父亲的举动,更胜言辞,令小郑明倍感绝望,他几忍不住哭声,于是转身就跑地朝着小黑的尸身冲了过去:“小黑!” 哗啦! 当他转身跑去时,有一张折纸从他的手中丢弃。当郑宗循声看去时,那纸张已在风中铺展开来——那是一张纸画。 画中,有他,有他,也有它。 他轻轻地搂着他的肩头,微微轻笑着;它昂首挺胸地盘扎在他的脑袋上,显得好不神气和威武;他歪着头,双手如宝瓶状的托着脑袋、护着它,在笑也似炫耀。 一张画,内容简单,也些许潦草,画工亦不算中等,只笔墨素描,却也神形具备。 当小郑明跑到小黑的尸首所在处,这张画纸,也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地上,掀不起一抹尘土,更泛不起一丝涟漪…… “小黑……”只这一小段距离,就已经令小郑明泪流满面,当他慌慌地跪倒在小黑尸体的近前时,已然泪水泛滥。 “小黑,你醒醒……你醒来……”小黑早已没了声息,因它齐要害处被整个截断,是以,任凭小郑明如何用手指扒拉它,它也不会再有反应了。 哗。 闻其声,是郑宗从那里拾起画纸——他深深一望,便默默地收起了画纸,并随之向小郑明走了过去。 “小黑……”小郑明抽噎着瘫着手,他只望着小黑头部的那一段尸体,哽咽着唤着对方的名字。 可它总也不动,更别提向平日里那样给自己传来回应。 有身影掩来,是郑宗停在了他的身边。 他驻足未语,似心有迟疑,但终是不忍,便将右手轻放在他的肩头上,声色复杂地轻语道:“算了……它——已经死了……” 他话里行间,亦显得艰涩和怅然,只听在小郑明的耳朵里,只是徒增伤悲和悔意。 小郑明强忍眼泪地抿着嘴巴,父亲的言辞,令他不能相信:“我不信……” 言及此处,小郑明突然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随之便将小黑的三段尸身捧起来捂在手心里、拥进怀中,继而就要抱着小黑起身离去。 “子明!”见之,郑宗顿时便一把摁住小郑明的肩头,急出于忧而生温怒地掷声道:“它已经死了!谁都救不了它!” “我不信!——能医好……”小郑明闻之便反口相驳,只声中哽咽,只是,他实在没有理据来说服自己,只好回头向自己的父亲求证:“定能医好,是否……” 见他目中交织的希翼、绝望和无助,郑宗只感到心痛万分,逐深深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见之,小郑明眼中和心中的希望与期盼,顿时被绝望吞没,他强忍的泪水近乎崩解,且见他忽地挣开郑宗的手掌便跑,头也不回地擦着眼泪哭喊道:“我不信,你骗我!” “阿明!”见之,郑宗顿急,然他手已伸了出去,却又收住了脚步。 小郑明用左手捧、抱着小黑的尸体,他一边用右手着擦眼泪,一边在心中说服自己道:“医老医术精湛,见识多广,他连早孕的小白都能医的好,又怎么会医不好小黑……” 然,他只顾望着怀里,却不见那石凳在前,致使自己碰撞到石凳而一跤摔倒在了那里。 且,因他摔倒的缘故,小黑带头的那一段尸身,也从他的指缝里抛了出来——虽然他在摔倒的一瞬,便用右手去捂住了左手。 “小黑!”他不知腿上传来的痛感,只看到小黑掉落出来的尸体,便令他倍感惊怒和懊悔。他伸手便要去抓那段尸身,且为之扑抱了过去,但却差之毫厘。 啪嗒。 小黑的尸首软趴趴的跌落在地上,且因受到震荡,还自其口腔内迸出一缕黑血。 然,这黑血不出还好,此血一经出现,小黑的那段尸首,竟仿若受到这黑血的腐蚀般,突然开始了缓慢地腐朽和消蚀!仿若其上,正在焚燃着一团无形之火! “小黑……小黑!”见状,小郑明顿时大惊失色,慌忙用手将小黑的尸首抓了回来。 呲——! 那黑血的腐蚀性极强,只这一瞬间的接触,他手上那些沾染到黑血的皮肤,便瞬间被腐蚀掉了一层!令他的右手血肉模糊…… 这黑血,虽对小黑自身而言奏效缓慢,但对旁人旁物,却可见一斑! “你!”见小郑明仍捧着小黑的尸首不撒手,郑宗可谓又急又气,但末了,也只化为一叹。 “小黑……”小郑明满目绝望和无助地望着手心里的小黑,而那腐蚀的现象,也在这一瞬间突然地剧烈起来! 嘶——! 刺耳的嘶鸣声下,非但是小郑明右手里那段连带着小黑脑袋的尸首,小黑另外那两段被小郑明搂在怀里的尸身,也突然开始了快速的自噬和消融! “小黑……小黑!”小郑明目光慌乱地望着这突发的现象,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感觉脑中一片混乱,而只这一瞬之间,这三段尸身,便已经血肉全消、如若沙弥,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嘶——! 没有烟气,但腐蚀之声,却愈发刺耳。 “不行……不行!”眼见这一切发生,小郑明心生绝望,他又急又乱,浑然不知自己的手掌也已被腐蚀到显露出些许白骨,当情急之下,他突然目中一亮,仿若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般,忙将小黑的三段尸身全都轻放在了地上。 此后,他慌忙地伸出双手,不断对着那三段残骸施压,泪如泉涌而无助地哽咽道:“起死回生……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起死回生、起死回生……”他一直念叨着、命令着,却越来越绝望,眼前也越来越模糊。那止不住的泪水,泛滥了他眼前的世界。而小黑的残骸,也开始了最后的消弭。 “唪鞥!起死回生、起死回生,起死回生——鞥鞥鞥……起死回生……”他抽噎着抹了一把眼泪,仍是不肯放弃,但直至那尸骨消弭,也没有任何作用,更挽不回一丝骨碎。 “起死回生……”他泪声俱下,不间断地用手臂擦着眼睛哭泣,只是无用,那念念无终的话语,只令他更加绝望和伤心。 “啊啊啊——起死回生——呃啊啊……”他忍不住仰面大哭,哭诉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即便有手臂遮住他的眼睛,仍能看到那些擦不净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流淌下来。 他从未如此伤心,更不知那种绝望,但于今时今日,他体会到了所有失去的意义。 郑宗走来,只轻轻地扶着他的脑袋,令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腿上。他不忍见他如此模样,只得仰头望着天上。 “让它去吧……”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天空,道出的一句话中,充斥着惆怅与失落。 “起死回生……”小郑明哭诉着擦着眼泪,他的心中满是懊悔和自责,若不是他急于向父亲炫耀自己的画作,绝不会令小黑平白遭这种恶果。 郑宗口齿微张地释了一口心气,后目光游移、闪动地观望着远天际处,于心绪黯然时呢喃道:“再——伴我三年吧……” “啊啊……”境已逝去,哭声犹泣…… …… 黄昏落幕下,老柳作墓房。 小郑明一捧土、一捧土的为它埋葬,像是那只蝴蝶,只是没有这般痛伤。 郑宗背对着他,负手站在老柳荫外的地方,他闭着眼睛,已不愿再去观望。 有风拂动他的衣衫,和其散落在额前的发丝,不经意间,也令人觉察到几许沧桑…… 是夜,厢房,只传来一人得不到回答的问话声: “爹爹……”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章28 翌日,清晨。 竹林别院,小郑明厢房内。 他怔怔地坐在床头,似在出神又像发呆,见他的手上缠绕着纱布,上面仍有血色浸染。 只一夜间,他生性中的活泼便已不见,寡默二字,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他从未有一个玩伴,像小黑这般善知其心、善解其意。它懂的,他从未将它视作一只宠物,而是一位朋友,一位知己。 只如今—— 他轻抿住唇、望向手里,只那里空空如也,更纵使心中万般歉疚,也已经于事无补。 小小年纪,哪知悔意…… 不多时,当其深陷入杂乱的心绪当中时,突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之便见郑宗从门外走来。 但,郑宗只停在门口处,深深地望向他一眼,且未多言。 他未动,似极为反常的失去了所有的洞察力,也或许,是知而无言,无可述,亦无心见。 或许,这只是一种情绪上的疏远。 见此,郑宗沉默,但一眼深望后,他转身便走道:“且随我来。” 郑明默,许久后才动,一眼望去父亲离去处良久,才起身跟随出去。 凉亭外,清风向南处,与老柳衔接。 郑宗立于此处良久,才等来郑明。但郑明却未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线并肩,而是选择站在了他的后面,与他隔了不远。 见他负着手,又好似在闭着眼睛,郑明也为之沉默地垂下了眼帘,逐又转目看向老柳下,那一捧黄土坟台,又让他为之伤痛的湿润了眼眶。 “为父什么都不会教你……”此时,郑宗有些语出突然。 闻言,郑明默,逐转目看去。 “未来,要你自己去看。路,也要你自己去选……”郑宗背负着双手,不见他回头,只听其语速平缓又显深沉地述说道:“无论你有何际遇或因果循环,又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你的命数抉择……” “无关于我……无关任何……”这一句话听在心里,令郑明没由来的感到心中一紧。他说不清楚这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冥冥中,仿似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此时,郑宗却突睁双目,轻声道:“看好。” 闻郑宗声令,郑明也随之转目看去。 且见他散出右手,缓缓运气至胸前,逐沉掌竖起,掌形虚散。 一息沉淀,见其目中精光一振,其右掌已然出击向前! 嘭——! 老柳遥遥,却有所被击中处,但此声,远非击在实木之上,更似打在中空的朽木之上,显得沉闷且轻盈。 呼——! 声才落,却突有风声起!呼啸声,沉闷且强劲,竟是有一股狂烈的劲气自郑宗的右臂上生起,又化成猛烈的风流向前方的老柳吹袭过去。 此风流极强,且只针对那老柳释放,那骤然形成的风压,已将那老柳吹袭得直向后折弯了腰肢! 非止于此,当劲风袭去,竟有一个掌印慢慢地在树干上被风蚀刻出来! 嘭! 当那道掌印骤然深烙时,整个老柳顿时砰然一震!随之,那风也散去,树干也直,仅有些许的余震和弹动残韵,令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沉浸这过眼云烟。 郑明满目震动、且有无法置信地望着那道掌印,心中亦倍觉震撼。 而此时,郑宗也才目里锋芒渐消地收回了手掌。 此后,他便将右手端置于身前,视线渐垂地说道:“此非道法,仅是凡武之功。” 言及此处,郑宗话语一顿,逐侧目向郑明所在处,道:“你若领会,便可离去。” 闻言,郑明沉默,逐慢慢地低垂下了眼帘,一时无言。 见之,郑宗亦不再多言,只深深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当父亲从他身旁走过时,他抿住了嘴巴、攥住了拳头,但终究没有更多的表达。直到郑宗离去后,他亦没有抬起头来,只攥着双手站在那里,良久。 呼—— 有风至,轻捎起他垂下的发丝,荡起几许心志。 适时,他猛地抬头,汹汹怒视向那深烙在树干上的掌印,当胸中震荡起无名之火,他奋然一咬牙冠,便豁然出击,一掌印在那道深刻的掌印上! 此后,三年,他只独自修炼。 咻、咻! 有潇潇声起,见他舞剑于柳下……那剑,檀木,为郑宗雕铸。 落叶纷飞,飘零四季犹雪归。剑技愈湛,锋越冷厉,直至定点一击。 “敬者常可畏,蒙天运聚……” “离之合再启……” 三年起始,有一诗相伴其心,朗朗群童,乃诵——《诗心赋》。 每去书院,一如往昔悉心去…… 众子相议,虽处其中已远离。欢声笑语,过则过矣,令智者惋惜。 “自守一心而不合污流之契于躯,否失守……” “镜、神、修、念而锻失于宗元……” 落掌可期,即便初始尚拙。每至虚脱竭力,即便冷冬也大汗淋漓,躺于雪地喘息。 “明先灵,敬佞灵而魂澈成……” 老柳河畔,每念灵犀而郁,且盘膝,闭目归心,只待愿者上钩才归去。 “抱明台而济世,以仁爱铸心而乃成性灵之圣……” 林窟猎浅,愿一马当先,敢试身手,亦不太过多表现。猎队每每收获匪浅,亦引来村中老幼的称赞。 “逢绝迹而佑,志崇遇圣灵……”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当又有一子诞生季,也将至离别起。 “织鸿运,觅善基,砺五际于济……” “交遇时善踪因脉,勿恶刑于人……” 子寒,出生于这个冬季。他随父亲一同前去贺喜,却只言片语,表现得恬静且十分含蓄。当归去时,便又开始新一轮的修习…… 这一年,镇上的保长也带着保卫们来到村中指导孩子们防身技巧,却不敌他与李胜二人诡计多端。且哄堂大笑时,又见程威一众从村外笑现…… “念天地所寻,融置异境九思,省心问天几何……” 风越乱,雨越急。其剑势有成,已至剑气斩雪串叶,且如臂指使,可在雪中题词、水面行诗。 “筑善美仁德于一心,善容纳外入者乎及异象,归道成真意……” 那掌也相近。他修炼的掌印,位于父亲留下的掌印右边,那每一层的扩张,既象征着他的成长,也代表着他的成就。 “化一体平生,九海元良始从于其身……” 此三年,平平淡淡,村中的过眼云烟,一如从前:书院、田涧、游玩、狩猎、家院,洗衣做饭、砺苦甘甜…… “入乎三苦三劫三大道,方以置证引……” 父亲给他的,是沉默的陪伴。他总在那里,要么打铁,要么喝酒,要么喝酒,要么刻木…… “守心涅志,至大灵大圣境……” 有时,他一如往昔那般与父亲坐在一块儿,或是看着父亲忙活,或是与他交谈,每到趣时,二人也相谈甚欢,只不多见。 “接天意,碎业障……” 伙伴给他的,是美好的童年。他们一点没变,每个人的性格,还都是原来那般……只是,他却变了……既变得寡言,也变得更加专注。 “方可觅大道源。” 村中依旧,但挑逗李高就的人中,已经少了一个。而那个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者,也在第二年的中秋夜晚,迎来百年…… 至此,那墓园里,又多了一员。 当黑隐没时间,将人的视线带离墓园,已到了第三年的冬季…… 凉亭外,老柳旁。 雪上枝头满霜银,柳亭一隅换新衣。 咻、咻、咻…… 剑走游龙,气劲四溢,一子冬装厚实,然裹不住他流云般的剑技。 剑,柔而不弱;步,稳舞大地;势,行云流水。 末了,踏雪飞花,逐一剑斩去,人如苍鹰飞地,面前践起的雪花已片片分为两瓣飘零。 见之,他一笑,便负剑起身,且将那些花瓣儿信手拈来。见他依右手运气间,如同引流般将其运置于胸间、托浮于掌心上面。 嗖! 不待那花瓣儿在他掌上聚拢成团,他便信手向身后一挥,将那些花瓣儿尽数掷向柳树的躯干上。 噔噔噔! 雪花本薄,此刻却化成飞镖,一一劲射在柳树上那个层层叠叠的掌印外围,似化作一圈栅栏。 这个掌印,是郑明三年来的成果。它一层更比一层深,一印更比一印重,可谓层层叠叠,也有些参差不齐。 望着自己的掌印,郑明的脸上却渐渐地没了笑意。 树干上,有一大一小两道掌印。大者,为其父留,几经岁月的消蚀依然深刻。小者,依旧小巧,显得象乱。 他左手负剑背后,心绪于思中百变时,亦慢慢地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右手。 无损,无茧,不经像一点长久习剑练武之人的手掌。但,也比从前更加宽厚,掌心的纹理也更加清晰且深刻,更觉有力。 时下,他由心使然地轻攥住拳头,有浑厚的力量感油然而生,心有所动间,他随之转目看向自己留在那树上的掌印。 当他看去时,他的掌印似也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最后一击。可他,却没有应答,而是在沉默时,侧目看向了它旁边的另一道掌印。 这道掌印,似永久也不会发生改变,它就安静的存在那里,任由风雪洗礼、雨暴袭击,也不曾有过任何形变,似不屑与世外契同,也不愿改变自身。 他望着它,目光不觉得闪动起来,心中亦有万千触动和犹疑,只是最后,他几经握拳透爪,终是选择了放手。 “唪……”念断,则心静,心静,则无他。 他望之一笑后,便洒然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爹爹,过年了……”他负剑走向家门,语音温煦且带着笑意,如沐春风般暖在心田。 章29 “唪……”见郑明入门来,正在淬铁的郑宗会心一笑,且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就此放下了手头的事情。 时下,二人相视一笑,便一齐走向旁侧的“喜桌”,开始张贴新年的气象。 啪、啪! 炮竹声中一岁除,家家户户燃新烛。子时未至,已有顽童点燃新竹,于自家院子里欢呼雀跃。 …… 新年伊始,写春联也好,拌浆糊也罢,无非为了辞岁迎新,舍来一个美好的愿景。但见: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喜红联迎万家。又见红绸舞空起,与那红笼映月下。 这一夜,注定无眠,也无人愿睡。便是那些顽劣的孩童,也都聚堆出去玩耍……丝毫不在意家人的责骂。 是夜,有人焚香敬神,以待流年美满;有人沐浴更衣,以迎新接历;亦有人,聚餐喜宴,增进彼此情感……环顾遗园村的各处人家,都不曾见人消停——他们,或是擀面敬神,或是包满饺子。有人远溯的人家,则多留出相应的碗筷,既为他祝愿,也等他们归家。 新年万象,于一夜之间绽放。 “哈哈哈……” 迎新夜晚,夜未深时,已有人家去往他处拜年。村中不兴礼金,多是相互祝愿,也因未到聚时,多是相互拜年闲谈。而郑明一家,亦是早早的参与到了其中。 …… “李高就,新年伊始,愿祝您老安康,且多活几年。”有子拜年时戏谈,惹得一本高兴地李高就勃然大怒,在院里叫嚣着四处追赶。 此言,正是子羽的“天真烂漫”。而其之所以如此戏言,则多是受到同龄伙伴的指使和欺骗。 “诚谢夫子教诲,子华必铭记教诲于心……”书院里,子华向夫子孟离诚敬一拜,令得夫子及其父欣慰笑点。 此间陈师,已早早醉了归家…… …… “哈哈……孙爷爷,那今后小白和小小白,便也多劳烦爷爷照料咯——”子羽笑嘻嘻地向孙苓汤辑了一礼,逐眉开眼笑地回道。 “诶噎……”见此,医老孙苓汤不由为之怔然,但当着子羽一家长辈的面,自然也不好推却,只得牵强一笑道:“一切……便听子羽所言……” …… 今一夜,父携子逐户拜年送礼…… 而郑明的第一站,是夫子家。 郑明向夫子深深一拜,未有言语,只立身时,见夫子欣慰一笑。 当夫子将一本经书转赠予他时,他一怔而看向父亲。但见父亲一笑点头后,他才展颜欢笑地向夫子深深一拜,引得夫子抚须长笑…… 凌辰至时,村中大宴。 啾——! 啪——! 迎新夜,至子时前,村中己然新席大宴,更有烟火迎接。见那排面,可比有子诞生时更加隆重和喜庆,虽场面近似一般。 且见:先生于首席题字春联,每盈盈笑笑中接过家家户户的赠礼,后返赠一副祝兴的对联,或一副即意书之的墨宝。对于孩子们,每人皆有一杆竹笔。 又见:村长不停吆喝着张罗众人筹备年宴,他自己也饮酒敬贤,又管不得“伙计们”偷闲作乐,可谓是一波三折、进展缓慢…… 按照遗园村的习俗,于子时凌晨前,乃为辞旧时间。而于凌晨正点间,乃是迎新时段。 辞旧时,大伙儿应于晚餐后布置家院,后于村中集体设宴,自待迎新聚欢,共襄盛举。 迎新间,当全村大宴,诸子拜年。且无论长幼尊卑,皆要一一向自己的长辈们拜年祝愿。而长辈们,亦要向晚辈们一一回礼,表达自己的祝福和期盼。 见夫子慈笑着递来竹笔,郑明温煦一笑,逐俯首辑礼、接过竹笔,轻声敬笑道:“谢夫子……” 夫子抚须而笑,轻轻点头,眉目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啪啪、啪啪啪…… 噌! 嘭——! 啾——! 散席声中一岁无,炮竹笙笙百事书。当炸年声起而又落后,众人也一一拜别归去,至于那满道上的宴席,则待得年后再卸罢。 “再会……” “唪……” 今一夜,郑明满载而归,而郑宗,亦奉送良多。 归途中。 “唪!”郑明欢喜地拿舐.着一支龙须糖,笑盈盈地牵着父亲的右手。 郑宗亦面带笑容,且抱着一堆礼品。 不多时,二人且来到一家店面前,见那里摆满了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大红灯笼。 见之,父子二人不由相视一笑,逐撒手上前、各自选抱起一个灯笼,心有灵犀得向对方笑看过去…… 啾——嘭!哗—— 此时,突有烟火声蹿起,逐在夜空中炸现出一顿盛大的天花。 这花火,来自宴席处。 “哈……” “唪……”见此良辰美景,父子二人不由相视而笑,虽无声,但温婉而柔煦。 当二人离去归家时,又一轮火竹升龙,于月下齐鸣争艳。 …… 竹林别院。 年夜深沉,虽见远处灯火万家,却不见此地炮火声鸣。 此间,郑宗父子二人才刚刚装罢了门头的灯笼。 “唪……” 当悬挂好大红灯笼后,父子二人不由地相视一笑,逐父拥子肩、走进了屋里。 后院里,有一挂喜庆的炮竹,它的火引在此时突然地自行焚燃。 啪啪啪啪啪…… 年关,便就此罢去。 …… 这一夜深长,无几人愿意安睡。 大人们,整夜欢聚畅饮,不在乎世外忧乱。 孩子们,带着三只兽宠四处扎堆儿捣蛋,惹得村中不得安静、鸡飞鸭蹿。 夜烛长明,乃为炉火。 竹林似栅栏,隔断了远处的阑珊灯火,但却隐不住人心的浮动。 镪!锵! 房屋里,只有清脆的铁器声回荡不息。 郑明沉默地坐在床头,在他手边,有一布袋包裹,被他的左手轻攥着。又见他的右手里,拿着父亲的那个酒葫,碧青已朽,流苏缚绳。 因未燃灯,即便有月光从窗外倾泄进来,也看不现他的脸庞,更照不到他的身上。那床头的事物,也只能看个大概形影。 镪!锵! 厅内昏暗,虽有炉火覆去几分光和热,但仍比不过时节的清冷。 镪!锵…… …… 翌日。 天微微亮时,郑明已经醒来,他出卧室而只见砧台余温,便知父亲已不在房内,便为之沉默,且转身向后院走去。 他一手提着包裹,且拿着习剑——这剑,已伴了他整整三年。它只是一柄普通的木剑,且为钝刃,但经三年习练间,它已渐渐开了锋刃。此刃,乃因习练而开锋,非是铸锋。 凉亭外,石桌前。 郑宗于此处负手而立。他背向着郑明,在他跟前的石桌上,置着一柄带鞘的长剑。 郑明扶着门墙走出来,一眼即见,便停在了那里。 见父不言,他亦沉默,逐转目看向桌上的那柄长剑。 剑,长四尺、宽三寸许,外制精栩,游龙吐刃。此剑,木柄木格,木鞘无流苏,且柄为褐檀,亦径达三寸;鞘,黑檀盲光,央中有鞘缚,绳印也。 但从郑明的角度,只能看见它的剑柄便是。 见此剑,郑明一眼而默,随之心绪黯然地垂下头来。 啨! 于此一瞬,突见郑宗猛地向前一挥右手,郑明只来得及瞳孔一缩间,他手中鞘里的木剑便一飞而出,瞬间深深地刺进了老柳树上! 嘭! 木剑,齐柄没入,又从后方探出头来。它刺在两个掌印的中间,致使整个树体仍有摇晃。 此时,郑宗才又慢慢地将右手重新背负到身后,尽管郑明心中仍感震撼和惊动。 “此剑,你已练了三年。”郑宗突然开口,只是言语有些平淡。 闻言,郑明声息一窒,后转目看去。 那背影,犹如高山。既沉重巍然,也有些遥远。 “从当年,你令我煅铸之日起,它便已经失去了意义。”言及此处,郑宗略有一顿,后话锋突转,道:“你,很好……但还不够。” 郑明沉默,慢慢地低垂下了眼帘。 与此同时。 “走!”言行同出间,只见郑宗突然拂袖一挥,那石桌上的木剑便自行地向郑明飞将了过去。 闻声,郑明惊起而双目一张,然,见那飞剑已至眼前,他只得伸手去抓! 嘭! 剑入手一瞬,郑明顿时瞳孔一缩,其上携带的巨力,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抵消!竟被生生的击退了数步,又止步沉剑、向后滑行出三尺距离,才堪堪的抵挡住退势!且那剑,入手之沉重,更是凭空击风,几令他单膝跪地,不得已扶住墙面的沉下手去才能抓握住。 退势一阻,郑明即刻便抬起头来,但望去时,只见父亲如山背影,那门也将他隔得老远。 “父亲……”郑明于心中默念,随之,且慢慢地站起身来。此间,其心也黯淡,人也痛感,目中闪烁的,即是留恋和难断。 那剑虽重,却不比得他心中之万一。但父亲,一如始终的背负着手,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甚至连衣摆和发丝都无风敢动,更遑论,看他一眼…… 良久无言,更等不来父亲一眼,他心中黯伤地垂下了眼帘,心中极感失落,又有几分挣扎强烈。 时间,流逝无言,当他抬眼看去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望着那屹立巍然的背影,郑明不由得心中伤感,但终究,也沉寂于未然。 那一眼深长,也象征着他的决断。 他慢慢地扶着墙壁向后退走了两步,当那一眼过后,他便不再有任何留恋,决然转身地走向了前院。 嗒、嗒…… 郑宗只站在那里,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且越来越紧凑和频繁,是因他渐渐加快着步子使然。 当他从走变成跑,又从跑中向前冲,郑宗都巍不曾动。只有那个被他悬挂在后腰上的酒葫,于他奔跑中颠簸着,代人发出微弱的念想。 当郑明奔跑着冲出房子,又从另一头的前院跑向南路,他也未曾动弹过。 从始至终,他都未回头看过郑明一眼。他只站在那里,当人归去时,才有一缕轻风拂过他的耳畔…… 那一缕拂动的发丝,或是寄托了陪伴与思念。 这一别,已不知何年再见。 章30 遗园村南,一高地前。 此处距离村落已经很远,且地势也高出不少,但仍能一眼将村子看个全面。 郑明默默地站在这高地的前沿,他一路从村中跑到这里,始终都没有回头去看,只怕一眼回去,便不敢离开。可到了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意念,只想再多看故土一眼,在离开之前。 这一眼太长,良久、良久。 到最后,郑明又深深地望了最后一眼,才默然转身地离开了这里。 一步踏出,他便再无后患,当他仰起脸庞迎向阳光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笑脸。 逐背挂长剑,再斜挎盘缠,后手抚着腰间的酒葫,一路向着远南的宜州城疾驰而去。 “子明,既你意已决,为傅亦只能相同……待去时,你携我书信一封,遇州城而觐,可予通关……”望着手里的一纸信封,疾驰中的郑明不由为之沉默,眼前,似又浮现出夫子的和善。 但念,当断则断,他只摇头拾整好心绪,便将信封揣进了怀里。逐一眼巡望后,便重新调整了方位加急赶去。 在夜幕前,他要先找到一处栖身之地。 …… 风国,地广人稀,尤其北境一带,除却境边的重点要塞之外,便只有几处与要塞遥遥衔接的城池与村镇,且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而宜州城,则属于西北边境内的三座城池之一,且最靠近西北边界。它下辖五个镇落,但只有石丰一镇位于它的北侧,其余四镇,皆在它的身后。 而此时,郑明实则已经逾过了石丰的地境,距离宜州城,已经遥遥在目了。 哗! 夜幕初临时,有暴雨倾盆而下,令行至山林一隅的郑明不得不停下路程,寻一处山洞栖身避雨。 哗…… 山雨瓢泼,冲刷下道道泥水与石流,在山坡上冲刷出不少鲜嫩的枝丫。 啪嗒! 有微弱的敲击声从山洞里传来,随后便见火光微弱。当阻在它跟前的郑明转开坐下后,那篝火也慢慢地温热了起来。 这一夜,许是冰凉。 啪。 火焰燃裂了枯枝,发出微弱的声响,但也散发出更多的温热。 小郑明抱着双膝坐在那里,他只默默地望着火堆,任由焰火在脸上扑腾、在目中摇曳。 不多时,有微弱的窸窣声从旁侧传来,郑明侧目看去,见是一只蝎子从角落爬来。 这蝎子尚小,又黑又嫩,它一路举着两个钳子、勾着尾针,直爬行到火堆前停下取暖。 观它一眼,郑明便收回了目光,又转目向火堆上,不再看它。 啪。 火堆摇曳,势头渐涨,将那蝎子映在石壁上的影子摇曳得极大,很是铺张。 随光影下,又见石壁下有一段粗壮的躯体横躺。观其鳞片细密有光、腹部饱胀,应是一条正在消化的巨蟒。但不见头来不见尾。 一夜冰凉,但,也寥有慰藉。 …… 当天光亮,郑明便抬头看向洞外的天光,显得有些迟钝。此后,他便起身离开了那里。 当他从蝎子身上跨越过去时,那只在那里停留了一夜的蝎子也似被惊醒,逐慌慌调头、逃回向自己的家门。 只有那条粗壮的黄蟒,微微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似在向那离去的人儿送行一样。 郑明扶着石壁走出山洞,且在那里张望了一眼天上和远际的景况,见确实已经雨过天晴后,才微一笑地离开了这里。 一路无话,直到宜州城下。 宜州城,黑石筑建,城虽不大,然城楼也高足七丈,不可谓不稳固巍然。 此间,半午,有进城者络绎不绝,大排长龙将过检。而郑明,亦在此列。 前有商队过检,许是所运事物不合纲常,领头的商贾掐媚连连、打算暗行好礼了事,却遭到城卫冷脸,非但货物悉数遭到扣押,连同整队人马也被带离调查。而商贾先前递送上的腰牌,也被记事在大簿上记了一笔,可谓凄惨。 见到那些从车架的蓬盖下面显露出一角的白色编织袋,郑明粗略一想,猜测应是私盐一系。毕竟临北境处有一盐田,时常有不法之徒伺机而乘,想从中谋些私利。但从彼地绕来这里,倒是有些太过不遗余力便是。 不多时,也轮到郑明过检。 “大人。”至队前,郑明微微一笑,向刚刚“目送”完前人离去的卫队长辑手见礼道。 “嗯——?”闻言见状,卫队长不由一愣,四下巡视了一眼后面的长龙道:“你家大人何在?” “唪。”闻言,郑明微一笑,逐立身挺胸笑答道:“小子(zi)一人,无家属陪同。” “嗯?那——你欲去往何处?又——何来此地?”卫队长一怔,在与旁侧的记事面面相觑了一眼后,怔怔然地问道。 郑明一笑,诚声辑手道:“小子从遗园村来,意去往扶风,但先来拜见上尉将军程威。” 语毕之后,郑明便随之从怀里取出夫子寄托的信件,呈予对方。 “这……”见郑明不似言笑说谎的模样,卫队长不由得感到有些犯迷糊和莫名其妙,但也仅是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眼,便眉头微皱地将信件拿来一看。 虽不知信中如何所书,但那卫队长只粗略一看后便目中一凝、面色顿变了少许。 见之,郑明亦不由为之一怔,但并未多言,仍保持着笑脸。 在神色逐渐肃穆地将信件详细一览后,卫队长又狐疑不定地上下审视了郑明一眼,随后才神色郑重地收整好手里的信件,同时,对旁侧的记事道:“我需回府一趟,这里暂且由你负责。” “呃,好。”记事一怔,虽莫名其妙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向城门口的卫队招呼道:“三儿,过来检查,门口让他们三个负责。” “啊?我?行吧!”三儿的一顿反应让人感到有些哑然和莫名其妙,但他总归是老老实实地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卫队长也正色道地招呼了郑明一声:“你随我来。” 言罢,卫队长便转身向城内走去,且扶着腰间的佩剑,步态急急。 见之,郑明感到心中一重,便向记事辑手一示,随之便快步跟上了卫队长的步子。 当二人入城去,城外也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城内。 二人一前一后,间中未有停留,一路直通向城主俯而去。 二人一路未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卫队长只是在前领路,虽见不得他人前的面部表情,但通过有行人路遇过时向其打招呼,却只换来他单一点头后的路人的反应来看,想必亦是不同寻常。 以上这些,郑明自是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但并不妨碍他偷闲中观赏城里的境况。 宜州城,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大的城市,内里的一切,自然远非石丰小镇和遗园村可比。其内非但人气鼎沸,热闹程度也不一般,且整体的秩序也相当井然,一无占道营商者,亦不见拥堵现象。 且城中,还分左、中、右三道,其中行客,皆行右道,而中间的主道,则只有郑明和卫队长二人沿行。 说实话,郑明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但,却不觉得疏远,反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 可能,这就是这座城的氛围和习性。 一路无话,虽他见识了不少新鲜。 城主俯,坐西向东,位于宜州城的中院,于东南西北四大道的中心交叉点上,与其他城池一致等同的建筑、等同的风格。因所有负城务有职的人员,都在俯中都住地,所以城主俯的占地面积亦是不小。 城主俯,大门外。 临近这里,路上已经行人渐疏远,再向近里,就只有在岗的四名门卫值守,另有两路负责在院外巡逻的巡逻队正好从正门前交错而过,后纷自巡向左右两侧的转角。 刚见左路的巡逻队转入拐角而去,门口的哨长便眉头一皱,随之快速侧目、凝神看向前方的正东路。 来之二人,正是卫队长和郑明无疑。 这二人,并非从正门前的正东路而来,而是从正南路上拐过来的,但饶是如此,也被这哨长一眼察觉。 见卫队长带着一个孩子归来,哨兵不由一怔,也趁对方过来的这个功夫,把郑明打量了个详细。 “金队长。”当二人至近前,哨长微一笑地上前一步,抱拳言笑道:“怎地带来一个毛头小伙儿?莫不是……” 言及此处,哨长又大有深意地上下瞟了郑明几眼,道:“这小家伙儿犯了什么浑事儿不成……” 听闻这话,郑明不由一怔,心中也感好笑,便向对方点头一笑,以示礼貌和回应。 “唪。”见之,哨兵微显笑意,逐转目看向走到自己跟前停下的卫队长。 见卫队长停步,郑明也收住了步子,但还与二人隔了一段距离,没有上前。 卫队长一笑,如实道:“非也,此子有人举荐,需见程将军一面。” “哦?”闻言,哨长稍一怔,后忙让出前路道:“程将军正备外出,要去接应城主回府,如此你可要快些了。” 卫队长深笑点头,逐转头向郑明招呼道:“你随我进来。” 郑明辑手点头,又一笑向哨长辑手一示答谢。 哨长一笑,并未多言。 见此,卫队长微一笑,便向哨长点了点头,随之便转步向俯内走去。 见之,郑明跟上。 “唪。”见几名哨兵向自己点头打招呼,卫队长也点头笑回,但就此一笑带过,不好多言。 在路遇过哨长身旁时,郑明又向其微微侧首点头,且对几名只盯着他看的哨兵也不例外,显得极是谦逊。 当二人进入府中后,哨长又盯着二人的去路看了一小会儿,而后又相继与几名哨兵对了个眼色,这才忍俊不禁的哄笑起来。 “哈哈哈……这小鬼,怎背得一具大宝剑……” “我看不错……若是召进府中,可抢入咱们侍卫队,莫让老金和老驴争了先机……” “呵呵,蛮有心性的小家伙儿……” “唪,也许吧……”听闻几人的笑谈,哨长一笑带过,只望向二人前去的府中深处,不知作何所想。 章31 城主府,后驿院。 此处,用作府中的车马停置。是以,整个后院所在的西门,也非是门庭样式,而是外设栅栏、升降大门。 此间,程威一身戎装、却未戴盔,见他正在马厩外为一匹黑马整装上鞍。看他面带温笑,举止亦是轻柔,显然心情亦是不错。 旁侧不远,一队弓弩剑卫正牵着马儿安心等候,已经整装待发。 唯不同之处在于,当先一列的钱豹,牵着两匹战马。看他右手牵着的马儿,正是程威的坐骑。而旁侧的李青,虽然已戴着头盔,但手里还抱着一顶带着红缨的头盔——显然,这顶头盔正是程威所配。 当程威将马鞍整理稳妥后,却见他突然温和一笑,随之用手轻轻地抚了抚马儿的脸颊,笑容和煦地轻语道:“差不多了……” 闻言,众护卫无人有动,既神色不变,也不做论断。 “程将军正在马厩,且随我来。”正逢此时,却听闻——从位于众护卫后方的门廊那边传来了动静。 不少人转身看去,正见到马厩的值守将卫队长和郑明从门廊外接引进来。 对于金姓的卫队长,众人已经深交相熟,自是一眼略过。但对于那个向值守顿首谢礼的孩子,不少人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唯有那些曾见过他者,才一笑而心中了然,不由在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唪。”见有相熟之人在场,郑明不由欢笑,但深知不是时候,是以只是深深俯首相示。 众人一路跟随的目光,令尚且年轻青涩的马厩值守暗暗咧嘴,感到额头有些冒汗和心底发虚。是以,在故作镇定地在抹了一把额头后,他便一个劲儿地加快脚步、低着头地领着两人来到了近前。 “程将军。”到了近前后,值守先是抱拳见礼,后才恭候着腰身、俯首汇报道:“程将军,金队长有要事求见,小的特地带来。” 此时,金姓的卫队长也微微一笑,随之抱拳见礼道:“金诚见过将军。” “唪。”程威洒然一笑,相比于三年前,年事尚且不高的他,面上也多出了几许沧桑和岁月。 一笑过后,见程威轻抚着马儿颈部的后鬃,柔笑道:“走罢……——它会送你一程。” 听闻此言,众人皆怔,不少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钱豹几人,也显得有些迟疑和困惑。 “这……”郑明也楞,逐迈步上前地辑手行礼道:“程将军,小子此番前来……” “唪。”然,不等郑明把话说完,程威却一笑转身,笑量着郑明道:“适逢风历一千三百七十二年,距离第一百二十七次仙召已不足三月……” 闻言,郑明一怔,逐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程威的笑面。只见他笑容和善可掬,目中更有一丝深藏的期盼和潜藏的遗憾在内。只不知几许风霜,刻画了他的俊颜。 见之,程威一笑,但见他突地信手一挥,便见有一物从手中飞射到郑明的眼前! 郑明眼疾手快,只目光一凝间,便将那电光般飞射而来的物件抓在手里。放眼一看,却是一枚木制的令牌,上书——宜州,背面有印落款。 见之,程威一笑,目中有几许赞赏不言,而是笑呵呵地背负起双手,坦然道:“风境广阔,三千里厚土无垠,更有不少险地……你此番前去,可持我宜州令鉴,一路可作通关文牒。” 言及此处,程威话语一顿,而后接着说道:“再有孟相的信荐,想必,应是一往无拦。至于其他,你当好自为之……” 言至于此,程威话语一顿,转而侧头向金诚会意了一个眼色。 金诚见之会意,在点头回应后,便用双手将信件递还给了郑明。 “这……”望着手里的信件和令牌,郑明显得有些糊涂和意外,一时之间仍理不清具里的因由和往来。 “唪。”见之,程威不由失笑,后张口说道:“走罢——望归来时,你我不再相见。” 当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后,程威突然目中一凝、猛地抬起左手,且紧扣成爪状的横陈到自己的左腰侧。 一瞬间,逐见他目中精光乍现、气息高攀!且见音气震动时,那远在他后方二十余丈外的大门,竟也陡然地开始震动起来! 此时的程威,额畔的几许发丝纷散,其人神情亦略显狰狞,看起来气势惊人。 嗡嗡鞥——! 当那升降大门震动到突然骤升而起的一瞬,程威突然乍喝出声道:“黑火!” 嘶嘶嘶——! 此声一出,那匹位于程威身后的黑马顿时扬蹄踏空!随后,见它猛地突转,竟头也不回地向着后方的大门冲撞过去! 轰隆隆——! 大门升得缓、却不慢,当那黑马即将一头冲撞到大门的底端前,随着程威面上陡然一狰、猛地上挑左臂间,那沉重厚实的大门也陡然拔高至了顶点! 砰! 撞击声下,黑马一头冲到了外面,且掀起一路烟尘滚滚,没有丝毫停歇的打算。 “唪!”见郑明还如同他人般惊楞在那里,程威咧嘴发出一声狞笑,在令郑明随之惊醒过来后,笑森森地说道:“追的上它,便好好待它……——扶风之后,解缰卸鞍,它自会回来。” 郑明屏息凝神地注目着程威的眼睛,心中触动之下,也不由得火热和澎湃了起来,然只这一言语的时间,黑火便已经只见绝尘、而不见“烈焰”。 见之,郑明一默,他再看向程威时,只深深挺胸地提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豁然转身地冲向了那道绝尘。 他速度极快,有较之黑火竟还要更甚三分! 临门一瞬,黑火,已远在一里之外!它欢快不羁地嘶鸣声,已在街道上惊起一片骚乱! 呼! 郑明一跃而冲出大门,见他同样欢快的笑脸,已然不觉那门势突落的威严。 “唪鞥!”程威奋然地攥握住左拳,当大门砰然砸落下时,已经看不见他的正脸。 砰! 当大门砰然落地,他身处震动中却仍魏然,但正面,已经黑暗,不可预见…… “传我令,黑火当前,拦者,杀无赦!”当此地掀过时,唯有一句阴冷的语言,沿着整个西城的大道遥遥前传。 嗒嗒、嗒嗒! 黑火当前,一路马不停蹄,行人皆退怯,此马之烈,其疾如风! “哈哈哈……”郑明在后面紧追不舍,当一人一马几经追逐和攀比后,终是黑火领先,但郑明在及尾时突然一跃向前,后稳稳地骑在了马鞍上面。 嘶嘶嘶——! 黑火纵蹄,仅一悬勒间,便又猛地冲前!其速,较之先前,还要更快! “哈哈哈……”郑明好不欢快,肆意地任马直前,直一路冲出宜州的西城门,而后一骑绝尘、消失在远际的地林线上…… 宜州城,不见。 …… 此后一月,郑明与黑火,便只在赶路间。这一路的风土人情,也只有二者共同见证。 山水田间马啸天,弱子负剑寻长仙。 但闻他处有乡知,一往无前觅善缘。 村村落落无数尽,唯传有人伙马伴。 马儿略倔不宿栈,惹得人儿讨人嫌。 稍久夜班嘶敦促,只得夜栖山林涧。 善恶是非因人变,决断只在一念间。 有者接应有者厌,无非二两过路钱。 大城小城皆往去,草客就饲也美满。 偶然攀岩一枝花,无非博得黑火欢。 良辰美景依相伴,牵马步入夕阳远。 诸天星盏遗无数,唯有幸光下夜原。 窸窸窣窣无人问,夜有酒葫醉石岩。 人生百态何挂牵,唯有一处在心间。 但当翌日天光起,日月阴晴也长眠。 三月濒春又循环,百花初艳也更天。 道是路途多艰险,却也无人堕恨渊。 有闻少侠扶良善,路遇不平又锄奸。 不知一剑何时现,是人是马还是仙? 三月,转眼过半,不剩多数。这一途,但逢通关时,郑明也只拿出宜州的令牌佐证通关,未曾动用过夫子的信件。毕竟,夫子的人情,非是他暂时所能衡量与偿还。 河阳郡,为风国五大内郡之一,此郡下属的宣州,距离王城扶风最近,只不足二百里。而在河阳郡的西垂,有一个纵横了两郡之地的山脉,其名——苍云。 苍云山脉中,有一峰,名为苍云峰。但苍云峰,非是单独一座山峰,而是一段盘虬了数十里范围的山脉的统称。而在这苍云峰的主峰内腹处,有一名山,唤作天柱山。 此山,极高,高不知几许,如擎天之柱。 远观,它就是一根石柱,近看,它还是一樽石柱。既无植木,也无其他,但在山柱的外环,却有一圈梯道。这梯道绕柱而攀,虽仅仅一尺许宽,但仍令人感到震撼,令人禁不住钦佩修道之人的气魄和决心。 这里,本是一处盛地,但因多年前,此处盛传有择人而噬的凶猛之兽出没,且多有试险者一去不归后,便再无多少人到来。即便是路过的商贾或闲游诗人,也不敢来此腹地侵扰。 然,郑明自是不知这种种、种种,他绕路途径过此地,见此处景色优异,且远处有高峰盛柱层层云叠、好不壮阔,便由得好奇心驱使地牵着马儿来到了这里。 “所谓千回百转,适隔十里而一貌,时至冬夏论春秋,亦不足以形容此地也……”郑明闲庭信步地牵着黑火,见他手里卷攥着一卷诗书,一路笑盈盈地游览着周边,倒也乐得自在。 “啧啧啧……”赏析过后,郑明又禁不住摇头赞叹,释气惋惜道:“只是到了这里,虽然生气沛然,但却活气浅薄,一路又不见鸟兽安家,更少了些灵气……” “唪鞥鞥——”黑火洋洋洒洒地晃着大脑袋打了个响鼻,而后便选择低下头来,一边任由郑明牵着自己往前走,一边伸着脖子跟在后面吃草。 “唪。”闻声,郑明洒然一笑,微微摇头晃脑地吟首道:“知你不喜这里,但来都来了,便去一观,可好?” “唪鞥鞥——”黑火打了个响鼻回应,但却把脸转向了别处,看来是并不乐意。 “哈哈哈……”见之,郑明顿笑,随之便牵着马儿向天柱山下走去。 “人生在世,何苦来兮,何苦去兮……”前去中,他又习诗书而吟,小径蜿蜿蜒蜒,亦有些妙哉。 “我见长空有日来,乃是灾祸当头照……” “我观天象紫运吉,怎为烈日雨霹雳……” “我道世间事无常,却逢患难是经常……” “何苦愁兮……何苦怨兮……” “何苦来兮……何苦去兮……” “何兮……苦兮……” 章32 至天柱山下,见山脚处有一碑,逐驻足顾念之:“天柱山……” 碑古旧,朴素矣。 此一视之,逐笑,抬头瞻仰向它的尊容。 层层云翔,障目不见泰山顶,魁拔不知几里许,只怀、只叹。 “唪……”高瞻远瞩时,郑明突笑,逐随手将缰绳搭放在黑火的脑袋顶上,径自向上山的梯道走去道:“你且在此闲着,我去山上一观。” “唪——!”黑火喷了一道粗长的鼻息,便不再理会对方,径自循着草线食草去了。 “唪。”见脚下石阶平整、不遗余尘,郑明会心一笑,逐迈步踏了上去。 一步一阶,阶阶平稳,自有高攀之感油然而生时,亦不由得背负起双手,闲庭信步上峰去。 愈是往上,愈是凉爽,有风迎面轻袭,抚动他人的发尾,也掀扬起他人的念与兴。 步步登高不知高,遥遥邈邈不知杳。 层层叠叠峰峦处,唯见绯云试比高。 绕梁之人且年少,孓然一身问逍遥。 且不知一山有道,还是山比天更高。 “唪……鬼斧自然,冠绝天地。”登进时,郑明亦觉心中通透,仿若灵魂也随着攀高而得到释放,一种“自由化清新,自在归人心”的愉悦之感已成心境。 此一遭,郑明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又登进了多少白阶,他满目皆是峰景琳琅、日月广场,又见高低壮阔、天地无疆,忆去时,已有三轮日月。 当第三夜逝去时,也于黎明日出间,他才从峰顶后面的梯道上露出头来。 当日出左东,黎明也随之褪散,他终于一步跨出了最后一层台阶,初临这峰顶的方寸台。 当红日向他投来羞怯,那绯红了整片天地的风采,也掀开了他脸上的温暖。他柔煦且笑,也向红日会以热诚。 “云海升红日,腾腾上青天……”郑明恬笑,逐转目远眺向前。 他本欲一览那远外的壮阔和山河,一窥风国之地貌郡邻,然,这一转眼间,他才发现眼前竟有一人坐着! 那人背向着他,似是一个老者。只见他盘膝向南,三尺白发苍苍,一身粗布白装——他身形并不魁梧,却是挺拔,颇显高大,首无髻、冠,仅以发缕作簪后束。 且见这人巍然不动的盘坐在峰崖边上,他静如石塑,也不知在此坐了多久,怕是稍一惊动,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峰顶这方寸之地,方圆不过七尺,仅足以放下一张普通的餐桌罢了。好在这方寸之地尚且平整,虽四周皆是深渊恐一失足,但心魄可壮胆性,既人能上来,自是不惧这九天悬崖。 事实上,郑明与这老者,不过相隔了几个身位的距离。不同的是,郑明身后尚有一级台阶可退,虽那级台阶也已经狭短的不足道哉。而那老者的跟前,已是天渊。 “想不到这天渊之上,还有他人愿往……”心念变动间,郑明也将对方打量了一遍,虽只是观望背影,但对方身上那种超凡脱俗、置身世外的气态,却令他深有感触,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 “唪。”思量过后,郑明微微一笑,逐诚敬地辑手向对方请教道:“老先生,不知何以在此。” 因他的右手里还拿着那卷诗经,是以辑手时,非同寻常的以左手在前相辑。 然,当郑明问候之后良久,也不见那老者回应,甚至,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 “怕是睡着,可谓高人矣……”见之,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他猜测对方可能在睡身养神,便不好再行打扰之事,逐卸下了礼节举目眺向别处。 “唪……”一眼过去,云海之外尽显大风江山之貌——风火林山、国城王郡…… 祖国河山,虽只半壁,却一眼尽收于眼底,这一览无遗的壮阔,高瞰天下的振奋,令郑明为之澎湃和激昂。 风国,他出生于这里,却从不知其具里。 曾经,“风国”二字,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名号,但于这一路上,他已见识诸多:一解大风之风土人情事故,二知国家事态局势和发展,三,也明这故土中所包藏的一些阴暗和不解……如今,这会当凌绝顶之下,历往的所听所传,也终与实际映照,令他看到了真正的风国。 国在这里,才能安家于其内,否然,天下之大,又何以为家?无国境庇佑,所安家处,又怎能随遇而安。亦不知归属,生死丧没。 “风国……大风……”郑明目光辗转游动地环顾着那里,心所触动下,他慢慢闭上双眼,且向那里辑手深鞠,长拜三息。 患难时,他不曾在,成建时,他难能与共,如今蒙荫下,也自当感恩、崇拜。对国与家的热爱,是每一个人,该尽的本分。 这,只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意,是一种相互的认同与共鸣,尽管他人,没有听或看到回应。 “唪……”长拜过后,郑明一笑而悠然地撤收了礼拜,逐拂手一扫衣摆,也在原地盘膝端坐了下来。 吥。 坐下后,郑明先且将经卷放置在腿铺上,便取下悬挂在左腰上的酒葫芦长饮一葫。 “咕……咕……”清流入喉,见溢下涓流,分不清是水还是酒。 “哈……”舒爽之下,郑明不由得舒笑出声地轻一赞叹,逐心满意足地装上葫塞,将酒葫芦又重新悬挂回左腰处的腰带上。 “唪——!”此后,郑明一笑而轻释鼻息,四下一打量间,又不自觉地将目光锁定在那老者的身上。 峰顶已渐“凉”,尽管此地位于风国的南疆,气候早已温热,但这里的温度,尚且不是一个正常的老者能够单薄相承的。但这已经低下到令郑明都开始感受到一丝寒意的温度,却连那老者颈部的毫毛都冻不起来。 是以,这老者在郑明的心目中,倒是愈发的神秘了起来。尽管他无主动,偶有凉风舞动他的发丝。 人有时便是这样,愈是捉摸不透的东西,便愈是忍不住往深细里琢磨,愈是弄不懂的事情,便越是想要研究个明白。此时的郑明,便慢慢开始陷入这种心态,虽然他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也没有特意的要去辨明些什么。 时间,便就此一申、一午的过去,直到“红日从东向西去,又从东南还复升”。 当第二天,他依旧坐在那里,只安静的看着。 他也依旧坐在那里,眼睛亘古般闭合着——见他双手托抱着一个圆润的泥团,不知内里为何。又观他白眉捎剑尾,长须如雪垂,其相,刚烈英豪。其肤,不显老态却经岁月雕琢。 所谓“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时此地,确无任何生物来临探访,即便清风,也只在路过时捎来一声疑问,不知这一老一少二人,或是在此若何。 直到第三天时,郑明已经将近六日未眠,单以他旺盛的精力而言,虽不至于过度疲累,但也稍显乏意,只他仍静静的坐着,望着眼前的老人笑而不语,虽此不费力,但却带有几分虚靡。 当日午当头时,二人仍不曾动,但山下的黑火,已等得百无聊赖——见它躺在地上一连愤懑地打了数个响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枯燥,从而一蹶、一蹶地从地上蹶了起来,逐头也不回地朝着数日前的来路狂奔过去。 当夕色起时红云落,那老者终是被风唤醒。见他眉目一动间,整个人也如同复苏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人,目里初浑浊,却往后愈发清澈,似如星辰归入,浩瀚日月。当一目看去时,竟如同看向旋涡般,目光被吸扯搅碎,只得看见表相而窥探不得内里。 此人,确实非同寻常。 “唪……”他刚一睁目,郑明便微微一笑,张口说道:“您醒了。” “唪……”那老者亦是一笑,逐用右手将手中的泥团递出向郑明,轻笑道:“你中有酒,我中有肉,——不妨,小聚一宿。” 闻言,郑明顿时眉开眼笑,逐将酒葫芦取下抛向对方。 吥。 老者未回头,却信手一抬便轻易接住了郑明抛来的酒葫芦。此后,见他轻轻一挑右手,那人头大小的泥团便被抛到了郑明的跟前,被郑明动用双手抱住。 啪嗒! 接住泥团后,郑明便一记手刀下去,恰到好处地将这泥团一分为二,显露出了其内一整只鲜嫩香滑、已光羽无翎且热气腾腾的野鸡,更有一股芳香四溢、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吥! 而此时,那老者也单以左手的拇指便轻易挑开了酒葫芦的塞子——塞子上有细绳,拴连着束在葫腰中间上的棕绳,与葫芦上的绳结和流苏皆是一个整体,是以,倒不至于令其掉落。 咕唔、咕唔…… “哈——”老者一口气畅饮了好几大口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酒葫芦。此后,他且用右手背一抹嘴巴,便左手一挑,又将酒葫芦抛向了身后的郑明,道:“酒是好酒,只差了些滋味。” “哦?”闻声,正撕扯下一只大鸡腿准备往嘴里送的郑明不由一怔,忙抬手接住酒葫芦。 此后,郑明随之一笑地将土包鸡放到跟前的地面上,笑盈盈地说道:“何许滋味。” “唪。”老者轻笑,逐转目正视向郑明的眼睛深笑道:“少了些许灵气,多了一分浑浊,以及三分苦涩,和七分自叛。” 老者未有转身的动作,但见他转动目光之间,便已经与郑明面面相对,似他本来便是如此坐着。 郑明只觉眼睛一眨,对方便已经面向自己,他不由目中大亮,但听闻老者的话语,却令他为之怔楞。 一愣过后,郑明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逐从鸡腿上撕咬了一大口鸡肉,边嚼边问道:“老先生此言何解?” “唪。”老者一笑,便动手去分食烧鸡,却是对郑明之问笑而不答。 郑明心有深意地观望了老者一眼,便不再多做追问。后,见他不等嘴里的鸡肉完全咽下,便举起酒葫芦大灌了一口。 “哈!”一口饮罢,郑明不由得欢笑出声,逐将手中的酒葫芦也放到烧鸡旁,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唪。”老者见他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他虽也在吃着鸡翅,但看向郑明的目光,却是深邃得形同天渊。 章33 天柱山顶。 烧鸡不大,更何况两人分食,只三下五除二矣,便只余残羹。但酒,却许是不尽,无论这二人如何畅饮大灌,都不曾空滴,倒也奇妙。 餐余酒罢,见那老者一笑,从而将酒葫芦抛回给郑明去。 郑明笑而接住,先将葫塞装好,才将酒葫芦悬挂回腰间。 “唪。”老者轻笑,逐举目一望苍天,缓缓巡视道:“天色……尚早,不若……你我设棋,对弈一着?” 郑明微一怔,轻轻点头,但又微一摇头道:“可无棋无子,小子亦不太精通棋道。” “唪……”老者一笑,逐信手一挥。 啨! 世间突静,一瞬后,听有一声音鸣,逐见,天旋地转、星游移空,日月若升、似浸海出浴。 呼…… 有风动,吹拂动二人的衣装和须发,也惊起天地之变。可他,只望着天,笑而未语。 红日高悬,皎月对立,当天地局势一成,自有一金光棋盘汇聚。此棋盘,初生于日月之间,后汇聚降临,当落于二人之间时,此光谱棋盘,已等同平常大小,但金光仍是不散。 郑明惊,满目震动、心神震撼,此间天地昏暗,唯日月星辰,前有风起,但当棋盘落下后,那风也去,将老者鼓舞飘起的衣发放下。 此间,见那老者一笑,轻笑道:“天作棋盘星作子,古来争道几人知……” 望天去,日月高悬、遥遥对立。金阳于郑明身后、而皎月在老者一方,举天星盏无穷尽,却,只在九天不降尘。 郑明仍陷震撼,无法自拔。满目望去,尽是苍茫。 “唪……”老者一笑,逐转目正视向郑明的双眼,含笑道:“你……可敢于某论一着道。” 郑明目中震动难以消散,那精光分不清是星光还是神光,见他慢慢下移目光,直到迎视向老者的目光。 郑明略窒,后沉声郑重道:“请赐教!” 老者深笑,逐探手拂向天穹,遥指向某一处星辰。 汩! 当他指去时,有一似水波流动的微弱声响,便见那漫天繁星中,有一星突然骤放光华! 此后,且见那老者引手而落,那骤放光华的星辰便随之降临,进而幻化成一颗白光棋子,被他引落在棋盘的天元位。 正谓:摘星而落,化子为棋。 见之,郑明目光一闪,也信手一挥,如此尝试。 呼! 声响微弱,光华乃放,见一暗星明亮,逐极速降临,后化成一道金光棋子,被他引落在白子旁的邻位上。 “唪。”老者一笑,未看棋子而直观郑明的双眸,轻笑道:“你倒是不通,少有人如此追棋而不全大局。” “小子无才,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郑明直答,逐凝神看向对方的眼睛,请手道:“请。” 见状,老者嘴角上的笑意渐深,见他又摘星落子,虽与前子遥相呼应,但跨度着实太大。 郑明一视皱眉,且也没有过多犹虑,逐摘星而落,仍然紧邻其侧翼切入。 老者笑而观其人,既不看棋子,下的也好无章法可循。 郑明已不看他,只凝望着棋盘不语,每当对方一子落下,他便紧随其后,引来流星落下。 呼……呼…… 星海落无穷,汇聚擎天顶,乃一局布两人,不见峰下明。 郑明所言无虚,他确实不精棋道,虽然村里的书院里也设有棋课,亦颇受师长的指导,但毕竟学院设课时间太短,且他彼时的心思也多在达成父亲的使命上。是以,论棋,他也只是略懂,与人对弈时,也从来只知防守,不思进取。 然,防守,即意味着要先承受进攻,亦不可能防无细漏。 呼…… 当白子局势初成时,只遵防线的金子,亦被瓦解一阵——见那六子光华突黯,逐粉碎无形,化作星光消散于棋盘之上。 在六子被杀之后,郑明顿时目光一凝,猛地抬头看向天穹顶。 却见他望去的那里,有一颗空缺——那本是这被杀的六子之一的栖身处。此时,只见那空缺内突然光华一闪,而后便就此消失空洞,好像那原本化作棋子的星、连同那片空间,都被彻底的抹消了去。 虽无声,却好像有一声轰鸣传荡在郑明的心神中,令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见之,那老者一笑,也抬头看向那里。后见他微微一牵嘴角,嘴角含笑道:“唪……一颗死星罢了。——即便消去,也无伤大雅,反倒化归养分,颐养这片苍茫。” 听闻老者这话,郑明目中一阵闪烁和挣扎,但不久,他便重新稳固下心来,又信手一挥间摘星落子,只一言不发,冷而默。 “唪。”见那一子落处,老者只顾一息,便随之闭上了双眼,淡然道:“此局已开,便永无终止之日……非是你败亡星象,便是某道陨人亡。” 在老者说话的同时,天穹上又有一颗星辰陨落并盘,化一棋子归位。 郑明沉默,一语不发。少顷,又引落一子。 呼…… 又一白光棋子凭空自落,归位时,已成杀阵,又败亡一十二子金棋。同时,天际又有一十二颗星辰消去。 “你可知……这人间界——亦本是星辰无数。”老者淡然自语,虽不睁目看去,亦知棋盘大局。 郑明未管顾老者的话语,只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落子。 “人栖身于星辰之上,亦得星球资源赖以生存……” “长远以前,此地亦是星辰独一。但如今,它已被剥离整合……” “整个人间界,都已被从宙宇中剥离出来,从而整合、重塑成这么一颗宙星……界界相隔,如同牢笼……” “唪……你所看到的星辰,乃为上界……谓仙?谓魔?修真界。” 仅仅这短短言谈之间,已有将近七十二颗金光棋子破灭,令得金色一方局势黯淡。 “你欲修仙修道,便只能上界参修。但,你若上去,便轻易下来不得,如此……”言及此处,老者突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郑明的眼睛问道:“你可还愿去么?” 郑明面有愤色地抿着嘴,在缄默片刻后,慢慢抬头怒视向对方,凝声质问道:“我何以去不得。” “又何以,归不得!”说到这里时,郑明已经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且目光更是已经湿润。他能感受到,那些被对方围杀掉的棋子,或者说星辰,根本就不如对方所说是同死星!且即便是有,也不全是。他能从这棋盘中的每一个棋子上感受到浓郁的生命气息,尤其是当那些棋子星辰破灭时,那一阵阵传荡在他灵魂深处的凄惨亡魂的悲号哀叹,更是令他的心神几欲崩溃、为之疯狂。 他知道,那些破灭的,或被抹消去的,不仅仅是星辰,还有那些栖息在其上的生命。星辰破灭一瞬,无法逃离的生命们,便只能同星辰归墟。 这一场对弈,实在代价太大! 这举手投足间的星辰破灭,言谈一指下的生命消亡,大到令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承受。是以,对于眼前这老者,郑明早已没有了最初的敬畏之心,有的只是浓重的悲愤、仇恨和不解。 “唪。”老者一笑,后抬头巡视向天穹的繁星,嘴角含笑地述说道:“这每一颗修真星,都被苍茫阻隔在人间界外。来去的路,每一颗修真星上都有一处,但,只有一星之主,才有权力打开……” 说到这里,老者略有一顿,后转目看向郑明,淡笑道:“包括你风国所在的七十二国境界,对标上界的青云星。青云星有规,上界三百年间,不得下凡尘。” “三百年!”闻言,郑明顿时心中一震,且更感震怒,但他只是咬牙强忍怒火,没有作出任何的言辞。 “唪。你知道,凡界常人,寿命长者,亦不过三百年,即便是凡界的茂灵族人,亦不过八百年寿元……唪,此不过绝凡念之法,令你专注于修行,但三百年后,即便是你能够修成归来,又能若何呢?斯人已逝,亲已去,友葬墟矣。” 郑明语塞,所有的悲愤和怒火都化成了阴沉。 “唪。”老者一笑,又引落一子道:“该你了。” 郑明沉默,良久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对方的眼睛,声音略显沙哑地问道:“你为何与我下这一盘棋?” “唪。”老者一笑,如是说道:“我想送你一样东西,但……你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 郑明沉默,后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转身便要离去地冷声道:“我不需要。” “唪。”见之,老者一笑,道:“你既已放弃,那这半数金星,便随你去罢。” 这老者话一出口,便见天穹上,那位于红日一方半际繁星,便悉数散发出摧残的金光! 漫天金光下,郑明顿时心中一震、脚步顿止地僵在了原地。可,他却未说话,只是攥着拳头咬着牙,俊秀的脸上也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难看的面色。 老者目光奇异、亦显得饶有兴致地仔细丈量了郑明一眼,后突然一笑道:“你心性不错,悟性也尚可……唪,我想你欠我一些东西,日后必将还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明阴沉出声,同时转过身去看向对方。但当他转头看去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漫天星光下,只剩下那一局棋盘尚在。 郑明沉默,怔然无声。 呼…… 于此一瞬,那半际金光大放的星辰突然收敛了光华,但此后,只沉寂一瞬,却又见漫天星辰突闪,似彼此之间产生共鸣般,统一绽放出璀璨的金光!便是高悬对立的日月,也不例外! 于此当下,郑明只感刺眼,忍不住用手遮住视线。 那一瞬间,光谱棋盘经纬各自分离散八方,天地转换归于常,日月沉沦而诸星退隐,但日月星河已去,可那漫天金光却不曾消散,反而在穹顶上汇聚成一团,直至融缩成一枚指头大小的青金色符印! 嗖! 这符印形一笔而成、呈并不闭合的菱形,它一经形成,便陡然急转而下,只一眨眼间,便已经射中郑明的眉头! 嘭! 郑明只觉头脑一震,在痛感袭来之时,其人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此时巡目看向四周,只觉怔楞——他此时仍在山顶盘膝而坐,但眼下四周空落,只有悬崖。 “嗯!”正当这时,突然一阵痛感涌上头来,郑明不由身形一晃地扶住额头,直觉四肢百骸中一阵滚烫,火热感直如炙烤着灵魂肺腑。 他不知如何,只觉腹中难受,便慌忙取下酒葫芦猛灌了几大口,但这几口酒水下去,他却顿感头脑昏沉,还来不及多做甚么,便倒头昏死了过去。 噔。 酒葫芦倾倒在地,流淌出涓涓细流…… 天柱山,山脚下。 在郑明于山顶昏厥之时,那本正抚摸着黑火马鬃的老者,也随之手中动作一顿,逐一笑带过,又轻抚了两下黑火。 “唪——”黑火颇感舒适,发出惬意的鼻息声。 “唪……”见之,老者微一笑,便就此消隐不见了,仿若本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 哗—— 天柱山顶,有一瀑清泉泄下,初极纤、后铺展,如银扇倒悬…… 章34 一片迷蒙中,郑明只身趴倒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脑袋略有所辗动的苏醒过来。 眼睛几度睁合后,郑明才算缓过劲来,却只看到一片迷蒙,如同身处梦境,脑袋亦是一片混沌。 “嗯鞥……”他头昏脑涨得厉害,在扶着额头坐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但脑袋中的昏沉和胀痛感,却始终无法散去。 待稳住心神后,他稍举目一顾四周,见仍是看不开迷雾,便就此打消了探寻的念头。他昏昏沉沉得用力甩了甩脑袋,而后又盘膝在原处坐了下来。 他坐下良久,却仍感头脑昏沉胀痛,整个躯体亦麻木非常,令他感觉一切如梦幻泡影,极不真实。 待头脑好不容易清醒了些许后,他顾无可顾之下,便垂目看向自己摊放在腿窝里的双手,只这一看,就好像是怔出了神,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望着他的手,厚实、纤长,他从未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自己的手掌,这一看下去,就好似魔怔般无法自拔,以至于令自己出现了幻象——他正望着自己的右手时,突见自己平日里收缩起来的指甲自己伸展了出来,且逐渐向兽爪衍变!就连自己的手背上,也开始生长出银白色的毛发! 他一怔,后顿时大惊得站起来、向后退去,仿若他的右手,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他眼见着自己的右手、乃至右臂都在不断地生长变化,他感到震惊而无法置信,逐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想要寻一个对比。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他一看去,竟连他的左手也开始产生了同样的变化! “什么……”他有些琢磨不懂这变化因何而出,但这一迟疑之后,他突然目中瞳仁一震,此后便见他如同陷入静止,在其目中毫无灵动可言时,更一抹腥红悄然地覆没了他的双眼! 嘭! 突然,他脚下的苍茫大地,轰然爆裂、裂现出众多的漆黑裂缝!而与此一瞬,他的身体也如同爆炸般疯涨起来! 吼——! 苍茫瓦解、天崩地裂时,一声腥凶镇魂的兽吼声,将昏厥在山顶的郑明彻底惊醒了过来。 他初一睁眼,便猛地坐了起来,但他起势太猛,以至于差点跌下悬崖,若非他及时用手撑住了崖边,可能就要一头栽落下去。 哗啦…… 有碎石从被他按压住的崖边散落,去而无声地跌入这天渊腹下的云海,久久不见回声。 酒葫芦,也还在那里,但已经没有酒水流溢。 “……”郑明默默地望着下方的云海,良久才回过神来。但他又在那里呆坐了良久后,才好似刚刚清醒过来地站立了起来。 高寒夜下,星辰抖擞,有风起时,是从他身后而来,在鼓舞他的衣装和发丝时,也将这黎明前的黑暗从他身后开始驱散回去。 转眼间,旭日东升,清晨迎新。 他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当日出的光彩倾斜到他的脸上时,他才转目看去。 入目红霞处,霞月阳共舞。 红风烂漫时,绝顶.我独书。 “霞月阳……”郑明怔怔地望着那里,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鱼肚白清晰,红霞隐天际。 此后,他一默而垂目,随后便拾起酒葫芦离开了这里。 山顶方寸间,只见昔人去,不见故人来。 这天渊一宿,多事随风去,只在他心中。 上山容易下山难,对多数人而言,上山时的景色不太眷恋,这下山时的妙丽,自然也不在心间。但当他们映入郑明这种愿意瞻仰之人的眼帘时,却终于绽放了它的盛颜。 初上山时,每递进一层云海,都如同拨开迷雾,令人更想探究其上,登上时,也不太过留意身下的景象。此番下山来,郑明多有丛云如海之感,更能俯瞰这一层山海间的层层叠叠,和光景稀疏。 他本不美妙的心境,此时也随着越往下去,越发的通畅起来。 当行过第三层云海后,见眼下景色之旷丽时,他不由会心一笑,便背负着双手站到了阶梯的边沿,就那么俯瞰着脚前那深不见底的云层。 不多时,他突然一笑,随之便向前倾身倒去,与那白云脸贴脸的拥进了云层里! 呼! 沉闷的呼啸声中,郑明其人也自上方的云层中砰然落出。见他背负着双手,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且随风急坠,面向下方云海相迎。 噗! 当落入这一层云海后,郑明顿感心驰意动,心情欢畅大好之下,也调整了身姿,以脚在下开路的“冲”出了迷雾。 噗! 落势递增,速度越来愉快,郑明自信非常,每洞穿一层云海后,便借用山体上的阶梯或边沿卸力、发力,用以调整自己下落的势头和方位,以避开天柱山这越是向下、越是粗壮的山体。 且到起兴时,他甚至沿着山体的坡度、绕着山体一路向下狂奔,直到落势和速度快要不可掌控时,他才开始缓冲、借力和调整下山的方式,可谓是惊险之极且刺激、欢畅之下又紧张。 这下山一途,便就此一路,直到穿出最后一层云海后,他才开始一层梯道、一层梯道的向下纵跃,直到最后稳稳地落在黑火的面前,将黑火惊吓得扬蹄勒马、惊叫出声:“嘶嘶嘶——!” “哈哈哈……笨蛋。”郑明哈哈大笑,拉住缰绳便跑,直拽得黑火差点摔跤,令得黑火气急败坏地朝他的头上顶了一脑袋以作发泄。 “哈哈哈……”郑明欢笑,硬是牵着缰绳跟黑火赛跑。 “嘶嘶嘶——!”黑火因受缰绳的束缚,自是跑不开腿,被郑明拽得气急败坏,连声啸叫。 “哈哈哈……” 一人一马渐远去,无独有偶见人来。 那人,牵着一头毛驴,看起来有些迷途,许是摸路不清,迷失到了这里。 “你看这峰!咱们上去看看!”那青年才俊,见天柱山而大喜。见他背着书箧,许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嘶嘶嘶——”但那小毛驴可是不愿,硬是不肯前进,一个劲儿地要往回走。 “诶呀!走——嘛!走——吧!来都来了,还不去看看,那得多亏欠哪!”那青年才俊硬是拽着小毛驴要往山上去,但却敌不过小毛驴的力道,硬是被小毛驴给拖拽下山了。 “诶诶诶……你等等我……”书生气急败坏,却不得不被小毛驴给带了回去…… 当二者原路返去时,于天柱山另一侧的山体上,那湿润的山壁上,突开始发芽破土、萌出生命……且在它更后方的山中矮地上,那蔓延了数里的小溪,也在快速的干涸后,催生出一片不断生长的植株…… 另一边。 “哈哈哈……”郑明已经撒开缰绳,正与黑火在山林中竞赛,双方你超我赶,又择捷径,可谓是好不要脸、不择手段。 “嘶嘶嘶——!”黑火最是喜欢撒欢和赛跑,郑明这下可是入了它的道儿。 河阳郡,风来客栈,二楼邻窗一角。 此时,那老者正于此处品茶,当郑明和黑火竞速出天柱山一带时,他似有所感地顿了一下杯子,逐微一笑,浅酌了一口杯中清茶。 此后,他先温煦一笑,在将茶杯轻放在桌面后,便转目看向左前方的梯道,含笑道:“久候了,道一。” 闻声,那刚来到二楼、正向此处看来的执扇青年也洒然一笑,逐顿步,向这老者抱拳拜见道:“师尊……” …… 苍云山脉,外围。 此间,郑明正牵着黑火徒步向前。这里,仍属于山脉中的山地,但离开山地的山口,已经遥遥在前,不足一里地了——那是一道天堑,一线天。 这一路奔袭,黑火已经跑得尽兴也累了,郑明便只牵着它,在前面慢步前行。只不知为何,这一人一马之间的氛围,并不如往常那样轻松闲乐。 可能,因郑明的沉默,可能,也因黑火表现得太过安静。 短短一里地,他们走得很慢,郑明没有讲话,面上既没有表情,步子也不曾凌乱。黑火一直勾着头,很安静地跟着他往前走。 夕阳西下,如串珠般落进那一线天的中间,虽仍在顶端,但已经有愈发绚烂的霞光,开始倾泻进那一线天中。 “唪。”见之,郑明稍一驻足,随之一笑,目视着远方的红日道:“你看,太阳下山了。” “唪鞥……”黑火喷了一口鼻息,也抬头看向那里的红日。 红日渐落,但它越是往下,映射过来的光彩便愈发烂漫,且聚成一束光线。而这一人一马,也不曾动过,只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直到红日落去,夕阳也去。 这里的天,有些长了,尽管夕阳已去,但天仍亮着,只有些蒙蒙的昏色。 “唪。”待夕阳余景过去后,郑明微微一笑,见他举目观望了一下天色,随之便轻轻地牵动了一下缰绳,逐向前而去道:“走吧。” “唪鞥——”黑火用轻盈的鼻息声作以回应,便迈动步子跟上了前方的小个子。 路漫漫,终也到近前,当走到一线天前时,郑明稍有驻足,黑火也随之停下陪伴。 见他举目观望了一眼前方那长近半里的狭道,尽头的光亮令他和黑火的眼睛格外出彩。 这一停留,便有些久,但他终也迈出了步子,嘴角含笑地牵着马儿向那里走了过去。 嗒、嗒。 脚步声,马蹄声,很是安静,很是轻盈,余音寥寥,直到那通道尽头的出口处。 当仅差一步便能走出通道时,郑明却随之停住了步子。前方的开阔,只映亮了他的脸庞,却照不到位于他身后的黑火身上。 他垂着目光停立颇久,最后才洒然一笑地松开了缰绳。 “唪鞥。”黑火发出一声轻弱的鼻息声,而后向前挪了两步,用脑袋顶了顶郑明的后背,又蹭了蹭他的后脑勺。 郑明微笑,随之从肩上背去左手,轻抚着黑火的面颊,嘴角含笑地柔声说道:“黑火于此自由,我若成修,则无须再来……我若不遇,则再来陪你。” “唪鞥……”黑火轻轻释息回应,逐闭上眼睛蹭了蹭郑明的颈背。 “唪……去吧。——你自由了。”郑明微笑,轻轻地抚了它两下。 “唪鞥。”黑火轻释鼻息,在轻轻拱了拱郑明的后脑勺后,便慢慢地退行开了步子。只它没有见到,在它退开时,郑明那突然想要攥握住它的左手。 嗒、嗒。 郑明没有回头去看,他的左手也还悬在那里,似在与黑火挥手告别。他知道黑火在后面退走了一小段距离,也知道它一直停在那里望着自己,但是…… 嗒、嗒…… 当马蹄声再次响起时,他知道黑火已经转身离去,是以,他才轻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左手,也一直保持着嘴角的笑意。 嗒嗒、嗒嗒…… 终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也渐急促,他知道,黑火离去了。 他只站在那里,直到当黑火头也不回地从一线天中奔出隙道,直到他还站在这里,却听不到后面再传来任何声响…… 后来,他微一笑,也迈步离开了这里。 他神色从容,走得也不紧不慢、很是平稳,直到隐入沿途中…… 章35 河阳郡,东北边境一带。 出林处,有仪仗先行,迎簇出一辆华贵座驾。在仪仗和座驾之后,有八百精兵随行,且有武将伴行于座驾两旁,又有斥候派出不断,来往回传前路的探报。 看此阵仗,这座驾内人,非权重不可。 当见这一队人马,行出于林而去往原野,遥遥不知何处。 …… 河阳郡,郡城城门处。 “谢将军。”郑明向城将辑手礼谢,待得城将点头一笑后,他一笑概过,便转身进入了城中。 “河阳……唪。”进城后,郑明稍一驻足观望城内境况,才一笑向前,融入了熙攘的人流中。 风来客栈,二层邻窗一角。 此间,日前那名与郑明下棋的老者,正与被其唤称为“道一”的青年相谈甚欢。 两人一坐东,一位北。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听闻道一所述的趣事,那老者先是一怔,后畅怀大笑。 “呵呵……”道一也笑,后动手为老者斟了一杯热茶,且呈与对方。 “唪。”老者面上笑意犹存地接过茶杯,便准备饮尝。然,他却在杯至嘴边时,突然地为之一顿,似陷入静止。虽只是短短一刹。 一顿过后,那老者忽地嘴角一扬,继而轻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见此,笑盈盈的道一目中有动,逐转目向窗外看去。 然,窗外无异常,街上景况亦如往如常。道一似无发现之下,又侧目回望向那老者所坐的位置,但这一眼过去时,那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道一只望着老者的座位处,对此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色彩。 长街上。 街道极宽,一分为五:中为官道,官道左右为行道,行道再外为商道——此商道,其实也是人行道,但邻着道路外沿的摊铺,且多是买客行径,是以便有如此称呼。 “扶风骨如酥,宫廷秘方,好味道——” “炊——饼——,炊——饼——” “三鲜小烧包,不鲜不要钱!” “给我来俩!” “鲜不鲜?” “不鲜。” “滚!” 街上,有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可谓是你家唱罢我登场、且极具默契与秩序。但其中,能吸引郑明目光的屈指可数,而能令他顿足、且随之转步过去的,也只有这一家“来——呀、来——呀,又香又甜的龙须糖,又酥又脆嘞——” “唪……”见到那摊、那贩,那糖、那匾,郑明不由会心一笑,逐转身走向了那里。 摊主是位老朽,衣着简单,看上去很是和善,给人以亲切好感。 摊车上,有一口坩埚及一口油锅,外加一杆稻草柱子、一块竖匾。稻草柱子上插放着许多龙须糖的样品,竖匾上书“金门龙须糖”五个龙飞凤舞的金字招牌。 彼此距离不远,稍走几步便已至近前。 “唪。”见那坩埚中的炉火正通红,郑明不由一笑,逐客气地向摊主轻笑道:“糖匠爷爷,来一份无酥龙须糖。” “好,稍等片刻,马上就好。”糖匠一笑,便动手现做起来。 龙须糖,是风国有名的街头甜品,分为裹酥、无酥两种。它的传统制作工艺不下八种,样式也略有区别,但制作工序并不复杂,其中一种,即眼前这位老糖匠采用的工艺,被业内人士称之为“织离丝”。 这种制作工艺的工序并不复杂,只需用坩埚炼化糖块,再用竹签挑丝、盘须织团,随后撒上用糖酥研磨成的酥粉,放入油锅中稍微浸油一炸,便可出锅。且若是裹酥的,则还要在坩埚外立上一根铁签,并在其上串上备好的酥团,再将从坩埚中抽离出来的糖丝裹覆上去。 不过,这道工序虽然简单,但密制的口味和配方却极为重要,且极考验糖匠的手艺。 在郑明看来,眼前这位老糖匠的手艺,可谓是匠心独到。见他抽丝如线似烟、盘丝作茧胜画,间中的每一道笔都行云流水、如梦似幻,可称之为真正的技艺。如此,郑明已不觉得露出了笑脸和期盼,想来那味道,亦极是美妙不可言。 滋…… 不多时,随着老糖匠掀开油锅,待得一浸油起三番落,油滴落尽弹指锅,这一枚白灿灿中又透露出些许金黄的龙须糖,便大功告成了。 “收你一文钱。”老糖匠笑呵呵地将龙须糖递给郑明,如是说道。 “哈啊!谢大爷。”闻言,郑明顿时喜笑出声,后慌忙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铜板,与老糖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哈啊!”郑明喜不自胜地望着于日光下灿灿生辉的龙须糖,满目中都是晶莹闪动。 “呵呵……”见他如此开心、又如此天真,老糖匠也笑了。 “哈哈……谢谢爷爷。”很长的一眼观赏过后,郑明又欢笑出声地朝着老糖匠大鞠一躬道谢,随后也不管对方欣不欣慰、慈不慈祥,便转身向风来客栈那边跑了过去。 “呵呵呵……这小鬼头……”见郑明兴冲冲离去,老糖匠不由得摇头一笑,随后才将郑明给付的铜板塞到围裙的围腰里面,又转目巡向别处去,轻调扬声道:“龙须糖,又香又甜的龙须糖,又酥又脆——” 风来客栈外不远。 “哈哈……”郑明心满意足地拿着龙须糖,却只从糖团上折下来的一根银须品尝,打从目前来讲,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吃的。毕竟对他来说,无论是一枚铜板,还是手中这枚上佳的龙须糖,都很是珍贵的。 不过,他虽是不吃,但肚子,也是饿了。 “咕唔。”腹内传来空空声,令郑明不由得脑袋一顿地顿住了脚步。 “……”郑明有些耐人寻味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在稍微思忖了一小会儿后,才恬淡一笑地掀扬起嘴角,举目去寻找就餐之处。 放眼望去,两道旁吃处不少,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停留住目光的。将往好处看去,“风来客栈”四个大字可谓是赫然入目。 看到风来客栈的招牌,郑明只是原地打量,非但没有前去,反而还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最终,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随之又转目巡视了向别处。 此间距离晌午还有些时段,但那些位于道路两旁的吃处,却少有空桌。因来往之人常歇脚,来来去去三碗一壶茶水解解渴,再加上人多,也不好寻找到空桌。 但郑明眼尖,不消多久便找到了一个空座——那里是一家面摊,挂牌“阳春面”,斜对着风来客栈的门面,位于街口的转角处。 郑明欣喜而去。等他来到时,原本在座的两名赶脚客也正好丢下茶钱离开,让郑明得以独坐一张空桌。 “哈啊……店家!来一碗阳春面!”刚一坐下,郑明便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嗓子。 “得!”小二正忙,是正在掌厨的面摊儿师傅回答。见他脑袋大、脖子粗,正值壮年时,嗓门也是洪亮地背着声儿向棚里招呼道:“二龙!先给小客官收拾桌子!” “知道啦!就知道催!”棚里的小二尚且年青,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正忙着给棚里的客人上菜。 “催催催、天天催!跟个催命鬼一样……又不见叫大哥出来帮家,天天就是我一个人……”二龙很是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是手头上的活计却是一点没差。 “你小子净说屁话!那你大哥肯上进,谁让你小子天天愣头不学好,一不从文、二不习武,就这样你要是再不来帮你老子,你是想等我嗝儿屁不瞑是吧!”面摊儿师傅头也不回地训斥出声,惹得相熟之人哄堂大笑,倒也乐呵。 二龙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便夹抱着托盘从棚里走了出来,直到来到郑明所坐的桌位上。 见郑明也哈哈乐着,二龙不免显得有些忿忿,见他板着俊脸收整起茶碗,随后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嘟囔道:“就这种爹,真是让人难伺候……等哪天小爷财运来了,非把你这面馆包圆了让你给我干活儿不可……” 啪嗒! 二龙话未说完,便被一条突然飞来的抹布甩中了脑袋,活像是裹上了一条头巾一般眉眼不露。 “又在放屁!老子现在不是为你干的!”与此同时,从后面随之传来面摊儿师傅不咸不谈地话语。 二龙满脸不屑地牵扯了一下嘴角,且翻着白眼儿将头上的抹布扯了下来,便嘟嘟囔囔地走向了厨台:“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谁让你是当爹的……” “你个臭小子……”面摊儿师傅作势要打地吓唬了一下自己这个不争气还满嘴道理的小儿子,但却并未收到任何成效,反倒惹得大伙儿欢笑连连。 “哈哈……”郑明笑哈哈地观望着这父子二人,觉得倍感和谐有趣。 不多时,二龙便端着一碗阳春面走了过来。 在将阳春面端放到郑明跟前的桌面上之后,二龙又自然而然的夹抱住托盘,很是自来熟地朝郑明扬了扬头道:“得,慢用。” “恩。”郑明一笑点头,随后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哈啊!真好吃!”一口过后,郑明顿时喜上眉梢地赞誉出声。 “唪。那是当然……”二龙并未离去,而是夹抱着托盘依靠在桌角处,见他笑眯眯地说道:“别看我家老头子脾气不好,但这做面的手艺可是一级棒的。” “恩!”郑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旁若无人地吃起面来。 二龙面带笑意地望着郑明,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并没有他之前所说的那般烦闷。 “唪。”见厨台上的佐料将要用完,面摊儿师傅不由一笑。此后,见他用肩上的布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在稍缓了一口气后,便环抱起双臂、依靠在旁侧的棚柱上休息起来。 他侧头观望着街上的境况,面上亦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看起来,亦是很满足于这种生活。 风来客栈,二楼邻窗一角。 道一所座的位置,正可将郑明这里的境况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唪……”感受到面摊那边轻松和谐的氛围,尤其是二龙父子二人之间有趣的亲情关系,一直观望着那里的道一,也不由嘴角一掀地轻笑出声。 一笑过后,道一又将视线重新侧到了郑明的身上。 见他嘴角微牵地观望着郑明的背影,面上笑意渐渐淡化、目光也愈显深邃。 “道七……你当真,对得起师尊的遗愿么……” 郑明仍在乐得满足的吃着面食,自是没有心思、也注意不到外在之事,更是聆听不到道一心中的低语。 章36 河阳郡,北部边境一带。 历经七日路程,郑明终于出了河阳边境,但他并不着急赶路,因一知仙召期限富裕,其二,也是打算一观沿途风景,是以,在离开郡城时,他选择跟随一支小型的商队结伴而行,既图方便,也为安全。 此时清晨刚过,一行人刚行出林地,正踏上前方的漫漫平原。 “唪。”郑明尾随在商队的马车旁,见前方一马平川之远阔而不禁舒畅。毕竟,长行于林地之中,人的心境也会受到荫影的影响,而随之沉闷。 “呵呃……”得见于此,于前方骑马领路的商队队长也不由畅然一笑,逐转头招呼众人道:“前方正有一处高地,此时阳光正好,我们便到那里一歇,祛祛这几天的洇湿潮气。” “得嘞!” “队长!我欲痛饮一壶,可否!” “滚!你小子又想讨打,行商时不予饮酒,你小子岂会不知!” “哈哈哈……” 见商队中的诸人谈笑甚欢,且情谊氛围良好,郑明亦为之欣快得笑了起来。 这一支商队不大,内部成员有七,运送三辆马车,其中四人骑马、两前两后,车上运送的是些绫罗绸缎与兽皮等物资。 此外,与郑明一样随商队结伴的人另有三人:其中一老者背着药篓和医包,一俊秀的执扇青年,带着一名背着书箧的布衣仆从。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商队队长所说的高地上。当下,歇马顿车,一行人也按各自阵营于两侧各自休整。 “弟兄们!先喂饱马儿,再自行休整归!”商队队长于翻身下马后,一边为坐骑整理马鞍,一边如是吩咐道。 “得,又成了马夫。”后方,一牵着马儿走来的年轻队员玩笑道。 “唪鞥鞥——”听他如此戏说,被他牵行的马儿倒是不乐意,忿忿地用头顶了几下对方的脑袋,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另一侧。 “少爷。”在将背上的书箧卸下后,那名布衣仆从便从书箧中取出干粮袋和水袋,笑呵呵地递给坐在旁侧的执扇青年。 “呵呵。”执扇青年点头一笑,随后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草地,轻笑道:“一路劳顿,太过辛苦你了。” “少爷客气,这本是阿中份内之事,应该做的。”名为阿中的仆从咧嘴一笑,随后先是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才笑呵呵地在执扇青年的身旁坐下。 执扇青年一笑,随后便将干粮递予对方,自己只打开水袋畅饮起来。 见之,阿中只笑,便自行打开了大半满当的干粮袋,从中取出了小半块干粮果腹。 旁侧。 待扶着那名医者坐下后,郑明微一笑,随后也席地坐下,转而动手取下了自己的包裹。 “呵呃,劳烦小兄弟操心了。”医者笑呵呵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虽年迈,但精气神亦是相当不错,但这一路上郑明对他的关心,却是让他很是感慨。 在打开随身的包裹后,郑明将从中取出包裹的粮饼递与老者,轻笑道:“老先生,吃些干粮吧。” 见那油纸中只剩下三块粮饼,医者不由一笑,乐呵呵地说道:“老朽备有干粮,这要是再吃你的,你小子这一路上可要饿着肚子了,到时候……我可不分给你吃哦。” 实际上,他所带的干粮早已吃完,且中途,也无处补给。这位医者,是于商队出发的第三日晚间,在商队于林地中休整时,从其他城镇的方向赶来,碰巧才加入商队的行军队伍的。 自然,郑明也知道这些,虽然对方没有提及过,但他也观察的出来,只是没有提起过罢了。 闻言,郑明洒然一笑,也并未收回干粮,直道:“无妨,小子(zi)一餐三日饱,一块干粮便可挨到。” 闻言,医者一默,他深深审视了一眼的笑脸,逐摇头一叹地从中拿了一块粮饼,唏嘘道:“人说世道艰险,如你这般之人,世上已不多见。” “唪。”郑明一笑,在拿出一块粮饼用嘴叼住后,便将油纸重新包裹起来放回包裹中去,同时说道:“但是……小子在村中亦不算最好,还有很多需要向子胜和夫子他们学习的地方。” “哦?那倒是有趣极了。”医者一怔后摇头轻笑,便倚着背后的药篓吃起粮饼来。 与此同时,另一侧。 阿中在接过执扇青年递给自己的水袋后,便从伸手又干粮袋中取出一整块完好的粗粮饼递给对方,轻笑道:“少爷也吃些罢,你已快四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 “唪。”闻言,那执扇青年微一笑,却并未接过粮饼,而是出声说道:“我再吃,就没了。” 闻言,阿中不由一怔,随后张口说道:“少……” “恩鞥——”执扇青年微摇其头地抬手打住对方,便面带笑容地仰面看向天上的日头,几经巡视后,他嘴角笑意也深地说道:“就这样吧。” “可是……”阿中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执扇青年突然闭上了眼睛,只嘴角上的笑意深深中,也或许夹带着几许情长。 见之,阿中沉默,也随之低下了脑袋,他手中,拿着的那半块自己果腹的粮饼,实际上也只被他掰掉了一小块而已。再看他提着的干粮袋,虽看上去仍有半袋的粮饼模样,但细看那些粮饼被挤、凸显出来的形状,却太过圆润且厚实,不似粮饼矣。 “唪。”执扇青年轻轻地搂着自己的双腿,面带笑容的沐浴着阳光带给自己的温热,给人以温宁、蛮是恬静。 “吃我的这份吧。”正当这时,却有一句稍显稚嫩地声音传到了他的心里。 他一怔,随后睁眼看去——却是郑明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那递到他眼前的,分明是大半块粮饼无疑。 非但是他,阿中与医者也为之怔然,他们初看者是郑明手中递去的粮饼,那粮饼分明就在眼前,却令二人更感困惑和错愕,以至于当目光转向那张笑脸时,才显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不太饿,吃不下这么多。”郑明笑盈盈地望着纸扇青年,如是说道。 “这……你……”执扇青年怔怔地望着郑明,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拿着吧,又没下药。”郑明一笑,硬是把饼塞到了对方的手里攥住,随后便转身依靠在医者背后的药篓上,自顾自地吃起饼来。 “你……唪……”执扇青年怔楞地望着郑明躲起来,他几欲开口,但最后却化成一抹轻笑,从而轻轻点头地收了下来。 但饶是如此,他仍旧将那大板块粮饼分成两半,一份给他,一份递给了阿中。 “少爷……”阿中怔怔地望着那半块粮饼,当回过神来后,他有心想要拒绝,却在他的一句“没事,吃吧”之下,不争气地低下脑袋、埋头哽咽了起来。 他虽接下了粮饼,却于无声中哭得泪流满面。 “唪……”这一切,医者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却无言无语,只是在人不注意时,将自己手里的那大半块粮饼掰成了两半,随后不着痕迹地抛进了阿中身旁的书箧里。 “喂!小子!”当此时,那位于坐骑旁侧的商队队长,却突然朝着郑明这边喝喊了一声,引去了所有人的注目。 “嗯?”郑明也从医者背后探出头来,不过嘴里还叼着一小块粮饼,显得有些呆呆。 “唪!”见之,商队队长不由咧嘴一笑,虽是笑得有些阴沉,但说的话却是中听:“借你好酒两口,晚上请你吃大肉!” 他朝郑明扬了扬脑袋地如是说道,并随手指了指那头挂着第三辆马车上的快被风干的小野猪。 “哦!好。”郑明一眼看去便知,那正是日前对方与野种所猎的一只小野猪,而对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烹用的缘由,一是为了用血腥气引来更大的猎物,二是因为对方的干粮和存货颇丰,根本没有必要吃掉。 是以,听闻对方如此说话之后,郑明便也点头答应,随手将自己的酒葫芦从腰上取下来抛给了对方。 “嘿!”商队队长咧嘴一笑,轻轻松松也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酒葫芦,随后见他大嘴一咧地高举起酒葫芦,对着一众队员呼喊道:“今天不走了!喝个痛快、吃个尽兴!” “好——!” “得,又得夜宿荒野嘎啦里……”众多喝喊回应声中,唯有这么一句垂头丧气的话语。 “哈哈、哈哈……好酒!”一番痛饮过后,商队队长随手便将酒葫芦扔向了聚堆儿的队员那边,在引起队员们或是哄抢、或是避让时,他本人洒然一笑朝着郑明几人扬了扬头,并用大拇指指了指第三辆马车的方向道:“来!请你们吃点儿爽口的!” “嗯?”闻言,郑明不由眉头一挑,随后便起身跟着对方朝第三辆马车走了过去,唯留下医者、执扇青年和阿中在原地发呆。 当商队队长领着郑明过来,且掀开雨布往里一看,却是好几框并排摆放的瓜果。 嘣、嘣。 商队队长随便从框中捡出一个紫皮绿纹的蜜瓜,只简单拍了两下便确定熟透,随之便将其一把掰成两半,随手扔向自己的队员们道:“别客气!好酒配好果,好瓜配傻瓜!这可是庆丰的特产,随便挑!” 啪嗒! 有人没注意这边,还在愣头哄抢酒葫芦时被那瓜瓤直接砸中脑袋,当场就趴倒了下去,令那鲜红的瓜瓤四分五裂成几大瓣掉在了草地上。 “雨生吧?”看到那边的趣事,郑明不由一笑。 “哟?你还知道名字?”商队队长眉头一挑道。 “听人说过,但没尝过。”郑明点头一笑,如是说道。 “那可别错过了好时候,赶紧动手。”商队队长一笑,又动手去分捡瓜果。 郑明轻笑,继而转目看向商队队长那壮硕的双手,语出突然地说道:“我观队长刚才开瓜时并无用力,但却在掰动的一瞬间,便将那雨生瓜分裂成整整十二瓣,且截面如同刀削,不知有何技巧?” “哦?”闻言,商队队长不由一怔,随之悠悠一笑地随手将手中挑选出来的两个雨生瓜抛向医者那边,转而背负起双手的笑望向郑明道:“你小子倒是锐眼如刀。” 章37 啪嗒! 那两个被商队队长抛出的雨生瓜,于医者于执扇青年二人的身旁啪嗒落地,并在落地的一瞬间齐整得一分为八,如果绽放开一朵红花般呈现在那里。 医者、执扇青年和阿中三人生楞,后还是医者悠然一笑,先行拿起瓜果吃了起来。 见此,执扇青年与阿中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皆感错愣。最后,还是阿中起身向商队队长鞠躬一拜,随后才默默上前地拿起一瓣瓜果,但先递给了执扇青年。 “唪。”执扇青年望之瓜瓣许久,才悠然一笑地接下了阿中递来的瓜果。 见之,阿中也笑了,这才拿起瓜瓤吃起来。 “呐。”一口瓜肉下肚后,执扇青年突如其来的轻唤了一声,引来了阿中和医者的目光。 “少爷……”虽只看到执扇青年的侧面,但阿中却从对方的脸上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情绪,令他显得有些迟疑和些许困惑,只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我说阿中……”执扇青年只望着远方,于话语声中渐变哽咽与语塞地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的吧……” 话语声中,他已泪流满面。 闻言,阿中沉默,至终也忍不住流淌下眼泪地垂下头来,而后用衣袖遮住眼睛地重重回答道:“嗯!” 回答过后,阿中再也忍不住哭声,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有一队员不耐烦地喝喊出声:“喂!又在那里流马尿,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吧!”“对不起!实在抱歉!” “我说你小子就知道哭!还不过来帮忙劏猪!” “是!非常抱歉!” “抱歉个屁啊!男人一点成么你……” “是……” “唪……”望着被一众队员们喝指来去的阿中,医者由默转笑,又重新倚靠在药篓上,优哉游哉地晃荡了起来。 另一边。 在这个过程中,商队队长一直在笑视着郑明,但郑明却分心他顾地笑望执扇青年和阿中那边。一直到阿中前去帮忙宰猪之时,他才悠悠一笑地转头仰视向商队队长。 商队队长扬嘴一笑,等着郑明回答自己。 “小子不曾习武,唯在家父为小子铸造了一柄木剑后才自行习练了一段时间,但成效太浅。”郑明一笑,如是说道:“是以刚才见到队长的奇腕,才有所疑问。” 商队队长笑望着郑明审视良久,见其始终坦然自若,他不由在心中笑誉,突然出声道:“我看你应该试过。” 闻言,郑明稍一怔,而后如实说道:“我只习剑练拳,未曾如此试过。” 商队队长一笑,而后咧嘴笑道:“那你应该去试。” 听闻此话,郑明一怔,便心有所悟地向对方辑手一拜道:“小子明了,谢队长相告。” 此后,郑明便转身朝着医者那边走了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子。 “唪。”商队队长笑望着郑明归去,且一个人坐在那里苦思,不由于心中一笑,心念道:“我看凡武之流,实在太过限于你的天资……” 良久,商队队长微微摇头一笑,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队员们。 …… 长夜漫漫,终也离散。 郑明一夜苦思,也稍作尝试,但结果并不太如人意。 黎明时分,郑明唤醒商队队长,以葫中之酒倒满七人水袋作为条件,换取一路上医者、执扇青年和阿中三人的伙食保障,并护送三人去往目的地。 此后,他便一人离开了这里,转从东北方向另辟捷径去往扶风。 而商队,虽然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扶风,但却要在途中转去他城一遭,在时间上与郑明起了冲突。是以,郑明只能自行前往。 且,在冥冥中,他隐约预感到:在那边的东北境上,好像有某些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要过去一探究竟。 …… 宣州西南部,约两百里外的荒野。 此间,此地,有两军对垒。 其一,身处敌军腹地,惨遭包围、身陷囹圄之境。这队身陷重围的人马,正是日前自河阳东北边境行出的仪仗军伍。 这一军,虽未知旗号,但看其装束,显然是风国本土军士无疑。 其外,为骑行着满仓熊的宁国大军——他们虽未展旗号、也不曾自宣门户,但那众多凶残彪悍的坐骑满仓熊,却令周国七境之人都能一眼认出他们的来历。 这是,宁国的铁骑——满仓旅。 然,尽管身陷重围,风属的众多军士也皆已严阵以待得将那尊贵的座驾护佑起来,但那马车内的尊贵人士,却始终不曾走出马车。 非但如此,便是那些直面强敌的军士与护卫,乃至于仪仗军,都不曾对地方露出过一丝胆怯,甚至视死如归、面带冷煞,且巍然不动、蓄势待发。 此时,两军已对垒良久,尽管两军之士座下的铁骑都已不肯安分得连连踏动铁蹄,但却无人喧哗,亦无将士胆敢出声。 宁国铁骑,满仓劲旅,于宁国周边十二国内都赫赫有名,但凡对上者,无不在直面时为之胆寒,但此时,那统率这支劲旅的军团长申律,却反倒额头渗汗、紧张地紧攥着缰绳,以至于反常的不敢下令冲锋。 他从未如此紧张,如此顾虑重重,以至于当部下向他传来质询的目光时,他也不曾感受得到。而令他之所以如此顾忌,乃至于可以称之为胆怯的原因,正是那名身处己方包围圈中的座驾。或者说,是那名身处于这座驾中的人士。 咕…… 正当申律心中陷入纠绞之境时,他所直视的那尊座驾的帘幕,却突然地被人从内部缓缓拉开。 嗒、嗒…… 有脚步声而非申律所能听闻,但当那帘幕被彻底掀开后,从其内,缓缓地走出一人。 这人,只一字形容——尊! 尊贵,高尚,英武,不怒自威……这种种的词道,用在他的身上都很贴切,但却都不足以形容。 他未戴冠,却犹有无形之冕;他身着黑色锦衣,又如龙袍加身。此人负手而出,只身只佩有一剑,却给人以强大之势、龙颜自威。 这是,帝王之势。 这人,正是风国的国君——秦尚。 他从车内走出,只一眼巡视后,便将目光投放到申律的身上,平声说道:“申律,你我两国,本以友示和。此间,你率众而来困着,莫非……是想与朕为敌。” 这平平无奇之一言,顿令申律额头冒汗,以至于不敢迎视对方的目光。 申律目光闪躲,几经犹豫、面色变换,终是不愿应答,而是在面无表情时开始策骑后退道:“杀了他,生擒者,赏黄金千万两。” 吼! 将士未声,熊吼先出,霎然间,组成偌大包围圈的整只劲旅便开始豁然冲锋! 杀——! 大地震颤,尘烟四起,这劲旅冲锋之势,不可谓不令人胆寒。然,秦尚的军卫们,却视若无睹,反而在敌方展开冲锋的一瞬间,也随之冲杀了出去,只留下一支步兵队伍护佑皇驾。 宁方,十万铁骑。风国,只仪仗、精兵三百,铁骑五百。 如此阵容,实在相差太大。 嘭!嘭嘭嘭嘭…… 两军距离不过十数丈的距离,在双方全力冲锋之下,只一眨眼间便轰然碰撞!然,重骑难挡!只这一瞬间的交锋,风属一方便瓦解大半,只余下数百铁骑与敌人拼杀。 视之军情,秦尚无情无衷,只冷淡道:“剑来。” 车内随从听令,且躬身出来,恭敬地将秦尚佩于腰际的佩剑从鞘中取出,崇敬地将帝剑呈予帝王。 秦尚无言,只搀手取剑。当剑入手时,他一铮剑柄,于流光四溢时,便有一声剑鸣啸空。 啨! 于此一瞬,秦尚其人,也从驾上一跃而出,闯进敌阵中冲杀开来! 噗!嘭! 他手中之剑非凡物,每挥舞时便有龙吟声随,更有黑龙虚影绕身盘剑而后飞袭。每当一剑下,当有一骑亡!每一冲杀时,枭首血激扬! 然,敌骑十万,何以尽! 此处战场,纷乱不休,但于双方冲杀拼斗时,却有两者巍然不动:其一,退至己方冲锋大军中后方的申律。其二,虽身处包围圈中、却被冲锋军团刻意略过的秦尚的座驾及近侍。 宁军虽众,但其所攻之兵甚少,接触面更是实属有限,反倒容易致使己方阵营大乱、容易误伤。且风属一方,因秦尚其人的奋勇率战,更令得本就悍不畏死的风军军心大振,如同发狂般即便已死换伤、同归于尽也要给敌人留下毒牙,实在令人生畏,以致于令满仓旅阵脚大乱,难以施展。 但,申律此番并不打算生擒风王,而是打算生生耗死对方,即便,牺牲整个军团。 秦尚,堂堂风国一国之君,即位不过五年,已灭周边两国、降从四国。而如今,在与风国交际的九国中,便只有宁、魏、武绳三国尚存,且即便是这三国,也被风国的势力完全的分隔开来,难以产生联动和交集。 宁国,与风国的西南境接壤,为域中东南境的两大国之一,但纵观风国战图,如若不灭风国,那宁国,将成为下一个被风国吞并的大国。因为位于宁国南、北、西南境的三个小国,皆已被风国歼灭,成为了入侵宁国的不二跳板。 是以,宁国才会冒此不成功、便成仁的风险,采用非凡定的手段将满仓旅调送过来,为的便是,绞杀这虽无帝国之名、却已具帝国之实的唯一支柱——秦尚! 章38 域,是指包括风国在内的七个大国所共知、同在的版图。这其中,除却七大国之外,另有小国二十余,中等国境的国家,亦有十数之多。 这一域,不可谓不广袤,但其中,却始终无一帝国出现。只因国与国之间文化差异甚远,有些国家更不适宜人类生存,且部分国家,也没有必须纳入的必要,更徒增管控与治理的难度。 但,凡有人欲在,征战便永无休止。另一说,在国、民的利益与种族的生死兴存面前,那些不必要的,也将成为必要。 实际上,风国等七大国所在的域,也并非“域”的全部,只因它们被一道太难逾越的障碍阻断,是以众国之中,才少有人知晓外在。 而这道障碍,即是“域界”。 域界,意指界障,它所称之物,是那些将整个“界域”分割为十三大区域的山脉和洋流。 而上述的界域,则正是此前那名在天柱山上,与郑明对弈的老者所说的“七十二国境界”。它对标和连接着仙界的青云星,是一处人界所在之宙星中的一块区区版图,也是曾经的一颗星球,如今被仙界称之为“下青云”。 至于包括风国、宁国等所在的这一域界,实则亦有其名,被称之为——中胜神洲。 近万年来,中胜神洲一域中,从未出现过任何可以称霸域中的帝国,但以如今的趋势看来,曾只为一中等国境的风国,却极有可能成为这万中之一,镇封为帝! “秦尚……虽然人称你千古无人,我申公屠亦自认不能比之。——但……我大宁亦不能亡……”申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于阵中冲杀不休、麻木无情的秦尚,在缄默良久后,他默默地垂目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或者说,是那枚被他拿在手里的血色令牌——那令牌古朴,其上无他,只烙有一枚暗金色的小剑。 望着手中的这枚令牌,申律几经挣扎,但眼见秦政愈杀愈勇、无人可挡,又见对方的骑兵卫队悍不畏死得前来护驾,他即便不忍、不甘、也遗憾,但终究,还是向他所信仰的家国大义妥协,从而愤恨生戚得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鲜血滴向了令牌上的金色小剑。 汩…… 血珠如串,浓郁而晶莹,当它一跌上小剑,便顿时浸入其中,被那金色小剑吸噬一净。 嗡鞥——! 于此一瞬,非但那令牌本体为之一震,整处战场中也瞬时传荡出一阵沉默的嗡鸣声。战场上,那些未具武功或功力稍浅之人,更是瞬间耳膜炸裂,于耳中鲜血溅出时纷纷抱向耳门,或是跌下坐骑、或是哀嚎倒地。 秦尚勇武,但也因这剧烈的嗡鸣震荡而怒瞪起双目,更一瞬间耳目溢血。 非但如此,在秦尚遭受无形重创之时,眼前那原本冲向它的满仓坐骑,也因主人跌落、自身受创的缘故而发狂怒吼、咆哮,从而在抱向自己双耳时发生翻到,随之……一头撞在了秦尚的胸口之上! 噗! 一腔热血溅出时,秦尚也整个向后飞去。而此时,那嗡鸣之声更甚,以至于令触发者申律都扛不住侵袭地撒开了令牌,转而痛苦地抱向自己的耳门。 但那枚令牌,却兀自悬浮在那里。 嗡——! 嗡鸣剧烈而起之时,那因吸噬了申律的鲜血而血光大方的金色小剑,竟凝聚出了实体,从而化成一柄由血液凝聚的小剑,从令牌中浮立了起来! 轰! 当那血色小剑竖立着从令牌中悬浮起来时,顿时便有一股血色的气浪从其上溢出,呈环状向八方激荡开来。 嘭! 被这环形气浪扫中之人、之兽,顿时当场爆碎、化为血腥! 但,好过这血色气浪只是齐着血光小剑悬浮的位置平面扩散,是以有不少的人逃过了一劫,而风王秦尚,也因被满仓熊撞倒在地的缘故,从而逃过一死。 然!这一死,他终究是无法避免! 嗡嗡——! 见那悬浮于令牌上的血光小剑,在突然地嗡鸣一颤后,竟仿若受到强劲的吸引一般,陡然调转剑锋的朝着秦尚飞射过去! 它速度之快,只眨眼间,便洞穿了刚刚从摔倒中拄剑而起的秦尚的胸膛! 噗! 剑去,人止! 无须上前查探,仅是那一瞬间的剪影,便已经告知了死亡。 当下,所在场之人,无论哪个阵营,都幸存不多。尤其是宁国铁骑,因坐骑太高的缘故,已阵亡九成还多…… 而申律其人,则因为跌下坐骑的缘故,而得以逃过一死。 事实上,此间在场之人,所幸存者,无不是因躲避及时而逃过一死,但终究不多,总共也只剩下数百余众,且还是风属居多。 这遍地血腥,见证了方才那一瞬芳华的魅力,而那绽放之器,此刻也早已消去。 “王上!”见秦尚跪死血泊,幸存的骑兵将领顿时目眦欲裂地呼喊出声、毫不犹豫地策马向对方冲了过去。 呼! 至近前,骑兵将领于急调马头中一把抱走蹲跪在那里的秦尚,从而愤恨策马地冲向了扶风方向。 他虽愤恨生怨、却头也不回,只在愤然冲去时嘶声喝喊道:“带他们陪葬——!” “杀——啊!”风属,残存之士,弃鞘挥鞭、仪仗为兵,开始了死亡冲锋。 这时,申律也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见到那众多冲击过来的狰狞面孔,他却毫无怨言、亦无所惧,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面无表情地拔出自己的佩刀,一马当先地冲向对方的阵容。 吼——! 杀——! 他身后将士、无主战骑,也怒吼咆哮着追随着将军冲杀了出去。 嘭……啨……锵…… 当残存的两国军士逐一碰撞,又一次展开没有退路的厮杀时,那名骑兵将领座下的战马也从途中一跃而起,冲向前往扶风的光景里。 于此一瞬,郑明与它擦肩而过,见它飞践的铁蹄,见他狰狞且泪痕四溅的仇视眼神,也看到他,那被阴影覆盖的尊容…… 呼…… 呼啸声去,那战马载着将领和帝王离去,马不停蹄地奔向扶风所在的方位…… 郑明怔、惊停下,他仍弓伏着步子看向那里,当马儿步入白光里,他才震神着立起身子、滞滞地转目看向前方那处喊杀四起的地狱…… “这里……是什么……” …… 当黑暗褪去,这里,仍是那里。 只在这里,已无第二活口,只有遍地残尸、血腥狼藉…… 郑明,也在这里。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只残死去的满仓熊的脑袋上,只,他深深的低垂着脑袋,还有许多浓稠的血迹,从他双手的十指之上滴淌下去。 他的双手,无力得搭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他的身上,红白干涸;他雪白的发丝,也被血孽玷污;他的脸上,污血浊面…… “我……做了什么……”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虽看不清他的容颜,但他腥红妖异的双眼,却清晰可见!尤其是,他眼中那竖立着的黑色瞳仁! ……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要杀人。 他知杀生有过,初杀生为食时也常自责,虽此后已淡然自若,但也在将行之时,祈它往生、助它解脱。 但如今,他杀孽造了。 是非对错,他会计较,只如今,只化为悼词葬了。 善恶因果,他分得清楚,但,他并不能掌握,也难以论说。 他只在那里守望,在那里筑坟三座。 后来,有人叫那里为帝危陵,且有人送来龙袍挂着。 当他离去时,唯有冥风葬送,那坟上飘舞的旗帜和仪绫,也不知何时归了。 …… 扶风,都城外城,南城楼。 呼、呼!呼呼呼…… 城楼之上,有劲弓下放,无数弓箭手锋芒所指之处,为城外那匹奔袭而来的战马。 “来人止步!非擅闯者,出示令符!否、杀无赦!”喝指者乃是一名文官,而负责南城楼的将领,正在他的身旁站着。 此时,城楼的大门依旧敞着,虽有城卫,却仅仅四个。 如此情景,分明是要让那已至城外的来者,硬闯! 而那来至城外的闯关者,正是带回秦尚尸体的骑兵将领。此时,他披头散发、将盔已落,但却仍然怀抱着秦尚的尸身,且用旗帜将他与自己捆绑在一起、用右手抱着。因他已无气力,若不这样做,他带不回王的遗体。 “混账!吾乃王城禁军统领施仁德!谁人敢阻!”见城楼如此阵势,施仁德顿时目眦欲裂,如此镇喝出声。 “射!”回应他的,只是城楼上那一文官的挥手一指。 噌鞥! 嗡鸣沉闷,一瞬间百箭成雨,居高临下的向他劲射而来! “林公常——!”施仁德为之暴怒,逐撤走抱住秦尚遗体的右手,急从马鞍下抽出悬挂在那里的秦尚之佩剑,目眦欲裂地向着剑雨冲迎过去。 啨!叮、叮…… 噗!噗、噗…… 施仁德以剑挥挡,将躲避不得的一阵剑雨悉数斩落,后猛一挥剑陈于后侧,朝着前方大敞的城门直冲而去。 唰唰、唰唰…… 见之,弓箭手又纷纷取箭、搭弓上弦,但却被林公常抬手止住。 众弓弩手顿住沉默,纷纷转目看去。 见林公常冷冷一笑,逐放下右手背负于身后的望向城楼下,阴恻恻的俯视着冲至城楼下方的阴影中的施仁德,漠声道:“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城门前。 “滚!”施仁德一剑挥斩,瞬取那名拦截在其右前方的手持长枪之城卫的人头,便纵马跃过另外三名城卫、一头冲进了城门。 只这一路看去,城中根本空无旁人,冷冷长街之上,于道路两旁,所耸立着的,尽是手持长枪、佩刀带剑的黑甲兵。 只,他们只冷冷站着,静静看着施仁德冲向王城。 那一眼看去,于施仁德的后心上,有一支从他胸前穿透过来的箭矢可以见得。 “王——上——!” 这一声怒吼咆哮,撕心裂肺,充斥着无尽的怒火、愤恨,与不甘。 随他声去,于王宫中的楼台广场之上,有七名文丞、率一众武将,正严阵以待的站在楼台的最后一层台阶上。 他们,正等着施人诚的到来。 而在楼台下的广场两旁,则尽是被控制、捆绑的侍、兵、官、将…… 章39 风历,1372年,二月,霜红。 风王尚,同其二子,立于王宫楼台广场之上。 王城阴郁,俯瞰楼台下,血流成河。唯两道禁军列阵,及众多黑衣密卫,在四处刑尸…… 禁军统领施仁德,跪坐于登楼台阶下,他的怀中仍抱着带回来的遗体,只是那遗体的面容,却在此时悄然溶解,慢慢地蜕变成了另一张令所有人陌生的脸。 他怔怔地望着楼台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他的脸,他熟悉。只是,却让他感到心悸……那人的脸,明明早已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但此时,却比之怀中的那人还要来得更加陌生。 他为之怔然,逐转目看向手中的长剑。那剑,确是秦尚之剑,但自己怀中那人,却并非秦尚本人。 他恍恍然流淌下泪水,便俯首向那人跪拜下去…… …… 这是一场针对于内部的清洗。 是年二月,下旬,风国王城内一片腥风血雨,以右丞相黎靖、内务总管林公常、上将军左冲之、林杏等人为首的叛孽势力,于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惨遭灭门,所有与事之人悉数被灭,所有参乱兵士,皆被枭首,一切关联部队,尽被打乱重组。 同年,风国削减兵力三成,各军、地中的大部分官员将领,乃至于朝廷内部的多数文武百官,皆被肃清…… 这场于风国内部进行的大换血和重新洗牌,比任何人的预计都来得更早、也更快。毕竟,前王冶,刚退位不曾五年,且不论风国内外存在的诸多隐患和危胁,单是朝廷内外各种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隐患势力,便不是如此朝夕便能轻易解决。 时年,风王秦尚,年仅二十六岁。 秦尚膝下有两子——长公子秦启,二公子秦笙。二人于同年前后不错三日降生,是秦尚于自身十二岁时在后宫亲自种下的血种,且一直亲自照料至其即位时,才交予后宫看顾。 如今,这两位王子,也才堪堪十一岁而已,但已在此次事件中留下了绩影…… …… 同年三月,整个风国都城又焕然一新,对于三日前的政.变之事,所有人都绝口不提,无论知者,或是不知,都刻意避之。 于当月第一天起,整个扶苏便重新恢复了活力,无论是强制勒令还是自然而起,都掀过了这一篇腥风血雨。 当天,于红日初升、城门大开时,那些由风国各郡前来参选仙召大会之士、之伍也纷沓而至,从各个城门外赶赴过来。 这些人里,有孤身一人前来者——他们多是驭马,或者步行。亦有结伴而行者——多是乘着马车,或是随着商队。也有由地方郡、部组织的队伍护送者,但其中,却并无郑明的踪影。 当这众多人士开始入城进都时,却有一人,从南城离开了这里。 他背着一副包裹,着一身粗布麻衣,且裹着一条粗布头巾,并用围脖将自己掩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他走得不快,也从不曾抬起过头,因只有他一人出城,是以,那些排着长龙等待入城的人们,在看到他时才会特别留意。 有风沙起,蜇人眼目,也送他离去…… 扶风北境,有一平顶山。此地,是风国皇室的祖庙所在,即天坛。 此时,风王秦尚正负手站立在天坛难侧的边沿前,与下方的千丈林渊只隔着一介栅栏。 秦尚遥望着南城的方向,目中略显一丝怅色,只是隐藏的极深。 “笙儿。”伫立良久,秦尚突轻唤出声。 闻声,一直候在他身后的秦笙忙俯首上前,轻应道:“父王。” 秦笙的怀里,抱着秦尚的佩剑。那剑颇长,快要等同他的身高,但他抱着却并不显得吃力。 “你是否……觉得父王太过冷酷。”秦尚只望着南城那里,并未去看秦笙。 秦笙缄默,后微微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儿臣不觉。” 闻言,秦尚微一笑,如此说道:“怕是有些过了。” 秦笙一笑,也转目看向秦尚所看的方向,远望着那边说道:“父王说是,便是。” 闻声,秦尚笑了,逐分出背负在身后的左手,轻轻地揉了揉秦笙的脑袋,但望着远方含笑道:“你王兄不日便去,此后相见亦是难题,且多去陪伴他吧。” “唪……”闻言,秦笙却是一笑,如此说道:“王兄喜静,太过无趣。” 听后,秦尚无声欢笑,逐深深摇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朝着后方的广场祭坛走去。 见之,也无声欢笑的秦笙忙抱剑跟上,随着父亲一同向那里走去。 向前看去,有众多仆,正跪、伏在地上用布巾擦拭地面,却仅有两名立枪、带剑的黑甲侍卫镇守在祖庙的入口处。 此处天坛,方圆近大半里。天坛最北,是一座背靠崖建的祖庙,此外皆为空地,也仅有西侧建有一处梯道可以上来。 祖庙中,供奉着风国自建国以来的二十一位君王灵位,以及千百年来所有逝去的皇族子嗣。而庙外的这一处偌大的天坛,实则便是一座巨大的祭坛,或者说,是通往仙界的传送阵。 在天坛广场的中心,有一处百丈见圆的八边形石图——这便是祭坛所在。 祭坛有图纹,似完全在平台上雕刻出来,它正中心处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八边形石砖,在这块石砖的正中心处,有一个黑白太极的图案。 而在这中心图案外面的石图,也根据石图的形状而被分隔为八大板块。且每一大板块上的图案,都是云海腾龙逐日图。至于这八条神龙所逐之日,则正是祭坛正中心处的那个太极图。 除了这祭坛之外,其他空余的广场处,便只铺设着简单的石板,没有过多的装饰,也仅有边沿处的栅栏。 此时,秦尚带着秦笙正走向那里,且有近百名自备水桶的仆从,正在用布巾擦洗这处祭坛,包括整个广场的地面。 与此同时,若用更加宏观的角度从上空俯瞰,可发现: 虽然天坛之上仅两名护卫镇守,但整个天坛广场上却尽是忙工。再放眼左侧那蜿蜒曲折的登山道上,只每隔三丈,便左右各有一卫兵在站,更有不少召有飞鹰的黑衣密卫,于山道各处的转角上或蹲或站的收、发情报。 时间,距离风国每十年一次的仙召大会,已经不远了。 …… 十日后,扶风,南城外。 于此当下,仍有不少前来参加仙召大会之人到来,虽三三两两,但许是不尽。 不多时,郑明也从远路而来,但见这巍巍扶风之雄伟,他不由一笑,暂且在半里外的那处土包前停立了下来。 “扶风……”郑明远远的观望着扶风城,目光游移且隐隐闪动。扶风城的雄伟,是他生平之仅见。 白石城楼、高屋建瓴,但是城楼已可谓高巍耸立,但城内那众多琼楼玉宇,却仍然探出头来、壮观非常。 雕龙砌凤盘中玉,琼楼玉宇栉比之。 曾有人如此形容它。然印证在郑明的眼里,却还缺少了那么几分气势和威严没有增添入里。 只这些,都被他一念带过。 咕噜噜…… 且在这时,有马车声从后方传来,引得郑明目中一动,逐转目看去。 只一辆平平无奇的座驾,被一名衣着朴素的老者从斜路上驱驶了出来。 马车两侧的窗帘皆半敞着,能看到其内坐有一名少年,至于那名与他并排而坐者,却是因为太过高大而看不见容貌。 那少年面相孤傲,环抱着双肩,且于他的右肩窝中还夹抱着一柄长剑。他正张口说着什么,但却微仰着头、且闭着眼睛,神色中凸显出几许不屑和不耐。 马车行驶的并不快,马儿也只天庭信步向前。当郑明观察过那驱驶着马车的老者后,马车来到了他的近前,只未停顿,从他面前慢慢驶过。 在彼此擦面而过时,郑明逐顺着马车看向车窗内,与那名少年有了一面之嫌。 当郑明看向他时,他似也察觉到了郑明的目光,只,在一眼看去后,他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且拉下了帘幕。似是一眼也不愿多看。 郑明默默地望着马车离去,直到它行驶到城门前,且只稍停,便被直接放行、进入了城内。 “唪。”郑明轻笑,便也不再停留,径直地朝着城门走了过去。 临过检前,郑明便早早的将夫子的信荐及宜州城的令鉴拿了出来。当过检时,检察官只拿来一验,便吩咐部下接管过检之务,随后亲自引领着郑明去往了距离王城不远的驿馆。 一路上,郑明对城中境况应接不暇、所过之处皆满目琳琅,心兴亦为之振奋和雀跃。途中,检察官也不留痕迹的观察过郑明几眼,但并无他言。 这一路漫漫,许快行了将近一个时辰。 驿馆的门庭及外区颇大,但此时已经车马、座驾为患。看来,所到来者,并非如坊间明面上的传言那般,仅区区百人。 待来到驿馆后,检察官示意郑明且在门外等候,便径直向着驿馆门口的守卫走了过去。只简单的几句交流或吩咐后,检察官便转过头来向郑明点了点头,随后便拿着信荐和令鉴离开了这里。 看他去往的方向,是王城那边。 郑明一直目送着对方离去,直到对方快行的身影消失在原处的人流中,他才转过头来看向驿馆门口的守卫。 此时,那两名守卫也笑,稍稍俯首、侧身引路的邀请郑明进入馆内。 见之,郑明一笑、俯首敬谢,便一步踏上了门外的台阶,在右侧那名守卫的带领下,进入了驿馆。 章40 扶风,王城内。 自进入王城后,检察官便一路恭身俯首着快步前行,直到进入内城、登上楼台,乃来到大殿门前。 当到大殿门前时,且不知是那两名镇殿将军先作拦阻,还是他自行停下,但当他将情况如实汇报后,那两名镇殿将军不由眉头一皱,纷纷侧身看向了殿内。 殿内,王座上有一人,虽未露出全脸,但自是秦尚无疑——他正在批阅奏折。 见他于批阅中微微点头后,门外的两名镇殿将军这才俯首退开,且让出了觐见之路。 检察官恭敬俯首,随后便用双手托举着夫子的信荐和宜州令行入了大殿,直到隔着王案将其呈到秦尚的面前。 秦尚未看,只提笔于奏折上挥毫批示,轻道出一无声“念”字。 同平常一致,非上朝时,他既不戴冠,也穿着便服。 检察官深深俯首,便打开夫子的信荐,将其中的内容一字不露的念了出来。 秦尚只听着,但手中笔锋却未曾停过。直到检察官将信荐念完,直到他将那一折奏章批阅完全后,他才轻轻吐出一字“准。” 从始至终,他都未看过检察官一眼。所说之辞,或许也只有检察官一人听见。 检察官闻命是从,在将信荐合上后,才恭敬得将信荐和令牌小心翼翼地放在王案上之后,他才恭行着拜君之礼、且退了出去。 检察官一路退至门前,才卸下臣子之礼、转身走出大殿。 当检察官走远,秦尚才轻轻地放下笔杆,从而侧目看向案上的信荐和令牌。 但只是一眼,他便不再多看,而是伸手将那折刚刚批阅完全的奏折拿至眼前,兀自阅览着其上内容。 看其上一角,以红墨批阅处:集军于魏,宣王来降。 …… 驿馆内。 郑明从记事处领下自己的门牌、钥匙与一套黑色的制式套服,在谢过记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循路向后部庭院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见巡逻卫队,勤务侍从,亦有数群孩童四处游览、于各处聚首相议。 郑明只一路笑观,与人相遇时也先谦笑避让,只少有人回应。直至转出拐角、来到后部庭院时,他才目中一动地顿住步子,随之转目向右前方的凉亭看去。 那里,只一人。 这人,正是于城外土包处郑明有过一眼交际的少年。 此时,这少年正轻闭着双眼,他已换上统一配发的黑服,正环抱着长剑、依靠在凉亭的柱子上。 许是察觉到郑明的目光,这少年也随之慢睁开双眼,侧目向郑明那边看去。 四目相对,没有火花,亦别无异样可言。只郑明稍显怔楞,逐向其微微一笑点头,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那少年只望着他,目光虽沉静,却窥探不出内里的隐情。 一直到郑明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且从里面关上房门后,他才略有一默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郑明居住的房间,与他相邻。 而眼下这处院子,目前也只有他和他两个人居住。 黄昏将近时,郑明才于房内沐浴完毕,一路疲乏、长途洗礼,都释进了这一桶热气蒸腾的水里。 “唪……”望着水面上漂浮逐流的花瓣,郑明于心中舒畅之时也不禁轻笑出声,逐见他一捧水而泼面,且向后仰头甩去长发上的水珠,便用手一扒桶沿、从中翻跃了出来。 哗…… 有水流溅落在地时,已看不到他的正身,只见长发及腰、如瀑飘洒,一纤茸白尾调皮摇摇。 他的尾巴,不曾显露于人外,一如他出浴后走去床前穿衣时那般,会自行得缠绕在他的腰上。 父亲曾告诉过他,尾巴,是每个人最宝贵和私密的东西,不可说、不可指,亦不能向任何人显露出来。否则,便是对他人的大不敬、大侮辱,也是对自身的辱没。 他一直如此相信着,虽然后来经他观察,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有着尾巴,但他选择相信父亲的话。 那制服似量身定做,令他本不健壮的身板儿也能撑得起来,显得极为合体、样式更是英飒。 当他正着手去扎束腰带时,却突然目中一动地顿了一下,随之便转身朝着房门走了过去,只没有停下扎束腰带便是。 当他走至门前时,也已将腰带完全扎好,而正当他着手调整衣装时,房门也随之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嘚、嘚。 “唪。”郑明一笑,便动手打开了房门。 见房门开的如此之快,检察官显然也有些始料不及,但他也只是一愣,便瞬间回过神来。 见他不作声色地打量了郑明一眼,随后便轻一点头,转身则走地说道:“你随我来。” “好。”郑明轻笑点头,随后只见他向后背过手去,且只摇摇一抓,那被放在床铺上的长剑和酒葫芦便自行飞了过来,被他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听闻身后传来的动静,检察官顿时目中瞳孔一缩地顿住了脚,但也只是一个怔然间,他便又重新迈出了脚步。 郑明面带笑意,于跟随而去中将长剑从背后斜插进腰带里别着,且将酒葫芦随意地挂在左腰上,便再无二话、跟随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房门,不用关闭。据说会有人前来收整其内的东西,若是贵重或私人物品,只需放在床上,而若是衣物、换洗、丢弃之物,则只需在厅中的长案上分放开便可。 而郑明,则只有所需要换洗的衣物,才叠好放在那张长案上面。除此之外,便只下了包裹,还静静的躺在床上。 二人一路离去,途中路遇过的房门,皆是敞开着。其中绝大部分房间里的人,都是正在吃饭。也有少部分已经吃完,正在围着桌子笑谈——他们俱是四人一间,不同于郑明于那少年居住的单厢。 当郑明从门前路过时,有人得意看见,便随之观察过来。但只见郑明笑脸,便为之怔楞。且看向检察官那冷肃的侧脸,便缄默下来、没有再看。 郑明随着检察官一路进宫,经遇宫门十多处、门廊匆匆不便数,直到通过最后一道“关卡”的阻拦,他才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宫楼的大门前。 然,护卫也只能送到门庭前,便向郑明抱拳、微微俯首一示的准备退下。但见郑明也向他辑手一拜时,他不由一笑,随之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郑明轻笑,便撤下了礼数,转目想着内里的阁楼看去。 “醉月楼……”望着那端端正正、浑厚有力的三个墨字,郑明不由嘴角一扬,便迈步走了过去。 此地,隶属于乾明宫。而醉月楼,则是秦政的私人书房。只不过这书房,大得有些太过夸张就是了。 醉月楼总共三层,且呈“越往上越小”的塔状。这其中,一楼只是歇阅处,但即便如此,也是书简阵阵、屏风册册。二楼,乃是藏籍处,虽厅堂的摆设与一楼大相径庭,但周边存放的皆是书籍。 而三楼,称之为画室也可、或书房也适。内有正东、正西、正北三处月台,且楼道在东北角,只其内空旷,但无人在座。 以上这些,都是郑明上楼时一眼所见之境。 室内但有烛火,却无灯罩,此为不同于一、二楼之处。 郑明一眼看去正南墙的烛台,见那里烛火飘摇、桌案上也呈歇笔之状,便巡目看向正西处的月台。 那里,倒是有一人负手在站——且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 这人,正是风王秦尚。 楼外有暮光铺洒,且从秦政所在的月台上路过,是以此时,他才站在那里欣赏。 他只负手站在那里,却给郑明以高贵、威严之感。许是因为暮光的渲染,令他散发着温煦的光辉。有风飘摇,拂动他些许发丝与衣衫,在为他平添风采之时,也令郑明从中感受到一丝孤独的气息。 也因于此,郑明稍有片刻的怔然,但此后,他便随之垂目的压下了心中的念想,且简单一整衣装地走出楼道,遥向这对方辑手拜见道:“小子(zi)郑明,拜见王上。” 他稍久未动,只目光游移地望着天际彩霞,但当霞光一弱,他便微微一笑,道:“仲父向我提过。”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但妄不敢失了礼数,又俯首道:“小子不知王上所指。” “唪。”秦尚一笑虽轻、但深长,逐轻笑道:“且过来吧。” “这……是。”郑明一怔,虽有所迟疑,但还是点头称是,也这才卸下礼节向对方走了过去。 他虽不知这风王的喜好与性情,亦从未与对方接触过,但从这醉月楼中,他已经心有小底。 尊重,是与他人交往的最根本。 这是郑明从小受到的教养,且对于长者、敬者,他从来也不敢妄自失礼或逾矩,更遑论这堂堂一国之君、手握天下大权,怕是一不留意,便会驳逆到对方,令自己及关联之人平白遭受到无妄之灾。 是以,郑明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双方距离不远,郑明虽走得从容镇定、却是不慢,不多时,便已经来到近前,但他却并未太过靠近秦尚的身边,而是心怀敬意得停在了秦尚的身后不远,跟对方保持了将有六尺的距离。 因为,在他从楼道处一开始靠近秦尚时,便感受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且随着他越是靠近,那股杀意便愈发浓烈,而当他在距离秦尚六尺处停下前,那股杀意已经变成了强烈的杀机。怕是自己再稍微向前一步,或有那种举动,便会引出那眈眈潜伏之人。 虽说郑明对这股杀机并不在意,也能够感知到这股杀机的源头和对方的藏身之地,但平心而论,他对于秦尚本人,还是尊敬更胜于谨慎和提防。且在他心中,也觉得凡事过则不妙、更没有必要太过靠近,所以他才没有接着往前走。 章41 “唪。” 知郑明停下,秦尚轻轻一笑,逐转目看向更西南处的暮色,嘴角含笑道:“你我见过,却不记得。” 说道这里,秦尚话语一顿,又微一笑道:“许是,年纪如你,也觉得我有过错。” 郑明一怔,后沉默。 “唪……”不见郑明回答,秦尚逐笑,随之转过身来看向郑明道:“你便没有欲知、欲问?朕,仲父,包括那场血战,朕又如何安然无恙。” 郑明缄默良久,他虽未看向秦尚,却也知道他在笑望着自己,只是他从对方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所感受到的东西,却有太多是他分辨不出的意味。 “小子不知。”缄默良久后,郑明如是说道。 秦尚目光有些深长的望了郑明一眼,便随之一笑地转过身去,又看向远方的夕阳暮色,含笑道:“这世界,并非如你我所知……但,朕不甘,亦有野心,只……这世间所能助我者,却寥寥无几……” 言及此处,秦尚稍侧目向郑明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便又转目看向远方,声色如一道:“你,懂得朕意么。” 朕者,我也。只是一种不分尊卑贵贱的自称。不过话虽如此,但这种称谓所出现的情况,却多见于常人在于及下者论事时的自称。而诸国国君,则多以“孤”、“孤王”、“本王”或者“寡人”等称谓自居。 且从秦尚使用“朕”这种自称与郑明谈话看来,他并未有任何以势压之、以位夺人的意思。 “小子不知。”郑明沉默,良久后如是答道。 “唪……”秦尚微微一扬嘴角,后话锋突转地说道:“不日,你便能同启儿共赴仙界……他是寡人一生——,但此后,我便不能与他相见,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言及此处,秦尚突然一笑道:“唪……我希望有朝一日,待他需要时,你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或承其所愿。也算,了结我心中遗憾。” 郑明为之沉默,在缄默良久后,微微俯首道:“小子不知——何以能助。” “唪。你记下便是。”秦尚一笑,如此说道。 郑明默,后微微俯首,轻声回应道:“是。” 闻言,秦尚微一笑,又偏转话锋道:“听闻仲父所言,子明天资聪慧、性灵通透,想必去往仙界之后,亦会颇受待见……不知,你是否有所偏好?” 闻言,郑明不由一愣,但只一瞬而已,便辑手一拜道:“请王上赐教。” 听闻郑明所言,秦尚嘴角处的笑意又加深了许多,见他轻轻一释气息后,逐转目看向别处道:“你可知,我风国位属?” 郑明一顿,后微微俯首答道:“中胜神洲,处中东,偏北。” 闻言,秦尚一笑莫名,缓缓道:“中胜神洲,林林总总共计五十一国,与另外诸多大洲共栖一隅,对标着仙界的青云星。” 听闻秦尚所述,郑明心有所动,逐慢慢放下手来,在用心聆听时,也将其中的内容拿来与天柱山的那名老者所言相互印证。 “且青云星上,也与你我所在之地类同,分为中胜神洲、东庆羊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等共计十三大洲。”言及此处,秦尚话语稍顿,后接着说道:“而我风国本土三千里疆域,也正正对标着青云星内的中胜神洲,只是完全相反罢了。” 郑明微微俯首,既示以敬意,也等着秦尚续述。 “呵……下青云……”然秦尚,却突然如此莫名一笑,随后接着说道:“于这中胜神洲之内,共有七宗十四门,以及众多乌合之众。——这其中,以七宗最强,仙灵门最弱,而在七宗之内,又以天玄宗、青云宗、万剑宗这三宗实力最强。可以说,只要能够跻身这三宗门下,便等同你于这风国天下,入寡人帐中。” 言及此处,秦尚稍作一顿,后微一笑道:“唪,当然,以上这些,也只是寡人曾经自星君那里听来,且如今,已过多年,亦不知青云变化便是。” “星君……”郑明于心中默念,亦牢牢记下这个称谓。见他稍作沉吟片刻后,逐向秦尚辑手、微一敬拜道:“不知——这诸多宗门,其平行门风如何……” “唪。”闻言,秦尚生笑,逐摇头轻笑道:“你即便是问,寡人也是不知。毕竟,寡人也未曾去过,更遑论知根盘底。” 听闻秦尚所言,郑明不由一怔,下意识地出声问道:“那王上——为何不去呢……” 此问一出口,郑明也觉不好,但又不好解释,只好用手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讪讪。 秦尚缄默,在侧目向郑明所在之处留意了一眼后,便又转目远望前方,声色略显深沉道:“子明,有些人,是天生的。” 闻言,郑明一怔,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来。不多久,他诚敬地向秦尚辑手一拜,诚恳道:“谢王上解惑。” “唪。”秦尚轻笑,随之用手一唤道:“且上前来。” 见状,郑明稍一默,但只微微沉吟后,便洒然一笑地走了过去。 而此时,那从始至终都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的杀机,也随着他的前进而逐渐减弱,当他从容的停立在秦尚身边时,那杀机也已经完全散去。 当郑明于自己身旁停下后,秦尚只轻轻一眼侧去,便微一笑地转目看向了远际,含笑道:“尚有何欲知、且不知之事,大可谓来。” 闻言,郑明一怔,便辑手一敬拜,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闻郑明所问,秦尚不由为之一怔,但看对方一脸认真、求知不假后,秦尚亦忍不住失笑,逐仰面大笑起来。但笑过之后,他便将自己所知、见解娓娓道来。 听闻秦尚所述,郑明不由挠头,只觉尴尬不已。但当秦尚解说完毕后,他又忍不住心中兴起的疑问,再次问出一道令其困惑的难题。 秦尚静静聆听着他问题,且不时点头、摇头,当郑明把话说完后,他便微微摇头一笑地开始了解答。 这一晚,二人相谈甚欢,只不过,二人初始之时还遵循着正题,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逐渐偏离,开始论及一些人间趣事、各自见闻与经历…… 当夜深时,郑明自觉时间太晚,不好多做叨扰,便打住了心中的后续,且稍向后退行了一步地向秦尚抱拳一拜道:“谢王上解惑,小子铭记在心。” “唪。”秦尚一笑,微微点头示意。 见之,郑明也咧嘴笑了,逐点头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秦尚面带笑意的望着郑明离去,直到对方走下楼梯、身影也离开这里之后,他才微一笑地转过身去,又看向了月台外面的天地。 此间,明月高悬,已替换了暮时夕阳的地位,挥洒下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辉。 嗖! 正在这时,突闻一声微弱的破空声,见一道黑影从旁侧闪掠出来,且极其突兀地停在了秦尚的身后。 那是,一名身着黑装、面遮一条黑巾的密卫——因在那黑巾上,绣着一朵于风国境内,独属于秦尚之密卫部队才有的彼岸花。且那花的“色泽”,还是金色。 此人,是秦政亲属密卫的大统领——慕青。 一经现出身形,慕青便随之撤步跪下,单膝跪地、抱拳俯首道:“王上。” 秦尚一笑,如沐春风般轻松得嘴角含笑道:“若何。” 慕青沉默,后俯首说道:“臣——降不住他……” 此后,慕青又一沉默,后,眼目低垂地说道:“恐怕……即便出动所有的彼岸人,都——拿不下他……” 闻言,秦尚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后,便轻一拂手道:“起来吧。” “谢王上。”慕青俯首谢恩,便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秦尚并未留意身后,只侧目看向右下方地院落——此时,郑明正好从楼内出来,正走向庭院的大门口。 秦尚目光沉静地望着郑明的背影,直到对方走出院门后,他才显得有所缄默。当郑明转身走向左西,顺着路从秦尚所在的月台外离去时,秦尚才目随其行地轻喃道:“此子……难为所用,亦不能留。” 闻言,慕青默,也转目向郑明看去。但望向他的背影,却显得更加沉寂:“臣不明白。” 秦尚微一笑,只注视着郑明离去的背影,缓缓道:“他有一颗——赤诚之心。” 慕青缄默,情绪莫名地将目光从郑明的身上撤收了回来。 “非我所愿,便不能为……非我所欲,便不会去。”秦尚目光沉静地望着郑明,亦没有开口。那从容离去的背影,虽然显得娇小,却挺拔,坚而不屈。 “只是——越是如此之人,当失去时,便愈致……反之极端……”秦尚望着那里心中默语,直到郑明为之远去。 …… 月下沉时,郑明也回到了寝室。当推开门时,见室内如实被收拾整洁,且摆放、撤收有致,郑明不由欢然一笑,便迈步走进了房里…… 此后一段时日,郑明只于驿馆内修身养性,以诗书笔墨静候着吉日的来临。 而间中,众参与仙召大会的子弟,也不再被允许走出房门,且一天,只能如厕一次,饭菜,亦只有一顿。 当月,最后一天。 黎明时分刚过,天边鱼肚白起时,突有一道擎天光柱拔地而起、直冲天际。那光柱所在,正是风国王室的祖庙无疑。 且,非此一处,纵观域中八方各地,虽遥缈,却着实能看见有无数光柱连接天地。而这些,也尽都是位于各国中的天坛无疑。 章42 风国,扶苏北部,秦氏王族祖庙,天坛上。 此时,除却祭坛上那井喷而出的滔天光柱不谈,秦政正背负着双手站立在祖庙门前这一边。于他左侧,分别是神色复杂的秦启、抱着秦尚佩剑的秦笙;在他右侧,站有一名背负着双手、身着朴素锦服的中年男子——这人,风国定军侯,孙彻。 于这四人后方不远,便是祖庙的门户。但在那里,只有两名侍卫镇守。 且看另一侧,位于秦尚等人的右手边,即光柱的西侧。 此处,有整整三百余名身着统一制服、跨立在站的少年。他们列着队伍,一排十五人。但其中,第一排,唯有与郑明并肩左右的孙仲离与他人不同——他抱着剑站在那里,看起来与众人格格不入。 孙仲离,定军侯孙彻第三子,即是那名与郑明在驿馆内左右为邻的少年。 此时,众少年皆满目惊异、神情振奋得望着前方的光柱,不少人更是激动得手心冒汗、呼吸急促。只于他们相比,孙仲离虽目有奇异,但却无半点振奋和激动之感,反倒看起来相当冷淡。 眼下,那祭坛中升起的光柱仍白光大绽,当其上光芒耀眼至刺目之时,这光柱有那么一瞬的静止,随后轰然爆发,如若井喷般直冲九天! 一直到一炷香后,这光柱喷涌的光芒才逐渐缓和下来,而其上那刺目的光华,也才慢慢地柔和下来。 又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那耀眼的光柱已经近乎柔化成柔和的光幕。 而与此同时,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时,孙仲离却突然目中瞳孔一缩,而郑明也是目光一凝!于此一瞬,于那光柱中,竟悄然浮现出数道模糊、扭曲的身影! “这……”当不少少年瞪大眼睛、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是,那光柱中的五道身影,也慢慢地从虚转实,直至现出五名浮空站立的仙长! 这五人,衣着不一、装束也各不相同。他们站在光柱里,虽稳固、却身形虚浮,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好像在面对着自己。 其中,为首者,是一位手托拂尘、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他站在最前,位于中首位,看来即是此番仙界下来的领导者。 而另外四人,则稍微居后、并成一排的站在这白袍老者的左右两侧。 且往左看,那人老当益壮、须发斑白,此人亦身着白袍,只衣摆、袖口处绣有流云团,且腰间锦带之上,于中间处有一流云聚日图——两侧流云,为织锦,中间宝玉,色青润。 左二,那人正值壮年,黑发黑须、面向端正,一身蓝袍紫纱衣、腰间悬挂一枚青鸟玉佩——他负手而立,眉宇中浑然正气。 再向右看,那人身着太极袍,黑眉白发、头束青冠。这人亦负手在站,目光转动间,自有一股凌冽之光流转。 右二,中年,着红袍,红须红发,红眉怒、耳鬓飞,一副火玉腰带烨烨生辉、流光四溢。 这五人,并未刻意散发气场,但只一现身时散出的气息,便令不少列队的少年目光震颤、呼吸滞塞,从而不敢张望、额头冒汗地低下头来。 现身后,那为首的白袍老者,只粗略一扫众少年所在的位置,便将众少年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同一时间,众少年也顿感一道温和的目光看向自己,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上那股突然散去的压力,令他们感到心中一松。但个别体力不支、或太过紧张之人,也因此一瞬的重压消失,从而脚下虚浮、脑袋昏沉…… 此后,他便不再关心,随之转目向这秦政看去,只一眼打量道:“想必尊下,便是风国新君——秦尚。” 接触到对方的目光,秦尚微一笑,微俯首道:“仙尊客气。” 言及此处,秦尚微一顿,逐伸手引向一众少年,含笑道:“此为本届子弟,劳请仙尊核选。” “唪。”见状,白袍老者微微一笑,在转目环顾了一眼众少年后,虽见多人不敢与自己对视,却也只在心中摇头,逐侧首看向右手边的那名身着流云袍的老者。 那身着流云袍的老者微笑颔首,却只观望着一众少年,没有任何的言语。 见之,白袍老者微微一笑,便一挥手中拂尘,便有漫天光珠向一众少年飞去。 啨—— 然此时!却突闻一声轻悦的剑鸣! 噌! 一剑光落,便见那枚飞在最前的光珠自中间一分为二,随之失去动力、跌落在地。而于此一瞬,那漫天飞来的光柱,也随之停在了半空中。 噌…… 此时,前出一步、侧仆着身子的孙仲离一脸冷漠,正将长剑的剑锋慢慢地插回剑鞘里。 而在这一瞬间的焦点,绝大部分也都转向了孙仲离这边。 郑明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来不及多看孙仲离两眼,那被斩断的灵珠便突然的落了下去,引走了他和其他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啪嗒。 光珠落地,其上光华也开始消隐,随后逐渐显露出了实体——那本是一枚内有灵气流转的白玉珠子,但此时,已一分为二。 这一幕,令所有人心中一怔,但将心底情绪表现出来的,便只有大部分少年,以及那名身着红袍的仙长——且见他微皱着眉头,只看了一眼地上那碎裂的灵珠,便不言不语地看向了孙仲离。 而其他人,则统一注视着地上的那两瓣珠体。 滋! 有一声微弱的声响,许是从右侧那半块珠体上传出,但与此同时,左侧那半块珠体之上,却突然裂现出一道微弱的金光! 于此金光出现的一瞬,右侧半半块珠体却突然一静,随后竟陡然乍现出数十道细密的电弧! 同一时间,左侧的那半块珠体,竟也豁然散发出刺目的金光! 啪!嗒…… 电弧游走,被击中的地面顿时产生出焦黑的痕迹,而那被金光照射处的地面,也被渲染成绚丽的金色,实在奇异。 “喉哦?竟是金雷同体……”白袍老者眉目微垂地俯视着地上的两块珠体,但于嘴角微微一扬之际,便转目、一挥拂尘,将那漫天漂浮在空中的灵珠扫向了一众少年。且那些灵珠漂浮去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加缓慢、且柔和了许多。 “集中念力,注入其上。”与此同时,白袍老者略显缥缈的声音,也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底。 郑明满目奇芒的注视着那两块珠体,只不知心中作何所思。 呼…… 当灵珠漂浮至自己跟前时,郑明虽不愿将目光从地上的珠体上移开,但好歹也有珠子到来,不能让对方就等不是? 当郑明伸手将珠子抓在手里后,其他一众少年也相继把漂浮在自己跟前的珠子抓走、拿在了手里。 此时,一众少年中,只孙仲离抱着长剑站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郑明手里的灵珠,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见此,那边正观注着这里的孙彻,不由嘴角一扬得露出了笑意。 与此同时,且看那名位于郑明右后方的一名少年——他以眉头使力、双目紧闭地用右手抓着灵珠,只短短尝试一息后,在他突然双目一睁之际,他手中的灵珠便瞬间由暗转亮,随之散发出耀眼的蓝色光华。 “哈啊!仙尊!”知道自己成功后,那孩子顿时大喜,嬉笑出声地将手里的灵珠高高地举了起来。 “唪……水灵根。”见此,白袍老者微微一笑,便转目看向了其他少年那里。 哗——! 见此之下,几乎所有少年都哗然出声,随后慌忙地凝神闭目,开始了自己的努力。 “唪。”孙仲离只冷漠一眼看去,便从那里撤走了目光、心中不屑地闭上了眼睛。 “唪。”郑明轻笑,为那少年感到开心。此后,他便也收回目光,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念力传导向手里的灵珠。 “哈啊!” “成了!” “仙长!”在郑明专注精力尝试之时,于少年一方阵容的各处,也相继有人喜呼出声。 “呜,爹爹……呜呜呜……”但有一人喜极而泣…… 郑明专注尝试许久,只垂目望着手里的灵珠,面上看不出喜怒焦急,只平静归心。 哗——!哗——! “嘿嘿……” “真不错……” “可恶!” “这……” “他舅的……” 于此同时,陆续有人通过声音宣告了自己的结局。 当将近七成的少年都完成尝试之后,一直闭着眼睛的孙仲离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随之侧目地向随郑明手中的灵珠看去。 得见于此,一直留神关注着孙仲离的五位仙长,也纷纷转目看来。 不多时,许静,悄然间,见他手中的灵珠似有沉寂,此后,便有一道细弱的青光从那灵珠里裂现了出来。 见之,孙仲离不由一皱眉头,但只盯着那里不语。众仙长、秦尚等人也是。 呲。 有细弱的声音发出时,那细弱的青光也逐渐浓郁起来,且随着光色的厚重,它竟开始一顿、一顿地蔓延起来…… 呲、呲…… 这蔓延没有规则,像是鸿沟裂缝,寻不到规律。但当那一道光隙蔓延至小半个珠体之时,却见那珠子又一沉寂间,竟如同第一道青光出现时那样,又再次地裂现出一道与那青光交错的红光! 章43 呲、呲…… 当这红光出现之后,两道光隙蔓延的速度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且随着两个光隙的蔓延,郑明手中的灵珠也似真的碎裂一般,裂现出细密地、渗透出白光的缝隙! 呲、呲……咔! 听到最后这声弱不可闻的碎裂声,一旁的孙仲离顿时目中瞳孔一缩。 一瞬之间,在那两道光隙突然一寂、又瞬间光华大放之际,郑明手里的灵珠,也瞬间破!化成一堆渣滓。 啪嗒。 “呃……”郑明一愣,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碎渣说不出话来。一怔过后,他不由得抬手挠了挠头,而后抬头看向白袍老者那里。 白袍老者只默默地俯视着这里,或者说,是郑明掌心里的灵珠渣滓,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位于其身后的另外四名仙长,则俱是微皱着眉头,但他们也只是望着灵珠的渣滓,包括秦尚等人亦是如此,只有那名身着流云长袍的老者,略有深意地留意了郑明一眼。 见对方不说话,郑明便开口问道:“仙长,这……” “唪……”但此时,那白袍老者却突然一笑,随后转头看向秦尚那里,面带轻笑道:“能于一炷香内攀上天坛,且尚有精力唤醒灵珠……君上当喜矣。” 见此,郑明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也转头向秦尚那边看去,但手里还托着灵珠的渣滓没有丢弃。 闻言,本正观注着郑明手里的秦尚,皱眉一展、洒然一笑地看向白袍老则,含笑道:“仙尊过誉。” “唪……”闻言,白袍老者微一笑,逐轻轻一舞拂尘,又将拂尘托在手里的看向远处的某一道光柱,嘴角含笑道:“十年前一届,风国为中胜最少,具备仙资者,仅一十二名……还不及那小郡王朝一半。——但今日,我看要数君上这一边居多了。” 秦尚一笑,也随之转目看向那里。只静望良久,此后才轻声说道:“不知,我风国近届来,是否有人达到化神之境。” “化神之境……”闻言,郑明不由目中一动,又转目向白袍老者看去。但二人一直观望远际,许是根本没有留意、也不在意他的目光。 孙仲离也侧目扫了一眼秦尚于白袍老者所视的方向,但既未转头看去、也未过多留意,只侧目一眼后,便目有不屑地闭上了眼睛。 “唪。三百年中,仅有一人。”白袍老者轻笑,后又补充道:“但初始至今,已达三十人。” “唪。”秦尚淡笑、微不可闻,他只望着光柱那边的天际,在缄默良久后,语意莫名地轻语道:“朕……想要一件东西。” “哦?”闻言,同样目视着那边的白袍老者不由嘴角一扬,含笑道:“君上但说无妨。” 秦尚稍有沉默,后轻轻说道:“朕……想要一件……” 秦尚并非只说到这里,但后面的话,便没有传出了声音。 “哦——?”当秦尚讲完后,白袍老者略显诧异,随之便转目看向了位于秦尚身旁的秦启。此时,亲启正眉头微皱地望着地面,不知在寻思着什么心事。 但一眼深望后,白袍老者却微微摇头,此后便又转目看向那处天地,声音轻平地说道:“此事,即便是星君,想必也无能无力。” “是么……”闻言,秦尚目中难掩一丝落寞出现,但他只轻轻一眨眼间,便又重新恢复了沉静。 “唪。”这时,白袍老者却微微一笑,如是说道:“不过,我等自会尽力。” 言及此处,白袍老者突然转目看向秦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说道:“秦启,你——可愿入我星君府。”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逐转目看去。 与此同时,众成功的少年也在为之一呆后,齐刷刷地转目向秦启那边看去,虽然有些人腿短便是了。 “星君府……”孙仲离于心中默念,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默默向秦启看去。 万众瞩目处,秦政仍望着远际,孙彻淡然自若,秦笙只抱着长剑、面带淡笑。 而当事人秦启,却为之沉默良久。此后,却见他微一抿嘴,似下定决心般地走出一步,向白袍老者抱拳俯首道:“弟子愿意。” 见之,白袍老者欣笑点头。然,当秦启撤收下礼节后,这白袍老者却突然转目看向了孙仲离,继而嘴角微扬、大有深意地问道:“你——意下如何?” 闻言,非但孙仲离眉头一皱,另外四位仙长也纷纷皱起了眉头,但却并未出言驳论便是。 同时,郑明也于怔然中侧目看向身旁的孙仲离。这一下,场内九成九的目光,又纷纷地转向了孙仲离这边。 孙仲离对这种感觉极为讨厌,无论他目光里有没有善恶之意,都令他的面色阴沉了一些。 而直到此时,他也把目光从那边低头不语的秦启身上撤收回来,转而阴沉沉地看向那个正笑望着自己的白袍老者。 孙仲离冷冷地注视着白袍老者的眼睛,但长久不见对方言语。此后,他便侧目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那里。但他父亲,却是笑盈盈地望着他,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见此,孙仲离皱眉更深,便眉目一沉地转目看向白袍老者,冷声道:“有何区别?” 唰! 这一问,又将所有的目光引向了白袍老者。当然,正低头不语地站在秦尚前面的亲启,以及不知何时转过头来、正目视着亲启背影的秦尚除外。 白袍老者嘴角含笑地注视孙仲离,见对方不行避让之下,他不由一掀嘴角,出声反问道:“你认为。” 孙仲离皱眉,他垂目缄默良久后,才重新举目看向对方,冷淡道:“可以。” 话音未落,孙仲离已经一踏地面、纵身空翻到了光柱前,且持剑向光柱里走去。 只将进时,他稍有一顿,逐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孙彻轻轻点头,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见之,孙仲离为之沉默,但也只有一息,此后,他便转头走进了光柱里。 呼…… 当孙仲离的身影被光柱吞没时,突闻一声弱不可闻的呼啸声,见远方天际处,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如同被发射出去,只眨眼间便冲上天穹,随之消隐归墟。 白袍老者一眼扫去,后于微微一笑时轻轻一扬拂尘,便将那众多被少年抓在手里的灵珠悉数收回,纳入了他左手的袖口里。——包括郑明手上的灵珠渣滓,已经地上那两块被孙仲离辟开的珠体。 “恩?” “喂……” 对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少少年表现得不太淡定,更有未成功唤醒灵珠之人惊呼出声,要伸手抓住飞去的灵珠。 见之,那身着紫色纱衣的仙长顿时眉头一皱,当下便反手一掌、向前轻轻一推。 呼…… 无风来,却有声。 于当下,在郑明眉头一皱、豁然左右地一错步子之时,那些未成功唤醒灵珠的数十名少年,顿时如同被轻风从地上抱起、且向后送出了一段距离,直到飞离到成功者们的队伍的大后方,才脚步不稳、身形狼狈地被抛在了地上。 郑明也是那股无形之力的受害者之一,但那无形之力,却仅仅吹拂起郑明的衣发,并未成功将他从原地带离。 那身着纱衣稍一侧目地留意了郑明一眼,便转目看向成功者们的大队伍,淡声道:“留下之人,入阵。” 这一句话,声音平平、本不洪亮,但却将那些被抛出去的失败者镇得哑口无言、心中不甘顿消地僵在了那里,包括他们抬起的手、已到了嘴边的怨言也全都吞咽了下去。 “是!” 前方的一众少年们有一怔,逐纷纷喜色攀升、哗然而动地朝着光柱冲了过去。 见状,郑明微一皱眉,逐转目向秦尚看去。 此时,秦尚也正好看来,便向他轻轻点头一笑。 见之,郑明欢笑,逐转身向秦尚辑手长拜一礼。 余下未动者,皆看着郑明与秦尚这里,各有所思。 起首时,郑明见秦尚想自己微笑颔首,他便洒然一笑地卸下了礼数,随之转身、一掀衣摆地向光柱那里走去。 众者一路注视着郑明走进光柱里,只神色不一。 知当去时,那白袍老者微微一笑,逐探手抓向跟前的光柱里。只见他似乎把手伸进了光芒内,且在其中一经摸索,便从光芒内摘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光团。 此后,只见这白袍老者摊开手掌平平一挥,他手中的光团便凭空飘向了秦尚。 至秦尚面前后,那光团便就此悬浮在那里,其上光团消隐,显露出了实体——那是一崭新、绘有金色花纹的锦囊。 见之,秦尚一笑,在伸手将锦囊收下后,他又将手背负到了身后,轻唤道:“启儿。” 闻声,秦启身影一动,却为之沉默下来。 良久,秦启微微一抿嘴唇,随后又往前踏出一步,略有哽咽之声的回答道:“儿臣在。” “唪……”秦尚轻笑,只深深地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语态平和道:“去吧……代为父……好好地看看那个世界。” 闻言,秦启沉默,少顷后,他突然紧抿住嘴巴,随后豁然转身地跪倒在了秦尚的面前。 见他深深的趴伏在地上,在慢慢地攥握起双拳时,带有哽咽之声地说道:“父王,儿臣可否不去……” “此事由不得你。”然,那白袍老者一句话出,秦启整个人便如同突然被人拽起来一般,被一个无形大手拎着向后面的光柱倒飞过去。 “父王!阿笙!”秦启面上泪水四溅,他想要伸手抓住父王与弟弟,只是,他的手……实在太短了。 当眼前变成一片白茫前,他只看到为父亲抱着长剑的秦笙——他微微一歪脑袋,笑眯眯地跟自己挥了挥手。 “再见……阿启……”弟弟没有开口说话,但却声音回荡在他的心间。 秦笙的脸上,分明也流下了泪水,只是,他却没有看到。 “唪……”见之,那白袍老者会心一笑,逐将右手竖立成掌、且下沉至自己胸前,向秦尚微微一俯首道:“君上,告辞。” “告辞。”与此同时,另外四名仙长也与这白袍老者行为一致,虽,有者抱拳、有者于胸前单手立剑指,亦有者两手各掐剑指、且以右指横压在左。 秦尚点头一笑,含笑道:“后会有期,别来无恙。” 论及地位,他只低于青云星星君一等,较之七宗十四门的宗门主还要高上一等,自然无须拘于礼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袍老者初笑时小,后仰面欢畅大笑。 而于此笑声中,他与身后四人,也随之隐入了光柱里,不得以被外人看见。 轰嗡! 随之,光柱轰鸣、气浪喷发!年少之人皆掀退,但看起来年级最小的秦笙,却依旧好端端的抱着长剑站在那里,虽发丝飞舞飘扬,却巍然不动。 秦笙,他只笑眯眯地望着那里:再见、阿启……我会照顾好父王的…… 呼——! 光柱至大亮时豁然冲天而起,只眨眼间,便冲入九天、消失在了穹顶…… 章44 呼!呼! 当位于风国祖庙上的光柱冲天而起之时,于下青云各处,那些连接天地的无数光柱也在嗡鸣一震后,接二连三、互相攀比着冲天而起! 此一幕,似落至的流星雨,逆行归去…… 轰! 当传送阵的光柱从祭坛上飞冲九霄的一瞬,身处其内的郑明等人,也瞬间“坠入”到一道白茫茫的空间乱流中。 这是链接到青云星和下青云的空间隧道,其内乱流、各种白蒙蒙光影极速飞渡,且有刺耳的嗡鸣声直击耳膜。 嗡——啨…… 此声之强烈,乃至于激发起人体的自我保护系统,却不能将这嗡鸣完全屏蔽,反而化成为刺人脑膜的音鸣声,令首次有此体验之人抱头痛苦,甚至有人不堪忍受、口吐白沫地昏死了过去。 “嗯、鞥……”郑明摇摇欲坠、双目紧闭的用手抓住额头,且下意识地去抓扶住身旁之人的身体,但那人却突然栽倒,他只得松开了手。 在郑明感觉,自己绝对是正在往无尽高空飞升,但却又有一种被人拖着向前冲刺一样的矛盾感受。且于身体四周,更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撕扯感在侵袭着自己。虽然,他能在自己的身体之外感受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护佑着自己,但那无孔不入的撕扯之力,却好像随时都能够冲破防护曾一样,给他的肌肤带来酸麻、撕裂之痛。 郑明只闭着眼睛,在所有感官都失去作用之下,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摸索一些事物,却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于此当下,他强忍着腹部的翻涌和痛苦,从而艰难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前方的人们。 在他看去时,那些摇摇晃晃、彼此抓扶着的人影也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摇摇晃晃着在原地盘膝坐下的秦启,以及兀自强撑着身体、且用长剑撑着地面蹲跪下去负隅顽抗的孙仲离。 再往这二人前面看去,便是那五位虚幻、不清的身影。 在这个过程中,郑明的视界几度分离、失去焦距,仿佛连目光也都被撕裂一般,给予他更加恶心和痛苦的精神冲击。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处于在滔天风浪中飘摇起伏、剧烈摇晃的渔船之上,但在失去重心之下,当人脑海中凭生出天地在缓慢地逆向旋转之感时,却又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自己强制摁在了甲板上。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痛苦,好像意识都要被剥离出自己的身体。 但好在,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呼……! 当郑明将要无法忍受、神情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时,突闻一声沉闷、却又轻盈的呼啸声,郑明顿时双目一怒,随后轰然坠落! 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坠落感!但好像只作用在他们的体感之上,而他们的身体,并未受到“坠落”的影响。 坠落之时,郑明顿觉心中一空,他虽然耳中嗡鸣不见、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且与此同时,先前那股强压在自己身体之上的无形之力,更于此一瞬轰然降临! 砰! 于此一瞬,郑明被直接强压到单膝跪下、双手撑地!秦启直接一头昏死过去!而孙仲离,也手中长剑爆碎、向前趴倒在地上! “哦?竟能抵抗这如此强烈的空间乱流?”前方,那白袍老者侧目窥望着郑明所在地方,只他未转过头来,也只是于心中作想。 而另外四名仙长,虽然一个个站姿平常、都背负着双手,但看四人各自凝重或阴沉的表情,且一副重心下沉的模样,便不难看出:以这四人的修为,也不足以完全无视或轻松抵抗这股空间乱流的侵袭。 空间隧道,指以阵法、或特殊手段连接两处空间坐标,从而于其中建立、或开辟出一条传送路径形成的隧道。且随着首尾两地相隔的距离越长,这隧道便愈是不稳、不固!且其中的乱流现象,更是成几何数倍增。 而在所有的空间隧道中,又以同一位面中域界与域界之间的传送阵的乱流现象较强。但此时,郑明等人所在的空间隧道,乃是连接不同位面、不同界度的传送通道——它虽然稳固,但其内的乱流现象及撕扯之力,即便是元婴境的修士,若无特殊法宝护持,也绝难在其中硬抗到终点! 而郑明等人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则正是因为那个在白袍老者脚下飞速运转的金色光阵! 这光阵或阵法的结构并不复杂,它只是一种注入修为便能激活的护身屏障,用以抵消外力的侵袭。虽然它的阵眼在白袍老者的脚下、处于正前沿,但它的阵环,已经扩散到了所有人的脚下。 轰!轰! “混账……”郑明目眦欲裂地撑着地面,那金色的阵环他看在眼里,只那恐怖的无形重压,令他根本无法站立起来,且那无形压力,还在随着极速的下降层层递增,以至于令其面上青筋鼓起、双臂巨震。 此时,郑明心中倍觉屈辱,他一心为修仙求长生而来,但还未到地点,却已经在此跪下!在各种压力和杂念迸出之下,这令他几乎为之抓狂!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至亲,只拜天地、心中所敬。但此时,于此当下,他却感觉自己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不甘,愤怒,屈辱,颓丧……于此一瞬间,郑明心中各种负面杂念一迸而出。 “混……账……”郑明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下方,于某一瞬,当坠落现象突然迅猛、那股无形重压疯狂递增的一瞬,他血丝密布的眼睛里,于那瞳孔之中,顿时迸、染出一抹血色! 轰! 然,于此一瞬,突然轰鸣! 随之,他瞬有一股着地之感,这不由令他一怔,逐转目巡向左右的白茫。与此同时,他目中显露出的血光,也悄然逝去…… 呼…… 不多时,许只有一息,那带给郑明极不适的白茫也随之淡了,慢慢消褪了去。 呼…… 目光所及之下,有山、有无数人昏厥在地……他又循山向上看去,顶峰处亦有人,而经他所望者,也尽在俯瞰着他…… 此地,位青云星,属中胜神洲正中央,名为峰林盆地。 峰林盆地,群峰环绕,间中有一巨大内盆,其中空旷,只一千丈平台。于平台四角,各有一尊石像——盘龙俯瞰、却龙睛闭合;朱雀展翅、目也未睁;白虎卧地、凶目未醒;玄武抱前肢、昂首闭目。 这四圣兽像,皆斜对着偌大平台的正中心。 此平台,便是连接下青云的传送阵,又名——升仙台。 此时,于这升仙台外围的各处峰群上,每一道剑峰上都有一到三人不等,且或坐、或站,或以正面、或侧身相示,又或撑着脸颊、侧卧看来。 当郑明心中震撼的凝目以视、且随之站起身来巡向群峰看去之时,那些人,也尽都转目向他看来,与其目光产生了接触。 这些人,正是中胜神洲的七宗十四门之代表!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于西北角一峰顶上,有一庞然的碧鳞血睛蛇绕峰盘踞,于其首下、盘身上,有一名笑显阴沉的中年男子在撑着脸颊。而在此人左右两侧,也分别有一人双臂环抱的站在那碧鳞血睛蛇的身体上——这一峰上,是为灵蛇宗的代表。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宗门显现或召出灵兽。 呼…… 与此同时,就在郑明心中震动的巡向群峰看去之时,却见那托着拂尘、背负着右手的白袍老者轻轻一挥手中拂尘,且将拿着拂尘的左右也背负向身后时。 届时,便有一股柔和的云雾向八方散去。 郑明未去看这云雾,体感中告知自己:这是一股亲和之力,当入体时,便瞬间神中一清。 此时再看场中,升仙台上遍地横“尸”,唯有那些下凡带队的仙长们负手在站。除此之外,便只有郑明一个人还在站着。 且,仅这粗略一数之下,呈各种姿势躺倒在这升仙台上的少年,便不下两千人! 而与此同时,当那云雾瞬息扩散出升仙台、且为之消散之后,场内那近三千名昏厥过去的少年,也相继地苏醒了过来。 见此,除却那名带领郑明等风国少年而来的白袍老者外,其余下凡的仙长们,皆在一目扫望后,凭空起飞地飞向了各处山峰。 那里,是他们的各自宗门所在。 “这……” “怎么回事……” “我怎么晕倒了……” 苏醒时,众少年顿时自语出声,有定力较强者,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眼前、四周的景象,却令他们为之震荡、心神激荡…… “该死……”孙仲离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见此时位于他旁侧的秦启也随之苏醒,他便摇摇晃晃地爬行过去,且将对方扶坐了起来:“公子。” “我没事……”秦启扶着额头,他面色极为苍白,但稍微一缓后,他便勉强一笑,看向搀扶着自己的孙仲离道:“你怎么样,没事吧仲离。” “我没事……只是有些……”孙仲离轻轻摇头,但话至最后,却为之默然地转目看向了郑明那里。 那少年衣衫飘摇,一尾白发如瀑,但那柄别在后腰上的木剑和酒葫芦,却更为清晰。 “这……这是什么!”与此同时,有人看到那条碧鳞血睛蛇,顿时指去、惊呼出声,引去众多目光,且为之哗然、惊惧起来。 “唪!”那蛇首下的中年男子阴冷一笑,便转目看向那名带领郑明等人而来的白袍老者,轻笑道:“昴日仙尊,可以开始了吧……” 章45 “唪。” 那被唤称为昴日仙尊的白袍老者微微一笑,他且先行含笑不语地扫视了对方一眼,随之便转目看向前方那一片群峰上的各宗门代表。 与此同时,在他开始环顾众宗门代表之时,他本人亦缓缓地、轻飘飘地从地面上漂浮了起来。 直到这时,昴日仙尊才嘴角含笑道:“后半程,星君会来参观,或是亲自主持、也说不定呢。” 闻言,众宗门代表纷纷微笑,只阴沉之人笑得太森、正派之人和善可亲。 见昴日仙尊巡目望去时,所有接触到昴日仙尊的目光之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对方作出了门内礼式,但却只笑不语、或是点头。 “唪。”昴日仙尊一笑如春风拂面,逐侧声轻唤道:“秦启,仲离。” 闻言,秦启一怔,便忙从地上站起来,向对方抱拳俯首道:“弟子在。” 而此时,孙仲离仍在默默地注视着郑明的背影,似没有听闻到昴日仙尊的传唤。 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一直在观注各方宗门的郑明眉头略有一动,随之便转身向孙仲离看来。 见所看自己之人乃是孙仲离,郑明不由一笑,向其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之,孙仲离沉默,见他默然的低垂下目光,只看向自己手中剩下的剑柄、和地上的些许铁渣。 然只一息,见他牙关处轻轻咬合时,其人便随手将手里的剑柄丢在了地上,随之转身站起,向着昴日仙尊一抱拳道:“弟子在。” 他目中坚定,闪烁着犀利的锋芒,只有一丝阴沉在内,隐藏极深。 “唪……”侧目一视后,昴日仙尊不由一掀嘴角,在大有深意地留意了郑明一眼后,便抖手一舞拂尘道:“走了。” 与话语同出的,是有一股无形之力将秦启和孙仲离二人从地上托起,从而将二人运送至昴日仙尊的身后。 于此时,昴日仙尊微一笑,便向众宗门代表竖掌示、微微颔首道:“如此,便自行开始吧。” 众宗门代表或是颔首轻笑,或是点头回应,也有冷笑连连者转头看向升仙台上的一众少年,更伴随着魔蛇吐信、逼近,吓得一众少年心惊胆战、直往后缩。 “哈哈、哈哈……”昴日仙尊大笑,只一挥手中拂尘,便带着秦启和孙仲离想着东南方向飞去。 “郑明……”孙仲离侧身注视着那张望着自己的笑脸,目中沉寂且平静。 只一眨眼,昴日仙尊三人便消失在了天边,不得以被人看见了。 “唪。”见之,青云宗一方的代表长老一笑转头,俯瞰下升仙台上的一众少年传音道:“此番有资质者不少,但并非悉数值得。” “哼!值不值得,也要考虑综合。”火灵宗长老作出回应,只巡视着郑明的背影——这小小少年,竟能硬抗空间乱流而安然无事,实在令其费解。 无独有偶,所有宗门长老的目光,也都曾在郑明的身上停留,但只是不长,怕是过久而被他人估摸到了心思,不好进行后事。 郑明面带轻笑的望着昴日仙尊等人离去的方向,只片刻后,他便微微一笑地轻掀起衣摆,在原地盘膝坐下、且闭上了眼睛。 昴日仙尊已走,对方如此阵仗、诸多宗门,却一语不发地在此静候,想来,昴日仙尊所言的前半程,已经开始了。 见郑明如此,周边不少少年不由一怔,但在一眼观望后,又见那无数从峰顶上扫视过来的目光,他们顿感浑身不自在,且向后退开了一些距离,让郑明一个人坐在那里。 但其中也有不少通透者,虽然同样选择与郑明拉开了距离,但此后也同郑明如出一辙得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下。只其中,真正能做到镇定自若者,还是少之又少。 打坐中,郑明虽闭着眼睛,却仍能感受到不断有目光看向自己、或从自己的身上“路过”,像是被一道道光线扫描过去一般,虽有些不自在,但却无话可说。 他只静静地调整呼吸,来平复之前在空间隧道中翻涌的气息与心绪,且尝试去追寻那传送通道的气息,但却感受不到任何。 因受郑明的举动、和那无数目光的影响,升仙台上也掀起来连带反应——不管是紧张的、自然的、微笑的、还是装模作样与害怕的少年们,也都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盘膝坐了下来。那些冷冽或灼热的目光,令不少人感到面上火辣,即便是闭上眼睛,也根本无法定下心来。但除此之外,他们却别无他法。 这一场耽长的目光巡视和挑选,给绝大多数少年的头上都笼罩上一层无形压力。且加上无人言语、四下沉寂,他们唯一能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股无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延续愈发沉重,令不少少年开始额头冒汗,攥紧双拳。但他们不敢睁开眼睛,亦不敢去看峰顶上的那些仙人,只能如此煎熬着,说服自己撑下去。 这一场审视,整整持续了三天。 在这三天中,相继有人难以抵抗压力而昏厥过去。精神高度紧张的少年们,在夜晚也得不到睡眠和哪怕一瞬间轻松的机会。 第二天日出时,当有人不堪忍受来自心灵、精神与外在的三重刺激之下,便放声大哭起来的趴伏在了地上,开始求饶、哭喊不想当仙人了。 这一现象引起来的连锁反应,是刺激到更多精神紧绷的少年。有心志不坚者,便开始接二连三、一个又一个的跪下求饶。他们虽然泪流满面,但却别无他法。 而得益于此,那些冷冽的目光也不再从他们身上扫过。虽然,在他们求饶的那一瞬间,有倍增而来的目光锁定向他们,但也只是短短一眼,他们便得到了解脱。 在此之后不久,失去目光扫描的他们顿时心中一松,随之疲惫攀升,便就此倒在地上沉睡了过去。 于此当下,便是有些坚守心志之人,也不由得开始产生了动摇。 止步于此放弃,还是坚守如一。这一切,需要他们自己去衡量。 感知到外在的情况,郑明只沉默,且在心中摇头后,便不再分出精力观注外在的动静,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不知父亲……” “夫子、先生……” “子胜,子羽,小白,阿豹……康康也该入学堂了……” “李高就、药老……” 郑明于心中默念着他们的名字,往昔那一幕幕美好,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令他不得有掀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哦?”感知到郑明这边气场上的变化,天玄宗的长老不由目中一动,逐转目看来、审视无言。 除却他人之外,那名身着紫色纱衣的老者也在看着郑明,他们,是浩然宗一脉。而这名老者,实际的身份则是浩然宗的大长老,其名罗忠,号森罗道人。 他左右两人,皆为青年,且与他身着同样的装束,只其中,左侧那人目光冷冽、抱着长剑,右侧那人面带笑容、背负着双手。 “请仙长饶过!”与此同时,在鼾声四起的大环境下,于升仙台上,又有一名少年不堪忍受得跪伏在了地上。见他有泪水流下,不甘地咬着牙齿、攥起双拳。 见之,罗忠旁侧那抱剑而立的青年不由一默,后微微摇头道:“此届弟子,无几人值得竞拍。” “唪。”闻言,右侧那名背负着手的青年悠悠一笑,道:“冷师兄所言差矣……” 如此人所言,这抱剑青年姓冷,名如霜。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言及此处,这人话语一顿,后接着巡视升仙台上,嘴角含笑道:“修道之人,虽首重心志,但个人天资要更胜于此。眼下这两千余名子弟,虽心志不坚者居于九成,但他们多数还只是心智未开的少年……” 话语中,他微微一笑,逐转目看向一名虽额头冒汗、却紧攥着双拳不肯松懈的白衣少年,悠悠轻笑道:“只要宗门加以引导、多做矫正和锻炼,即便是天资浅薄,或心志不坚、歧远之人,亦有机会能触摸大道门槛。” 虽聆听这人所言,但冷如霜却不予回答,只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升仙台,去搜寻可以入眼的人选。 “唪。”与此同时,罗忠却轻轻释出一缕气息,逐转目又看向郑明所在的位置,口齿不动地传音道:“此子,怕是两个极难。” 闻言,冷如霜顿时眉头一皱,而那名背着着双手的青年倒是一怔:“哦?” 此后,前者侧目看向郑明那里,而后者,则转头看向罗忠。 这名一直背负着双手、且常带笑容的青年,是罗忠的亲传弟子——顾子奇。 “极难成就……极难舍去……”罗忠只深深注视着郑明,如此传音道。 闻言,顾子奇微一怔,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转目向郑明那里看去。 与此同时,当冷如霜转目看向郑明之时,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从冷如霜的目光里,感受到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 章46 “……” 见郑明睁开眼睛,且从容不迫、向自己看来,冷如霜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但只一眼深望后,他便随之转开了视线。 见之,郑明不由目中一怔,便侧目向顾子奇看去,因此时,对方也正望着自己。 “唪。”见对方看向自己,顾子奇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见状,郑明也咧嘴笑了,便随之转目向罗忠看去。 见对方只默默注视着自己,郑明微微一牵嘴角的露出一抹笑容,便礼貌性地向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关注那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罗忠只望着郑明那里,沉默不语。 “唪。有礼貌的孩子,任谁都会喜欢。”顾子奇面带笑容的望着郑明,在不觉得间又微微一扬嘴角,于心中如此想道。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直到:红日西垂明月起、月影隐去黎明归。 转眼三天,当旭日东升、重新归位到郑明等人到来时所在的那个位置时,偌大的升仙台上,已经便是睡倒的人影。这些睡去的少年,仿佛这一睡去,便不会醒来。 但,仍有将近五百名少年,巍然“屹立”! 见之,火灵宗的长老微微一默,突然张口说道:“记住,欲入我宗门,非前百名不可……此后者,一概不取。——便是分之于我,也只当得仆从杂役,翻身难得。” 这人,正是同昴日仙尊一同去往风国的红袍仙长。 他这平平静静的一段话,如同音浪一般从嘴边向升仙台传去,虽不洪亮,却传荡进所有还坐在那里的少年们的心里、耳里,令其中不少人顿时心中一震地睁开了眼睛。 闻言,郑明也只眉头一皱,与大多数人一样,并没有往心里去。 “唪!”此时,灵蛇宗的长老突然冷笑,露出一丝森笑道:“老夫只要前三百中,余下一概不取。” 又呈音浪扩散,传荡在每个醒着的少年心里。 “前十,入内门;二十,外门;五十以外,不取。”此言,由天玄宗的长老道出。 “前百名即可。”青云宗长老一笑道。 “万剑宗,只重慧心。”此前,那身着太极道袍、同入风国的仙长如是说道。 掩月宗的人较为神秘,三人皆带着一朦胧月色的面纱。见那一直闭着眼睛的纤纤长老,只睁眼一看台上后,便又重新地闭上了眼睛,轻声吐露道:“三名。” 此后,便陆续有宗门之人开口,且不待前人说完,便穿插了进去,制造出混乱的语音。 “百花门五百无妨……” “仙剑门一千可入,但首重资质……” “万毒门只取八百内,且只要水、火之系……” “落星门取两千内,具恒心者……” “琴雨门不在乎灵根资质,喜音律者皆可……” “青门只要身强体健者,对灵脉资质没有要求……” “逍遥门侧重阵法,性情浮躁者不收……” “生死门,取不惧劳苦孤寂者,千名之外,不再考虑……” “玄玉门心性,不在乎排名几何……” “奇罗门,金、雷、风、火……” “天罡门,具备体质即可……” “我等无妨……”符生门、丹灵门俱是一扬嘴角,同时说道。 “仙灵门……” “我看此子不错。” “那人丑恶,必心性邪恶……” “善守于静,不错……” “面相不正,容易反骨……” 于此一瞬,重重魔音贯耳、如钟声荡入心神,粼粼音浪此起彼伏、交互碰撞。 这一当下,便有漫天的议论之声涌入众少年的耳门,在其脑海、心神中轰鸣不止。 噗! 间中,有一少年突然胸中一窒,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见他扶着胸口和地面,只撑了一下便昏死了过去。 郑明眉头紧锁地闭着眼睛,他竭力想要屏蔽掉这滔滔不绝的声浪,却始终无法做到,只感觉自己如同身处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浮舟,随着天旋地转、巨浪惊涛而向深渊远飘。 这一场议论、指点,也整整持续了三天。其中,路遇有人心力不支,从而一头栽倒…… 当三天过后,此前场上那近五百名少年,已经不足一百人还在坐着。但其中,有将近二十余人,是在耷拉着脑袋、瘫放着双手,显然已经就那么昏死了过去。 呼…… 三天已过,众宗门的声音顿时一扫而空。但在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之后,那仍清醒着的六十余名少年中,又有数十人,几乎不分先后、接二连三地捂住胸口、且撑住地面喷吐出一口鲜血来。 此外那些少年,包括郑明在内,也尽都身心一震。且除了郑明之外,那些没有受到内创、或者强忍住呼吸摁住自己脖子的少年们,也尽都垮下了身子,扶着地面或双腿急促喘息起来。 除却郑明之外,所有还清醒着的少年们,都一个个面色惨白、满目的血丝和惊悸。 “唪——唪——”郑明的呼吸很是粗重,当这一股气息被他深沉、缓慢地通过鼻子释放出来后,他苍白的面色也略有缓和。此后,他便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看其目中,一样的血丝密布,只是其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悸,有的,只是冷冽和阴沉。 这三天,他如同身处地狱!与魔鬼同眠! 那一句句难听的指点之词,那一声声褒贬不一的语言,那一道道议论不绝的声音,在他脑海、心神里,如同化作一根根利刺胡飞乱蹿,真犹如魔鬼在心中尖啸,妖怪耳边在嚎笑! 此时此刻,他对这些人,这些发出这些声音的人,这些所谓的修士或者仙,再无半点哪怕一丝一毫的好感! 或许,这只是对他们这些想要修仙之人的考验,但对方这种刻意制造出来的混乱,以及所使用的手段,对他们这些少年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 在他看来,这些人来到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选取门徒进行培养,而是为了挑选和制造人形兵器! 念及此处,郑明的脸色也更显阴沉,但一念掀过后,他却为之沉默,逐默默转头地朝着浩然宗那边看了过去。 浩然宗,是在这犹如魔狱般的三天里,唯一一个没有传出过只言片语的宗门。 见郑明看向自己这边,顾子奇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见之,郑明沉默,逐又轻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有所决断——如果要被他人莅选,他宁愿不修这仙!即便是一人艰苦地求知摸索,也不会加入这些所谓的先门宗派。 然,他这才刚刚作下决断,却有一句话语传来:“定力不错,倒是个可塑之才。” 话音未落,郑明也刚才睁眼看去,便见青门一派所屹立处的山峰那边——那身着青色长袍、头戴青色抹额的中年长老本正盘膝坐着,此时却突然一拍座下虚空,径直地朝着郑明飞冲过来。 “让柳某来验你一验!”话音才出,他人已至郑明眼前,且直伸出右手抓向郑明的脑门! 嘭! 郑明瞳孔一缩,在急用左手一拍地面时,其人也瞬间站起,以脚连蹬地面、且向后面仰躺下去的退行开来。 呼…… 呼啸声轻盈,双方面对面滑行、交错过半,虽然两者“方向”一致,但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但见郑明血丝细密却阴沉的双眼,青门长老不由眉头一皱,逐一挥手、隔空击打自己右前方的地面。 嘭! 他未击中地面,但那处石板却裂现出几许裂纹,而与此同时,他本人也在两人即将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调转过来、右手急出地抓向郑明的右肩。 郑明目光阴沉,在稍微一侧左肩、躲过对方的手掌后,也随时翻身“抱”向青门长老的背后。但!这只是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而已! 在从青门长老身下、翻身出来的一瞬,郑明便豁然一掌大打在了对方的腰眼上面! 嘭! 这一声响沉闷,也令得郑明目中瞳孔一缩、在脚一落地间慌忙地向后拉开距离。 这一掌,明明打在对方的要害之上,但对方非但巍然不动,自己还被对方反震开来、掌心一震酸麻! 嗒、嗒。 郑明两个向后跳跃,便跟对方拉开了近十丈的距离——这是他在不便发力的情况下,所能折后的最好力量。 呼……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为之怔住。而那名抓取郑明不成的青门长老,则还一动不动、悬浮着趴在那里。 突然看到这种情况,周遭的众少年顿时为之怔楞,但经一眼观察、察觉到有些不对的他们,便瞬间仓惶溜走、手脚并用地跟这两个人拉到了一大段距离,生怕自己晚走一步就要丢了性命,只恨阿爹没给自己多按上两条大腿。 “……”青门长老怔楞地望着身下的地面,他几乎有些回不过身来。自己堂堂一个化神修士,竟连对方一个凡人都没有抓住?虽然他几乎根本没有动用修为之力,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该是这种结果,更遑论被对方反打了一掌? 心绪变动间,他的目光以及面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章47 呼…… 与此同时,且见他只往身后一背负双手间,其人便自行翻转、站立了起来。此后,他便眉头微皱地浮在那里,详细审视着郑明说道:“小子,你敢羞辱柳某……” 闻言,郑明沉默,只目光里的阴沉和血丝还未褪去。此时,郑明将左手抵在腹前,右手也抓在背后木剑的剑柄之上,作出了随时可战的防备之势。 “唪。”见之,青门长老微微一笑显冷,且见逐微微昂首,目光深沉得望着郑明说道:“小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什么!” “柳孙子!你可真他舅的不要脸!” “滚吧你!又想偷鸡?” “老子不同意!” “免谈。” 听闻青门长老所言,郑明还未有何反应,十四门中的不少长老顿时笑骂起来。 此人名叫柳孙訾,本自号无涯道人,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得罪了哪些人,便有人气急败坏地这么骂过他,于是,一呼成名……连道号也被人忘却了。 对于众宗门长老的言辞,柳孙訾并未在意,只直直地注视着郑明,等待对方的回答。 见之,郑明沉默,逐卸下了防备自己的姿势,向对方辑手一示、微微俯首道:“想来,此事并非小子(zi)一言定之。” 闻言,柳孙訾顿时目光一闪,但不待他有所后话,却突闻一声畅快的长笑声自远方传荡过来。 “哈哈、哈哈……”且在这时,于柳孙訾的身前不远,便慢慢清晰起来的显现出两道身影。 那人俊朗儒雅、器宇轩昂,着一袭碧绿蟒袍、无冠无髻,且背负着双手、邻在柳孙訾旁边轻笑。 此人,正是青云星星君——戴泉。 而那名抱着长剑、冷冷站在戴泉右手边的少年,正是孙仲离。 此时,孙仲离已经换上新装——那是星君府制式的黑色飞云服,谓之衣摆流飞云、靴上云翼卷。且他手中长剑,一眼看去便是不俗,虽只见剑柄、剑鞘。 当二人现出身来之后,柳孙訾微微一默,逐微微摇头道:“星君到来时刻,极是不妙。。” 闻言,戴泉微微一笑,且见他随意地一拂长袖,便有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二枚星光从其袖中而出,径直地飞向各宗门所在的山峰。 嗖!嗖! 这星光极快,但没有一枚落空、尽都被他们前方尽头的目标伸手抓住。 此时再看过去,那被人抓在手里的星光,其上青光也随之消失,却是一枚枚青色的玉简。 见之,戴泉微一笑,却并未张口解释些什么,只是为之侧目、看向郑明。但见郑明沉默后,他便只向郑明微微点头一笑。 见之,郑明更加沉默,且随之垂下了目光。 见此,戴泉也不意外,随后转目巡视向其余的一众少年,道:“这小子的注意,你们轻易打不得……” 话语中,他翻转左手一转间,便另有一枚青色的玉简出现在手里,并被他背着手递向柳孙訾。 戴泉的声音不大,却令每个人都足以听闻,包括一众傻坐在那里的少年们。 闻言,柳孙訾不由眉头一皱,却并未发问,只是在微微俯首地接走玉简后,便一直侧目看向戴泉,等着对方解说。 自然,不仅柳孙訾如此,所有人也都为之注目向戴泉这边。 “唪。”戴泉微一笑,只巡目扫视着一众坐在那里的少年们,嘴角含笑道:“此子慧根不浅,意志更坚。但可惜,只是伪灵根,且……是九节脉。” “九节脉?”闻言,众宗门人士顿时眉头一皱,其中尤以罗忠三人反应最为强烈,即便面上笑容常驻的顾子奇,也眉头一皱地没有了笑脸。 “九节脉……”郑明眼目微垂,他自然有听到这些,只是思忖不出其内语意。了无结果之下,他便下意识地抬头向孙仲离看去。 孙仲离本也在一只观注着他,但此时见他望来,孙仲离却为之沉默,逐很是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见之,郑明缄默,且收回了目光。 “唪。”一番巡视过后,戴泉不由微微一笑,心中自觉良好,便张开说道:“便开始罢。” 闻言,柳孙訾微一默,后有些怨天尤人、半闭着眼睛地叹了一口气道:“啊——,又要开始了,每每最厌烦这种时刻……” 戴泉轻笑,逐见他轻轻拂袖一挥,便于孙仲离旁侧不远处的半空中召唤出一尊古钟。那古钟颇为高大,将要三人合抱才能抱住,且比之星君戴泉还要高出两个脑袋。 见之,郑明顿时目中一动,逐转目向那古钟看去。 未曾见人召唤过法宝的众少年,也顿时目中大亮,一个个振奋紧张、屏息凝神地看向戴泉那里。 孙仲离神色淡漠地扫视了一眼前方的众少年,随之又慢慢侧目看了身旁的古钟一眼,但却没有任何留恋,而是又侧目窥探向位于自己左后方的柳孙訾那边。 “唉——”柳孙訾老神在在地半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随之便动步走到了戴泉的左手边,且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散开,转换成两手插袖的状态。 戴泉微微一笑,只平平拂袖一挥,那浮空半尺的古钟便凭空遭受撞击,于向后一荡中发出沉重且深远的钟鸣声。 咚—— 一声钟鸣,令所有人神中一清,也将所有还醒着的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此后,且见星君戴泉背负起双手,微微昂首地说道:“名单皆在各位手中,且勿多言。” 言及此处,戴泉微微一顿话语,而后突然转目看向一名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少年,淡淡道:“中胜神洲,栖云国,田宇。” 戴泉所示的那名少年,自考验一开始的第二天,便昏倒了过去,一直沉睡到现在未醒。 见之,不少宗门长老纷纷沉默。与此同时,且见顾子奇微微展颜一笑,随后在低头看向手中那枚青色玉简之时,也将灵力关注了进去。 只不到一息,他便微微一笑,而后抬头看向那位名为田宇的少年,轻笑道:“田宇,选自中胜神洲栖云国,乃这届子弟中天赋资质最好的几人之一。” 言及此处,顾子奇不由一笑,在又重新背负起双手之时,却转目看向孤身站在那里的郑明说道:“五行水灵体,灵根大圆满。” 冷如霜神色冷漠地注视田宇沉睡的酣然模样,在缄默片刻后,淡淡说道:“此子,不成气候。” “唪……”闻言,顾子奇为之失笑,且悠悠摇了摇头道:“且看下去罢。” 冷如霜不予回答。 片刻寂静后,有人开口:“上品灵石,三千。” 此声,传出自万剑宗一方,正是那名同昴日星君去往风国的仙长。这人,名曰林召公,但人送外号“找爷爷”。 听闻对方的报价,灵蛇宗的长老不由面皮一抖,随之转目看去得在心中吐槽道:“你他大爷的……” 灵石,为修真界的硬通货,也是修士萃取灵力的一种方式。 此石,产自一种名为无性石的晶石,经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灵气、汇聚各种属性生成。其品质,分为上、中、下三等。 其中,上品一类的灵石内,只蕴含有精纯的单一属性灵力。其一枚价值,等同于灵币一百万枚。 中品灵石中,也少见多种灵力共存者,只是其内所蕴含的灵力,不如上品那么精纯。其一枚价值,等同灵币一万枚。 下品灵石,其内所蕴含的灵力较为驳杂,亦不精纯、也不多,但就修行和提取炼化来说,仍是比一般人的修行效率高出许多。其一枚价值,等同于灵币一百枚。 自然,灵石的大小自然有其开采、切割和兑换的规格,若论及大小,与上述分类等值的一枚灵石大小,不多不少,径长三寸三、规不规则已无妨。 而上述的灵币,则正是由无性石制作而成。 灵币的大小因面额的不同,而有所出入:一元面额灵币,仅有常人的一节拇指大小、圆。此后,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面额的灵币之大小,则依次都要比前者大上小小一圈。 在灵币之上,铸有仙界通用的古体数字作为标识,是以,即便是再呆瓜之人,也不会把一元灵币与一百元灵币混淆。 而在灵币的基础上,还有更大面额的票币。 票币的面额,分为——五百元、一千元、一万元三种。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此间暂且不论。 综上所述,所以灵蛇宗长老在听到万剑宗所开出的价码之后,才会在心中暗骂对方大爷。 毕竟,这三千上品灵石,可是价值等同三十亿灵币。这等数额,已足够平常的仙界居民衣食无忧、安详掉自己那不算漫长的千百年人生了。 毕竟,一碗普通的面食,也才一个五元的灵镚儿。 灵蛇宗长老上下打量了田宇一会儿,便下定了决心,微微一抬手示意道:“五千。” “七千。”然而,还不等他把手放下,天玄宗的长老便淡淡开口了。 “你个白胡子老狗!”闻言,灵蛇宗长老顿时气急败坏,但也只是在心中暗骂罢了。 “七千三。” “七千五。” “七千六……” 此后,又相继有人出价。 郑明默默地望着趴在地上酣睡的田宇,他心中有所落寞,更感到一丝悲哀。见对方那熟睡的小脸,以及所有那些虽醒着、却黯然、不甘、屈辱地低着头的少年们,他为之黯然地垂下了目光,暗道对方睡去也好,起码不知道,诚心来此修仙求长生的自己等人,正如同俎上之肉、笼中奴隶一般被人拍卖,任人挑选…… 念之如此,郑明便不愿再看,只闭上眼睛在原地坐了下来。此时他心中,只想念父亲,思念遗园村的一切…… “爹爹……” …… 章48 “八千。” 不多时,当田宇的竞价,被闭着双目的天玄宗长老淡淡一声哄抬至八千大关时,场中顿时为之一静,短时间内,也在无人再开口追加。 见之,一直注视着田宇的万剑宗长老微微一默,随后张口说道:“三千,外加一株焰血藤。” 闻言,不少正打算追加的宗门长老顿时眉头一皱,虽面有不善、却只是大感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 此时,天玄宗的长老也皱着眉头,但他稍有思量后,便释出一口气息地摇了摇头。 见此,星君戴泉不由一笑,逐转目朝着火灵宗那边看去。 见戴泉看向自己这边,火灵宗的长老为之一默,但稍作思索后,他还是转头看向了火灵宗的长老,张口说道:“此物,老夫愿以一枚海提子交换。” 闻言,万剑宗的长老微一沉吟,随之便转目看向星君戴泉这边,以询问他的意见。 见状,戴泉微微颔首一笑,表示可行。 见状,万剑宗的长老也轻轻点头,随后便转头看向火灵宗的长老,微微点头道:“老夫没有意见。” 闻言,火灵宗的长老微微点头一笑,算是与对方达成了交易。 这株焰血藤,无论是对他的功法还是修为,都有促进的大用。 此时,一直抱着长剑、闭目不语的孙仲离,却轻轻睁开眼扫了火灵宗那边一眼。此后,他便腾出拿着长剑的右手,以剑柄轻轻地点在了古钟上面。 咚…… 钟鸣声,代表着这一轮的竞拍结束。而在此之后,孙仲离则又再一次双臂环抱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只见火灵宗的长老探手一抓,正躺在地上酣睡的田宇,便被其隔空拽到了火灵宗所处的山峰下方的地面上。 田宇等同于又换了一个地方睡觉,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还翻转了一面过去…… 见此,众人沉默。 当钟鸣声散去,戴泉微微一笑,随之又转目看向另一名少年,嘴角含笑道:“凤来国,项煜。” 得益于此,在场所有宗门的代表,也纷纷向其转目看去。 那名为项煜的少年,身着一身白色劲装,他本在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但听闻有人唤称他的名字后,他便为之一怔地的抬起了脑袋。但,那紧随其后而来的无数目光,却令他面上一阵火辣,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地低下了脑袋。 但此后,他只一咬牙,便又重新地振作了起来。且见他深深挺胸地呼吸了一口气,随之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后,他便正色地向戴泉抱拳一拜,沉声道:“弟子在。” “唪。”见之,戴泉向项煜微微点头一笑,而项煜的沉着转变,也令不少宗门的代表为之点头。 此后,便见戴泉转目看向众宗门那里,含笑道:“开始罢。” 戴泉话音未落,便有声音传出:“五千,外加一卷圣剑诀。” 众人一皱眉头,且向开口那人看去——此人,正是天玄宗的长老无疑。 “何为圣剑决?”灵蛇宗长老心中忿忿,便如此阴阳怪气地瞥了对方一眼,随后便老神在在、大大咧咧地仰靠在碧鳞血睛蛇的身体上面,故意打着哈欠道:“你这白胡子老鬼,一天到晚净知道胡搅蛮缠,现在又掐出个什么圣剑决,怕不是弄虚作假来糊弄老子吧。” 天玄宗的长老一直闭着眼睛,当听完灵蛇宗长老的言辞后,他只一默,后微微摇头道:“你认为它值,便值。” 闻言,不少人都转目向灵蛇宗的长老看去,大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吧、嗒……”知道这些人没一个会安好心,灵蛇宗的长老也没做表率,只阴阳怪气的砸了砸嘴,便不再吭声了。 倒是那边的星君戴泉,在微微皱眉、稍一思索后,微微一笑地看向天玄宗的长老说道:“俆兄,可否一观。” 闻言,天玄宗长老略有缄默,后微一点头,于挥手间抛出一道白光,且被星君戴泉轻轻抓入手中。 此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孙仲离也睁开眼睛看来。倒是旁侧的柳孙訾,选择性地闭上了眼睛。 待手中白光散去,于戴泉的手里,便仅有一卷古旧的丝绸而已。 戴泉微微一默,便动手打开了丝绸古卷。但随着看去,戴泉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此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戴泉,注意他这边的细微变化。 看到戴泉的神情变化,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随之悄然撤回目光的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戴泉显得有些念念不忘、仍不得解地合上了丝绸古卷,但却拿在手里、且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并未有打算交还给对方的意思。 见之,不少人心有所动,但尽都只言未语。 “唪。”此时,见戴泉微微展颜一笑,向天玄宗的长老微微颔首道:“且估值三万。” 闻言,旁侧的柳孙訾顿时身形一震,随之慢慢睁开眼睛地看向天玄宗那边,大有深意地注视了天玄宗的长老一眼。 而与此同时,那些看向天玄宗之人,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其中不少交好的宗门代表,更是在私底下暗自交流起来。 “若无人追加,俆兄便只出五千即可。”此时,戴泉又一笑说道。 天玄宗的长老稍有缄默,后轻轻俯首,道:“谢星君。” 与此同时,但见仍保持着抱拜姿势的项煜突然耳朵一动,便就此呼吸沉寂了下来。此后不久,他微一点头,便向着戴泉再次俯首一拜,道:“谢星君。” 见状,戴泉轻轻点头一笑,并未多言。 此后,项煜便撤下了礼节。且见他人,在深深挺胸地舒释了一口心气后,便豁然转身、径自朝着天玄宗所在的山峰下面走去。 在观众人,只静默地望着项煜走去,一直到他走到天玄宗所在的山峰下面、停下转身,且在那里盘膝坐下后,才一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在这个过程中,众人目光、神色不同,关注点也都大不一样,但只有旁侧的柳孙訾注意到——孙仲离抓着长剑的右手,不自觉用力攥紧了些。 只不过,注意到这些的柳孙訾虽有深意在目中,却并未多言。 此后一时安静,见之,戴泉便微微一笑,环顾众宗道:“既如此,本府也不便再将其唤回台上。” 然,得不到声音上的答案。只个别人在思量、拿捏过后,无奈摇头地闭上了眼睛。 “唪。”见状,戴泉轻笑,便一挥手、向古钟那里隔空一扫。随之,古钟传出声来。 咚…… 当钟声将过时,孙仲离虽然没有睁眼,也显得有些难以开口,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此等小事……不用劳师尊之手。” 闻言,戴泉一笑,但只侧目看了孙仲离一眼,便又转目看向了另外一名少年,嘴角含笑道:“京门国,柳一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和转变之后,众多少年的心绪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此时,一听戴泉叫到自己的名字,柳一刀便振作心神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戴泉抱拳一拜道:“弟子在。” 戴泉微微颔首一笑,逐转目看向前方的一众宗门代表。 话外一提,戴泉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位于他身后的众宗山峰所在,但并无人在意。毕竟,对修士而言,无论是否用眼睛去看,只要散去一缕灵识或意念,便能将那里的事物和情况了然于胸。 戴泉话音刚落,一直闭目不言、也从未参与前两轮竞拍的掩月宗长老,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一万。” 这句话极是平淡,却令一旁的灵蛇宗长老气急败坏、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舅的!你个软蛋,你有没有带这么多零钱!” “你大可一试。”掩月宗长老淡淡回道。 “滚滚、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闻言,灵蛇宗长老一呆,随后便极其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此后,不出意外,柳一刀被掩月宗一锤定音,且自行出队、步伐沉稳地走到了掩月宗所在的峰下。 此后,戴泉微微一笑,又张口道:“凉国,江一凡。” 江一凡闻声而起,也转身向戴泉拜见:“弟子在。” 戴泉颔首而笑,但却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思。而与此同时,浩然宗那边的罗忠,已经传出声来:“十枚金雷果。” 闻言,不少人一皱眉头,见仙剑们那边长老一沉吟后,微微抬手示意道:“上品灵石,两千。” “二十枚。”罗忠只望着江一凡。 “唪!三千!”灵蛇宗长老冷冷一哼,追加道。 “五十枚。”罗忠惜字如金,没有情绪可以显露出来。 “五千五!你他大爷的,这是老子最后一次跟你两个加价!”灵蛇宗的长老怒从心起,气急败坏道。 “六十枚。”罗忠一如先前。 “滚!”灵蛇宗的长老气急败坏,猛一拍打座下碧鳞血睛蛇的躯体,令对方有些眈眈相视的凑了过来。 “你——还烦!”灵蛇宗的长老头也不回的蹶了一下子,令碧鳞血睛蛇脑袋一歪地停了下来。 此后,小静一时,孙仲离便用剑柄敲响了古钟。 咚…… “北戎国,阿木汗。” “三千!” “你他大爷的!五千!” “五千一……” “你给老子滚!” “五千二……” “我干你两个!七千!” “……” “给你便是。” “你给老子滚——!” 最终,阿木汗被灵蛇宗的长老气不可竭地用手隔空擒拿到了自己的山峰下面,且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章49 “唪……燕国,苏容。”戴泉轻笑,一如始终。 “两千。”有人抢拍。 “三千。”见有人加价,灵蛇宗的长老有些不咸不淡地砸了砸嘴巴,随后一边修理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阴阳怪气的加了个价码,致使这一轮竞拍演变成了两个人的竞争。 “三千一。” “三千二。” “三千三!” “三千四。” “五千!” “哦!五千一啊。” “不谢。” “嗯鞥?” “让你滚哪。” “你大爷!我他舅的……”最后,还是想着耍些花样儿、打算消耗其他宗门本钱的灵蛇宗吃了血亏。 此后,关于在场少年的竞拍,便一直接续不断的铺展开来。而在经过血和气的教训之后,灵蛇宗的长老也老实和安分了下来。 随着拍卖会的进行,升仙台上还醒着的少年越来越少,相反的,位于七宗十四门所处的山峰下面的弟子,则越来越多。且越是往后,成交的数额便越小,到了最后几轮时,成交额仅仅只有上千上品灵石了。 但是,那些通过两轮考验之人,无论其所谓的天资是否优异,他们的成交额,都要比那些昏厥之人——与自身品质等同者来的更高。甚至其中有一子,仅仅身具单一火灵根,便被火灵宗以高达四千上品灵石的价格拍走。 当拍卖进行到中间段的时候,那些没有经过第二轮考验的少年也被纳入了拍卖会中,只是并非全部,仅有两百出头罢了,与第一阶段拍卖出去的少年们加起来,正好凑够了三百这个整数。 而在这个过程中,各个宗门长老所带领的两名助手们的那一手“擒尸之术”,也慢慢地熟练了起来。 待黄昏降至时,整个拍卖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当星君戴泉微微一笑时,便已经代表着即将拉下这场序幕。 “唪。”在举目环顾了一眼台上的诸多“尸体”后,戴泉微微扬嘴一笑,随后便转目朝着郑明那里看去。 察觉到戴泉的举动,每一次击钟后便会重新闭上眼睛的孙仲离,又一次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随之顺着戴泉的目光向郑明那里看去。 此时,郑明仍在闭目坐着,他身周一片空旷,只独自一人。虽然有不少“尸体”的部分肢体抢了镜头,但也无济于事。 当戴泉和孙仲离向自己看来时,郑明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但郑明,却并未抱有多少打算,只向戴泉那里深一俯首,算作给了对方回应,也没有睁开眼睛。 见之,孙仲离沉默,便慢慢垂下目光地闭上了眼睛。 戴泉微一笑地接受了郑明的回应,却只在心中摇头、暗道可惜。但最后,他还是转目看向了众宗门那里。 经由一眼环顾过后,他将所有宗门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们,多是一语不发地注视着郑明那里,从脸上和眼睛里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唪。”见之于此,戴泉微微抿嘴一笑,随之张口说道:“于此,便无意义。本府只问一句……” 话语中,戴泉稍微一顿话语,而后一一扫视着众宗门代表道:“此子——谁愿拍取。” 当话语落定之时,戴泉所看向的位置,也完全锁定在了那里——浩然宗,罗忠。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身形一震,孙仲离亦是双拳一握,但他与郑明一样,都没有选择睁开眼睛,只是默默地将气息沉寂了下去。 罗忠没有说话,只一语不发地望着郑明。而其他宗门之人,也尽都没有作为。 九节脉,这种体制之人……他们赌不起。 罗忠沉默良久,也注视了郑明良久,一直到红日西垂,打算休息…… “唪……”许久,罗忠才慢慢地舒释出自己凝重的气息,淡淡张口说道:“我宗愿意。” 闻言,郑明顿时心头一震,亦没由来的心中一酸,一瞬之间,他的眼角便已经湿润。 当下,唯有望着郑明的顾子奇,微微一牵嘴角地露出了笑意。而此外的所有人,则尽都选择了沉默、或是闭上眼睛。 “郑明。”于此时,罗忠突然开口,引动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来之时,郑明为之沉默,但只片刻,他便重新调整、平复下了自己翻涌的情绪,从而神色镇定、且从容地站了起来。 此后,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星君戴泉行了一礼——那是遗园村书院的重礼:辑手作拜,深而长,诚而敬。 见之,戴泉微微一笑,只比之前,多了一丝欣然。 三息过后,郑明神色从容地撤下了礼节,随之转身,却是将辑手之礼,改换成了以“左手握拳向下,右手掐成剑指、放于左手背上方”的礼式,向罗忠俯首见礼道:“郑明在。” 这个礼式,他记得,是罗忠在离开风国时,向风王秦尚所施行的礼式。 “唪。”见之,冷如霜极为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但此后,却不再去看那里的闭上了眼睛。 顾子奇无声轻笑,一派悠然。 望着始终保持礼式不起的郑明,罗忠目中的冷淡,也随之平和了少许。且见他直视着郑明,平淡出声道:“你,可愿入老夫门下。” 听闻罗忠此话,在场的各宗门代表顿时眉头一皱,正因为听明白了罗忠话里的含义,他们才对此感到诧异。只是到最后,这所有的诧异也好、深意也罢,都没有在明面上进行过交流,衍变成了一种表面上的沉默。 郑明有短短一瞬间的沉默,此后便正声回道:“弟子愿意。” “唪。”闻言,罗忠微微一笑,随之便转目向星君戴泉看去,且点了点头示意。 戴泉一笑,轻轻颔首。 “且到峰下。”于此时,有一句罗忠的传音传入郑明的心里。 “是。”郑明俯首、轻声回应,随后便撤下了礼数。 他站在那里,有片刻的逗留,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浩然宗的阵营走去。 没有人看到,孙仲离于此时那微微扬起一丝的嘴角和浅笑。 当郑明走到那些浩然宗的新弟子们附近时,多数人都对他点头微笑,见之,郑明不由心中一暖,也回以笑容、轻轻点头。 戴泉一直注视着郑明走到峰下,且看他转身在那里盘膝坐下后,他才微微一笑地收回目光,转而举目环顾向剩下的一众少年们。 一番巡视过后,戴泉微一笑,且在一挥手间,便将旁侧那浮空的古钟化成一道黄光纳在了手里。 此后,便见他自然而然地背负起双手,微微昂首向天的闭上眼睛道:“此下,余两千二百七十七人……诸位,便以人头折算吧。——一员,一品灵石。” 一品灵石,即上品灵石,既无数量,那便是一枚。 眼下的那些少年,已不值钱。 闻言,丹灵门的长老悠然抚须一笑,随之悠悠吟首轻笑道:“我宗愿取八百名。” 戴泉只轻轻一点下巴,仍闭着眼睛。 见状,丹灵门的长老悠悠一笑,逐向旁侧之人稍一侧头。 那人会意,一顿首后便转身飞向升仙台而去。 等到了台上,这人只一翻手间,便有一盏云雾缭绕、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托着那个水晶球、一路不停,且此人并没有在人群中刻意对比,只是凭借一眼过去的感觉决定选谁。 呼…… 每当他看到相中之人时,他手上托着的那枚水晶球便好像与他心有灵犀,从而自行分散出一道道细弱的雾气,飞向、钻进了那些少年们的眉心里。 与此同时,又见符生门的长老悠悠一笑,道:“我宗,亦需要五百人。” 在他话语传出之时,位于他右手边那名青年男子,也随之动身地飞到了升仙台上。 哗啦! 刚一落地,这人便挥手洒出数百道符纸!这些符纸似有灵,会自行的寻找目标,当一旦确定那人后,它们便会自行飞过去贴在对方的印堂上。当然,也有少数符纸,在经过自己“严格的筛选后”发现对方并非自己所寻之人,于是便离开了去。 “落星宗,可收三十人。” “我门下缺些杂役……” “逍遥门需求两百……” “仙剑门……” “天罡门……” “百花门……” 见此之下,其他十四门中陆续有人开口,即便是七宗之内,也有五宗示意身旁之人下台挑选。 一时间,除却浩然宗与掩月宗无人前往外,不断有人从峰顶飞向升仙台,开始采用自己门内的方式挑选门徒。 “仙灵门,纳三十人即可。”听到这句话的人不少,但理会或为之侧目者,却只有郑明这等坐于峰下的少年们。 “仙灵门……”望着那名从峰顶上飞下去挑选人员的魁梧修士,郑明只一眼便过,从而转头向仙灵宗所在的山峰看去。 那长老背负着双手,他站在峰顶的山体之上,因有光影阻挡,郑明不得以看见对面的面庞。但对方,却察觉到了郑明的目光。 不过,那长老也只是向郑明点头一示意罢了,便又将目光转到了升仙台上。 见之,郑明沉默。 仙灵门,郑明从风王秦尚的口中听到过:青云星七宗十四门,唯仙灵门最弱。 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在这场拍卖会中,仙灵门,只从前三百轮中争取到区区六名弟子。且这其中的每一轮,都有一或数个十四门中之人刻意针对、哄抬价码,令仙灵门即便争取的到,也要耗费许多本不该花费的价码。 非但如此,凡每是仙灵门参与其中,那么那一轮里,即便是被竞拍之人根本不值这些价钱,也会被哄抬起许多,令仙灵门望而却步…… 墙倒众人推,在利益至上、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从来也没有真正不变的朋友,更没有铁一般的盟友。只要价钱合适,同宗,同门?令人摇头矣。 章50 仙灵门衰落至今,多少人看在眼里,却少有人肯施以援手,反而屡屡旁敲侧击、落井下石,抓住一切机会予以打击、恶性打压,令其久久不能喘息。 这其中不算隐秘的隐秘,郑明等新来之人自是不知,也想不明白。 在郑明的感觉里,那仙灵门的长老,虽然看上去也很强、深不见底,但是与其他峰顶上的宗门长老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至于这差距究竟有多大?他看不出来。 呼! 不多时,突见符生门派下去选人的那人将右手掐成剑指,随之仅挥手向符生门所在的山峰方向一引,那数百名印堂上被贴上符纸的少年,便被自己额头上的黄纸带起来飞向了那里。 嗖、嗖、嗖…… 数百名被贴这黄纸的少年接二连三、络绎不绝地飞至符生门所在的峰顶,随后井然有序、如同归位般地一一排列在符生门长老的身后,且就此漂浮不定的站在了那里。 这一幕有些震撼人心,但多是那些少年的心理。 “起!”与此同时,第一个下去挑选门人的丹灵门那里。 呼! 只见这人右手掐着剑指,只在他左手上托着的水晶球上画作两圈,他人别保持着那个姿势、转身飞向了丹灵门所在的山峰。 呼…… 而与此同时,先前那八百名被雾气侵袭的少年们,也如同被众多条无形的绳索串连起来一般,尾随着那人飞向了丹灵门所在的峰顶。且与符生门类似,这些少年们也被那托着水晶球的修士引导过去,一一受前者引手指挥、一个接一个的排列到了丹灵门长老身后,浮空站在了那里。 呼…… 呼…… 与此同时,其余各宗门也相继挑选完毕,只眨眼间,升仙台上除却戴泉和孙仲离之外,便再无一名停留。就连柳孙訾,也在想戴泉微一俯首后,转身飞回了宗门那里。 这一幕的震撼,深深地印在了所有少年们的心里,即便多少年过去,他们还能依依想起…… 曾经,那一幕幕坐井观天的往昔…… 曾经,那被逐一竞相拍卖的回忆…… 以及,某些在此之后突然强烈起来的东西…… “唪。”当所有宗门之人都回到各自所在之地时,一直闭着眼睛、微微仰面向天的戴泉微微一笑,逐张口说道:“且回去吧。” 闻言,场内顿时为之一静,但只一息。 此后,便有人以门内礼式向戴泉示意,随之只见其大袖一挥,便散出一团灵力包裹住峰下的弟子飞起,而后带着所有门人一同离去了。 “告辞。”多数人只作出礼式,但也有宗门致辞,但戴泉皆为回应,只面带淡淡笑意。 “走了。”灵蛇宗的长老显得有些扫兴地摆了摆手。 嘶—— 见状,他身后的碧鳞血睛蛇顿时目光一闪,此后,只见它豁然挥动自己那横扫峰峦的巨尾,轰的一声砸在了下方山峰的山体之上。 嘭! 这一声轰鸣之声虽沉闷,却没有引发任何的震动,反而是下方那数十名灵蛇宗子弟,一下子全部被从地上掀飞起来的惊叫出声。 “哇啊!” “仙人!” “师傅!” “救命!” 在此起彼伏的哭喊和惊叫声下,那碧鳞血睛蛇只目中凶芒一闪,便瞬间猛转其身地旋转了一圈。 得益于此,这碧鳞血睛蛇非但瞬间将自己的下半身从剑峰上完全松脱出来,也将自己主人左右那两个烦人的小跟班儿从身上掀退到了一边凉快。 呼! 此后,只见一道遮天黑影扫过,那数十名被掀飞起来的灵蛇宗弟子便已经不见了。 “哇——啊!” 与此同时,在距离灵蛇宗先前所在山峰处,又传来一片哭喊之声。只是,当人转目看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了灵蛇宗门人的身影,只看到一团消失远际的扭动黑影,只听到一句极其不耐烦地喝骂之声:“还哭!再哭老子宰了你!” “哇——啊!”那哭声更大了…… …… 当在场宗门离去差不多时,罗忠以门中礼式向戴泉重重一比,此后,他只深深地望了孙仲离一眼,便于拂袖一挥中,向郑明等三十名弟子散出一股修为之力。 这股修为极为柔和,在郑明等人从地上凭空托起之后,便带着他们飞向已经转身离去的罗忠三人。 于升空时,郑明等人的身体随着升空而自然地直了身体,但其中,却只有郑明没有转过身去,还在面向着升仙台这边。 他直到走时,也还在注视孙仲离。 孙仲离,仍抱着剑、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呼…… 当所有宗门之人都带着各自门人离去后,整个升仙台境域顿时为之一空。即便冷风拂过,也没有带走一丝泥泞。 也直到此时,戴泉才微微一笑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转目看向浩然宗一众人等离去的方向,在举目深望良久后,才微微一笑地轻声问道:“若何。” 孙仲离沉默,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也随之转目看向浩然宗所在的方向。 他缄默不久,后慢慢地低垂下了眼帘,语意莫名地回答道:“我只在意一人。” “唪。”戴泉微笑,不置可否,只轻轻说道:“回去吧。” 在孙仲离默默点头之时,他二人的身影也随之虚幻透明,直至彻底消失在了这里…… 此番仙召大会,或者,可称之为在青云星各处升仙台上举行的拍卖盛会,就此落下帷幕。 在这当中,郑明所谓的资质,无人敢赌,只罗忠一人对其伸出援手。他本不值钱,但对方还肯对他知遇,这份恩情,郑明没有说,但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而在这场涉及青云星九处升仙台的拍卖盛会之中,有一少年,天资冠绝,被拍出了七千亿灵币的高价! 此事,在青云星史无前例。 此子,姓许、名辰,年仅十三岁。 而他之所被竞逐出如此天价的原因,只有一个——五行灵体。 …… 回往浩然宗的路上。 “哇——啊——”一行人乘风驾雾,有子惊叹、满目奇观。见罗忠双手背负,顾子奇面带笑容,唯冷如霜,抱剑闭目。 黄昏落幕失,夕阳西下行。远见天边霞如镜,映遍龙蛇满山红。有危崖落瀑,白鹤寻仙踪,岂不见江山如画,琼楼玉宇坐山中。 “唪……”望着四周那“十步一境”,郑明不由轻笑。此刻,他胸中坦然、心神通透。于升仙台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被他深深地埋藏了心里。 他,已经准备好去迎接此后的修行。 呼…… 这一路千景,远瞰已无声。升仙台,距离浩然宗山门,将有两千里之遥,但仅有一刻钟,众人便来邻近了浩然宗山门所在的群峰。 “快看!”那遥缈处的仙境,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即便是冷如霜,也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去,且嘴角浮现出一抹微可不见的笑意。 浩然宗,中胜神洲七大宗门之一。 其山门,坐落在中胜神洲西北域,建立在一座名为“灵秀峰”的高峰之上。 灵秀峰,是这群山中最大、但非最高,于它身后,有许多大小不一、高矮参差的峰群。于它前方,景色妙丽,所谓山门莅峰崖、下方为云海,峰上峰下,两重境。 连接上峰、下峰者,是一道笔直、扶摇而上的楼台,它拦腰处,即是分隔两重境的云海。而这上峰、下峰,也被称之为内宗、外宗。 这片山脉,名岚烟。 境如其名,每日晨起、黎明至,云烟缭绕共缠绵,正日时分才消散。 此时,纵观下楼台山道,唯两名浩然宗弟子——他们盘膝坐在山道两侧的石台上,此时也正抬头注视着罗忠等人这边。从他们那个位置往罗忠那边看,已可惜看见一个细小的黑点。见此之下,这二人俱是微微一笑地闭上了双眼。 再观上峰内宗:几乎宗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列好阵容站在那里——包括浩然宗的宗主、长老,和八佰弟子。 他们只望着罗忠等人即将到来的地方,当那一丁点黑影从远际出现时,他们为之一笑。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如今,他们终于到来。 呼…… 不多时,罗忠等人一同乘风而落,见罗忠在快要触地前微微一笑、凭空行走时,他身后的众弟子已经飘然落地。只个别弟子有些不稳,但也被旁人扶住。——他们,降落在隔断内外两宗境地的云雾前方。 罗忠率先前行,冷如霜与顾子奇也随之跟上,其余的新门徒,也在偷眼一观望后屏息凝神地跟了上去。 见前人向前跟进,郑明也微一笑地跟上了队伍。 一行人,可谓浩浩荡荡地从迎宾道上走向大殿,那道路的尽头,是包括浩然宗宗主李清风、二长老曲自平、四长老武靖、五长老梁荣升在内的宗门高层。 于大道两旁,是一众身着统一制服的宗门弟子。他们每身隔三尺一位,直从内宗入口的门庭处、排列到迎宾道的第三大阶台处,与宗主等人所在的最后一层阶台相隔了一层。 这其中一层,与浩然宗的宗主等人一样,以正面观望着罗忠和郑明等人。一眼过去,左右各三排,每排仅五人矣。 他们,穿着同样制式、但颜色为黑的宗服。他们,是浩然宗内的执事队伍。而弟子们,则如兵卫耸立、只侧头笑望着归来之人。 章51 这里的天,跟升仙台那边并不一样。当郑明等人离开升仙台时,那里已经黄昏落幕。而到了这里,天却还同白昼一样敞亮着。 此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郑明等一众新进弟子。他们都面带自然的浅笑,当郑明等少年向他们一一看去时,他们也都微一点头、回以笑容。 这种深入人心的亲切感,在每个少年的心中油然而生,令他们本来紧张、怯怕等等的心灵为之平和,从而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他们那根从进入到风国驿馆开始,便一直紧绷到现在的神经,也随之得到缓解。 这,便是浩然宗的门风。即便冷厉淡漠如冷如霜,在这种环境中也得以平性。 不多时,罗忠便带领着郑明等人来到了李清风等人所屹立的阶台前,而后就此停下。 “唪。大长老辛苦。”李清风悠然一笑,他极俊雅,一笑给人以如沐春风、暖阳三月之感,真如清风拂面。 “唪。”罗忠也是一笑,逐向李清风敬以礼式,微微俯首道:“人已带到,请宗门——过目。” 李清风深一颔首。 罗忠轻一俯首,便转步走到了四长老的身旁,且在那里站着,与长老和执事队伍一样背负着双手、看向郑明他们。 此时,冷如霜和顾子奇也向李清风深一俯首,而后分别转身走向左右、站到了弟子队伍的排首。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冷如霜在转身之时,仅一握右手,他手中拿着的长剑便聚合成一道金光消失在了他的手心里。 此下,前方、左右再无遮挡,所有人都能直接一眼看到这支弟子队伍。而他们,也失去了最后一道遮羞布,令他们为之声息一窒,面上笑容顿时僵硬下来的呆在了那里。 第一排中,一少年心底发虚地擦了一下额头,在暗暗地咧了咧嘴后,逐向李清风等人作出礼式,既尴尬又生涩地说道:“见、见过仙长……” 只是,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机灵,但是那个礼式嘛……却是摆弄了几道子也没有摆弄和拿捏好。所以他才会如此尴尬,以至于最后讪笑挠头、面红耳赤地垂下了小脑瓜。 “哈哈、哈哈……”见之,众弟子中有不少人顿时哄然大笑,其声音之洪亮,可谓是直冲云霄。 当然,这笑中纯粹好笑,并没有任何嘲讽和羞辱的意味包含在里面。而那小子也自然知道,所以也尴尬地挠着头、跟着笑了起来:“嘿嘿……” “唪。”李清风也为之失笑。一众长老和执事们的嘴角,也不由得掀扬出一丝淡笑。 此时,李清风却微微颔首一笑地说了一句:“看好了。” 李清风话语一出,场内笑声顿时一静,而郑明等所有新进弟子,也在为之一怔后转目向李清风看去。只是有些孩子不高,还需要踮起小脚。 见之,李清风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分出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且左手虚攥着、右手已掐成剑指地将双手运送至胸前。 众新进弟子只鼻息凝神地瞪大眼睛认真观看,没有人想起来发言。 时下,李清风轻慢慢、却不失势道攥紧左拳,且在将左拳的拳面翻转向下之时,左拳与掐成剑指、却竖着手掌的右手同时下沉——左拳在下,右手剑指竖立在上。 此后,他轻慢地地将双手向下递进,且向中间聚合,直至将左拳置于腹部、右手掌底悬于左手的食指关节上方才停下来。 李清风作出或示范的,便是浩然宗的礼式。 李清风目中古井无波地扫视着郑明等人,面上无一丝笑意地说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呼! 于此一瞬,有沉闷却一迸而发的呼啸声传出,令郑明等新进弟子或是错愣、或是惊慌地转头向四周看去——却是于此一瞬,所有在场的浩然宗子弟、长老、执事,尽都与李清风如出一辙地作出了那样的礼式。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他们微微低头、望着右手剑指的顶端,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呼…… 上方天际,云层也被这道统一的声浪冲出一片圆空,它所去时,已不知到了哪里。 这一幕形成的冲击感,深深地震撼了那一众新进而来的少年。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这是浩然宗的门风,也是他们的道统,和门号。 郑明目光明亮地一一扫视过那些弟子、长老,他们的表情,如一的郑重、如一的坚定,他为之振奋,心潮澎湃,胸中更迸发出一股油然而生雄壮之感。 时下,他笑了。而他的双手,却好像有些自主行动地、作出了那个礼式。 当此礼式一成,他本人却面带笑意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向前俯首、微微躬身,声色平和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闻声、见状,另外二十九名新进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来,随之神情肃穆地转过身去,郑重而为之地向李清风那边作出礼式,齐声高呼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与此同时,于青云星各处宗门内,亦有不少宗门也举行了类似的迎新之礼。只是,这其中没有一个宗门,像浩然宗这样悉数对他们笑脸相迎。 尤其是灵蛇宗那边,更是直接放出无数的灵蛇,将那些愣在原地的少年们缠绕了起来……他们无法叫出声来,因为连嘴巴也被蛇尾封了起来。只见那长老阴笑的嘴脸,以及众少年恐惧摇头地不安…… 更有宗门,所行的入门之礼,乃是向那些少年喷吐口水,或胁以威慑、用以试手、直接展开体力试练…… 青云星,共五大域,七十二洲。 巍巍如浩然宗,也不过这星中萤虫,虽亮,却不足以为擎。 而此时,于那座巍巍耸立在一片海中巨峰上的星君府内,孙仲离,正双目紧闭得盘坐在戴泉的面前,任由对方把手按在自己的头上,接受着对方对自己进行的全面查探…… …… 浩然宗,内务院。 此地属于内宗西部,属地极大,多楼宇而只一宫殿——内务殿。 此时,于内务殿前有两条队伍:一是用双手托着衣物等事物、在殿门左侧排列成一队的少年们。此外,还有一名身着宗服的青年子弟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二者,是在殿门右侧排成一龙,正在此列队往前的郑明等人。 于这队伍最前头,就是内务殿的大门。 此时,于殿门内摆放有一张长案,那里左右身着黑衣的执事一名——他正在为排队的少年登记信息、名册。 在这黑衣执事的里边,站有一名青少年弟子,他年级不大、面带笑容,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正在帮着黑衣执事分发一套套规整好的衣物、令牌、储物袋和书册等物品。 当前人接过自己的东西离开后,那少年顿时跨前一步,向黑衣执事行礼道:“弟子张德同,西牛贺洲桑林国人士……” “唪,涨的痛……”闻言,黑衣执事悠悠摇头一笑,随后便大笔一挥,开始登记对方的信息。 “唪。”见之,里侧的那名青少年弟子也咧嘴一笑,随后便转过身去,从旁侧的横案上一一选拿衣物、书册、令牌、储物袋等物品,从而整齐地堆放在一起。 在将“涨的痛”的身份信息登记完毕后,黑衣执事又悠悠一笑地轻唤道:“小雨。” “是,师傅。”那名为小雨的青少年弟子微微一笑,便转身把规整好的一摞东西从横案上托了过来。 “谢执事。”见之,“涨的痛”慌忙谢礼,随后便眉开眼笑地跨过门槛、进里面接过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满目欢喜地观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后,“涨的痛”顿时咧嘴一笑,心满意足地向小雨鞠了一躬道:“谢谢师兄。” 见状,小雨轻轻点头一笑,道:“师弟要勤加修习,到时候我让师傅教你。” “哈啊!谢谢师傅!”闻言,“涨的痛”顿时惊喜出声地向黑衣执事鞠了一躬,随后就转身跑出了大殿…… “这小子……愣头得很哩……”黑衣执事一怔望去,随后摇头轻笑出声。 “唪。”小雨轻笑,随后便转头看向门前那位,轻笑道:“师弟。” “是,师兄。”见状,那少年也端起礼式、笑而俯首,随后便跨步走到了黑衣执事旁边,笑咧咧地端着礼式说道:“卯云国,慕可云。” “唪。”黑衣执事轻笑,逐微微摇头道:“不可云、不可云……” 这家伙,极是喜欢给别人起个外号…… 随着时间和队伍的递进,郑明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便只剩下了他自己。 “见过执事,见过师兄。”到跟前,郑明微微一笑地作出礼式。 “嗯。”黑衣执事轻笑点头,里边的小雨也微微一笑颔首。 此后,黑衣执事也不问郑明归属之地,便动笔挥毫地在记事簿上书写起来,同时悠悠轻笑道:“你乃大长老门下,只需登记身份、领取令牌便可,至于其他物品,大长老那里会亲自分发给你。” “呃。”郑明一怔,而后恭敬俯首道:“是。” “唪。”只飘飘然且悠悠地写下“郑明,长老院,雨花庭,罗忠亲传,序第三”这些文字后,黑衣执事便悠然一笑地停住了笔杆,随之转目笑看旁边的向小雨,轻笑道:“小雨。” “是,师傅。”小雨微笑俯首,便随之转过身去,将那横案上仅剩的一枚身份令牌拿起来、且用双手托放在手里。 那令牌为青玉所制,璞光暗蕴、色泽温和。于其上,有一丛云团浮雕,内书“浩然”二字。 “谢执事。”见之,郑明一笑而谢过黑衣执事,便撤下礼式走进了殿内,且微微俯首地用双手从小雨那里接过了令牌。 此后,郑明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谢师兄。” 小雨微笑颔首,好意提醒道:“令牌要随身携带,最好悬挂于腰间,这样出行时也方便其他宗门辨别,不至于在特殊情况下被人误解。” “是,谢师兄指点。”郑明轻笑,也于心中了然。 “嗯。”小雨轻轻点头,面上笑容长在。 章52 “唪。” 黑衣执事悠悠一吟脑袋地将笔杆放回到笔架上,随之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地背负住双手,笑看向郑明道:“浩然宗不分世代,因所有元婴境都可收徒、且自动升职为执事,所以只以师承来区分辈份。” 说到这里,黑衣执事微微一顿话语,又悠悠言道:“比如你见到赵某,可称之我为执事,其他人、包括宗主和长老们也是,只需尊称其职位即可。但若是见了其他那些不成器的老家伙们,则只需道一声师兄就行了。” 言及此处,黑衣执事稍作一顿,又悠悠笑道:“若是你跟小雨的身份一样,在随我同行时遇到那些老家伙们,则要唤称其为一声师叔才行。” “啊……这样看来,倒是自降了我徒弟的身份……”黑衣执事话语中略带回忆和感怀,最后摇头一叹道:“唉……算了、算了,各论各的吧。” “呃。”黑衣执事的话,郑明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也不由得失笑出声:“呵呃。” 小雨倒是不以为然,只笑看着师傅和郑明。 “唪。”此时,便见黑衣执事悠悠一笑,随后便动手去收拾桌上的东西,开始赶人道:“且先回去吧,别忘了后天一早闻钟而起。——这敬拜老祖之事,可不能不去。” “是。”郑明轻笑点头,随后又向小雨点头致意。 小雨微微颔首一笑。 郑明也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出殿门后,郑明便听到从里面传来一段对话: “诶呀,你就知道傻站着,也不帮为师收拾点东西……” “呃。师——傅,你为何总要执着于这般用手收整物品,明明稍施法力便能解决的事情……” “啧!又说那话……——这凡事都要有个过程,你懂个龙屁你懂……你那一挥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那我懒得管你……” “你个臭小子,逆徒不成!” “我才不管,我要回去修炼了……” “唉?!你给我回来……” 哗啦、噔噔…… “我去……” ……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郑明不由在心里笑开了花,其他二十九名在门外列队等候、且观望着那里的少年,也嘿嘿欢笑起来。 “唪。”见郑明归队,那身着宗服的青年弟子悠悠一笑,便转身离开地说道:“走吧。” “是——”众少年齐声回答,托着长音、满脸笑意。 不多时,众人便离开了这里。 …… 此后,那领队的师兄并未将郑明等人带回住处,而是一路领着众少年参观宗门,带着他们熟悉各处地方。 郑明等人最初进入宗门的广场上。 “这里是宗门的广场,平日里召集弟子聚集的地方……”领队的师兄在前面边走边说道,随后又朝右侧的大殿一扬脑袋:““喏,那就是宗门大殿,平时宗主他们议事的地方……” “嗯。”众人点头,少数人出声,其余皆在举目四顾、满目惊叹。 众少年中,唯有郑明闲庭信步的背负着双手,其他少年们皆用托着自己的衣物等物品。 “呵呵。”领队的师兄一笑,且转头向左侧那处与云雾交织的门庭扬了扬头,道:“那边的门庭通下外宗,但是值守的师兄弟们只在外宗的入口设防。” “嗯!嗯!”不少少年重重点头。 一路上,领队的师兄带着他们四处闲逛,凡是所经过、或需要知道的地方,他都会出声解释。 “那里是功绩殿,宗门内部会不定时发放任务,其他师兄弟们也可以委托发放,凡达成者皆有奖励,且极为丰厚哦……” “功绩殿?那任务是什么?” “这个嘛,不一而定……总之很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而且每名弟子哦,每个月都要完成三个丁字一等的任务,才能安安静静得过日子哦……” “三个!” “丁字一等又什么呀?” “呵呵……就是任务的难易等级呀。——甲、乙、丙、丁,每一大等里面又分三层,像那甲字一等的任务,师兄我可是活久见才能看到一个人完成……” “为什么?” “因为那是只有到达长老们那个层次的人,才能有能力完成的啊……” “哦……” …… “你们看,那里就是药园。” “哇——好秀丽啊!” “呵呵,那里面种植的都是一些日常所需的药材,但也有一些特殊功用的灵植,是宗门专门移植过来用以分苗扩种的……” “哦……” …… “呵呵,那边是演武场,不过现在没人……平日里的早课,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哇——啊!这里真大……”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能容纳下门中的所有人呢?” “嗯!” …… “那边是聚灵塔,里面有聚纳天地之力的聚灵阵法,在里面修行一日的话,可要比在自己的小黑屋子修炼一个月还要快呢!” “哇——啊!这么神奇么!” “对的……不过可惜,要用贡献点来换取……” “怎么这样……” …… “看那边,那边是灵兽山,里面圈养的是一些普通的灵兽……平日里宗门在外面遇到的孤身小兽,都会被救回来养在那里。” “那我们去看看呗?” “嗯鞥……那里去不得,有些灵兽很凶的……” “真可惜……” …… “哪!那里就是藏宝阁。左边那个大殿是藏功阁,右边那个是藏经阁,” “哇——!好雄伟啊!” “那肯定了……这里面啊,常年都有执事长老在里面镇守,还设有防护大阵,里面藏的全是奇兵异宝。啧,真让人眼馋……” “那我们能进去么?什么时候也分给我们一件趁手的宝贝?” “你呀,现在就别想了。——呵呵,这里的兵器和宝贝,全都需要很高的贡献点才能兑换,哪是说给就给的?” “那贡献点怎么来嘛!” “就是做任务呗。” “怎么又要做任务……” “又说那话,不做任务,我养你啊?” “嗯鞥——真烦……” “哈哈……” ……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武器……” “呵呵呃,放心吧,等会儿就会给你。” “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和白给的事情?” “哼!真烦……” “哈哈哈……好好努力吧,少年。” …… “看那边,那边那座山,看到那个冒白光的地方没有?” “嗯!看到了,那是什么?” “啧,那是灵池,以后你们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怎么又卖关子……” “唪。” …… “呐,这里就是后山,下面的云海就是悬崖深渊,没事可千万别来这里瞎转悠。” “嗯!真像一片海……” “呵呵……” “师兄!那前面,那一座被云层遮住的山峰又是什么?” “唪……那里就是祖庙……” “哦……” “呵呵,走罢,带你们去别处转转……” “好——” …… “哇——啊——这里好美啊……” “你看那里,有好多蝴蝶!” “这片花海好——大啊!” “你们快看!那中间有个没有棚子的凉亭!” “咦?那不是一块空地嘛……” “呵呵,这里是修身养性的地方,不过很少有人过来……” “哇!你们快看!有好大一群蝴蝶飞过来啦!” “嘿嘿!它们在绕着我们跳舞呢!” “呵呵……” “哇、你快看!师兄手里有一张符纸着火啦!” “什么、什么!” “都烧成发光的灰烬了!” “快看、快看!那些灰!也变成蝴蝶了!” “哇——啊——!” “它们在一起飞耶……” “呵呵……” 呼…… “诶?!你们看!那里有一个师兄飞过去了!” “真的耶!” “看不清脸哪,好像拿着一把剑……” “师兄,那个师兄是谁啊?” “诶?师兄,你笑什么?还一直看着人家,好奇怪哦……” “呵呵……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和接近他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他会变成吃人的怪物!哇啊!” “哇!” “哇啊啊……冯师兄欺负人……实在太坏了……” “哈哈哈……” “你还笑……呜呜呜……”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好了好了,都是师兄不对,快别哭了……” “你知道就好……呜呜呜……” “呵呵……” “师兄,那边那个师兄好像在看着我们呃……” “呵呵,是么……” “师兄……” “嗯。” “你怎么又看着那个师兄笑了……” “诶——行了行了!就你眼尖……” “嘿嘿……” “走了走了,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哦……” “唪……”郑明侧身远望着那处没有顶棚和梁柱的凉亭,嘴角处浅浅的生出一丝笑意。那人,确实在看着这里——他抱着长剑、倚坐在围栏上,只是当自己看去时,那人随之便闭上了眼睛。 “郑明快走,我们可不等你。”身后又传来少年的敦促声,令郑明微微一笑地转身跟上了去。 当他们离去时,那名倚坐在围栏上的青年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静默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只不多时,便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右前方——那处花海,别样烂漫……有蝴蝶从他眼前翩翩飞去,却吸引不到他的一丝注意…… 不多时,这处烂漫之地,也随之消隐在了光景里…… 章53 无尽星空某处,某处黑沉沉的大殿里。 此时,有一名身着黑色飞龙袍之人单膝跪在那里,且以右臂撑膝、低垂着脑袋,令人看不到他的面孔——他,正静候来自那名端坐在殿前大座上、正慢慢翻阅着奏折之人的指令。 漆黑,沉寂。 只案上一盏烛火微弱,却也映不出那人的面孔,只能大致看出:那座上之人无须。 当又一页折子掀过后良久,那人才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日前,诸多五级修真星无故破灭之事,可有定论。” 闻言,殿下那人为之沉默,后回应道:“未知。——但结合太命的推衍结果,与当初……那人消失的星云地点,以及此后的种种迹象来判断……” 言及此处,这人稍缄默了片刻,而后才接着说道:“应该……是与他有关。” 殿内,又为之沉寂。 许久,殿上那大座上的人才轻轻地释出一道气息:“唪……” 此后,他缄默良久,后虽轻平、却深长地念出两个字:“伏——羲——” 他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情绪,如果有,便是那自然而然地威严气息。 听到那两个字,那殿下之人为之沉默一瞬,后又再次将头俯低了下去…… …… 浩然宗,东部北区,长老院内。 长老院,只是对着一大群院落、阁楼的统称。这里,居住着浩然宗内所有的长老、执事,以及他们座下的弟子。 而在长老院的南部地区,那一大块区域的院落,则是浩然宗内所有弟子的住处。那里,被称之为——弟子院。 至于浩然宗的宗主,他的住处,则正正好好地坐落在长老院和弟子院中间的交界点上。以上这些,都是郑明在“带着他们熟悉宗门的冯师兄”送众少年们回各自住处时了解到的。 而此时,还没“回家”的郑明,便是冯师兄走的最后一趟“镖”。 冯师兄背负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前头。郑明面带浅笑,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但两者,也仅相隔一个身位罢了。 行进中,冯师兄似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一般得一歪脑袋,随之便侧头看向后边的郑明,轻眨了眨眼睛地出声问道:“对了郑师弟,你是什么属性的灵根?” “灵根?”郑明一怔,“灵根”这个名词,他从到了风国的天坛开始,便不断开始听到有人提及,但对于其所代表的含义,他却始终想不明白。 因此,在一怔过后,他便微微摇头地回答道:“子明不知。” “啊?”闻言,冯师兄不由为之一呆地瞪大了眼睛,且就此停在了那里。 见之,郑明面上也有些讪然,见他在讪笑着挠了挠头后,逐向冯师兄敬以礼式:“冯师兄,可否一解……” “呃!”冯师兄为之一怔,随后也慌忙转身地还以礼式,道:“师弟客气,莫要见外。” 郑明轻轻点头,见冯师兄先撤礼节后、他也随之放下手来,向冯师兄求知道:“师兄,不知这所谓的灵根……是为何物?” 见冯师兄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郑明有些尴尬地用手指挠了挠太阳穴,随后张口补充道:“其实我是听过不少次了,只是一直想不明白……” 见郑明不想开玩笑的样子,冯师兄不由得牵扯起嘴角地摇了摇头,随之转身便走地对郑明招了招手。 郑明会意,便迈步跟上了冯师兄的步子。 冯师兄背负着双手,一路便走边说道:“灵根嘛,其实这个东西蛮好懂的。” “嗯。”郑明重重点头,紧跟着冯师兄的步子,生怕对方走丢了。 “你看、啊,人体有经脉这种事情你知道吧?”冯师兄先问。 “嗯,这我知道。”郑明点头回答。 “那就好解释不少了。”冯师兄轻轻点头,如此说道。 “有劳师兄。”郑明微微俯首,表示敬谢。 “没事……”冯师兄微微摇头一笑,便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 人,生而有经脉,但仅有少数这具备灵根。 此灵根,指位于人体识海中的那一星令念,或灵种。此灵种天生自成,有者,才能感受到天地灵力存在。无者,也可以经过后天的修炼获得。 此灵念,乃人体精气神之汇聚。它虽只有一点,却可贯通全身,只要修炼得当,莫说静脉、四肢百骸,便是体内情况也可一目了然。 人体有奇经八脉,灵念所至之处,可视之,以天地灵力转化,便可将其塑造成能完美催使体内灵力的经脉,此,即灵脉。 再说灵根,它虽是成为修士的先决条件,却取决或限制不了修士一生所能达到的境界。因为能够取决或限制这些的,是修士个人的体质——即所谓的灵体。 人,虽生之为肉身,但五行交错、阴阳转换,于此天地象生之时孕生的生命,若具备灵念,便会与此天象之力产生共鸣,从而会受到天象之力的侵袭。 它无形,只是一股气息。但在生命持续孕育的过程中,这股气息会持续不断地影响、改变这个栖息的宿体,源源不断地从宿主所在的环境里汲取相应的天象之力,在壮大自己的同时,也会完全重塑这个宿主的体质。 这现象一旦成功,便能使宿主的身体发生衍变、塑造成可以感知和汲取到这种天象之力的体质,即灵体。 拥有灵体之人,对相应的天象之力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且极易与其引起共鸣。这类人,不需要修炼,他的身体会于后天中源源不断地从天地中汲取同源之力,用以弥补和壮大自身。 此初成者,凝气九漩。归一时,丹海自成。再进一步,聚海结丹。此后丹成,胚胎婴变,直至元婴苏神、涅槃问道…… 这些过程,凡具备灵体者,即便后天不进行任何修炼,也会在经过漫长岁月后自行达成。这种现象,是天象之力在与宿主的灵念合二为一时产生本能念力致使。 但,并非每个天生具备灵念者,都有这种际遇。是以,有些才只具备灵根。而灵根的属性,也与宿主孕育时所在的环境因素有极大的因果关系,这也是为何有些人生为水灵根、有些人生为火灵根的根本原因。 而这种可以衍生、重塑生命的天象气息虽无形,却与宿主相互依存。且,二者一旦交互,便缺一不可成。 二者分,则俱灭。宿主会在这天象气息分离出去的一瞬间,被带走所有的生机。 而合,则成灵体。除非宿主所栖息和生活的环境中,没有足够可供汲取的同源之力。若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这股气息便会在宿主体内逐渐衰弱,直至沉寂。但只要一有契机,它便会再一次苏醒过来。 而这,也是唯一能够让宿主失去这股气息、且还能活着的方式。 是以,在修真界中,才有诸多恶毒的法门或修士,用抽取这种气息或直接夺舍宿主的方式,来毁灭、或者成就自己。 当然,这种无形的天象之力,即便是等同的普通修士也可以通过修炼得到。而通过修炼得到这种气息或力量的修士,便是道境修士!或者,可以称之为道士。 天地五行,相生相克。于此当中,自然也会因各种外在因素,而衍生出另外的东西。而所谓的异灵根或异灵体,即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 所谓异灵根,无非风、雷、冰……等不在五行,却又从五行衍生出来的灵根。而光与暗,乃天地大道,亿万中无一。 除此之外,也有伪灵根一说——即该人有灵根,却无属性之分。 而这类人,并非代表没有修行的资质,相反,这类人在修行之路上反而更加顺畅。因为他们没有灵力属性上的隔阂与限制,可以修炼任何功法、任何灵力,而不用担心自身遭受反克。但,他们也只能择一而修。 灵力自然也有属性之分,修炼与自身灵根、灵体所契合之属性的灵力,速度更快、效率最高,所施展相应法术的威力也更甚。而若要强行修炼与自身属性不同、甚至完全相克的灵力,则非但不能成功,甚至会引起反噬、致使暴毙。 这是一种属性上的绝对界限,无论到达何处境界,都无法改变和抵消。 “原来如此……”听闻冯师兄所述,郑明轻轻点头时也心中通透。但见他稍一沉吟后,显得有些迟疑和试探性地出声问道:“冯师兄,子明有一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呵呵,没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来。我这个万事通,可是很少有不知道的东西的?”冯师兄一笑,拍着胸口保证道。 郑明轻轻点头,也不知是在赞同还是明白。此后,他只一沉吟,便将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师兄,不知这九节脉——?” “什么玩意儿?九截埋?”冯师兄头也不回地反问道:“埋谁?” “呃!”郑明为之一怔,逐纠正道:“是九节脉……” “嗯——九节脉……嗯……九节脉……”冯师兄轻轻点头,且轻轻念叨着,似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个名词的来历与信息。 只一息过后,原本正好端端地走在前面思考问题的冯师兄,突然莫名其妙地身形一震,便就那么直愣愣地停立了下来。 “呃。”见之,郑明一怔,也收住步子停了下来。 章54 “……” 此时此刻,冯师兄周身气息沉寂,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陡然攀升。 见之,郑明不由眉头一皱。 初从戴泉那里听到“九节脉”这个词汇之时,且看过众宗门代表对这个词语的反应之后,郑明便对一直此事耿耿于怀,他虽有猜测,但却始终思量不出个明白。但是有了刚才冯师兄的解说,郑明在心底便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太确定,是以才会向冯师兄提问出来,作一印证。 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冯师兄却并没有做好。 “什——么——”这咬牙切齿且迟滞出口的两个字,就是冯师兄没有做好准备的代名词。 与此同时,气场不断攀升的冯师兄突然咬牙切齿、慢慢抬起头来地怒吼出来:“什——么——!” 于此一瞬,冯师兄猛地转过头来,他极为震惊、又无法置信地抓着双手,又面目狰狞、且目眦欲裂地朝郑明怒吼道:“九节脉!” 轰——! 在冯师兄为之抓狂之时,他身上所蕴含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完全爆发出来。这气势之强烈,足化成一股狂猛的劲浪向八方席卷而去,将周遭将近一丈内的草皮全部掀飞了去。 但直面此冲击的郑明,却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尽管他发丝、衣物也尽都被劲浪吹拂得猎猎作响。 “冯凌海,本月绩俸扣除三百点,强制完成乙字三等任务一宗,否,任命灵尊看护,陪奉一月。”与此同时,便有一句庄严且不容置疑的话语声于整个宗门传荡开来。 “呃!”闻声,炸气中的冯师兄顿时为之一怔,声息一窒。 此后,他顿时挠着后脑勺讪笑起来,且随之散掉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哈、哈哈哈……师弟,你别见怪……呵呵呵……” 此时,冯师兄表面上讪笑连连,其实已然在心里暗自叫爹、欲哭无泪地哀嚎起来:“苍!天!负!我——!亲爹……为什么要我去陪灵尊……唉唉、唉唉……” 郑明为之怔楞,原因二者各有一半,讷讷回不过神来。 郑明一时半晌回过神来,他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地观望了一眼冯师兄,随后试探性地张口唤称道:“冯师兄……” “哎、哎……好说、好说……”冯师兄一哎一点头,随后便转身接着往前走,强忍住心中悲愤、且作出一副眯眯笑脸地干笑道:“走,边走边说,我慢慢跟你解释……” 他嘴上如此说着,但其心中那怒火冲天的虚幻人格,已经快要为之暴走得朝着郑明怒吼起来:“个臭小子!你可欠了你哥我好大一个人情你知道嘛!” “呃。”郑明一怔、声音一塞,随后便迈步跟上了冯师兄的步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冯师兄那一重并不存在的人格的怒吼咆哮。 行进中,冯师兄一边挠着脑袋讪笑,一边开口说道:“呵、呵……我跟你讲啊,除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东西啊,其实还有另外两种情况没来得及说……” “嗯。”郑明凝神以待的点了点头,等着对方接着往下说。 事实上,确实如冯师兄所说,除了前面所述外,还另有两种情况。即:一人身怀多种属性混合为一的灵根,以及多种属性浑然天成的灵体。 前者,并不罕见,但后者,千万年一遇。 且前者的修行之路,要比任何修士都要艰难!因为这类修士,只有将他灵根里拥有的所有属性之力都修得圆满,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此事,缺一不成,无法平衡。倒行逆施者,轻,道基消毁、沦为凡人;重,道崩人亡、形神俱灭。 而郑明所拥有的“九节脉”,便是如此。 修士之路,道阻且长,更艰、更险。对于郑明来说,更是如此。 郑明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困难的准备,但听过冯师兄的讲解和论证之后,他却为之沉默:这条路,比之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更难。 只是,当心中念头沉定了,他非但不挫,反而燃起熊熊的热火!人,本要有一种气魄:迎难而上,敢于挑战自我! 有些事情,若不去做,便永远不知道结果。与其等到将死之时后悔没有努力过,他宁愿早早就死在去往那里的道路上! 起码,他曾经尝试过。 受心绪影响和鼓舞下,郑明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从而深深挺胸地深吸了一口浊气,目光坚定地平复了心绪。 “唪。”感知到郑明情绪上的变动,正侧目窥视着郑明这边的冯师兄不由一掀嘴角,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被宗门分配给郑明居住的雨花庭便遥遥在目了。 雨花庭,与宗门内所有人的住所结构完全一样:一门庭,一院落,一口井,院中右侧一凉亭,院中左侧一副石桌。房屋一栋三间,没有二楼。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住所都不一样,实际上,是每个人的住所都不一样:一者,房子和院落的大小不同,且有些院子中的凉亭在左、有些在右。二者,则完全是因为个人的装修风格不同,有很多人都对自己的房子进行了改造。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罢了。 看到雨花庭后,冯师兄微微展颜一笑,侧声说道:“就是那里了。” “多谢师兄。”郑明微微一笑点头,如此答谢道。实则,郑明也在看着那里,毕竟它就在二人前行的路线上。 冯师兄微微摇头一笑,且将郑明一直带到雨花庭的门庭处才停下脚步,随之转身看向郑明,轻笑颔首道:“便送你到这里。” “唪。”郑明会心而笑,随之深深俯首地向冯师兄答谢道:“多谢师兄,子明铭记在心。” 冯师兄轻笑摇头,随后只简单打了一声招呼,便突然转身地飞身冲走了:“走了。” 郑明轻笑,且转目看去,准备目送冯师兄离去。 郑明并未向冯师兄敬以礼式,因为冯师兄告诉他:在宗门内部之中,只要不是遇到长老执事,一般都不需要敬礼,只需点头招呼即可,否然实在见外。 冯师兄打算离去,然而还没飞出多远,或者才刚刚飞出,就立马又有一句庄严且不容置疑的话语声于整个宗门内传荡开来:“冯凌海,扣除本月绩俸五百点!强制完成乙字一等任务一宗,否,任命灵尊看护,陪奉一年!” 且相较于不久前的那一句,这这一句话中更是夹带了些许气急败坏…… “夜耶!”听到这句话,正擦着地面凌空飞掠的冯师兄顿时发出一声类似呕吐的怪声,随之便从低空中跌落了下来,稳扎稳打的摔了一个大嘴巴子。 与此同时,内宗某处的一口灵井旁。 此时此刻,有一名衣衫凌乱的青年弟子站在这里。他的右手里拿着一个用葫芦切成的水瓢,但此时那水瓢却歪洒着、流水不止…… “哎——?嗨、嗨、嗨……”而这名青年弟子,此时正侧仰着脸、后望着冯师兄和郑明所在的方向,且面上痴痴呆笑、一副泪流满面的模样…… 长老院,雨花庭外。 “唔唔!”摔下来之后,冯师兄立马捂住嘴巴、站起来就跑,且在狼狈遁走时,还不忘向郑明挥了几下手,以传音提醒道:“唔!千万别忘了!宗门内有规矩!非战时,不能乱飞乱蹿,更不能破坏公物!尤其是在休息区,除非情况特除或执行特别任务,否则、唔!就他爷爷的要扣除贡献点!” “嘶——!我真他舅的遭到乌蝇虫了!一天被扣八百……”后面这句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咒骂声,在传进郑明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小,至于后面可能还有的话,就已经听不见了…… “……”郑明瞠目结舌地望着冯师兄离去的地方,只觉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后,郑明才用手挠了挠太阳穴的回过神来,随之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住处。 吱——轱—— 房门似许久未动,当郑明轻轻将其推开是,门板下放的旋桩也转动得有些生涩,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只是没有灰尘罢了。 “唪。”看到院中的建筑和摆设,郑明不由一笑,对这里,他很是满意的。 此后,他深深挺胸地呼吸了一口气,随之便笑盈盈地走进了院子里。 这里,以后便是他的家了。 轱—— 当推开客厅的房门后,郑明一眼过去而生笑,心中也大感满意。此后,他便挽起袖子、向卧室那边的梳洗台走去。室内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且皆放在显眼处,该是哪里的东西就在哪里放着。是以,他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寻找,便能发现。 此后,郑明便拿着水盆和抹布从房内走了出来,他要去往院里那里的井边打水,将室内重新打扫一番。 这一打扫,便到了夜晚…… 事实上,自打从升仙台离开至今,已经整整过去了将近六个时辰,但这期间,白天却一直倔强地撑到了现在,好像并不太愿意跟月亮弟弟换班。 其实,此时已是亥时了。 不过在这期间,却一直没有人前来叫郑明去哪里吃饭。而郑明也完全没有在等,当一打扫完房间之后,他便一头倒在床上沉睡了过去。 他已经太久没有休息了…… 章55 这一夜,郑明又梦见了父亲——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雕刻,且不是要喝上一口美酒。自己坐在他的旁边,只用手托着脸,笑呵呵的看。 陈师又在课上引领大家诵读经纶,但子胜又在打瞌睡扰乱纪律,令陈师吹胡子瞪眼地跑过去给了一顿劈头盖脸,令大家笑得东倒西歪。那时候,夫子正在外面写生,当郑明看去时,他也转头向他笑来…… 小白又追着自己撒欢,小小白也跟在后面,还有阿豹,也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跟了过来…… 更后面,子羽,子书,康康,子房,子平、子华、子笙等等少年,也在李胜的带领下、欢笑着向他们追了过来…… 那时候,小黑也盘扎在自己的头顶上,正在朝后面的那些笨蛋吐着信子…… 村长和孙老先生一块躺在躺椅上,二人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品着好茶、嗑着瓜子儿…… 李高就又在村里训斥自己的队员,责怪对方天天偷懒、不务正业…… 对方跟他狡辩,说“村里又没乱子,那用天天巡逻……”,于是,又遭到李高就一顿劈头盖脸…… 正巧李万全带着猎队从旁边路过、准备出猎,当郑明看向他时,他好像才发现一般“哟”了一下,然后便笑起来跟自己挥手打招呼…… 张林、张峰、张暮,牛大叔、牛二叔、刘爷爷……遗园村老少们那一张张笑脸,也尽都出现、团圆在了他的眼前。 他们在那里肩抱着肩,笑呵呵地跟自己挥手打招呼,他觉得那里应该是村口,也能感受到很多来自他们心中的祝愿,只是,这一切都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夜间,他于睡梦中微微嘴角一掀,但同时,也流下了一行泪水…… …… 翌日,清晨。 当郑明退开厅堂的房门之时,一眼便看见了正站在门外的顾子奇——他背负着双手,正笑盈盈的看着郑明。 这一幕,令郑明不由为之一怔地愣在了那里。 昨夜入睡前,他虽然有关上厅堂的大门,却并未去关院子的大门,所以他并不意外会有人从外面进来。他意外的是:对方怎会来找自己,以及,为什么对方进来时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察觉。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件事情他心中也大致有了答案。 “唪。”心绪变动间,郑明微微展颜一笑,后向对方作出礼式、微微俯首道:“郑明见过师兄。” “唪。”见之,顾子奇微微一笑颔首,随后轻笑道:“宗门之内,同是师兄弟,你不必如此恪守礼节,只需在见到宗门、长老和执事他们时敬礼便可。” “是,师兄。”郑明点头微笑,便随之撤下了礼节。 见之,顾子奇微微点头一笑,随后便将自己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且将手中拿着的那册书本递给了郑明。细看时,可以看到还有一枚古朴的玉戒指,被他用拇指轻轻摁着。 见之,郑明不由一怔,但却没有拒绝收下,而是俯首道谢、身处双手接了下来:“多谢师兄。” “唪。”见之,顾子奇微微一笑,随之又自然而然地将右手背负到了身后,笑盈盈地注视着郑明问道:“师弟,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来这里,且给你的是什么么?” 闻言,郑明一笑,且答道:“师兄若是想说,那郑明不问,师兄也会告诉郑明。” 顾子奇微微牵住嘴角地摇了摇头,后悠悠轻笑道:“你若不问,便代表你不想知道,或者有没有答案都可接受……如此我便不说,你岂非错过了能够得到答案的机会?” 顾子奇说话时面带笑意,给人以如梦春风和优雅之感,但他看向郑明的眼神,其中却潜藏着深沉的含义,如锥入人心。 且他的话,虽然听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却字字诛心,直咄咄逼入郑明的心神里。 闻言,郑明微一皱眉的沉默下来,他心中略感有一丝不适,却不知这不适究竟来自于何处,令他感到有些心绪不平。 见之,顾子有些奇情绪莫名地摇了摇头,随后张口说道:“你手中那枚戒指,名为储物戒,是以空间原石打造而成。” 闻言,郑明目中一动,逐垂目看向手中的那枚戒指。 “这戒中有一方天地,类同于百丈空间,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随身携带的柜子,只需要将念力灌注进去,便可窥探其内,此后念之所动,可取。”顾子奇语速缓慢地说道,尽可能让郑明能够听得明白。 “原来如此……”郑明轻轻点头,便开始尝试着去感知那枚戒指。 见状,顾子奇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但,若需要把外在的物品存纳进去,只有以修为之力,即体内的灵力灌注其上才能激活。此后,还需要以修为之力覆盖需要存纳的物品,才能以念力将其纳入进去。” 言及此处,顾子奇微微一顿话语,而后望向郑明的眼睛问道:“你,是否明白?” “明白。”闻言,郑明深一点头作答。此后,他便打消了接着尝试的念头,从在向顾子奇诚心一笑后,深深俯首的答谢道:“多谢师兄指点。” “唪。”见状,顾子奇悠悠一笑点头,随后先侧目看了一眼郑明手里的书册,才接着说道:“至于这本书,则是一本凝气卷。” “凝气卷?”郑明目中一动,但只垂目看了一眼,就又抬头看向了顾子奇,并未选择在现场打开。 见之,顾子奇微微一笑,随后接着说道:“凝气卷,囊括‘如何感知、提取、炼化、凝聚天地灵力和修行’的基础论述和法门,只要照着其内的方法勤加修炼,便可成为一名能使用天地之力的修士。” 郑明目光闪亮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开口提问,只等着对方再说下去。 见郑明如此,顾子奇不由为之一怔,但却只在心里摇头,随后接着说道:“修行的法门数不胜数,但,单就丹鼎派的修士而言,都是以凝气作为修行的开始。” “丹鼎派……”郑明轻轻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而顾子奇,也在稍作一顿后,便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当然,也有一部分修士另辟捷径,以特殊的法门越过凝气这一步,从而直接凝聚内丹。” “但,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只要一到结丹期,往后的阶段也基本一致无俩。” “凝气卷,算不上什么宝贵的秘籍,但也有宗门,会在凝气卷的基础上,根据自身的修行之道、所修的功法加以改进,从而将其修改成可以使初学者,修炼成与这人拥有一样修为与成就的功法秘籍。” “而这种功法秘籍,便是每一宗派的核心秘籍,轻易不会外传。且有些宗门,会将这功法秘籍分成数卷,只有达成一定条件者,才能获得下一卷……” 言及此处,顾子奇突然微微一笑,而后张口说道:“但我刚才也说了,大道万千、殊途同归。无论各宗各派的功法有何特殊性,也都脱离不开修士自身属性的限制。譬如说,你是火系灵根、修士,而那些宗门不外传的功法又都是水系修士所用的话,那么即便是把这些功法白送给你,你也用之不到。” 郑明点头,认真聆听。 见之,顾子奇一笑,而后接着说道:“反之,即便那些功法适用于你灵根的属性,你也大可不必去学。” “这是为何?”郑明一怔,随之问道。 顾子奇微微一笑,随之转目看向郑明手中的凝气卷,道:“因为凝气卷中已经讲解得很清楚。感知天地之力,再而接引入体,从而加以炼化,最后归纳为自身之力。” 郑明点头,若有所思。 “这个法门或者过程,是每一种凝气功法内都不可或缺的步骤,你既早已知道,便如此去做就是,又如何需要那些?”说到这里,顾子奇稍微一顿,而后接着说道:“那些功法所区分的,或者想让别人修炼的,无非是跟自己一样的东西……” 言及此处,顾子奇莫名一笑:“唪,修炼那些,得不来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郑明默默地注视着顾子奇,将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见郑明如此认真,顾子奇不由一笑,而后接着说道:“当然,也不是说那些功法毫无作用。——至少那些可以为自身的灵力属性,附加上一些特性的功法,有些许可取之处。” “这些东西,只要与自身属性契合,便尽都可以去修炼。如若不然,便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宗传承的凝气卷里,就只有最基本、也最核心的修行法门……”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灵系,但无非是这天地五行、中外黑白里,又或者另外那些衍生的其他异象之力而已。” “而那些所谓的功法特性,实则也是在个体的修炼中所感悟或得到的成果,例如……”说到这里,顾子奇突然拿出背负在自己身后的右手,且摊开手掌、虚握成爪状的放到了自己身前。 汩、汩…… 于此一瞬,在郑明注目看去之时,顾子奇的掌心里顿时凭空喷涌出一团不断跃动分散、又重新聚合的水团。 章56 汩、汩…… 那水团,于不断的跃动中开始分散,随之又重新聚合归一,且随着这个现象的次数递进,便有一股无形的震荡之力,慢慢地开始从那每一滴分散出来的水珠上传荡出来。它虽弱,却令所落处的空间产生涟漪! 见此异象,郑明顿时目中一凝,但只聚精会神、满目奇异地观察着,没有只言片语。 “我灵根为水,于八年前,在修行中感悟到水之震动……”顾子奇目光奇异地望着手中的水团,如是说道:“是以,在经过数年的修行和感悟后,也成功将这股力量附加在了我自身的灵力属性中。” 言及此处,顾子奇稍微一顿话语地攥起了右手,而那跃动不止的水团,也就此被他抓进了手里、消失了去。 此后,顾子奇又将右手背负到了身后,接着说道:“是以,我才说,那些所谓的功法,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却没有多大的意义,反而限制了一个修士自身的成长,断送了一名修士的未来。” 郑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向顾子奇深深俯首一鞠道:“谢师兄教诲……” “唪。”顾子奇微微一笑,如是说道:“你须谨记,一个宗门得以传承的根本,或者说核心,是门风,和道统。而不是那些,所谓的法宝兵器和无与伦比的实力。” 说到这里,顾子奇又悠悠一笑,如此说道:“当然,若没有这些,怕是宗门也难以生存下去……” 顾子奇这前后矛盾的一句话,令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但稍一思忖后,他便也为之笑了地点了点头:“师兄所言甚是。” “呵呵,你确实该叫我师兄。”顾子奇悠悠一笑,如此说道。 “呃。”郑明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见之,顾子奇不由失笑摇头,随之轻笑道:“我与你师从同门、同一人,皆是师尊罗忠之亲传弟子,我位列第二,你排老三。” “呃!这……”闻言,郑明一呆,有些讷讷说不出话来。但只一瞬后,他便恍然惊醒过来,随后便慌忙向顾子奇敬礼,诚声道:“子明见过二师兄……” 虽然,他的手里抓着书册和戒指。 事实上,本来郑明也对顾子奇的身份有所猜测,毕竟昨日内务院的黑衣执事也说过,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会由自己的师尊大长老那边负责分发。但因为太过在意顾子奇跟自己所讲述的事情,这些东西早就被他忘在一边了。 是以,当顾子奇自报家门时,他才会为之怔愣。 “呵呵……”见之,顾子奇且摇头一笑,并上前扶起了郑明,道:“我已说过,师兄弟中,非郑重时刻,则无须敬礼。” “是,二师兄,子明记下了。”郑明轻笑,点头说道。 “呵呵。”顾子奇悠悠摇头,后突然上下打量起了郑明,略带不解的问道:“师弟,你刚才为何自称子明?而非郑明?我记得,你该叫郑明才是。” “呵呵……”闻言,郑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随之解释道:“是叫郑明没错,但也叫子明。” 说到这里,见顾子奇好像还是没听明白的样子,郑明又笑呵呵地补充道:“子明是我的学称。——在我们那里,凡是进入学堂的子弟们,都要在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前面,贯以‘子’字,用来当做在学堂上的称呼,也就是学称。” “原来如此……”顾子奇轻轻点头、恍然大悟,随之又悠悠晃着脑袋轻叹道:“唉……倒是羡慕你们那里,我所出生之地,惜无学堂,更无以学识矣……这个学称,倒是可惜,可惜……” 闻言见状,郑明不由为之一怔,随后轻笑出声道:“师兄现在也可以取的。” “哦?那倒是容我想想……”闻言,顾子奇不由眉头一挑,逐仰面沉吟道:“嗯……顾子奇……顾子奇……呃!顾子奇?” 想到最后,顾子奇突然一怔,而后随之错愕地看向了郑明那里。 郑明微微向侧面一转脑袋,有些不明所以对方的意思。 啪。 这时,却见顾子奇突然轻轻一拍双手,随后便双手交叉着环抱在胸前,感到有些不太顺气地用鼻子喷了一口气,且自言自语道:“唪,我都叫顾子奇了,还想什么学称嘛……” “呃。”闻言,郑明也为之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时,却见顾子奇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行吧。” 此后,他便随之一笑地向郑明点了点头,微微颔首道:“师弟,你且安心在这里休息一天,待明日拜过祖师之后,我再来看你。” “好。”郑明点头笑答。 “唪。”顾子奇也点头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郑明目送着对方离去,但顾子奇才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脚步一顿地转身看了过来,稍微扬声道:“对了师弟,储物戒里有你的宗服,和一些修行及备用的丹药,你别忘了把东西拿出来使用。” “是,多谢师兄提醒。”郑明一笑,深深点头。 “呵呵。”顾子奇微微一笑,而后又突然想起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凡是宗门内的弟子,每月都要完成三件附和自身修为的宗门任务,这样才可以换来相应的贡献点,得以安心修行。但修行所需要的东西,都需要用贡献点去换,虽然你我都是长老的亲传弟子,但每个月的绩俸也只比其他的师兄弟们多出一点而已。” 说到这里,顾子奇又话语一顿,他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摇头一叹,道:“算了,一言两语也说不清……” 此后,便见他突然抬起右手、掐成剑指的摁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同时他本人,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见状,郑明不由一怔,随后便要举步向对方走过去。 呼! 但这时,顾子奇却突然向郑明右手一指,随之便有一团碧光从他的剑指上飞出! 这碧光只一小团,但其速度之快,只在郑明因一愣而眨眼之间,便射在了郑明的左胸膛上。 汩。 当那一下微弱到几乎无法感受到的撞击感出现时,那一小团碧光也因为碰撞产生反弹。 于此一瞬,郑明顿时目中瞳孔剧缩,瞬间全身汗毛倒竖、为之怒睁双目! 与此同时,那反弹出丁点距离的碧光也无声坠落,只是,被郑明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呵呵。”顾子奇一笑,随后只向郑明挥了挥手,便转身就走地说道:“刚才要跟你讲的东西都在里面,你放在眉心上,用念力感知即可。” 在顾子奇的话语声中,那被郑明抓在手里的碧光,也渐渐消隐,显露出了它的本体——只一枚三寸长短的玉简。 郑明默默地注视着顾子奇的背影,直到对方一路转向别路,去向不知名处。 他在那里屹立良久,随后才蓦然转身、回向室内。 顾子奇,给他的感觉并不强大,他温和、儒雅,气息如水、绵绵柔柔,这是他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油然而生的感觉。 但刚才那一瞬,他只是略微一眨眼,不,此时回想,自己当时甚至连眼睛还没有眨下去……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郑明即便仍属于这中外行,但也能从那顾子奇那信手一指间,感觉到一丝强烈的悸动。 他为之惊悸,为之阴沉,为之震撼…… 他从未有这种情况:明明自己在关注着对方,却仍被对方成功“袭击”。 顾子奇那信手一指,给郑明的心理,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这个世界,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迎接和面对一切,但如今看来,还不够…… …… 归入卧室,郑明便在床榻上盘膝坐下,此后一眼看去后,便先将手里的凝气卷和储物戒放在一边,先将顾子奇给予的玉简贴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且闭上眼睛尝试感知其内的信息。 他不知念力具体所指,但许是代表着自己的意识,于是便聚精会神,尝试着用意识去感知那枚玉简。 他身心已然放空,将全部的注意力汇聚在自己的眉心上。 许久,许久后…… 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突然有一枚玉简浮现了出来——它浮空,上下浮沉、且随之转动。 与此同时,便有一段话语传入他的脑海中: 在宗门之内,除却宗主及五位长老,每个人、每个月都需要完成三宗不计回报、级别不同的任务。这是强制命令,用以交换在宗门内生活、居住和修行的条件。 宗门任务,甲、乙、丙、丁四级,每一级中又分三等。新进弟子,于凝气期时,不予领取丁字一等以上的宗门任务。筑基期,不能超过丙字一等,结丹期,乙字一等为上限。甲级任务,非元婴不可取。 完成任务,会获得相应的贡献点。贡献点,在宗门内等同于灵币和灵石。虽大致有出入,但每一大等级的任务,所能获取的贡献点基本如下: 甲级,一万起始,不设上限。 乙级,一千到五千点贡献。 丙级,五十到五百点贡献。 丁级,十到三十点贡献。 而每十点贡献,可换取下品灵石一枚,等同于灵币一百元。每一百枚下品灵石,又可兑换中品灵石一枚。每一百枚中品灵石,又可兑换上品灵石一枚。 灵石内蕴含有精纯的各系灵力,不需刻意炼化便可直接吸收,是修士提升修为的重要物资。 此外,凡门中弟子,皆可委托功绩殿颁发任务,用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修行资源或物品,但需要向完成任务者支付等值的贡献点,且功绩殿,也会从中抽取相应的点数,即委托金。 每完成一宗任务,可兑换相应的贡献点,于各自身份令牌中可以查看余额。 每月,宗门会额外向每名弟子放发贡献点,即绩俸。其中,普通弟子,每人绩俸三十点。长老座下的亲传弟子,每月五十点。当然,那多出的二十点,是从长老身上扣除。 你所在之雨花庭,每月租金,贡献点三百。所以即便扣除每月的绩俸,你仍需要完成九宗丁字一等任务。 若月底不能到内务院交付,将被赶出雨花庭,且无院落可居。若强行或偷偷潜入其他院落,将被执法堂研判。最轻者,亦需要负责所有门内弟子的日常杂务一年。最重者……会被任命为灵尊看护…… 但因为师弟你们刚来,是以,在前一年中,你们只需每月按时完成三宗符合自身等级的任务即可。但这期间滞留未缴的租金,会一直积累。直到第二年时一次扣除。 须知,一剑普通的灵兵,亦需要一千点贡献方可兑换。 因为门中禁止赠予,即便是两人之间的交易,也需要向功绩殿上交签证。因为令牌中有禁制存在,一旦两个人直接交易,会在其内的禁制上留下痕迹,彼时只要功绩殿一经查探,便知因果。 此事,在门中属大逆,凡触犯者,皆要接受执法堂上三等的刑罚! 是以,师兄无法将自己的贡献点转付于你。 你且记得,每名弟子的身份令牌中,都有一道防护阵法,只需要以灵力激活便可释放。 此外无他,凡在修行中有所惑之处,可来仙雨阁找我。 此致。 章57 顾子奇的留言,令郑明为之沉默、为之皱眉。 这宗门之中,且如此刻薄,实在令人头疼矣。然其不知,在青云星诸多宗门里,浩然宗这种作法已经极为柔和。真要论及苛刻与残酷,他还是不要见得为好。 片刻后,郑明心绪有默地摇了摇头,便将手中的玉简放在了床上,转而拿起那枚储物戒观看起来。 玉戒温和、无光,极是普通,也看不出有什么奇妙可言。 一番赏析后,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便将这储物戒子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那里正好合适。 汩。 一经待戴上后,那储物戒子顿时毫光一闪,随之竟慢慢缩小、去除或填上了手指与戒指之间的缝隙。 此时再看上去,那戒指才算正正好好的完全契合。 见之,郑明不由目中奇异,这戒指虽然戴在手上,但他却没有一点束缚的感觉,且在他攥拳活动时,也感觉不到任何戒指的阻挡,只有一种它在那里的感觉,倒是神奇。 “唪。”郑明轻笑,此后却突然目中一凝、猛地攥紧左拳。 呼。 于此一瞬,他手上的储物戒子顿时亮起毫光。此刻,且见郑明伸开手掌,掌心向外地在自己眼前慢慢划过,便有一些事物从储物戒里接二连三的掉落出来。 郑明眼疾手快,也早做好了接住的准备,只右手连出、光影交错时,便将那些东西一样不落地接了下来,且稳稳地托在了右手臂上。 那些东西,有宗服一套,十个大小一致的玉瓶,以及一本无名书册。 这些玉瓶,被郑明以宗服作为托盘、书册作为垫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 “唪。”望着手里托着的物品,郑明不由一笑,随之且将宗服放在床上,并将那些玉瓶也都拿开,先把那本无名书册拿在手中观看起来。 书中空白,只一个中空、只有外框的掌印。 见之,郑明福灵心至,便将右手严丝合缝地按在了那道掌印上面。 “郑明,你既拜入老夫门下,此后便是老夫亲传弟子……”于此一瞬,便有一段话语在郑明的心神内传荡开来。这声音,他熟悉,正是罗忠无疑。 郑明沉默,且听下去。 “老夫一生修道,膝下无子,于三千年道崖中,只收取弟子三名……” “你之其一,子奇列二……” “至于你大师兄袁崇祯……已经战死亡域……” “你既拜我为师,此后便如老夫亲子。但,我所能为你做到之事,却没有之一……” “你之体质,千古无一……想要修成得道,恐千万死中……才有一线天机……” “我曾以秘法窥探过你……你之九节脉,已经大成……” “因我窥探不出你的灵根,是以这九节脉,到底是出自你的灵根,还是源于你的身体,老夫也无法断定……” “到元婴期时,将是你一道艰辛的开始。若成,便还有一丝契机……” “若败……” “我便送你归墟……” 此后,罗忠便将有关于“九节脉”的事情告知了郑明,还有其他一些有关于在郑明的修行中,他所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 关于“九节脉”那里,罗忠所言与冯师兄所言虽有出入,但也更加详细和全面。 九节脉,是聚天象大成之时、之势所产生的异变。它虽比之各类灵体更有未来和前景,但亘古至今,却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身负这种体质、却还能结成元婴的修士。 它如同一片混沌,所有的东西都搅杂混合在一起,单是将那一道道气息从混沌中剥离出来自成一系,展开最初始的修行,便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 但不知若何,郑明的九节脉,已经完全大成。 只不过,即便如此,这往后的修炼,也非是简简单单就能达成…… 此之一事,令郑明沉默…… 知道九节脉的所有人,都在间接的告诉自己一事情:你做不到,成就不了。 但,罗忠对他的好意,也让他心中温暖,那每一句话中的语气变化,他感受得很是清晰。且对方,对于回报二字,只字未提。 也之所以如此之下,他对于罗忠,也由衷地升起自己的敬仰之心。此时在他心里,罗忠,已经切切实实的被他认承为自己的师长…… 许久,许久……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将手中的无名书册合上,且心怀敬意地将其轻放在了床上。此后,他便转目看向那本凝气卷,只一眼注目后,便将其拿起来打开、翻阅起来。 那书中极为详尽,每左一页为论述,每右一页为盘膝抱诀的人体图,且每一幅人体图所标注的位置、显示的部分都不一样。 识海……经脉……丹田……周天…… 感知……入体……炼化……归纳…… 这等等每一幅,都阐述的极为详尽,各种修行要点更是穿插其内,特别空出…… …… 某一密室内,罗忠闭关之处。 室内昏暗,见灯烛摇曳而难看全面。 “子明么……”罗忠双目闭合、盘膝在坐,只如此轻轻呢喃出一句后,便微微一牵嘴角地露出一抹浅笑。 在他前方,顾子奇正以礼式俯首。也正在这时,他微微一笑中又将脑袋俯了下去…… …… 雨花庭,郑明卧室。 “气沉丹田,神台明镜……” 于盘膝闭目中,郑明如凝气卷中那些画幅上的人体图一般托着宝山印,而那卷中的每一句要诀,也如同钟鸣般在他心神内悠悠传开:“息定气贯,心与念合……” 哗……哗哗…… 有风起,且越来越快,将那册铺展在郑明腿窝里的凝气卷页页掀过、猎猎作响:“寻知凝炼,接引入体,脉络丹田,凝气成漩……” “逆游周天,抽丝剥茧……” “弃其糟粕,取其精华……” “顺行周天,归寂丹田……” 轰! 当这心诀念完,郑明顿时双目一怒地睁开了眼睛! 他目中,灵光赤红遮障,虽无一丝腥凶,却有极为锋锐的光芒! 于此一瞬,他眼前世界顿生变化! 入目所及,冷冷成像。但凡有生命之实体,皆具备各自源色,无法透析。唯空间处,有层层薄雾弥漫,也被透析…… 这一片天地,冷然成像! 此,为窥灵!乃修之一境! 窥灵而得以修行,知灵而得以运用。此窥灵之境,唯在凡人第一次将天地灵力接引入体之一瞬,才会产生。这是一种共鸣性的并融现象。此后,便不会再次出现。 此间,郑明目中一动,稍侧目向门庭一路——因那里,有一人正在来临。 但这人,在郑明的眼中,却只是一具行走的冷像……而当郑明向其凝目看去时,才发现在此人的腹部丹田,有一枚被雾气缭绕、缓缓旋转的虚幻之丹! 且那人周身经脉,也历历在目,只浅淡、且冷然流转…… 但被郑明如此凝视着,那人却仿若不知,没有一丝察觉。 郑明只聚目注视、观察着那人,一直到他走进院子,随后停在厅堂门口近前时,他才眼睛一眨地收回了目光。 但于此一瞬,他眼前的世界也顿时恢复如初。当他再聚精会神、想尝试如此时,才发现已经做不到了。 “师弟。”此时,门外那人也传来轻唤。 尝试无果,郑明摇头,便起身下了床榻,面带轻笑地走出门去。 房门未关,厅堂的大门也还敞开着,但那位师兄却并未进来,只静静站在那里等着。 “师兄。”当郑明走出来向其点头一笑后,他也才微微一笑点头地说道:“见你院门未关,且夜明灯亮着,我便来看看。” 原来此时,已经到了夜晚…… 闻言,郑明一笑,忙侧身引路道:“师兄请进。” “不了。”见之,这师兄摇头一笑,而后接着说道:“你莫要久坐,早些休息便是,明日晨起时会有钟声作唤,此前切记沐浴更衣,随后前往宗门大殿,去往祖山。” 闻言,郑明一笑而向其俯首敬礼,道:“多谢师兄提醒。” “唪。”这师兄轻笑摇头,也向郑明回敬一礼道:“师弟见外。” 此后,这师兄便撤下了礼节,随后点头一笑说道:“如此,我便告辞。” “谢师兄。”郑明微笑颔首,也慢慢撤了礼节。 那师兄只摇头一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郑明面带微笑,一直目送师兄离去后,才微微摇头一笑地转身走进了室内。 …… 这一夜,郑明并未入睡,而是一直在床上闭目修炼。 此前,他用了大半天,才足以在天地间感知到一丝温热的火系灵力。此后,他几经尝试和引导,才堪堪成功将一丝许灵气呼吸入体内,得以进入窥灵之境。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但这吸纳灵气的过程,还是极为艰难。 五行之中,唯有火系灵力最为容易感知。它燥热,跳脱,且极为暴躁、不温和,在所有的灵气之中最为突出。 是以,郑明也得以就此感受到。 唪—— 在几经于气息中抽丝剥离之后,额头已经渗出细密虚汗的郑明,又得以将一丝许微弱的火色气息吸纳入鼻腔中去。 灵气入体,循经脉缓慢游走、前进,虽气入经脉一瞬,郑明顿感经脉刺痛、酸麻不堪,但相对于成功的振奋和喜悦而言,这点痛楚还是小的可怜。 当灵气入体的一瞬间,他已然能够内视自己体内的经脉全象。但,却只能看到体内经脉的主体躯干,以及那不多蔓延分散出去的较大的分支。 而也得益于此,他才真真正正的看到了那所谓的“九节脉”! 章58 此时,内视郑明体内的经脉。 自头顶识海至躯干中线,那一条经脉的主干,此时正散发着赤红色的毫光——这毫光的出现,是因为先前那丝灵气在从它的身体内经过,从而令它自行地散发了微弱的毫光。 此后,当郑明聚集会神、灌注所有念力去驱使那丝许的火系灵气,令其缓慢地散发、蔓延向所有能够被他所看见的经脉之时,那些经脉的主体和分支,也一一地亮了起来。 由上直下: 躯干连接识海一段——光赤红。 右大臂一段——褐黄。 左大臂一段——翠绿。 右前臂一段——金色。 左前臂一段——蓝色。 右腿上肢——淡青。 左腿上肢——金红交错。 右腿下肢——白光温和。 左腿下肢——黑光如墨。 这九种光彩之间,没有太过鲜明的界限,反而交织、汇融在一起,甚至有些地方,还开始相互侵略! 虽然这种现象只是一丝流溢或退潮般的迹象,但它确实存在。只不过,却被一众无形的平衡安抚了下来。 “嗯鞥!”然,不待那扩散下去的灵气完全蔓延,便随着郑明便突然地闷哼出声,而为之消散一空…… 此后,毫光也为之隐没,不再出现…… 而致使郑明闷哼出声的,也正是那丝许灵气雾态的向下蔓延。 它初始时还好,但一经扩散和蔓延到其他色泽的经脉上,那股如锥在心、似拿针尖在脉络上刺绣穿插的痛苦,便随之递增! 除此之外,更有一股极强的排斥之力,从其他那些色泽上的经脉里迸发出来,顽强地阻挡这那丝许的火系灵气向自己靠近。 且,那火系灵气越是过渡,那痛感便愈发强烈,每前进一寸,便强盛几何,那排斥之力更如是!令郑明根本无法适从。他能够坚持到将灵气扩散至双手前臂小半、双腿下肢一点,便已经到达了他的极限。 再如此下去,他惊觉会死! 再轻一点,也是精神爆裂、意识瓦解! “哈……哈……”郑明气喘嘘嘘地撑着双腿,他呼吸极为粗重、大汗淋漓,且目中、心中仍有余悸。 “九节脉……” 郑明满目阴沉、咬牙切齿地望着地面,亦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唪……唪……” 他极生不甘,便又重新闭上双眼,开始沉浸心神,再行尝试…… 这一夜,便就此过去…… …… 当天将亮时,有一丝清风从郑明面前拂过时,他且睁开双眼看向屏风那边——那里,不知何时,竟悄然有一桩浴桶存在。且,那浴桶中热气蒸腾,桃花作瓣,亦有一条崭新的毛巾被搭放在浴桶上面…… 见之,郑明一默,而后轻闭上眼、向窗口那边深深俯首相谢…… 只那里,唯有月光还在…… 且非但是他,在黎明前,在所有新进弟子的卧室内,都如出一辙…… 只是,因太过紧张或者正在修炼的少年,也在多半…… …… 咚—— 当第一钟声起时,有人房门打开。 咚—— 第二声传,灵兽园中的鹤群也随之醒来,逐展翅飞向后山…… 咚—— 三响,是为新进,有极远传…… 浩然宗,后山祖庙。 此,为浩然宗的第三重天。 它浮于云海之上,以铁索悬桥下延…… 那是一座宫殿,它前有广场,中间一座九层之骨灵塔巍巍屹然…… 此间,浩然宗八百余名弟子悉数在列。塔前有一鼎,焚香之皿矣。——弟子李清风率众在站,持三香一柱,敬于眉前、闭目诚前。 此后,一一如是。 郑明今日,未背负长剑,已将其收入储物间中。 “心至诚者,当入浩然。”李清风且闭着眼,在诚挚致辞后,深深一拜下去。 “心至诚者,当入浩然……”其身后同门,一一如实、齐声相念。 此后,李清风起身,众门人也如是。 “敬怀天地者,当为浩然。”一敬言后,李清风又深深一拜下去。 “敬怀天地者,当为浩然……”同门如是。 此后,一一如是。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 “不求人生浮梦里,但醉于心了执念……” “浩然天地间,坦荡红尘里……” “愿同洪荒一折腕,笑傲长生不叙缘……” …… 又一拜起身后,李清风慢慢睁开双眼,且将香火放置于身前,敬视向前方、清淡淡说道:“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浩然宗同门如此,神情庄重却庄严。 与此同时,于祖庙后方极远处的一片云海内。 这里,只有无数手指状的山柱,它们从下方的云海里穿插出来,且相隔甚远、成群耸立。 实则,浩然宗祖庙,也是建立在类似的山体之上,只是它的“底座”被云海遮挡,不得以被人看见。 且看这乱峰群的最深处,那最高的一根擎天柱上——那里有一只灵兽。 这灵兽,麒麟体态,但只有前肢,下半蛇躯纤长,尾如蛟、更纤细小。而且这灵兽的那两个前肢,与其说是兽足,不如说已经进化成了人的手。只不过,那爪还是爪,且只有四指罢了。 此时,这灵兽正在趴在柱子上假寐,纤长之尾且不时摇晃、往上吊动。 但,当浩然宗宗门那边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后,它便尾巴一顿,随后便极为不屑地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听都不想再听来自那边的动静和声音。 与此同时,祖庙处。 此间,见李清风深闭双目、深深俯首半拜。此后,他便睁开双眼上前,将手中香火诚敬奉献。 此后,他便作出浩然宗的礼式,在炉鼎前敬重一拜。此后,他便端着礼式走回了先前的位置,且闭上了双眼。 在这之后,大长老也在深深闭目、俯首半拜后走到了炉鼎前。与李清风一样,上香拜敬、此后归位。 随后,是二长老…… 四长老……五长老…… 众执事……众子弟……郑明…… 当最后一名弟子敬上归位后,李清风也随之睁开了眼睛,且目中丰神迥然、凛凛摄人,掷地有声道:“浩然宗!”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此声其出,响彻云霄…… …… 雨花庭,郑明卧室。 此时,郑明闭目盘膝,正坐在床榻上进行修炼。 自拜过祖庙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七天。但在这七天的时间里,郑明却仅仅只在体内凝聚出一道纤细的灵气,此时,他正在尝试用这道灵气冲击体内的经脉。 如若冲击成功,他便可以接着往下修炼,否则,他连一点先行运转周天、将那道灵气纳入丹田的心思都没有。 心中如此想法,郑明便也如此在做。 只见那道纤弱的灵气,一经缓慢地下沉到郑明的剑突位置处,便悄然一沉地停在了那里。 见之,郑明心中一定,便以念力侵入,将那道纤弱的灵气分离出一丝,从而操控着对方缓之又缓地向自己的右臂脉络游走过去。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可行与否,但是他要试试,既然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境地,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去冲击这道关卡。如若失败,再论其他,若是侥幸成功,那便是一条捷径! 他从来都是那种说干就干的性子,只要是认准了那件事情。是以当初,在父亲说不要吃面,但他却很是想吃的情况下,他便在烧完菜后,又自己做了两碗…… 再说当下。 那一丝纤薄的灵气,还未靠近两者的“界限”,郑明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向自己侵袭过来。 见此之下,他便将心神和念力完全灌注到这丝灵气上,开始缓之又缓地向前靠近。 右臂这边的“节脉”,与其他“节脉”上的排斥之力各有不同,它极为厚重、且深沉。在郑明的感觉里,自己如同一头扎进了土里,然后正在单凭脑门向前拱、想要在土地里面钻出了个洞来,令他感到极为压抑。 过程虽艰巨,但好歹、最终他也来到了交界处,虽然此时,那“土地”已经比花岗石还要坚硬,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钻,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日前,他操控那一丝微薄的火系灵气散向全身,彼时他所遭受的排斥之力,比之此时要恐怖数个等级。此时,他只单独对其中一个“节脉”进行试探,倒也来的简单许多。 是以,未经过多少时长的努力,他所操控的那丝灵气便成功地侵入了右大臂所在的那一道“节脉”里。 见此,郑明顿时心中一喜,但于此当下,就在他心中为之一松之时,顿时便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排斥之力迸发出来! 这股力量极为恐怖,非但瞬间便将那股灵气轰散,更是直接将郑明的意识轰回了识海里!且与此同时,他先前沉到剑突位置处的那道灵气主体,也被瞬间轰散! 噗! 郑明一口鲜血喷出,随之便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唔!咳!” 好一会儿之后,郑明才阴郁郁地缓了过来,而后就此放弃了尝试。 这一次的尝试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郑明已经从中看出了很多端倪。 其一,那些“节脉”所排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些与他属性不一样的灵气。 其二,那些排斥和挤压之力虽然恐怖,但并不会损坏自己的身体和静脉。它所针对的目标,也是那些跟自己相异的灵气。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不能只单炼化和吐纳火系灵气。因为一旦如此,便会令火系“节脉”越来越强,从而破坏掉它与其他“节脉”之间的平衡。到时候会衍变成什么结果,他自己也拿捏不住。但总不会是个好结果就是了。 其四,与第三点类同——刚才土系“节脉”虽然排斥出了火系灵气,但在此之前,郑明有留意到,在那些被轰散出去的灵气中,有那么一丁点的气息,被土系“节脉”吸收了进去。 但还有一点——先不说能不能做到,若是自己每天或同时修炼不同系的灵气,虽然可以使每一个“节脉”都得到强化,但当这些“节脉”完全强大起来后,它们彼此之间那种奇妙的平衡,是否会因此被打破?或者导致自己以后再去冲击时,所遭受到的阻力会越来越大。 若是这样,那以上种种便都不可取。 郑明百思不得其解,只觉一阵郁闷,于是便下床走了出去。 然而,郑明才刚刚走出厅堂的大门,却又突然为之一怔地顿在了那里。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虽然显得怔愣,但其目中的光彩却越来越亮。 “对了!”某一瞬,郑明突然心中一动,似脑海中某根堵塞的神经被贯通了一样,怔怔呢喃出声道:“它不排斥我……” 念及此处,郑明忍不住低骂自己一句“真笨!”,且转身就走地回到了卧室里。 与此同时,演武台处。 此时,有近两百名宗门弟子围在演武台四周——他们或坐、或站,因年纪和心性不同,所以各自的姿势也不一样。此外,还有人抱着剑依靠在远处的建筑物上,正举目注视这边。 只因为此时,有一名黑衣执事,正背负着双手、站在演武台的中央。 章59 一眼扫去后,见似乎再无弟子会来、且时刻已到,这名黑衣执事便不再多等。 只见他向前方台下的弟子们微一颔首,然后便轻慢慢地将右手从身后拿了出来,且并拢成横掌、运气至自己胸前。 “此是……火云掌,藏功阁内三层灵技功法。”黑衣执事只垂目望着自己的掌心,于目里淡漠中,轻轻张口说道:“火系修士,运气于掌,经由前臂、腕部经脉循前、往后施压,直至化成一股爆发……” 在他的话语声中,见有火光自他右臂的肘关节处出现,且聚合成一团、逐渐向其手腕处滑去——但一到手腕那里,这火色光团便为之一顿,随之又掉头折返。可一到肘部,它又如同遭受反弹,又向着腕部冲去……如此往复,且速度越来越快。 当黑衣执事说出“一股爆发”时,那火色光团看上去已经化成了实质的火焰,但还在来回不断地左右冲撞、反弹,如同被火焰包裹的膛弹。 而此时,这黑衣执事的手臂,也随之燃烧起熊熊烈焰! “此灵技威力不俗,但易损伤经脉,元婴期下少为施展最好……”言及此处,只见这黑衣执事突然气息一沉,他手臂上那枚火焰膛弹便如同上膛,“嗵”地一声吸附在他的肘关节处。 呼! “且认真看!”于此一瞬,黑衣执事于一声炸喝中,突然冲天而起! 此后,他豁然转身、蓄积掌势,只一息不到,他目中突然火光一闪,便轰然一掌、隔空推向下方的演武平台! 但,他向下推动时的速度有些慢,好似有无穷的阻力一样。 呼轰! 掌,刚超过他脸的位置,其上汹涌的火焰便轰然高涨——虽然火团并不高大,但那一瞬间所席卷出来的劲浪,却将演武台上的那些气流全部冲散! 非但如此,随着他每一次,或者每一层的向下推进,那团火焰的气势和力量便递增数倍! 轰! 劲浪席卷之下,就连那些在台下围观的一众新弟子,也被这劲浪掀飞了起来!若非是有师兄伸手抓住他们,像拎着小狗一样的把他们拎在手里,他们定要被直接掀飞去! “去——!”黑衣执事凝目大喝,同时一掌而下! “噔——嘭!”那上膛的火焰弹珠,于极剧震动中轰然撞击、随之发射! 轰——! 与此同时,黑衣执事手上的火焰,瞬呈一团云状飞落!且于一瞬之间,便扩散成一团与那百丈见方的演武台同样大小的火云! 两者一瞬接触,轰然爆发! 轰! 那一瞬间,如同火山喷发!只是,它喷射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滔天的绯云之火!若非此前一瞬,于演武台四周的边角上,有一道防护屏障速度更快的拔地而起,便阻止不了它向四面八方的扩散。 轰—— 这股冲击和爆发的力量之强大,令高空中的黑衣执事也不由得用双手护住面门!但在被那冲击覆盖的一瞬间,却见他的颈部外面,好像凭空覆盖出了一层屏障。 呼…… 不多时,当演武台上的防护阵法如流光坠落般归于初始,满天红霞也得以散去。 呼…… 而此时,那黑衣执事也从高空中降落了下来。 “呼……”落地后,黑衣执事轻释了一口气息,随后微微一笑地转目看向一众新弟子那里,眼角带笑道:“这便是火云掌,若有兴趣,可以到藏功阁一去。” 但此时,一众新弟子们的样子,可谓是有些狼狈和滑稽。 “啊——!师兄!快放我下来……”一个家伙被师兄抓住脚后跟、拎着举在那里,正在胡乱抓动着求饶。 “哎呀,别叫了,快烦死了。”师兄无奈叹气得歪着脑袋,被吵得无眼去看、直掏耳朵。 “师、师兄……”另一个家伙死死地抱住师兄的大腿,已经快要吓出眼泪。 “……”那师兄无奈摇头、且闭目不语,只环抱着双臂,也懒得去挣开他。 见此,黑衣执事不由摇头一笑,随后便转动身形,环顾向其他一众人等,道:“火云掌,只是一套普通的灵技。虽然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修炼,但道理大致相通。” “它对于灵力的运用和形态转换,尽都可以借鉴,用以加深大家对灵技使用的理解、拓宽思路,以便于创造出适用于自身的灵技。” “而宗门设立早课的初衷和目的也在于此,希望各位同门能加以深思,勤加修炼。” 在黑衣执事举目看去时,那些或是近看、或是远观的弟子也都纷纷正身相对,从而向其俯首谢过。 当然,其中那些被吓坏了的少年们,例外便是。 “唪。”黑衣执事微微颔首一笑,逐轻轻用脚尖一点地面、以白鹤亮翅式倒飞而去,悠悠传音道:“今日演武,暂且到此为止,明日辰时一刻,陈师兄会代替我来此授课。” 在黑衣执事起飞时,除却个别少年仍然惊魂未定外,其余人也都作出门中礼式,向其无声敬礼。 而在这时候,这黑衣执事也已然于空中转身,且在化成一道流光飞去时,传来后话道:“届时,会对火云掌进行详细的讲解和现场指导,诸位莫要忘记参加。” 众子弟俯首敬礼,直到对方话音落地…… …… 演武台,不仅仅是浩然宗门中弟子的切磋和比试之地,也是每日晨课进行的地方。 在浩然宗,每个月都会拿出一套不同属性的灵技功法,并派专人在演武台进行讲授。并且,所有灵根属性与这套灵技功法的属性相同的弟子,都要前来参与。虽然学与不学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不能无故缺席。至于其他灵根属性不同的弟子,则全凭个人意愿参与。 且在此期间,所负责授课之人,原则上至少要有二十天,要全天待在这里。当然,有特殊情况的,则可以找人代替。而今日的情况,便是如此。 另外一提,其实这所有被拿出来讲授的灵技功法,都只会讲到入门和原理。至于其具体的修炼方式、心诀口诀,则都完完整整的放在藏功阁里。要取?则需要贡献点矣。 但话虽如此,实际上这已经等同于将这些灵技功法完全白送,毕竟只要得知原理,再勤加修炼和摸索,便也能大致还原个完全。 而这,也是浩然宗设立如此另类之早课的另一个目的:如若不能领趁早悟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道,那么便通过修炼这些白送的东西,来进行另外的尝试和探索。 所以,不少宗门弟子才会特别努力地完成宗门任务,从而积累足够的贡献点去换取这些灵技功法。 学是其一、用是其一,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得到这些灵技功法的全部信息,从而加以印证,在融会贯通后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借此来追寻和领悟属于自己之道的痕迹。 以上这些,郑明自是不知,毕竟日前参观时,冯师兄也只是那么随口一提。且当时演武台上,并没有人在进行授课,也没有同门切磋比试。 而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给郑明这些新来的弟子一个良好的参观环境。 …… 时间如沙弥逝去,仅转眼间,便已经过去了十天。 在这十天里,郑明没有进行过任何关于灵气的修炼,他只将自己的心神全部沉浸在体内的“九节脉”上。 经过这十天的观察,他已经将体内的“九节脉”探寻了无数遍,并且尝试着将自己的意念变成与那具“九节脉”完全一样的形体,从而融入进去,用以更加具体和深刻的感知来自其内的细微变化。 这种做法很简单,只需要把自己的意念想象成一个躺着那里的人,然后加以具化或凝聚出来,最后再慢慢地沉浸到“九节脉”里就可以,但这个简单的过程,却足足花了他九天的时间。 而直到今天,他也才堪堪将自己的意念,凝聚成跟“九节脉”完全一样的形体。 此时,他正打算将“自己”沉浸下去。 这个过程很是缓慢,郑明更是丝毫不敢大意和松懈,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操控体内的那个“自己”上面。 当两者刚一接触时,郑明的本体顿生异动——他稍稍向左侧开了脑袋,好像在用耳朵去听身体里面似的。 “灼热……躁动……愤怒?” 当体内的那个“自己”与九节脉开始交融的一瞬,郑明的心神内,顿时浮现出种种异样的感觉:“厚重……压抑……沉闷……” “冰冷……像钢铁一样……” “很清新……唪,是生命的气息……” “是水么……如同被溺入轻柔的云团里……” “有些酸麻……又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阴沉……死寂……令人窒息……如同凝视着深渊,坠入黑暗……” “嗯,撕裂感……有一种在不知不觉间,被带走生命的风蚀感……” “温暖……像在冬天时钻进被窝儿里一样……是光么……是的……” “呼……”将完全与体内的“九节脉”融合后,郑明本人却突然张口倾吐了一口气息,也随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此后,郑明便将双手拿起来看着,满目疲倦地呢喃道:“看来,我需要专心锻炼我的意念……” 话未说完,郑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他已经找到了方法——用自己的意念,将所有吸纳入体内的灵气包裹起来,从而炼化、运转周天……直至沉入丹田、凝气成漩! 章60 当郑明一头倒在床上睡去时,于弟子院各处房中,已有不少弟子于这一刻中,接二连三的成功凝气、迈入修行的大门! 这令他们为之振奋,只因性情不同,有人微微一笑,有人在振臂高呼…… …… 虽然郑明已经找到了可供修行的方法,但他也知道,这种方法,也只能用到结丹而已。是以,在往后的修行中,他还需要找到结丹之后的修行方法…… 这条路,很长,很难。 但,他已经决定要走下去了…… …… 郑明这一睡,便是五天。 他太累了,这种高度专注的集聚精气神、长时间的使用因此而形成的念力,令他的精神力消耗一空,且他已经,太久没有补充能量了。 在此期间,顾子奇又来看他,只是见他睡着,不由为之摇头。此后,顾子奇便为他矫正睡姿、且盖上被子。 于离去时,他只在把右手背负到身后的过程中向后一拂袖,便将身后的门窗全部带上,从而背负着双手走出了庭院、去向不知名处。 庭院的门,门中几乎没有人会关着。除非长久离去。 咚—— 五日后,当钟鸣声起、悠悠远扬,郑明先是目有一动,随之也慢慢从沉睡中醒来。但他刚坐起来,却又为之一怔地愣在了那里。 他怔怔地望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蚕被,只简短怔愣后,便洒然一笑。此后,他且下了床,在将被褥叠好、放好后,这才转过身来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嗯鞥——” “哈啊。”一泄郁气后,郑明顿感身心通透、浑身舒爽,脑子里更是清明、“明亮”。 只是,唯独腹内空空、饥饿凭传:“咕唔……” “唪……”望着自己干巴巴的肚子,郑明不由焕然一笑,随后便转身向梳洗台那里走去。 先行洗漱,再去饱餐。 浩然宗内,没有吃饭的地方,包括所有居住的庭院里,也没有厨房这两个字。门中弟子若要吃饭,便只能自己去外面寻猎,想吃什么也是随便,只要不在宗门内无故纵火,不打灵兽园和药园的主意,便一概不管。 修士,只要踏入凝气期,且每日进行灵气的修炼,便可进入“辟谷”之境。那每一股被吸纳入体的灵气中,都蕴含着不少可供身体吸收的能量。是以,在它途径经脉、游走周天时,也会被身体吸收,从而弥补自身所需的能量。 但凝气期所吐纳的灵气,所能弥补的身体能量较为有限,不能达到真正的辟谷之境,仍需按时摄取食物和水分补充体力和能量。 这种现象,就像直接补充了身体所需要的养分,但若长久不摄取富含能量的食物,仍然会有饥饿感。 不过,一旦到了结丹期后,便可真正辟谷。彼时,修士所吐纳的精纯灵力,已经可以完全补足修士自身每日耗费的体力和身体能量。这种情况,就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为体内的细胞提供或输送充足的能量和养分。 浩然宗,灵兽园。 灵兽园,只设有一道用木板所制的栅栏,且只有短短三丈,左右各一。至于中间,则是一个一丈多宽的过道。 这道栅栏,便是阻隔灵兽园和右边那座巨大的锅炉房的界限。而在这栅栏和锅炉房的中间,有一尊十丈见圆的巨鼎。且在这巨鼎的正面,还有一个可以移动的推梯,可以使人爬上去、看向巨鼎里面。 此时,那鼎中热气蒸腾,浸有丛丛花瓣在那大半鼎热水上面。 旁侧,正有一名师兄在监管着两名少年——师兄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只伴着俊脸望着那两个少年。 这名师兄,整日日前那位在井口旁边痴笑的那位…… 而那两名少年,则正在咬牙切齿的拖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木桶,正要往推梯那边上去,往鼎里添加热水。 这两个少年,正是与郑明同批进来的新弟子无疑。 旁侧灵兽园,鹤群侧目围观,许多小巧、可爱的灵兽,也在老老实实的看着这边。 “使劲儿,快点……”正当前面那两名少年在“发愤图强”时,从后面——锅炉房门口那边的拐角处,又有两名少年咬牙切齿地抬着一个大水桶走了出来。 “你别叫!我都在使劲儿了……”另一名少年较为瘦弱,比对面的伙伴还要吃力。 “两个笨蛋……”看到这两个家伙,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师兄,此时已经变得有些面目阴沉。 实际上,此时这位师兄相当捉急,他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早已经在心底里面破口大骂了:“磨磨唧唧、软软绵绵!这四个笨蛋!你看那两条笨腿!哎真烦!宗门真是脑子有病!非要让这些新来的做这些任务!找其他修为高出哪怕一点的师兄弟不好么?!诶——你看!舅的恨不得把自己也扎到桶里面去!该死……” “嘿——诶!嘿——诶!快!”前面一小组已经到了推梯前,正在一个劲儿地架着水桶往上抬。 “两个横着抬的笨蛋!跟个虎尾蟹一样!还横着走?!竖着抬呀!一前一后不会嘛!?”师兄气急败坏地在心中破口大骂,但却只阴沉沉地看着那边。 果然,在经过两轮试验、怎么也无法将水桶横着搬上去后,那一组少年便采取了一前一后、且一退一进的方式。 这二人当然知道如此去做,但是这样太过费劲,底下或后面那人根本就不能一口气撑到走上去。所以,他们才会如同被师兄“骂”的那样,采取了那种方式尝试。 “一!二!三——!” 在将水桶抬到一半的地方时,这两个少年借着中间喘气的功夫,又前后互相调换了一个位置,随后采用一个背着、一个抬的方式接着往上去。 “一!二!三——!” 二人一阶一使劲、一阶一停顿,虽然过程艰难,但在两名少年齐心协力下,没多久便来到了推梯上面的平台处。 然而,前方那少年才刚刚一脚踏上平台,于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啸声! 这呼啸声之突然,顿时令那面色铁青的师兄面色大变、瞳孔一缩!随后他……竟然瞬间拔腿就跑、飞掠着地面直接潜逃! 呼! 当那名一脚踏上平台的少年为之一怔、且转头看向右前方那个从空中飞来的黑影,当后面那个少年为之一呆、随之转头看向突然逃跑的师兄之时,灵兽园内的那一众灵兽也作鸟兽散! “嘎嘎!” “喵呜!” “唳——!” 它们或飞天而起,或掉头跑进后面不远的丛林、灌木当中去了。 呼——! 与此同时,那从巨鼎右前方的高空中飞来的黑影也瞬间接近——这家伙,正是日前那个在乱峰群众打瞌睡的蛟尾麟! “呃……哇——啊!”见到这只向自己飞袭过来的蛟尾麟,那一脚踏上平台的少年先是一怔,随后顿时怪叫出声,从而一把掀掉手里的水桶、从楼梯上跳了下去。 “哇——啊!”后面那少年独木难支,直接被那水桶套在了头上,从而一路从楼梯上翻滚了下来。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那最开始的呼啸声出现,到现在场内大变,只是一个大呼吸间的功夫而已!而此时那师兄,也还没有逃出多远…… 呼——! 那蛟尾麟刚一靠近巨鼎便紧急刹车,掀起浩浩地风浪。此后,它一转头便看见那个擦着地面飞掠而去的师兄,于是便见它突然抬手、且一巴掌拍打下去。 嘭! 于此一瞬,那飞速逃遁的师兄,竟然如同真的被人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一样,从而一头撞在了地上! 呼啦! 那师兄在一头撞落后,又瞬间翻滚出十数丈,最后一头插进土地里、笔直如长枪一般向前足足犁出六丈土地…… 此后,他的肢体才为之一垮、瘫软地掉在地上……但他的头,还埋在土里…… 见之,那跳下楼梯摔倒、正趴在地上的少年顿时愣住…… 楼梯下面,那个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少年,被木桶盖得只露出两条腿、就此失去了动静…… 嘭! 后面那一组少年为之目瞪口呆,手里的木桶也掉落下来…… “牛犇,扣除本月绩俸三百点,强制侍奉灵尊时长,延长三月。”与此同时,又有一声庄严且不容置疑的话语声悠悠传荡开来…… 只是与日前相比,这话中的语气里,多了些许无奈与可怜…… “哈——!哈——!哈——!”闻声,那蛟尾麟顿时指向牛犇、仰头捧腹大笑,但它的笑声很是奇怪,像是不能说话一样,且笑起来一顿、一顿的。 “呜——!”此后,这蛟尾麟在空中一经飞旋,便缩小成跟下方的那尊大鼎差不多大下,随后便一头扎了进去,溅起漫漫水花。 呼啦! “哈——啊……”一个猛子从水里钻出来后,这蛟尾麟顿时舒坦出声,便就此仰靠在那里,优哉游哉地把双臂搭放在鼎沿上泡起澡来…… “哇——啊!” 于此一瞬,另外还“活着”的三名少年顿时作鸟兽散…… “嗯——鞥——”蛟尾麟心满意足的眯缝着眼睛,又笑赞赞地把身子往下缩了一点,感觉热水澡舒服极了。 这家伙,正是浩然宗所谓的灵尊。又名:龙儿、阿龙。 龙儿是浩然宗的护山灵兽,虽然它的修为堪比化境修士,但心智尚未开启。实际上,龙儿已经将近三千岁,但以灵兽的成长周期而言,它的灵智也才等同于人类的一个少年。 是以,它平日里在宗门内胡作非为、极为顽劣。更是成为浩然宗的一大祸害,令人望而生畏、仓惶怯退…… 而由此也不难猜出,为何牛师兄一听到它来的声音,就立刻神色大变、仓惶遁走。这不,只晚了一会儿,就交代在了那里。 章61 此时,郑明已经下到了外宗,正在连连纵梯、向下飞跃——他此时又将自己的木剑从储物戒中拿出来背在了身上,虽然储物戒方便携带,但他这样更好操使,可以在遇到紧急情况时第一时间拔剑。 对于灵兽园发生的一切,郑明并不知晓,虽然刚才也曾听到那道响彻宗门的传音,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对这常被提及的“灵尊”,他倒是有些好奇。 不过此时,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则等稍后再说。 浩然宗三重境天,单是连接浩然宗内宗、外宗和灵秀峰山脚的那个天梯,便有千丈之高! 不过,郑明这一路飞纵而下,倒也极快,不多一会儿,便过了一半。 然,当又连续飞纵两次后,郑明却突然目中一动,随后便转向跳跃到梯道旁边的一丛矮石上,且停在那里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那里,有一名执扇青年——他站在崖边、背负着左手,且右手执扇、端在腹前。 此时,这人正在面带笑容的观望山外的景色,而看他的衣着,则正是浩然宗子弟。 此人,名为周慕容,是浩然宗宗主李清风的二徒。至于李清风的首徒,郑明也见过,便是冷如霜。 浩然宗宗主李清风,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修至化神中期。不过在其座下,仅有冷如霜和周慕容两名弟子。 但以上这些,郑明自是不知。 “唪。”在郑明转目看向周慕容时,周慕容也随之微微一笑,从而张口说道:“师弟下山,倒是太过着急。”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 周慕容微微一顿话语而笑,随后便转身看向郑明轻笑道:“岂不知这沿途一景,白白浪费可惜?” 他笑容三分暖,更显儒雅、气度非凡。衣摆发丝飘摇间,自有一股坦荡浩然的风范。 郑明怔然,有一瞬间恍惚。此后,他且转目一观山外,便也随之笑了地说道:“师兄所言甚是。” 此后,郑明又展颜一笑,向周慕容俯首敬礼道:“见过师兄。” 见之,周慕容悠悠摇头一笑,便又转过身去观景,且轻笑道:“师弟无须太过拘于礼节……你我皆是平辈,以后见之点头一示便可。” 闻言,郑明欢笑,便轻一点头、撤下了礼节道:“是,师兄。” “唪。”周慕容微微一笑,便将执扇的右手也背负到了身后,悠悠轻笑道:“你看这山中灵雾,虽然以人障目迷蒙,却也令人神台明镜,心旷神怡……” 言及此处,周慕容微微一顿话语,且转目看向郑明那里轻笑道:“于此时,心境归一,便是修行也好,养性也妙。” 闻言,郑明一笑,深一俯首道:“多谢师兄提醒,子明记下了。” “唪。”周慕容点头轻笑,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为之一怔,随之便转目看向了自己的左前方。 见之,郑明也是一怔,随之转目看去。 但那里,只是一片迷雾而已。 然,只这一眼过后,那迷雾不清之处,却突然飞冲出一道身影! 不,是两道…… 且见一人御剑飞行,他单单背负着左手,且眉头微皱…… 而另外那人,则正垂头丧气地被前者用右手拎着脖子,且横举手臂、如同拎着小鸡一般拎在那里…… “师兄……我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去陪灵尊……”与此同时,有一句凄楚、委屈的话语,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 “废话!”闻言,那御剑飞行的师兄顿时眉头一皱,随后牵扯着嘴角、有些阴郁地宣告道:“下回你再敢逃跑,就不是我来擒你,而是长老亲自来提。——到时候,我且看你如何讨好。” 在这师兄说话的过程中,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且凝目看去后,得以看见:在那名御剑飞行的师兄的腰上,悬挂着一枚黑色的身份令牌。 当御剑的师兄话一说完,那被拎着的家伙顿时声息一窒,而后瞬间心灰意冷、将脑袋耷拉了下去,满是委屈地轻唤道:“师兄……” “师个屁兄……”那御剑飞行的师兄顿时责骂,便化成一道流光冲进了迷雾里。 “……”周慕容怔怔地望着那里,当见对方二人离去后,才好笑地摇了摇头,且看向那边仍在为之注目的郑明,悠悠轻笑道:“那是执法堂的姜尚,至于被拎着的那个……唪,则是与我同一届的萧平。” “呃。”闻言,郑明一怔,便随之转目看向周慕容,等着对方往下说。 见之,周慕容不由目中一怔、笑意一滞,随后便摇头轻笑地转过了头去,且观望着远景解释道:“执法堂,负责宗门内的纲规律令、刑罚封赏,由二长老林泰统领。” 言及此处,周慕容突然一笑,而后接着说道:“不过,执法堂仅有成员十名,且不包括二长老在内。唪,毕竟,类似萧平这家伙一样动不动就跑出宗门躲避刑罚的家伙,还是没有第二个……” “且,门中弟子极为自律,平日里也无人胆敢违反门规,是以,也不需要那么多师兄加入执法堂充当门面……” “唪,不过,你可别小瞧执法堂便是。” “这其中每一位师兄,都至少是元婴境初期的修为,且各有其强悍之处,即便是有些修为略高的执事对上,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执法堂……”郑明轻轻点头,只认真听着对方讲述。 “唪。”此时,见周慕容悠悠一笑,随后竟突然纵身一跃、且张开双臂地扑进了崖下的云雾里去。 “师兄……”郑明一惊,且转目看去。 但周慕容已经融身雾里,不过有一句传音,悠悠入了郑明的心神里:“师弟,你刚入门不久,尚有许多不通之处。我建议,你每日前去演武台处,那里每日辰时,会有师兄展示灵技、全天讲授修行要点……若有同门临时比武,你也可观之一二……” “呃。”郑明一怔,逐向那边俯首敬礼:“多谢师兄。” “唪……”有一句轻笑回应,但很轻了。 听到这笑声,郑明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随后便身离开了这里,又行飞纵之法的向山下赶去。 浩然宗内,可以果腹的灵植很多,但却禁止采摘,且都种植在灵兽园中,用作园中灵兽的食物。若有弟子胆敢前去偷取,则已经无需劳驾执法堂矣…… 不多时,郑明便来至山下。 那里有两位师兄闭目打坐,郑明见之、停下,却不便打扰对方,只向二人分别俯首、诚敬一礼后,才从二人中间走过,随之下了台阶、隐入了迷雾里。 当郑明离去后,二位师兄微微一牵嘴角地摇了摇头,却没有任何交流,又归于自己的静修中去…… …… 岚烟山脉的灵雾,自夜中悄起,于黎明是大盛,不到日中,不见退散。 此灵异现象,自然而生,无从寻起。 于灵雾中,郑明看不出多远,但通过自己敏锐的嗅觉,他经由一丝果香的气息,寻找到了一片果林。 那果香的味道有些香甜,似是苹果,但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芬芳。以至于令郑明满怀期待。 虽然已经走出灵秀峰老远,但郑明还遥遥记着那个路线,虽然具体路径有些偏差,但是方向总是没错。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片果林的附近。 当有一颗榕树状、却吊着藤篮的果树映入到他的眼帘时,他不由为之欣喜和欢笑,便迈开大步向那边奔跑了过去。 那片果林中,唯有这一种果树——它枝繁叶茂,有些弯腰,且“头冠”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那无数从上方的枝干上吊下来的藤篮里,则盛放着数量不等的红色果实。 且看那些藤篮,也是用它的叶子做成,似如鸟巢。 此树,有名——向阳篮。 这种树向阳而盛,而那些吊篮中的果子,也被叫做向阳果。 随着郑明的前进,那茂盛的果林也慢慢从个体、向两翼铺展开来。 “唪。”到附近时,郑明乐呵一笑,只用脚一踏地面间,便蹿到了一个向阳篮的吊篮上面。 远看时,这向阳篮并不过高大,但实际上,单是树上那根距离地面最近的横枝,也已经离地仅十丈高!且那吊篮,单是那些藤条,都要比郑明的胳膊还粗,至于他所蹲立的吊篮,已经跟他自己差不多大小了…… “嘿嘿。”见吊篮里果实丰满,郑明不由咧嘴一笑,随后便动手从里面摘了一个出来。 那果实红彤彤的,且极为圆润、像是红玉。当郑明摘走它时,才知道它的底部有一个青色的小蒂连接着篮底。 “原来不是苹果……”郑明轻笑,美滋滋地望着手里那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大出许多的向阳果。 此后,他深深地、且随之闭目地嗅了一口香气,随后便惊喜欢笑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嗯——鞥……真——甜。”郑明心满意足的吃着向阳果,那鲜红的果肉很有嚼劲,且富有纹理,它的果肉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水分,但一嚼起来,却汁液充足,有如在口中鲜榨果汁一般神奇。 除此之外,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与清新涌上脑门,令人飘飘然间如同置身于柔软的云团、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般。 “呵呵……”郑明只三下五除二便将手中的那颗向阳果全部解决,但只是这区区一枚,还不足弥补腹中的饥饿。 “走——咯!”当下,郑明便一声欢呼的飞纵向别处的吊篮,且在路过时顺手一摘,便又顺走了一颗向阳果。但他却未停留,而是一路不断向前纵跃、毫无落点规律可循地向深处进发。 来都来了,若不去探寻一番,怕是有些对不起这里的恩赐。 章62 与此同时,向阳篮林中某处。 “奇——怪……这林中那么多的毛团怎么都不见了……”一手持灵珠罗盘的青年眉头大皱,他手中罗盘的指针连动也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啪。 因此,这人忍不住用手拍打了两下,但那罗盘还是没有反应出现。 而在这人的身后,还站有两名少年,以及一名吊儿郎当的青年。 看这几人装扮,应是丹灵门的弟子无疑。毕竟在这些人的袖口和衣摆上,都绣有一个丹炉的图案。 “这寻踪罗盘,只在有感受到与作为灵媒之物同源的气息才会转动,你这连日来天天往这里面蹿,即便有再多的毛团儿也不敢出来任你宰,那还有气息留在这里……”闻言,那吊儿郎当的青年微微摇头,随后只转头扫了一眼那两个愣头愣脑的少年,便捂住脸面哀叹出声:“唉……我怎么如此倒霉,要被派出来寻找这些……我的丹还没炼呢……” 闻言,其中一名少年顿时目瞪口呆,而另外一名少年,则很是委屈地低下头,戳了戳手指头道:“师兄……” 闻声,那手持罗盘的青年顿时嗔怪出声:“诶呀师——兄……你少在师弟们面前抱怨……” 此后,这人便动手将那罗盘中心的盘盖打开,并将其内那一缕黯淡的黄色绒毛拿出来丢到了地上。 “这些都是宗门刚需的东西……那毛团的爪尖可是上好的磨石粉和炉鼎镀层材料,你再这么多废话,下次我可不帮你清理你那顶破炉子……”此后,见他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便又有一撮鲜亮的黄色绒毛出现在手,从而被他熟练地安装进罗盘的盘盖里。 咔哒。 盘盖经一合上,便光华绽放,指针亦疯狂旋转,且有灵光如喷泉,自罗盘边上的各处玉嵌上跳脱出来,从而一左、一右反弹着跳向“自己”正对面的那个玉嵌。 “知道了、知道啦——!你就整天惯着他……”那吊儿郎当的青年,顿时大感不耐烦和不情愿地扭动或拧了几下……肩膀? 此后,这人便无精打采、耷拉着两个臂膀地走向别处寻找,有气无力、昏昏欲睡道:“唉……毛团啊毛团,你快出来……林某不会害你……只帮你修剪指甲……别误伤了自己……” 他们所说的毛团,实际上是一种毛茸茸的小型灵兽——它们没有手臂,只有两只堪堪露出毛团的小脚,且头上还长着一根类似苹果蒂的枝子,更看不见嘴巴。是以,又被称为毛团。 但它们的真正名字,叫做石爪兽。因为它们石质般的脚趾甲。 这种灵兽群居,且极为胆小怕事,但是它们,却拥有极为敏锐的官感,且擅于隐匿气息。 而此时,在丹灵门的弟子苦苦寻找它们之时,却见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后面——那有一颗向阳篮,但树桩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此时,那一窝“毛团”正挤在洞口里面,一个个眨着大眼睛地观望着外面那些奇怪的人儿。 …… 与此同时,向阳篮深处。 嗖!呼! 郑明笑眯眯地嚼着果肉,手中还拿着大半个吃剩的向阳果。他一路一往无前地连连向前飞纵,看起来畅快极了。 “嗯?”不多时,正飞纵中的郑明却突然目中一动,随之便豁然转向、朝着右前方的果林赶去。 实际上,郑明这里,已经距离走出向阳林不远。 与此同时,在郑明赶去之方向的向阳林外。 “嘿嘿……来嘛、来嘛……本仙长又不会伤害你……”一名模样猥琐的青年,正笑眯眯的伸手要去抱取跟前那只小兽。 那灵兽,正是一只落单的毛团。看它小巧、楚楚可怜,显然只是一只幼崽。 “只会带你……回去修剪……指甲!”那猥琐青年如笑欺骗,随后便于突然喝喊中一把扑抱了过去。 然,那毛团虽然看起来小巧,但速度着实不慢! 噗通! 这人一把抱空,一鼻子装在树桩上面,啃了一鼻子灰:“我、他……去……” 而那只如电一闪般躲到了一边的毛团,却并未逃跑,反而一脸惊吓地站在那里。 它还小,有些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笨蛋!”这时,另外四名环抱着双臂、在一边看好戏的青年顿时哄笑出声。 这一伙人,看其腰间悬挂的令牌上有一柄小剑,且袖口的边沿一圈上,也是仙剑成圈。 他们,是仙剑门的弟子。 “笨蛋……”此时,那猥琐青年才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捂着鼻子责怪向众人道:“还不动手!”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见之,那四人中为首的一人如是摆手道,随后便带着其他人朝那孤立无援的小兽围堵了过去。 “都小心着点儿,这东西的爪子可比石头还硬,且还能自如伸缩,别不小心给交代在了这里……”行进中,那为首的青年如是叮嘱道。 “呵呵……知道了……” “行吧……反正也是半路碰到,实在不行放了便是……” “呵呵……抓回去养着,定时剥取下来,也能从丹灵门那边坑来不少有用的东西……” 见有高大的生物向对方围堵过来,那毛团顿时惊颤。它不安地往后挪退,但却退到了一颗向阳篮的前面,将自己逼入了绝境、退无可退。 见那些高大的生物围了过来,它害怕到、也这才想起来地发出了自己的呼救声:“咿——!” “行了行了,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有爹爹前来救你……”这是,那为首的青年已经撸起了袖子,正准备办事。 “抓呀!” “咿——!” “哈哈哈……”就在那毛团惊叫出声之时,那四个正准备扑上去的仙剑门弟子,却突然哄笑出来。 “一群笨蛋……”见之,那也从后面走过来的猥琐青年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与此同时,林中不远。 虽然还没赶到,郑明却一眼便看到了那边的情况——那四个蠢蠢欲动、动作猥琐的背影,以及那个用手抓着屁股往前走的人,包括那个黄茸茸的生物恐惧的眼睛,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一幕看去,郑明不由眉头一皱,逐在速度陡增地赶过去时,扬声喝喊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哈啊?” “咿——” 闻言,众人皆愣,那毛团也在怕怕后,跟着众人一同转头看向了那边的林子。 哗啦…… 郑明从林中一跃而出,稳稳地落在了一段横枝上面,且用左手扶住树干,又咬了一口向阳果下去地嘟囔道:“你们在干嘛?都给别人吓哭了……” “呃!” “这……” “你……谁啊……” “咿——!”就在仙剑门的弟子望着郑明发呆时,只听闻一声带有惊喜意味的叫声,便有一道黄色的电光出现在了郑明的腿边。 这一眼看过去,正是那只原本身处重围、正担惊受怕的毛团。 “咿——”它笑眯眯地用脑袋侧面蹭着郑明的腿肚子,看起来很是开心。 “啊——?!” 见之,那四名仙剑门的弟子顿时大惊失色,一经扫去“腹地”后,便为之瞠目结舌。 “这……” “什——么鬼啊!” “啊啊啊啊啊……”而其中,那名模样猥琐的青年,则正在目瞪口呆地望着郑明手里的向阳果。 那名模样猥琐的青年,直愣愣地望着郑明手里的向阳果,又不确定,逐看向那被咬掉的缺口处,见那里有汁液流出,他顿时惊恐、瞪大眼睛,随之转目看向郑明那张嚼动不止的嘴巴。 咕、咕…… 郑明吃得香甜,倒是没有在意仙剑门一众弟子的反应,而是在侧头观望着在自己腿边撒娇的毛团。 “这小家伙的速度,可真快……”郑明心中作想,逐吞咽下嘴里的果肉,且用袖子一抹嘴角。 此后,他便笑呵呵地看向仙剑门的一众弟子,且用左手指向位于自己右腿边的毛团,笑问道:“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蛮可爱的……” 此问一出,那边四人顿时为之一呆。他们年纪虽大点,但也只比郑明长个五六岁,经验太少之下,自然也对这短短片刻间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转不过弯来。 “喔——靠!”这时,那模样猥琐的青年却突然惊叫起来,随后猛转过身去地看向自己的同门,且用手指着郑明手里的向阳果,怪叫出声道:“这小子在他舅的嗑向阳果!你们快看!” “呃!”郑明与那四人同出一愣。但此后,便见那四名仙剑门弟子面色大变的惊呼出声来。 “笨蛋!那东西不能乱吃!” “小子你有病吧!” “傻鸟!那是向阳篮分泌的迷幻结晶!吃了会神志不清!重者损伤神魂心智,变成傻子!” “你是哪个宗门的?!怎……浩然宗?!” “傻瓜浩然居士!赶快扔掉!” “呃!”郑明怔愣愣地望着对方,那一连串的话语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后,他怔怔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向阳果,随后便当着众人的眼睛咬下一大口。 嘎。 此后,郑明便侧目看向腿边的那个毛团,且把向阳果递向对方、示以询问地目光。 “啊——”毛团笑眯眯地张开位于它眼睛下面的大嘴巴——它的个子很小,但嘴巴却张得比脑袋还大,令人感到奇怪。 见之,郑明笑眼一眯,便将手里的向阳果松落向毛团的大口,从而被毛团一口吞到嘴里咀嚼起来。 “啊(à)。” 看到这种情况,仙剑门的一众弟子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而面面相觑地说不出话来。 章63 “咕唔。” 郑明笑眯眯地将嘴里的向阳果吃完咽下,随后便将那个仍在美滋滋地咀嚼着果肉的毛团抱了起来,且就那么用右手把它托抱在怀里,转头看向仙剑门的弟子们,轻笑道:“我要送它回家,可以么?” “呃!” “这……” “可以倒是可以……”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时,那为首的青年弟子却眉头一皱,随后怪眉怪眼地打量着郑明,阴阳怪气地环抱起双臂道:“喂,浩然居士。”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而那个毛团,还在美滋滋的嚼着果肉,发出些许心满意足的声音:“嗯……” 唰! 此后,另外四名仙剑门的弟子哗然而动,竟在一瞬间跟那为首的青年并成一排,且同样环抱着双臂、仰视向郑明那里。其中,数那名猥琐青年的脑袋和身子仰得最高,若不是身下还有二两肉坠着,怕是已经上天,或是躺向了地上。 见之,郑明不由一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唪!”见之,那猥琐青年一声冷笑,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喂,我说浩然居士……您老人家不在灵秀峰修心养性,怎得跑来我们仙剑门的地盘寻衅滋事。” “仙剑门?寻衅滋事?浩然……居士?”对方所言,令郑明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恐怕其中与自己有关系的,也就是这个“浩然居士”吧? 郑明心中如此想到,随后向对方微微点头一笑道:“各位仙剑门的师兄好,在下郑明,正是浩然宗弟子。” 闻言、见状,仙剑门一方顿时为之一怔、为之一呆。且见那名为首的青年眉头一皱,随后张口说道:“你小子怕是向阳果吃傻了吧?连我们正在嘲讽你都看不出来。” “呃。”闻言,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他一眼扫过那“一个比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比一个居高临下的”四个人,随后心中困惑地看向那名为首的青年,道:“在下不知,这是如何嘲讽……” “呃!” “你这是……” “什么?”当其他人为之怔愣、暗自迟疑之时,那猥琐青年在眼中一呆地反问了一句后,又顿时面色一变:“你小子竟敢羞辱我们!” 见之,郑明眉头一皱,但不等他多说什么,那猥琐青年便豁然地收起架子,随之便往后一飞身而退道:“干他!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在这个过程中,他将双手掐成剑指、架势一出时,便有一柄飞剑从他储物袋中飞出! 哗! 与此同时,另外四人顿时飞冲而出,连连点地飞掠着朝郑明那边冲锋过去!他们速度极快,只一个呼吸便来到树下! 然!这一到树下,他们四人却为之怔愣、一歪脑袋地停了下来。 呼…… 四人如同飞鹰落地,保持着那种姿势站在那里,但见其中一人怔怔然回头,看向后方那个正在积聚剑技的猥琐青年——那仙剑竖立着浮在他的身前,其上灵光大放、震动不止! “笨蛋!御剑上去!”那猥琐青年气急,只怒骂一声后便又操控着飞剑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该死!”那为首青年一声低骂,只将右手并成剑指向树上一指,便有一柄长剑从其袖中飞出!而这人,则一把抓住剑柄,被剑带起来、直向上方的郑明飞冲而去! 啨!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纷纷召出长剑,虽方式不同,但却不分先后,呈八字阵型向郑明飞冲而去! 见之,郑明微一皱眉,随之将毛团交换到左手里托抱住。于此一瞬,他猛地用力一踏横枝、竟然直接从树上飞纵而出,且直向地上那名正在蓄势的猥琐青年俯冲而去! “不好!” “拦住他!”见状,那四人顿时面色大变,急忙掉头跟随! 但郑明居高临下俯冲,更别说用出了多少力气飞纵,他速度之快,只一眨眼便到了猥琐青年的近前! “你他舅的敢来找我!”那猥琐青年惊声尖叫,随后便慌忙起御剑起势,他已等不了将剑技完全催发。 嘭! 在猥琐青年惊声尖叫时,郑明已经俯冲落地,从而在向下俯低身体中心的同时,直向着那名猥琐青年飞掠过去! “好——!”猥琐青年惊声尖叫,便要操控飞剑攻击郑明,声嘶欲裂:“正好让你尝尝我新学的风行剑法!去——” 然,不等他剑指出去、把话吼完,郑明已经来到! 啨—— 剑鸣声下,在长剑的剑体刚从竖立落直的一瞬,郑明已如同飞龙绕柱、以绕剑飞旋式躲过飞剑锋芒,从而侧行翻转、蹲落到了猥琐青年的跟前——此间,那毛团还在笑眯眯地嚼着嘴,而猥琐青年已然面色大变! 砰! 郑明一经蹲地,便于旋身中使出一记扫堂腿。 呼…… 猥琐青年被扫倒、扑空,那飞剑也因失去控制而掉落。而郑明,则于此时顺势站起,从而一拳挥去…… 呼——! 这一摆拳,直接将猥琐青年砸飞了出去,且蹦出来两颗牙齿!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郑明从树上飞纵而出,到底是猥琐青年应声而飞,仅仅两个呼吸! 见之,后方紧随而来的四人顿时面色大变,急急刹停下来,且还不忘伸手拦住其他人。 嘭! 猥琐青年砰然落地,一直翻滚到十丈外的一颗大树前,才翻撞到树桩上趴了上去。 啪嗒…… 他翻身躺下,不见气息传出,满嘴是血,已然昏死…… 见之惨状,另外四人顿时目瞪口呆,逐齐齐转头朝着郑明看去。 郑明眉头微皱地望了一眼昏死的猥琐青年,随后便垂目看向自己的右手,有些耐人寻味地攥了攥拳头。 在郑明自己估算来,自己这一拳,应该不足以将一个修士打成这样才对。尤其还是在自己目测了对方的身板后,还刻意将力量减小了许多。 但就结果看来,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暗怪自己的洞察和判断力不够精确,对力量的掌控也不够完美。 是以,他默默地摇了摇头,随后便转头向另外四人看去。 见郑明看来,那四人顿时面色一变,随后哄然作鸟兽散,于御剑飞行中各择方向而逃…… “……”郑明一怔,随后默默地摇了摇头,此后便转身向着那个昏死的猥琐青年走了过去。 这猥琐青年实惨,非但槽牙掉了两颗,门牙也被挤歪冒血、且两眼翻白…… 见之,郑明不由一默,随后便蹲下去将对方扶坐了起来,令其可以倚靠在树干上、可以更舒服一点。 但那看猥琐青年吊下来的脑袋,许是舒服不了多少便是……甚至第二天,还会颈椎酸痛,留下隐患…… 此后,郑明只伸手朝右后方遥遥一抓,那柄掉在地上的飞剑便被他隔空取来。 啨! 与此同时,于不远处的一丛树冠中——那四名择路而逃的仙剑门弟子,此时正潜藏在树枝里面、露出俩眼观看。 他们这里居高临下,侧对着郑明那边,正好可以一眼看到郑明和猥琐青年所在的位置及情况。 一人见郑明抬起拿着长剑的右手,顿时惊呼出声道:“喂!他要杀人哪!” “啧、闭嘴!”为首青年气急,有些败坏。 “嘘!嘘!嘘嘘嘘!别轻举妄动……”另一人额头冒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小子有毒!”另一人咬牙切齿,而后愤愤不平道:“老田昨天才踏入七层修为,若非是没有稳固境界,定……” “你少说废话!”闻言,那为首的青年顿时喝骂出声,但却与其他人一样,将声音压的很低:“你他舅的没看到这小子连剑都没出么……” 与此同时,郑明那边。 郑明一手托抱这毛团,一手倒拿着长剑,他虽然面对着猥琐青年,但眼睛却在看向那四人藏身的树冠方向。 见对方四人不敢出来,郑明不由摇头心叹,随后便弯下腰去,将长剑插在了猥琐青年的两腿中间……当然,是地面上。 但,就是这个动作,便把那边的四个仙剑门弟子吓得面色一变、瞳孔一缩。 但看到郑明只是把剑插在那里后,他们又心中一懈地松了一口大气,而后纷纷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再说那边,在将长剑插放在那里后,郑明又动起手来,令猥琐青年用双手把长剑搂抱在怀里。 一眼打量过后,郑明在心中暗道还行,于是便微微一笑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赞!他走了!”见郑明转身走向向阳林,那为首青年顿时目中一喜。 “再、再等等……”但当他正准备站起来时,却被旁边那人抓住了手臂。 这人一眼看去,只见对方太阳穴上全是冷汗…… 这为首的青年不由嘴角一扯,而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此后,这四人便一直蹲伏在这里,直到日午当空照,烈阳晒到难睁眼…… 而在此期间,每有焦急者想要出去查看情况,都会换来旁边那人一句:“再等等……” 但这一句小心翼翼的话语,却让他们更为焦急,直急又热得抓耳挠腮。 …… 他们这边,会待到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走、待了多长时间,郑明管不了,也早有没有关注过了。 此时,郑明正托抱着怀里毛团在林中飞跃。 且见他不时以吊篮为支点、又借助树干飞跃,并用藤条作为发力点,一路在上方的林影间快速穿梭,带着毛团寻找家园。 而那毛团,则正笑眯眯地依偎在郑明的怀里,好像取暖那般蹭来蹭去。 这毛团不会说话,但它通过叫声向郑明表露出自己的信息,是以郑明才会来到这里,且它的家园,也确实在这一片。 飞纵中,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逐朝自己的右侧看去。但那里只是一片林地、灌木丛,不见其他而不知纵深后。 “唪。”一眼过后,郑明一笑,便随之调转方向,朝着那边赶去。 与此同时,于郑明进发的路线尽头。 “咿——?”此时,正有一群金色的毛团在“走家串户”。 嘟、嘟。 “咿——?”凡是遇到树桩子,它们都要用脚“敲门”,当对方从树木里面探出头来后,它们就要发声询问。但对方只是一愣,然后摇头。 “咿、咿!”凡是见到草动或者灌木丛,它们都要把头伸进去打招呼,但那草中、丛中的小家伙们,却都不是那个要找的孩子。 “咿、咿!”其中有一只特别着急,一路都在摇摇晃晃地小跑着。后来,因为太着急的缘故,它一头撞在了树桩上,便被弹倒在了地上。 “咿、咿……”就在它有些吃痛地咿呀、咿呀时,却突然目中一动,然后一下子便从地上蹦跶了起来,且转身朝着它听到动静的地方跑了过去。 “咿、咿!”在朝着那里进发时,它又发出声音召集自己的族群。 “咿、咿。”闻声,所有在外寻找的毛团也都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随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对方跑进了那边的林地。 章64 “咿、咿!” 当那群浩浩荡荡的毛团队伍跑进林地时,郑明也正在朝着它们靠近。 片刻后。 正前进时,郑明怀里的毛团却突然笑眼一睁,随后便坐正身体朝前面轻叫了两声:“咿、咿。” “唪。”郑明一笑,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咿、咿!” “咿、咿……”也正在这时,那一群浩浩荡荡地毛团就跑了过来。 “唪……”见之,郑明不由欢笑,而他怀里的毛团也目中大亮地跳了起来,蹦蹦哒哒地向那边发出欢欣的叫声:“咿、咿!” 嗖! 待快要近前,郑明便飞纵向那里的一跟藤条,从而借此藤条一荡、稳稳地落在了那群毛团面前。 “咿、咿!”这时候,郑明怀里的那个小毛团也一下子跳了下来,然后摇摇晃晃、蹦蹦哒哒地跑到了家人们的跟前,向其诉说自己的遭遇。 听了它的话,它的家长气得直蹦跶,顿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咿、咿!” “咿……”那小家伙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一副委屈满满的样子。 “咿、咿!”与此同时,其他一群毛团们在看到郑明后,也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呼呼啦啦地朝着郑明围了过来。 “咿、咿!” “咿、咿!” “咿、咿!”他们一个个笑眯眯地围在郑明的四周蹦蹦跳跳,虽是不高就是了。 “呵呵……”望着这群可爱的小家伙们,郑明不由为之欢笑,随后便将那个正在蹭自己腿肚子的毛团抱了起来,并举到眼前跟对方打招呼道:“你好。” “咿、咿!”那个毛团也笑眯眯地作出回应。 “咿、咿!” “咿、咿!” “咿、咿!”这一下子,周围其他的毛团们也都凑了过来,一个个蹦蹦哒哒地朝着郑明轻叫,许是看到了同伴可以举高高,自己也要。 “呵呵呃。”郑明好笑出声,便将手里的小家伙放了下来,从而去抱另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 见又有一个伙伴被抱了起来,其他的毛团们顿时叫得更欢、也凑的更近了。 郑明且把手中的毛团举高高,当有阳光照下来时才看到,他们毛茸茸的绒毛,竟然闪过一缕金属一样的光泽,但郑明只感到眼前一亮,便随之欢笑道:“哈哈,你好。” “咿、咿!”那毛团也随之欢笑,且还心满意足地踢踏着欢快的小脚。 “哈哈……”见状,郑明也高兴坏了,于是便又把它放下来,去抱其他的毛团们。 “咿、咿。”这时候,那个被郑明送回来的小家伙,也领着它的家长凑了过来,且小小跳着、对郑明欢喜而叫。 “咿、咿!”它的家长笑眯眯地对着郑明叫了两声,也在那里蹦蹦跳跳。 不过,它两位只站在队伍外面,并没有靠近那一群求抱抱的毛团们。 “咿、咿!” “哈哈哈……你好……” ……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颇远的另一边。 此时,丹灵门的一众弟子们正此处林中寻找。 “啧!” 在用脚掀开一处空荡荡的草丛后,那手持罗盘的青年不由眉头一皱,随后很是郁闷地嘟囔道:“我明明记得这附近有一处石爪兽的洞穴,怎么现在却找不到了……” 闻言,那吊儿郎当的青年不由翻了个白眼儿:“你可拉倒吧,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找到石爪兽的洞穴……” 与此同时,郑明那边。 这里是一片灌木丛生的地方,周边的草阔子也是不少,但总体而言,只看地面上还是比较空阔的。 此时,郑明正站在那一条浩浩荡荡的归家队伍面前——他抱着那个被他送回来的小毛团,正满目奇异地望着那个位于两道灌木丛中间的树桩。 那里,正是毛团们“进门”的地方。 汩……汩…… 那树桩,看起来切切实实是一个树桩没错,但每当一个毛团走过去,却直接就从树皮上面穿透了过去,虽有微弱声响,但却没有一丝波动,实在令人感到奇异。 “咿、咿!”那个小毛团的家长,正站在“门口”旁边,却是在指挥族人们的进门纪律,看起来很是严肃的样子。 不多时,所有排队的族人们都回了门去,于是那个小毛团的家长,便笑眯眯地朝郑明这边看了过来:“咿、咿!” “唪。”见之,郑明欢心一笑,于是便把那个笑眯眯地倚靠在自己怀里、晃来晃去地小毛团放到了地上。 “咿、咿。”在快要落到地面时,它只两个小脚一站,便好端端地站了起来。此后,这小毛团就蹦跶着转过身来,仰头对郑明叫唤道:“咿、咿!” 见之,郑明轻笑,便跟对方轻轻地挥了挥道:“再见。” “咿、咿!”小毛团欢喜地蹦跶了两下,于是便蹦蹦哒哒、摇摇晃晃地跑向了自己的家长。 “咿、咿!”它的家长也向郑明招呼了一声。 “唪。”郑明轻轻跟它挥手。 “咿、咿!”对方笑眯眯地叫唤了两声,然后便带着那个小家伙儿走进了门去。 “唪。”见之,郑明一笑,随之便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 呼!呼…… 郑明于林中来,也于林中去,他一路飞纵不停,也未再去摘取那些向阳果。 虽然果实好吃,他也不在意仙剑门弟子的话语,但是自己已经吃饱,便不好再去摘取那些果实。毕竟这每一颗向阳果,都是那些向阳篮的心血和结晶,自己若行这等卑劣之事,便如同那些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这在他看来,实在有伤风化,更愧对于从小教育自己的师长。 此间,岚烟山脉中的灵雾早已散了,在视情大好之下,郑明也得以准确的辨明路线及方位,且一边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一边匀速疾驰着回去宗门。 山路不平,有崎岖嶙峋处,便也飞踏而至、电状进发,有层层下坡处,便也飞纵而去、如蜻蜓点水…… 他来临时,便用了许久,此间待快要靠近灵秀峰境里,也已经酉时过半,黄昏渐起。 某一处山地中。 嗖! 郑明飞纵而去,只留下一声呼啸,把那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也带弯了腰。 呼…… 然而,郑明刚去,却突然折返归来。 他隔着一处苔藓满布的石块,且眉头微皱地望着那石缝中的小草……不,或许他所望着的,是那只倒在小草后面的白鹤…… 那白鹤,看似已经死去,但又好像还有一丝生息——它的羽毛色泽亮丽,但眼睛内已经没有光泽,这说明它不久前尚且没有受伤,但从它的身上,又看不到任何的伤口。 唳—— 此时,又有鹤群从远方飞过,且看它们去往的方向,应是灵秀峰那边无疑。 郑明未去看哪里,只眉头微皱地望着那只白鹤的眼睛…… …… 呼…… 此时,郑明正眉头微皱地托抱着那只白鹤,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天梯上疾驰。 他已问过在上山处值守的师兄,但师兄也不确定,只猜测可能是空中事故,便指引郑明将其送往灵兽园去,那里有精通兽医之术的师兄常年驻守。 呼…… 郑明一路途径多处,但去色急急,虽然所遇师兄同门不少,也不能一一停下与碰面之人打招呼,只是微一点头示意,便着急地向灵兽园那边赶去。 但凡见此之人,都不由眉头一皱,因为在他们看来,郑明手中托抱的那只白鹤,明显已经回天乏术…… “白鹤?”周慕容怔愣愣地望着那名向自己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的青年弟子,也为之失笑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灵兽园里。 此处,是灵兽园的内里。这里有一块幽静的林中空地,其内有茅草屋一间——屋子外面有两个短短的栅栏,将不大一块空地隔成了小院。在院中,有一石桌,石椅三个。除此之外,池塘一片。 此时,负责管理灵兽园的叶师兄正坐在这里,为一只白兔行包扎之事。而那白兔,也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面,任由叶师兄为它处理伤口。 此外,在他的身边,还围着几只品种各不一样、食性也截然不同的小兽。 叶师兄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的模样,他的长相不算英俊,但笑的却很是阳光,给人一种爽朗且温柔之感,令人看在眼里,暖在心田。 “唪……”在将纱布轻轻地系上最后一结后,叶师兄悠悠一笑,随后便将白兔抱在怀里,轻抚着对方的小脑袋,轻笑道:“白豆要乖,不能跟着阿龙乱跑,下次再把你吓着,我可不帮你治好……” 原来,这白豆是被阿龙吓到,从而跑得太快,一不注意摔倒而崴伤了脚。 “唪、唪。”白豆有灵,用鼻头轻轻地蹭了两下叶师兄的手指,表示自己知道。 “唪……”见之,叶师兄轻笑,便将白豆放到了地上,轻轻一推对方的屁股道:“去吧。” 白豆有些一瘸一拐,但走回去也不成大碍。 当白豆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之后,且见对方好像没有大碍,那些围在旁边的小家伙们,便向叶师兄打了一声招呼。 “嘶——” “咕唔……” “嗷——” “唧、唧……” “唪。”见状,叶师兄微微点头一笑。 见状,那些小家伙们也不啰嗦,便转身跟在白豆的后面离开了这里。 “唪……”叶师兄一直目送着那些小家伙离去,此后才微微摇头一笑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收拾桌子上的医药用品。 呼! “叶师兄!”伴随着一声呼啸、一声喜呼,抱着白鹤尸体的郑明,也从林外飞纵而出,且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闻声,叶师兄不由眉头一挑,便随之转目看来道:“许是我太过疏于修炼,连人来了……” 转头看去时,叶师兄本想玩笑一番,但一经看到郑明怀里的白鹤,他顿时为之一怔:“这……” 噌! 此后,正抱着白鹤往前走的郑明只觉眼前一花,叶师兄已经闪到了自己的跟前! 章65 “且让我看看!” 一到郑明跟前,叶师兄二话不说,便伸手到郑明的怀里去抱白鹤。 “呃。”郑明怔怔然地愣了一声,但又瞬间回过神来,便小心翼翼地将白鹤交接给了叶师兄。 在动作轻柔的接过白鹤后,叶师兄便随之蹲跪在地上,如同托抱着婴儿一般将白鹤托放在自己的膝面上。 呼。 此后,只见他右手剑指一翻,其上便灵光萤闪。且见他将自己的剑指探放在白鹤的胸骨上方,便有源源不绝、但却极为纤薄的灵气顺着他的剑指,注入到白鹤的身体里面。 郑明也在旁边蹲了下来,但见叶师兄皱着眉头,他不由得张口问道:“叶师兄,它怎么样……” 闻言,叶师兄略有缄默,随之轻慢慢地摇了摇头。 见之,郑明顿时沉默,目中也是为之一黯。 然而,就在郑明以为回天乏力、且慢慢低垂下眼帘的时候,叶师兄却突然微微摇头地开口说道:“它被一股外力震断气脉……但后来,又有人用一丝灵气,为它在气脉断裂的地方桥接了一截气管……” 言及此处,叶师兄微微一顿话语,而后接着说道:“是以,它才能够勉强存活到现在……” 闻言,郑明不由为之一怔,逐抬头看向这位说话老不全面的师兄。 当郑明正准备观察叶师兄时,叶师兄却如此说道:“我正在为它修复气脉,你且去一旁待着。” “呃。”郑明一怔,后轻轻点头道:“是,师兄……” 呼——!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声沉闷的呼啸声,从郑明的身后传来! 闻声,郑明顿时瞳孔一缩,而叶师兄也是面色一变,随后猛地抬起头来、朝着郑明后方的高空处镇喝道:“阿龙!休要胡闹!” 呼——! 闻言,那瞬间来到郑明的脑袋后面,且正张开双手、要抱向郑明脑袋的阿龙顿时为之一呆,且脑袋一歪地停在了那里。 呼——! 狂猛的气浪,因阿龙的突然停滞而宣泄出来,此风浪之强烈,即便是郑明也有些感到身形不稳。但叶师兄,却如同扎根在那里一样巍然,虽然他的发丝衣衫也被吹拂得向后猎猎作响。 “阿龙!休要胡闹!”此时,叶师兄又嗔怒地吩咐了阿龙一句,随后便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在为白鹤治愈伤势上面。 看到叶师兄严肃的脸,又见到在他怀里躺着不动的白鹤,阿龙顿时气息一焉,显得有些不太开心、垂头丧气地发出一声呜咽:“呜——唔……” 此后,便见它在郑明的脑袋后面竖着飞旋了一圈。于飞旋中,阿龙的身体也随之变小,当那一圈转完之后,它的身子,便只等同于郑明的前臂那般长短了。 呼。 此后,阿龙便一颠一颠地飞到了郑明的右肩头上,然后一头靠在郑明的脖子上呜咽起来:“呜——唔……” 阿龙显得很是委屈,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它本来也是在经过这里时看到郑明,所以才想飞过来找郑明玩耍。但哪曾想到,自己都还没有抱到对方,就遭到了叶师兄的责骂…… “唪……”感受到阿龙的心意,郑明微微展颜一笑,且抬起左手轻轻地拍了拍阿龙的小脑袋。 “呜——唔……”阿龙轻轻点头,呜咽声中还是有些委屈和可怜。 郑明只摇头一笑,便暂且不去理会阿龙,只认真地观看叶师兄如何救治白鹤。 实际上,郑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后面飞过来的生物对自己没有恶意。这种情况,或当时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小白从后面跑过来要扑抱自己一样。 也因为此,他才没有特地的转过头去看对方。而其先前之所以目光一凝、心中震动,实则是因为阿龙出现的太过突然,且毫无征兆,令他猝不及防。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看着那里,却突然有一支利剑飞到了眼前!但当你又仔细去看时,才发现那只是一根温柔的羽毛。 郑明天生的感官,便极为敏锐。 若是他有意使然,或者去特别感知某一处地方,那么方圆五十里范围内的异常动静,他尽都可以了然于心。 但事实上,最初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也十分有限,至多也就一里方圆而已。但当某一天,他想要试试能“看”多远之后,便就此开始了练习。 是以,当每一次有人、兽或其他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内时,他才能如此精确的锁定其位置。而与之并存的,便是每每有人、兽或其他事物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或身边时,他才会如此震惊、如此猝不及防。 “这小子……阿龙竟如此听话,且如此……依赖于他?”叶师兄心中为之震动,他虽然没有看着这边,但他担心阿龙会伤害眼前的师弟,便一直分神观注着阿龙的动静。毕竟,即便是他,阿龙也不常听话。 但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他始料未及。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白鹤的安危。是以,他便将自己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竭尽全力地去为白鹤修复气脉。 郑明聚精会神地望着叶师兄的剑指,但只能看到有源源不断的纤弱灵气,从白鹤胸骨处传输、扩散蔓延至全身。 他能够感知到,那白鹤的生命气息,逐渐有扶苏的迹象。但他却想不明白这是为何,更看不到白鹤的身体里去。这令他感到有些求知不得,且为之执着。 “对了!那天看到的东西……”正费尽心力时,郑明突然目中一动、脑中灵光一闪,随后便就此盘膝坐下,且将双手托成宝山印的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郑明的举动,叶师兄不由眉头一皱,但却并未转头来看,也没有一句多言。 “呜唔?”倒是阿龙目中一动地疑问了一声,随后便从郑明的肩头上飞了起来。 此后,只见阿龙眨着灵动的眼睛、在郑明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随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郑明的头顶上,大眼瞪小眼地低下头观察起郑明来。 “气沉丹田,神台明镜,息定气贯,心与念合……”郑明此时心中所念的,正是凝气卷中凝气篇的心诀。 不多时,便有一丝极其纤薄的灵气自郑明的身前凝聚出来,在引得叶师兄眉头一皱、阿龙“唔?”地一声好奇看去时,它便被郑明吸入了鼻腔里。 念动,行一周天。 此时,是郑明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且开始尝试用念力包裹住吸纳入体的灵气进行炼化。 虽然是初次尝试,过程也极为小心、进展缓慢,但令郑明为之欣喜的是:他成功了! 自己体内的九节脉,没有任何一节发出抵抗、还以排斥。 且,他未按照常规的“周天”运转,而是先将灵气扩散、蔓延至全身,此后才将其重新聚合在一起,随后又如此往复,直到那丝灵气被提纯至只剩下微不可见的一丝后,他才将其豁然地聚集、运行到自己的双眼内! 呼! 他于此一瞬睁目,目中可谓灵光耀眼,有毫光要夺目而出! 而得益于此之下,他虽然没有再次进入到窥灵之境,但已然能够透析叶师兄之剑指与白鹤胸骨接触的那一部分肉体! 入目所见:那里有一处气脉——它呈断裂状,且切口并不平整。不过,有四条由灵气化成的丝线将它们连接着,且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断裂点的四面八方涌动过来,从而一一汇入到那四条丝线中,使其可以散发出足够的能量,去修复那连接处的空缺。 而那一节断裂的气脉,也切切实实的,在蠕动中慢慢生长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父亲在用锡烙的方式帮村里的人修补锅炉时一样。但父亲,是将那些融化的锡、铁汁液浇注到漏洞上面。而那气脉的修复,则是好像自己渗透出汁液来,用以弥补自身。 “这小子……”叶师兄不由得侧目扫了郑明一眼,但此后便又收回了目光,相较于郑明的行为举止和心思或其他,他还是更为关注白鹤的安危。 这一过程非常缓慢,足足持续到黄昏落幕,夜色覆没只剩一丝白。 而当那一丝灌注在双目上的灵气消耗一空后,郑明也没有再炼化灵气进行这种透析,只静静地坐在那里观看,静候着白鹤痊愈。 “鞥——”不多时,那白鹤突然脑袋一动,随后便发出一声虚弱的啼鸣,且随之抬起了头来。 “唪……”见之,叶师兄与郑明俱是欣慰一笑,而阿龙也在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后,拍着双手从郑明的头上飞了起来,随后笑哈哈地在郑明的脑袋上方盘旋起来:“嗯!嗯!” “唪。”郑明欢笑,便仰着头、抱着脚,摇摇晃晃地观看起阿龙来。 “唪……”见之,叶师兄微微一笑,随后便将怀里的白鹤抱起来轻放到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说道:“先去鹤栏修养,这些天不能展翅翱翔。” “嗯——鞥。”白鹅轻轻地蹭了蹭叶师兄的掌心,然后便张着膀子向来路那边走了过去。 见之,郑明目中一动、随之看去,阿龙也在眼睛一眨后,老老实实地趴在了郑明的脑袋上,且抱住郑明的额头望着白鹤离去。 章66 “唪……” 当白鹤走入林道中,叶师兄才微微一笑地看了郑明一眼,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向后面的石桌,轻笑道:“你且过来。” “呃。”郑明一怔,忙起身跟了过去。 石桌处。 叶师兄来此便安然入座,随后一边动手收拾桌上的医药用具,一边轻笑道:“坐。” “好。”郑明轻笑,便在叶师兄的对面坐了下来,且随之举起右手、竖起食指。 “哈啊!”见之,阿龙顿笑、目中一亮,随后便从郑明的头上飞了下去,欢快地绕着郑明的食指飞旋起来。且在这个过程中,阿龙的身体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也就如普通的蜻蜓那般长短了。 “哈哈……”郑明欢欣,便笑眯眯地摇晃起来。 “唪……”见之,叶师兄欢慰一笑,随后又接着收拾药品,笑问道:“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呃。”郑明一怔,阿龙也停下飞旋的看向郑明。 见之,郑明一笑,逐向叶师兄深一俯首,轻笑道:“我叫郑明,关字郑,日月明。” “唪……郑明……”叶师兄轻笑,随后便将收整好的医药用品放了在一边,也这才抬头看向郑明,微微一笑道:“郑明,师兄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答应。” 闻言,郑明不由心中一动,且见叶师兄一副郑重肃穆的模样,郑明也不由变得正色下来,轻轻点头道:“师兄请讲,但凡可以做到,子明必定义不容辞。” “嗯?”阿龙也好奇地看向叶师兄。 听到郑明的自称,叶师兄明显一怔,但随后便微微一笑点头,显得有些热切地注视郑明的眼睛道:“我想将阿龙托付于你,希望师弟能够代替宗门好生照顾阿龙。” 闻言,非但郑明一怔,阿龙也为之一呆、脑袋一歪:“呜唔?” 见郑明只望着自己不出声,叶师兄不由苦笑出声:“师弟有所不知,阿龙……其实就是每日执法长老宣告处罚时所提到的灵尊……” 听到这里,阿龙顿时笑眼一眯,便转身朝向郑明,得意洋洋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且张开小嘴点着下巴道:“啊、啊。” 见之,郑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随后又转目看向叶师兄,等他来向自己做出解释。 见状,叶师兄顿时苦笑出声,随之转目看向阿龙苦笑道:“师弟有所不知,阿龙乃是宗门的护山灵兽。” “嗯、嗯。”阿龙点头,得意洋洋地闭着眼睛、抱着双臂。 “护山灵兽……”郑明目中一动,便转目看向阿龙,详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家伙来。 这时候,叶师兄也将有关于阿龙的事情,一一道来: “浩然宗成立至今,已有将近五千年的历史……” “彼时,浩然宗只是中胜神洲区区一个小型宗门,根本上不了台面,更谈不上辉煌……” “是以,为了避免日后被洲内其他宗门吞并,从而丧失道统,宗门不惜耗尽一切,培养出了三名弟子……” “这三名弟子,便是如今浩然宗的三位开山祖师……” “阿京,文康,渠长生……三位祖师本就天纵奇才,再加上宗门不惜为此付之一炬,终使得三位祖师相继化神,使宗门得以在各大势力纷争竞逐时站稳脚跟……” “彼时,阿龙还只是一名初生的幼兽,但已经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此前,叶师兄多是为之感怀和追忆,但说到这里时,目中却禁不住浮现出一丝热切的向往。 “嗯、嗯。”这时,正得意地闭着眼睛、环抱着双臂的阿龙也大点其头。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便又转目看向叶师兄。 “此后,宗门一路崛起,更与万剑宗、仙灵门、七星宗、一道宗四颗冉冉新星结为同盟,被域中域外并称为‘中洲五襄’……” “中洲五襄……”郑明轻轻点头,也将叶师兄言之一切深深记在心里。 “彼时,五大宗门如同一脉,同仇敌忾,终于得以共建辉煌……” “然,此后五宗……却矛盾频生、裂隙不断……往日同心同德同生死,如今利益当头各自行……” 听到这里,郑明为之沉默,阿龙也睁开双眼,露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唪!” 叶师兄默然摇头,又接着往下叙述:“此后近三千年,五大宗门逐渐疏远,更有甚者,因区区一介灵药,便互相残杀、血斗不止……” “无论是有人别有用心使然,还是源于人性中的劣性贪婪,这种现象都越来越多,难以控制……” “某一天,万剑宗的一队内门菁英,为寻秘宝而去往一处仙府遗迹,却于途中被人歼灭,非但仙府遗迹的灵钥被抢,连同他们随身携带的所有财宝都被人洗劫一空……” “这一战,万剑宗二十余名精英弟子、十余名长老执事全部丧生,唯有其中一名元婴期修士重伤而逃……” “事后,万剑宗一怒之下,于一夜之间连灭一十二家宗门,且全部……满门诛杀……没有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郑明沉默,心中对叶师兄所言实为震动,尤其对万剑宗之霸道,更是印象深刻。 “唪。”倒是阿龙,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且轻哼了一声地闭上眼睛、转开了脑袋。 叶师兄目光闪动的望着桌面,双手也随着心绪的起伏变换,而不自觉地攥握了起来:“在这一事件中,除却那一十二家被灭的宗门之外,还有曾经与万剑宗同为‘五襄’之一的七星宗的影子在内……” 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且向叶师兄看去。 “唪!”阿龙也很是不爽。 叶师兄微微摇头,又接着往下阐述下去:“这一事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五大宗门的同盟关系分裂开来……” “此后,这种现象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已经不可抑制……” “浩然宗虽然竭力避免,但仍然无法避免被火烧身……” “那一日,阿京、长生祖师二人连同所有提倡和平相处的宗门,号召中洲所有的宗门到升仙台一议……” 当叶师兄说到这里时,阿龙突然声息一窒,随后很是伤感的低下了脑袋。 感觉到阿龙情绪上的变动,郑明为之一默,随后便将阿龙抱进了怀里,并用手抚摸阿龙的脑袋。 “嗯——鞥……”阿龙轻轻地蹭了蹭郑明的身体,却打不起精神来。 此时,却见叶师兄突然抿了抿嘴,而后慢慢攥紧双拳地述说道:“这一事件,本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在议会的过程中,青云宗派去西牛贺洲边域猎捕妖兽的队伍,又在事成之时,被其他潜伏在那里的几大宗门之人歼灭……” “那只妖兽,不是青云宗第一个发现,也被各大宗门觊觎良久,且有不少宗门借着议会召开之时前去猎杀……” “因为在他们看来,于此议会举办的重要时刻与关头,其他宗门定会全力避免门中弟子外出,以免引起争斗和冲突……” “但……事与愿违……” “边域一战,包括青云宗、仙灵门、一道宗、掩月宗、灵蛇宗等几大宗门在内,总计十七家宗门派去的狩猎队伍,全部覆灭……包括三支西牛贺洲境内的宗门队伍……” “他们不全是相互残杀而死,而是被那只妖兽——引发的自爆所轰杀……” 听闻叶师兄所言,郑明为之震动。究竟是何等妖兽,竟如此凶残、如此强大。而各宗门之人,又为何非要如此不可…… 叶师兄目光闪烁的望着桌面,双拳也攥得发青:“这一事件,终于还是传到了,参与议会的各宗门那里……” “那一战,无可避免……” “这一战……有二十一家宗门被灭,十六个宗门元气大伤,七家宗门名存实亡……” “阿京、师祖……”说到这里,叶师兄已然泪流满面,而阿龙也开始揉着眼睛哭了起来,虽然无声,却伤心极了…… “阿京师祖……为阻止,杀红了眼睛的万剑宗宗主,被灵蛇宗的宗主!偷袭致死……形神俱灭……” “灵蛇宗……”郑明为之震动,为之震怒。但此后,他又为之沉默…… “万剑宗、宗主……”叶师兄死死地攥住拳头,强忍着哽咽声道:“生性要强,从不接受他人恩惠……他无法接受阿京为救自己而死……从而与灵蛇宗宗主大打出手,最后,与对方同归于尽……” “长、长生祖师……不顾门中弟子劝阻……在与灵蛇宗门人大打出手之时,被万毒门偷袭!最后……战死升仙台……” “啊、啊、啊……”阿龙大哭出声。渠长生,是阿龙的主人。 “彼时,中洲大乱,各大宗门乱斗……其他驻守各自宗门之人也倾巢而出,前去攻打其他宗门总部……更有其他大洲的宗门趁机而动,落井下石,搅乱风雨……” “当时,宗门被三大宗门围攻……文康祖师拼死突出重围,赶去升仙台救援……” “但,等他赶到时……已经太迟了……” “我当时,抱着长生祖师的断臂……”叶师兄满目泪光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直到现在,他仍能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和那一截血淋淋的断臂:“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若不是我在那里昏倒……以文康师祖的性格,也一定会去升仙台复仇……” 说到这里,叶师兄深深地闭上了双眼,而后接着述说道:“阿龙作为护山灵兽,在宗门内带领弟子孤军奋战……虽然最后得以惨胜,但阿龙……受伤太重,非但修为跌落,连心智……也从少长阶段——跌落至幼生时段……” “若非八百年前……文康师祖在仙园秘境,寻获一处火雨泉……” “阿龙现在,也不能恢复到少长阶段……” “所以它平时很是任性,胡作非为……若非它心智退化,亦不会如此乖张、好坏不分……” 阿龙无声痛哭,即便郑明不断地抚摸着安慰它,也不能令它停下。 此时,见叶师兄微微张口、缓缓释去心中的杂念,而后慢慢地睁开眼睛,遥望向自己右前方的东南,目中渐归于平静道:“而星君府,也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 “星君府……”闻言,郑明也转目看去,只是,唯有缄默。他不知如何开口,也无法可说。这些往昔的是非对错,他只能听着、记着,此后,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 因为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 章67 “星君府。” 叶师兄遥望着星君府所在的方向,目光沉静道:“它是仙盟钦设,但一般三级修真星下,并不设立。” 郑明轻轻点头,此后便将目光从那边撤收了回来,且露出微笑地揉了揉阿龙的脑袋,满目的温情与疼爱。 阿龙已经睡去了,但眼角上,还有一些郑明擦不干净的泪痕。 它紧紧地抱着郑明的手指,好像害怕失去,好像可以给它安全。 “唪。”这时,叶师兄也微微一笑,随之便转目看向阿龙,目中显露出慈爱地轻语道:“到明年,它就已经三千岁了。” 郑明轻轻点头,只笑望着阿龙没有说话。 “唪。”见状,叶师兄微微一笑,随后便将桌上的医药用品端着站了起来,转身朝后面的茅草屋走去道:“且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不解或需要帮忙的地方,来这里找我便是。” “嗯。”郑明一笑,向叶师兄轻轻点头。 这是,正准备进门的叶师兄,却突然脚步一顿,而后回头轻笑道:“对了,我叫叶言。——树叶的叶,一点三横一口言。” 他笑得很是温煦,更非常阳光灿烂,此时夜色开始弥漫,但那一张笑脸,却好像驱散了黑暗,给郑明带来一丝温暖。 他奇怪的说话方式,令郑明一怔,而他的笑容,也令郑明有一瞬的恍惚。 此后,郑明灿烂一笑,重重点头:“嗯!” “唪。”叶师兄微微一笑,便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垂目看向手心里的阿龙——它笑眯眯地闭着眼睛,嘴角也带着顽皮的笑意,许是又梦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唪……”看到它憨憨的模样,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随后轻轻用拇指抚了抚它的眉心,轻轻道:“我们也回去吧。” “唪……”阿龙了哄了哄身子,似那样才能让它睡得更舒服一些。 见之,郑明不由一笑,便起身带着阿龙离开了这里。 …… 夜中,郑明于卧室内闭目潜修,而娇小的阿龙,正趴在他的腿窝里上酣睡——那用衣摆铺成的小床,倒是很适合它的身子。 悄然无声时,有灵气涌来,在郑明的身外聚集成漩。但其中,能够被他的身体吸收的,却少之又少、微薄又微。 初始时,郑明还不曾知晓。但当在师兄那里尝试吸纳灵气时,郑明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衣服,竟然能够帮助自己快速地聚纳灵气。且速度,更是堪比一百个自己坐在一起同时吐纳一般。 想来,是自己于不经意间,激活这套衣服上所蕴含的聚灵阵法。否则,在自己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修炼时,它便会产生作用才对。 念及如此,郑明不由感到心中温暖,对师尊罗忠,更心生崇敬与爱戴。虽然,自拜过祖庙后,对方始终都未曾来看过自己一眼。 念及如此,郑明更不敢疏于修炼,只将心头的这股心绪平复下来,便全神贯注地开始修炼。 以他自己的想法来看,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可以如常修炼,但仍是只能感知到火系灵气的存在。且当灵气沉入丹田,层层旋转着化成一个不断的小漩后,他一刻也不敢撤掉那包裹在灵漩外面的念力。生怕稍一疏忽,便致使体内的九节脉发生排斥。 且在郑明看来,除非自己能够感知到、修炼到一种不蕴含任何属性的无属性灵气,否则,当自己体内结丹之后,恐怕当时候再想婴变、踏入元婴期内,会致使体内的九节脉,对自己的元婴展开强制性的驱逐。 到那时候,自己便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尝试用自己的念力强行保住体内的九节脉,或者,将元婴从体内剥离出来。 但,前者尚可一试。可后者…… 而且,这无任何属性的灵气到底存不存在,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个定数。毕竟,他目前连感知到火属性灵气以外的其他属性灵气,都已经极为困难。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心中摇头,暗道此事尚未遥远,不便再作深思下去,否则只会越想越远。 不多时,深夜过半。 当感受到汇聚在郑明体外的灵气旋涡越来越强、越来越大时,正躺在郑明腿窝里酣睡的阿龙,突然眼皮一动地睁开了眼睛:“呜唔?” 见郑明只一心修炼,阿龙顿感百无聊赖,它只左右、四下一看,便一颠一颠地从那里飞了起来。 呼、呼。 阿龙飞行的时候一颠一颠地,且不住的左观右看,随后便借由着窗口飞到了房子外面,不知又打算去哪里造行祸害…… “唪。”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便不再管顾阿龙的动向了。他自然知道阿龙可能会出去捣乱,但阿龙作为堂堂护山灵兽,地位崇高,想必于山门之内,是无人敢于打他的注意了。 然而,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 内宗,某处隐秘的花园里。 “快快快!不然等会儿阿龙来了,我们都要完蛋!”一神头鬼脸的青年弟子猥琐至极、做贼一般地颠着步子走在前面——在他的左手里,拿着一颗火玉一样的珠子。且在他以右手的剑指灌注灵气下,那火玉珠子上还散发、缭绕起一道淡淡的红色烟云。 而在这名青年弟子后面,还跟着与他同样猥琐、且猫着腰、颠着步子的三个青年。 在那缭绕的红色烟云升腾远去时,第二名青年弟子不由眉头一皱,而后轻轻地在那名拿着火玉珠子之人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骂道:“笨蛋!苟低一点!” 他们都将声音压的很低,不至于被数丈之外的其他人听见。 “啧!就你屁话多!”前面那人嗔怪出声,便收回剑指扣了扣屁股。 见之,第二人顿时眉头一皱,他本来正要训斥对方,却突然眉头一皱,随后猛地转头向后面怒斥道:“你还抓我!想死不成!” “嘘——!”后面那人贼眉鼠脸,一副东张西望的鬼祟模样:“别让执事们看见,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看这个家伙,正是日前被执法堂的姜尚抓回来的萧平。 “嘘——嘘嘘嘘!还闹!”最后一人有些恼怒地示意众人收声,随后一边蹲着往前爬,一边东张西望地压低声音道:“先把灵识散开,等阿龙过来了再撤收回来……不然被阿龙提前过来,我们的计划就完了……” 看这人嘴脸,正是日前在灵兽园里,被阿龙戏耍和欺负的牛犇牛师兄…… “就你屁话最多!还让别人别吵……”第二名弟子显得很不耐烦,但也就这么反驳了一句而已。而牛师兄,也全然没有在注意他这边。 “快到了!”正在这时,最前面那个拿着火玉珠子的青年突然步子一错、方向一转,随后极为小声地说道:“都先把灵识撤回来,小心别被二长老他们的灵识扫到……等一靠近八镜池,我们便各自分散开来。到时候一人负责两卦位置,只要阿龙一过来我就把火菩提丢进镜池里……然后一齐发动阵法,把阿龙困起来……到时候有气撒气,有怨报怨……” 这人一通长篇大论,且几乎没有多少间歇,但他话语说着说着,却突然感到身后越来越不对劲,所以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这身后的动静呢? 当说到“有怨报怨”之时,他不由眉头一皱,随后便停下身来,要转头去看一眼后面那些没出息的家伙在干什么。 “唪、唪。”然而,那当先映入自己眼帘的,却是一张笑望着自己的老脸! “师、师叔……”看到这张老脸,这家伙顿时面上一僵,再往“师叔”后面看去,那三个不成器的家伙已经翻了白眼,躺得东倒西歪、倒作一片…… “唪、唪……”师叔背负着双手,像鞠躬一样往前探着身子,眼睛距离那家伙的鼻尖,好像还不到一拳。 师叔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位可爱的师侄,和蔼可亲、满面慈笑地问道:“巡风,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呼…… 有冷风来,令一人笑而另一人额头冒汗…… “师、师叔……”那家伙心虚一片,干笑连连地开始狡辩道:“你、你听我狡辩……” “我听你狡个屁辩!”师叔的勃然大怒之声悠悠远传,且伴随一道接踵而至、响彻云霄的惨叫:“啊——!师叔——!” 嘭! 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在落地后还一经反弹,砸了一脸。再看这人嘴脸,正是那名拿着火玉珠子的青年——此时,他两眼翻白,满嘴是血,更有门牙残缺一片…… “唪!焉有贼胆!”师叔望着他冷冷一哼,便探手将那枚掉落在远处的火玉珠子抓到了手里。此后,他连看都不看这三个家伙一眼,便背负着双手飞身离开了这里。 翌日,有一片流言在一众老弟子们中间传开: 以“三长老弟子柳巡风为首,常逃弟子萧平、惨道兄弟牛犇、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为伍的一众讨伐份子,于八镜池被二长老歼灭。此后,四人分别被扣除绩俸五千点、七千点、四千点、三千八百点。并被强制勒令,在本月内完成一宗没有任何回报的乙字一等任务一宗。否则,交由灵尊任意使唤,期限三百年。 然而,在那一晚,灵尊根本就没有去往八镜池那边。 而他们之所如此判断,正是因为在这件事情发生过不久之后,从功绩殿的丹宝阁那边,传出来的一道至极悲愤和屈辱的怒吼声:“阿——龙——!” “唪、唪、唪……”此时,阿龙正笑眯眯地抱着一堆火雨珠子、从功绩殿那边的方向飞来。 此时,阿龙又变大了不少,但也只有半个人高。且看它得意又满足地嚼动着嘴巴,怀里那一堆大小不一的火玉珠子火光闪闪、灵气流转…… 章68 咚—— 翌日清晨,当一声钟鸣而起,又悠悠远扬而去后,那漫天的迷雾当中,也可窥见于各处、行各事的众多弟子。这一声钟鸣,轻笑着打开了崭新的一天…… “唪。”当郑明一笑,且睁开双眼时,从窗户那边顿时传来阿龙的声音:“呜呼。” 郑明一眼看去,郑明正好从窗外倒飞了进来。且在这个过程,阿龙还抬手将一颗火菩提丢进了嘴里:“嘎嘣。” 此时再看它怀里,还捧有五六个最大的火菩提。 见之,郑明一笑,却只笑笑不说话地从床上下来。 “呼、呼——”阿龙左一飘、右一荡地飞到郑明跟前停下,随后便笑眯眯地从怀里拿出一颗火菩提递给郑明,却只美滋滋地嚼着嘴里的东西。 “唪。”见之,郑明微微一笑摇头。他自然是能从阿龙手中的火菩提上感受到浓郁的火属性灵力,但是以他目前的修为程度,还不足以能够吸收这种程度的灵力,仍需要循循渐进地从灵气开始修炼。 “嗯——鞥……”见之,阿龙只摇了摇头,便把递给自己的火菩提丢进了嘴里。 它很喜欢吃这个东西,但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郑明不喜欢呢?哪有人能顶得住这个诱惑……可能是太硬了吧!它咬不动。——阿龙心中如此作想。 “唪、唪。”火菩提是什么滋味郑明不知道,但是通过阿龙笑眯眯、美滋滋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极为美味的了。 “唪。”见阿龙吃得开心,郑明也心中快乐,逐转身就走地招呼道:“走了阿龙。” “唔。”阿龙敷衍了事,随后便一颠一颠地跟在了郑明的脑袋后面。 如同每次修炼结束时一样,郑明要先行洗漱才觉得舒服和通透,毕竟从小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好改的。 而且,他也不想改。这是他身为凡人的最后几点不多的象征之一,可以让他时刻想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为何而来。虽然不可能每天都这样,但是总不能把它丢掉。 事实上,自从开始修炼灵气以来,郑明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无论是气味、汗水,还是皮肤上沾染的灰尘,都会被自己的身体自净和过滤掉。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就像有一层温和、且很难察觉到的涓涓细流,从自己的皮肤和肌体里过滤一样。当然,这种现象,只有在他修炼的时候才会有,且若是不分神去感受的话,几乎是像不存在一样。 “呵呵……”洗漱时,郑明见阿龙吃得欢乐,一时兴起之下,他便将手上的水渍弹、洒向阿龙,令阿龙嘟着嘴巴、皱起小小眉头躲闪了一下:“唪!” 阿龙虽躲的缓慢,但却没有一滴水洒到它的头上。 “哈哈哈……”见之,郑明顿时欢笑出声,又弹出点点水滴。 “哼——哼——”阿龙优哉游哉的闭着眼睛,虽然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却很是轻松躲过了所有的水滴。它间中一抬眼皮看向郑明时,也满是“厉害吧?”的意思。 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不再逗弄对方,开始收拾洗漱用具。 不多时,郑明便将洗漱用具清理好、且归放回原位,随后便转身就走地招呼了一声道:“走了阿龙。” “唔。”阿龙慌忙跟上,随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郑明的脑袋上,开始笑眯眯地享用起火菩提来。 此时,它的怀里也就只剩下三颗大的而已。是以,它便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口吃下,那可多浪费滋味呀。 “呵呵。” 郑明轻笑,随后便笑呵呵地带着阿龙走出了院门:“走咯。” “嗯——鞥。”阿龙也传出回应。 …… 此间,辰时一刻,郑明打算先行去往演武台,参悟一番灵技、聆听一番修行要诀。 事实上,宗门各处也有灵雾弥漫,只是较为稀薄,因内宗有相应的阵法阻隔,只放进来些许雾气,是以非但阻碍视线,还为宗门内平添一种云烟缭绕、仙境秘院般的佳境。 郑明正疾驰在路上,却突然听闻不远处的右前方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是灵尊!” 郑明和阿龙随之一怔,逐转目看去——却是一名手拿长剑的师兄面色大变,随之慌然起飞间就要远遁。 “是灵尊!” “该死!” “再见!” “老赵!帮我请假!” “我自己都还有事!” “靠!你这家伙好没有义气可言!” 与此同时,于宗门各处赶来、且为之侧目的一众师兄同门,在看到那个趴在郑明脑袋上的怪兽后,顿时齐齐面色一变,随后在“呼啦”一声作鸟兽散时,各自掉头就跑、惶惶起飞。 “……”见之,郑明顿时为之目瞪口呆,慢慢收住脚步地停了下来。 “唪!”与此同时,却见阿龙忿忿一哼,随后抬手就是一团烈焰! 轰! 那最先发现阿龙、且已经飞身而逃的师兄顿时应声而落!虽然他摔落在地,但却并没有遭受太多的伤痛,且他一趴到地上,二话不说便慌慌然地爬着逃跑、抱头鼠窜,可谓是狼狈至极、闻风丧胆。 “呃!”郑明为之呆愣。 呼!呼!呼!呼! “哈!啊!哈!哈!”这时候,又见阿龙在郑明的头顶上双手乱舞,各种大小不一的火团、水球从其双爪之上连连飞射而出,将那些闻风丧胆的笨蛋们一个不落、全都打趴在了地上。 被打翻在地后,那些师兄顿时怒吼、惊叫出声地爬起来就跑: “师尊救我!” “师兄!” “谭某知错!求灵尊放过!” “他舅的!我与你势不两立、啊——!”这最后一个家伙还胆敢放出狠话,直接就被阿龙张口喷出的一个巨大火团轰趴在地上,随后头也不回、再不敢叫嚣地爬走了。 他们没有人敢飞冲天际,但也只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段威严而不可拒绝的话语声,在宗门内悠悠传荡开来:“陈丁、黄博知、白云飞、刘海泉、李文逸、苏谨之、范思瑜、王伟业、张亭、韩昇、赵文业……以上十一人对灵尊大不敬,且在宗门内乱飞乱蹿,分别扣除本月绩俸八百点,强制完成一宗乙字二等任务一宗。周润之、曹海昇、何峰、史情长、顾元康、谭安,以上六人对元尊大不敬,分别扣除本月绩俸五百点,以儆效尤。” 这段话说到最后,就连那宣判惩处的二长老,也不由变得无奈和怜悯了起来。 演武台处。 “嗨……”听着这道传音,正盘膝坐在台下的顾子奇不由一叹,且深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 “恨咿、恨咿、恨咿、恨咿……”阿龙环抱着双臂坏笑连连,摆出一副“我很厉害,你们完全活该”的幸灾乐祸之态。 见之,郑明无奈摇头,只在心中一叹。 郑明虽然觉得此事有些离谱、不是太好,但也不好管教阿龙,毕竟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而且他也能够看出来,阿龙只是对那些师兄施以小惩,并未真的伤害他们。当然,那名胆敢出言不逊的师兄,倒是在此言之外便是。尤其是在对方爬走时,郑明分明看见对方的屁股上着起了火焰…… 郑明无奈摇头、深深一叹,且向演武台那边走去道:“走了阿龙,我们去演武台。” “嗯——鞥!”阿龙大大点头,随后便跟着郑明朝演武台那边飞了过去。 …… 幸有此事之下,郑明一路上再未碰到任何胆敢从旁边走出来的师兄同门。即便是他分明一眼看到,那些躲藏在角落里的师兄们也不敢出来。 “笨蛋!”而当那些小师弟见到阿龙、为之惊奇地想要走出藏身之地一观时,也被那些师兄又惊又怒地硬拽了回去,随后便是一顿劈头盖脸、气急败坏…… 看到这些,郑明唯有苦笑、在心中抱怨:“这下倒好,以后凡是我所去处,便无师兄敢于靠前……” “唪嗯。”反倒阿龙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地扬着脑袋,眼睛也是闭得得意洋洋,分明不屑。 不多时,郑明便带着阿龙来到了演武台处。 浩然宗的演武台全貌,如同一个斗兽场。 其中,正北为观礼台,它只有九丈长,上有七个大座。东、南、西,各有观众席一方,长有九十丈、层级为九。 但,此时入目所见,唯有一名黑衣执事在演武台上闭目打坐。而台下四周,也唯有顾子奇一人负手在站。此外各处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呼…… 有风嘲笑而过,令闭着眼睛的顾子奇深深摇头一叹:“唉……” 一叹过后,顾子奇不由苦笑出声,随后便转头看向郑明苦笑道:“师弟,你可是将自己已经隔绝……” “哼!”阿龙把环抱着的双臂向下一轧、很是不满地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向顾子奇出手撒气。 “师兄……”郑明苦笑,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妙。 “唉——”这时,台上的黑衣执事却突然怅叹出声,随后便闭着眼睛、环抱着双臂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大感无奈、怨天尤人地摇头哀叹道:“如此也好,省下了不少心思……” 这位执事,正是昨日那名演示火云掌的执事口中言及的“陈师兄”。 陈师兄为人,一生最嫌麻烦,平日里莫说代课,连自己的课业都要花钱找别人来代。这不,前天就被那名演示火云的黑衣执事反将了一军,才百般无奈地跑过来还人情。 “呐。”在郑明和顾子奇以及阿龙转头看来时,陈师兄还特意用右掌往前推了两下,闭着眼睛说道:“我今天只讲火云掌。——而且只教怎么释放,其他的东西,谁爱学谁学,藏功阁里多的是卷子,知道吧?” “呃。”郑明为之怔然,感到无言以对,便向顾子奇投去询问的目光。 “唪……”顾子奇苦笑,而后微微摇头说道:“陈师兄一生最嫌麻烦,今日能劳其大驾到此授课,想必是欠了不少常师兄的人情……” “唪!”阿龙显得很是不满,便阴阳怪气地打量起陈师兄来。 见之,顾子奇不由苦笑摇头,逐怅然一叹地看向陈师兄那边道:“且先看吧,有不通之处,我会为你讲解。” “是,师兄。”郑明轻轻点头,便聚精会神得等待陈师兄开始表演。 章69 “火(huo)云掌!” 当郑明转目看来时,陈师兄突然一使劲地怪喝出声,且随之睁开眼睛、用右掌一轰跟前的地面,便瞬间从地上飞冲起来、悬空百丈之高! 陈师兄目中野火燎原,炸喝出声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呼轰! 一瞬之间,他挥举起来的右掌之上便翻涌起滔天的火焰之柱!这景况,就如同有一颗坠落的彗星被他拿在手里! “哇——啊——”这时,有一名小师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且正好一眼看到了这里的境况,从而在那里怔楞了下来。 “再演一遍……”陈师兄目里火焰翻涌、灼灼逼人地望着下方的演武台,于突然挥手下落时勃然怒吼道:“我就是狗——!” 呼轰——! 这一掌的声势,可谓滔天!犹如漫天云彩变成大海,从自己的头顶上方汹涌地砸落下来!其产生的气浪之强烈,即便是抱着双臂飘在那里的阿龙,也被强行吹得有些睁不开眼、大感嫌弃地往后退了一些。 而旁边的郑明,则下意识地抓住了顾子奇的手臂,且用右手遮住额头,神情震动而又不愿移开目光。 反倒是顾子奇,他只风轻云淡得背负着双手,显得有些平平淡淡。 呼——! 于此一瞬,演武台的防护屏障顿时拔地而起!不同于昨日演示的那名执事师兄——他特意地将所有的动作分解开来,而陈师兄根本就没有任何演示的过程,直接就是将这一式火云掌给释放了出来。 轰隆隆——! 这一声滔天轰鸣,在防护屏障冲天而起、流星火云轰落地面的一瞬间轰然爆发! 咔、咔! 这一掌的爆发之强烈,竟然令演武台的防护屏障为之破裂! 轰! 当演武台的防护屏障被撑到变形、即将爆裂的一瞬,自演武台的底座下面,顿时扩散出一个巨大的阵法光盘!且这阵法光盘在出现的一瞬,更“喷吐”出数百道白色的光圈,将整个防护屏障困在了里面! 呼轰—— 阵法飞速旋转,那数百道白色的光圈也一层顺时针、一层逆时针地开始急速旋转! 在此之下,防护屏障内的所有冲击、爆发的灵力都被旋转搅碎,从而被下方的阵法光环吸收一空。 呼…… 足足十息,场中才红云飘散,阵法不见…… 呼…… 而此时,在天上老神在在地用双手插着袖口的陈师兄,也才微微摇头地从天上降落了下来。 郑明为之震动,甚至惶恐。若是自己被这一掌轰到,恐怕要直接形神俱灭…… 此时,楞在另一边远望的小师弟却在身心巨震中,身体发颤地喃喃了一句:“师、师父……” 这一声师父道出之后,这家伙顿时面色一变,随后便朝着陈师兄那边冲刺了过去,撕声嚎叫道:“师父!” “哎——?”在郑明和顾子奇为之一怔,阿龙也为之一呆之时,刚刚落在地上的陈师兄不由嘴巴一歪,然后便死乞白赖地朝对方转了过去。 “谁是你师父……”陈师兄话未说完,那家伙便一下子爬上了演武台,随后直冲过来、最后跪坐在那里的滑行到了陈师兄腿边,从而一把抱住陈师兄的大腿,喜极而泣地哭泣道:“师父!你就是我师父,求你教我……” 见之,郑明、顾子奇和阿龙顿时一呆,随之面面相觑地说不出话来。 “哎、哎,谁是你师父……你小子给我罩子放亮点、啊?”陈师兄很是嫌弃地晃了两下腿,但却没有挣脱开那家伙的手。 “师父……你就是我师父……我求你教我……”这家伙泪流满面地抱着大腿,怎么也不肯松开,气得陈师兄一阵气急败坏。 “喂、喂!你小子赶快给我撒开……喂!你他舅的鼻涕弄我腿上了!”陈师兄气急,勃然大怒。若不是怕下不准力道弄死了对方,他早就一脚把对方踹到九天之外去了。 “我不松,我打死也不松……”小师弟找到了靠山,自然不愿意就此放跑对方。 啪! 然,小师弟话未说完,便被陈师兄一巴掌拍在了脑把子上,从而闭上嘴巴、一头歪栽下去地倒在了地上。 “真是岂有此理……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陈师兄大感嫌弃,随后只用随便脚一掀,便令对方足足翻滚出数丈之外:“你给我起开吧你……” “看给我裤子弄的……得亏老子脾气好了点……该死的老钱,你下回得帮老子值回三天……”此后,陈师兄便骂骂咧咧地走到了一边。 话一嘟囔完,陈师兄便立刻飞身而起、离开了演武台这里。 “……”郑明为之无言。 顾子奇也苦笑连连。倒是阿龙突然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便笑眯眯又悄悄然地飞走了,又不知打起了哪家的鬼主意和如意算盘。 “师父……”小师弟仍然惦记于怀,虽然已经昏厥…… 呼…… 但,只有冷风,回应他的萧瑟和痴念…… …… “阿——龙——!” 有一声撕心裂肺、敢怒又不敢言的怒吼声,从不知名处传荡开来…… …… 早些时间。 此时,郑明正一个人走在去往功绩殿的路上——他不时东张四望,因为走了一路也没有看见阿龙的踪迹,即便是将自己的感知范围散布到最大,也不得以感受和探查得到阿龙的所在位置。 而在散出念力寻找阿龙的这个过程中,郑明也随之发现,当自己的念力靠近那些师兄、执事们的一瞬,便毫无例外的被他们提前发觉。但此后,他们只向自己传达来一个“点头之交”,便不再理会自己了。 此事令郑明感到一些奇异,细细思量下,应该是他们也在时刻散发着自己的念力、观注或戒备着周边,所以才能在“自己”靠近的一瞬间及时察觉。 如此想来,以后若是在“有其他修士在场”的情况下,自己若还如今日这般明目张胆,恐怕会令自己招惹麻烦、也不好行事。除非,自己能够做到“在将自己的念力扩散出去的同时,还能够将其隐藏起来”。但这,好像极为困难,并非一朝一夕所能修炼得到。 实则,郑明不知,他经由顾子奇那里所知悉、自称的念力,便是修士之灵识。 念力,乃是灵识之基础,是聚合人体感官能力形成的一丝灵念。 灵念,只能用以感知自身,或去探寻自己接触到的物体之情况,一旦缺少媒介,便不能传导出人体。但若是加以修炼,当念力足够强大时,便会成长为灵识,转换成一种可以扩散、传导出自身,从而感知外在一切的特殊能力。 但这东西,与修士自身的魂力和修为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取决于修士自身修为与魂力的成长。似郑明目前这种等级的灵识范围,真要强行去对比的话,应该等同于一般修士在结丹后期所能达到的境界。甚至,远超过那些不注重修炼灵识的结丹期圆满修士。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不多时,郑明便已来到功绩殿内。 入目所见:最内里处,有一方四向梯台。梯台上,只置有一鼎炉鼎香薰。再看其上,悬浮有无数玉简——这些玉简,统共分为四大层面,又自成一圈旋转。 由上至下: 第一大层为紫色玉简。其中第一圈最小,玉简仅十二枚。往下紫色渐淡,数量递增于倍数。 第二大层为红色玉简。与上层隔着一尺高低,色泽愈下愈淡,且圈外有圈,一顺、一逆而旋转。 第三大层为金色玉简,层数倍增。 第四大层为青色玉简,又大三倍。 这一眼看去,单是那底层的青色玉简,便足有数百近千,其旋转范围,几乎等同于整个“四向梯台”的大小方圆。 这一幕不算震撼,却令郑明为之振奋,跃跃欲试,心生挑战。他自是知道这些玉简便是任务,等级也是越上越难。 此间,殿内之人不少,且都在挑选任务——且见其中有人负手观望,待定后便伸出手来隔空取简。若详细看过之后不满,则摇头归还。若是满意,便微微一笑,且拿着玉简走向执事那边。 于大殿两侧,各有一名执事闭目打坐,他们跟前有一横案,其上堆放着许多竹简。且于各自桌面中间,都放有一面八卦镜——这镜子与桌案一体,其上灵光流转。 “师兄。”一人来到桌前,且微微一笑点头,并用左手托扶在右肘臂前、将手中的红色玉简递向那名执事。 那执事并未睁眼,只微微一笑点头。 见之,那人微微一笑,便将手中的玉简正面朝下的放到了八卦镜上面。 呼…… 有微响声出现,当毫光覆没那枚玉简后,便有两道红光从八卦镜内飞出,随后一道融入了旁侧的一卷竹简之内,一道射入了这位师兄腰上的令牌内。 在此之后,那八卦镜内的毫光也随之消散。 此间,那黑衣执事才微一颔首,露出浅笑。 见之,那领取任务的师兄也随之一笑,便在微微俯首一示后,拿走了那枚放在八卦镜上的红色玉简。 当经过郑明身旁时,这位师兄也向郑明点头一笑。郑明已观注他了许久,他也自然感受的到,但殿内不好多言,便如此带过。 郑明一笑俯首,且稍稍侧身让开。 在浩然宗内,很多时候都是“点头之交”,若有人在见到同门时掉头就跑或者冷冷走开,那这家伙,便会以“不敬同门、不通礼仪”的罪名被扣除贡献点,以儆效尤。 章70 “唪。” 当那位师兄离去后,郑明微微一笑,也转身来到了“四向梯台”前,开始选取任务。 “怎的劈柴任务今日没有……” “烧水的任务也没了……”正在郑明注目挑选时,有两个小师弟有些委屈地发出议论声。 闻声,郑明不由为之侧目。这两个家伙,正是与郑明同届的新弟子。 “就是呀,太难为人了……” “我们还是去浇灌药园吧,虽然只有十点……”两位小师弟一番商议后,便见右侧那位小手一伸、一攥,便有一枚淡青色的玉简被他摘取下来、拿到手中。 此后,这两个小家伙便笑哈哈地朝着执事那边跑了过去。 “执事师兄,我们两个都做这个。”到了执事跟前,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嗯。”闻言,执事师兄微微一笑颔首,随后只轻轻一招手,便将那枚玉简从小师弟的手里卷了过来。 呼…… 当玉简散出三道流光,分别汇入两人腰间令牌与竹简之上后,那执事师兄向二人微微一笑颔首,且随手将玉简抛回了原来的地方,如是轻笑道:“阿龙此后,每三天才会去往灵兽园一次,在此前一天,会有任务派发下来,到时候一百点贡献,一点不变。” “真的?!” “嗯!”听闻执事所言,两个小家伙顿时惊喜连连,且见这二人在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后,便齐齐向着执事师兄鞠了一大躬,欢声道:“哈哈,多谢师兄!” “唪……”执事师兄摇头,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清修。 “哈!”见之,这两个小家伙又笑哈哈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一齐跑出了大殿。 “劈柴……烧水……阿龙?”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望着两个小师弟跑出大殿,随后便微微摇头一笑地收回了目光,且去认真挑选适合自己的任务。 在此之前,宗门内有两个特殊的日常任务。它们虽然被归类于丁字任务,但回报的贡献点却足足一百点,已经远超过普通的丙字三等任务所给予的回报。而且这两个任务,只有十年内的新进弟子才能接。 至于这两个任务,自然便是上述的“烧水、劈柴”了。这个任务很简单,但通过日前灵兽园那一事件来看,嗯……可能有些艰难。 而且这烧水所用的柴木,也不是一般的凡铁、或简简单单就能劈断的。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灌溉药园……砍伐铁心木备柴……去往灵兽园帮助叶师兄照顾灵兽……清理锅炉房……”郑明一一过目着最下层的那些任务玉简,只需将灵气注入双目中,便可一一窥探其内所载。 但以上这些,却让郑明心中摇头。这些任务,贡献点实在太少,只区区十到三十点。即便是把这些任务全都做完,也不能还清自己欠下的“房债”。 念及此处,郑明便又抬头往上看去。 事实上,日前顾子奇向郑明告知的任务简介与实际上还有些出入:新进弟子们,包括筑基以下的弟子们,每月至少要无偿完成三件丙字级的任务,才能安心修炼。除此之外的房租等等,还要通过完成其他任务来用贡献点抵偿。且修为越高,难度也会随之转换。譬如到了结丹期,便只能接取丙字一等到乙字一等之间的任务,此等级以下的任务,完成可获得贡献,但不能作为每月的“交换”任务。 “岚烟山脉东南腹地,双茸犬……收集角茸作为药材,炼制止血散……”看到这里,郑明不由眉头一动,便自动略过另外那些旋转的玉简,只盯着这一枚接着往下看去:“双茸犬,性情温和,成年之兽,头上双茸每月增一寸三分,每年一断节、三年脱落,为止血良材,可通血络,增补血气……贡献点,每钱五点……” 看到这里,郑明顿时笑了:一斤便是五百,足够偿还矣。 “哦?”正心中暗笑时,郑明突然目中一动,又侧目看向另一枚玉简:“蛇蝎草……” “蛇蝎草,叶似蝎尾,心蕊如角蝰,底叶如扁舟,生有针牙。可解大部分蛇蝎之毒,为灵蛇宗与万毒门最为痛恨之物,没有其一。每一株,三十点贡献起。” “灵蛇宗,万毒门……”览阅之后,郑明若有所思,便探手将这枚任务玉简,连同双茸犬的任务玉简一同摄取了过来。 此后,郑明便转身朝左侧那名执事师兄走去。在他想来,这位师兄应该是负责小等任务。 “见过执事。”到近前,郑明微微一笑,且向其俯首见过。 “唪。”执事一笑,轻轻颔首道:“你这两宗任务,都在同一个地点,但路途较远,一路上不可疏忽大意。” “是,多谢执事提点。”郑明一笑俯首,随后便将手里的两枚玉简放在了八卦镜上。 呼…… 当任务转接、登记完毕后,郑明不由一笑,便将玉简拿起,且转身面向“玉简台”。 郑明只摊开手掌,那两枚玉简便自行的漂浮起来,随后归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这些任务,等级不高,也没有说明领取的上限,是以应该不能任领取人带走。 “唪。”见之,执事师兄微微一笑,便收回目光、随之闭上眼睛,含笑道:“风铃木所在林地,位岚烟山脉外围,东南三百里许。——昨日有数名师弟组队前往,说不定可以遇上,问出生长之处。” “多谢师兄。”郑明一笑俯首,随之在退行了两步后,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唪……”执事师兄闭目微笑,于心中也有感叹:“年年岁岁花相近,一年更比一年红……可惜,可敬矣……” …… 外宗,山脚下。 在路过前,郑明又停下脚步,向着两位值守的师兄俯首一见,随后便不再逗留地离开了这里。 对于郑明的礼仪,两位师兄只是微微一牵嘴角。 他们两个明面上是在此值守,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清修罢了。毕竟擅闯他人山门之事,这许多年来也不曾发生过一次。不过,他们也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便是。 呼! 出了岚烟山脉后,郑明便一路向着风铃木所在的林地疾驰过去。此间,他体内虽然已经凝聚出一个小圈,还距离达成凝气一层还有些遥远,更没有多余的灵气散出体外,供自己御剑飞行、或者凌空飞渡。 关于飞行一事,郑明曾向阿龙询之一问,但阿龙表示不知,回以“想飞就飞呀”这一答案,令郑明感到无语。乃至今日,又在演武台向顾子奇师兄一问获知:凡有修为者,可催使灵气外散,呈包裹之势覆没全身,从而催使迸发,可御空而行。御剑,基本如是,但初始时更重心力和操控,不过所耗费之灵气要少上许多,且在前期速度更快,适合长途跋涉。 呼! 郑明虽不能飞行,但在全力奔袭之下,速度也是不慢。往往一段距离,只几个飞纵、前跃和冲刺,便一眼掀过。于此,他才得以在大半个时辰内冲出岚烟山脉,从而向着风铃木所在的林地快速接近。 风铃木,并未中洲特属,但有如此广袤范围的一处,便只有岚烟山脉东南方这一处。 相对于青云星上普遍参天的大树来说,风铃木并不太高。它们叶生经络、而无叶肉,且经经、片片如同铜片,常常见风而舞、发出空灵声响,似作铃铛、悠悠远扬。是以,得名风铃木。 此间,正午将近,这茂茂风林木中,叶片炫金、林光一片,如同宝地璀璨。 与此同时,林地内腹某处。 此间,正有一行五人结队的浩然宗弟子,在此漫漫地搜寻。看其中年级最大者,也无非十七八岁而已。 他们,是长了郑明等人一届的师兄。虽然天资有参差,但其中修为最低者,也已是筑基中期。见他们一个个手持长剑,腰身挺拔、道貌岸然,自有一派浩然风范。 正寻进时,一名师兄突然目中一动,随后转目看向右前方的一处林影,轻唤道:“老李。” 他虽将声音压的很低,但另外四人皆可听闻,当下这四人便停下了脚步和搜寻的动作,齐齐转目向他所看的地方巡目望去。 那里,有一丛枝叶似花生,但色泽淡红的灵植。它生长在一方石块前,两侧略有空地,被林影遮掩时,又有几许光线倾洒下来。 “是血灵参。”见之,另一名师兄目中一亮,如此说道。 “有五百年成份……”又一名师兄开口道。 “嘘……有伴生之兽。”闻言,那被称为老李的师兄轻声提醒,但神情未有变动。 “嘶——”与此同时,当众人凝目望去时,便见有一双腥红的眼睛从那石块的后面接近过来。 伴生兽,狭义上,指那些因稀有灵植出现,而被吸引过来的灵兽或者妖兽。它们会在该灵植的成长周期内一直守护在此,但当灵植一经成熟,它们便会将该灵植吃下,用以强化自身、提升修为。 这,是妖兽的一种修炼方式。 “嘶——”那双眼睛的主人一接近石块后面,便嘶鸣着昂起身子,随后稍稍转动脑袋、微微侧歪着眈视起众人来。 这是一条鳞片火红、生有角尖的妖蛇。它身长三丈还多,体态极为粗壮,看起来已不下百年修为。 “是火鳞蝰。”见之,有一师兄微一皱眉头,为此说道。 “看起来,已经邻近‘醒智’阶段……”又一师兄在观察后作出结论。 火鳞蝰,火属性妖兽,多栖于火山地带,在此火属性灵气极为稀薄的风铃木林,实属少见。 章71 实际上,妖兽与灵兽的界限极为笼统或者模糊,但却一眼可辨:天生具备残性、嗜凶好杀者,皆归为妖兽。虽生而具备凶性,但灵性主导、性情温和者,则为灵兽。 本质上而言,灵兽与妖兽的区别,在于它们各自的体质和天赋:妖兽所属,具备吞噬天地灵力为己用的能力,而它们的成长和修炼,也完全源于吞噬天地灵力,或者吞噬其他的妖兽、灵兽与天材地宝。 至于灵兽,更多的是依靠血脉,也需要通过吞食同属性的天材地宝来提升自己。但,它们不能吞食其他的妖兽,否则会令它们自身的血脉受到污染,致使灵性逆乱,从而坠入妖道、沦为魔道。在这其中,有一类灵兽得天独厚,它们被称之为仙兽或者神兽。 仙兽或者神兽,生而具备血脉天赋。它们完全遗传祖脉能力,甚至不需要修炼,便会随着成长周期的递进而觉醒血脉,成为具备毁天灭地之能的天地霸主。 而浩然宗的护山灵兽阿龙,便属于这其中一类。 当然,这种仙兽或者神兽极为稀有,纵观整个青云星也不过三两之数。 以上三种兽类,它们的成长周期都极为缓慢,无论它们在“醒智”之前修炼至何等境界,都只具备自己的本能和灵性意识,没有任何的灵智可言。 这一族脉,幼生周期三百年,有机缘者可提前“醒智”,此外成长周期至一千年到三千年不等,为第二阶段的“化形”。化形之后,便可如修士一般自主修炼,不受兽身局限。 而在这其中,又以神兽或者仙兽的成长周期最为缓慢,且越是族类强大者越是如此,似如阿龙,一千年幼生成长,两千年觉醒灵智,三千年时还只在少年。 是以,在修士们口中,又按照这种成长周期,将这一族脉划分为:一阶无性兽,二阶醒智兽,三阶化形兽,四阶修行兽,以及此后的五阶归神兽,六阶槃道兽,七阶天源兽,八阶天神兽,以及最后的,九阶天道兽。 而眼下这条火鳞蝰,便正处于“醒智”阶段,论及其自身修为,相当于一名正在从筑基向结丹期过渡的人类修士。 “勿轻举妄动……”见那条火鳞蝰一直对自己眈眈相视,李师兄下意识地一拦右手,如此提醒道:“这妖兽已经醒智在即,这株血灵参是它醒智后最好的补品,若将其抢走……” “嘶——!”然而,李师兄话未说完,那火鳞蝰顿时目中凶芒一闪! 呼! 于此一瞬之间,众人顿时面色大变,因为只红光一闪间,那火鳞蝰便已经出现在李师兄的眼前! 血盆大口、火玉獠牙,已经入目可见! “该死!”情急之下,李师兄只来得及用手里的剑柄作拳、下意识地搪击在对方的侧颌上面。 砰! 这一击重,得以将火鳞蝰的血口击开,但那火鳞蝰却顺势转身,以火尾抽来! 呼! 这一尾鞭,尽管李师兄向后退开,仍被那火尾上的焰气在脸上烫下一道火痕、皮肉焦起! “动手!”于此一瞬,其他师兄顿时一哄而上,长剑齐出、灵技蜂拥至! 嘭! 那火鳞蝰只脑袋一撞,一道辟来的火焰剑芒便当场爆碎! 呼! 此后,它以火尾抽打虚空,于向后飞退中,又一尾巴抽在那数十道席卷过来的青光剑刃之上!剑刃,乃碎! 嗖! 此后,它以树干作为指点,瞬间飞冲而上! 嘭嘭嘭! 十数道爆碎而出的金针齐齐射在树干上面,却只震落两片风铃枯叶。 轰! 李师兄发出的一记火焰手掌紧随其后,却只在树干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 “去!”在远处一名师兄的操控下,那柄飞剑顿时急转而上,冲进了风铃木的树冠之内。 叮、叮、叮! 只听金铁声交击碰撞之时,那火鳞蝰豁然从树冠顶上飞出!随后只见其一张火口,便向下方那名操使飞剑的师兄喷出一团巨足三丈的烈焰! 呼轰! 那火团烈焰瞬间乃至! “布阵!”但值此关头,李师兄却突然来到,他一肩撞开那名师兄后,便于当下横腰立马、双拳猛扩而急收,在身前交叉作挡! 嘭! 火团爆散一瞬,李师兄顿时被击飞出数丈开外,才双臂震颤、又惊又怒地停落下来。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火鳞蝰突然发动袭击,到此时李师兄受伤而退,仅仅只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噌噌噌! 三柄飞剑接连贯穿,但却连那火鳞蝰的一个鳞片都没有击中,而那紧随飞剑之后的火焰之拳,却在击中火鳞蝰头颅的一瞬间爆散成一团烟火! “嘶……”这一记烈火之拳,没有伤到那火鳞蝰一点,却令它从烟火中慢慢探出头来。 观它相、目,已然暴怒! “不好!” “快退!”在李师兄和另外一人惊呼出声的一瞬,那如同箭上弓弦的火鳞蝰顿时劲射而出:“哈——!” 然而,此时再退,晚矣! 砰! 一名操使飞剑的师兄来不及收剑,在向后飞跃时被火鳞蝰一头撞到! 噗! 一口吐沫出后,其人已经倒飞出三丈开外! 呼! 李师兄飞身而来,将他接住抱走,而后头也不回地喝喊道:“这妖孽不惧火术!为黄师弟争取时间!全力催使裂金拳!” “好!”另外两名师兄齐声喝应,后齐齐飞身而出,在空中绕着圈子、操使飞剑攻击火鳞蝰。 “嘶!”火鳞蝰被彻底激怒,那一剑才来、又一剑至,虽不能伤它太深,却令他感到发狂! 这些人,非但打算抢夺自己的灵药,还胆敢寻衅于自己! 嘭! 它一尾鞭暴怒而出,其中一柄飞剑顿时碎作两段!令操控这柄飞剑的师兄面色一变,嘴角溢血! 而这时,火鳞蝰在一头撞开另一边的飞剑后,竟然砰然坠落到地上,从而向着天空张开血本大口:“嘶!” 在它张开火口的一瞬间,于它火口上方顿时便有一颗“中子”出现!此后,四面八方火气奔涌、汇聚而来! “拦住它!它要动用内丹!”见之,才将伤者放在树下的李师兄顿时面色一变,随后紧擦着地面飞掠过来! 啪! 与此同时,李师兄所称的黄师弟顿时马步当前、双手交叉一握,便在自身金光大放间开始积聚灵力。 李师兄于接近中,目中灵光灌注,且不断挥手发出陨石般的火团,嘶声喝喊道:“它内丹未成!别让它催发出来!” 嘭嘭嘭! 但,却没有一个烈火陨石能够接近那条火鳞蝰,皆被它用火尾之鞭一拍地面、从而飞溅起来的土块阻挡下来! 啪! 这时,于空中组成包围圈的两位师兄,也在一瞬间并列、且将两个人的左右手抓扣了在一起。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风火!林山!”两人齐声念诀,随后各自运掌、且向两人的中前处猛然一推。 呼轰! 霎然间,有一道火焰旋风被两人聚发出来,如同龙卷风一般向着火鳞蝰席卷而去! 砰! 但就在此一瞬,那火鳞蝰却突然用火尾一抽地面,从而放弃凝聚火源、一头撞进了火焰旋风内! 嘭嘭嘭…… 虽然它周身鳞片成片爆碎,头颅更是血迹淋淋,但那火焰旋风也被直接撞碎大半! 噗! 合力发出灵技的两位师兄顿时喷出鲜血,于此一瞬!火鳞蝰一头、身躯撞来! 嘭! 两人齐齐倒飞而出!却被李师兄及时接住、向后飞退! “孽畜!”这一瞬间,黄师弟突然一声镇喝,随后猛地抬脚一踏地面,猛挥起右拳地朝着火鳞蝰飞冲过来:“受死!” “哈——啊!”火鳞蝰目眦欲裂,只用火尾一抽地面,便张开火盆巨口朝着黄师弟飞冲过去! 呼轰! 于此一瞬,远处那原本被火鳞蝰聚合了一大半的“火焰中子”瞬间聚缩、不见!而与此同时,在火鳞蝰的火口前面,顿时翻涌、爆发出一团如同火星般夹杂着实体火球的烈焰! “死!”这狞目一声下,黄师弟身上的漫天金光顿时齐聚右拳,凝实出一根巨大的金光之柱! 轰! 两者一触,轰然爆碎!漫天火陨纷飞、金片炸裂四射! 噗! 黄师弟不敌巨力,被冲击掀飞出来,更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呼—— 在轰鸣扩散间,顿时有一道火光从其内飞冲出来:“嘶——!” 那火鳞蝰周身鳞片十不存一,更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极为可怖,尤其是它那独目中的腥凶与疯狂,更是令人胆寒! 噗! 它这临死前的反扑,被突然截杀过来的李师兄一剑贯穿要害! 李师兄双手插剑,直将这火鳞蝰从黄师弟跟前的空中、瞬间插到十丈外的大树之上,才停下来。而黄师弟,也得以安然无恙的退落到了地面上。 砰! 风铃木树体巨震,散落丛丛落叶…… “嘶……”那火鳞蝰赤目凶狞,即便不甘,终也生机消散…… “呵——”李师兄如释重负,且松开长剑、靠着树干蹲坐了下去。 “哼……”李师兄蹲在那里歪栽着,满脸凄楚地苦笑道:“区区一阶妖兽,竟单靠这株血灵参丹成一半……” 黄师弟也面皮抖动地咧了咧嘴,随后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苦笑连连地说道:“我下次再也不要过来……” “唉……修行艰难……”另外三位面面一觑,也低下脑袋苦笑起来。 这短短片刻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四人皆伤,一人幸好……如此可见,若与妖兽相论,他们还是缺些造化。 “呼……”李师兄深深地缓了一口大气,随后便站起身来,将插在火鳞蝰身上的长剑拔了下来。 嘭。 蛇躯掉落,掀起尘埃,但已经就此罢了。见之,李师兄默默摇头,随后便一剑下去,将这火鳞蝰的七寸颈上剖了开来,且看向其内那一颗血淋淋的气团——这正是火鳞蝰的内丹,只尚未凝聚完全,如今一经显露出来,便化成了一股血色气体消散开来。 见之,李师兄不由摇头,随后便提着长剑走向里侧的血灵参。这条火鳞蝰的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 呼…… 当李师兄朝血灵参那边走去时,于后方更远处的一颗风铃木旁,却有一只长靴从旁边斜跨了出来…… 章72 “唪。” 遥望着前方“叮当”作响、光泽闪闪的林木,郑明不由为之一笑,便将自己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这一路奔袭,令他也有些气喘。许是要加强锻炼,才能再次提升自己的耐力和潜能——他如此想到。 不多时,郑明便来到了风铃木林前,他一经观看,便微微一笑地走进了树林。 …… 与此同时,火鳞蝰丧生之地。 此时,火鳞蝰仍然横尸在地,而在距此不远的空地前,却分成了两个阵势。 其一,以李师兄为首的一众浩然宗弟子——黄师弟等四人相互搀扶着站在后面,唯有李师兄一人眉头紧皱、面色难看的挡在前面。 其二,以一名身形高瘦、面目冷峻的青年为首,统共七人伙同一气——他们穿着劲装,虽颜色有黄、白,但在每个人的双袖边沿和衣摆两侧,都分别绣有三道银色的斜杠。 这是天罡门的服饰风格。至于衣服的颜色,则是用以区分他们在门中身份、地位的标志。 李师兄面目阴沉地望着那为首的高瘦青年,语气中略显凝重地说道:“道兄,此乃我浩然宗地界,你天罡门来此行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少废话。”高瘦青年淡淡打断,且微微一眯眼睑道:“把你储物袋中的血灵参交出来,如此,尚可放你一条活路。” 闻言,李师兄顿时眼睑一颤,而后阴沉沉地说道:“不愿,欲强抢否……” “唪!”这一声冷笑,传出自位于天罡门一众人后方不远的一颗风铃木上——那里,有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男子躺在树梢上。他且翘着二郎腿、用手臂枕着头,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草枝子。 “黑衫……”见之,李师兄顿时瞳孔一缩。黑衫,在天罡门代表结丹期的弟子。且在此前,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躺着。 “噗!抢又如何,不抢,又如何。”于此当受瞩目时,黑衫青年突然冷笑着吐出嘴里的草枝,随后在仰身坐起的一瞬间,顺手将那草枝从自己的眼前扫飞了出去。 噌! 草枝如箭,劲射在李师兄的脚前三寸处,且为之晃动不止…… 见之,李师兄等人顿时面色难看了起来。此后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充满了忌惮。 “怎么说。”高瘦青年冷冷地注视着李师兄,如此逼问道。 “该死……”李师兄面色铁青地在心中低骂了一句,随后便抬手一拍储物袋,将先前存放进去的血灵参拿了出来。 看到血灵参,对面顿时目中一亮,即便是那名侧身坐在树梢上的黑衫青年,也显露出一丝贪婪。 “师兄……”黄师弟的面色很是难看,亦紧攥着自己的左拳,至于他的右臂,此时已经瘫软。而相比于另外三人的不甘,他的眼睛当中只有怒火和愤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在修真界早已司空见惯,若非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绝大多数人可能都一笑了之,摇头略过。但当这种事情降临到自己的跟前,却没有几人可以轻易屈从。若非是自己右臂受伤,顾忌旁边的三位师兄弟,黄师弟早就与对方刀兵相向、提头来见了。 “嗯?”闻声,那树上的黑衫男子顿时眉头一挑,侧目向黄师弟的脸上看去。 “该死……”黄师弟心中暗骂,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 “给你便是。”此时,李师兄却冷冷一言,随后便将手里的血灵参抛到了高瘦青年的跟前。但,它掉在了地上,令高瘦青年伸出去要接的右手为之落空,为之僵硬。 在右手一僵之间,高瘦青年顿时怒目一瞪,随后咬牙切齿、右手慢慢攥拳地抬起头来:“你找死……” 这种无形中的羞辱,令他倍觉愤怒。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明明生死已经不在它自己手中,却还胆敢向拿着屠刀的自己发出挑衅一样! “唪。”这时,却见那黑衫青年伸手一抓,便将那株掉在地上的血灵参隔空取来。 见之,那高瘦青年为之一默,却只是心中记恨地咬了咬牙,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血灵参到手,黑衫男子不由一扬嘴角,便目不斜视地打量起手里的血灵参,淡淡道:“算了阿平,到手就行……” 正在这时,却有一声疑惑突然从他的旁边传来:“哦?” 闻声,那名黑衫青年顿时目中瞳孔一缩,而场内的其他人,也瞬时面色一变,纷纷哗然转身、随之看来。 “大胆!” “何人潜伏在此!报上名来!” “焉敢埋伏黄雀!不知好歹!” “什么?!又是一名浩然居士!” “你……”李师兄看到那人,顿时目光一凝,随之面色大变。 郑明蹲在黑衫青年的里边、离他不远的一根横枝上,他只一眼纵观那边几人的反应,便随之收回了目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地看向黑衫青年手里的血灵参,显得有些天真地说道:“我看不行。” 早些时候。 此时,郑明抱着一只双茸犬的幼崽,正循着对方的提示寻找它的家长所在。 他怀里的双茸犬娇小可爱,还没有小白那么大,头上两个小角茸茸尖尖,看起来很是好吃的模样。 “唔!”当来到一处空地前,郑明怀里的双茸犬幼崽便目中一亮,随后便从郑明的怀里跳了下来,一路屁颠屁颠地朝着前方的林窟跑去。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便跟着对方向那里赶去。 不多时,当郑明从林影下走了出来,便瞬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那里,有一处石台,石台旁碎石不少,但很圆润。有阳光铺洒,令那只趴窝在石台上、头顶巨牫的双茸犬极显圣洁。 这只双茸犬,有鹿一般大小,其头上的角茸、如同桂冠,已经堪比它的半个身体,但不知为何还未脱落。 此时,那只被郑明抱回来的双茸犬幼崽,正跟另外三只幼崽乱作一团、闹作一片。 而它们的家长,即那只趴在石台上的成年双茸犬,则正在安静旁观,且当有个小家伙摔倒过来时,它还伸出舌头把对方舔了起来,令对方有些娇气、不领好意。 “唪。”见之,郑明一笑,便随之迈步走了过去。 看到郑明过来,那只成年双茸犬只是一眼看来,便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行进中,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随后便转目向左边看去。 那里,有一片泥潭,于泥潭中,有一丛紫褐色的植物,看其内花蕊,如同一只张开嘴巴往上咬合的蛇头,且吐着红色的信子。 “蛇蝎草……”见之,郑明立刻得到印证,但只微微一笑,先行来到了双茸犬的近前。 “已经分增了四节……”略一观察后,郑明微微摇头,略感好笑道:“唪,真是个懒散的家伙……” 听他如此这么说,那闭着眼睛趴在那里的成年双茸犬,也微微一牵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郑明只简单的竖起右手的食指,其上指甲便随之延伸出来——足一寸,且森白,光锋锐、极冰冷。 沙、沙…… 利甲如钩刀、只简单两下,郑明便将成年双茸犬头上的角茸,齐最低层的节点处削断了。此后,他便收起了指甲,并将割下的角茸纳入了储物戒中。 “唪……”这时,那成年双茸犬也感到头上轻松,轻轻地晃了两下脑袋。而在这个过程中,只见那断茸处血光一闪,那前一眼还正要渗出血来的茸角截面,便为之枯竭、干化成了一层角膜。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便转身朝着蛇蝎草生长的泥潭走了过去。 这里生长的蛇蝎草不少,但大的却没有几株,更在郑明动手摘取时,于那泥泞的丛子里有窸窸窣窣声。郑明知道,那是一种长着蝎子尾巴的怪蛇。但对方没有出来见他,他便没有出声与它们打招呼问好。 郑明摘取时很是小心,且用备存的油纸兜着泥泞,令它们根部的泥水不至于滴得到处都是。 他已摘取了三株,那些都有人头大小,看起来年份应该很高。至于其他的,他想想也就算了,便就此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回去宗门交差。 但他刚转身走出两步,却突然脚步一顿,随后眉头微皱地看向了自己的右边——那里黑沉沉一片,更后面是铜光漫漫,看不太远…… 当眼前清晰时,郑明仍在好奇地打量着黑衫青年手里的血灵参。这株人参,他看得有些奇怪,仅仅观看着便令人血气加快,更有一股灼热之息扑面而来。 “唪。”见之,正侧目斜视着他的黑衫青年冷冷一笑,随后张口说道:“小子,你很不错,竟能在我不知不觉间悄然靠近我的身边……” “唪,是你没有注意。”郑明一笑,如是说道。 “呵呵……”黑衫男子冷笑,但笑声还没传出多远,他却突然面目怒变,从而在突然站起身来的过程中,一掌打向郑明的脑门! 呼! 郑明后动,但却一点不慢!他只在飞纵而动的一瞬轻轻偏开脑袋,便从容地躲开了对方的劲气掌印。且与此同时,他本人也已经作出了拔剑的姿态! 见之,黑衫青年顿时目光一凝,随后慌忙转身、一蹬脚下横枝地向后飞退。 然,郑明那个姿势只是虚晃,他一退出,郑明便又用右脚一踏横枝、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了黑衫青年的眼前。 “还来吧。” 章73 “还来吧……” 望着那张紧贴自己眼帘的笑脸,黑衫青年瞳孔剧缩、全身汗毛乍起。但堂堂结丹初期修为,自然不能这么白给! 嘭! 且见他抬手一轰身下空间,便瞬间调转后退方向、朝着后上方的高空飞去。 “唪。”见之,郑明轻笑,于落地的一瞬之间又飞纵而起,向着对方追击过去。 “臭小子!”黑衫青年于心中怒骂,暗道对方不识好歹,逐用脚一点虚空、再向后飞退一次间,右手掌刀急起猛落,发出一记长足一丈、火焰腾腾的实体灵刃飞斩向郑明的面门! 见之,郑明眉头一皱,于白驹过隙间向右翻转腰身,且在那火焰灵刃擦肩而过之际,用一记顺势而为的肘击、迅猛地击打在了那道火焰灵刃的中心点上。 嘭! 霎时,灵刃爆碎,烟消云散。 “什么!”见之,非但黑衫青年面色一变,场下众人也面色大变,而浩然宗的一众弟子,更是为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地说不出话来…… 呼…… 这时,郑明也因为失去着力点而从空中掉落下来。 “唪。”落地后,郑明微微一笑地抬头看向浮在高空的黑衫青年,未带有任何嘲意和恶意地说道:“这株灵药,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如是你真的想要,可以向师兄他们购买,若是用之不到,还请还来。” 闻言,浩然宗一众顿时眉头一皱,而那边的天罡门一众弟子,已经哗然作势、“哗啦”一声散开的将郑明包围了起来! “臭小子!” “口出狂言!” “好个不识好歹的浩然居士!”以高瘦青年为首,一众天罡门弟子顿时气急败坏,喝骂出来。 “师弟!”见之,负伤的另外三位师兄顿时惊急。 “不要冲动!”李师兄面色大变,顿时飞冲过来。 “你们这群混蛋!”黄师弟最是冲动,比李师兄还先一步冲到郑明的身后,与其并肩作战。 “嗯!”这时,一位负伤的师兄因失去搀扶,即便是扶着中间那位的肩膀也站不稳了。 “阿亮!”中间那人一急、慌忙去扶,但这一牵连,三人都倒了下来…… “我干!你压到我脚了……” “我快没气儿了,你他舅的还不爬开……” “失算、失算……” 在这边乱做一团时,李师兄和黄师弟也与郑明背靠背的战备起来,但郑明却还是一脸微笑,而浮立在空中的那名黑衫青年,也只是皱着眉头注视着郑明,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此时,实在有些拿捏不准那个“臭小子”的底细。对方体内分明只有一小圈气旋,连凝气一层都不算,却能轻易破开自己使出三成修为之力发出的灵刃! 这臭小子,要么是身上的那件衣服有问题,要么,便是纯粹的炼体修士!——他心中如此想到。 “赵师兄……”见黑衫青年许久没有动作,那高瘦青年不由眉头一皱,从而如此唤称道。 闻言,那黑衫青年顿时面色一沉,但几经犹豫和挣扎之后,他却只是奇怪地咀动了两下嘴巴。 见之,那高瘦青年顿时眉头一皱、心中一沉,从而眉头大皱、目光闪动地看向郑明的侧脸。 据他长久以来的观察,赵师兄唯有在心中没有十足把握,或者陷入另一种与眼下事完全不相关的事情思绪当中时,才会无意或者刻意地露出这副嘴脸。若是后者,虽说还好,但并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若是前者……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在心中摇头。 “唪。”与此同时,却见那黑衫男子突然一笑,随后轻轻地抛了两下手里的血灵参,对着郑明轻笑道:“小子,你很不错……”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话语,而后稍稍侧歪了一些脑袋地说道:“要不要跟我?——有求必应,有宝一起得……” 闻言,天罡门一众顿时面色一变,齐齐转头看去。但那名高瘦青年却是老脸一板,在心中暗自苦笑起来:“果然……” “师弟……”李师兄出言提醒道。 “个舅的……”黄师弟满脸阴沉。 “唪。”郑明仿若未闻,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望着那张从容的笑脸,黑衫青年不由一眯眼睑,郑明的这种反应,令本就疑心成病的他更是多疑起来。 “唪。”片刻后,黑衫青年于心中一声冷笑,但明面上却是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一挥手、将手里的血灵参扔向了郑明,故作无奈道:“算了算了,还给你们便是……” 见之,郑明一笑,伸手便将血灵参接了下来,随后向对方深一俯首道:“多谢。” “唪。”见之,黑衫青年微微一扬嘴角,随后便转身飞离了此处,同时散出传音道:“走吧,要找的东西还没齐呢……” 闻言,那高瘦青年不由一默,随后只能在心中苦笑一叹,便收起长剑、飞身跟了过去。 “这……” “干……” 见状,剩下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便相继地收起了武器,心有不甘又满腹疑问地飞走了…… “唪。”一直到目送着对方消隐天际,郑明才微微一笑地收起了笑脸,随后转身将血灵参递给身后的李师兄,微微一笑道:“师兄,还你这个。” 此时,李师兄和黄师弟二人,还在眉头紧锁、阴沉沉地侧身望着天罡门一众人等离去的地方,但听郑明这么一说,二人也都回过神来,只不过,却暗感尴尬、不好接纳。 “师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对啊,你看你刚才那一肘子把对方吓得……” “哈哈哈……很强……” 这时候,那负伤的三位师兄也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尤其是中间那名师兄最显吃力,他本来没受多重的伤,但现在一手拖拽着一个累赘,实在是难以承受、苦不堪言。 这三人虽然狼狈、惹人生笑,但也化解了李师兄和黄师弟二人的尴尬。 “呵呵……”见之,郑明也觉好笑,随后便将手里的血灵参抛给了中间的那名师兄,同时转头看向李师兄问道:“师兄,不知此事因何而起?” “诶?欸?!”与此同时,那中间的师兄为了接住血灵参,又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兄弟,致使他两个摔倒在地上。 “你给我下来吧你!”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又撑坐起来把那笑哈哈地接住血灵参的师兄拖趴到了地上,啃了一鼻子泥土和草梗。 “你他舅的……吐耶、吐耶……”这师兄气急败坏,但还不等吐出嘴里的草梗多说两句,便被那两个师兄一个锁住脖子、一个扛起大腿地往肚子上擂起鼓来…… “给老子死——” “我他爹叫你……” “吭!吭!”那师兄翻着白眼,手里虽然还捧着血灵参,但眼角已经流下泪来…… 见之,李师兄和黄师弟顿时面色一僵。黄师弟看到那位师兄实惨、快要不行断气,便面色大变、额头冒汗地冲了过去拉架:“你两个笨蛋!还不快撒开……” “我他舅的先行报仇,你给我走开……” “个王、八、蛋……” “救、命……” “笨蛋!快断气了……” 见之,郑明也为之目瞪口呆,讷讷说不出话来。 “呵呵……你别管他们……”这时候,李师兄嘿嘿干笑出声,随后且转目看向郑明轻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此后,李师兄便将一行人来这里寻找任务材料,然后发现火鳞蝰并与之一战,此后在打算离开时被天罡门“黄雀在后”的大致经过给郑明讲了一遍。 而郑明,虽然感知到这边发生对峙,但具体经过和起因却是不明,最后赶到时,也是正好看到李师兄被迫将火灵参交出来,是以才有此一问。 听完李师兄所述后,郑明为之一默,后来摇头自语道:“自强不息,则无所惧……” 闻言,李师兄为之沉默,随之便侧目看向仍在那边乱作一团的四人,神色复杂地感叹道:“是啊,自强不息,则无所惧……” 最后,还是郑明和李师兄一道过去拉开了那四人,一行人才得以从这里离开、归去…… 当一行人离去良久之后,于不远处的一处林冠后面,那本已经早早离去的天罡门一行人,却从这里探露出头来。 “……”黑衫青年眉头紧锁地望着郑明等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心中作何所想。 高瘦青年亦如是,但张口说道:“赵师兄……”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那黑衫青年却是突然出声打断道:“以后遇到这家伙,离远一点。” 闻言,其他人顿时眉头一皱,齐齐看向他来。 黑衫青年微微摇头,随后率先转身飞离,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小子的炼体之术,比之青门还要强出一筹,莫说是我,恐怕……即便是结丹后期的内门弟子,也不一定能够将其拿下……” 闻言,高瘦青年等人顿时面色一变,随后不分先后地飞身跟上了对方。 跟进中,高瘦青年眉头紧锁,略向前一些道:“师兄此言,是否太过夸大其词……” 黑衫青年深深摇头,声色凝重地说道:“总之,以后离他远点便是。” 闻言,高瘦青年沉默,逐转目张望了郑明等人离开的方向,不知心中作何所思。 呼…… 那一方天地,又归于平常…… 有一只碧玉色的蜥蜴从林窟内爬行出来,只一眼观望后,便来到了火鳞蝰的身旁。随后,张开巨口,开始进食…… …… 章74 归途中。 郑明暂时不会御空、亦不能御剑,黄师弟右臂伤重、亦需要疗伤,且另三人外伤加内斗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得让李师兄将佩剑幻大、变成一个可供六人乘坐的飞剑,让他一个人带着一票人赶回宗门。 此时,李师兄背负着双手,位于剑锋之处;郑明于其后,背负着双手、观览沿途景色;黄师弟在剑体中间闭目打坐,正在疗伤;另外三人,一在剑柄,两在剑格,也都在鼻青脸肿地闭着眼睛,各自疗着自己的伤。 途中,正面带微笑、沿途观景的郑明突然一笑,随后轻声唤称道:“师兄。” 闻言,李师兄目中一动,随后微微一笑道:“师弟有话,但说无妨。” 郑明一笑点头,随后一边浏览沿途景色,一边微笑开口道:“近日来,师弟有幸遇到其他宗门之士……但令师弟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们——竟都称呼我为‘浩然居士’?且他们……为何在认出我的身份之前和之后,反差如此之大……” 闻言,李师兄为之一默,而后方的黄师弟等人,也俱是声息一窒。此后,却见黄师弟慢慢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只沿途风景掠过,却无一物可令他执着…… “唪。”这时,李师兄微微一牵嘴角,随后怅然一叹地转目看向远景,面带微笑道:“师弟有所不知……” 闻言,郑明眼目一垂,只用心聆听下去。 “我浩然宗,虽仍屹立中洲之七,但实际上,已今非昔比……” “相较于其他宗门而言,我宗更注重于门风和道统,更在乎培养门中弟子的心境和气度,引导门中弟子从修行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其他宗门,则更注重于对门中弟子个人武力的磨练和培养,虽然,方式有些过激便是了……” “由此而产生的差距,便是他们门中弟子的修为突飞猛进,而我宗之士,则相对进境缓慢……唪,当然,说好听点,便是稳扎稳打……” “是以,凡同一届者,我宗中弟子相对会弱上一些,如此便时常遭受外人冷眼,更有甚者,会加以嘲讽、羞辱,或者上门挑衅……” “上门挑衅?”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李师兄却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郑明无须动怒,随后接着轻笑道:“此事虽然不少,但太过甚者却是不多。而宗门,也对此视而无睹……” “唪,想来,在宗门长老们眼中,这是一个极好的磨练心性的机会……” “是以,除非双方撕破脸皮、致人残亡,否则,宗门一概不会过问。而门中弟子,也不会向长老们提及……” “由此而造成的影响,便是其他宗门日益嚣张跋扈,而我宗门下弟子凡遭遇者,皆受尽屈辱……” “而‘浩然居士’这个称呼,就像是灵蛇宗的‘大头蛇’、仙灵门的‘舔月宗’一样,被当作了他们口头的戏谑称谓……” “再加上千年前一战,各大宗门之间早已毫无情谊可言……其他宗门中的掌权者,自然也不会管顾这些……” “是以,在敌我双方互不作为之下,这种现象便一直存在,且日益严重了起来……” “唪,想必有朝一日,会有哪个宗门以这种借口为开端,从而挑起不知名的祸端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李师兄又不由深深摇头,随之怅然一笑道:“唪,各宗门之间,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在表面上和气一团,无非是碍于星君府的存在罢了……若有朝一日星君府不在,那么彼时,便是大乱掀起的前篇……” “星君府……”对于李师兄所言,郑明为之沉默,但关于这个“星君府”,他实在蛮是好奇与困惑纠缠,毕竟所提之人不少,令他有些想要知道。 是以,他略一沉吟后,便出声问道:“师兄,不知这星君府……” “唪。”闻言,李师兄微微一笑,他知道郑明总该问出来了,便接着往下说道:“星君府,乃仙盟特设,但一般三级修真星下,并不建设。” “嗯。”郑明轻轻点头,此事他已经听叶师兄提过,但当时情景不妙,他便没有向对方问询。 叶师兄微微一牵嘴角,从而转目遥望向星君府的方向,将自己所知道的密辛娓娓道来: “这苍茫浩宇,有星辰无尽,但聚集成云者,不在多数……” “我等修士、人族,乃栖于这星云之中,星辰之上……” “每一星云,有掌管者,谓之星云之主,又称仙帝!” “仙帝,乃仙盟钦封,统筹一方星云大事,其下,又有八方仙皇……” “仙皇之下,又各封仙王有八,负责协助上尊、管理封地……” “而星君府,便是这王下钦设……用以管理星辰内族,防止星辰遭人破坏……” “而星君府的职能,也仅限于此,星辰内的宗门、种族之间的争斗也好,冲突也罢,他们不会参与、也不会干扰……” “但,青云星是个例外……” “千年前一战,令青云星星魂受损,致使青云星生机消散……是以仙盟,才会打破传统,在区区三级之星上,建立这么一座星君府……” “星魂……”郑明点头,深深记下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 “此后,青云星上,虽不禁制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但禁止引发大范围的战争,或者灭门行径……” “唪,当然,这是戴星君所制定的规则,也是铁律……” 听到这里,郑明又有新问,于一沉吟后开口问道:“师兄所言之修真星等级,又有何处不同?” 闻言,李师兄微微一笑,颔首说道:“是有不同。” “这世间星辰无数,但,可供生命栖息者,可供修士修炼者,却是不多……” “是以,仙盟按照这些,将所有的修真星划归为九等……” “其中,一级修真星,乃为死星……” “二级修真星,是正处于衰亡中的星辰……” “而从三级修真星开始,便代表着这颗修真星适合居住,或者修行……” “而你我所在的这颗青云星,便是一颗三级修真星……” “唪,话说起来,区区三级,只是被定义为适合生存罢了……根本算不上修真星……” “那真正的修真星,是怎样的?”郑明一怔,不由发问。 “唪……”李师兄失笑摇头,如此怅叹道:“此事,我也不知,亦不曾亲眼见过……” 见之,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下意识地张口问道:“那师兄怎知道的如此清楚……” “呵呵。”闻言,李师兄悠悠一笑地瞥了一眼郑明那里,而后又转开目光,轻笑道:“师弟,你不会忘了宗门内的藏经阁了吧?” “藏经阁?”闻言,郑明顿时一呆,但随后目中便亮起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求知欲,夹杂着好奇的光芒,与想要了解一切的振奋。 感受到郑明的异样,李师兄不由摇头一笑,而后张口说道:“藏经阁内,有建宗以来,历代宗门先辈们从星外带回来的古籍和典册,虽然涵盖的事物不多,但也可以解你一小惑。” 闻言,郑明不由笑了,从而向李师兄深深俯首道:“多谢师兄指点。” “唪。”李师兄轻笑摇头,并未再多说其他。 见之,郑明有些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张口问道:“师兄,不知这星君府……其实力如何?” “哦?”闻言,李师兄不由眉头一挑,为之诧异地侧目向郑明那边道:“何来此问?” 感受到李师兄的目光,郑明不由讪然一笑,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道:“就是想要知道。” “唪。”闻言,李师兄心中一笑,随后便转目遥望向宗门所在的地方,语意深沉地说道:“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郑明一怔,但未有后话,李师兄便给出了回答:“单是星君戴泉一人,便可灭青云星……满门。” 闻言,郑明顿时目中瞳孔剧缩、心神震荡!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星君府所在的方向,为之震撼!为之忌惮! 而在此时,他脑海中亦不由得浮现出:在天柱山上,与自己下棋的那名老者…… “唪——”好一会儿之后,郑明才微微摇头,且深深挺胸地舒释出一股气息,将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平复下来。 此后,他却笑了,他仍望着那里,只在深长一眼后,为之收回了目光。 如此,才值得挑战!如此,才值得……征服! …… 星君府,坐落于青云星北部偏东,那里是一处孤岛也好,是一座悬浮在汪洋上的大殿也好,向四周看去,已不见海洋界限…… 那里有一根擎天之柱,它位于星君府前方一里,如同定海神针、擎天十里! 此时,孙仲离正坐在这擎天柱的顶端。那里,也只能容纳他一个人坐下——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将左腿悬于台下、用右脚踩在台沿,且用右手揽着持剑的左手,以右手的肘窝固住右膝,将脸埋在内里。 此时,他默默无语,只静静地望着不知名处,似亘古坐在那里…… 有风带过,却只能拂动他的发缕,波及不了他目潭中的沉静…… 章75 呼…… 一行人正往归途,岚烟山脉已经遥遥在目。然此时,郑明却突然眉头一皱,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嗖! 不多时,当那一声呼啸声从远处传来时,李师兄顿时眉头一皱、转目看向己方众人的右前方。而后方的黄师弟等人也在纷纷眉头一动后,面目不善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那里。 呼…… 于此当下,顿有三名修士来到跟前停下——他们身着制式相同的碧绿色服饰,为首者扎着马尾辫子;另外两人一短发、一光头油光锃亮,且都同前者一样,各自扛着一条正在闭目假寐的灵蛇。 这三人蛇鼠一窝,且全都环抱着双臂、趾高气昂又阴阳怪气,还特意将自己的身位升到高处,一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模样,一看便深得门内长老的真传——这三人,正是灵蛇宗的弟子。 “呦?”那扎着马尾辫子的为首青年,只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师兄,便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道是谁?这不浩然居士李浩然嘛。” 言及此处,他才转目看向郑明,以及后方面目阴沉、相继站起来的黄师弟等人,阴沉冷笑道:“怎么,着急回家啊?” “唪!” “嗤。”另外二人如出一辙,阴阳怪气、冷笑连连中又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早前,他们几人做完宗门任务途径此地,但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李师兄等人由此路过,且看李师兄等人并不着急的样子,显然也是跟他们一样,出宗门是为了做宗门任务。 是以,这三个家伙在闲来无事之下,便在此守株待兔,打算雁过拔毛、鸟过留宵。 不得不说,这如意算盘打得贼妙。 “孙无忌,你他舅的可真是横行无忌……”黄师弟面目不善地打量着对方三人,口中却如此阴阳怪气地说道:“这里是你黄大爷的地盘,上次没把你这个大头蛇摁死在水沟里算你走了狗屎运,你倒好,现在还敢找上门来挨揍,不怕死啊?” 在黄师弟讲话的过程中,那被称为孙无忌的马尾辫的青年顿时面色一沉,且随着黄师弟越往后说,他便越是面色铁青。其身后二人皆是,尤其那短发青年,更是目中寒光凛凛,肩上灵蛇目中凶芒闪闪。 黄师弟话一说完,那光头顿时忍无可忍:“黄天元!你他大爷!” 那短发青年也阴沉沉道:“你在找死……” “嘶——”经此一喝,那光头和孙无忌肩上的灵蛇也为之苏醒,从而眈眈相视着向李师兄等人发出嘶鸣。 但对郑明,这三条灵蛇却刻意略过,甚至,它们看上去好像有些完全看不见郑明一般的感觉。 “师弟。”李师兄出声提醒,令黄师弟不要太过刺激对方,而他本人,则是微微一笑地背负起了双手,面带和善微笑地说道:“孙兄,你若是想要找麻烦,我们随时都可以奉陪,但是今天……你好像挑的有些不是时候。” 看样子,这敌我双方,应该是老对手了。至于在作为对手期间,谁吃的亏比较多,便是不好多说。 闻言,孙无忌顿时怪眼一翻地扫量了一眼李师兄一干人等,随后阴恻恻地牵扯着嘴角说道:“找你麻烦,还挑什么时候……我随身带本黄历给你翻翻?” “呵呵。”李师兄感到好笑,逐悠悠摇头轻笑道:“孙兄,我劝你……” “嗯——?”闻言,孙无忌顿时怪眼看来。 “不,我建议你……”见之,李师兄顿时改口,但脸上仍带着浓浓地笑意,且趾高气昂地俯视向对方、满目嘲讽地摇头说道:“还是不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为好……” 若是论作平常,双方一言不合便就已经灵技相向、提头来见,到时候鹿死谁手全看老天说的算。但今天,郑明在这里!连天罡门的黑衫弟子,都在郑师弟的手中讨不到好处,你孙大头区区筑基圆满,跟老子还刚刚持平,能在我师弟的手中讨到好处?这他舅的不是送上门来的蛇粥么……这还不喝上一壶? “这条老狗,非奸即诈!”孙无忌阴阳怪气地打量着李师兄,随后便一转头地看向郑明,上下打量着说道:“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这是属于我们几个和这几个老狗之间公平、公正又很是私人的个人恩怨,容不得外人插手,你小子可别愣头青、强出头。——不然到时候挨了收拾,可别怪你哥几个。” 在孙无忌看来,李浩然这条阴险狡诈的老狗目前所能仰仗的,定是眼前这个背着大宝剑、挂着酒葫芦的小小浩然居士。若非如此,以对方几人现在的个人情况,早就该把自己兜儿里的宝贝拿出来献上,并被自己一脚蹬到九天之外去了。且到那时候,对方甚至还得反过来感谢自己的不杀之恩。 不过,孙无忌属实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体内连气旋都没有的小鬼”能有什么可以出头的底气,难道……是那个大宝剑?还是……那个酒葫芦…… 孙无忌的试探之言,令郑明眉头皱起,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开始打量自己的木剑和酒葫芦之时,郑明更是面目一沉,便用左手盖住腰上的酒葫芦,略显阴沉地说道:“这位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趁人之危、违背道德公义做这等半路抢劫之事?” “果然是这个鬼葫芦!”见郑明用手护住宝贝,孙无忌顿时目光一闪,但郑明后面的话语,却令其为之一呆,随后不由得抬起手来、挠了挠太阳穴地看向另外两人。 短发青年微微摇头,眉头微皱。 光头青年盘了两把自己的大光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唪。”李师兄等人纷纷嘴角一掀,且于各自心中冷笑,看向对方等人的目光也变得玩味起来。 “这几个家伙不对劲!”看到众人表情,孙无忌顿时眉头一皱。此后,他又将李师兄等人分别打量了一眼,最后才将目光重新投放到郑明的脸上。 “这小鬼,有恃无恐的很嘛……”见郑明只皱着眉头不说话,孙无忌顿时眉头一锁。且见他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冷冷一笑、转身就就走地哼笑道:“这次算你们走运……” 孙无忌一动,短发青年和大光头也转身就去,一副决然要离开此处的样子。 “我劝你……”这时候,郑明却突然目光一沉,冷冷说道:“还是打消心里的念头为好……” 闻言,孙无忌顿时目中瞳孔一缩!他本来就是作势要走而已,且已经用小动作提前知会了两个同伴,所以才没有直接飞走,而是轻慢慢地转身离去。可哪知,自己才正打算回头突袭,郑明那里便传来了告诫! “该死……”孙无忌忍不住在心中暗骂,看向短发青年和大光头时,眼神一经交际,也纷纷感受到对方目光中和心底里的阴沉。 当下,这三人便保持着转身离去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呼…… “唪……”冷风过去后,孙无忌突然咧嘴一笑,随后便又重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郑明说道:“小子,你很机警嘛……” 噌! 孙无忌话音未落,他本人顿时飞身而退,而于此一瞬,于他身后左右的短发青年和大光头则瞬间飞袭过来!非但如此,二人肩上灵蛇,更是已经血口大张、咬向李师兄和黄师弟的头颅! 正当李师兄面色一变、暗骂对方好不怕死,就要开始御剑后退。但此时,却见郑明突然怒目一瞪、镇喝出声道:“滚!” “嘶——!” 这一声炸喝如同平地惊雷,非但孙无忌、短发青年和大光头被吓得往后一退,那两条电光而出、居高临下扑咬而来的灵蛇也顿时当空刹住身体!如同一根被压缩的弹簧一般停在了那里! “师、师弟……”正比划着剑指的李师兄侧额渗汗,他上翻着眼睛、目光颤动地望着眼前的蛇口。 而另一条灵蛇,已经从郑明的有肩窝上逾过,快要咬到了黄师弟的下巴——黄师弟正后仰着头、又惊又怒,且已经开始凝聚灵技。 而更后方的三位师兄,虽然已经作出了发招的准备,却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端着架势呆愣在了那里。 “嘶……” 于此当下,那两条灵蛇顿时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嘶鸣声,而后在慢慢地退回去一段距离后,各自化成一道绿光钻进了各自主人的怀里…… “什么……”短发青年和大光头为之呆滞,那道从自己的灵宠那里传递过来的信息,竟是恐惧?和委屈? “嘶……”而与此同,在孙无忌面色一变、又惊又怒地低头看去之时,他自己的灵蛇,竟也极没有出息地把头藏进了自己的胸氅里! 郑明面色铁青地扫了短发青年和大光头一眼,见对方目光闪躲,他为之沉默,随后便抬头看向位于更后方、比这两人退得还高的孙无忌,语气阴沉道:“自己为非作歹便也罢了,还要带上这些灵智未开的小兽!这,就是你们灵蛇宗……” 郑明此时极为愤怒、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从对方一开始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那三条闭着眼睛的灵蛇,便断断续续地向自己传达出求救的讯息,那其中夹杂着强烈的痛恨,强烈的痛楚,以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挣扎!就仿佛它们被人丢进一团烈火中炙烤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上的痛苦,且直接传到了自己的神魂里,令郑明感受身受,神魂痛苦! 所以,在此前,郑明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他之所以没有提前出手救助,也是在寻找一击可成的时机,毕竟此时自己身处高空,一旦失手,便没有后话。 但当郑明锁定时机时,孙无忌却随之散发出一股杀机!这,令他有些顾忌李师兄等人的安危,是以才出言告诫,也想当做提醒。然而最后,对方竟还是先行出手一步! 章76 噌! 这一声音鸣声下,李师兄等人顿时面色一变、惊惶看去……而短发青年和大光头,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光影,从自己二人中间掠过……但那边,更后面,郑明已经一拳痛击在孙无忌的腹上! 嘭! 这一拳极重,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噗呃……”孙无忌双目怒瞪,在气血上涌时喷吐出一股空气。 于此之后,他的精气神顿时为之萎靡下来,且有无数灵气从他的毛孔、七窍中流溢出来…… 他的丹海,被郑明一拳轰碎! “咳呃……”当郑明开始顺势下落时,孙无忌已经双目失神,且从喉管里挤出一口绿蒙蒙的气体。于此一瞬之间,他如同失去支柱、脊柱被人抽走一样跌落了下去…… 而郑明其人,却借助着一推他的身体,从而转身朝向了短发青年和大光头! 二人为之惊惧、只产生震颤一瞬,那一只利爪,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看到的画面…… 噌! 有两道人影,被同一道爪光划过,自此,断成三段…… 噗…… 血腥,震惊了李师兄、黄师弟他们…… 溅射而出的血光,更遮挡了那双愤怒的眼睛…… 当他们三人的尸体,遥遥向下方的山林落去时,只有一人还关注着他们…… 而另外五人,则视之那人如野兽,为之惊颤…… …… 呼…… 此时,郑明只一个人飞纵上山。 李师兄他们,在到达外宗下的山脚处便予他谢过,此后便在那里盘膝就坐,疗养各自伤势。 郑明知道,他们……惧怕自己。 虽然,是他们,帮助自己将那死去的那三名灵蛇宗弟子销毁并掩埋了痕迹,也在此后神色复杂地向他致以敬意。但最后,这所有一切,在看向自己时,都化为夹杂着迟疑、怅然、缄默、振奋、感慨等等不一而足的意味。 这些,郑明看在眼里,但却无话可说。 对于人类以外的生灵,他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一种同根而出、一脉相承的共鸣。而对于那些“弱小”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向自己求助的生灵,他无法拒绝,也无法……保持镇定。 当黄昏幕后,那一处坟地为之掀去时,这件事情,也随之埋葬在了这六人的心里……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此后,也不曾向人提起。 那三条灵蛇,最后还是死了…… 它们,被灵蛇宗种下了“符种”,以秘法操控着。若是契主死去,它们,也无法存活。 于坟前,郑明为之沉默,流下泪水…… 原来自己,只是徒增杀孽…… …… 灵蛇宗,议事大殿内。 “什么?!”此前,那名去往升仙台拍选弟子的长老于座上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此人,正是孙无忌的师傅,其名——齐林。而孙无忌,是他十年前新收的小弟子,且对其极为偏爱。而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孙无忌有多么优异,而是这小子最懂他的心思,可以帮自己处理很多头疼的问题。 此时,殿内来人未齐,殿前的大座上亦无人在座,只有他与另外五位长老在座。但他们,却只微微皱拢着眉头,对于汇报者所说之事将信将疑。 “是、是……”这人身着绿袍、满头大汗,他抱着双拳蹲跪在殿门前,将突发的事情如实说来:“弟、弟子今日负责打扫灵犀塔,正、正要离开时,孙、孙师兄的血魄令牌,包括刘师弟和孙师弟二人的……纷纷破碎……” “混……蛋!”齐林咬牙切齿,为之暴怒中砰然一掌打在茶歇台上,令其爆碎成一片飞灰。 砰! “三、三长老……”那绿袍弟子惊恐莫名,随后慌忙趴下去磕头在地,急声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请三长老明察……” “给我滚!” 嘭! 两声齐出,那绿袍弟子被齐林突然地反手一掌,隔空拍飞出大殿,且吐血而伤。 “三长老何需与弟子动怒……” 正在此时,却见有一中年男子带着一名俊美青年从后堂处走来,且款款大方的掀起衣摆、坐在了殿前的大座之上。 这人,正是灵蛇宗的宗主——康成。 而那名笑眯眯地站在他旁侧的俊美青年,则是他最钟爱的亲传弟子——钱雨晴。 “唪。”这时,钱雨晴突然微微一笑,随后向齐林微一俯首地轻笑道:“孙师弟之事,可稍后再论……届时,在下会亲自带队,去往查探。” 齐林虽然怒火难消,但也知此事不是追究的时候,便阴沉沉地咬了咬牙,且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落下来,面无表情道:“是我座下弟子不成气候,老夫无话可说,亦无需宗主座下奔波。” 话虽如此,但看他攥紧且颤动着的右拳,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就此掀过! “唪。”见之,钱雨晴微微一笑,且向齐林俯首以示。 …… 浩然宗,长老院。 呼! 此时,郑明已经进了长老院境地,正于道路上疾驰而去,打算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多时,郑明已然接近,雨花庭,也遥遥在目。 “嘻、嘻、嘻……”正当此时,阿龙却从另一边、一颠一颠地飞行了过来——它笑眯眯地、得意洋洋,怀里还抱着一卷散发着火色毫光的卷轴。 阿龙与郑明,一个从西南、一个从西北处来,所前往之目的地,正是雨花庭的庭院。且此时,阿龙比郑明更快一步,先行飞到了雨花庭的庭院前。 见之,郑明不由一怔,随后便减缓了速度,有些莫不着头脑地朝着雨花庭,即阿龙那边走了过去。 “咿?”在郑明放慢速度走来的一瞬,阿龙顿时脑袋一动,随后便转头朝着郑明那边看去。 见阿龙看来,郑明不由一笑,扬声轻唤道:“阿龙。” 此时,郑明也将满腹的负面情绪平复在心。 相较于阿龙,那些事情已经过去。虽然并非不值一提,但眼下、往后余生,才值得他去珍惜。尤其是阿龙,他极为喜爱这个“孩子”。 “哈、哈!”看到郑明,阿龙顿时目中一亮,随后便化成一道虹光飞了过去。 呼。 一到跟前,阿龙便邀功般地举起手里的卷轴,笑眯眯地在郑明面前显摆起来:“嘻、嘻!” 看到阿龙手里举着的卷轴,郑明不由为之一愣。毕竟在阿龙飞过来之前,他的眼里也只有阿龙而已。 “嘻、嘻!”阿龙笑眯眯又很是得意,如同举着奖杯一般将手里的卷轴高高举起。 “呃。”郑明为之怔愣,且看向阿龙手中那火红的卷轴。 这卷轴,外卷有错纹,虽卷着,却如同玉石般质地,更有丝丝灵气缭绕成烟云,尤其在夕阳暮色下,更显得辉煌、颇为奇异。 “嘿——?嘿——!”看到郑明好像很感兴趣,阿龙顿时咧嘴一笑,在空中左右飘移了起来。 “唪……”见之,郑明不由为之苦笑,阿龙这孩子,实在顽皮。 “嘻、嘻。”看到郑明表情,阿龙顿时嘴巴一咧,随后便将手里的卷轴丢给了郑明,且双臂环抱着闭上眼睛,大大点头地作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郑明眼疾手快,抬手便接住了被阿龙抛过来的卷轴。但此后,他只能苦笑摇头:“唪……” 这卷轴,他一经探查便知:此为灵技“火云掌”的功法卷宗。 心中怅然之下,郑明不由为之苦笑:“阿龙,你到底是去了哪里……” “嗯?”闻言,阿龙眼睛一睁、嘴角一牵,随后便用手扣住嘴巴的回忆起来。 这时候要让它想的话……当时自己,应该是在迷迷糊糊、东张西望中飞进了一座老房子里面…… 后来,有一个堆放着许多“草纸”的房间,于是自己便进去了…… 虽然自己看不明白那些“草纸”里面写的“蚂蚱”,但这些东西肯定值钱! 是以,它就将那些“草纸”席卷一空,准备带回来给郑明评判。 “阿——龙——!”那时候,那个坐在那里干瞪眼的糟老头子,又开始在那里乱叫唤。 不过阿龙很有胸怀!自然不会跟对方一般见识…… 但是好巧不巧,自己才刚从老房子里面飞出来,又被那个藏头露尾的老家伙给“拎”了回去…… 后来,对方还要求自己把所有的“草纸”都交出来,那阿龙肯定不乐意呀,于是就跟对方赌起气来…… 再后来,老家伙就把自己怀里的“草纸”全部抢走了,要不是自己拼命护住这张红红的“卷纸”,肯定也要被对方给抢了回去! “嗯、嗯!”阿龙重重点头,心中暗道:肯定是这样没错。 见之,郑明为之目瞪口呆,随后却为之苦笑,且苦笑摇头道:“阿龙……你以后,可不能再干这些……” “嗯?”闻言,阿龙顿时天真看来,一副“为什么?”的样子。 郑明苦笑,只微微摇头道:“你记下便是……” 阿龙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于是便环抱起双臂、望向天空,陷入自己的思索中来:“嗯——” “嘻嘻。”片刻后,阿龙突然一笑,便对着郑明轻轻点头道:“嗯、嗯!” 郑明苦笑,随后便向阿龙轻轻地招了招手。 “嘻嘻。”见之,阿龙顿时笑眼一眯,随后便一头撞进了郑明的怀里,左右摇晃着、笑眯眯地发出声来:“嗯、嗯。” 郑明摇头,苦笑甚多,随后便抱着阿龙走进了院子里。 “嘻嘻……”此间,还传出阿龙得意的笑音…… …… 章77 雨花庭,郑明卧室。 此时,郑明正盘坐在床榻之上。而阿龙,则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头顶上,正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那卷被郑明拿在手里的“草纸”。 “独辟经脉,循环、往复催发,从而迸发出一股爆发之力……”郑明眉头紧锁地审视着手中摊开的卷轴,其内论述、修行方式、侧重要点一一俱全,但其中所阐述之原理,却令他有些犹豫。 “以主体经脉为根基,自其中心处辟出一道火脉……初习者,首重养护经脉,切忌操之过急……大成者,由心使然、瞬发无限……”越是接着往下看去,郑明便越是眉头紧皱。 这所谓之火云掌,其修炼方式真就有些苛刻!非但有着“火系能修”的先决条件,还要在自身的经脉中单独辟出一道“火脉”,用以催使灵力迸发?且于修炼中,对经脉的损伤极大,若修至大成还好,可一旦修行失败,甚至会致使那一部分的整条经脉崩坏、成为死脉?! 纵览过后,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将“火云掌”的卷轴纳入了储物戒中,且随之闭上双目、沉寂丹田,开始修行起来。 这火云掌,他要修炼。但在此之前,他要先达成凝气一层! 此前,郑明已经去往功绩殿交付任务,最后折算下来的贡献点,已经足够他什么也不做、便可安心修炼三年。但,那每月一次的三宗符身任务,却还是要抽出时间做完。 历经三月期间,他只领取药园、劈柴、烧水的任务,用以达成宗门条件,且从来没有外出过一次。 在此期间,虽然阿龙调皮捣蛋,但因有郑明在场监管,阿龙也收敛和“从良”了许多——它只会跟灵兽们追逐嬉戏,与“供奉”们动手试炼。 得“益”于此,郑明俨然成为了一众小师弟们眼中的大哥大,更成为曾经那些“被判处刑罚、却还在刑期之内”的师兄们争相拍马、阿谀奉承的救星……甚至,主动为郑明完成每月任务或收集材料,令郑明可以安心修炼,只求在这期间,能够让阿龙不要接近自己,令郑明既有时间修炼,又可以去往藏经阁阅览…… 且在此期间,这一连串的并发现象,宗门之内也无人管顾,任由发生…… 值此期间,又有叶师兄和顾子奇的在旁指导,郑明的修为便日益精进,乃至三月之后,郑明,已经成功凝出了第二气漩! 第二气漩。 这道气漩,与内里第一层的火漩大相径庭,它是为土系、褐黄近棕色,是郑明于第三月初时,经由右大臂“节脉”、从而在天地中感知和修炼到的灵系。 这一道气漩,是郑明借助身上的聚灵宗服、罗忠所赠的部分丹药以及自身的艰苦修炼,才堪堪凝成。甚至,还有些机缘巧合在内——若非于演武台上,见到执事师兄采用“使出全力、分解催发”的方式进行演示的一式“泥吞浪”,郑明也无法得以“顺藤摸瓜”,从而了悟、感知、修炼…… “或者,我可以这样……”郑明眼目微垂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翌日,清晨。 咚—— 浩浩钟鸣声,引动一天晨起,掀开演武台帷幕。 今日,为郑明等新进弟子入门六月期,是以,浩然宗全宗上下、几乎齐聚演武台,揭开拜师、收徒大典。 此盛典,由大长老罗忠亲自主持——他负手站在演武台上,面向正南。 浩然宗宗主李清风、二长老林泰、四长老武靖、五长老梁荣升等五人,列于正北观礼台——那列有七个大座,但中首位空,李清风居右一座,左一处座空、左二座空。 门中八百弟子,东西两方观众席各自寻位,以师承或者届数为伍。 其中,冷如霜、周慕容、顾子奇和郑明,位于左西一方观众席最下排的最中间。正对着演武台的西侧。 另一边,有包括柳巡风在内者总共五人,位于右东一方观众席最下排的最中间,正对着演武台的东侧。他们几人,是三长老曲自平的亲传弟子。 四长老和五长老座下各有一名弟子,他俩站在一起,位于柳巡风旁侧不远。小雨,也在这一边,但与李浩然、黄天元他们站在一起。 此外,执事队伍,则团聚在演武台正南侧一方的观众席上。 浩然宗的演武台,有四条路来,每一方观众席九十丈长,层级有九。观礼台最小,长九丈而已。观演武台总体,如同一个大型的斗兽场。而那百丈见方的斗兽平台,则于四方座席相隔甚远。 此前,非决斗、会武时,少有人坐于观众席,只于演武台下旁观、聆课。 此间,所有人都站立着,虽然有台阶隔断,他们之间也保持了群体间隔,但却并不显得凌乱和分散。 此下,除却郑明以外的二十九名新进弟子们,只列成三排跨立,安静地站在演武台南侧的台下空地上。 这一刻,对而言极为重要,是以此时无人敢于嬉笑,更一个个庄严肃穆。 展示自己,找到师从。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任务。成,往后修途有师承传教、亲自指导。败,只能各自苦修,往后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站在拜师台上。 十年一届,一届便无。 当旭日扶摇而上,位于演武台上的罗忠微微闭目俯首,随后便撤步侧身、向观礼台上的李清风俯首请示道:“宗主。” 李清风微笑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罗忠微微俯首,随后便转身走向演武台的东北角上。而在这个过程中,当宗主李清照微微一笑颔首、率先坐下后,观礼台以及各观众席上的同门也都齐齐坐下。但观众席上没有座椅,只有玉枕坐垫。 一走到边区,罗忠便随之停步转身,随后侧目看向第一排、右选第一名,沉声道:“张德同!” 闻声,张德同顿时胸膛一挺,沉声应答道:“弟子在!” “唪。”罗忠嘴角一掀,显得有些冷意,道:“且上台来。” “是!”张德同沉声顿首,随后一抬脚一踏地面,便飞身而起。 噌! 飞身而起之瞬,他引手从袖中召出一柄飞剑,且踏上去御剑而行、直落到演武台的正中心处,他才将长剑收起,令飞剑如同插归长鞘般悬浮在自己的背后。 他,已经习得御剑之术。而这柄灵光闪闪的长剑,也是他在这三月中苦苦积累换来。 见之,远观的小雨不由微微一笑,且有意无意地向自己的师傅那边瞟了一眼。 执事队伍那边。 “唉……”小雨的师傅微微摇头一叹,于心中暗感无奈。 演武台上。 “见过宗主、各位长老。”张德同作出礼式,但先向观礼台那边一敬,在令得李清风等人点头一笑后,他又转身面向罗忠敬礼道:“大长老。” “不错。”见张德同不卑不亢,罗忠轻轻点头,后转头看向一众执事队伍,逐一审视道:“可提出条件。” 罗忠话一说完,小雨的师傅便暗暗地咧了咧嘴,随后嘴角带着苦笑道:“此子老夫欲收入门下,还请各位师兄弟给个薄面。” 闻言,除却张德同、以及在台下列队的二十八名少年外,其他人纷纷侧目、向他看来。 小雨的师傅苦笑,只感到脸上一阵皮惊肉跳,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道:“该死的小雨,就知道给老夫找麻烦!个笨蛋小子……” 原来,不是他真的想要招手“涨得痛”,而是小雨颇为青睐和赏识张德同。 见自己的师傅好不自然,小雨不由咧嘴笑了:老家伙又在装模作样,强作镇定且装腔作势…… 小雨的师傅,名为邱道真,入宗已经三百年,修为乃至元婴后期。 “唪。”这时,罗忠却是突然莫名一笑,随后张口说道:“无任何招收条件?” “条件?”闻言,正在旁观的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他确实不知这件事情,毕竟他直接被大长老收入门下,自然不会有人去跟他说道这些不涉及的事情。 “唪。”周慕容微微一笑,悠悠说道:“自然是有……” 此后,他稍作一顿,而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德同,见到对方满脸尴尬、又不好动作时,他不由为之摇头失笑,接着说道:“修无崖,道无止境,即便执事们已经踏入元婴期,但也才是道途的真正开始,他们自己潜修都还来之不及,自然不远花费多余的心力去培养那些不值得培养的弟子。” 郑明轻轻点头,心中大概缭绕道:“所以这个条件……” 周慕容轻笑点头,为之附议道:“嗯,他们的修炼成果。” “唪。”这时候,且见顾子奇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选入宗门,看重天资、体质,如今拜师,看其悟性与自身造化。” “不错。”周慕容点头赞同,轻笑道:“在无人指导之下,只凭借自身的努力,于这六个月中能修至何等程度,便是一种最直接、也最根本性的证明。” “……”郑明被这两个师兄夹在中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看谁才好,但是他们所说的话,他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落下,是以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另一边,执事队伍。 此时,邱道真嘴角苦涩,额头渗汗。虽然弟子们那边有所交流,但他周边的那些家伙们却一个个看着他不吭气,特意给他造就出一种窒息感,尤其那些审视和玩味的目光或灵识,令他倍感憋屈、如坐针毡又好不自在。 “该死的小雨,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念及此处,邱道真干干咧嘴,而后向罗忠那边作出礼式,哭笑点头道:“大长老,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我没有任何条件……” “唪。”见之,罗忠不由一笑,随后微微点头道:“也罢。” 语毕之后,罗忠便转头看向于台中心尴尬在候的张德同,微微一笑道:“张德同,你可愿意拜入邱道真执事座下?” 条件,是相互的。 想要拜师,要能证明自己。而想要当人师傅,当然也不例外。 章78 “呃!” 听闻罗忠所言,张德同不由一怔,随后便转身朝着邱道真那边看去。 见之,邱道真微微点头一笑,虽然笑得很是牵强就是了。 见状,张德同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但就这一下,就令邱道真在心中气急败坏、屈辱怒吼:“这个臭小子还不愿意?!我他舅的!” 此后,张德同便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转头向小雨那边看去。 “唪。”小雨微微颔首一笑,示意可行。 “嘿嘿……”见之,张德同顿时咧嘴而笑,随后向罗忠重重点头道:“弟子愿意。” “个臭小子……”邱道真实在没好气给,但只得在心中闷闷一哼,且没好气地瞥了小雨那边一眼。 “唪。”罗忠微微一笑,且轻轻点头说道:“你可有条件?” “呃,没有、没有……呵呵……”闻言,张德同初是一怔,随后慌忙摇头,讪笑摆手。 “唪。”见之,大长老不由一笑,轻轻点头道:“且先归位。” “是,大长老。”张德同肃穆点头,且向大长老深一敬礼,随后才在转身而去时收掉了背着的长剑。 “算你小子识相……”邱道真在心中暗松了一口大气,随后又没好气地白了那边的小雨一眼。 “唪……”小雨只笑盈盈的坐在那里,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师傅,令邱道真板住老脸、心中憋屈。 事实上,张德同虽然天资不错,但并不算优异。而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三月左右达到凝气六层,还是得益于小雨的指导和帮助。且,小雨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对他颇为照顾,令他倍感亲切。再加上,当初在内务殿领取物品时小雨就说了“以后让邱道真来教自己”,他便早早想着拜邱道真为师了。如今既然对方直接开口,又不需要自己多费力气,他已经在心中暗笑了。 当张德同下台归位之后,罗忠又转目看向第二人,唤称道:“不可云。” 闻声,慕可云顿时为之一呆,但最后还是苦笑着应答道:“弟、弟子在……” 见对方上台时有些委屈的样子,罗忠不由目中一动,随后才恍然醒悟,逐微微摇头一笑,在心中默道:“邱道真这个家伙……连老夫也被他叫得迷糊了……” 走到台中心后,慕可云深深提胸地提了一口气,便郑重和肃穆起来,随后先向观礼台那边敬礼,又向罗忠这边道:“大长老。” 罗忠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张口说道:“开始吧。” “是!”慕可云沉声顿首。他自然知道对方话里所指——昨日,执法堂的师兄们已经逐一告知。 “呼——”在深深地闭目提气、又睁目倾吐而出后,慕可云顿时目光一凝,随后横步立马,右手左起右归、在画圆一圈成拳时收归于腹部,且用左手反抓握住右手的腕部,随之在慢慢地张开右拳之时,开始奋力地催动体内的气漩。 呼! 一瞬之间,有火光自他周身上下散发而出。而与此同时,更有一团火苗突然出现他的右手爪内,且开始剧烈的翻涌、愈发强盛! “哦?”见之,宗主李清风不由目中一动,于心中默道:“七层?” 此时,郑明只眉头一皱,便暗自调动体内的气漩,从而散发出一丝稀薄的灵气,注入到自己的双目之中。 于此当下,他才看到——慕可云虽然全身火光闪动,那与其腹部、丹海中的那七层急速旋转的火漩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且,那七层火漩在不断旋转的过程中,还有一道虽纤细、却源源不绝的灵气,从那七层气漩的中心点的那个中空地带散发出来,从而逆行经脉、向着慕可云的右手汇聚过去。 “这种催使灵气的方式,会一直使用到化神期。”这时,见顾子奇突然微微一笑,从而张口说道:“到了化神期后,元神在体内时会与经脉重合,到时候,只需意动,便可瞬间从元神内提取灵力、灌注全身或任一经脉,亦或者直接摄取外在的天地灵力,无须再像这般缓慢调动。” 郑明轻轻点头,目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呼轰! 与此同时,有轰鸣声突起之时,慕可云手上汇聚出的火团,也瞬间从拳头大小、膨胀至人头大小。 呼…… 但此时,慕可云却体力不支、灵气供给不稳,从而致使手上的火团在猛一扩张后,烟消云散。 “呵——呵——”此后,慕可云也随之单膝跪地,吭哧吭哧地喘起气来。 “唪。”见之,罗忠不由微微一笑,不吝赞誉道:“已然不错,但还需加强对体内灵气的控制,切记急功近利、过于偏执。” “是……”慕可云喘着大气点头,随后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调整和平复自己的气息。 见之,罗忠微微一笑,随之便转目看向南方的执事队伍,嘴角含笑道:“此子,不……慕可云,不知各位意思。” 当下,见有一名执事微微一默,随后张口说道:“王某愿出一株紫薇草,希望各位师兄让步。” “哦?”闻言,非但罗忠眉头一挑,不少执事也是心中一动。 这紫薇草,可是有静心驱邪之功效,非但可以炼制丹药,更可助人精进修为,即便一株一百年年份的紫薇草,都价值三十枚中品灵石。 且,这名执事所言之一株,便是每人一株,如此手笔倒也不小。 “条件呢?”罗忠微微一笑,如是说道。 那名执事略有沉吟,而后侧目看向正目中惊喜的望着自己的慕可云,下定决心道:“六个月之内,凝气九层。” 闻言,慕可云顿时为之一呆,这条件……竟如此简单…… 慕可云,是单一火灵根,且灵根天赋大圆满。他这三月的修炼,虽无帮人指导,也未兑换灵药辅助修炼,但已经第七气漩凝实过半,即便是再进两层,他也有信心能够在三个月之内做到。是以,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未免简单。 灵根天赋,除了属性之差外,它们本身亦有区别,或者只有两种区别——其一,灵种,其二,化形。 灵种,即是普通的灵根。而化形,是指:修士的灵根已经具现化,且根据修士的天生性情或后天养成,具现出一种从“灵种”生长而成的植物、或者动物以及其他形体的形态。 此形态,只是一种虚幻的形态,它没有自我的生命和意识,修士的生命就是它的生命,修士的意识就是它的意识。 而灵根天赋大圆满,便是修士或者生物的意识,已经完全与这化形的灵根相结合。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灵根就是生灵之精神的延伸,因它作用于修行上,所以当修士自身的意识与它合二为一时,它便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是以,灵根天赋大圆满,又叫做精神力大圆满。 这种类型的修士,在修行魂道、丹道、禁制、阵法、符道等等极为耗费精神力的道术上,都极为适合、且极为简单。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此间暂且不议。 正当慕可云为条件之简单而怔神之时,却见那名执事在话语一顿后,又接着说道:“且,通过试炼之路,第一桥。” 闻言,其他执事顿时眉头大皱。试炼之路,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完全通关,更别说是目前的这些少年了。虽说只是第一桥,但即便是那,也不是凝气期可以做到的。 “试炼之路……”慕可云也为之一呆,完全不知道对方说的东西是个甚么概念。 “试炼之路?”郑明眉头微皱,暗自思忖不出之下,又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子奇。 “唪。”感受到郑明的目光,顾子奇不由摇头一笑,而后张口解释道:“试炼之路,是宗门内的一处秘境通道,其内总共有九条铁索桥,且一条更比一条难……总体来说,就是一处试炼之地罢了。” “唪。”此时,周慕容却是突然一笑,且在郑明转目看去时,悠悠轻笑道:“第一桥之无形重压,堪比一式火云掌席下,单以凝气修为,无法抵抗……” 他目光深长的望着呆愣在那里的慕可云,最后只摇头一笑,便不再接着说下去了。 与此同时,演武台上。 罗忠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提出条件的执事,随后便转头看向慕可云那里,微微一笑道:“你可接受?” 闻声,慕可云顿时目中一动回神,但经沉默后,他微微一抿嘴唇,随后便向罗忠深一俯首,坚定道:“弟子接受。” 虽然他不知何为试炼之路,但既然对方能向自己提出来,那就说明,自己有机会做到! “唪。”见之,罗忠一笑,而后如此问道:“那你的条件呢” “呃。”闻言,慕可云不由为之一怔,随后讷讷挠头地转身看向自己未来的师傅,怔怔地说道:“我……我想要一把仙剑……” 闻言,被他望着的执事顿时面皮一跳,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道:“臭小子!你可真敢薅羊毛!你他舅的知不知道一柄仙剑要多少灵石……” 章79 观礼台上。 “呵呵……”李清风在一怔过后,不由摇头失笑。此后,他与身旁众人一眼相笑后,便看向二长老笑问道:“二长老,我记得……门中品质最劣的一柄仙剑价值多少?” 闻言,二长老不由一笑,而后向李清风微微俯首,轻笑道:“十枚上品灵石。” “哈哈哈……”闻言,李清风一怔,随后顿时仰面大笑,且笑摇着头、轻轻拍手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妙……” 其他长老也满脸笑意。十枚上品灵石,一千万灵币,这等数目,虽然对于宗门来说不入眼里,但对于执事们的腰包来说……他们不由心中暗笑。 “呵呵……”罗忠失笑摇头,随之便转目看向那名执事,笑问道:“于执事意下如何?” 闻言,那于姓执事顿感嘴角苦涩,那些从周边各处看来的目光、探来的灵识,更让他为之苦笑。 此后,他无奈得摇头一叹,苦笑着说道:“于某认了。” 这一回,他可真是大出血。 “如此甚好。”罗忠轻笑点头,便转目看向慕可云那边道:“且下去吧。” 事实上,这平台太大,两者也相隔颇远,若非以修为加持,想必声音也传不出多远。而新弟子们,包括郑明在内,也都在此前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了解并掌握了这一手“千里传音”的刚需技术。 “是。”慕可云嘿嘿一笑,随后慌忙点头称是,且转身走下了演武台。 “唪。”罗忠微微一牵嘴角,随便便侧目看向第三人,道:“张北平。” “弟子在!”张北平应答,且一跃而上、只几个飞纵便来到台中心处。 待张北平行过见礼后,罗忠微微点头一笑道:“开始吧。” “是!”张北平点头称是、不卑不亢,便开始展示自己的修为情况。 此后,台下少年一一而上,也各有执事招收或者落榜,但唯有一人,虽只达到区区凝气三层,但一上台就指向躲在人群后面打瞌睡的陈执事,目光坚定道:“我就选他!” 见此状况,全场皆愣、面面相觑,唯郑明和顾子奇暗暗咧嘴,而陈执事本人,仍在瞌睡连连…… 见之,旁边之人摇头暗叹,只好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脑把子上。 “诶?”挨了一脑把子后,陈执事顿时脑袋一栽,然后睁着惺忪睡眼、耷拉着眼皮子看向演武台道:“作甚……这不是那哭我一腿的臭小子么……” “师傅!”见陈执事看来,那小子顿时惊喜高呼、举起右手,满目的狂热与激动迸发而出。 “呃……”陈执事为之怔楞,不明所以。 见之,那小子顿时面色一变,随即气急败坏道:“还装蒜!快点收我为徒!” “我为何要收你为徒?”陈执事眉头一皱,如此说道。 “我不管!你就要收我为徒!”那小子想不出理由,就一个劲儿地嘴硬,赖上了。 “你他舅的……”陈执事有些阴阳怪气,赖脾气也就上来了。 “什么?!”那小子面色一变,随即戟指怒目道:“就凭你骂我这一句就该收我为徒!” “你他大爷!老子便是不收!”陈执事气急败坏。 “不收也得收!” “便是不收!” “不收也得收!” “我他舅的就不收!” “大长老,他又骂我!”那小子告状,令罗忠面色一沉。 “你他大爷的!老子一脚……”陈执事气急败坏,就要冲上去算账。 “算了算了,老陈……”但被旁侧三人合力拉住。 “你看!他还想动手!”那小子还要告状。 “个臭小子!你找死啊你!”陈执事又要冲上去。 “你收不收!”他还敢质问。 “我他舅的收了你的命!”陈执事气急败坏,大脚都踩到别人头上去了。 “唉!老陈!”得亏又被拉住。 “呵呵……”李清风倍感有趣,非但不予阻止,甚至还要笑呵呵地拦住其他想要说话或者站起来的长老。 “你不收我,就没有徒弟,没有徒弟,就没人孝敬,没人孝敬,就没得养老,没得养老,就没人送终,没人送终,就没有墓地,没有墓地,就没有高香,没有高香,就吃不到阴间烟火,这样你还不肯收我,我还是等着给你送终吧!”这小子嘴巴如炮弹,好不利索。 “个王、八、蛋!老子修炼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呢!老子再活个三千年都算少的!到时候看谁给谁送终!”陈执事怒火中烧,与对方隔空大骂。 “那我就等三千年!” “简直岂有此理……” “是你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你他大爷的……” “你还骂!” “老子就骂……” “大长老!我的条件就是他骂我!” “你给老子滚吧你!” “宗主你看!他还拿别人的鞋子丢我!” “你个鬼屎……” “你又骂!骂了还不收,不收还要骂!” “我就骂你!” “你再骂!” “我就骂!” “你再骂!” “我……” “你……” “我……” “你……” …… 一开始,大家都还在为这场争斗苦笑、摇头,但后来,所有人都在侧目观注着这两个家伙,如果谁一开口说话,那么立刻眼神跟随,谁一说完,便自动转移向另一人。 最后,二人在经过好一番气急败坏、面红耳赤的隔空对骂后,陈执事终是败下阵来…… “大爷的,我管你天花乱坠……”陈执事只丢下一句话便逃之夭夭、飞天而去,引得一众瞠目结舌的长老、执事、弟子和宗主为之苦笑,也令台上那小子两眼一瞪、气急败坏:“岂有此理!竟然逃之夭夭!” “有本事就通过试炼之路第一桥!到时候老子就他舅的收你!”后来,已经飞走的陈执事又补充了一句:“否则,再他舅的叫嚣……” 至于更后面的话,或者还有没有,就要看陈执事懒不懒得说了…… 闻言,台上那小子顿时怒转惊喜,朝着陈执事离去的地方连连挥手高呼:“你就等着吧你!稳过!” 这一上午,便就此过去。 灵兽园,锅炉房处。 “呼、呼……”此时,阿龙正仰靠在“浴缸”里面泡澡,且在它的小脑袋额头上,还放着一条洁白的毛巾,看起来很是悠闲、惬意又享受非常。 “唪……”栅栏旁侧不远,叶师兄正在用灵米喂食一众小兽,看起来亦相当清闲。 …… 演武台处。 “嘿嘿。”当最后一个小师弟从台上蹿下来、归入原位后,罗忠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转目向郑明那里看去,轻笑道:“子明。” 闻言,全场目光顿时看来。 郑明,又称子明,于升仙台处便被大长老收入座下,此后,又成为“阿龙克星”、“侍刑解脱者”、“门中救世主”,从而被宗门上下皆知。但,他所拥有的才能,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具体。因为接触太少,更不曾私自探查。毕竟,若非眼下这种场合或者决斗时,私自去探查非自己座下弟子之修为境界,在门中属大不敬。 望着郑明的身影,李浩然和黄天元等人不由为之一默,但此后却是微微摇头一叹,随之露出油然而生的笑容。 郑明,是他们的师弟,同门,更救他们有恩。无论那一日,他为何突然行之杀戮,此后又为何一语不发,为之落泪……这些都不重要,也已经过去了。 心诚,交际。情义,为真。 这,是他们从郑明身上所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所以在他们眼中、心中,郑明,就是郑明,还是他们那个可亲、可敬的师弟。 再说场中。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郑明略显沉默,他自然明白师尊罗忠的用意,但,他实在不愿显摆,或者丢人现眼…… 只是罗忠柔和的目光和温暖的笑容,却令他不能推却,是以,后来他微微一笑俯首,随之便用右手一扒座旁的阶台,用双脚同时爆发力道、起身飞纵到了演武台上。 这一飞纵,是郑明将体内的灵气灌注到双脚之上爆发、且同时使出了当下可以爆发出的全力发出,是以,这一飞纵,令他直接飞越足足六十余丈的距离、砰然落在了罗忠的跟前! “好家伙!”见之,不少人顿时目光一闪,忍不住于心中赞叹。 虽然郑明落地不稳,但仅凭这一起身间动用灵气,到瞬发、瞬收、再落地,可谓是一气呵成,难挑毛病。 而与郑明相熟的几人,却是纷纷点头轻笑。 观礼台上。 “唪。”李清风目中惊异犹存,且转头与左右之人相笑道:“看起来,大长老倒是挑了一个好苗子。” “唪!我说这老鬼整天红光满面……”二长老板拉着老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生修道,膝下无子、又无爱徒,且在这近十届来的新进弟子当中,但凡是自己看得上眼的,全被老大和老三给抢走了,实在令人气愤。 “呵呵……”见之,李清风不由摇头失笑,倒是另一边的四长老嘿嘿一咧嘴巴,揉搓着自己的胡茬子坏笑道:“等三长老从域外战场回来看到这个,想必又要引起一番骂战……” 闻言,五长老顿时大嘴一咧,笑眯眯地说道:“三长老座下已经收到老七,再加上他把儿子挂在老九的位置上,便只差一个老八,就能完成他九子成龙的美梦了。” “唪!”二长老闷哼出声,而后忿忿不平地看向那边正在向罗忠敬礼的郑明,嘟嘟囔囔地说道:“我管他去死……” 闻言,李青云摇头欢笑,且向台上微微一扬头道:“且看下去罢。” 演武台上。 罗忠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郑明,慢慢一番观望后,轻轻点头地说道:“你很不错。” 郑明微微俯首,也这才撤下了礼式,从而腰身挺拔地笑望向罗忠,轻轻唤称道:“师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罗忠。 罗忠微微一牵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后轻轻点头道:“让为师看看,你的进展。” “是,师尊。”郑明微笑顿首,随后先是转身向观礼台上的李清风等人深一俯首,致以礼貌。 见之,李清风微微颔首一笑,但未开口说话。 见之,郑明微微一笑俯首,随后便挺直腰身、深提了一口气息。 “唪……”随着一股鼻息释出,郑明本人的气息反倒随之沉寂了下来。随后,他且垂目看向自己的右拳,并慢慢地把右拳抬起至胸前。 见之,场内众人皆凝神看来,且已经展开窥视。 “九节脉!”看到郑明体内的那道脉象,凡不知者皆为之震惊,纷纷面色一变、瞳孔收缩!相较于此,郑明丹田内那一大一小、一红一褐的两层气漩,已经不在眼里。 于此当下,郑明心神沉浸,且不到一息,突然见他向下一沉右手、随之摊开拳头。 呼轰! 霎然间,一团人头大小的烈焰便翻涌而出!且,此火极为凝实,不同于此前那些火系小师弟们召出的火焰一般像是柴火温和,它是真正的火焰。 “凝火!”见之,不少人又是面色一变。 关于灵力,有几种层次。以火系灵力来说,可分为:虚象,实火,灵火,道火。 这是一种随着修士修为、境界的转化,而逐渐转换、生成的层次分级。而在凝气阶段的火系修士,只有在全力催发体内灵气时,方可凝聚出不多的实火,而这,也叫作凝火。 但一般来说,凝气期的修士,只能引发出具备“火之性质”的虚象之火,即虚火,而由此释放出的灵技,威力也极为有限,甚至平平无奇。所以,每每有凝气修士,释放那些具备威力的灵技时,才会过程缓慢、更感吃力,就像此前那些全力催动体内灵气的小师弟们一样,给人以诸多死角和可乘之机。 但步入筑基期后,当体内九漩归一成海时,那便有足够的灵气、也能更为简单地凝聚出实火来。是以,在看到郑明如此毫不费力的“凝火”后,那些吃惊之人才会为之吃惊,甚至下意识地以为郑明已经成功筑基,平日里都是在扮猪吃大象、心性阴损至极。 章80 呼轰! 火至极时,浓郁成浆状、又如水流动,直至后来火焰聚涌成柱,再慢慢凝结、汇聚缩小成一块岩浆石头。 咔…… 裂纹凸显,有赤红的火光从其内裂现出来——这是,郑明催使土属性灵气加入其中使然的结果。 “好——”罗忠目中光彩逼人、咄咄相视,他一直在注视、观察这个过程,虽然这种操控灵气的方式极为简单,但以郑明区区凝气二层的修为便能做到,这才是令他忍不住赞赏的原因,也是令其他人为之震惊的缘由。 “你很不错……”罗忠随之抬头看向郑明,他笑得有些森然,但看在郑明眼里,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冰冷。 “唪。”郑明轻轻一笑,只随手一攥,那巴掌大小的岩浆石块,便就此化成一捧飞灰消散而去。 “唪,后生可畏……”李清风微微摇头笑叹,随后便起身飞离了这里,悠悠传音道:“此番际会就此结束,未有执事、长老招收者,仍需勤加努力、用心修炼。——凡修行中遇到不通、不解之处,可寻宗内任何人一问。且散去吧……” “是……”所有人起身、转身,朝李清风那里俯首敬礼。 …… 此间,郑明正在去往藏经阁的路上。他独自一人,阿龙也不知去了哪里调皮。 “呜呼……”这不,话一说完,日常肇事者阿龙便出现了。 “嘻、嘻!”从远处看到郑明,阿龙顿时目中一喜,随后便笑眯眯地飞了过来。 “唪。”见阿龙又在飞来时变小,郑明不由咧嘴一笑,便任由对方趴落到自己的头上,在那里摇来摇去、抓弄自己的头发。 “呵呵。”郑明笑呵呵地竖起食指、轻轻地戳了戳阿龙的下巴,边走边笑道:“又去泡澡了吧,有花瓣的清香气味。” “嗯、嗯!”阿龙重重点头,便不再抓弄郑明的头发,只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比划着自己的右爪跟郑明分享起来:“咿、咿,呐、呐,嘿嘿,嗯、嗯!” “呵呵……”阿龙有声有色的讲说,让郑明暗感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且摇了摇头。 “嘻嘻……”阿龙笑眯眯地,便趴在那里、用双手抱住郑明的额头安分下来。因为郑明总是摇头,它必须要抓稳点才行。 “呵呵。”郑明轻笑,又微微摇了摇头。 不多时,藏经阁已在眼前。 这一路,因有阿龙在场,没有多少师兄弟们敢于露出马脚,纷纷躲藏在各处角落、门缝内盯梢,只要阿龙一走远,他们才会暗自地松一口大气,随后苦笑连连地逃离了这里。 众所周知,阿龙顽劣、肆意妄为,连宗主和大长老都治不住它,即便是亲切如叶师兄,也都不能每次都成功地制止对方胡闹。若非是有郑明勾搭上了它,这宗门内还不知道要乌烟瘴气多久,人心惶惶到何时。但饶是如此,也没人敢掉以轻心、皮痒到主动凑过去挨收拾。 毕竟,每次当郑明才刚刚一怔,或者苦笑出声时,阿龙就已经把人给收拾完了…… 藏经阁处。 “诶呦,我的小爷耶……”郑明还未走到门口,负责看守的执事便阿谀奉承、掐着媚笑搓着手地小跑了出来:“呵呵,是子明和阿龙来啦……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嗯、嗯!”阿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暗感对方不错,很有眼力劲。 见之,郑明不由苦笑,随后向对方深深俯首见过,苦笑道:“戴师兄……” “啧!又说那话!”戴执事顿时嗔怪出声,随之一路在前面恭迎着大驾往里走,一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地说道:“这藏经阁都放这几百年了,平日里除了师兄自己,也没见有几个臭小子……” “嗯鞥?”听到这里,阿龙顿时脑袋一歪地看向戴执事,一副满目童真的模样。 见之,戴执事顿时瞳孔一缩,随后慌忙扬声怪笑了一声,连连改口说道:“嘿嘿——!没几个像师弟这么好学、勤奋!又对知识有无穷渴望,且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还满腹经纶的人愿意过来……嘿嘿嘿……” “师兄……”郑明只能苦笑,一个劲儿地往楼道那边走。 “嗯——”阿龙暗自沉吟着歪着脑袋,它有些听不太明白戴执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古怪的意味在里面,于是它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嗯!” 见阿龙附议,戴执事顿时心中一虚,额头已是汗水一片,不由得暗自苦笑着抹了一把额头。 走上楼道后,郑明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一般,稍作停步地看向戴执事说道:“师兄,我今日要去三楼,而且可能要待一段时间,不知三楼的时段租金是……” “啧!怎么又说这话!”闻言,戴执事顿时嗔怪出声,且作出一副“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不跟你亲近了”的样子,并稍稍侧开脑袋地斜视着郑明说道:“这你我师兄弟之间,还需要在意那些宗门规矩?!” 话语中,他将“师”和“那”字的音节咬得尤其重点,随后连连摆手、故作嫌弃摇头地说道:“不要不要!跟往常一样,贡献点不扣,令牌也不用压,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出了事情我担着!” 说到这里,戴执事又阴阳怪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如是说道:“这宗门里,还没人能管得住我老戴怎么管理藏经阁的……” “嗯、嗯!”阿龙大大点头,为之附议。 郑明苦笑不已,只能点头赞同,随后便摇头苦笑着走了上去:“师兄,我看等会儿可能要有人过来,您还是在楼下待着吧……” 起初,戴执事稍有一怔,随后顿时惊喜爆发,连连点头哈腰、又拍着胸口保证道:“诶、诶!好嘞,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师兄准没错!来了谁师兄都得给他安排好咯!” “唪……”郑明苦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嗯?唔?”阿龙右一观、下一看地打量了几下两个人,最后感到有些想不明白的抓了抓脑袋。 “嗯、嗯!”在想不明白之下,阿龙也懒得去费脑筋,于是便笑眯眯地、重重地点了点头,且好好的趴在郑明的脑袋上面,笑眯眯地、脑袋一歪一歪地哼哼了起来:“嗯——嗯——” “呵呵……”戴执事一直搓着手、笑眯眯地望着郑明和阿龙上楼,直到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他才面上笑意一僵,随后有气无力、为之瘫软地靠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呻吟:“呵呃呃……” …… 藏经阁,三楼。 此时,郑明头顶着阿龙,正在书柜上翻找着典籍。而阿龙,也在东张西望地帮忙寻找,但是只感到眼花缭乱,还没一会儿就焉了下来,感到很是无趣。 三层的藏经阁,存放的都是书册类的典籍,不同于下两层,摆放的都是竹简。 这些典藏,最开始都是用玉简记录、存放在这里的——它们记录的内容,都是往昔外出者们的所见所闻,以及获悉或收集到的密辛与奇迹事件,从而将其铭刻在玉简之内,或是直接带回、或是用秘法传送回宗门里来。 后来,为了便于区分和查找,便由戴执事负责整理、抄录了出来。而藏经阁的上两层内,那些被整齐摆放、呈金字塔状堆放起来的各色玉简,便是被抄录、整理过后的记事玉简。 而那些还未整理完全的,都在第六层里面放着——它们光辉闪闪,如同上下浮动的雨滴一般悬浮在六楼所有的隔间内。而戴执事的日常,或者是他的毕生愿望,便是将六楼那些记事玉简全部整理出来。但,五千年来的历史寄存,绝非那么简单轻易便是。 “青云记事……仙界遗府……星外民族……灵兽图册……星云趣事……”郑明一路向前点册浏览,凡是略过者皆不再看,凡是念出的、点到的,都会被阿龙从书柜里抓抱出来放到旁边。 这才一个书柜过半,在阿龙的屁股后面便漂浮、跟随了二十多册书籍。当然,这是阿龙的法术使然。 “哈、哈!”阿龙乐此不疲,有些书册即便没有被郑明念到、点到,它也要把它拿出来,如同一个扫荡机和掠夺器一般。 “修真星图鉴……仙盟……” “哈、哈!” “域外战场……仙园秘境……” “嘻、嘻!” “修真家族……宗门势力……” “哈啊、哈啊!” “天地异象……仙魔大战残卷……” “嗯!嗯!” “妖族见闻……海妖族……” “呐、呐!” “仙界九重天……天材地宝汇编……” “唔、唔!” 这一人一兽,一路兜兜转转,后面漂浮跟着的书籍越来越多、浩浩荡荡…… …… 浩然宗秘境,试炼之路。 这里一片苍茫,只有九条铁索桥一列向前、连接入一片云雾中,窥探不到尽头的内里。 这九条铁索桥,每一桥都正正九十九丈长,九尺宽。每一桥中,只有一处东西横宽三丈、南北纵长一丈的峰柱。且在峰柱的南北两侧,即去往前一桥的起点、退向后一桥的退路上,分别都有一层稀薄的迷雾阻挡。 此时,那要拜陈执事为师的小师弟,正跃跃欲试、暗自打气的站在挑战的起点——那是一处弧形的悬崖,在他后方三尺,便是迷雾地带。 这小子,名叫高强武。 因见陈执事一式火云掌之威力,他便认定对方为师。但陈执事生性最怕麻烦,连此前在演武台上跟这小子对骂都懒得持续,更别说是收个徒弟拖自己后腿了。 章81 “呼、呼……呼——!” 高强武在急促地倾吐了两口气后,又深深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此后便神色一坚、目中一定地攥紧了双拳,随后于咬牙切齿中,一脚踏上了铁索桥。 呼…… 有风带过之一瞬,高强武顿时面色一变! 嘭! 有一股巨力轰然从桥上爆发,将高强武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砰! 高强武足足倒飞出十数丈之远,才一屁股摔倒在迷雾中——这迷雾好像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左右,只能依稀看到前面的铁索桥,连地面也看不到。 “我他……”高强武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一头就朝那边冲了过去。 嘭! 然,脚一踏上,立马又飞! “你他……”高强武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嘭! “我他舅的……”高强武面目阴沉,愤愤而起。 嘭! “给老子滚——!”高强武为之怒吼,一头冲去。 嘭! “牙吗菜的……”高强武躺在地上,却还强撑着爬了起来, 嘭…… 后来,高强武也不说话了,就只一次又一次的往前冲…… 嘭…… 然而,铁索绝情,桥远拒之…… …… 试炼之路,另一重境。 这里,同样是一条试炼之路,同样的铁索桥,同样的场景构造。 但不同于高武强的狼狈,也于近日便开始闯关的慕可云,此时已经成功的在第一桥上走出了十丈。 “该死……”他一手抓着锁链,一手挡住额头,正奋力地往前迈动脚步。 但,却有无形的阻力令他无法落下前进的脚掌。尽管,此时他已经将修为之力全面激发,且散出身外作为防护和抵抗。 他身上的火色红光,与这白茫茫的世界对比显明,虽然令人瞩目,但却好像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排斥。 …… 藏经阁,三层。 “嗯……只有五级修真星,方算得上是修真星……”此时,郑明正坐在书案处翻阅书册,而他身前,那条长足九丈的书案上,则以他所在之处为间隔,左右两边都堆满了书籍——每摞十层,一边九排。 “呜呼——”阿龙正在郑明的头顶上空进行杂耍,它双手并用的抛着几本书籍,且头上还顶着七本角对角、竖着支撑在一起的书本,就连它的尾巴上,也有三本书籍那样竖着。 “六级修真星……”郑明心无旁骛地翻看这手中的书册,其上每左一页为文字,右一页为星球透析图,且都有许多不同于前者之处。 “凡进入其他修真星者,皆要出示出身星球的佐证,即星辰令……” “星辰令,由星君府负责颁发……但需向星君府作出担保,且留下血魄入库……” “若出身修真星未设星君府,在进入其他修真星时,则需要祭出自身血魄,在该修真星的星君府登记身份令牌……” “若是硬闯,将被视为星际要犯,全境域通缉……” “但……通过域外战场,可免过星门检验……” “但此后,仍需到星君府备案……否则一被查出……容留私自入境者,包括其所在家族、宗门势力都要连坐……” “轻者,剥夺百年内,从凡界选召弟子权利……此外,以各自修真星仙园秘境开启的时间为限,剥夺一轮进入仙园秘境的权利……” “重者,满门抄斩……所有涉及势力,尽数抹杀……所在星君府之星君,流放域外战场三千年起……剥除一切仙盟供给的资源……家族派系,也将视情况大小,受到牵连……” “此为仙盟铁律……凡触犯者,无论身份地位、修为高低……一视同仁……” 看到这里,郑明不由眉头一皱,这仙盟竟有如此天权,如同风国君主一般掌控仙界?而这其中所阐述的种种情况或者现象,无非是便于他们掌控封地内的一切信息和相关动向罢了。 “且这血魄,一旦交出去被登记上,即便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从而锁定自己所在的方位,甚至具体位置……”郑明心中默想,不由为之摇头,且继续翻看下去。 “综上所述,视星际要犯罪行之高低大小,会被仙盟颁发通缉令……” “白字通缉令……擅闯修真星……或乱所在修真星与其他修真星秩序,引发严重祸乱者类如……” “金字通缉令……毁灭二级修真星以上星辰者……屠杀修真星者如是……” “赤字诛杀令……无端毁灭三颗二级修真星以上者……引起界内战祸者……” “毁灭五级修真星以上者……或违反仙律,私自潜入凡界者……” “星际通缉令……又称星云追杀令……” “除上述罪行严重者纳入外,凡擅闯、入侵、攻击、毁灭星君府,及盟下各封地要塞、王下都城疆域者……” “被此令通缉者,在星云内将无处可逃,所有修真星都要参与围剿……凡怠职、不遵者,视为同罪……一并抹杀……” “但,若能逃至其他星云,此四令,则自动撤销……” “惜不能见全令之纲规与仙律大典,徒留遗憾在心间……” “星际诛杀令……又称仙盟血令……” “凡违反仙律、私自潜入凡界,且引起或参与凡间祸乱,造成凡界生灵灭亡惨重者……仙界所属,不死不休……所有牵连家族、势力及个人,全部诛杀……” 看到这里,郑明忍不住在心中直摇头,暗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充满血孽的纲规,有如此血孽之人犯下滔天大罪。 若无这种现象,那么也无类似的法典会颁布于世。 念及如此,他也不想再接着往下看去,便动手合上了这本书籍。是以,他没有看到那一行“别标注在右一页之星河图的页脚处”的血字:除此之外,凡容留、藏护魔族余孽者,与仙盟血令,一视同仁…… …… 试炼之路,铁索桥,第一重境。 “可恶……”高强武咬牙切齿地用双手抓着铁索,正在一步更比一步艰、一步更比一步颤地往前挪动。 他此时全身汗透,面上更是青筋暴起。虽然已经成功上桥,且已经走出十数丈,但桥的尽头,却始终看之不到。 与此同时,第二重境。 此时,慕可云正于桥上打坐修炼——他已经走到三百丈处,且在不断的砥砺前进中,他恍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气漩,竟然在飞速的旋转中,开始层层的凝实起来! 这个发现令他又惊又喜,是以,即便还能再前进一些距离,他也不急于前进了。 呼…… 有源源不断的火系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令他体外绽放的红光愈发强盛。而在此之下,他体内的第七道气漩,已经凝实如水流!非但如此,在此之后,他的第八道气漩,也已经开始出现一丝“轨迹”! …… 藏经阁,三层内。 “这本灵兽图鉴,看起来也不全面……”郑明微微摇头地合上手里的图鉴,便将其随手抛给了后面的阿龙。 “哈!”见之,阿龙顿笑,且将尾巴上举的那十数个书本挑飞起来,随后便用尾巴横扫而去,将郑明抛来的书本招揽了过来。 呼!呼!呼…… 此后,阿龙尾尖如电,只光光影辗转略过,便将那一摞从空中落下来的书本一一接住、往上堆叠。且,还是书角对书角,每一本书都在自相旋转。 阿龙这个杂耍大师,令人感叹…… 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又从旁侧拿来一籍,放在手中翻开起来:“宗门势力……以修真星之等级划分等级……” 郑明这一看,便是三天。 在这三天的最后,挑战“塔楼杂耍”失败的阿龙被书本砸了满头包。随后,又遭到了郑明的嘲笑,于是便嘟嘟囔囔、气哼哼地飞下了楼去。 郑明只无奈摇头,暗叹不知将会是哪个倒霉蛋,会被阿龙抓来撒气…… 藏经阁,一层,门口处。 此时,戴执事忙里偷闲,正仰靠着座椅、把二郎腿翘在桌子上面——他的左手上托着一盘去了枝蒂的葡萄,而右手,则是不时从中拾取、丢进嘴里。 “嗯——啧啧啧……滋味美妙矣……”戴执事笑眯眯地吃着葡萄,心里别提有多自在和得劲了。 阿龙自从跟郑明上楼后,一连三天都没有下来过,令自己白白剩下了许多保护费。这要是换作平常,任谁交出来都得割下二两肉,冒一肚子的血…… 想到这里,他顿时笑眼一眯,下意识地转头向楼梯那里看去…… 然而,此时阿龙正在那里飘着——它牵扯着嘴角、很是嗔怪地抱着双臂,看向戴执事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劲。 “嗯?”见之,戴执事顿时为之一愣,此后脸上的笑意、抖动的二郎腿也瞬间僵直在那里……此后,他渐变惊恐、瞪大眼睛,或许只有一息…… 哗啦…… “诶——呦!我的小祖宗诶……”戴执事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蹶了起来,随后如同游魂小鬼一般托着葡萄和盘子朝阿龙飘了过去,极尽阿谀掐媚之色地讨好道:“您好人家可算是下来了……小的我葡萄都已经洗好,正在为您试毒哪……” 章82 “哼鞥。” 阿龙怪眉怪眼的牵扯着嘴角,很是怀疑这家伙的言语和诚意。 “嘿嘿……”戴执事笑容掐媚,只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他反绕着左手托着葡萄盘子,且用右手从葡萄堆里轻轻拈起一枚,笑眯眯地向阿龙推销道:“您看它,又紫又圆,晶莹剔透,上有仙露沾染,内中的小籽儿呀,是又小又扁,味道极是美妙,又香中带甜……” 说到这里,戴执事自己反倒相信了起来,从而摇头晃脑地笑说道:“正可谓,是夏中良品,解渴生津,冬中清脆,沁人心脾矣……” “哼鞥。”阿龙很是怀疑,于是便直接摊开右爪,伸到了戴执事的嘴巴边上。 “得嘞。”戴执事笑眯眯地点头哈了一腰,随后便将拎在盘子上空的那颗葡萄放到了阿龙的手心里。 “哼鞥。”阿龙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葡萄,于是便一扬手地丢进了嘴里。 “嗯鞥——” “嘿嘿……”见阿龙环抱着双臂品尝滋味,戴执事顿时点下头来、哈腰下去,作出一副恭候评价和反馈的模样。 “鞥!”这时候,阿龙却突然向下一轧双臂,然后便低头把嘴里的葡萄渣滓全吐了出来:“嘟卟吥卟吥卟吥卟吥……” 见之,笑眯眯地戴执事顿时哈腰下去,等待吩咐。 “嗯!”阿龙有些不太满意地哼唧了一声,便又把右爪摊开、伸到了戴执事的跟前。 “诶!”笑眯眯的戴执事只一哈脑袋,便抬起右手,不着痕迹放了一样东西在阿龙的手心里面。 当戴执事把手拿开口,才看到在阿龙的手心里,有三颗葡萄大小、犹如红玉般的火菩提。这三枚火菩提,虽然不太大,但其上蕴含的火系灵力却极为精纯,甚至已经形成灵气在体表外流溢环绕。 “嗯!”阿龙重重点头,便将手收了回去,随后就直接飞出藏经阁里。 “嘿嘿……”戴执事一路欢笑目送,但心中已经血滴一地…… 最后,这个保护费还是交了出去…… …… 藏经阁,三层内。 “呼……”郑明暂时合上书册缓了一口大气,随后便闭上眼睛、掐出印诀,就保持着坐姿修行起来。 这三天,比之与人大战一场还要耗费心力,毕竟所接触、要融入、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还需要慢慢消化。 事实上,仅仅是这三天的阅览,郑明在脑海中便已经大致的勾勒出了一副简略的星空图案。至于这星空内的那些空缺的区域,以及那些没有色彩的星球,若是有机会的话,他想要去一一印证出来。 “虽然夯实了基础,但修为进境实在缓慢……”修炼中,郑明只散出一缕神识控制念力流转,令其自行运转、将吸纳入体内的灵气流转开来,此后便开始思索自己的修行之路。 “这身宗服的聚灵效果不错,但只通过吐纳实在缓慢……” “既然能够用念力接引吸纳入体的灵气,想必,也可以主动用念力去引动它们……” “或许,我可以将念力的使用方式再进一步,来增加我的修炼速度……” 思绪转动间,郑明便先行停止了修炼灵气,开始尝试将自己的念力扩散至全身,随后顺从经脉、蔓延向全身的毛孔…… “每一处毛孔,都等同于一处灵窍……” “若能将其全部打开,或者将念力注入其中,形成一处处可以吸纳灵气的孔穴,或者连接毛孔的灵念管道……” “那么灵窍便成……此后,我也无须再刻意将念力驻守在气脉处,时刻等待着接引吸纳入体的灵气……” “原来如此,它们本来就不是绝对性的闭合状……” “灵气也可以穿透出去……”有一丝极为纤细的灵气,自郑明眉心处的一处毛孔中泄露出来,却是郑明在尝试将体力的灵气用念力包裹着输送到毛孔处,随后解开念力团,将那丝灵气外散了出来。 “如此,便能将全身的毛孔化作灵窍,提升我吸纳灵气的速率……” “还需时刻保持念力的布控,以免有灵气入体时从管道的缝隙里流溢到体内……” “还要与毛孔之间保持一个奇妙的平衡……有些困难……” “嘶……”在郑明成功连接,或者说是开拓出一个灵窍的一瞬间,他顿时心中一悬,有种寒气入体、如同坠入冰窖一般的寒颤感。 这种情况,是他在拓出这个灵窍后,尝试从体外吸纳入一丝灵气入体的缘故。虽然那是火属性的灵气,性质温热,但矛盾的冰冷感却一瞬而起,又一瞬而去。 印证到这种方式可行之后,郑明便开始尝试连接更多的毛孔。 “念力消耗的速度太快……还是在只连接一部分毛孔的情况下……” 此时细看郑明的丹海,可发现:在那两层缓缓旋转的气漩外面,分别包裹、覆盖着一层无形的念力,且这念力,非但将这两层气旋隔绝,也将它们从郑明的丹海里面孤立或者剥离了出来。 而且,在不调动这两道气漩时,郑明便会切断自己与这两道念力之间的链接,令其独立存在在那里。若是想要调用,只需念动,念力便能瞬间链接。 之所以如此,是郑明忧患于在时刻保持两者之间的链接时,可能会因为自身注意力的转变,而致使气漩外的“隔离层”消散,到时候,恐怕情况有变、难以封控。 “我全部的念力,竟然瞬间消耗过半……” “如此估算下来,若将这数百万的毛孔全部转变成灵窍……” “恐怕……一息将尽……” “我的念力还不够强大……该如何提升……” “念力……来自何处……” “它的根源……在哪里……” 思绪转动间,郑明暂且放弃去开拓灵窍的尝试,且收回了除却“隔离层”之外的所有的念力,开始倒行归于,去追溯它的源头所在。 试炼之路,第一重境。 此时,高强武已经来到第一桥中心,但他此时未再向前进发,而是盘膝于此、闭目修炼。 他所剩的修为,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前进——若非是此前,他凭借着全力催发自己的修为之力、硬扛着压力稳住脚步,他也不可能走到这里。且即便如此,他也足足耗费了十日的时间! 除此之外,他也发现了此地的奇异,更发现了日前慕可云洞悉的情况——自己体内的气漩,在这股无形重压之下,竟然开始了缓慢的凝实! 但这些,并不是高强武所注重的。他在乎的,只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走过这第一桥。毕竟体内的修炼,他此后有的是时间。但若不能及时通过这座桥,到时候那个老无赖又找出什么其他的理由或者借口不认账,那自己在这里的努力,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蠢蛋行为。 “呼……”许久之后,高强武慢慢睁开眼睛、倾吐出一道深长的气息。 此后,他气息一经沉定,便又抓扶着铁索站了起来,开始接着向前进发。 他先前耗费一空的灵气已经恢复,且更有精进。 前面的十丈路,他已经到过那里。但当时,自己体内的灵气消耗一空,丹海内的气漩更是瞬间黯淡无光,那一刻所降临的无形重压也好,排斥之力也罢,瞬间将他逼飞、退到了这里。若非他情急之下用手抓住了锁链,他就要被直接镇飞回原点! 那一根血迹斑斑的铁链,被他的双手依次抓住、递进而过,他不会去看那里,也全然不在意自己被磨出血皮、血痂又裂的右手。 前进,才是他唯一的目标。也是他心里唯一的出路。 只是,他越是往前挪步,那股无形之力便越发强盛,让他如同顶着狂风前行…… 与此同时,在他大后方的起点处。 此时,陈执事用双手插着袖口、正笔直的站在这里。 “唉……”望着前面那个逆风而行的背影,陈执事不由摇头一叹,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试炼之路,第二重境。 此时,慕可云正盘膝坐在第一桥的后半段,他距离到达对岸,已经不足百丈了。 但他并不急于再往前而去,事实上,那最后的九十九丈距离,他甚至无法靠近,即便是全力催发自己的修为稳住自己的身形,也很是艰难。 而且,他此时第八气漩凝结在即,也不便再去冲击。 呼…… 霎然间,有更多的天地灵气向他奔涌而来,而他的身体,则如同深海中的一个无底洞一样,将那些火红的气息全部吸纳进去…… 而他体内的第八气漩之轨迹,也在飞速的转动中,开始慢慢地壮大,如同有一条星河从星空内铺展出来…… …… 此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空间。它好像没有边沿,也没有界限,更不知高低形状。 郑明的意识在这里一往无前,但却好像永远都到达了不了它的终点。 这里的黑暗,甚至令他连自己都无法感受的到。 对了,自己现在只是一道意识,根本也没有形体可言。 他不知在此追寻了多久,也一直没有停下来。从他将所有念力回溯的一瞬间,他便随之追溯了过来,且随着那一丝念力回溯的迹象一直往前追寻。 可直到现在,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遇见。 或者,念力本来就是这些黑暗? 不,这里应该是自己的精神世界才对……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速度,只是有一种在往前进发的感觉。 可能,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意念转变之下,他便开始想象着自己在向前飞进…… 瞬然,目光尽头处的黑暗,便来到了他的眼前…… “原来,是我的思想没有转变……”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便一眼、一眼地开始向前飞进…… 但,他的速度,完全取决于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多远。可在黑暗中,又能看出多远…… 章83 藏经阁,三层内。 “唔?”此时,阿龙正一个劲儿地绕着郑明盘旋、左观右看。 但是郑明只闭着眼睛,毫无所动。若不是还能从郑明的身上感受到生命的气息,阿龙都要以为对方已经坐化了。 “呼……”阿龙又从上到下地绕着郑明飞旋了一圈,随后便环抱起双臂、眨巴着眼睛地停在了郑明的面前。 “呜唔。”阿龙上下浮动个不停,但是无论怎么看,郑明都不像在睡觉的样子。 “嗯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阿龙不由得用手抓了抓脑袋,随后便转身飞向了楼道那边。 “嗯鞥……”阿龙一边飞着,还要一边想到:去哪里呢? “嘻嘻……”突然,它笑眼一眯,随后便化成一道流光,眨眼便从藏经阁里飞了出去。 呼…… 戴执事正把腿翘在桌子上面睡觉,当阿龙化成的流光从门口飞冲出去时,他顿时为之惊醒,两眼一瞪道:“谁?!” 但四下一经查探,却根本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除了楼上的郑明还在之外,阿龙也不见了踪迹……毕竟,若是阿龙不想被别人探寻到它的气息,那宗门里还真没几个人能够通过灵识找到它。 “莫名其妙……”探查无果之下,戴执事不由得抬手挠了挠太阳穴,随后便又仰靠在那里酣睡起来。 事实上,莫说修为到了戴执事这种境界,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一年也不需要睡上几天。但在戴执事心里看来,自己的修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平日里几乎也不修炼,一闲下来就要偷懒…… …… 时间,转眼三月。 在这三月期间,因失去郑明的“管制”,阿龙又在宗门内掀起腥风血雨,令门中弟子以及各处执事苦不堪言…… 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救世主“阿龙克星”,也不知去了哪里…… 有人只是在宗门里走着走着,就被阿龙从后面追了过来。他们又不敢乱飞,生怕受罚,于是便抱头鼠窜,被阿龙四处追赶…… 他们本在演武台对战,但阿龙突然加入战斗,令两人翻了白眼,吓得所有人作鸟兽散…… 有人躲在住处修炼,被潜入的阿龙点了点肩膀……当他们睁开眼睛,顿时发出惨叫……而最后,是阿龙心满意足地离开,且抱着一推灵珠药材…… 有人修炼过后在房间里泡澡,被突然路过的阿龙看见,随之,浴桶掀翻,人也被压在了下面…… 面对这些,即便是周慕容和顾子奇,也不敢没事就往外面乱蹿,只得躲在屋子里面苦笑。从而一个每日端着茶水相伴,一个每日闭目修炼…… 至于冷如霜,已经早早地进入了聚灵塔,不知道是真为修行,还是躲避灾难…… “阿——龙——!” 功绩殿之丹宝阁,藏宝阁之灵宝间,灵药园里药材院……等等各处地方苦不堪言…… 倒是藏经阁那边,出奇的没有被阿龙打扰……虽然作为日常肇事点的藏宝阁,就在旁边三里不远…… 而连日来,阿龙所“搜集”来的那些丹药灵草,则都被成堆成堆的堆放在了郑明的桌前…… 那整整八排原本空无一物的书案上,被堆摞满满、座座小山…… 那一日,戴执事嬉皮笑脸,又跟阿龙躲在藏经阁一楼的角落里瓜分赃物…… “你一张啊我一张,你一个呀我一个……”戴执事心中暗爽,脸上的笑容更是快要冲出老脸。 “嗯、嗯!”阿龙环抱着双臂飘在旁边,对戴执事的分配有点满意。 这二者,竟然蛇鼠一窝!甚至,戴执事还要告诉阿龙哪些东西最好、那一类东西最妙…… 当然,最好的丹药和天材地宝,都是分给了阿龙。而那些符箓、灵宝、经卷和功法,则都被戴执事收入囊中…… “你一块啊我一本,你一瓶呀我一瓶……”戴执事正说到这里,却是突然为之一怔,然后怔怔转头向旁边的阿龙看去,为之错愕。 阿龙眉头大皱地望着对方手里的玉瓶,或者说,是看到了对方打算把玉瓶往自己那一块“赃区”里放的动作,从而一脸气愤地闷哼出声:“唪!” 哗啦——! 此后一瞬,戴执事顿时抱头鼠窜、从藏经阁内逃了出来,且扯着脖子哀嚎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呼轰! 一团烈火,轰中戴执事的背后,将其直接炸趴在了门槛上…… “唪!”阿龙忿忿地望着戴执事,感到对方真是好大胆,竟敢偷拿自己要分给郑明的东西。 “我错了……”戴执事捂着后背苦笑,但才从地上爬起头来,但此后,他却为之一愣地看向了前方的大路。 与此同时,正要抬手再给戴执事白送一套的阿龙,也是突然为之一怔,随后愣愣地抬头看向前面。 “讨伐阿龙!不共戴天!” “讨伐阿龙!不共戴天!” 看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足不下两百,且一路高喊着口号、挥举着手中的兵器,一路直朝藏经阁这边围堵过来。 “找、找死?见之,戴执事不由为之一呆,随后愣愣地转头跟阿龙对视了一眼。 “哼!”阿龙不以为然地闷哼了一声,且环抱起双臂等着对方过来。 戴执事为之苦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便昂首挺胸地背负起双手、摆出执事风范俯瞰向那一群不知死活的弟子们。 “讨伐阿龙!不共戴天!” “讨伐阿龙!不共戴天!” 此时,这一支讨伐队伍,距离藏经阁还有一段距离,但无论是戴执事,还是阿龙,都一眼看到了那几个领队、也叫得最欢的家伙。 那五人,正是此前讨伐阿龙不成、反被二长老歼灭的:三长老弟子柳巡风,常逃弟子萧平,惨道兄弟牛犇,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 看到阿龙向自己这边看来,这四人顿时面色一变,叫声顿止。 见对方看向自己,阿龙顿时双目怒瞪,瞬间变回了原本大小,如同又一座藏经阁般、在那里作鬼怪状地咆哮出声:“哈——啊!” “哇——啊!”石远近不愧对“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的称号,第一个拔腿就跑。 见之,其他人还有犹豫,但阿龙已经冲了过来! 哗——! “好汉不吃眼前亏!兄弟们撤!” “靠!你们几个好没有道义!” “岂有此理!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蛋!坑来老子却第一个先跑!” “你给我等着!” “咱们山水有相逢!” 但阿龙还没到近前,那些人便纷纷面色一变,随后哗然四起、作鸟兽散…… 阿龙为之呆愣地停在那里,然后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跟后面同样呆愣住的戴执事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 “一群蠢货……”戴执事为之苦笑,只摇头暗叹。 阿龙更加莫名其妙,又转过身来看向那些跑的只见烟尘、而不见人影的笨蛋们…… “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此间动手!” “你给老子闭嘴吧你!” “一群蠢蛋!还在内乱!” “你、你、你你……你等着吧阿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到时候你肯定完蛋……” 一时间,场下只遥遥撂下一片狠话远传…… 阿龙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抬起手爪挠了挠头,随后又耐人寻味地砸了砸嘴巴,最后确实没好气地环抱起双臂,忿忿地闷哼了一声:“哼鞥!” “唉……”祖庙中,遥遥传出一声感叹,即显无奈,又显怅然。 …… 郑明这一追溯,便整整去了六个月。 在这后三个月里,阿龙不再去祸害那些无辜的弟子们,只认准和针对那些那天喊着旗号来找自己麻烦的笨蛋们。于此之下,浩然宗一片愁云惨淡、乌烟瘴气,每天都伴有无数惨叫声跌宕起伏,更有无数轰鸣连绵不绝……直到,那些笨蛋们在不知道谁先开始带头后,全部一窝蜂地躲进了聚灵塔内,令在其内静心苦修的冷如霜眉头一皱、冷冷看去,惊得那些笨蛋们报团取暖,讪笑连连…… 在这后三个月的后半段,慕可云非但通过了试炼之路的第一桥,体内的气漩,也从最开始的七层晋升到了九层。那最后九十九丈的距离,他走得很是艰难,但相比于另一境的高强武来说,仍算不得什么。 高强武的后半段,是一条血路。那两条黑沉沉的铁索上,左一段、右一段……沾满了他的血垢。 虽然,高强武的修为也因此而从凝气三层,晋升到了凝气六层,但那后半段的路程,尤其是那最后的九十九丈,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勉强。 “该……死……” 眼见桥岸就在眼前,但高强武却踩不下去自己抬起的左脚…… 嘎吱…… 他将左脚踩在空气上,伸出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想要再往前面抓上哪怕一小段距离……但,却在手指刚刚触及到铁索的一瞬,他全身灵光震散、一头栽倒了下去。 嘭…… 他趴倒在桥岸前,却没有被桥上的无形之力掀走。 “唉……造孽啊……”陈执事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只闭上眼睛哀叹出声——他仍旧用双手插着袖口,但在他的脚下,却有一个散发着火色灵光的阵盘。 那阵盘上,有一道光线蔓延出来,从而连接在高强武的身体下面…… “嗨……算了、算了……”陈执事闭目摇头一叹,随后便苦笑着睁开了眼睛,朝着前面的高强武走了过去。 “收你便是了……”陈执事无奈地拎住高强武后颈的衣领,此后便拎起对方飞离了这重境界。 章84 在这六个月中,除了一片愁云惨淡的浩然宗外,外面的世界也在飞速运转…… 缘星宗,会武台上。 孙仲离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正眼目微垂地望着前方的那个对手——那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蹲跪在那里,且已经嘴角溢血,更满目惊怒。 他败了。 作为缘星宗的天之骄子,身负令所有人谈之色变、为之艳羡的五行灵体,更被誉为“青云星千万年来第一人”的他,竟然没能给眼前那个人留下一道伤痕……甚至,对方只出了一剑…… 他眼神中的失望,那居高临下、俯视而来的目光,如同一根根燃烧的金针一样扎了过来,令自己面上火辣,心神颤抖…… 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但他的姿态、他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自己:不过如此…… “你败了。”孙仲离望着他,最后只留下一句冷淡的话语,便收剑入鞘、转身飞离了这里。 “吭!”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语,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令他身形一震、血涌上喉。 缘星宗,全宗上下皆在此处,他们面色难看、心中记恨,却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尽管他,只是孤身而来。 嘭! 他一拳砸在地上,尽管强忍着哭声,但已经泪流满面…… 缘星宗许辰,曾被拍出七千亿天价灵币的五行灵体,于短短三个月内步入结丹,如今距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的一代天之骄子,于今日黄昏时,败在孙仲离的剑下。 且,被越了一个境界秒杀…… 呼…… 孙仲离背负着双手,虽已脱离战场,但他手中的剑鞘,却越攥越紧。 他眼中的沉寂,夹杂着一丝失望与落寞。 他以为他会有多强,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所谓天骄,也不过如此…… 而五行灵体,更是令他嗤之以鼻…… …… 漫漫黑暗,无有光明。 郑明一直寄希望于能够通过那一丝迹象,追溯到念力的根源,但已经六个月的时间过去,他还是毫无所获…… 一天,一天……直到,某一天。 “嗯?”正前进中,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随后驱使着自己停下前进的念头,转而“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边。 在那里不远,有一个光团。 他聚目看去,发现那是一个菱形的结晶——它晶莹剔透,上下浮沉,如同一颗璀璨的钻石一般,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望着它,郑明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它一直就在那里,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始终知道它在那里,但却一直不曾注意、也没有在乎过它……而自己这漫漫寻找的一途,到头来,竟然都是在有意错过…… 意念变动间,他不由“摇了摇头”,随后便驱使着自己向那里“走”去。 他每“走”一步,便如同缩地成寸一般,瞬间便接近一半,而后,一半的一半…… 这种感觉,像郑明心生奇异,于是他尝试一个“大跨步”过去,便瞬间来到了它的跟前。 他心中奇异迸发,想要记住这种感觉,但却又无迹可寻,根本什么印象也没有,记忆中只有一片空白。 他为之“摇头”,便不再去想,而后仔细的观赏起眼前的那个晶石来。 当郑明向它看去时,它的表面上顿时光彩一闪。但,也只是一闪。 在郑明的眼里,它只有自己的一节食指大小,且完全透明、极为清澈,甚至,还能反映出无数个自己的面孔。而当他接着看下去的时候,那些自己却又全都消失不见了。但在这一瞬间,他却又有一种“自己在看着自己”的怪异感。 心中念头使然下,他不由得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想去触碰那颗晶石…… 呼…… 在两者相触的一瞬间,郑明顿时感到眼前一片白茫,令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挡住眼睛”。 呼…… 那一瞬间,那颗璀璨的钻石突然释放、或汹涌出无尽的炫彩!那炫彩如同翻滚的波浪、又如同云雾流转,竟于顷刻之间弥漫、覆盖了所有的黑暗! 呼…… 郑明站在那里,他怔怔地望着这处炫彩的世界,但还没有多看几眼,却听到有沉闷的呼啸声传来。 呼…… 他打眼看去,却是发现那些奔流、涌动出去的炫彩潮汐,又从外面向自己这边回溯过来。 呼…… 一瞬间,它们从郑明的身体上穿透而过,最终全部被吸纳入郑明身后的那颗钻石当中。 但郑明才刚刚怔然看去,那璀璨的钻石,却又一次散发、扩散出一种无形的色彩! 它是透明的,却入目可见,在这漫漫黑暗中如同一种无形的镀层。且它的扩散,是全方位、全覆盖式的扩散。 它扩散出多远,郑明不能知道,也没有去看。他此时,正在怔怔地看着那颗菱形的钻石。 咔、咔…… 随着无形光圈的扩散,这颗钻石也开始慢慢的缩小,但与此同时,那无形光圈扩散的速度,也瞬间成几何数暴增。 呼…… 可能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那颗原本还如同郑明一指关节大小的菱形钻石,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粒光辉!它看起来,可用“米粒之光”形容,但它不是米,而是一粒散发着无形光辉的结晶体。 郑明看在眼里,却心生错愕——那光辉分明是圣洁的,但却又给人一种“尘”的感觉。 尘光,是一种什么样的光辉。郑明也不知道,更没有见过,但确实是那么感觉的。 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不等他多想其他,只见那粒结晶突然一震、光辉一扩,随之,郑明便被它瞬间吸撤了进去! 呼轰! 藏经阁三层内的郑明,于此一瞬之间睁开双眼——他目中有透明的光辉散出,但瞬间便为之消散。 “什么、情况……”郑明为之怔楞,随后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双手,且怔怔地垂目看去,有些迟疑地呢喃出声道:“我的神识……” 然而,他话未说完,却突然面色一变,目中陡然绽放出咄咄逼人的光华! 呼轰——! 于此一瞬之间,有沉闷的轰鸣声在郑明脑海中回荡开来!而与此同时,整个青云星顿时哗然四起、掀起惊天骇浪! “谁人在侧!”东庆羊洲,一海底修士从海里飞冲而出,又惊又怒地站在高空四处搜寻。 “道友好深的道行……”南瞻部洲,某一石室内闭关的老者,阴沉沉地睁开眼睛说道。 西牛贺洲,某一宗门的宗主顿时冲出山门,于空中惊怒镇喝:“谁人胆敢觊觎我宗门领域!” 某一山地内,有一支修士队伍正在围攻一只狮形妖兽,且正到了斩杀之时。 “该死!有人埋伏在侧!”于此一瞬之间,那挥剑之人顿时面色一变,怒吼出声而飞退出老远地镇喝道:“散开!有埋伏!” 不用他喊,那些人也都已经慌变而退! 而那只倒在地上的狮形妖兽,则在目中一怔后,奋命起身地转身冲进了后方的山林里。 “出来!”那领队者面目狰狞,环顾四周:“胆敢兜我血灵宗的底,简直找死!” 与此同时,那些埋伏在远山外的数十名修士,此时也是一个个目光惊颤的蹲靠在山体上,为之心神震荡! 他们,不是在怕那所谓的血灵宗,而是在刚才,有一股强大到令他们胆寒心颤的神识,从他们的身上一扫而过! 轰! 于此一瞬,整个青云星顿时慌乱四起。 所有反应迅速的宗门,于一瞬之间开启护山大阵…… 所有争斗、厮杀中的修士,纷纷与对手拉开距离,为之胆寒…… 所有闭关潜修之人,纷纷为之震惊,从闭关之地飞至山门外…… 某一海底,深处。 呼…… 当那一道神识从它身上略过时,它的形影产生了一丝悸动,随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腥红如血,瞳仁倒竖、碧绿阴森! 呼…… 与此同时,星君戴泉也从府中飞出,且转头看向浩然宗所在的方向——放眼望去,在近处可见的宗门,已经开启了宗门大阵。 孙仲离站在那根擎天柱上,戴泉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与戴泉一样,也在注视着浩然宗所在的方位。 相比于戴泉面上的凝重,孙仲离显得有些阴沉。那股从自己身上扫过的神识,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与悸动。 “师尊……”孙仲离阴沉开口,他心中暂时思量不出个巨细。 “有人的神识与自身灵根契合,精神力晋至大圆满之境……”戴泉凝声回答,但此后却又为之摇头地垂下了目光,神情略显凝重地呢喃道:“但不可能……即便是天成大圆满,也无法覆盖如此广袤的范围……怎会如此……” 戴泉话音虽小,但孙仲离却还是听了个彻底,这令他不由心中一震,目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 在这三个月期间,除了浩然宗之外,他已经将青云星的所有宗门都挑战了一遍,且全部得胜!虽然,他所挑战的,只是各宗门内元婴期以下的弟子,但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可如今,想不到这青云星内,还有令其师尊都拿不准的存在?! 虽然不知对方身份、年龄、修为几何,但这等强者,令他忍不住想要与之一战! 且,在他去往各宗门挑战之时,也根本没有从那些或在明、或在暗的宗门老鬼们身上感受到这股神识。也就是说,如果此人不是没有加入宗门的散修,那就一定!在浩然宗! 因为这股神识传来的方位,就在那里! 章85 “师尊可知,此人位置……”孙仲离难压热血,强忍战意地攥紧了拳头和长剑。 闻言,戴泉一默,随后先是瞥了一眼为此兴奋的孙仲离,此后才为之一笑地扬起头来,轻笑着反问道:“你心中既有结论,又何须为师多作表述。” “郑——明!是你?!”孙仲离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里,随后便猛然用脚一踏台柱,径直地朝着浩然宗那边飞冲过去。 噌! 见之,戴泉不由为之一笑摇头,随后便转身飞向了府邸。他面有沉吟之色,在心中思索道:“这股神识,应该不是来自文康……他修系为风,气息清冷,神识不可能似这般平和……且——透澈?” 心绪变动间,他不由得为之摇头,随之嘴角一掀地在心中说道:“看来,浩然宗赌出了一个奇才……” 放眼整个青云星,能称得上是灵性透澈、且来自那个方向者,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至于前去那里一探究竟的孙仲离,他丝毫不感担心。 以孙仲离目前的身份和修为,即便放眼整个青云星内,除却有那么几处危险之地去不得之外,无论是到了哪里,都应无大碍。至少,逃跑是不成问题。 而与人心惶惶的整个青云星成反比的是,作为事发源头的浩然宗,却没有传出任何相关的动静…… …… 浩然宗,演武台处。 “嘿嘿……”化作小小模样的阿龙,正要抬手再给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笨蛋一个火团,却是突然脑袋一歪,随后目中顿喜、转身就向藏经阁那边飞了过去。 “嘻、嘻……”阿龙笑眯眯地眯缝着眼睛,别提有多开心了。 藏经阁,三层内。 呼…… 当散出去的神识瞬间归回后,郑明如同遭受到一股无形的冲击一般,向后偏倒、栽到了地上。 “呃……”郑明怔怔地仰坐在地上,但目中却慢慢绽放出炯炯神光。 刚才那一瞬间,他如同灵魂出体,用嘴巴将整个青云星吞到了肚子里,令他可以像内视自己体内的经脉一样,将整个青云星打量了一眼。 只可惜,这一眼太快,他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看看那些宗门、地脉,自己的神识便自行地撤收了回来。 “这应该,就是那本书上所谓的灵根天赋、或者精神力大圆满吧……”郑明目光炯亮地望着不知名处,他此刻,只要神识稍一沉浸,便能在自己的识海中看到那一粒“米粒结晶”。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神识结晶了。 而当此后,他再想尝试去探寻一遍青云星的时候,自己的神识结晶里却传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可能做不到”的信息。这种突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反馈信息,令郑明不由为之一怔。 “试试……”郑明稍微垂目、将意识浸入心神,随后于念之一动中全力散出神识。 呼…… 五百里方圆境况,瞬间了然于心,如同一幅立体的地貌透析图一般,被他识海中的神识结晶放射出来。当郑明向这地貌图看去时,有一种仿若自己化身为一尊巨神,且正俯瞰着那个从自己眉心内投放出来的地貌图一样。且,那地貌图会随着他的“目光”和意念,任意的全局者或局部的放大、缩小、旋转、变换甚至颠倒,极为奇异。 不过,当郑明尝试着向更深层的地心下探寻时,神识却只能穿透或蔓延下五十里的地质。但当他尝试着将神识聚缩成一束时,却可以一直洞穿到地下五百里。 呼! 正当这时,阿龙便一头从墙外“穿透”了进来,随后一头撞进了郑明的怀里:“嘻、嘻!” 哗啦…… 阿龙带过来劲流极大,将郑明跟前书案上堆放的书墙“冲垮”了一大半。但,却没有一丝风浪吹袭到郑明的身上。 “呃。”郑明下意识地抱住阿龙,看到对方在自己的怀里撒娇、蹭来蹭去,他不由为之失笑,出声问道:“阿龙,我修炼了……” 然而,郑明话未说完,却顿时目光一怔,随后怔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一堆堆灵光闪闪的灵药山、丹宝塔。 “嗯!嗯!”见郑明看去,阿龙顿时大大点头,随后就环抱着双臂、且得意地闭上了眼睛,站在郑明的胸口前面轻轻点头道:“嗯,嗯。” “……”闻声,郑明有些呆滞地牵扯了一下嘴角,且感到有些脑筋转过来地用手挠了挠太阳穴。 嗖! 这时候,阿龙瞬间化成一道电光,且来到那些灵药山的近前,随后一一指点过去、并随之闪现到各处山包前:“呐、呐……嗯、嗯……嘻、嘻……嘿、嘿……” 阿龙笑眯眯地、如数珍琅地向郑明介绍这些东西是什么,后来又欢快地告诉郑明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最后又是如何跟戴执事一起分赃、摆放的。 “嗯!”最后,来到最后一个山包处的阿龙,满是得意地环抱起双臂、闭上眼睛大大点头,等待郑明的夸奖。 “阿龙……”郑明面皮一抖,随后满是苦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知道在自己修炼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有多少师兄弟遭受迫害,但看到这些灵药山和玉瓶塔,他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中阴云密布。 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师兄弟…… “诶——哟!我的小师弟诶……”这时,却听一声充满惊喜又极为献媚的呼声,戴执事便一路小跑着从楼道那边凑了过来——他用右手托举着一小盘火菩提,如同一股小旋风一般、像游魂一样地飘到了郑明的身边。 “师兄……”看到戴执事,郑明顿是苦笑,如若苦涩能够泡茶,这当是一壶苦胆上茶。 “师弟呀,你可总算是修炼完了……”戴执事心喜媚笑,点头哈腰地伺候在郑明的跟前,一通诉说道:“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每天呀,不是盼望着你醒过来,就是等着你带领我们分赃、处——理这些东西……师兄我可是提醒吊胆得很哩……” 戴执事嘴上说着忧心话,但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每每看到自己堆摞满满的储物戒,他都要忍不住捂住嘴巴笑出声来。这六个多月来,他从阿龙那里分到的赃物价值,已经可以让他跻身宗门内个人富豪榜的第二名!你说他老人家怎能不开心? 至于那第一名?眼下的郑明罢了…… “师兄……”郑明为之苦笑,如是说道:“你怎么任由阿龙胡来……还——” 还跟它,蛇鼠一窝…… 当然,上面这句话,郑明是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摇头苦笑哉。 “啧!”听到郑明所说,戴执事顿时大感不乐意,嗔怪道:“师弟这说哪里的话?!先不说师兄能不能管到阿龙,单是阿龙这么些天的努力和心血,那就是好家伙!怎能怪它?” 说到这里,戴执事又向阿龙那边媚笑着扬了一下下巴,笑眯眯地说道:“你说是吧?阿龙。” “嗯!嗯!”阿龙点头附议,它虽然抱着双臂、闭着眼睛,但身心简直要飘起来了。 “嘿嘿……”戴执事奸诈偷笑,随后笑眯眯地跟郑明说道:“你说是吧?师弟……” “师兄……”郑明唯有苦笑,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戴执事硬拽着郑明劝说,再加上阿龙在一边大点其头、连连附议,郑明才苦笑着把那些丹药和灵草纳入了储物戒中…… 在戴执事看来,以后郑明和阿龙就是自己的铁靠山!要是不能将郑明拉上贼船,那自己的腰包,肯定保不了多久。万一后面郑明被人问之失口,那自己肯定逃不了要惨遭门内的师兄弟追杀…… “得——嘞,您慢走哈师弟……”戴执事在门口缩着脖子、一扬头和手,笑眯眯地恭送着郑明和阿龙离去。 “嗯、嗯!”阿龙环抱着双臂、闭着眼睛重重点头,随后还用手拍了拍胸口,不知向戴执事作出了什么意味的保证。 “嘿嘿……”戴执事暗爽偷笑,只搓着双手目送。 “阿龙……”郑明苦笑,如是说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跟戴师兄勾搭在一起……” “嗯鞥?”阿龙转身看来,却为之不解,眨了眨天真的眼睛。 “你记下便是……”郑明苦笑。 “鞥——”阿龙上抬着眼睛思考了一下下,随后便笑眯眯地一点脑袋:“嗯!” “嘻嘻……”此后,阿龙便一下子飞过来趴到了郑明的脑袋上,且用双手搂抱住郑明的额头,左摇右晃地调皮起来。 “唪……”郑明唯有苦笑。 早些时候。 藏经阁,三层内。 “你拍一啊我拍一,我一左啊你一右……” “嘻嘻……嗯、嗯!”戴执事在一边跟阿龙拍手,两个贼头都笑眯眯、乐呵呵地。 此时,郑明正在闭目调息,而室内的那些灵药山和丹瓶塔,也还没有被郑明收走。 “呼……”片刻后,郑明深深地倾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却为之苦笑地睁开了眼睛。 望着那一堆堆小山,郑明除了苦笑,什么也说不得。 “哟,师弟,你醒啦。”感受到郑明这边的情况,戴执事顿时笑脸一皱、笑眯眯地转身看了过来。 “呀。”阿龙一个小手没拍到,从而身体失衡、栽了一个趔趄。 “唪!”阿龙有点生气,就抱着双臂闷哼了一声。 “诶——哟!我的小祖宗诶……”闻声,戴执事顿时笑脸相去,开始做鬼脸哄阿龙开心。 “哈、哈……”阿龙本来还不顺气,但实在是被逗笑了,就在那里跟戴执事闹腾起来。 呼、呼、呼…… 二者一人伸着两根食指,在那里只见残影、而不见实体地点来点去…… 噌、噌、噌…… 戴执事笑眯眯地点着手、如同陪练,阿龙的动作也不小,致使两者的交击点上空气爆发、劲流越来越大…… 章86 噌、噌、噌…… 二人背对着郑明,四指交触点上空气爆发,气流激荡。 见之,郑明苦笑摇头,随后嘴角带着苦涩的问道:“师兄,你可知,那试炼之路——是什么东西?” “啊?”闻言,戴执事顿时目中一动、眉头一抬,随后便笑眯眯地转了过来,笑呵呵地反问道:“试炼之路啊?” 这时候,他只用一根食指在陪阿龙陪练,但却丝毫不敢吃力,应付的很是轻松。 见之,郑明顿时目光一凝,于心中暗道:果然,能当上执事之人都不简单。 “哈哈、哈哈……”阿龙倒是没有观顾这边,只一个劲儿地发出“点指功”。 “呵呵……试炼之路啊……”这时候,却见戴执事乐呵一笑,随后,在又转过去用双手陪练之时,笑呵呵地解答道:“那里是宗门的一处试炼秘境,入口就在祖庙桥的下面……” “哦?”闻言,郑明不由一怔,此前在去往祖庙时,他分明只在那里看到一座通往祖庙塔的铁索桥,又哪里存在什么试炼之路。 “其实,在祖庙桥下方的云海里,还有两座桥……”这时,戴执事又传来话语,且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最下面的那一座,是通往后山的,也是俗称的后门……” “这座桥是一个向下的大斜坡,但是从宗门外面是看不见的,因为宗门用迷幻阵把它隐藏起来了,只有从灵兽园那边才能过去……” “而且,那里只有一个桥桩,需要用法式才能打开迷雾、把桥显现出来……” “原来如此。”郑明轻轻点头,且听戴执事接着往下说。 “至于试炼之路的入口,就在这两条一上一下的桥体中间,是一道直桥……” “这座桥没有桥头,是直接钉桩固在灵秀峰上的。你要去的话,从祖庙桥那里跳下去就行了……” “嗯,自由落体的话,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了……” “它连接着祖庙山的上半段,那里有一个洞天……实则,是一处用秘法开辟出来的多重秘境……” “只要一过洞门,便会直接进入试炼之路所在的空间秘境……” “试炼秘境具体有多少重我不知道,它好像是按照进入的时间错开的……如果你要进去找前面的人的话,只能在对方进入的那是时间点进去,否则就会被传送到另外一重境里。” “那里面的话,总共有九座桥。” “其中每一座,都长达九百九十九丈……且其上的无形重压和排斥力,越是往后越是恐怖。” “尤其是那第八座桥,连宗主当年都走不上去……即便是大长老,也止步于最后的九十九丈……” “什么?!”听到这里,郑明顿时心中一震!他虽然没有问过别人,也不知道师尊罗忠的修为境界有多高,但通过对方在门中的威望和职级来看,想必应该是门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 按照郑明的推算,以宗门内“元婴期便可升为执事”这一规则来看,长老和宗主那个境界之人,应该还要高上一等,即是他从那些修行汇编一类的书籍中获知的“化神境修士”。 且按照他的猜测,整个青云星上,恐怕最高的战力也都是化神修士。至于星君府的星君戴泉,他的修为境界,应该要比普通的化神境修士,还要高上一个等级。至于这种境界叫什么,他不知道,那些书籍上也没有记载过。 按照戴执事所说,如果连身为化神境修士的罗忠都无法通过试炼之路,他真是无法想象这座桥到底会难到什么程度。而那个开辟出这九座桥的人,修为又到达了什么程度。 “且,从第二座桥开始,便会出现五行围杀阵……”这时候,戴执事又接着说了下去。但此时,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却是有些快要跟不上阿龙的速度了。 “五行围杀阵……”郑明心中一动,便将心中的思绪暂且压下,认真聆听下去。 “所谓五行围杀阵,便是以天地五行之力所构筑的攻击阵法……”戴执事仿佛知道郑明心中疑点,便将一切如实告知。 “世间阵法无穷多,但无非四大类,一是攻击,二是防守,三是隐藏,四是幻境……” “当然,也有攻守结合,甚至四类合一的大型阵法,不过很少便是……” “而试炼之境的五行围杀阵,便是一种聚合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天地灵力构筑的攻击阵法……” “从第二桥开始,依次会出现金、木、水、火、土五种单一属性的层面攻击,用以限制过桥之人的行动和前进……” “到第七桥,五行围杀阵会根据闯关者的灵力属性,生成集合三种相生之力的攻击阵,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最后土生金……” “此三重攻击已极为艰难,但到了第八桥,则是五行聚合,成一全方位的杀阵,令闯关者无路可逃,只能硬闯……” “不过,听说到了第九桥之后,便一切归无……” 说到这里,满头大汗的戴执事不由微微摇头,而后接着说道:“据当时宗主所说,这最后一桥,乃问心之桥……耶也——!”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因为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被阿龙一根手指戳到脸皮,从而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飞射了出去…… 嘭!呼啦啦…… 他一连洞穿、撞倒十数道书柜才砰然落地,执事柜倒、书落了一地…… 见之,郑明顿时一呆,瞠目结舌…… 而阿龙,则是感到有些讷讷地挠了挠头…… …… “试炼之路……”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于心中默道:“唪,倒是可以去闯上一闯。” 不过,此事还需垫后,因为自他来到宗门之后,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而他,也该去领取任务、赚取贡献点“还房债”了。 然而,实际上,郑明积存的贡献点已经足够“换房债”了,但那积累下来的“交换任务”,却无法抵消。是以,他只能出门做任务,若非如此,他只打算领取些可以用手头的东西直接完成的任务,从而直接兑换贡献点,在去内务院补上“长债”之后便展开修行。 虽说,他对于阿龙的匪盗行径感到头疼,但此时一作对比之下嘛……倒也还可以接受。 “我……”这个念头一经浮现,郑明顿时一怔,随后便为之苦笑摇头,在心中歉疚道:“子明愧父亲,愧对对夫子,愧对陈师……” 自此,郑明立下决心,往后务必与这种行径断绝一切联系! …… 一路上,得益于阿龙的存在,无人胆敢出现,即便是进入到功绩殿内,那两名值守的执事师兄,也皮笑肉不笑、心中苦楚又凄惨地迎了出来: “师、师弟……” “见、见过灵尊……” “嗯、嗯!”阿龙轻轻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也没有从郑明的脑袋上飞起来。 “见过两位师兄。”郑明苦笑,向二人点头示敬。 “师弟说笑……” “我等不敢……”两位执事满脸苦笑,便将郑明和阿龙迎入了大殿。 功绩殿,丹宝阁。 丹宝阁,位于功绩殿大殿的内部——大殿中,在那个领取任务玉简的四向梯台的后面,有一幅高足十丈的山海壁画。这幅壁画,便是通往丹宝阁的大门。不过,它被阵法封死,平日里,也都是从内部往外面“扔东西”,没有哪个人敢擅闯、或者私自用法式解开的。 不过,阿龙不是人,也日常光顾那里。 与此同时,当两位执事师兄迎着阿龙进入大殿时,那个负责看守丹宝阁的老头儿,也开始疯狂的搜刮货架上的一切存在。 “该死……”这老头儿拎着一个麻袋大小的乾坤袋,一路如同流星漂移般在各个过道里飞掠而过,他下手更是飞快,不管是什么都要一扫而空,统统纳入乾坤袋中。 这老头儿,名叫洪三亮,是丹宝阁的负责人。 丹宝阁内,存放的都是一些常用的消耗品和修炼物资,至于更宝贵的天材地宝,则都放在藏宝阁内。 而他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负责接纳弟子们带回来的任务材料,若对方提出兑换要求,他便直接装入储物袋中给对方丢出去,当然,对方要把储物袋给自己还回来。 他老人家已经快要一千岁了,修为也至元婴期大圆满,只要一步便可进入化神。但宗门,却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该死的职位,令他清修不得、更倍受委屈。 阿龙这可恶的家伙,一天不来自己这里就浑身难受,还每每要偷取一些大补的丹药和灵力精纯的宝石,令他不堪其扰、悲痛欲绝。 虽然他有向宗门提出换岗的要求,但宗门却以“洪老对丹宝阁之事物最是了然于心,且自律清高、从不中饱私囊,若是就此离职,恐乱象难止”以及“如此也行,但需先培养出一名能够胜任者”这两个该死的借口拒绝。 他舅的!哪有人胆敢愿意跟老夫调换学习!那不是嫌命长么!——曾经,他如此在心中作骂。 话外一提,这万生万物唯有父,若是父之一子加入其它外姓家族,则其侄子,便要称其为外舅。但,“外舅”这两个字或者称呼,实则是个贬义性的称呼,毕竟它所代表的,是白眼狼这种虚幻的生物。是以,“他舅的”的这种骂言,则要成为所有人气急败坏之时最能直接想到的脏话。 综上所述,洪老爷子因为清修不得、难寻大道而日常苦恼和憋屈,再加上阿龙每日来犯,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跑,骂又不敢骂、还不能及时发现到之下,他可谓日益憔悴、每日凄惨。如今,终于在阿龙下手之前就知道对方的到来,他自然不敢怠慢,生怕自己这一大屋子的宝物都被对方给拿走破坏掉…… 章87 功绩殿,正殿内。 “青藤果……泥沼之地多生,蕴含精纯的土、木灵力……每一枚可换取一百贡献点……兑换所需,八十点一枚……”郑明默默地浏览着那枚淡金色的玉简,这青藤果他手中拥有不少,但是按照规定,他还不够资格领取这个等级的任务。而且,他储物戒中的那些赃物,也至少都是乙字三等以上的任务材料。 “嗯?”看到郑明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阿龙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随后又看了一眼郑明盯着的那个任务玉简,最后很是耐人寻味的环抱起了双臂、牵着起了嘴巴。 “唪……”这时,右侧那位执事师兄突然苦笑出声,随后向郑明微微躬身俯首地苦笑道:“师弟若想领取,尽管挑选便是……” “呃。”郑明一怔,随之转头向这位执事师兄看来。 “嗯鞥?”倒是阿龙眼睛一翻,然后笑眯眯地向那位执事师兄点了点头:“嗯鞥!” 这师兄只能苦笑,微微顿首。 而另一名执事师兄,也只能摇头苦笑,满怀凄楚地在心中一叹:“唉……或许,这就是命吧……” 最后,郑明将所有所有能以赃物兑换和完成的任务全部接了下来,然后当场点验、交接、折算…… 呼……呼…… 八卦镜上灵光不断,郑明与一位执事师兄在左,阿龙在另一人那边监管。 一时三刻统计下来,郑明最后整整兑换了七十三万贡献点……当然,这还是他留下了许多能够被自己使用的灵植和宝石折算出来的结果。 “嗯鞥?嘻嘻……”临走前,阿龙眼睛滴溜溜一转,又笑眯眯和悄悄然地退后了一些,想要打算去丹宝阁里行之劫掠。 “啊呜!”但,它正要开始行动,却被郑明一把拽住了尾巴。 “嗯鞥!嗯鞥!”最后,郑明额头冒汗、讪笑连连地用手挡住老脸,一路做贼心虚地拽着阿龙遁出了功绩殿…… 而那两名执事,唯有苦笑连连…… 与此同时,丹宝阁内。 原本,洪老先生正抱着乾坤袋,屏息凝神、心惊胆战地趴在“门墙”上窥望外面的情况。 “呼……”此时,见阿龙被拖走之后,洪老先生顿时脖子一歪地呻吟出声,随之肢体瘫软地倚靠着门墙、劫后余生地闭上眼睛瘫软了下去…… 此后,再看向那一个个空无一物的货柜,他不由苦笑出声,满脸凄楚…… …… “呜唔!呜唔!”尽管已经距离老远,阿龙还在伸着双手抓向功绩殿。 “阿龙……”郑明苦笑,只好将阿龙抓过来抱在怀里,为之苦笑地搂住在自己怀里胡乱扭动、撒泼不管的阿龙道:“你要是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换来便是……” “嗯鞥?”闻言,正在胡乱扭动地阿龙顿时脑袋一歪,而后就那么躺在郑明的怀里,用双手开始比划道:“呐、呐……” 说道这里,阿龙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嗯!” 郑明苦笑摇头,随之怅然一叹地看向前方,且转身走向去往外宗那边的方向,面带苦笑地说道:“今天是不便再去那里兑换了,你真要想吃的话,我去外面给你摘新鲜的……” “嗯鞥?”闻言,阿龙一眨眼睛,随后只见它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鞥!嗯鞥!” 见之,郑明不由失笑,随后便把阿龙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且微笑一叹地走向下山处。 “嗯——鞥,嗯——鞥……”阿龙又趴在郑明的脑袋上摇晃起来,且笑眯眯地用手抓着郑明的头发,如同在开飞船一样满足和欢快。 “哈哈。”感受到阿龙的欢快,郑明也不由一举右臂地欢呼出声:“走咯!” “嗯鞥!”阿龙笑眯眯点头。 …… 与此同时,外宗,上山处。 “我可是星君府少府,你们倒真是敢拦。”孙仲离眉头微皱地抱着长剑,显得有些阴沉地侧目扫视向自己的左边。 “我等接到宗门的指令,在郑师弟闭关期间,不允许任何人上山一见。”左侧那名值守的师兄闭着眼睛,面上带着清淡的微笑。 此时,孙仲离几乎与这两位驻守的师兄同处一线,而那两位师兄也只是各自伸出一只手拦着,且他们还坐在梯道两旁的石台上面,而他们伸出来拦路的手,距离孙仲离的身体也显得有些遥远。 当下这种情景,是孙仲离只要往前再迈一步,便能逾过这条并不存在的拦截线,毕竟他身前没有任何的阻挡之物。 “哦?”闻言,孙仲离显得有些平平淡淡,随后便侧目看向右边那位值守的师兄,目光渐冷地问道:“他还在闭关?” “唪。”那师兄微微一笑,他自然能够感受到孙仲离身上渐渐攀升的气息,便微微一笑道:“以你目前的修为,张某有信心,一击制胜。虽然……” 说到这里,这位师兄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仍垂目望着下方、嘴角带笑道:“你身上的那把剑,让我感到有些危险……” 闻言,孙仲离顿时眉头一皱,于此一瞬之间,他顿时感受对方的气息完全沉寂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却有一股极为厚重的气势开始出现,好像对方此时变成了一座欲要喷发的火山。 正在这时,却见另一边的师兄眉头一动,随后微微一笑点头道:“师弟。” 闻言,张姓师兄的气息略有一淀,似在聆听着什么。 见之,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随后于眉头舒展中,轻慢慢地回收了自己右手的拇指。 嘶…… 随着他拇指的回收,那柄被他用拇指抵出一丝剑鞘、从而露出一道寒光的长剑,也得以完全归于鞘中。但他的目光,还在关注着张姓师兄那边。 此时,张姓师兄微微一笑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睛,与那一边的师兄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拦路的手臂。 见之,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但却不想其他,便一步迈出、打算上往浩然宗。 呼……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呼啸声,却是郑明正好从云雾里冲了下来。 见之,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随后便收住脚步站在了那里,且显得有些阴郁地侧目扫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个家伙。 “仲离?”看到孙仲离站在那里,郑明不由一怔,随后便展颜而笑地朝孙仲离飞纵过去:“仲离!你怎会来此?” 郑明的称呼,顿时令孙仲离眉头一皱。但紧随其后,他却突然目光一缩——那个趴在郑明头上的小兽,竟然给他一种心悸的感觉!尽管对方看起来天真无害,但当对方向自己看来时,他顿时生出一种“有一只庞然巨兽在自己的跟前、向着自己咆哮”一般的错觉! “呜唔?”看到郑明打招呼的对象如此小小,阿龙不由脑袋一歪,很是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但随后,它便也为之欢笑起来地向孙仲离挥了挥手,且笑眯眯点头道:“嗯!嗯!” 见之,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他的目光显得有些阴沉,刚才那种突然心生的感觉,令他极为厌恶,以至于,令他不自觉地将拿着长剑的右手又攥紧了一些。 呼…… 这时,郑明也在几个飞纵后,笑哈哈地来到、落在了孙仲离的跟前。 “哈哈,你怎会过来灵秀峰?是来看我的么?”郑明笑盈盈地望着孙仲离说道,他倒是没有去打量孙仲离,因为这样在他看来有些失敬。 孙仲离却为之沉默,随后微微摇头道:“你修为进境,怎如此缓慢。” 他甚至不用去探查,一眼便能从郑明的身上感受到:对方体内的修为波动,实在太弱了。 “呃……”闻言,郑明不由一愣,随后嘿嘿讪笑着挠着脑袋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见之,孙仲离不由摇头、于心中一叹,随后转身便飞离了这里,但悠悠传音道:“我与长公子在星君府很好,你若有时间,也可过来一看。” “呃!”郑明怔愣愣地伸着手,直到对方化成一个小点消失天际之后,他才收回右手挠了挠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在心中腹诽道:“什么嘛,原来仲离不是前来寻我……” “呜唔。”阿龙脑袋一歪,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唪,算了,以后再去找他便是。”念及此处,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向那二位值守的师兄敬礼一巡。 “唪。”二位师兄微微一笑颔首,此外无他。 “唪!”见这两个家伙这么没眼力劲儿,阿龙很不服气,暗道这两个家伙真是不开眼,肯定是想挨揍。 “呵呵。”得亏郑明微微一笑,且及时带着它离开了这里,不然这两个师兄,还不知道要遭到什么罪孽呢。 “唪!”临走前,阿龙还环抱起双臂、忿忿转身地向着这两个家伙闷哼了一声。 此下,那故作镇定的两位师兄顿时声息一窒,随后为之苦笑…… “呵呵……”郑明感到好笑,便出声说道:“好了阿龙,我们走了。” “嗯!”阿龙大人有大量,便点头算数。 “呵呵……”郑明一笑,便带着阿龙走向前方弥漫的灵雾。 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一声如同古钟、且不惨杂任何情绪的话语声传荡而来:“阿龙,又要下山……” 章88 “阿龙,又要下山……” 闻言,郑明顿时为之一怔、随之回转过身来;而阿龙也是目中一呆,脑袋一歪。 呼…… 与此同时,就在郑明刚刚转回身体的一瞬,却见从峰顶那层云海上面,豁然伸出一只黑袖大手!且,直向着阿龙抓了过来! “什么?!”见此,郑明顿时心中一震、瞳孔收缩,但他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或者说,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浮现出那种想法,那只巨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此后,那巨手便拎住了阿龙的后颈,将其带回了云海里…… “呜唔……”被带走前,阿龙很是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只好楚楚可怜地向郑明招了招手。 这时候它才想起来,自己是这里的护山灵兽,是不能轻易离开灵秀峰的。 “唪。”此时,却见那张姓师兄微微一笑,嘴角都快要歪扯到了耳根下面。 见之,郑明不由一怔,而后只有摇头苦笑,于是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对于刚才的一幕,他在感到心中震撼之时,也油然地领受到一种强烈的鼓舞。那是一种成为强者的信念,也包含着对那位强者的敬重。 呼! 疾驰飞纵中,郑明心中也有想法。 他不知道刚才这位强者的身份,但从对方先前的话语、巨手出现的方位、以及阿龙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宗门中的元老无疑。而结合他之了解,这宗门上下中能有此能耐者,想必,便是叶师兄曾经提及的老祖文康。 但令郑明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对方一直不曾现身?哪怕是祭拜祖庙这种重要时节…… 想到这里,郑明不由一怔,随后又摇头失笑,感到有些好笑和糊涂地在心中说道:“他不就是老祖……哪有自己拜自己的……” “唪。”思绪过后,郑明微微展颜一笑,随后又将速度提升了不少,一路循着脑海中的线路,向今日的目的地赶去。 …… 与此同时,于浩然宗百里外的高空。 噌! 此时,孙仲离正在回往星君府的路上——他双臂交叉、环抱着剑,且面朝下方。虽然已从浩然宗离开,但他的眉头却仍然微微的皱拢着。 “这小子好生奇怪……” “明明神识已经足够强大,为何修为却相差甚远……” “是因为九节脉么……” “师尊曾言,九节脉这种东西,极为不应该存在……” “这种脉象,分明就是一种限死修士修炼的枷锁……” “但同时,却又令修士能够修炼……” “这种脉象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是一种打破桎梏,便能向死而生的东西么……” “唪……郑明,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念及此处,孙仲离不由一牵嘴角,随之便抬起头来、加速挺进地离开了这里。 啪! 在孙仲离加速离去的一瞬间,他身上突然炸裂出一片金色的雷霆!于此之后,他的速度顿时暴增了十倍不止! 噌! 只一眨眼,便见雷霆奔走、消隐天际…… …… 岚烟山脉,南部。 呼! 郑明自灵雾中飞纵而出,随后也不停留,只在举目一观地势后,便朝着正南方的那片矮地赶去。 他的目标,不是那片山林,而是位于它更后方的一片火山群。 这片火山群,占地不小,幅员辽阔方圆八百里。其内死、活火山数之不尽,更有无数火系生物栖生于内。它的名字,叫做火云窟,但在浩然宗这里,把它称为——南崖岩脉。因为它位于浩然宗南部,位于岚烟山脉南部的断崖下面,虽然两者相隔甚远,但地势确实不在一个层面。 而阿龙日常从丹宝阁偷吃的零食火菩提,便产自这里。 呼! 到断崖处,郑明从边沿一纵而出,足足飞纵出百丈开外,才开始自由落体。 呼呜—— 郑明衣发纷飞、猎猎作响,他目光闪亮地望着下方渺小的林地,不由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只一扒双臂,便立正身姿、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向着下前方俯冲而去。 噌! 千丈落差,转眼过半,但郑明却仍未调整身姿,任由落势负重、速度越来越快。 呼…… 距离林海十丈高,抬脚一踏虚空跃,劲气爆发落脚点,凌空向前转身间,背后长剑已作船…… 呼! 郑明于林海上御剑而行,长空远景一往无前,令他心驰意动、大感畅快…… 脚下木剑,他从未打开看过,那是父亲留给他的珍贵物品,也是深情的陪伴。若是可以,他不愿用它。更不愿,让它沾染上任何血孽。 除非有一天,情况紧急、逼不得已。 通过藏经阁的典籍,以及不少师兄同门的口风,郑明已经大概了解到这修真界的不堪,类如浩然宗这般超然、且坚守正气和本心的宗门,已经不多见了。是以,他为此感到欣慰,感到心安,更感到庆幸。 而对于这个可以称之为“肮脏”的修真界,他为之沉默,只能说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逼不得已……”,并为之这样坚守着。 曾经,夫子总说:“做人很难”,这时候,陈孝老师总会笑着接上一句:“为师才难”。但如今,他觉得:“做修士更难”。如何要在这么一片肮脏不堪、乱象跌岩、又充满血孽与诱惑的世界里保持自己的本心不变,他觉得,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不受这些东西的侵扰,或者,超脱于它们之上。 凌风中,他微微浅笑,便不再多想这些,只想快些去到那里找来火菩提,给阿龙这个馋鬼解馋。 呼…… …… 火云窟,东北边界。 此时,有一队身着绿袍、手无寸铁的修士队伍——他们刚刚逾过青葱的林地,从而一路大摇大摆地步入了火色的红土地,开始向着火云窟的腹地进发。 看他们的衣装服饰,以及后面那几人眉目之间的傲气和嘴角的冷笑,自是灵蛇宗的弟子无疑。而观前面那名背负着双手、神态从容的领队者,正是灵蛇宗宗主康成的爱徒——钱雨晴。 这里只是外围,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四周那些如同潜望镜一般从红土中翘起来的孔洞里,已经有许多腥红的目光向他们眈眈相视。且随着他们的前进,一路上有越来越多的窸窣声和兽影出现。 看到那些窸窣和鬼祟的影子,钱雨晴不由眉头一皱,随后张口说道:“不用管这些低等妖兽。等绕过前面的蛇蜂巢,再从空中飞行过去,不然只会变成活靶子,搞不好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是。” “嗯。” “了解。”后面九人轻轻点头,便不再关注身后的动静,只小心的戒备着前方的境况。 钱雨晴一行人的目的地,与郑明一致,但任务目标却是不同。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要潜入火云窟的中心火山,到那里探查一个秘宝的现存情况。一旦情况得到证实,灵蛇宗的后继部队便会风行而至,将此秘宝纳入囊中。 …… 火云窟,北部外围地带。 呼! 郑明一路御剑而行,在青、红两地交界处并未停留,只化成一道流光飞掠而过。 嘶——! 滋! 当他一飞进红土内地,下方潜藏在孔洞、寄居在各处灌木与石窟中的妖兽,顿时从其内探出头来,齐齐向郑明那边发出嘶鸣。 闻声,郑明不由一笑,且低头看向下方,向那些从各处现身出来的妖兽们点头一笑,但却并未停留。这些妖兽,并非是在向他示警,而是在向他打招呼、致以问候。 噌、噌、噌! 一到内环火山群落,下方岩浆池流中,顿时向郑明喷射出一道道如同流星般的岩浆之柱和地火。 郑明欢笑,一路绕柱而行、颠倒转向,与那些“玩笑”和“见面礼”擦肩而过,直向着火云窟的中心火山飞去。 嘭! 噌! 这一路欢迎可谓礼炮不断、缤纷之至,尤其是那些如同蚁巢和蜂巢一般外形的火山群,更像是一座座激光塔楼一般,从山体四周喷射出一道道火焰流星。 这一幕可谓隆重,令郑明心中畅快、笑容欢乐。但,对那些正在火山群中小心摸索前进的修士或队伍来说,却是一场灾难。令他们以为兽群暴动,一个个躲藏的更加严实、满头大汗…… “该死!这家伙脑子有病不成,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吸引火力……”一潜伏在某处红岩缝隙中的青年修士气急败坏,忍不住在心中痛骂那道从无数岩浆箭柱中狼狈逃去的流光。 “快走!趁这家伙吸引兽群的注意!”另一边,一领队的修士起初面色一变,随后顿时从藏伏之处飞冲而出,向着西北境的火山群飞冲而去。 噌!噌…… 在这人之后,那十数名与他同宗之人也相继飞出藏身之地,浩浩荡荡地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嘶——!”然而,他们还未飞出多高,却见那只从岩浆中探出半个身子的双头蛇突然目中一凝!便猛然转头看去! 呼轰! 下一刻,顿时有一团岩浆激流从那双头火蛇的两张火口中喷射而出,且瞬间袭到那领队修士的跟前! “该死!”那领队修士面色一变,虽然当下只来得及愤然地一挥大袖,却将那岩浆激流扫断大半! 此后,这人便急急掉转方向地冲向下方的一处岩浆河流地带,同时头也不回地怒喝道:“落地!” 此时看他衣袖,已经过半焚毁,且皮肉焦黑。 章89 轰、轰、轰! 虽然有不少人及时下落、各自寻找藏身之地,但那一道道接踵而至的火焰激流,却容不得他们这么轻易! “干!”一青年修士与一道岩流之柱擦肩而过,瞬间右臂焚毁消失! “快走!”一中年修士面目狰狞地飞冲过去、抱走了那名吓呆在半空中的青年修士,得以在岩流之柱到来前将对方救走。 轰! 一人快要接近地面,却有一道岩流飞射而来,直接将他的脑袋吞没!而他的无头尸体,也瞬间当空掉落。 滋、滋、滋…… 一瞬间,从旁边的岩流中,顿时爬出来一群密密麻麻、大小大不一的火钳蚁,且从旁边的石缝中,也随之而来一大片火尾蝎! 眨眼之间,那具无头尸体便被这两者啃噬殆尽! “该死!”见之,先前那名在心中暗骂郑明的家伙,顿时从藏身之地飞冲而出,采取贴着地面飞掠的方式择路而去。 “……”望着身后发生的变故,郑明只有沉默,随后便不再管顾这边,加速向火云窟的中心火山飞去。 这里,是妖兽们的栖息地和家园,既然有外族来犯,它们的防卫或者反击,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些人,既然要来此寻找猎物,那么早也应该做好成为猎物的准备。至于妖兽们自发的行为,他管不了,也不会管。 相较于人类或修士而言,郑明对这些兽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而他所遇到的它们,也都把他视为同类一样对待。对此,郑明心中早有定论。 他有尾巴,或许本来也不是正常的人类。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人或者成为修士,他也早就接受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或者另类,或者说,他从来也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 至于自己是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不在乎。 他在遗园村长大,便永远是遗园村的一份子。他在人类中生存,在修真界修行,便也是一个人类和修士。如果有一天,自己注定要与这两者脱离关系,他也只能认命。起码,他还有遗园村可以回去,还有父亲,能够陪伴自己。 噌! 心中念头百转,他最后只是默然摇头,且将心中的杂念挥去,便一往无前、微笑面对…… …… 火云窟东北境,灵蛇宗一众所在之地。 “……”望着北境那边传来的轰鸣,钱雨晴不由眉头皱起,那一道道冲天而起、又随之爆散的岩流,如同烟火一般将他们的面庞辉映不断。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后方一名弟子眉头大皱,在感到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之后,他不由为之摇头地环抱起双臂,且挪动了一下脚步调整身姿。 但,他这一脚落下去时,却将那只从旁边路过的火尾幼蝎一脚踩死! 滋、滋…… 那火尾幼蝎只挣扎两下后,便就此失去了动静。但它临死前的嘶鸣声,却令钱雨晴面色大变、猛转其头地朝那人怒喝出声:“笨蛋!” “走!”一声怒骂过后,钱雨晴顿时飞冲而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左前方飞冲过去——那里,没有蜂巢一样的火山群。 滋、滋、滋滋…… 有几人瞬间跟上,当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有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一眼看去,却是有一片火海向他们聚涌过来——那是从各处岩浆河流、火色石缝中爬出来的火钳蚁和火尾蝎!还有更加腥凶的火鳞蛇! “该死!”见之,这几人顿感头皮发麻,慌忙飞冲而去。 但,有一人才刚刚身形一动,却被一条突然飞射过来的火鳞蝰咬住了脑袋,且瞬间将其缠绕起来的拴倒在地面上! 滋滋滋…… 一瞬间,他被火海吞没……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钱雨晴率先飞走,到此时这人丧生火海,根本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笨蛋!”见之,钱雨晴顿时气急,但不等他另有他言,右侧那一片片如同蜂巢般的火山上,顿时亮起无数的红灯! 于此一瞬,钱雨晴顿时面色一变、浑身汗毛炸起地转目看去! 呼轰! 于一处火山口内,骤然飞冲出一条庞足百余丈、粗近三丈的火鳞蝰!它出巢时带起层层溅射的岩浆,于一瞬之间便飞冲到了高空中那层弥漫的火毒云雾里! “该死!快散开!”见之,钱雨晴顿时瞳孔剧缩、肝胆俱裂地镇喝出声,并随之择路而逃。 事实上,根本不用他说,那些家伙也早都开始四散纷飞。 轰!噌!噌! 于此一瞬,有无数道火焰之柱、岩浆箭矢从那火山群上飞射而出,令钱雨晴一众瞬间阵亡两人、负伤三人! “该死!”钱雨晴一把执扇为兵,于飞进中连连挥斩、挡击。此时,他的面色极为阴沉,恨不得将那个已经死去的家伙抽出魂来点天灯! 但他,却没有那个时间!只能疲于应付——此时,他右侧火箭成雨,下方火海盘踞,即便是左侧,也都有飞火与火蛇突袭! “啊——!”一身外护有金色的屏障负伤者惨叫出声,被十数条从地上飞冲上来的火蛇四分五裂。而那金光屏障,也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轰然爆碎! “该死!”另一人捂着半截右臂,于愤然张口间,喷吐出数十条遇风见长的绿色灵蛇,堪堪抵挡住前方那些飞射而来的火柱,随后便恼怒地冲杀向钱雨晴这边。 “快撤!”另外两人召唤出自己的灵蛇与敌蛇缠斗,在得以脱身后便瞬间脱离战场,朝着钱雨晴那边飞冲过去。 “快走!”另外两人背靠背抱守,在分别释放出数百条绿色灵蛇状的术法,将那些从四边八方飞冲过来的火蛇暂时轰退后,便齐齐朝着钱雨晴那边飞冲过去。 前去时,其中一人还朝钱雨晴那边怒吼出声:“传宗门玉简!” “该死!”钱雨晴面色一沉,在挥扇削断一条火蛇的首级后,又抬脚一踏虚空,瞬间拔高数十丈而起地躲开了下方那无数轰撞在一起的火蛇和岩浆! 嘭! 岩浆激荡,火蛇纷飞落地!但它们,却只是遭受震荡,一经落地后,它们只用力地一甩脑袋,便又重新振奋起来、向着高空的钱雨晴扑杀过去! 呼轰! 此时再来,先有灵技发出——数百火陨齐出,远方更有无穷火箭袭来!钱雨晴面色铁青、更显狰狞!他此时,根本连腹地都逃不出去,又哪来的时间发送玉简! 而另外五人,也与他相差无几! “该死!”钱雨晴不会坐以待毙,于千钧一发之时透过那些灵技的缝隙飞冲而出,此后手中青光执扇连连挥斩,在倒飞而去中散发出无尽的灵光之刃阻挡来犯的大军。 嘭嘭嘭! 轰鸣声连绵不绝,更有震动烟雾滋生!而得益于此之下,后方那赶来的五人,也得以趁机摆脱敌人、借助着浓烟赶来与钱雨晴汇合一处。 “快传!”钱雨晴面目狰狞,于全力催发灵刃中怒吼出声。 “该死!”不用他说,那名侥幸未伤的中年修士便一抹储物袋,从其内拿出一枚绿光闪闪的传信玉简。 然而,就在这时! “嘶——”那庞足百丈的火鳞蝰,慢慢地从火毒云雾中探出头来——它目中瞳仁转动,只一眼后便锁定了其中一人! ——噌! 这一声音鸣,起得时候甚至有些跟不上它的速度!当这音鸣声发出的一瞬,它已经从这里消失,只见整片火毒云雾全部荡开! “火云窟东北境!东北向腹地夹角,两百里……”那拿着传信玉简的中年修士正在念词中催发玉简,但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们所有人都面色一变、惊恐颤栗地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噌…… 那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快要可以把他们自己容纳进去的腥红之目! 那手持传信玉简之人,只看到对方目中的瞳孔缓慢转来,从而锁定了自己! 呼…… 狂猛的劲浪袭来,足足将钱雨晴等五人掀飞出百余丈之外!而那名手持传信玉简的中年修士,早已经被它一口吞下! “该、该死!”钱雨晴头皮发麻、肝胆俱裂!尤其是当对方的凶目向自己看来时,他顿感顶上的头发都要飞冲出去,当下便惶惶然掉头就跑。 噌! 又一声音鸣下,最后那名才刚刚稳住身形的修士,还没还得及放下护在面前的双手,便被一团黑幕遮盖下来! “救……救命……”他惊恐颤栗地望着那个降临的血口,最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啊——!” 嘭! 巨口咬合,空气轰鸣成劲浪激荡开来…… 噌! 那人临死前的惨叫,令得以逃生的四人目光惊颤,从而拼上老命地催发出各自的全部速度,甚至不惜动用秘法、或以修为精血爆发提速,得以瞬间四散逃离出千余丈之外! “嘶……”它眈眈相视地盘扎那里,在慢慢地昂起头后,又轻慢慢地甩了甩脑袋,随后便掉头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它懒得再去追击那些垃圾,而且这两个被它吞下的元婴修士,也足够让它在消化之后提升些许修为。 嘭嗡! 它归巢时,岩浆激荡,如同火山喷发…… 而与此同时,那些倾巢而出的妖兽,也在声息一窒后,纷纷掉头、各自回巢…… 章90 “该、该死……” 钱雨晴此时肝胆俱裂地咬着牙齿,他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虽然此时已经逃出生天,但他却根本不敢回头看上一眼,更不敢丝毫减缓自己的速度。 “可、可恶的刘青松……本、本公子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参上尔等一本!”逃行中,钱雨晴化恐惧为愤恨,咬牙切齿地在心中立下了血誓。 刘青松,自是那名引发惨案的罪魁祸首。 呼!呼!呼! 与此同时,就在钱雨晴面色一变、转头看去中,另外那三名得以逃生的灵蛇宗门人,也从各处汇合而来。 “呼……”见来者是自己人,钱雨晴顿时气势一焉,随后颤颤着松了一口大气。 “该死!” “他舅的!”这时候,那三人也相继赶到,或是咬牙切齿、或是阴沉不语地与钱雨晴聚成一团。 这时,见后方那名年纪最长的长发修士咬了咬牙,随后咬牙切齿、愤恨之至地痛骂道:“老夫说要带上传送玉简!你他舅的自视甚高!” 闻言,钱雨晴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但其他人却没有说话,虽然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铁青,也都咬牙切齿。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等回去宗门之后,我自会向师尊请罚!”钱雨晴阴沉开口,更感愤恨和怒火中烧。 “你他舅的请个屁罪!无非就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虚刑!”那长发修士怒不可竭,如此痛斥道。 钱雨晴面色铁青地咬着牙,愤恨地攥紧了双手,但却没有出声反驳。 此时,他倍觉屈辱,更觉愤恨!若不是刘青松那个蠢蛋,自己怎会被区区一名下等执事如此痛骂! “只要本公子在一天!你们这一脉,就别想好过!”钱雨晴阴沉如水,记恨成仇。 呼…… 一行四人,飞驰急去。但,他们前进的路线,仍是向着火云窟的腹地进发。 这一战,他们七名元婴境折损其三,三名结丹期全部阵亡,如此伤亡惨重,若还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交差,那么作为请命者的他,绝对逃不了重刑! …… 呼! 于此腹地中,群兽出巢,但却并未发生异动,只是好奇地抬起头来打量着那位小客人。 “唪。”见之,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一路向前,朝着前方那一座直入毒雾云层的巨大火山飞将过去。 这里升腾的火毒之雾越来越浓了,但在郑明的腰带内里,塞有一枚冰清玉洁的宝珠。这珠子,名为辟邪珠,可以隔绝大部分的沼气和瘴气,对这里的火毒云雾也有效果。只是不知,此物是哪位师兄的珍藏。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呼! 此时,钱雨晴四人面目阴沉,他们飞的不高,因上层都是火毒云雾,下面也有火毒成气升腾,是以,他们纷纷在各自的体外散出灵力屏障,作以隔绝。 呼! 行进时,钱雨晴四人顿时目光一凝,朝呼啸声传来之处看去,却只见远处有一道流光逝去,而方向,正是火云窟的中心火山! 见之,钱雨晴暗感迟疑,随后突然向下方飞去道:“低空行进,注意隐藏气息和灵力波动,别让对方和妖兽发现我们!” 见之,另外三人也俯冲跟去,只是面目阴沉,不予回答。 呼…… 落至低空后,几人身外的灵力屏障顿时收缩起来,化成一道紧贴着衣装的透明光膜,虽然色泽有微差。而与此同时,四人也将自身速度减缓了下来,并随之隐藏气息,令那些看向他们的妖兽不至于发出过多的敌意。 实际上,此时在那些妖兽的眼中看来,钱雨晴四人的身体,就像是四具冰冷的尸体一般在这火红的世界里面向前飞行,虽然显眼,但却没有引发气流的波动。如若不然,它们早就发起了进攻。 另一边,郑明所在之处。 呼…… 当钱雨晴等人潜落下去的时候,郑明只侧目一眼过去,便不再管顾对方。他自然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但并不想理会对方,至于他们有什么盘算和心思,只要不是针对自己,郑明也完全不在乎。 事实上,非但是钱雨晴一行人,当郑明进入火云窟的地境开始,便已经将自己的神识聚成一道扇面的搜索网散布了出去。是以,那些在火云窟内潜伏、移动中的修士,能被他感知到的,也全都被他获知到了具体的位置和动向。 只不过,这其中只有灵蛇宗一行人的目的地与自己相同,是以他才多看了一眼。 此前,郑明本以为:很难做到在散出神识的同时,还能把自己的神识隐藏起来。 但后来,通过向顾子奇的了解,才知道:只需要在散出神识前,把自己本身的气息隐藏起来,并且净化掉神识中包含的恶念、攻击性、侵略性与强烈的情绪波动,便不用担心被对方察觉。除非,对方的神识或者修为境界远超于你。 而对于神识强度远低于自己的修士,则无须担心太多,毕竟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的人,基本上感知不到来自另外之层面上的窥探。但,若是不想被别人窥探到,则可以用一些秘法或者法宝来隐藏自己的存在。 不多时,中心火山已经近在眼前。 呼…… 到这里,郑明一路顺壁而上,足足经过三层火毒云雾,才得以来到那个庞大的火山口上面。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便纵身跳到了火山口上。而他的木剑,也自行的飞回、归于他的背后贴身悬浮着。 咕嘟…… 一眼看去,岩浆翻腾着火焰,如同一锅沸腾的滚油,升腾起浓郁的红烟。更有火蛇在其内游走,或是探出头来。 且,这火山口内的岩浆,并非满布,而是自中心向下不知几许深远,有一道如同旋转楼梯一般的火红空间,看起来,又像是一个龙卷风的风眼。很是奇异。 这时候,那些流动中的岩浆里,也相继有火蛇探出身子和脑袋,开始好奇地打量起郑明来。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纵身一跃、头下脚上地跳进了那个“泉眼”内。 “什么?!”见之,潜伏在不远处的钱雨晴顿时面色一变,心中巨震! 此时,四人中只有他一个人从岩石后面露出头来。且,他已将灵气灌注双目、适用于透视云雾远观。 此间,见郑明从火山口一跃而下,他顿感头皮发麻、心中震荡。 “嘶——”但这时,旁边却有一条火蛇凑了过来,腥红双目中冷光闪闪。 “该死……”见之,钱雨晴顿时额头冒汗,但却没有停止窥探。虽然,他看不透那火山的石壁。 此时,他们四人已经被火蛇包围,但对方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眈眈相视。但饶是如此,也令他们头皮发麻、为之胆寒。 他们是灵蛇宗的弟子,但正因为如此,才不敢在这里召唤出自己的灵蛇。蛇,这种生物极为排异,一旦对方的气息与自己互相驳逆,那便有死无生,即便是同属于“蛇”这一个族类。 事实上,若非是另外三人在旁边掐诀作法,用门中秘术将自己等人散发出来的微弱气息与火蛇的气息进行同化,此时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 …… 火山口内。 呼…… 郑明一路下落,当坠下有近百丈之后,周围那些“层梯”的边沿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丛丛如同火玉般散发着氤氲火气的藤叶——火菩藤。且越是往下,火菩藤的藤丛便愈发密集,当下到一百五十丈左右时,那些火菩藤上已经开始有火菩提结出。 见到这些,郑明只微微一笑,但并未伸手去摘,而是悠然地背负起双手,朝着最下方进发。他想要去看看,这座火山的深浅。 中心火山外,东北侧一角。 此时,灵蛇宗的三位执事背靠背而坐,且双目皆闭、手中各自掐着蛇诀指。 由此之下,有如涓涓细流一般的绿色灵气,从这三人各自的指印上流溢、浮升而起,汇入那个在他们三人头顶上空一尺、缓慢旋转地阵法光盘里——这阵法也是绿色,其中三花聚顶,蛇纹游轨、相互追逐。 在此蛇阵下,有一道淡绿色的毫光将灵蛇宗四人全部笼罩在内,且同时,随着阵法的旋转,那些散发出来的毫光包括阵法本身,也开始慢慢的从淡绿色、转变成淡红色。 “呼……”见之,一直在旁戒备的钱雨晴不由面色一松,随之便撤收掉了护在自己身外的灵力屏障。 与此同时,那构筑阵法的三位执事,也相继地睁开眼睛、撤下了印诀,此后纷纷面色一缓地撤掉了身外的灵力屏障。长久保持着灵力屏障,对他们此时而言也是一种负担。毕竟,此前那一战虽然短暂,但却耗费了他们大半的修为之力,如今体内可供调动的修为之力,不足三分之一了。 “呼……”在闭目稍作调息了片刻后,钱雨晴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随后却突然顺手牵羊、从阵法屏障外抓来了一条火蛇。 “嘶——!”那火蛇尚小,只三尺多长,且在不停地扭动身体挣扎,但因要害被钳制,不得以逃出生天。 感知到钱雨晴这边的举动,另外三人也相继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一人说话,只小心地观注着周边的情况。 在那火蛇气息减弱之时,一直凝视它眼睛的钱雨晴突然目光一凝,竟然自瞳孔中心散发出两点绿芒! “嘶——”接触钱雨晴此时的目光,或者说,是看到对方眼睛中的那两点绿芒,那火蛇顿时气息一窒,随后挣扎渐止、如同陷入魔怔。 见此,钱雨晴不再迟疑,只于眉头一皱中,便有一道淡绿色的灵光自其眉心处射出、印在了那条火蛇的眉心上。 章91 “嘶——” 灵光及没后,那火蛇顿时有所挣扎,但当它的眉心上,慢慢地凝聚出一枚如同倒钩般的绿色印记后,它腥红的双目中顿时有灵动之光复苏。 “唪。”见之,钱雨晴轻轻冷笑,随后便将火蛇放到了地上。 “嘶——”火蛇自行爬走,随后一路沿着没有熔浆存在处,朝着中心火山快速爬去。 而于此同时,钱雨晴则是在盘膝闭目中,慢慢地将自己的气息沉寂了下去。 此时,那条火蛇其实已经死亡。钱雨晴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以宗门秘法对那火蛇摄魂蛊惑,而那道摄入火蛇眉心的绿光,则是他分散出来的一缕神识。此间,那条火蛇便等同于他的分身,那火蛇入目所见,便如同他亲眼看见。 “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如何有这种胆气……”钱雨晴控制火蛇发挥出自己最快的速度,一路直攀火山而上。 咕嘟…… 看到那火山口的境况,钱雨晴控制的火蛇顿时瞳孔一缩。而与此同时,火山口内,那些所有看向下方的火蛇,也于此一瞬抬起头来看向“钱雨晴”。 尽管那些目光中没有警戒和攻击性,但这一瞬间被盯到,钱雨晴也是心神一悬,本体那边更是为之一颤,令那三名执事眉头一皱,侧目看来。 火山口。 那些火蛇望着“钱雨晴”的眼神很是奇怪,也有几只在打量过“钱雨晴”之后,感觉对方不太对劲,于是便爬行过来,看上去有些想要检查检查的意思。 但这时候,“钱雨晴”却是目光一定,随后一跃而下、跳进了“泉眼”里去。 见之,那些火蛇不由一怔,纷纷转目关注过来。 呼…… 劲流,越是向下越是狂猛,以“钱雨晴”娇小的身子骨,根本无法坚持到坠入底部,甚至可能连一半都无法做到,便会被那些灼热的蒸汽流掀飞上去。 “该死……” “钱雨晴”于心中低骂,饶是以他寄身的火蛇之躯,竟然也在到了这里之后,开始无法抵抗外在的灼热蒸汽!而他本人的神识,更是有一种身处蒸屉般的窒息感,和一种快要被蒸熟死亡的疼痛感。尤其是那些蒸腾的热气从“自己”的身体外涌过时,真如同被人用筷子夹着涮锅一样。 “如此强烈的蒸汽流,那小子如何能够一直下潜?!” “钱雨晴”心中暗骂,但不等思绪再动,它便突然目光一凝,随之……被一道细细的剑气贯穿了头颅! 噗! 火蛇的脑袋瞬时爆开,尸体也被劲浪掀飞上去。而钱雨晴寄存的神识,也在显露出来的一瞬间被蒸汽、劲流撕碎蒸发。 “噗!”与此同时,钱雨晴本人顿时双目怒睁地喷吐一口鲜血! 滋——! 血液触地,瞬间蒸发,干枯成渍。这里温度之高,即便是被阵法阻隔了大半,竟然还有此威力。 “……”见此,那三名执事不由眉头一皱,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该死!”钱雨晴面目阴沉、咬牙切齿,但终于还是放弃了再接着试探的想法。 与此同时,火山口内。 呼…… 下坠中,郑明却突然侧目窥探了一眼上方,刚才那一道剑气,只是他在察觉到有人追下的时候,向上发出的一道气指。而藉由着气指与目标接触的一瞬,郑明也得以通过气息辨认出来,这个火蛇,是那四个躲在火山外的灵蛇宗之人祟使的。 至于对方如何做到,他稍一思索,便也能得到答案。真要说起来,郑明对灵蛇宗的人根本没有一丝好感,甚至为之厌恶。对方的门风、作为以为手段,通过日前的孙无忌便可见一斑,如今又鬼使出这等伎俩追踪自己,令郑明在心中将这整个门派都拉进了黑名单,往后也不会有一点客气的对待。 呼…… 心绪变动间,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随后在心念使动下,其背后的木剑便自行飞出,助郑明得以御剑而下,慢慢地化解掉了郑明身上携带的劲风和落势。 呼。 到了这里,郑明不得不减慢速度,因为那“泉眼”越来越小了。不过,那些“层梯”上结出的火菩提,也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这里,皆是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火球了。 少顷,郑明一头穿过底部的那层小孔,得以来到泉眼下方的世界。 呼…… 穿过小孔后,郑明顿时目中一亮、感到豁然开朗,但随后,他又突然目光一凝,便随之向着下方的火红快速飞去。 这是一处庞大的洞穴,但只有最中间处有一块圆形的火玉平台,外在一切,皆是滚水一般的岩浆。 而此时,在那块百丈见圆的火玉平台上,有一条极为庞大的火蛇盘卧在那里——它仅仅是在盘卧着,便足足占据了半个火玉平台的空间! 呼…… 下一息,郑明乘风而来、轻轻落在这条火蛇的跟前,而他的木剑,又归于身后负着。 “嘶——”一眼看到郑明,那本在假寐的火蛇也吐了一道信子,算是跟郑明打了招呼。 但看到它的样子,郑明却是眉头一皱,随后便开始从头到尾、详细地打量起对方来。 郑明这一番看去,发现它的鳞片,都比自己的头大,更别说该有多长了。 当目光扫到这火蛇的尾段时,郑明突然目光一凝,随后慌忙地跑了过去——那里,或者说它的下腹处,有一个圆润的凸起。这凸起的半球,已经堪比郑明的半身还高。 哗啦。 郑明一经来到,便在旁边跪坐下来,并伸出右手剑指、散出一丝火系灵气进行探查。 触摸着那半个球体、感受到内里处传出的生命跳动,郑明不由眉头一动,而后笑呵呵地看向火蛇的眼睛说道:“原来你在生孩子呀。” “嘶——”火蛇吐了一道信子,眼角处也有着一丝清晰可见的笑意。 “呵呵。”郑明轻笑,便在那里盘膝坐了下来,且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盈盈地等着蛇宝宝出生。 “嘶——”这时,那火蛇也把脑袋凑了过来,随后伸出自己冒着火气的信子,舔舐了一下郑明的脖子。 “唪。”郑明轻笑,便抬手拍了拍它的嘴巴。 “唪……”火蛇喷出一口鼻息,便在那里趴了下来。 此时,此地,位于郑明后方的火玉平台的外沿,于那火苗蹿动、岩浆翻涌的池子中,有一株如同由火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在慢慢地转动中缓缓绽放…… …… 郑明那里过得悠闲,钱雨晴几人这边却很是压抑。 虽然几人都在闭目调息,但这里完全只有火系灵力存在,他们又都不是火修,只能通过丹药来进行恢复。而且,四周聚集的火系妖兽也越来越多。 虽然他们已经通过阵法将自己的气息完全同化,但因为他们几个一直坐在这里不动的原因,那些妖兽该死的好奇心也被勾引了起来,从而越聚越多、越聚越多,令他们额头上冷汗不止,心中更是颤动不安。尤其是后来,那些体长达到十丈以上的火蛇,也被吸引了过来…… “该死……”钱雨晴闭着眼睛在心中大骂,暗道自己等人真是不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在这里潜伏,更后悔自己不该贪功,向师尊请命领来这个该死的侦查任务。 但此时已经退无可退,更可能因一发而牵全身,是以,他只能煎熬着坐在这里,一边丹药不断地往嘴巴里面塞,一边在心中祈祷郑明赶快出来。 在他想来,郑明既然敢往那里跳,便一定有所仪仗、自信能够到达火山底部。而如此,对方就一定会发现那个秘宝!而对方若能再逃出来,那东西也一定就在他的身上! 到时候,自己等人再黄雀在后,岂不妙哉? 念及此处,钱雨晴不由一掀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致使另外三人纷纷眉头一皱,变得有些阴沉沉下来。 对于这三人来说,若非是顾及钱雨晴的身份,他们早就一脚把这家伙蹬到岩浆里面喂蚂蚁了! 这个愚蠢的笨蛋,好大喜功不说,更是阴柔做作,此番害的自己等人损失惨重,现在还令己方身陷重围,但就算是在眼下这个该死的情况!对方还不让自己发送传信玉简向宗门求救!真他舅的岂有此理! …… 火山底部,火玉平台上。 郑明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但那个蛇宝宝一直也都没有生出来,令郑明感到有些无奈。 阿龙还等着吃东西呢,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先让阿龙等等吧。”念及此处,郑明不由一笑,随后只翻手一转,便有一枚青色的玉简出现了在手里。 望之玉简,郑明不由咧嘴一笑,随之便把玉简拿起来放到嘴边,笑眯眯地说道:“阿龙、阿龙,收到请回答。” 这枚玉简,乃是一枚可以定向通话的传音玉简。 在修真界来说,此物不算稀奇,但是能够长途通话的,倒是并不多见。而那些能够隔星、甚至隔界通话的,就更是难以制作了,需要用特定的阵法寻踪、导向和加持。而且对话双方的距离越是遥远,传导的时间便越长久。 与此同时,浩然宗,某处黑沉沉的密室内。 “嗯鞥……”阿龙垂头丧气地飘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委屈、楚楚可怜。 “唉……”那盘膝坐在石床上的人为之叹息,不知如何说道才好。 汩、汩。 正在这时,却见阿龙那小小一团的尾巴尖上,却突然闪烁起了碧光。 与此同时,阿龙的小尾巴也顿时往上一吊,而阿龙本龙,也随之转头看去地疑问出声:“呜唔?” 汩、汩…… 章92 汩汩…… 看到自己小尾巴上的毛尖亮起光芒,阿龙顿时目中一喜,随后便将自己的尾巴甩了上来,且用双手抓抱住放到嘴边,笑眯眯地躺在那里点头说道:“嗯!嗯!” 与此同时,火山底部,火玉平台上。 “哈哈……”听到阿龙的声音,郑明顿感神奇和有趣,随后便仰靠在火蛇的嘴巴上,笑呵呵地说道:“我在火山下面,你在哪里?” “嘶——”火蛇也吞吐了一下信子,仿佛在打招呼。 这枚玉简,来自阿龙抢来的赃物,不知道是哪位师兄的珍藏。 至于阿龙的那枚,则被它化作小小一根,藏在了自己尾巴的毛发里面。 “嗯鞥……”听到郑明的问题,阿龙顿时委屈出声,然后楚楚可怜地举报道:“嗯、嗯,哼!” 火山底部。 “呃。”闻言,郑明不由一怔,阿龙传来的回应,用郑明的理解就是:我正在被一个糟老头子训诫,他整天说我,还不让我出去! “嘶——”火蛇眼角带笑地吐了一道信子,好像也能听懂阿龙饱含抱怨的话语。 这时,郑明也笑出声来,随后笑呵呵地说道:“阿龙、阿龙,我要中止通话了,你好好待在灵秀峰不要乱跑,我在这里找到了很多很大的火菩提,等回去带给你。” 浩然宗。 “嗯鞥……”听到郑明的话,阿龙显得有些不太开心,楚楚可怜地说道:“嗯、嗯,唪。” 火山底部。 “哈哈……好了好了,阿龙乖,要听话。”郑明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哦,不,他本来也就是个孩子,现在说起话来还带上了点童声:“我要中断了,回去见。” “呵呵……”在将玉简收起来之后,郑明还是感到有趣和好玩儿。 浩然宗。 “嗯——鞥……”阿龙气鼓鼓地将尾巴丢到一边、甩开了,随后就开始在躺在那里翻来倒去地撒泼犯浑:“啊、啊、啊——,嗯鞥……” “阿龙……”那人苦笑,不知如何才好。 火山底部。 “唪。”郑明悠悠一笑,一眼望去蛇宝宝那里后,见对方好像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他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巴,随后便微微摇头地闭上了眼睛,打算一边修炼一边等候。 事实上,其实他体内的火系气漩已经接近饱和,但此地火属性灵力极为充足和浓郁,他想要试试能不能扩充一下火系气漩。若是可以,好处颇多。 呼…… 不多时,便有从稀薄、到浓郁可见的火系灵气向郑明聚涌而来,且在郑明的刻意使然下,还有一小团火系灵漩被他推送到了蛇宝宝那里,并被那一部分的火蛇鳞片吸收了进去。 “嘶——”火蛇轻轻地吞吐了一道信子,便安详地趴在那里假寐起来。 它的孩子,还要三天才能出世。 中心火山东北侧一角,钱雨晴等人所在之地。 呼。 微弱呼啸声下,有一枚绿色玉简被钱雨晴一把捏碎,化成点点灵光消散。 “我已通知师尊此地详情,不用三天,后继部队便能化零为整,与我等汇合一处。”钱雨晴只顾闭目调息,如此抽空一般说道。 闻言,那三名执事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随之相继地闭上了眼睛,且在此地等候救援。 此时,再看他们外边,已经被一颗颗蛇头包围了起来,即便是上空,也全是蛇脑袋…… 最终,钱雨晴还是忍不住恐惧地向宗门发起了求援。 与此同时,灵蛇宗,大殿内。 此时,灵蛇宗宗主康成、连同宗内的六名长老,皆在此处静候音讯。倒是有人品茶、一派悠闲,有人假寐、乐得自在,也有人闭目修炼,面无表情。 呼…… 正这时,突有一声微弱的响动从康成那边传来,令六位长老不约而同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此时,康成闭着眼睛倚靠在大座上,且用左手的拳面撑着脸,正在假寐当中。 见于康成的眼前,突然有点点星光从虚空中凝现,随后聚光、凝实成一枚绿光闪闪的传音玉简,上下沉浮不断。 当这枚玉简完全凝实后,康成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后,他只淡淡的看了玉简一眼,便张口把这枚玉简摄来、吞入了口中。 咕唔。 那玉简被他整个吞咽了下去,而此后不久,微垂着眼目的康成才微微一笑,随之又闭上了双眼,嘴角含笑道:“劳请各位长老各带一队,每三个时辰出发一轮,于三日后,至火云窟集结。” 此后,他又微微一笑地补充了一句:“但此前,不得靠近,三日间一切,悉听尊便。” “是。”闻言,六位长老微微一默,随后或是一笑点头、或是冷冷称是。 “且去准备吧。”康成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三日后的现在,我会亲自前去。” 六位长老微一俯首,随后便各自起身,离开了大殿…… 而大殿外,那六支列队在站的队伍,也已经等候多时…… “浴火圣莲,本座,等你多年了……”康成闭着眼,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但他的抓扶着座椅扶手的右手,却不自觉地用力了些。 …… 火山底部,火玉平台上。 呼…… 火红的漩涡虽然转动的不慢,但却很是柔和,没有掀起一点风浪。而随着炼化这些汹涌的火系灵气,郑明体内的火系气漩也在突然地凝实后,开始在震动中慢慢地扩大! “三倍,是极限!”虽然只是刚开始,但郑明便有所预感。 当下,他便不再迟疑,开始散布自己的念力连通全身的毛孔,用以化为可以吸纳灵气的灵窍。 念力,即神识。但郑明一时之间,也不会管顾这两个搭杠的区别了。 呼轰! 以郑明目前的神识强度,可以长时间的打通和保持全身五分之一的灵窍,饶是如此,他吸收灵气的速度也瞬时暴增了百倍不止!而与此同时,那被郑明分推给蛇宝宝的灵气旋涡,也受到相应的影响,开始越转越快。 “唪……”火蛇轻释出一股鼻息,看起来很是清闲自在。 咔、咔…… 郑明体内,火系气漩的扩张已经发出声响,当到了三倍这个临界点,它顿时为之一震,随后彻底杜绝了所有奔涌过来的火系灵气。 见之,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便将那些多余的火系灵气全部输导了出来,随后慢慢地伸出右掌、按压在蛇宝宝那里,将身外所有汇聚过来的火系灵气全部输送进去。 “唪——唪——!”此时,那火蛇也深深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从而通过鼻腔喷出些许细微的灰烬。 这些,是那些火系灵气中蕴含的火毒,它自然不会让其被自己的孩子吸收。 而郑明在吸收这些火系灵气时,已经经过“体外剥离、体内炼化、丹海提纯”三重炼化,自然也不可能会被火毒侵袭。 呼…… 时间,便就此一时、三刻……直到两天过去。 在这两天中,钱雨晴四人所在的那个“山包”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而那些潜入火云窟狩猎的修士,也相继地一一离去……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灵蛇宗那边的反常举动,引起了不少宗门的注意。虽然,他们有意地将出行队伍的离开时间全部错开,但那些队伍却全都有去无回,而且全部由长老带队,不禁令人暗起猜测。 但,其他宗门也只是暗自观注而已,并未对那些自己遭遇到、或“目的地”与自己一致的队伍展开明面上的调查与追踪。 火山底部,火玉平台上。 呼…… 又持续输送了一小会儿后,郑明突然微微一笑地收回了右手,同时也将全身的灵窍封死,令身外那些聚涌过来的火系灵气缓缓消散。 过犹不及,他怕蛇宝宝吃不下那么多灵气。 “嘶——”火蛇吞吐出信子,舔舐了一道郑明的颈部,算是表达谢意。 “唪。”郑明轻笑,便抬手拍了拍对方的鼻翼。 眼下,蛇宝宝已经不用多管,只等它慢慢出生便可。是以,郑明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进行土系灵气的修炼。 这里几乎感受不到土系灵力的存在,但郑明的储物戒中,倒是有不少蕴含土系灵力的灵丹妙药和蕴含土系灵力的晶石。 当下,他只左手一翻,便有一株褐色的灵药出现在手。此后,他未有迟疑,便直接连通手部的灵窍,开始吸收其内的灵力精华。 滋…… 随着郑明的吸收,那株褐色的灵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直到最后化成一捧飞灰、飘散归无…… 此后,郑明毫不停顿,前一物刚消,下一物自出…… 灵植、晶石、果实、丹药……一一出现,又一一消弭殆尽…… 于此当下,郑明丹海内的土系气漩,也在飞速的旋转中开始凝实、开始扩张…… “无性石……这种东西不蕴含任何灵力,却又可以容纳或者吸收任何灵力……” “若非二师兄说明,我当以为此物本身,就是没有任何属性灵力的灵力结晶……” “但叶师兄曾说,此物亦是汇聚天地之力生成脉矿,可为何,从其上感知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也汲取不到任何的灵力气息……” “至于这无性石的脉矿……以后若是发现……我是否可以自己直接制作灵币……” “应该不行……日前冷师兄拿出的那枚灵币,我观其背面有烙制的大印……以及,星君府的字样?” “那些票币呢……啧,又想到哪里去了……” 章93 “这无性石……是否,正是因为没有,所有才感受不到呢……” “还是,因为它本来就感受不到,所以才有呢……” “如果能够感知或修炼到无性的灵气,那我体内的九节脉……可能有一种解法……” “但我日前想到的另一种解法……唪,此事需要结丹时才能印证……” “成了!”此时,郑明突然双目一睁,随后,在目中褐彩渐消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地看向了自己的丹田处。 此时,他丹海内的第二气漩,已经近乎凝成了钢铁,且,到了最大的限度。 它与火之气漩一样,看上去如同是一个由星河压缩成的钢铁星环,但其内却流光溢彩、似水流涓涓。 这两道气漩一在外、一在内,第一层火之气漩,要比外在的土之气漩小上许多,二者一瞬、一逆的自相转动,且有相应的气焰缭绕,如星云之相。 “唪。”见之,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又在一摊手掌间,取出十数个玉瓶、令其悬浮在自己的手掌上空。 这些,是郑明在入门时,罗忠差遣顾子奇送给他的丹药。 “火灵丹,水灵丹,金灵丹,木灵丹,土灵丹……”望着这些玉瓶,郑明不由一牵嘴角,感到心中温暖。 修真界,补充灵力一类的丹药中,没有适合所有修士食用的丹药,或许有些丹药中包含着所有属性的灵力,但另一方面来讲,食之浪费,炼制浪费。是以,这种全系的丹药,少之又少。 而恢复各系灵力的丹药,也被冠之属性名,类如郑明所说的:火灵丹,水灵丹,金灵丹,木灵丹,土灵丹……等等。而它们的统称,即是“复元丹”。 至于光与暗系,好像并不存在这种丹药,而且修行至后期,这类丹药也用之不上。 “火已成,土也凝……便先行贯通右臂一系!”心念所知,郑明便将其他属性的复元丹纳入戒中,只留下三瓶金灵丹。 啪嗒。 此后,郑明只轻轻一握左手,那漂浮在他左拳上空半尺处的三个玉瓶,便应声而碎,令其内那三十枚金光闪闪的金灵丹漂浮成五列六排。 见之,郑明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双手抱圆、将其囊括,随后于双手缓慢的聚合中,将这三十枚金灵丹挤压至爆碎,形成一团如同水流般的金色光团。 这时,郑明便闭上双目,同时运行双掌至胸前、后落于腹部,便开始连同灵窍,隔空吸收这些金属性的灵气。 丹药,多是口服,但这一颗颗吞食下去,令郑明有些不太愿意、且浪费时间。 汩…… 金灵入体,便依照心神运转,直至归入丹田,凝气成漩…… 时空飞渡,斗转星移,火云窟境,烨烨宝地…… “呼……”第三天时,郑明深深挺胸地舒释了一口浊气,随后便微微一笑地睁开了眼睛。 “唪。”此时一眼看去,才发现那个蛇宝宝栖身的蛋壳,已经从火蛇的腹部脱离过半。 “嘶……”此时,那火蛇显得有些萎靡,但见郑明醒来,它还是眼角一笑地吐出信子舔舐了对方一下。 “唪。”郑明轻笑,轻轻地用手拍了拍他,随后便用双手托住下巴、认真地观察着蛇宝宝的初生。 经过这半天一夜的修炼,郑明体内的金色气漩已经凝聚了出来,但相对于前两位兄长的宽度,还是有待成长。 这第三层气漩,比郑明想象中还要耗费灵力。它单单是凝聚出来,便耗尽了所有的金灵丹,到眼下这种层次,也用光了他所有的金属性灵宝。这让他,不由得对以后的修炼感到担忧。 “小火。”这时候,却见郑明突然开口,引来了火蛇的注意。 “嘶——”火蛇转目看来,轻轻地舔舐了郑明一下。 郑明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只望着蛇宝宝栖身的蛋壳,如是说道:“后面那个莲花,叫什么?” 闻言,火蛇的目中略有一动,随之便转目看去。 “这个莲花,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这时,郑明又传来话语声。 “嘶——”火蛇发出一声嘶鸣,随后便不再观注那里,而是稍稍把头挪动了一些,伸出信子舔舐了一下那个正在慢慢出来的缓缓蛋壳。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出声说道:“那我帮你把它藏起来吧,不然到时候你要吃它,怕是会被别人偷跑。” “嘶。”火蛇轻声嘶鸣。 “唪。”郑明一笑,便扶着地面站起身来,转而朝着这株莲花走了过来。 滋…… 到了跟前时,郑明的鞋底处已经溶解出一丝青烟,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即便是散出灵气隔绝,自己的宗服还好,但单凭这鞋子的材质,怕是不能支撑多久。 望着火池中的那枚莲花,郑明满目奇异,此后,他只一横跨脚步间,身外便瞬间扩散出一片火光。 呼! 此后,郑明又在眉头一皱间,全力地催使体内的火系气漩,同时又将身外散发的火光全部收束,借此在身外凝聚出一层贴身的实体屏障。 呼轰! 这贴身的护体屏障一成,其上顿时翻涌出汹涌的烈火! 于此一瞬,郑明再不迟疑——他向前走出一步,致使自己坠入岩浆中去,但在下沉过半前,他便将那朵火莲花抱在了怀里…… 岩浆池下。 呼…… 郑明抱着火莲花,向火玉平台的中心处游动。他在这内里的游动非常迟缓,如同在凝固的树脂中游泳一般,很是压抑和艰难。 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火莲花,它的根茎也极为纤长,一直延伸、连接到不知多深下的池底…… 咕! 这才只下潜一丈的身位,游出十数丈的距离,郑明已经感到护身屏障外的烈焰层被岩浆焚烧殆尽,令他不得不全力催使体内的火系灵气,散出更多的烈焰作以抵挡。倒是他背后的那柄木剑、以及他腰上的酒葫芦,好像一点都不受高温的影响。 这些,郑明自然是心中有数。因为那把木剑,本来就极为炎热,又极为冰冷。而那个酒葫芦,更不简单。 在没有修炼灵气之前,他感觉不到这个酒葫芦的多少奇妙,只知道它会自己酿酒,而且怎么装也装不满。但在修炼了灵气之后,他才震惊发现:那些酒,竟然是灵液!而且,蕴含着极为浓郁和精纯的生命气息! 对于把这两样宝贝交给自己的父亲,郑明只感到心中温暖,每每想起时也都会露出笑容。至于父亲的身份,来历,等等,他不会去想,也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自己是什么一样。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父亲。重要的是,自己是父亲的孩子。 呼…… 这一路不长,但却耗费了郑明一半的火系灵气,他体内的火系气漩,此时也显得暗淡。 咕、咕…… 一到中心点,郑明便随之举起右手,但见岩浆游动中,在他火焰翻涌的右手表面上,又开始渗透、凝结出层层的土块。 呼…… 当翻涌着火焰的熔岩手套形成的一瞬,郑明便开始动手去挖头顶的火玉平台。 汩…… 这个过程很是艰难,当郑明体内的灵气消耗殆尽之时,他也才堪堪挖出一个水桶大小的空间。且这空间,也被岩浆填满。 见之,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将怀里的火莲花放进了这熔洞里面。 此后,他散出一股灵气包裹住火莲花,随后却忽然全身散发出汹涌的火焰、溅射出一片土块! 呼! 在他猛然地旋转身体之间,火焰夹杂着土块、被岩浆包裹着旋转起来,最后在郑明的身外一圈,化成了一股岩浆旋涡。而郑明,正身处于这个旋涡的中空处。 于此一瞬,郑明只左手一翻,便有三支小旗出现在手。 见之,郑明便不再多看第二眼,快速地将那三个小琪插在溶洞的底部,呈三角状、旗杆斜上。 呼…… 于此一瞬,三杆小旗光华绽放,在下方形成一个足够将溶洞填满、封底的灵光屏障。此后,更有三道灵光从旗帜的顶端射出,随后在交界点汇聚成一个图案为“三旗聚中”的阵法光环。 呼。 这光环,落、印在封底的灵光屏障上,随后便融入其中,消失不见了。而在此之后,那填充了整个溶洞的灵光屏障,也慢慢地消藏了去。 “唪。”见之,郑明这才微微一笑地回收了拖着火莲花的手臂,把它轻轻地放在了那里。 这个阵法屏障虽然消隐不现,但它确实存在着,所以当郑明收回手臂后,那火莲花才能凭空悬浮在溶洞的底部那里。 呼…… 此后,郑明又从储物戒中取出数种可以隐藏气息阵法玉简、或隔绝探视的阵法灵珠,且全部将其放在了火莲花的四周。 汩汩…… 毫光四散间,各种光彩相映生辉、随后又一一隐没…… 见之,郑明这才微微一笑,用手一推旁侧平台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呼…… 当他冲出旋涡的中空地带,那旋涡的中空也重新聚拢,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但那火莲花所在的溶洞,却是没有岩浆填充进去。但看起来,岩浆的池面,与火莲花的底座却是严丝合缝。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就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而此时,郑明则在身外凝聚出了一整套熔岩铠甲,只依靠双脚的摆动、向来临的地方游去…… 章94 火云窟东部、偏北。 此地,距离火云窟地境将近三千里,是一片沼气弥漫的沼泽地。此时,以齐林为首的一众灵蛇宗弟子,正在此处猎杀三只地龙。 地龙,下肢站立、上肢短小,鳄尾粗壮、鳄头硕大,背脊上有苔藓状的脊鬃,细细看去,是为深绿色的阔草。 但这三只地龙的凶狞,却完全不在齐林的眼中——他距离战场有些距离,只背负着双手站在半空中,也任由着自己的队员对远下方的地龙进行围杀。 “还有六个时辰……”齐林眼目微垂地望着下方,对此地之事完全心不在焉。 “哈——啊!”这时,一只伤痕累累的地龙,或许是看到齐林走神,便猛转其头地向他看来。 咚咚、咚咚! 此后,它在一头撞开、撞碎一团由灵蛇汇聚的术法之后,便腥凶欲噬地朝着齐林这边冲了过来。 “拦住他!” “该死!” 见之,灵蛇宗弟子顿时面色大变,但灵蛇术法也好,灵宠派出也好,竟然都追不上这只地龙的身体!那最为迅捷的灵蛇群求,也仅仅与地龙的尾巴擦身而过! 吼——! 这时,那两只残伤更重的地龙,却顿时狞目一转,纷纷冲撞过来为自己的同伴牵制敌人。 “该死!” “别与他们近身!” “这孽畜体如金铁!更可从皮肤上延伸锥刺,被碰到非死即伤!” 见之,灵蛇宗一众顿时飞身而退,且于落地一瞬,便挥袖释放出无数条灵蛇,用以阻挡、缠缚住对方。 砰! 彼此还距离老远,那地龙也才刚刚冲出包围圈,但却已经砰然飞跃而来,巨口横张地咬向齐林的脑袋:“哈——啊!” 见血口已到近前,齐林却还在发呆,一名中年修士顿时面色一变,惊声喝喊道:“三长老!” 嘭! 下一瞬,于血口近身前,齐林只轻轻拂袖一挥,这只堪比小山的地龙顿时砰然爆碎! 哗啦! 岩石土块般的碎肉溅射一地,那些从碎肉中流淌出来的泥泞,却是血液。 呼…… 于那遍地碎肉中,只有一枚丹珠闪烁着褐绿色的光芒…… “呵——哈!”那丹珠上,有一缕地龙残魂朝着齐林发出咆哮,但此后,却带着不甘与仇恨为之消散…… 这丹珠,正是地龙的妖丹。 齐林看也未曾看过那里一眼,只心不在焉地背负起双手,于心中暗自盘算道:“康成觊觎此物良久,若是被他得到,说不得能够在体内另辟出一条灵脉……届时,我再想……” 念及此处,齐林不由得微微摇头。 “呵呃呃……” 见同伴死亡,那两只被无数灵蛇缠缚住的地龙顿时凶目一凝,而后仰天发出震颤山林的嘶吼声。 吼——! “该死!” “快撤!这两个孽畜在召集同类!” “不对!它们要催动内丹自爆!” “蛇归!” “快走!” 下一瞬,滔天轰鸣,震颤沼泽…… 轰隆隆——! …… 当漫天泥泞,掺杂着一截截、一段段的蛇身吧嗒落地、四周被激荡的沼泽池水归于平衡,那自爆之地的冲击也随之消散…… “该死……”一弟子咬牙切齿地抱着右肩,整条手臂已经齐根而断。 “舅的!”另一人腹部有一血洞,但在他愤恨地用手一抹之后,他体内的元婴便散发出浓郁的婴气,从而将这血洞弥补、修复归全。 “干!”一道元婴从一具无头尸体内飞冲出来,随后悬浮在半空中气急败坏道:“老子三年前才夺舍的肉身炉鼎!真他舅的血亏!” “咳、咳!呼!” “行了行了,回去再找一具不就得了……”这时,另外几人,也在用手挥扫着瘴气时从旁侧走来。 咕…… 又一人从沼泽池中爬了出来,有些气恼和阴沉地说道:“你那个去年新收的弟子,正好合适。” “唪。”闻言,那元婴一笑,只是有些森冷的意味。 轰隆隆——! 与此同时,却有沉重的轰鸣声从沼泽地的内部传来,此声之沉闷,将这处沼泽地震动得为之颤栗。 见状,一众人顿时眉头大皱,阴沉沉地看向腹地。 “唪……”齐林稍一侧目,随后轻轻释出一股鼻息,此后只伸手一抓,便将那枚妖丹隔空取来,随后便转身飞离了这里:“先寄身蛇体,待今日事成之后,老夫会亲自为你护法……助你一年之内,恢复全盛修为。” “唪。”闻言,那道元婴顿时森笑出声,随后便一头冲进了对面一人的袖子里。 “干!老子的角蟒!”见状,那中年修士顿时目中一怒,随后便阴沉沉地飞身跟上了齐林:“你他舅的得还老子十条!” “呵呵……”见之,其余人等也都飞身跟上。 呼…… 这时,有一条头生尖角的妖蛇,自那中年修士的袖口内探出头来,随后一路攀爬而上,盘扎到了这人的右肩头上。 “放心,一百条也行。”这妖蛇没有张口,却有话语声传了出来。见它腥凶的双目中,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 火山底部,火玉平台处。 咕嘟! 岩浆翻腾中,有一尊身外燃烧着烈焰、蒸腾着白色雾气的熔岩石人从岩浆内爬了出来,滚滚的岩浆从他身上滑落,在火玉平台上蒸腾起一片红烟。 呼…… 上岸之后,郑明顿时双膝跪地的趴伏在了地上,身外的烈焰防护层和岩石铠甲也随之瓦解、消散。 “呼……”郑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大气,随后才微微一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盈盈地向着火蛇那边走去。 灵力的外散与具现化,比他想象中还要耗费修为和体力,这一趟不长的路程,将他体内的火、土两系灵气消耗一空,令体内的这两道气漩黯淡无光。 “嘶——”见郑明归来,火蛇也转目看来,眼角上浮现出一抹深深且柔和的笑意。 “唪。”郑明轻笑,便又走到蛇宝宝那里盘膝坐下。 这时候再看蛇宝宝的情况,它已经快要出来了——蛋壳已经产出了一小半,快到了最圆大的中间部分。 见之,郑明不由欢笑,随后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进行恢复。 “唪……”而那火蛇,也在轻轻地释出一股鼻息后,将自己的脑袋移动了过来。 呼…… 灵气旋涡汇聚,被中心处的郑明循循炼化、层层吸收…… 三个时辰后。 “呼……”郑明睁开眼睛倾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便微微一笑地垂目看向蛇宝宝那里。 正这时,那颗蛇蛋有所一顿地滑出了一丝,随后便整个掉落了出来。 见之,郑明顿时目中一亮、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蛇蛋。 “很健康呢……”感受到从蛇蛋内传出的心脉跳动声,郑明不由欢欣一笑地将蛇蛋抱在怀里盘了两下,随后笑呵呵地说道:“这小家伙,以后肯定长的比你还大。” “嘶。”闻言,火蛇眼角生笑,随后吞吐出信子舔舐了一下蛇蛋。 但此后,它却又突然用信子一挑,便将那枚被郑明抱在怀里的蛇蛋挑飞了出去…… 噗通! 在郑明怔然看去时,那硕大的蛇蛋砰然地掉进了岩浆火池中,溅射起一捧浆液。 见之,郑明不由得用手挠了挠太阳穴,暗道妖兽的孵化方式真是奇怪。 “嘶——”这时,火蛇又伸出信子舔舐了一下郑明的脸颊,随后便覆上眼膜开始了沉睡。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对方舔到自己脸上的舌头,令他感到有些火辣辣的,所以他就揉了揉小脸蛋。 此后,郑明便不再多留,只一眼观望后,便御剑升空、向着上方的出口飞去。 呼…… 当郑明离去后,此地又归于沉寂…… 而那颗硕大的蛇蛋,也在翻来覆去地滚动了一会儿后,慢慢地沉浸了下去。 看来这个小家伙,也很是调皮的呢…… “泉眼”通道中。 呼! 于向上飞行中,郑明向那些满目好奇、观望着自己的火蛇们点头一笑,随后便顺手牵羊,一路用手抹消了不下百余枚硕大的火菩提…… 不多时,火山口处。 噗! 直见一道灵光从火山口内喷射而出,不知扶摇直上多少里…… 与此同时,那处高大之蛇山的底部。 “出来了!”在郑明出山的一瞬,钱雨晴四人顿时双目一睁,随后在彼此侧目看去时,用神识交流了一番。 “如何?”一人问道。 “我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第二人沉吟。 “对方身份未明,不知宗门派系……我附议老秦。”第三人稍作迟疑后,选择附议。 钱雨晴阴沉沉缄默片刻后,突然炸喝出声、飞冲而起地炸喝道:“哪那么多废话!如此怎成大事!” “该死!” “笨蛋!” “蠢货!” 嘭! 在另外三人以神识怒骂出声的一瞬间,这高大的蛇山也轰然喷发,且从其内部飞冲出四道长虹! “走!正北方向!”一经飞出,钱雨晴便瞬间锁定了郑明的气息,毫不迟疑地掉头朝那边飞冲过去。 “舅的!早晚有你死掉的一天!”那名中年执事心中暗骂,却不敢在此地落单,与另外两人慌忙跟上。 “嘶——!” 噌! 几人前脚刚走,便有道道火陨流星、岩浆箭柱飞射而过。但下方的无数火兽,却也只是发出各自一击,并未前去追击。它们收到王的命令,不能打扰贵宾的离去。 见状,钱雨晴等人顿时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对方不予追击自己,那就更好行事。 噌! 当下,四人作长虹飞逝,直向郑明所在的方位追击过去。 —————————————————————————— (虽非动漫,无实质之画面,但乌鸦总想,将自己“眼前所见”之画面和意境,尽可能的呈现在各位书友的眼前…… 尽管复述耽长,也请各位体谅…… ——黄泉,是一本需要细读的书,不算爽文,也非常小众,更不契合商业要素,但当你认真品味下去,如果愿意付诸些许“黄金时段”,我想……可能会与其内的世界有所交织、产生共鸣…… ——人之成长,如子明修行之路:漫长,曲折,可能无用之功,也终将明悟一生所得…… ——愿世间美好,没有黄泉之道。) 章95 “……” 郑明眉头微皱、侧目关注着自己的身后,钱雨晴等人的追击,他自然心中有数。而对方前来的目的,或者此次对方的任务目标,他也能够猜测出来:除了小红那里的火莲花,没有其他。 这时候,钱雨晴四人阴沉的面目,也冲出了后方的火毒云雾。他们,距离郑明已不过三百丈。 “唪。”感之,郑明不由在心中冷哼,这四人的修为境界,或许要比自己高出很多,但是真要战斗起来,自己未必会输。 当下,他便收回了目光,且加速向外围飞去。 在这里战斗,可能会害死很多的生灵,对此,他心中抵触。 “哦?浩然居士?唪!”看到郑明加速逃离,钱雨晴顿时冷笑出声。他此时,已经认定浴火圣莲就在郑明的手里。看他一派从容下山,又如此毫发无损的冲出火山逃离,若说东西不在郑明的手里,他立马提头来见! “哼!跟着他,出了地境一起动手!”钱雨晴如此冷哼道,便加速追击了过去。 另外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也都闪动着森冷的光泽。 对于郑明的修为,他们看得十分透澈,区区凝气三层,还是三系灵根,即便可使用法术较多,但单一灵力太少!而且,这种修为层次的灵技法术,实在令他们嗤之以鼻。 唯一需要小心的,便是对方身上携带的灵宝。如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打死也不相信,区区一个凝气小修,凭借什么胆敢自信潜入中心火山,又凭借什么得以安然无恙的拿到东西出来。 噌! 敌我双方保持着百丈的距离,一路从中心火山腹地,直往外围…… 与此同时,中心火山处。 汩…… 当郑明和钱雨晴等人离开不久,位于某道岩浆河流旁的那一块巨石,却在表面上光华一掠后,慢慢透明——那里面,有六名神情凝重、衣装统一的青年。其中有一人,手中平托着一枚火玉珠子。 那珠子上铭刻着复杂的纹理,而那层将这六人包裹笼罩的红雾,便是由它散发出来。 观这六人服饰:蓝袍紫纱衣,腰间还悬挂有一枚青鸟玉佩。 他们,正是青云宗的弟子。 “走。”见四周妖兽没有一动,那拿着火玉珠子的青年轻声支应,随后便带着众人向中心火山摸了过去。 他们暂时不敢起飞,怕是惊扰了周围的妖兽。即便是到达中心火山下方时,他们也是以灵力附着于脚底,采用徒步行进的方式向上行走。 不多时,这几人已经来到火山口。 咕嘟…… 望见下方的“泉眼”,几人不由眉头一皱,随后在那为首青年的点头示意下,几人一同跳入了“泉眼”内部,头下脚上地俯冲下去。 而其内的那些火蛇妖兽,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只在岩浆中各自嬉闹、游来游去。 呼…… 一落十丈后,那拿着火雨珠子的为首青年突然目中一凝,随后单凭左手快速结印,此后残影交错、一息间数十印诀待成! “阵!”于此印成一瞬,这人只目中一凝、轻喝一声,便将掐成兰花指的左手向下推去。 呼! 于此一瞬,有稀薄的火色灵气从他指尖散出,随后在几人的前方一丈处交织、汇聚成一道火红的光墙,阻挡掉了前方的劲流、卸掉了他们身上的落势。 此后,那为首的青年才面色一缓,随后慢慢地撤收回左手,且背负在身后的轻声问道:“那浩然居士,宗门如何回应?” 闻言,第二人略有缄默,随后来回扫视着周围的那些妖兽,语气略显低沉地说道:“暂时不用理会,我们的任务是底层的火菩提,浩然居士与大头蛇那边,任由他们自己。” 闻言,那为首青年不由眉头一皱,如此说道:“火菩提虽然刻不容缓,但此事却实有蹊跷……浩然宗和灵蛇宗之间的反常行为,我觉得不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这人话语一顿,而后沉吟出声道:“看那浩然居士,明显是来此处摘取火菩提。而灵蛇宗,想必也是如此……但灵蛇宗未进火山,且一看到浩然居士出来,便立刻突围追击……” 言及此处,这人顿时目光一闪,随之微微眯缝起眼角道:“莫非,此地还有甚么重宝不成?!” 闻言,第二人为之沉默,随后张口说道:“此事我们无需多管,只需带回足够的火菩提便可。——至于有没有重宝,日后看两者动静便知。” 闻言,那为首青年一默,随后却是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目光闪动地说道:“若非张师弟结婴急需,倒是真想去探寻一番……” 其他人默然摇头,不予多言…… …… 火云窟境地,背部外围。 此间,敌我双方仍然遥遥一线,但距离出境,已经遥遥在即。 不多时,前方地境的红、绿交接线已经近在眼前。而于此一瞬,郑明也突然从木剑上飞纵而出,稳稳地落在了翠绿的草地上。 “哦?”见郑明竟然不逃,反有一战的意思,钱雨晴不由眉头一挑,四人也纷纷减缓了速度。 呼…… 在郑明转身看来时,他的木剑也自行归背,贴身悬浮。 呼…… 这时,钱雨晴四人也来到近前,随后慢慢降落,站到了红土一方。 彼此之间,仅有一丈远。 “唪。”见郑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钱雨晴不由嘴角一掀,随后一撑手中纸扇,悠悠扇风清凉道:“阿弟倒是好胆气……” 砰! 这一瞬间,郑明突然目中一凝、脚尖猛蹬地面,已经瞬间来至钱雨晴的眼前!——他之左手护在身前,右拳沉于腰间,已经在出! 郑明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令钱雨晴顿时瞳孔一缩,慌忙用双手抓住纸扇、以作挡击!而与此同,另外三人也纷纷面色一变,飞身而退。 砰! 一拳触及,纸扇顿时爆碎成屑! “混蛋!”钱雨晴面目一狞,于拳面近在眼帘之时,慌忙双手握拳、双臂交叉内并! 砰! 只是,他虽然夹住了郑明的手臂,但却没有避开郑明的拳头,这一拳打在脸上,他整个人也随之倒飞了出去。 嘭! 当钱雨晴砸落在地,向后不断滑行的同时,郑明也抬脚一踏地面,在脚底灵气爆发增速之时,又瞬间来到另一人的跟前。 “找死!”那人又惊又怒,愤然一掌印来,同时袖中灵蛇无数、奔涌而出! 于此白驹过隙一瞬,郑明迅速向后仰头、向后空翻一周地躲过灵蛇巨擎,随后又在身形一正间,猛地用脚一踏虚空、用肩头撞击在那人的腹部! 啪! 那人震怒、倒飞而出,他虽然在紧急关头用左手腕部挡住自己,但仍感惊恐!他的左手腕,竟然断裂! “受死!”这时,另外两人也飞冲而来——两人一左一右,手上灵光化刃,背后更有无数灵蛇倾巢而出! 噌! 郑明凌空翻转,得以在两把手刀的合击下逃脱,此后又伸手一拍袭击到眼前的那道蛇擎,得以借力向后方拉开距离。 这时,钱雨晴也从滑行中坐了起来、且用手狠狠地扒住地面,怒吼着向郑明飞冲过来:“浩然狗——!” 他身上有火蛇撕咬、缠绕,但相比于他脱臼的下巴与狰狞的面孔而言,那些火蛇根本算不上凶残! 呼! 见之,飞退中的郑明阴沉不管,只用脚一踏身后的树干,便又再一次飞冲而起的攻向那名手腕断裂的中年修士。 轰! 郑明前脚刚去,钱雨晴瞬间就来,但却只轰倒一片树丛! 郑明人未至,三道爪芒已经先来! “找死!”中年修士气急,于飞身而退中一袖扫断爪芒,便开始快速地单手掐诀,念念有词道:“蛇灵附体,婴舍入躯,残身祭血,蛇身乃变……” 噌! 这一瞬,另外两人与钱雨晴也合击过来,阻挡了郑明的去路。 噌噌噌! 四人于空中缠斗,他们的出手速度都极快,转眼间便相击数十次,致使周围劲气迸发、冲击荡开,且战场一路辗转。但,却无人胆敢硬接郑明的拳脚,只以灵蛇术法碰撞。 而那些灵蛇术法,根本连郑明手上的汗毛都伤不到!往往被他一拳轰碎,或是一爪分尸,即便郑明回收肘、膝作挡,也没有一道术法能够破防致伤。但郑明,也受困于此,无法脱出身来进攻那个正在施展秘术的中年修士! “成!”与此同时,那用单手掐着蛇诀印的中年修士,则在突然地仰面一吼中,向后仰躺了下去! 呼—— 在他躺下去的一瞬,自他的身后,顿时有一只森绿的雾气蛇头出现,并一口将这中年修士吞进了口中! 呼轰! 与此同时,郑明只来得及瞳孔一缩,那雾气蛇头便瞬间爆发出狂猛的气浪!而与此同时,它在急剧的膨胀中,更是从颈下喷射出一道湿滑的绿鞭!不!那是的身躯! 呼轰! 当蛇头一经凝实,化身巨蛇的中年修士顿时凶目一狞,用尾巴一抽身下虚空、向着郑明冲撞过去! 砰! 下一瞬,郑明才挥爪斩断三道血口大张的蛇擎,那堪比他三个身躯大小的蛇头便已经来到! 嘭! 郑明只得双手交叉、挡住身前,从而被蛇头顶着冲撞进了后方的林地内! 砰砰砰…… 一路树木断倒,尘烟滚滚,但那首当其冲的郑明,却是在阴沉沉地一咬牙后,猛地抬脚一踏地面、阴恻恻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顿。” 啨! 在郑明跨步而立的一瞬,他双手十指之上的指尖顿时齐齐溅出!此后,郑明瞬时反爪扣住蛇头,竟在猛一挺身、昂首吸气间,将那条长足六十余丈的绿蛇……从中间撕成两半! 章96 呲——! 血洒长空,血光弥漫!整条蛇身,齐中心处……如布匹撕断! “嘶——!”有嘶鸣声传出,是来自那一缕从裂开的蛇尾处升起的绿烟。但,他存在不了多久,便被风儿吹散…… “什么?!”见之,此时才追击过来的钱雨晴三人顿时面色一变,目中瞳孔剧缩! 但那个“打开血色通道”的身影,却于此一瞬,从“血色通道”里飞冲了过来! 嘭! 此时,那两半蛇尸,才砰然落地,震起一片烟尘! “退!”钱雨晴与另外两人惊恐飞退,但钱雨晴首当其冲,而郑明,也对他紧追不放。 “该死!”见之,钱雨晴顿时面目狰狞,从而迅猛地运行右掌至左肩、又迅疾地反手一掌打向郑明的面门。 呼轰! 一瞬间,彼此间的一丈距离内,顿时爆散出无穷的灵气风刃! 嘭! 风刃爆碎时,用双臂护住面门的郑明也从其内倒飞而出,足足落地滑行出数丈之远。 “杀了他!”见之,钱雨晴顿时面目一狞、不退反进地飞冲而去。 “该死!”另外两人虽然心惊胆战,但也不能不战! 郑明阴沉注视,在钱雨晴近身前挥手释放出一道十字型的灵刃开路时,他便已经大步一转,作出了向右侧飞纵的准备。 见之,另外两人顿时目光一凝,随后一人挥袖发出一道绿水龙卷,一人挥手扔出数道金色的符箓,用以阻挡郑明的退路! 呼轰! 而此时,那十字交叉的灵刃也已经到了近前! 但就在钱雨晴狞笑出现时,郑明却又突然转正了身姿,从而将先前背藏在右胯后面的右爪、并成平行插掌地穿刺了过来! 嘭! 十字灵刃爆碎!金色符箓爆炸!绿水龙卷奔涌! 轰——! 劲流四溢,漫天尘土飞溅成泥浆!当另外两人紧急刹停时,自那爆发点的里面,突然传出一声窒塞的气息:“唔!” 尘雾中,郑明并成平掌的右手,洞穿了钱雨晴的咽喉!而钱雨晴,正用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抓着那个瘦弱的手腕…… 他双腿瘫软,无力下瘫时还强撑着要站立起来。然而,郑明在用右手洞穿他咽喉的一瞬,便已经动用了体内九成的火系灵力,并从右手上爆发了出来! “元婴修士,脱离肉体仍可存活许久……”灵兽园,叶师兄小屋的庭院里,顾子奇背负着双手悠悠轻笑道:“除非,在他元婴脱离前,你将他形神俱灭……” 言及此处,顾子奇突然转身笑看向郑明这里,悠悠轻笑道:“或者,将他的婴首,与婴体斩断……” “这样,他就无法脱离元婴。即便可以,也将修为大散……”郑明目光阴冷地望着钱雨晴,于心中默念二师兄曾告诉过自己的话语。 噗! 此后,郑明便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致使钱雨晴捂住自己的脖子摔倒在地上。 噗通…… “什么!”闻声,那两人顿时面色一变,其中一人更是一挥大袖,将漫天的烟尘全部扫开。 呼…… 但入目可见时,他们却只看到郑明阴冷站在,还有,那个捂着脖子蜷缩在对方脚前,周身婴气蒸发、外散不止的钱雨晴…… “混……账……”两人为之惊颤,随后猛转过头地狞视到郑明脸上。 但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明便冷冷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见之,二人顿时怒从心起,但,却不敢多言! 这个小王八蛋,明明只有凝气三层的修为!为何己方四人元婴,还被其反杀一半!且,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感到挫败,感到无法置信和莫名其妙,但更加记恨、杀心高攀! 只是,郑明的狠毒,又令他们为之胆寒…… 一个少年,怎会如此猖狂,如此狠辣!又……如此强大? “该死……”正在其中一人神色变换间,那个目光闪动不止的壮年修士突然面色一变,随后慌忙朝着钱雨晴飞冲了过去。 见之,这人也仿若才想起来,慌忙地跟了过去。 而此时,郑明也还没有走远。事实上,他才刚刚走出数步而已。 “该、该死……”看到钱雨晴痛苦的模样,那胡乱扒动的左手,全身、七窍中流溢飘散的婴气,令他们倍感绝望。 钱雨晴,已经没救了。 见之,另一人顿时狞目咬牙,猛抬起头地朝郑明看去:“浩然宗!” 闻声,正准备飞纵而起的郑明,不由脚步一顿,默默无声地停在了那里。 哽—— 那人咬牙切齿,牙关作响。当另外一人开始尝试封锁钱雨晴的七窍之时,他愤恨欲绝地咬了咬牙,随后满目恶毒与仇恨地说道:“总有一天,你我两宗,存一无二!” 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冒着森森的冷气与愤怒。而听在郑明的耳朵里,也让他为之一颤。 那一瞬间,那人目光惊颤,感觉到一股令他心悸的杀气传荡过来! “该死!”这时,另外一人尝试封锁七窍不成,随后便要拿出传信玉简,通知宗门来救。 呼…… 郑明默默无声地攥紧了双拳,便转身走了回去…… …… 灵蛇宗,灵犀塔。 此处,位于一座庙殿前,是一座缕空的九层黑塔。此时,正有一名灵蛇宗弟子在其内打扫地面。 这里本无尘埃,但也要每日清扫,以示庄重。 呼…… 正打扫间,那人突然眉头一皱,随后便转头看向那上方——那无数悬浮在空中旋转的血色玉简。 当他举目看去时,那枚位于最上方第三层之一,正反两面皆上书“钱雨晴”三个字体的玉简,在其上毫光突然微弱间,顿时爆碎开来! “什、么……”见之,这人顿时目光一颤,他亲眼看见,那个血魄玉简上的字样! 噗!噗!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又有两枚玉简齐齐爆碎,化成灵光消散! “第、第九枚……第十枚……”他为之惶恐,随后一把丢开了手里的扫帚,惊恐而又悲愤欲绝地从灵犀塔内飞冲了出来。 “宗主!” …… 嘭! 一瞬间,灵蛇宗的大殿为之爆碎!而当那楼墙坍塌,土瓦纷飞四溅时,灵蛇宗的宗主康成,也从其内飞冲出来! 他此时,面目狰狞,满目杀机! 看他去往的方向,正是火云窟无疑! 在此之前,他已经接二连三的,从灵犀塔那边收到有弟子或执事阵亡的消息,但那些人,跟钱雨晴不能比! 钱雨晴,是他弟子中天赋最好,前景最大的爱徒!如今惨死火云窟,他怎能忍受! “所有人!火云窟集结!”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森冷的语言,随后砰然握碎了手里的玉简。 但,那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攥握得为之震颤…… …… 岚烟山脉,南部。 呼…… 此时,郑明正在山地中飞纵疾驰。他,并没有采用御剑飞行的方式回归宗门。 他此时心烦意乱,只有这样的奔跑和飞纵,才能让他得到一丝缓解。 灵蛇宗之人,早对自己有所盘算。而当自己从中心火山出来后,那种谋算便已经衍生成了实质的杀机。但后来,看到钱雨晴修为化散时的痛苦与惨状,他为之沉默,于心不忍…… 试想之下,若此自己身临其境,想必也是极为悲惨,绝望不堪……所以,他才转身离开。无论对方,能不能救活或者治好他,那都是他们的造化。而自己,也只不过是防卫反击而已。 若在此期间,他们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杀机、怀有杀心,哪怕对自己怀有一分柔念,他也能从对方的招式和神态里面感受出来……也不至于,会发展到最后的境地。 但,他本来想走,可对方却是不愿! “存一无二!”这句话,令郑明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郑明沉默,阴沉难散,最后只摇头将杂念挥散,于深深呼吸中倾吐阴霾…… 是非对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足够强,才是真理。 这一战,看上去简单,郑明也没有受到外伤,但体内的经脉和脏腑却遭受震荡,血气翻涌躁动。 但,也仅此而已。 此时在郑明想来,如何对方的对敌手段不是灵蛇术法,而是正常修士使用的灵技,就似钱雨晴释放的灵刃那般,自己不会赢得这么轻易。若是对方对自己围而不近,他也没有机会伤到对方。毕竟,除却短距离的爆发,两者远距离的速度不在一个层面,他们若是想跑,自己追不上。 而最后那两个元婴境修士,若非是心神受到震慑,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解决。 “呼……”念及此处,郑明不由深深地倾吐了一口气,随后便召飞木剑化舟船,御剑而行归深山。 元婴境,不能小觑。若再高上一境,郑明自感难敌。眼下,只能提升修为,而非顾及杂念。 呼! 御剑更快,眨眼不见…… …… 与此同时,火云窟。 嘎嘣! 康成面目阴沉、满目杀机地站在那里,眼下的三具死尸,竟一个比一个凄惨! 除却钱雨晴还保持着全尸,另外二人的身体,竟然全被斩成五段!这还只算身体,不算手臂!而其中一人的断手内,还抓着一枚绿光闪闪的玉简…… 于康成身后,有两队人马在站。但他们,只能望着这里沉默,而那条被撕成两半的蛇身,也陈放在他们的中间。 噌! 下一瞬,康成骤然转身、杀意难平地飞冲向中心火山处。 见之,那两位带队的长老为之一默,随后分别向旁侧一人点头示意,便带着各自的队伍跟了过去。 嗖!嗖!嗖! 一时间,长虹不断,最后,只剩下一左一右两名弟子留下。 此后,他们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微微摇头一叹,转身向着钱雨晴的尸体这边走来。 …… 章97 灵秀峰,外宗入口。 呼…… 郑明乘风而来,乃至后,便解脱了御剑飞行的姿态,从而剑归背负、行走而前。 如同以往,郑明先行向两位值守的师兄俯首敬礼,随后才从中间走过,从而一阶一阶的朝着山上走去。 与此同时,那处黑沉沉的密室内。 “呜唔?”当郑明开始登行梯道时,正在那里兜兜转转、来回“踱步”的阿龙顿时目中一动,随后便在满目惊喜之时,突然地朝着南墙飞冲过去:“嘻嘻!” “阿——,龙……”那人想要喝止住阿龙,但声音才刚刚传出,阿龙已经穿过了密室的南墙,跑到了外面。 “唉……”这人无奈叹息,只得悻悻地收回了自己伸过去的右手。 火云窟,中心火山。 噌! 康成修高人胆大,直接冲散了阻挡在前的火毒云雾,瞬间来临到火山口上。 呼! 与此同时,那六支由长老率领的队伍,也纷纷来到。但他们,只能向康成俯首示敬,在这个关头,没有人胆敢去触康成的霉头。 咕嘟…… 望着下方红彤彤、又黑沉沉的“泉眼”,康成不由为之沉默。那从“泉眼”下方传来的悸动,令他有些心悸。 “嘶——!”这时,那些栖息在各处溶洞、岩浆中的妖兽,也纷纷探出身来,且向这一众不善的来者发出告诫。 见之,齐林不由眉头一皱,随之张口说道:“宗主……” “唪!”这时,康成却是一声冷哼传出,随后一头冲进了“泉眼”内。 见之,一众灵蛇宗人为之沉默,唯独齐林目光闪动,不着痕迹地与另外两名长老对视了一眼。 呼—— 康成一路向下,周边那些妖兽虽然为之注目,但却只是冷冷眈眈,没有一个发出攻击。 如此,令康成心中不由得警戒起来。他自然不会自大到“如此情况是因为自身的强大气息”导致。实际上,妖兽这种生物,除非是受到来自血脉上的压制,否则,即便你再强大,都不能令其胆怯。就像蚂蚁,胆敢发疯一样的攻击大象一般。 呼! 他下潜的速度极快,瞬息百丈掠过,但不等更深,他却突然目光一凝,随后阴冷侧开身形地让开了道路! 呼! 于此一瞬之间,此前那名手持火玉珠子的青云宗弟子,满目惊恐地与他擦肩而过,且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惊颤。 见之,康成顿时眼睑一眯,但却没有任何的停留,只在更加快速地向下进发时,传出一道森冷地命令:“擒住他!抽魂拷问!” 噌! 康成转眼即去,只留下一道劲流激荡…… …… 浩然宗,内宗与外宗交界处。 呼。 郑明从下方的梯道上飞纵而来,但却于此处停止飞纵,选择一步一阶地往上登进。 嗖! 正这时,却见阿龙一头从上方的云雾中冲了出来,随后在郑明怔然看来时,一头撞进了郑明的怀里。 “嗯!嗯!”阿龙在郑明的怀里扭来扭去、蹭来蹭去,笑眯眯又很是没有一点身为灵尊的样子。 “呵呵……”见之,郑明不由欢心一笑,随后轻轻地揉了揉阿龙的小脑袋,便抱着对方走向前方的灵雾。 “好了好了,知道阿龙很乖……”郑明轻笑。 “嗯!嗯!”阿龙附议,又开始向郑明倾述苦水:“呐、呐!嗯、嗯!唪鞥!” “呵呵……师祖也是担心阿龙,阿龙不要与师祖一般见识……”郑明轻笑。 “哼鞥!”阿龙得理不饶人,又开始数落起来:“哼、哼鞥!唪!” “唪……”郑明苦笑。 …… 火云窟,中心火山内部。 呼! 看到前方的“入口”,康成顿时目光一凝,随之用脚尖发力一蹬虚空,瞬速猛增地冲进了入口里面。 呼! 康成于进来的一瞬便调整身姿,从而稳重又轻盈地落在了火玉平台上。 落地一瞬,康成顿时眉头一皱——此处空无一物,曾经那只令他胆寒的妖兽,也不在这里!更不在自己的神识中! 心绪变动间,康成便转目看向火玉平台的南侧,但这一眼看去,他顿时面色一变、随之飞冲到了那里。 呼! 他带起的劲流,将池中的岩浆也都掀荡出去一些。 “该死……”康成面目阴沉、满目凶狞地望着下方的火池,双手已然攥握得咯嘣作响、指节发青! “胆敢觊觎老夫的圣宝……”康成目中火烧,他周身气息攀升、心中杀机高涨。 这株浴火圣莲,乃火系修士不可多得的圣物!单是其内的一颗莲子,其所蕴含的火系灵力,便堪比一位化境初期修士全部的修为灵力! 若是他能将此物炼化,非但可以将其化为自己的本命法宝、使自己的修为速率倍增,更是可以藉此,追寻至上的大道本源!从而踏入令所有化境修士,都为之仰望的道境! 可如今,竟然胆敢有人捷足先登,从自己的餐桌之上偷酒喝! 此事,他如何能忍?!又怎么去忍?! 而且,早在飞冲过来的一瞬,他便散开了所有的神识。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浴火圣莲的气息!更遑论其存在! 此时,康成几欲心智崩溃、杀意攻心,但却只能强忍着怒火与杀心,为之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但话音未落,他却突然目中一凝,随后猛地低头看向下方——在他两脚中间,有几处焦痕,与数滴凝固的岩浆。 “王八蛋……”见之,康成顿时怒目一狞,随后便豁然转身地向出口飞去。 噌! 他速度之快,转眼即去,只留下一路轰鸣…… 汩…… 这时,于另一侧的岩浆火池内,那条被郑明唤称为“小红”的火蛇,也从岩浆内浮游出了半个头颅,但它看向出口处的目光中,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情感上的色彩…… 呼…… 这一眼过后,它又随之沉入了下去……当岩浆翻涌平复,也不再看到它的踪迹…… …… 浩然宗,内务院。 郑明带着阿龙来此,自然无人胆敢靠近,即便邱道真见到,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了出来。倒是在内殿规整账簿的小雨和张德同,深得阿龙的青睐,令得阿龙过去主动“帮忙”、又用术法开始进行“杂耍”,引得小雨摇头轻笑、张德同满目崇拜,也令郑明摇头苦笑、邱道真满目苦楚…… 最后,邱道真牵强附会地假笑着,小雨背负着双手微笑目送,张德同则是高高挥手地欢送,而趴在郑明脑袋上的阿龙,也笑眯眯地跟对方挥手告别,随后便跟着郑明一道离开了这里。 这一来,是为了“充账”,郑明非但提前支付了未来十年内的房租,也换取了不少的三类灵石和数类灵币,至于丹药或其他,郑明自感不太需要,暂时没有换取的打算,且这些东西,也非是在此处兑换。 雨花庭,郑明卧室内。 “呼……”闭目调息过后,郑明不由微微一笑地睁开了眼睛,随之便转头看向阿龙那边。 “嗯鞥!嗯鞥!”阿龙笑眯眯地躺在床上,怀里搂抱着一个“大西瓜”,正在美滋滋地吃着。 这个“大西瓜”,自然是郑明带回来的火菩提了。它虽然很坚硬,但咬在阿龙的嘴里,却是嘎嘣脆,香的很哩。 “唪。”见阿龙吃得开心,郑明也不由欢笑,随后便不再管顾阿龙,翻手从储物戒中将那些兑换的物品拿了出来。 悬浮在他眼前的,是:三块大小一致、但光彩不一的灵石;六枚形状一致、但大小不一的灵币;以及三张大小不一、色泽也不相同的票币。 换来这些,一是满足郑明心中的好奇,二嘛……他倒是想要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以后收集点材料,尝试自己量产。 郑明并不看重钱财,但是在修真界,这些是修行的必备品。且,单是靠宗门的贡献点来兑换,郑明实在感到为难,毕竟单单是那一枚上品灵石,就花费了他足足十万点贡献。 念及此处,郑明便先行将那枚上品灵石拿到手中,详细地端详和感知起来。 “嗯,金属性灵力极为精纯,已经如同液体……” “看起来,应该比黄天元师兄体内的修为之力总合,还要多出十数倍不止……” “若是将其引爆……应该比符生门制作的三品金灵符之威力,还要大上一些……” “唉……堂堂筑基后期,却还比不上一块灵石……” 想到这里,郑明不由摇头暗叹,随后便先将那枚上品灵石纳入戒中,随后又拿来中品灵石一观。 “啧,档次顿时下降十倍不止……” “有筑基初期的样子……” “这下品更少,堪堪可比日前慕可云师弟七层的修为总合……” 灵石验完,郑明便将其收起,转而去检验那些灵币。 “壹……正面的浮雕,是青云星的图样么……” “背面果然!有星君府的大印……流云刻青云,中间一小剑……” “哦?边角处还有缘星宗的宗门标志?” “看来,这枚灵币流通的有些遥远……” “这灵币的边沿,以及那些浮雕和标志上流转的金线……” “阵法么?还是注入了什么特殊的材料……” 看到这里,郑明不由直摇头,这些灵币,看起来非但要到星君府备案、加印,甚至还有特殊的防伪标识……这让他感到心中苦涩。 “唉……”郑明一叹,便将灵币全部收起,开始检验三张票币。 章98 “伍佰……” 于郑明手中拿着的那张“伍佰元”票币,它是为红色,正面有一幅《江山·日出东方图》,图上有诗赋: 日出东方,火色骄阳,几许金乌泪,碧波粼血浪。但天哪得人如水,一重山过一重江。且忘云身如故里,殇无可殇,血色残阳。——苏凌。 于这诗赋落款处,更烙有一张大印:它整体为圆,“十”居中心分四方,四方扇形图中,右行逆看——青龙云海、猛虎啸山,朱雀逐日、玄武出海。“经纬”纵横出圆界,各有一方正小格。在大印的中心点,有一太极小图案,太极中,左为《月下荷塘》图,右为《日出东方》图。 这个汇集了四圣兽的标识,郑明从藏经阁内的书籍中看到过:它是,仙盟的标志。 整体上看去,这张伍佰元的票币:右下角一处太极图,画幅右起左终。仙盟的标志大印,就盖在“画幅的落款”处。数额“伍佰”竖写在左,且在“数额”之上,还加印着星君府的大印,所在星系的大印,以及所在星云的大印。 郑明反面看去,也是一样,两面字体之间、图案之上,以及边沿界线,都在金光流转游走时,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如此复杂……”郑明眉头大皱、头皮发麻,再无一丝盘算的心思。 “唉……修行艰难……”郑明一叹,又将“伍佰元”收起,转而拿来那“壹仟元”的票币。 “金线青光……月下荷塘……” “荷塘月色,怜怜依人香。谓之叶下游鱼哪彷徨,鱼儿只观月瀑映莲光。吾心有意摘星芒,拟为圣洁作霓裳。只情来何处,白莲亦迷茫。我不知晚塘,乃血泪之光……” “枯灵道人?”看那落款姓名,郑明不由摇头,这诗中意境,静谧美好中又带有一丝迷茫,枉然中又血色留藏,实在令人叹息。 当下,他便将这张票币收起,转而拿来那张紫色的“壹万元”票币。 “山海图……金线紫光……” “日月同窗,栩栩苍茫。五味陈杂江河里,千绪万欲归于尘。红尘梦里红尘葬,温柔乡里温柔香。执一杯山海酿,捧一盏黄泉浪。当敬过往,与世永昌。” “鬼无常……”望之落款,郑明不由摇头暗叹,怎地消费券上,尽是如此血愁与暗伤。而那所谓之黄泉浪,他读到时,更是眼前浮现一爵荡漾着“葬入无数亡魂于水中挣扎”的酒水。 看罢,郑明暗叹着摇了摇头,随后便将票币纳入戒中,转而拿出那三枚金属性的灵石,令其悬浮在自己的身前、开始闭目修炼。 “鞥——”阿龙很是惬意,看都不看郑明这边一眼。而那个偌大的火菩提,也被它吃了小半…… …… 灵蛇宗,灵犀塔前。 此时,康成面目阴沉地站在灵犀塔的门口前方。在他跟前,跪坐着那名青云宗的弟子,但这人仰着脑袋,已经失去了神智,且双目翻白、口水滴淌…… 于左右两侧,齐林等六位长老,左右各三,皆皱拢着眉头望着那名青云宗的弟子。 缄默过后,齐林皱拢着眉头看向康成,有些迟疑道:“宗主……” “闭嘴!”闻声,康成顿时怒斥出声,令齐林面色难看地咬了咬牙。 “个王八蛋!”康成目中阴沉着冰冷的杀机,阴恻恻地狞声道:“青云宗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老夫的眼皮底下安插眼线!” 此时,康成极为愤恨,更是咬牙切齿、杀意滔天,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的指节作响、关节泛青! 此前,他通过搜魂之术,强行搜查了眼下这名青云宗弟子的神识记忆。在对方的记忆中,他获知了不少青云宗的隐秘与某些计划。而在这众多的计划当中,有一个隐秘计划,令他为之震怒!欲将青云宗除之而后快! 虽然这个计划,眼下这名青云宗弟子,也只是旁敲侧击、隐隐获知到一些口风,但他却完全能够推断的出来青云宗的野心! 而这名青云宗弟子,所获知到的秘密计划的一部分,就是青云宗的卧底计划! 青云宗,竟在千百年来,往中胜神洲的各大宗门之内派出了无数的隐秘卧底!虽然,失败者为数众多,最后也都被青云宗回收归宗,但成功潜伏者,也有个别。 而那名被青云宗成功安插到灵蛇宗的卧底,竟然,就是钱雨晴! 在这名青云宗弟子的记忆中,钱雨晴,乃是四十年前,青云宗的二长老在雨沐渟洲带回来的一名孤儿。 此后,钱雨晴便闭关不出,直到三十六年前,对方才从秘境出发,去往一处山落人家中转换身份。此后,才在“部族毁于天灾”下前往升仙台,参加星君府每十年都会组织一次、且与“凡界仙召大会”错开五年举办的“本土仙召大会”,最后被灵蛇宗收入门下,成为了康成的亲传弟子。 “唪!”康成气极反笑,随后突然面目狰狞地一挥大袖。 噗! 应声而下,那名青云宗弟子顿时爆散一片血雾弥漫,阴染地面…… 当时,康成连看都不曾看那一眼,转身就向灵犀塔内走去道:“浩然宗那边无需多管,老夫要肃清宗门!尔等座下弟子,但凡有一丝不对劲,全部诛杀!” 闻言,众长老顿时面色一变,纷纷皱拢起眉头地面面相觑了一眼。 砰! 这时,进入灵犀塔的康成,却是背手一挥大袖,将灵犀塔的大门砰然关上。 灵犀塔内。 “该死……”康成面目阴沉、咬牙切齿地望着地面,于双拳攥出鲜血之时,在心中咬牙切齿道:“丹灵门,浮生门,仙剑门,仙灵门,琴雨门百花门天罡门!十四门竟然一个未拉!而六宗之中,竟然只有我灵蛇宗一个被人潜入!还不自知——!” 念及此处,康成顿时面目狰狞地抬起头来,一把将上方那无数的血魄玉简,全部隔空抓落了下来! 呼! 与此同时,那漫天下落的血魄玉简之上,顿时散发出浓郁的血光! “老夫倒要看看,有多少竖子贼心!” …… 浩然宗,雨花庭内。 呼…… 郑明的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且那金光,还于他的面前汇聚出一道细流般的光线,与那枚下品灵石相互连接着。 直到此时,郑明仍在吸收这枚金属性的下品灵石,但观其上金光已经淡,怕是坚持了不多久…… 噗! 话未说完,它便在光彩顿消中,化成一捧灵光消散。 汩。 下一瞬,那用以连接下品灵石的金色光流,便另寻一向,接入了中间的那枚中品灵石上。 汩…… 链接一瞬,中品灵石上顿时金光大放,却在内里金光流溢中,开始慢慢地黯淡…… “这枚中品灵石,用不到三分之一,第三气漩便能大成……看来,此后还需再去内务院一趟……”郑明暗暗于心中估算。此时,他丹海内的第三金漩,已经开始了缓慢的扩张。 “鞥……”阿龙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但还是笑眯眯地抱着那小半块火菩提,且用自己的尾巴缠绕住保护着,生怕有人趁它睡觉时抢跑。 呼…… 时间便这般一时、三刻的逝去,不待前人观沧海,日升月落已三天…… 于这三天内,灵蛇宗宗主阴沉沉地走出灵犀塔,随后直奔那座坍塌的大殿而去。 于第三日清晨,灵蛇宗于大殿广场上,当众枭首三百名弟子! 他们之中,可能只有那些几个背负着卧底和细作的身份,但却全部都有嫌疑和古怪。 在行刑前,有弟子求饶叫冤,却被康成挥袖放出数十条灵蛇,将其全部吞吃入腹…… 这一番惨状,令所有列队在那里令观的弟子惊颤,各有惶恐地低下脑袋不敢窥探。没有人,胆敢触逆康成的火气。 第三日,午时,开始有弟子潜逃。 午时,一刻,潜逃者全部被追杀残死…… 成功脱逃者,屈指可数…… 青云宗,山门三百里外。 呼! 有一身着白袍、脚下御行着绿蛇的青年惶惶而来,他是灵蛇宗的弟子,也是潜入灵蛇宗的细作。但如今事情败露,他无法继续潜伏,更是不敢潜伏!此间逃出一路,连灵蛇宗的宗服也不敢穿着。 嗖!噌! 与此同时,从他身后的另外两个方向上,又飞来两道长虹! 这人已成惊弓之鸟,惊恐地转头看去,却发现——那二人也都与自己一样,甚至都不敢召唤出自己的蛇宠。 他们,也曾是灵蛇宗的弟子。这人与他们彼此有见过,但没有什么深交,也从来不知对方的身份。如今看来,他们只能苦笑。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相互靠近,只一个劲地催发修为,加快速度向青云宗赶去。 他们已经向青云宗发出求救的讯息,但不知为何一路潜逃至此,还不见有本宗之人前来接应? 但,无论如何,此时青云宗的山门都已经遥遥在目,他们只需要一炷香,不,只需要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赶到。 心念如此之下,他们更加不遗余力,只恨当初诞生时,父亲没给自己按上两个翅膀。 呼! 青云宗的山门迅速在他们眼中放大,不多时,已经到了十里境前。这,让他们目中惊喜浮现,心中振奋地攥紧了双手。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前方,那处正应着青云宗山门的虚空,一阵波动! 章99 汩…… 当虚空波动产生时,那里顿时有一道人形的虚影浮现! “什么?!”见之,这三人顿时目光一颤,纷纷急急刹停转向、绕路而进! “跑得了么……”随着一句阴森森的话语,背负着双手的康成,也从那波动的虚空中凝出身来。 嗖! 这三人绕开了康成出现的位置,且足足绕行了大半圈,从而一左一右、又一上去的朝着后方的青云宗飞去。但康成,只是冷冷侧目的望着他们绕过,连身体都不曾转动一下。 只需三息,他们就能进入青云宗境内的山峰! “入我灵蛇者,生是灵蛇人,死是灵蛇鬼……”于阴沉转身中,康成目光森冷的说道。 呼轰! 下一瞬,在康成转身看去的一瞬,那三人顿时身体一震,随后竟然被无数从他们体内钻出来的毒蛇捆绑、反噬当空! “啊——!”这三人惨叫,其中距离青云宗最近的那名青年,他伸出去的右手,已经触手可及、只需要再前进一丝,便能伸进那层看不见的屏障界线中去。 但,那些毒蛇不断地蔓延、疯狂地缠绕过来,令他根本无法把手伸过去! 呼…… 这时,位于大后方的康成,也阴沉沉地伸出了右手。 “嘶——!” 伴随着一阵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声,顿有无数的毒蛇从康成的袖口内、手心中、前臂上爆涌而出! 呼轰! 这无数毒蛇于前途中分散成三道擎出的蛇柱,瞬间将那三名被体内“蛇种”反噬的叛徒吞没下去! 嘭! 当那三团蛇球庞足十丈时,它们轰然爆碎、溅射出一片腥风血雨…… 啪嗒…… 有血肉掉落在地,也在那三人前方的虚空中,泼洒上三片血漆,缓缓流下…… “嘶……” 这时,康成也慢慢地垂放下了自己的右臂,并将右手背负到身后去。而那三道蛇擎,也在这个过程中瞬间回溯,归于体巢。 康成面无表情地望着青云宗的山门,或者说,是山门后面那个最高的山峰,目光中闪烁出森冷的幽光。 那山峰中,有一密室。 此时,那本在其内闭关静修的老者,却在面目阴沉、牙关紧咬地望着康成那里的方向。 康成森冷的目光,穿透了青云宗的护山屏障,如同一片冰冷的寒针一样扎在他的脸上,令他感到面上异常的火辣,如同被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盯上,令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 青云宗,一片沉寂,看不到一个人影。 康成只冷冷地望着那里,随后身影为之虚幻,慢慢消散…… …… 此后,灵蛇宗向五宗十四门散出传信玉简,告知各宗门青云宗之密谋。 嗖! 黄昏时,十九枚闪烁着血光的绿色玉简,从灵蛇宗内发出、散向八方各处。 这些玉简,是康成足足动用九成的修为之力、定向发出,若非化境修士以上,无人可挡! 噌! 它们如同流星,直飞向各个宗门而去,随后或是直接穿透各宗门的护山屏障,或是直接击裂屏障、嵌在其上绽放血光…… 其中飞射最远者,更是足足飞出两万里之遥,到达了距离灵蛇宗最远的琴雨门和百花门! 浩然宗,第三层境天,祖庙处。 嗖! 那枚吸引了几乎所有宗门弟子注意力的血光,直接从浩然宗的东北方向飞射而来,随后被一只从祖庙塔塔尖上伸出来的黑袖大手,一把抓在了手里。 呼…… 当那只大手抓着玉简归入塔尖,所有注目看来、或以神识观注的浩然宗门人,都为之闭目、向那里深深俯首。 祖庙塔,顶层密室。 “唪……先是青云宗么……”那人嘴角一牵,随后只轻轻地攥动右手,那枚散发着血光的绿色玉简,便随之化成流沙一般的荧粉,从他的拳眼和手心里流溢下来…… …… 此时,郑明仍在卧室潜修,并未关注、也不知道外在发生的一切。 当下,于郑明眼前悬浮着的,是一枚青翠的上品灵石。 此前,他已经派阿龙去过内务院,让阿龙用他那两枚金属性灵石,和他身份令牌中的贡献点兑换其他属性的中品灵石。但阿龙不听话,直接从内务院的仓库里抢了一堆上品灵石回来,令郑明为之苦笑。 此时,郑明体内的第三金漩已经大成,且外在的第四层木系之漩,也在缓慢地凝实和扩张中…… 阿龙抢回来的各系灵石都有,包括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岩,但无光与暗系。而这两种灵系,郑明也有方式可以修炼,但要放在最后。 而那些灵石,此时正在阿龙那里——它笑眯眯地躺在床上,正在用双手快速地抛、接那些灵石,且不时地用尾巴挑起或扫起数量不等的灵石,并投放进去增加难度,却是在用这等宝石来作以杂耍…… …… 接下来的三天,除却七宗和丹灵门、浮生门之外,其余十二门纷纷开启了各自的护山大阵和防御屏障,其内一片腥风血雨,压抑而又沉寂…… 灵蛇宗,虽然告知了其他宗门青云宗的卧底计划,但却并未告知有多少卧底、又成功潜入了哪些宗门,令十四门中人心惶惶。 事实上,七宗所属,很少从青云星本土招收弟子,即便是见才纳入,也会经过层层的审核与筛选,为的就是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其他十二门不同。天赋好的弟子,他们抢不过七大宗,宗门底蕴更是远比不上,若是不惜争破头皮去竞拍一个天赋绝佳之人,可能会面临“买的起、养不起”的窘境。是以,除却每十年一届的“凡界仙召”之外,另十年一届的“本土仙召”,便是他们扩充宗门势力的重要途径。 是以,在所有的修真星上、各个宗门内,又分为两个派系:凡修,仙修。 类如灵蛇宗,以齐林为首的两位长老,便是青云星的本土派。而以康成为首的另外三名长老,则是从凡界飞升。 但这种宗门内部的派系之争,虽然存在,但是很少发生便是。起码,在青云星如此。 而由此之下,若有其他宗门心怀不轨、想要秘密输送间谍和细作,也是较为简单和轻易的事情。 毕竟,想要该人通过其他宗门的入门审核,只需要修为高上者,亲自为他施加上封存或隐藏记忆的秘术便可。且,除非搜查之人了解、善使这类秘术,否则即便神识强大,也无法探查到这类秘术存在的痕迹。 但康成,当日是直接搜魂,这种蛮横的搜查方式,会直接粉碎被搜魂之修士的识海和神魂,从而将那些粉碎的记忆一一清理、拼凑出来。而在此之下,那些加封在该名修士识海或神魂中的秘法,也将会因为宿主的粉碎而随之破灭。 而这,也是为何“没有宗门会对入门弟子使用这种搜寻方式”的根本原因。因为一旦如此,无论成功获悉到任何价值待定的信息,那被搜魂之人,都会因为神魂破灭而死于非命。即便施术者,施行的方式再为柔和和谨慎,也会令人神识大损、神魂重创。彼时再想通过修炼恢复,艰也,遥遥无期…… 关于这些,郑明自是知晓,但世外的变化,却是不在他的心中,也无从得知。 而在“肃清”之后,各大宗门也暂时未向青云宗直接出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这后三天的第一天清晨,青云宗的宗主杨全业,便亲自前往星君府觐见了戴泉。 此后,星君戴泉便向中胜神洲的六宗十四门发出遥遥传音,表明青云宗愿于三日后,在升仙台与各大宗门当面对峙,从而洗清自身的嫌疑。 但,在此之前夜,十二门中已经陆续有弟子无辜身亡,即便是那些外出完成任务的弟子们当中,也有个别突然自爆或者中毒身亡,更有甚者,被一些身份不明、穿着“隔绝斗篷”的修士击杀。 如此变故之下,各大宗门选择暂时静观其变,但对于青云宗,已经下定了杀心。若非顾及星君府当初建立时定下的“禁止毁山灭门”之纲律,青云宗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更遑论见到今日的太阳。 星君府,大殿内。 此时,孙仲离正双臂交叉的环抱着长剑,与戴泉并肩站在殿上的座案前方。 “师尊,如此纵容下去,是否不妥……”孙仲离面无表情地望着大殿的门口,如此说道。——那里,杨全业刚刚走出殿楼下的阴影,便飞身而去。 “唪。”戴泉一笑,如是说道:“我只规定不能毁山灭境,不能在洲内引发全面的战祸。可……我并未禁止他们逐一战并。” 说到这里,戴泉不由一掀嘴角,而后转身则走地说道:“而且,各宗联合而围歼其一,也算不上什么战祸。” 孙仲离沉默,随后为之摇头,便转身跟上了戴泉,与其一同向后堂走去。 “师尊,不知阿启近况如何?”行进中,孙仲离如是问道。 “唪,半差不差……”戴泉一笑,如是回答。 “……”闻言,孙仲离为之沉默。 感之,戴泉一笑而怅叹:“星蚕之毒,乃天地至阴之毒,以我如今的修为,尚且不足以为他祛除……除非,我之修为再进一步,归入道源……” 孙仲离缄默,后垂目望着下方问道:“道源境为何如此艰难,师尊问道三千年,仍然不得脱离化境……” “唪,不言也罢。”戴泉一笑,随后却又张口解释道:“意境,修为……两者各有本源,其一不至大成,即便召启道门,也只得其一……日后再想重塑道念,艰也。” 孙仲离缄默良久,后垂目说道:“师尊是否——能在引召一极之门降临时,再通过意境引出另一仪……” “唪。”戴泉一笑,如是回答:“我修为真身早成,但意境始终无法圆满,凝聚不出那一丝源息,这第二仪——引召不出……甚至,会被抹消。” “……”孙仲离为之沉默。 “我知你在忧心什么,但是不用放在心上。”这时,戴泉又传出话来,令孙仲离抬头看去。 “我已将阿启的情况,呈请盟下仙王,想来无需太久,王座便会收到奏请,从而派来专人接收。”戴泉一路不曾回头,只开口解惑:“届时,他会蒙荫王下。此后,也难有机会归来。” 孙仲离沉默,后轻轻停下脚步,略有驻足后,向戴泉的背影深深俯首道:“多谢师尊。” “唪。”戴泉一笑,却只向前走去地怅叹道:“去看看他吧,见一面少一面了。” 孙仲离有所缄默,随后轻轻顿首道:“是。” 章100 …… 浩然宗,雨花庭内。 噗。 不多时,那枚漂浮在郑明身前的木系上品灵石,便在轻微一颤后,瞬间暗淡、化成流光消散。 这时,郑明也在眼皮一动后,慢慢睁开眼睛地倾吐出一口浊气:“呼……” “第四木漩,竟然足足耗费一颗上品灵石,才堪堪到达界限……”郑明默默地望着自己的丹田处,尽管此时第四气漩已经到了大成界,但他却不由得于心中暗感无奈。 此前,自己的第三金漩初成,到大成时,才只用掉一枚下品灵石,以及那枚中品灵石中的大部分灵力。如今,第四木漩从凝形到大成,竟然吸干了一颗上品灵石。如此夸张的跨度,令郑明一阵肉痛。 此时再转头看向后面的床上,阿龙那张笑眯眯的小脸,令郑明更加心怀感激…… “鞥……”此时阿龙,已经搂抱着一堆上品灵石睡着了。再看这张床上,上品灵石撒的到处都是…… “唉……”念及此处,郑明不由苦笑怅叹,随后于闭目静心中,于心中苦涩道:“失于礼、失于敬,失于信、失于仁……唪鞥,更失敬于德,愧对,本心……” 此后,郑明便不再吸收灵石、进行其他灵系的修炼,而是开始催发、炼化气漩中的灵气,进行提纯和巩固修为。 往后九月,郑明每日先去往演武台听课,了解灵技的转变原理与灵力变化。此后,再观师兄或者执事们之间切磋、决斗,从中感受实战技巧,对比自身之优劣短长。事后,便去往藏经阁待上一段时间,直到黄昏落幕,才归于雨花庭,开始进行修炼。 …… 在第二个月时,郑明开始尝试时刻保持灵力外散的状态,以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具现化一层不凝聚灵目、便无法看到的镀层,用以加强自己对灵力的掌控。这一过程艰难且慢,当第六个月到来时,他才渐渐可以放开心神,完全地做到念随心动、灵用自如,令体内的灵气自行流转、作出具现。 …… 第六个月开始,郑明开始将全身的具现化,从体表上的全面覆盖,转换成“点对点”的跳动、无规律的进行一块一块的具现。再到后来,他已经可以精确到从一个毛孔、跳到另一个毛孔上,从而具现出一点一点的灵铠粉末。 …… 而每到月底“交换任务”时,郑明则会随同顾子奇和冷如霜二人一同出行任务。对于这点,宗门之内无人反对,更无人议论。 顾子奇之修为,元婴境初期。而冷如霜的修为,早至元婴后期。但二人所领取的任务,却极为简单,多是一些去洲域外采购物资,或到一些修真城池拍卖宝物、兑换所需之流。唯有一次,是接到外来的委托,从而去往中胜神洲与西牛贺洲交界的“黑魁林”,猎杀一只化形不成、从而暴走的树型妖兽。 那树妖修为万年,在化形时渡劫失败,非但引发天火焚山、难以靠近,更是已经失去神智、妖丹涣散,并开始向人类的聚集地发狂靠近,且一路只行破坏和摧毁,毫无目标。或者,眼前存在的一切,都是目标。 彼时,近者,有浩然宗、仙剑门和天罡门三家宗门接受委托,但合计三十名元婴期修士在内,总共五十六人,却足足死战三天才将其耗至强弩之末。 而在这三天内,郑明只能远观,只能沉默。 《灵兽图鉴》有言:世间衍生灵兽不可数,唯有树、山二者长。眼下这株树妖,万年修为一场空,化形不成令人省…… 直到最后,那树妖在濒死前欲要自爆时苏醒了一丝神智,接触到它眼神的郑明,才于自爆形成前飞冲而去,一把捏碎了它的妖丹…… 至此,树妖灭。 而浩然宗一小小浩然居士,也由此而被洲外之人悉知。 …… 最后的两个月,郑明开始加入到比武的序列,每日于演武台上同各位师兄甚至执事进行点到为止的切磋。其中,要数顾子奇和冷如霜的指导次数最多。一开始的时候,周慕容也来切磋了一局,但苦于不能击败郑明而只能压制,便从此只在旁边苦笑观看。 这期间,郑明虽然能在战斗中保持前期不败,但也没有赢过几回,甚至始终落于下风。当然,那些被他战胜的师兄,修为都在元婴期下。 而一旦对上元婴期,哪怕只是元婴初期的师兄们,每次直到他体力耗尽时,这些师兄却还都只是气喘,战意丝毫不减、且气势更胜。因为他们释放出的各种灵技,威力实在太大,郑明勉强才能徒手硬抗、或者抵消。 这种情况令郑明为之苦笑,但细思下来,郑明便决定藉由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体能和抗压能力。 但是眼见郑明受到欺负,每天都在旁边呐喊助威的阿龙自然气急败坏,忍不住在战斗结束后,亲自上去给那些不开眼敢赢的家伙们一顿追杀…… 当然,阿龙只是摇旗呐喊肯定不过瘾,便时常趁着郑明休整时,突然加入到其他师兄弟之间的激战当中,令比试双方苦笑连连、抱头鼠窜…… 从此以后,本就留手诸多的师兄们,就更是不敢使出全力,给以郑明太大的压迫…… 当然,这些元婴境的师兄们,本来也只是想给郑明当陪练。但是越到后面,他们便越是难以留手,更开始渐渐感到吃力,甚至有些疲于应付、直到最后力不从心……以至于不少师兄,慢慢地开始提兵来见。 而在此期间,郑明倒是从来没有用过任何武器,只是现学现卖、使用当日演示的灵技进行辅攻,从而展开那些疾风骤雨一般的拳脚攻击,令不少人感到头皮发麻、额头冒汗。 关于这些,周慕容如此苦笑道:“我再也不想与他对战……” …… 从参加比武的第二个月开始,郑明听从顾子奇和冷如霜的建议,每次决斗过后,便会进入聚灵塔内进行修炼,直到修为恢复、更有精进时,才会去往藏经阁阅览书籍。虽然入塔的贡献点十足昂贵,但以郑明的身家,勉强还能撑的住。而且,这聚灵塔的上三层,其聚纳灵力的效果实在恐怖,令郑明感到好像在水中修炼一般,呼吸困难。 而阿龙,则每每趁着这个功夫跑去灵兽园泡澡享受,且时常都要郑明从藏经阁那边跑过去找它才肯回来。甚至有时候,当郑明和叶师兄清理好灵兽园后,阿龙还要赖着不走、想要再泡一会儿,令得叶师兄每每摇头失笑。 到了第九个月,郑明已经五行圆满,风漩也出。期间,他更是借着精神饱满时,去了一趟试炼之路,但是当他闲庭信步地走到第二桥段、准备迎接那些蓄势待出的杀阵时,却听到外面被阿龙引起的骚乱,只好摇头苦笑着退了出去。 这回阿龙太过捣蛋:它本来也跟着郑明进了试炼之路,但它当时东张西望地飞在后面,是以便进入了另一重境里。于是它就开始闯关,乃至于最后被五行围杀阵困住时,它气急败坏地从里面飞冲了出来,足足撞碎了三十重试炼之境!将所有在这三十重境里面修炼、闯关的师兄弟全部掀飞了出来…… “阿——龙——!”这一声怒吼,来自祖庙塔,也是惊动郑明的第二个原因。 后来,阿龙就被勒令面壁思过七天,而郑明,则只有苦笑,不知说甚才好。 …… 而在这九个月中,外面的世界也在飞速运转。 首先是青云宗方面,宗门大阵一刻也不曾间断,门内弟子更是尽可能的减少外出,即便是外出采购一些刚需的物资,或者出猎一些修行物资,都要有门内的长老亲自带队,并且元婴境以下的弟子,全部隔出队伍。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此前的“卧底风波”。受此事件影响之下,青云宗山门附近,日常有十四门中之人监视,一旦有人外出或者可疑动向,便会被他们立马传知宗门。 而在此之下,青云宗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内,被除却丹灵门和符生门之外的十二门完全封锁,正可谓是出来一个打一个,出来两个灭一双。而且十二门之人,更深谙放长线钓大鱼之道,往往都是先把对方放出宗门,随后才集结队伍前去追杀,若非是有长老带队,那么这支队伍就是完全白送。 直到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青云宗特派两名长老带队、随行六名元婴境后期执事,前往洲内的某一修真家族建立的城池采购物资、参加竞拍大会,却在归途中被三路伏兵围歼。如此伤亡,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难以承受。但对于此,青云宗却没有传出任何后续,星君府也一概不问。 至此,这一事件才告一段落。 …… 雨花庭,郑明卧室。 此间,距离阿龙面壁思过还有不到两天,郑明正在房内闭目修行,开始尝试扩张体内的风属性灵漩。 呼…… 眼前三枚上品灵石同为风系,色泽青淡、流光四溢,但随着郑明的吸收,它们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着。 经过长时间的修行与尝试,郑明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放开心神,随时保持着畅通全身三分之一的灵窍。且只要他自己愿意,更可做到瞬发、瞬收。 事实上,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刻意的进行修炼,只要意念一动,便可自行连通周身的灵窍,从而在不用分心管顾的情况下,令身体进行自主的灵气修炼。 这种修炼方式,从当初尝试开辟灵窍之后,郑明便已经开始试行,但一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才堪堪能够做到,不可谓不考验个人的毅力与决心。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讲,这种修炼方式本身,就已经变成了郑明身体的本能。一旦郑明体内的修为之力盈亏或者减少,它便会自主地运行这种方式,来弥补郑明体内被消耗掉的修为之力。而当它开始行动的时候,郑明的神识也才会受到牵动,从而去连通全身的灵窍。 毕竟,若是任由那些灵气在没有神识包裹的情况下进入体内,会被他的九节脉限制和排斥,从而在体内引发剧烈的震荡。甚至,他的体内的气漩,都会被完全震散! 而通过每日维持这种极为耗费神识的状态,郑明的神识,也在循循渐进中,以可喜的速度成长和增强着。 章101 “呼……” 不多时,当眼前那三枚风属性上品灵石化为流光消散时,郑明也随之睁开眼睛地倾吐了一口浊气。 眼下,他心情大好,虽然他手头上的风属性灵石已经用完,且体内的风之气漩也才小成一半,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而且,他的身份令牌里面,还有将近四十万点贡献值,可以让他在聚灵塔中待上好几年都不成问题。虽然相对于直接吸收灵石而言,聚灵塔内的修炼有些缓慢,且需要进行提纯、炼化,但胜在物美价廉、胜在长久。。 “呼,出去走走吧。”念及此处,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起身先行走向梳洗台,照旧开始洗漱。 如今,只差三个月,郑明便已经来到青云星两年了。 时间流逝之迅捷,虽无声,却见证了太多东西。 “呵呃呃——”郑明玩兴突起得仰着头漱口,手里还拿着一根璞玉作竿的牙刷,以及一个笔筒状的玉杯。台上皂膏、刮刀等等一应俱全,但他却用之不上。 “唪。”漱了好一会儿口之后,郑明才将漱口水吐到水盆旁侧的漱水盂里,随后微微一笑、开始收拾洗漱用具。 “呃——”不多时,郑明伸着懒腰从厅堂内走了出来,随后只举目四顾一番周遭灵雾晨景,便微微一笑地关上房门离开了院子。 今日又到月底,还有三天便将掀过一月。是以,郑明打算去功绩殿接取些任务,用以完成每月的“交换条件”。 行进中,见赵师兄从另一条路走来,郑明不由一笑,微微顿首道:“赵师兄。” “唪,嗯。”赵师兄微微点头一笑,便径自向着演武台方向走去。 半路中,郑明看到王执事从空中飞来,不由停步见礼、一笑道:“见过王执事。” “唪,子明见外了。”王执事并未停留,只向郑明点头一笑,便飞往演武台而去,且轻笑传音道:“子明若有时间,可到演武台一试高低。” 今日,是他要在演武台授课。 “是。”郑明咧嘴而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路上,郑明遇到不少师兄和执事,彼此多是纷纷一笑、点头致意,不会进行过多的寒暄。 “师傅,师——傅!你就再教我一次嘛,这次我保证学会!”郑明正行进时,却突闻有央求声从右前方传来,不由为之一怔、转目看去。 却见于那处门庭的转角处,高强武正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陈执事的大腿不让对方走,连声央求道:“就一遍,最后一遍!” “你给老子滚吧!老子都他舅的教你第一百个最后一遍了!”陈执事气急败坏,但高强武硬是不放手,他只好用腿硬拖着对方往前走。 “诶呀师——傅!真就最后一遍,我保证学会!”高强武死死地抱着大腿,就是不肯撒手地嗔怒道:“大不了以后,徒儿我多挣点贡献,给您老人家多兑点美酒和好茶就是了!” “你给我起开吧你……”陈执事大腿一抖、又硬推着对方的脑袋,就将这不成器的家伙蹬倒在一边,随后便气冲冲地背负起双手,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哎哎哎?师傅师傅,你等等我……”高强武慌忙爬起来跟上,一路好话不断:“诶呀师傅,真就最后一次!你也知道弟子我是伪灵根,虽然什么都可以学,但是什么都学不精嘛……” “哪来的学不精!明明是你自己不努力!老子昨天还看到你小子在八镜池那里钓鱼!”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再加把劲儿就是了……” “你给我滚犊子吧你……” “诶呀师——傅……” 望着那一路远去的师徒二人,郑明不由为之瞠目结舌,直到对方离去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为之苦笑出声地离开了这里。 高强武这个师弟,虽然天资不太好,但是他的用心、努力和刻苦,凡是门中弟子众所周知,且如今已经快要筑基。但放在陈执事眼里,对方却没一点可以入目,还天天被自己“抓到现行”、“逮到现着”,天天不是在这里睡觉,就是在那里偷懒,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八镜池!里面毛都没有一根,这个死小子还天天跑去那里钓鱼!钓钓钓!钓个鬼钓!能钓出来个鬼屎才怪! “唪。”行进中,郑明不由一笑,于心中暗自揣摩道:“可云师兄,应该已经步入筑基中期……涨得痛,也已经筑基许久……同一届内,貌似也就只有我和强武二人,还在凝气期里苦修了……”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摇头一笑,暗叹门中可谓是欣欣向荣、令人欣喜而欣慰。 “不知那缘星宗的许辰……又到了何种境地……” “据说五行灵体,乃千古少有的灵体造化……” “想必如今,这人在修为上,应该已经远超我辈之人了……” “唪,不知仲离和公子启现状如何,许久不曾见面,倒是有些想念他们……” “唪,浩浩青云星,大而又小矣……” 一路上,郑明心中念头百转,但不多时,便被他摇头挥散,因为他已经来到了功绩殿前。 “唪。”看到功绩殿的殿楼,郑明不由为之一笑,即便是放到现在,他仍然对这些建筑之雄伟和壮观为之感叹。 这时,已经有师兄领取完任务出来,一见到郑明,他便一笑而颔首过来。 “唪。”见之,郑明展颜一笑,并颔首致以问候。 此后,二人便不再寒暄,而郑明也不再驻足,动身走进了大殿。 自从阿龙被老祖判罚面壁思过的这些天,宗门内可谓是一派和谐,又幸福美满。但也有个别,对阿龙很是怀念…… 其一,叶师兄日常在照顾灵兽时唏嘘感慨,不知阿龙处境心情,不由摇头感叹。 其二,藏经阁的老戴。他每日百无聊赖,不见阿龙前来玩耍,便整夜失眠,暗道老祖真是不开眼,连阿龙都敢关…… 其三,那些日常给阿龙烧水的小师弟们。其实,他们已经不需要依靠这点贡献,但这类任务,只有他们能接。而且他们也很喜欢阿龙,且阿龙也喜欢跟他们一起玩耍,有时候,阿龙还会给他们带上一些它自己比较喜欢的小玩意儿。要是他们“被人欺负”,阿龙还会过来帮他们出气…… 其四,灵兽园的那些灵兽们。阿龙作为它们的大哥大,虽然有些时候很吓人害怕,但这么久不能见它,它们也很是难过,灵米也都没有胃口吃下太多了。 祖庙塔,密室内。 “鞥——”又化作小小的阿龙,此时正躺在半空中酣睡着——它抱着大半个吃剩的火菩提,还笑眯眯地闭着睡眼,且鼻头上甚至还冒着瞌睡泡,看起来很是惬意。 “唉……长生……”见此,那始终不愿露出老脸的老祖文康,不由为之叹息、为之苦笑:“我该拿它如何是好……” “鞥——”这时,阿龙又笑眯眯地翻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 “唪……”见之,文康为之苦笑,最后只摇头一叹,便不再管顾这个顽劣的孩子。 …… 功绩殿,任务厅。 “是因为最近境界提升的师兄弟比较多么,这火菩提、金晶果、海灵参、凤仙藤之类怎如此稀缺……”郑明略显怔楞地望着那些任务玉简,在心中如此作想。 正这时,却从郑明的右后方传来一声轻笑:“唪,子明也应该加紧修炼。” “呃。”郑明一怔,随之转头看去。 “如此,方可给那几个老家伙一些教训。”此时,右侧那位负责转接任务的执事又轻笑出声,但却没有睁开眼睛。 “林执事……”郑明不由苦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唪,你之肉身强度,乃老夫生平仅见,但……不可过多显露。”这时,左侧的那位执事也轻笑出声。 “付执事……”转头看去后,郑明不由挠头,有些感到捉急。 这二人一左一右,自己听谁的才好? 似是察觉到郑明的心思,左侧这位执事不由一牵嘴角,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郑明,面带微笑道:“子明确实还需提升修为,毕竟,即便是一件绝强的仙宝和神兵,也需要持有者有足够的修为之力,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它的潜力和能量。” “呃。”闻言,郑明略有一怔,随后向其深深俯首、心中了然道:“多谢付执事指点……” “唪。”见之,付执事摇头一笑,随后便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道:“最近外界乱象更迭,恐不周全,若非必要,你选取一些就近的任务就好。” “是。”闻言,郑明一笑点头,随后又向右侧的执事点头致意,但得对方点头一笑后,他才为之轻笑的转过身去,开始接着阅览上方的任务玉简。 一番浏览过后,郑明不由一掀嘴角地锁定了其中一枚淡红色的任务玉简,于心中轻笑道:“唪……便去火云窟吧,顺便看看小红和它的宝宝。” 念及如此,郑明便伸手将“火菩提”的任务玉简摄取入手,随后便转身行向左侧的付执事那里。 只少顷,郑明便将任务便转接完成。而那枚“火菩提”的任务玉简,也自行地飞回了原处。 见之,郑明不由一笑,且先行向两位执事点头致谢,随后才转身离开了大殿。 “唪……”两位执事师兄摇头轻笑,心中亦有感怀。 章102 浩然宗,内宗门庭外。 呼! 灵雾中,一柄飞剑先出,随后少年当立。 郑明背负着双手御剑而行,于瞬息之间飞悬天际,融身灵雾里。 “唪……周师兄所言甚是,这灵雾虽障人耳目,却益于心境,令人心旷神怡……”灵雾中,郑明面带微笑地观望着周边的辰景,尤其当那天边旭日初起时,漫天红霞融雾里,令人倍感妙丽,心胸舒畅。 呼…… 但,人不长久,红霞也去,不知归入谁心里…… 岚烟山脉,南部。 呼! 郑明一头冲出灵雾,随后身位陡降、于低空向前飞驰而去…… 然,正当郑明来到南部断崖近前,仅差十丈距离便可俯冲而下之时,郑明却突然瞳孔一缩、急急地刹停了下来! 汩汩…… 于此一瞬,似水流激荡或波纹涟漪,有一人背负着双手,从那断崖前方的虚空处慢慢凝现出身来。 见之,郑明顿时眉头一皱、心中一沉,他自然认识和见过这人,但却叫不上对方的名头。 此人,正是灵蛇宗的三长老,齐林! 当下,郑明便于心中暗自警戒,且向对方微微俯首见过,诚声道:“郑明,见过灵蛇长老。” 见状,齐林不由微微一掀嘴角,随后上下端详着郑明说道:“郑明,我在此等你许久了。” 郑明不由眉头一锁,神情略显凝重道:“为何?” “我要……”齐林目中锋芒渐起、神光突显地凝视着郑明的双眼,凝声轻语、一字一句道:“浴火圣莲。” 闻言,郑明背负在身后的双手顿时攥紧了一些,而他面上,也是眉头紧锁了三分,从而显得有些阴闷地说道:“莲花我见过不少,但长老所说之物,郑明确是不知为何。” “哦?”齐林目中一动、眉头一挑,随后悠悠轻笑道:“日前,你可曾去过火云窟?” 闻言,郑明眉头一动,随后渐渐舒展,从而轻轻点头道:“去过。——为完成宗门任务,前去摘取火菩提。” 齐林一笑,话锋紧接着:“可曾下过中心火山?” “下过。”郑明点头,如是说道:“至底层一隐秘入口,但未敢下去。” “哦?”齐林面上诧异,如是问道:“为何?” 郑明沉默,随后微微摇头说道:“临入口处不到百丈,有一股心悸感……” 言及此处,郑明又看向齐林的眼睛说道:“似是被一条毒蛇凝视,不敢潜下……” 观郑明神色,齐林顿时眉头一皱,随后如此说道:“你区区凝气六层修为,如何能够潜入到那里……” 言及此处,齐林不由一掀嘴角,而后微微扬起面庞,嘴角含笑说道:“须知,便是元婴后期修为,也轻易不敢独自深入至此。” 闻言,郑明沉默,随后向对方微微顿首,如此说道:“此事不便告知,还请长老见谅。” 见状,齐林不由眉头一皱、心中一沉,随后有些眈眈相视地缓声说道:“你可曾见过……我宗弟子钱雨晴?” 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随之举目注视着齐林的眼睛,迎视向对方的目光聆听下去。 见状,齐林不由眼睑一眯,随之接着阐述道:“他之武器,为一把风行纸扇……为人,阴险狠毒……面相刻薄,有些做作……” 说到这里,齐林便慢慢地停住了,只直勾勾地注视着郑明眼睛。 郑明沉默、渐垂目,稍久缄默后,又抬目看向齐林道:“此人当日追击于我,但当时火云窟兽潮暴.动,他几人被兽群围困,在下……侥幸逃脱。” 等郑明说完之后,齐林目光微闪地眯了眯眼睑,而后咄咄相逼地审视着郑明质问道:“此后呢?” 郑明缄默,后来垂下目光,少顷,答道:“唯有兽吼嘶鸣,不敢久留。” 闻言,齐林的右眼睑微微一眯,随后如此问道:“此前,进入中心火山时,是否遭遇他人?” 郑明稍沉默,随后微微摇头,再次举目看向齐林道:“没有……” 闻言,齐林顿时眉头一皱,且等郑明把话说完:“在下去往时,兽群便已经处于暴.动状态……若非运气使然,在下也无法靠近中心火山。” 齐林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郑明的眼睛,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攥握得指节泛白。 下一瞬,只见齐林身形一虚,其人已瞬间来至郑明的眼前:“接老夫三掌,我便信你!” 噌! 此间,音鸣才至!而郑明只来得及目中瞳孔一缩,已经被齐林一掌击中! 嘭! 当劲浪后一步从齐林的身上席卷而出时,郑明已经倒飞出数十丈之远!其身下御行的木剑,更是随之掀落! “灵体双修!”一掌得手,齐林顿时目光一凝,猛抬起头地看向郑明而去。 呼! 此时,郑明才在面目一狞中,猛然挺胸、一沉身体重心地止住退势。而此时,他已经倒飞出百丈开外! “该死……”郑明的双手瘫于腹前,双臂震颤不止,体内更是气血翻涌、难以压制! 齐林这一掌太过突然,更是太过恐怖!若非他危急关头抬起双臂防护,这一掌一旦击中他的胸口,他即便不死,心脉也会遭到重创! 噌! 这时,那被劲流掀落的木剑也自行飞来,从而归于郑明的身后,但横陈在他要的后腰处,令其可以随时动手拔剑。 “你很不错……”这时,右手微颤的齐林,也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从而阴沉沉地远视着郑明说道:“我倒好奇,浩然宗有甚秘术法宝,可以让你区区凝气修为,就胆敢触犯那里,堪比化神圆满之修的二阶妖兽……” 言及此处,齐林的目中慢慢绽放出逼人的锋芒与光彩,一字一句地说道:“文康真是好大的心计,竟将浩然宗祖传的五行炼体术,传承给你?!” 噌! 他话音未落,其人又已经出现在郑明的眼前!且右手已经自腰间运掌而出,看似缓慢、实则极速地推向郑明的腹部! 这一掌太快,郑明根本升不起来任何多余的念头,只来得及散出动用灵念召行木剑! 嘭! 这一掌,郑明吐血倒飞,足足三百丈后,才砰然撞击在一座山峰上面! 轰隆隆…… 碎石崩裂,烟雾滚滚。 “这、这是……”齐林目光惊颤、无法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竟然被震裂出一片蛛网般的血口子!且,在那些皮肉外翻处,更有冰渣开始凝结出现!而其伤口内,更是火气缭绕! “陨、木、石?!”齐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望着自己的右手,此后,他于右手臂震颤不止中攥紧拳头,致使手中鲜血流淌不止。但那流淌下来的血液,却在凝结成冰渣的同时,又被火气缭绕、化归液体! 心中震颤间,齐林怒目狰狞地猛抬起头,遥望向那处被郑明撞毁的峰体,目光闪动不止地在心中纠缠道:“如此星际奇石……两千年前的七星拍卖会上,也才出现一钱!” 念及此处,他目中顿时散发出浓重的腥凶之色:“但如此已成天价!即便买下一颗六级修真星都不在话下……他竟然?竟然有人?以此石为他炼制出一柄长剑!?” “还是……来自凡间?!”齐林心神急剧变换、惶恐难安,他清楚的记得,对方在从凡界来到升仙台时,身上就背着这柄木剑! 哗啦啦…… 烟雾扬尘滚滚,碎石滑落不断,而此时,其内的郑明也扶住胸口,咳呛出一口血沫:“库唔!” “怎么办……”齐林目光闪烁不止,心绪急剧变化间,他的双拳甚至攥握得发颤,但此后,他却突然目光一狞,又瞬间从此处消失! 呼轰! 下一瞬,那弥漫的烟雾顿时被一道虚影冲散!而与此同时,齐林已经冲进山窟,一拳打在了那柄被郑明架起来挡在胸前的木剑之上! 睛——! 剑体震颤不止、音鸣刺耳,郑明嘴角溢血、面目狰狞地用双手抓住木剑抵抗,而那正用右拳冲击着木剑的齐林,更是面目狰狞、满脸不甘! 他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修为之力,即便是他的腐毒意境,也全部释放了出来!但,却连那剑体的防护都穿透不过! 呼轰! 下一息,在那木剑的剑体突然一颤、又为之一静之时,它竟然瞬间爆散成漫天飞沙,从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将齐林整个人吞没了进去! 呼…… 郑明为之震动、满目惊颤时,他只看到内里的齐林,在被完全吞没前,露出一丝苦笑。随后,便有一道绿光从飞沙的缝隙内飞了出来,轻轻地弹在了郑明的胸口上。 “值当了……”齐林的遗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郑明只看到他最后闭上了左眼,随后便被那一团飞沙当场吞没! 呼…… 没有任何的痕迹出现,它们聚涌在其中的一瞬,齐林便好像被凭空抹消,甚至那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产生…… 嘚。 这时,先前那道被齐林抛出来的绿光,也在撞到郑明的胸口后反弹了下来,从而掉落在了郑明的左手里。那是,一杯绿色的储物戒,先前,它被佩戴在齐林的左手上。 呼…… 这时,那吞并了齐林的飞沙,也在瞬间重新聚合成一柄木剑,随后眨眼反射而来,插在郑明脑袋右侧的山体上面。 呼轰! 整座山峰巨震,轰鸣不止…… 章103 与此同时,灵蛇宗,灵犀塔。 噗。 塔顶上方第二层,那枚上书“齐林”二字的血魄玉简,在一颤之后砰然爆碎。 呼轰! 瞬间,一层血色浪涛激荡而出,从灵犀塔的塔尖顶端激荡扩散,覆过整个灵蛇宗境…… …… 郑明目光闪动地望着手里的储物戒,心中百感交结,但最后,只化为沉默,和一声回荡心间的长叹。 沉默过后,郑明又侧目看向旁侧的剑柄,随之,陷入更加耽长的沉默当中。 无论是齐林的身亡,还是这木剑的恐怖,都令他神魂悸动,为之心寒。 齐林到来时,给他以强烈的压迫感。但,他本来并未对自己有杀心,一切也都是出于试探。甚至,对方第一掌攻来时,还特意避开了自己的心腑。 但当自己用木剑抵挡之后,对方却迸发出强烈的杀机!尽管,这杀机中带有犹豫、迟疑,和惶恐不安,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出手。 如今他虽道陨人亡,但却给郑明敲下深刻的警钟! 这柄木剑,不能现人眼前! 自己的实力,太弱! 前者,非绝境不能使用。否则,易招惹杀身之祸。尽管郑明不知道当时齐林内心的想法,但对方肯定认出了这柄木剑的不凡。可能最后出于觊觎,亦或者试探,他选择攻击而来,从而引发了木剑的自我反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郑明于今日深知这个道理。 后者,令他危机感强烈。面对化境修士,他本身的能力没有任何可以倚仗。若非有父亲的木剑,他今日难逃重创,甚至死亡。 此前,他虽然于宗门中,每日与各种灵系的元婴境师兄对战,也在后期越来越得心应手、应对从容,但这些,是建立在对方没有使用过杀招上面。 而且不同于灵蛇宗——他们的灵技术法多为蛇术、依靠灵宠,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且更偏重于牵制和封锁。否则,当日郑明也无法轻易击杀钱雨晴一众。而一旦对上拼尽全力一战的元婴境修士,郑明自感相差甚远。单是那些威力强大的灵技,便不是他能轻易硬抗到底的。尤其是金系之修,其催使的灵技之杀伤力,令郑明心有忌惮。 于此当下,郑明沉默起身地拔出了木剑,随后便从此处飞身离去,且将木剑,纳入了储物戒中。齐林的储物戒,也被他收了进去。他此前已经用神识探查过,内里没有任何的禁制与神识气息。此事,令郑明心中复杂。但无话可说。 呼…… 郑明外散修为灵气,在身外化成灵流气漩,在用以飞行推进后,便将身外的灵漩撤销,只外散出些许灵气匀速飞行。 这种推进式的飞行方式,凡是修士都可掌握,即便是凝气一层。 当下,身外有火色灵光覆没的郑明,便如同一道流星般向着灵秀峰飞冲而去。 他不便再去火云窟,忧心引起杀身之祸。毕竟,想要通过修士的血魄气息,推断出该人的死亡之地,是再轻易和简单不过的事情。 呼! 流星入迷雾,轻盈让开路…… …… 灵蛇宗,新修而成的大殿内。 康成背负着双手站在大厅内,他虽然未转身来看,但双手却攥握得关节泛白。 左右两侧,灵蛇宗的五名长老,以派系区分、三两各站。 厅下,一名灵蛇宗弟子惶恐颤栗地跪拜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齐林……”康成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在面目狰狞、目中火烧时,咬牙切齿地说道:“此前去了哪里……” “弟、弟子不知……”那名弟子颤声回答,随后便一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惶恐至极地急声说道:“请宗主明鉴!请宗主恕罪!” 嘭! 他声音未落,只见康成愤恨的一攥右手,此人,便瞬间爆成一片血雾,煞然满地! 见之,众长老沉默,阴沉而又压抑。 “我在问你们!”康成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后,突然暴怒地转过身来,面目狰狞地怒视向右侧那两位长老,咬牙切齿地怒声道:“你们两个岂非不知?!” 此时,他心中泣血,背负在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得流出血来!几次三番,灵蛇宗内忧外战、损失惨重! 此前,他孤身一人潜去伏击青云宗的采购队伍,虽然得以将对方两位长老击杀,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如今,作为灵蛇宗修为第二的齐林,又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血魄气息都寻找不到!这让他,如何不恨! 直面康成的怒火,非但左侧三人不敢说话,右侧的两位长老也不敢直视。但见两人中,那前面那人微一抿嘴后,阴沉开口道:“齐、长老……去了火云窟……” 闻言,康成顿时怒目一狞,周身爆发出滔天的杀机和气息! 呼轰! 这一气势上的爆发,顿时将灵蛇宗新修的大殿全部冲垮,化成无数碎块飞溅八方! “你们找死!”康成面目狰狞地怒视着这二人,咬牙切齿地怒质道:“老夫所言,莫非在你们仙修一派耳中,如同狗屁!形同虚设!” 灵蛇宗,以康成为首,下同三名化境长老,为凡界出身。齐林与此二人,为仙界本土一派,且都是化境后期的修士。 这两个派系,并无任何明面上的斗争与交锋,但私下里,却始终对各自保有芥蒂,并且暗中使祟。千百年来,齐林三人一派,在宗门内拉拢内权、积聚势力,而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康成都看在眼里,但却无法禁绝,有心无力。事实上,能够维持好两个派系之间明面上的和谐,不令宗门发生内乱,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 而齐林,野心甚大。 日前搜魂之时,康成将那名青云宗弟子的魂识抽出了体外,是以,当时凡在场之人,都将对方的记忆看在眼里。且事前,康成也表示过浴火圣莲已经失踪,并勒令禁止再查。 但如今,齐林又公然违反自己的命令,私自前往火云窟一探究竟。如此作为,非但无视了康成的身份、命令与地位,更无视了整个宗门的存在,且包藏了极大的逆反之心! 但如今对方身死,康成无可发泄,任有无穷的愤怒和屈辱,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且在他看来,对方多半是丧身妖兽之口。毕竟,当年他倚仗自己刚刚踏入化境后期的修为前去一探,最后也是死里逃生。 那只妖兽,早已醒智,但却迟迟没有化形,反而将所有吞噬的灵力全部用来萃炼肉体。如此之下,尽管它还属于二阶妖兽的行列,但其实力,却早就已经超出了二阶的范涛。 且长此以往下去,等到它渡劫化形时,那天劫根本形同虚设! 而这,也是令康成最为愤恨之处!区区化境后期,便敢挑衅这只妖王!如此,根本与送死无二! 康成的质问,令前面那位长老气息一窒,他苦衷缄默,随后深深俯首道:“我等不敢。” 第二人心中郁火交织,也在咬牙不忿后,深深俯首认错道:“宗主恕罪。” “恕——罪?!”康成怒火中烧、愤恨难挡,随后突然猛地一挥大袖:“我恕谁人的罪?!” 轰! 康成怒吼传出时,大袖一挥间,数十里外的一座山峰轰然崩塌,掀起滚滚烟尘…… …… 此后,灵蛇宗一片阴云,在长达数个月之内,都不曾见到有门人外出。 …… 浩然宗,祖庙桥。 嗖! 郑明从桥岸上一步踏出、飞纵而下,显得有些火急,瞬间俯冲进下方的迷雾里。 呼! 郑明背负着双手,面无笑容,他直接飞入祖庙桥下方的迷雾,随后一路俯冲、直至第二桥体现形,才方向陡转地飞向此桥终点处的山洞,从而一头冲进了那个雾气缭绕的洞口内。 试炼之路,第一桥起始点。 呼…… 郑明轻飘飘地从迷雾中降落下来,轻轻地落在了起始处的悬崖边上。 望着这座桥,他有所缄默,但只一息,他便陡然身形前倾地飞冲了过去。 呼轰! 第一桥,瞬间乃过!桥境上降临的无形重压,被郑明直接冲散,从而化成一片劲浪,如同竖立的海上旋涡般轰鸣开去。 第二桥。 郑明非但未停、反而速度陡增,四周那些灵雾、空间中才刚有波动,郑明已经冲过了第三桥! 第四桥,无数火环激荡开灵雾,从四面八方飞旋着向郑明围杀过来,但却全部在郑明的身后发生碰撞、当场爆发成焰火弥漫…… 他要去到更里面,先行通过第七桥后恢复伤势,然后再闯第八桥、第九桥,去看看那所谓的洞府!戴执事曾言:此处,是宗门开建之初,一位号称“菩云子”的老祖遗留,据说其内,遗有可窥触大道之痕的遗物! 呼轰! 第五桥,有无数岩石巨人掀开迷雾,但未等它们有所动作,那如同海上旋涡般纵向扩散的气浪,便将它们冲击的无法走出容身之地! 而且越是往后,郑明身上携带的那股冲击之势便越发强盛!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支巨大的劲流飞箭! 噌…… 第六桥刚过,其内已经有无数如同飞镖的金刃火环,从桥体外的全方位凝聚出现,并从四面八方飞旋着向郑明飞斩过来。同时,前方的桥面上,更有高达一丈的岩石巨人,接二连三的瞬间凝聚,从而朝着郑明扑杀、围攻过来。 章104 嘭! 郑明面无表情、信手挥袖,往往一击过去,那金刃火环便当场爆散,化成燃烧着火焰的金光碎片飞溅八方。 吼——! 那些岩石巨人,也挡不住郑明的拳脚,甚至连郑明的身体都触碰不到,便被郑明一一躲过、顺手轰碎,或以掌刀枭首、作为踏脚石飞纵而进。 嘭嘭嘭! 这一桥一路,郑明如同飞燕,不断平行转体、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金焰飞环,又或者抓住石人首级垫脚、作以飞进。此后更有劲浪荡漾,一路轰鸣不绝于耳。 “第八桥!”桥体入目,只能顿时目光一凝,速度竟然不减反增! “不能停!携此势一鼓作气!”郑明的眼里只有第八桥,那里的虚空,波动得如同地震! 轰! 第八桥,无形之力瞬间暴增数十倍!竟将郑明的身位,从半空中强行压降到铁索位面! 嗡! 与此同时,无数手持烈焰金轮、周身翻涌着烈焰的岩石巨人一一隐现,且或是直接围攻过来,或是先以金轮飞斩! 同时,更有风雷冰雹,从前方的道路上席卷而来,且桥体之上,也瞬间爆射出无数的藤条、欲缠绕郑明的身体,而在郑明的前路上,那下方桥面中,更是在郑明欲要经过前,毫无规律地喷射出道道水柱、水箭或水龙卷! “该死!难怪连师尊,都无法一次通过!”郑明面上青筋暴露,到了这里,他飞行的速度,还不如正常人的奔跑速度快! 轰隆隆! 当无数飞轮斩空、火焰石人袭击掠过,郑明不得以之下,只能选择在铁索和桥面上飞纵,但如此下来,前路便瞬间被五行围杀者封锁! “该死……”郑明疲于应付,兜兜转转、进退不定。 风行步、火云掌、金刚罩、水生盾、土封之术…… 郑明将所有学会的灵技不断催发,用以针对、抵消或破除那些杀招。但,他尽管拼杀出无数劲浪火海,挣断无数藤条飞溅、挡掉无数冰霜碎片,却始终无法寸进,到头来还是在原地踏步。 轰隆隆! 这一场敌众我寡的对战,一直到阿龙面壁思过出来,都还没有中止! 但秘境当中没有日夜轮转,只是那么一片白茫中,迸溅着火海与冲击。 叮叮叮…… 每有藤条穿刺而来,其锋芒所指的终点前,便有一块灵铠具现!从而,它退,灵铠爆散! 轰! 三只火焰石人挥动金轮斩来,令郑明不得以硬抗住身后的三记火焰石拳,飞身退出桥面。但,郑明虽然遭受三记重拳,却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势。反倒那三尊火焰石人,臂膀齐齐震碎! 这些火焰石人本身,每次来临时只有一击,且不中便散、为之透明!但此后,便是另外那些序列的进攻!三三两两、四面八方,全方位袭来、无穷无尽! 轰! 郑明才刚刚落上铁索,便有一道水龙卷从斜下方飞射而来!令其不得以侧空翻出,但与此同时,又有数十个火焰金轮飞斩过来! 见之,郑明顿时面目一狞,于慌忙地飞身而退中,右手自左上斜落下去的挥出一道金光屏障! 砰! 两者爆碎,化成劲浪激荡。 而与此同时,郑明又被一尊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火焰石人锁抱住! 唰! 才这一眨眼,便有无数藤蔓缠绕过来!将郑明和那火焰石人全部缠绕了起来,令郑明只能露出一双怒火中烧的双眼! 轰——! 当下,火焰石人蜂拥而来,更有水箭、冰刃先行开路! “可恶!”郑明咬牙切齿,于猛然一挣中伸展身躯,将所有的藤条全部挣断,那锁抱住他的火焰巨人也随之崩溃! 呼轰! 与此同时,更有一道金光屏障从郑明的体内扩散而出!且,在那金光屏障内,还有水流急速漩转! 轰! 两者瞬间交触,但冰刃俱毁,造成金光屏障震颤不止! 噌噌噌…… 火焰金轮一经击中屏障,顿时爆碎大半,但也有不少得以切割进入金光屏障内!随后,在与其内的激流相互切割中,火焰熄灭、蒸腾青烟…… 轰! 下一眼,火眼巨人冲撞而来,直将这金、水聚合的护身屏障轰成一滩金色的汪洋迸溅! 噗通! 郑明才刚刚露出眼睛,便又挥袖扫散一道突袭而来的水箭,但不等后来,便被火焰巨人围攻在内!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仅仅是郑明一个后退、到后来的一个防守反击!而时间,也仅仅几个呼吸而已! 轰隆隆! 郑明不知道自己具体战斗了多久,又进行了多少次的挡击、反击和防护!他只知道自己肢体酸麻,疲惫不堪! 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之下,郑明即便已经全力的运转修为,并连通周身的灵窍疯狂吸收灵气补充消耗,还是出现了巨大的盈亏!即便是将那些围杀者们,在毁灭之后化成的灵力掠夺过来,也难以为继! 但令郑明感到致命的,不是他修为的恢复速度跟不上消耗,而是自己的体力和身体动作,开始渐渐地跟不上自己的意识! 此间,他退无可退! 此前,他被齐林连击两掌,体内的脏腑本来就遭受严重的震荡,产生了不小的内伤。再加上经过这一场消耗战,郑明已经开始有些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若是强行要退,他将在一瞬之间,被五行围杀者击中!到时候,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令自己遭受重创! “这五行阵势!竟然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此时,郑明才开始懊悔自己莽撞,竟然天真到以为自己的估算可行,可以硬抗住第八桥所能施加的压力,并在阵法未成前、凭借着一路积攒的冲势一路飞冲过第八桥,从而借助那里的沉重威压和浓郁的灵气来进行恢复与修炼。 此时,自己之所以腹背受敌、疲于应付而应接不暇,都是自己一时冲动造就的苦果! “拼了!”思绪变动间,郑明突然目中一狞,随后在不断地以拳脚挡击中,开始疯狂的催动体内的第五水漩! 轰! 嘭! 噌、噌! 嘶——! 郑明一边躲闪着来自各处的各种攻击,一边疯狂地催动体内的第五水漩。在此之下,顿时有一颗碧水宝珠出现在他的丹田位置! 这碧水宝珠,用普通人的肉眼都可看见! 呼——! 它在飞速的自行旋转中,从郑明的丹海内疯狂的吸收灵气,从而越来越大、层层膨胀! 噗! 这碧水宝珠,不,或者说是一个由激流凝聚而成的、中空的水牢!它在自身的范围,扩张或膨胀出郑明的腰腹之时,顿时为之一震,随后在更加疯狂的运转中,开始一层、一层地膨胀起来! 如此景况,就像是有一个水球,在从郑明的体内生长出来。 呼轰! 此时,郑明也不再被动防守,但凡一击挡掉,便立马从腹地冲撞出去,从而不断地拉开位置、给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噌!轰! 那些令人应接不暇,一旦有空隙便会飞射而来的水柱,虽然令郑明陷入困境,但郑明却不会放过它们! 呼呜——! 一旦抵消、挡散那些水箭或龙卷水柱,它们便会瞬间被郑明腹部的水牢吸收一空! 此后,郑明凭着肩头和背后硬抗两拳,从而借助被轰飞向下的势头,冲撞进了桥面上那密密麻麻的藤蔓里去。 嘭! 漫天藤蔓四散纷飞时,郑明也从其内冲刺而出。而与此同时,他腰腹部水牢的后侧,顿时延伸出一条“尾巴”,随后如同一只手掌般死死地抓住了桥面! 呼——! 与此同时,那水化之手上的外围,顿时回旋起一圈气浪!在此之下,那些本要从桥面上飞射出去的水柱,顿时为之一震,随之砰然溅落。即便那些产生凝聚的,也开始了回溯与倒流! 这些水系灵力,全被那只水化之手吸收,从而输送回了郑明腰腹部的那个水牢内! “可行!”见此,郑明顿时目光一狞,随后便在桥面上与围杀者战斗起来。 呼呜——! 在郑明与围杀者展开疾风暴雨般的战斗时,他腰腹处的水牢也开始疯狂的转动,从而在一息一次的膨胀中,开始不断地扩张! 嗡嗡——! 不多时,这水牢已经完全将郑明包裹在内!而郑明,也在此一瞬立刻收手,随之在水牢中闭目盘膝,开始恢复自己的修为与伤势! 咕唔——,嘶——! 那些火焰石人相继而来,但无论拳脚,入水被阻,从而被其内激流的旋转层面生生切割断落! 嘶——! 火焰金轮亦是!尽管有许多已经穿透大半,但最终,还是被激流屏障的层面消灭火焰、切断金盘! 噗! 藤蔓亦如!风暴、冰刃也无法完全洞穿! 嗡嗡—— 郑明画地为牢、固守自封,于其内开始吸收水系灵气恢复修为——这些水系灵气,从水牢底部的“管道”中流溢出来,如同云雾般将郑明的身体弥漫、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重境内。 “呜唔?” 阿龙如同从墙角后面探出脑袋一样、从起始点的迷雾中窥出头来,但一眼东张西望后,它却不由得感到困惑地挠了挠头——郑明到底去了哪里呢?自己都进来好几遍了,还是没有看见他。 与此同时,试炼之路入口所在的洞口处。 此时,阿龙正扒着洞口,但却只露出后面的尾巴和屁股,小脑袋是已经全部都伸进了灵雾里。 “嗯鞥……”阿龙疑惑出声时,它的尾巴也随着甩动了几下。 此后,阿龙便将脑袋从洞口里面缩了回来,随后很是困惑地挠了挠头,感到莫名其妙又想不明白:“鞥——” 想了好半天之后,阿龙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就老神在在地哼唧了一下:“唪鞥。” “嘻嘻……”此后,阿龙却突然笑眼一眯。 “嗯、嗯!”笑眯眯时,阿龙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从这里飞走了,看它欢快游动着的小尾巴,许是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去做一下。 章105 …… 试炼之路,郑明所在之处。 此时,五行阵具现出来的围杀者与术法,仍在前赴后继、毫不间断地攻击着郑明栖身的水牢。但,它们的攻击,却只能令那个径达三丈的水牢产生震荡,始终无法破开。 此时,这水牢非但体型已经稳固下来,甚至还在内层附着、凝聚出一层厚足一丈的液体水墙——这层激流附着在水牢的屏障内层上,但却与水牢外层的旋转方向完全相反,从而迸发和制造出一股更加强大的撕扯、旋搅和水滞之力,令外在或那些破开外层屏障的所有攻击全部瓦解。 而位于正中心的郑明,则已经被一团迷雾弥漫,不得以被外人看见。 时间,就此一时、三刻的过去…… 一天、一天…… 十天、一月…… 直到某一日,那水牢中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辉…… 直到那一天,于金色光辉消散后,又有金色的电弧迸溅出来…… 一天、十天…… 后来,那游走的雷弧也随之消散…… 直到第二个月过去,第三个月掀起华丽的篇章…… 有一厘阳光,从天外照射进来…… 它穿透迷雾时,如同消融了这界里的冰雪…… 当它倾泻到那个水牢之上时,那由五行围杀者具现化出来的生物,也随之透明,慢慢消退…… 但那水牢,依旧如是……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那一厘阳光也不再眷恋,于慢慢聚拢中向他告别…… 呼…… 许久后,那囚牢形体一涣,随之砰然落泉,化成点点流光消散…… 呼—— 风来清扫,那其内迷雾也消,但那人儿,仍然闭着双目不曾醒着…… “唉……”许久,郑明轻轻一叹地睁开了眼睛,随之摇头苦笑道:“竟等到光系乃至大成时,一切损耗才完全恢复归全……” 苦笑过后,郑明微微摇头,随后便起身迈步,背负着双手走向第九桥而去。 凭空踏步,非是异能,只是对灵气的一种运用技巧,如同将修为之力具现化出铠甲,此时,只是作砖罢了。 如老戴所说,第九桥压力全无,没有任何阻碍。甚至,连迷雾都不存在,只有那么一座铁索桥,遥遥通向那个位于空白中心的山洞。 郑明从空中走下,随后一步踏在第九桥上,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的神色没有变化,步伐也不曾迟疑,身上的气息,更没有一丝变动。 但当人仔细看去时,却又能察觉出一丝异样。但这异样存在于何处,又实在说不出来……除非,你站在他的眼前,才能发现:他的眼中,没有这个世界。 桥,在慢慢的渡。路,也慢慢的消。 当走到最后时,郑明突然微微一牵嘴角,随后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此后便在仰面而笑中,一步踏上了桥岸、融入了洞府内。 呼…… 一进入洞府,郑明顿感豁然开朗、眼前一亮,放眼望去,如同身处于井底,内里那光瀑临下之地,有一处石台,此外草苔丛丛、遍地无花枝,唯四周墙壁之上,雕刻七幅壁画。 郑明站在这里,有一种坐井观天之感。虽然,这井底很宽阔,那观台圣洁。 心绪变动间,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转目巡视向那七幅壁画。 这七幅壁画,以郑明身后的洞口为起点和终点,绕了墙壁整整一圈。一一看去时,那些壁画的内容几乎一致:它们内里的场景,都是此处天井底,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那七幅壁画中的人物。 左起第一幅:一少年,盘膝坐于观台之上闭目修炼。有光,从上方的天井莅临。 左起第二幅:乃至青年,他以背面示人,正背负着双手、仰望天井上方的空缺。 左起第三幅:已是壮年身姿,却仍负手观天。 中间第四幅:那人发缕色苍,身姿也不再显得凌厉,仍执着于天井之上。 右去第五幅:他身形已佝偻,且去髻摘冠,渐变瘦弱。 右去第六幅:从老年到迟暮。 最后第七幅:老者单单背负着左手,右手正在抬起中,要指向天井的上方。那里,有光出现。 见之,郑明略有缄默,随后便转目看向正中间的那幅壁画——它位于里侧观台的后面。 略有驻足后,郑明便动身走了过去,从而于观台之上坦然落座,且盘膝闭目、将双手置于双膝之上,乃气定神清,沉浸归心。 这时,那左起第一幅壁画中的少年,却是突然“石目”一闪,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郑明,他微微一笑,随后便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且转身走向第二幅壁画。 他一路不停,走出第一幅,消失间隔里,进入第二框……直到从那一个个负手望天之人的身后一一走过,直到最终,来到位于郑明身后的中间第四幅。 到中间时,他便在前人的身后停下脚步,从而转身过来,开始席地坐下。 于此一瞬,那七幅壁画,开始由左向右转动,且一瞬而成、移形换位。 当那少年在中间那副壁画中盘膝坐下时,他容身的那幅壁画,已经变成了最初他所在的壁画。而他本人,也得以盘膝坐在观台之上。 这一切,无声无息,仿若那幅“少年壁画”,一直都在最中间的位置。而先那幅位于山洞右侧的“老者壁画”,此时已经排到了“少年壁画”的右边。 而郑明前方那个幽深的洞口,就像是一幅并不存在的第八幅壁画。从内往外看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深沉的黑暗。 …… 当郑明轻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眼前所看到的,是另一处郁郁葱葱的天井——那里,有一个少年,于观台之上盘膝闭目。但四周的墙壁上,却并没有任何壁画存在。而且,对方所在的天井世界,只有一半存在,好像被人从中间切了一刀一样。 此时,再看郑明这边,才发现:郑明也在一处天井世界里。而且,他这边的景况和构造,与对面的少年那边,也完全一样。 唯一的不同点,或许除了郑明和那少年本身之外,便是这两方世界的色彩,有那么一丝偏差:郑明这边如光铺洒,而少年那边,则好似皎月之光。 此时此景,就好像原来有两处天井世界,但却被人从各自的中间一分为二,随后又将这两半有观台存在的部分,拼合在了一起一样。 “唪,你醒了。”郑明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世界,便有一声童稚的轻笑从前方传来,令郑明眉头一动而看去。 那少年,也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且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郑明满目奇异地打量着对方,如此反问道:“你为何——说我醒了?” 闻言,对面那少年微微一笑,随后慢慢睁开双眼道:“世间众灵皆沉醉,唯我独醒观平生。” 他目里星河浩瀚,却如同混沌一体,令人无法看清他的双眼,更无法洞明他的心绪。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细细品味之下,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出声问道:“您是浩然宗之祖师么?” 那少年微笑摇头,含笑说道:“我与一人有缘,他怜我寻道不易,将我从道途中打发回来。” “打发回来?”郑明满目童真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轻笑出声道:“那人是谁?为何将你打发回来?” 得知对方不是浩然宗祖师,且对方化身与自己年纪相仿,郑明在心生亲近之感时,也变得活泼了起来。 “唪。”那少年轻笑,也感到好笑地说道:“只一双眸子,光辉如尘、如同神灵。” “神灵……”闻言,郑明不由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是否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那少年轻笑摇头。 郑明挠头,显得有些糊涂,随后出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道途,又是为何……” “唪。”闻言,那少年微笑出声,随之便抬头看向上方的天井,望着那井外的皎月夜空道:“我追寻道念而去,不知苍茫星穹几万里……” 见状,郑明也随之看去,但却看不大对方那边的井外天空,于是乎,他便抬头看向自己这边的天井。但那里,是云烟缭绕的红日。 “当我迷失时,身已坐化……”这时,那少年又传来话语,令郑明转头看去。 那少年微笑,只目光游移地望着井外,嘴角含笑道:“他只看我一眼,我便归墟而下……” “此后,我便在此悟道……”言及此处,少年微微一笑,随之转头笑望向郑明说道:“直到三千年前,元神坐化。” 闻言,郑明不由目中一动,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你现在……” “唪。”那少年轻笑点头,含笑道:“一缕残念。” “一缕残念也能长存……”郑明轻轻点头、于心中作想,此后便不再开口提问了,开始举目打量起四周来。 见之,那少年微微一笑,随后也巡目打量向四周,我嘴角含笑道:“这里,是菩云子——于坐化前构筑。” “果然是菩云子。”闻言,郑明心中一动,便随之转目看向对方,打算洗耳恭听。 察觉到郑明的目光,那少年微微一笑,但只细细地观望着天井上处,略显感怀地说道:“这里本来留有他的传承,但在三千三百年前,被一名叫做文康的小鬼带了出去。” 章106 “文康?”听闻对方所言,郑明不由脑袋一呆,暗自感到有些讪然和尴尬。 文康乃浩然宗的现任祖师,更是如今浩然宗的开创者之一,可在对方这里,却成了一个“小鬼”。而且,对方此时还是少年模样,这种话从他嘴巴里面说出来,倒是显得有些异样和讶然。 “唪。”这时,那少年却突然微微一笑,随之笑望向郑明说道:“是以,这里如今,甚么都没有。” 郑明有些闷闷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本来还想着这里能有什么提升修为的秘宝,不曾想,这所谓的秘宝传承,早就被师祖文康撬走了。 心念变动间,郑明突然心中一动,而后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地眨了眨眼睛,如此询问道:“前辈先前所说——在此悟道,不知前辈所悟之道,是为何道?” 闻言,那少年笑微而意深长,逐含笑颔首道:“黄泉道。” “黄泉道?”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瞬然间,他目中顿时绽放出强盛的光彩,脱口而出道:“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是他想要成为修士的根本原因! 他对此心心念念、痴痴不忘,若能习得,他便能将那些曾经逝去的珍爱者,一一复活,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他几乎翻遍了藏经阁,几乎问过了所有的师兄和执事,却无人能够解答…… “起死回生,乃天地大道,难知难寻,难明难悟……”这句话,是罗忠的解答。 这一度,让他心灰意冷,执念深沉。 但如今,在眼下,竟然有悟黄泉道者!这无疑,是一种通往“起死回生”的大道,可以为他解开起死回生之惑,甚至助他,习得起死回生之术! 是以,他怎能不激动,又怎能压抑得住这种情感。 “唪。”见郑明现状,那少年不由摇头一笑,此后却是怅然一叹,随之举目看向上方的天井,神色复杂地呢喃道:“起死回生……无异于——与天道分羹,与轮回争宠……” 闻言,郑明顿时声息一窒,目里的神光和身上迸发的气势,也随之淡弱、渐渐归息。 “天道,轮回,黄泉,往生……”这时,那少年又怅然出声:“致死极易往生难,轮回黄泉不相见……” 噔。 郑明用牙齿咬着内唇,慢慢地低下头来,他满目的不甘与落寞,双手也攥握得指节作响。 他早猜到,对方没有悟道成功,否则,也不至于只剩下一缕残念。可,这并不代表对方此前没有触及或探寻到“道”,是以,他抱有期待、为之希望。但如今,听对方话里意味,却将他一切的希望和期待击打粉碎…… “若是转生,抽出魂魄即可……”那少年神色复杂,目光闪动中更有一丝异样的痛楚在内,只自顾自地说道: “元婴修士,行之夺舍……” “或自涅莲灵,融他人血种……” 说到这里,那少年目中痛苦更多,更有莫名的执念纠缠着:“人死之时有魂魄,三息不取焉复得?” 郑明一语不发,只垂着头,攥着手。 “窥之黄泉……要造多少孽果?”他的话,更像是在自问,且每问一句,他目中的痛苦便增加更多,更有无法置信和纠结交错。 “黄泉溺魂,入轮回……轮回之外,又为何?” “我只追寻这一河……一万三千年而不得始终……” “更遑论……令其显现,从中捞取一魄?!” 他后来一直说着,说了很多……但郑明却听之不到…… 起死回生……小黑……蝴蝶……大黄…… 他目中晶莹、泪光湿润…… 不甘,懊悔,自责……种种交错。 他答应自己的,做不到。许诺别人的,更是无法。 一万三千年!遗园村最长寿者,也才活了三百二十七岁! 就算自己现在悟到!修到!三息……已经入了轮回里…… 与天道分羹,与轮回争宠……他心中惨笑,为之闭上眼睛。 “我之黄泉道!”此时,那仰望着天井的少年突然面目一狞,随之猛然怒视向郑明,怒吼而出道:“究竟为何?!” 他怒吼而出一瞬,其人也瞬间从观台之上飞冲向郑明这边! 呼轰鞥—— 他如同冲破世界的流星,将两座天井世界全部冲垮、席卷崩解…… 天井,实境中。 呼! 于郑明眼角落泪时,那七幅壁画上的人,也瞬间愤然转身、化成七道流光冲进了郑明的体内! 咔、咔…… 与此同时,此处天井世界,如同水晶碎裂、裂隙丛生!随之,骤然崩解! 无声无息,这片苍茫的试炼之境,在那无数空间碎片席卷而出时,瞬间烟消云散…… 呼! 嗖! 噌! 一时间,所有在试炼之境内修炼、闯关的浩然宗弟子,全部被逼退出来。甚至,他们的元神与肉体,也因受到冲击而产生了刹那的分离! 但他们,多是惊恐颤目,而面目阴沉者,也只是目光闪动地望着那个入口。 桥,还在。入口,也还在。 但那里,却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山洞。迷雾也消,天井不再…… 而那个盘膝坐在内里石台上的少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冲击掀退出来者。 这种异变,不像是有人闯关成功所致。毕竟当年,文康老祖突破后,此地也未发生任何异变。 “恭送——槃生道长,魂归道去……”此时,有一声沧桑而饱含着悲怅的话语,从祖庙塔处悠悠传开。 闻言,一众被轰退出来的弟子和执事为之沉默。 少顷,有一名中年执事缄默良久、神色复杂,随后深深闭目一叹。此后,他正身以对,向郑明所在之山洞,深深俯首敬礼。 见之,众人沉默。 礼敬三息,那执事怅叹而离…… 见之,其余者心有所思,缄默良久后,也纷纷正身一拜,此后相继离去…… 有人深望那里一眼,只化作摇头暗叹…… 槃生道长——有个别资深的元老执事,知晓一些: 他与浩然宗的开山祖师“菩云子”亦师亦友,于四千六百年前,来到浩然宗潜心悟道,并助开山祖师“菩云子”构筑试炼秘境。此后,便渺无音讯、不知所去。直到三千三百年前,现任祖师文康前去试炼之路闯关时,才知晓对方还在内里。但关于其他,文康祖师闭口不谈,旁人也不得以为知。 道如今,即便是不知这些隐情,结果也都清晰了…… …… 山洞内,郑明深深闭目,眼角处还有泪痕未干。 “多谢前辈……”郑明呢喃道谢,随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且垂目看向自己的左手。 槃生道长之残念在羽化前,给他留下一了个印记——这印记凝聚在他的左手心上,如同旋涡,旋转两圈半,色泽枯黄。 汩…… 当郑明看去时,它毫光一闪,逆向旋转了一圈,随之便在毫光消散中,慢慢隐没下去…… 这是槃生道长的道念,是他一生所追寻到的黄泉道之气息。 “一万三千年,仅仅一丝黄泉之息……”郑明慢慢地将左手攥握成拳,并用力攥住拳头,心中目信念为之重聚、执着迸起。 槃生道长的话,让他失去了所有修行的动力,令他心中的目标大厦为之倾塌,信念焚炬。但槃生道长留下的东西,却为他打开一条通往天道的路。或者,是给了他一把钥匙。 对此,他无以为谢。只能,通过完成使命,来作以报答! “呜——呼!”这时,阿龙却从桥的上方飞行了过来——它一行来回漂移,直到最后顺势一转身向后地撞进郑明的怀里。 “唪。”郑明本能反应地抱住阿龙,垂目看去时,只觉心中温暖。 “嗯鞥、嗯鞥!”阿龙大大点头,笑眯眯地很是开心——在它的怀里,还抱着一株外壁似如琉璃、内部水光流溢的灵参。 它作为浩然宗的灵尊,却每天像个小奶狗一样“哼唧、哼唧”的,实在惹人偷笑。 嘎嘣。 阿龙又咬下一口灵参吃着,很是满足滋味。然,那灵参虽被咬出缺口,但内部的灵流却是聚涌在内、不曾流淌出来。 见之,郑明不由一掀嘴角,这灵参他自然知道:海灵参,来自四大洋,产自深海中一种名为“蓝鬾”的水母的巢穴,蕴含极为精纯的水系灵力,是水系修士不可多得的修行灵宝,似如火菩提一样。 阿龙是罕见的水火双系兽,属于仙兽中的稀有种,也唯有天地造化,才能让水、火这两种本命相克的力量共存一宿。 在此前,郑明记得阿龙每日只吃火菩提,从来不见它偷吃海灵参,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但如今看来,应该是阿龙体内的火系修为到达了临界点,是以,才需要通过摄取更多的水系灵力,来保持体内的平衡。 “即便是阿龙这天成一体,也需要不断平衡……我之九节脉……”念及此处,郑明不由摇头暗叹。但此后,他便微微一笑地压下了心中的杂念,随后抱着阿龙站起来走向外面。 “阿龙……” “鞥?嗯鞥。” “大殿门口两边的子午盘,到了什么时间?” “鞥——,鞥——” “唪……我还是自己去看吧……” “呐、呐!嗯!嗯!” “呵呵……已经三个月了……” “嗯鞥!嗯鞥!” “唪……青云新历,一三八四年……” 章107 话语间,二者已经走出山洞、到了桥梯中间。 到了这里,豁然开朗,郑明也不由一笑,便带着阿龙飞身而起,向着上方的祖庙桥慢慢飞去。 “阿龙。”飞上中,郑明又突然出声轻唤。 “鞥?”阿龙抽空反问。 “唪。”郑明一笑,便跟阿龙攀谈起来:“后天开始,你帮我修炼吧。” “唔?” “唪,我想……强化一下我的身体本能。” “嗯鞥——,嗯鞥——” “呵呵,少不了你的好处……” “嘻、嘻,嗯鞥、嗯鞥!” …… 此后,郑明并未同阿龙回归雨花庭,而是带着阿龙去到了那处花海。 呼…… 轻轻漫漫,他抱着阿龙落在花海中心的歇厅中。 四下无人,厅中只一茶台,蒲团四个。 此时,阿龙还抱着小半个海灵参细嚼慢咽,笑眯眯地样子很是可爱。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笑,随后便将阿龙放在茶台上,自己则在此后背负起双手,观赏起四下的花海来。 望去那花海烂漫,越是远处、越漫人身高,时下,郑明不由浅淡生笑,眼前,似又浮现出那一群弱子,在两位师长的陪同下,去往山野花丛戏耍游玩的画面。 “唪……蝶恋花……”那群蝴蝶翩翩起舞,于花朵上追逐嬉闹,令郑明又想起那首对赋。 窣窣…… 正这时,却从郑明的后方传来一片窸窣声,令郑明眉头一挑,随之转目看去。 却见那花丛中,有人从不远处的高丛中走来…… 郑明有些耐人寻味,稍稍牵扯了一下嘴角。这里有人,他却是没有感知到。 窣窣…… 当对方从高丛中走出时,他也不由为之一怔地停在了那里,跟郑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起来。 “师、兄……”郑明不觉有些恍惚,似又回到了初入宗门时,冯师兄带着自己等人来此游览时。 “师兄,你看那里有人飞过来了……” “哦,是他啊……” 冯师兄与梁师弟的对话,犹在耳边,而这眼前“嘴里衔着一根狗尾草、右腋下还夹抱着一扎枯竹”的师兄,正是那时、这里的人。 “唪,郑明吧。”见郑明愣在那里,这位师兄有些洒然轻笑,便从花丛里走了上来。 “呃。”郑明愣愣回神,只一路注目着对方。 “嗯鞥。”看到有人在旁边坐下,还把一堆竹子放到旁边地上,阿龙顿时眉头一皱地哼唧了一声,然后就爱理不理地转身挪开了一点:它又不吃竹子,这人好没有诚意。 见之,郑明不由欢笑,随后便走上前去,且在旁边坐下道:“师兄为何收取这些朽竹?” “唪。”那师兄一笑,且从竹堆中捡取一截,含笑说道:“弄些小玩意儿。” 啪! 他以左手拿住竹竿的一头,并用右手的虎口夹住这头的竹竿,此后并不见他用力,那竹竿已被挤扁、压平,随之在他一直向前捋去时,这根竹竿也一路扁平。 见之,郑明不由眉头一挑,悠悠轻笑道:“师兄还会编竹。” “唪。”这师兄一笑,微微颔首,但并未多言,只开始认真地用指甲修整竹片、剥取竹条。 见之,郑明一笑,便也动手拿来一根朽竹,且依照对方那样、照葫芦画瓢地学习起来。 “鞥——”阿龙还在背着人偷吃,笑眯眯又鬼鬼祟。 嘶…… 这师兄面带浅淡的微笑,手中活细,看起来,似是要编制一个竹蜻蜓。 见之,郑明暗暗咧嘴。他现在,连手中的竹条都还没有细分完全,而对方已经把竹蜻蜓的脑袋给编制了出来…… “唪。”似是知道郑明的窘迫,那师兄微微一笑,分心二用地微笑道:“你给阿龙编个帽子吧……” 说到这里,这师兄又是一笑,随后接着说道:“它头上那两个小角虽好,但头顶秃秃,我看去想笑。” 闻言,郑明顿时瞠目,并随之转头、看向阿龙那光秃秃的脑袋。 “鞥?”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异样目光,阿龙顿时脑袋一歪,然后显得很是莫名其妙地转身看向郑明那边。 “唪。”但郑明早就收回了目光,正在故作坦然、故作用心地编制手里的竹条。 “哼鞥。”阿龙很是奇怪,明明刚才感觉到的。 “啊呜。”想不明白之下,阿龙便一口把那小小一截海灵参吞到了嘴巴里,此后便从茶台上飞了起来,开始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地打量起这二人来。 “唪。”二人只笑,各忙其事。 “哈啊?”看到那位师兄竟然变出一只竹蜻蜓,阿龙顿时惊喜一笑,随后便冲过去把对方手里的竹蜻蜓抢了过来。 “唪。”那师兄只笑笑不说话,又开始编制其他。 “哈啊!”阿龙把竹蜻蜓抱起来举高高,随后便将其往上一抛,从而用自己的鼻头顶着竹蜻蜓的屁股尖,开始伸展开双臂保持平衡、到处乱飞地表演起来。 “唪。”见之,郑明失笑出声,便开始认真编制自己手里的物件。 郑明的手速很慢,而且技术极为蹩脚……呃,蹩手。 但好在他一直用心观看,从那位师兄那里学习技巧,在此之下,他虽然是拆了又编、编了又拆,但最后当构架成型后,也终于是慢慢地将一顶小巧的斗笠,编制出了大致的样子。 “哈啊!”阿龙用鼻子顶着竹蜻蜓,两个手里一个拿着竹蚂蚱、一个拿着竹花仙。 “呜唔——!”在路过时,阿龙还要用尾巴从地上卷起一根细竹子,从而将那位师兄编制出来、放在茶台上的小动物全部扫荡到了半空中。 呼呼呼! 竹影连挥,只几下过去,那七个昆虫类的小动物,便被阿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了竹竿上面。 “哈、哈!”阿龙欢笑,又将手里的竹蚂蚱和竹花仙也丢了上去。最后,它又鼻子一顶,将鼻头上的竹蜻蜓也抛了过去,令竹蜻蜓趴在竹竿的最前端、当上小队长。 “嗯鞥!嗯鞥!”阿龙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便潜下头用,用鼻子将竹竿顶了起来,随后便顶着这根斜向上的竹竿,一路伸展着双臂保持平衡、绕着歇厅四处飞旋。 …… 星君府,仙府大门前不远。 此时,戴泉正背负着双手,面庞微扬地站在门口中间。 于大门的左右两侧,有两尊盘龙雕像,它们所望着的方向,与戴泉相同——以府门为中心线,斜上方的虚空。即:那根擎天柱后面一线的空间。 戴泉一直注目着那里,不知多久后,那处虚空中,突然传出了一丝涟漪波动。 见之,戴泉微微一牵嘴角,轻轻说道:“十年期至,域外战场再启……” 言及此处,戴泉于微微一笑中转身走向府门,悠悠传音道:“通知各宗门,三日后,进行轮换。——迎新,辞旧。” “是。” 有声出一瞬,自星君府前殿的后院、以及府内各处,顿时有数百道长虹飞出,散向八方各处…… …… 浩然宗,花海中心。 “呼……”阿龙正笑眯眯地躺在茶台上,并把双爪交叉在一起盖着肚子,脑袋晃呀晃的。在它的脑袋下面,还枕着一根“站”满了小动物的竹竿。 这些小玩意儿阿龙很是喜欢,但是郑明编得太慢了,它就只好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然后再带着这些东西回去,送给那些小师弟们。 “唪。”不多时,郑明也在微微一笑中停下了手。 此时,在他的手中,有一个径长两寸多点的“竹板”,不,它实际上是一个小斗笠,中间突起一个小尖尖,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残缺一点的空圆。 这个小斗笠,就是阿龙的帽子了。 “唪。”念及此处,郑明不由一笑,便随手一抛,将小小。斗笠丢到了阿龙的脑门上面。 “呜唔?”被东西砸到,阿龙顿时脑袋一歪地眨了眨眼,随后就仰起头来、去看那个盖在自己脑门上的小东西。 但它这样,肯定是看不着了。而且随着它往后仰头,那小斗笠也滑到了后面。 “唔呜!”阿龙眼疾手快,在它掉下去之前,就把它按在了头顶上,正好让它严丝合缝地戴了上去。 “哈啊?!”这一下,阿龙顿时惊喜开心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便一下子蹿了起来,开心得伸展开双臂在那里兜了一圈。 “唪……”见阿龙开心,郑明也不由欢笑出声。 “唪。”那位师兄也微微一牵嘴角,但却没有看来。 那小小斗笠,戴在阿龙的秃头上正好合适,且那两个特地空出来的小圆空,也正好将阿龙的两个小角圈在了里面。 “哈!哈!”阿龙很是满意,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于是就飞到郑明的眼前,用手指点着自己头上的帽子,张着嘴巴点头道:“啊!啊!” “哈哈,嗯!”郑明欢笑,大点其头。 “嗯鞥!嗯鞥!”见状,阿龙也大大点头。但此后,它却突然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在突然变得笑眯眯之时,竟然猛地一转身体,然后变回了自己的本体! 呼! 劲风扑面而来,将郑明吹袭得睁不开眼睛,那边的师兄也怔愣下来,但只转头望着那些被劲风吹落、飞进花丛中的小玩意儿。 “哈啊!哈啊!”阿龙的本体极为庞大,足足占据了方圆近三十丈的横向空间! 不过,阿龙虽然变大了,但它头顶上的小小斗笠,倒还是原来的大小。这倒不是阿龙不能把它变大,而是阿龙不喜欢把它变大。因为戴上大——帽子,会让它变得很呆。而且,自己分叉的大角,好像也不太合适戴住它……所以,阿龙就很是奇怪地点了点自己的大角,然后就顶着那一个小小的竹板笑了起来。 章108 呼——呜! 阿龙突然在歇厅的上空调整了一个身位,从而将自己的大脑袋朝下看向郑明,笑眯眯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大点头道:“嗯鞥!嗯鞥!” 呼…… 此时,郑明才刚刚挨过第二道风浪,并为之苦笑地睁开眼睛。 “呐啊!呐啊!”这时,阿龙又笑眯眯地指向旁边的花海。 呼…… 花瓣纷飞、蝴蝶随风去,一片烂漫绚丽中,又带着一丝尴尬与阴霾…… 转头看去时,郑明为之苦笑,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嘻!嘻!”见之,阿龙顿时开心起来,于是便飞冲向天穹而去,在上面绕着花海的边界到处飞舞起来。 “唪……”那师兄苦笑,眼下、手里,再没有一根竹丝……哪怕一点竹子的碎屑,都被吹得一干二净…… “师兄……”见之,郑明苦笑,不知说甚才好。 “唉……”那师兄摇头一叹,随后便苦笑起身地飞离了这里。 “师兄……”见之,郑明一怔而轻唤出口,但不等他完全站立起来,那已经飞行远去的师兄便传回话来:“无妨……它们本来,也都在竹林和花海。”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随后便转目巡向四下的花丛,确实看到:在那些花丛下的泥泞中,可以看到不少竹编的小动物,且各类皆有。 事实上,若非阿龙变身掀起的风浪,将这些花丛向外掀倒了一圈,郑明也不得以看见这些。毕竟,没有生命的实体,以神识很难感知和分辨的出来它们与环境的色彩。 见之,郑明不由得抬手挠了挠太阳穴,暗道这师兄好是奇怪,编制这些东西,又全部放生,就像……在放养生命一样。 念及如此,郑明不由轻笑摇头,随后便转目看向那一片倾倒的花海。 “唪……”一眼过后,郑明却为之苦笑,随后便动身向前方的花丛走去。 他还有活干——阿龙说想要一个花环,要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才能很配合自己威猛的风范。 至于这个花环的大小……郑明只能苦笑…… “呜——”阿龙在天上飞旋的很是畅快,一点也不担心郑明什么时候才能把花环编好。 “哈!哈!”看到有蝴蝶从下方路过,阿龙顿时眼中一笑,便朝着对方飞了过去。 “嗯鞥!嗯鞥!”大大的阿龙,笑眯眯又悄悄然地跟在蝴蝶们的后面,一扭一扭、一拱一拱地跟着队伍前进…… …… 郑明这一编,直从上午,编制到了黄昏时刻…… “唪……”在将最后一环的花枝固封后,郑明不由一笑看去,随后便扛着花环转身、飞冲天去:“阿龙!” 呼喊声传出一瞬,那一丛烂漫的“花圃”,顿时从下方飞冲天际。 “哈啊?”闻声,阿龙顿时转头看去,当见那花环到来时,阿龙顿时目中大亮,随后便笑眯眯地俯冲了下去。 呼—— 阿龙钻洞,于戴上一瞬便用双手抱住花环、如同游鱼般在空中遨游起来,看起来开心极了。 “唪。”浮空下方的郑明为之轻笑,为阿龙的开心而感到开心。 呼…… 好一会儿翱翔之后,阿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从高空中俯冲下来。 呼…… 俯冲中,阿龙的身体连同戴着的花环也越来越小,最后又化作平时那般小巧,笑眯眯地趴在了郑明的脑袋上,很是得意地抓着郑明的头发摇晃起来:“嗯鞥!嗯鞥!” “呵呵……”郑明欢笑,只用手指戳了戳阿龙的小角,便带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倒是那些竹蜻蜓一类,阿龙又把它们抛到了脑后,忘记收回来带给小师弟们了…… 呼…… 飞出花海后,郑明便选择了步行。毕竟,宗门规矩,不能违反。 此后一路,郑明去往了竹林,收集了一些腐朽的银须竹,随后又去往灵兽园,在叶师兄和一众小兽的簇拥下,收集了一些树脂备用。当然,这些小兽,完全是簇拥着只顾炫耀的阿龙而来,令叶师兄摇头生笑。 最后,郑明告别了叶师兄和一众小兽,又带着心满意足的阿龙去往了内务院。去往内务院时,心情大好的阿龙,也没有捉弄那些师兄和执事们,但如果对方没有眼色,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后,郑明便在邱道真一阵莫名其妙的挠头中,带着阿龙和一扎红纸离开了这里。 …… 雨花庭,庭院内。 此时,黄昏过半,郑明正在亭中慢书笔。而阿龙,正满是好奇地趴在郑明的脑袋上,很有耐心地打量和观察着郑明写东西。 明天,便是新年。 虽然,仙界的季节轮转与凡界截然相反,而且也没有明显的春夏秋冬之分,但郑明始终铭记自己到来的日子,这一行换算下来,今天便是跨年。 “武运乘风兴浪起,日进百斗不过勤……”书写到这联最后,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这幅联,是武大爷名字的由来,也是他逝去时,村长作出的悼词。 “唔!唔!”阿龙轻轻点头,表示纸上有点东西。 “呵呵。”郑明轻笑,便将这一联托起、放到一边,且拿来其他裁好的联纸,开始漫漫书写…… “嗯鞥!嗯鞥!”阿龙大大点头,便飞到那里围观起来。 亭外旁边,有四个大红灯笼,已经团聚并肩…… 与此同时,宗主府院,上空。 此时,李清风与罗忠二人,正背负着双手、并肩而站。看他们所视的方向,正是郑明所在的雨花庭。 “唪。”望着那小小亭中的郑明和阿龙,李清风不由摇头失笑,随之轻笑出声道:“大长老这名弟子,倒是凡性不减,依旧敬怀着旧尘习惯。” 眼下,阿龙也不安分,非但撒欢一样地将桌上的春联欢腾、抛撒得一团乱,且肩上、头上也抗了几张联纸。 “唪。”罗忠微微一笑,目里显柔和、声色很轻平地说道:“修至再高,始终也还是人。心,还是凡心。” 哗! 此时,阿龙又在眼睛滴溜一转后,突然笑眯眯起来,随之突地从笔架上抢来一支竹笔!此后,它先行挥毫沾墨,却又伸到嘴边用舌头舔了几下尝尝滋味…… “噗卟吥——”阿龙将墨汁和口水喷得到处都是,随后便用舌头舔着嘴角,抓着笔杆奋力挥毫地开始在纸上胡写乱画起来,惹得郑明连连摇头失笑。 “呵呵……”见此,李清风不由欢笑摇头,笑叹出声道:“龙儿依旧如此顽皮……” “唪……”罗忠一掀嘴角,随后微微摇头、嘴角含笑道:“已是很好。” “唪。”李清风轻笑,随后便转身飞回了大院,且在落地之后,向前漫步而行道:“年关将至,诸位同门,且准备一下吧。——唪,各自过个小年,三日后,前往星君府进行轮换。” 这句轻笑而出的话语,在宗门内遥遥传开。但,却有意避开了郑明那处庭院…… …… …… 仙雨阁。 “唪,如此也好。”正在床上闭目修炼的顾子奇微微一笑,随后便睁目轻笑、下了床来。 翠云阁。 “哦?”周慕容正待举杯品茶,此间却是不由一怔,随后悠悠轻笑吟首、暗道美妙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聚灵塔。 “唪。”闻此传言,正在此闭目修炼的冷如霜,不由微微一牵嘴角,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既未起身,也未睁眼。 浩然宗各处。 “哈啊!” “师傅!” 那些在各处修炼的小师弟们,听到这话顿时开心了起来,随后便兴冲冲地冲出了门去,要找自己的师傅前去装饰庭院。 “宗主有病……”陈执事苦笑着脸,被高强武一路硬拽着往内务院那边走去。 “诶呀快点!去晚了什么都领不到了!”高强武又是激动,又是不满,一个劲儿地拽着陈执事往前走。 …… “呵呵……李师兄……”黄天元抱着一堆红纸绸缎,在归途上碰见李浩然,当下便是点头一笑,咧开大嘴。 “唪。”李浩然欢然一笑,但还不等多言,却看到那边又有几人一路冲赶了过去。 “你找死不成!敢插老子的队!” “笨蛋!” “我他舅的!” “还闹!马上没了!” “什么?!”不待那人反应,这边的李浩然顿时面色一变,随后便气急败坏地掠地飞冲了过去。 此间,内务院中内务园,长龙大排…… 有邱道真在大殿门口摆摊,左边小雨负责分发绫罗绸缎,右边张德同负责分发红纸。 前方长龙,唯有最前面之三人安静排队,后面一尾巴下去,全在争斗、你撕我扯…… 嘭!呯! 更后方,乃至院外,已经刀兵相向、灵技来见! “你他舅的!我上次被你害到挨阿龙收拾还没找你算账!你今天还敢来跟老子抢插队!”一师兄气急败坏,与对手刀兵相抵之下先放狠话。 “你给我滚一边去!”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奋力抗衡,如此气急败坏道:“宗门一百年也不换一回绫罗绸缎!那红纸更是稀罕至极!我他舅的跟你论这个!” “去死吧!”对面师兄恼羞成怒,一下猛发力间,便将彼此两人震退开来。 “有位置!”常逃弟子萧平第一个提刀发现,疯也一般地冲了过去。 “快抢!”紧随其后,惨道兄弟牛犇鼻青脸肿,后一步跟来。 哗——! 这一下,石远近二人顿时气急败坏,瞬间冲撞了过去、开始往大院的门口里面挤。 呼…… 见此情况,正从长老院那边飞来的二长老顿时为之一愣、停了下来,随后摇头苦笑道:“这群蠢货……” 下一刻,二长老才刚刚暗叹转身、苦笑离开,院门那边又轰乱四起! 章109 “柳巡风!你他舅的敢抄老子沟子!”一人惊声怒吼,气急败坏。 “滚吧你!”柳巡风一把抓住对方的脑袋,直将对方往后扒倒、甩进了人堆里。 “李浩然!你他舅的要不要脸!还往下面钻!”一人气急,朝裆下怒吼! “哇——啊!找死!”一人突然身子一挺,随后就要转身开杀。 “起开!”却被人一巴掌推中后脑勺,叮当作响地醋溜到了底下。 “老子出一百枚火菩提!给老子让路!”有人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之下顿时大手一挥,喝喊出声。 “你滚吧你!”却被人一脚踹中脑袋,两眼翻白的躺倒下去…… “门口的挡住!别让他们进来!” “我挡你大舅……” “找死!” “来呀!” 轰嗡……轰嗡…… 那原本硕大的一个院门,竟被这些抢红了眼的家伙蜂拥得快要变形,随时可能爆炸。 “周慕容!你他舅的堂堂宗主亲传!还敢跟老子几个来抢东西!”一人怒吼,气急败坏。 “我管你天花乱坠!”周慕容拿着扇子就往里面冲,头发也都被撞乱了。 “什么?!”顾子奇后一步才来,看到前方的情况顿时面色大变,从而立马飞冲过去的怒吼道:“大家给我个面子!让我进去先齐两张!” “让开!”然而,也不从哪来的两巴掌,就把他给推开了去。 “找死!”顾子奇勃然大怒,上去就冲进了人堆里。 “拦住他!” “还拦他?!你给我起开吧你!” “谁再动我!” “哇——!他舅的有狗……” “老子出一枚金雷果!老陈给我留一刀!” “你给我起开吧你!” “老子出一株血灵参!干!你给老子留三寸!” “提头来见——!” “我会怕你!” “我惊你才——” “干他!” “靠!有人翻墙!” “弄他!” “啊——!道义何在……” “滚吧你!” “我他舅的……” “谁敢翻墙——” “起开吧你……” “找死!” “哇——!” 呼轰—— 最后,那院门终于是不堪承受,轰然爆碎开来…… 尽管有人翻墙,减少了很多负担…… …… 那边的轰乱,遥遥远传,直到天色昏暗…… 郑明和阿龙也曾听到,但只是为之苦笑,脏兮兮的阿龙也不太想丢下笔杆…… …… 不夜。 噌! 一道火焰流星,自某漆黑院落中飞冲天穹。 哗—— 百丈高空时,已然炸裂,成一朵璀璨的火色烟花…… 再观那院落中,冷如霜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只仰头待那烟火散去,他为之一笑得掀扬起嘴角,便转身走回了黑沉沉的厅房里。 噌! 啾——! 呲! 于此一瞬,长老院也好,弟子院也罢,无数烟火一院一柱,冲天而起时,勿论高低……砰然璀璨,烂漫夜空。 此后,接二连三,映亮了那些鼻青脸肿的笑脸…… 有人门牙还未修复长全,却笑得额外灿烂……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惨道兄弟牛师兄…… 见其身后春联:上联——惨道兄弟不惨道,下联——我该笑傲自笑傲,横条——霸道。 一庭庭,一院院,百花齐放春满园…… “天上地下我逍遥,问不问道都挺好——开心就好” “浩然真君子,天下皆小人——不相为谋” “一心向道苦中笑,只盼灵尊莫来找——可怜人道” “闻道者朝生夕死,得道者善渡众生——道生道” 那一联联年对,更是惹人偷笑。 雨花庭,院中。 “唪。”望着上方那竞相争艳的天花,郑明不由轻笑。 阿龙怔了神,只安静地趴在郑明的头顶上,抬头望着那满目的灿烂。 此后,郑明也在微微一笑中,慢慢地摊开自己的右手,自手心内凝聚、升浮起一个不大的金色光团…… “咕唔?”阿龙低头看来,见那光团金色流溢,便笑眯眯起来。 呼…… 光团自行飘升而起,阿龙的目光也随着他一起上扬,直到百丈天幕,于砰然一颤中,爆散成一朵金花…… “嘻、嘻。”阿龙笑眯眯赞同,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鞥!嗯鞥!” 此后,阿龙也伸出小手爪,向郑明那样发射了一个红色的光团。 呼…… 千丈乃上,红花绽放,将整个内宗渲染烂漫…… “唪。”郑明轻笑,便抬手戳了戳阿龙的脸腮。 “嗯鞥!嗯鞥!”阿龙大大点头,但眼中,只有那天上的表演。 “唪。”郑明轻笑,便走到旁边不远,从而挥手取出一张躺椅,并将阿龙从脑袋上抱了下来,笑呵呵地抱着对方躺在了躺椅上面。 阿龙很乖,只坐在郑明的身上仰望夜空,那眼帘中的闪动与晶莹,令人猜不透它的小脑袋。 那庭院中悬挂的大红灯笼、张贴的春联,也在这烂漫中,变得多姿多彩。 这一夜,许多师兄都留在院中,或是天为被地为床、或是直接将床铺搬了出来,随后有一发、没一发的抛动着手,散发出种种色彩的火焰…… 有人在此后开始修炼,对外在的一切保持笑颜…… 有少年纠缠着师傅,要对方看自己的表演…… 也有不少小师弟聚集在一个庭院,试比高空谁更灿…… 当然,高强武一发烟火过后,再看去时,他的师傅已经倒在门槛上酣睡起来…… 红绸飘舞间,许是带走了他的嗔怪…… …… 浩然宗这一夜的举动,令不少距离相近的宗门遥遥远观…… 只那目中闪动的,是璀璨的留恋?还是凡尘的思念…… 夜夜风捎起,有人于房檐顶上执箫一曲,更远处,是谁,在竹前抚琴作伴…… 又有古筝悠悠花海太烂漫,那悬崖或孤峰之上,也倚有一人,笙笙远传…… …… 浩浩青云星上,怎如此安然…… …… 翌日,正午时分。 浩然宗,东南境外。 呼…… 此间,孙仲离环抱双臂在前,秦启背负双手在后,却是孙仲离御剑作船、承载二人行向浩然宗去。 远见那云烟缭绕处有琼楼玉宇显现,秦启不由展颜一笑,悠悠如是道:“唪,想不到岚烟山脉,竟如此梦幻迷人……” 闻言,孙仲离略有一默,随后微微一牵嘴角,且注目看向那处美轮美奂,嘴角含笑道:“是比府内要好,只有大殿一座,宫苑一间。” “唪。”秦启轻笑,只轻轻拂袖一挥中,身下孙仲离的宝剑便自行旋转,致使二人的身位,也发生了转变——那紫金鞘剑,于前行中剑柄调转向前,令孙仲离与秦启一人站在一边的剑格上,可以并肩向前、观览前处。 对于此,孙仲离只淡淡扫了一眼,随之微微一牵嘴角道:“那本‘天运’,公子已研通不少。” “唪。”秦启悠悠一笑,微摇其头道:“不比仲离天资之好,如今已经结丹大成,婴变乃至。” 孙仲离一笑,微微颔首说道:“公子能言善辩,夸起人来,令仲离有所飘飘。” “哈哈、哈哈……”秦启失笑,悠悠摇头感慨道:“风国子弟数百人,然来者众多,却唯你我,与子明三人,还算安好……” 言及此处,秦启不由摇头一叹,随后微微扬起面容,远眺向那处越来越近的岚烟轻笑道:“许久不见,不知子明,又成长了多少……” 秦启的岁数,要比郑明和孙仲离长上几个日月,但如今,也才一十三岁罢了,可他说起话来,却似如一位成熟稳重的而立者,显得有些老道。 “唪。”听闻秦启所言,孙仲离微微一笑,目里也带有一丝感怀道:“他还好……浩然宗,很适合他。” 秦启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因为岚烟山脉,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们今日,前来拜访浩然宗一遭,除却师命之外,还是想见见郑明。至于另外那些同出风国的少年们,虽有同根相生之谊,但如今,早已分道扬镳。且彼此之道,在未来,也不太可能相交…… 呼…… 二人速度不快,是孙仲离顾及秦启的身体状况,才行之漫漫。 但当岚烟雾里稀薄溢散后,他们也随之进入了岚烟境内,随之来到了灵秀峰前,却为之错愣地停在了那里。 “这……”见那一幅张灯结彩、喜庆隆盛地仙境秘源,秦启不由错愕,逐转目看向旁边的孙仲离,致以询问之色。 “……”孙仲离眉头微皱,他望去那外宗的入口,也不见有人驻守,便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起嘴角,微微摇头表示不明状况。 见之,秦启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后在转目看去中,轻轻问道:“如此……我们是否便于打扰?” 孙仲离略有沉吟之色,随后微微摇头说道:“师尊所托,并非紧急,言之‘方便时交付最好’……” “唪。”秦启轻笑颔首,随后便微微扬起面庞,一叹而笑道:“如此也罢……我们明日再来就好。” “唪。”孙仲离轻笑点头,于轻轻一错右脚跟、令使身下飞剑调转方向时,如此说道:“便去他处游览一番,看看这星内景观……” 呼…… 然而,他二人正待离去、那长剑也才刚刚转过头来,却有一声轻笑从二人身后传来:“既已来到,何言叨扰。” (亡域篇快到了,保有一丝期待→_→) 章110 “既已来到,何言叨扰。” 闻言,秦启不由为之一怔,便随之侧身看去。而孙仲离,则是眉头一皱,且轻轻一错步子、令使飞剑回头时,显得有些目里深沉。 汩…… 当二人转身过来时,在二人前方不远的虚空处,伴随着一阵微弱的虚空波动,浩然宗宗主李清风与大长老罗忠,也从那里现出身来。 二人背负着双手、并肩而站,一派平和且面带微笑。 而令孙仲离目里深沉的,也是这一个原因:他对化神修士,每每出现前的毫无征兆,感到有些心中沉闷。这种感觉很不妙,令他对自己的实力保有介怀。 见李清风和罗忠出现,秦启略显一怔,随后便微微一笑、向这二人抱拳俯首道:“秦启,见过两位前辈。” 而孙仲离,只是深深地点了一下脑袋,表示问候与见过。 “唪。”见之,李清风与罗忠微微一笑颔首,随之便见李清风侧身引路,悠悠轻笑道:“子明尚在雨花庭睡觉,但不妨二位前往一观。” 闻言,孙仲离顿时眉头一皱,而秦启,则在为之一怔后,转目向罗忠致以错愕和询问的目光。 罗忠轻笑点头,如此说道:“一去便知。” 闻言,秦启一怔后笑,逐向李清风抱拳相笑道:“劳请前辈。” “唪。”李清风微微一笑,便转身先行而去,于空中踏步慢行。 秦启微一笑,又向罗忠点头一笑。 罗忠微笑摇头,便转身跟上李清风而去。 见之,孙仲离微微一默,随之微微摇头,令使脚下的飞剑循循跟上。 一路上,见宗内各处皆有弟子四处追逐打闹,更有小师弟追随在后,连连呐喊助威。 这一日,无早课。 但门中弟子闲暇不住,便在宗门各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他舅的!昨天跟老子抢插队还没找你算账!今日竟敢来老子院里放炮!”昨日那位与惨道兄弟争斗的师兄气急败坏,又在此处跟牛师兄提刀来见。 “去你大爷的!就你跟老子挨得最近!还说不是你用烟火弹炸我!”牛犇气急败坏地用刀抵着对方的长剑,怒火中烧、面红耳赤。 “滚吧你!”那师兄怒极反笑,骤然一剑地奋力横削,在将牛师兄杀开后,便飞冲过去、剑化残影。 “还装蒜!”牛师兄恼羞成怒,更是一点不留好手,誓死相博地跟这位师兄在那里战斗开来。 “……”见之,孙仲离为之沉默,秦启也瞠目结舌。 “唪……”这时,在前方领路的李清风不由一笑,随后悠悠轻笑道:“门中弟子性情顽劣,今日特空出一日,便开始四处肇事。” 闻言,孙仲离不由默默摇头,而秦启则是摇头轻笑,略感好笑而不置可否。 此时,罗忠也微微一笑,但只侧目扫视着下方的各处战场,嘴角含笑道:“年轻是好。” “唪。”李清风悠悠一笑,大有深意地反问道:“大长老莫非也受到引召,想要寻人一战……” “唪。”罗忠一笑。 下一瞬。 噌! 这二人瞬间相击在一起,以拳掌相抵、掀起滔天的劲浪,将面色惊变的孙仲离和秦启二人掀退出老远距离! “大长老修为越发精进,想来修为真身将成!”李清风笑眯眯地说道,但周身浩瀚的气息却攀升得如同火山爆发! “宗主也是不差,意境先行圆满……”罗忠目里灼灼,随后只奋力将右拳向前一进,便将李清风逼退出去! 轰! “来的妙!”李清风目中光彩大亮,他不退反进、且迎上前方飞冲过来的罗忠,与对方在空中缠斗起来。 “该死……这两人好生不务正业!”孙仲离面色难看地用手护住额头,身下飞剑被那激荡的劲流不断逼退。 秦启苦笑,用双手护住额头、身体前倾地稳住身形,苦笑不已道:“我们还是自行前去寻找……这里,太乱了……” “该死……”孙仲离咬牙低骂,随后便操使着飞剑俯冲而下,惶惶飞冲向那些遥遥可见的院落处。 轰! 轰! 高空中,李清风与罗忠二人拳脚相向,虽然他们没有使用灵技,也刻意将动用的灵力局限到自己的身体之上,但彼此碰撞之时所产生的劲浪,竟连虚空也为之震颤! “什么?!”宗内某处,因察知李清风二人之战,一与人厮斗中的师兄顿时目中一惊,但还不等转头观看,他却突然瞳孔剧缩、慌忙地侧身让开脑袋! “你他舅的!”一剑突临前,有怒骂声传来。 那师兄虽然躲闪及时,却也被那突然辟下的一剑,削掉了鼻头上的两根汗毛! “还敢分心?!我他舅的教你做人!”那突袭之人气急败坏、言行同出地飞冲过来,对方竟然如此无视自己,简直找死! “你他舅的!提头来见——!”那师兄又惊又怒,咬牙切齿地与对方战在一处。 轰! 嘭! 啨!啨! 锵!锵! …… 孙仲离面色铁青,秦启一脸苦笑。 这一路上,莫说是那些师兄执事,就连那些小师弟们,也不知为何地打作一团、开始乱战!这一路下来,竟然看不到一个正常的家伙! …… “一起动他!就他修为提升最快!” “哈哈!好嗷——!” “哇!你们好没有道义!” “可云别跑!” “我不跑是傻子!” “谁跑的慢谁给阿龙搓背!” “冲呀——” …… “竖子贼胆!胆敢袭击执事!” “我管你天花乱坠!” “兄弟们动他!平日里就他事多!” “找死——!” …… “谁人在侧!胆敢伏击执法堂!” “萧平在此!给我弄他!” “得罪了师兄!” “以后罩子放亮点!” “萧平你这笨蛋!老子下次抓不死你!” …… “提头来见——!” “我会惊你?!” “干!你们两个好不要脸!” “先弄他们两个再战!” “你说废话!” …… “柳巡风!你他舅的敢偷袭老子!” “二哥快跑!这小子怒了!” “跑?!跑得了孙子跑不了老庙!” “还追!?” 轰! “找死!你们三胖子座下没一个好货!” “什么?!” “敢骂老子师傅!” “老五、老六!弄他!” “我他舅的!你们好不要脸!阿成、子龙!快来救我!” “老七还跑!” “你个蠢货!” “我去搬救兵!你们先顶住!” …… 浩然宗大殿,广场低空。 轰! “顾师弟倒是天资一绝!”周慕容于目光大亮地飞身而退中,不断挥扇作挡地说道:“才至婴境初期,便意境乃成!” “师兄过誉了!”顾子奇笑里藏刀,在近身时双手齐舞,灵力水球、水箭发射的如同疾风暴雨:“你之风凌意境!也不遑多让!” 轰嗡——! 顾子奇发出的那些水系术法,虽然看似简单、形态普通,但却在被周慕容挡击掉的一瞬,爆发、转换成一层层的波纹,将所在虚空都震荡的泛起涟漪! “唪!”在挡掉震击后,周慕容顿时狞笑,于猛一挥扇中散发出一股罡风! 嗡——! 波纹、罡风,于两者交际处不断抵消、相互摩擦碰撞,令此处空间巨震轰鸣! “散!”周慕容硬抗阻力、猛然将手中纸扇挥舞下去。 “爆!”同时,顾子奇也怒目一狞,猛然攥紧伸出去抵住波纹的右手。 轰! 于此一瞬,这两股力量轰然爆散。而顾子奇和周慕容二人,却在此冲击扩散的一瞬,又冲破了这恐怖的冲击波战到一处! 此时,放眼整个浩然宗,入目可见处,唯有冷如霜一人没有事做——他于门庭上闭目盘膝,左手持剑、竖抵在身旁。 “呜——呼——!”这时,头顶小帽、戴着花环的阿龙,却突然从东北方向飞冲而来,但经一眼看到冷如霜之后,它便顿时目中一亮,随后挥手就是一颗三丈见圆的火玉流星! 轰! 闻声,冷如霜顿时眉头一皱!当那火玉流星近身前,他慢慢地松开了抓着长剑的左手,随之反掌向下一压! 啨! 于此一瞬,他鞘中长剑顿时倒飞而出,以剑柄抵挡在那火玉流星之上! 呼轰——! 火焰滔天,背对风浪冲击下,冷如霜却只坐在那里、巍然不动! “啊哈!”这时,紧随火玉流星而来的阿龙,竟然双手撑天、于头顶上空凝聚出一颗庞足十丈大小的灵力水球! 这一瞬,冷如霜冷冷睁眼。 下一瞬,他已经残影而动,且于起身一瞬,转身用左手抓住剑柄,随之挥剑横削! 噌—— 剑柄于火玉流星上摩擦出一连串的火星和碎渣,此后,那一剑带过时,火玉流星乃被一分为四! 噌! 下一瞬,那从中间一分为四的火雨流星,竟如同被渔网切割一般!崩解成无数在爆散中层级分解的小方块,从而向八方爆散开来! 呼轰! 当下,举着庞大水球的阿龙,也笑嘻嘻地砸了过来:“啾——” 砰! 冷如霜飞冲而出,踏碎整个门庭!一剑,直刺水球中心! 嘭! 水球停滞一瞬,随之轰然爆炸! 啨! 浪涛喷洒中,阿龙与冷如霜于漫天水花中战至一处。且此间,阿龙已经变成与冷如霜一般大小。 呼! “该死!这群人疯了!”孙仲离咬牙切齿,他一手挡着自己的面门,一手抓住秦启的左臂,惶惶而逃地避开水球爆发过来的冲击波,直朝着阿龙出现的方向飞冲而去。 “浩然宗……”秦启用右手护着额头苦笑,满头、满身都是水渍。 (马上停电了,晚上更新延迟一些?_?`) 章111 内务园大院,厅堂台阶下。 “唉……”邱道真满面无奈地望着李清风和罗忠那边的战斗,随之又苦笑出声,转头看向自己的这边,不由暗叹出声:“唉……” 那里,张德同不知死活,正在挑战小雨。 “师兄别跑!”张德同气急败坏,他全身雷霆四溅,正对小雨死追不放、拳脚相攻,却连小雨的衣服都碰不到。 “唪,是你追不上我。”小雨面带微笑、神情气闲的背负着双手,轻盈地如同一根羽毛,却于躲闪中幻化出道道残影。 雨花庭,门庭上。 “呵呵……”郑明笑呵呵地坐在那里,且用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观向前方大道上的那处战场。 那里,陈执事正在戏耍高强武,令对方连连跌倒、气急败坏。 他刚刚一夜深梦醒来,实际上,是被宗门内的哄乱吵醒,再加上阿龙突然把他当做垫脚石,他想睡也睡不下去。 对于宗门内的乱象,他起初只能苦笑,但如此众多的战斗场景和趣事,也令他感到好笑。又适逢张德同突然对陈执事出手袭击,他便飞到这里坐着观看。 “小子,你还嫩着呢……”陈执事阴阳怪气地说着话,却是突然一记大手抓住高强武的脑袋,随之在像跳山羊一样从对方的头上跨过去之后,还顺手把对方给扒倒在地上,一头啄了下去。 “老鬼可恶!”高强武抱头痛骂,随后便气急败坏地冲过去追杀陈执事。 “唉哎……”陈执事闭目摇头、无趣叹息,便又在侧身一躲中,老神在在地伸出勾脚、将高强武绊倒了地上。 噗通。 高强武狠狠地跌了个上门桩,于是恼羞成怒,开始双手齐舞、火球频发地追击陈执事。 呼!呼! 陈执事闲庭信步,一路远去,那些火球根本连他的衣摆都擦不到,只能在地上留下一团焦黑。 “唉……单一,无趣啊……”此后,陈执事只摇头叹息,满脸啧啧。 “别跑!”高强武气急败坏,一路飞掠而去、进行追杀。 “呵呵……”见这一路远去的师徒二人,郑明不由欢笑出声。他知道高强武是伪灵根,此后选择了精修火系。且如今,已经筑基成功。 “郑明!”正这时,一声急呼从西南角传来,令郑明一愣而随之看去。 “该死……”这一看去,却是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孙仲离,正带着苦笑连连的秦启御剑而来。 “仲离?公子启?”见之,郑明不由一怔,随之目中惊喜攀升,笑呵呵地站起来挥手招呼道:“仲离!长公子!” 呼! 这一下,孙仲离和秦启也瞬间来到,且身形狼狈地落在了门庭上。在二人落地前,孙仲离御行的长剑,也自行倒飞、侧归,被孙仲离一把抓在了左手里。 “呵呵,子明……”看到郑明惊喜的笑脸,秦启为之苦笑。 “该死!你们宗里疯了不成!怎如此乌烟瘴气!”孙仲离气急败坏地对郑明破口训斥,且目中还有一丝惊悸不可言明。 “嘿嘿……我也不知巨细……”郑明尴尬讪笑,连连挠头。 “你!”见状,孙仲离顿时怒目一瞪,却为之语塞。 “唪……”秦启苦笑,随后转头看向右侧那条小路上的战场,苦笑出声道:“师尊总说,浩然宗最重门风道统、弟子心境……如今看来,可见一斑……” “公子……”闻言,郑明不由暗暗咧嘴,挠头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捉急。 “唪!”这时,孙仲离却板着小脸冷哼出声,随后便阴沉沉地飞向院中、去往凉亭道:“你老祖在甚么地方!我等会儿要去拜访!” 此时,孙仲离心中气急,再不想在此地多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在他和秦启看来,浩然宗应该是有甚么喜事在办,又见那处处张灯结彩、以为在迎新年,谁知道一进来内宗,真他舅的令人头皮发麻!非但门中弟子乱斗一气,连宗主李清风和大长老罗忠都如出一辙!哪里有一丝宗门领导者该有的模范?! 此间,孙仲离还能耐住心性跑去凉亭,无非是因为秦启与郑明许久未见,给二人一点叙旧时间。若非如此,他定要冲进浩然宗老祖所在的藏身之处,喝问对方管教! “呃。”见之,郑明不由一呆,随之便侧目向秦启看去。 察觉到郑明的目光,秦启不由苦笑出声,随之摇头苦笑地飞向凉亭道:“师尊托我二人交一样东西给他……” “呃!”郑明稍怔,慌忙跟上道:“师祖在祖庙塔那边……” 呼…… 当二人落到凉亭处,孙仲离已经抱剑落座,满脸阴沉又大感不满地板着脸说道:“简直岂有此理!” 言及此处,孙仲离又感觉到郑明看向自己,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不喝茶!” “呃……”见之,郑明一呆,随之便跟着苦笑摇头的秦启一起走进了凉亭,一路莫名其妙地挠着头、暗感不解。 “唉……”落座后,秦启不由苦楚一叹,随之又摇头苦笑起来地说道:“子明,你这浩然宗……” 说到这里,秦启又嘴角一动,随之苦笑摇头地不说了。 沙沙…… 郑明显得有些捉急地挠了挠头,随后先是打量了一眼面目阴沉的孙仲离,才暗暗咧嘴的看向秦启,略显尴尬地在心中说道:“什么嘛,原来仲离和公子只是顺路前来寻我……” 这时,秦启也在苦笑过来,突然出声说道:“子明,听仲离说你为九节脉……” 闻言,孙仲离和郑明俱是声息一窒,随之前者侧目看向郑明,为之缄默,后者侧目看向秦启、为之沉默。 这时,秦启微微摇头莫名,随后转目看向郑明轻语道:“此脉象,我虽然不知解法,但师尊曾言,即便十死无生之绝境,仍有一线生机可寻处……希望,你莫要太过在意关于此脉象的任何言论,为自己封上无形之枷锁。” 郑明略显沉默,随之却是洒然一笑,笑盈盈地点头说道:“多谢公子提醒,子明记下。” “唪。”秦启一笑颔首,孙仲离也在深长一眼后,微微一牵嘴角地闭上了眼睛。 秦启所忧心之事,放在孙仲离这里,却是从来不曾想过,也从来不曾在意。无论郑明能否突破九节脉这个限制或者枷锁,这世上仍有许多道路,可以供他选择。 据他所知:丹鼎派,非是修炼之唯一。而九节脉,可能也只是在“丹鼎派”中,被视为“绝对的死脉”。此外,炼体、修魂等等,以及某些星外民族的修炼方法,在孙仲离看来,应该都或为适用。但这些,他不知具体,更无法门,便不能多说,以免乱了对方的道心。且,即便以上这些,全部都会被九节脉限制或抵制,大不了,碎脉重修便是。 此后,三人便一直在此处聚谈,但孙仲离却极少开口,只在二人面临某些困惑时,他有所见解和思路下,才出声阐述。虽然,有些令二人摇头,有些令二人点头。 在此期间,浩然宗各处战场越演越烈,乱象越来越多……以至于到后来,二长老无奈之下打开了封山大阵,又令迷雾将岚烟山脉封存,以免被外人觊觎时机。 畅谈到后来,郑明一问才知:孙仲离,已经步入结丹后期,恐怕只需三日,便归于圆满,彼时,婴变乃成、将为元婴境界。而秦启,则是修炼了一种名为“天运”的道术,本身并没有任何的修为。 至于这名为天运之道术的具体,秦启也只是初窥探出一丝端倪。言之:或为冥冥中某些气运,尚且无法言明…… 此后,郑明便一路领着孙仲离和秦启去往了祖庙塔。 至骨灵塔前,三人各持礼数一拜,随后由秦启作为代表,进入了骨灵塔中。彼时,有一镜云烟遮覆入口、各处塔方,令人不得以窥见其内。 此后稍久,当黄昏落幕时,秦启才面带微笑地从骨灵塔内出来。 三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此后,郑明便领着孙仲离与秦启离开了这里。 一路送行中,宗门内已经不见争斗和战局,看来这场闹剧,已经就此掀过了。 而那些损坏的地貌、焦灼的场地,也在灵气流溢中,慢慢地自我修复…… 当他们一路走过时,那里已经归于完好,似从来不曾毁坏过…… 期间,未见阿龙身影——它已经躺在雨花庭的卧室,正在笑眯眯地抱着枕头酣睡。 直到外宗入口下,又见两位鼻青脸肿的师兄在此值守,令郑明和秦启相视苦笑,孙仲离满脸不满。 “两天后,记得前往星君府。” “届时,域外战场大门重启,所有宗门的新进弟子,都要前去献身义务。” 临走前,孙仲离和秦启各有一言留下,随后在便点头一示后,由孙仲离御剑飞空而去。 郑明轻轻点头,一直微笑目送。 此前,孙仲离曾经解说:域外战场,又称亡域,乃上古仙魔大战之地,曾经仙界九重天,如今仅剩三界,便是因为仙魔之战。此外六界,全部破灭,从而被仙盟隔离,形成了由无数空间碎片组成的域外战场。此后,为进行修复,每十年一次都要轮换新人进入,用仙盟派发的“寂灭珠”,去往亡域吸收内里的死寂之息,用以加快这六大残界的恢复。 此事,郑明早前从藏经阁中的《域外战场》一录中知道一些,但不全面。而那些关于仙魔之战的记载,也零零散散,拼凑不出个大概。唯一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洞明的,便是血孽。至于魔为何物,族脉所在,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 “唪。”当二人化成的小点也消失不见后,一直微笑相送的郑明,才一笑带过地转过身来。 此后,他且向二位值守的师兄敬礼见去后,便顺梯而上地走回了宗门。 两位师兄闭目微笑,那少年一路顺梯而上,弥漫的灵雾也随之让路,向两旁褪散开来…… 往往身外事,不缠少年之心间…… 巍巍浩然宗,也依然壮阔从前…… (被电力之父抛弃,栖身于黑暗境地……嗯,有些剧情的推进和铺展……慢慢来吧,少年未长大,需要些成长的时间。稍晚些,视手机电量再码一章?_?`) 章112 两日后,晨起时刻。 星君府,大殿外。 此间,星君戴泉背负双手,位于那擎天柱上。 至前方,星君府大门处:昴日仙尊负手在站,秦启、孙仲离各在左右。 四下,以星君府大门与擎天柱为径圆,三里内无人。于此界限周、那里外,群修环绕、各自为伍,如同八边斗兽场之观众席,将位于正北方向的整个星君府视为“观礼高台”! 青云星,三百余宗门,浩浩荡荡、层层叠叠! 每一宗,少则数十、多则近百人梯形列队,与邻宗相隔十丈! 每一大梯队,以同洲宗门为边界、左右间隔三十丈,且阵容越是往后,队伍越大、身位越高! 纵观之下,浩浩万余人,全部凝神以待。且其中,除却每一宗的三名领队者,全是青少年! 浩然宗所在之中胜神洲梯队,位于戴泉身后的正南方。为首三宗,从左到右:万剑宗、青云宗、天玄宗。 此后,掩月宗、浩然宗、火灵宗、灵蛇宗。 此处略有一提,掩月宗,只宗主带队,弟子一名。 再其后,十四门浩浩荡荡! 眼下,这七方大向,被这十三大洲立梯队分割占据!虽无人出声,但气场之威严沉重,如同将人溺入水中,无法呼吸! 这一日,十年一巡。在这一巡中,所有新加入青云星宗门者,皆要到此待命。所为,一事:进入域外战场,修复亡域。 此,是仙界铁令! 二级以上,无论任何修真星,任何等级之宗门,皆要如此!即便,是那些没有设立星君府之三级修真星,也全都驻有仙盟特使,时辰一到,自行号召!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戴泉始终闭着双目,他无所动,四下也无人胆敢出声。 在此处,无论天资高低、门中地位、又矜持何等身份,都不敢擅作主张,唯等那擎天柱上负手者,睁开眼睛,作出指示。 如此之庄严肃穆的场合,郑明也为之缄默,如那些宗门长者一般,只眼观鼻、口观心,尽管左右人山人海、身前身后同门师长,亦不敢轻易造次,诚以心怀敬畏。 如此阵势,如此场合,即便是孙仲离也额头渗汗,稳重如秦启,也不敢露出笑脸。 以他二人之身份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少年? 声下四寂,呼吸沉重,迄今为止,在任何处,他们都不曾感受到如此沉重的压力。 缘星宗许辰,不敢有丝毫心高气傲,他满头汗水、双拳紧握…… 无数天骄,也只有深深埋头,提心吊胆而不敢乱动…… 这些人,甚至连掩月宗的柳一刀之十分之一镇定都比之不上,更遑论与张德同相提并论? 于今日之下,郑明,对“仙盟”二字,留下深深的阴影和忌惮…… 一刻红日升,时辰更迭起…… 乃不知到了何时,又煎熬了多久后,有少年突然目中一动,随后颤颤着抬起眼睛,窥探向戴泉前方的那片空间。 汩汩…… 当那弱不可闻之似水涌动声起时,陆续有人察觉、随之转目看去。 汩汩…… 此声由弱至强,引得外在的所有人举目看去,届时,那位于戴泉身前的空圆中心,也开始产生波动! 汩汩…… 似碧波荡漾,涟漪阵阵粼粼…… 不多时,那中心点处,有一颗淡青色的光点出现! 这一幕,令得包括孙仲离在内的所有少年瞳孔一缩。 汩…… 这一声弱响下,那如水涌动的光点,也在瞬间一颤之后,骤然地极速核变起来! 呼! 似是一颗中子核聚变,那青色的光点涌动成团,又瞬间覆黑成圆!外围更有无数灵流飞旋聚变! 轰—— 一瞬间,那原本只有一颗葡萄大小的黑球,竟瞬间膨胀至整个圆空!它之直径,正好于孙仲离跟前不远,连接到戴泉的眼前三寸! 而直到此时,戴泉也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汩汩…… 那黑色的能量球体,在外围各色灵流的旋绕中不断震动、不断缩小,直到后来,又重新化成一点黑光时,轰然爆散! 嗡——! 那似如一个黑洞,却呈现外散状态!它占据了戴泉身前那个“圆空”的整个空间,像是一个黑色的太阳也好,一个虫洞旋涡也罢!这一幕的震撼,令除却戴泉之外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呼…… 好在,它一经出现,便将所有外散的力量吸撤了进去,并没有给外在造成任何的冲击。 汩—— 于此一瞬,有一道灰色的光团,如同一只竖立的眼睛一般,从那黑洞的中心点缓缓睁开。 这一瞬,有深沉、灰暗的死寂光辉从其内散发出来! 戴泉一默,后微微俯首,诚声说道:“恭迎——各位道友归来。” 呼…… 一瞬寂静后,所有宗门的长者,俱是深深俯首,向那敞开的门户,齐声说道:“恭迎,各位道友归来。” 此声之下,所有青少年们,不由声息一窒,随之,虽自发而起、也异口同声地俯首说道:“恭迎各位前辈归来……” 呼…… 一时寂静,所有人都不曾抬头,只安静等候。 直到,有一只破烂的黑靴,从那门户中踏了出来! 呼…… 这一瞬,所有人都抬眼看去,却仍保持着敬姿。 唯独星君戴泉,在举目看过一眼之后,不由微微一笑,从而慢慢抬起头来地轻笑道:“原来是长平道长。” 话音未落,那黑色长靴的主人,也随之从那门户中跨了出来。 但看他,“出门”时好像受到阻碍,还不得不用手扒住“门框”。 走出后,那被戴泉称之为“长平道长”的白袍老者不由一怔,随后便欢颜而笑、摇头笑叹道:“星君玩笑了……” 话语中,他且双手抱拳,向戴泉郑重一示道:“星君,缘星宗!不辱使命。” 言及此处,但见他摊开右手往前一请,便有一枚黑色的灵珠自他手上出现、且飘向戴泉那里。 汩…… 那黑色灵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见其内黑气如水流溢、却又晶莹,且渐行渐大,直至来到戴泉跟前时,已变成一颗三丈见圆的黑色巨珠!且看那黑色巨珠内,还有七朵灰色的流云,绕着黑珠的中心点缓缓旋转。 “唪。”见之,戴泉微微展颜一笑,随之只腾出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在身前拂袖一挥,那黑色的巨型黑珠便化成一道黑光,被他收进了袖口里。 此后,戴泉才用左手向旁侧一引,微微颔首、嘴角含笑道:“请。” “唪。”长平道长点头一笑,随后只一错步子,便转身飞冲到了缘星宗那边的阵容。 “师兄!”见对方归来,缘星宗宗主目中难掩激动,但最后只化成重重抱拳一示。 “唪。”长平道长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却转头看向那黑洞中的门户,目中渐渐闪动起来地说道:“此番,唯有我一人回来。” 闻言,非但缘星宗一众声息一窒,纷纷沉默下来,就连附近其他宗门之人,也在听到后为之缄默。 “唪……”沉默过后,缘星宗宗主牵强一笑,如此宽慰道:“回来就好。” 长平道长轻笑无声,随后便走到了缘星宗宗主的身旁,与对方并肩站在那里,目光惆怅的看向那处漆黑的门户。 此行,十年。缘星宗,派去两百一十四名弟子……最后,无一生还。作为领队者,同时又是护道者的他,难辞其咎。但,他无话可说。那一场遭遇,千百年来也不曾遇到过一次!但,却被他们遇到…… 呼…… 这时,又有一人扶着“门框”从其内走出。看他模样,还只是一名八九岁的少年,却已是面带沧桑,且红衫破损、伤痕累累…… 见之,戴泉不由微微一皱眉头,但却并未多说什么。 见到如此之多人在,那少年不由沉默。但当一眼扫去后,他目中,却泛起晶莹泪光…… 在场之人,唯沉默以对。 这时,那少年突然一笑,随之向戴泉抱拳一拜,深深俯首道:“血剑宗,不辱使命,完成……三云任务。” 说到后来,他已经流下泪来…… 他之落泪,因为这十年差命,全宗去者,有三十二人双双殒命……包括同去护道的长老…… 他之落泪,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人回来交差…… 他之落泪,是因为那一眼看去时,没有看到血剑宗的位置,和那些记忆中的面孔…… 血剑宗,早已于七年前,被人覆灭!如今山门,也已经归于他人。 此后,他未有耽搁,便从怀里掏出一颗葡萄大小的黑珠,随之轻轻地摊开右手,令那黑珠飘向远方的戴泉而去。 当这时,他又收回右手,作回抱拳敬拜的姿态。 呼…… 它迎风见涨,当到戴泉近前停下时,已经变成三尺见圆,看其内,有三朵灰色的流云,聚首旋转…… 戴泉微微一笑,却未看它一眼,只在拂袖一挥中将其收走后,向那少年微微点头一笑道:“以后,就留在星君府吧。” 闻言,那少年身形一颤,随后深深俯首拜下,哽咽出声道:“谢星君……” 呼…… 戴泉含笑点头,只一拂大袖间,这少年便被一股柔和的轻风抱住,从而带回了星君府内的大院。 嗖! 落院前,有一身着星君府之飞云袍的中年修士飞身来接,随之,他向戴泉微一点头,便抱着对方走向了旁侧的部院。 “唪。”戴泉轻笑,便不再管顾那边,又转头看向前方的那处门户,静等着其后之人出来。 (最怕无人约酒时,电气之父乃告辞……对此,乌鸦深感痛斥……) 章113 星君府,域外战场通道。 呼…… 当血剑宗之遗子,被星君府的内使带走后,又相继有人从亡域通道的大门内走出来。 他们,或是等待三两同门,此后一一俯首抱拳,送出十年收获。——这些人,俱有伤情。 也有些,聚集十数不等,乃至数十近百,最后于整齐列队中,将十年所获送出。——这些人,并无大碍,唯有少数个别,指、耳残缺。 一队队,相继而出,相继奉献,此后一一回归宗门所在…… 这一行,足足持续近一个时辰。 到后来,有一抱着孩童、身材矮胖的老者从大门内款款而出。但见其人,只一眼观望、瞬间锁定了郑明这边后,便顿时目中一亮、激动到直接飞冲而来地喜呼道:“宗主!老大!” 这人,正是浩然宗的三长老,曲自平。 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孩童,实则是他的亲子,但未取名,只叫他老九。 “唪。”见之,戴泉只微微一笑,既不感到意外,也不作任何阻拦。 呼! 曲子平兴冲冲地抱着老九飞奔而来,在李清风微笑颔首、罗忠无奈摇头下,他也到了近前停下。 “哈哈哈……这么客气?!还带上老四过来给俺接风?”曲子平笑得大嘴叉子都快咧到了耳根下面,还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旁边老四的肩膀,令对方满脸憋屈、敢怒不敢言。 “哈哈?”他怀里的老九也笑出声来,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和欢快,令他笑眯眯地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 呼…… 这时,一众浩然宗的弟子们,也相继地从那门里走了出来。 不多时,一共二十七人聚集,随后在那名为首的高大青年的带领下,齐齐向戴泉这边作出门内礼式,深深俯首一拜道:“见过星君。” “唪。”戴泉轻笑点头,示意无须多礼。 “唪。”那为首的青年展颜一笑,随后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黑珠,将其迎风送到了戴泉的跟前。 那黑珠见风三丈,内里七朵灰云,但第七朵,较为淡薄。 “唪。”戴泉未多看一眼,挥袖收起后,便向对方微微颔首一笑。 那身形高大的师兄会意一笑,便带着一众师弟们飞向了浩然宗这边。 这身形高大的师兄,是曲子平的大子弟,因姓牛,又排在老大位子,便被门内弟子唤之为“牛老大”。而他身后的那位高高瘦瘦、病怏怏的汉子,则是曲子平的四弟子,因姓马,便被唤之“马老四”。 至于更后面的一众师兄弟们,则都是上一届、乃至上上一届的浩然宗弟子。 呼…… 一行人风风火火归来,但还不等牛老大敬礼说话,曲子平便大袖子一挥地扫了对方一脑袋,随之大眼瞪小眼地喝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过个门儿还这么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师傅……”牛老大凄楚地挠了挠头,感到很是委屈。 “咳、咳。”这时,病怏怏的马老四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向李清风和罗忠以及四长老敬礼一巡道:“马如龙见过宗主,大长老,四长老……” 但不等马老四把话说完,曲自平就两眼一瞪、喝骂出声:“还他舅的废话!搁这儿占茅坑呢?!没看到别人要过来了?!” 被曲自平这一气,马老四顿时心火往上窜,又开始病怏怏地咳嗽起来了:“咳咳!吭!” “瞧你那副病吊子货!赶紧给老子归队!”见之,曲自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哈哈……”老九欢笑出声,便伸手过去要马老四抱抱。 “诶——哟!我滴乖乖,可别闹腾哈?”见之,曲自平顿时媚笑起来,连声哄劝。 对这一闹剧,郑明等人只感到目瞪口呆,不由得面面相觑地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 “呵呵……”李清风摇头失笑,如此说道:“好了好了,先行归队吧……有什么情况,等回宗门之后再说。” “是,宗主……”牛老大苦笑点头,便带着一众师弟们走向后方。 “唉……”罗忠无奈摇头,便一把拽住曲自平的肩袖,直接把对方拉到了自己身旁站着,满怀无奈地说道:“说说吧,缘星宗那边是什么情况。” 闻言,非但郑明等待命的少年侧目看来,这附近几个宗门之人,也都侧目看来,或是竖起自己的耳朵贴向这边。 “哦,缘星宗啊……”曲自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之一边逗弄着怀里的老九开心,一边传音说道:“三年前,缘星宗在东南域一带的空间裂缝处收集寂息,但后来碰到一条魔物,所以就引发了惨斗……” 曲自平之传音,是在范围内,并非针对独一人,是以周边者,全都能够听到。 “魔物?”闻言,李清风顿时眉头一皱,神情略显凝重地问道:“何类魔物?” 时下,所有人也都静心听来。 “嗯。”曲自平轻轻点头,又分心二用的接着传音道:“是一种骨蛊。” “骨蛊……”郑明眉头一皱,回想那《灵兽图鉴》中的记录,也不曾有这个名字。 “当时那里,并无异动,只是一处较大的空间裂隙而已……”这时,曲自平也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缘星宗的一名弟子好功近利,贸然上去采集……” “事发前,也没有任何征兆,所以老长平也没有阻止,只在一旁戒备,防止其他宗门偷袭……” “当时我们距离他们不远,而且我们也在一处裂隙中收集气息,便没有跟老长平他们打招呼……” “此后……大概将有一刻钟吧?” “那裂隙里有一丝波动荡漾……当我惊觉看去时,那具魔兽的尸体,已经从裂隙内出来一半了……” “什么?!” “魔尸!”闻言,掩月宗、灵蛇宗与火灵宗的宗主顿时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将过来!即便,是前方的三大宗领导者也面色惊变! “嗯,魔尸……”曲自平仿若听到这几人心中的惊疑,又接着往下说起。 “看那魔兽的形体,应该是海魔一族中的一个分支……此事,也是后来遇到外星之士时听说……” “转译过来的话,好像……叫做‘血翼虱’。” “这种魔兽,虽然叫做‘虱’,但实际上,却类似一个半人形的乌贼。” “而它们的体质,也近似如此,但却如同用血色的泥潭捏塑成的一样……” “我刚才所说的骨蛊,就来自这只魔兽……是它体内的寄生虫。” “寄生虫?”听到这里,罗忠顿时眉头一皱,但却强压下心头的疑问,等着这个死胖子往下慢慢说。 “其实,那只血翼虱早已经死亡,即便是尸体都已经腐朽破败……” “但不知为何,它体内还存有这么一颗寄生虫的虫卵……” “当时,在那里收集寂灭之息的缘星宗弟子当中,有一个小子受了点皮外伤……好像,是在躲避这魔兽尸体时,被空间裂缝撕裂的。” “但,就是这么一丝血气,却将这条骨蛊的幼虫唤醒……”说到这里,曲自平的目光也随之闪动起来,语气中更是深有余悸。 “那条骨蛊,只有一丈长短,周身覆盖着不全面的骨膜……” “这东西,它内里的肌体,好像是完全由血液凝聚出来一般……” “但当时老长平用仙剑刺去,那柄中品仙剑……非但连一丝血膜都无法刺穿,反而还被腐蚀、震碎。” “什么?!”闻言,七宗十四门的各领导者,顿时面色大变,深感无法置信! 中品仙剑,单是剑锋,连玄金都削之如纸!更遑论灌注全部修为加持、全力刺出的一剑?! 曲自平微微摇头,又接着往下说道:“非但如此,那骨蛊,在没有骨膜覆盖的血肌里,还可以延伸出许多触手一样、可软可坚的分支。” “这东西实在恐怖。它一张口器全是獠牙,如同齿轮闭合,且金坚不断……” “那短短一瞬间的碰撞,缘星宗两百余人瞬间灭亡大半!且,全部尸骨无存,被这骨蛊吞噬一空!” 闻言,凡是听闻之人俱是面色一变,简直骇人听闻!唯有郑明,只紧紧地皱拢着眉头。这东西,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细细思量下去,却又没有任何的印象和踪迹可以琢磨。 “若非后来,老长平祭出门内重宝‘七玄鼎’引发自爆,那骨蛊,也不会逃跑……”这时,曲自平又传出阴沉的话语声。 “跑了?!”闻言,李清风顿时面色一变,心神震荡。 曲自平轻轻点头,如此答道:“七玄鼎困不住它,即便老长平不引爆,它也能冲出来。” 此时,却见灵蛇宗的宗主康成微微一默,随之却是突然侧目看向了曲自平那边。 与此同时,那边正在逗老九开心的曲自平,却是突然动作一顿,而后变得有些阴沉沉地看向康成,语气也显得有些不善地说道:“大头蛇,我劝你少打这东西的主意……” 闻言,众人顿时侧目、或将神识散向康成那边,但众人却并未多言,尽管各自面目阴沉、神情不一。 被重点关注下,康成略显沉默,随后只微微一牵嘴角,便转开了目光,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 见之,曲自平稍有缄默,随后便收回了目光,再又接着逗老九开心时,传来一句阴冷地传音:“我只告诫你一次,那东西……连道境也弄不死。” 闻言,康成顿时瞳孔一缩,但此后,他却是面无表情地咬了咬牙,并随之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章114 “道境……”与康成等人不同,郑明的关注点,倒是在这里。 事实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行了解,郑明也大概知道了修士的境界划分,虽然往后不全、道无止境,但从前到后,依次可分为: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以及问道,问道乃成之后,便是道境。 至于此后还有些什么,罗忠等人也没个统一。毕竟,距罗忠成为修士以来,青云星上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个问道成功的本土修士。或者有,但是他不知道。 而修士口中所言的“婴变”,即是结丹到元婴的那一个过程。又如同化神向道境过渡的那一个阶段,被称之为“问道”。 至于从筑基期开始,那每一个境界的“初期、中期、后期、圆满”这四个划分,实际上只是一种修为之力积累的层次量,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只关乎于体内修为灵力的多少,而论不得个人的强弱。 是以,此时听闻曲自平如此讲说,郑明才忍不住心思活络了起来。因为在郑明看来,一旦步入道境这个层面,那才是彻底地脱离了修士的范涛,成为了可以视修士如草芥的“仙”!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会如李浩然所说,仅仅凭借戴泉一人,便可灭青云星满门!毕竟这个满门,代表的是整个青云星! 呼…… 当下,域外战场的大门处,还陆续有宗门队伍归来。他们或多或少,或伤或好,甚至还有宗门,言之“寂灭珠被空间裂缝粉碎”,从而未带回任何所得。 关于这些,戴群只微微颔首一笑,一直到正午将近时,再不见有人出来后,戴泉才微微点头一笑,从而将那数百枚漂浮在前方、变成葡萄大小的黑珠纳入袖中。 此后,戴泉又微微一笑,且向位于府门口的昴日仙尊轻笑颔首,如此说道:“劳烦仙长。” “唪。”昴日仙尊微微一笑颔首,随后便在拂手一扫拂尘中,直接冲进了那漆黑的门户中。 见此,众人沉默,也纷纷停止了宗门内部的一切交流,从而转目关注向那处大门。 缘星宗的惨案,为此间待命的所有宗门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那所谓的骨蛊,还只是一只幼虫,便令青云星最强大的宗门、堂堂化神期圆满的修士长平道长,拼死祭出宗门重宝自爆才能驱赶,若是换到他们遇上,这一届弟子,无异于羊入虎口,完全白送。 但,这一行,无可避免,也无人胆敢驳逆! 在星君府建立以前,凡是宗门实力不达标的宗门,还有可能免除这项义务。 但,星君府建立后十年,那第一次域外战场开启时,那一处处狼藉、一座座坍塌崩解,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违者,有死无生。 这是两难,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呼…… 当昴日仙尊进去后不久,那大门又有所波动,随之,从中走出一名身着飞云袍、披头散发的高大修士。 此人,是星君府派去驻守传送点的特使。 出来后,这人不由微微一笑、感到空气清新,随之便向戴泉抱拳见过,笑盈盈道:“星君。” “唪,辛苦了。”戴泉轻笑颔首,目中也略有一丝感慨。 正因为他曾经也做过特使,才知道那域外战场的沉寂,更明白对方那一眼看到现在的欢欣。那种死寂的环境,幸好只是十年,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许多意志不坚者精神崩溃。那里的可怕,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流逝,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侵蚀。当你不注意还好,一旦你看到它,就会为之沦陷、坠入深渊…… “唪。”特使一笑,随之便转身飞向了孙仲离和秦启那边。 见之对方归来,孙仲离和秦启深深俯首相视,以表敬重。 “唪。”特使轻笑,颔首回应。 与此同时,擎天柱上。 “唪。”戴泉微微一笑,随之便转目环顾了一眼左右的各大阵列,悠悠轻笑道:“各自宗门的十年所获,此后本府会亲自点验。届时,相应的报酬,本府会派遣专人,一一送达。” “多谢星君。”闻言,众宗门领导者略有一默,随之齐齐俯首道谢。 对此,戴泉一笑带过,随之只凭空一挥右手,便有无数枚闪烁着黑光、但珠体却异常纯洁的白色灵珠从他袖里飞出,从而在那一圈“黑色太阳”所在的圆空地带内铺展开来! 见之,众宗门各自沉默。 最后,且见那边的长平道长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引手召来百十枚白色灵珠,嘴角带着一丝浅淡之笑地轻语道:“一人一枚,随身放好。” 说到这里,长平道长浅浅一笑,又接着嘱托道:“进了那里,一切小心。” 话语声中,他背负到身后的双手,也慢慢地攥握至流出血来…… 那一众青少年们为之沉默,随之纷纷俯首回应。此后,由缘星宗的一名长老先行摄取一颗入手,便打开了那些青少年们抓取灵珠的序幕。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宗门长老、或是宗主亲自动手,从那些弥漫漂浮的灵珠中摄取回相应的数目,最后被门中弟子们一一纳入囊中。 呼…… 此时,罗忠也在微微一笑后,动手摄取来三十四枚白色灵珠。此后,四长老率先纳来一枚入袖。这一次,他将作为守护者前去亡域。 见之,郑明等人稍有缄默,随之纷纷挺胸深呼吸了一次,便神情坚定地伸出手去、拿来自己的那份。 回归者慢,瓜分却迅捷,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万余枚如同雨滴般铺展在黑阳周边的白色灵珠,便被一扫而空。 此后,便见戴泉微微一笑,随之深深颔首道:“下一个十年,我等,于此处再见。” 霎然间沉默,随后,缘星宗那边率先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门里! 呼! 此后,缘星宗所属的那一阵洲立梯队,也纷纷递进,只片刻间,便蜂拥而去…… “我等先行一步!”东北角,又一当先的宗门长老抱拳一拜,随后拉开了进军的序幕。 呼!呼…… 人,越来越少,尽管他们先前所在的梯队,还站有已经归来者目送。 “大头蛇……”当另外十二道梯队进军待毕时,却有一阴沉的话语声从旁侧传来。 众人看去,却是万毒门的长老带队从康成的脑袋旁侧飞冲而过,且在去往大门的过程中,冷笑向康成说道:“十年之后,你我两宗……” 言及此处,他于冷笑中,轻轻地攥住了端在腹部的右手。 呼…… 这一眼、一言未落,万毒门一众已经飞冲而过,只留下康成等人面目阴沉,令七宗十四门各怀心事、为之侧目。 呼! 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十四门,也纷纷开始进发——他们一左一右,或从上方飞渡,不多时,便只剩下了七宗在此。 “唪。”此时,康成只冷冷一哼,位于其旁边的灵蛇宗二长老便飞冲而出,带着十余名灵蛇宗弟子出发而去。 灵蛇宗去后,掩月宗的宗主微微一颔首。他旁侧,柳一刀点头会意,随后先向郑明这边抱拳一示,在换来郑明等人一笑点头后,便先行一步地飞冲了过去。 掩月宗,此届,只招收了柳一刀一人。而且,没有护道者。 “出发。”这时,青云宗宗主杨全业,也微微点头地发出了号令。 “是!”此后,有一名长老带队,三名元婴弟子随从,带着近四十余名弟子飞冲而去。 “各位,先走一步。”天玄宗长老留下一句轻笑,便带队而去。 “唪。”万剑宗长老大嘴一撇,也带着人跟了上去。 “杨全业,老夫——会好生照顾你青云宗新生。”火灵宗一长老带队去往时,如此冷笑出声道。 杨全业暗暗咬牙,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攥握的越发紧了。只是,他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令那些归来的弟子们为之错愕。 “唪。”此时,火灵宗的大长老却是突然微微一笑,随之微微仰面轻笑道:“杨宗主勿要多怪……五弟此言,只是提醒贵宗注意安全,并无其他恶意。且……也不会在其内对贵宗弟子出手。这一点,老夫可以担保。” 闻言,杨全业为之沉默,随后轻轻点头道:“多谢火眉道长。” 火灵宗,一向刚猛霸道,更不屑于行使阴险诡计,即便是有所计谋,也俱是阳谋。 且,在杨全业眼里,“火灵宗”这三个字,要比之天玄宗来得还要令其忌惮!尤其是火灵宗的现任宗主,一旦行之招惹……二者之一,有死无生。而这,也是为何“青云宗在向各大宗门派遣细作时,连一丝向火灵宗派出卧底之心思都没有”的根本原因。 此下,听对方如此言说,杨全业自然是保有信任。且,现实情况也确实如对方所说,非但是己方进入亡域中的队伍需要戒备,身处于星内的本宗,也是一刻松懈不得! “唪。”对于杨全业的后续反应,火灵宗的大长老只微微一牵嘴角,便随之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往前处。 郑明大有深意地窥了一眼火灵宗的大长老,暗道对方好深的心计:本来日前之事已近乎掀过,但他此时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又将这股阴霾弥漫到了七宗十四门的头上。如此用心,不可谓不否测。 此下,中胜神洲七宗十四门内,便只有浩然宗一系尚未前去。 但,当前人进入门户后,四长老也在微微一笑中领队而出。 此后,众人相继跟上。 “仲离。”但,郑明才刚有所动,却见那边的戴泉微微颔首一笑,令郑明在飞去中不由为之侧目。 当下,孙仲离向戴泉深一点头,随后又向旁侧的秦启说道:“十年期间,公子注重身体。仲离——期至便归。” “嗯。”秦启轻笑,随后深一点头。 孙仲离轻轻点头,也露出一抹浅笑,随之便转身飞冲而来,从门户的另一边,与郑明面面相觑地冲进了大门内! 呼—— 下一瞬,黑阳逆转,大门轰然闭合! 呼轰! 一瞬息,漩涡不见! 章115 浩然宗,祖庙塔密室。 “唔(wu)呜……”阿龙哼哼唧唧、垂头丧气地飘在那里,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小尾巴,但那其上光芒一闪一闪,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令阿龙一脸的委屈和不开心。 它被文康勒令在此闭关,且在郑明回来之前,寸步不得离开祖庙塔。而且,左右两侧那堆摞成山的火系灵宝与水系灵宝,也都是为它准备的。 但是它才不想修炼,就一直飘在那里不听话、想要找郑明诉苦,但是郑明却一直不理它,令它满腹委屈、楚楚可怜,也令那始终不愿露出老脸的文康为之苦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嗯(èn)鞥……”阿龙哼哼唧唧地望着自己的小尾巴,一脸的委屈和可怜…… …… 域外战场,亡域内。 此地,一片死寂的灰白和破败,整个空间都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裂隙密布。且,自那些或如鸿沟、或如涓流般的空间裂隙之内,还有丝丝黑色的死寂气息泄露出来…… 咔…… 突然,有极微弱的碎裂声传起,转眼看去,却是有一块不小的空间碎片发生碎裂,随后为之崩解,无声消散…… 那些空间碎片,如同乌云般缓缓地游移着,令整个世界看起来如同海面在移动一样。且在此过程中,还不断的有空间碎片发生瓦解的现象。而伴随着它们的消弭,自这些空间碎片后面的黑暗中,便有更加浓郁的黑气流溢出来…… 而这些黑气,即死寂气息的侵蚀和纠缠,也是令那些空间碎片发生瓦解的根本原因…… 亡域某处,青云星传送点。 此地,空间相对来说较为稳固,方圆十数里内几乎没有空间碎片和空间裂隙的存在,且在这一片区域内,还有一个球状的透明屏障,将这方圆十数里全部笼罩在内。 在这透明屏障中,唯有那一座高大的金色巨门凛凛入目。此外,还有一尊与那金色大门齐高的金色沙漏,竖立在大门的左侧。但这二者可称为一体,话外一提便是。 此时,昴日仙尊托着拂尘、正面带微笑的站守在金门的左侧,笑望着那逐一从门内走出来的队伍。 呼…… 这些宗门之士,一经走出后便向昴日仙尊顿首致意,此后,一旦队伍集结完毕,他们便一齐向昴日仙尊点头致意,随后便自行离开,去往他们被分配、也在“寂灭珠”中有所标记的地区。 呼…… 在穿过此处巨大的透明屏障前,在各自领队者的率先而为与口令下,所有的队伍、所有的队员,都纷纷将自己的修为之力外散,从而在各自的体外镀上一层薄薄的贴身防护层。 当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毫光,那些毫光的色彩,便象征着他们的灵系。 金色大门处。 呼…… 这些队伍或宗门陆续进来、相继离开,直到最后,浩然宗的弟子们,在四长老的带领下从门后一一走出。 呼…… 郑明和孙仲离同时从金光内穿透出来,随之平稳落地。此下,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纷纷微微一笑,便迈步走向浩然宗所在的队伍。 呼…… 到这时,那金色大门内的金光覆膜,也随之减弱、直至消失一空,最后只留下一道闪烁着金光的门框。 “唪。”这时,突见昴日仙尊微微一笑,并随之侧目看向孙仲离,轻笑颔首道:“少府便随同浩然一系?” 当众人侧目看来时,孙仲离深一点头,嘴角处露出一抹浅笑地说道:“有劳仙尊驻守,一旦遇到异常,仲离会即刻传回讯息。” 昴日仙尊微微颔首一笑,便随之转头看向浩然宗的四长老武靖,悠悠轻笑道:“你我已是老搭档了,此后十年,务必小心。” 闻言,一直面带笑意的武靖深一颔首。此后,他轻轻扫视一眼左右,见众少年纷纷坚定点头后,他不由微微一掀嘴角,随后便正色向昴日仙尊点头一示,便率先飞身而去地择向西南方位。 那里,是浩然宗所属的区域。 见此,其他人二话不说,只向昴日仙尊郑重点头一示后,便纷纷飞身跟上。 “唪。”昴日仙尊含笑目送,随之轻轻一抻右手,那尊位于其身后的那金色沙漏,便缓缓地颠倒上下。 呼…… 首尾一调,上方沙斗中溢满的金色流沙,也随之开始了倒计时…… 那一粒粒晶莹,如同金色的萤火,于缓缓流逝中,拉开了这十年的序幕…… …… 浩然宗,去往标记地区的途中。 “散出各自修为,为自己镀层防护。”才刚刚接近前方的透明屏障,武靖便在率先而为下发出了口令。 “是。”后方队伍纷纷点头,随之在各自身外具现化出镀层防护。 呼…… 一出透明屏障的防护范围,武靖便将队伍的速度压得很慢,几乎等同于常人在地面行走。 此时,所有人都在打量四周的环境,但举目四顾之下,尽是无尽的深沉与腐朽。尤其是那些令人窒息的空间碎片,在如同海面碎冰般缓缓地向着他们后方移动时,开始产生令他们头皮发麻的瓦解现象。 一众少年中,不少人都暗自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随之将队伍跟得更紧了。即便是位于队伍最后方的郑明和孙仲离,也神情凝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呼…… 此时,却见领头羊武靖一翻右手,便有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金色沙漏出现在他手中。当下,他便将沙漏倒翻过来,令其开始倒计。 这沙漏的结构与内里,与传送大门那边的巨型沙漏完全一致,只是大小不可相提并论。 武靖只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沙漏,随后便举目观察向己方的前路,随声解说道:“这里没有空气,更没有时间,在此十年内,唯有通过老夫手中的这个‘计界时’才能得知外界的时间过去了过久。” 闻言,众人纷纷转目、散出神识看来。 这时,武靖又接着往下吩咐:“在此十年间,除非是归回出发点,否则,一息,不,一瞬也不要把身外的防护层撤销……” 言及此处,武靖微微一默,随之接着说道:“不然,会在一瞬间内,被这种真空和死寂抽干身体的能量……直至形神俱灭。” 闻言,除却那三位元婴境的师兄没有多大反应外,第一次进入此处的众人顿时面色惊变,从而暗暗咧嘴、干咽口水地跟紧了队伍。即便是孙仲离,也在目光一凝后,阴沉沉地观望起四周来。 此时,武靖突然开口吩咐道:“把各自的寂灭珠拿出来。” 闻言,众人一怔,随之纷纷从储物品中将各自领取的寂灭珠拿了出来,且放在手中打量起来。 “这寂灭珠有三个效果,我一边解说,你们一边照做。”武靖一边观察着前路,一边张口说道。 “是。”众人点头,或是应答。 “首先,这寂灭珠内,有一幅此处区域的地图。你们将各自神识沉浸进去,随后用身份令牌将它拓印出来。” 众人点头,相继开始依照武靖的指示操作。 呼…… 郑明一经散出神识探入,脑海中便瞬间浮现出一幅白色的地图:此空间地图,以金色大门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坐标,随之被划分为十三大区域,各自对应青云星的十三大洲势力。而每一洲域内,又各自被划分出相应的宗门区域。 以上这些,唯有传送门所在的中心坐标处,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团,此外的地图界线,也全部是由金光线构。而郑明在其内,或者说是代表他自身与目前位置的,则是一个不断向前缓慢移动的白色光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点,也看不到任何代表其他人的光点存在。 而这幅地图,它的整体范围,按照郑明估算下来,起码是整个青云星的十倍大小! 详细审查过后,郑明便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摘下,从而轻轻地贴放到手中的寂灭珠上。 呼…… 此后,有毫光闪烁,是郑明以神识将其内的地图包裹,从而将其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内。 “其二,这寂灭珠需要用修为之力激活,从而才能收集那些空间裂隙中的死寂气息。”这时,武靖又开始接着往下解说。 呼…… 有人尝试,向手中的寂灭珠灌注灵力,于此一瞬,那洁白无瑕的寂灭珠上,顿时散发出犹如烟云一般的白色气流,并在珠体的外围形成一个小小的触手,用以指示方位。 见之,郑明不由感到奇异。此时,若是他加注灵力控制,那小小的触手便能向前延伸。且,自珠体的内部,他还清晰地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吸扯之力。 “收集死寂气息时,千万注意,不要把自己的神识投入寂灭珠内。” “且,一旦这白色触手,即阵法中的虹吸能量,一旦连接到寂灭气息后,要立马撤掉与珠内灵力的连接!” “直到收集完毕后,再凝聚灵刃将这触手斩断。” “且,要在斩断触手的一瞬,把自己凝聚的灵刃从手上脱离断掉!” “否则,一被寂灭气息沾染,若不能及时摆脱,便是死亡!” (晚上有事,蛋疼) 章116 听闻武靖所说,众少年顿时瞳孔一缩,随之便自发地、慌忙地开始尝试起来,先行熟练这些“收集气息”的操作规范,生怕此后一个操作不慎、反应不及时就搭上小命,呜呼哀哉。 “其三,这寂灭珠可以当做法宝使用。”武靖这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少年的注意力和目光。即便是正在操刀、熟悉在斩掉触手之前就分离手上灵刃的郑明和孙仲离,也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过来。 “若是遇到突发情况,谨记及时撤身,并注入一丝连接神识的灵力进入珠体,此后用意念引爆便可。” “但撤退距离要足够万全!少于三十丈距离,不可轻易引爆!更切记分散神识过多,否则神魂受损,极难恢复……” “这些寂灭气息,只受流动现象的牵引,是以,靠近时要足够缓慢,必要时,可发出灵风掀退,但同时也要及时后撤,以免被从外侧聚涌过来的死寂气息包围。” “此外,那个白色触手指示的方向,便是死寂气息存在或出现之处。” “且死寂气息越是浓郁,它形成的触手也更愈发浓郁和宽大……” “是以,要时刻观察那些触手的变化,戒备自己的周围一切……” 郑明等人轻轻点头,表示知晓,便一边熟悉着“断刀”的操作,一边接着往下聆听。 此等分心二用,对修士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只要稍作锻炼,便可运用自如。就如同曲自平那般,可以一边逗着老九开心,一边分心他用地传话一样。 “此外,那些空间裂缝,无论任何情况都要避开……”这时,武靖也慢慢往下述说。他说的没有章法,看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些空间裂缝,即便是老夫被割到,也将残伤断解……” “若是被吞噬进去,更是有死无生……” “此间十年没有日夜,唯一的光亮,就在于你们脑海中的那一丝清明……” “万一在此处走散,自行寻路,归往传送大门处……” “如果距离过于遥远,则视情况,选择去往本宗所在的区域中心集合……” “此外,除却掩月宗、琴雨门、百花门,丹灵塔和浮生门之外,任何宗门都不能前去求救!即便对方,就在眼前!” “是,长老……” “林峰,到达指定区域之后,你负责在中心点处长久待命。” “是,长老。” “这十年之内,任何人不准跨境域出去!否则,将视为叛逃宗门!此后一切,好自为之。” “是。” “缘星宗一事,全因好大喜功,贪图省事、计较存量……” “此间,引发那魔物面世,还不知将行经哪里……但凡遇到,恐怕九死一生……” “……” “此外,并无其他。” “这一路尚且无碍,路线上都被无数次的修复和加固过,所以空间比较稳固……” “可一旦脱离路线,随时都可能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粉碎,尤其是大型裂缝破碎时引发的空间风暴和乱流,尔等切记小心。” “是,长老。” “到达中心点后,阿城负责一队,玉文负责一队,老夫带领一队……” “每队十人……仲离,你和子明跟随阿城一队。” “嗯。” “此后,以中心区域向外围扩散,进行修补……” “是。” “本宗划分的区域,堪比整个中洲大小,太过遥远……虽然北方一带,已经修复十之七八,但东西南三区,还只是开辟出一条延伸向其他区域的路线,近乎七成没有竣工……” “且再有三十巡左右,青云星的亡域划分便会进行调整,到时候再进来时,将会面临更加危险的境地……” “此外,若不能在此期间完成修复任务……那青云星,将面临被放逐的绝境……” “……” “到时候,十死无生……” “……” “不出意外,这十年简简单单,转眼即过……但愿吧。” “……” 这一路,一众少年们也渐渐熟练了收取寂灭之息的操作,且一路也并未遇见太多的空间乱流和空间裂隙出现…… 这一条仅仅足够容纳三人并肩前行的路线,确实已经稳固了下来。但周遭外在,还是不时有细弱的裂缝无声浮现…… 在此之下,武靖也不急于加快路程,便停下来令郑明和孙仲离等人一一上前,进行第一次的收集工作。 每一人的尝试,都极为小心,单单是从路线上飞行过去,只有那么区区三丈的距离,就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最后,即便每个少年都上前收取了一些,但那一丝从空间裂隙中的死寂气息,却仍然源源不断。 呼…… 最后,武靖也亲自前去,随之以自身的化境修为全力催发寂灭珠,才催使出浓郁的虹吸能量,将那一处仅有拇指大小的空间裂隙中的死寂气息吸收减弱……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一处漆黑的空间裂隙,才在镜光流溢中,慢慢地开始愈合…… 呼…… 此后,武靖便又回归领队,带着郑明等人向前匀速进发,但速度,却稍微提升了一些。 …… 这一段路程,足足历时一月,浩然宗一行人才得以赶到本宗的指定区域范围。 这一路上,少有碰到其他宗门之人,即便是路过那些区域的中心点时,也只能看到一名留下待命的修士。 路过时,双方相互点头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此后,行者去,待者息。 这里,不隔绝神识,但没有几人敢将自己的神识散出体外,只能不间断地输出修为“凝目”,以便让自己看的更远,能够洞悉那些空间碎片之存在,令他们仿佛置身于冷镜中的世界一般。 原本,有空间裂缝存在和连接的空间,才会呈现出灰蒙蒙的银色镜片状态,此外的空间,皆为漆黑,与那些散发着寂灭气息的鸿沟裂隙分不清彼此。 唯一可以辨明的途径,就是通过那些银色的裂痕、流溢的气息。 但此间,当众人“凝目”之后,整个世界都便成了冷镜苍茫,那些破碎处的漆黑和黑气也更好看见。只不过,它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甚至某些地方,在同一个点上,能够分裂出类似钻石结构一样的多维裂缝,令他们感到头皮发麻。 但好在,一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武靖所说,如果没有类似“缘星宗一案”的意外发生,只要足够小心和谨慎,这十年所有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完好归来。 但天命无情,有些人,命里该劫! …… 青云星亡域,西北划区。 此处,当属天泽部洲,此区,为器灵宗所在。 呼…… 此间,器灵宗浩浩荡荡一百余人,分成两组:其一,近六十名青少年为一组,正在围绕着那个巨大的黑窟窿收集死寂气息。其二,以器灵宗长老黄士儒、七名执事为一组,负责戒备周遭、观察采集组所在之地的周围境况,也为那些在他们前方闭目调息的五十余名少年护法。 这一处大型的空间裂缝,是上一巡路过修复时发现,但未来得及收尾,便到了轮换的时间。是以,前者将此处空间裂缝的大致位置坐标进行告知,令黄士儒等人得以找到此处。 而在黄士儒等人前方休整的那一组少年,实际上已经轮换了第二次。 呼呜—— 此间,见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各有一鼎悬浮、旋转,从而投射下一道道灵光、笼罩各自下方的器主。随着这些宝鼎“灌溉式”的辅助,那些在下方闭目调息的少年们,也得以快速的恢复修为和体力,苍白的面色也得以缓和下来、眉头舒展。 器灵宗,以宝鼎为炉鼎,将炉鼎作为本命法宝,从而“先炼鼎、再修身”,进行一种互补式的修炼。而器灵宗的武器,也是他们各自的本命宝鼎。 此之一脉,在体内以宝鼎聚灵,炼丹。 此丹,即是修士内丹。而器灵宗之门人,也因此道,得以直接跨过凝气、筑基这两个阶段,从而直接进入结丹期。此后,宝鼎炼丹、形成婴变,再归元神,达成化神境。 器灵宗,不可谓不强,但与缘星宗相比,还有一些高端战力上的差距。 但,作为西域首屈一指的宗门霸主,即便放眼整个青云星也少有人胆敢招惹。 只如今,丧门神。 呼…… 那名少年,位于那处巨大裂缝的右上方——望着手中黑气流溢、且色泽越发深沉的寂灭珠,他不由微微一笑,虽然身心疲惫,但能为宗门和仙界作出些许贡献,令他很是自豪。 但如今,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渗出,他于心中欣慰下,便抬起手来去擦额头上的汗水。 但,他抬起的左手,才堪堪触及到额头、手背也才刚刚穿透过额头外的镀层,却是突然目光一颤,随之……僵硬、迟滞地转动脖子,目光震颤地看向自己的右肩。 嘶…… 那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巴掌长短的红色血虫? 它,怎会盘踞在那里?为何没有眼睛,却还“望着”自己? 那状若车轮、满是利齿的圆形口器……为何如此峥嵘? 这……那些从血肉中延伸出来的触手……为何扎进了自己的肩膀里?还有几根?向自己的眼睛伸了过来? 为何……眼前?一片血红…… 章117 呼……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从头开始,瞬间被那个小小的口器吸收了进去……而他手上的寂灭珠,也随之掉落…… 呼…… 见之、感之,所有人都为之怔楞。 下一瞬,所有人都为之惊惧! 黄士儒,于目光惊颤中,下意识地摊开右手、召出宝鼎,同时目中怒火狰狞地怒吼出声:“——退!” ——噌! 那一瞬间的芳华,绚烂,迷人,血腥! 嘶—— 在黄士儒的眼中,只有那一道飞速穿梭的血线!以及那些……在被血线贯穿后,摇摇欲坠、相继倒下的少年们…… 呼…… 当那尊金色的宝鼎,从黄士儒的手心内飞升起来、迎风见涨之时,那采集组的六十名少年,已经倒下了一半!且还有十数人,在摇摇欲坠、正在瘫倒…… 呼轰! 那金光巨鼎,于黄士儒的头顶上方,瞬间暴涨至十丈、三十丈!直到五十丈时,那金鼎顿时金光大放、激荡出重重金浪! 然而也在这一瞬,那些倒下、或正在倒下之人,也轰然爆碎!化成一片血雾迸发开来! 嘭! “找死——!”黄士儒目眦欲裂,于眼中泪水流出下、咆哮出声时,已然托举着那尊金光巨鼎从血雾中飞跃而出! 轰—— 他居高临下的飞跃而来,将手上的金光巨鼎砸向下方,那个突然停下、正抬头望着他的魔物! 甚至,在他紧扣成虎爪状、于腰间蓄势的左手上,还有一尊彩色光鼎正在凝聚! “快走!”与此同时,那七名执事也狰狞飞来,在纷纷横陈怒爪间,出声震醒了那些满身鲜血、傻在裂缝前的少年们。 呼轰! 当下,采集组四散纷飞而后撤、休整组全部惊恐飞退,而那七名执事也已经唤出巨鼎,在黄士儒挥举着巨鼎下落时,也瞬间来到、围攻向那个全身血光爆闪的魔物! 呼轰! 这一鼎下落的威压,将那魔物也强行镇压到陷落三尺!另外七方,七尊三十丈大小起步的各色宝鼎,也随之围杀过来! 嘶——! 它于狂乱地甩动头部后,突然地张开自己的口器,发出令人窒息的嘶鸣! 噌! 一瞬间,血光如电、劲射而出! 砰! 九鼎轰鸣,于劲流、冲击、火光爆散间,有一道血光如箭,洞穿了那个位于高空之上的身影! 呼轰…… 焰火冲击下,黄士儒摇摇晃晃、从空坠落……他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迅速萎缩,干枯!周身灵气、元神气息,全部蒸发! 呼…… 目里光彩消逝前,那晶莹的泪水,伴随着一丝艰涩的气息:“走……” 呼轰—— 此后,冲击与火海才完全消散开来,而那七名执事,此间才刚刚止住自己的身形,抵消掉来自爆炸中心的冲击。 而此时,黄士儒已成干尸,如腐朽的落叶般,在飘落中化为灰烬…… “吭!”同时,一执事因遭受震创,于突然呛出血来之时,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嘶—— 这一时,那魔物如蛇,从他眼前的那一股正在消散开来的焰火中,慢慢地探出头来…… “唪……”这人惨笑,他没有去看,只来得及反手向后一掌,便被那一张突然变大的口器,一口吞下! 呼轰! 这人临死前的一掌,将大后方所有在逃、在退的青年弟子全部掀倒、冲飞,随之在他们的外围,化成一尊庞足六十余丈的红光巨鼎! 呼轰! 那巨鼎一经出现,便瞬间收缩、变成了巴掌大小! 噌! 这时,有一人瞬间飞冲过来,但抓住那鼎便飞纵而去,从而化成一道奔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受死!” “五鼎聚元!” 这一瞬,另外五人齐齐降至,纷纷托举大鼎、行之镇压! 呼轰! 四方成圆,中心下凸!五鼎瞬落,成一中鼎降光笼罩魔物,另外四鼎极速绕行着中鼎四向飞旋的球形大阵! 嘶——! 光罩下,那魔物昂首嘶鸣、狂乱摇摆,随后突地用尾鞭一抽虚空,竟然一头撞在了上方的那尊巨鼎之上! 砰! 瞬间,鼎碎!人爆! “噗——!” 另外四人,更是受到阵破的冲击,向四方倒飞吐血! 嘶——! 那魔物疯狂,只血光一闪间,便瞬间来至一人近前的上空! 呲——! 于此一瞬,从它的身体上,自那些没有被骨膜覆盖的血肉中,骤然喷射出无数根遇风见涨的血色触手!并瞬间将那名飞退中的中年执事包裹在内! 呲—— 这一幕,如同章鱼捕获到猎物,从而收回触手!但,这魔物并非将那修士拖拽过来,而是直接把那些触手连同内里的修士,全部收缩进了体内! 嘶——! 在它昂首嘶鸣之一瞬,它的身体顿时爆涨了三倍之多! 然而,下一瞬! 吇! 它却突然身形一震,随之竟然如同体内遭受爆炸般,爆射出一片血雾和肉沫冲击! “杀了它!” 此时,才堪堪卸下退势和冲击的三人,也面目狰狞地冲了过来! 嘶——! 血雾中,那魔物狂乱摇摆扭动,那来自体内的爆炸,将它炸的只剩下一大半的身体!且缩小到了手指粗细、一尺长短! 嗡——! 时下,三尊巨鼎又来,其上波动荡漾,激荡出滔天火海、风暴、与金浪! 嘶——! 那魔物疯狂,它不逃反杀,竟然迎着这三种冲击的交汇点,嘶鸣不断地向着中间那人强行冲杀过去! 嘭嘭嘭…… 它进境缓慢,全身血雾爆散,但那些被骨膜覆盖的部分,却连一丝伤损都没有!那些火焰、冰暴与金浪在击中时,也全部爆开! “婴气!”中间那人暴怒,于猛然挥起右拳一砸胸口间,顿时张口喷出一道火色的焰气! 呼轰! 得此婴气加持下,那一丛呈扇形缩小至攻击点的火海,也轰然巨震,从而焚烧起滔天火焰、如同火山! 嘭!嘭! 见那魔物受损更甚,另外两人也在面目一狞中擂拳击胸,从而张口喷吐出各自的元婴精气,源源不断地灌注到各自的法式当中。 嗡—— 这一瞬,三种元力的冲击轰然爆发,如通海啸奔涌之势、风暴席卷至刚! 嘶—— 那魔物发出刺人耳膜的嘶鸣声,却丝毫未有退避之嫌,只奋首冲锋,尽管身体之上血雾爆散! 嘭嘭嘭…… 这一路轰鸣不知多艰难,但某一瞬,那作为中坚力量的火海骤然崩溃!致使那魔物,血光一闪、电射而出! 呼…… 人影洞穿,火海爆散…… …… 青云星,传送大门西北侧。 此地,距离传送大门看似不远,但,仍有数万里之遥! 噌! 此时,那先前抢走“人鼎”的器灵宗执事,正面目狰狞、目中悲怒交织地向着传送大门那边飞冲而去。 他化身长虹,如若被雷霆包裹的流星,双手更是死死地抓着那个“透明的人鼎”,但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是惊悸?是恐惧?还是源于悲怆…… 器灵宗此劫,怪乎于缘星宗?还是器灵宗本身…… 这一切,他没有答案,只恨自己弱小,无能为师报仇! 但,这念头才刚刚升起,他却突然目中瞳孔一扩! 随之,他目里疲软,身形瘫痪…… 呼…… 那一尊巴掌大小的透明人鼎,被他张开双手、轻慢慢地送向了远方…… 他目中映出的,从那透明人鼎上看到的,是那个由小变大、从侧后方向自己吞来的口器? 还是那一丝颤动中的迷茫,与不甘…… 嘭! 那魔物一口吞并,激发起一股劲风扩散。 嘶…… 此后,将那执事吞食入腹的它,才轻轻、却动作很大地甩了甩头:“嘶——” 它也曾“看向”那个飘走的透明人鼎,但最后,它却轻轻摇头,随之转身而去…… 它,洞穿了虚空,隐没其中…… 下一站,又是哪里…… …… …… 浩然宗区域,西南部。 此间,阿城师兄带领着郑明、孙仲离等十一名少年,正在此处循着路线进发。 此前,在到达辖区中心点后,武靖又作以安排,并对随身携带的物资和恢复品,进行了统一分配,并特别嘱托:非浩然宗境域弟子,即便对方前来求救,也要第一时间与对方拉开距离!从而避免遭受不可言说的意外发生。 在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存在,唯一存在的,便是那些死寂的气息,和腐朽破败的空间。 这等气息,但凡吸入一丝,都无法救治。除非,能在自身寂灭前,到达王下都城,令特封医师救治。 然,又有何人?凭借何等修为?能在十数年以上的路途中,坚持到赶赴王下都城觐见?! 是以,在这里,自身储备的复元丹,便是个人最大的生存条件与倚仗。 一旦自身储备耗尽,又无法通过另外的途径恢复修为灵气,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此,任何人都不敢轻视。 也正因如此,每一次进入亡域前的准备,都极为耗费各宗门的库存! 若非事后,星君府会酌情补偿,且依据各宗门的收获或贡献补发资源、给予报酬,那么,仅仅是这亡域十年,即便是连青云星第一大宗缘星宗,也无法坚持过三百巡时间!更遑论其他势弱、底蕴不足的宗门? 而在如此特情之下,唯有两类宗门,可谓是毫无压力。甚至,对此喜闻乐见、心生惬意,更借此突显其重要性,并在其中大发财势! 此二类,丹灵门,符生门如是! 此二类者,若无特殊因由,从不参与各宗门之间的争斗、角逐与纷争,但每每一次,这其中却都少不了这二类的身影存在。 章118 丹药,作为修士生涯中不可或缺的消耗品、修炼品,甚至,乃至于往后的漫漫道途中,都能担当大用的奇宝,令炼丹一派,在修真界举足轻重,极具号召之力。 符箓,类如凡尘暗器,但威力更为夸张,且更为实用。如此之下,也令符箓师之存在地位,极为高贵、不可稀缺。甚至,有些灵符、仙箓,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此二者,本身可能并无多少的傍身实力,但其防身之物、可号召之势,却令所有人为之忌惮! 纵观中胜神洲七宗十四门,虽以七宗为大头,但丹灵门、符生门,其地位和影响力并不比七宗低下,甚至,还要更加崇高一等。 若非七宗之硬性实力摆在那里,这两宗,完全可以行之号召、作为中洲核心。 然,修真界之残酷也在于此:如若七宗愿意,不惜相向,那么这两宗,也绝无苟且之地! 一者,实力;二者,号召力。 而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便是绝对的统治能力! 但,同时具备这合之两者能力的个人、宗门及势力,却并不多见。 是以,修真界才如此缭乱不堪,如此纷争不断。 利益,财宝,竞争,修为,势力,发展……为此等之一切,被誉为早已脱离凡尘、斩断凡念的修士,或者仙,也无非是另一种权势与利益斗争的奴隶。 这些,郑明早有所知,更深深为之抵触。但,当你堕入这么一种大环境当中,还能否保持自我、坚守本心,那倒是另当别论。 而郑明,也早有答案。并为之坚守。 呼…… 这三年,郑明不知时间,只知道己方一行人,不断地发现虚空裂缝,不断地前去修补,然后……不断地轮番休整,恢复修为。 期间,有其他宗门行径此地,但彼此却并未相互攀谈,也仅仅是点头一示,便就此各忙其事——或是继续行进,或是接着休整,或是忙于修复。 同样是这三年,那只魔物,也流窜至各处境域,杀孽弥漫! 两年,又七个月前。 青云星近邻,黄午星所在境域,一支五百余人之宗门队伍,十不存一! 两年,又五个月前。 仅仅相隔一个多月,与青云星共处同一星群的南绫星,遭受劫难!所进入亡域宗门,两百之中,仅三成存活…… 两年,又二月。 亡域东北处某境,一过千人员组成的宗门队伍,在血战中全军覆没…… 而他们死后所化成的血雾、残尸碎肉,也被那条愈发茁壮的魔物,于一张大口间全部吸收中,化归养分…… 两年,又一月二十九天。 仅仅相隔一天,位于日前案发点的亡域东南境,不过万里之遥的某处区域,足足二十支联合队伍,近三千人!全军覆没…… 而那魔物,也由此,从原本的十丈长短,变成了百丈巨虫! 两年…… 一年又九月…… 一年又四月…… 一年零一月二十三天…… 一年…… 十一月…… 十月…… 七月…… 这条魔物的行动路线,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哪里人多,它便往哪里进发!哪里血腥,它便去往哪里!哪里波动剧烈,便是它大开杀戒之地…… 直到,三个月前。 它,在经过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了……青云星域! 且,在出发前,它已从千丈大小,变成了一条蚯蚓长短…… 而且这次,它并非全速前进,而是像条海蛇一般,无视那些死寂气息与空间裂缝,缓缓地向前游动…… 那时,它全身覆盖的骨膜,便只有中间那短短半寸一段,还未覆盖完全…… …… 青云星域,西南方向,七千万里外! 此处空间,碎裂得不堪入目,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且,这整片空间中,已经弥漫满了黑色的寂灭气息——它们,如同江河湖泊,更似云雾弥漫覆盖,令人看不到任何值得喘息之处…… 汩…… 但当下,伴随着某处虚空的突然波动,那处位于一处漆黑裂缝中的死寂空间内!却悄然的,显现、凝聚出三道人影…… 这三人,穿着全黑色的斗篷,更没有一丝气息传出,更遑论,看到他们的面孔?甚至连双手,也都被黑色的气息覆盖! 如果不是斗篷还具有实体,他们看上去,就如同——是由那些流溢弥漫的死寂气息,凝聚而成一般…… 呼…… 现出身来后,那中间为首的一人,微微转头地环顾了一眼周边。此后,他便即刻飞身去往了东南方向,且随声说出了一句,令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语:“(音译)嗡……丛得那去,无空至宇。” “(音译)呲……” “(音译)哞……凡纳。”另外二人,于即刻跟上时,传出各自的回应。 这三人,行进之速度看似缓慢,但瞬间百里便过!但,他们好似正在遵循着一条毫无关联的无形路线前进一般,令人看起来好像找不到明确的目的地…… 呼…… 但,肉眼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 黄午星域西南部,亿万里外的青龙星域。。 呼…… 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波动,又有九名身着白色黑虎袍、周身覆有透明镀层的修士,从那处黑沉沉的裂隙前方凭空浮现…… 现身一瞬,中间为首那人,只一翻手间,便有一枚晶莹剔透、外有灵光旋绕的水晶球出现在手。 且,在那水晶球中,还有一条扭曲的血线,在缓缓地向着水晶球的右上角方向缓缓游动…… 见之,那为首的中年修士微微一默,随之便翻手将水晶球凭空收起,同时也将右手背负到身后,且向着东北方向飞冲而去地传音道:“这孽畜毫无目标,尔等以此行进路线为终点,各自散开封控。” 言及此处,那人话语一顿,于化作流光瞬间消隐时,又传来一句:“一有踪迹,先行汇报。必要时,先斩后奏!” “是!”闻言,另外八人齐齐抱拳俯首,随后,只面面相觑一视,便各自点头,随之以正北方向为基准半圆,向各处飞冲而去…… 这些人,前往时只见身影虚幻,不见声音传出。但当他们离去许久,那一条被他们途径过的路线,才骤然的掀起猛烈的冲击气柱!如同无形炮弹般一往无前! 呼轰—— 空间裂缝,一路炸裂! …… 第五年,青云星域,浩然宗划区。 此间,郑明正在一处虚空裂缝前收取死寂气息。在他的身后,阿城师兄与孙仲离等人已经聚守一团,正在各自闭目调息。 事实上,此时郑明的状态并不太好,他头发蓬松,满目血丝……但,他还好点,后面的张德同他们,非但头发如同披散乱麻、一个更比一个蓬杂,且面相,也极为阴沉和冷厉。甚至,还有一丝凶狞在内! 即便,是阿城师兄!也好不到哪去…… 放眼那里,唯有孙仲离一人稳如泰山、一成不变,且毫无凌乱之相,似根本不受此地的任何影响。 此时,他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团队中间,早将自己的佩剑横陈于双膝之上,见他之嘴唇微微蠕动、似念念有词。 当下,若靠近他的身边,稍微仔细用心倾听的话,便可以听到:“天勤道,圣心洁。灵根清,六神净。心我合一,魂归意定。旁从无主,性心慰灵……” 随着他的道词,便有一股无形的涟漪,由上至下的从他身上笼罩下去,又荡漾开来,从而粼粼向八方扩散、从所有人的身上覆过…… 呼…… 而当这时,阿城师兄和张德同他们,也才面色一缓,气息渐渐地沉淀下来…… 且,那股笼罩在众人心头上的阴抑,也如同拨云见日般缓慢消散…… 呼…… 郑明这边,也随之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但仍未停止收取那裂缝内的死寂气息。 圣心诀,孙仲离所修之剑道。为曾经,在中胜神洲之升仙台上,天玄宗作为抵押而呈出的圣剑决。 此剑诀,郑明此前曾私下里传音询问过孙仲离,但孙仲离,只道:“别无他用,静心而已。” 后来,闭目盘膝的孙仲离,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剑道,在乎于我。此剑诀,只能助我稳固剑心……附之净灵。” 何为“净灵”,孙仲离没有多说,郑明也没有再问。而其他人,更不好开口。甚至,连孙仲离与郑明的交流,也不曾得知。 但,孙仲离的圣心诀,却是他们如今“之所以还没有‘抑化失心’、能够坚受到现在”的最大助因。 汩…… 此处空间裂隙不大,约莫郑明半个身体大小,但其内的死寂气息,却源源不绝,令郑明略感吃力。 实际上,此处空间裂缝的原体,足足庞达三十丈见圆! 他们一行十二人,足足在此耗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将其修复成眼下的模样。而这个时间,也只是郑明在根据“传信的回复时长”进行的折算。或许,可能过了更久也说不定。 他们手中没有“计界时”,但通过三个月前向武靖发出的传信玉简,他们已经于一炷香前,接收到了来自武靖长老的回信:“十年过半,距离上一次通信,已经又过三月。值此当下,切记,不可与其他宗门队伍发生冲突,当避则避。” 章119 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五年。 这五年,郑明他们过得天昏地暗,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密布,身心更是疲惫不堪、精神几近崩溃。 每一次,一撤下“凝目”,那漫无天日的黑暗便席卷而来,将他们所有的疲惫、目光、精神,以及内心全部吞没一空,令他们如同置身于残烛上的烟丝里,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每一轮,当修为一经恢复,再度“凝目”重视时,那无边无际的镜面、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如同一面面自我镜像一般,审视着他们,凝实着他们!令他们心智涣散,神识迷妄…… 一年前,他们曾亲眼看见:不知十四门中哪一成员,在收集死寂气息的过程中,突然发狂惨叫!随之,一头撞进了那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裂隙空间内…… 或者,不是青云星者? 他们,已经分不清了……再去回想时,唯有那一丝从死寂裂隙中,缭绕升起的透明烟气…… 那其中,有一张扭曲的脸,却带着解脱,带着欣然…… 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七个月前,有越来越多的七宗十四门成员,开始走出自己的划区、开始四处流窜。甚至,还有一些外来星门的宗门队伍开始靠近和游荡过来…… 五个月前,他们亲眼看到一战:某一星系的外来队伍,招惹了处于极致压抑中的星内某宗弟子!从而,被那不知名之宗门,一举歼灭…… 而事发的起点,仅仅是因为?一句:你们是哪个星系? 再后来,几乎没有多久,便有许多星外的宗门队伍巡视这边、靠近这边!他们的目光中,有些带有敌意,有些带有杀机,但更多的,则是戒备! 实则,郑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近期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乱象,是因为那些宗门队伍开始察觉到不妙! 那是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说不上如何出现在心底,但,就是在脑海中隐隐形成一丝危机感。 这危机感来自哪里、又在哪个方向点上?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它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但好在,此后至今,浩然宗一众因以礼和相待、不曾招惹过他人,便没有他人觊觎,也不曾,再见过其他队伍、宗门之间的厮杀和死斗…… 但,这股弥漫的阴郁,却越来越重,那股潜藏的杀气,也愈发悸动起来…… 这里的压抑,令所有人心烦意乱…… 这里的沉寂,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里的腐朽,侵蚀着每一个人的心志…… 时空的流逝,就如同一团挥之不散的阴霾,慢慢在他们的眼中变成血色…… 以至于,令郑明等人,甚至都不敢转目去看!生怕脑中清明一散,便坠入无底深渊…… “天勤道,圣心洁。” “灵根净,六神清。” “心我合一,魂归意定。” “旁从无主,性心慰灵。” “无以伏我,杂念冰晶。” “道清念清,意清神清。” “置身化外,我心自宁。” “天勤道,圣心洁。” “灵根净,六神清……” 孙仲离的道词,清晰的回荡在郑明的耳边,如同钟鸣般清澈着他的心神,令他面相归于平静,心态趋于平和。 虽过五年,但郑明和孙仲离他们的身体,却并未成长。 这里没有时间的成长,只有流逝,没有得到。未来五年,也依旧如此。 这五年,郑明他们一次次的耗尽灵力,又一次次的轮换进行恢复。虽然身上的储备,越来越少,但每一个人的修为境界,都在一次次地“恢复”中得到成长或者精进。同样的,他们每一次“恢复”所耗费的复元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第一年时,张德同从筑基中期,归入后期…… 三个月后,小师弟阿尚,从筑基初期进入中期…… 第六个月,早已结丹圆满的孙仲离,又一次的强行压制住了体内的婴变之象…… 之所以如此,非是不能安心结婴,而是他选择禁锢自己的修为,从而一次、又一次的夯实,一次、又一次稳固。如今,若将他内丹中的修为灵力等量换算出来,即便是相比于元婴中期的阿城师兄,也不遑多让。 而阿城师兄,若非是出于保存储备和物资,也早就可以进入元婴后期…… 第三年时,郑明于“恢复”当中,在无数次的尝试之下,他藉由九节脉中的暗系节脉进行逆向追溯,从而得以成功感知、和修炼到暗系灵力…… 至此之后,他也成为众人中,唯一一个不需要再耗费复元丹,便可以恢复修为之人。但,他体内的另外八系气漩,也相应的不敢轻易动用。之所以如此,非是没有足够的复元丹,而是郑明打算节省下来。而且光系力量,确是没有补充之物,而郑明也未曾动用过这一气漩,即便是最初,他也只是单独调用火系气漩一层,令自己可以保有一丝倚仗。 “天勤道,圣心洁。灵根净,六神清。心我合一,魂归意定。旁从无主,性心慰灵。无以伏我,杂念冰晶……”此时,正在道词为阿城师兄等人稳固心神的孙仲离,却是突然面庞一侧,随之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当下,阿城师兄也在眼皮一动后,阴沉出声地转目看向自己的右前方,传音提醒道:“勿要轻举妄动。” 在团队中的一众少年相继睁开眼睛,且纷纷为之侧目看去的同时,众人目光所视的尽头——那一支由近百名修士组成的队伍,也随之到来。 这些人,衣装各色不一,但无非白、绿、红、黑、紫,并各自戴有与各自衣装同色的发冠。且,于各人衣装的两个袖口上、衣摆角落处,都绣着一幅北斗七星图。 这支队伍,正是缘星宗门人! 那为首的长老,身着紫袍——其人浓眉怒目,长发灰白,手中一柄无鞘长剑,红光闪闪。 其后六名执事,身着黑袍,与其后一众弟子一样,斜背着各自仙剑。 这一行人,面目不善,来之未到时,即开始打量众人,但他们,多是在看到孙仲离后,才目中一亮、面目突然阴沉。 呼…… 不到三息时间,缘星宗一众便浩荡而来,且一个个面目阴沉,多是侧目观注着孙仲离那边。 但这时,孙仲离却突然眉头一皱地闭上了双眼。 见之对方阵仗和目光变化,阿城师兄不由眉头大皱,随之率先站起身来、转身向那长老作出门中礼式,微微俯首相敬道:“原来是缘星宗门下,浩然宗在此见过。” 见之,其他少年们也纷纷站立了起来,并以门中礼式向对方俯首见过。 而此时的郑明,仍在闭着眼睛,站在那处空间裂缝处收集死寂气息,似不曾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当下,他身前的空间裂缝,也在缓慢的愈合中越来越小…… 见之浩然宗一众礼先,那缘星宗之长老不由为之一默,随之单竖右掌、沉于胸前,向阿城师兄微微顿首道:“道友客气。” 同时,后方的一众执事和弟子,也纷纷作出门内礼式见过,但目中冷冷、阴沉浓重。 此后,那长老只侧目一撇郑明身位,便在突然目光一凝中,拂袖一挥地将右手背负到了身后。随之,昂首挺胸道:“老夫此来,为寻一人。” 言及此处,他便将目光豁然一转,目露火光地看向正在人群中盘膝闭目的孙仲离。 见之,阿城师兄顿时心中一沉,随之轻慢慢地撤下了礼式,显得有些阴沉沉道:“前辈身居高位,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行之。” “唪!”那长老未有言辞,其后与执事共处一线的许辰却是怒目一狞,并随之向前踏出一步地冷喝道:“少说废话!” 言及此处,他豁然转头地看向孙仲离那边,声色怨怒地说道:“我缘星宗想要杀你,轻而易举!” 闻言,浩然宗的一众少年顿时面色一变,尤其是那缘星宗长老火毒的目光,更令他们目光闪烁、面上火辣。 “前辈……”阿城师兄面色难看,但还未开口,却被那长老突然转头看来:“不想宗灭,便为之收声!” 此前,孙仲离前往缘星宗行之挑战,并跨越一个修为大境,将许辰瞬间击败! 如此行径与绝杀,令许辰在此后之修行上留下道痕,竟然一直到进入此地前,才堪堪踏入元婴!且,此外还有十年的时间!许辰被勒令进入宗内的时之秘境中潜修! 若非如此,以许辰之五行灵体,如今怕是早已经进入元婴期大圆满,只要意境一成,便可成为化神修士,担当缘星宗一大擎柱! 那时,若非他外出宗门执行任务、不在现场,孙仲离此子,伤无万全! 是以如今,他才兜兜转转、不惜绕行数十万里之遥,来此缉杀孙仲离! 此前在星君府,他不敢表露心念,即便当日他在本宗擂台,也要顾及戴泉!但如今到了这里,他即便是杀了对方,一切的消息、拓影和秘术残像,也都传不出去!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在传送大门处镇守待命的昴日仙尊!但,他此前已经知会过同域之宗门,一旦对方向此处进发,便行之拦截!虽然,这个“知会”的代价有些过大,但,他能够接受。 而如今,孙仲离就在眼前,若浩然宗一脉不知死活,胆敢行之阻拦,那么说不得,他要把所有进入此地的浩然宗门人全部灭杀!以此来解心头之恨! 章120 缘星宗的压迫,令阿城师兄等人面色铁青,但却只能愤恨、阴沉地咬住牙关、攥紧双拳。 莫说孙仲离是星君府之人,即便不是,也是浩然宗的朋友!尤其是有郑明这个关系纽带存在,再加上这五年的相处和患难,双方虽无同门之谊,但已有兄弟之实。 如此,想要来杀孙仲离,那便只有踏过他们的尸体! 呲…… 不少浩然宗的少年,尤其是那些围在孙仲离旁边的几人,更是已经开始拔剑! 但当事人孙仲离,此时却还眉头大皱地闭着双眼,毫无所动! “仲离婴变在即……怕是——压制不住了……”郑明双目闭合,于静心修补中,在心中呢喃道。 与此同时,双方对峙点。 阿城师兄双拳紧握、阴沉沉地扫了一眼许辰,对方的变化实在有些太大,与曾经情报中的年龄样貌有所偏差,且看其如今修为,也比之自己相差不大。 念及多处,阿城师兄不得不有所顾虑,随之阴沉沉地看向那名凝视着自己、正在等自己表态的长老说道:“前辈……此事……请恕我等,无法退让……” 闻言,非但许辰等人面色一变,那长老也怒目火窜,阴森森地说道:“你找死……” 噌! 这一瞬间,缘星宗百余人瞬间长剑出鞘,前倾待出! 噌! 这边同样,除却阿城师兄和孙仲离未有所动之外,队伍中的少年们也都怒目相视、长剑在手。 “好——!”见浩然宗如此不知死活,那长老气急反笑,从而冷冷狞笑道:“今日,老夫便……” 呼……那处空间裂隙,缓缓愈合…… 噌! 有一道拳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打断了这缘星宗长老的话,从他的右侧突然袭击过来! “找死!”那长老目中瞳孔一缩,且慌然向后仰头、得以与那个被黑气包裹的拳头擦空而过! 四目相对,一个怒目,一个闭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为之震荡!但于此一瞬之间,他们的肢体反应还是太慢! 呼轰! 郑明一拳挥空,却并非就此飞过,而是突然一攥右拳,自右腰处迅击出去! 呼! 那长老于飞身而起中,左手中长剑也随之下劈!此后,两者砰然相撞,激荡出狂猛的劲流。——此劲流之强烈,竟然将位于那长老身后的众人全部冲退开来! 砰! 一击过后,那长老于飞身一退中怒目一凝,随之又瞬间欺身而下,并以脚作剑,刺向郑明的胸口! 啪! 郑明双臂交叉、锁抱住对方右脚,但不等他发力卸开,对方已经瞬时屈膝,并随之靠近过来、以左手长剑直扎他之眉心! 呼…… 郑明瞬间松手、飞身而退,但那长老也瞬间追来,与郑明在高空中缠斗开来。 这短短一个呼吸间的变动,令双方人马瞬间相互冲锋、战到一处! 呼轰! 全身金光大放的阿城师兄瞬间飞至,但只能双手出击、拦住两名元婴境修!而更后方的许辰他们,也已经蜂拥而过,冲向那围守在孙仲离身外的张德同他们! “阵!”许辰近身前一瞬,张德同狞目怒吼,随之猛地将手中长剑插入“地下”! 呼轰! 一眨眼间,九人如出一辙,且于剑尖刺下一瞬,便有各色光柱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 嘭! 许辰怒出一剑,却被九道爆发的光柱震退开来! 噗! 张德同等人顿时遭受震击,纷纷吐血!但,在另外几名执事、其他一众弟子蜂拥而来时,他们却面目狰狞地向前踏出一步,将从自己身上冲天而起的光柱,强行地逼出到自己的跟前一尺! 呼轰! 九道灵气光柱,如同激光阵盘、在他们身外逆时针飞速转动,从而催发出一股狂猛的劲流,散出一股彩色的屏障!将张德同十人完全封锁在内! 嘭! 那四名执事长虹剑来,但也只能将光柱屏障击出凹陷! 噗! 四处凹陷一成,其内的张德同九人顿时口中吐血、倒退一步! “发!”张德同面目狰狞、嘶声怒吼,随之不留余力,开始疯狂地催动体内的修为之力。 其他人一一如是,致使那九道飞速转动的光柱轰然暴涨、向外猛扩三丈! 嘭嘭嘭! 后来一众,被纷纷掀退!而与此同时,那九道光柱也瞬间交织、盘错,从而化成一个倒扣的碗状屏障,如同彩色流云一般疯狂的逆向旋转!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仅仅是双方自发起攻守之后的一次碰撞! 噌! 这时,阿城师兄也捂着断臂,一头冲进了那彩色的屏障内部! “噗!”一进入内部,阿城师兄顿时跪倒在地,喷出一口蒸腾着金色焰气的鲜血! “师兄!”感之,张德同等人顿时面目狰狞,在更加疯狂的催动修为之时,更有人从储物袋内取出一连串的阵法玉简、灵阵宝珠、以及攻击符箓,从而愤然挥手地从屏障内发射出去。 呼——! 这一瞬,那片片阵法玉简、粒粒灵阵宝珠,在前进中逐一扩散,从而在彩色旋涡之外,形成一层又一层的透明屏障。 呼! 而那些成扇面向外飞射而来的符箓,也随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退!” “散障!” 见之,正冲杀过来的许辰等人顿时面色一变,怒吼出声! 此后,以那六名执事为首,他们突然飞身冲至队伍的最前方,随之齐齐向前出掌,合力在己方大队前凝聚出一道厚达三尺的灵力屏障! 呼轰! 下一瞬,符箓爆炸,屏障粉碎!那冲击波夹杂着火陨、裂金、风暴冰针,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如同火海蔓延! “噗!” 冲击之下,那六名执事中,先前与阿城师兄交手一瞬的两名,顿时吐血倒飞、遭受重创! 而其他四人也就稍微好点,非但各个面色惨白、嘴角溢血,那先前催发的屏障的手臂,也是震颤不止、有血流淌! 如此之多威力不俗的攻击符箓爆炸,以他们当下的修为,还无法完全抵消!即便是六名元婴境,但太过突然和紧急,仓促之下发挥不出全力! 噗…… 而相应的,那数十道封堵在彩色旋涡外的透明屏障,此间也破灭到只剩下区区九层! “杀了他们!” “远程攻击!” “飞剑破障!灵技摧毁!” 下一瞬,许辰连同那六名执事又飞冲而来,但手中飞剑齐出、先行开路!随后各式灵技蜂拥而至、呼啸滔天! 轰——! 外在的透明屏障,一层又一层的崩解!那些飞剑,每每只能刺出一个孔洞,但却瞬间下落倒飞,随之后方灵技涌来,令屏障宣告崩解! 噌!噌——! 头顶上方,千百丈外! 郑明全身黑气缭绕,更有火焰与黑暗交织,竟只凭借赤手空拳,与那长老碰撞不断! 两人拳脚所碰撞处,劲气四溢!剑、肘相击处,金火迸溅!双手对轰时,空间激荡! 呼轰——! 二人交手的速度极快、极烈!如同狂风暴雨、不曾停顿超过一眨眼! “何等炼体之术!竟塑造出如此恐怖之肉身!”缘星宗长老面目狰狞,但任凭长剑与修为同出,却根本无法破除那人的防护!甚至,对方还一直闭着眼睛!而自己,竟然连施展灵技的时间都没有! 呼轰! 一剑横削过去后,他顿时右手握爪,准备积聚灵技!但其掌心内的灵技“种子”才刚刚汇聚成型,其右手也才刚刚向前出击,便被一只黑气缭绕的手掌抓住手腕!从而只见它奋力一扭、向下掰折,他手上积聚的灵技便瞬间消散! “混账!”他心中怒骂,又被迫与郑明战在一起,但他,尽管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却根本占不到上风! 嘭! 砰! 一连串的交手碰撞中,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手中长剑时常连一个完整的挥斩和刺击都无法做完,便被对方一拳、一脚扫开!作为化神修士,他最大的倚仗“意境”,在此处毫无作用,甚至都不敢散发出身体之外! 二人所在的战场,空间碎片不时崩解,那些流溢的死寂气息全部被气流搅乱,在二人的战圈之外旋绕如风,一旦他将意境发出体外,沾染上那些死寂气息,他之意境,必将损毁,且连自己神魂,也将重创! 此外,他覆没全身,并施加在剑、式之中的意境之力,竟然无法对眼前之人造成伤害!且全部,被对方身外的黑色气息吞没! “该死!区区凝气!竟敢与老夫叫嚣!”他目中凶光狰狞,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便开始大肆地动用体内的修为之力,在与郑明展开死斗时,愤然咆哮道:“我看你之灵力!能损耗到何时!” 嘭! 轰—— 随着二人愈发激烈的交手,他二人,已经被封禁在了那道由死寂气息形成的风暴中心!二者,停之一刻,也只有一瞬的逃生时间!再慢,将被吞没! 与此同时,下方战场。 “二队!”随着那名飞身而退的执事一声怒喝,位于他后方的第二攻击梯队,也从他们的后方飞冲而起,从而先出飞剑,再尾随而去的凝聚灵技、释放轰击! 叮! 飞剑如雨,齐齐来至! 嗡—— 屏障巨震,有者凹陷,有者裂碎,更有者穿透过半! 砰! 灵技如火海、似风暴席卷!此之,屏障三重爆碎! 当下,在那飞速流转的彩色旋涡外,便只剩下三重透明的屏障! 而与此同时,因此处灵力的爆发和冲击,周边的空间碎片也随之开始裂现出来! 彩色屏障内部。 “咳额!”阿城师兄独臂支撑、跪伏在地,他神色痛苦之时,更有金色的气息从他七窍内流溢出来! “师兄!”阿尚惊急慌乱,但却不敢脱离阵法,只能咬牙切齿、为之愤恨! “快!再布阵障!发射符箓!”张德同面目狰狞,他通过“凝目”,能够清晰看到彩色屏障外,那又一波的轰击到来! “该死!”阿尚等人又惊又怒,慌忙从储物袋中取出数量不等的攻击符箓、阵法宝珠和玉简,随之于一挥手间全部散发了出去。 呼轰! 外界轰击爆发下,又有十数道透明屏障扩散而出、扩张成圆! “该死!”许辰面目狰狞,前方梯队刚刚下落,他便带队飞起,向那里发起冲锋:“全力攻击!” 嗡—— 一波进攻又起,嗡鸣震天、呼啸滔天…… 章121 与此同时,彩色屏障内部。 “唔!噗唔……”阿城师兄又在喉管一窒间,张口喷吐出一股金息,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气息也瞬间萎靡了下去。 “师兄!快封锁灵窍!”张德同惊急怒喝,但却显得有些慌乱。 “别管我……”阿城师兄神色痛苦地挤闭上眼睛,随之痛楚垂头、张开嘴巴阻窒住要从喉咙里翻涌而出的气息,艰涩出出声道:“我婴气外散……元婴崩解……已经!唔!回天乏力……” “师兄!你坚持住!”阿尚惊急落泪,张德同等人也是咬牙切齿、满目晶莹。 “唔、噗……”阿城师兄强撑着跪伏在那里,他断臂上鲜血流淌不止、啪嗒落地,却是连体内的修为之力都无法凝聚,不能封死伤口。 “子明……”阿城师兄痛苦闭目,并强行地窒息自己气脉,艰声说道:“不用管他……在这里!他、他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呵呃……呵啊——!”言及此处,阿城师兄只有气出,不见气进。但,他却强撑着抬起头来,满面痛苦地看向孙仲离,随之目光闪动、眼睑颤动地说道:“你们保护……孙、仲、离!” 呼轰! 话语间,他愤然挺身而起,随之一袖扫向孙仲离手上的储物戒! 呼! 一股无形巨力掀过,只见那储物戒上幽光一闪,便有数百瓶金色的小瓶凭空浮现,且整齐地排列在孙仲离的身周。甚至,其内还有大半的金瓶,迸溅着金色的雷电! 值此当下,孙仲离顿时眉头一锁,面上亦有挣扎之色,但仍并未睁开眼睛。 “呵额——”阿城师兄又以独臂支撑,却在粗重的喘息中,突然笑起来道:“不愧是……星君府……” 言及此处,在阿城师兄突然怒目一瞪间,那些从他双目中散发出来的婴气,便化成一股风浪掀去,将那些金色的瓶子全部震碎! 汩…… 数百枚金光四射的丹药,一大半当中还迸溅着雷霆! “师兄!你别动了!”张德同怒目惊吼,致使泪光留下。 呼…… 而此时,那些漂浮的金丹、雷丹,也被孙仲离身外散发的气息所吸引,从而一一散发出浓郁的丹气,被孙仲离的身体吸收! “呵呃……”阿城师兄笑着摇头,随之一一扫视过那些金丹,笑意深沉地自语道:“金雷灵体……呵呵,就让青某……来!助你一臂之力!” 呼! 语音落地,阿城师兄突然怒目一狞,便随之猛扑了过去地一把抓住了孙仲离膝上的长剑! 呼—— “师兄!” “阿城师兄!” “住手啊!”在一众少年惊呼怒吼时,阿城师兄的身体之上顿时汹涌起浓郁的金色焰火!随之,全部顺着那柄长剑,灌注到了孙仲离的双膝、身体之内。 呼—— 一瞬间,有恐怖的气息从孙仲离的身上爆发出来! 砰! 那些金丹、雷丹,于此一瞬全部爆碎!并化成层层雷霆奔流的金浪,被孙仲离的身体吸纳一空!且,全部向着他的腹部丹田奔涌过去! “呵……”阿城师兄婴气全消,目中光彩死寂…… “师兄——!” “你他舅的!”张德同等人目眦欲裂,于怒声嘶吼、青筋暴起中,疯狂地催发体内的丹海! 因为,那最后一层的透明屏障,已经破碎!而许辰那张狞笑的嘴脸,也已经在张德同的眼中迅速放大! 呼轰! 滔天而起的轰鸣声下,彩色交织、火焰席卷成冰雹,向八方扩散而去,将许辰等人掀飞倒退! 呼…… 轰然呼啸声中,有一声毫无波动、毫无情绪的呢喃传起于世:“剑起——” 嗡——! 下一瞬,顿时有一柄剑锋朝上的金雷光剑!从那突然爆散开来的彩色旋涡中……缓缓升起! “什么?!”见之,许辰顿时面色一变,瞳孔一颤! “退——!”另外几名执事惊怒转身,于飞身而逃中嘶吼出声。 呼…… 在那方大队转身飞逃中,那金雷光剑,也渐渐地全部出“鞘”! 嗡—— 它的出鞘,看似缓慢,但相对于那些奔逃之人,还是更快! 出鞘三寸时,突然有一只金光迸溅着雷霆的右手,紧随其后地从下方的彩雾中伸了出来……随之,轻轻地抓住了那光剑之柄! 呼…… 那道金光大放、全身雷霆四溅的元婴,双目无情,威严临下!他只出半身,便侧目扫向那一众逃兵,或者是其中……那个惊恐逃离的身影? 此后,他轻轻挥剑下落,淡漠出声:“魂无……” 呼—— 金雷光剑,在缓缓下落中留下道道残影,带下丝丝灰色的轨迹,随之如风拂过,无声斩下! 呼嗡—— 这一声音鸣,是在金雷光剑消失时出现,但,是响在人们耳边,还是那随之瓦解的心神? 呼…… 那里的空间,像是被金光辟开的海面一般向着中间陷落,亦将海面上的所有生物,全部吸扯进去,随之……缓缓闭合,消散! 呼轰——! 此后,那一道剑光所过的千丈空间,一路横宽十丈……全部崩解! 呼呜—— 浓郁的死寂气息,从那鸿沟中激荡而出,并随之形成一条死寂河流!见其内,黑气缭绕、死寂流溢! 此时,那显露半身的金雷元婴,才在一眼深望后,淡漠转头地看向右上方的那处高空战场! 那里,已经被浓郁的死寂气息,包裹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球体,令人看不见内里,只感到震动和涟漪劲气…… 呼…… 望去中,他慢慢下沉,直到归于下方迷雾中的本体。 迷雾中,孙仲离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只目里,沉寂中带着一丝复杂莫名的情绪…… 他错误的,估算了自己能够压制的界限…… 而戴泉,也错误的估算了——他结婴时所需要弥补的灵力总量……即便,戴泉为此多备了三成的灵丹! 最后婴变时,若非青城的金系婴气,他元婴中的金雷之力,无法平衡……最终,也要重新归寂,形成婴丹。 对此,他为之沉默,当垂目看去时,青城已经死寂,肉身也已经干枯,萎缩了许多…… 他更加沉默,又随之看向周遭那层消弭殆尽的彩色迷雾——张德同他们,已经全部重伤昏死…… 与此同时,上方战场,死寂囚牢内! 呼轰! 双方一式拳掌相击,于彼此左手紧扣之一瞬,顿时有狂暴的劲气从二人的中间点爆发出来!但外在的死寂囚牢,却只是产生部分的涣散和涟漪! 此时,缘星宗长老衣衫凌乱、面无表情,他原本持有的仙剑已经爆碎,还有一截剑柄和碎裂的剑体,在下方的底层沉浸,被死寂气息吞噬…… 而郑明,也在突然眉头一皱后,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一瞬,他通过劲气外散打出的一丝缺口,感知到了外面的情况! 孙仲离,巍然不动的——抱着阿城师兄站在那里,…… 周遭,张德同等人,倒下一片…… 但,唯有阿城师兄一人,身上毫无任何波动…… 至于其他人!缘星宗! 郑明目中爆发中强烈的杀机!随之死死地抓扣住对方的左手,并突然地撤收回自己的右拳,竟将对方强行拽了过来,从而散拳成掌、刺向对方的心脏! “找死!”缘星宗长老怒目一狞,不但不用右手挡击,反而鹰爪出击、抓向郑明的眼睛! 嘭! 这一声震动极为猛烈,将外在的死寂囚牢都冲散开来! 呼…… 死气激荡中,郑明之右手,从缘星宗长老的胸口贯穿出来——他黑气缭绕的手中,抓握着一颗火焰缭绕、砰然跳动的心脏! 这二人,像是拥抱在一起,但缘星宗长老的右手,却没有抱在郑明的后背上——郑明右侧着脑袋,他与对方一样,都是面目阴沉、冷冷无声。 “老夫倒是小看了你……”缘星宗长老阴沉沉道,并随之侧目斜视向郑明的眼睛。 郑明阴沉不语,猛然攥爆了那颗心脏,令其爆散成一片火海席卷向后! “唪!”缘星宗长老狞目冷哼,随之便用右手抓住郑明的后背,一把将郑明甩飞了出去。于此同时,他全身顿时翻涌起滔天的炽火,更有火光如玉、代替了他的双目! 呼轰! 这一瞬,周遭的死寂气息全部被火浪掀退,而那化成为火焰巨人的缘星宗长老,也在用脚一踏虚空间,瞬间出现了仍处于后退中的郑明眼前! “你我此战,有死无生。”他面无表情地抓向郑明的脑袋,却被郑明挥臂挡开,随之便与郑明在一进一退中激战起来。 修为到了化神,莫说区区一颗心脏,只要不伤及元神,即便肉身完全崩解,也无法杀死他们!若非此处只有暗系灵力与死寂气息,郑明绝不可能将对方逼成这样。否则,面临这等状态的缘星宗长老,郑明有死无生! 化神境修士之元神,已经相当于修士的第二具真身,不会像元婴境修士之元婴那样,一旦脱离肉身,又无法及时稳固婴气的话,便会开始产生消弭现象。且,即便是能够及时稳固住元婴,但若是无法及时找到新的宿体,一旦作为隔绝外在的神识耗尽后,便无法阻止元婴开始崩解,直到消散死亡。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此外,如果要将这两个境界作一表述的话,那么: 元婴境修士,因有元婴的存在,可以与外在的天地灵力产生共鸣,从而直接调用外在的天地灵力。 而化神境修士,则是意念所动,便能对外在的天地灵力进行直接性的驱使。因为他们的元神本身,就等同于这些同系之灵力的化身,只要自身能力足够,甚至能够调动或号召整个星球的同系灵力来进行驱使。当然,这需要足够强大的神识或灵念,且积聚的过程极为漫长。 另外一说,化神境修士的元神也“极为脆弱”,一旦遭受实质性的灵力伤害,便无法轻易在短时间内修复,会造成元神越伤越弱的情况发生,从而致使自己陷入绝境。 是以,这也是为何:化神修士能够若离肉体长存,却极少有人愿意如此去做。因为他们的肉身,是能够完美契合元神的防护,也是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自身战力的武器。 章122 此时,郑明与缘星宗之长老仍在激烈对战。 噌!噌!噌…… 二人战斗处,只见火光飞线、黑气难寻。若非彼此之碰撞点激流劲气不断,单凭肉眼,无法寻找到郑明的身影。 当下,因为所处环境的缘故,缘星宗的长老无法大程度的使用意境,是以郑明猛烈的攻势,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那心脏处的血窟窿,已经在他散出元神精气的情况下慢慢修复。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内里显现或覆盖的那一部分元神,也因为遭到彼此攻势的冲击,受到了不少的震荡,开始产生些许涣散的迹象。 望着远空中那不断移动、闪转腾挪的战场,孙仲离目中沉寂、牙关轻咬。他心中有所想法,但郑明,那强撑着脸上硬挨一拳、从而向他看来的目光,却令他为之沉默。 此后,他深深闭上了眼睛。当再次睁开双眼后,他目里已经坚定,且冷光凛凛。 呼! 下一刻,他便抱着阿城师兄的尸体,转身向着左后方飞冲而去。 呼…… 同时,更有一股柔和的金光,如同飞毯般从他身后铺展开来,从而化成一团流云,将张德同等人连人带剑、全都带离了这里。 他知道郑明的心思,他要一个人留下来战斗、拖住对方!而自己,只能将幸存者……带回集合点…… 只是,他为此不甘、牙龈紧咬,更为此愤恨、双手抓紧! 孙仲离,无法再发出那一剑。那一剑,只是他借助婴变乃成的一瞬,通过婴灵、聚合天象而斩出的一式斩击! 若非如此,那化神老道,早已形神俱灭! 他自知,即便是自己与郑明并肩作战,也无法击败对方! 但,他没有选择…… 可是,他不甘!更恨自己的弱小! 噌! 但此时,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先将张德同等人,以及阿城师兄……带回去。 与此同时,传送门处。 此间,这里唯有昴日仙尊一人——他左手托着拂尘,在金门中间前方不远处盘膝闭目,显然正在调息、以减少自身的消耗。 呼…… 但这时,却有一声微弱的波动形成透明的涟漪,在他身前不远处荡漾开来…… 这层波动,像是静谧湖面上的一层浪光,于向外围荡漾时,还有一层向内涌动的浪潮,从而于那波动的中心点,震荡、回溯起一个晶莹的水滴。 咕唔…… 那水滴一经升起,又随之坠落,随之层层崩减、愈发微小,直到最后与那涟漪同去…… 也直到这时,昴日仙尊才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缘星宗……”他面上浅笑不再,目里更是逐渐阴冷冰寒:“尔等——好大的狗胆!” 噌! 最后的目中一凝,昴日仙尊的元神,竟骤然地从本体内飞冲而出! 呼! 飞神一瞬,他只背过手去、瞬势拂袖,他之本体的身外围,便有一层碧波一般的护身屏障凝现! 呼——! 当下,他又转而一挥左手,便有数百道棕色的光柱从其手中出现、如同火箭齐发般向前方爆散而去! 吼—— 当那一一光芒散去,那于前方齐头并进的,分明就是数百只黑棕色的傀儡豹子!之所以说它们是傀儡,是因为它的身体乃为木纹质地,但整体上,流线精栩、与真豹无俩! 嗖! 这时,昴日仙尊的元神,也瞬间化成数百道,从而瞬间飞冲、融入进前方那数百只傀儡豹中! 呼! 于此一瞬,最前头、最中间那只傀儡豹突然目光一闪,于全身金光大放、目里冷光和灵光迸现之时,其速度也瞬间暴增数十倍不止! 噌! 昴日仙尊的数百个分神豹身,瞬间远逝千百丈!它们如同一片金色的流星雨、令人目不暇接,且看它们去往的方向,正是浩然宗所在大向! 浩然宗划区,东南区域。 呼…… 此时,孙仲离阴沉沉地抱着阿城师兄的遗体,正带着一众昏迷的少年,前往浩然宗划区的中心区域。 他的速度不慢,但也不敢太快,且在他的前方三尺处,还有一颗散发着白光、通体漆黑的寂灭珠担当引路的明灯。 这里的空间尚算稳固,但仍然不时有破碎的空间裂缝出现,令孙仲离不敢贸然加速,并不得不把后面的队伍归拢起来,令他们躺成两层、二字排列下去成一路。 “缘星宗……”想到这个名字,孙仲离便为之咬牙切齿,目里愤恨! 但此时,他深知不时时候,且一经离开那里的战区,他便已经向昴日仙尊发送了讯息,将此前的一切,以及当下的情况全部传送。相信不久之后,对方便能赶来肃清! 念及此处,孙仲离便不再多想,只在全神贯注地观察前路时,将己方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些。 与此同时,青云星域,西南部。 噌! 当下,那一众身着白色黑虎袍之修士的首领——他背负着双手,正于此处,以极快的速度向郑明所在的腹地进发!但,他却眉头紧锁、满目迟疑。 但几经思忖,他却得不出个巨细,只于突然再行提速而去的同时,遥遥传出一句低沉的话语:“青云星域,中胜神洲坐标,锁定东南方位,全员来此聚合。——我在那孽畜出现的轨迹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迹息。无法判定。” “是……” 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回应出现,但却无法辨明来自何处…… …… 浩然宗划区,南部偏东! 噌!噌! 此时,郑明与那缘星宗的长老,仍在进行激烈的对战! 二人这一路上,一边交手、一边“后退”,且不敢在任何一处地方停留,因为在二人的“身后”,尾随了一道道空间裂缝和死寂气流! 这一场持久战,不知进行了多久,二人也早已经远离了最初的战场。且这一路上,都是郑明在倒退中被动防守、反击,致使郑明满目阴沉。而反观那缘星宗的长老,则好像不知疲惫、体力无限一般,对郑明进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此时,郑明的情况相当不妙:尽管他在不断地通过背后的灵窍吸收外在的暗系灵能,但却根本无法跟上消耗的速度,致使他身外包裹、翻涌的黑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薄弱。甚至,对方的每一拳,都能将这些黑气击溃不少!其次,郑明的体力正在飞速的下降,若非是有黑气将他的面孔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想必他苍白的面色额,会令那缘星宗的长老更加疯狂! 但反观那缘星宗的长老,非但全身炽火依旧,更是毫无外伤,且满目精光、咄咄逼人!化神境之恐怖,之难缠,修为之霸道,恢复和修复速度之变态,令郑明深深震撼、并为之惊悸! 然而,在这名缘星宗长老的心中,也有着跟郑明相差无几的想法! 眼前这个竖子,实在可恶!非但早先袭击于他,更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力一战,甚至无法轻易罢战!且这一路战斗下来,他自己的消耗尚且不说,眼前这小子却仿佛是个傀儡一样!不知疲惫,不知恐惧! 这一路下来,他因太过频繁地动用意境、去强行消耗郑明身外的黑气,致使自己的神识消耗太快,如今是否还要使用意境发动或者附加攻击,他持保留意见。至于这意见保留到何时,那就要看郑明身外那稀薄的黑气,还能坚持多久! 此外,他本身的修为灵力也几乎耗尽。此时,他之所以还能催发出如此恐怖的灵力,一者,是他最大限度的,将灵力只附加在攻击之上,而后选择性的爆发或者维持不变。二者,随着时间和战斗的持续,他也不得不开始从元神内,提取元神精气、催发成灵力使用。 事实上,他目前想要脱离眼下这个战斗状态,已经有些困难。 因为他不断地发动进攻,那附加在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恐怖,以至于令他根本就无法轻易停手。若是他突然停滞不发,那么这些积攒在他身上气势便无可发泄,一旦这气势在他身上爆发,他的肉体将瞬间爆炸,即便是他之元神,也将严重受创! 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连一点拿出丹药补给的时间都没有。 且,一旦他念头所动、丹药出现,就会被这竖子轰碎、扫飞,或者阻挡丹药靠近自己的身体。甚至早前,在他最开始发觉不妙、开始用意念从储物戒中取食丹药的时候,还被对方抢走了一颗! 是以当下,若再看回那数千近万里之外的空间,便可以看到那一连串漂浮在那里的火色灵丹,其中甚至有个别,正在被那些流溢黑气侵蚀…… 更加可恶的是!眼前这个竖子,也好像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是以在很早之前,他就只做躲闪,用截、挡、锁、拍、卸……等等巧劲和方式来化解自己的攻势,令他根本无法一鼓作气地将身上的大势挥发出去!甚至,若自己一个收刹不住,便会遭受对方的致命助攻! “该死……”此时,缘星宗的长老虽然面上无情,但心中已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暗道世间怎会有如此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竖子存在! 而对于这缘星宗长老在心中的怒骂,郑明自然是听之不到,也无心他顾。此时,他体内的第九暗漩,突然在灵力的供给和输出上,发生了断层! (码几章更几章吧,有些字段在发布前也需要重新更改和重撰,不至于那么潦草和杂乱。起码,所撰写的文段,能够让人读起来能够连接,可以让人如同诵读般朗朗上口,不至于出现太大的断层。乌鸦所书,与其说是从个人视角出发,不如说是从镜头描写罢……但个人功底有限,也太过偏执,不想采用通俗的叙述方式,所以——唪唪……就这样吧。) 遗园觅仙踪 章123 呼轰! 老拳、少肘相击的一瞬,那骤然宣泄而出的劲气和冲击,顿时将那只右肘之上的黑气全部掀散、令其一路倒褪! 呼—— 郑明借助冲击之力急退,但也在这个过程中,他全身之上翻涌的黑气瞬间扫荡一空。 “竖子受死——!”见之,那缘星宗长老的目中顿时惊喜浮现,从而嘶声怒吼着冲杀而来。 呼轰! 但在失去暗系灵气的护持前,郑明已经瞬间在身外具现出、接续上一套火焰盔甲,且即刻掉头飞遁、瞬去千百丈距离,连跟对方交手的底气都完全丧失! 黑暗灵气有其天生的特性,它可以吞噬一切外在的能量。但,若是这能量的强度远超于它,那么它吞噬也好、抵消或吸收转化也罢,在速度上都极为遭受限制。 若非此前,缘星宗的长老顾及意境外散后遭受牵连、只将意境附加在攻击表面进行传导的话,郑明自认为,哪怕只是接触那一下,便将瞬间落败! 对方那不知名的意境,看不到形态,不具备实体,但却让郑明感到神魂剧痛,如同被放在篝火上炙烤一样,令自己脑海中的某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被不断地激发出来!即便是有暗系灵气的隔绝和抵消,也无法完全屏蔽! “还想跑?!”见郑明逃之夭夭,那缘星宗长老顿时气急败坏。 噌! 他瞬间提速来到,但一掌发出之火焰手掌落空,被郑明如同飞燕转身般擦肩躲过。 “我看你怎么跑!又往哪里跑!”他恼羞成怒,开始一路追击,一路散发出各种火陨流星、火焰拳掌,甚至每一挥袖间,便有数百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向前方的郑明笼罩过去! 呼! 噌! 嘶! 郑明一路身如飞燕、又如蛟龙,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令后方的老头儿气急败坏、轰击更盛! 实际上,论及速度的话,郑明跑不过他,但这缘星宗的长老,却一直吊在后面进行轰击,不冲到近前擒杀于他! 因为在此之下,他虽然把把落空、技击不成,但他身上所携带的那股恐怖气势,也得以被他藉由着这种方式发泄出去。虽然,为此而付出的代价,是令他体内的修为灵力完全耗尽、不得已逼发元神精气! 汩! 但,他也因眼下这种情况,得以抽出手来取食丹药。而且,他也正在这么做。 这一路追杀,有些漫无边际…… 直到某一瞬,这缘星宗的长老在拂袖挥出一片火陨飞星后,突然目中一亮! 此间,他身上携带的气势,已经完全卸掉! 呼轰! 于此一瞬,他顿时面目一狞地飞身而近,同时猛然地将右手攥握成虎爪状、擎天托举着怒吼出声:“给老子定——!” 呼轰! 一瞬息间的蓄力下,自他右手的虎爪之上,顿时凝聚出一颗一尺见圆的火色能量球! 噌! 于此火球出现的一瞬,前方正在飞遁的郑明顿时身形一震、随之停下! “该死……”于此当下,郑明目光震动,他极为艰难地攥握住双拳,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此时,他似乎陷入一个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囚牢当中!但,却有无穷的挤压之力,从他身体外的全方位挤压过来、令他无法动弹! “小子,你倒是好大的倚仗!”这时,那缘星宗的长老,也阴沉沉地背负着左手、托举着右手上的那个火球迈步走来。 “……”郑明无法转头,只能转动目光侧去,面色之难看已经近乎铁青。 这时,那缘星宗长老也在郑明的身后半尺处停下,随之却是突然地对着郑明的后脑勺、破口大骂地大兴喝骂道:“你他舅的知不知道老子在你这里浪费多了多少时间?!一个月零七天又九个时辰余三刻!你他舅的一个月零七天又九个时辰余三刻!” 说到这里,这长老突然露出不可理喻之笑,随后又瞬间气急败坏地怒骂出声道:“你他!你他舅的知道老子这么长时间能做多少事情?!你他舅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他舅的!老子费劲跟你搁这咆哮!你给老子受死吧你!” 呼嗡—— “死”字一出,他豁然地挥举起右手、托举着那个火球向郑明的后脑勺轰击过去! 嘶—— 然而,他推、咂下去的火球,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任凭这缘星宗的长老再行推进,竟都无法寸进! 同是这一瞬间,郑明顿感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竖!更是无法抑制得瞳孔剧缩! “什么?!”见此异常,那缘星宗的长老顿时目光一凝,随之便更加发力、向下推动!他以为,是郑明的脑袋太硬!毕竟先前,郑明的炼体强度,给了他太多的冲击和焦灼! “快……走……”郑明目光颤动、瞳仁颤栗地艰涩出声!当下,更有一股来自灵魂中的忌惮,在令他身心颤抖! 嘶—— 但,晚了……它已经游进了火球内,并从火球另一边的上半部分抬出头来,从而侧歪着“脑袋”、看向那个突然波动起来的“人形热团”! 嘶——! 在那化为“人形热团”的缘星宗之长老面色大变、瞳孔收缩之一瞬,它骤然嘶鸣出声地张开了自己的口器! 呼! 那口器迎风见涨,瞬间便将对方整个吞到了腹里! 呼嗡—— 于此一瞬,在身外的挤压之力退潮之一刹,郑明顿时爆发出全部的修为之力,如同化身一道彩色的火焰,瞬间飞遁出数千丈之遥! 嘶—— 它为之“怔楞”,随之慢慢转过头去,看向那一道飞逝远去的彩虹…… 嘶—— 某一瞬,它突然身形一颤,随后竟然猛地用尾巴一抽下方虚空、瞬间电光而去地嘶鸣出声:“嘶——!” 嘶! 如同血色的闪电铺展延伸,它的身体瞬间变成千丈长短!这一瞬间的飞冲和变化,令它和郑明之间的距离……仅仅相差两个身位! 嘶——! 它狂乱地甩动着头部,那嘶鸣之中,带着浓郁的贪婪和渴望! 轰! 察觉到身后那锋锐之息的逼近,郑明顿时头皮发麻、肝胆俱裂!甚至连他缠绕在腰上的尾巴,都为之炸毛、如同银针一般刺穿出衣服! 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忌惮,令他心生惊悸!化成恐惧! 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对方叫做什么! 血骨龙! 一种生于海底大鱿鱼身上的寄生虫! 那只鱿鱼,弱的不堪一击!但这讨厌的虫子,却极为难缠! 一击不死,便愈发疯狂!若被其冲进体内寄生,自身的全部精华,都将化为养分! 触手扎根,延及全身! 没有灵智,不受血脉压制,越是强大的种族,对其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些来自灵魂深处的信息,郑明不知为何浮现,但此时,他确实已经魂冒三丈! 因为对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后面! 嘶——! “该死!”值此当下,郑明顿时面目一狞,随后于豁然转身间,就要伸手抓向对方的口器! 汩…… 然——而! 郑明才刚刚转身过一小半,却有一层涟漪,在两者中间出现!随之,从那处漆黑中,缓慢地伸出一只漆黑的手臂!——他之手爪,手背和指背上,生长着漆黑的毛发! 呼轰! 恐怖的气浪,如同冰河退潮,荡漾起晶莹的冰屑!也将位于他身后的郑明,瞬间掀飞出数百丈之外! 郑明满目惊恐,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那劲风强烈,虽然其中的冲击力量已被完全化解! 但,那个穿着黑色斗篷、巍然不动地站在那森然巨口下的身影,却让他心神轰鸣! 嘶——! 他的手,没有触摸到那条血骨龙的任何部位,只是平平淡淡地、按在那个巨大口器咬合下来的中心点上。但,那条血骨龙却仿佛咬到了一个无形屏障一般,无法将自己的森然巨口咬下!无法闭合!尽管它身后的躯体,在疯狂地甩动、狂乱地拍打! “(音译)那一……”那人冷冷出声,语气中,好像在行之告诫,更极为凝重。 嘶——! 但那血骨龙,却丝毫听不得其他,反倒在更加疯狂地扭动肢体中,对口器下方的“无形屏障”大肆撕咬! “(音译)固!”那黑袍人似乎愤怒,猛然地攥握住了右手。 嘭! 一瞬间,那前一眼还在疯狂乱舞的血骨龙,竟然瞬间爆散成一片血雾! 呼…… 漫天弥漫的血色,如同圣洁的光辉,那人在此当下转身时,有一双腥红的眸子看向郑明! 这一双眼睛,令郑明目光颤动、瞳孔颤栗! 呼…… 但这时,这黑袍人的身影却为之虚弥,随之瞬息消散…… 唯有一句缥缈的话音,遥遥传荡在那倒飞而去者的耳边:“(音译)申来……” 呼轰! 这时,郑明才突然面色一变,在全身各色灵气瞬间扑灭后,猛然一沉身体中心、双脚大扎马步地稳住身形! 呲——! 饶是如此,在他脚底下方,那层微弱的火色镀层,也与空间摩擦出一连串的火星溅射! 呼! 一退十丈!滑行乃定! 但此后,郑明却突然怒转其头,目中瞳孔收缩地看向自己的右前方方! 呼! 那时,又一背负着双手、身着白色黑虎袍的修士随之停立! 轰翁——! 他停下至少一息,后方携带的冲势才席卷而来,从而以他立足点为中心,向前开辟出一条破碎虚空的空间隧道! 那千丈碎裂的乱流隧道,令郑明惊恐莫名,但那人,却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噌! 下一瞬,另有八人从各方瞬间飞至!甚至有一人,正从郑明的旁边不远飞过! 余光一见此人身影,郑明顿时面色大变,急急向着左前方飞扑逃遁! 呼轰! 那一道碎裂的空间隧道,与他的鞋底摩擦而过!那脚底的镀层,也瞬间瓦解!而已经飞扑出去的郑明本人,更是瞬间被掀飞向不知多远! 呼—— 当那八道碎裂的空间隧道轰然聚首时,郑明已经看不了那里的存在! 遗园觅仙踪 章124 呼—— 当空间隧道席卷八方时平复,那方圆千丈内之内,全是漆黑。即便是“凝目”看去,也不见任何除了黑暗以外的物质。 与此同时,黑空地带中心。 那为首者眉头紧锁,只面色阴郁地垂着目光,似在聆听和感知着什么。 另外八人,眉宇微皱、目光深邃,只统一侧目地注视着那名首领。 许久、许久之后…… 那为首者先是稍微一侧脑袋,随之又皱拢了三分眉头,最后才微微摇头道:“已经没有迹息存在了……” 闻言,另外八人沉默,随之相继地收回目光,垂目观心。 “呼……”此时,那为首者突然莫名其妙地摇头吹了一下气,随之于身形渐渐虚幻中,微微摇头道:“此事,我会报知给王座……” 话语声中,他已经完全不见踪迹,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诸位且各自归府……待我向各位将军问好……” 闻言,众人微微俯首恭送。 此后,众人彼此抬头、相互对视一眼,随之于各自点头示意中,也相继失去了踪影……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呼轰! 此时,狼狈如郑明。他才堪堪卸下退势、脚步扎根地停立下来,且又兀自地向后滑行出十数丈远! 吱—— 当他抬起前脚掌时,尽管那镀层还在,但鞋底已经没了…… 但这些,自不在郑明的眼中。他的眼里,只有前方那一片漆黑的空间! 那些人! 或者,那不同之双方! 究竟……有多强大?! 这浩瀚星河,无尽苍茫……自己,又有多渺小?! “白色战袍巡黑虎……黑色斗篷腥凶目……”郑明目光闪烁、眼睑颤动,最后为之沉默,只于心中深深记下这两个特征,便随之转身,向后方飞去…… 汩…… 行进中,郑明只左手一翻,便将储物戒中的寂灭珠拿了出来,且随之激活,指引安全处。 此时,他手中的寂灭珠,已经有一朵乌云在内,且在其内首尾互逐着缓慢旋转。 此后,郑明稍微散出神识、探查自己的身份令牌,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浩然宗所在的划区,且大致的估算下来,大概超出了三百里左右。 但郑明,并未打算回头、就此回去与宗门队伍汇合。 他此行,还有其他的任务。 呼…… 念及此处,他只一眼看去,便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戒幽光一闪,从而自行地“发射”出一个被光团包裹的寻踪罗盘,被郑明用右手轻轻接住。 这个寻踪罗盘,与曾经丹灵门弟子、在向阳林中使用的寻踪罗盘差异不大,但结构上还富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且罗盘上的指针更是多达三个,整体上金光流溢。 望着这个寻踪罗盘,郑明不由沉默,抓握着罗盘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些。 此时,若透过那罗盘中心的八卦压盖,可以看到:那内里,有一个红色的玉石碎渣,但其上,已无多少光彩。 这个红彤彤的玉石碎渣,清晰地映在郑明的眼睛里,却掀不起多少波澜,只化归于沉寂…… 这个玉石碎渣,是郑明在宗门出发前夜,顾子奇亲手交到他的手里,并带来一句,罗忠很久也不曾提及过的话语:“能找,便找回来吧……” 它,曾经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象征着,某个人的血魄寄存…… 这个人,叫袁崇祯…… 是郑明的大师兄…… …… 与此同时,浩然宗划区北部,远外万里。 噌! 如今还在此虚空处奔驰的,唯有数十只傀儡豹。且在它们身后,还有十数道长虹追击! 再向他们的来路看去,那被阻截地的中心点上——另外的数百只傀儡豹,正在与七支宗门队伍进行搏斗! “混账!”一只傀儡豹挥爪扫开身前一剑,随之猛然爪落虚空,向前方那名飞冲而来的拦路者狰狞怒吼:“尔等不知死活!胆敢阻拦老夫进路!” 呼轰! 这一声咆哮带起的冲击,将那名少年强行冲退三丈还远! 噌! 于此当下,又一红袍中年从侧方一剑削来,同时阴沉冷笑道:“老夫管你是不是昴日仙尊……” 攻击当下,那傀儡豹瞬间伏首,在左耳被削断一截下,便毫不停顿地冲向了别处战场,与那里的豹群解围、共同突击。 “唪!”见之,这红袍中年顿时冷笑出声,随之阴沉沉地背负起左手,右手中长剑横陈在侧的慢慢飞行过去,并阴阳怪气地传音道:“我恐昴日仙尊已经遭受迫害,如今此等兽儡分身,乃为行凶者所施之御魂之术,意在分裂我等团结,趁机作乱!以便日后,别有用心……” “唪!”一白袍修士冷笑,飞身一掌近身下,便有一只傀儡豹肢解、倒飞四散。 呼…… 肢解一瞬,那附身其内的透明分神,顿时掉头转向、飞冲入另一头傀儡豹体内。 “老夫深以为然!”另一名黑袍怪修怒目一狞,于骤然飞进中,已将双掌交叉内合、又突然反掌齐出,从而爆发出一道黑色水漩,轰倒一片抱团作战的傀儡豹。 这黑色水漩极具腐蚀性,只擦之毫厘,便腐蚀本体一半! “少啰嗦!灭杀干净!去往大门处一探便知!”另一人面目阴沉,但下手如同其言辞,往往一挥袖便无数金针如雨! 轰! 嘭! 吼—— 此下,七大宗门队伍,以少年队伍外围封锁,一层于不断地绕圈盘旋中,进行远距离的灵技偷袭,此外一层结阵,进行围杀、逼退。再往内部,执事队伍负责封堵,截杀那些欲要突围者。再中心,七宗长老奋战,在傀儡豹群众大肆屠戮! 在此之下,那数百只傀儡豹频频倒下,而那些附身内里的透明分神,也一一另附其他。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那其中一只傀儡豹,在一头撞开对手后,目中灵光震颤、精光爆闪! 呼轰! 当下,它怒吼才出,又一巨大火陨当头砸来! 砰! 在愤然一爪地扫爆这团火陨后,这只傀儡豹竟然硬抗住那尾随而来、漫天爆射而下的金光针雨,从而在全身火星四溅、逐层崩解时,于此处仰天嘶吼起来:“吼——” 路线倒飞,如时空回溯! 呼轰! 金色大门处,昴日仙尊的本尊!于此时骤然睁目!其身外之碧波屏障,也随之爆散成雨! …… 昴日仙尊,区区化神境后期修为,却在星君府地位崇高,甚至与星君戴泉平起平坐! 如此,只因他一道! 化神分身! 此人,修行近万年,乃至化神中期时,却不再修炼修为、磨砺意境。而是,转修化神分身之道! 曾有人亲眼目睹:他分神夺舍一大宗门!从而去往另一宗门行之覆灭! 曾经,青云星四大宗门:青云宗,缘星宗,圣武门,天剑宗。 前者,青云星传承最久远者,无可追溯具体! 二者,十万年前异军崛起!此后十万年,虎踞一隅,当为最强! 三者,四者,于六千年前,被同一人灭门!于同一天覆灭! 此人,不知姓名。后来,被星君府揽入门中,谓之,昴日仙尊! 事情的起因,无从得知。仇隙的建立,也早就淡入了烟尘里。但,昴日仙尊之威名,在青云星上,堪比第二座星君府! 而如今,可能已经有人,忘却了他的威名! …… 青云星域,中心点近前。 呼! 此时,武靖一队十一人,先从西方出现,且速度不慢。 闻声,正于中心坐标上盘膝闭目、进入“寐神”状态的林峰师兄,也在耳门一动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呼! 当下,赵玉文师兄一队十一人,后一步从东方现出身影,但保持匀速归来。 见之,武靖阴沉的面色这才略有缓和,随后只拂袖一挥,便将己方等人的速度减慢下来。 “呼……”看到林峰师兄与武靖长老,赵玉文师兄也面色一缓地松了一口大气,随之阴郁郁地带着队伍赶到了中心点。 “四长老。”等两者归来、会同一处,林峰师兄先向武靖深一俯首,随后才侧头向赵玉文师兄点头一示,但赵玉文师兄只微微摇头,没有后话。 “该死……”这时,阴沉沉的武靖突然暗骂出声。他一直侧身关注着南方一侧,但任凭他如何催使“凝目”,都无法看到孙仲离等人的身影! 此前,折算时间大概二十三天左右,武靖收到郑明的传信,知道了阿城一队的遭遇,以及……阿城的牺牲!值此当下,他才紧急召回赵玉文一队,打算先回集合点接应孙仲离一队,也为……青城收尸。 而且,郑明也告知武靖:为师门使命,暂不汇合。 对此,武靖只能保持沉默,和许可。关于其他,武靖也没有再问。只是告诫郑明:一切不可强求,务必于十年期限内,至少提前三个月赶回传送大门处汇合。并且,他会每隔三个月,向郑明发送一次传讯,用以让对方印证和估算时间。 对此,郑明已做出保证。 但此时,己方两队人马已经归来,而孙仲离一行人,却—— 正这时,武靖突然目中一凝,随之猛转其头地看向自己的右前方! 呼…… 当众人受到牵引而为之侧目时,那里视线的尽头处,也随之出现一团金光…… 孙仲离,面无表情地抱着阿城师兄的遗体…… 他飞得很慢,怕是惊扰了亡魂…… 于他身后,张德同和阿尚等九名少年三排三列,一个个气息消沉、面目阴沉。 遗园觅仙踪 章125 “阿、城?”见到那具干尸,武靖顿时怒目狰狞,于双手突攥成拳时,目中已经晶莹湿润。 “缘星宗!”武靖于心中怒吼,更是勃然暴怒地飞冲向了远方的孙仲离。 呼! 一瞬间,所有人面色怒变。随之,愤恨咬牙、阴云障目地蜂拥了过去。 呼…… 武靖之冲势风烈,但到了那里,却只化成一股轻风,掀起孙仲离的几许发丝…… “阿城——”一到近前,他便怒不由衷地去从孙仲离的怀里接抱阿城,而孙仲离,也没有任何的抗拒,只是摇摇晃晃地瘫下了双手。 呼! 后方大队赶来,但彼此双方站在那里,却只能咬牙切齿、心中记恨。 “阿……城……”武靖神情悲痛地蹲跪在那里,将阿城放在自己的腿上、托抱在自己的怀中。只是看向那双空洞的眼眶,他已经老泪纵横…… 张德同等人咬牙抿嘴,双拳和牙齿愤恨得咯嘣作响。 “我该走了……”这时,孙仲离却突然撂下一句话语,便摇摇晃晃地转身,要往南方而去。 “不用去了!”当众人惊怒看去时,武靖已然怒喝出声。 孙仲离为之停顿,但身形还略显摇晃。 武靖沉痛闭目,悲痛摇头:“他已经脱险了……正在邻域——寻找师门遗物……” 孙仲离沉默,眼睛看不到多少光彩:“那个……灰头发老道呢……” 武靖沉痛侧首,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目里悲痛渐藏道:“已经死了……被魔物所杀……” “被鄱入挫折……” 孙仲离目里涣散,如同自语般呢喃出声:“是么……” 话未说完,他已经双目闭合、一头栽倒…… “仲离!” “师兄!”众人惊怒的喝喊声,以及一切杂乱,已经闯不进孙仲离的心耳。 “何者……鄱入……”双眼闭合前,他仍在思索这个名字…… “少府!”这时,众人只觉一道流光从自己身旁略过,那边正倒下去、将被武靖伸手控住的孙仲离,便被一道高瘦的身影接着,从而轻轻地托抱在了怀中。 噌! 劲风后来,凌乱周边众人,少有人能够直视。 “少府……”风浪临身下,昴日仙尊虽衣发飘舞,却丝毫不受影响。他轻慢慢地托抱着孙仲离蹲跪下来,满目心痛地看向怀下的少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 此时,孙仲离已经深陷昏迷,沉入了深沉的睡梦里…… …… 那一处战场…… 傀儡残碎,刀、剑、灵符玉简……飘落满地,无多少完整…… 沉浮遍处的身影,更是没有一具全尸…… 血色弥漫下,有从稀薄到浓郁的黑色气息流溢过来…… 将他们,一一包裹,一一吞没…… 将它们,一一包裹,一一吞没…… …… 这一战,许是有人看见,但却无人胆敢靠近…… 此前,那些从他们划区中,由他们眼前、身边飞奔而去的傀儡豹子…… 也无人敢拦…… 阻挡者的下场,又一次,摆在了眼前…… 昴日仙尊? 星君府? 二者,同样令他们为之忌惮…… …… 此间,昴日仙尊正抱着孙仲离慢慢飞进,要归于传送大门所在之地。 孙仲离修为耗尽,这一路归途中,也不知将要沉睡到何时…… …… 失去那名为“血骨龙”的魔物侵袭后,此地,终于还是回复了沉寂…… 浩然宗,灵蛇宗,万剑宗,天玄宗…… 柳一刀、掩月宗,火灵宗…… 青云星一域,所有不知幸存的宗门,又恢复了漫漫无际的修复工程…… 或许,是当危机感消散之后? 他们,又平定了心神…… 不再四处流窜,不再趁机报复…… 也不再,趁机行凶…… …… 青云星域,浩然宗划区,南向偏西不知多少里处。 此时,郑明仍在漫漫的搜寻之路上——他以左手拿着寻踪罗盘,而那愈发黑沉的寂灭珠,正漂浮在他的身前引路,散发着洁白的光辉,延伸着小小的触手…… 郑明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可能,已经离开了青云星域……也说不定。 他只知道,武靖长老传回的音讯,间隔也越来越长、越来越慢…… 三个月,四个月…… 七个月,一年……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手中的寻踪罗盘上,尽管金光不断,但那盘上的指针,却只有最上方的一根指向着这里,而下方的两根,一直都在一顺、一逆地旋转着…… 那底层的两根指针若定,便能锁定目标存在的范围。 那最上面一根,是指引冥冥中轨迹存在之方位。 若三根指针合而为一、共向一处……那代表着:前路上,是唯一存在痕迹和气息的地方。也代表着,那里有作为寻踪媒介之“灵源”的同类。 但这个郑明最想要得到或见证到的结果,却一直不曾出现。 如今,还剩下两年半了。 按照郑明的估计,自己至多,只能再往后寻找一年又三个月。否则,即便自己一路不停地全速赶回去,也无法赶上传送大门的开启。 一天,三天……一月…… 郑明在这漫漫无际的黑暗中前行着,如同夜中一个挑着灯烛的守夜人,带着一金一白两道烛火,一路不知巡向,可能,也不知归处…… 一月、一月…… “这里的死寂气息,有些怪异的流动迹象……” “好像,在向着哪里汇聚……” 一月、一月…… “这股死寂,源于黑暗……” “我的暗系灵气,也是从中分离出来……” 一月、一月…… “我已经,偏离星域范围太远了……” “一路遇到的人,也都在不停地说话,或者以神识交流……” “此地……太压抑,太死寂了……” 一月,一月…… “归去……便可筑基……” “很久……不见人迹了……” “传讯……更加慢了……” 一月,又一月过去,直到距离归期,还有两个月! 呼! 骤然间,那寻踪罗盘金光大放!三道指针极速旋转! 见之,早已神情麻木的郑明不由为之一怔,随之便于垂目看去时,慢慢地撤销了长久保持着的“凝目”。 呜唔——! 他手中的寻踪罗盘,震动得如同旋风卷起,但仅仅三息过后,这个金环飞旋、灵珠爆闪的寻踪罗盘,便瞬间静止!从而金光爆散、三针合一! 看他所指,郑明的左前方向! 郑明很是怔楞、很是麻木,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只愣愣地伫在那里,似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息。此后,他目中顿时精光乍现,猛抬起头地看去罗盘所指之地! 噌! 瞬息间,他一把抓住漂浮在前的寂灭珠,全速向那处黑暗飞冲过去! “大师兄……”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前路,双手攥握得愈发紧促。他已经找了太久,等了太久……久到令他窒息,令他的内心也开始渐渐死寂。 如今,这罗盘所指之地,不能找到,便不能归去!即便,再等十年! 呼轰! 心念所致,他行使风雷之力,于周身镀层骤然一扩间,速度再增十倍! 袁崇祯,在他的心里,只是一个名字。 但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却是他在修真界唯一的寄存! 也是,唯一能向这寄存之恩报答的途径! 他不曾见过对方,甚至连画像都没有存放,只是曾经,听罗忠那么一提。但当时,他就已经存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日出发前,顾子奇神色上的复杂,语气中的惆怅和懊悔,令他记忆犹新。 罗忠一系,仅有三人。 但仅仅是这两位师长,所赐予他之恩情,所施之大助,便令他无疑偿还。 如今,这恩情所系,那一人的身影,也在他脑海中愈发的清晰起来。 那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带着笑意?还是感慨、唏嘘与赞誉? 若是这人还在,或许……也大差不差吧…… 想到这里,郑明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当下,便一往无前、再无后顾! …… 青云星域中心,传送大门处。 此时,孙仲离闭目在坐,长剑也横陈于腿面之上——他正在闭目调息,沉心稳固自身的修为。 昴日仙尊在他右侧,同样盘膝而坐——见他面带浅笑,手中拂尘飘飘,当是正在闭目养神。 “呼……”许久之后,孙仲离经过深深挺胸地倾吐出一口气息后,也随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里沉静地望着前方说道:“差不多了。” 在他目中,有一支队伍的影像映入,且逐渐清晰放大。 “唪。”昴日仙尊微微一牵嘴角,却不睁开眼睛,淡淡说道:“少府安心静修便是。” 言及此处,昴日仙尊微微一笑轻顿,随后又张口补充道:“尚有一年期限,此后,会陆续有宗门归来聚合。届时,人多眼杂,不是太妙。” 孙仲离略有缄默、眼目微垂,随之便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且微微掀扬起一丝嘴角。 呼…… 不多时,那一方从正南向归来的宗门队伍,便穿过了透明屏障、进入了此处中心区域。 “呼。”这时,那领队的长老才面色一缓地撤掉了身外的镀层,随之露出微笑地向昴日仙尊那边飞去。 呼…… 片刻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数十名,也随之轻飘飘地停落在昴日仙尊和孙仲离的近前。 “唪。”感之,昴日仙尊这才轻笑出声地睁开了眼睛,且转目环顾向这支宗门队伍,悠悠轻笑道:“看苍松子道友满面红光、意气风发,想必……这划区之内——” 话语中,见那些少年们向自己点头见过,昴日仙尊不由微笑颔首,随之转目看向那长老,轻笑道:“应该已是,提前完固了。” 遗园觅仙踪 章126 “呵呵……” 听闻昴日仙尊所言,那长老顿笑出声,随之向对方深一点头道:“承蒙仙尊吉言,虽未完全修固,但基本已经完善。唪,此后再需三巡加固,想必便无大碍。” 这名为苍松子的长老言之不假,心中也更是有一种“拨开乌云见红日”的欣慰和振奋感。 实际上,他们宗门不大,即便是与中胜神洲之十四门中最弱的仙灵门相比,规模也还要小上两等。是以,他们宗门所得到的划区,也相对较小。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足足历经了一百零七巡的努力,才堪堪达到眼下的这等程度。 相对的,每一次交接过后,他们宗门所能获得的报酬,也相当丰厚。每一次,都至少令他们宗门,足以在未来一甲子年间无忧消耗。当然,这是在他们不肆意挥霍、有所节制的情况下。 且,一旦能在期限内完成划区内的修复和加固之任务,那彼时,宗门所获得的回报,将以这历往以来之总合计!乃至千百倍往上! 而这,也是让他高兴的第二重原因。 至于第一层,当然是快要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唪。”在受到对方的感染之下,昴日仙尊也不由轻笑出声,随之且引手一请,悠悠轻笑道:“此处广阔,任君挑选。” “哈哈、哈哈……”闻言,苍松子顿时仰面大笑,随之便向昴日仙尊笑行抱拳:“仙尊言笑了,我等随去一处即可。” “唪。”昴日仙尊轻笑颔首。 苍松子轻笑颔首回应,随之便直接转身,向右前方向那边飞去——那里,与金色大门同处一线。 这时,那一众执事和少年们,也纷纷向昴日仙尊抱拳敬拜,随之纷纷面露笑意地跟上了苍松子。 昴日仙尊一途笑目相随,但见对方于那里款款落座,少年们交头接耳、彼此心喜攀谈后,他才微微一笑地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苍松子等人呈圆阵休整,彼此虽然有所议论和攀谈,却都是以神识或传音交流,是以,倒是没有声音传出,不至于扰乱清静。 此后不久,又相继有其他的宗门队伍归来。 彼此一经汇合后,俱是先同昴日星君有所攀谈,此后才向那些早到者们点头示意。此后,他们又与那门前的两位抱拳一示、或行礼式,才寻去一处位置进行休整。 而那尊位于金门一侧的巨型沙漏,也在流溢下粒粒金荧下,比例落差,越来越大…… …… 青云星域,西部偏南部。 此时,郑明时刻保持着“凝目”状态,但已经将寂灭珠纳入了储物戒中,只用左手托着那个寻踪罗盘、不断前进。 当下,那罗盘不时闪烁着金光,其上纹路、构体之间血光流转。且随着郑明越是往前进发,那罗盘上闪烁的金光,便愈发强盛、频率越快!就连那些纹路、构体上流转的血光,也越发浓郁和深沉! “快到了!”郑明目光灼灼,但却在不久之后,便突然将自己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到了这里,他手中的寻踪罗盘如同金色的太阳!更有血光交织其内! “看不到!”郑明眉头紧皱地改换成行走状态,一路慢慢地左右侧目地进行巡视,并且随之静下心来,去尝试感知前方那片空间中可能存在的一丝波动。 “没有迹象……没有气息……没有波动!”郑明一路眉头紧锁、慢步前行地扫视着左右,但越是搜寻下去,他的眉头便越锁越紧。 在这片空间里,他看到的,就只有那些弥漫和流溢的黑气,只有无数棱镜一般的空间裂隙,莫说什么迹象、气息,连一点异常的波动、甚至存在都找不到。 又一番仔细的搜寻过后,郑明于眉头舒展中,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之又轻轻一叹,暗感头疼。 当下,他便停立在那里,只垂目凝视着手里的寻踪罗盘,不知作何所思。 许久,郑明突然慢慢地将寻踪罗盘向左转动了一丝。 吱…… 他这一动,那寻踪罗盘上的三个指针,也随之向左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偏移,但却又有一股强劲的吸扯之力,令它们回到了比原来还更多一丝许的位置。 “是在这个方向没错……”见之,郑明为之郁闷。这寻踪罗盘既未失灵,那就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亦或者,自己还没有到达指示的终点! 嗖! 念及此处,郑明瞬间向前飞冲而去,但只一直注视着罗盘的指针,却不观察前路。 此时,武靖等一众浩然宗弟子,还在所属的划区内进行修复和加固工程。一年前,他们便已经汇编成一支队伍,毕竟乃至十年后期,若是再行分开,有太多不便。 而且,直到两月个前,他们才将那处与缘星宗发生碰撞的空间修复完全。否则,若是就此搁置不管,会致使其内流溢出来的死寂气息越来越多,到时候“外侵内扰”之下,那处区域会破损得越来越快,直到蔓延整个划区。 且,非但是浩然宗一系,万剑宗、火灵宗、灵蛇宗、天玄宗等中洲宗门,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加固和赶工。而其他十二大洲的宗门,则是已经开始相继撤离、回归传送阵处。 至于那些因“意外”破损严重的划区,则要分为两种情况:未遭受魔物波及者,在经过四年来的赶工加急后,仍在进行最后的努力。而那些覆灭于魔物之下者,则因为失去“工程师”的缘故,被就此搁置下来。见其中黑气弥漫缭绕,破碎现象也愈发扩散蔓延…… …… 青云星域,西部偏南部,久远之地。 呼! 越是往前进发,郑明手中的寻踪罗盘上的光华和血色,便愈发耀眼、纠缠不清。 郑明神色平静,只凝目注视着罗盘的指针。当某一刻,那三根指针突然一颤,随之开始逆向转动之时,郑明顿时目光一凝,在此地急急地刹停下来。 呼唔…… 郑明目光灼灼地望着手里的寻踪罗盘,并随着其上指针的转动,而慢慢地转变自己的朝向。当他转身一圈后,那罗盘上的三根指针又重新并合为一,直指他的前方! 呼嗡! 于此一瞬,那寻踪罗盘顿时通体一震,随之金光爆散、血光消隐,更伴随着一声弱不可闻的破灭声出现! 噗! 此声,是八卦压盖内,那作为“灵媒”的血魄玉简之残渣破灭。 见此,郑明顿时目里精光大放,神情凝重而又显得惊异。 “就在这里!”郑明全神贯注地巡视着所有,目光一丝一丝、一点一点的移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处。 但令他眉头大皱的是,这一块区域他找个仔细、查个完全,却任何物质都没有找到! 呼! 心念变动间,郑明突然目光一闪,随之便翻手将寻踪罗盘纳入戒中,并深深闭上双目,于眉头逐渐舒展中,开始沉浸心神,将自己身外的防护镀层缓慢扩张开来。 汩…… 一寸、三尺、一丈、十丈…… 不多时,那原本如同透明铠甲般的护身镀层,也悄然变化成一个径长三十丈大小的球体屏障,将郑明孤立在球体的中心点上。 “就在我身边没错,寻踪罗盘不会出现偏差……”心绪变动间,郑明慢慢转身向西,随之开始散出神识,进行全方位的感知和搜查。 一息、一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郑明也随之慢慢地转动身体的朝向…… …… 与此同时,在郑明耗尽心力的感知遗迹之存在时,浩然宗一众所在之地。 汩…… 当身前那处空间裂隙缓慢愈合归全后,武靖手上托着的寂灭珠——其上的虹吸能量,也瞬间自动分离、从而慢慢地归入珠体当中。 此时再仔细看去,那内里足有四朵乌云在相互追逐、自行旋转。且这寂灭珠,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再无一丝纯洁可言。 这时,武靖本人也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随之转目看向后方的一众浩然宗弟子——他们已经整装待发,虽然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夹杂着浓浓的疲惫,但当下之神情,却极为郑重。 见之,武靖微微一默,随之轻轻颔首道:“将各自寂灭珠交来,此行到此结束。” 闻言,众人轻轻点头,随之便纷纷取出自己储物空间内的寂灭珠,令其一一漂浮向武靖那边。 总计三十一枚寂灭珠,一一漂浮而来。虽然其上色泽深度不一,但最少者,也有一云在内。 见之,武靖略有缄默,随之却侧目看向了自己之右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戒。 当下,那淡紫色的储物戒顿时毫光一闪,从而自行放出一枚迎风见涨的黑色珠子。 见此,众人沉默。 这枚寂灭珠,是阿城师兄所有。只如今…… 呼…… 阿城师兄的寂灭珠,最终也漂浮、归入前方的珠群,但内里乌云小小一朵,仍有洁白的光辉绽放,唯一圣洁…… 一眼深望后,武靖便不再多想,只反手一掷,便将自己的寂灭珠丢进了珠群的中心。 啪! 此后,武靖突然拍合双手、十指交叉相扣,同时更是突然将身外镀层骤然外扩,形成一个不小的球体屏障,将那些寂灭珠全部囊括在内。 “凝!”届时,武靖突然目中一凝,随之浩瀚神识骤然涌去,将所有的寂灭珠全部涵盖覆没。 呼! 一瞬间,所有的寂灭珠上全部散发出深沉的幽光,但只有中间那枚最大的寂灭珠,光芒最盛。 遗园觅仙踪 章127 嗡—— 下一瞬,珠群震颤,后于嗡鸣声中,缓缓的向中间那枚寂灭珠聚拢。最终,中间那珠绽放幽光,将所有靠近过来的寂灭珠全部吞没。 汩…… 不多时,它们开始产生融合与同化的现象。许一炷香后,所有的寂灭珠,都被重合进中间那枚最大的寂灭珠内。 届时,那珠体骤然幽光大放,如同日蚀之阳般陡然飞升,并于上空膨胀至三十丈大小。当下,只见其内乌云汇聚,最终凝聚九朵流云,于其内缓缓旋绕…… 见此,所有人沉默。当后来,武靖只引手一抓,那寂灭珠便自行归来,且瞬息缩小至葡萄大小,被武靖抓握在手。 武靖无言,只沉默中向西南方向深望一眼,便收缩体外的透明屏障,重归于贴身镀层。 呼…… 此后,武靖便收回了目光,且一一环顾向一众弟子的脸庞。 众人无声,只郑重点头。 见之,武靖微微一牵嘴角、露出浅笑。当最后一人看过,他便瞬间转身飞离,沉声传音道:“归往传送大门,等待域外交接!” 众弟子略有缄默,随后于面色一正中,齐声喝应:“是!” 当下,众人齐齐转身、飞身跟上,且自行排列成三条长队,在武靖的带领下飞向传送点。 归去中,有人侧目看向这里,但最后只沉默垂目,随之便不再留恋。 “子明……” “定要回来!” 这句话,回荡在所有人的心间…… ……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处。 当青云星所属的各大宗门,陆陆续续的归往传送点汇合时,郑明仍在进行着极为缓慢的搜寻。 不知多久,许是只有一息,正在缓慢转动脚步的郑明突然眉头一动,随之慢慢地停住了脚步,于朝向西南正位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在这里……死寂界外!”郑明“凝目”强盛,内里更有一丝黑气火苗。 而以此时郑明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在那一层冰晶般透明的镜面之外,有一小块淡黄色之玉佩的边角,赫然悬浮!看其形状,似如阿龙的尾尖! 它似浮于水面,散发着涟漪般的微弱波动,但波及不远,只短短三层、极为谧弱。 呼…… 当下,郑明便慢慢地伸出右手,见其上有黑气缠绕攀及、将他的右手全部覆盖,如同一只燃烧着黑火的手掌。 呼…… 那一瞬极慢,当那黑火手掌,如同伸入水中一般洞穿“镜面”时,郑明已经额头渗汗,眼睑颤动…… 呼…… 然……当郑明的右手指尖,快要触及到那枚玉佩之时……却突然有一只修长、洁白无瑕的左手!抢先了它一步抓到! “呃!”这一声怔然,来自郑明的目光一呆,也来自界外,那个身着淡青色斗篷、却未戴上篷帽的俊美青年! 此人,非是“俊美”二人能够形容,可当为沉鱼落雁、惊为天人!且,其眼睛妖异,红澈而圣洁! 当下,郑明顿时目中瞳孔一缩,右手也随之一震地僵在了那里。 “唪。”见之,那身如天仙奔月之姿的俊美青年,不由洒然一笑,随之却突然将手里的玉佩松开,继而在转身离去时,将其轻轻拨动、扒给了郑明的右手。 “给你罢,某也是好奇一看。”那人已经离去,且变得透明虚幻,唯独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声,悠悠地传进了郑明的耳中。 那玉佩触及到郑明的右手,它下意识地一颤,随之将其攥在了手里。 “……”郑明为之怔然,他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踪影,只于目光颤动、心神震动中慢慢地收回了右手。 呼…… 右手离界,其上翻涌的黑色火焰,也瞬间潮退。 此时,再看他的右手,惨白、且有三道纤长的裂痕! 而郑明本人,更是于此一瞬“凝目”消散,从而面无血色、额上汗珠蒸发殆尽地虚晃着倒退了一步!而其身外的防护屏障,更是在此前一瞬全部回缩,化成了一层极为纤薄的贴身镀层! “呼……”郑明的心跳声极为剧烈,更是感到口干舌燥、一阵虚弱。 “唪。”郑明虚弱生笑地望着自己的右拳,尽管不曾摊开手掌去看,但那入手的冰冷感,却告知着对方的真实存在。 当下,他手指、手背和手掌上的干裂之痕,也在血光流溢中,开始了自我修复。 “唪……”郑明忍不住心中的欢喜,便举目看向那处“际遇”的空间。 刚才那人,给他以极强的震撼,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好感。 震撼,来源于对方毫无防护,竟可在那处世界任意遨游?而自己只是伸出半个手去,便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神识和暗系灵气!且饶是如此,还受到伤势! 而好感,则来自对方的善行和善意。他临走前的那句话,如同春风千里拂冬雪,暖阳三月迎心暖……令郑明为之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如同坠入迷梦之中,只看到一张温煦的笑脸。 “唪……”心绪变动间,郑明洒然一笑,随之且将手中的玉佩纳入到储物戒中,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呼…… 郑明神识耗尽,体内的暗系灵气也消耗一空。但是另外八漩灵气,仍然充足。不过此前一路至此,他所储备的复元丹也所剩无几。如今当下,他也只敢动用风雷之力,保持着极快的匀速赶回。 …… 青云星域,传送大门处。 此间,传送大门南侧半圆内,已经人满为患。当最后两支宗门队伍,从东北和西北方位赶来时,聚集地的范围,已经超出了大门的东西一线,快要并成一个大圈。 而浩然宗一系,则正坐在西南方的最后一圈。 此间,距离传送大门开启,已经不足七天。所有人、所有归来的宗门队伍,都在闭目调息。尽管他们某些人中有所交流,也都是采用传音与神识攀谈。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金色的巨型沙漏,其上方一漏的荧光,也越来越浅…… 倒数第三天,孙仲离第一个睁开了双眼,但看去前方、以神识寻找到浩然宗所在之地时,却不由为之沉默。 郑明,不在团队里。 倒数第二天,浩然宗一众虽然未曾睁开眼睛,但各自的心神,却越悬越高。不少人的双手,也攥握得指节泛青。 郑明,还没有回来。 最后一天时,昴日仙尊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随之轻轻一甩拂尘,便有一道灵光散出,倒射入了位于他身后的金色大门内。 汩…… 那灵光,融入金门漆黑的门面中间,随之如同水面扩散,为金门制造出一扇波光粼粼的门面。 咕唔。 这一声荡漾回涌的声响,掀起了所有人的眼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青云星,星君府门前! 呼! 于此一瞬之间,那两尊位于星君府大门两侧的盘龙雕像,石睛中顿时金光大放,从而豁然张口地喷射出两道金色的光柱! 于此当下,唯有一特使,正站在尊龙中间——他双手合并、十指交扣,目中精光大放、全身衣发飞舞! 呼轰! 两道金光之柱,于那圆空的中心点处交汇、碰撞,又随之爆发、形成涟漪扩散! 擎天柱上! “唪……”戴泉微微一笑,随之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时辰将至,且静候归来。” “是……”四下八方,悬空之上,数百宗门深深俯首,轻声回应。 域外战场,青云星域传送点! 呼嗡! 那碧波荡漾的金色大门,于愈发激荡开来时,在那金色沙漏落下最后一颗荧光时,轰然爆发! 轰嗡—— 碧光爆散,蔓延八方千百里!它拂动所有人的身形衣装,随之又于千里一界,瞬间回溯至金色大门内! 咚—— 此声钟鸣突起,遥遥远传不知多远时,于那金色大门内,便有一颗金光、闪闪出现,随之柔和蔓延,将那黑沉沉的门面,全部渲染…… 呼—— 稀薄层面,光华渐绽…… 界外空间,如同蒙版透明消散,愈发清晰…… 当人一眼看去时,戴泉于擎天柱上俯首笑看…… 其后多远,人山人海…… “仲离……”当下,昴日仙尊古井不波,于轻声一唤时,已经在慢慢起身中、向后漂浮而去…… 孙仲离缄默,只举目看向西南一眼后,便微微点头时,也向后飘离而去…… 呼…… 昴日仙尊先出,孙仲离接踵而过…… “此下,十年轮换……”场内,唯留下昴日仙尊一句缥缈之言…… 哗——! 适当下,正南方第一宗门,便瞬间飞冲而至,一一洞穿…… 这一幕慕归去,只映照在浩然宗一众人等的眼帘内,但,他们却为之沉默。 郑明……可能无法到来…… 武靖目里阴沉,不自觉地攥紧了右拳…… 与此同时,三万里之外! 噌! 此时,郑明衣衫凌乱、发型不整。只,他虽然风尘仆仆、身心疲惫,但目中,却灼灼锋芒不灭! 此前那一声钟鸣,他清晰地听见! 此间,他更加不留余力,骤然催发所有的气漩、迸发出电闪极速,一路轰鸣着向那里飞冲而去! 传送大门处! 噌! 呼……呼…… 一宗宗、一队队…… 南半归无,东、西乃进!东者团空,北侧并进! 当后来,只剩下西南一宗,西北数队! “郑明……”武靖牙关紧咬、阴沉站起,他身上爆发的气势,不知是愤怒,还是阴冷! 当归去,只剩下浩然一队未动! 众少年咬牙切齿、执事师兄缄默闭目,于慢慢攥拳起身时,已经蓄势待发! 噌! 当武靖率先飞身而出一瞬,后方众人也银牙一咬、阴沉愤然地飞冲而去。 嗖! 然,临进大门,却有一道灵光!从众人斜后方电射而过!瞬至武靖身前! 啪! 一抓攥住时,武靖森然生笑,只来得侧目看去时,语气森然道:“小子……” 后方众人一一回头看去,在一一穿过大门前,乃见到那一道从大后方飞冲过来的身影! “谁跑得慢!”张德同惊怒瞪眼,隐入门中。 “就给——”阿尚最后一名,惊喜来不及浮现大半:“阿龙烧水!” “唪!”郑明之笑,显得深沉,随之一头,冲进了大门内! 呼! 临门一脚,他扶着门框走出,不由欣喜生笑:“哈哈……” 阳光正好,笑脸盈盈时,八方阵列所视,孙仲离抱剑闭目,笑同尊前戴泉、掀起嘴角…… 浩然宗,全员归来! 遗园觅仙踪 章128 …… 七日后。 星君府,秦启之楼苑内。 “唪……”此间,秦启面带微笑的坐于台案前,正静心执笔、抄录经卷。 噌! 但此时,郑明却突然于他之身后飞掠而过,且目光深沉中又带着一丝冷淡。 噌! 郑明才过半身,便有一道剑气瞬间袭来,虽然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也在此后之瞬间透明消散。 呲噌…… 剑气才消,一剑又从秦启的身后浮现、且随之长剑出鞘! 呼轰! 追击之人,正是孙仲离!他携劲风而过,长剑直追向前方那刚刚飞绕过一盏屏风的郑明。 哗—— 在秦启案上纸张掀扬、经卷飘飞时,孙仲离也与郑明在屏风的后面发生碰撞。 呼轰! 剑气劲风,激荡八方!那屏风瞬间四分五裂,更有一片残缺擦着秦启的肩窝飞旋而过,从而深深的插进后方的木制堂壁上。 吱——! 郑明与孙仲离左肘抵右肘,并用右手的拳背阻挡着孙仲离手中的仙剑。而孙仲离的左手,且抓着剑鞘,在用左手腕处奋力地压着长剑,要将剑锋逼向郑明的脖颈。 呼呜—— 劲气、风浪,从二人之碰撞点不断溢散。二人目光灼灼、奋力相抗,只于此较劲片刻,便令那边的秦启摇头苦笑:“你们……就不能出去观台打……” 闻言,那二人沉默,再侧目看去那处阳台,纷纷冷笑出声:“唪。” 呼轰! 二人同时迸发修为劲力,但才刚刚退开不远,又在抬脚一踏地面间向对方冲迎过去,在那里缠斗起来。 噌!嘭!轰!啨——! 秦启苦笑,他只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桌上的纸张不断纷飞起来…… 而回应秦启苦笑的,是那二者愈发激烈的碰撞。 “我……哭笑不得……”秦启当真哭笑不得,随后只摇头苦笑着一抹腰间玉带,从中取出一副沟壑丛丛、轨迹诸多的太极八卦天罗盘,便心中苦涩地放在桌面上摆弄起来。 那太极八卦天罗盘,只中心点处有一颗银玉小珠,此外沟壑环绕、星云轨迹丛丛,且全部与那中心的凹陷点断层相隔。 咕噜噜…… 秦启轻轻地将那银玉小珠、从中心的凹陷点内挑拨出来,令其跳脱进外侧的轨道中,从而一路静观运转、或是着手推衍。 噌! 这时,那二人又追击而来,且不断地绕着室内转圈交手。 但,这二人虽追行极快,但交手且慢,如同身陷流光中一般,一击之后便调转攻守位置,在一进一退中来回对战。 经过十年,秦启已经长成青年模样,非但较之少时更加俊朗轩逸,气宇及心境也更加平和。且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蕴含在他眉宇和目潭之间。 呼…… 噌…… 秦启的衣发受到绕乱,但心神早已归一,不受任何干扰,只沉心于那看似普普通通的罗盘之上。 而且,对于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此情此景,倒颇如一个哥哥在潜心学习,而两个顽劣的少年弟弟,却不甘安分的在哥哥眼前胡闹,大肆破坏。 这二人,一直从早上,战到黄昏落幕。又从黄昏落幕,战至皎月高悬…… 呼—— 乌云抛弃皎月,郑明也随之抛弃孙仲离,冷不防地站落到了秦启的对面。 见之,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便随之飞身而来,且不见使然,已经剑归于鞘。 “呵呵……”看到秦启一副沉醉于心的模样,背负着双手的郑明,也不由笑出声来。 孙仲离双臂交叉着环抱起长剑,但只微微一牵嘴角,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你二人俱是莽夫,还是像我这般,多研习一些经略为好。”秦启目不转睛,轻飘飘道。 闻言,郑明顿时面色一僵,孙仲离顿时目光一沉。随之一个苦笑,一个扯住嘴角。 “唪。”秦启浅笑,便不予过多的指导。 “唪。”郑明轻笑,便随之注目看向那里的罗盘,目有奇异地说道:“这万象罗盘,看起来具备万千星象,可断点无数,轨迹相错而不连接,如何能够串联到一起归于中心。” 孙仲离也是一皱眉头,看去的目光显得有些沉寂。 “唪。”此时,却见秦启微微一笑,随后只轻轻用指尖一拨银玉,便见它滑行一轨后,突然从那里消失,从而在那数条细微之轨迹中间的圆凹处、一一闪现跳过,最终行过一漩涡之象,得以从外环重归于内部中心的凹点上。 见之,郑明不由眉头一挑,显得有些耐人寻味的,跟孙仲离一样牵扯起了嘴角。 “唪。”此时,秦启才微微一笑,且注视着那颗小小的银玉说道:“此物我尚未研明……但略能看出一些端倪。” 闻言,郑明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只等对方解说。 孙仲离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这些纤细的星轨……”轻语出声时,秦启却突然地向那罗盘拂袖一扫。 见之,郑明和孙仲离顿时目光一凝,并随之垂目看去。 呼! 眨眼间,那罗盘便化成流光飞起,并飞至室内上空的中心点处,如同星光爆散一般,在室内幻化成了一幅庞大的、立体的金色星空图。 此图,由无数金线连接、以无数金星作为节点,是一幅不规则的构图。它之涵盖范围,从上到下,占据了整个室内,连三人的身上也都有经纬脉络。 望之此星空图貌,郑明和孙仲离俱是满目奇异,但又说不得什么出来。 当下,这偌大的一间厅堂,便如同一个内布星空的宙宇,金光闪闪而不耀眼。 “唪。”这时,秦启也在微微一笑中,背负着双手站起身来。 秦启目光游移地观注着上方的构图,目中略带思索之色地说道:“这幅星空万象图……虽然看似为星空轨迹,但其中之脉络……却毫无规律可言……” 言及此处,秦启话语一顿,随之腾出右手,且向上前方轻轻一挥道:“或者说,是星空的轨迹……自行交错、自行贯通……” 呼…… 话语声中,那原本尚不复杂的构图,顿时开始旋转、发生变化:但见其上,一根根金光脉络相继回溯,一颗颗金星节点也化成流光倒退,直至最终,只在室内留下七颗相互连接的光点,且随之放大了十数倍不止,并在上空中缓缓转动。 见之,郑明和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且注视观察起来。 “此七星之象,乃是包括青云星在内的伏龙星群。”此时,秦启又缓缓张口,从而一边自己剖析,一边给二人进行解说。 “这七星,彼此没有任何共通之处,最近者,以一亿里换算一距,也有三千星距。” “仙界,以极光之年换算,一光年等一星天,等一万两千年。此下,分十二星时,一时三刻,一刻千分……” “如此之远的距离,即便有星轨之象……”言及此处,秦启不由微微摇头,随后如此说道:“也不该有如此之多的连线……” “连线?”闻言,郑明和孙仲离顿时眉头一皱。这入目所见,分明两点之间只有一根金线连接。 “唪。”知道二人不解,秦启只一笑而拂袖,便见那七星瞬间隐没其五。 呼…… 双星一线,骤然扩放、移动至左右两界,但中间,那一根金线中,却密密麻麻、纠缠不清,更有一丝透明的气体,不知为何。 见此,郑明和孙仲离顿时目光一凝,但此后,却暗暗咧嘴,表示不想再听下去。 “呵呵……”秦启轻笑,也不管二人如何作想,只悠然轻笑地自言自语道:“这无数连接,似冥冥中有所共同,是以才会出现……” “且,那层透明的气息,也并非限存于其上,好似蒸发,又似汇入星空……” “再看这两星之上……我且放大……” “你们看,那每一丝中,又千千万万……好似延伸,嘶——又有不少彼此交错汇集,好似连接在每一个星内的细微粒子当中……” “据我所知,每一星上,应该只有星君府一处星际传送阵,用以去往他星,或者上域之内……” “但如此之多的线路,且从一颗、又延伸到另一颗……” “如此……怎会产生这般交集?” “是否……两者一但产生联系,才会自行出现……或者产生一条分支——?” “恐怕,人行一处……便会留下如此轨迹……” “如此倒也难怪……” 郑明和孙仲离眉头大皱、面色难看,他二人根本就听不懂秦启在那边嘀咕什么。 “嘶……如此说来——”念及此处,秦启不由得用手捻起自己的下巴,微微摇头思忖道:“这便是一股气息……” “嘶——天运……” “天运……气运……” “恐怕……这便是父王,曾经提及的冥冥气运……” “每一个人所蕴含汇聚……来自天运……又汇入天运……” “那将其斩断——?”秦启眉头大皱,又随之轻轻点头:“或者将并不交际者……强行连接——?” “啧、啧、啧……倒有些乐趣……” “咦?”正当这时,秦启突然轻咦出声,并随之满目奇异的看向郑明和孙仲离二人的身后,啧啧叹声道:“你二人身后之间……怎有如此之多的脉络……” “什么?”孙仲离怪眼一翻,就转头往自己身后看去。 “嗯?”郑明也为之怔楞,但看去之下,什么东西也没有。 “啧啧啧……”秦启暗道有趣,随之悠悠摇头一笑,且将上空那只剩下的一个星球构图化成流光收了回来,从而托着罗盘悠悠轻笑道:“星象之中,以轨迹相承……此乃星空构造……” “构造内里,有冥冥天运……” “天运之中……又个人气运……” “气运内里……又是否取决走向?” “且这气运内里……又好像……有一丝其他的诡异?” “唪,如此……可如同下棋……” “但……我刚刚那一巡衍变,却好像……只是万千中一个运道的衍变方向……” “啧啧啧……如此,还需要不断了然才是……” “……”郑明满脸尴尬,孙仲离眉头紧锁,尤其觉得对方当自己是个空气,只在那里自言自语。 当下,二人便不自觉地转头对视了一眼,皆感到对方心中的意念,便就此默默无声、悄悄摸摸地退走了。 呼! 一到阳台观景处,二人便瞬间转身溜走,从而各自择路、飞向远外,再不想听到那个啰嗦之音…… “啧啧啧……”秦启摇头感叹,只沉醉于心,自言自语:“这天运道术……怎如此奇异……” 遗园觅仙踪 章129 …… 星君府,大殿内院。 嗖! 郑明从大院内的空间中飞冲出来,此后便一路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唪,星君府倒是奇妙……”郑明面带微笑,于背负起双手之时,便转目巡向远空的景色。 星君府,内有另辟的空间,入口,就在大院内。但,若无星君府的身份令牌,即便进入院中,也只是就在院里。至于出来,通过空间中的内院大门即可。 这一点,正是刚才郑明啧啧称奇的原因和地方。 呼…… 郑明虽未全力飞驰,但速度也是不慢,只转眼不久,便已经消失天边。 七日前,浩然宗。 这本是年关,但归宗时,已成墓葬。 全宗上下,除却去往域外战场的一众新门徒,以及带队护道的五长老和五位元婴境师兄外,唯有文康与阿龙不曾出现。 这一届,比之郑明他们那一届,有更多具备修行天资者。 当日,全宗弟子于大殿广场列队集结,如同当日迎新时一般,只如今朝向,是那具二层阶台上的遗体。 浩然宗之标志宗旗,盖在他的身上,但下方未有铺垫。对于浩然宗人来说,身着这方土地,便是最好的架棺。 彼时,众人位列两旁,所有在场之人,只以礼式相敬、深深俯首闭目。那黑色的抹额,左臂上的黑巾,便是葬服。 唯独,四长老武靖不行礼式——他在他的北侧站着,面向南方。 在他的双手上,托着一个灵位。上书者,唯“青城”二字,铭下“浩然宗”。 多时沉默,武靖深深闭目俯首后,便不再流盼。只轻柔一挥衣袖,那被宗旗盖着的弟子,便为之涣散、消弭成漫漫青光……随后一一汇聚,如蝴蝶飘飘、归入了那个灵位里。 武靖无声,深深闭目俯首,当众人感念敬礼后,他便托着灵位转身,一步一步地向着祖庙塔走去。 众人只跟随,一路来至塔下时,也是武靖只身一人进入塔中。 他飞升而上,在那骨灵塔内寻至一处空方,便诚敬闭目着将灵位奉在内里。 此后敬礼一拜,又深深流盼一眼……随之,转身离开了这里。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武靖代为首,持香于炉鼎前,带所有执香敬上者行之拜礼,悼出那来时、归去的门号…… “唉……”骨灵塔上,传来一声轻叹…… 极微,极弱…… 极殇,极怅…… …… 青城师兄的亡故,令郑明感到忧伤,但也激发起他攀上更强境界的决心。 起死回生,若化神不成,便再往后! 直到强超大道,与那些在域外战场所遇之人一样。 若还不能,便再往上! 他有黄泉之道息,这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他感悟和追寻此道的难度。 他可以一直悟道,一直修炼,直到足够强大,直到找到方法,找到方式……明悟万千! 从而,与天道分羹!与轮回争宠! “起死回生……”郑明目光沉静归寂,他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右手,心中有万千思绪略过,却波及不了任何…… 噌! 骤然提速下,郑明也重新背负起双手,只一眨眼,变成了一颗小点…… …… 此后一月,郑明只在室内调息,让自己的心境完全归于平和,甚至归于沉寂。 他,眼下要为筑基作出准备。 此外,一年之后,青云星所属之仙园秘境,又到一甲子年限开启。郑明得到罗忠的指示,要进入仙园之内,去往中心区域,为阿龙取来淬魂之宝! 阿龙,如今已经陷入沉睡。 它体内的水火之力,已经进入饱和。如今只等完全吸收融合,从而在境界攀升之下,再行淬魂之道,令它可以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化形之劫! 此外,了却一桩心事的罗忠,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问道当中。 此前千百年,他心有执念难断,尽管无事不出、一直都在闭关修炼,但也只是修为真身这一方面。意境,寸步不进,因心不安。 如今,那心中执念了去,他也得以心安。 罗忠为人之孤寡,之刚强冷厉,在整个中胜神洲人尽皆知,但当天夜里,在见到那一片玉佩之残角后,他却显得迟疑、显得犹豫,显得脆弱。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而那伸出去接过的右手,也显得颤颤巍巍…… 千百年来的期盼,千百年来的自责,懊悔,愤恨…… 最后,只化成两行热泪…… 对此,郑明唯有沉默。 关于袁崇祯的事,关于大师兄的事,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而他以后,也不会去问。 有些东西,能在心里放着,便很值得。 …… 一个月后。 辰时早钟刚过,郑明便已然从雨花庭飞冲而出,此后化成一道流光于地面飞掠,直到来至聚灵塔前才飞冲而起,一头撞进了最顶层的第九层内。 聚灵塔,阵法结构,总高九层。 每一层外围,都有五色之月形悬台,不断环绕、绕塔旋转。 每往高一层,所需贡献金额成倍数递增。但无需去何处缴纳,身份令牌中的阵法,会与聚灵塔内的相应阵法交互,每时每刻、自动扣除。 但第九层,完全免费。 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每一个大境界的提升,临界时,都可以自行进入。 不至,会被聚灵塔强行逼退。 聚灵塔,第九层内。 第九层的内空不大,只方圆十丈左右,且此间,只有郑明一人在内。 自进入塔中后,郑明便于中心点上盘膝归定,开始调息三天。 三天乃过,当心神归于沉寂之时,郑明那如同静谧湖面的心神,也开始泛起涟漪…… 呼…… 九色灵漩,顺逆不一,于自向旋转中,越转越快…… 一天,两天…… 当七日过去,那九层极速嗡鸣、旋转不止的灵漩,渐渐开始散发出一股氤氲之息…… 十天,氤氲渐浓郁,从而在被相互旋转、撕扯、搅动中,慢慢地向中心点汇聚…… 十天、二十天…… 当第二个月过半时,那九层灵漩已经黯淡无光,但仍有一丝氤氲的烟气连接着它们。而那氤氲的尽头,则是那个位于第一火漩内空中心上的彩色旋涡。 呼唔—— 它在极为缓慢地旋转着,如同被龙卷风撩拨起来的烟云…… 某一刻,它旋转的速度开始提升…… 第三月时,它在如同云卷风一般急速旋转时,开始向内部聚合…… 届时,其外那九层黯淡无光、纤薄如纸的灵漩,突然为之一颤! 此后,顺逆皆停。当下,它们似受到中心的云卷风牵引一般,开始由极致的缓慢,到越来越快地跟随着它逆时针转动…… 呼唔—— 它们转动得越来越快,且那一丝连接着中心云卷风的气息,也被完全被那云卷风吸扯了进去。 不知多久之后,当它们旋转的速度只能看到光影时,却突然开始发生偏斜!随之,它们开始一层左沉、一层右斜得偏离各自的轨道,从而在保持着自身的转动中,被那云卷风一丝、一丝地慢慢吸扯进去。 呼—— 令人眼花缭乱的九色光彩,令人置身梦幻般的残影,一一交错、相互映衬…… 某一瞬,那中心的云卷风突然沾染上一丝色彩。随之,它在愈发绚烂、更加缓慢地聚缩中,开始爆发出一股越发强盛地吸扯之力。 呼嗡—— 九层气漩,层层叠叠、相互倾斜,虽然各自旋转个不停,但却无法把自身的边沿,从那云卷风的中心脱离出来。 如此当下,它们身上的色彩,包扩“体质”,也开始一层一层的瓦解,一丝一丝的崩溃…… 咔、咔…… 气息四溢,但却被中心传出的吸扯之力全部吞没,从而化成一股更加狂猛的风势,将所有的气漩全部搅碎! 呼轰! 那一瞬,那小小一团、绚烂迷人的云卷风,在突然将所有粉碎、崩溃的气漩碎片全部瞬息吞噬后……它骤然一颤,随后轰然聚合,化成了一颗彩色的光点! 下一瞬,那彩色的光点一静而动,轰然爆发! 轰——! 一瞬间的席卷,不知梦幻或是绚烂,当那愈发透明的彩色冲击掀去时,自那爆发的中心点上,慢慢的,有一片在旋转中愈发壮大的……星云漩涡出现! 呼…… 它转动的极为缓慢,而且像是从一个黑洞中,被倾吐出来一般,在顺时针地倒转中,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从黑洞中拖了出来…… 呼…… 如果那一片入目的黑暗有巴掌那么大小,那这一片星云漩涡,应该居中、占据大半……但实际上,那个黑暗空间并不止眼前。 呼嗡——! 当它将自己的身体从黑洞中完全地拖移出来后,它顿时为之一颤,从而开始骤然地、疯狂地进行逆时针的旋转! 呼——! 那一瞬间,郑明所在的第九层聚灵塔内,不,乃至于整个聚灵塔外在的天地,都骤然掀起一层冲击!随之,有浓郁如水、波涛汹涌的灵力浪潮浮现!从而如同海啸般,向着聚灵塔的第九层疯狂奔涌! 呼——! 方圆百丈,以聚灵塔的第九层为漏斗,以聚灵塔的塔尖为风眼,竟于片刻之间搅动了周遭的天地风气,赫然汇聚成一条庞大的灵力旋风! 遗园觅仙踪 章130 此之异象,引动了整个浩然宗的目光,但无论是谁,都只是停下手头的事物,随之散出神识来看。 呼—— 那股灵力潮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又以郑明的丹田位置为中心漏斗,源源不断地蜂拥进去,令人只能看到郑明的双腿,而看不到身体的上部。 嗡—— 聚灵塔附近的天地之力被完全搅乱,灵力风暴更是声威赫赫,且强盛到迫出了聚灵塔的聚灵大阵! 噌! 如同烟火冲天而起,自聚灵塔的底部,陡然飞升起一连串的金色的光环! 这些光环之上,或者说每一个金色光环,都是由数百个金色的小型圆阵结构组成!且每一层光环上下的连接线,都是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金色圆阵中点、投射出来的灵流! 呼轰! 这二十七道金色光环,才刚一升到塔尖,组成“每三环围一塔层”开始顺逆旋转,聚灵塔的底部,竟然又瞬间拔地而起、接二连三地为聚灵塔包围上一层层的灵光屏障! 噌!噌噌、噌噌…… 金木水火土,五行屏障乃出,如同一层瀑布水慕般,且一逆一顺、在往上螺旋绕圈遮覆的同时,瞬间将聚灵塔包裹在内! 噌噌…… 其外侧,青风帘幕卷起,雷霆随后电网包裹,更有白光镀膜,最后黑暗遮掩! 呼轰! 于此一瞬之间,整个灵秀峰的浩瀚灵力,全部都被搅动、吸扯过来!竟瞬间在浩然宗的天空之上,形成了一股彩云风暴! 呼呜—— 彩云漏斗,涓涓细流,从天穹顶上一路而下,呼啸着汇聚入那覆没了整个聚灵塔的黑色旋涡之中心点上,从而被第九层中心点上的那个小型旋涡吸收进去。 聚灵塔内,此时不知郑明一人。 而此时,他们却毫无所动,只是一个个眉头大皱,在凝聚心神、全身戒备下,开始不断地稳固修为,吸收灵力! 此间,聚灵塔的聚灵阵法被完全激活,藉由着聚灵塔外侧金光大阵形成龙卷、九色屏障突然开始同向旋转所产生的恐怖吸力,那浩瀚如海洋般倾覆而来的天地灵力,令他们各自的修为,开始飞速的攀升! 如若不进行压制和克制,一旦无节制的吸收下去,他们甚至会爆体而亡! 呼…… 值此当下,他们身下的白色烟雾,也在瞬间浓郁起来,将他们所在的整层空间全部弥漫。 呼! 正这时,突然有一道半月形的透明光刃,从第三重境上的祖庙塔上飞射而下! 轰! 那光刃横向近千丈!且居高临下、轰然飞斩到那层将整个聚灵塔覆没在内的黑色旋涡上! 汩……汩…… 在此灵刃一击但中、又瞬间透明的一瞬,那黑色旋涡的四面八方,顿时敞开一道道圆形的缺口! “所有人……入聚灵塔……”这一声缥缈的传音,来自祖庙塔的顶端,令几乎所有浩然宗门人为之怔楞。 “唪!”当下,正抱剑站在远处的一座高峰上、且皱眉远看那边的冷如霜,顿时嘴角一掀,随之便骤然而动地飞冲过去。 “唪……”某密室内,罗忠微微一掀嘴角郑明,随之身形顿消,已经出现在了第九层内。 他,没有在内进行修炼,而是背负着双手,站到了那个彩色旋涡的正面。 嗖! 噌、噌! 于此当下,浩然宗无论弟子、执事,长老,还是宗主李清风,都瞬间来至、一一飞冲进那黑色旋涡上的空洞内,并各寻其位的进入了下八层,开始在其内盘膝修炼,争分夺秒地吸收天地灵力。 呼——! 下一瞬,以灵秀峰为边围、为界限,三十六道护山大阵此起彼伏,一层又一层的将整个浩然宗全部覆盖在内! 呼…… 彼时,岚烟山脉灵雾突然浓重,将屏障内的一切全部弥漫了起来…… 此时再转目看去,唯有那岚烟山脉的上空,有一片弥漫了整个山脉境地的祥云之海,在慢慢转动…… 吼—— 下一瞬,竟有九条飞龙,突然自那弥漫的灵雾中心巡游而出! 金、绿、蓝、棕、红,青、雷、白、黑,九色飞龙遨游灵雾,如同潜龙之渊! 与此同时,星君府。 “哦?”感受到浩然宗那边传来的天地异动,正背负着双手、站在擎天柱上的戴泉,不由眉头一挑,随之侧目观注过去道:“文康道友倒是好心情,竟放开如此阵仗,助门下弟子修行……” 呼! 这时,孙仲离和昴日仙尊以及秦启,也从星君府大殿后的内院飞身而来,并排而站的停在了戴泉的身侧。 “哦?”一眼看去,昴日仙尊顿时眉头一挑,随之悠悠拂须轻笑道:“浩然宗好大的手笔……这一番动静过去,岚烟山脉境地之灵力,恐怕起码要三百年,才能完全恢复……” 孙仲离眉头微皱,看去的目光也有些耐人寻味。 秦启摇头苦笑,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苦涩的怅叹了一声:“嗨……” 对他来说,有孙仲离和郑明在的地方,即便是出现再大的乱子,他也丝毫不感到奇怪。 “唪。”这时,却见戴泉微微一笑,随之颔首轻笑道:“看来,青云星的灵石——又要涨价了……” “呵呵……”闻言,昴日仙尊顿时生笑,随之老奸巨猾地奸笑道:“不若我们再多储备一些……暂且将手头的票币,全部兑换出去……” “哈哈哈哈……”戴泉放声大笑,竟然与昴日仙尊二人心照不宣、即刻转身飞回了府内…… “哈哈哈……”听到二人离去的大笑声,孙仲离顿时嘴角一抖,没有任何好话可说。 “如此……可好……”秦启苦笑,也不知说甚才好。 …… 当日,得见浩然宗一脉的异象,又受到浩然宗的影响,中胜神洲七宗十四,哦,不,除却浩然宗、丹灵塔、符生门和青云宗之外,其他十七个宗门弟子纷纷震惊,随之蠢蠢欲动,且全部向自己宗门的话事人投去目光,令对方感到面上火辣、面皮抖动。 当下,便有宗门长老气急败坏,对门中弟子发出镇喝怒吼,喝骂道“不成气候!见波逐流!” 但此后,感知到有第二个宗门紧随其后,他们顿时哑口无言…… 再详细的感知方位和探查后,竟然就是琴雨门和百花门那两个蠢货! 当下,那些目光更加期待,更加热切,更加火辣…… 此后,有宗门宗主面色难看,匆匆丢下一句“老夫不管了”便拂袖而走,留下一众长老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不管了……那你他舅的当初还抢宗主之位作甚?! 有长老气急败坏,但总归也没有骂出声来…… 灵蛇宗。 “开。”康成阴沉沉地望着浩然宗方向,于他前方的广场大殿上,那一众噤若寒蝉的弟子们,闻言顿时惊喜暴露,从而齐刷刷地转目看向旁侧的那五名长老。 那五人相视苦笑,随之便有一人转身离去,满脸苦涩地走向修炼之地。 哗—— 见之,灵蛇宗弟子顿时蜂拥而去,成群跟上。 万剑宗。 “唪。”感受到来自各处的天地波动,万剑宗宗主微微一掀嘴角,随之便转身走回大殿,留下一句:“开启万剑阁,上三层以下仙兵宝器任选,三月无偿,剑渊一月之内,随进随出。” 哗——! 此话一出,万剑宗弟子顿时为之疯狂! 噌——! 噌噌噌噌——! 甚至包括长老执事,都疯也似的朝着万剑峰后面那座最高、且插满仙剑的剑峰飞冲而去,唯恐自己落后一息、抢不到心中的宝贝,只恨老爹当初没给自己安上两个翅膀,为之气急败坏、怒吼连连! 火灵宗。 “唪……”那一群火山地脉中,不见任何人影,只传出一声轻笑。 仙灵门。 作为七宗十四门中最弱,仙灵门宗主只能苦笑,俊朗年青的脸上,也布满了苦楚…… 在他旁边,掩月宗的宗主只微笑摇头,不置可否。 于当日正午到来前,中胜神洲各大宗门相继开启护山大阵,更无偿开放宗内修炼之地。其中,短者七天,长达一月…… 对此,正聚在一处云海峰峦上品茶的丹灵门和符生门之宗主,只心中暗笑,手中那茶香之色,也愈发美妙了…… 中胜神洲,西南边境。 哗! 见此异象,途径此处,或正在附近打家劫舍、黄雀在后,亦或是正在厮杀拼斗、猎杀目标的宗门队伍顿时哗然四起! “暂且停手!” “中胜神洲大乱!速速禀报宗门!” 当下,无数喝喊声从各处传来,更有无数流星火弹、玉简波纹荡漾高空! 次日,受中胜神洲之影响,附近有七大洲相继开始参与到竞演当中,用以展示自己宗门的实力和底蕴,威慑八方宵小。 但,也有不少宗门或大洲,选择静观其变。更有甚者,开始集结队伍,趁机攻打附近那些参加竞演、或是其中那些有仇隙的宗门,亦或者趁机埋伏、进行围困,给予对方沉重打击和消耗…… 与此同时,青云宗内,某处密室当中。 这间密室的摆设,似是一个供堂,但那供奉长台上,却只有两盏烛火,用以照亮墙上的那副人像——此人像,仅有上半身,是一个穿着黑色头蓬之人的画像,且这画像上莫说眼睛,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此时,杨全业正恭恭敬敬的站在画像前,看他的面色显得有些为难,且略带犹豫地说道:“特使,此间青云星局势多变,我等恐怕……” 呼…… 但,杨全业话未说完,那斗篷的篷帽之下,却突然亮起一双青灯! 看到这双眼睛,杨全业顿时声息一窒,随之深深俯首地收住了话声。 “你青云星太过偏远,本宗去往之人,至少还需百年时间。”那双眼睛冷漠无情,更闪烁淡淡的青光,连声音也显得异常低沉和古怪,如同那人隔着一层水在跟杨全业说话一样。 (下一篇章的情节,其实心有抵触……要加入的元素,也有些多,慢慢来吧……) 遗园觅仙踪 章131 “可……” 闻言,杨全业顿时目中一急,他虽有顾及,但最后还是急中带怒、怒中带忧地说道:“此事已经等不了百年!当下我青云宗腹背受敌,日前单单是计划泄露引发的危机,便已经令我宗元气大伤!若再如此拖延下去,等我青云宗护山大阵一消,怕是贵宗即便赶到,也回天乏力!” 闻言,那画像为之沉默,只是眼睛仍然闪动着幽光,看起来似乎正在思考。 “可恶!”见之,杨全业感到心中愤恨地咬了咬牙,但却没有多说其他。 “如此也罢……”正这时,那画像幕后却传来一声自言自语,随之便在目光一盛时,传出回应道:“三年。” 闻言,杨全业顿时目中一喜,但不等话说出口,那画像又在目光一闪时,传来冷漠的回应:“准备好一名,结丹期境至圆满之人,最好……是金修。” 杨全业眉头一皱,他有些迟疑地垂下目光、轻轻地咬舐了几下下唇。但此后,他便神情一定,下定决心地抬头看向对方,郑重道:“可以。” 直到此时,那画像眼中青幽的光芒才略有缓和,随之在渐渐消隐不见时,传来一句缥缈的话语:“那个五行灵体,你最好所言非虚……” 杨全业微微俯首,静等对方离去。一直到对方的话语声飘散落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面目阴沉地抬起头来,并随之咬牙切齿、面目阴沉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寂灭宗!”杨全业牙齿咬得发出摩擦之声,双手更是攥握得指节作响。 “放眼我青云宗百万年前!你他舅的算什么东西!” …… 青云星之青云宗,宗门之历史起源极为悠久,是曾经“东七十二大修真星”之一的东吴星上之青云宗的起源之宗。 彼时,因分支的强盛,青云星之青云宗,可谓鸡犬升天,反受恩泽。当时,即便是放眼附近星群,但凡提及者也相敬如宾,唯恐因失了礼节,而招惹到其背后靠山。 但在百万年前,东吴星上之青云宗,因战事原因致使宗门败落。此后十七万年间,持续衰败,直到七十万年前左右,整个宗门彻底解散,宗内弟子也纷纷投奔他处,全部成了“他舅”。 至此,一直饱受分支恩泽庇佑的青云宗,也日渐衰落,直到十万年前,青云星第一的宝座,也被缘星宗抢走。 此后,更是沦为中三等,只能在区区一洲之境,并为前列。 如此大起大落,不可谓不悲凉,但却不算少见。且青云星上青云宗,也非是第一次经历这等低谷。而东吴星上青云宗的崛起,则是它最近的一次兴衰的起点。 是以如今,作为青云宗宗主的杨全业,才会对那所谓之寂灭宗如此记恨,感到如此屈辱。 毕竟,老祖宗享福的时候自己没出生跟上,到了如今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却全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找以前附属者办事,还要看人脸色,如此屈辱,以杨全业之心高气傲,自然是不能轻易接受。但如今这个境地,一切也都只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了…… …… 三个月后,清晨。 呼…… 当天顶的最后一丝祥云,如同龙吸水一般被吸入下方的云雾时,岚烟山脉弥漫许久的灵雾,也随之慢的掀开面纱,将内里的灵秀一一显露出来。 浩然宗,聚灵塔。 此间,聚灵塔又归于平常,早前被激活的聚灵大阵也重归阵眼,随之隐匿无形。 这三个月,浩然宗虽然将整个岚烟山脉周边三百里地境内存储的天地灵气吸收一空,但藉由聚灵大阵的牵引,这片天然的灵秀之地,也通过自己本身与环境产生的交互作用,开始慢慢的恢复和积累…… 灵秀峰本身,就是岚烟山脉的灵脉之根。再加上那扩及整个灵秀峰的聚灵大阵与修复阵法,更是将灵秀峰变成了一座灵泉之眼。 但饶是如此,岚烟山脉一域在这三个月内的消耗,都非短时间内可以恢复到昔日程度。如同戴泉与昴日仙尊所估算,它的恢复期,至少在三百年内。 自然,如此不计后果的作为,也令得浩然宗门下弟子之修为突飞猛进。 元婴境,如周慕容和顾子奇这般天赋匪浅之人,修为境界,至少也到达了元婴后期,而周慕容,更是到达了元婴大圆满之境,只要将修为巩固彻底,便可开始悟修化神。 而早至元婴境大圆满的冷如霜,更是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化神之境。 此外,结丹期下,如今只剩下了郑明一人。即便是资质并不太好的高强武,也到达了结丹后期。 但如此修为的突飞猛进,需要他们不断的巩固、不断的习惯和炼化,这一过程所花费的时间,绝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化神境中,四长老武靖,从化神初期到达中期。二长老林泰,从化神中期到达后期。宗主李清风,由后期归入圆满。至于大长老罗忠,三月中只在第九层护道,没有进行任何性质上的修炼。 而眼下,仍在聚灵塔内之人,便也只有他和郑明二人。 当下,郑明仍于第九层的中心处闭目打坐。而于郑明身前,罗忠负手在站。 观他气息平和、眉宇沉静。人虽未变,但整体上的气息,较之以前却多了一份厚重感。 “唪。”罗忠轻笑,随之身影虚幻,直至完全透明,消失不见。 唪…… 不多时,郑明轻盈地释出一股鼻息,随之微微抿嘴一笑地睁开了眼睛。 他气态上无甚变化,但一眼看去丹海时,他禁不住地感到欣喜。 筑基之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所能爆发出的肉体力量,起码比以前更强三倍! 这三月之中,他有一月的时间在吸收灵气,且,已至筑基圆满。后两月,他一直在巩固自己暴涨的修为,且在不断地调动和平复下,熟悉当下力量的强弱,随之不断精炼、压缩,用以来夯实基础、到达收发随心。 每一次修为的暴涨,都意味着身体与力量的平衡被打破。往后平衡重组的过程,修为暴涨得越高、跨越的层次越多,便愈发耗费岁月来磨合。 修为之中,本无境阶之分,一切凝气、筑基、结丹……等等、等等,都只是求知真道的过程和阶段。而所谓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也只是个人修为之力积累量的层次,只为更明以区分,才有此划分。且这些,也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强弱。 起码,在化神之前,这种力量上的落差,并不会太大、以至于超出常理。 但如果强差太多,类如一名凝气期修士,若是不依赖神兵宝器加持,单单凭借他们羸弱的灵气,自然无法轻易杀死一名元婴境修士。毕竟一到结丹期,修士便可直接修炼灵力,而不像先前两个阶段,只能中规中矩的从灵力中提取温和的灵气来进行修炼,免使自己体内的经脉和脏腑受到创伤。 但凝气与筑基相比,或是结丹与元婴相比,则要简单上许多。而这等所谓之“阴沟里翻船”之事,在修真界也屡见不鲜。 擅使、擅用,要比力量上的大小,来的更为重要。 郑明深明此道,自然会致使他修行的重点发生偏移,而不会像一部分急功近利者一样,但凡有此机会,便会不加限制、一鼓作气的拼命提升修为。——此等结果,便是时常所言“身负极高的修为,却往往发挥不出这个阶段该有的实力”矣。 关于这些,郑明只一念带过,此后便微笑起身,转身飞离了聚灵塔这里。 他如今修为巩固、平衡重组,已经不需要再刻意修炼。时下,他只需要时刻保持身体灵窍的贯通,通过日积月累的方式,在不间断的消耗和巩固中来压制修为、夯实基础,从而在修为达到这一阶段的界限时,自然而然的引发结丹之象。 这种修行的方式,来自于孙仲离的告诫,也是孙仲离一直采取的方式。 至于罗忠的存在,在这三个月内,他一直不曾感知到过…… …… 这三个月以来,非止浩然宗一系在修为实力上有所提升。但,像浩然宗这般跨度之大者,却是少有。毕竟,他们保留的太多。且,各宗门的所修之道,相差甚远。 如青门之炼体术,所需要的不止是浩瀚的天地灵力,还需要特殊的天材地宝,来强化肉身的特性。 又如灵蛇宗之灵蛇契魂术,宿主与宿灵之间相互饲修,作为宿主之修士的成长,会被作为宿灵的灵蛇摄取大半。是以,纵观整个中盛神洲,甚至整个青云星而言,灵蛇宗之人的修为增长,是最慢者,没有之一。 此外,丹灵门,以丹道长生,修为其次。符生门偏重炼符之术,个人修为也只是辅修。 但,这二者,几乎每日都处于几近压榨式的高消耗、又不作停息而修炼恢复的环境当中,如此之下,若论及基础之扎实、修为提升之快,反倒要属这二者名列前茅。 当然,有人欣喜有人忧,更有甚者成“他舅”。 同样是这三月期间,除却中胜神洲不曾发生战乱之外,其余十二大洲,没有一处,是完全安宁之地。 其中,属西牛贺洲最乱。 此洲域之人,最为嗜战好斗,藉由浩然宗引起、整个中盛神洲为之响应,乃至于扩散到整个青云星的竞演契机,此洲之宗门于“彼此受衅”之状态下,发生为期一个月的乱战。 时下,五十一家宗门,战并成三十七家。一百余大大小小的修真家族,全部被三十七家宗门沦为附属。 间中,其余大洲彼此有仇系者,聚合大军围困他宗山门大阵,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围而不攻,致使敌宗灵脉损耗严重,变相打击。 但,非是所有被困宗门都甘于沦为鱼肉,他们冲出山门与对方进行死战,直到双方不堪消耗、不愿鱼死网破,才选择罢战。 此外,隶属于西半星之天泽部洲的器灵宗,与邻隔一海、隶属于沧澜月洲的缘星宗,发生死战。史称:龙洋海事件。 遗园觅仙踪 章132 龙洋海事件。 此战,因域外战场一事引发。 此前,于星君府处十年轮换期间,双方门下派往亡域的队伍,无一人归来。且,彼此同洲交好或者附属之宗门队伍,也十不存一。 此外,有者归来时,确实在域外战场中,亲眼看到缘星宗之队伍离开隶属划区,一路凶风阵阵。亦有缘星宗所属,曾在域外战场中,亲眼目睹器灵宗与他们交好之派系发生一战,并赶往劝和。 如此情况之下,双方宗主不约而同,都将各自阴沉的目光锁定到了对方的身上。 此二宗,一为当下青云星最强,一为西域霸主。且,彼此相隔,仅有一条龙洋海。历往数万年来,二者之间争斗不断,附属势力更是剑拔弩张、分外眼红。 如今,这件内情未传的亡域惨案,成为了点燃二者之间决战之怒的导火索。 当日,两大洲所有宗门、修真家族全部聚集龙洋海沿岸,但却只是旁观,作以见证。 彼时,器灵宗与缘星宗,两宗合计三百近七十名化神修士,以龙洋海为修罗道,一对一死斗,不死不休。 最终,器灵宗宗主吴易,缘星宗宗主白成州,二人两败俱伤。但在二人末路誓死冲杀时,却被突然现身于二人中间的戴泉,双双滞空,不得存进。 自此,龙洋海事件画上句点。 龙洋海一战,器灵宗一百八十名化神修士,伤存七十二人。缘星宗一百八十七名化神修士,伤剩一百一十五人。此后,缘星宗一众归宗不到三天,又有三十七名参战的化神修士,相继元神暴毙,形神俱灭。 第三日清晨,在缘星宗第三十七人暴毙而亡时,器灵宗宗主吴易,在宗门之九鼎天坛上,于祭坛中心对器灵宗祖庙削发立誓,并以元神精气淬之、契血成鼎,致使血鼎升空,在器灵宗天顶爆散成一片血海,成阴影笼罩下方所有在场之同门、附属宗门和势力。 届时,有一道血色流星,自缘星宗内冲天而起,逐爆散成滔天血浪、向沧澜月洲八方蔓延。彼时,自沧澜月洲天穹的中心点处,有一狰狞面孔汇聚而出,向下方众生发出怒令。 自此,两宗结下血海之仇。 时机但到,有死无生。 此后七月,因阿龙沉睡的缘故,郑明无奈失去了陪练,只能自行寻找其他的修炼方式,用以锻炼自己的身体本能。 此行,他去往藏宝阁一次,用身份令牌中的贡献点,换取了近百柄灵兵宝器,以及不少能够防身的符箓。单是这些,便耗费了他大半的贡献点,至于剩下十万点贡献,他全部换成了灵石。 虽然,因此前三月之事件,整个青云星的灵石都为之增值涨价,但浩然宗内,却仍旧保持着以往的兑换比例。而因此而产生的汇率利益,也致使门内弟子完成宗门任务的激情愈发高涨。 且,非是浩然宗弟子群情高涨,整个青云星之宗门,有能者,也开始为此显召自己的敛财能力和手腕,无与者,则为之遭受坑害。 西牛贺洲,平桑家族,交易总行。 “三百万灵币,全部。”一贵宾间中,那白袍老者阴沉开口,将一枚上品灵石的价格,定价为三百万一枚。 “三百七十万!”另一贵宾间中,堂堂曲玉宗宗主亲自来战,如此咬牙切齿而面目阴沉。 “四百万。”大厅一角,一相貌平平无奇的散修,双手插着袖口,老神在在且平平淡淡的闭着眼睛,吸引来所有人的仇恨。 于此不大一件拍卖会场,最后一枚上品灵石的价格,被拍出了原来五倍的价格。 最终,那漫天加价之平平无奇的散修,于平桑家族本宅的会客堂中,与平桑家族的族长相互点头一笑,随之于相敬握手间,平桑家族之族长,也不着痕迹的将一道流光汇入了对方的储物戒内。 当对方转身离去时,一直合掌相送、满脸笑意的平桑家族之族长,又露出密之微笑。 百战硶洲,南京家族坊市。 “蛟灵铠甲,二阶妖兽雨月蛟颈部胄甲、元素额角炼制,内部绘有高等防护阵法,更有中洲符生门宗主,亲自于护心镜内铭刻反击符箓阵!即便闲庭信步走在黄雀前方,也可无视化神境以下一切偷袭!”坊间主持居高临下之态,双手背负、览顾群英道:“三枚上品灵石起步,若是抵换,廉三倍折算。” 于他所在高台上,有一青光闪烁、且具现出一副甲胄虚形的盘龙护臂赫然浮空。看起来,这盘龙护臂,只要一穿戴上去,便会渡化成一套盔甲。 “我去你大爷的!”这时,一角落中人破口大骂,且骤然飞冲而来道:“老子看你怕是想灵石想疯了脑子!” 见之,那主持之目中一冷,却毫无动作。 瞬息间,这人乃至近前,但当他目中露喜、一手按在那套护臂之上时,那护臂却是骤然金光一闪,随之豁然扩散出一个由无数符文交织、以金雷链接的金光屏障! 轰! 这人应声而飞,一直倒飞出整个坊市所在的街道时,还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他、舅的……好强的反震能力……” 哗! 一瞬间,下方肥羊哗然四起,纷纷竞相追加价码…… 自然,明眼人一看便知:先前那人为托。 但,这所谓之蛟灵盔甲,确是不凡。毕竟,先前那托,确是元婴境修为无疑。 南瞻部洲,某一交易行,鉴宝间内。 “海灵参,蓝鬾内丹,青月藤,水生果……”一白胡子老道对手中储物袋的内宝如数家珍,但探查完毕后,他人却微微一皱眉头,随之向对座那名中年修士微微一笑道:“林道友此来,虽然依旧琳琅不菲,但如今之行情,还望知晓。” 闻言,那中年修士顿时浓眉一皱,随之阴沉开口道:“能给多少。” “唪。”那老者嘴角一掀,笑眯眯道:“海灵参两株,兑上品灵石一枚。蓝鬾内丹,一枚暂换三十上品灵石,青月藤最近降价厉害,五十中品灵石一市斤,水生果有所上涨,七十枚中品灵石一颗……” 他话一出口,那人越听,面色便越是阴沉,直到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扑上来便将自己的公用储物袋抢走,随之怒火中烧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子怒吼道:“你他舅的老李!胆敢跟老子见钱不认人!” 那老头儿嘴角一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林,我他舅的跟你熟快才跟你这么折算,你可别要不知好歹。” “鞥——!”那人暴怒,如同火山喷发。 “如何?”那老头儿反倒追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换是不换?” “我他舅的!”那人勃然暴怒,但一口怒骂喝喊出声后,他却随之松开了对方的衣领子,并将手里的储物袋一把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杀机四溢的怒声道:“我换你亲爹!给老子换!” “唪。”这老头大嘴叉子一咧,随之便伸手按下桌上的服务铃,笑盈盈道:“后面之预约暂且延迟,老夫需要亲自典当。” “知道了,李管事。”那服务铃中传出回应,也仅此一声而已。 某洲,某修真家族酒馆内。 “哈哈哈……”一宴请四五兄弟的锦衣青年,在一口酒尽后,便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地喝喊道:“大头——!结账!” “来——嘞您。”一果真大头的小二,一溜烟地飘着过来,随之搓着双手,笑呵呵地说道:“一共三十枚中品灵石,您请呐。” “甚?!”那人以为自己听错,顿时怒目一瞪,且把耳朵凑过来了一点。 “嘿嘿,三爷,一共三十枚……”小二笑眯眯地比出一个手势,随之往后说道:“中品灵石。” “我他舅的叫——你!”哪知,那三爷却一下子飞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大头扑倒在地,随之咬牙切齿地扒拉着骑坐到对方的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不着的怒骂道:“你他舅的!敢跟老子几个在这里坐地起价!老子他爹不姓刘,弄不死你!” “三爷!三爷!”大头委屈惊叫,却只敢胡乱扭头躲避。 “诶诶诶!老三,老三!”见此状况,那四五兄弟顿时惊急而去,开始拼命地拉架,但酒已喝多,哪还有一个不是人仰马翻? “老刘!” “诶诶、诶诶!算了算了!” “还他舅的偷笑!赶快拉人!”见此,一众相熟之人顿时蜂蛹而至,将一伙人全部拉开来…… ……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之事,在整个青云星陆续上演,而更有经商才能者,甚至都不曾出面,只在暗地里搞鬼、行之各方谝口,便将大部分的资金吸纳过来,让自己无地生财,更藉此钩织了一条不小的关系网,可谓令人窒息和发指…… 当然,无论这次的商业事件如何演变,最后得利最大的,还是星君府。 “呵呵……”此事,从昴日仙尊那张雏菊般的笑脸,以及整个宝库内,那络绎不绝、一一凭空浮现的储物袋上,便可得到确认。 浩然宗,雨花庭。 于此七个月间的黑商笼络伊始前,盘膝坐在卧室圆桌上的郑明,也于挥手间召出近百柄各式各样的灵兵宝器,并令其全部悬浮在自己身体四周的全方位,且全部锋芒向己。 “意向所动,身体会自有防备……”面对如此锋芒,郑明也不由得目光闪动,感到心中没底和头皮发麻。 “先行一念一动,习以为常后,再行全体攻击!”念及如此,郑明便心中一定,此后只豁然拂袖一挥,便有一柄宝剑如遭重击,锋芒陡转地朝着郑明后方的床梁飞去。 嘭! 一声闷响而已,不见床梁破损,那飞剑已经反弹、几经碰撞,乃至于通过最后一柄圆盾,飞射向郑明的眉心。 噌! 入目可见之下,想要避过自然简单——郑明只微微一偏脑袋,便在躲过剑锋的同时,用右手之剑指夹住了飞剑。 (有事忙,晚点见) 遗园觅仙踪 章133 “大致可行!”当下,郑明目光一闪,便在猛一挥手、甩去飞剑后,骤然散发出自身的修为之力,将所有灵兵宝器全部荡开! 镪锵!叮! 噌! 近百件灵兵宝器,以室内各处实体物件为第一反射点,随后又经由彼此之间的碰撞、反弹而变换路线,从而接二连三的向着位居于房间正中央的郑明发起全方位的攻击。 而郑明本人,却是于此一瞬闭上了眼睛。 噌! 嗖! 镪! 这些灵兵宝器之上,有郑明最初散布、但已经切断联系的修为灵气包裹,此力极为柔和,不至于令他们破坏建筑,但那袭来之方位,却是由不得郑明猜测! 呲——! 第一剑,便擦着他的鼻尖而过!虽然他躲闪及时,但那飞掠过去的寒意,却让他心中一悬。 噌! 镪! 嘭! 在各种反弹、碰撞和金铁交击声下,郑明从最初的咧嘴惊悸、汗毛倒竖地逃离原处,到后来的险险躲避、额头大汗地疲于应付,乃至于后来残影连连、渐渐适从,又重新走上了圆桌归位,闭目盘膝…… 这期间,室内建筑也不断受损,尤其是他最初盘坐的圆桌,更是已经变成了破烂。虽然最初时,郑明有布控修为之力柔化那些灵兵宝器的锋芒,但此后愈经反弹,它们的速度便越快,锋芒也更加锐利! 郑明之失败,多在最初的三个月间:此时,他非但衣装破烂、狼狈不堪,甚至往往连要害都躲避不及,便被那些灵兵宝器击中! 但,也直到此时,他才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直观的见解:仙品以下,不具备器魂、器灵之兵器,甚至……连他的发丝都斩之不断!反而,它们会剑刃曲卷、甚至碎裂! 至此,郑明才得以放开全部的心神,缓解绷紧的神经,从而在不断地“挨打”中,去慢慢地习惯,慢慢地适应,直到……慢慢的超越它们的速度和轨迹! 这一去,七个月。 修为耗尽时,他便激活身份令牌中的防护屏障,从而开始补充消耗、恢复修为。神识耗尽下,便闭上眼睛,只依靠自身的感官去体悟,去感应…… 直到那一天,在青云星仙园秘境开启前,他已然可以,在不用眼睛去看、不用神识感知,便可在锋芒近身前从容避开。 翌日,辰时钟声荡漾时,那最后一柄飞剑,也在他一抬手而夹住的剑指下,为之停顿,为之静止,而后……为之粉碎! “魂海血泉!”于此一瞬,郑明骤然睁目,对那师长所言之物,已然志在必得! 噌! 他骤然冲开窗扉而去,只留下一室内一片残渣碎屑…… …… 中胜神洲,升仙台。 霎然间,四圣像眸中幽光一闪,随之豁然张口、各自喷射出一道光柱。 青龙为青,白虎为白,朱雀炽火,玄武石灰——四道光柱于升仙台上方交汇中点、轰然碰撞。随之,于金光波澜间,慢慢地拉开一张似如碧波透明、却金光荡漾的天网。 郑明远远注目,脑海中仍忆起罗忠的话语:“子明,我要你一人前去。此间一月,没有支援,没有助力。一切,只能凭借你自己。” 汩…… 此天网之门,起初背上朝下,但一经平行、同比于升仙台范围,却见那四圣兽目中凶芒一闪。随之,青龙猛然踏足、白虎伏身森笑,朱雀嘶鸣向地、玄武双拳砸下。 呼嗡! 于此天地震颤一瞬,那金光粼粼的天网骤然被掀飞天上,且于不断地翻转中直冲天际,并在这个过程中,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聚合成一根金棒! 呼…… 最后,它至顶点骤然下降时,只一眨眼便落! 砰! 境地轰鸣震动中,那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般竖立在升仙台中心点上的金棒,也在突然金雷四溅、波光粼粼中开始向东西两侧缓慢的铺展。 轰…… 直至它之“画轴”,与升仙台东西两岸齐平时,它才在整体的轰然一震下,泄露出无穷的冷气,就此宣告停止。 此时,再看那门内,如同金光水面,内里的世界一清二楚。但其中,只有无尽的迷雾,令人看得清楚,也看不清明。 与此同时,升仙台北侧。 见昴日仙尊微微一笑,悠悠一抖拂尘道:“可进。” 这一方境地,只有孙仲离与昴日仙尊二人并肩在站。 “先行一步!”昴日仙尊话音才落,位于南方台下的万剑宗之领队便撂下一声招呼,率先带队飞进了那金光大门中。 噌噌噌! 此后,东、西、南方,各大宗门纷纷蜂拥而入,从那金光大门的各个方位冲入秘境当中。 见之,孙仲离为之沉默,逐转目看向右西方的郑明那边。 浩然宗,此来,只有郑明与三胖子曲自平二人。 曲自平,今日未带老九出行,只笑盈盈地背负着双手,扫向四处抢先进入之人的目光中,也带着诡秘的笑意。 “入境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中心区域集合!”入门前,青门之领队再行叮嘱,便一掠而入。 嗖嗖嗖! 当下,升仙台四下所在之人,越来越少,入者宗门中,便只留下一名长老在此静候归来。 见之,郑明稍有缄默,随之便侧身向旁边的三胖子俯首示意。 “唪。”三胖子一笑颔首,并未多言。 郑明一笑,便欲转身飞进。但此时,却突然有一句冷淡的话语,传进了他的心神:“凡是要致你于死地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地顿住脚步,并随之侧目地看向对面的孙仲离,致使三胖子大有深意地扫了一眼郑明。 孙仲离面无表情、目光冷漠,他只抱着佩剑站在那里,显得有些阴沉。 “唪。”郑明突笑,逐欢笑而去。 噌! 见郑明一头扎进仙园秘境,孙仲离不由眉头一皱,但只冷漠视之。那张不合时宜的笑脸,令他感到有些阴郁。 与此同时,位于青云星各洲境内,或是两洲交界点内的另外八处升仙台,也相继打开了仙园秘境的门户。 而星君戴泉,正在器灵宗与缘星宗这边共用的升仙台处主持。 此间,戴泉双手背负着站于南侧台下,正神色平静地望着升仙台上的门户——那里,器灵宗和缘星宗之队伍一左一右、两者齐头并进靠拢,但却彼此阴沉相视,冷冷眈眈。 此间,天泽部洲、沧澜月洲之各大宗门,已经完全分成为两大阵营。 左侧,以器灵宗为首,右侧,以缘星宗马首是瞻。 双方大队,虽然无一人言语,也未看过对方一眼,但彼此之间阴冷的杀气和气息,却随着两路先锋的前进、靠拢而愈发深沉。 感之这种变化,戴泉不由眉头一皱,却只望着器灵宗和缘星宗之领队,在对方二人快要靠近一线之时,语气略显阴沉地说道:“我劝你二人,莫要把事情做得太过。” 闻言,那两名领队顿足沉默。但左侧那位,只愤恨地撇下嘴角。而右侧那人,更是在沉默后怒而生笑,随之在与对方其头并进之时,满目晶莹地踏进了门户之内。 见之,后方大队顿时目光一狞,随之纷纷随队前行,一路阴沉递进。 见此,戴泉为之皱眉,但不等他有何后话要说,左西台下的器灵宗七长老,却突然冷冷出声:“星君,某想另寻一处,与韩道友切磋一试……不知妥否……” 他未看向戴泉,只一直冷冷地盯着对面的缘星宗之韩姓长老,目里火恨交织,欲择人而噬。 听闻他言,那缘星宗的韩姓长老顿时愤恨咬牙,随之猛转其头地怒视向戴泉本人,他本就阴沉的面色,此时更是快要渗出水来。 戴泉沉默,随之稍作垂目地怅然心叹,且深提了一股气息闭上眼睛,淡淡说道:“你二人,就此安定下来。” 他话语虽淡,却是命令! 闻言,那器灵宗的七长老,其面容顿时怒而扭曲!而那缘星宗的韩姓长老,也在面目一狞后变得阴冷下来,随之强压着心头的愤恨,阴沉转头地与对方眈眈相视起来。 器灵宗与缘星宗,已经势同水火。 若非顾及于星君府之存在,两大洲域,绝无共存之道! …… 与此同时,仙园秘境内。 呼…… 郑明轻飘飘地从迷雾中透出、落下,但只一眼观望后,他便一皱眉头,随之一翻右手、将储物戒中的宗门地图拿取了出来。——此间,他已将自己的储物戒换戴到右手的无名指上,这样更方便他使用其他。 地图在手,郑明便随之将这青绸图卷摊开,但一眼看去后,他却不由眉头一皱——此地图中,只有不大一块区域显现,虽在内里标注了各处位置地点之名称,但这清明区域的外围一切,皆是迷雾。且,没有任何指示方位的坐标。 事实上,每一家进入过仙园秘境的宗门势力,都曾在秘境当中封存有指示坐标的“界位石”。但一甲子前,浩然宗在仙园秘境当中藏存的界位石,被不知哪个宗门毁坏,致使郑明的这次进入,找不到任何指引之物。 “此界甚大,何寻中心区域?”郑明眉头暗皱,在无法锁定方位之下,他索性将地图纳入戒指,随之“凝目”向前,慢慢寻路。 仙园秘境,乃一星之另辟空间,即是另一个重叠于青云星的青云星。它不存在所谓的中心区域,或者说,有四个中心区域——南北两极,东西正点。 而郑明所要去往之处,则是东极之地。 此外,青云星之仙园秘境甲子一启,届时,无论各大宗门还是修真家族,皆有入境名额,且多少不计,但入者,元婴期下方可。 但此之一事,各星有各规,其中最高的限制,是禁制化神期以上之修士进入。 此事另有隐情,不便细谈。 遗园觅仙踪 章134 呼…… 郑明于迷雾中穿行隐没,他已经将自己的“凝目”能力催发到极限,但却仍然不能彻底的看清迷雾,即便是连神识,都无法完全穿透那些类如云层般厚重的迷雾。 旁人眼下,那一层层雾下,如同一个个实体的云层一般,将眼前的世界全部堆满,如若云梯一样层层叠叠,令人感到如同身处厚实的云海当中。 但“凝目”状态中,虽然仍是迷雾丛丛,但已经稀薄很多,只是,仍然要比浩然宗的晨雾要重,可见度绝对不超过三丈范围。 呼…… 当下,郑明才走出不过三丈,穿透一层云梯,便有人一剑刺来!出于右侧! 噌! 郑明眉头一皱,只稍稍后仰半身,便躲过那道如同音波一般螺旋贯穿、冲散迷雾的剑气。且转目看去时,是一张阴沉面容。 呼! 当下一剑,还未完全从他眼前带过,他便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脖子! 呼! 迷雾退散中,郑明在擒住对方脖子的一瞬,便随之顺势转身,将那人一把摔倒在地上,且以右膝抵压住对方的腹部,平声问道:“何来一剑。” “唔!”那人痛苦闷哼,无论是郑明的手爪,还是郑明通过他之咽喉,侵入到他体内经脉中的金光灵气,都让他无法抵御、甚至无法动弹。——那些灵气上散发的金光,如同一根根金针一般,甚至有个别已经刺穿了他的经脉! 这一瞬说来啰嗦,但只眨眼而已,这偷袭之人便被制服当场。 见对方滞息,郑明微一皱眉头,且将传导进对方经脉当中的金色灵气全部收缩、聚集至对方的咽喉处,随之再度问道:“何门何派。” 那人咬牙,惊而愤恨,随之便将脑袋转向别处,不甘屈辱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之,郑明不由眉头一皱,随之却是突然松开了对方的脖子,起身就走地离开了这里。 那人一怔,随之慌忙翻身爬起,但转头看去时,只见到郑明已经消失在迷雾里。 “舅的!真是血霉滔天……”这人阴沉低骂,但正骂出口时,他却突然目光一凝,随之慌忙低头地看向自己的腰间。 “舅、的……”那人惊怒凝目,且用右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右腰带。当下,他豁然而动地冲向郑明的消失之处,勃然大怒道:“你他舅的!把老子的储物袋还回来!” 呼…… 但一经穿过迷雾,已经另一处清晰,早已看不见郑明的踪影。 “该死……”这人恼羞成怒,随之愤然转身地走向了另一边,嘴巴好不干净地发泄道:“舅的!别让老子下次遇见你!该死的白头佬!不,该死的白头小鬼!”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呼…… 穿出迷雾后,郑明突然眉头一动,且随之停下脚步,举目四顾地观望起来。 “雾影迷踪?”郑明环目四顾地打量着左右,在相互印证之下,不由得想起浩然宗藉由岚烟山脉的天然迷雾,而研悟出的一种身法。 此身法,曾于凝气卷的最后一页记载,乃是根据雾气流动之轨迹,感受气息变动、从而锁定牵引之物的一种感知类身法。 但,此时用于当下,虽说有妙处,却并不能找到大致的方位。 “唪。”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之便一翻手,将先前从那人身上顺走的储物袋现在手中。 一眼巡视过后,郑明不由眉头一皱,随后便骤然一握间、将手中的储物袋当场捏爆。 与此同时,不知名处。 “吭!”那血霉滔天的家伙,正行走中突然身形一震地闷哼出声,随之阴沉咬牙、面色渐渐苍白:“你他舅的……敢捏老子的储物袋……” 这人气急,但自知好惹不过,便咬牙切齿、怒不由心地离开了这里。 呼…… 风过,轻轻带走一片迷雾,令那一片弥漫四周的宝物一一现形。但郑明只看其中一物,便一挥手带过,将其他所有的宝物纳入了储物戒中。 此后,郑明便将那个黄色绸缎摄取过来,但摊开一看,乃是一副地图。 看其中,仍是一副平面图,且只有一圈光明,此外皆是迷雾。但那一圈光明处,却已经探明了两个地境。 “果然……”见此地图,郑明也得到印证:此处,确实如同师尊罗忠所言,乃是另一个青云星。 且,手中这幅地图上的边界形状,郑明也曾在藏经阁中的一本《青云记事》上看到过,并清楚的记得:此地,乃是吴越丰洲与柒夏东洲的北部交界。 “空有地图,不知方位,也无大用。”郑明嘴角一牵,随之便将地图纳入戒中,转身朝向自己的左前方迈步走去。 去此无他,只因他感受到身周的雾气流动,有那么短短一瞬,朝向那里产生了一丝潮退般的倒坠现象。 …… 浩然宗所在升仙台。 孙仲离默默地注视着升仙台上的秘境大门,但一番观望过后,他却侧目扫向了对面的三胖子曲自平。 三胖子本来正笑眯眯地环顾左右,不知有何心思,但当孙仲离看向他时,他却立刻察觉,随之向对方一视而轻笑点头,便就此转开了目光。 见之,孙仲离不由一皱眉头。曲自平这个家伙,看着笑盈盈的蛮和善,但目里眼角处的笑意,却自带着一丝潜藏极深的阴险,令人仔细一端详便知:此人,绝对笑面虎矣。更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易近人。 “浩然宗怎会有这等人物……”孙仲离心中缄默,随之且向旁侧好整以暇、闭目养神的昴日仙尊顿首一示,便自行转身地飞离了这里。 “唪。”昴日仙尊轻笑,但未有他言。 在场之人,也只是一眼扫过,便不再观注。 孙仲离,是星君府的少府主,早已被戴泉钦定为下一任星君的继承者,若是不出意外,他以后便是青云星的下一任星君。 但如今,这些都还只是虚名,他还没有实力上的资格,来与他们平辈论交。 是以,对于孙仲离,他们会保持敬畏之心,但不会过多表露。只要对方不过分行为,他们也不会予以追究。 …… 与此同时,仙园秘境内。 呼…… 迷雾依旧,郑明乃从其内飞纵而出,但还不等前脚落地,却有一式“奔雷掌”从右侧飞袭而来! 噌! 这雷霆巨手极为高大,由金雷凝聚、电弧四溅,但看它的轨迹,却并非是直击郑明本人,而是作为拦路。 呼…… 同时,郑明也在强行缓住身形下,选择无视掉那个从面前擦额而过的雷霆巨掌,从而眉头微皱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侧——因为那里,有一名单手持剑、且同样眉头微皱的青年修士在看着他。 一眼看向他的服饰,正是缘星宗的弟子无疑。 噌!轰! 那雷霆巨掌瞬间乃过,于深去不知多远后轰然爆散,乍现出一片雷霆电射。 “……”见郑明不是目标,乃为自己误判,那人为之沉默,随之便瞬间转身飞离,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见之,郑明皱眉更深,随之便调转方向飞纵而去,选择跟随向对方。 呼! 那人速度颇快,乃是在低空飞掠前进,既将前方的迷雾冲散,也在身后留下一道清明的路线。 郑明只连连飞纵跟随,但与对方保持了较远的距离。 “……”对此,那人只回头一眼,便不再继续管顾身后之事。 对他来说,身后之人不过区区筑基。且,对方也非是己方的目标人物。 后方,郑明于飞纵追随中,亦不停地扫视左右的迷雾地带,预防有甚么突发情况出现。 实际上,他跟随这人,只是为了确认方向。毕竟看对方的去路,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直线,看起来定有锁定方位之物,才能去往宗门中的集合之地。 呼! 嗖!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眉头微皱,彼此之间既无交流,也未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噌! 但不久,那名缘星宗的弟子,却在冲破一层迷雾后突然面色一变,随之骤然面目一愤、陡转方向地朝着左前方飞冲而去。 呼轰! 人才刚出,只信手一甩下,便有一条雷霆四溅的十丈电鞭弧形飞射而出,将他所去之前路全部清扫! 见之,郑明顿时眉头一皱,并与对方接踵而至的来到了那人先前转向的地点。但,郑明只侧首看去,却未选择继续跟上。 轰! 这一瞬,百丈之外,顿时炸现出惊天的雷霆和炽火! 噌! 火光下,雷霆中,那名缘星宗的弟子一剑辟在对手的肩窝上! 但对方却毫发无损,反倒于狰狞怒目中,全身从下往上、从后至前的覆盖上一层火焰灵铠! “受死!”另一名缘星宗弟子从左侧冲来,手中一枚金色灵符金光荡漾,就要贴在对方的肩头之上! “镇——!”那腹背受敌者怒目一闪,随之砰然地拍合双手、十指交扣。 呼轰! 一瞬间,他身上的火焰灵铠瞬间覆盖完全!更有汹涌的烈火瞬间翻涌而出,且,为之爆散! 呼轰—— 那两名缘星宗弟子受创倒飞,但后脚才刚一落地,就立刻飞冲而去,以二对一、同对方厮杀起来。 呼…… 这些,都是在郑明一眼望去时发生,且郑明,也只看了这一眼,便为之沉默地收回目光、飞身离开了这里。 这里的争斗,他管不着,也没有理由去管。他有自己的任务,这关乎于阿龙,关乎于浩然宗,且重于眼下面临的一切。 阿龙的化形,会让浩然宗的整体实力发生质变,关乎于浩然宗一系未来的鼎盛和发展。此事,容不得他有所怠慢。 遗园觅仙踪 章135 噌! 藉由前人指引的方位,郑明一路向前飞掠而行,即便此之大向不对,事后遇到聚集地时也可询问一二。 噌! 噗! “哈哈!哈哈……”一人持刀狂笑,手里还拿着一个金色的储物袋。——在他身前,有一名修士趴倒在血泊中,已经亡命。 “找死!”一青年修士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却仍然挥剑而上,与前方三人进行绝境之斗。 呼轰! 左前方,那一圈迷雾轰然爆散,并随之迸溅出无数的碎石。此后其内,更是轰鸣阵阵,火光频闪。 一路上,郑明遭遇不少小范围的个人争斗,或者三两之人的乱斗,但只绕开战场,一往无前。 某一处药圃内。 “嗯?”一名正蹲在那里采摘、移植灵药的青年修士突然眉头一皱,随之阴沉站起,转身看向从后方飞掠而来的郑明。 见之敌意,郑明不由眉头一皱,随之向对方轻轻点头,便从右侧飞绕而去。 “……”那人眉头紧锁地望着郑明离去的方向,直到郑明彻底消失之后,他才为之摇头地卸下了防备,随之又转过身去,开始继续移植灵药。 然而,就在此时! 噗—— 一道光影削过,他之首级,也瞬间飞起、自颈内喷射出一道血柱…… 噗通。 “唪!”望着跟前死尸,那面相阴狠、手持长刀的黑衣修士顿时冷笑出声,随之便迈步上去,开始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仙园秘境,与其说是一处灵药园,不若,称之为修罗场!或是各大宗门之间,角逐竞争的斗兽场。 仙园秘境,本是一处另辟出来的星体空间,用以在其内培植那些罕见和稀有的灵药,从而视之灵药在催发过后的成熟期限,将仙园大门打开,再统一星上的势力集体进入采摘或移植,用以保证这些稀缺之灵药的供给。 只不过,如此初衷虽好,但人性贪婪,类如这等守株待兔、黄雀在后,亦或者专门猎杀落单修士、抢取他人收获之辈,却不在少数,甚至更多。 在为期一月的开启时间内,凡进入者可自行采摘、移植内里的任何灵药,但不能绝根绝种。且,每一处药园或者药圃内,都设有感知和防护阵法,一旦内里的灵药数量锐减,便会自行开启,从而将驱逐范围内的所有外来者全部逼退,用以保护灵药的繁殖和生长。 此外,一月期至,所有经由秘境大门进入的生物,都会被秘境大门强行召回。这源于秘境大门中的牵引气息,凡是通过它进入秘境者,身上皆会被留下这股无形的牵引印记。时间一到,除非个人的修为远超建造者本身,否则无法硬抗,会被瞬息拉扯出境。 此后一旦出境,便会由星君府的特使,当场清点各宗门在其内所获的物品。 由此,每个人的身上,也都带有一个星君府分发的特制储物袋。且即便是个人的储物类品,也会被特使探查,一旦发现不轨之辈,非但收缴全部,还将被剔除进入下一轮仙园秘境的资格。 此后,星君府从中抽取一成:在每一个宗门势力之收获中,他们所在秘境当中采摘的每一种灵药,十之去一,百者去十,独一者,纳入星君府大库。 是以,从另一个层次上来讲,进入仙园秘境中的各大宗门势力,都只是星君府的药农。但所给予的报酬,却是天价。 而由此之下,通过在仙园秘境中截杀其他宗门势力的弟子,非但可以令对方毫无收获、填充自己的包裹,还能锐减对方的菁英实力。如此一石三鸟之美事,没有多少宗门势力的弟子,能够轻易抗住诱惑。 是以,郑明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厮杀和战斗实在太多。 呼! 郑明一路兜兜转转,虽然避过了不少的战场,但是已经失去了方位坐标。那层层叠叠的迷雾,他只是稍微一转开注意力,便瞬间移动、将那里覆没。当他再“凝目”看去,并以神识探查时,方向感已经发生了错乱。 “找死!”郑明为之咬牙切齿,随之猛然向后一挥左爪,便将后方那名追击而来的青年修士分割三段,血溅当空! 呼! 血洒当空时、残尸落地中,有一道黄光从那血雾内飞出,被郑明一把抓在手里。 储物袋到手之后,郑明不说二话,便阴沉沉地飞身而去,留下后方一群寒蝉。 噌! 噌! 郑明选择全力爆发、低空飞纵,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穿梭。只瞬息过后,便已经远在数百丈之外。 “这些修真家族,竟也没有坐标?莫非新进不成?”郑明眉头微皱地望着手里的地图,只一眼过后,便阴沉沉地将手里的地图捏爆开来。 与此同时,秘境某处。 “该死……”一手中持剑、咬牙切齿的青年修士惊怒而退,满目的火光和怨恨。 看这人服饰,正是青云宗弟子。 “唪。”在他四周,那十数人已经慢慢地包围过来,且各个持刀拿剑、面目阴冷。 看这一行人服饰和装束,正是中胜神洲十四门当中!胸襟之上,蛇蝎交错万毒门;飞剑环袖仙剑门;青色长袍,头戴抹额为青门;袖、摆之下三道银条…… 堂堂十四门中之七,如今竟然组成同盟,来此围剿青云宗一众! “各位道友……”那青云宗弟子阴沉咬牙,他心中惊恐而愤懑,于额头渗汗、戒备着四周封锁下,手中长剑越发紧攥地说道:“宗门仇隙,不该牵连到每一个人身上……王某入宗不过三十年,对宗门所行之事……丝毫不知内情……” 此时,那三丈为径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但众人却都停立下来。 “日光之下,每一处阴影都是罪恶……”万毒门之人面目阴鸷,于缓步逼近中,他慢慢抬起的右手上,已经有毒气缭绕成火。 “该死……”那王姓修士心中暗骂,开始暗自地催动内丹,不着痕迹地调动修为之力。 “给你一个机会。”此时,那名青门之人却突然出声,引动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令万毒门之人停步看来。 呼…… 于此当下,那人只自然而然地背负起双手,其手中的长剑,便被随之隐没当空。此后,见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王姓修士,古井无波地说道:“召集你青云宗一众,江某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死。” 闻言,那王姓修士顿时面色一变,那万毒门之人也在眉头一皱后,随之甩手散掉了手上的毒火。 青门之人面无表情地望着王姓修士,声音略显沉凝道:“三息。” “该死!”王姓修士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不甘屈辱,握着剑柄的右手,也因太过愤恨而指节作响。 …… 与此同时,某处药园附近。 呼! 郑明从远外的迷雾中飞纵而出,只一经落地,便又即刻飞纵而出。但当下,他却突然目光一转,侧视向自己右前方的那处药园——那里,蹲有一人正在采摘。且看其状态,似乎还未发现郑明的出现。 呼…… 一纵百丈过,当前脚落地前,郑明仍在眉头微皱地侧头观望着那人——那人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呼…… 前脚落地之一瞬,那一层草藓地面,却骤然荡起波纹,如同水面! 呼—— 郑明面色一变,只来得及低头看去“那处自波纹中心散发出来的青光”,便迎来一声巨响! 轰! 烟尘滚滚中,迷雾四散下,那人也眉头微皱地站起身来,并随之转身看向禁制的爆发点。 呼! 正当下,郑明拂袖一扫,便将烟尘全部荡开。 此时,郑明眉头微皱、面目阴沉,但却没有任何言辞,只阴沉沉的注视着那人。 见之,那人眉头一拢,随之张口说道:“抱歉,还请道兄莫要介意。” 郑明阴郁相视,随之轻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那人一直皱眉目送,直到郑明离去、迷雾覆盖而来后,他才默默摇头,随之继续转过身去,开始移植灵药。 与此同时,仙园秘境某处。 此地,一处碎石堆而已。但有一人,在那里盘膝打坐。 呼…… 骤然间,有一团雾气从旁边飞冲过来——看其头部,有漆黑双目、灰色瞳仁,四颗猎齿、黑暗口舌! 噗! 那人眼也不睁,只随手一扫,便将这团冲向自己的云团完全挥散。 呼…… 但,那云团,却在此后又开始了缓慢的重新凝聚! 哈——! 它一经凝聚出来,便立刻做鬼怪状吓唬对方,但对方却根本就不搭理它。于是乎,它就感到莫名其妙地歪了一下脑袋,随之便拖着自己比之前透明三分的身体离开了这里。 呼…… 但离去时,它还突然从“身体”内伸出来一只小手,像先前被那人击中时一样,往外扫了两下胳膊…… 当这云团走后不久,那人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此人,身着缘星宗之服饰。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但目里的沧桑和岁月感,却极为浓重。 呼! 正这时,骤然有十人成群,一一从前方远处的迷雾中飞冲而出。 感之动静,这人便一眼看去。 看到这人,那为首的青年顿时目中一喜,随之便陡转方向,带领着队伍齐齐停落在那人的身前,且向对方抱拳叩首、单膝跪地道:“秦长老!” 这一行十人,正是缘星宗弟子。 见之,那廖姓长老略有一默,随之轻轻闭目地点了点头,如此说道:“我之取舍,将要适应。” “先行集合队伍……”言及此处,他之右手,却突然愤恨地攥握起来:“时辰一到,结阵而行!” “是!”那十人郑重点头,随之便化成流光,四向而去。 廖长老阴沉闭目,于咬牙切齿时,面相也愈发愤怒:“器灵宗……” (头皮发麻,出去一趟,眉毛冻霜……) 遗园觅仙踪 章136 与此同时,器灵宗一方。 此间,器灵宗的各路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且正在向着某一地点集合。 除此之外,凡路途中遇到沧澜月洲之人、之队伍,他们尽都蜂拥而上,二话不说、全部诛杀! 两大洲,浩浩荡荡三万余人,以各自宗门、所属修真家族势力为支队,在向着各自汇合点赶去的过程中,遇敌杀敌,死斗求援! 仙园秘境中的一切,如今已经不在他们的心中。 先行汇合,剿杀仇敌! 就是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 血海深仇,历历师辈…… 当他们战死修罗道的那一瞬间开始,这个仇恨,便只有一方伏诛尽灭!才能化解! …… 呼! 郑明于雾境中飞纵疾驰,到了这里,四下的迷雾越来越重,即便他在前进时不断地挥出劲流清扫,也难能开路百丈。 而由此,郑明也得以判断道:自己,已经接近了四大中心点的某一内腹。 呼! 这时,又突然有一群云团从他后方飞冲而来,且一路尾随着他,好像在进行追击。 见此,郑明只一眼带过,便骤然提速地向前飞冲而去。 呼…… 见之,那一群云团顿时急急刹停,为之怔楞地面面相觑起来。 这些东西,郑明在出发前听闻顾子奇提及过:雾灵。 依据顾子奇所言,这雾灵,乃是灵药散发的灵气药性,在和秘境之中的魂雾交织下,而衍生出来的一种魂兽。但此兽没有灵智,也没有多少实体,且将其击散后,它也会重新聚合。只不过,每一次的重聚,都会令它们更加虚弱和透明,想要将它们杀死的话,只能用“真火”焚烧。 但这雾灵,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会跟随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游动,且一经摆脱,它们便会自行离开。而真正需要注意或者防备的,是一种叫做“雾鬼”的东西。 雾鬼,原本也是雾灵。只不过,它们见到了血腥,看到了杀戮,从而诞生了凶性,从而黑眸异红,择人而噬。 雾灵这种生物,具备很强的学习或者模仿能力。 但凡所见之物有异动,它们便会随之模仿,从而向同类炫耀。如果有人跟它对视,它甚至会将对方的容貌铭刻下来,从而具现、变化成对方。但这个过程,持续时间的很短,一旦它们觉得没有意思,或者被人击散后,便会变回原状。 而雾鬼的变异,也源于这种异能。 但好在,郑明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所谓的雾鬼。但,他却有看到很多的雾灵,聚集在各处战场的外围观望。 “林地?”正飞进中,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随之便豁然转向,朝着左前方飞驰而去。 呼! 冲开迷雾后,那一片雾气稀薄的林地,顿时清晰入目。 “唪。”见之,郑明不由一牵嘴角,随之便向那处林地飞冲过去。 这片林地的构造,如同一个大船,且只能看到这么一处区域,外围的迷雾极为厚重。 那些树木,如同蓝色的松树,但却一层层往上、看似宝塔,且躯干弯弯,自顶端上还垂下一根“钓竿”——那钓线极为透明,也只有一丝粗细,而下方的钓饵,也是一片金色的树叶。 且这些树木,都以各自中间的林道为朝向,将整片林地划分出无数的道路。 呼! 郑明飘身而来,只一眼扫去后,便瞬间目光大亮地朝着一颗树木冲了过去。 呼…… 来至树桩前,郑明一眼看去后,不由扬嘴一笑——那里,有一丛黑色的藤蔓,但其上却长满了一片片如同花瓣的银色叶片。不过其中有个别,叶片部分的银色较淡,但中间的那一条脉络,却是银灿灿的。 一眼观察过后,郑明面带微笑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储物袋,便就地蹲了下去,开始摘取叶片。 此物,郑明自然知晓:银心瓣,食之有淬体奇效,但内里含有银毒,在没有特殊秘法祛除的前提下,服用过量会导致人体的骨骸质变成银,从而侵蚀血肉脏腑,直至最终全身银化,随风瓦解。 但是这东西,青门倒是有方法进行提炼,也是青门弟子炼体的上好灵宝。且这类淬体之宝,大多数也都会被青门这类炼体之宗门收购。当然,价格被掀得很高便是了。 这些,郑明只一念带过,此后便开始一路采摘,或者用指甲齐根钳断,并用灵力将根部包裹后纳入储物袋中。 “唪,枯灵草,腐毒之株……”那一丛低洼处,有如同枯叶、螺旋生长的灰色植物。 “蛇灵草?植物形妖兽,内丹对修为有大功效,毒过之后,乃成大补……”郑明啧啧称奇,便小心地将那株如同群蛇出巢、但蛇头透明的植物完全起土。 “唪,金绫叶,似如金罗绸缎,飘舞如水中海藻,乃为宝甲材料……” “上方垂叶……金灵丹?”抽空一眼观望后,郑明微一皱眉,随之暗自摇头,便不再管顾那些。 因为在那些金叶的上方,虽然肉眼看之不见,但在凝目状态下,郑明一眼便能看到:那一个个类如食人花一般的透明捕手,正在舔着舌头、闭着眼睛等待猎物上钩。 呼…… 当郑明正在小心移植灵药时,却突然一只黑靴,从旁侧跨立了出来! 噌! 靴影才出,那黑衣持刀者,已经向着前方的目标飞冲而去! 噌! 一瞬间,郑明豁然起转身形、反手抓住了对方的长刀,面目阴沉的与对方面面相觑! 呲…… 劲气四溢下,一者魏然不动,前者刀辟不下! “何故?”郑明以右手反抓着对方的长刀,左手中还拿着自己的储物袋,但目光阴冷,锋芒不避。 那青年修士目中光彩大盛,狰狞森笑地注视着郑明的眼睛,笑沉沉地说道:“战,或不战。” “区别。”郑明渐渐冷漠,阴沉不再。 “胜者,划归于你。”那人森笑,如此说道:“败者,交出家当。” 郑明未语,随之只向右一甩右手,便将对方连人带刀、远远地抛飞了出去。 “给你便是。”郑明冷淡的话语,令那人为之惊怒。 呼! 他于愤然发力中,凌空侧翻两周,最后呈单膝触地、长刀插拄之姿落地,随之猛抬起头,怒视向那处被迷雾覆没之处。 无论是郑明的言辞还是行为,都令他目中火烧。但怒火一消,他却随之森冷而笑,随之于站起身来的过程中,笑沉沉地说道:“中胜神洲浩然宗,如何?” “修为不行,实力不弱。”随着一句阴沉话语,于此人后方不远的迷雾中,又陆续走出来近两百名服饰相同、但衣装色彩不一的青年修士。 那说话之人,走在“箭矢阵容”的最前端,是一名手持长剑、身着黑色劲装的冷厉青年。 闻言,那人侧目向后一窥,随之森然一笑:“何解?” “杀你如杀狗。”那冷厉青年冷冷出声,也随之停下脚步。 闻言,那人于森笑中一牵嘴角。 噌! 下一瞬,他已经瞬间闪现到冷厉青年跟前、且挥刀斜辟!但那冷厉青年早已防备,当下已经同对方刀剑相抵,露出森然冷笑:“防着你呢,豹子。” “唪、鞥。”那人森然生笑,不知是出于欢乐、兴奋还是杀心:“我忍你很久了……老驴。” 这人虽然面相不算俊朗,但声音配上森然低笑,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令人在噤若寒蝉之时,又升不起多少的厌恶之感,反倒被他那种油然而生的野性所折服。 “废话少说,败者自从!”冷厉青年笑意森冷,愤然一剑劏开对方后,便随之飞冲而去地与对方厮杀起来。 “呵啊啊啊啊啊……”那黑衣刀修森然狞笑,虽然看起来畅快,但目中杀机却沁人心脾:“往后宗门之内,结丹期中,便只有雷某一系!” 话语声中,他骤然一刀甩出,随之猛然地拍合双手,于十指紧扣中,森森狞笑道:“灭灵劫……” 噌! 那冷厉青年才刚刚似如翻墙一般跨越飞刀,却突然目光一凝,随之不进反退,突然向后倒翻而去、一把抓住了对方飞出的长刀! “唪——嗯!”那人目中光彩大盛,于骤然怒目一狞下,豁然地挥举起双手,随之,猛然盖下:“老子送你下地狱——” 啨——! 此声,似剑鸣,但那从九天之上降临而下的,却是雷电! 呼轰——! 雷霆之柱,擎天而下!它们爆散而出、电走游龙,将那处地域瓦解粉碎,将那两百余名观望者,映衬的明暗不定…… 这一群人,西牛贺洲,擒雷宗。 此宗门,派系斗争极为强烈。但,却不是分成凡修、仙修两派,而是以各个修为阶段为竞争圈,凝气一战,筑基争锋,结丹角逐,元婴斗争……甚至,即便是化神期的长老、执事甚至宗主,都各自为伍!走的,是胜王败寇的征服之道! 轰隆隆—— 听闻后方传来的轰鸣声,郑明只眉头一沉,便不再管顾那里。 那近两百余人,先前只是在外围冷眼旁观,但若自己将那黑衣修士折杀,对方势必不会罢休。届时,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将其全部杀死! 但此行径,与他内心相驳,更反之他自幼接受的教养、违背原则。 杀他们,不难。 但,污蔑心境,愧之于师,愧之于仁。更自破,原则。 有人渴望杀戮,有者渴望战争,有人对彰显己之孤勇乐此不疲,更有甚者,对厮杀残忍视若人生大兴。但他们,没有牵挂。也没有正确的立场。 要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此后的一切,又如何解决? 走一步,看一步么? 不,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世界,也不会围绕着任何一个人转动,更不会等任何人去走一步看一步。 一人所造就的孽因,当恶果降临时,遭殃的非止自己一人,还有……所有与之相关之人! 此事,郑明通过那所谓的仙盟之律例追杀令,便早有体悟。 遗园觅仙踪 章137 “所有牵连者,全部诛杀!” 这一行血字,深深地烙印在郑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若他没有牵挂,没有背后,这些莫名其妙的敌意,那些无法追溯的挑衅,不知何来的杀机……他为之沉默。因为,他可能……一个都不会放过。 孙仲离曾说:凡是欲要致你于死地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但,他与孙仲离不同。 孙仲离,乃堂堂星君府之少府主,更是下一任青云星的星君。在他的背后,有整个星君府,甚至整个仙盟为他撑腰。以他之身份,他自然可以不计后果。以他之心性,再多的杀孽,都无法纠缠于心。 孙仲离,行之霸道,其之道心:唯我独尊,天下莫论。 但郑明不同,他没有道心,只有一念:起死回生,归于遗园。 可如今,眼下,好像这整个修真界,都在对他进行冲击!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坚守本心,但经历越多,看过越多,杀戮越多……他开始渐渐麻木,愈发沉默,愈发孤寡。更开始渐渐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被深渊沉沦,越来越失去本心…… “人生于世,身不由己……”夫子那时莫名其妙的感慨,令他越来越加明悟,愈来愈发……害怕明白。 可能,我并不适合这里…… 他如此想到,但却摇头挥散杂念,随之身速陡增、飞冲而去…… 与此同时,青云宗一系聚集地。 此时,与其说此地是青云宗一系的聚集地,不如说,是青云宗一系的墓园! 放眼四周,尸横遍地,血泊丛丛…… 于死尸场内,有一青年修士面色苍白——他右手拄剑、身形虚浮,更是用左手捂着腹部的血泉,咬牙切齿而满嘴溢血! 在他身后,至中心处,唯有那王姓修士一人,在那里盘膝闭目——他用双手握剑、插立身前,但神情痛苦、为之低头落泪。 但见四周,却无任何其他人在场…… “咳额……”那青年修士口中涌血,却在此后突然起笑,随之摇摇晃晃地拔起长剑,满面悲痛而无法言明道:“王庆云……” 说到这里,他突然仰面大笑起来:“呵啊啊啊,哈哈哈……” 噗! 一剑突来,直接射中他的眉心!将他整个带飞出老远,从而砰然地……钉死在一颗枯木之上! “……”他嘴唇蠕动,却言之无声,那捂着腹部的左手,也随之垂落,摇摇晃晃……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不太远的东南方向。 “该死!”飞驰中,那领队之人突然怒目一狞,随之豁然收起手中的金色令牌,勃然大怒、飞速暴增地朝着前方飞冲而去:“还剩一个——!” 闻言,那后方跟随着的近六十余人,纷纷面色铁青,咬牙切齿。但只能全力催发速度,跟上前人朝那里飞冲而去。 这短短九个时辰,青云宗所进来之九十余人,如今除却他们,只有一人存活! 噌! 噌噌噌…… …… 呼! 郑明这一路,所碰到之战场越来越少,反倒结队封锁药园之人越来越多。但彼此相遇后,多是在皱眉戒备后点头一示,便算打过招呼,从而各行各事,互不打扰。 除此之外,这一路上更是雾鬼频出、纠缠不休,令他心烦意乱,扫之不尽。 哈啊——! 正这时,又有一群雾鬼从迷雾中飞冲而来——它们已经具化出双臂,且幻化出各类兵器,于凶目狰狞中,前赴后继地朝着郑明扑杀过来。 噌! 一眼看去,郑明顿时阴沉,随之在骤然提速地离开中,挥手甩出一式火云掌。 呼轰! 这一式火云掌,虽然相较于陈师兄当年不能相比,但也有三分之一之威势!乃见一掌入鬼群,便轰然爆发,在掀起一层火浪之时,更传出令人耳膜刺痛的嘶鸣之声:“嘶——!” 呼! 但此后,郑明才刚刚冲出迷雾,却又见前方有一群雾灵正在前行! 呼…… 感知到郑明的出现,那数量已达三百开外的雾灵顿时为之一愣,随之齐齐转目、向身后的郑明这边看来。 呼! 郑明未停,只从中间飞冲而去。 呼唔—— 有不少雾灵被冲散,但又瞬间凝聚。而其他怔愣愣的雾灵,则突然露出笑意,随之便蜂拥而去、直追向前方的郑明。 噌! 郑明的速度已经不慢,但此下,却仍然有数只雾灵瞬间追上。而那最快的一个,甚至已经比郑明还要领先一头! 郑明不由眉头一皱,略显阴郁地朝对方看去。 触及到郑明的目光,那雾灵顿时为之一颤,随之竟然慢慢地露出诡异的微笑! 汩汩…… 当下,在郑明目光一凝时,那只诡笑的雾灵也开始形体涌动,从而在慢慢地聚涌、凝聚和形变中,塑成了郑明的模样和身体!甚至,它还对郑明露出轻盈的笑意…… 见之,郑明顿时眉头一锁,随之骤然一挥右手,便将对方瞬间轰散,从而飞速全开地向前方轰鸣而去。 呼…… 这一下,后方浩浩荡荡的一大群雾灵顿时怔楞停下,随之小手挠头、面面相觑了起来…… 汩汩…… 而那只被郑明挥散的雾灵,则又开始了重新的凝聚…… …… 这一路不长,但当他骤然冲出迷雾之后,却是突然瞳孔一缩、身形顿止地停了下来! 杀——! 轰…… 嘭…… 前方那里,近三百人!在相互厮杀,相互血斗! 一眼看去,可分为两大阵营,但……局势太乱,混乱不堪! 当郑明看去一瞬,那名面目阴沉、原本帅气的缘星宗青年修士顿时目中一凝,随之骤然一掌出击地击退对手,并在借力使力的飞身而退时,朝郑明这边大袖一挥地炸喝出声:“何人鬼祟!” 呼轰! 瞬间,劲风袭来,将以郑明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的浓重雾气全部冲散,也令郑明下意识地抬手护住额头。 “浩然宗?!”见郑明服饰,那缘星宗青年顿时目中一凝,但不等后来,他之对手又飞身而临,托举着一尊巨鼎当头砸来! 噌! 这人面目怒狞、不退反进,于怒冲而上时,手中长剑金光大放、直刺在那巨鼎的鼎耳上面! 呼嗡—— 层层气浪如同波纹,但只持续一瞬,便轰然爆发,将两者各自击退开来! 噌! 嘭! 二人后脚一经触地,便又即可飞冲而去,与对方在场中厮杀起来! 噗! 一黑衣修士被人一掌击中胸膛,但却在倒飞而出之一瞬,猛然挥手地散出一片金光符箓! “退!”那人惊怒,只来得及转身而动、发出怒吼,便迎来一阵轰鸣! 嘭嘭嘭…… “杀!”迷雾尘烟中,双方修士接二连三、前赴后继地飞跃而起,于那两名“在战场中心鼎、剑相抵”的领队者上空逐一碰撞,激荡起层层的劲气浪涛,将周遭的烟尘、迷雾全部冲散! “九鼎聚元!” 不知谁人一声怒吼,于左一方的后队中,骤然便有九座宝鼎飞旋而起,且一路迎风见涨、在空中盘旋聚首! “结阵——!”那先前质问郑明的缘星宗青年只一声怒吼,于他身后,便瞬间飞升起十数个颜色不一、大小不同的剑阵! 噌! 嗡——! 下一瞬,又有漫天金雷降临,无数火陨如雨笼罩!场下的整个地面,更是在右一方阵营中,那名身着褐色锦衣之人、突然怒蹲而下地双手拍地中,轰隆震动起来! 砰—— 双方战线上空,大型灵技轰然碰撞,将下方的零散技能全部冲散!那九鼎大阵,更是瞬间将那十数个剑阵轰然撞破,与对方玉石俱毁! 轰!嘭嘭…… 密密麻麻的爆破声,在双方阵营中接二连三的掀起尘土、炸出灵光,从而迸溅出腥红之血、抛撒出残肢断臂! 这短短几个呼吸间的战乱,让郑明应接不暇、目光闪动。但此后一瞬,他却为之咬牙,便骤然而动地向着右前侧飞冲而去。 这里的战斗,但凡沾染上一丝,都将万劫不复! 嘭! 器灵宗之领首者面目阴冷,与缘星宗之领队碰撞不断,且一路抡着巨鼎追着对方猛攻,令缘星宗之领队不堪承受那不断叠加的巨力,便是手中长剑,也开始裂现出碎纹! 噌! 时下,那缘星宗之领队不退反进,只一剑突刺,逼迫对手收鼎防护! 噔—— 巨鼎震荡,如同钟鸣,更有波纹荡漾,将旁人震荡地耳膜渗血、不能靠近! “你找死——!”器灵宗领首者愤恨咬牙,但任凭他全力催发修为,也无法将对方掀开。 “乃进之时——便有死无生!”缘星宗之领队从牙缝里挤出这话,开始不计代价地压榨自己的内丹。 噌! 这时,郑明正从二人右侧的远外飞绕而过,但却未看向二人这边。 感之,那器灵宗的领首者顿时阴沉侧目,令得缘星宗之领队目中一凝,窥准先机而动地将对方生生逼退一步! 呼…… 郑明未管顾这里,只想尽快离开战场。但!当他正准备催发全速,趁早离去之时,却有一句阴冷而咬牙切齿的话语,传进了他的心神:“助我器灵宗一战,许你浩然宗中洲鼎立!” 闻声,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于速度暴增而去的同时,阴沉侧目地看向那器灵宗的领首者。 见郑明看来,那器灵宗之领首还未有何变动,他对面的缘星宗领队却突然面色一变,随之愤然怒喝道:“杀了他!——此人与孙仲离交好!不能放过!” 噌噌噌! 于此一声令下,瞬间有十数人脱离对手,更有二十余人紧随其后,瞬间脱离后方阵营、朝着郑明这边冲杀而来! 但他们的速度,却是太慢! 噌!嗖嗖嗖…… 人赶不及,但手中飞剑却来得及!更有群修反手一挥,发射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金色螺旋针!且夹杂着众多的攻击玉简与金光灵符!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只是双方一个对眼之间,而郑明也才刚刚转过头去,对方便已经蜂拥而来! (年底了,事情比较多,更新时间放到晚上,十二点之前尽量码三章,见谅) 遗园觅仙踪 章138 嗖! 郑明前路无人,但那青光爆闪的玉简,金光四射的灵符却比他还快,已经到了身前! 呼! 于其爆发之前一瞬,郑明之面目陡转阴沉、猛然抬脚一踏前空,随之向后凌空翻转一周,竟然主动地降落在了那数十人的最前方! 呼轰—— 前方灵符玉简轰然爆炸,爆散出无数的风刃和金片席卷开来!而那嗡鸣的螺旋金针,更是洞穿虚空、劲射而去! “禁、元、针——!”在那漫天烟尘被风浪扫退中,郑明阴森森地道出一句震怒之词,随之猛然向右后转身、挥拳后扫! 呼轰! 那溢散着白烟、燃烧着烈火,如同从云海中现露出来的金色月刃——横拦近三十丈,骤然爆射! 噌! 由极慢而出,到经由目标斜射而过,仅仅一瞬之间。那三十余人,全部被拦腰斩断!被烈火焚烧坠落! 噌—— 金焰月刃轰鸣落去,切入整个缘星宗的阵营中部,将那里数十名正在凝聚灵技、或与对方厮杀的双方修士全部斩断! 嘭! 一经落地,它又瞬间爆散,成漫天金针八方爆射! 噗噗噗…… 一瞬间的爆发,破布声密密麻麻,当狼烟散去时,那方圆十丈内,全是周身布满血窟窿的死尸!于此空圆之外,所有人都具现着或全面、或残缺的灵铠,但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没有金针正在消弭! “宰了他——!”缘星宗之领队怫然作色,且率先朝着郑明离去之处追击过去。 郑明的这一式灵技,非但未打消对方的杀念,反倒引火烧身,被定为了第一目标! 噌噌、噌噌! 于此当下,缘星宗一方浩浩荡荡百余人,瞬间脱离战场,全部追杀向郑明而去。 “姓张的!”这时,有一名断掉左臂之人愤然转头,咬牙切齿地捂着断臂、怒视那名向器灵宗之领队。 “唪!跟上!”器灵宗的张姓修士怒哼森冷,随之便骤然飞冲而出,也向那里追击而去道:“这一队缘星狗,老子吃定了!” 他飞出一瞬,后方的器灵宗弟子便随之而动,纷纷飞身跟随。 “该死!”那断臂之人愤然怒骂,却“第一个”跟着那张姓修士飞冲而去:“北宇家!带走烈士遗体,取走所有储物袋!全员跟进!” 噌噌噌! 不等他说,在他飞身而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飞身跟上,且在起飞之一瞬,全部伸手、将场内所有死者身上的储物类物品全部隔空摄走。更有人大袖一挥,便散发出道道灵光彩虹,将隶属于他们阵营的死者全部纳入乾坤袖里。 呼…… 一众人浩荡而去,只留下遍地残尸,满目血腥…… 呼…… 见众人离去,那一群游荡而来的雾灵,不由为之一怔,随之怔怔地看向那处血腥战场。 不知觉间,当最前面的那个雾灵,突然目中一颤、眼睛开始涣散之时,后方的所有雾灵,也在突然的形体僵硬中,开始了“从眼睛开始、到延及全身”的异变…… 目里腥红蔓延时,白云也成乌云色…… …… 噌! 郑明骤然冲出迷雾,但却面色铁青,后方的一众追兵,虽然相隔甚远,但彼此距离,却在被缓慢的拉近! 对于缘星宗一众,郑明有杀心! 此前,对方向他发射的那一片枣核状的螺旋金针,乃是封死修士灵力的“禁元针”。 此类暗器,极为恶毒!它一旦击中目标,或者阻力达到临界点,便会立刻自爆、直接炸毁停滞点,无论是修士体内的血肉,还是经脉!且其之穿透力之强,即便是元婴期修士凝聚的灵铠,都无法完全硬抗! 这种东西,乃是浮生门有名的攻击符箓,极为遭人痛恨和喜爱。它每一根,都价值三十枚中品灵石! 刚才那一照面,对方随随便便一挥之下,便不下两百颗!如此派发之手笔……岂是在拼命,简直就是在拼灵石! 噌! 念及此处,郑明更加阴沉咬牙,但不等他有所后话,却是突然瞳孔一缩,随之猛然抬手向前一扒、豁然地向着上方飞冲而去! 砰嗡—— 这一瞬下,那一张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迷雾大口,也砰然咬合! 噌噌噌! 只这一耽误,后方的缘星宗一众便追击而来,但看到那于雾气中显露峥嵘的怪物,他们却为之面色一变!但,也仅此而已! “杀了他!”当下,那领队一声怒吼,便率先朝向郑明飞冲而去! 噌! 大队蜂拥而去之时,郑明仍在向上飞冲,且紧贴着那只巨兽的面庞!当有一瞬,那只腥红的巨目映入郑明眼帘时,他顿时嘴角一扯,随之猛然一爪而去! 嘭! 嘶——! 一爪之下,那巨兽顿时昂首嘶鸣,但郑明却借助它扬起头来的一瞬,扒住、踩住它的眼睛借势飞纵,从而经过一路的往上飞攀,得以从它的头顶上飞跃而去。 呼轰! 这一瞬,那高足两百余丈、体宽近千丈的雾鬼,也瞬间挥舞左臂、横扫而来! 呼轰—— 劲风成冲击,将缘星宗一众全部掀退出去!尽管他们散出屏障阻挡、用双手防护身前稳势,但仍然被瞬间掀飞!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好死不死,正撞在器灵宗一众的刀口上! 那人因被乱流掀飞,不由地转身向后时! 噗! 此后,闷响声接二连三! 噗噗噗! “额唔!”那名缘星宗本宗弟子喉管激涌,随之略显艰难地低下头去,看向那只洞穿入自己腹部的右手。 张姓修士阴冷侧头,随之森然生笑着一扯嘴角,便骤然捏爆了对方的内丹。 嘭! 那人当场爆散成一片血雾,洒了张姓修士满脸满身! “唪!”张姓修士冷笑深沉,随之阴沉沉转目看向左前方,并当空迈步走去道:“给老子灭了他们……” 噌噌噌! 后方雾流中,器灵宗整队人员顿时飞冲而来,与缘星宗一众在高空中厮杀开来。 吼——! 这时,那才刚刚把手臂挥动过去的雾鬼之王,却在凶目骤然一扩中,猛然地挥举起双臂! 呼—— 这股声势,如同海面被人硬生生地掀了起来!将所有还在那里争斗的修士,全部抛向了高空! 于此一瞬,在双有人面色大变、负隅顽抗之时,它之双拳豁然下落! 呼——轰—— 呼啸声沉闷之至,而那些如同破麻袋一般被抛上高空的双方修士,也于此一瞬,被恐怖的气流拖拽了下去! “固!”于此一瞬,器灵宗者,顿时将体内之宝鼎外扩,在落势瞬增的同时,将自己和身旁之人护在其内! “凝!”缘星宗者,更是将灵铠完全具现,且骤然地用双手抓握住剑柄,致使手中长剑金光刺目,奋剑捅天、飞冲而上! “阵!”北宇家代表怒瞪虎目,自其断臂之上,顿时喷射出一道血箭,从而在身外形成一道十丈方圆的血色屏障! “障!”缘星宗一方附属修士,也瞬间催动各自秘法,或是形成屏障,或是直接血遁升空! 噌噌噌! 一瞬间的大变,令人眼花缭乱。 但!那雾鬼之王却比他们更快! 砰鞥——! 它双拳一砸地面时,顿时土崩地裂!而其庞大的山躯,也瞬间飞冲而来! 呼轰—— 海啸!——这是所有人的切身感受,自己如同一片落叶,被风浪席卷,被海啸飘摇!而那只向着己方冲撞而来的巨兽,单单是那凶腥的巨目,已然比之那雾气四溢的巨口还要令人胆寒! 呼轰! 光影下,它一头从人群的中间冲撞过去,但却无人被它直接撞到,可它带过去的气流,却将身周十丈以内的所有修士,全部挤压变形、生生压爆! 呼轰—— 那雾鬼之王飞冲而去不知多少里,但它这一头过去后,那被随之带动的乱流,又将所有逃过一劫的修士全部拖拽了过去! “聚——鼎——!” 于此当下,随着那张姓修士的一声怒吼,那数十尊光华大放的宝鼎,在瞬间暴涨成三十丈大小时,齐齐向着张姓修士所在之鼎飞冲而去! 嘭! 一柄金光飞剑从空而落,于齐根没入地面时,骤然喷射出一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 嘭嘭、嘭嘭! 当巨鼎接二连三、堆摞成塔之时,天空上,所有的缘星宗弟子,也全部飞剑而来——他们保持飞剑前刺之姿,以那名双手并成剑指、怒发猎猎的领队者为中心,从而一一并入,绕圈飞旋,构成一层、一层环绕不止的金光剑阵。 呼嗡——! 四层剑阵瞬间成形,那怒不可竭的领队者,也在牙关一咬之下,猛然地一踏虚空,带着整个剑阵飞冲向下方的金剑! 噌! 落地一瞬,骤然有一层金光屏障扩散百丈方圆!其上金光流溢,剑影丛丛! 呼轰! 几乎不分先后,那宝鼎也成金字塔状聚合,随之骤然扩散出一层彩色的屏障,将下方所有人笼罩在内! 呼—— 当下,那所被雾鬼之王带动的乱流,才就此掀过! 此地以北,郑明才刚刚遁走不过千丈距离,遥遥后看时,还能看到那两个内外交加的巨型屏障,可见这一幕,都在极短的时间发生。 噌! 郑明之神情略显阴沉,但未飞出多远,却是突然俯冲落地,随之一踏地面、向着右方飞纵而去,却是采取低空行进。 呼! 他刚离去不过三息,自他原本前进的路线上,便骤然冲出一支近百人集结的队伍!看其领首者,正是缘星宗一众! (晚些再发一章,舅的,冻得头皮发麻) 遗园觅仙踪 章139 与此同时,大后方事发地。 感知到前方的浩荡气息,北宇家的代表顿时面色一变,但手下攻击却却极为凶残!竟然一爪将前人的后颈骨生生击断——这人,属于缘星宗一方,之前阵容混乱,双方有许多人都被对方的屏障囊括。 “撤收队伍!先行汇合!”一爪毙敌之后,北宇家的代表即可散掉屏障,转身倒飞而去。 “该死……”闻言,位于“宝塔”鼎端的张姓修士顿时怒目一狞,但却阴沉咬牙、不得不退。念及如此,他猛然下蹲、一掌印在身下宝鼎的底部。 呼轰! 在他一击之下,整个“宝塔”瞬间四分五裂、劲射八方,而与此同时,那一层彩色的宝鼎屏障,也瞬间回缩。 嘭嘭嘭! 数十尊巨型宝鼎,将外层的金光屏障轰撞出一片窟窿,随之轰然爆炸,将整个金光屏障全部炸碎! 呼! 东南向下,一尊巨型光鼎骤然冲出迷雾,当缘星宗之人惊怒看去时,正看到其内的张姓修士对他们森然露笑,随之竟然一齐动手,将那数十名被他们各自钳制在自己身前之人……全部割喉! 呼轰—— 当下,金光屏障爆散的劲流彻底掀开,令所有参与聚此阵障者全部面色惨白、嘴角溢血…… 但他们,看向器灵宗一众人远去的目光,却更加阴毒,为之咬牙切齿,愤恨攥拳…… “呵呃呃呃呃……哈哈哈哈哈啊……”那张姓修士畅怀森笑,随之仰面大笑,已经操使着巨型光鼎瞬去无踪。 呼! 而这时,缘星宗一众的援兵,也骤然冲散迷雾而出。但见此惨重结局,他们却为之狰狞,且在猛转其头地看去器灵宗一众逃向时,为之发指眦裂,咬牙拳握。 眼下残局当中,再不见任何一个器灵宗阵营之人。 他们的反应速度慢之一步,还未来得及撤消屏障,便遭受爆鼎冲击,而那骤然收缩的彩色屏障,更是将那些所有被他们散出的阵、障中囊括的死敌全部瞬间收走,即便是尸体,也不曾留下一具! “唔呜!”这时,那缘星宗的第一领队,却突然抬手捂住胸口,摇晃一退地闷哼出声。但其人,却在咬牙切齿地从嘴角里溢出一缕鲜血后,骤然地飞冲而起,直朝着二队的后空方向飞冲而去:“走!鬼王掉头了!” 闻言,众人顿时面色一变,随之齐齐转身、飞冲而去…… 这一次小范围的碰撞,以缘星宗一方惨败而告一段落。他们第一梯队总共一百四十人,最终只有一半多点幸存,且全部带伤、甚残。 但器灵宗一方也好不到哪去,单是先前那一波“爆鼎”破阵,器灵宗本宗之人便全员重伤。同附属的家族成员,也几乎没有一个毫发无损,尤其是北宇家族的代表,更是因为断臂之痛和内伤的缘故在归途中昏死倒地,令所有人面目狰狞、目眦欲裂…… 呼…… 当缘星宗一众离去不久,那折返而归的鬼王,却在回到现场之后停滞了下来…… 它目里沉寂地望着下方的死者,当突然一眼,看到那一具完整的尸体后……它顿时凶目一凝,随之竟然在全身涌动不止的同时,开始了慢慢地缩小和塑形! 那具完整的尸体,将成为它的形体…… 呼…… 这时,又有无数雾灵闻声赶来,但那些密密麻麻的雾鬼,却更快一步! 它们疯也似得蜂拥到战场当中,开始一个个品头论足地绕着那些尸体盘旋…… 当其中,有一只突然目中一动,随之轻飘飘而去——望着眼下的事物,它竟慢慢地从体内伸出一只小手,而后怔怔地……将那柄浸在血泊中的长刀拿了起来! “呵、呃……”感受到手中存在的物体,它突然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痴笑…… 当下,他便拿着长刀转身,痴笑出声地看向那个鬼王:“呵呃……” 汩汩…… 那鬼王仍在进行形变,但已经快要结束,变成了三丈大小的人形雾团…… 呼…… 在当下,那些突然疯狂的雾灵们,也随之蜂拥而去,扑向那战场中的血腥…… …… 与此同时,青云宗一系所在之地。 呼…… 光影下,那柄被人拄地的长剑,被风碎裂,随之剑主倒下,浸入血泊当中…… 噗通…… 望着那倒下之人,身处包围腹地的青云宗领队顿时目中泣血,并豁然抡起长剑,冲向前方。——在他的身后不远,那名王姓修士已经跪地,切腹自裁……但周围遍地,都是青云宗弟子的尸体…… 那青云宗之领队,是当下之唯一存活! 呼…… 他嘶吼咆哮着冲向前方,那里,站在万毒门的领队!而在死斗之地外围,中洲十四门一个不拉,全部都有人员在场…… 那万毒门之领队面无表情,但目光阴冷如蛇蝎。当对方冲到他的跟前,他连躲都不躲,竟然就那么站在那里,硬生生的承受了对方劈在肩头上的一剑! 噗! 但那剑,只切下三寸,而那突然想起的破烂声,则令他无法置信、低头看去…… 他的腹部,被对方翻涌着黑色毒火的右手,齐腕部全掏了进去…… “唔呜!”他摇摇欲坠,想要用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但对方,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噗…… 长剑离肩,他人也跪,只捂着肚子,拄住长剑…… 呼…… 有淡弱的绿色丹气,缭绕着黑色的气息,从他的腹部散发、流溢出来…… “呵呵、呃……”他笑出声来,随之突然拔起长剑,仰天怒吼:“混——账——” 噗…… 光影之下,一爪而过,缭绕着黑气,带起他的首级…… 天旋地转中,他眼前的世界也为之漆黑…… 咕噜噜…… 望着那一颗滚落到王姓修士身旁的头颅,正在包围圈之外远观的火灵宗二人、天玄宗三人,灵蛇宗一人、万剑宗一人……为之沉默…… 青云宗一系,被王姓修士引入腹地,被十四门之人所包围,来一队,围一队,围一队,杀一队…… 在这场漫长的狩猎当中,在那一对一的羞辱决战下,直至战死最后一人。却,连对手之一,都不曾拖下地狱…… 那王姓修士贪生怕死,但最后,也自裁以谢罪…… 中胜神洲,不似其他十二大洲,其境域当中,只有七宗十四门,没有任何的修真家族存在。 此之,因中洲最弱,更与其他六域接壤、腹背受敌,一旦发生祸患,逃无可逃、进退无路。 中洲,是块地理位置优越的宝地,但却太小,且某些特殊的资源,也不如其他大洲丰厚。是以,中胜神洲才得以不被其他大洲吞并,更因为戴泉之禁令,才得以不忧外患。 但,若是其他大洲举兵来犯,中胜神洲,没有第二种结果。 类如器灵宗,此前全宗上下近两百名化神境修士,而中洲,整个七宗十四门的化神修士全部加起来,还无法达对方的半数。 如此高端战力之上的悬殊差距,令整个中胜神洲,都动辄沦为鱼肉,任刀俎宰割。更遑论浩然宗一系? 呼! 飞驰中,郑明的神情略显沉重。器灵宗与缘星宗在此地之战,莫说浩然宗或者中胜神洲,即便另外十个大洲之人,也见之惶惶而退,生怕沾上一点嫌疑,为自身引来灭门之祸。 这两个青云星霸主,他们之间所掀起的腥风血雨,令所有人沉默。 即便是星君戴泉,也在心中百般纠结之后,一时难下决断。 他只闭着眼睛,面色阴沉…… 噌! 当下,早前离开中胜神洲升仙台的孙仲离,此时却正向着星君府直奔而去…… …… 呼! 一经冲出迷雾,郑明便突然目中一动,随之就此落地、向前缓冲几步地朝着右前方走去。 在郑明前方雾后不过十丈,有一灵雾稀薄的药园存在。且在那里,有一名背负着双手、面带微笑的丹灵门弟子,正站在那里观赏行情。 正这时,郑明也从雾内走出,但经一眼看去后,不由于心中暗自点头:果然是丹灵门之人。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但不等他多有言辞,那丹灵门之人却突然轻笑出声:“浩然兄应该迷路。”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而停,而此时,那丹灵门之人也转身过来,向郑明微微点头一笑。 见之,郑明微微一掀嘴角,便作出门中礼式,且向对方微微顿首道:“道兄,可知东极之地方位?” 闻言,那人悠悠摇头一笑,却抬手一指郑明的左方。 郑明顺指看去,但那里也是迷雾丛丛,辨认不出多远之外的什么。 一眼过后,郑明微微一笑,且向对方轻轻点头:“多谢。” 语毕之后,郑明先行撤下礼式,转而一翻右手,便有一株如同碧玉般的丰腴灵药出现在手。 呼。 见郑明将灵药抛来,那人不由一怔,便伸手接住。 见之,郑明向对方微微一笑颔首,便欲转身离开这里。 “唪。”但这时,那人却突然一笑出声,并随之动用背负在身后的左手,向郑明那里轻轻一抛。 呼…… 一道灵光乃出,划过流畅的抛物线,被怔愣愣的郑明接在了手中。 当灵光散去,却是一枚没有任何标识的棕色令牌。见之,郑明顿时心中一动,便转头向对方看去。 那人一笑,只轻轻一握右手,便将那株灵药纳入戒中,随之嘴角含笑道:“四大极点,门下各自留有界位石,持此令牌,以灵力激活,可以指引方位。” 闻言,郑明顿时展颜一笑,随之且向对方深一俯首,便拿着令牌转向飞去。 呼。 那人面带微笑,一直目送郑明远去良久。 嗒! 但此后,他却突然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从而便见:在他右手的拇指上方,轻盈地蹿腾起一丝火苗。 他面带微笑,于轻轻诉说中,不知向谁人,又传达什么了…… 遗园觅仙踪 章140 …… 千万里外,此地仅有一人盘膝在坐,且周围雾灵丛丛,雾鬼行径。 某一瞬,他突然左耳一动,随之侧头倾听。 “唪……”聆毕以后,他为之轻笑、一牵嘴角。此后,他便豁然而动,朝着右前方怒冲而去 噌! “西极之地!来十人助我!”森冷阴狠之音飘落,他人也已经洞穿迷雾而去…… 此人,姓秦,乃缘星宗的内门长老。但眼下这具身体,却不是他之本尊,而是他与这具身躯的主人,进行了取舍交换…… …… 与此同时,那处药园内。 “唪……”那丹灵门之人突然轻笑,随之便悠悠转身地离开了这里。 行进中,见他背负着左手,但右手却在一抛、一掂中,那株灵药也随之抛起现形、落而无踪…… “丹道,丹道……世道,世道……唪唪……” …… 噌! 这一路的前半程,郑明乃见到更多的厮杀和争斗,但越是往后,厮杀反而越少,多见几方势力聚在一处药园、或是宝地前进行谈判,随之各派人员前往采集。也有双方队伍停留在后,只派出各自代表前往两阵中间交换各自所需。当然,结阵警戒、封锁一处宝地之人,还要更多。 此外,还有不少途径过的队伍,在与郑明彼此相见后,选择绕开前路,转向另一条路线继续进发。 对此,郑明保持缄默,有客气者,则是相互点头一示。凡戒备者,也各自选择偏离方位,在拉开极远的距离后,再继续接着向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且这一路,雾鬼越来越多,雾灵更是如同夜蝠,成群成片、漫天遮掩。 呼! 飞进中,见前方又有一群雾鬼冲来,郑明顿时振臂一挥,便有一道火龙卷自他身前爆发而出。 轰! 火龙卷声威赫赫,将前路百丈清空后,又在终点处轰然爆发,向着前方进行二次的喷发,从而为他开辟出一条数百丈长短的三尺通道。 噌! 郑明一路如此前进,按照那他储物戒中,那枚灵光闪闪的棕色令牌内之地图坐标,那枚代表着他的光点,已经渡过了东、南两极连线的中心点。 前路不远,一处药园内。 “哦?”见前方只有一人蹲旁采摘,来者不由嘴巴一“努”,随之便面带微笑地朝那里走了过去。 那采集之人面带微笑,虽然感知到身后来人,却并未起身,也未停止移植灵药。 那人来到近前一看,便目中一亮,随之笑盈盈地走到了前者的左侧不远,并在与对方并成一线时就地蹲下,开始动手整理跟前的那株灵药。 “唪。”右侧那人轻笑,引得左侧那人一龇嘴角。 噌! “唪……”骤然间的暴动,二人已经灵兵相向,剑剑相抵、森森而笑的拼起修为之力来。 噌! 不多时的奋力一拼后,二人齐齐挥剑而动,但两剑一经错开,二人便又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噌! 正在此时,郑明从旁路过。 但那二人,却只在对拼中各自侧目扫视一眼,便彻底无视了那双窥来的眼睛,从而剑走偏锋、残影纠缠而厮杀不止。 呼轰! 撤回目光中,郑明又一挥右手,再次发出一道火龙卷开路,从而身速更快地朝着东极之地赶去。 某处,掩月宗一系所在。 此间,柳一刀等人身陷重围,在不得以之下,只能咬牙切齿、怒不由心地将各自的储物袋全部交出…… 某林地,灵蛇宗一系所在。 灵蛇宗一系,深谙黄雀在后之道,更预先设下捕兔之阱,只等来者上钩。 但见有来者上钩、去往林中贪药,埋伏在侧的灵蛇宗领队便森然一笑、率先而去,连同后方的一众同门挥袖散发出漫天灵蛇,将那一众人全部吞没…… 某处,有一支队伍惨遭追杀,在他们的肩头上,还扛着、挂有一连串的五彩蒜头。 见他们在气急败坏地逃跑中,还在拼命地用手把彩蒜往储物袋内塞。 此地,有三方队伍被雾鬼纠缠,但他们各自为战,致使有数人被雾鬼咬中,随之雾鬼蜂拥而来,将那人分食一空! 噔! 那柄抛落出来的宝剑,掉落到一只雾鬼的跟前,令它目中一震,随之看去…… 那染血之剑,它触手可及,便“伸出”手去拿起,从而痴傻生笑,又骤然暴怒地飞冲向前方的修士队伍…… 于此期间,才过三天。 青云星近七百宗门、修真家族和各方势力,于仙园秘境频频遭遇,有者在两两遭遇下,虽点头示好,但戒心各怀。有者更是直接冲杀而去,不留后手…… 但在此之后不久,受器灵宗和缘星宗之影响,在乱象频发、腹背遭敌之下,各大洲也相继地开始抱团取暖。一路上,但凡遇到同洲之人,他们则先行卸下防备、以门内礼式相敬,从而与对方达成共识,结伴而行…… 即便是中胜神洲,也是如此。当下,他们已经汇同一处,正在聚首商议往后的行动和分配之事。但其中,没有浩然宗和青云宗之人便是。 除此之外,有一洲之修,非但没有联合在一起,反而以北半星的内三环为战场,在进行着洲内的厮杀与乱斗! 这其中,先前与郑明交手一合、隶属擒雷宗的黑衣青年,更是下手极为狠辣!他如同一只被全身扎满雷霆的刺猬一般,在敌群中四处冲杀,但凡所过之处,轻者断臂枭首,重者直接被雷霆轰杀毁灭! 而那此前,那名与这人争斗、被称为“老驴”的家伙,此时却面目阴沉、咬牙切齿,正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一路收拾残局,追随着前者为对方清扫后患。 西牛贺洲之人,以嗜杀好斗而臭名昭著。虽然该大洲的整体实力,连青云星之前五都排列不上,但却连两大霸主都略有忌惮,不愿轻易招惹此大洲之人。 西牛贺洲,对内四海皆仇,但一旦有外敌来犯,哪怕对方只杀之敌系一人,也将迎来整个大洲的怒火! 这一大洲,是罕见的内乱不断、厮杀不止,但又出奇的团结一致者。 呼轰! 正乱斗时,突有一只百丈高低的鬼王冲入战场!它只那一落地间的挥舞双臂,便瞬间掀起恐怖的旋风,将整个战场彻底搅乱! 那擒雷宗的黑衣修士极为嗜血,只侧头看去一眼后,便森然生笑地朝着鬼王冲击过去:“灭了它!” 噌噌噌! 呼轰! 一瞬间,所有在此厮杀的修士,全部抛弃各自的战局,疯也一般地朝着那个鬼王冲去。 呼轰! 才近百丈,那黑衣修士的身上,便骤然迸溅出滔天的黑色雷霆,竟如同一只黑电麒麟一般,直接洞穿了那鬼王的眉心! 噌噌噌! 一瞬间,千百道光影穿梭而过,竟瞬间将那尊高足百丈的鬼王“撕成碎布”! 轰! 然此一瞬,那黑衣青年却又瞬间俯冲而下,并于手中长刀横向一扫间,满目凶狞地朝着下方的五人狞笑而去:“老子擒雷宗雷豹!服我——!” 呼轰! 土崩瓦解中,雷霆迸溅而起,但瞬间又有数十名各类修士飞冲而来,跻身入雷池中与那人厮杀开来…… 结丹期修士的争斗,没有元婴期修士的那种风云变色,也没有化神期修士的那种翻江倒海,但却比之二者更加凶残,更加血腥…… “哈啊啊啊……哈哈哈哈……” 整个北半球的内三环,怪笑中饱含着畅快,更夹杂着凶狞和血腥,将那层层厚雾全部掀成乱流,冲上云霄…… …… 而与此同时,郑明也被一队修士围困战局! 噌! 郑明才挥手劏碎一人的长剑,便又有三人飞剑刺来! 值此当下、避无可避,郑明也反倒不退,竟于面目一狞中生生硬抗! 砰鞥! 三剑刺中胸、腹、肺之要害,但却在郑明一震身躯中全部爆碎! “你们找死!”郑明勃然大怒,于豁然一爪地横向抓去间,那三人惊恐的脸庞,便瞬间扭曲、被分割四层! 呼! 于此当下,郑明顺势转身,直接一拳轰在了后袭者的胸膛之上! 呼轰! 汹涌的火柱,自那人的后背喷射而出,随之又轰然爆散,成一片火海波及四周! “宰了他!”另外二十余人不惊反怒,又瞬间掉头地朝着郑明冲杀而来。 在此之前,他们前赴后继、接二连三地轮番攻击郑明,但全被郑明躲开,致使彼此间的距离被拉开不远,当下又再次攻来,也给了郑明足够的反转时间。 噌! 郑明只阴冷而视,随之却骤然冲天而起,直入雾层! “上!”见之,那为首者顿时陡转而上,而其他人更是不慢! “火云掌——”但随着一声愤然的咬牙切齿声,他们却轰然沉陷三尺! 呼轰! 再抬头看去时,他们为之惊怒惶恐!那居高临下,庞足三十丈的火焰巨掌!如同一片火海降临,当头砸下! “既要杀人,先交出命!”郑明咬牙切齿,于陡然地怒目一狞中,猛然振臂推下! 呼轰——! 那火焰巨手,似如一盆火焰被泼到地上,又似酒窖中的酒精被点燃一般覆没八方…… 噌噌噌! 火海未散,又有三路分队到来!他们人数不等,各自衣着统一,且全部灵兵在手!更是一经看到郑明,便骤然转向地冲杀过来! 噌噌噌! 人还未知,灵符玉简已经先到! 当下,郑明居于高空,那三支队伍总计五十余人,如同百鸟朝凤、全部从下方俯冲而上,在各自身后留下道道尾气。而那些灵符玉简,更是螺旋并进、瞬间乃至! 对此,郑明只垂目俯瞰,但却毫无所动,竟然任由对方发出攻击,等待灵符玉简逼近! 遗园觅仙踪 章141 “你们,都是在讨死而已……”郑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众修,对于那数十修士目光冷漠,对于那近百之灵符玉简视若无睹。 甚至,直到它们升浮到自己身周之时,他才突然目光一黯,随之轻慢慢地举起右手,以擎天之势、托举苍穹道:“在你们眼里……我浩然宗立场,根本可有可无……” 呼呜—— 在他的话语声中,于他的右手之上——黑暗,成中子星聚合,外有八色灵光、如同星体环绕! 嗡—— 有一层黑光荡出,令那无近百枚灵符玉简全部为之静止,且与此同时,更有一股恐怖之威压轰然降临! 呼轰! 下方群修,于面色大变中,被轰然沉陷数丈不等! 呼呜—— 那位于郑明右手上方的“黑暗中子”,在外周之“灵星”的不断环绕之下,开始层层递进的进行膨胀。 轰,轰…… 一层,一层……十丈,二十丈…… 每一次膨胀,都伴随着沉闷的震动;每一次暴涨,都莅临下恐怖的威压! 那一瞬间的变动,如同一丝烟雾被人拆解成水流涌动。所有能够察觉之人,也仅仅能够瞳孔一缩……但那莅临而下的威压,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聚——” “阵——” 那速度最快的几人为之狰狞怒目,但嘶吼之声,还是比之不及! 呼…… 当那颗黑色的巨阳,骤然从那少年的手上升浮而起之时,下方那群仍在飞冲而上、或者开始刹停之人,也没有一个能够反转应变,反而迟迟停滞,满目惊恐。 “死吧……”郑明面无表情,阴冷默然着将黑阳砸下。 呼轰…… 黑阳坠落,似夕阳西下,但却吞噬光芒,覆没黑暗…… 但!不等它完全坠落爆发,却突有一只化成人形鬼王冲撞而来! 呼轰! 那透明的人形,以肩头为冲击点,与黑色的炽阳骤然碰撞! 汩—— 黑阳被撞出一大块巨大的凹陷,随之轰然爆发成一股恐怖的黑色气浪,向八方席卷而去! 呼—— 这一幕,如同日蚀被炮弹轰碎,那所爆碎之黑火海洋、波及而过之地,瞬间土崩瓦解、光影碎灭! ——噌! 噌噌噌——! 这一连串的声响,由那尊重归于千丈高低的鬼王带起,更伴随着十数道色泽暗淡的长虹飞冲而上! 但,当那十数道长虹飞冲而去、齐齐斩过目标之地时,那人!已经不见! 噌! 不到一瞬,那鬼王便接踵而至!它所掀起的劲风气浪或乱流,瞬间将方圆百丈之内的空间,搅乱成风暴之地! 噌! 远外数千丈,郑明正在飞身逃离此地,但前方一片,却尽是雾鬼袭来!——它们已经幻化成人,虽然形体全部透明,但手中各持刀剑,且目中的凶光与狰狞,更是令人胆寒! 呼轰—— 见之,郑明只奋力一挥右手,便爆散出一片火海!且在那火海之中,还有无数燃烧着火焰的金针爆射! 噌噌噌……轰—— 轰隆声去时,郑明也从烟雾中一头冲出,从而头也不回、面目阴沉地飞冲而去。 汩汩…… 于郑明后方,那无数被火焰覆没的雾鬼,非但没有就此灭绝,反而在剧烈的翻腾中,开始急速的聚集、恢复原形! 更后方!那只千丈鬼王于飞进中,瞬间凝聚成无面人类,从而无声嘶吼着朝郑明怒冲而去!那一片火海,更是被它直接冲灭! 噌! 当下,郑明迫不得已,只能全力催发修为之力,全速向着东极之地奔袭而去。 但后方,非但有鬼王率先、无数雾鬼追击,且从南北两侧,还不断有其他的修士队伍冲杀而来! 这些人,他不知身份,但通过侵入神识、窥探对方之间的只言片语和神识交流,他已然得知:这些人,正是缘星宗一方阵营!且,其中个别之面孔,他此前也曾记忆:正是早前那一众,与器灵宗一众相互狙杀之人。 此前九天,缘星宗的总领、那秦姓之化神期长老,因误信丹灵门弟子之密信,从而前往西极之地守株待兔,打算伏击郑明本人。但十一人苦等多日,却始终无法盼来郑明。 然,此后不过三日,郑明却被其他赶往西极之地汇合、或者途径东南连线的同洲队伍遭遇。值此当下,沧澜月洲之人,凡所遭遇者便不留余力、对郑明发起猛攻,并传信告知那秦姓长老与周围分支,已然召集所有的兵力,开始先行剿杀浩然宗一系! 浩然宗,在他们眼里根本不足为惧,但与之交好的孙仲离,却曾经令他们为之顾忌。可如今境地,己方已有太多同系之人死于他手!无论因由为何、事出何因,这一层怨恨,都已经结果! 沾之一命,逃之不能! 但,那秦姓长老却保有后手,他只孤身一人前来汇合,并留下先前召集的十人,令其在西极之地留守待命:一经遭遇敌军,避之不战。一经发现浩然宗一系,全部格杀勿论! “唪——鞥!”掠空而行中,那秦姓长老突然森笑,随之于速度暴增中,传出阴森阴沉的话语:“区区筑基阶段,竟然屠之结丹如草芥……唪哼、哼哼……哈哈、哈哈……” ……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地。 噌! 嘭、嘭! 噌噌噌! 此时,郑明腹背受敌,正采取徒手对抗的方式,与那些围杀着自己的六名修士进行厮斗。 噌、噌! 嘭! 双方彼此刀拳相向、掌剑交击,致使四周劲浪激荡远去。且,这六人也并非一直与郑明缠斗,他们往往三两碰撞之后,便骤然俯冲而下、或是飞升而起地脱离战局,令其他人得以填补位置,以更加强盛之势、更加猛烈之威地围攻郑明。 但他们,与浩然宗试炼之路的“五行围杀阵”相比,实在太慢,实在太弱! 噌—— 嘭嘭、嘭嘭嘭! 双拳难敌四手——那只是弱者,在面对绝境围局中的借由。但对郑明来说,这些拳脚夹击、这些光火刀剑……根本连他的毛发都都斩削不断! 砰! 厮斗中,他刚刚侧头避之一剑,便瞬间出手抓住剑体,从而猛地往回一拽,在将那金光长剑生生捏爆之时,也将剑主拽了过来!非但如此,他还于此一瞬,骤然地从对方的身上冲撞了过去! 嗵! 那人的整个左半身,都被郑明生生撞掉! 噌! 但,他才过人窟,血还未落,便又瞬间向右振臂一挥! 砰! 然,他之右臂,才刚刚挡住一柄火刀、一柄金斧的力劈华山,左侧又有一剑刺来! 当下,郑明瞬时翻转右臂、将右侧二人的兵器反抓在手,并随之转身、迅猛挥拳地攻向第二人的面门! 呼! 拳风裂空之下,那被郑明钳制住兵器的二人,顿时惊恐莫名的松开武器后退,致使郑明一拳落空,没有击到第二者。 嘭! 与此同时,那左侧一剑也刺中了郑明的后背,但却灵剑崩溃,那剑之主人也被震飞出去! 但他好死不死,正正好好的飞向了那只率众而来的鬼王! 哗—— 那鬼王本已化作常人体态,但当那人倒飞而来时,它却豁然地张开“惊天巨口”,将那名被郑明震飞之人一口吞下!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郑明最初侧头避过一剑,到此时倒霉鬼被活活生吞,只是双方一个攻守之间,可能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噗!噗! 与此同时,又见郑明那边传来两声闷响——却是郑明突然飞身冲进那二者中间,将双手穿进了那二人的腹部! 二人满目惊颤、口中溢血,他们想要用双手抓住郑明的手臂,阻止对方下一步的作为……但! 汩! 此时若透视二人的腹部,可见郑明双手虎爪向下,且在突然地十指一扣中,便将二人体内的金丹摄取入手中抓住! “杀光你们……”郑明面目阴沉,通过两人头部中间的空档,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的迷雾,产生了一丝向外鼓的现象:“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 “唔!”左侧那人双目一扩,闷哼出声。 噗! 双手齐出之下,二人瞬间跌落,但当他们伸手往上抓去时,那人已经飞冲而去。 嘭! 而这时,那后方的鬼王,也已经将另外三人生生撕碎! 呼轰! 漫天血雾下,它猛然转头,看向郑明的逃离之处! 嗖! 但破空声下,它却突然目光一凝,随之又豁然地张开大口,将那两枚血稠稠的内丹吞入口中。 咯嘣!咵、咵…… 它嚼碎内丹如吃糖,目中更是光彩大盛,且他透明的身体,也开始迅速的凝实起来! 咕唔! 最后,它一口吞下嘴里的内丹碎渣,随之森然生笑,朝着那边已经看不到人影的郑明发出咆哮:“吼——!” 啊! 哈! 后方的雾鬼大军,瞬间蜂拥而出…… 与此同时,前方数千丈之外。 噌! 砰! 这一路不断有人来狙,郑明一路冲杀而去,只留下遍地残尸,漫天血雾! “追!” “封他去路!”当下,那些被郑明躲过、抛在身后之人顿时勃然大怒,随之纷纷嘶吼出声、再行追击。 吼——! 而此时,那鬼王也率众而来!但凡速度不及、被它追上者,全部被他生生撕碎,或者挥手拍爆! 呼轰—— 见到血雾残尸,后方的那些雾鬼顿时蜂拥而上,非但将人肉吞噬一空,连飘洒下去的血雾,都有雾鬼笑盈盈地张口接住。 噌! 而那鬼王,则丝毫不作停留,直追着前人行之屠戮! 此间,它之身体凝实许多,虽然本体依旧透明,但体表外,已经有了实质的层面。 (上头,三更有心无力……) 遗园觅仙踪 章142 这一路血腥刺目,郑明在前冲杀逃离,已经无人能够阻止和追上。而后方,鬼王又紧追掉队者,再行屠杀。更后方,更有雾鬼收拾残局,一路通过吞噬“修士”而不断进化。 这一遭乱象太甚,所有感知此处变动者,全部退避开来,小心潜伏。但沧澜月洲之人,却前赴后继,频频到来! 尤其是不久之后,器灵宗一方的三百人分队,也突然从旁侧冲入战场! “缘星狗——!” “器灵龟——!” 双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便抛弃郑明和鬼王一众,开始在空中、在地上厮杀起来。 但那些从郑明的前路上赶来狙击郑明的队伍,却是先对郑明发难,但一旦攻击落空、或者一式过后,便直接冲向了后方的战场,去剿杀器灵宗一众。 这些顺路而为、碰运气一般的攻击方式,没有给郑明造成多大的困扰,但却让他速度大慢。 砰! 飞进中,郑明突然凌空翻跃,一脚将前人释放过来的火陨流星踢向远外。但这时,那鬼王却突然来到!——它立正身姿,森笑无声,看上去竟是打算一头撞死郑明。 噌! 郑明居高临下,一爪挥下四道拦腰三丈的金色爪光,但却没有对那鬼王造成任何伤害——它在爪光临身之一瞬,竟然自行分层、从爪光的缝隙中冲了出来。 呼! 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它便已经重新聚合,从而左爪在前、右拳蓄腹,愤怒地冲向那个胆敢俯视着它的人类! 郑明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当对方拳出一瞬,他顿时目光一狞,豁然一拳挥下、与对方拳拳碰撞! 呼轰—— 恐怖的劲气,在二者的身前形成一道气墙,更是令郑明的衣装猎猎作响。 较力当中,郑明逐渐开始面红耳赤,但目光却是更加阴冷。这鬼王的身体,竟然如同一个气筒一般,在体内雾气层层上涌之下,爆发出越来越强的力量冲击。 “嘻噫噫噫……”那鬼王的森笑之声,显得癫狂与痴傻,但它看向郑明的目光,却越发明亮! 汩汩…… 当下,它的面部顿时发生变化,却是开始模仿郑明的面孔。 “找死!”郑明目光一凝,随之突然散拳成爪、擒拿住对方的手腕,从而在向着右前方侧空翻去时,以肩带腰、又反之以腰带臂地向对方抡飞了出去。 呼—— 那鬼王怔愣愣,任由着自己往后倒飞。它本在变幻,但对方好经不起玩笑,竟然不让自己变化模仿。 嘭! 砰然闷响声起,却是鬼王的背部,撞在了一尊被人往后抡起的大鼎上。 噗! 当下,那鬼王只是被反弹起来一点,但前方的那个器灵宗修士,却顿时吐血、宝鼎瞬归掌心的飞扑了出去。 “嘻噫噫噫……”它侧目一眼看到好多人,便为之痴笑出声。此后,它突然面目一狞,豁然地冲进了屠宰场! 噗噗噗! “嘻噫噫噫……” 令人心神悸动的布袋破洞声,夹杂着令人胆寒的痴笑声,那里的它如同一个傀儡一样,在喇叭着双腿往前迈步移动中,双手如同变成藤条与黑鞭,将所过之处的杂草全部收割! 砰! 而此时,郑明也在一拳砸碎一柄巨灵金锤后,方向陡转、怒冲而去地避开了前方的大队人马。 噌噌噌! 那些人,只阴冷侧视郑明一眼,便不再过多关注对方,前方的战场,才是他们当下的重中之重! “杀!”援军的领队者愤然怒吼,剑下的一道金色剑光更是一经挥出,便瞬间横拦百丈而落! 嘭! 尘雾四起,土石纷飞中,雾鬼大军也蜂拥而来,成群成片的去攻击那些落单者。 “啊——!” “聚阵!” “左边!” “该死!” 噌! 轰! 眼下战场,乱象四起,轰鸣不断,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鬼哭人嚎更震人耳膜! 三大阵营,彼此错乱纠缠,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守,致使器灵宗一方和缘星宗一方在死伤惨重之下,不得不联手灭敌。 但,那些雾鬼不像雾灵,即便是被火焰焚烧,也只是虚弱不少,且一散而瞬聚,更加疯狂地冲向挑衅者。 而那鬼王,更是无人可挡! 那些飞轰而去的宝鼎,全部成了它的玩物,被它一脚踢开,一巴掌拍出老远! 那些光彩剑阵,更是被它一拳轰破,一头磕碎! 下方的火柱,灵刃风暴,岩石柱刺……等等大型灵技,都被它轻松躲过,伤不到它之分毫! 唯有那些“禁元针”,才令它显得忌惮,一旦见到便立刻躲闪,从而再冲到另一处人群中大肆屠戮。 噌! 器灵宗之领队从下方飞跃而去,但一鼎砸到对方的头顶时,它却只是转头看来,对他露出森森傻笑:“嘻噫噫噫……” 见之,那器灵宗之领队瞳孔剧缩、顿感头皮发麻,当下便立刻飞身而退地嘶吼出声:“撤——!” 轰! 当下,数百处个人战场全部轰鸣爆破,且自那烟雾中,更是瞬间倒飞出道道人影。 “散!”于此一瞬,器灵宗之领队率先而为,于飞身而退中,又挥袖散发出一片灵符玉简。 嗡——! 当下,两百余人齐齐倒飞,漫天攻击符箓、灵技玉简如同暴雨倾盆! “聚阵——!”缘星宗一方领队勃然怒吼! 呼轰! 骤然间,自尘雾中轰然扩散出一层巨大的金光屏障。且在那金光屏障之内,还有各颜各色、层层叠叠的屏障随之拔地而起、瞬扩而成!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爆破声,颜色缤纷得如同烟火盛宴,虽然因为距离有限,那些攻击符箓和灵技玉简的威力未能完全催发,但也将那数十道屏障炸的粉碎,仅仅剩下三道! “唪!”见之,器灵宗之领队只冷笑转身,便带着残存的队伍离开了这里。 轰隆隆…… 爆炸声未消,内里却又瞬间传出惨叫! “啊——” “嘻噫噫噫……” 鬼王一众!也被封在内里! “走——!”缘星宗之领队第一个冲碎屏障,并咬牙切齿地捂着胸口逃离这里。 “该死!”下一瞬,数百人陆续而出,各择方位展开逃遁。 “嘻噫噫噫……”鬼王慢步走出迷雾,但一眼观望过后,他却森然生笑地锁定了自己最前方的方位,随之面目突狞地飞冲而去:“嘻噫噫噫……” 那里,是缘星宗之领队者逃离的方向!且于行进中,他已经化成了对方的模样! 啊、啊! 哈啊—— 鬼王一出,雾鬼也纷纷跟随,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 噌! 郑明一路绕行甚远,所幸未再碰到任何战斗和狙击。在此之下,郑明也暂时打消顾虑,开始全速前行、直奔东极之地。 只是他心中之阴云,却是挥散不去。 器灵宗一言之词,将他拖入泥沼旋涡,若此后无事还好,一旦离开秘境后还涉及其内,那整个浩然宗…… 此事,令他心中难下决断。 且这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外人不得以看见,但内里发生的事件和当下局势,想必早有人传出外界。——但郑明实则不知,在仙园秘境内,阻隔一切外在的窥视,除非是像戴泉等人一样,能够使用辟界者留下的秘法连同四圣像。而内里的一切信息,更是传送不出,外界自然也感应不到。 至于眼下…… 郑明默默摇头,当下去往东极之地,找到魂海血泉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此后再根据局势研判不迟。 念及此处,郑明更加不愿耽误,开始疯狂地催动体内的丹海。 噌…… 他速度极快,一息千百丈而去,只留下丛丛雾气激荡…… …… 仙园秘境,四大极点正之交汇点区域,缘星宗一众聚集地。 “哦?跑了?”听闻先前那名领队者所言,秦长老略显讶异。但此后,他却突然嘴角上扬地背负起了双手,并随之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方,笑意阴沉地说道:“唪,区区浩然宗,不足为患……” 呼—— 顺他目光所视看去,那一方千剑大阵,已经将那只鬼王封杀在内! 非但是它的全身,整个地面上都插满了金光利剑! 它低垂着脑袋、瘫放着双手跪坐在那里,已经毫无所动。且它身体之上,更是雾气蒸腾,精气外散…… 至于那些雾鬼,也全部横尸地面,皆都被金光利剑插毙,正在随风消弭…… …… 与此同时,东极之地。 呼! 一经来到坐标点,郑明便翻手将定位令牌纳入戒中,随之从空降落,开始举目四顾地向前摸索而行。 不多时,当透出浓重迷雾后,郑明顿时眉头一皱地停住了脚步。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处乱石堆,且于那中心处,有一人长剑横膝、闭目在坐。 此人,正是那取舍宗内弟子、换身而来的器灵宗之廖长老。 “唪。”感受到郑明的目光,廖长老微微一笑,且轻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郑明,嘴角含笑道:“浩然宗竟只派你一人而来,想必,定是有所倚仗。” 一眼观望过后,郑明为之沉默,随之便迈步朝前走去,古井无波地说道:“前辈在此,应该不只是等待招呼在下。” 这人身上的气息,目里的沧桑,令他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判断出对方不是器灵宗的寻常弟子。至于郑明去往的方向,或者目的地,就在这人的身后不远——那里只有一层稀薄的雾气,且那些雾气越是往下,便越被染红。因为在那雾气的下方,有一片血潭! 遗园觅仙踪 章143 “唪……” 廖长老微微扬嘴一笑,并在一路侧目观注着郑明前行时,目光渐冷地说道:“我等与缘星宗之事,你有何见解。” 郑明稍有缄默,随后张口说道:“星君既然出手阻止,便不会任由下去。” 郑明未看对方,也不曾停下脚步,只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身后的血潭走去。 “唪——鞥。”廖长老冷而失笑,随之对郑明灼灼相视,嘴角笑冷道:“你如何选择。” 闻言,郑明一默、稍有垂目,随之便举目看向前方,平声说道:“浩然宗不曾介入,在下亦不会介入。” 闻言,廖长老微微一牵嘴角,随之便将目光从郑明的身上撤走,眼目微垂地说道:“你的眼睛,看不太远。” 郑明不予回答,仿若没有听到,只步态从容的从对方的右侧走了过去。 此时,廖长老却是缓缓闭目,语出突然道:“你浩然宗,已经与我等,绑在一艘船上。” 郑明冷冷走过,只在咬合牙关时扯下了一丝嘴角,便飞身而去,落在后方之血潭的边沿。 一眼看去,那潭水既鲜亮又清澈,几乎可以看到岸下的红土,显得极为绚丽,又妖异不已。但,却没有任何的血腥气味。 见之,郑明便不再迟疑,他只一翻右手,便有一个碧玉般的宝葫芦拿在手中。 嘟。 郑明轻轻地拔掉玉葫芦的软塞,随之通过右手散出一缕灵气、注入玉葫芦的底部。 汩…… 当下,他手中的玉葫芦便泛起温和的青色毫光,并从葫芦口中延伸出一股虹吸能量,且汇聚成一根吸管状,延伸、垂落进前方的血潭中。 汩…… 当下,便有血潭之水被“吸管”摄取上来,慢慢地输入到玉葫芦当中。非是血水,即便是那血水上还流溢着丝丝的血色气息,也被郑明小心的催使灵气进行包裹,令其不至于外散出来。 郑明只垂目观注着吸管处的潭水,将抽取的速度放得很慢,他忧心举动过大,会导致什么异变发生。 这片血潭不知大小,可见度三丈开外,便全被血色的雾气覆没,血水的内里更没有任何的生物存在。 汩汩…… 此过程较为漫长,直到通过内视,看到玉葫芦内已经装满大半时,郑明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将摄取的速度稍微提快了一些。 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那一丝本已经注入进葫芦口内的血色气息,因为速度突然加快的缘故,而突然地倒溢了出来! 气息无声,只稍微触及郑明的指头,便又瞬间被玉葫芦吸收了进去。但这一瞬的触碰,却令郑明瞳孔颤变、惊悸而退! 咕唔! 他退之一步,那虹吸能量也随之断开,令那一道被抽取上来的血水凭空坠落,从而在湖面上荡起涟漪,在地面上腐蚀出一片漆黑! 呲—— 郑明目中瞳孔颤变,短短一瞬之间,血红与漆黑便交替出现了三次! 他眉宇微皱地望着自己的右手,但当目中血色沉寂后,他才能够看清:那些洒落在他手指上的血水,在他的皮肤上腐蚀出一片红斑,蒸腾起丝丝血烟。但,还不等那些血渍干化,他的皮肤已经开始了自行修复…… “此物,乃是雾灵的尸血所化。”此时,那一直都在闭目打坐的廖长老却突然开口,令郑明在为之一默后,不由得侧目窥向他之所在。 感之郑明的窥探,廖长老不由一掀嘴角,随之轻慢慢道:“那池底的血魂泉眼,乃是青云星之星魂的自净道。这些血泉,便是由它净化出来的血糟,对任何生物的魂识都有滋补奇效。” 言及此处,他略作一顿,而后接着说道:“但对雾灵来说,如同空气遇到呼吸道,会被吸收融化,从而凝聚出一丝精魂,来净化星魂中的糟糠。” 郑明为之沉默地收回目光,随后轻轻点头道谢:“多谢。” 廖长老只微微一牵嘴角,未作其他。 对此,郑明保持缄默,便重新催使手中的玉葫芦,开始小心地收取血泉之水。 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接触,令他险些丧失神智! 这种感觉,他有两次体会:其一,升仙台,在通过空间隧道的最后。其二,风国,宜州。 前者,他有一种神智被血腥包围,意识被黑暗吞并的沦陷感。 后者,他没有感受。那一瞬间,他的意识被完全粉碎!入目所见,全是血色! 这世上,有很多可怕的事情,但令他感到害怕的事物,却几乎没有。 对于陷入器灵宗与缘星宗之战的后果,他只是顾忌去想。 对于夫子曾经的感慨之言,他也只是,有些害怕去明白,或者不愿设想那种境况。 当初面临血骨龙之灾时,是他第一次感到惊惧。 但唯有一个,令他真正害怕,令他为之恐惧! 这世上有很多可怕的事情,但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失去自我。 那种意识崩溃、神智丧失,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于哪里,甚至连思想都没有,连自己之存在都感觉不到的恐怖……令他恐惧,深深恐惧。 他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但自此之后,他深有感触。比之死亡,更加深切! 汩汩…… 他默默地望着血池,拿着玉葫芦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些。 对于郑明的心理变化,那器灵宗的廖长老并不知晓,也不会探视。他只闭着眼睛调息,正在适应自己寄存的身体。 不多时,郑明已经摄取到足够的血泉之水,便中断了虹吸能量、收起了玉葫芦。 但,郑明却好像有所迟疑,他目光闪烁地望着血潭,持续了好一会儿。 但最后,当目中闪动停止之时,他却毫不停留地飞身离开了这里。 呼…… 只见他向左而去,转眼便容身雾里,也未带动多少的雾气…… “唪……竟能抵抗诱惑。”感之郑明离去,廖长老于心中一笑低语。 心语过后,他突然微微一掀嘴角,随之轻慢慢地睁开眼睛,举目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去。 呼! 当下,已经完全集结的器灵宗大军,全部到来! …… 与此同时,缘星宗一方的万人大军,也全部齐聚! 一眼看去后,见大军全员严阵以待,秦长老不由得森然一笑,随之豁然一挥衣袖,便召唤出一群“虽有眼窝、却无双目,且两耳绒长耷拉”的黑色猎犬! “呜、唔!”中间那只猎犬体型最大,但也只有半个人高。它一经出现,便朝着秦长老叫唤两声,此后骤然而动,朝着秦长老的右侧飞冲而去。 “呼、呼!”后方数十只猎犬全员跟上,开始寻踪同去。 “唪……”秦长老笑意阴冷地转身目送,笑沉沉地说道:“谁人的无形香,会带来猎犬们呢……” 噌噌噌! 一瞬间,万人大军齐齐而动,紧随猎犬之后,蜂拥而去! …… 此后一行,郑明只四处搜寻,且多去往无人光顾之地,倒也收获颇丰。而且,不只是他在有意的避开他人,其他大洲之人或联合队伍也在相互避开,以避免遭遇之下发生冲突。 除此之外,西牛贺洲之人也全部罢战。而且,他们在各自进行过休整之后,纷纷开始自发地朝着同一个地方聚集过去。 器灵宗和缘星宗之战,对于西牛贺洲之人来说,是一场视觉和心灵上的厮杀盛宴,他们自然不会轻易错过。但对其余大洲之人而言,这场争斗乃避之不及之祸,更无几人愿意前往围观。 仙园秘境当中没有黑夜,郑明也未计算来之多久,又剩多少时间。当感觉自己之收获差不多时,他便找了一处安静之地打坐调息,静心等候时间到期,自行被驱逐出去。 而眼下,时间才刚刚过去九天而已。 但至此往后,时间每过去一漏,这里弥漫的杀机便愈发浓郁。而那两方浩浩荡荡、总计三万余人的修士大军!也愈发靠近…… 器灵宗,根本就未在东极之地好整以暇、等待疲兵到来,而是主动迎击,打算与对方在途中遭遇!一战方休! 受此气息牵引之下,整个仙园秘境当中的雾鬼也倾巢而出,疯也似得地朝着同一个地点汇聚。那些高足百丈的鬼王,已经不下数千!高足千丈之类,更是八方汇集,且带着数量更多的雾鬼到来。 呼轰! 东西一线上,双方大军浩荡而过,将那厚重的雾海,冲出一道巨大的沟壑。 缘星宗一方,早在左臂之上绑上红绸,而器灵宗一方,也全在右臂之上系上蓝缎。 下一瞬,两条不断延伸的线路,轰然连接! 噗! 战线一并,猎犬先出! 噌! 噌! 双方仇人见面,顿时双目狰狞,轰然碰撞! 嘭嘭、嘭嘭嘭! 东西横之一线才出,在秦长老和廖长老刀剑相向之一瞬,南北之纵路,也瞬间被对战的双方一一填充占据! 呼轰! 无数人前赴后继,于中间一线刀兵相向、短兵交接,那轰然间掀起的气浪和冲击,将方圆百里内的雾气全部掀退、全部冲散! 吼——! 双方短兵交接之一瞬,八方雾鬼来贺! 呼轰—— 没有任何的秩序可言,雾鬼冲散了两军阵营,扰乱了大军大阵——它们只有嘴巴具备实质,更不知伤痛和死亡,且已经全部化成了人形。非但如此,它们彼此之间甚至还可以互相穿透,只那一瞬间的奋勇冲锋,便给两军造成不小的冲击! 但它们,也因为主动冲入到双方大阵中,从而彻底陷入双方的包围和封杀圈,可谓是画地为牢、自寻死路! 遗园觅仙踪 章144 嗡—— 右方器灵宗大军当中,骤然扩散出一尊高足百丈、庞及三里的红色巨鼎!瞬间将器灵宗一方的中军和后军全部囊括在内! 轰—— 与此同时,左方之缘星宗大军,也与对方如出一辙,但聚合出现的,是一层庞大的金光剑阵之屏障! 当下,除却双方的前锋,仍在两大屏障中间——那不过百丈横宽的地带进行厮杀之外,双方的后部大军,则统一刀口向内,开始封杀那些被封禁在大阵中的雾鬼。 但那百余个实力强悍、疯狂嗜杀的鬼王,却让他们死伤惨重!但这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双方阵营的修士便全部稳住阵脚,开始集中起来、对鬼王进行优先的轰杀! 呼—— 而当下,从整个战场的四面八方,还不断有新的鬼王率众而来,冲入战场! 砰! 腹地之内,双方都无法释放大范围的灵技,但他们周身灵铠具现,手中之灵兵更是已经“灵化”,那瞬间动辄十数人而来的围攻和劈砍,即便是已经具备实体的鬼王也无法轻易硬抗,凡实力不济者,全被生生的四分五裂,轰然爆散! 噗噗噗! 漫天金剑盘旋而来,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飞斩而过,即便是那个别实力强大的鬼王,也只能发出不甘的怒吼,从而被层层切割、层层崩解的爆散成云绯消散! 呼轰! 滔天怒浪,从巨鼎下方海啸而出,将所有的雾鬼全部冲灭! 噌鞥——! 恐怖的灵刃旋风,骤然从金光剑障之内席卷而起,瞬间将所有的雾鬼撕扯粉碎! “滚——!”廖长老全身是血,愤然一刀劈落下,便将那个人形鬼王劈成两半! 嘶——! 那鬼王发出刺耳的嘶鸣,它被劈成两半的身体,如同被黑白色的斑点腐蚀一样,瞬间开始瓦解消失! 噌! 而那廖长老,也只停滞这短短一瞬而已,便又瞬间冲入敌阵中厮杀开来! “找死——!”秦长老这边更甚,于勃然大怒中猛地踏定前脚,随之一把抓取向前,竟将前方冲来的两只人形鬼王,生生捏扁、当场压缩爆炸! “廖长空——!”当下,秦长老勃然大怒、目中血红,随之猛地一踏地面、朝着廖长老那边飞冲而去!那里的同门同盟,正在被对方屠戮收割! “秦中道——!”初闻声下,廖长老顿时狰狞转头、怒吼看来,但此后,他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下,廖长空的面孔显得有些扭曲,但他突然怪笑着弯曲下嘴角,随之只轻轻一挥右手、长剑一指,旁侧那三名向他飞剑冲来的修士,便瞬间爆成血雾! “找死——!”此时,秦长老才刚刚来到!但,他一剑辟下,却被对方直接抬起左手抓住! “你给老子死吧——”廖长老癫狂如魔,在砰然抓爆对方的长剑之后,竟然瞬时松开右手的长剑,转而使出一记崩拳、迅猛之至地攻向对方的腹部。 嘭! 秦长老反抓擒拿,只这一下的肢体碰撞,便掀起恐怖的冲击,将二人身周扫荡出一片一丈方圆的空地! 噌噌、噌噌噌…… 二人的交手速度极快,非但拳脚交加,更是一见对手空隙、便瞬间灵技出击!且,随着二人愈发激烈的碰撞,越发持久的对战,二人的身体之上,也好似逐渐开始升温一般,开始产生出一种高温蒸腾的气象! 这种情况,就像在烈日当空下,去看远处的那一层水汽蒸腾一样。但放在人的身上,实在怪异! 噌! 廖长老这才一拳落空,对方已经鹰爪面门,他只得侧头躲过,并瞬势朝着右侧空翻过去,致使双方一在地、一倒悬在上的面面相觑一瞬。 呼轰! 身才倒悬,廖长老便自腰间突出一掌!其上气浪成金流,耀人眼目而令秦长老双足陷地! 砰! 危机关头,秦长老却临危不乱,先是左手擒掌,又以右手掌丘部位猛击对方腕部,从而双手连动、一路快拳送上! 砰!砰!砰! 二人一上一下,拳拳对轰、见招拆招,但秦长老身处下方,也因此而一直深陷土地! “玩儿够了!”见之,廖长老顿时目光一狞,随之双爪齐出,狠狠地抓扣在对方的双侧肩窝之上! 噌! 这当下,秦长老愤怒抬手、双掌交叉于胸前蓄势,随之骤然反掌、分杀双臂:“滚——!” 呼轰! 一瞬间,那所在之地面轰然爆炸! 噌! 不等爆炸完全、烟雾冲散,他二人便一退一追地从内里飞冲出来,从而在半空中厮杀起来。 噌!噌!噌! 鬼王之实力有强弱,弱者不敌十数人合击,但至强者,在中间战线遇修杀修、遇阻碎阻! 漫天的血雾,遍地的死尸,五光十色碰撞轰鸣,残肢断臂四溅纷飞! 呼呜呜呜—— 随着更多的鬼王到来,更多的雾鬼冲入战场,双方的防护大阵愈发膨胀!整个战场也越扩越大! 直到某一瞬,当那雾鬼的涌来,突然出现断层之时!双方阵营当中的防护大阵,竟突然猛地向外一扩,却是在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内之后……轰然爆碎! 噌——! 漫天的流光碎片,将所有蜂拥而去的雾鬼全部撕碎!全部冲散! 吼—— 但紧随其后,那数十尊高超千丈的雾鬼也随之而来,且在愤然怒吼、疯狂冲去的同时,瞬间化成人形炮弹,将整个战场轰炸的四分五裂! 轰隆隆…… 惨无人道!修罗地狱而已! 于此地外,距离百里之遥处。 因雾气的冲散,所有聚集过来的西牛贺洲之人,也全部得以显露出各自队伍的整体。 一丛丛,一阵阵,他们彼此相隔不过三五丈远,但在这等不算安全距离的距离下,却没有一人有所妄动。他们,全在凝神注目着远方的战场。虽然有者怪笑、有者皱眉,有者森然舔嘴、有些阴冷着迷,或者虎视眈眈…… 那里,虽然远,但在各自的“凝目”之下,却如同附近旁观,分外清明。那五光十色的变幻,更将他们的面孔,映衬的明明暗暗…… 青云星两大霸主之间的厮杀,还有什么别开生面的舞会,能比这等舞蹈优美,更加让人着迷的呢…… “呵呃呃呃……”雷豹森然生笑,随之突然疯狂,竟然猖狂地摊开双手、仰面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西牛贺洲,何时能迎来此等盛宴——!”他猖狂叫嚣,随之又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远外千百里某处。 此时,郑明正在此处闭目调息——他置身于迷雾里,身外三尺之处全看不清,一片迷蒙。 嘶—— 这时,突然有一条碧绿的巨蛇,从郑明的身后爬来! 但,郑明却仿若不知,非但没有动作,反而任由对方一路攀爬过来,从而在他的身体之外盘绕数圈,将自己孤立在内! “嘶——”它一经盘绕而起,便眈眈盯上了郑明,并将自己的头颅俯低下去、把眼睛凑到郑明的面前,甚至它吐露出的蛇信子,都只差一丝便能触及到郑明的鼻尖。 但郑明只闭着眼睛,对此根本察而不见,气息上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动。 见之,它顿时目中幽光一闪,随之传出一句沙哑阴沉的语言:“小子,你极是有恃无恐。” 对此,郑明有所缄默,随之慢慢睁眼,冷冷直视着巨蛇的眼睛说道:“在下与灵蛇宗,应无仇隙。” 见之,灵蛇目中幽光闪亮,随之传言:“自然。” 此间一顿,又有沙哑之轻笑声从它口中传出:“但尔等与器灵宗之密协,我灵蛇宗,想要横插一脚。” 郑明直视对方的横向黑瞳,在与之对视良久后,却突然为之闭目地说道:“你大可前去。——浩然宗,难与为谋。” “呵呵……”它传出沙哑笑声,随之接着“说”道:“可谭某,却收到缘星宗之邀请……言之,但凡肯协助对抗器灵宗者,都视为缘星宗同盟,事后……呵呵呃。” “你看的太远。”郑明冷淡回答,惜字如金。 闻言,那灵蛇顿时目中幽光一闪。但此后,它却随之而动,却是从郑明的右肩窝上游走而过。 “也对……且看这一场大战,如何发展走向吧……”它行径而过,便顺空而下,于一层、一层地解脱“牢笼”后,慢慢地爬行向郑明后方的迷雾。但,雾里苍白,也只能看见它和郑明的身躯。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当灵蛇离去许久之后,他也随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且看向前方的迷雾,也慢慢的退散开来。 望去那里迷雾褪散处,目里的清晰光景,却让郑明逐渐阴沉…… 吼—— 此间,突有数只鬼王率众而来,却是去往战场途中看到下方的西牛贺洲之人,从而陡转方向、狰狞森笑着冲杀过来! “哦?”闻声,雷豹不由眉头一挑,随之笑意森然地转过头来,看向后方那一群密密麻麻、冲杀而来的雾鬼。 “呵呃呃呃……哈哈哈哈哈!”雷豹疯狂,于突然狂笑中骤然飞冲而去,且已经瞬间化成雷霆猛兽,挥刀横削而去道:“你们也想起舞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噌噌噌! 一瞬间,所有的西牛贺洲之修全员飞动!瞬间与那漫天的雾鬼厮杀一处! 呼轰——! 鬼王之形体巨大,但却被无数刀剑生生架住!从而……刀剑挥过,骤然破碎! 遗园觅仙踪 章145 呼轰—— 恐怖的冲击波动,令这里瞬间成为第二战场,更是将所有从这个西北大向上蜂拥而来的雾鬼和鬼王,全部吸引了过来! 噌! 雷豹一刀横削带过,瞬间雷电成鞭,扫荡出一片干净的空间。 “嘻噫噫噫?”他森然生笑,随之骤然向前方飞冲而去,一刀直刺前方! 呼—— 那本是刀尖,却变成长剑!一柄,刺向郑明眉心的长剑! 噌—— 砰…… 剑刺中,却随之崩溃! 那人惊惧、目光颤栗!但不等他弃剑收手,那突然站起来的阴冷少年,已经一把抓来! 嘭! 他的脑袋,被郑明生生捏爆! 噗通…… 无头尸体落地,令郑明阴沉咬牙,他目光阴冷地一甩右手,将其上沾染的血浆全部挥洒在了地上。 “红漠黔洲,比之西牛贺洲,还要不识好歹……”郑明阴沉转身,随之豁然冲出! 在他瞳孔中,那两个狞笑而来的持剑之人,也瞬间放大扭曲! 噌! 他瞬间从二人中间飞过,乃去时,那二人已经脖颈断折,从空跌落。 噌噌噌! 当下,另有四人从后方飞冲而来!且与此同时,四人身上全都覆盖起了厚实的灵铠,手中灵兵,更是全被灵力激发、产生灵变! 噌! 但不等他们飞出多高,却见郑明背手一挥,便有无数金针笼罩而下! 但,这些金针只是将他们逼停,从而在他们跟前落下,在下方的地面上铺洒出一片金光。 值此当下,这四人惊怒抬头,但看去时,那人已经离开老远,只是回头冷视,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再进一步,杀之不歉。” “唪!”闻言,那四人反倒冷哼、冷笑,随之便又再一次地飞身而上,誓要追击郑明才肯罢休。 这一行人,正如郑明所说:他们乃红漠黔洲之人。此洲域内,荒漠遍布、环境险恶,那里的修士装束,也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且个个皮肤粗糙,心灵更是与肤质一样黝黑! 感知到对方追来,郑明顿时冷目一凝,但他正要回头转身,却突然眉头一皱,随后豁然转向地朝着左侧飞冲而去。 呼! 见之,那瞬至此处的四人顿时一怔,但于此一瞬,且有一张森黑巨口……将他们砰然吞并! 吼—— 东极鬼王,身庞千丈,如同巨峰! 于沉闷震荡的咆哮声下,那东极鬼王也开始形体涌动! 汩汩…… 一瞬间,四副面容先行浮现,身体更随之缩小,最终化成四面八臂,如同妖怪! 噌! 但它之形体才堪堪转变完成,便瞬间转身,朝着郑明追杀而去:“吼——” 它之速度极快,且郑明也未飞去多远,这一番冲击之下,它已瞬间逼近郑明的身后一丈! 噌! 身后劲气袭来,令郑明眉头一皱,并豁然转身倒飞、反手一爪而落。 啨! 三道拦腰三丈的冷色光刃,于出之一瞬迸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但却被对方一挥大手、瞬间扫散。 见之,郑明未等眉头皱起,却又瞬间阴沉,随之突然踏中一物、当做垫脚石用,陡然地后行空翻飞退。 嘭! 一张突然出现的巨口,砰然咬下的劲气激荡八方!当下再行看去,却是北极鬼王,血目腥凶! 于此当下,东极鬼王突然张开它之正脸的大口,竟然从嘴巴里面喷射出一道巨大的激光炮柱!轰射向从北极鬼王头上飞退而去的郑明! 砰——! 雾气炮柱迎门,郑明顿时眉头大皱,却不退反进,一踏虚空、飞冲而去地迎上一拳。 噌! 两者一经碰撞,那巨大的雾气炮柱顿时粉碎爆散!但郑明,却随着“粉碎”一路飞梭而去!此下,他将双手抓扣成爪、于身前交叉,此后骤然反爪向前、奋力撕开! 呲! 刺耳的破烂声下,那东极鬼王顿时被撕成八瓣! 但下方!那北极鬼王已经冲击过来——它未曾化形于人,如同一座山峰冲上天际,其所带起的冲击之势岂止恐怖! 呼! 危机之下,郑明迅速向前猫扑跃进,一旦距离拉开、猫扑结束,他便瞬间转身朝向对方,从而在左手同步回收之时,右手已成虎爪状、向下推出! 噌、噌、噌噌噌噌…… 在层层崩解、愈发密集的崩溃声下,他之木剑,也骤然地自手心之内伸出! 非但如此,那木剑在“出体”之时,还如同钻头一般的进行转动!且它之剑鞘,更在这个过程中层层崩解碎裂,如同一个被风蚀雕刻出来的木雕一般,化成一道飞沙木钻、攻向下方的那座巨峰! 噗…… 二者一瞬接触,那北极鬼王顿时被旋搅粉碎,且化成一片云雾被木屑吸收、被木剑吞噬!此情此景,如同龙卷风冲进云层,从而将其钻出空洞,并瞬间旋搅粉碎、吸扯一空! 嘶——! 见之恐怖,那被撕成八瓣、还未重聚的东极鬼王顿时惊悸、急急刹停,随之竟然转身逃离! 呼! 当下,仍有小半部分的雾气未消失,郑明却突然一甩右臂,在如若横陈一剑时,木剑已经重新归入戒中,不得以被外人看见。 呼…… 此时,北极鬼王的残雾也瞬间聚合成一团,并立刻逃之夭夭,再不敢留在此地。 呼! 此时,那东极鬼王逃离的八道雾气,也瞬间重新凝聚,但它在如云团一般在飞速的涌动中,却开始幻化出郑明的面孔。 噌! 当下,三道黑火之刃瞬息追来,从它的身体之上飞斩而过! 嘶——! 一被斩击,那东极鬼王顿时发出嘶鸣、被瞬间分斩为四瓣,且身上还有不少的雾气,被那飞斩而去的黑火之刃带走、吞噬一空! 呼! 当下,那东极鬼王恐惧嘶鸣,非但不敢停留,四道身体也四散纷飞、惶惶而逃!郑明的脸,它再也不敢变化了…… 见之,郑明这才目光阴冷地舒展开眉头,随之轻轻一甩右手,将其上翻涌的黑火散尽。 此后,郑明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右下方,才转身飞离了这里。 嘶—— 当郑明离去不久之后,在他离去前所留意的那处远雾中,却突然有一条灵蛇发出嘶鸣。 那灵蛇不太大,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先前与郑明对话的那条巨蛇。——它本盘绕在自己主人的肩背上,此时才刚刚绕了一圈蛇主的脖子,从蛇主的后颈处昂起身子。 而那名蛇主——他身着灵蛇宗之门服,中年面相、不算俊朗,此时正眉头微皱地望着地上的死尸。 那里的两具尸体,正是先前被郑明折断脖子的红漠黔洲之修。且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具无头死尸。 嘶—— 但这时,他肩头上盘绕的灵蛇,却在发出一声嘶鸣后,转头看向了郑明离去的方向。 见之,这人顿时缄默,随之微微俯首垂目,声音平静道:“宗主。” 那灵蛇目里幽光闪闪,它盯着郑明离去处看了好一会儿,才口吐人言道:“此子……当日未进我灵蛇宗,实在可惜。” 当下,这条灵蛇,已经被康成寄灵。 闻言,那人微微一默,随之转头看去时,郑明那飞离而去的背影,还遥遥在他目中。 一眼深望过后,这人稍有缄默,随之轻轻垂目,如此说道:“浩然宗一系迂腐不堪,此子更是深得真传,怕是……不能为我所用。” “唪。”闻言,“康成”轻声哼笑,逐转目看向另一边,目里幽光闪闪、语气略显低沉道:“暂时不成气候,也非我宗重点……” 它所望去的方向,正是缘星宗与器灵宗的战场所在! 当下,随之“康成”的目光推进过去,已然可以发现: 战场中,已经不再有雾鬼或鬼王靠近——它们只聚集在战场之外,距离数十里不等的静静观望,但却越聚越多,且融身在迷雾里,令人分不清彼此,只能看到无数双血红、甚至重叠的眼睛! 而在中心,那十里战场内! 噌!——器灵宗的宝鼎防护罩,又瞬间暴涨而起、囊括右一半战场! 呼轰!——万剑金光罩,也随之爆散而出,在囊括左一半战场时,金剑如同蜂群轰鸣,穿梭无尽! 砰! 当两大屏障内的雾鬼全被斩杀、全被震散之时,这两大防护屏障却轰然一扩、骤然碰撞! 轰隆隆…… 虹光碰撞、光墙再起时,巨鼎开始飞速地逆时针旋转!而那万剑大阵,也开始骤然地顺时针转动!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爆破声,无数飞剑于切割中破碎,那巨鼎也在飞旋中火星四溅、碎屑纷飞。 在此之下产生的气流,撕扯之力,碰撞之能,将所有残存在中间线上的雾鬼、鬼王全部撕扯粉碎,并化成烟气被两大“旋风”吸扯一空! 轰隆隆…… 但此后,这两大光罩的碰撞却愈发猛烈,且还在不断地进退相抵中,开始彼此错开、如同旋转的太极图一般,轰隆隆地旋转起来。 呼轰—— 如此造成的气流,将方圆十里、二十里,三十里之内的空气、残存的雾气全部吸扯进去,在场中形成一股恐怖的风暴回旋! 呼轰! 某一瞬,这风暴突然骤扩,竟然瞬间囊括了方圆五十里的范围! “该死!”雷豹破口大骂,虽然风暴距离还远,但劲风却将他们席卷得难以站稳脚跟! 但更近的,是那些雾鬼和鬼王! 啊——! 有多少雾鬼和鬼王来不及逃脱,都被瞬间吸撤进去,于嘶声怒吼中被全部撕扯成“碎布”! 呼轰! 当下,所有得以逃脱的雾鬼和鬼王,全部作鸟兽散,再不敢停留在这里围观。 但它们还没有跑出多远,那股风暴却轰然爆散! (晚点见,先吃饭) 遗园觅仙踪 章146 如同一颗“风暴星球”爆炸,声音反而超出了可以视听的界限,只见那旋转着扩散八方的星云,将所有覆没之地全部冲散,全部冲灭…… “退——!”雷豹面色大变,于光彩覆没面孔之一瞬,便怒吼而退。 但其实,他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围观者…… 轰隆隆…… 当轰鸣声响起时,已经微弱的不可听闻,而再看去那处战场:五十里方圆天坑内,器灵宗一方在左,缘星宗一方在右。且其中还站着、或蹲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都面色惨白、咬牙切齿,身上更是带血、带伤! 敌人一入眼帘,那单膝跪地、手捂胸口的廖长老,便骤然面目一狞、飞冲敌去:“杀——!” 正对面,那同样单膝跪地,且一手插着残剑支撑、一手捧着腹部的秦长老,也勃然暴怒、面目狰狞地迎面冲击:“进——!” 轰—— 一瞬间,双发各自撂下身后的数千具尸体,又轰然碰撞在一线之上! 厮杀,血斗…… 自爆,死亡…… 刀光剑影,灵技杂乱…… 残值断臂,首级纷飞…… 那短短片刻间的碰撞,便在中间的战线之上,汇聚出一条血河,蜿蜒流淌…… 带了再多的丹药,此时都成为了爆破品,被当做暗器和飞镖使用…… 多少的灵符玉简,还来不及爆炸,便被灵技吞没,人为轰碎…… 血盾之术,在一片白茫中极为腥红,它从地面之上飞掠百十丈,从而化成一张冲出地面的狰狞血口,将上方的十数人全部吞下口中,随之轰然聚涌,砰然爆散…… 血雾夹杂着血浆,迸溅出一片芳华…… “呵啊啊啊啊……”一人全身金光大放,狞笑着冲入敌阵,随之轰然自爆…… 耀眼的太阳,在这里也不显得瞩目…… 没有人不是披头散发,没有多少人肢体健全…… 有人甚至头颅已断,还在拄着长剑往前走动……但那漫天飞剑笼罩下来,将他射成刺猬倒下…… 有人只剩下半身,还要强撑着长剑飞起……但当他怒然转头看去时,那轰然砸落的巨鼎,却将眼前覆盖…… 有人才刚刚掏穿敌人的腹部,但还没来得及狞笑多久,便被人一刀削掉脑袋…… 有者刚刚偷袭前者,将对方后心扎穿,但还没得及拔剑,已经被一片灵符贴上…… 轰隆隆…… 光影之下,血雾弥漫…… 一具具尸体,相继地倒在血泊…… 一道道人影,在空中四溅纷飞…… 地面之上,刀兵相向…… 头顶上空,不断有人飞纵而起,以灵技宝器对击…… 三万余人,前赴后继……中后大军,也全被敌人冲散,各自为战…… 中线战场,更是不会出现哪怕一个呼吸的空档。那中间的尸堤,也越来越高…… 血流成河…… 最后,还能剩下多少…… 而这场战斗,才不过刚刚开始,一个时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廖长空双手各聚一鼎、仰面狂笑,他面上流下的晶莹泪水,是这苍白中唯一的光亮。 “廖、长、空——!”秦中道提剑而来,那晶莹湿润的血目,将后方的纷乱全部退远。 噌—— 下一瞬,廖长空已经飞跃而起,且拎着两尊巨鼎,向秦中道当头砸下! 秦中道双手抓剑,奋猛上挥时,更带起一条金龙! 呼轰—— 龙鼎交击,落鼎锤龙……巨鼎荡起涟漪、产生涣散时,那金龙也狂乱摇摆,随之轰然爆碎! 嘭—— “聚阵!” “结鼎!” 轰鸣才出,又传出两声怒吼,他二人也瞬间自爆破中倒飞而出! 噌—— 骤然间,乱战中人各行逼退、脱离战局,随之纷纷倒飞而去! 当下一瞬,有者于高空之上天仙绕柱。有者,已经剑锋相对,成圆阵飞旋升空、构成剑阵之一。 呼呼——! 器灵宗一众,各自本命宝鼎冲天而起、洞穿高空,随之一一砸落,在空间震动中一一堆叠,直至构成一鼎千丈彩鼎的基石! 后一步,缘星宗之七星剑阵也成——他们七人一圆,背背相靠而竖剑在前、作为中心阵眼,外又有九圆一圈、成一中阵!三层中阵再组,成一大剑阵!此外,大阵与大阵之间,又彼此延伸出两条右进左回、由飞剑之修组成的“流转线”,从而构成一条庞大的北斗七星剑阵! 噌! 每一大阵中,不断有一人从右侧飞冲而出,巡“连接流转线”飞剑去前。此后,有人接踵而至,替补他之位置。这一七星剑阵,如同一条游龙活物,随着整体的摆动和扭转,七大阵之间的“流转线”也随之缩短或者延伸。且当每一人脱离首位、当前一剑刺去或劈砍时,这七星剑阵之锋芒,便愈发强盛!且随之积聚成一股强大的剑势! 嘭嘭嘭! 彩鼎将成,器灵宗弟子骤然灵魂出窍,竟然齐齐抛弃肉身、飞冲而上,从而在彩鼎的旁侧,汇聚成一尊彩色的巨灵! 器灵宗弟子,本体之灵魂,便是本命宝鼎的器魂! 呼——! 怒目一狞中,那彩色巨灵顿时起身、砰然抓住彩鼎,随之猛然抡向前方! 咚——! 七星剑阵豁然与彩鼎碰撞,从而激荡起恐怖的气流和劲浪!但阵中的缘星宗一众,却纷纷面色一苍,更有不少人嘴角溢出鲜血!可此后,他们却狰狞更甚,前赴后继而不止! 两者如同巨神战金龙,于战场中心不断碰撞,毁天灭地! 轰—— 下方战场,各大宗门家族也结成宗门和家族大阵,在两大庞然大物之脚下穿梭飞掠、死斗不止! 嘭! 巨灵裆下,一白发青年与对方一掌相击,却在各自倒飞分开时陡转方向,飞身加入了后方的九人阵圈中,随之剑指竖上、兰花指心朝下,愤然怒吼道:“攻击七大阵眼!逐级瓦解!” 呼轰! 骤然间,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在将这十人瞬间覆没时,又有一道百丈水龙狂乱如蛇、一头撞向了七星剑阵的阵首! 嘭! 碰撞之下,水龙顿时爆散!而那七星剑阵也随之金光一闪! 呼轰! 但下一瞬,那涣散的水龙却重聚归龙,随之嘶吼咆哮着冲向下方的那一片金光符箓! 轰—— 金光炸散出漫天水渍的一瞬,那巨灵又豁然转身、跃空而起地抡起彩鼎,狠狠地砸在那昂首撞来的七星剑阵之上! 砰鞥——! 一瞬间,彩鼎粉碎爆散!而那七星剑阵,更是爆出一片血雾,层层崩解至剩下三阵! 器灵宗一方想要攻破对方的七星剑阵,但缘星宗阵营却不会同意!当下双方,便围绕着各自的上方的主力大阵,进行一波又一波的攻防战。 嗡—— 骤然间,一尊火焰巨人携带着数百道巨型阵龙先行飞来,并一拳轰在第一剑阵之阵眼的中心! “镇!”当守阵眼中心者之七人狞目炸喝,于面色惨白中疯狂地爆发修为之力。而此时,秦中道本人,正在最后一阵的阵眼当中护持! 呼轰! 阵首轰然镇压而下,将那火焰巨人全身烈火震散,令其全身火陨四溅、土崩瓦解,从而露出那内里中心的一名红衣修士。但此时,那人已经手捂胸口、嘴角吐血,且现身一瞬,他便瞬间化成一道血光、愤恨遁走! 嗡——! 于此一瞬,自七星残阵的下方,那骤然飞冲而起、滔天而来的无数灵技浪潮,也与先前那紧随火焰巨人之后来临的阵法群龙轰撞一线! 噌—— 层层冲击当下,连空间都被冲刷出道道黑色的痕迹! 当下,那巨灵双手护前,竟然硬抗住冲击,朝前方愤然嘶吼:“杀——!” 噌噌噌! 于此当下,三大剑阵的聚阵之人竟骤然飞离! “三星分转!”那七人一阵当中,秦中道于凝目怒吼中骤然剑指一挑,且操控着这一大阵脱离整体,随之化作金盘,飞斩向那巨灵的双臂! 嗡! 下一瞬,另外两大阵也随之分离,一左一右、斜上斜下地飞斩而去。而先前那构成流转线的飞修,也在脱离一瞬聚合,又成七人一阵而攻! “找死——!”巨灵怒吼,骤然于身前拍合双掌。 嗡! 然,那一大阵,却于此一瞬再行分离、骤然爆散,从而以每七人一小阵的方式分离出来! 呼轰—— 但,仍有两阵逃避不及,被巨灵拍合的巨掌生生拍爆! 噌噌噌! 当下,另外两大剑阵也如出一辙,在各自分离中,化成二十枚金色飞盘斩来!且还有另外三个由“流转者”汇聚的七人圆阵! 噗!嘭嘭嘭…… 二十三枚剑阵飞盘,一个不拉,将巨灵的肢体关节、腰腹脖颈,全部斩开一道缺口! 呼…… 与此同时,那些灵魂出窍的器灵宗弟子当中,顿时有数十人肉身破灭、化成飞灰! “死——!”那巨灵勃然大怒,于猛然前踏一步中,竟然瞬间单膝跪地,从而于双手合扣中,双成剑指、并起朝空,且巨震不止! “撕碎他!”见之,秦中道顿时面色一变,随之率先操使圆阵而去,但一轮斩过,却只迸溅出金铁之声、彩色火星! 噌噌噌! 于此一瞬,另外数十道的剑阵飞盘也接踵而至,如同雅群环绕一般自那巨灵身上不断地飞斩而过!但,却只能让他伤痕浅薄,无法重创,更遑论撕裂! “缘——星——宗——!”那巨灵愤恨狰狞、嘶吼咆哮,随之愤然张开巨口,于仰面朝天之一瞬,竟然从口中喷射出一道血光! 遗园觅仙踪 章147 噌! 此光洞穿无尽迷雾,瞬间飞冲出雾海之上千百丈!随之,骤然下落! 那光中之物,只是一个巴掌大小、不断翻转的血色三足鼎! 呼轰—— 于此一瞬,天顶之上顿时降临下一股恐怖的镇压之力! 轰! 此力之恐怖,将所有人之灵技全部震碎!更将那七星残阵分离出来的“飞盘”,全部震崩! “散——!”巨灵仰面怒吼,于目中凶芒四射中,咬牙切齿地森冷开口:“此恩不谢!有我宗一日!无瓦碎之时——!” 噌! 一中年修士,于负隅顽抗中奋然一刀、削退对手,随之于砰然的单膝跪地、插刀强撑下,极为艰难且颤抖地抬起左拳、摊开的左手。 呼…… 当那枚小巧的彩光玉符,自他的手心内升浮而起、凝聚完全之一瞬,他便骤然将其捏爆! 呼! 当下,那爆散的彩光,便瞬间将这人全身覆没! 于此当下,在面孔还未被彩光完全波及覆盖时,他阴冷抬目,恶毒视敌、咬牙切齿道:“廖长空……你我之间仇恨未消!若能胜,老夫定去你坟头撒尿!” 话语声中,他人已经虚幻,且在被彩光完全吞没之下,瞬间化成一道虹光倒射而去。 “唪……”那巨灵森然生笑,随之突然抬目,目中冷光凛凛地开始全力召唤血鼎下落:“三息——!” 噌噌噌! 一瞬间,器灵宗一方的残存修士,开始接二连三、成群成片的被彩光波及,随之眨眼化成虹光,四射八方! 呼轰! 当下,从空降临的镇压之力,顿时暴增十倍不止! 嘭!嘭嘭嘭…… 一瞬间,剩余者中,顿时有数百人直接爆成血雾、铺洒在地!而其余近七千人,也全部被镇压在地、无法起身! “该死……”秦中道面目狰狞、屈辱暴怒!他艰难、颤动着抬起自己的右手,随之咬牙切齿地拽下颈上的金色剑坠,并将其攥握在手、刺进血肉里。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 呼轰——! 那血色小鼎,在不断地翻转中骤然一震,随之瞬间三足鼎立,开始急剧地膨胀起来! 嗡—— 于此一瞬,自它的底部,便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浮现出来。这屏障如同半球,涵盖范围绝不下方圆七十里! 嘭! 那血光大鼎,每下降一寸,便骤然膨胀三尺!与此同时,那下方的透明屏障也被强行压缩,致使下方的镇压之力愈发恐怖! 轰! “噗!”秦中道牙齿咬碎、喷出鲜血,他被强行镇压到鼻子距离地面,仅有一寸! “器灵宗……”他面容扭曲、死死地攥住右拳,见他右手血流不止时,他突地愤然扬起面容、发出咆哮:“死——!” 嘭! 下一瞬,他的整个右臂瞬间爆碎!但却有一柄金光流溢、血线居中的金剑,从他原本右手的位置爆射而出! 噌! 一瞬间的光影而已,在那巨灵的脑袋向后一仰间,那一柄长不过三尺的飞剑,便洞穿了他的眉心,且带走一捧浆液! 呼…… 受此一击,那巨灵目里顿时灵光消弭,但只一瞬,又骤然光彩大盛! “本宗三千烈士!”巨灵狰狞、怒扩双目。 “于今日!”他骤然地分开双手,随之愤恨至极地将双手拍落在地:“同尔等入黄泉——!” 轰嗡——! “葬——!”一瞬间,巨鼎瞬落! ——它华贵的篇章,在巨灵森笑咧嘴时开始,于群修愤恨地拜扣下结束。 轰—— 璀璨之光影降临,将这百里内的所有物种覆灭! 天崩地裂,云雾倒卷…… 万千瓦解,包括那两只从旁边赶来围观的雾鬼之王,也被完全冲散…… …… 论及霸道,论及强大,器灵宗之“鼎化聚灵阵”,在青云星,可称之无敌!无任何一宗门之攻守大阵,可以相提并论! 此前,于龙洋海事件之修罗道中,双方各拼单体实力,未动用任何除却本命法宝之外物。对此,双方早有共识,亦生死无怨。 而如今,面对此三千人组成的“鼎化聚灵阵”,缘星宗一方,近万余名修士,却无一人有逃生之力,甚至不得反抗。 如此差距,不可谓不悬殊…… 如此惨剧,不得不令人深省…… …… 遥望着那处百里天坑,那条被康成寄灵、盘踞在蛇主肩上的灵蛇,目中露出点点幽光、闪动不止。 “……”那中年弟子也为之沉默,只默默地注视着天坑中,那个巨大的三足坑洞。 “倒是,可惜了那两只雾鬼……”此时,康成却突然开口轻语,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康成”只注目遥望着那里,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从而传出一句略带怅然的话语:“已然堪比化神修为,却也难逃一鼎冲击……器灵宗,实在可怕……” 闻言,那中年弟子更加沉默,随之又转目看向天坑,目光慢慢闪动起来道:“缘星宗——或许……” 但话到这里,他却微微摇头,选择了打住。 “唪……”听到这人所说,“康成”却哑然轻笑,随之传来后话:“缘星宗……不善于守,不善于攻……乃善于破。” “那把破军……连戴泉都深深忌惮……” …… 许远处,郑明也在一丛迷雾中露出面容,但见那处残境,他为之沉默。随之,转身离去。 缘星宗与器灵宗之仇怨,他从执法堂的师兄那里知道一些。 但对于此,他无话可说。眼下如今,他也只能保持缄默。 内里的是非对错,纠缠不清,也没人说得清楚。 可能,只是因为最伊始时,某一处算不得什么摩擦的误解? 亦或者,是那往后由此而生的一次次摩擦和碰撞,成为了如今血战的导火索…… 究竟是为何?根源在哪里?——这些东西,他本不愿去想,但却压制不住。 当有一天,这种仇恨,这种劫难,如若降临到浩然宗的头上,又当如何…… 他没有答案,亦不敢去想。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为宗门招惹祸患。如若发生时,或许……也只会类如眼下。 但,这渺渺野欲中,险恶修真界,有些东西的发生,悄然无痕…… 有些事态的牵连,芸芸众生…… …… 此间,戴泉所在之升仙台。 戴泉于双目紧闭中,面色愈发阴沉,且为之咬住牙关、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仙园秘境中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 且非但是他,所有在升仙台主持“开启秘境”的星君府客卿,都能够以府传之秘法连接四圣像之灵眸,通过全方位的视角窥探其内。 “尔等……不知死活!”戴泉于心中咬牙切齿中突然睁目!他全身杀机四溢,气势滔天! 他之愤怒,爆发的杀机,令在场的所有人生息一窒,为之沉默。 但,未有他之经历者,如何能够明白他心中的怒火?! 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由万千亡灵换来苟存之机的生灵! 如今——竟敢在此自取灭亡! 为何?为何?! 他于心中怒吼,但尽管有万般愤怒,诛杀满心!但,如何取舍…… 他为之愤恨,咬牙切齿,那如同火山喷发的愤怒和杀机,令上方的苍穹都为之静止! 呼…… 正这时,孙仲离却从戴泉的后方赶来。 闻声,戴泉顿时声息一窒,随之阴沉沉地松开了攥握着的拳头。 呼…… 孙仲离阴沉沉地落在了戴泉的右侧,这里的气场变化,戴泉身上阴冷的气息,令他目中冰冷,令他转头看向那两大宗门的长老。 孙仲离的目光,令那二人陷入沉默。但,他们此后望向彼此的目光,却是更加阴冷,更加深沉! 与此同时,仙园秘境内。 “吭!”正行进中,郑明突然闷哼出声,并随之停住了脚步。 但此后,他却豁然地猛抬起头,从而于神情急剧变中,突然地向前奔跑而去。 他心中杂念太多,令他头痛欲裂。 他满目、满心,甚至整个脑海——都是那些泣血厮杀的场景。 那一张张愤恨,扭曲,狰狞的面孔,那一个个悍不畏死,以伤换杀,甚至自爆同归、以死换生的身影,那弥漫天际的遮天杀气,令他魂中扭曲炙痛,好像其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样。 他几乎克制不住脑海中的某种冲动,非但将自己逼迫得青筋暴露,更于神情扭曲中,双目开始腥红!开始变异! “杀……”于愤然而进的冲刺中,他突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杀——!”但在一声突然停住的仰天嘶吼下,他却又突然眼睑一颤。 于目光急剧的闪烁变换中,他突然银牙一咬,随之……反手成掌,插进了自己的胸腔里! “吭!”他闷哼出声,于猛地呛出一口黑气后,开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父亲……” “我——” “到底……是什么……” “咕!”他突然身形一震,随之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嘭…… 于眼睑颤动中,目里光彩渐消下,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往昔造下的一幕幕血孽…… “为什么……” “他们总要……引衅我……” “为什么……” “我反倒……感到快活……” “为什么——”他目中光彩突盛,随之又瞬间消隐,只于嘴唇蠕动中,呢喃微弱:“那些血……很芬芳呢……” 他的眼睛没有完全闭合,但目中,已经失去了光亮…… 遗园觅仙踪 章148 …… 他这一倒,便不知多去多久。 直到有雾灵聚集过来,随后又感到无趣,一一离开…… 后来,又有鬼王路过,雾鬼发现……但它们,却只是多看了郑明一眼,便随着王的离去,而选择离开…… 起初,有落单的修士看到他,但却惊于雾鬼、惧于鬼王,便选择了逃离…… 且那人,在他们的感知里,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天,一天…… 他趴在那里,像一叶浮萍,随着苍茫的游移,而慢慢飘远…… 当他被迷雾吞没时,也没有人,没有生物能够感知到他…… …… 某处军帐中,帐内中案上。 “唪……”这人好不悠闲,非但仰靠着座椅、将二郎腿翘到了桌子上,手里还托着一盘灵气流溢的青葡萄,正在一颗、一颗地往自己嘴里面撂。 这人英俊、面如冠玉,看其面相,只有二十三四。一身白锦长袍,更衬托于他的身姿和发冠,令其显得飘逸。 当下,账内无人,只两排兵器架,遥遥对立着耸立在长毯两侧。 见门外,有两名侍卫露出兵器,但再往外去,则是一片黑暗灯火…… “唪……果然论及菩提,还是天罗特供为妙……”一番品尝之下,这青年悠悠而笑,颇有一番赞誉。 “嗯?!”正这时,却突然有一声质疑,从帐外传来。 这青年一怔,便转目看去——却是账外,有一名身着黑色盔甲、且用右手夹抱着一顶黑色头盔的中年将领,正在对门外拦路的两名护卫怒瞪虎目。 看清对方样貌,那两名护卫顿时撤开手障,并向对方深深俯首、抱拳相敬。 “唪。”见之,那中年将领这才轻声一哼,随之迈动大步地走进了账内。 “呵呵……”见对方虎虎生威而来,那青年不由一笑,但却并未起身,只是撂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似如吃糖一般悠悠品尝道:“陈副官,今日怎得有空来我帐中。” “呵呵……”那中年将领一笑,便在那里收步停下,且挥手向地上一撒而笑道:“发现一件东西,想必公子能够钟意。” 呼…… 话语声中,于他跟前处,顿时一座巨大的光团浮现——它之巨大,将两侧的兵器架也全部挤开老远。 “哦?”见之,那青年顿时眉头一挑,且凝目看去。 呼…… 这时,那光团也渐渐消隐,从而慢慢地显露出了内里的实体——那是一个巨大的头骨,看它的模型,应该是猿猴一类的兽。但,它无论是獠牙还是骨骼处的细微点,却又与“猿类”有所偏差,且其上毫无光泽,已经彻底腐朽,裂痕密布。 “哦?”见之,那青年不由一怔。但此后,他目中却突然精光乍现,随之面色惊狞地怒呼出声:“朱厌?!” “唪……”那中年将领微微一笑,轻轻颔首道:“昨日,在第三界清扫时发现。” 哗啦! 而这时,那青年已经瞬间抛落果盘,但见他人,在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时,且用脚尖一踏桌案,便轻飘飘地飞落到了头骨的前面。 见对方满目奇异,只行观赏之事,那中年将领不由一笑,随之也转目观望起那个头骨,悠悠轻笑道:“历往百万年,都不曾见到朱厌一族出现。即便是那一场大战,也只有第七界那里,出现过一只……” “唪……”闻言,那青年顿时笑眼一眯,随后便背负起双手,一路绕着头骨打量起来。 “看这头骨的腐朽程度,应该不下一劫元了……”那中年将领轻笑,目中奇异难抑地打量着头骨说道:“看其大小,应该还只是一只幼兽……唪,如此程度,经过这亿万年的岁月消逝,竟然还能保持完整……” 说到这里,这人不由为之摇头,那目里浮现的,不知是赞叹,还是忌惮。 “唪……”反倒是那青年,却是突然悠悠一笑,随之竟然挥手散发出一团黑火,令其从头骨右侧的耳下裂缝中,进入到了头骨的内部。 呼…… 那团黑火,在头骨的内部中空处凭空漂浮,随之在慢慢地汹涌中,散发出一股暗黄色的光彩,将整个头骨的内空全部照亮。 “你所言不假。”这时,那青年又笑盈盈地背负起双手,随之一边绕着头骨在外观察,一边通过内里的黑火,查探头骨内部的迹象。 见状,那中年将领只微微一笑,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自顾自地观望着头骨,心中暗自思量。 “唪……”这时,那青年却突然轻笑出声,随之一路赏析而去,悠悠阐述道:“朱厌一族……啧、啧、啧……” “初生即可化形的强大魔兽……令人胆怯的,战争巨兽,杀戮魔神……” “遇强越强……遇杀而狂……” “即便肉身粉碎,也能凭借一股战意,重新凝聚……” “天生的……不灭体……” “唪唪……”说到这里,那青年突然眯眼一笑,随后接着说道:“据说这一族的祖兽——万劫不灭……” “若非当初为延续族脉,选择涅槃祖像……” “唪……此后魔族的四大君主,当有它一尊之位……” 听到这里,那中年将领不由微微一笑,且自巡自顾地说道:“彼时太过久远,且两族之间,也还没有争斗发生。” “唪。”那青年失笑,只目光灼灼地巡视着头骨,抽空说道:“但这一脉族人,却是愈来愈少……” “它们本来就是一脉单传。”中年将领轻笑,如此说道:“前者不死,后者不出。” “唪。”那青年悠悠一笑,随后似突然想起一般地“嘶”了一声,随后一边继续巡视、一边出声问道:“当年那只朱厌,如何战死?” 闻言,那中年将领声息一窒,随之目光沉寂,笑意不再地垂下眼目说道:“三十六帝,合力封杀……” 言及此处,这人却突作缄默,随之微微摇头道:“但……无一存活……” “啧啧啧……”那青年慢慢摇头笑赞,事不关己道:“能为帝者,最少也是以道化圆满为实力下限……如此,竟然还要搭上全部……” 闻言,那中年将领为之沉默,随之默默摇头,语气莫名道:“它是那一族,第二个到达圣灵境的朱厌。——且,快要达成真正的杀战不灭体……” 言及此处,他又话语一顿,随之眼目低垂,一句一句地说道:“若无此战,百万年内。它将超脱万道。且,更为……恐怖……” “唪,倒是可惜……”那青年笑叹,随之却突然目光一凝,伸手向着头骨的眼眶处引手一抓。 察觉异动,那中年将领顿时眉头一皱,随之转目看去。 呼! 在他引手一抓之下,那头骨内部的黑火,顿时向他的右手汇聚而来。且在那火团之中,还包裹,或焚烧着几许白色的粉末! 见到那丝许的粉末,那中年将领顿时瞳孔剧缩!且禁不住恐惧地为之后撤一步,从而怒转回头、朝帐外嘶吼出声:“全军禁声寂息——!违者杀无赦——!” 呼…… 这一声怒吼之下,顿时四下死寂! “呵呵呃……”那青年目中精光闪闪,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手上的火团,凝视着那火团当中的丝许粉末,激动与兴奋并具地森笑道:“竟然还有……一丝脑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似疯癫一般! 在他的狂笑声下,自他精光灼灼的眼睛当中——那黑色的火团,慢慢的浸染出浆黄色,而那内里的白色粉末,则是在被不断地炼化下,慢慢地变成血猩的液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仙园秘境,郑明所在之地。 他仍然毫无所动,那闭合剩一丝缝隙的眼睛当中,也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只有迷雾映入,令人迷离…… 时间,随着他的沉寂而慢慢过去…… 而世界,也在不断地运转着…… 它从来,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停滞不前,而就此休整,或是选择等待…… 一天一天去,时间如须臾瞬逝……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各大洲之宗门队伍,也相继地全部集结完毕,从而以大洲为行动单位,在交换、共享各自情报和宝地区域的情况下,开始进行一处一处的搜寻。 即便是好斗如西牛贺洲,也开始如此聚众行事。且在当天“大战”掀过之后,他们本也没有分散多远,相应的,也比其他大洲更好汇合。 期间,他们当然也都有遭遇到雾鬼的侵袭,但一洲宗门何其多,聚集起来的队伍更是可以称之为庞大。 在此之下,凡是中小型的雾鬼队伍,都不会主动的靠近他们。而他们,也会选择避让开对方。毕竟先前一战,整个仙园秘境的雾鬼,都被吸引出了巢穴,一旦与其中之一爆发大战,此后的连带情况谁也没法保证,这才是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时间再往后回顾,则多是各大洲之人,开始以洲为单位的相互接触,从而在两个“四极之地”的中心区域汇合,进行以物易物、各换所需的现场交易。 且,十一大洲之人,全部都在两大中心区域进行常驻,只外派出三两分队,前往其他地方搜寻灵宝,或是去往第二中心区域进行交换。 而器灵宗一方剩余的修士队伍,则是全部聚集到了东极之地,并在此期间进行休整。只等恢复到差不多时,他们才各自散开队伍,前去——为己方的亡者收尸…… 或者那里已经没有尸体,但他们要去找,到整个秘境去找,去找那些曾经来不及带走的遗体…… 而缘星宗一方,也并未全军覆没! 那先前被秦中道留下待命的十人,已在西极之地小心潜伏,无论遇到任何存在、见到任何大洲之人,他们都不曾现出身来。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情况之外,还有一种:有许多零散落单的修士,他们在早前的个人征战中与宗门失去联系,且其中,大多数人都为之受伤,连通信之物和储物袋都无法留存。 (今日两章,明天无事早码,晚安) 遗园觅仙踪 章149 这一类人有不少,但一大部分都凭着感觉和秘术,找到了两大中心区域与宗门汇合,或是在一处宝地中小心潜伏,等待时限到达。 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当中,又有数十人,相继地被雾鬼覆没,唯有不多的五六十人,在毫无方向和目标的摸索下,开始四处游荡…… 且,有五人,却是不知为何摸索到了这里,正在慢慢的,靠近郑明的所在之地…… 与此同时,某处黑沉沉的室内。 这里太过黑暗,看不清周围的构造和摆放的物品,只能看到:从门口的外面,延伸进来一道光明。 而在这道光明的前半部分,则有一个身着全黑色斗篷的人,正在单膝跪地、深深俯首而面朝室内的里侧。或者说,他所跪拜的对象,是前方那个站在黑暗中,却只露出一条银色尾巴、并将尾巴伸入光明中的人! 那人的身形,极为挺拔和高大,他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是背负着双手,且他那根银色的毛茸尾巴,还会时不时的动上两下。 那身着全黑色斗篷之人,不知所说为何,但他无声而不见面容的汇报,却令前人,慢慢地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眸子,血红而透澈,且黑色瞳孔倒竖,更无情而冰冷!只那么一眼看去,便令人如同坠入血海深渊,摄人魂魄! 他睁目之后,目光沉静而死寂,有那么一种刚刚睡醒、刚刚睁开眼睛的惺忪。 而那后方之人,也好像仍在向他汇报情况,但却静如雕塑,毫无声息。 他静默如石的聆听着,当目里惺忪褪去,眸子越发清澈之时,却默默而慢慢地垂下了眼睛…… …… 呼…… 郑明所处之地,迷雾不知为何开始退散,从而将他所在的不大一块区域,清明的显现了出来……也将那路过之人的身影,“囊括”在了清明之内! 他本从郑明的右侧不远路过,且不曾窥探到郑明的存在,但眼前迷雾一散,他当下便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看向左前方的郑明! 但一眼看去后,他却不由眉头一皱。对方只是趴在那里,虽然面色红润依旧,但却没有任何的气息传出,更遑论那眼睛中的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多半已经死了……”见之,那人不由在心中摇头,他本要转身离开这里,却是突然眉头一皱,又转头看向了郑明那边的更后方。 呼…… 当下,又有三名相隔不远的青年修士,从退散的迷雾中先后走出。但这三人,却彼此感到错愣的停了下来,后来面面相觑之下,也纷纷地皱起了各自的眉头。 在此之前,他们连对方的存在都没有感知得到,但此下一经碰面,皆看到彼此身上各自带伤,只能暗暗咧嘴、暗感尴尬不已。 见之,那最先到来的修士不由一牵嘴角、微微摇头,随之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无论是对于郑明,还是对方三人,亦或者那个躲在背后不远的家伙,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道……”见这人离开,对面三人中间那名系着一条破烂的红头巾、衣装也破损严重的敦实青年不由一怔,但还不等他把话叫出来,对方已经容身雾里,不见了踪迹。 “额。”见此,敦实青年为之怔楞,随后与左右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眼。 一番对视下,左侧那名带帽的青年不由得牵扯起嘴角,随之摊开双手地耸了耸肩头,表示无可奈何。 见之,右侧那面色惨白的青年,也为之苦笑摇头。当下的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之二人反应,那敦实青年暗暗咧嘴,不由得讷讷挠头,随之苦笑出声地看向郑明那边道:“我看他……可能已经死了……” 另外二人为之沉默,不置可否。 “唪,死就死了,还想救他不成。”这时,随着一声突如其来、令三人为之色变看去的冷笑声,又有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青年,从三人对面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他面带冷笑地背负着双手,右手里还把玩着一柄小小的青色匕首。 见之这人,那敦实青年顿时眉头一皱,渐变阴沉沉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又学长老玩小刀。” 言及此处,这人突然嘴角一扯,从而大感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如此唾弃道:“一脸阴笑,真是深得你们刀玄宗长老的真传!” 闻言,另外二人顿时为之一怔,随之不约而同、选择明哲保身地往后退出了一些距离。但,他们虽然拉开了距离,却是不想错过热闹。 倒是那名小刀青年突然怪眼一翻,并就此停在了郑明的跟前,阴阳怪气地斜瞥着对面的敦实青年说道:“要你废话……老子刀玄宗做事,你们丹宝阁管的着么你……” 话到最后,他还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聊表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屑。 “推诶!”听他屁话,那敦实青年顿时唾弃出声,随之便满脸唾弃地离开了这里,撂下一句讨嫌的狠话:“以后你们刀玄宗,别想在老子这里讨到利惠……” “老子刀玄宗有的是钱,在乎你那一道蝇头小利……”那小刀青年大翻白眼儿,此后便将目光投放到了郑明的身上。从始至终,他也都没有看过另外二人一眼。 见之,另外二人面面一觑,这下倒好,热闹没有看成,反倒被人无视。 当下,二人心有灵犀,纷纷一耸肩侧头,便心照不宣的各自离开了这里。 呼…… 当那二人离去后,这不大一块清明范围外的雾气,也产生了些许向内涌动的迹象。 “呵、呃……”那小刀青年低笑出声,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郑明,或者说,他来回扫视着的,是郑明右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戒,以及郑明左腰上的那个朽葫芦。 至于外围的雾气,一旦有气息相近者靠近,或是受到相互的牵引,它们便会自行地产生一些变化。这些,倒是完全不在他的心神里。 “呵呵,能戴上储物戒的人,定然身家不菲……”他笑眯眯地望着那两样东西,于心中窃笑私语:“即便是死人的东西,也不值得忌讳了……” 念及开心处,他不由笑眯眯地用舌头舔了一下上唇,但又觉得好像不够过劲,于是又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上排的牙齿:“跐溜!” “嘿嘿嘿……得罪了,道友……”此后,他便笑盈盈着蹲了下去,并换用左手拿着小刀,慢慢地用刀尖挑向郑明无名指上的储物戒。 “呵呵……”他笑眯眯地望着刀尖,它与储物戒之间的距离越近,他就笑得愈发深沉。 然而,就在他暗爽偷笑、眼睛越眯越小之时,却是突然眉头一皱地顿住了手,随之慢慢低头、眉头越皱越紧地看向了自己的左前臂。 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但自己的前臂,好像被一条鞭子一样的东西缠住一样……且,非但自己那里的衣物都被紧紧的勒住、产生凹陷,那股深入体感的缠绕感…… 心绪变动间,他的目光也随之往上移动,慢慢顺藤摸瓜地看向了郑明的右腰处——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破洞。且看上去,确实像是有那么一根东西,从里面穿出来一样:“破洞处的布片……在动?” “该死!”心念突变之下,他顿时面色大变、就要把手抽回来,但却无法做到! 而他突然间的挣动,竟然导致自己的整个左前臂——当场爆碎! 嘭! 手臂爆炸之下,这人顿时往后掀倒、倒滚了出去。 才刚刚趴倒停下,小刀青年便抓着断臂,跪伏在地上哀嚎出声:“我的手——!” 呼! 然而,不等他有所后话,郑明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并伴随着一道被乱流冲散气体! 咕! 当下,那小刀青年便目中瞳孔一扩!随后竟然如同被人勒住脖子一般,双脚乱蹬乱踹着用右手……抓住了那根勒住了自己脖子的透明“绳索”! 呼呜…… 他如同被什么东西往上吊起来一般,双脚乱蹬乱踹,身体胡乱摆动…… 嘭! 但当他“站起来”之后,却被突然的拽倒在地上,随之被强行的翻转过来,躺在地上……又慢慢地,被拖拽向郑明那边…… 这一幕,极为诡异,凡见者都头皮发麻! “唔!唔!”他面部充血,在双脚乱蹬乱踹中,目中的瞳孔不断扩散! 他尝试用手去抓地面,但却无法令自己停下,甚至连翻身趴下去的力气有没有,更无法阻止……被慢慢地拖向郑明那边! 噗、噗…… 两丈多远的距离,地上全是他蹬踹出的痕迹,更有浓稠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溢出,与他断臂上的鲜血,混搅在一起、流淌到地面之上…… “唔——唔!”他死死地抓住那根“绳索”,但无论如何挣扎、无妨反抗,都不能挣脱丝毫! 甚至,他有些抓不住那根绳索,因为他手上血液太多…… 他右手上的血液,来自他先前抓住的断臂,更来自他的口中流淌…… 在被缓慢地拖拽过去时,他疯狂地挣扎,往自己的脖子上胡乱抓动…… 但,他却抓不到什么,因为那条被血液沾染成红色、露出一部分形状的毛绒……正在越勒越紧! 它是透明的,好像不具备实体,但那浓稠的血液,却将它的毛发浸染出来…… “咕咕!”那人负隅顽抗,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面色逐渐涨紫……而那根勒住他脖子的尾巴,也已经将他的脖子……勒成了“沙漏”! 砰! 某一瞬,当他被拖拽到郑明的近前时,他的脖子顿时碎断,头颅落下…… 咕噜噜…… 他的脑袋滚落在地,一直滚动到他的脚底旁边,才为之停下…… 他的目中,还带着悔恨,还带着恐惧……但内里的光亮,也瞬间消逝…… 他颈部汩汩涌出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将他和郑明身下的血泊,越扩越大…… 那条透明的尾巴,在血泊中拖出一道痕迹,随之又慢慢地缩回了那个洞口里…… 他的目中,仍旧,没有光亮出现…… 遗园觅仙踪 章150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这里,也再没有修士过来…… 后来,有雾鬼巡着血腥的气息赶来,但却长时间的,没有一个胆敢靠近过去…… 那里的美味,引诱着它们,那里的芬芳,让它们目中焦急,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那个趴在那里的家伙,却——却让它们不敢过去…… 但是后来,鬼王来了! 它望着郑明,也有犹豫,但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饥渴。后来,它在慢慢地靠近过去时,将自己化成了那小刀青年的样子,随之慢慢飘去…… 哈!哈啊! 看到鬼王上去,那些焦急的雾鬼顿时兴奋和激动了起来,并也开始一一幻化成那样,但却全部绕到了鬼王的那边,从而一个接一个的排着队伍,向那具无头的尸体凑了过去…… “唪——”沁人心脾的芬芳,令那鬼王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为之闭上眼睛、好好地回味。 “哈——”当下,它突然笑张开嘴、睁开眼睛看向下方的尸体。但只一眼过后,它便凑了上去,又闻着那断脖之处的芬芳,美好祈祷状的嗅起香甜来。 哈!哈! 而后面那群开心的雾鬼,则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从而全部化成一缕烟雾,如同一群只有嘴巴的蝌蚪一样游了过去,开始吸食那地上的鲜血。 “咔啊……”这时,那鬼王也笑哈哈地睁开了眼睛、不再“祈祷”,从而突然狰狞、血口大张地撕咬在了那根脖子上面! 咯嘣! 它一口下去,非止那半截脖颈,以及下方的一大碗血肉骨骼,也被他整个咬掉! 咕唔、咕唔…… 他吃起来香甜,笑眯眯的、很是美满。 而那些外围的雾鬼们,在看到同伴饱餐之下,也瞬间不再顾忌,从而由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呼、呼…… 这数千只雾鬼,一一加入盛宴,化成一条条泥泞的血虫,在血泊里钻来钻去、齐头并起…… 与此同时,戴泉所在升仙台。 此时,戴泉面目阴沉,正眼目微垂地望着自己前方的地面。 而孙仲离,正在旁边闭目抱剑,且一副眉头微皱的样子,似正处于聆听之态。 不多时,孙仲离突然眉头一锁,整个人的气息也产生了一丝震荡! 呼! 察之情况,戴泉顿时眉头一皱,随之侧目看去,阴沉沉地斜视向对方的眼睛。 孙仲离虽然闭着眼睛,但戴泉的目光,却仿佛洞穿了他的眼神,锁定了孙仲离所看到的画面! 呼! 那瞬间穿梭入目的场地,正是郑明所在的位置! “什么?!”看到此地的场景,戴泉顿时面色一变、瞳孔一缩!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郑明的行动,更不曾见到郑明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而孙仲离,恐怕也是在刚才的眉头一锁中,才找到了郑明的所在! 眼下那副场景,令他眉头大皱,心生厌恶!但,他正想转开自己的目光,却又突然窥见了变化! 哈! 那一只雾鬼,从郑明的左侧飞冲而来,它想要加入宴会当中,却在变小的过程中——碰到了那个酒葫芦。 噗…… 当它擦碰酒葫芦过去时,那葫芦也在微微一晃后……把塞子掉落了下来…… 呼…… 有很微弱的声响出现,但下一瞬,却骤然有一股恐怖的吸力出现,将方圆百里内的雾气全部吸扯搅动! 呼——! 当下,那鬼王本来正在抱着尸体、大快朵颐,但它却突然形体偏斜,发生变形!好像要被吸成一缕烟雾一样,开始向着葫芦口那边靠近! 容不得它有所挣扎!连同那大半具尸体,都瞬间被吸进了葫芦口里! 吼—— 它的怒吼声,传不出葫芦口,便被一片血色堵住、被冲了进去! 呼轰——! 一瞬间,方圆百里内瞬间空荡!唯有郑明一人,还趴在那里!但此时,他的眼睛当中,却突然亮起了一缕明火! “这——是——!”见此一变,孙仲离还只是眉头一锁,但戴泉已然面色大变!甚至衣发飞舞、为之惊悸! 哗啦啦—— 他猎猎作响的衣装,惊悸莫名的神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眉头大皱、面色一变地为之侧目! “师尊!”见戴泉如此异状,那猛然睁目、转头看来的孙仲离顿感心神震动,目光更是闪烁不止,眼睑颤动! 戴泉为人,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其心境之沉稳,莫说火气,连一丝气息的变化都不曾出现过。但今天,他先是看到了对方愤怒,无法压制杀气,而当下,他更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悸和震动! 听闻孙仲离的急唤,戴泉顿时声息一窒。当他为之沉默垂目时,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和气势,也随之慢慢减弱,归于沉寂…… 见之,其他人顿时眉头一皱,但在心中思忖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相继地把目光和注意力撤收了回去。 至于窥视戴泉?这里,还没有人敢。 一眼望去众人神色后,孙仲离为之沉默。此后,他又侧目扫了一眼戴泉,随之眼观于心,幽幽传音道:“师尊……” 闻声,戴泉微微摇头,随之缄默良久,才缓缓回传道:“他那个葫芦……” 话语声中,戴泉禁不住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从哪里得来……” 孙仲离本等着解答,但对方这一张口,却是反问! 这句话,令孙仲离顿时眉头一锁、目中一凝。他缄默良久,随之微微摇头,传声道:“许久了……第一次看到他,便佩戴着……” 当下,孙仲离随着心中的追忆,不觉得眉头渐渐舒展。而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站在土包旁,向车里的自己露出微笑的少年…… “是么……”戴泉自言自语,但却传到孙仲离的心神内,令他眼前的旧景消散,人也涣散…… 此后,孙仲离稍有缄默,随之默默垂目,幽幽传声道:“师尊……那个葫芦——什么来历……” 闻言,戴群缄默良久,随之微微摇头,却回传出声道:“据我所知……能收纳炼化妖物之类似,有极多……而其中,最具者……” 言及此处,戴泉不自觉地用牙齿啃舐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随之缓缓摇头地传音道:“名为十泉剑……” 闻言,孙仲离顿时眉头一皱,但还不等反问,戴泉又传来了自语般的回音:“但此宝……是——” 可他说道这里,却又突然收声,仿佛不敢再说下去。 察之对方语气中的变化,孙仲离为之沉默,禁不住轻轻咬牙。 在他到来的这几天内,戴泉的反应和气息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现在的那种迟疑,他从来不曾在对方的身上见到过。 武断,果决,平静,随和……这是戴泉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但如今……这令他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和剑鞘。 “十泉剑……又称生灵葫……”但这时,戴泉却又突然传来声音。只是当他侧目看去时,对方依旧目光闪动,眼目低垂。 “它无法追溯来历,不知从何而出……” “但,却可以……炼化天地万物……” 闻言,孙仲离顿时瞳孔一缩,随之慌忙地垂下眼睛,深感震撼地抓紧了长剑! 天地万物,此话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可能有些言过其实,甚至名不副实。但从戴泉的口中说出来,那就是……真正的天地万物! “炼化天地万物……化为酒酿发酵……”这时,戴泉迟疑不定的自语声,又一巡巡地传进了孙仲离的耳中。 “精纯的生命能量……饮之一口,便万年长寿!”戴泉的话,令孙仲离心中轰鸣,面色阴晴变幻。但他的震动,却越来越多! “非但是妖物,灵力,修士,一切……” “只要是生灵,只要蕴含生命能量……” “只要持有者的意志,凌驾于目标之上……” “全都,逃不掉……” “即便是道境,不……可能任何境界,任何修为,都是如此……” “但,但……”言及此处,戴泉突然眼睑颤起,随之改成了于自己的心神中自言自语:“但——但这东西……怎会在此?!” 自语声中,他的眼中极速变化,不知不觉中,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那时的场景——那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站在尸山上的背影:他长发飘舞,只举着那个葫芦,似在闭目饮酒……但外来的一切魔影,却连他之身体都无法靠近。那团突然从他身上散发的白光,更将所有的黑暗,全部驱散…… 那是他最后所见,那是他一生的渴望,也是他一生的……阴影!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能够……说出来么…… 他可是……一个叛徒! 他为何……背叛仙盟…… 又为何……背叛世家…… 背叛仙界,背弃战友,背离一切……他去了哪里?在青云星么?不,在下青云?!在风国! 如何是好?该禀之盟上么? 但是,连盟君当时……都亲自下令——禁止追击…… “该死……”戴泉心中念头百转,令他目光闪烁难安,更是为之咬牙切齿,双拳攥握的指节作响。 孙仲离目障阴云,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冰冷…… 他的变化,不是因为戴泉那没有说完的话,也不是因为那十泉剑,或者生灵葫的强悍。而是源于对自己的弱小,对自身的渺小…… 遗园觅仙踪 章151 见识越多,便会害怕越多。知道一切,更会愈来愈……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他没有多少讨厌的东西,但却有一个讨厌到让他痛恨的东西:弱! 心灵的弱,身体的弱,武力的弱,能力的弱! 这些,是他最为之恨的东西! 但如今,他还不够强,远远不够!令他无法,也不能够摆脱这些弱! 从懂得开始,那些所有看向他的敬畏目光,所有人眼中潜藏起来的顾忌之色、了然之态,全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不是源于他自身的实力! 小侯爷! 少府主! 这每一句来自陌生人的称呼,每一个提及之后态度转变的人,都让他心中难堪!恨不能够! 他被这些威名笼罩,而那些人,也从来都看不到……他为此付出的努力。 他有着令人敬畏的身份,但却没有与之相符的能力。为了名副其实,为了不给这些威名丢脸,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又遭受了多少痛苦。 但这些,外人看不见,而他,也不会去记得那些过眼云烟。 但,摆脱“弱”,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成为了他的心魔。 察觉到孙仲离的变化,戴泉顿时眉头一皱,随之阴沉看去。 但那覆及对方眼中和心神的阴云,却让他为之沉默…… 孙仲离,太过要强。 这些,他始终看在眼里,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给对方提供条件、创造条件,以此去平复他的执念。 但,他不受挫折还好,一旦落败……能够轻易的,破后而立么? 仙园秘境内,郑明所在之地。 迷雾又开始弥漫这片区域,但郑明依旧毫无所动地趴在那里,不过他目中的烛火,却越来越亮…… 那烛火中,燃烧着远去的光景。 “爹爹、爹爹,你为什么没有尾巴呢?很好玩的。”夕阳下,悬崖边。那小小家伙,像只猫儿一样蹲坐大人的手上,小尾巴摇啊摇的发出俏皮的问话。 “唪……爹爹藏起来了。”那人轻笑,又仰头喝了一葫酒。 “呐、呐……反正也没有阿明好看。”小小家伙摇头晃脑,他的尾巴很是调皮,轻轻地晃了两下,便搭在了那人的肩头上。 “唪……”那人轻笑,也放下了酒葫芦。 他们望着远方的夕阳,大人却突然传出话语:“阿明以后……也藏起来吧……” “嗯鞥?”小小家伙不太明白,小脑袋一歪下来道:“为什么呢?” “唪……每个人都会藏起来的,看不见的……”在他的轻笑声中,小小家伙的尾巴,也开始从上到下,慢慢的消失去…… 嘭! 骤然间,郑明突然用双手一推地面、随之升空而去! 呼轰! 一道斜射而来的焰环炮柱,从右空处爆射而来,但却与郑明相差甚远,只在地上炸出一个巨坑! 郑明如同被绳子吊着腹部往上拉一般,在急速的往上升空时,显得有些迟滞和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右方。 那一群眉头大皱的修士,在他愈发清明的眼睛中,逐渐清晰起来…… “你们……谁?”他呢喃出声,令那一群人眉头一锁。 但,不等他们有何反应,那里的郑明却突然凭空消失! 噌——! 他们瞳孔收缩、为之恐惧,并全部转过身去、侧去目光,想要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己方队伍中间的人! “我看你们……”他像是一只野猫一样蹲坐在那里,在目中清明之时,逐渐阴冷:“都想死……” 噌! 那突然间从他身上爆发的气浪,将这十数人全部冲退少许,但紧随其后,却骤然爆发出一片沉默的呼啸声! 呼呼呼…… 不见鞭影,不见动作,那十数人却全部遭受鞭挞!每一鞭下,肢体断落,每一竖劈,一分为二! 噌! 一瞬间的呼啸而已,那十数人全部被扫成碎肉!唯有一人,惊恐的抱着断臂往下坠落! “哦?”他感到有些诧异,随之骤然地飞扑了过去! 噌! 如同炮弹发射,轰鸣那处空间!而下一瞬,他已经冲到了那人的跟前,并一拳砸在了对方惊恐的面门之上! 噌——! 流星落地一般,炮弹轰落也罢,那一拳之威,将方圆十里内的地面……全部轰碎! 砰——! 烟尘滚滚中,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但只目光阴冷的望着地下,或者,是他脚前的那块血糊糊的鼻骨,从而眉头渐皱道:“森牧湖洲,如此不堪一击……” 呢喃过后,他默默摇头,随之便转身走出了这处天坑。 天坑以北,那距离坑沿子一丈外。 这里有一丛灵草,且灵草上面,还弥漫着一丛稀薄迷雾。 “哈——啊……”那丹宝阁的敦实青年,此时满目惊恐,正心神颤动的趴在那里。 他只从灵药和雾气的夹缝中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且死死抓着前方的草根,刚那一幕的恐怖,令他头皮发麻、亡魂大冒! “该、该死……”在突然的目光一颤之下,他顿时低骂出声,随后便开始往后方倒着爬退,惶恐难安地颤声道:“浩、浩然宗……有个怪物……” 呼。 然而,他往后面退伸的右脚,却突然蹬到了一只青靴! 这一瞬间,他顿时瞳孔一扩,全身僵硬地静止在那里! 嘭。 当下,他突然白眼一翻,一脸砸在了地上……竟是,吓昏了…… 见之,郑明不由皱起眉头,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对方在这里,他一恢复清醒就感知到了,但因为这家伙一直猫在这里、没有行动的缘故,他便没有理会对方。 但当下过来一看,这家伙果然是身体不太对劲,自己都还没有出声问话,他就“病发”昏厥了…… 心绪变动间,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动手将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扛在肩上离开了这里。 “该、该死!”那敦实青年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心中怒骂咆哮。他本在装死,但郑明却还不放过他,竟然还要把自己抗走! 舅的!简直岂有此理,令人发指更丧心病狂! “嗯?”他刚才那一声“低骂”引起的气息波动,顿时让郑明脑袋一歪,并随之侧目地停了下来。 察觉到从腰眼上传来的目光,这人顿时心头一颤,随之慌忙“死寂”,将自己的所有气息全部隐藏屏蔽,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如同陷入了真正的死亡当中。 察之,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此后,他只是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便在微微摇头后,又扛着这个家伙离开了这里。 在郑明看来,这个家伙的身体实在不妙,明明刚才还有一丝气息上的波动,但却又瞬间消失,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受了什么异常的伤害,才变成这般模样。 在郑明的认知当中,类似这种“寂灭生机或气息”的攻击方式,在化神期修士当中绝不少见,倒是没有想过对方是在装死蒙蔽自己。 “唪……”行进中,郑明不由微微一笑,并用左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宝葫芦。 他当时虽然未醒,但宝葫芦吸收那些雾鬼的异变,却是被他看在眼中。 如今再回顾过去,便也了解了个大概。且当他散入神识观察后,那葫芦内的酒水当中,在最中心处还有一滩血色正在慢慢的缩小,并被转化或同化成白色。 这些东西,他以前并不了解,也没有观察过。只知道,这葫中的酒水,当初在天柱山上流淌一空之后,没有多久便又重新满当,此后又在不断的减少中,开始愈发的精纯。 当然,这个浓缩的过程,时间很长便是。 “唪,父亲真是给我留了两件好宝贝……”行进中,郑明悠悠欢笑,又禁不住开始思念遗园村的一切。 此后一段时日,郑明通过向遭遇队伍的打听,得知到:各大洲的宗门队伍,已经全部都聚集到了一处中心区域内,在那里进行以物易物、交换所需。 彼时,郑明送出一株灵药作为感谢,并在对方莫名其妙、怔愣愣的目送中离开了那里。他们奇怪的神色,来自郑明扛着的那具尸体…… 此后,郑明藉由丹灵门的定位令牌,以及前者的方向指引,最终得以来到这处聚集点。 入目所见,浩浩荡荡十几万人,将中间那千丈方圆之空地的外围,围坐得如同井田状。 感知到有人到来,那名位于右一侧最后排的老者顿时眉头一动,随之转目看来。 “呃!”但看到郑明之后,他却为之一愣,并为之瞠目结舌地看向那具尸体。 见对方朝自己看来,又锁定肩上的道友,郑明不由一怔,随之心中一动道:“您……” 但,不等郑明话语出口,那老头却突然勃然大怒!他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随之气急败坏、指指点点地闯了过来:“李东升!你小子可真他舅的有出息!还在给老子装死?!真他舅的丢老子丹宝阁的狗脸!” 这老头气急败坏,骂出来的话连整个丹宝阁都搭了进去,令郑明目瞪口呆,也引来旁侧不少人的关注。 噌、噌、噌! 那老头一路怒步而来,一到近前,便一把将郑明扛在肩上的敦实青年拽了下来。 噗通。 那敦实青年被他一屁股摔在地上,但还不等对方揉着屁股痛呼,他又一脚蹬了过去。 噔! 他一脚踹在对方的脑袋上,直将对方蹬了个怨妇趴地,凄惨无人。 “个臭小子!还给老子趴在这里装可怜!我他舅的一脚……”那老头气急败坏,当场就开始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令对方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这一幕,令郑明目瞪口呆,连连挠头。也令后方丹宝阁的一众弟子,面色大变、无法再继续看笑话地冲了过来拉架。 最后,一行人好歹是把那倔脾气老头儿拉开了,但那时,那个倒霉蛋已经鼻青脸肿,欲哭无泪。 遗园觅仙踪 章152 事后,那倔脾气老头儿仍感不解气,又要一脚踹过去,但却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弟子及时拉住,为那个惊吓躲避空气的倒霉蛋免去了一脚收拾。 这之后,那倔脾气老头儿又突然换上客气的笑脸,对郑明一顿感谢和相敬,并从储物袋中拿出不少丹药玉瓶,硬是塞到了郑明的手里。并且,他只一轻轻用手一点郑明手上的储物戒,那些丹药玉瓶便被纳入了其中。 如此操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此时郑明,仍在左手挠头,讷讷不知如何是好的望着自己的右手。 最后,郑明摇头一叹,且向对方作出门内礼式一敬,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但郑明一转身离开,那笑脸相送的倔脾气老头儿,却又瞬间翻脸无情的猛转身过去,给那个倒霉鬼一顿收拾和教训。其翻脸之快,转变之无缝连接,令人为之傻眼…… 郑明默默摇头,感慨一叹,此时才知对方原来装死,但只得心中苦笑。 此后,郑明一路兜兜转转,且在聚集地中,看到了不少相熟之人。 见之郑明,阴沉沉的雷豹顿时露出森笑,转目看来。但“老驴”只阴沉沉一侧目,便又重新地闭上了眼睛。 灵蛇宗一系,则只有那名中年修士对郑明点头一笑,而那灵蛇目中的幽光,也在看来时闪闪点点。 万剑宗,只领队者向这边微微侧头一点,既未睁开眼睛,也无任何言辞。 天玄宗的领队倒是客气,向郑明颔首一笑。 郑明微微一笑,向对方点头回示。 柳一刀苦笑,令郑明为之沉默。 火灵宗之领队,只微微一牵嘴角,并无其他,也未睁眼。 倒是那名丹灵门的弟子,在郑明看来时,他微微一笑睁眼,且很是含蓄地向这里深一点头、轻轻闭目。 郑明轻笑颔首,便转步朝着中洲的阵营走来。 其余之中洲宗门当中,也有不少弟子睁开眼睛,并转头过来观察郑明。尤其是那一队,曾经在向阳林吃过哑巴亏的家伙们,一个人阴沉沉而满目苦楚…… 最后,郑明在中洲阵营的最后方盘膝坐下,并选择与前方的队伍,拉开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三天。 在此之间,陆续有其他大洲的外派队伍归来,从而各自离队、回归到各自的宗门团队。一行人的收获,早已经在归途中分配完毕。 最后三天,不时有人进入中心空地,随之拿出各自想要出换的物品,并进行现场询问,找到换取的对象。 郑明对丹药一类不是太通,且有些东西,也并非一定要换。是以,为了免除麻烦之类,郑明便一直旁观,只进行休整。 最后一天时,西牛贺洲的雷豹突然从假寐中睁开了双眼,随之一跃而出,落在了中心区域。 他之所出,巡视各方阵营,只为挑选对手一战。 但,他最终锁定郑明,目光灼灼。不过,郑明只眉头一皱,并不接受。 当下,便有其他大洲之人不忿,或是跃跃欲试,便陆续出场、与对方进行切磋。 雷豹只是结丹期圆满,但在场之人,修为阶段也多是这个层次。彼此一经交手,个人的战斗风格和真正实力便显著于世。 最终,雷豹三十连胜,在灵力耗尽之下,选择换“老驴”出场。 最后一天的比试,只是点到为止,但对抗上,却不简单和容易。而各大洲宗门领队,也并不阻止门内之人出场,反而藉此来判断和揣摩对方的整体实力。 而这一天的武斗,也是以西牛贺洲之人为擂主,其他大洲之人各行挑战。 论及强弱或洲域特色,在器灵宗不在、缘星宗覆灭之下,当属北苍冰洲之修最强,西牛贺洲之人最厉,红漠黔洲之人最阴,百战硶洲之人最为悍勇,雨沐亭洲之人,法门最多…… 这短短一天的旁观,对郑明来说,增加了相当多的见解,也让他更加了解青云星的总体情况。 而中胜神洲之人,既无人上前挑战,更没有人对这边指名道姓。中胜神洲,十三洲最弱,万古不变。他们,没有兴趣。 时间再慢,也终将过去。 当最后一场对决,进行到白热化时,在那两人飞冲而进、刀兵相抵之前,所有人的身上,都被瞬间覆没上一层金光…… 呼…… 光出一瞬,所有人瞬间消失…… 中胜神洲,升仙台。 呼呼呼! 一瞬间,如同撒豆成兵一般,所有通过这道门进入仙园秘境当中的修士,全部被大门喷吐了出来。但见他们一个个倒飞而去,各凭实力稳住身形、飞回己方阵营。 呼! 郑明是第一个卸下退势,飞回宗门所在的修士。而其他人,也慢不了不少,只短短片刻之间,所有人便又重新聚首,如同出发前一般归回原位。 呼…… 一经落地,郑明便微微一笑,转身向三胖子敬礼一拜道:“三长老。” “唪。”三胖子目光灼灼地打量了郑明一眼,随之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大门那边轻笑道:“回去再说。” “是。”郑明微微俯首,便撤收了礼节,且与三胖子并肩而立地背负起双手旁观。 呼—— 当下,那通向仙园秘境的金光大门,也在轰隆震动中缓缓聚合,最终只化成一道金色的光线,上下两分的消失在了升仙台上。 “唪。”这时,一直闭目静候的昴日仙尊悠悠一抖拂尘,且睁开眼睛环顾向众人道:“无须惊动。” 话音未落,他突然目光一闪,并于倒飞而起中、向着外围一挥大袖。 嗡! 骤然间,便有数千近万道透明的灵线,自他的手心里扩散而出,且瞬间链接、延伸入每一名进入到仙园秘境之人的储物品上! 这一幕,实在有些震撼,但却为时太短。 郑明只来得及目光一闪,低头看向自己的储物戒,那数千道灵线便被昴日仙尊瞬间拽回! 呼! 一瞬间,那数千灵线归巢,且将所有人储物品中的特发储物袋全部带出,令其漂浮在升仙台上。 “嗯……”昴日仙尊一一巡视着漂浮半空的数千储物袋,不由微微一笑点头:“中胜神洲,此番收获尚可……” 话语声中,他又突地引手一抓,那数千个储物袋中,便全部倒射出一道金光,且全被纳入了昴日仙尊右臂的乾坤袖内。 “唪。”这时,昴日仙尊又微微一笑,随后只轻轻反手一扫,那数千个储物袋,便全部倒射而归、化成流光射入了众人的储物品内。 呼! 这时,孙仲离也从昴日仙尊的大后方飞冲而来。 见之,郑明顿时目中一动、抬头看去。如此之人,不再少数。但看到孙仲离面容,他们却纷纷沉默。 “唪。”众人的反应,昴日仙尊一眼尽收,但他却只微微一笑,随之转目看向郑明那边说道:“子明,归宗之后,魂海血泉……折半送来。” 闻言,郑明不由一怔,随之先行侧目看向旁边的三胖子。 “唪……”三胖子一直笑眯眯地背负着双手,但察觉到郑明的目光,他又眯眼一笑,随之轻轻颔首。 见之,郑明微微一笑,便转身向昴日仙尊俯首敬礼:“是,仙尊。” 昴日仙尊微笑颔首,令郑明微笑着撤下礼式。 呼…… 这时,孙仲离也来到了这边,从而轻飘飘地停在了昴日仙尊的身旁,与对方浮空站立。 当下,昴日仙尊微微一笑颔首,随之侧目环顾着众人道:“此间,便就此结束……各位所收取的魂海血泉,峰涎灵液,以及幻晶露和浮生云,在各自折半之后,差人送到府上即可。” “是……”闻言,众宗之人齐声回应,深深俯首。 “唪。”见之,昴日仙尊微微一笑,随即便转身而去道:“且归去吧。” 但孙仲离却是未动。 众人点头,便开始相继离去。 孙仲离在望着郑明,郑明自然也在仰视着他。 一眼对视后,孙仲离微微一默,随之便转身飞去,跟上了前方的昴日仙尊。 “阿启……走了……” 这句话,悠悠传荡进郑明的心神,令他为之一怔,随之目光黯然,垂下眼睛。 秦启,去往了王域。 此事,曾经在星君府时,他听闻孙仲离提及,而当时,秦启也才刚刚结束闭关调养,并对此进行了解释。 只是想不到,王域那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毕竟那时,孙仲离才刚刚言明:王座那边,已经接到了师尊的奏折。 这十年多的时间,那边才刚刚看到奏折,但此后不过一年,便人已到来,将其接走…… 呼……呼…… 各大宗门离去的催促声,令郑明不能耽误,他只微微一笑,在报以祝愿之下,转身向旁边的三胖子点头一笑。 “唪……”三胖子笑眯眯地侧视着他,对方尽管笑脸相对,但那目里深处潜藏的一丝落寞,他看得很是透澈。 “走吧。”但他也未点破多说,只扬嘴一笑之后,便以修为“腾云驾雾”,带着郑明离开了这里。 离去时,郑明又转身看来…… 那四圣像,这升仙台…… 每一巡,每一巡……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又,迎来了多少的历史更迭…… …… 与此同时,戴泉所在升仙台。 “唪!”离去前,器灵宗之长老,只冷笑着向对面之人发出愤哼,便带着天泽部洲之人离开了这里。 噔、噔! 缘星宗之长老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他望着那一方人离去的目光,何止怒火能够焚烧!更饱含着无尽的愤恨与杀机! 在他身后,唯有那十人一线,羞愧难抬头…… 此间,戴泉的面色极为阴沉,但他,只阴沉沉地扫了一眼离去者和在留者,便阴沉咬牙、双拳紧攥地消失了…… …… 仙园秘境内。 当所有的生者离去后,那些无人收整的尸体,血迹……也开始慢慢地沉浸,似如陷入到流沙里…… 遗园觅仙踪 章153 …… 仙园秘境一行,缘星宗与器灵宗一战,最终,以器灵宗惨胜、缘星宗全军覆没存十……告一段落。 但,无论是器灵宗,在全宗黑绫迎葬时,那一具具从山脚下,一路搬运上山的尸体……还是他们狞目愤恨、咬碎牙齿看去的目光…… 亦或者,是缘星宗大殿内,那名背负着双手、以背示人者——在听到身后十人的汇报后,那攥握得震颤、流淌血迹的双手…… 都象征着,这一场战争的不可抑制…… 且,它已经到了爆发的节点! …… 浩然宗,雨花庭内。 此间,郑明正在床沿打坐、闭目调息。 仙园秘境一行,他的神识结晶中,出现了一丝血线——它从上到下,将那颗“米粒结晶”自中间一分为二。 它虽然细微,还不如针尖之千分之一,但却清明在目。一旦郑明想要意识靠近,那其中渗透出来的森冷,便令郑明如同身坠冰窖,似乎整个灵魂都被冰针穿刺。 对此,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所有的识海全部回收,从而在神识结晶之外,封存上一层又一层的神识屏障。 这丝血线的出现,他心知肚明:杀戮太多,血腥冲入了脑海!刻在了,神识内! 但这些,他无法杜绝,只能小心防范,尽量避免。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这血线被激发,甚至充斥整个神识结晶,他可能……将永远丧失自我! 这种情况,令他不愿接受,只能更加谨慎,防患于未然。 此前,他已经将仙园一行的收获,全部交给了李清风,但因为罗忠的闭关到了重要节点,所以他没有去拜见师长。 而阿龙,仍在文康师祖那里沉睡。至于魂海血泉,也被李清风交到了他的手里。此外的另一半,由顾子奇和冷如霜二人共同前去,送到了星君府。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戴泉都没有想到,此间距离仙园秘境关闭,才堪堪过去一个时辰,缘星宗和器灵宗,又有所动作! “文——康——!” 这一句咬牙切齿、愤恨之至的言辞,如同奔雷般轰隆隆笼罩整个浩然宗境! 当郑明面色一变,陡然转目看去时! 呼轰—— 一道高足万丈的惊天巨掌!如同整个龙洋海被人掀立起来一般,被来者从浩然宗的南方推行而来! 如此震撼之态,让人心神轰鸣!令天空塌陷! 噌! 郑明才面色大变、从窗口飞出,但那席卷而来的劲浪,却瞬间将他滞止,令他无法寸进! 于此一瞬,浩然宗外! 呼—— 整个岚烟山脉的灵雾,以灵秀峰为塌陷中心,全部被那道从南天而来、且为之倾倒下来的巨掌压散! 吼——! 巨掌当头下,有龙吟声先出!随之,浩然宗的三十六层护山大阵接连拔地而起!更有九条巨龙,从灵秀峰的山体周围冲出地面、怒冲而上! 轰隆隆—— 遮天巨手,与九龙同灭,更将浩然宗那三十六层未完全成型的护山大阵……全部崩碎! 轰隆隆…… 似乎海洋被飓风搅乱,那纷飞四溅的屏障碎片,如同风暴一般席卷的雾气,令那名气喘吁吁、怒而滞空的中年修士……目眦欲裂! 浩然宗所在的灵秀峰,竟然毫发无损!反而还有一层透明的微弱屏障,将席卷之力抵消! 这人批头散发,全身伤痕累累、外衫破碎,更是断掉左臂,且头上,还系着一条黑绫! 此人,缘星宗宗主!白成洲! 与此同时,以青云星和南极点为连线,至中胜神洲之间的后半段一点! 呼轰—— 敌我双方,一式拳掌交集,携带擎天雷霆、挥出滔天怒浪! 啨! 两者一触,顿时雷霆四溅、水浪轰鸣!随之,轰然爆破! 噌! 但不等两股力量的合成冲击散开,那披头散发的二人,又瞬间冲到一起,在空中厮杀开来! 轰隆隆…… 当下,非他二人如此,在这不大的千丈高空,还有数十人在相互缠斗! 此间,正是器灵宗的三十名化神期长老,在围攻缘星宗的二十三人! 轰隆隆…… 巨鼎飞旋不断,封困千丈战场!万千金剑,于宝鼎囚牢内部再次盘旋,成第二重封锁! 翻江倒海,天地色变! 单单是那些从剑阵、鼎牢之缝隙内散出去的劲气,便将整个空间搅成乱流,更将下方的山、海、岛、峰全部搅碎!它们爆碎成粉末灰尘,被气流搅动成风沙弥漫! 缘星宗,于宗门无尸大葬中,其宗主白成洲怒火攻心、恨不由己,从而孤身一人冲出缘星宗,前往浩然宗兴师问罪! 郑明!虽然未参加“最终之战”,但却在此之前,杀了缘星宗一方近千人! 缘星宗与器灵宗的血仇,自然不在话下……因为那,已经是决死之局!但区区浩然宗!竟然行如此行径,如此作为! 白成洲,正是应了那句“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缘星宗,自然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去讨公道,当下便有二十三人冲出跟上。而其他人,只能保持缄默……值此当下,如何能够抛却那些亡灵……全军出动? 且在他们看来,莫说是二十四名化神修士,即便他们只派出一名结丹期的弟子前去,对方也不敢作出任何意外之举,或者攻击行为。除非,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要站在器灵宗的立场! 但,事与愿违,更无人能够料到:器灵宗,竟然早有预测,并在途中事先埋伏! 白成洲,拼死突围,拼上断掉一臂,才能来到浩然宗下…… 但,那一路积攒的怒火和气势,却只将浩然宗掀去一层“皮毛”!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文康——!出来见我——!”白成洲为之怒吼,勃然咆哮而目眦欲裂。 但这一声换来的,却是无数道飞冲而来、停在屏障内的长虹!他们,一个个凝目以视,且全部严阵以待、刀剑待出…… 但一众长老,却无人现身! 郑明也在其中,但就是他的现身,令白成洲瞬间暴怒,轰然一掌而去! 噌! 那一掌,如同飞针,穿刺进虚空当中!它所带动的痕迹,将整个虚空都冲刺变形,更将那身处于透明屏障内的所有人,全部冲退、只有咬牙相抗才能稳住身形! ——轰! 这一声轰鸣,源于白成洲击中透明屏障的一掌,也来自于,那从祖庙塔上方……瞬间落下、与其相击的巨掌! 腾、腾、腾! 双掌交击下,白成洲顿时吐血、连退三步!他退落之处,连虚空都产生碎裂! “混账……”退势一阻,白成洲顿时狞目抬头,目眦欲裂地朝着祖庙塔嘶声怒吼:“你给白某一个交代——!” 怒吼声下,所有现身的浩然宗弟子、执事,全被冲退出数丈到十数丈不止! 但此后,却为之一静。 但静时不多,从浩然宗之祖庙塔那里,传来了一句低沉阴沉的话语:“我浩然宗,问心无愧。亦不会,加入尔等的斗争。” 闻言,白成洲顿时怒目一狞,他怒而其次、恨不由衷!此后,他怒极反笑,面容扭曲地轻轻、却重重点头:“好——,好——!” “哈哈哈哈哈……”此后,他为之狂笑、是为怒笑!随之豁然转身,就要奔赴那处战场:“但有一嫌,改换柒夏东洲……最弱!” 他森然愤恨的话语,传入每一个浩然宗人的耳中,令他们为之愤怒,但只能……保持缄默! 但!不等白成洲飞去多远,突闻一声沉闷的嗡鸣之声,从天空之上,竟陡然降临十一尊庞然巨鼎! 轰嗡——! 总共二十一尊庞然巨鼎当空而落、拔地而起,瞬成一尊巨大的宝鼎囚牢,将白成洲封锁在内! 且,在那每一尊庞然巨鼎当中,都有一位器灵宗的长老……负手在内! “器、灵、狗——!”那骤然间莅临的恐怖压力,将白成洲整个人镇压下数十丈身位!但,他却勃然大怒,轰然爆发全身的修为之力,化成一道射天的水箭、向着斜上方冲锋而去:“偿命——!” 嘭嘭嘭…… 他爆发了全部的修为,更已经燃烧了生命!但,却根本冲不到边界,便被那二十一尊突然旋转起来的庞然巨鼎……生生碾碎了身外的修为之力! 噌——!嘭! 恐怖之力降临,他顿时为之巨震、喷出一道血箭!但,即便是那血箭,也被镇压和撕扯之力瞬间粉碎! 轰! 二十一尊巨鼎轰然旋转,从而慢慢聚拢,开始脱离宿主、慢慢融合……最终,它们聚合成一尊一丈大小的彩鼎,将白成洲镇压在内,封禁在内! “器、灵、宗……”白成洲目眦欲裂地趴在鼎内,但任由他如何尝试、如何反抗,却根本连撑着爬起来都做不到!这种屈辱,被死敌践踏的屈辱!令他怒火攻心、咬牙溢血!令他青筋暴起,目中泣血! 呼…… 最终,那一丈大小的宝鼎,在其中一人的前去接应下,被缩小成巴掌大小,从而被那名阴沉沉的白发老者……阴沉沉地托在了手里。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白成洲愤然转身离去,直到此时沦为阶下囚、被彩鼎封禁,只不过……是三两个深呼吸的时间而已。 见之此等突变,浩然宗一众,为之震动,为之……沉默。 感受到郑明的目光,那托拿着彩鼎的白发老者不由一默,随之侧目看去那个少年,向其轻轻点头一示。 此时,郑明眼睑颤动、目光闪烁。如此阵仗,二十一名化神修士到此!竟只为擒拿白成洲一人! 缘星宗……器灵宗…… 没有可能……再共处于世了…… 呼…… 在郑明心念一转间,那托拿着彩鼎的白发老者,也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呼! 当下,另外二十名化神长老,也纷纷转身离去…… 但!在离去前,他们却……全都向浩然宗方向,俯首一示! (唉……迎接战火吧……) 遗园觅仙踪 章154 器灵宗众修那一瞬间的行为,令浩然宗一众面色大变、瞳孔剧缩。 但最后,无论是站在大殿门前的李清风、站在自己庭院当中的林泰、抱着老九的三胖子,还是在密室内睁目相望的罗忠……他们尽管面面阴沉,但都为之沉默,最后缄默。 浩然宗,已经——被拖入了这场漩涡下的泥沼。 即便此前之事无人计较,但今日对方之礼,却难逃周边宗门的耳目! 中洲不大,南北最长,也不过区区十数万里。且浩然宗,居于中部偏北…… 而此前,白成洲的那一式惊天巨掌,更是已经吸引了所有中洲大能的注意。甚至,周边七大洲之人,也有不少化神修士,感知得见! 值此当下,对方那临走前的化神礼示……无异于,将浩然宗视为盟友! 但,那将他们拖入泥沼中的始作俑者,却已经就此离去……早不见了,任何的踪影…… 浩然宗人的阴云,从他们离开之时开始,由护山大阵跌宕而起时浓郁,自九龙嘶吼咆哮之时——无法挥去…… …… 浩然宗南部,千里之外。 仅近这几个眨眼的时间,器灵宗一众二十一人,已经远去千里,化神修士之恐怖,令人心悸。 呼…… 呼啸声很是微弱,与他们极快的速度形成反比,他们保持着箭矢阵型前进,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谈,只面目阴沉,潜藏愤恨! 咚!咚——! 白成洲,在那彩鼎当中不断冲撞、到处攻击,却……连一丝震动都不曾制造出来。 感之白成洲的状况,右侧一灰发老者顿时阴沉看去。但一眼冷视后,他却为之一默,便转目看向那名白发老者,阴沉沉道:“那边如何?可去支援?” 闻言,后方的所有人都为之沉默,随之纷纷转目、看向那名领头的白发老者。 那白发老者也有沉默,但最终,却微微摇头,随之于嘴唇蠕动间,不知传出了什么…… 与此同时,器灵宗与缘星宗一队所在战场。 噌——! 噌噌、噌噌噌…… 此时,非但其他对战者不留余力,全部在身外燃烧起元神精气与生机,那两名领首者也如出一辙。且,他们已经将各自的意境能量,全部燃烧!一者,化意境能量成蒸腾气焰,挥舞巨鼎疯狂轰击;一者,将自身人剑合一,且全身散发着割裂虚空的剑气! 轰! 剑鼎相击,二人瞬时爆退数十丈距离。 “哦?”但,那器灵宗之领队,却在倒飞中突然眉头一挑,随之突然……欣喜生笑:“是么……” 呢喃过后,他骤然面目狰狞,于猛然一踏地面、爆碎脚下虚空时,也瞬间出现在对手的上方! “今日之战,有死无生——!”他托举着金光爆闪、不断膨胀的赤鼎,于愤然怒吼中……挥鼎砸下! 呼轰! 值此当下,那缘星宗之领队顿时怒目一狞,随之双手合剑、飞刺而去! 噌! 两者相击,如同金、赤两个太阳碰撞!随之,轰然爆散! 呼轰—— 冲击当下,万剑屏障骤然爆碎,更将外侧的巨鼎囚牢全部冲散,化成无数残渣断剑,向全方位的席卷爆散! 嘶…… 纠缠搅结的虚空被撕裂,散发出浓郁的死寂气息!但于此一瞬,那从死寂中倒射而出、身上沾染上黑气的双方修士……却陡然升空! “化鼎!”器灵宗之领队,于面部被黑气覆没之前,愤然怒吼、冲天而起! “立——阵——!”缘星宗之领队,于右臂消失前,第一个冲上九天! 嘭嘭、嘭嘭嘭——三十尊百丈巨鼎,如同冲破云层的流星、层层合体!三十道元神,更是瞬间融为一体、成为巨灵! 噌噌、噌噌错——一道剑龙,瞬间从头凝聚,金光普照天地! 轰! 鼎立天地,彩色巨灵……他不等巨鼎完全合体成型,便一把抓住鼎沿,便敌方飞冲而去! 吼——! 剑龙暴怒,朝对方嘶吼咆哮,随之猛然神龙摆尾、朝着下方的巨灵冲撞而去! 噔噔、噔噔蹬! 在巨灵抡起彩鼎时,还有十数尊巨鼎瞬间而至,且与那彩鼎轰然合体、瞬间完全! 呼轰—— 巨灵灌日!或是,以鼎罩龙! 然而,当那碰撞点的虚空被完全撕裂,惊现出八道粗大的死寂气息时,在那如同太阳一般绽放的光辉下……于二者的上方,或者是碰撞点的更后方,却突然虚空震动,陡然凝聚出一张人脸! 那张面孔完全透明,但却暴怒而震动!如同有人从外界,把脸伸进水中一般——它,是戴泉! “混——账——!”那庞大的透明面孔,出之一瞬便勃然暴怒地嘶吼出声,其之威严,竟然将下方的两尊庞灵……镇压滞空! 呼轰,呼轰! 两者难以抗衡,于无法动作中层层下沉!即便是那八道如同风车般旋转的死寂气息,也被生生压跨! 嗡—— 但这时,那挥鼎欲落的巨灵,却在突然地怒目一狞中,将手上的彩鼎化成彩光,瞬间吸收入手心内、奔流进腹部当中! 嗡——! 当下,他骤然全身轰鸣,随之竟然在全身巨震、嗡鸣不止中,开始慢慢地双手掐诀! “擎道子——!”见之,戴泉的虚化面孔顿时目眦欲裂! 砰嗡——! 当下,他双手拍合,双成朝天剑指诀! “星君。”那巨灵全身震颤,但却目中冰冷,他举目向上、阴冷注视着戴泉的双目:“我器灵宗要杀灭者,你,拦不住!” 在戴泉怒目一狞下,他……骤然崩解! 轰! 绚烂的光辉,终成白色覆没…… 受冲击之下,那庞之剑龙……被瞬间瓦解、覆没无形…… 而戴泉的虚化面孔,也在剧烈的波动中,被风蚀消弭…… 然!那庞大的面孔,却在被完全冲消前之一瞬,陡然的并合一线、如同纸张折叠! 噌! 当下,戴泉本人,骤然从一线天内冲出! 呼轰! 在冲天而起之时,他勃然暴怒,并愤然向下地一拍双手! 嗡——! 金色的光辉,如同大坝崩塌,从他的双手之下倾泻而出!从而将下方的所有冲击瞬间包裹,更将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全部囊括在内! 他人在上,如同按压着一颗金色的太阳! 轰!轰! 巨大的金阳,在轰鸣震动中,一层、一层地缩小…… 哗啦…… 下方的山、海、岛、峰,因金阳脱离而瞬间海水覆没、山体崩塌、岛屿残缺! 轰隆隆…… 最终,那径长百里的金色巨阳,也慢慢地缩小成一颗葡萄大小的光团,从而被戴泉愤恨之至地抓在了手里! “尔——等……”他之愤怒,令人分不清是他在颤抖,还是整个空间在颤! 他万目睚眦,勃然仰天怒吼:“在逼我灭行——!” 呼轰! 怒吼声还未消散,他便骤然化成一道穿天的金色箭流!朝着龙洋海的方向,怒射而去! …… 与此同时,缘星宗! “你们找死——!”在这声震裂整个缘星宗之护山大阵的咆哮声下,骤然有一道黑色的流星,从缘星宗内飞冲而出! 呼轰! 那人的冲击,将缘星宗的护山大阵一头撞碎! 噌! 他瞬间千里而过,所去往处,正是天泽部洲!正是器灵宗所在! 这老者,散发披背、一身黑袍,但他那瘦骨嶙峋的身躯,却将整个空间冲出一道黑痕! 此人,缘星宗老祖,白尘! 轰! 前一眼,他才刚刚冲出缘星宗,但下一眼,他所化成的黑色流星,已经划过一条天痕,撞在了器灵宗那骤然扩散而出的彩鼎大阵上! 两大宗的山门,遥遥对立,实在……太近了! 砰…… 流星逐日,也不过如此! 层层叠叠的气浪,令整个器灵宗所在的空间,如同发生地震! 呼轰—— 山崩地裂,海啸激荡! 白尘的一头冲撞,将那鼎立方圆百里的巨鼎,冲击得波纹震荡、形体虚幻! “白尘——”随着一声突然传出的威严召唤,自器灵宗内那道最高之天峰上的黑鼎之内,骤然地伸出一只遮天大手! 它自下而上、愈发放大,如同擒日之手,瞬间来至白尘的近前! “古桑月——!”见之红袖巨手,白尘顿时目眦欲裂、轰然出掌对击! 轰隆隆—— 两掌对击之威,将器灵宗的护山彩鼎瞬间冲溃!白尘更是瞬间倒飞而去三千丈,而那红袖入手,也瞬间缩回了黑鼎之内! 嗡——! 但此一瞬,自器灵宗的广场大殿之上,又骤然的扩散出一尊彩鼎屏障,将整个器灵宗瞬间囊括在内!那阵法的根源,来自于器灵宗的大殿广场,那是八十一尊五光十色、中心龙鼎啸天的巨鼎大阵! 呼轰! 倒飞中,白尘愤然一蹬虚空,在骤然前冲而去时,后方的虚空已经一片碎裂! 嘭! 然,白尘才不过刚刚靠近护山的彩鼎,自器灵宗内,在那巨鼎大阵南下方的巨大平台之上,却又轰然降临下一尊彩鼎! 此鼎一落,白尘顿时面色大变、急急刹停!那鼎中所见,令他怒发冲冠,愤然用双手砸向护山彩鼎的外壁:“成洲——!” 那彩鼎,三十丈见圆,其内,封禁着缘星宗的宗主——白成洲! 他的身体,被无数条从彩鼎内壁上延伸出的灵链穿透,五指、脖子、腰部、四肢……也全部都被灵链捆绑、拉直!当下的白成洲,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无法挣动! 而当下,整个器灵宗之内,却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 (明天见,文章对口的话,留下你可爱的小脚印吧。) 遗园觅仙踪 章155 “爷爷……” 见到白尘,白成洲顿时眼眶湿泪,但他,却只是神情痛苦地微微摇头,随之……他突然面目狰狞,开始仰天怒吼地抓攥右手、挣动断臂:“额啊——!” “成洲——!”见之,白尘顿时狞目怒扩! 轰! 骤然间,白尘全身血光暴涨!如同化作一条血龙般,一步、一步地向前推动护山阵! 在此之下,那庞然的护山彩鼎,竟然被他一步、一推地向内回缩! 嘭嘭嘭! 当下,那五根拴住白成洲右手五指的灵链,竟轰然爆碎! “呃啊——!”于此一瞬,白成洲骤然仰天怒吼,竟然将全身的灵链全部挣断! “我缘星宗!”那一瞬,他怒发冲冠、狰狞怒视向白尘那里,后于泪水滑落中,恨不由衷地微微摇头诉说:“苟天地,而不屈于人下……” 轰!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瞬间爆灭!但,他所化成的冲击,却只在鼎内激荡起一丝涟漪,溅射出一片血渍! “混——蛋——”白尘咬牙切齿、身躯震动如火山喷发,抑制不住地骤然仰天怒吼:“混蛋——!” 噌! 怒吼之下,他却骤然地转身飞走! 噌! 但,他并未返回缘星宗,而是一路冲向天泽部洲的中心! 轰——! 挥袖间,擎天巨剑飞射而下,将一座座城池全部轰塌! 噌——! 俯冲而去时,一路建筑全部两旁崩溃! “死——!”飞冲中,他骤然将双手向外分杀! 嗡—— 漫天的金光天剑,从他的体内爆散而出!它们如同乱射乱飞的箭雨,将他所路过之地的建筑,山峰,飞船,修士……但凡有人影出现,全部难逃一死! 轰隆隆…… 他离开器灵宗才不过三息,就已经千里灭亡! 噌噌噌! 天泽部洲所属,数百道流光从下方飞冲而来,乃是一众修真家族、宗门势力的化神修士,前来封杀! “滚——!”然而,他只大手一挥,便有一柄千丈巨剑凭空横扫!将所有拦路者通通逼退!甚至,有人被一刀两断、被逼出元神! 噌噌噌! 白尘抓着千丈光剑,一路冲杀不断,更没有人!追的上他! 嗡嗡—— 但这时,却有无数的各色宝鼎,从整个天泽部洲的边界之地冲天而起! 呼—— 那无数尊巨型宝鼎如同旋风过境,在绕着整个天泽部洲的边界环绕上升、极速飞旋之时,还开始迅速地向着中间地带靠拢! 轰隆隆…… 那遮天的彩色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大碗,将整个天泽部洲盖住!且,还在迅速的缩小! “找——死——!”白尘为之暴怒,骤然一剑横扫,逼退了所有的围杀者! 但此后,他却愤然转身地朝向缘星宗所在,隔空抓取一物:“剑——!” 嗡嗡嗡——! 于此一瞬,十数万里之外的缘星宗,骤然产生巨震! 噌—— 当下,竟然有一柄万丈天剑,从缘星宗的大殿广场之下,慢慢“出鞘”! 此剑,是剑!也不是剑! 它之剑体,如同一道黑色的冰焰!整体,锋阔如斧、体如黑岩!它之出鞘,连上方的空间,都如同纸张一般被生生刺开! 噌! 它出之极慢,但却瞬间现世! 啨! 出之一瞬,它骤然通体一震,随之锋芒陡转、垂直而落! 噌! 只那剑锋落指的一瞬,前方百里的虚空,便被斩出一道黑线! 噌—— 于此一瞬,它骤然一颤,随之暴射而出、径直地朝着器灵宗飞逝而去! 且,在这瞬息千里的飞渡中,它还在不断的缩小!但那从它剑锋上散发出来的锋芒,却将前方的空间切开一条黑色沟壑! 此剑,缘星宗镇宗之宝——破军! 与此同时,天泽部洲内! 轰! 白尘以一敌百,手舞天剑、化作漫天残影,一切来者,无不避开!即便有者突进,也被他一掌轰退、一拳崩开! 轰隆隆…… 当下,那倒扣的“大碗”,也在轰鸣声中瞬间靠近!而距离白尘最近的南侧,已经不足百里! “找死!”当下,白尘突然面目一狞,随之一剑抡起,如同发射飞镖一般,将那千丈天剑抡向了下方的十名修士! 噌! 十人合力,竟将那千丈天剑生生擒住! 但不能他们再有动作,上方的白尘,已经瞬间拍合巨掌,愤然狞笑地对着他们说出话语:“爆……” 噌—— 非但是那柄千丈天剑,在此当下爆成了漫天的金色剑气,就连白尘的身上,也如同蜂群出巢一般,爆射出无尽的金色剑气! 噗噗噗! 如同候鸟盘旋围猎,那方圆万丈空间内,全是乱飞乱射的金光剑气! 值此当下,那近百名化神修士全被贯穿身体!但却没有人,胆敢将元神脱离肉体! 因为那些先前肉体爆碎、元神出窍的盟友们,全被剑气分隔成了碎末! “呵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白尘的狂笑声,随着他一同冲出剑气之地,随之一头撞进了……那柄锋刃透进“鼎化彩障”内一丝的破军里! 轰! 当下,那只透进“鼎化彩障”一丝的破军,也在骤然一震中,慢慢倒退…… 轰隆隆…… 当那层“内有无数小型的宝鼎虚影飞掠穿梭”的屏障瞬间缩小、将那万丈的剑气地带瞬间荡散之时,白尘融身的破军也随之掉头转向,从而瞬间千里,向着……浩然宗而去! “天泽部洲……天泽部洲——!”白尘的疯怒之吼,在整个天泽部洲轰鸣远传,令那里陷入死寂…… 这里发生的事情,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 噌! 某一瞬,破军长剑,与那金色的箭矢……擦肩而过! 戴泉怒视而去的狰狞,那融身破军的虚灵——面目阴沉,愤恨欲绝! 噌——! “白——尘——!”戴泉怒发冲冠,骤然转向追去!但破军,已经瞬去万里! 于此一瞬,天泽部洲,沧澜月洲。 嗡——! 两大洲界,全部自边界之上,拔地而起出一道……遮盖整个大洲的洲界屏障! 器灵宗,无尽的宝鼎飞旋融阵,在天泽部洲之上,具化成一尊天鼎! 缘星宗,血剑迸出,如同地刺一般突起,将整个沧澜月洲化成剑冢! 龙洋海,也被这一血、一金,一分为二! 浩然宗,南部山门! “文康小辈——!出来受死——!”那九龙三十六阵,因这一声怒吼而发生形变,如同被风浪冲击一般,向着北后方退散! 噌…… 那一道分裂虚空的黑气,那一柄万丈长剑!被白尘用手推动着……刺向浩然宗所在! 砰! 于此一瞬,浩然宗的祖庙塔顶檐,顿时轰然爆碎!并随之爆射出一道黑色的流星! 噌! 但!不等文康与那黑色的撕裂处接近,在二者的中间,却突然聚化出了戴泉的身影! 嘶…… 他背负着左手,以右手抓向、抵消了那道黑色的撕裂! 噌!噌、噌、噌! 戴泉衣发飞舞、面目狰狞!那层层抵消之下形成的劲气,竟然将后方的文康不断逼退!尽管他咬牙切齿,以双手作盾、在全力硬抗!但,也在被不断地往后冲退! 轰隆隆…… 黑色的撕裂才消,那破军的锋芒已经到来!切入了戴泉的手心! 但,戴泉的血肉中,却有一层金色的光芒防护,令破军的剑锋,只能破开一丝、而无法存进! 非但如此,那破军还在前刺中飞速的缩小! “白尘——”戴泉震怒如天威,于咬牙切齿中,怒出质问:“你胆敢违抗本府禁令!” 呼轰! 当下,白尘顿时从破军的剑柄中冲出半身!而此时,破军已经变成常态,长七尺而已! 白尘暴怒,他用双手按着破军的剑体,如同上岸一般、目中泣血地对着戴泉发出咆哮:“我缘星宗宗主被禁死于他!孰能承此滔天血怒——!” 戴群怒目一扩,于骤然间全身金光大放之时,目中阴沉转冷地说道:“我给你一个选择。” 闻言,白尘顿时睚目一扩,随之怒极反笑、连连点头道:“好——,好——!” 噌! 话音未落,他已然同破军化成黑光,向着西南方倒射而去:“于此今日!老夫白尘,与器灵宗!与浩然宗!不共戴天——!” 他消失前的怒吼,令整个中洲陷入死寂! 戴泉阴冷视之,随之慢慢地垂放下了自己的右手。只,他整个右臂震颤不能静,手心里更是血流不止!尽管他攥握拳头,还是防不住那一行鲜血流下,当空坠落…… 对于白尘,他为之咬牙切齿,但于无声诉说间,不知向后方阴沉在站的文康传达了什么。 文康有所沉默,随之向戴泉深深俯首。 戴泉面沉如水,只阴沉一咬牙后,便转身飞离了这里。 当下,文康才慢慢地挺直身体,但他为之沉默。此后,再转目看向下方的一众浩然宗人时,那一张张惊悸、难看、铁青、阴沉的面孔,令他更加沉默。 浩然宗,终是无法避免……又似千百年前那般,被拖入了纷争的漩涡…… 此后,文康孤身一人返回了祖庙塔,却在去往中,向郑明传去了一道指示。 受到指示后,郑明为之沉默,随之默默转身,独自朝着祖庙桥那边走去…… 笼罩浩然宗的阴云,令所有的浩然宗人,目光闪烁,无法定心…… 郑明的前去,他们看在眼里,但却无人,能说什么…… 即便是顾子奇,在对方从他身旁走过时,他本想要张口拦着,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 在那黑沉沉的密室里,只有一道光亮,从旁侧的缺口内延伸进来…… 在这里,郑明看到了阿龙——它睡的香甜,像个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那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任何的烦恼…… 在那里,文康又被阴影覆盖,对他说着的是什么,想必也只要他能听到…… 不久后,白尘于靠近洲界时,也从破军之内脱离而出。 他面目阴沉地背负着双手,有破军贴背随行、走进了剑冢内…… 那一丝荡起的涟漪,将他融入其内,也成为了此时此地的最后一丝波动…… (我要划修罗道了?_?`) 遗园觅仙踪 章156 …… 青云星历往,每百年之间,各个大洲,都会自行组织举办一次洲内的菁英会武。并且,洲内的每一宗门、家族势力,无论是否派出人员参与会武,都要拿出一份彩头,用以奖励优胜者,提升会武的竞争难度和观赏程度。 而每三百年,星君府,会组织一次全星会武。且,所有的彩头和封赏,都由星君府负责。 那本是三百年一次的盛事,但如今,却被提前了两百多年。 且参与者,只有三个:缘星宗,器灵宗,浩然宗。 这一场对决,没有任何的彩头,但有一个后果:败者,现任宗门的祖师,禁入星君府天牢。另有一个条件:此后十万年,三宗无论胜负,签订互不侵犯之条约。违者,放逐青云星外。 此外,器灵宗,浩然宗,各派出:一名凝气期弟子,两名筑基期弟子,三名结丹期弟子,四名元婴期弟子,五名化神期弟子。 缘星宗,两倍人选,以一敌二。 对决规则,只有一条:留活口。伤残不计。 且早已声明,除却本命法宝之外,不得使用任何道具。 胜负的判定,由戴泉衡量。彼此双方,若无相应层次的出战者,有者一方胜,两者皆无,算和。 最终的胜负,缘星宗两队累计,器灵宗和浩然宗合算。胜多一方,为最后胜者。胜少一方,败无他说。 三天。 三天后,整个青云星所有的宗门、修真家族势力,都聚集到了龙洋海的尽头——龙洋湖。 三十里方圆之地,是为战擂区域,被四方占据边围、化归阵营。 外在,十万余名宗门代表、家族代表、零散势力团队。 更多的散修,如同海洋一般的人群,都被清空到了龙洋湖外,不得靠近百里范围,不得升空。 维持这方秩序的,是星君府的三百名化神期客卿,三千名元婴期内卫。以及,从“内三宗”之外的每一个宗门、大型家族势力中抽调出的十人小队,负责协管,由星君府的分队统一指挥。 他们悬浮空中,严阵以待,但凡有人产生异动,便瞬间被目光锁定! 不轨一次,便格杀勿论! 中心区域。 北方,星君府所在——戴泉为首,昴日仙尊、孙仲离左右为伍。更后方,为北域的宗门势力。 西方,器灵宗所在——祖师古桑月为首,宗主吴易位于其次,宗内共计四十人队伍同列阵营。更后方,为西域的宗门势力。 南方,缘星宗所在——祖师白尘为首,后位六十人队伍。更后方,为南域的宗门势力。 东方,浩然宗所在——李清风为首,罗忠、林泰、三胖子其次,后方郑明、顾子奇、冷如霜、周慕容……所有郑明相熟之人,总共四十人在站。更后方,为包括中胜神洲、西牛贺洲等中东一域的宗门势力。 四方阵营中,唯有孙仲离、郑明、慕可云、冯至成、高强武等十五名少年。此外,全是年长于者们。 “浩然宗的分配,有些问题……”康成眉头微皱,只目光闪闪地注视着郑明一人。 “……”隔壁不远处的擒雷宗一方,居于长者次后的雷豹,同是眉头微皱,正在阴沉注视着郑明。 浩然宗与所有旁观者们一样,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因对决的规则限制,郑明早将酒葫芦纳入了储物戒中。他没有任何的本命法宝,此战,他只能依靠自身的实力。 而器灵宗和缘星宗一方,则是阴沉相视,火花不断。但两位现任的祖师,却并没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和碰撞。而器灵宗的宗主吴易,也不曾看过这边一眼。 当下,一时沉寂。 但见昴日仙尊微微一默,便突然身形虚幻,再转目寻找时,他已经出现在了“擂台”的中心区域,但却位于中心点的西北侧、稍微远离。 “废话某不多说。”昴日仙尊转目环视三宗领首,语气略显阴沉道:“缘星宗一方守擂,另外二宗自派人选攻擂。” 噌! 昴日仙尊话音未落,于缘星宗一方阵营中,顿时有一名少年弟子飞冲而出。 呼…… 他面无表情,落于擂台的正中心点。此后,他只侧目看向戴泉一眼,便转目望向昴日仙尊,阴沉沉道:“本宗,没有结丹之下弟子,前六胜,让。” 闻言,昴日仙尊顿时目光一沉,却转目环顾向浩然宗和器灵宗二者,语气低沉道:“凝气。” 闻言,二者皆默,此后李清风微微摇头。 但,器灵宗宗主吴易,却在微一抿嘴后,出声轻唤道:“楚明。” “弟子在!”那少年阴沉咬牙,随之面无表情、飞冲上台。 呼…… 他人未落,众人一眼“凝目”看去,便知此子修为:体内丹鼎之内,九漩转动,早有筑基之象,却被强行压制。但,已经到了最后的界限!恐怕稍一引动,便能即刻筑基。 器灵宗,无凝气、筑基一说,只有“炼丹”结丹阶段。且,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子那本命宝鼎中的九漩,乃是碎了“雏丹”、强行扩散凝聚! 但对此,众人可以接受、也保持缄默,毕竟对于器灵宗来说,只要“炼丹”未成,可算筑基,也可算凝气。 “仙尊。”落定后,这少年顿时阴冷,虽然招呼出声,但却看向了缘星宗之少年。 双方目光一触,便立刻咬牙切齿、目中扭曲! “退!”昴日仙尊阴沉轻喝,令那二者为之沉默。 随后,楚明愤恨咬牙,于目里晶莹湿润中即刻转身,飞回了宗门。 “缘星宗,一负。”宣告当下,昴日仙尊又转目扫向器灵宗和浩然宗,沉声说道:“筑基。” 他话语落定,除却浩然宗一众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郑明。因为那里,只有郑明一人,还是筑基! 李清风沉默,郑明沉默,浩然宗人更是沉默。但罗忠,却在微微一默之后,向昴日仙尊微微俯首,阴沉回应道:“筑基排上,纳入化神之战。” “什么?!”闻言,非但昴日仙尊、戴泉和孙仲离目中一凝,康成、雷豹以及其他与郑明相熟之人也顿时面色大变! 如此哗然之事,自然在一众围观者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区区筑基,杀之结丹倒可,抵抗元婴也有可能,但面对化神……无异于送死而已! “哼鞥鞥……”白尘突笑,于怒从心起之中,忍不住森笑点头,却为之怒火烧心:“好——,好——!” 而器灵宗一方,则纷纷目光闪烁,但即便是祖师古桑月,也都为之缄默无声。 当下,不等诸位长者发声,器灵宗队伍后方的那两名青少年,也在牙关一咬之下飞冲上台。 “器灵宗赵灵!” “甄逸文!” 二人落定,虽为筑基修为,但与前者一样,快要压制不住结丹之象! 见之,昴日仙尊略有一默,随之宣告如下:“缘星宗,负三!” 噌! 当下,那二人即刻转身下场,且一归阵营,便即刻盘膝坐定,开始吞服丹药、进行结丹! 但不等二人吞下的丹药生效,这二人,便被旁边的一名长老伸手散出一道光华笼罩,从而化成流光,被后者纳入了自己的乾坤袖里。 当下,昴日仙尊也从这里转开目光,从而巡视着器灵宗一方众人,语气低沉道:“结丹。” 噌! 声出一瞬,器灵宗阵中,顿时飞冲出一名青少年弟子。 噌! 但,未等他人落下,那名等候“太久”的缘星宗之弟子,却骤然地飞冲而来! 啨! 只见出手,不见召剑,但一眨眼,已有一道金色流光被他攥握在手,从而化成金剑、飞刺而去! 呼——! 但那器灵宗弟子反应更是不慢,当下便抡出自己的本命宝鼎,与对方当头砸下! 嘭! 一鼎砸下,金剑顿时断碎!而那名缘星宗弟子,却于此一瞬,猛地一踏虚空,于快速地倒飞而中,双手残影而动、印诀频出! 噌! 那器灵宗弟子怒目一狞、随之追去,他自然不能够给对方积蓄灵技的时间。 “受死!”他瞬间来至,且横向猛抡宝鼎,要给对方拦腰一击! 呼! 但这时,那人已经印诀大成,且于目光一闪中突然分开双手蹲下,在险险躲过宝鼎的横扫之时,双手下按道:“腾龙剑……” 呼…… 在他双手按下的一瞬,骤然有一道金色的光圈随之扩散!而于此一瞬,更是如同金龙出巢,有万千金剑、齐出于他手下的金色光圈! 呼嗡! 一眨眼的时间而已,那迸发而出的剑龙,便将上方的一切全部冲碎! 嗖! 但那万千仅存、倒射而出的宝鼎碎片,却在数十丈外金光一闪,随之轰然暴涨,又化成了一尊巨鼎! 噌! 甚至没有停顿,那先前融身于宝鼎碎片当中躲避冲击之人,便骤然地飞冲而出,且反手抓住身后的宝鼎,又嘶吼着冲杀而去,与那容身剑龙体内的敌人厮杀起来! 嘭!轰! 二者之战,震荡远传,更伴随着无数碎片迸溅、剑龙崩甲! 但任凭那挥鼎之人如何猛攻,都如法令那控龙者后退半步!至多,也只是将他砸到弯下双膝! 但就是这一点,却令那人万目睚眦!致使他轰然暴起、全身燃烧起汹涌的金焰:“死——!” 碎丹之下,那残缺的剑龙顿时暴涨三倍不止!并在猛然地冲天而起之后,又骤然下冲,一口咬在了那人、那鼎之上! 轰…… 当时的光景,如同瀑布冲击到石头之上!剑龙不断被抵消,下方的石头也开始崩解! 但此时,自那“石头”下,却传出一句悲痛而颤动的话语:“某之性命,如何——能够堪比!宗门威严!血海师仇——!” 轰——! 那人连人、碎鼎! 绚烂的冲击,将剑龙全部撕碎!更将那融身于剑龙尾部之内的少年,冲击得倒飞而去、喷吐金血! 轰隆隆…… 余波散去时,那器灵宗之人,已经烟消云散…… 呼…… 那名缘星宗弟子一退百丈,随之跌落……但,却被昴日仙尊伸手一抓,摄取到了他的手中拎住! 嘭! 当下,突有一尊小鼎从天而落,令所有人侧目看去! 遗园觅仙踪 章157 那鼎内,只有一缕残魂。那小鼎,也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且裂纹密布。 见之,戴泉不由阴沉咬牙,而昴日仙尊,也在目光一沉后,猛地将手中拎着的家伙推向了缘星宗一方:“此战,平。” 呼! 当下,缘星宗一方后阵,顿时另有一名青年飞起,伸手将那名被昴日仙尊丢回来的少年抱在怀里、落归队伍。 他甚至不用“凝目”去看,无论是那些从对方的七窍之内、从身上之形裂缝中流溢而出的丹气,还是对方那已经瘫软断折的四肢百骸……都在清楚的告诉着他:废了! 呼! 这时,器灵宗宗主吴易,也在引手一抓中,将那个小鼎收了回来、纳入袖中。 当下,不等昴日仙尊多言,那抱着自己师弟的缘星宗弟子,便愤然地松开对方、怒冲而出:“缘星宗陈落——!” 呼!——当下,便有人替他接住师弟、抱在怀里。 见之对方怒落擂区,昴日仙尊也不废话,只侧目扫向浩然宗一众,巡视众人道:“结丹。” 当下,慕可云为之一默,便要走出队伍。但,却被高强武一把拽住! 于此,慕可云不由眉头一皱,为之侧目看去。 “这个人很弱,我先去。”高强武如是说道,但神情却相当凝重。 “强武……”见之高强武神色,慕可云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话语出口,高强武已经飞冲而去。 呼! 一经上擂落停,高强武便两手一陈。 噌! 当下,便有两根黑色的双刺被他抓握在手。 “浩然宗,高强武……”高强武阴沉沉地自报门户,令得陈落瞬间阴沉、冷目相视。 噌! 目光一触,高强武瞬间飞冲而去!且于此一瞬,周身顿时翻涌起汹涌的血火!而他手中的双刺,更是瞬间裂现火流、如同岩浆! 噌! 说时迟那时快,高强武双刺齐落,扎刺对手的面门!但陈落却突然侧身一步,瞬间手中流光汇剑、一剑上削,便将高强武扎下来的双刺轻易挡住! “唪!”高强武阴沉冷哼,随之双刺错分、瞬时转身空翻地使出一记回旋踢。 嘭! 陈落抬起左臂硬抗,随之长剑自下撩上,斜斩向高强武的后腰! 噌! 但高强武却突然双手后背,竟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用双刺挡住了对方的长剑! 噌! 当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高强武便瞬间空中旋转,竟然当空化成一道火焰旋风,在跟陈落展开近身缠斗之时,开始猛攻对方的中下盘要害。 高强武不过结丹后期,但他手中的双刺,乃为熔玉打造,是天然的火系灵兵,且已经被他炼化成本命法宝。 此物,配合高强武所修炼的血火之术,非但能够将这兵器的威力充分发挥出来,更是与他的血火之术相辅相成,令陈落尽管挡的住兵器攻击,却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血气! 且高强武的进攻角度极为刁钻和歹毒,腰眼、侧腹,脏腑、关节根脉,全是他的攻击目标! 可陈落,已经濒临元婴,他体内的灵力总量,却是要高出高强武太多! 噌! 当那双刺合一、直逼双目之时,陈落豁然一错步子,手中之金剑,更是瞬间金光大放、斜辟下去! 噌! 这一剑,如同金羽落地、瞬逝下空! 咔、咔! 于此一瞬,高强武手中还在前去的双刺,竟然在陈落的眼前瞬间崩溃! 见之,高强武顿时瞳孔一缩,并在瞬时飞身而退中,一把抓向那些崩溃的碎片! 噌! 那崩解的碎片瞬时而来,但陈落却不等他,更快一步! “找死!”高强武目中一狞,随之突然一旋右手,竟然凭空挡住了陈落刺来的一剑! 噌! 再看那剑锋停滞点,正是一片熔岩碎片! 刺啦! 当下,所有的熔岩碎片席卷而来,竟然成缠绕状的在高强武的身外,结合成一条火鞭! 唰! 当下,高强武瞬时振臂一甩,那条火焰长鞭顿如蛇出击,欲要缠绕陈落的身体! 嘭! 但陈落,非但不避,反而一抓而下!竟然徒手将那条环绕身外的火焰长鞭,隔空擒住、固死形变! “该死!”高强武见势不妙,便瞬间倒飞而去。 嘭! 下一刻,那成螺旋状环绕在陈落身外的火鞭,竟然被陈落的骤然一握,生生抓爆! 噌! 当下,陈落又一剑挥空加速,眨眼来到了高强武的近前! 噌!嘭嘭嘭! 高强武当下赤手空拳、疲于应付,但他身外翻涌的血火,却越来愈发强盛! “浩然宗一系,竟沾染如此妖异之术!”陈落心中嗔怒,但下手却是无情! 噌! 每一剑出,金光斩空而去!每一剑落,龙光剑啸! 于此当下,高强武全身衣装破裂,头发更是被削断几丛!只是他,却越来越沉默,躲闪的速度,和反冲、反击逼招的速度也更加迅捷! 这一场缠斗,从来不会分开一个呼吸的时间。实际上,此后只是陈落在固守一地,很少有机会追出攻击,便被高强武从各个角度、闪现到各处方位袭击,只能进行被动的防守!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高强武的速度增加太快,而是他自身的反应速度越来越慢! 刺啦! 且高强武的本命法宝,已成缭绕如狂蛇的火鞭,时常凭空出现,替高强武挡住要害攻击,或是进行攻击和封锁,令陈落难以施展太多。 事实上,高强武的血火之术,非是浩然宗所有,而是高强武在修炼中,自行习会! 陈执事的训练,往往见血、皮开肉绽!高强武于此之下,所精修的火道被血肉相融,从而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气息。而高强武,便是通过这丝诡异的血气进行追溯,从而感悟和修炼到了血火之术! 伤者血气,只要被他的血火气息触及入侵,便能引动对方体内的血气共鸣,从而从内部开始瓦解对手! 如此妖道,令陈执事为之皱眉,但他,非但没有进行阻止和点破,反而用尽所有的手段,在对战中帮助高强武强化这种力量! 不!这是一种意境的特性!一种血腥的意境的雏形! 高强武的修行天赋,在整个浩然宗可算最差!但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却成为了意境修行上的第一人!不知道超越了青云星上,不知多少的元婴境修士! 此间,若是凝目以视,可以清楚地看到:陈落体内,非但是气血开始产生逆流的现象,就连他经脉中流通的灵力,都开始受阻、甚至产生断层! 但眼见于此,白尘却只是目光一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变动。 噌! 当下,高强武一击不成,又瞬时闪现到了陈落的后方高空,随之双手抱拳、使出一记从天而来的肘击,准备攻向陈落的后脑! 呼…… 然,那背向于他的陈落,却突然闭上双眼、垂落长剑…… “什么?!”见之不妙,高强武顿时目光一凝,但当下已经来不及再退,他只能爆发全部的修为之力,将自己化成一道血火流星! 呼轰—— 沉闷的轰鸣声下,高强武瞬间肘至,距离对方的后脑、不过三尺! 但这时,陈落却突然慢慢转身,身也残影、剑也逝影! 他转身极慢,但那骤然睁目、猛然辟落的一剑!却将高强武整个人一分为二! 咔! 似镜面裂为两半,那为之静止的高强,顿时左右错分! 砰! 当下,那一剑之余威爆发,竟然化成一股气流,将高强武冲飞出数十丈之外! “噗!”倒飞中,高强武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噌! 当下,三胖子骤然而动,且瞬间在高强武的身后闪现而出,将对方接抱在了怀里。但此时,高强武已经昏厥!且整个脸上,还有一道居中的血线! “唪……这一局,我浩然宗认输。”三胖子笑脸依旧,但那侧去笑看向陈落的眼睛,却如同蛇蝎! 呼! 当下,三胖子便带着高强武而归,随之将其交付给了后侧的郑明和慕可云。 “强武,强武!”郑明阴沉咬牙,慕可云几人对高强武的轻唤,激发起他更多的怒火和愤恨。 “他没事。”这时,罗忠却突然传出话语,令郑明等人声息一窒,随之侧目看来。 “魂伤,回去之后,以魂海血泉重淬便可。”罗忠以背示人,他所说之言辞也显阴沉,但几人,只能看到他愤恨攥紧的双手。 吱…… 罗忠的话,令郑明咬牙切齿、双手攥拳。但这时,那边已经传来昴日仙尊的宣告:“缘星宗,胜一。二者,胜三。” 呼! 当下,陈落便转身飞回阵营,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和表情。 噌! 陈落还未归来,缘星宗一方便又有一人冲出队伍。二人擦肩而过,四目相对之下,纷纷阴沉。 呼! 当下,器灵宗一方,也有一人上场对决! 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还在去往中,便已经隔空对轰了数十掌,令整个现场轰鸣不断,劲气四溢。 砰! 临中心处,二人一式拳掌对击,便各自倒退分开,从而一者聚鼎,二者凝剑,开始进行不留生路的厮杀! 器灵宗的结丹期弟子,攻击手段较为单一,但却一鼎之力、力破千钧!他们的本命宝鼎,便是最强和惯用的攻击手段。 而缘星宗一方,大大小小的各种剑阵,各种单一作用的阵法,却是层出不穷、惊人耳目! 龙、凤,虎、猬、魁、麟……那每一种用剑气凝聚的万兽状态,都各有效用,各具特征,令器灵宗者在修为大耗之下,收效甚微。 遗园觅仙踪 章158 嘭! 一鼎锤龙,龙头顿时当场爆碎,而那挥鼎之人,则瞬时冲向旁侧。 “噗!”控龙者顿时遭受反噬,捂住胸口、口吐鲜血的蹲跪在地。 噌! 当下,那器灵宗弟子突然一踏前空,去而复返地抡举起宝鼎飞跃而来!——他阴冷之至的挥举着巨鼎,如同猿猴灌日般飞跃当头! “死……”这一声阴冷的话语,令他整个人与宝鼎瞬间重合,化成了一尊如同火阳一般的赤鼎! 呼轰! 流星落下一瞬,那缘星宗的弟子顿时面目一狞,随之竟然不退反进、化身成一道剑龙飞冲而上! 嘭…… 两者碰撞,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剑龙爆碎、流星倒飞! 轰! “缘星宗,负。”在昴日仙尊阴沉出声时,器灵宗和缘星宗之阵营中,各有一名长老飞冲而出。 抨——器灵宗长老飞冲而进,一掌按住流星火鼎,随之于大力转身而归中,已将那流星火鼎缩化成一道流光,纳入了自己的乾坤袖内。 呼——缘星宗长老只将对方抱住,便转身飞回阵营。 “浩然宗。”当下,昴日仙尊突然转头,向浩然宗传达战令。 噌! 当下,小师兄冯至成,与缘星宗的李品言,顿时齐齐飞身上场。 噌! 二者无甚废话,一经飞冲出队伍,便直接冲向对方! 嘭! 一掌对击之下,二人各自倒飞十丈开外,随之不等退势完全卸下,便各自一踏虚空,再次朝着对方飞冲而去。 啪、啪! 砰、砰! 二人实力相当,一番拳脚碰撞极为激烈和迅猛,且随着二人不断的空战,二人体内燃烧的丹气,更是开始汹涌到身体之上,在化成灵铠的同时,更是翻涌起缭绕的焰气! 砰! 冯至成乃是土系修士,但一身灵铠却如同岩石,将他固化成一尊雕像!而他体外汹涌翻腾的褐色焰气,虽然流溢的极为缓慢,但随着它的燃烧,却令冯至成的攻击和威势越来越重! 噗! 李品言是水系修士,全身灵铠如同水流,但内里却金光流溢,具化成无数小巧的金色飞剑,在灵铠内纵向穿梭。也因为此,冯至成的攻击力量,先是被水流抵消,后又其内的飞剑撕扯粉碎、完全泯灭,无法对李品言造成任何伤势。 砰砰砰…… 二者皆为防御型修士,当下转变成攻击形态,所产生的震动和轰鸣,却比之雷火爆炸还要沉重! 噌! 缠斗中,李品言突抬左肘,与冯至成摆击而来的右肘砰然对撞。但不等两者分开,李品言却突的右爪前推,从手中发射出一道“内有密密麻麻之金剑飞梭穿刺”的水柱! 嘭! 但不等水柱完全发射,便被冯至成一记当头落下的左手刀劈成两半! 呼轰! 当下,不等金剑水柱爆散,冯至成便在猛一挺身间,从正面身躯的灵铠当中,爆射出无数根石刺! 噗噗噗! 李品言蜷身提膝、护面作挡,虽然未被石刺刺穿,但那一直不断延伸的石刺,已经将他推了十数丈之远! 呼轰! 当下,冯至成瞬间断开与石刺的连接,从而一跃而上、飞冲而来! 呼呼呼! 一经飞跃,冯至成便瞬间向前抱团空翻,其所造成的轰鸣,将气流都全部搅动,如同一颗藤球一般瞬间而落! “碎!”危机当头,李品言凝目怒喝,并猛然将双臂向内一错,竟将身前那根停滞的石刺之柱全部夹爆! 但此时,化成陀螺的冯至成已经落来!令李品言只能抬起双臂硬抗! 嘭! 那一式前翻十数圈的落劈腿,将李品言双臂之上的灵铠全部劈碎!即便是李品言面部的灵铠,也碎裂大半! “你找死……”李品言为之暴怒,于披头散发中突然伸展开双臂,竟然张嘴朝着冯至成喷射出一道剑流! 砰砰砰! 冯至成虽然在危机时刻避开了头,但身躯之上却无法避开!当下,他于蜷身护体中倒飞而去,但全身之灵铠,已经被射出无数的坑洞裂缝! 呼轰! 见之,李品言顿时目光一狞,随之冲去! 砰! 他一记右拳横摆,但却被冯至成突然出手擒拿!并换来对方的一记正踹! 啪! 李品言左手成刀、从内向外,将冯至成的蹬腿迅猛搪开,致使碰撞点水流四溅、石渣纷飞。 当下,二人又怒从心起,在空中厮杀起来。 噌噌、噌噌噌! 二人拳掌碰撞、肘膝相对,瞬间便交击十数次不止,致使各自身外的灵铠开撕频频崩解、不断开裂,那铠甲之上翻涌的焰气,更是乱蹿不止。 噗!嘭! 漫天的水渍迸溅,无数的岩渣崩飞,但却被二人愈来愈势大力沉的攻击搅动,从而在二者的身外,形成一股水滓旋风。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消耗战,更是一场不能有任何松懈之心的持久战。 越到后面,二人的战斗便越是凶悍。 关节技、擒拿技,以伤换伤、以碎换崩…… 到了后来,双方完全是你挨我一拳、我砸你一肘,你磕我一头,我撞你一膛…… 尤其最后,双方牙口也都用上,令在场的观望者为之沉默,令浩然宗一系阴沉咬牙,令孙仲离愈发阴冷。面对如此凶残的死斗,即便凶残如西牛贺洲之流,也无话可说、保持缄默。 砰! 双方一拳对轰,致使各自整条臂膀上的灵铠,全部崩碎! “噗!”冯至成的崩拳,迅猛地击打在对方的腹部之上,令对方喷出鲜血。 “吭!”但李品言随之而来的一巴掌,却将冯至成拍得头脑侧沉、耳门嗡鸣。 “呵——呃……” “哈啊——” 二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整个擂区传扬,但所有人保持缄默。这一场结丹期的对决,令不少人心生质疑:究竟为何,会迎来如此死局。 随着这场对决的持续,戴泉的目光,也越来越阴沉。他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握了起来。 但不等他多想,场中的战况,已经发生改变! 嘭! 冯至成与李品言飞拳互攻,且两拳皆中、脸颊受罪!二人一拳之威,将二人各自头部残存的灵铠全部轰碎! 噌! 一击交错,二人瞬间调转左右、擦身而过,从而止不住冲势的向各自前方冲去。 嘭! 然而,李品言才冲去不过三丈,却突然用脚一踏虚空!仅一顿后,便骤然地反冲过来! 吼——! 震人耳膜的嘶吼之声,如同龙吟咆哮,李品言全身剑气爆发,瞬间将他缠绕、化身为一条双目泣血的金色水龙!且龙口巨张着冲杀向前方的冯至成! 当下,冯至成还未转身,甚至根本无法转身! 呼…… 那一瞬,他体内的褐色内丹,突然焰气一散,随之骤然压缩!竟然从拇指大小,剧缩成了一滴液体! 噌! 冯至成压榨内丹所爆发的力量,在他的身外覆没出一层厚达三尺的灵铠!更是令他的身体向前方爆射出去! 砰—— 龙口咬下,啃爆了他身上的灵铠!咬掉了……他的一只左脚! 呼…… 当下,剑龙透明,罗忠却骤然地飞冲而去,将失去动静的冯至成接抱在了怀里。 呼…… 李品言所成的水龙,越是往下坠落,越是消散无形。但不等他落下三丈,缘星宗的一名长老已突然出现在下方,从而满面愤恨的……将对方轻轻地托抱在了怀里。 “长老……”冯至成目里灯火黯淡,更是在话语出口一瞬,从嘴里呛出了一口褐色的血焰。 “别说话。”罗忠目光湿润,当下便散出一股修为之力,既将对方的断肢封血,也将对方丹海中……那滴开始飘散的丹液包裹了起来。 见之冯至成目里残烛,昴日仙尊为之阴沉,随后侧目看向那名抱着李品言的长老,阴沉沉道:“此战,缘星宗,负。” 那长老阴沉咬牙,随之便慢慢虚幻透明,再出现时,他已经抱着李品言回到了阵营后面。 “唪……”这时,冯至成虚弱地牵动一丝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但此后,他目里光彩消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昴日仙尊又转目看来,阴沉通报:“下一场。” 罗忠一默,随之便抱着冯至成飞回了宗门所在。 “至成!”见罗忠归来,周围的少年和师兄们,顿时将冯至成接抱回队伍后方。 “该死……”郑明在心中悲痛缓诉,那条从他眼前经过的断腿,让他满目晶莹、潸然哀毁。 噌! 当下,缘星宗的冯田宇,便瞬间握住流光化剑、飞进擂区。 器灵宗,那队伍中的青少年万良,对那正目视着己方的冯田宇阴沉相视,为之咬牙。 “万良……”这时,前方一名长老,传来轻唤。 “我知道……”万良阴沉咬牙,随之突然目光一凝,再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冯田宇的上空! 出现一瞬,他骤然分展双臂,向下方面色大变的冯田宇愤恨出声:“——散!” 呼轰! 不等冯田宇飞身后退,自万良的身体之内,已经骤然扩散出一尊宝鼎! 咚——! 冯田宇飞退不远,便撞到宝鼎的内壁停下,再抬头看去时,已经身处这座十数丈大小的宝鼎内部! 呼…… 这时,万良才轻飘飘落在宝鼎之上,于阴沉蹲下中,凝视着鼎内的冯田宇道:“杀人,有违本心……” 嘭…… 话语声中,他已然完全蹲下,且双手按鼎,并咬牙切齿道:“将你炼化,是为万某师门之仇!” (通过清理主机,逐渐成为一名严肃的考古学家;通过安装转接头,逐渐学会破解保险箱……) 遗园觅仙踪 章159 嗡——! 随着那一层从万良双手之下骤然扩散出的火浪,他身下的宝鼎亦为之震颤。 呼轰! 当下,在外侧汹涌的火浪,瞬间将整座宝鼎汹涌覆没之时,那宝鼎的内部,也骤然地蹿腾出汹涌的烈火! 那火,将其内为之惊怒、瞬间散出灵铠覆盖全身的冯田宇,当场吞没!当下,从外在,再看不到鼎内的任何,即便是通过外侧那四面宝镜之炉窗看之内,也全是炉火! 噔——! 但不等火势汹涌几何,整个宝鼎却突然震荡,如同摆钟一般开始剧烈地轰鸣和摇晃起来! 与此同时,宝鼎内! 吼——! 此间,身覆灵铠的冯田宇,在陡然地怒转身躯中,竟然化成一条巨大的剑龙,嘶吼咆哮着冲向宝鼎的内壁! “找死!”当下,万良顿时怒目一狞,于猛然一按双手时,他身体之上也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怒火! 咚——! 一瞬间,因万良催发出自己的全部修为之力,那摆动震荡的宝鼎,顿时稳固静止! 吼——! 冯田宇化身的剑龙,遭受宝鼎内壁的血色屏障反弹,非但未将内壁冲破,反而自身迸溅出一片金色的剑形鳞片! 那鳞片,落之一瞬,便被火海融化!并被炼化成水渍消散! 吼——! 剑龙嘶吼咆哮,绕着宝鼎的内部不断地冲撞,但却如同蛇困囚牢,非但无法冲破,反而在内壁的血色屏障上,摩擦碰撞出一连串的火星和剑鳞! 咯、吱…… 白尘面沉如水的望着鼎上的万良,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攥握得指节泛白! 但无论如何,那尊炉鼎,也在剧烈的震颤中,开始火光大放,开始慢慢地缩小…… 嘶——! 剑龙坠入火海,于狂乱的扭动中,被慢慢的炼化消弭,从而显露出其内……那盘膝坐守、身覆灵铠的冯田宇。 但,连那剑气之龙,都无法承受三息,更遑论他薄弱的灵铠?! “丹分七道……七星汇聚……”于此呢喃声出一瞬,自冯田宇的丹田之内,骤然飞冲出七颗彩色的星团! 呼—— 它们呈螺旋状盘绕,且速度越来越快,非但在冯田宇的身外化成一道护身旋风,更是将外在的烈火全部逼退阻隔! “七星化剑……血魄融体……”呢喃如令,那七星于极速的飞旋中,慢慢开始形变,直到各自化成一柄覆没上血光的小剑! “剑归于一……人剑合一……”声令下,那七剑于飞速的飞旋中,也开始慢慢地靠近,从而相互重叠、相互融合! “破——!”突然间的炸喝睁目,突然间的仰天怒吼,冯田宇掐成剑指诀的双手,也瞬间冲指上方! 噌! “破”字出口一瞬,冯田宇已经血剑合体、人剑合一地冲天而起! 噌! 骤然间,一道血光冲出鼎端,令万良面目狰狞、后仰退避! 当冯田宇半身冲出宝鼎的一瞬,二人那阴沉狞视的一眼,便是血怒! 轰! 宝鼎爆碎,冯田宇更是爆成血光冲击! 呼轰! 但遭受如此冲击之下,万良却只是愤然一挥大袖,便将前方的冲击和火海,全部扫开! 呼…… 当那一道瘫倒的人影,从血光中分离而出、被冲击掀飞出去的一瞬,那面目狰狞的万良已经迈步而来,且……在他那背陈在后的右手中,已经流光汇聚、形成了一柄金剑! 轰! 冲击爆发之下,万良已经瞬间冲来,从而一剑高举、劈落而下! 噌! 一剑落,而五马分尸!四肢断裂纷飞! 噗—— 他的头,万良没有斩……否则一死,便是他败!但这漫天的血光,弥漫的血色,却也将那人……废了! 尽管事后,可以再重新接续,尽管以后,可以用灵力凝肢代替,但这四处残缺和弱点,却永生相随! 呼…… 冯田宇随风坠落,他早已昏死,在他碎丹冲出爆发点之时,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只不过剩下一丝气息。 噌! 当下,白尘竟豁然地怒冲而出! 呼轰! 他只是冲过去接住尸体,用手隔空摄取来四条断肢,但他携带过去的冲击之势,却将万良冲撞得吐血倒飞、胸口塌陷! 噌! 当下,昴日仙尊突来,一掌按在了万良的后心,从而于衣发飞舞中,阴沉沉地将对方身上的暗劲抵消下来。 “噗!”饶是如此,万良也在瞳孔一扩间,又捂住胸口呛出一口丹气! “白——尘——”望着那抱着残肢和冯田宇的白尘,古桑月为之震怒、目眦欲裂! 呼! 但这时,已经陷入昏迷的万良,却突然飞到了他的眼前! 呼…… 但,万良的身体,却直接穿透了古桑月的身体!从而,被位于其身后的长老出手抱住。 古桑月眼睑怒颤,但却强压住了心头怒火和愤恨,阴沉沉地转目看向那边的昴日仙尊。 他阴沉,昴日仙尊更阴沉:“此战,缘星宗负。” 闻言,白尘顿时怒咬牙关,随之骤然一动、已经出现在了缘星宗的队伍前方。而那被分尸的冯田宇,已经落在了后方的人群中,正在被一名长老进行救治,和重接肢体。 呼…… 如同莲藕重组,那条被长老抓住、并灌注灵力的断臂之切面上,慢慢的延伸出无数须发、触手一般的灵线。而冯田宇那断肢的身体截面上,也在那名长老灌注修为之力下,产生了同样的反应。从而两者“藕断丝连”,开始慢慢地、接二连三发生连接和串联,直到最终被身体那边拖拽过去,开始慢慢的自我修复和愈合…… 这时,白尘也在阴沉一咬牙间,传出森冷的话语:“胜天。” 闻言,正站在冯田宇的身旁,正阴沉咬牙望着断臂的于胜天顿时目中一狞,随之骤然转身、飞冲上场。 见之,慕可云为之阴沉咬牙,随之也当仁不让,飞身而去。 呼嗡! 然而,不等慕可云靠近所在擂区,于胜天却豁然停步转身,挥手散出数百道金色的光剑! 呼轰! 剑雨笼罩而下时,慕可云愤恨咬牙,竟然瞬间身体拔高一丈、化成了一尊全身灵铠覆全的火焰巨人!他此时乃飞冲而去中,已然无法轻易躲避,只能用双手护住面目、咬牙硬抗! 嘭嘭嘭! 光剑爆射中,慕可云全身灵铠爆碎,那陡然拔高的身躯,更是被轰射得强行缩小、变回本身! “该——死——!”单单是这一片剑雨,就让慕可云负隅顽抗、不能挣脱!对方的实力和灵力的强度,已然高出他太多! “散——!”强势一过,慕可云顿时震开双臂,将前方的剑雨余波全部轰碎! 但此时!于胜天已经随之冲来,一剑直刺眼目! 剑锋入目之下,慕可云顿时瞳孔一缩,随之慌忙侧身,以双臂作钳、将对方的金光长剑当场绞崩! 嘭! 但于胜天那紧随其后而来的一掌,却直中慕可云的心口,将慕可云一掌轰落、口吐鲜血! 噌—— 当下,于胜天反而原地转身,竟然如同盘蛇出巢一般,化成了一条粗达三丈的金光剑龙!并朝着下方的慕可云俯冲而去! 龙坠深渊,撕咬下方火日! 呼轰! 但它一口咬空,只见那灵铠火人一路陀螺旋转,在顺着它的身体往上翻滚之时,还将它躯体上那些倒刺一般的鳞甲粉碎无数! “我的剑龙之术,已经大成。你,躲不掉。”突如其来的低沉话语,在传入慕可云耳中之时,骤然有一人冲入他的眼帘! 于胜天,从慕可云前方的那段龙躯之内冲出,且他的右手之上,还托举着一根锋芒密集、不断延伸出众多金色长剑的剑刺之柱!目标,直贯慕可云的头部! 噌! 慕可云避无可避,只能借助旋转之势,使出一记后旋肘,轰撞在那道剑刺之柱上! 砰——! 轰撞之下,灵铠爆碎,溅射鲜血!剑刺爆炸,更是反向慕可云席卷而去,将他身外的火焰灵铠全部凌迟!令慕可云瞬间满身剑伤、化作血人! 呼…… 这时,那下冲的龙头,却突然从慕可云的身后升起!那其中,于胜天阴沉在站,且正伸出右手、抓向慕可云的后脑:“缘星宗,以前……又叫剑龙宗……” 呲、呲…… “化剑为龙,一将功成万骨枯……”低语声下,他伸出去的右手,甚至整个右臂之上,竟然开始穿透、伸展出密密麻麻的光剑! 然而,就在剑群的锋芒,即将触及到慕可云的一瞬,慕可云却轰然爆炸! 轰! 火海夹杂着灵铠的碎片,却全部倒卷成,将整个龙头斩断,并化成一个火烈囚牢,将龙头囚禁在内! 呼轰! 当龙尸下坠时,突有一道高足十丈、双手抱拳的火焰巨人!从天怒降! 嘭——! 一记拳锤,轰然砸落!将整个包裹住龙头的火焰囚牢,砸爆成一片燃烧着火焰的金碎! 呼—— 然而此时,那正坠落下去的无头龙尸,却在突然为之一颤后,骤然地朝着慕可云飞冲而去! 轰嗡! 龙尸撞日,瞬间崩碎所有的火铠,更令栖身于内的慕可云如同遭受凌迟!于全身衣裳碎裂下,身体不断缩小的吐血倒飞! 呵啊—— 但,在慕可云的退路后面,却另有一尊粗达十丈的剑龙,突然盘踞而起!看其内,于胜天于龙头内部盘膝而坐,双手撑膝! 噌! 说时迟那时快,在临近龙头前,那如同血人一般的慕可云却骤然转身,向冲向自己的龙头甩去一片血雾! 于此一瞬,慕可云瞬间双手紧扣,掐成剑指诀嘶声怒吼:“爆!” 嘭嘭嘭! 那每一滴鲜血,都是一颗微型炮弹!那密密麻麻的爆破声,令人头皮发麻,更是将那巨大的龙头……炸得往后仰头,且……崩解碎裂了大半! (今日两更,明天见) 遗园觅仙踪 章160 呼! 慕可云连连向后退跃,选择与对方拉开距离。但一退三十丈过后,慕可云却突然转向,开始绕着龙头进行远距离的火弹攻击。 嗖嗖嗖! 而此时,那一片血爆才刚刚揭过,而那狰狞暴怒的于胜天,也才操控着不断自我修复的怒龙、俯下头来! 吼——! 暴怒的龙吼声,将前方那一连串人头大小的流星火团全部震爆!但,慕可云一路绕圈发射,根本毫不停顿!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攻击,一串又一串的火团,接二连三的轰击在剑龙的头部、颈部、身体之上,产生不绝于耳的爆破之声,炸溅出无数的金色碎片! 呼唔! 不堪其扰之下,那剑龙豁然摆尾,用其长足数十丈的尾鞭、从下至上的抽向慕可云的身体。 噌! 但慕可云却随之冲天而起,并在吸引龙尾锁定自己的身位之后,陡然下降地使出一记滑铲,从而紧贴着龙尾的下体擦肩而过。 噌! 当下,慕可云又再次飞冲而出,一路绕着剑龙发射火弹流星。 嘭嘭嘭! 于胜天化身的剑龙太大,因转身不及而频频挨打。且慕可云的攻击,优先选择覆盖整个龙头,令火焰爆散成红雾,将对方的视线全部阻挡。 但那剑龙,虽然在相比之下不够灵活,可速度却并不比慕可云慢上多少,反而动辄势大力沉、反击之声势骇人!且,凭借着慕可云的攻击,它尽管看之不见,但内里的于胜天也能锁定方位! 实际上,若非是神识遭受轰鸣和爆炸的限制,于胜天只要散出神识笼罩范围,便能精准的预测慕可云的辗转和行动方向,不至于每次都反扑落空、令对方险险逃避!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爆破声不绝于耳,慕可云于空中不断的辗转掉头,绕着圈子对着剑龙进行远距离的轰射。而于胜天化成的剑龙,已经如同化作狂蛇,正在擂区当中胡乱拍打、四处冲撞。 当下,虽然从整体上看去,是于胜天化成的剑龙受困于流星火弹、不得反击之道。但,只要向慕可云身上一看,便知真情! 此间,慕可云非但气喘如牛、衣衫破烂,那遍布全身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却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修为,来封死伤口、阻止血流! 于胜天的修为境界,与他一样、都是结丹圆满,且只差一丝就可结婴。但,对方的基础力量、修为根基,却比他夯实了十倍不止!且对方,还是金系剑修! 如此浩瀚的灵力差距,如此强弱分明的属性差距,令慕可云尽管看上去处于压制状态,但实际上,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反而令自己陷入囫囵! 金系修士,锋芒最强!剑修,更如是! 这二者合一,即便是转攻为守,也绝非寻常以防御著称的水、土两系修士可比! 火修,是修士中最多、最普通的一类。 他们具备很强的破坏力,但较之雷霆更弱;他们具备不俗的渗透力,但较之水系尚且不如。这一类修士,有着绝强的爆发力,但在步入道境之前,其实是很中庸的一道,正是在五行之中各有特性,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乃至后期,才是他们展现真正威力的时刻。 可眼下,慕可云只是区区结丹,如何能够炼化金刚! 器灵宗万良,乃是祭出本命宝鼎、以丹火为炉炼化对手,那火之威,已然等同于元婴境修士的灵火!但慕可云具现的真火,还不够层次,还不能够将剑气金刚彻底瓦解! 而实际上,那融身于龙头之内的于胜天,他虽然面色阴沉、目光阴冷,但却深知此道!且,他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不断地操控剑龙进攻、反扑,也只是为了消耗慕可云!一旦对方后继不足,那么一击,便是决胜! 但与此同时,他自身的修为之力,也在飞速的消耗着。且比之慕可云的细水长流,他之修为之力,乃如同瀑布落潭! 缘星宗的剑龙之术,极为消耗灵力。在全力催使之下,即便是化神修士,也无法持续太久! 而于胜天切盼的那一过程,却比任何人预料的……都来得更慢! 慕可云天资不俗,更是深知基础重要。他日积月累之下的底蕴,即便是远不如于胜天深厚,也令他爆发出了令人忌惮的持久力! 一个时辰!他足足不间断地轰射了一个时辰,才突然面色一变、声息一窒! 而当他身形顿止、灵力供给出现断层的一瞬,那盘膝于龙头内的于胜天,顿时目光一闪! 呼! 下一瞬,当剑龙怒冲而下、巨口临盆之一瞬,于胜天,已经出现在了慕可云的身后:“你很不错……” “可惜……”于胜天目光阴冷,慢慢地向慕可云伸出右手,按向对方的后颈:“不是缘星宗者……” 呼…… 在他之右手按在慕可云后颈上的一瞬,那从上空俯冲而来的剑龙,也轰然莅临! 噌——! 但同在这一瞬,慕可云却骤然转身,竟然以手作刀,迅猛之至地横削向于胜天的双眼! 噗! 但,来不及命中了…… 而于胜天,也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那剑龙化成一道流光冲下,那自上而下的冲击,令作为目标的慕可云,如同遭受空气炮的洗礼……被冲刷下一片血水! “唔!”冲击当下,慕可云顿时双目一扩,随之目里光彩消散,坠落当空…… 他之身上,再没有任何一处能够宽达半尺的地方……没有血口!他身上,浩然宗那淡青色的流云服,更是已经血透! 但,于胜天,却没有废他…… 可能——源于惺惺相惜……也可能,只是因为,慕可云不是仇恨根源…… 噌! 当下,郑明骤然飞冲而出,将慕可云紧紧地接抱在怀里。 “混——账……”望着怀里那如同被凌迟刀削的慕可云,郑明满目泪水、为之悲拗,但却只能咬牙切齿、强忍泪水。 呼…… 当下,于胜天也随之飞回阵营,且于闭目盘膝之后,选择了缄默。 “缘星宗,平一胜二。二者,合胜为六。”此时,昴日仙尊又阴沉出声。 郑明为之沉默,随之恨为咬牙,便抱着慕可云飞回了浩然宗所在。 郑明的痛苦,昴日仙尊和孙仲离看在眼里,但后者为之咬牙切齿,而前者,身位副职仲裁,只能保持缄默。 呼…… 当郑明归于阵营,且将慕可云交予执事师兄看管时,昴日仙尊才在微微一默后,转目看向对面的缘星宗阵营,阴沉沉道:“元婴。” 噌! 当下,缘星宗的青年姚万峰,便瞬间飞冲上场,且于横陈一臂间,手中已经流光化剑、严阵以待地转头怒视向器灵宗一方。 “唪!”见之怒火,器灵宗阵中的青年祝元一更是愤恨不能!此后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了对手的眼前! 轰! 祝元一未曾召鼎,却将自己肉身爆碎、化成巨灵!从而一拳挥去,轰向对方的面门! 遭受碎身冲击,姚万峰顿时怒目一狞,但他非但不退,反而挥剑反辟! 噌! 以剑劈拳!但剑却碎! 只姚万峰目障阴云,竟任由势落、残兵划下! 呼轰! 值此当下,祝元一骤然转身,回旋踢向姚万峰的耳门! 呼轰! 但那一刻,姚万峰却全身粉碎,爆射成无穷剑气! 叮叮、嘭嘭嘭! 祝元一以肉身相抗,却爆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且,他非但不曾受伤,反而仅仅只退一步,便在猛然一踏后空中,强行地阻住了退势! 啨——! 这一声剑鸣,来自那爆散的剑光中……源于那柄突然出鞘的金色巨剑! 噌! 它之一出,瞬间劈落! 嘭! 祝元一怒抬双臂、上挡硬抗,致使碰撞点内剑气飞射!倒是那剑气之强,甚至直到溅射出百丈之外,才为之透明消散! 当下,一者以宝鼎塑魂,强化自身!二者,人剑合一,锋芒裂空! 嘭!嘭嘭嘭…… 元婴期之修士,所能聚纳和号召之外在的天地灵力,已经极为恐怖!二者以灵对剑、以剑攻人,那巨灵往往一挥袖间,便火海如炮、烈焰成浪!那巨剑,更是一斩之下剑气纵横,一扫之下漫天剑雨嗡鸣! 如此震天动地的交手,如此惊人耳目的碰撞,令不少修为不如者为之眼睑颤动,目中惊悸! 呼嗡! 一斩斩落,又漫天剑雨笼罩而下! 呼轰! 火柱爆射,被那巨灵一袖挥出!它非但洞穿了整个雨幕,更是将那些被击中、被擦到的剑气瞬间焚烧、瞬间炼化! 噌! 然此当下,那巨剑却紧随其后,在一剑刺穿那道惊天的火柱之下,直刺巨灵的心脏! 嘭——! 巨灵双臂交叉内错、作为夹击,竟然将巨剑生生锁固在双臂之下,令其不得存进!尽管它的锋芒,距离他的心口只剩一丝! 噌! 于此一瞬,那巨剑突然震颤,随之轰然爆散,竟化成漫天的小巧飞剑,并形成一股飞剑风暴,将巨灵完全的封困在内!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冲撞声,源自于那无数飞射向巨灵的飞剑!在此当下,巨灵全身火星四溅、惊险裂痕! “鞥——!”那巨灵不堪痛苦,于骤然挺身中!猛的地挣开了自己的双臂:“扩——!” 嘭嘭嘭! 那骤然从他体内扩散而出的赤鼎,在瞬间暴涨成三十丈大小的过程中,与外在围杀而来的飞剑碰撞不断,引发了一连串的轰鸣和碎屑劲浪! 呼! 在赤鼎扩成一瞬,那漫天的飞剑顿时倒射而去,从而在远外之地,重新聚化成一只庞大的剑凤! 唳——! (今日只一章,有点上头,词段不到位处,抽时间再修正吧?_?`) 遗园觅仙踪 章161 成形一瞬,那剑凤骤然俯冲而下,更是在一挥左翅中,向下爆射出漫天翎羽! 嗡——! 巨鼎飞旋,将所有爆射而来的翎羽全部搪开、震碎!此后,它不退反进,于更加迅猛的旋转中燃烧起汹涌的炽火,从而轰然地撞在了剑凤的胸口之上! 轰! 剑凤,被火鼎直接撞穿。但在火鼎贯穿而去的一瞬,那停滞不前的剑凤,却在身形一颤之后,陡然仰头嘶鸣:“唳——!” 呼——! 当下,它的身体之上,顿时散发、流溢起由薄弱到浓郁的金红焰气! 呼轰! 此焰气一出,瞬间暴涨成滔天焰火!当下,那火凤骤然转身反扑,于目露血光之时,双翅翎羽化剑、不断衍生!全身之上,更是如同海胆,外凸出无数的剑刃! 呼轰! 可能,真正的火凤,也不敌它之风采——它如同一道火箭,瞬间长虹贯日! 轰! 触及一瞬,鼎爆!凤碎! 噌! 但不等爆发的金色火海之冲击开始蔓延,祝元一与姚万峰又冲到一处,就此赤手空拳、展开死斗! 嘭嘭嘭! 二人之交手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拳脚交击数十次!如此可怖的冲击和气势叠加一起,竟然将那蔓延而去的金色火海,全部冲散! 嘭! 一掌对击之下,二人齐齐倒飞数丈,但二人不等卸下退势,便一者俯冲而上、一者俯冲向下! 呼轰! 百丈距离,瞬间拉开!而于此一瞬,上方的姚万峰骤然停滞!那下方的祝元一,更是陡转方向、反扑而上! “受死——!”姚万峰双手抱拳,于侧转身躯向下时怒吼蓄力。随着姚万峰的蓄势,他的双手之间,顿时金光大放,且,更有龙形虚影穿梭飞掠! 呼轰! 回应他的,是下方身形虚幻、于飞冲而上中化成一杆鼎质火枪的祝元一! “剑龙炮——!”姚万峰目眦欲裂,骤然转身朝下,分开左拳而推下右爪! 噌! 右手推下,空间震动! 噌! 那是一条冲落的巨大游龙?或者,是一道包含着金龙的流光炮柱! 轰! 火枪冲刺,碎光里金龙至尾!但此后,却被金光炮柱轰成粉末! 嘶——! 当那一瞬,在火枪碎灭之时,却另有一道血光穿透了金光炮柱!洞穿了……姚万峰的眉心! 噗! 血光出,从他头颅内……带出一道巴掌大小的元婴! 轰! 血光爆碎,元婴也灭!二者的爆灭化成血浪冲击,但却掀不起多少涟漪! 噌! 呼…… 于此一瞬,姚万峰双目突然光彩全消,从空坠落。 “嘭!”落不过三丈,姚万峰突然一下摇晃,随之在目里光彩突盛之时,张口喷出一口金血! 呼! 此后,他豁然滞空,猛抬起头地怒视向器灵宗一方。 “此战,缘星宗胜。”昴日仙尊阴沉出声,随之侧目盯向器灵宗一众,阴冷出言:“自杀行为,某不计较,但若杀之对手,视同违规!” 闻言,古桑月顿时怒目一狞,但却怒极反笑,狞怒点头道:“好——,好——!” 呼! 当下,姚万峰愤恨咬牙,随之阴沉转身、飞回了缘星宗阵营。 此后,冷如霜顿时双目一睁,随之骤然落擂! “浩然宗,冷如霜。”他抱剑而立,阴冷视敌。 见之,白尘顿时目光一凝,随之阴沉沉道:“刘岩……” 闻言,位于缘星宗队伍中后方的刘岩顿时目光一凝,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冷如霜却阴沉侧目,为之看来地说道:“弱,换最强者来!” “你!”闻言,刘岩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有何后话,白尘却怒极反笑,随之森然点头道:“好——!你很——好!” 当下,白尘骤然侧声怒喝:“单传禄!” “弟子在!”闻令,立于刘岩旁侧的单传禄顿时阴沉咬牙,随之骤然飞身落擂。 见之,冷如霜眼睑一眯,随之慢慢地分开交叉环抱的双臂,并伏下身姿、作出拔剑姿态,冷视着对方说道:“杀你,一剑!” 闻言,正刚刚落在擂区的单传禄顿时愤目一眦,并骤然一踏虚空、怒极反笑地飞冲而去道:“牛破苍天!” 呲…… 当单传禄手中流光化剑之时,冷如霜也已经剑出长鞘…… 那寒光出鞘的一瞬,令除却浩然宗一系之外的所有人,面色惊变、瞳孔剧缩! 咔…… 单传禄,未近三丈,空间静止!而他本人,更是自右膝处起始,被从下斜上的一分为二、两半错开! 呲…… 当下,冷如霜剑归于鞘,随之阴沉转身,飞回阵营! 噌! 此时,那一道斜斩而去的剑气,才骤然爆发! 呼…… 这剑气之威,已经将空间切开!且!瞬至白尘的跟前! 剑气入目之下,白尘怒极反笑,却只是愤然一挥大袖,便令那道斩开虚空的剑气……生生停滞不前! 呼——! 白尘挥出的那股劲风,令剑气停滞当空,且如同遭受风蚀一般,转眼消弭! 见之,已经归队、抱剑看来的冷如霜,顿时阴沉下来。 嘭! 而这时,那被剑气辟成两截的单传禄,此时才轰然“自爆”! 呼! “自爆”之冲击未散,顿有一道透明的元婴倒飞向缘星宗这边!且这元婴,也被一分为二!无论他如何尝试连接,都无法接续身体! 呼! 当下,白尘只阴沉沉地拂袖一挥,那两截元婴便被化成流光,被摄入了白尘左臂的乾坤袖内。 “此战,缘星宗负。”昴日仙尊阴沉宣告,并随之侧目看向器灵宗一方:“二者。” 见之,器灵宗的郑浩然顿时鼻翼一狞,随之骤然飞冲而出。 噌! 当下,那边的刘岩也是不慢,但!他却并非冲擂,而是直奔郑浩然而去! “找死!”郑浩然为之暴怒,愤然转身挥下右手! 刺啦! 于郑浩然手下,一尊十丈巨鼎瞬凝,与下方刘岩手中的巨型流光轰然碰撞! 轰…… 流光横扫而过,将宝鼎瞬间横切两半!但于此一瞬,郑浩然的右掌,也从两半碎鼎的缝隙中伸出,且一掌印在了刘岩的胸口之上! 轰! 遭受一掌,刘岩骤然自爆肉身,从而元婴出窍,化成一条龙蛇巨口、将那两半宝鼎以及郑浩然全部吞入腹中! 轰! 但,人才吞下,它的腹部便轰然膨胀成五十丈见圆,仿若是吞下了一颗巨大的石球一般!却是,郑浩然于它体内扩鼎防护,用以挡住外在那些……从全方位旋搅而来的剑刃! 受此之内部的轰撞,那龙蛇顿时怒目一狞,随之骤然俯冲而下,用上身将整个宝鼎全部缠绕起来! 嘶—— 蛇绕成团,当空悬浮!更是在此之后不久,它的身体之上,开始渗透出绿色的腐蚀液体!更有森绿色的焰气,流溢它之全身! 噌、噌、噌噌噌…… 在它体内,那些“肌肉”全部化成细密的剑刺,如同磨刀石或者针制的锅筛一般,开始疯狂地的围剿中心的褐色宝鼎! 宝鼎崩解,化成碎土,又被瞬间搅碎成粉尘,连一粒都逃不出去! 嗡——! 宝鼎巨震,在褐色光华大放、焰气缭绕之时,竟然开始裂变,如同一颗海胆般穿透出无数的石刺! 嘶——! 龙蛇狞目嘶鸣,非但不放松力量、停止缠绕,反而在全身焰气暴涨之时,开始更加奋力地缠缚! 呲!呲! 但,那内部的土刺,虽然不断的崩解,却又瞬间延伸接续,与外侧那些旋搅而来的尖刺玉瓦同碎! 嘶——! 当下,龙蛇昂首嘶鸣,竟然又从体内……瞬间分离、攀爬出九条巨型的龙蛇! 呼! 当下,那九条龙蛇又瞬间缠绕,将第一蛇那圆滚滚的腹部,缠缚得密不透风! 嘶…… 非但如此,此后还有更多大大小小的龙蛇,一一从这十条主体龙蛇中穿透出来,从而一层一层、将整个龙蛇之团,缠绕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轰! 轰! 而那被封困在第一龙蛇府内的焰气海胆,也在轰鸣巨震中,开始难以为继、开始诞生裂痕! 呼轰! 然而,外在的土刺才刚刚瓦解、那裂痕才刚刚出现,那化成土球的宝鼎,却在轰然一扩三丈之后,骤然地缩小了四丈! 呼——! 在那一瞬间的喘息时间中,它轰然的旋转起来,并爆散出无数的土刺!如同一颗飞速旋转的流星锤一般!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爆碎声不绝于耳,土刺、剑刺相互抵消,且各自源源不断、开始一场齿轮对齿轮的碾压和磨砺! “嘶——!”主体之腹内遭受重创,十条龙蛇顿时凶目颤动狰狞,随之齐齐仰头嘶吼,竟然从天空之上,召唤下一道绿光! 轰! 绿光莅临,将那庞足百丈的蛇团笼罩当下!于此一瞬,整个蛇团顿时森绿光华,开始在光华闪动不止中,一层、一层的向内压缩! 嘭!嘭——! 恐怖的压缩之力,致使那些剑刺肌肉停滞围剿,开始向着内部层层挤压、直行穿刺! 砰! 这一瞬,那不断旋转的鼎化土球,顿时被穿透逼停!虽然,它在停滞之前,也粉碎了无数根尖刺! 噌!噌! 尖刺不断地延伸,在慢慢贯穿土壁的一瞬,更是从外至内、被渲染成森绿之色!且,当那森绿的光芒,一经覆没全部的剑刺肌肉,自那些剑刺肌肉内,还开始渗透出森绿色的腐蚀汁液! 器灵宗之万良,先前要炼化缘星宗的冯田宇。 而如今,刘岩要在腹内,消化器灵宗的郑浩然! (二章晚些) 遗园觅仙踪 章162 嘶——! 龙蛇嘶鸣,将从空笼罩而下的所有绿光全部吸收,且在自身光彩爆闪中,开始疯狂地向内压缩! 与此同时,龙蛇腹内。 咔!咔! 数百道森绿的剑刺,将那巨大的鼎化土球完全贯穿,且裂缝一出,其它的剑刺更是瞬间找到缺口,全部蜂拥而去! 轰! 此一幕如狂蛇入洞,那巨大的鼎化土球,顿时被蜂拥爆炸! 嘭嘭嘭! 于此一瞬,主体龙蛇骤然头颅爆炸、腹部炸裂,从而崩射出一片碎金,和无数的小型龙蛇! 但另外九条龙蛇,却突然血目一狞,开始疯狂地进行缠绕和勒固! 嘶—— 密密麻麻的嘶鸣声,源自于那无数大小不一的龙蛇分体,它们疯也似得进行缠绕,将那先前因为爆破而得以露出一丝形体的鼎化土球,完全封堵! 噗! 于此一瞬,内里的鼎化土球,也骤然被无数的尖刺贯穿!甚至,连一片巴掌大小的碎块都看不到! “该……死……”内里的郑浩然,只剩下一只眼睛没有被洞穿,他目中泣血、睚眦欲裂! 但,那些穿透他之身躯的剑刺,非但贯穿、封死了他所有的关节和经脉穴位,还被刘岩灌注了全部的元婴之气!且,刘岩还倾注了他全部的腐蚀意境! 先前的那道绿光,正是刘岩将天地灵力转化,用以凝缩成自身的木系灵力精华,从而催发腐蚀意境的现象! 如此之下,郑浩然莫说挣脱,他甚至连自爆都不做到!而他的元婴,更是已经被完全扎透,丝毫不得挣动! “此战,缘星宗胜。”于此当下,远处却随之传来了昴日仙尊的阴沉话语。 昴日仙尊的宣判,令在场之人为之沉默,但,却令受封于内的郑浩然,目眦欲裂、为之泣血! 师门血愤,心中仇恨!在那些森绿的剑刺慢慢倒退之时,他为之震动,为之震怒! 败于死敌!愧对师门!如何!有脸回去! 当尖刺潮退、离体一瞬,他骤然仰头怒吼、为之疯狂:“死——!” 轰! 他之躯体,血肉崩溃! 砰! 外在蛇团,瞬间四分五裂!迸溅出漫天的金色残蛇! 呼! 那一只巨大的龙蛇首级,在溅射倒飞中,骤然缩小,化成了刘岩的身躯。 “噗!”一经现身,刘岩顿时捂住胸口、喷出一口元婴精血! 轰隆隆…… 面对漫天的残蛇、轰鸣冲击,刘岩却愤恨转头,万目睚眦地狞视向器灵宗一方,咬牙切齿道:“器、灵、宗!” 古桑月阴沉侧目,他只是那突然目中一狞的一眼盯上,便将刘岩整个人轰飞出去! “噗!”刘岩瞬间口吐婴血、倒飞数十丈远,若非白尘于震怒中豁然伸手一抓,将其摄取归来、丢进后阵,对方还不止要飞到哪里、撞到何人! “古桑月……”白尘为之震怒,他面目扭曲,望着古桑月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对于白尘的怒火和愤恨,古桑月只阴冷一眼,便咬牙切齿地转开了目光。 “唪……”见之,白尘顿时怒目一眦、勃然暴怒!但此时,却从北方传来戴泉阴冷的话语:“浩然宗。” 闻声当下,白尘顿时怒发冲冠,猛转其头地盯向戴泉那边! 但戴泉面沉如水,目中阴冷得如同毒蛇,他虽然未有言辞,但那逼视着白尘的目光,却令白尘无法妄动,只能咬牙切齿、双手攥出血流地强压下心头之恨怒! 呼…… 当下,不见顾子奇如何动作,其人已经出现在擂区的中心,且慢慢凝实清晰、转过身来。 顾子奇对缘星宗阴沉相视,于慢慢地分摊开双手之时,气息慢慢沉寂道:“浩然宗,顾子奇。” “洪长武……”随着一声阴沉之语,洪长武也慢慢的在顾子奇的跟前现出身来。 当下,二人相隔不过一尺,已经可以算是脸贴脸了。 汩…… 随着一道微弱的似水流动声,洪长武垂在身侧的双手之内,也流光延伸、化成两柄长刀,从而被洪长武倒提在手中。 “一击……非是你输,便是我败……”在洪长武低沉的话语声中,二人身上沉寂的气息,也开始层层震动、逐级攀升。 某一瞬,当自身的气息攀升至爆发点时,洪长武顿时目光一凝,双刀齐出! 噌! 双刀一击,顿时乍现出漫天雷电!那骤然化成“雷霆傲因”的洪长武,似如环抱双臂、身披金雷剑甲,他化双刀成反剪,全力前倾着身体,钳杀顾子奇的脖颈! 但顾子奇,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而洪长武那两柄钳剪在他脖子外的雷霆双刀,也仿若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住,虽然可以寸进、凹陷薄膜,但又被反逼抵出! 这一幕,不可谓不震撼,但也只是一眼的爆发! 呼…… 而这时,顾子奇却突然慢慢地抬起双手,又轻慢慢地抓住身前的虚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冷师兄不同……” “他之剑解,裂空断魄……”顾子奇的双手,竟然如同真的抓住了虚空一般,令那十指接触点的虚空产生凹陷! 见之,那雷霆傲因顿时金目一闪,随之骤然乍现出无穷的金色雷电!且,从它的身体、甲胄之上,还骤然穿刺出无数的刀锋! 但,顾子奇如同身处一层镀膜后面,无论是那些雷电还是刀锋,都无法将他身前那薄弱的镀层击穿!而化身雷霆傲因的洪长武,无论如何催发修为、燃烧婴气,都无法将双刀钳进,更无法强压下去! “而我……为控空之道!”话语声中,顾子奇突然怒目一狞,随之竟骤然转身、将前方的整片空间……都掀飞了出去! 呼轰! 那一处空间,如同化成河流,被顾子奇的双手掀上天际!而那化身雷霆傲因的洪长武,更是置身空间乱流当中,无法产生任何的挣扎,被直接抛上了天穹! 当下,顾子奇猛然仰望天际,随之猛然双手交错!反扣住上方的虚空! “裂——!”在所有人的面色大变中,全身衣发猎猎作响的顾子奇,竟然在愤然一撕间,将上方的天空撕成两半! 呲——! 上方的天空,如同一张被撕开的白纸,而那不断延伸上去的撕裂口,也瞬间裂变了那只雷霆傲因! 噗! 裂口一到,那只雷霆傲因顿时被冲成两半,随之全身雷霆炸散,被那卷向两边的空间和乱流掀飞出去! 呼…… 此后,那恐怖的天痕缺口又向上冲升百丈,才为之停滞。而此后,那整个裂空,也在边沿一颤下,又开始了慢慢的并拢和愈合。 没有任何死寂气息的流出,但那道如同天路一般的黑色沟壑,却令整个地界为之死寂! 那个站在天路下方的人,尽管气喘吁吁、尽管连动弹一下都有些不能,但他的身影,却清晰的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令他们为之震动,为之忌惮。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洪长武突然发动攻击,到此时天路愈合,到雷霆傲因之残尸化成流光、汇聚出陷入昏死状态的洪长武而不断坠落,也不过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此时,昴日仙尊仍然目光闪动,但只眼睑一跳间,他便慢慢的归于阴沉,随之侧目看向缘星宗一方道:“此战,缘星宗,负。” 宣告当下,缘星宗一众为之沉默,但此后,另有一名长老突然原地消失,当他一息之后重现时,已经将洪长武抱了回来。 “哈……哈……”当下,顾子奇喘息粗重、胸膛高起高落,额头之上更是大汗淋漓。 事实上,他此时已经动弹不得,他垂落身侧的双手,更是从袖口内涓涓血流…… 呼…… 当下,他的身体突然虚幻,再出现时,已经回到了浩然宗一方的阵营内。 “吭!”但,顾子奇才刚刚身体凝实,却是突然闷哼出声、欲要倒退。不过,却被旁侧抱剑而立的冷如霜,及时用挑出剑鞘少许的剑柄、抵住了他的后背,令他得以稳住身形。 “如何。”冷如霜目视前方,声音冷淡。 顾子奇微微摇头,正在努力平复气息。 冷如霜为之一默,随之寒光入鞘,再不多言。 呲…… 他的人,如同那归鞘的剑,冷,而寒。 噌! 当下,缘星宗的陈东岳,又瞬间飞身落擂。且,他只转身一挥右手,便有一杆金纹黑枪、横擎在手。 此后,他只对器灵宗阴沉相视,静候来者。 见之敌意,器灵宗的曹俊杰阴沉咬牙,此后只身形一虚,便已经出现了陈东岳的近前,且飞身一掌、盖向对方的天灵! 噔! 右掌才出,便有一尊旋转不定的宝鼎,从他的右掌心前幻化出现、并随之膨胀! 陈东岳为之阴沉,随之而退。但,他只堪堪避过那暴涨中的宝鼎一丝距离,便突然后步一定,手中长枪直刺而去! 咚——! 宝鼎震荡,旋转之势被长枪之锋芒逼停,膨胀之势也被刺止! 呼! 而此时,陈东岳却突然松开长枪、反手一拍枪尾,竟然将整个宝鼎挑飞上高空! 呼! 与此同时,陈东岳也已经踏枪冲上,并在摄取长枪入手之一瞬,骤然出现在了宝鼎上空,且随之怒转其身,单臂擎抢、横扫向右! 嘭—— 宝鼎应声爆碎,更化成一片灵流碎片,向着他的右后方席卷而去!那里,曹俊杰正好现身! 啪! 灵流席卷未至、也才近三丈前,曹俊杰便已经拍合双手、十指紧扣,从而在那道碎片灵流之外具化出一尊巨鼎,将所有的灵流碎片全部囊括在内。 嘭! 灵流碎片,冲击宝鼎内壁,致使整个宝鼎轰隆巨震!但不等后来,那宝鼎却被瞬间一杆长枪洞穿冲碎!看其后,冲来者正是陈东岳! 他单手擎枪前刺的愤恨,比之不上他阴冷的目光! (三章晚些,先吃饭) 遗园觅仙踪 章163 呼…… 在锋芒逼近之下,曹俊杰目光阴沉,随之慢慢地分开了掐诀的双手。 见之,擎刺长枪的陈东岳顿时目光一闪,并在手中长枪猛地向前一送间,从枪头内喷射出一条剑龙! 二者距离,本就不过三尺,但这剑龙冲击,却为之落空,只因曹俊杰突然向上、冲天而起。 当下,陈东岳的枪头,也紧随剑龙之后到来,但目标早已离开。 噌! 陈东岳毫未停滞,只振臂向下一拨虚空、如同划船,便瞬间飞冲而上,去追击上方的曹俊杰。 吼——! 于此一瞬,那瞬间飞冲出百丈距离的剑龙,也随之怒吼转身,从另一个角度冲杀向上方的曹俊杰。 此间,曹俊杰栖身日轮当中,陈东岳自下而上、擎枪逐日,左侧那条斜冲而上的剑龙,更是扑日而去。这一幅率龙逐日图,可谓罕见。 呼…… 然而此时,上方的曹俊杰却突然走进了“日轮”的中心,并随之转身、盘膝坐下。 “金乌成丹,潜图问鼎……”他双手掐圆、举于顶上,目中阴冷之光,如同阴暗的太阳! 呼…… 当下,自曹俊杰的双手圆环内,骤然流溢、荡漾出一丝秽气! 见之,陈东岳顿时瞳孔一缩,随之再次向下一划长枪,于速度暴增之时,已然化成一支庞大的劲流箭矢,如同射日之箭一般,直射上方金阳! 咚—— 突有一声钟鸣传荡,在曹俊杰的身体之外,顿时幻化出一尊宝鼎虚影。但他举于头顶的双手,却不在宝鼎的范围之内。 呼…… 当下方的射日之箭瞬至而来时,自他的双手圆环内,如同夕阳沉落一般,自中心点上,散发出了腐朽的秽光! 噌! 陈东岳面目狰狞,随后猛然托举住长枪之尾、以长枪为箭矢之锋芒,并在全身金焰燃烧暴涨下,狰狞暴怒地将长枪推向上方的日轮! 呼…… 当下,秽气将临,散开笼罩…… “该……死……”被秽气之光照射到的一瞬,陈东岳顿时为之停滞、寸进不能! 呼…… 在秽光之下,无论是他的长枪、他的身体,还是他身外的金流光箭……竟然都被秽光消融! 吼——! 但这时,那剑龙也随之而来,从而一头撞在了……那融身于宝鼎虚影内的曹俊杰身上! 轰! 日轮爆碎,乍现出无数的金流秽气,但它们根本波及不了多远,便被日光驱散! 噌! 一道金色流光流星坠落,随之聚化成一柄金色的小剑,被白尘阴沉沉的摄取而归,纳入了乾坤袖里。 呼…… 当下,曹俊杰从日轮当中一头栽落下来,更是喉中一甜,口中鲜血呛溅……燃烧生命之虚弱,压榨、焚烧元婴的萎靡,任何人都轻易承受不住。 “此战,器灵宗胜。”这时,昴日仙尊又阴沉出声。 呼! 当下,器灵宗一方的阵营中,便有一名长老即刻飞出,将那突然闭上眼睛、且失去动作的曹俊杰抱回了阵营。 呼! 此后,不等众人眨眼,缘星宗的杨靖康,已经在擂区的中心点处转过身来。 “姜尚。”罗忠轻声召唤,既未回头、也未多言。 “是。”姜尚一默,随之轻轻垂目点头。此后,便见他身形虚幻,再看去时,已经站在了杨靖康的对面。 啨! 四目一对,二人纷纷一陈右手,幻化出了各自的本命灵兵。 噌! 兵一在握,二者瞬间冲杀至一处刀兵相抵,不说其他,先拼修为和气势! 杨靖康乃为金修,其之武器,是一把长刀。姜尚为异系冰修,其之灵兵,为一柄单刃剑,也可称之为刀。 刀行霸道,锋芒不避,一旦刀兵相对,便有死无生。如今二人较力,自然毫无保留! 呼轰! 金焰暴涨、冰焰绚丽,双双将二人身体覆没,各自具化成一套灵焰铠甲。 噌鞥——! 二人奋力互斩之下,刀刃相错,迸溅出一连串的金蓝星焰。但不等这璀璨迷人,二者便就此展开拼杀、不留余力。 噌、噌!啨——!啨——! 二人这一场拼斗,没有任何的灵技掺杂,只以灵兵对攻,见招拆招、反击不断。只眨眼之间,便十数回合带过,但那所造成的冲击和劲气,却全部被二者散发的刀气斩断。 且,二人的战斗,一直局限于中心擂区的三丈方圆之地,不曾有任何一人,退出半步在外。 噌、噌!砰! 漫天的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一朵朵迸溅绽开的冰焰骨朵、金焰花卉,更是炫人眼目,且伴随着沉重的碰撞声,和沉闷的轰鸣呼啸声,却是“华丽当中危机四伏,凶悍之时险象环生”。 而随着二人愈发猛烈、越发狂乱的碰撞,那汇聚在二者刀上的刀势,非但愈发强盛,也逐渐融合于身。自此之后,二者人刀合一、气贯一体,往往每一次碰撞,都致使空间震动,每一刀落空,都斩下一道巨大的刀气,将空间都辟出一道黑痕! 啨、啨! 噌、噌!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之中,肉眼几乎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只见残影纠缠、血溅成雾,为那些绚烂的冰焰骨朵、金焰花卉,渲染上一丝羞红。 此时,莫说“凝目”状态看之不见,连神识都侵入不近那刀光剑影之内,甚至连目光,都会被漫天刀气旋搅粉碎。如果不是凭借高上的修为、合聚极强的目力,即便是戴泉等人,也无法看清二者是如何进行反击和防守的。 噌! 正当众人聚合目力看去之时,那漫天的刀气光影却突然爆散,而于此一瞬,姜尚和杨靖康二人,也各自从碰撞点倒飞而出、退落三丈! “呵……呵……”此时,姜尚的脸上全是刀伤,身上更是血口密布、血流如注,且拿刀的右手,还断了一截尾指。 “唪……唪……”杨靖康也好不到哪去,非但一只耳朵被削掉大半,尤其腰部和腿部的伤口最多,甚至他的右膝窝、左胯部已经被砍出白骨! 噌! 一个呼吸间的平复和调整而已,二人又瞬间齐头并进、杀战一地。 相较于冯至成和李品言的对决,姜尚和杨靖康这一场厮杀,更加势均力敌,也更加凶残绝险! 二者同是刀修,但所善攻的侧重点却是不同。 杨靖康,不善于防守,他善于进攻,更善于硬碰硬的反攻对手的上身要害。 而姜尚,刀法狠厉、有进无退,常常以全力攻一大要害为诱饵,在致使对方被迫防守之时,自己拼着遭受内劲反噬、或者硬抗一刀也要锋芒陡转,反杀邻近的要害点。 如此之下,二者完全是在以伤换伤,但姜尚却受伤更重!他凶残的进攻方式,虽然令对方屡屡遭受重创、成效斐然,但也令自己体内的灵流劲气里外冲撞,致使他越来越无法做到有效的防守,甚至失去防守的能力,只能以更加疯狂的姿态,来跟对方换伤换命! 姜尚的恐怖,令杨靖康逐渐开始不敢硬拼、不能硬接,他开始采用巧劲、身法和技巧化解攻势,但他挡得住刀锋,却挡不住刀气和刀势!反而令自己越卸越伤,越躲越乱! 噌! 一刀横削落空后,见之杨靖康退避慌乱,姜尚顿时狞目一扩,随之一刀高举、瞬间劈落! 噌! 一刀惊天,千丈刀气如光、瞬落而下,在下方的湖面中,斩出一道暂时不能愈合的沟壑! 噌! 但当下,不等姜尚怒抬其头,杨靖康已经咬牙切齿而来,且一刀劈在了姜尚的左肩头上! 嘭! 冰焰灵铠碎裂,刀刃切入三寸!但那劈在骨内的长刀,却被姜尚突然抬手抓住、按在肩上! “鞥——!”姜尚为之暴怒,随之一刀横削而去,斜劈向杨靖康的脖颈! “该死!”杨靖康心中低骂,瞬间松开长剑倒飞,得以险险的避过对方的刀锋。但饶是如此,他额头上的灵铠,也被那刀锋上蕴含的刀气,划开一道露出白骨的血口子! 噌! 当下,姜尚又再次冲杀过去,且将对方的长刀也从肩骨拽了出来,抓在手中并用! 噌! 杨靖康阴沉咬牙,猛地一甩右手,又再次具化出一柄金焰长刀,与对方战至一处。 噌噌噌!砰——! 时下,姜尚双刀齐舞,如同化作一股剑刃风暴、对杨靖康展开更加狂乱的猛攻!而杨靖康只能负隅顽抗,显得捉肘见襟、无法摆脱纠缠。 有鉴于此,姜尚更是不留余力,非但开始疯狂的压榨元婴、燃烧婴气,更是完全放弃了防守,将所有的力量和气势全部灌注到双臂和长刀之上。 嘭! 每一刀下去,只能硬抗的杨靖康都咬牙切齿,全身金焰震荡! 轰! 每双刀齐落,杨靖康只要接住一次,身上的灵铠便爆碎一片!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杨靖康的气息,却越来越沉稳,虽然他的神情依旧阴沉凝重,抵抗时也依旧咬牙切齿,但慌乱却越来越少、反应则越来越快,甚至还能在防守之后,开始反击! 而反观姜尚,虽然依旧气势如虹、招式凶残,但速度却越来越慢、气息越来越乱。更因为他撤销了自身的防守,致使身躯部分的灵铠变得薄弱,令杨靖康的反击取到了极大的成效! 遗园觅仙踪 章164 砰! 某一瞬,杨靖康突然双手持刀,在向上搪开那当头辟落的双刀之后,骤然刀锋反转,横削向姜尚的侧腹。 噗! 一刀见血,带走一道粉碎的灵铠碎片和冰焰!还夹杂着一丛血肉和皮肤碎片! 轰! 遭受伤痛之下,披头散发的姜尚顿时目露凶光,从而瞬间松手、反抓刀柄,双刀齐出地横叉向左侧的杨靖康! 呼! 杨靖康瞬间伏低身体,但他才刚刚躲过双刀,便瞬间起转身形,手中长刀自下而上、撩斩在姜尚的胸腹之上! 噗! 一刀之威,碎了他全身的灵铠,崩解了所有的冰焰,但那一道从他正身前喷射出的血箭,却染不到杨靖康的身上! 呼…… 两柄长刀坠落,但,却仍被两只手臂抓着…… “唔!”姜尚喉管涌动窒塞,随之一头栽倒,从空坠落…… 他的左手,其臂膀处断落,他的右手,自肘部被削断。 呼! 当下,李清风瞬间飞来,将那两只断臂——连同那人,都抓来抱在了怀里…… 呼…… 同时,那金焰长刀,与冰焰长刀,也随之焰灭、刀消…… 望着怀里毫无所动的血人,李清风为之震怒,他咬牙切齿、将姜尚抱得很紧,那目里的愤恨和晶莹,让所有人为之沉默,令浩然宗一众,为之愤恨咬牙。 昴日仙尊为之缄默,此后深深闭目,平声说道:“此战,缘星宗胜。” “呼……”杨靖康深深地舒释了一股气息,但望去那抱着门徒飞回阵营的李清风,他却为之沉默。对方那血淋淋的右手,依旧清晰地映在他的眼中。 呼…… 但也只是那么一眼,他便转身飞回了自己的立场。 噌! 他的师兄,薛知恩,与他擦身而过,但却没有任何的接触,连目光都不曾看向他。杨靖康也只是低垂着眼睛,没有任何的表达。 呼…… 他刚回队,薛知恩已经落在擂区,且在转过身来之后,竟然就此盘膝坐下。 他坐得笔直,如同与人对弈一般将双手放置在腿面上,且冷冷地注视着器灵宗一方中的周胤,阴沉沉道:“周胤,就你一个了。” 周胤阴冷相视,但只一息的耽搁,他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且一路朝着对方迈步而去。 行进中,周胤一直与薛知恩阴冷对视,且将自己插在袖口中的双手慢慢抽出,掌心朝后的分放在身体两侧:“将你留在最后,是个明智的选择……” 话语声中,突然有一连串的宝鼎虚影,从他的腰眼和双手之内不间断地飞出,且在迎风见涨、极速凝实的同时,成包围之势朝着薛知恩的左右两方环绕而去。 呼…… 对此,薛知恩完全无视,但他身上随之攀升的气势,却令他衣发猎猎:“让某,看看你的——千鼎之道。” 呼呜! 下一眼,千鼎瞬成包围!且从每一尊九尺宝鼎之内,又上下两出地喷射出一连串的宝鼎虚影! 轰! 那一瞬,鼎群如同群蛇绕阳,眨眼封困成百丈囚牢! 一瞬前,自薛知恩的身体之上,陡然飞冲出九条迎风见涨的金焰剑龙! 同一瞬,周胤从鼎牢的空缺中飞冲而去!他双手擒鼎,全身雷电如蛇似龙,狂舞缭乱! 轰! 九龙齐出、集中一口!但,却被周胤挥挡而出的右鼎全部挡住! 相较于九道巨龙,周胤手中的宝鼎,根本就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绣球,但它所散布出来的血焰,却令九龙无法冲破! 啪、啪…… 这一瞬,那被周胤托举作挡的右鼎之上,突然电弧乍现,随之……骤然爆发! 呼轰! 这一幕,如同雷池爆炸,而那被周胤托举上挡的右鼎,更是如同化作一颗巨大的雷阳!非但将九龙逼退距离,更令下方的周胤如同身披雷电、手握天劫! 吼——! 九龙咆哮,愤然头槌冲撞! 轰—— 惊天巨响、空间震动,于漫天雷电中、金光焰火下,周胤擒拿双鼎雷团,与那九龙之巨口碰撞不断,以一敌九! 啪、啪! 那些炸散而出的电网,瞬间击中外在的鼎牢,从而一瞬……链接了所有外在的宝鼎! 呼轰…… 一瞬间的连接之下,外在的千尊宝鼎,以雷电为绳索,以周胤和他手上的双鼎为核心,于轰隆隆震动中,在雷霆四溅下开始骤然旋转! 轰隆隆…… 奔雷之声,震人心魄,那无数从千鼎之上爆射而出的雷电,化成一道道天劫锁链,将九龙的中下身全部缠绕封锁!但那九龙的上体和龙头,却始终无法禁锢!且所有缠绕过去的雷电,全部都被九龙撞开、吼爆、震碎! 嘭、嘭、嘭…… 周胤操控雷电,手中双鼎更是遇敌而大、退敌而缩,那一放一收间乍现的金雷之光,将九龙的面孔和身体映衬的明暗不定!轰撞得鳞甲迸溅不止! 呼唔——! 九龙各择方位,将所有缠绕、轰射而来的雷电锁链全部冲碎,但无论它们从何处进攻,都无法攻击到周胤的身体! 周胤的控鼎之术,已经出神入化,他甚至根本不需要用手触碰、不需要用雷电作为牵引,便可将一鼎甚至双鼎脱手,从而令其自行绕体回防、挡住冲撞! 此情此景,说是雷神战九婴,也不足为过! 噌! 骤然间,一龙撞之被退,却在头部鳞甲崩解中,突然张口喷出一柄长足十丈、金焰燃烧的巨剑! 嘶! 它化舌为剑、含剑而攻,非但将全部的雷霆斩断,更是将那双鼎劈砍得金雷炸现! 噌噌噌! 当下,另外八龙一一如是,全部化舌为剑、开始猛攻! 下一瞬,两剑迎面刺来,令周胤不得以召回宝鼎、双手推鼎前挡! 轰! 双鼎尽管幻大,但却只能阻挡两剑一瞬,便被瞬间贯穿! 见之,周胤顿时飞身而退、向后倒翻,得以险之又险的避过另外三剑的穿刺! 呼! 一旦躲过突袭,周胤便瞬时分展双臂,向左右两侧隔空抓取! 噌! 于此一瞬,鼎牢之内、一左一右,顿时有两尊雷鼎被周胤摄取而来。但同时,下方又有一条龙舌之剑冲刺而上! “聚!”见之,周胤顿时怒目一狞,竟然将手中双鼎拍合、聚成一鼎,并双手抱鼎下按,狰狞怒喝道:“镇!” 轰! 他手中的雷鼎,于金光爆闪中瞬间膨胀为三十丈大小,竟然将下方的龙舌之剑瞬间轰碎!但那紧随后至的剑龙,却将周胤操控的雷鼎一头冲碎! “吭!”周胤遭受反震,顿时闷哼出声、倒行避让! 吼——! 此时,那残龙才从周胤的面前冲上去,可另外八龙又蜂拥而来! “该死!”见之,周胤慌忙飞身闪避,但只能避过三剑,不能久留! 呼! 当下,他毫不犹豫,伸手抓住一条电弧便遁,竟是被那条电弧瞬间带到了鼎牢的内壁处! 噌! 脚一落壁,周胤便瞬间开始飞檐走壁,且只向前一呼右手,便有一连串的雷鼎,从他右侧的牢体之内脱离而出,轰隆隆旋转着冲向前方那栖身龙尾内部的薛知恩! 吼! 在九龙怒转龙头、朝着周胤冲杀而来之时,那一连串的雷鼎,也已经轰射到了龙尾之上! 嘭嘭嘭! 足足三十道雷鼎的爆炸,却只将那九条龙尾聚合处,乍现出一片金碎、几许裂痕!且,那裂痕和破碎处,还在金光流溢中,开始缓慢的愈合! 对此,周胤一眼看见,却只能咬牙切齿。此间,他根本来不及管顾那边,周围的那九条巨龙,已经将他封锁在内! 吼——! 困局一成,九龙顿时齐冲而下,龙舌吐剑焚金焰、誓要贯穿那雷尊! 危机当下,周胤突然面目一狞,随之骤然伸展双臂,呈十字站立着仰头怒吼:“电来——!” 呲—— 一眨眼间,整个雷鼎囚牢内的雷电,竟然全部倒卷、向着周胤奔涌而去! 霹! 电有多快,那一幕便有多么短暂!只那一念之间,九龙便被雷电全部撕扯粉碎! 呼轰! 雷电成阳,将周胤融在内里,而那九龙爆灭的冲击,也将整个千鼎囚牢冲散三丈! 呼轰! 但只一瞬,那被冲击出去的千鼎,非但瞬间聚合,反而在自身缩小之时,又将整个囚牢的大小缩小了三倍! 当下,在这方圆三十丈大小的鼎牢内,只有一颗庞足三丈的雷阳,以及那处九尾交汇,又开始凝聚金焰剑龙的金阳! 呼轰—— 骤然间,周胤身外的雷阳全部炸散,又瞬间化成铺天盖地的电网,将所有外在的宝鼎全部链接! 呼! 在鼎牢覆没雷霆、再次开始旋转之时,周胤也已经朝着薛知恩怒冲而去。且,他的双手之上,更有金雷聚鼎! 呼! 当下,九龙又从金光内冲出噬敌!且这一次,它们非但龙舌化剑,更是凝聚出了双爪! 嘭嘭嘭! 九龙虽然体积更小,令周胤在抗衡时少承了许多的威势,但它们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且较之先前,它们的躯体也更加凝实和坚固,令那些雷电根本无法损毁它们!再加上双爪的扑杀,更是让周胤险象环生、衣摆瞬碎! 呼——! 这声沉闷的泄气声,来自周胤身上突然燃烧起来的血焰!那血焰如同气体,一经流溢出现,便瞬间开始侵蚀或者渲染所有的雷电!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雷霆电弧,便全部化成血雷! 呼轰—— 外在的鼎牢,更是在骤然血光大方、血焰翻腾之时,开始层层向内的缩小! (二章晚一些,估计要到七点) 遗园觅仙踪 章165 吼——! 在血雷缠身、冲击之下,那九龙顿如遭受天劫!非但全身金碎迸溅、留下道道伤痕,连那金焰舌剑,也在雷霆的不断霹雳下产生了无数血痕和缺口! 轰! 而此时,那雷鼎囚牢,正好缩小一寸! 轰—— 当下,鼎牢内部那本就存在的滞空之力,顿时暴增三倍不止! 噌! 于此当下,九龙的速度顿时减慢一丝,令周胤得以及时地后仰倒飞,躲开了那道从左侧贯穿而来的舌剑! 轰! 但饶是如此,周胤也一退不得喘息,非但急急双手擒鼎作挡,还不断地散出灵念,从牢体当中召来一尊又一尊迎风见涨的雷鼎,来辅助自身进攻、帮助自己挡击! 这内里的一幕,实在令人眼花缭乱、满目琳琅。非但有雷电轰龙、成锁链缠绕,更有近百尊大小不一的雷鼎环绕九龙和周胤。但那九龙也不白给,尽管全身伤痕累累,但却始终不曾爆碎,且一旦身上出现残缺,便立刻金光流溢、自行愈合! 一人御百鼎,雷霆战九龙! 如此风采,何人曾具! 如此神威,存之少见。 对此,容身于九龙尾合内的薛知恩,唯以冷漠相视。 他一直目光阴冷地盯着周胤,这一过程已经持续了很久,但当下,眼见周胤攻守有序、丝毫不见乱象,而内里的滞空之力又愈发恐怖,他不由得目光一沉,随之轻慢慢地抬起双手,将双手交扣着掐成剑指诀。 “你没有……”他目光阴冷地锁定着周胤,于慢慢压榨、焚烧元婴之时,周身金焰逐渐流溢成火:“再展现它的时候了……” 呼轰! 话声未落,万龙齐出! 吼——! 那万条剑龙蜂拥出“巢”,如同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那方战场! “无非一死……”面对万龙冲噬,周胤阴沉低语,随之豁然地分开双手,如同侧身抓抬住一尊透明的巨鼎一般,且本末倒置,愤然抬起、而暴怒摔下! 呼轰! 那一瞬间,整个雷鼎囚牢,如同被一座海上旋涡吞噬的喷泉一般,携雷带电的倒卷而来! 轰隆隆…… 喷泉倒流,万龙奔腾而下! 这一瞬间的冲刷或洗礼,将千鼎轰碎,将雷霆冲灭……也将那伸展开双臂,迎接着洗礼之人……当场凌迟! 呼…… 万龙化作流光而过,只化成金光落瀑,瞬逝于下方的龙洋湖。 呼…… 此后,那伸展着双臂的周胤,也向后躺下,随之坠落…… 噌! 器灵宗吴易,当场冲去,将对方抱归阵营。他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转身而回时的死寂目光,令所见之人为之心悸。 “此战,缘星宗胜。”昴日仙尊的阴沉低语,令薛知恩为之沉默。但,他也只是缄默一瞬,便身形虚幻、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他已经回到了缘星宗队伍的最后方,且依旧盘膝在坐,并随之闭上了双眼。 “唪。”当下,周慕容微微一牵嘴角,分不清是在浅笑还是释息。此后,他便面无表情,轻慢慢地飞身上擂。 呼…… 缘星宗的贾平安,与他如出一辙,但二人一路上,却没有任何的目光交集,直到最后一人落左、一人停右时,才举目相视。 贾平安目光阴沉地望着周慕容,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双手背负、处之泰然,对他之目光,更是锋芒不避。 对此,贾平安略有一默,随之阴沉开口:“你,不是我的对手。” “唪。”周慕容勉强牵起一丝嘴角,随之慢慢地分开负后的双手,目中渐冷道:“我想一试……” 贾平安只是微微摇头,却令周慕容瞬间瞳孔一缩,随之全身僵硬、慢慢侧目地窥探向自己的身后! 那里,贾平安不知何时出现!且,已经将他的右手,搭放在了周慕容的肩上! 不,或者说,这是第二个贾平安! “你没有胜算,任何。”贾平安阴沉告知,且不见他之右手如何用力,周慕容便瞬间身躯一颤,随之慢慢瘫软、当空坠落…… 呼…… 见之,李清风顿时瞳孔一缩,随之豁然伸手一抓,便将周慕容隔空摄取而来! 呼! 李清风一把抱住周慕容,他只稍微散出一缕神识侵入到对方体内,便瞬间面色大变,猛抬其头地怒视向第二个贾平安! 李清风目光,令贾平安为之缄默。但此后,他却默然转身,与另外一个自己,一同飞身归入了缘星宗的阵营内。 “幻魂之术……”李清风目眦欲裂地凝视着贾平安的背影,为之咬牙切齿,震怒不已地攥紧了双手。 周慕容,神魂遭受重创,已经陷入魂死状态!虽然,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性的假死状态,但若不能及时找到苏魂之法,周慕容此生,便是一个活死人! 望着周慕容的面孔,昴日仙尊为之缄默,随之阴沉转目,看向缘星宗一方宣告道:“缘星宗,胜七。二者,合计为九。” 闻言,李清风顿时为之沉默,随后眼目低垂,银牙轻咬道:“丁中。” 闻声,后方阴沉垂目的黑衣执事丁中,顿时目光一闪,向李清风那边俯首答道:“弟子在。” 李清风愤恨咬牙,神情悲痛道:“带所有伤者,回宗救治。” 言及此处,李清风突然一咬牙窒声,只这一瞬,便目已晶莹:“无战者,全归。” 闻言,浩然宗一系全部为之沉默。 丁中为之愤恨,又怒恨咬牙,但再出现时,已经闪现到了李清风的跟前。 李清风怅然若失,任由对方将怀里的周慕容抱走,随之深深闭目,暗自攥紧了双拳。 呼…… 当下,浩然宗一系,后方之人以丁中为首,所有人全部阴沉转身,从而一一跟随,护送着那些背抱着伤员的师兄弟们离开了这里,唯留下……那等候参战的五人。 浩然宗这边的情况,令所有人转目看来,但所有人都保持缄默。 警戒区域内。 嗖! 浩然宗一系的回归,令下方的所有人转头看去,令所有负责警戒之人一路目光相随。 当下,负责这一带警戒的星君府特使,却突然眉头一皱,随之轻轻点头。 呼! 此后,那名特使便飞冲而去,竟然脱离岗位、选择跟上了浩然宗的队伍,并飞到队伍的右侧,作为随行。 对此,浩然宗一系为之沉默,随后,纷纷向这名特使侧点其头,表示敬谢。 那特使微微摇头,不予其他。 对这一番变化,有心人自然目光闪烁、暗自盘算。无关者,也只是心中记下,以后留意罢了。 与此同时,中心战场区域。 直到浩然宗一系离开了龙洋湖区域,一直目视那里的昴日仙尊,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此后,他略有缄默,随之轻垂眼目、倒退一步。 呼…… 一步退后,他的身影也随之虚幻透明,再清晰时,已经站在了戴泉的右手边。 当下,面目阴沉的戴泉,才轻一咬牙,随之阴冷开口道:“化神。” 呼…… 戴泉话音未落,器灵宗之朱振涛、缘星宗之陈善,二人已经在擂区上慢慢的凝聚出了身形。且相隔三丈,敌视而立。 “看好了。”正这时,却有一道低沉的话语声,传进了郑明耳中,令他面上阴沉一黯,随之侧目向旁侧的罗忠看去。 当下,武靖、李清风、罗忠、三胖子四人并列前排,且四人全部巍然不动的背负着双手,唯有郑明一人站在后面。 对于郑明的目光,罗忠没有任何的观注,只在稍微一默后,再次传来传音:“接下来,没有一个是弱者……胜败之因,关乎于个人的意志,对自身力量的运用。但更多的,是运气。” “运气……”闻言,郑明略有沉默,随之深提气息、平复心境,且转身走到了三胖子的右侧,与一众师长并列,待战对敌。 浩然宗一方的动作,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但他们并列一伍时的气势,却令所有转目看来者目中闪动、心绪复杂。 浩然宗,全宗上下不到一千人,虽然中坚力量足够,在中胜神洲算是大派,但全宗上下总计才不过七位化神修士。且还要加上:去往亡域护道之一,以及目前……那个不知是否健在的老祖文康。 当下四位化神,外加一名筑基小辈上阵应对……已经,是举全宗之力,在迎接这一场变数。 曾经,郑明信及李浩然师兄所言:宗门之外的个人恩怨,只要不伤及彼此性命,宗门一概不管不问。只要事后,无需双方宗门出面,也一概不究因由、不论成败。无论是吃亏上当,还是遭人坑害、侮辱袭击,都无伤大雅、不动和气。 当时,李浩然师兄说,宗门是出于“借此磨砺门中弟子的心境和心性”才如此作为。但如今,郑明知道:这是明哲保身。 而眼下,宗门陷入如此危境……全因自己一人造成! 如果当时,自己不去跟随缘星宗之人寻找方位,而是选择避开两宗之战,又或者只逃而不杀追兵……如今,还会是这个场面么…… 他不知道答案,也求不来如何当初,这种种的选择,一切的最后,都只在他的心中化成一句:可惜……可惜你没有…… 他一个人的错,令整个宗门陷入危机和绝境。 高强武,冯至成…… 慕可云,姜尚,周慕容…… 此后,还有李清风,还有罗忠,三胖子、武靖……甚至一旦落败,连老祖文康,连整个浩然宗都将万劫不复! 那一具具被抱回来的身体,那一个个惨痛的模样…… 令郑明深深咬牙,难平心腹。但眼下,除了面对这一场最终大战的开幕,他没有任何选择。 当下,距离陈善和朱振涛二人上场到现在,仅仅只过去了三个呼吸。但整个龙洋湖的氛围,却随着这二人的气息,愈发的沉寂…… 噗—— 遗园觅仙踪 章166 噗! 就在朱振涛身上的气势逐渐开始积蓄攀升之时,他整个人……却突然一分为二、溅射出一片血腥!此情此景,就好像他被一道无形的剑气,生生的冲成了两半一般! 这一幕造成的冲击,令所有人瞳孔一缩、为之震动! 呼…… 朱振涛的身体从空坠落,随之砰然爆炸,形成一片银色的雾气,爆散上下八方! 噌! 见之,陈善骤然目光一闪,他只猛然转头看去,便有一道高齐千丈的血色剑气、从他的身体之上爆射而出,从而瞬间……劈斩在那爆散之银雾的中心! 噗! 血剑瞬逝于空,那银雾也被一分为二,但它却没有任何的停滞,反而瞬间席卷而上,如同一掌惊天巨口般、反扑向上方的陈善! 噌鞥! 见之,陈善顿时目光一闪,随后只愤然向下地挥手一扫,便爆散出数万道杂乱的血色剑气,将那银雾巨口全部冲散! 但这时,朱振涛那色彩透明、燃烧着银色气焰的元神,却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无声无语,甚至没有传出任何气息和波动,只阴沉沉地伸出右手,按向陈善的腰眼。 呼轰! 当下,下方那被血色剑气冲散的银雾,骤然席卷而上!竟然形成了一道庞大的银灰色球体,将陈善和朱振涛封困在内! 呲—— 雾牢一成,却骤然蒸腾,竟然开始向着内部的空间,渗落下一滴滴处于蒸发状态的水银! 这些水银极具腐蚀和渗透性,非但将陈善的衣装瞬间灼穿,更是在落底之后,开始迅速蒸发,从而蒸腾起浓郁的银雾水汽,瞬间弥漫了整个囚牢的内部空间! 当下,陈善面目阴沉,却巍然不动。而朱振涛,则阴沉沉地站在他的背后,且右手,已经按在了陈善的腰眼之上。 哗哗哗…… 而整个囚牢的内部,则如同迎来了一场春雨,但那降落的雨水,却是毒液! 呲—— 那些弥漫而上的银雾水汽,才刚刚触及到陈善的身躯,便瞬间腐蚀了他的衣服,更是连他内里的血肉,都在水分渐失的过程中,开始干裂、开始枯萎! 对此,陈善视而不见,只目光阴冷地垂着眼睛。后来,他突然十指一动,随之阴沉开口:“你的氧化毒气,只能破坏我的神经中枢,腐蚀我的肉体和元神……但我的杀道剑气,你一击,也承受不住!” “无妨……”朱振涛阴沉视敌,于慢慢地抓握住对方的腰眼之时,令所有的银雾水汽全部聚涌了过来:“我即便是死,你也活不过一炷香……” 他话语刚出,陈善却突然目光一狞! 呼轰! 于此一瞬,从陈善的身体的内部,竟骤然地爆散出无穷无尽的血色剑气! 轰! 非但是那些云卷而来的银雾水汽,连那整个银雾囚牢,都瞬间被无数蜂拥而出的血色剑气冲爆、冲散!甚至,连一丝雾气都没有留下! 呼! 当下,朱振涛的元神首级,顿时从爆发的中心点内倒飞而出,且一路飞冲天穹,看都不看下方一眼。 噌! 于此一瞬,顿有一道惊天的血色剑气冲天而起!但,朱振涛的躲避得及时,只被险险的斩掉了一只右耳! 噌! 下一瞬,陈善本人,也接踵而至!——此时,陈善如同干尸,全身衣衫破烂、肌体干枯,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晶莹!而他手中斜陈在后的血剑,却金光流溢、如同液体! 对此,朱振涛只是一眼看去,便瞬间燃烧这颗仅剩的头颅,从而爆发出惊鸿之速、瞬上万丈而去! “找死……”陈善从嘴缝里挤出二字,骤然双目崩溃! 呼轰! 于此一刹,他的身躯之上,顿时汹涌起血火纠缠的金焰!此火一出,顿令他速度暴增,瞬上三万丈地来到了朱振涛的上空! 见之,朱振涛顿时面色一变,方向陡转地遁向他处! 呼…… 滞空一瞬,陈善便顿时双手持剑,随之慢慢、却留下道道残影地举起血剑! “你……逃不掉……”在这句艰涩沙哑的话语传遍整个战场之时,陈善也在微微一侧脑袋后,瞬间锁定了朱振涛的逃向! 呼…… 一剑落,血色如瀑似光!且瞬逝当空,射入下方的湖海之内! 轰—— 血光足足没入湖面三息,整个龙洋湖才轰然“暴怒”! 哗啦啦…… 那绽放而出的巨大鸿沟,如同有人将一个巨大的车轮沉入海面,令整个龙洋湖化成轮毂!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 静止在那里的“朱振涛”,也在突然地为之一颤后,当空坠落…… 呼…… 随着坠落,朱振涛之元神首级上翻涌的气焰,也被风儿带走,只剩下一颗……披头散发、愈发透明的脑袋。 汩…… 当他的脸上,突然渗出一道血线之时,他的脑袋也随之竖分为二,两瓣分落…… 呼…… 这时,那如同干尸一般的陈善,也从高空之上慢慢降落。他口齿未动,只散出一道阴沉沙哑的传音:“死不了……留他一缕残魂……” 咔! 古桑月阴冷如蛇地咬了咬牙,那攥握出的指节响动声,尽管微弱,却传荡的很远。 呼! 当下,旁侧的吴易,只阴沉沉地向那里拂袖一挥,朱振涛化作两瓣坠落的元神首级,便各自化成一道流光,并在归途中聚合为一,飞射、隐没入了吴易腰带上的那颗中心宝玉内。 “此战,缘星宗胜。”戴泉阴沉宣告,此后再无他动,阴冷得如同一个冰雕。 呼…… 得知结果,陈善也在微微一静后,转身飞回了缘星宗一方的最后侧,并在那里就地盘膝,开始压制体内的厄难。 见状,李清风阴沉咬牙,便要迈步上擂。但,却被旁侧的罗忠突然出手拦住。 李清风阴沉垂目,罗忠那拦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令他为之沉默。 “我去吧。”罗忠言辞轻微,且慢慢地撤回了手臂,那随之而来的话语,也听不出多少的情绪:“挑兵挑将,对不上多强。” 话音未落,罗忠已经身形虚幻,当他再出现时,却是已经在擂区的中心点之上空,慢慢地凝现出来。 “嗤!”李清风悲愤咬牙,随之猛转其头,阴沉愤恨地怒视向缘星宗一方。 罗忠说的没错,缘星宗从一开始,就打算从他们这一边,重点的视弱派强!此前,若非冯至成洞察果断,冷如霜足够强悍,顾子奇又身负奇道,己方此前所有的对战,恐怕只有冷如霜一人,能够得胜! 虽然三方队伍的人数,都是戴泉限制如下,但不同于浩然宗一系,他们已经提前定好了人选,随行的丁中执事等人,都是后备护卫。而缘星宗那多出来的二十人,却全部都是备战者! 是以当下,无论器灵宗与浩然宗派出何人,缘星宗都有可供调配者。而每一大轮中,缘星宗所派出的第一人选,也只是中坚实力,被当做试金石而已! 而器灵宗,大概也是如此。不过,器灵宗一方的可调派之人太少,且多数派出的个战人选,也明显在实力上,要比缘星宗的参战人员逊色一些。 之所以如此,自是因为此前的“龙洋海事件”。 而眼下,位于擂区高空的罗忠,也才完全地凝实身躯。 “唪。”见罗忠向己方队伍看来,缘星宗的孙公叔顿时目光一冷,只见他身形一虚,便已经闪现到了擂区之上。 但,他却并未升高身位、与罗忠一线,而是选择来到了擂区的下空。 呼! 一经现身,孙公叔便骤然转身,竟然当空化成了一座庞大的泥沼! 呼轰! 这座泥沼占据九里高空,上下深厚十里!如此铺天盖地的巨沼惊现、并瞬间成型,所造成的威势轰鸣和冲击,将所有人冲击得衣衫猎猎、目中惊凝! 噗通! 当下,那泥沼中心的泥潭突然倒坠,但见泥沼中心凹陷、泥浪刚出,便有一条巨大的泥龙冲天而起,直向着上方的罗忠怒冲而去! 啨、啨、啨! 出巢一瞬,那头生独角的泥龙之躯体上,顿时穿透和延伸出无数的绿色长剑!且,那每一柄如同倒刺般覆盖龙体、形成鳞片的绿剑之上,还燃烧汹涌着棕红色的焰气! 呼轰! 当下,那剑龙散落无数的泥浆,只一眨眼,便来到了罗忠的近前! 但罗忠,却只是阴冷相视,直到对方从他的身前冲上高空之时,他仍然不动! 见之,那融身泥潭中层的孙公叔顿时目光一闪,他预判失败,但怒罗忠自持! 呼轰! 当下,孙公叔便骤然双手下按,又从泥潭中爆射出数千条鳞甲渐覆的泥龙! 呼嗡—— 如此恐怖的威势,将罗忠冲击的须发飘舞,但不等他产生动作,那冲上高空的第一龙,却陡然掉头、反扑而下! 噌! 怒龙先下、独角下贯,但却只将罗忠的衣摆撕破,而罗忠本人,已经倒飞而去! 噌噌噌! 当下,第一龙瞬间旋转龙体,竟然将身上所有的鳞剑,全部发射了出去! 呼轰! 漫天剑雨才出,下方千龙乃至! 嘭! 但数千泥龙的冲击,却被罗忠愤然按下的一掌,全部按碎! 叮叮叮! 就连那漫天射来的鳞剑,也被那层从罗忠的掌心下扩散而出的透明屏障抵挡,从而溅射出无数的火星。 轰! 但不等千龙爆碎的泥浆坠落,整座泥沼又在轰然海啸中,喷射出数万条鳞甲渐覆的泥龙!当下,是整座泥沼,化龙而出! (快了……) 遗园觅仙踪 章167 噌! 于此一瞬,罗忠骤然地飞冲天穹。那万龙追击之势,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即便是罗忠,也不敢轻易硬抗! 轰! 万龙奔腾,又有七成瞬间冲出、脱离阵营,转而从各个方位,去包围和冲杀上方的罗忠。 呼嗡! 于此一瞬,万龙未至,却骤然全部张口、喷射出一道道森绿的焰火炮柱!且在那炮柱之中,还有无数飞剑冲刺! 嘭! 当下,罗忠随手挥下一道炮柱,在轰碎数百条泥龙之时,也令自己升速暴涨。但此后,他却豁然地转正身体,从而双手抱合圈圆,阴沉沉地俯视着下方念道:“焚龙煮海,云遁为蒸……” 于此一瞬,顿时有一粒微弱的雾光,从罗忠用双手掐成的圆环内部闪现而出! 呼! 此雾光出现的一瞬,顿有一层无形之力笼罩下方,令那万龙奔腾之势停滞一瞬!将那所有的焰火抱住全部冲碎!即便是那内里的飞剑,也全部瓦解! 见之,那融身于某一条泥龙中的孙公叔顿时目光一凝,随之骤然张口,朝罗忠发出嘶吼:“吼——” 噌鞥! 一瞬间,顿有三成泥龙蜂拥而下,去往孙公叔的前方作挡!而同一瞬,所有仍在向上冲击的泥龙,则瞬间旋转身躯、爆射无数的鳞剑,如同散发着钢针的光钻一般,从各个角度向着罗忠爆射而去! 嘭嘭嘭! 无数龙钻接二连三、不断的轰撞到罗忠所在之地,却被那层突然从罗忠身上散布下的透明屏障全部阻挡! 噌! 届时,自罗忠双手掐成的圆环之内,顿时爆散下恐怖的冲击之力,瞬间将下方的万龙全部瓦解!冲击成漫天的泥浆! “召——!”在身外的龙躯瓦解之时,融身其内的孙公叔顿时面色大变,挥袖倒坠。 呼…… 但就在所有的泥浆朝着下方的孙公叔蜂拥而去之时,罗忠掐成之圆环内的那一粒雾光,却如同太阳面世,散发和降临下雾蒙蒙的阳光! 噌! 阳光之下,冲击如同无形炮柱,非但将所有的泥浆瞬间冲散!那恐怖的蒸发之力,还将其瞬间蒸发成丛丛的水汽! 呼轰! 光照之下,孙公叔愤然旋转身躯,竟然当空化成了一颗千丈见圆的泥球!且还在飞速的旋转!但同是在这一瞬,那光照冲击也到! 噌! 泥球瞬间被上下贯穿,完全冲溃!但眨眼之间,那迸溅八方、蒸汽腾腾的泥浆,却又骤然聚合!当下,它非但没有被灭,反而比此前更大三圈,以更快的速度旋转着冲击而上! 于此一瞬,罗忠目光爆闪,瞬间双手下按:“蒸!” 嘶——! 伴随着更加深沉的雾光,从那一粒雾光之内,顿时冲散出恐怖的蒸汽! 呼轰! 在蒸汽冲击之下,孙公叔化成的旋转泥球瞬间停滞!非但如此,在被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蒸汽冲击下,它还被缓缓地逼退下去! 呼轰! 孙公叔适才遭受冲击、被逼退下三尺距离,便瞬间爆发出所有的修为力量,非但燃烧了自己的元神和生机,更是将自己的沼滞意境全部灌注到泥球之内,令整个泥球绿火森森、沼气汹涌! 呲——! 但蒸汽冲击当中蕴含的恐怖高温,却将泥球之上翻涌的绿火,瞬间蒸发了大半! “散——!”融身于泥球中心的孙公叔怒发冲冠,他在愤然地伸展开双臂之时,开始疯狂地燃烧元神! 轰! 绿火暴涨,如同化成一颗绿色的太阳,在飞速的旋转中,开始一丝、一丝地向上逼近! “找死!”罗忠阴沉怒目,于衣发飞舞中,开始疯狂地催动自己的意境修为。 呲—— 上下二者相互冲击,绿火与蒸汽不断抵消,致使整个中心区域蒸汽腾腾、绿火蹿苗,整片空间更是产生扭曲,甚至有个别地方的虚空,还被蒸汽洞蚀出一片溶洞! 但无论孙公叔化身的绿阳,如何的向上冲锋、如何的旋转抵消,始终都在那上下三丈的距离内进退不定,根本无法突破那一层蒸汽冲击。 非但如此,随着时间的递进,非但那绿阳之上翻涌的绿火,开始被慢慢地蒸发!就连整颗绿阳,都在被慢慢的蒸发中不断缩小! 值此当下,双方俱是怒发飘飘、面红耳赤,目里的愤恨与狰狞更是不断攀升! “呵呃……”这时,一直面带微笑的三胖子,却突然低笑出声,令得旁侧的郑明为之侧目。 感受到郑明的目光,三胖子嘴角一扬,但却只垂目注视着下方不断缩小的绿阳,笑沉沉地说道:“唪,老大是罕见的雾修……” 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便转目看向上方怒施其道的罗忠。 而这时,三胖子的后话也随之来到:“如此毫无破坏力的灵能,只适合潜杀之道,但融合老大的蒸能意境,却可以爆发出……比太阳还要恐怖的高温。” 郑明略有所思,只轻轻点头。 “呵呵……”三胖子低沉一笑,又接着传音道:“那牛鼻子老道的意境,是一种可以侵蚀神魂的瘴气,具备迷魂,和幻灭神识的能力。但面对老大的蒸汽冲击,他但凡散出一丝意境,便等同于将整个神魂放在太阳的脚下接受炙烤,根本找死。” 郑明眉头略皱,在看去下方那已经缩小至十丈大小的绿阳之时,也显得有些阴沉。但此后,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向三胖子发出传音:“意境,到底为何……” “唪。”三胖子轻笑,目不转睛地回传道:“一种存在,又不存在的力量。” 闻言,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发出追问,三胖子已经传来了解释:“独立于灵力之外,又属于灵力的一种。不具备形体,又具备力量的一种无形元素。” “情绪,特性,气息,杀意,生死,因果,时间,岁月等等……” “一切确实存在,但又看不到存在之力,都可以称之为意境。” “这种力量,不属于灵力的共性和特性,但又可以融入或者附加到灵力当中……” “从而令它们具备一些特效,当然,也可以直接释放运用……” 郑明轻轻点头,但眉头紧皱,此下自然也不是深思的时候。 “你记好。”这时,三胖子又突然传来叮嘱,令郑明为之侧目。 三胖子只注目观望着战局,传音低沉:“意境,主要作用于神魂,一旦神魂遭受意境的攻击,肉体也会发生连带的变化。” 言及此处,三胖子话语一顿,随后接着说道:“事实上,一旦遭受意境攻击,肉体是最先开始产生反应的东西,且一旦意境成源,便可作用于任何物质。生命,灵魂,心境,空间……等等、等等虚幻切存之物。” 郑明默默点头,并深深记在心中,但三胖子却又传来一句叮嘱:“你且记住,意境的比拼极为凶险,一旦对上又不能及时断连,对于不如者或者被克制者来说,可能只是那一瞬间的接触和碰撞,便形神俱灭、魂死人亡。” 郑明深深点头,但不等他有后话,战局之上,变化乃定! 呲—— 当孙公叔化身的绿阳,在相互抵消冲击下骤定为三丈大小时,它顿时为之一震!随之,被蒸汽冲击瞬间冲碎! 噌! 绿阳崩解时,融身其内的孙公叔也随之跌落,且双目闭合,没有任何一丝的气息传出。 呼…… 当下,罗忠也在气喘如牛地缓了一口大气后,慢慢地垂放下了双手,令那普照大地的雾光为之消散,但天地中那蒸腾的热气,却消逝缓慢。 “此战,浩然宗胜。”随着戴泉阴沉的宣告声,缘星宗阵营中顿有一名长老飞身而出,将孙公叔瞬间带回,并交予后方的人员查看照顾。 “呼……”罗忠深深挺胸地缓了一口大气,便阴沉不语地闭上了嘴巴,转身飞回了浩然宗所在。 “师尊……”见罗忠面色惨白,郑明顿时目中一忧,但不等郑明话语出口,罗忠却轻轻摇头,且在归于原位转身对外后,才传来一句低沉的传音:“没事……只是体力耗费太多……” 闻言,郑明为之沉默。后来,他阴沉咬牙,便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战场。 呼…… 当下,器灵宗的林树荣与缘星宗的白裕勤,同时身形虚幻,再出现时,已经在擂区之上相隔九丈对立。 噌!——现身一瞬,林树荣顿时目光一闪,将本命宝鼎外扩三丈护住自身。 呼轰!——白裕勤更是不慢,只瞬间蹲下一按虚空,便掀出一道惊天的海啸怒浪扑向前方的林树荣! 咔咔…… 怒浪当头、声威赫赫,但冲击四溢之下,林树荣融身的宝鼎,却如同化作一颗树种,骤然地生长、爆射出无数的树枝! 轰! 海啸拍下,掀起惊天的浪涛,但却被那无数冲出浪涛、且愈发粗壮的巨枝冲散! 噌! 当下,白裕勤也在挥手扫开怒浪时,瞬至那无穷巨枝出现的根源前!但不等他伸出右手按去,那根源处的树种,却轰然暴涨百丈!将他硬生生地逼退开来! 吱吱! 一瞬间,千丈巨木扎根虚空,更是全体分枝、爆射而下! 嘭! 白裕勤阴沉挥袖,在将那无数爆射而来的突木刺全部扫断后,瞬间转身下冲,一头扎进了下方的龙洋湖内! 呼轰! 同一瞬,在断木再出新枝时,而那擎天的巨木……也瞬间扎进了龙洋湖内! (今天只一更,出去一趟) 遗园觅仙踪 章168 砰鞥——! 惊涛骇浪,大地震动、空间颤抖,更有无数的水龙冲出龙洋湖,瞬间与高空上的千丈巨木发生冲撞! 噗! 断枝无尽,怒浪倾洒、被阳光渲染,但当彩虹成桥时,那千丈巨木却轰然坠落,深深扎根于龙洋湖内! 轰隆隆…… 在沉闷的轰鸣震动声下,千丈巨树疯狂地分枝蔓延,更有无数水龙穿梭林隙,与之发生冲撞、两两崩碎! 只瞬间,整个龙洋湖便被藤蔓和分枝蔓延!但同时,又有无穷无尽的庞大水龙怒出湖面,非但将所有的藤蔓全部冲断,更有怒浪激荡,将所有的断木全部抛射向那株作为主体的千丈巨树。 滋滋滋…… 巨树疯狂,于自身不断的扭曲膨胀中向上攀升,更是蔓延出无尽的树木分枝,将所有冲撞过来的怒龙全部洞穿、轰碎! 呼嗡! 而那些被反抛过来的残枝断木,更是被那近千条骤然从巨树的根部伸展出来的旋转木臂,全部扫碎、旋搅成漫天的木屑纷飞! 吱—— 而这时,那千丈巨树的主体,也已经完全扭曲成了螺旋状,且已经拔高到了三千丈! 它如同钓竿、巍然不动的扎根在龙洋湖内,且看它的最顶端,那如同多肉植物之叶片环绕成的圆形栅栏内,还有一颗三丈大小的白色玉石!深看其中,正是杨树荣在内里闭目盘膝、双手掐诀!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二者最初的碰撞,到当下巨株扎根、万龙再出,仅仅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 呼轰! 下一眼,十万条水龙怒冲而起,将所有覆没湖面的藤蔓和树根全部冲断!且群龙环绕并进,全部围杀向巨株的顶部! 呼轰!嘭——! 与此同时,下方的湖面,也瞬间开始激荡汹涌,竟然钻出一条条无穷无尽的水龙,开始盘龙绕柱、从巨株的根部进行封锁! 噌噌噌! 于此一瞬,那巨株之上所有螺旋状扭曲的表皮,竟全部一节节的向外掀开,分裂成无数遇风见涨的巨大分枝! 轰隆隆…… 树龙与水龙的探戈,森绿与碧波的碰撞,令整个龙洋湖虹桥绚烂,清澈雨水与鲜嫩枝丫的纠缠交错,生机沛然、如同春天…… 直到最终,那最后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冲上巨株顶端的水龙,也被一层突然荡漾出来的涟漪冲散…… 咕唔。 它倾洒的水滴,跌入湖面,激荡起一丝涟漪…… 呼——! 静谧了一瞬之后,整个龙洋湖突然剧烈的波动了起来! 呲——! 当那层氤氲的气流,如同云烟一般弥漫整个湖面之时,那株扎根湖心的巨株,却突然从根部开始……散发出浓重的青烟!并开始产生溶解的现象,如同遭受腐蚀! 呼…… 但当下,那巨株顶端的白玉,也在毫光一现中,散发和流溢出愈发浓郁的云烟…… 这股云烟,顺着巨株的躯体往下蔓延、向下覆盖,它看似流溢得缓慢,但当人们眨眼过后,它已经蔓延到了巨株的根部,且与那湖面上的静谧云烟产生了交错和融合! 嘶…… 两者纠缠一瞬,便有极微弱的腐蚀声散发出来。彼时,湖面突然震动不止,巨株也骤然颤栗! 而那彼此融汇在一起的云烟,也在相互地纠缠中,一者不断向上消溶吞并,一者不断向下逼退,且那被消溶之处,也开始慢慢的衍生出新云,令二者你中有我、彼此纠缠却不融合! 白裕勤,水系修士,意境水溶。那湖面上的烟云,是他催发意境、催化水系灵力融合出的产物。这股烟云,可以溶解一切接触覆及处,即便是那里的虚空,也都开始扭曲,被慢慢渗透、被慢慢消溶。 林树荣,木系修士,意境愈生。那将整颗巨株化成云烟擎柱的烟云,是他复合灵力与意境催发的能量。它可以不断地再生,不断地修复自身,即便是那一层消溶的虚空,也在滴漏中慢慢地愈合。 这二者的碰撞,两种力量的纠缠,将整个龙洋湖渲染地如同仙境谧园。但,那一层湖面上的空间现象,却如同蚁群啃着什么一般,令人头皮发麻、感官发痒。 这一场消耗战,随着龙洋湖千里之外的灵植干枯,地面开始慢慢地向着龙洋湖那边蔓延干裂……进入到正式环节。 也随着上方的天空中,开始有翠绿的液体渗透出来,随之又被云烟擎柱吸收过去、融入雾气中……而进入白热化。 这一场美轮美奂下的无声拼杀,在人眼看不到的层面进行着,亦无人知道,将会持续多久。 对此,戴泉略有缄默,随之慢慢侧目看向浩然宗一方,阴沉沉道:“下一战。” 闻言,四下一默,但缘星宗那边的赵翰,已经轻轻闭眼,再出现时,已经负手站于擂区的高空之上。 那里的高空战场,将是这一路的斗争之地。 感之情况,武靖微微一默,便随之抬头飞上。 赵翰火修,火毒意境。武靖冰修,天霜寒意。 二人不用知道对方的底细和情报,只是那四目一对间,彼此血脉和意境上的涌动与共鸣,便令他们瞬间洞明:冰与火,唯以血歌。 呼…… 赵翰居高临下地背负着双手,目光阴沉而凝重地俯视着下方慢慢升空的武靖,身躯之上,已经自动、慢慢地翻涌起赤火。 咔、咔…… 武靖凝重而沉静的仰视着对方,在一路慢慢地升空时,他的身上,也开始自行地覆上冰霜。 噌! 某一瞬,不知二人谁先动作,但只一眨眼,二人便已经冲撞一处、右拳对轰! 呼轰! 一瞬间的碰撞,激荡起赵翰身上滔天的赤火,更震荡出武靖身上那流沙一般的冰焰! 噌噌、噌噌噌! 强攻系的修士,没有二话可言,一击对轰之后,已经瞬间交手数百次!令整个空间为之轰鸣、为之塌陷! 当下,尽管郑明聚合目力、凝合灵目,也无法跟上二人的动作!那如同光线一般在天穹之上碰撞不休、纠缠交错的红蓝之光,在他的双眼之内首尾交逐、已化游龙! 嘭!嘭! 每一次势大力沉的对轰,都令空间颤动。每一次一触即分、分之瞬碰的对撞,都爆发出恐怖的冲击、绽放出绚烂的花火,令那一处千丈虚空,如同遭受水流冲击的覆膜一般,向着上下八方扩散,愈发的薄弱透明! 而下方,绿水成雨、汇聚擎天云柱,更下方云烟缭绕,静谧非常。如此强烈的反差和对比,令人头脑矛盾、感官错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静止,还是在于流动当中。 尤其是上空,那一声声奔雷般的轰鸣,音浪一般的冲击和呼啸声,如同无数的当头棒喝,似头顶着一盘炸不完的鞭炮一般,令人心境轰鸣、不堪侵扰。 随着时间的流逝,龙阳湖外围的干枯地面,已经把范围蔓延到了百里界限,令所有在地面上观望、却后知后觉之人纷纷面色大变,不由得浮空而起! “令!”当下,所有在外围负责警戒的人员,顿时齐齐踏前一步,将气势重叠于修为、将修为灌注于气势当中,形成恐怖的冲击下行镇压! 轰! 下方低空的空间,顿时坍塌一片!虽然未曾出现裂痕,但那一层高足十丈凹陷空间,无论从任何方位去看,都切实存在! 嘭嘭嘭! 而与此当下,那无数忍不住升空之人,更是瞬间被莅临而下的威压镇压落地!凡修为不济者,全部跪倒、趴落在地!凡此前巍然不动者,也全都双腿深陷地下、无法动弹! 近千名化神修士、近万名元婴修士的合力镇压,令界限外三十里的所有人,不得寸动!而更后方,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远观者们,则是丝毫不受影响。 而他们,也是最早发现身下地面产生异变的人。但对此,他们保持缄默,只用灵力隔绝自己与地面的实际接触,隔绝了那股从地下传出的掠夺能力。 “该死……”一中年修士脸面着地,欲要挣扎起身而不能,咬牙切齿而不忿。 “错了、错了……”一青年修士蜷缩着身体、趴跪在人群当中,他下巴着地,脖子都快要被那股镇压之力折断,但却欲哭无泪、无法喘息。 “你他舅的……还不把老子、放起来……”一老头儿羞愤难挡,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一群人身上,这种仰面朝天、大鸟朝天的羞耻姿势,令他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又深深地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记恨…… …… 嘭! 当下,武靖再次与赵翰在空中对轰一拳,但彼此各退三丈不远,又瞬间冲杀到了一起,以快拳对快拳、以强攻对猛攻。 呼…… 随着战斗的持续,武靖外露的皮肤之上,却突然地蔓延出来一丛丛蓝色的铭文! 这些铭文繁复成链状,彼此交错纠缠,于毫光闪烁中散发出一股异能,令武靖的皮肤之上覆没出森冷的金属光泽,也将武靖的肉体力量,暴增了数十倍不止! 轰! 于此一瞬,武靖骤然一拳轰去,竟然将与他对轰一拳的赵翰瞬间砸飞出数百丈之外,如同一颗流星倒划天际! 噌! 当下,武靖骤然一踏虚空,再朝赵翰爆射而去!他这一脚之力,竟然将那处虚空践碎! 呼轰! 来临的汹涌之势,将赵翰身上翻涌的赤火全部冲向后方!而不等他面色一变,武靖的右拳已经轰向他的面门! 嘭! 这一拳之威,竟然将赵翰的整个下巴,生生砸烂!而赵翰本人,更是瞬落三千丈、而不能卸下身上的冲击势力! 遗园觅仙踪 章169 噌! 惨痛之下,赵翰顿时怒火中烧,但不等他缓冲卸力,武靖又从上方瞬落而下!且将双手抱成一拳砸下! 见之,赵翰顿时怒目一狞,却是在突然双手拍扣、掐成食指诀的瞬间,周身血光瞬覆的化成一道血光倒射向后! 呼轰! 武靖双拳砸空,便瞬时抬头望去、冲去。而当下,赵翰已经倒射出数千丈之外! 噌! 在武靖眨眼又挥拳攻来之一瞬,赵翰顿时冲天而起,同时,他身上暴涨而起的赤火,也瞬间将他身上的血光覆没。 噌! 武靖一拳落空,却轰出一道拳风,将拳前方的千丈气流全部冲散,如同发射了一枚空气炮一般! 而与此同时,瞬上九天的赵翰,却在不断地飞升之时,双手印诀连转、瞬间残影百变! 噌! 但当他手中印诀一定,武靖也从下方瞬至身前!但面对武靖那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拳,赵翰却在面目一狞下,一头槌下! 嘭——! 轰鸣震天动地之时,情况却非想象中的那么一边倒!当下,赵翰非但用额头挡住了武靖的右拳,反而无论武靖如何发力,都无法将他击退多少! 咔、咔! 骤然间,自赵翰的额头之上,竟然裂现出一片金纹! 见之,武靖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收拳而退,那金纹已经瞬间裂变,将赵翰的全脸、全身覆满! 呼轰! 于此一瞬,从赵翰的身体之上,顿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劲气,直将武靖轰射下数百丈距离! 当下,赵翰突然怒目,仰面炸喝:“七星百战!火毒铭身——!” 噌——鞥——! 彼时,赵翰于双手掐诀中全身巨震,而他身上翻涌滔天的赤火,也在他全身皮肤变成金色的同时,开始不断地压缩、直到全部凝聚到皮肤之上! 呼轰! 与此同时,那股从赵翰身上爆发的劲气,也恐怖到形成威压冲击!令下方的武靖无法反冲上来! 咔、咔! 届时,有黑色的七星连线图,从赵翰胸膛的皮肤向上蔓延而出,直到黑线绘构成星、铭刻于胸骨上窝,又再向他的面部延伸,至眉心处开始构造黑星! 呼轰! 仅仅只是胸骨上窝处的那一颗黑星出现,赵翰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冲击,便瞬间暴增十倍不止!令下方的武靖被生生冲落十丈! 见那眉星即将成型,武靖顿时咬牙切齿。但此后,却见他瞳内蓝光一闪,竟然瞬间将自己的全身完全冰焰化! 噌! 于此一瞬,武靖瞬破威压、飞冲而上!同时,武靖瞬将右手并成虎掌状,于腰间蓄力一瞬! 咕唔! 碧光一荡间,自武靖的右手之上,顿时翻涌汇聚出一颗飞速旋转的冰焰能量球! 此能量球一出,武靖便瞬时击出右掌,将冰焰能量球化成炮柱,轰射向上方的赵翰! 噌! 但当下,赵翰却突然松开了手印,面目狰狞地低头看来!在他的眉心之上,黑星已经从外向内聚合,直到最后一丝金肤也被覆盖! 轰! 那一道巨大的冰焰炮柱,竟然被赵翰一掌劈成两半! 当下,武靖接踵而至,彼此距离,不到三丈! 噌! 但不等武靖先到,赵翰竟一头冲散了冰焰爆发的余波,顺势一拳而下地轰向武靖的面门! 嘭—— 以拳还拳,以牙还牙! 嘭! 武靖的一拳,根本没来得及打中赵翰!但赵翰轰在他下巴上的一拳,却将他的整个下巴轰碎! 噌! 遭受重拳之下,武靖顿如流星落地,但不等他有所挣动,赵翰已经瞬落身前!且飞脚下踹,正中武靖的腹部! “噗!”当下,武靖顿时口吐冰焰,但不等落下多远,他却突然目光一狞地反扑了上去,与对方再次浴血一战。 噌噌、噌噌噌…… 天穹之上,只见冰焰如火、金光流线,二者尽管碰撞不断,但优劣之势,却成冰焰一边倒的趋势! 嘭! 每一拳的对轰,武靖的手臂之上,都冰焰爆散!虽然又瞬间翻涌重聚,但越是战斗下去,便覆盖得越慢! 噌! 赵翰的每一拳落空,都从武靖的身上扫出一片绚烂!尤其是那些擦脸而过的拳风,即便武靖险险躲过,但面上也逃不掉擦伤! 呼…… 武靖的每一拳,都无法对赵翰造成太大的伤害,他的每一腿,也只能打断对方的攻势。但对方击中他的每一拳,踢中他的每一脚,却让他全身冰沙炸散、蓝火迸溅! 咔、咔…… 但随着战斗的持续,武靖身上翻涌的冰焰越来越弱,但战场内的空间却逐渐变蓝!那突然间骤减的恐怖低温,令赵翰的身体反应开始迟缓、攻击速度也有所减慢,甚至全身霜冻、寒气蒸腾! 然而,赵翰却面无表情,他目中的阴冷,比之那挂上冰凌的空间,还要令人胆寒! 噌——! 空间霜冻之后,赵翰挥出的每一拳,非但更加势大力沉,还将他身体之上覆盖的冰霜不断震散! 他本是火修,自是不具低温,但武靖的天霜寒气太过恐怖,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先大范围的崩解身上不断覆盖的霜冻和寒气,再催使身体之上的七星图腾,散发出恐怖的高温来保持热量,保持自己的攻击速度。 呲…… 外冷内热的攻击,一冷一热的碰撞,令二人所过之处冰凌融化又聚、聚而蒸发,更有无数的寒气和热气蒸腾弥漫,让人看之云里雾里、踪迹难寻。 事实上,二人的速度,早已经超过了声音。往往在声音传来之时,二人早已不在那里,而每当这时,那些蒸腾的热气和寒气,也才被随之搅动、沿着冲击的轨迹产生冲击现象。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最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在如此天时地利之下,武靖反倒劣势大增!还频频遭受到对方的攻击,好像无法躲避一般! 嘭! 二人一拳对击,双方各自遭受一拳,但武靖却退得更远,且开始出现气喘,目中更是光彩涣散! 而反观赵翰,他虽然全身水汽蒸腾,分不清是寒气还是热气扭曲和模糊虚空,但个人的气息上却是丝毫不乱,仿佛外在的寒气和他猛烈的攻击,都不消耗他的体力一般。 噌! 当下,二人退定又去,再一次的缠斗起来。 “唔!”但攻守不到三合,武靖又一次挨了一拳!这一击崩拳,打在他的腹部之上,令他双目怒扩、口中呛血! 噌噌噌! 嘭! 这一记回旋踢,迅猛地踢在了武靖的耳门之上,非但将他头部的冰焰全部震灭,更是碎裂了他的头骨! 嘭嘭嘭! “噗!”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直接击中武靖用元神精气、修复出来的下巴之上,并将之碎裂! 噌噌噌! 噗!噗! 战斗越是往后,武靖被动挨打的局面便愈发频繁,致使他全身冰焰开始消弭,皮肤上覆盖的铭文,更是全被击碎、裂纹弥补! 而直到此时,郑明也才堪堪让自己的眼睛,跟上这二人交击的速度! 嘭! 但郑明那刚刚跟上的一眼,却正好看到武靖……被赵翰一记从上而落的双抱拳,砸中天灵! 见之武靖的惨状,郑明顿时怒目一狞,但遭受重击之下,武靖已如流星坠落。 然,不等武靖落下多远,赵翰也瞬间冲来!而武靖也在勃然咬牙之下,又瞬间反扑而上,与对方进行最后的死斗! “该、死……”郑明满目晶莹,泪已模糊视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无能,更是万分的悲悔和痛心,但却只能咬紧牙关,攥着双拳强忍泪落。 武靖之强,在中胜神洲的一众化神修士当中,绝对可以排列前十五之内。 他的天霜寒气,集限制、削弱与攻击三位一体,再加上浩然宗“五行炼体术”当中的水炼之术,二者可谓是相辅相成,令他所能获得的强化程度,早已经超出了水炼之术所能达到的最大界限,并在此基础之上,爆发出呈几何倍数暴增的肉体之力。 但面对如此强悍的武靖,对方却游刃有余,甚至如同戏耍! 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令中胜神洲的其他宗门为之沉默,为之缄默。 可能旁观者清,在明眼人的当中,武靖的落败,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当武靖,用那一拳打碎对方的下颌之时,他就应该闪身退开,或者及时用灵力镀层来防护自身。因为对方的火毒意境,就是在那个时候,藉由着碎裂和迸溅出的骨血,催发和散布到了空气当中。 但武靖想要趁机毙敌,以至于疏忽大意,被火毒侵入到了他体外的冰焰当中。而也是在此之后,那一丝被冰焰沾染上的火毒,才在双方彼此受到重击时,通过武靖的灵窍慢慢地向着内部一丝一丝、一次一次的渗透。 这种不着痕迹的侵袭方式,若是在平时,多数人都能够及时察觉并作以驱逐,但放在如此灵力大肆迸发、精力专注的对战当中,却很难被人发现。 但实际上,武靖本人更是清楚!可,他没有选择,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缘星宗的炼体术“七星百战”,即便在整个伏龙星群,都可名列前三!一旦被对方找到时机施展出来,他没有任何的胜算!而散布镀层那一念间的分心时间,就可能让他失去先机! 但武靖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赵翰已经炼化了“修为真身”,并在体内凝聚出了那么一丝纤弱的“源气”。更没有想到,对方会自爆这一丝得来不易的源气,来阻止自己靠近。 而对方那丝侵入到自己元神当中的火毒,在内外共鸣、愈发壮大之下,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祛除,更没有时间祛除! “七星百战……”武靖目里疯狂,突然开始放弃防守,跟对方以伤换伤。 缘星宗的七星百战,与缘星宗的七星剑阵完全驳逆。 七星剑阵,是以修为练剑,而它,是以剑阵炼人! 练此术者,需承受莫大的痛苦,要在体内开辟七大剑星,再以战意反淬肉体,一旦剑星外显、与战意结合……此人,就是七星剑阵!战意不灭,剑阵越强! (三章晚些,乌鸦要抽时间改一下新书的内容→_→) 遗园觅仙踪 章170 嘭! 武靖一拳砸中赵翰的面门,却只让对方为之一震,反将自己的手臂震出一片血纹!鲜血四溅! 噗! 赵翰摆拳再中,顿将武靖面上的所有铭文全部轰碎、爆灭成烟! 腾腾、腾腾腾! 此后,二人的交手更加猛烈,更是凶残,但……只是武靖一个人,在单方面的挨揍而已! 漫天迸溅的冰焰,当璀璨不再之后,被血色渲染…… 铭文崩解成碎片,从他的皮肤上溅射出来,既撕裂了他的服装,也裂现了他的皮肤! 当那最后一丝烟火,被那人一拳轰灭之时……武靖,也当空坠落…… 呼…… 他落下不远,便被突然出现在下方的昴日仙尊,轻飘飘地伸出双手……接抱在了怀里。 “此战,缘星宗胜。”昴日仙尊阴沉通报,只侧目向缘星宗那里一眼凝视,便阴沉咬牙地回到了戴泉的身后,开始就地盘膝、为武靖疗伤。 呼…… 当下,上方的赵翰,也在阴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后,面无表情地飞回了缘星宗那边。 咔、咔…… 归途中,他身上的剑星和金色,也慢慢地开始回溯、归无。 噔! 郑明咬牙切齿地狞视着武靖的面庞,那上面,虽然没有多少伤口,但之苍白、所沾染之血,那闭之无动的双眼……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为之记恨。 算上亡域当中,那与外界失衡的十年,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但他真实生涯的成长,也不过三年时间,半人多高,不到五尺1,也还仍旧是个……未礼成的少年。 面对这三年来的种种变化,所知所见,从他作为一个孩子的角度出发,每一种祸患的发生,都显得不可理喻,每一次受到厄难的眷顾,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为何,为何? 他以前想不明白,但现在,他懂了。 “我……太弱了……”他目里泪光模糊,令他垂头看去的双手,也无法清楚入目。 嘚嘚! 他为之愤恨地攥紧双拳,那些许发出的指节响动声,也被那渗透出来的血光带过…… 呼…… 正这时,缘星宗的黄权业也随之飞身上擂,引来了郑明仇恨的目光。 对此,黄权业只是阴沉侧目,郑明目中的阴冷和仇恨,令他更加阴沉地咬住牙关,当转过头去时,他目里的阴沉,已经化成了扭曲和恶毒! “无知小辈!”对郑明,他在心中咬牙切齿,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但一经落擂转身,他那俯视向器灵宗一方的仇视目光,则可以在接下来……化成实际的行动! 四目一对,器灵宗的高绍博,便阴沉侧步地走出了阵营。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上方走去,如同登上天梯,而那站在天梯尽头的高大身躯,要比之他,健硕许多。 化神期修士当中,少有人保持着青壮年的体貌。除非,那人驻颜有术,或者,在步入化神之时,便是青壮年时段。否则,一旦个人的寿元,到达了某个时段,个人的体貌也会因此而产生变迁。 而黄权业,却是后者。至于高绍博,已经老态龙钟,是为年迈。 呼…… 登天中,高绍博也随之分开双手,他只微微一扣动十指,双手之上便各出一鼎——左鼎褐玉、气焰为棕,右鼎火玉、气焰为红。 高绍博,是土、火双系,他之意境,为爆破之力。 此爆破之力,如同他在不断地登进中,身上那股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积蓄攀升、震动空间的气息,源自他的熔岩之道,悟自火山喷发之能。 而黄权业,也是土修。至于意境…… 黄权业目光阴冷地俯视着高绍博,于对方近空三十丈时,他为之阴沉咬牙、慢慢地将双手下按:“老不死……” 他阴冷的话语还未传开,随着他突然地怒目一狞,自他的双手之上,竟骤然降临下一股恐怖的重力! 呼轰! 这股轰然降临的重力,将下方途径过的虚空全部震塌、冲击破碎!但,却只让下方的高绍博身躯一震,踏碎了那处虚空而已! 咔! 一瞬间之后,高绍博脚下、身下的虚空也瞬间崩碎,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被落瀑冲刷落下,也令高绍博完全置身黑暗! “鞥——!”面对这股恐怖的重力,高绍博也只能咬牙硬抗!但,他偏要硬抗着这股力量,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找死!”见之,黄权业顿时面目扭曲,于猛然向下一按中,开始疯狂地催动自己的意境。 呼轰! 骤然暴增的重力冲刷,将高绍博冲击得下陷三寸!如同处于静止状态! “小……辈……”高绍博咬牙切齿,于愤然地面容扭曲中,全身上下顿时翻涌起汹涌的火焰!红棕之火对半纠缠! 但,即便是这双火,也被冲刷向后,无法汹涌起来! 咔! 咔! 高绍博硬抗着重压,一步、一步地艰难上去,更是在全身巨震、血雾爆散中,开始慢慢地合并手中的双鼎! “一把年纪了,回家养老去吧你!”见之,黄权业顿时目光一凝,于面容狰狞地炸喝出声时,再将催发出来的重力暴增三倍! 咔、咔! 轰然爆涨的重力,瞬将高绍博身上焰气全部震散!但他手中的双鼎,却于此一瞬合璧! 噌! 双鼎合一,竟化成一道透明的光柱爆射而上,瞬至黄权业的眼前! 轰—— 此声轰鸣,已经超越了人耳所能听之,只见光影之下,黄权业被透明炮柱轰灭了头颅! “找……死……”但!头颅爆灭的黄权业,却还在挣动中慢慢地向下倾身! 轰! 骤然间,黄权业的双手再次地奋力下按,冲击下一股比之先前还要恐怖数十倍的重力! 无声无息下,高绍博的整个下半身和右臂,竟被瞬间冲散瓦解! “爆——!”高绍博面目狰狞,于扭曲怨毒中发出嘶吼,且艰难地抬起左手,遥遥抓按向上方的黄权业! 轰轰轰! 密密麻麻的爆破声,在高绍博之左手对准黄权业身体的一瞬间,滔天而起、不绝于耳! 嘭!嘭!嘭! 这种似如空气的爆炸,在黄权业的身体之下,重力领域内一路高攀而上!令黄权业全身巨震、血雾爆散! “死——!”黄权业愤然地下按双手、向下压去,更在这个过程中,开始重新聚化出自己的脑袋! 轰轰轰…… 那一路向上爆破的空气炮,被恐怖的重力不断地逼压下去,令下方的高绍博反遭反噬! “竖子——!”高绍博面容扭曲,但无论他如何支撑和反迫,他所释放的爆破之力、那空爆不断的空气炮群!也被黄权业逼压了下来! 轰隆隆…… 它们在高绍博的眼中不断逼近、不断放大,直到化成光亮,将高绍博的残躯吞没在内! 噌! 失去高绍博的阻挡,那恐怖的重力冲击,顿时冲碎无尽的虚空,瞬间降临在龙洋湖上! 嘭嘭嘭! 一瞬间,巨株节节爆碎!那如雨漫天的绿液,也被重力瞬间冲灭!非但如此,即便是整个龙洋湖上弥漫的云烟,也被瞬间冲散!连同湖面,都被炸成惊天巨浪! 轰…… 整座龙洋湖,怒浪成墙、中空露底!无尽的云烟被冲向八方,水流、树枝,全被瞬间冲碎!粉末无形! “黄权业——!”湖底中心,白裕勤怒火中烧地嘶吼出声,他此时双掌撑天、于身外化出护身屏障,但却无法抵消重力,如同被人按住肩膀一样,在不断地下陷! 闻声,上方怒发冲冠的黄权业顿时声息一窒,随之阴沉咬牙,慢慢地收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呼…… 当下,恐怖莅临的重力,也慢慢的消散当空。 咔、咔…… 此后,龙洋湖外围干枯的地面,也随之宣告停滞——草植不再枯萎,蔓延不再靠近,虽然,只还有三丈距离,它们便能完全地包围龙洋湖。 轰! 当重力消失,那被掀成围墙的怒浪,也瞬间崩塌、化成海啸下坠,瞬间将位于湖底中心的白裕勤吞没其中。 呼——! 然这时,那无尽被冲散四去的云烟,却在突然地整体一颤后,骤然爆涌地向着中心点奔腾聚合! 呼—— 看则慢,实则一眼,那无尽的云烟便瞬间汇聚成一颗巨大的白玉! 咔、咔……砰! 此后,白玉裂纹、崩溃纷飞,令其内面目阴沉的林树荣得以现身。 哽! 看到下方的林树荣,上方的黄权业顿时怒目一狞,非但牙齿咬得咯嘣作响,面容更是为之扭曲! 呼…… 但这时,在那碎空自愈、黑暗渐褪之时,却有一道红光瞬出其内,一头冲进了吴易腰带上的中心宝玉内。 见之,黄权业为之愤恨咬牙,但却无话可说。 那道红光,是高绍博的残神,不是他足够强大而未死,而是黄权业没有灭他! “缘星宗,器灵宗,各一胜。”此时,戴泉也阴沉开口,令得四下惧寂、沉默相迎。 “唪!”黄权业暗自咬牙,随之愤然一哼,便转身飞回了缘星宗那边。 噗通! 当下,白裕勤也从那震荡不平的龙洋湖内冲出,直到归于缘星宗一方阵营。 林树荣对这二者阴沉相视,但不长久,只一眼阴冷歹毒后,便转身飞回了器灵宗那边。 呼…… 不多时,整片被重力冲塌的空间,也完全愈合、归于常态。 而下方的龙洋湖,也慢慢的归于平静,即便是那些幸存的枝丫木块,无论沉陷湖水、还是掉落在地,都在微光闪动中,慢慢地消弭起来…… 只有外围那一圈干枯开裂的地面,在无言诉说着自己的悲惨。 ———————————————————————————————— 注: 界时,一年分360天,30天为一月,年中无大历、小历之分。 等长,一里约167丈,一丈为9尺(3m),一尺有10寸,一寸≈3.3333cm。 遗园觅仙踪 章171 此后,一时沉寂,但当戴泉将目光转向浩然宗一系时,所有无事忙于者,也都纷纷侧目看去。 “唪。”在所有人阴沉沉默之时,三胖子突然嘴角一掀,便轻慢慢地飞身而去,且慢慢分开了自己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郑明阴沉咬牙,在目送半程后,便转目锁定向缘星宗一方。 察觉到郑明的目光,缘星宗的钱尚只一侧目,便阴冷更甚。 四目一触,郑明顿时瞳孔一扩,但却咬牙更深、拳攥更紧。 见之,钱尚目光一沉,便瞬间留下残影、现身擂区之上。 “唪。”见对方现身对面,三胖子微微一笑,随之笑眯眯地侧头相视道:“道兄,对黄金有何见解。” 钱尚阴沉,对此不予作答,只冷冷地盯着三胖子的笑眼,双手渐渐握拳。 “唪……”见之,三胖子微微眯眼一笑,便将目光从对方的左手上,转到了对方的眼睛上,语中带笑道:“曲某自小家贫、孤身一人,一生愿望,便是谋取足够金财,再养育九子,颐养天年……” 言及此处,三胖子突然笑眼一眯,足眯成一条眼缝地轻笑道:“但如今,尔等却将我浩然宗拉下苦海深渊,如此,无异于断某财路,坏某家庭……” “唪。”钱尚阴沉一笑,但只牵动了一丝嘴角。对于三胖子眼缝内那愈发强盛的凶险冷光,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从。 “唪……”三胖子悠悠轻笑,但目中的冰冷却愈发强烈:“如此,老夫……便为你点石成金,作以报答……” “哦?”钱尚微微侧头,笑意阴沉。眼前这个胖子,令他感到有些好笑。 “唪……”三胖子人才刚笑,但已经瞬间出现在了钱尚的身前!且面目狰狞、全身金纹遍布! 噌! 但他一拳,却被钱尚稍一侧身躲过! 嘭! 钱尚突然间的侧身提膝,迅猛地撞击在三胖子的腹部,但却被三胖子用右手按住,未受冲击。 “唪……”二人阴沉相笑,只一眼的对视后,便瞬间交手千百次! 噌——!噌噌噌噌噌! 三胖子体态丰腴,但论及速度,却反倒比之高瘦的钱尚更加快捷,也更加灵活! 非但如此,二人每一次的碰撞或者对击,钱尚的肢体之上,都会被三胖的金拳和金躯渲染上一片金色的泼墨! 三胖子的点石成金之道,是改变所触碰之物的元素组成,裂变其内的元素物质,从而令其复合重组,再用灵力将其转化成真金!而他本身,更是已经变成了金灵之体,肉体之力无坚不摧! 浩然宗“五行炼体术”中的金炼之术,极为耗费修行资源和天材地宝,但放在三胖子的身上,却根本连一毛钱都不用花!他本是金系灵根,但在结丹之后,却反修行之道而去,非但不修修为,反而似如妖兽一般,将所有炼化吸收的天地之力和丹气全部反淬肉身,来改变自己的体质,令其变成后天的金灵体!且,是完完全全的真灵金!就连他的头发,都刀劈不断、火锻不炼! 嘭! 时间才过去短短三个呼吸,钱尚便被三胖子崩拳中腹、渲染上一片金色! 嘭——! 不等后话,三胖子又一记摆拳,再中钱尚的脸颊,且在将其轰飞出去之时,更是将对方的大半个面孔染成金质! 噌! 三胖子得理不饶人、得势不罢休,他只一滞空之后便瞬移而去,开始对钱尚进行上好的招待。 噔噔噔! 面对三胖子的金拳,钱尚起初还能应付两招,但随着他身体之上的金色越来愈多、覆盖范围越来越大,他的肢体反应已经发生了断连的僵硬现象,往往三胖子数十拳照顾之后,他才能抬起手臂、动作四肢。 三胖子一番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完全将钱尚化成了金色的沙包,十足的吊打! 此间,钱尚阴云障目,全身已经金质!致使二人的碰撞声,完全变成了金铁交击!但,足足挨了三胖子数万拳的钱尚,也不见有任何伤势! 咔!咔! 某一瞬,三胖子击中钱尚腹部的一拳,竟然令那里产生细密的裂纹! 嘭! 对此,三胖子目中火烧,只更加疯狂地展开拳脚,致使钱尚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蔓延全身! 嘭!砰! 此后,三胖子的每一击,都令对方身上的金层崩溃!露出内里那正在被金色侵蚀、覆盖的血骨! 噌! 三胖子这威势恐怖的一拳,在钱尚的脸上轰砸出一片碎金!但三胖子却突然后撤、又骤然前冲! 轰! 但三胖子这一记挥陷虚空的冲拳,却被突然抬手的钱尚,一把抓住! 噌! 恐怖的劲气,将虚空冲击透明!令钱尚全身的金层全部崩碎!但他抓扣住三胖子的右手,却让三胖子无论如何冲击,都无法寸进! 咔、咔…… “胖子……”此时,那后仰着身体和脑袋的钱尚,也在全身裂纹蔓延、金质脱落中,慢慢地仰过头来! “你挑错对手了……”钱尚双目狰狞地盯向三胖子,此时,他全身没有任何的皮肤,完全的血肉模糊!那层层脱落的金质衣装、金色血肉,令他看上去如同血鬼! 嘶——! 钱尚话音未落,三胖子也才面色一变,自钱尚的血肉之中,竟骤然喷射出一股恐怖的劲气冲击! 咔、咔! 身处冲击之下,三胖子的身上顿时裂纹乍现!非但如此,他金色的皮肤,更是开始腐朽灰白! “我是岁月……”钱尚目中幽光蹿腾,他死死地抓扣住三胖子的右拳,说出的言辞,更是令人心底发毛! 嘭! 危机关头,三胖子突然面目一狞,竟然左掌成刀、将自己的右臂当场斩断! 噌! 前臂一断,三胖子顿时飞身而退!而那被他砍断的前臂,却在血光一覆间,轰然爆碎! 轰! 但,那恐怖的劲气、那爆散的金粉,还不等散出多远,便被那股从钱尚身上散出的轻风覆没! 呼…… 风过之处,劲气消逝,波及所至,金粉灰白朽尽,化成灰尘! 噌! 而当下,三胖子也已经瞬退到万丈之外,从而猛抬其头地怒视向前方的钱尚! 噗! 滞空一瞬,自三胖子的断肘之内,竟骤然地冲出一条新的手臂!虽然迸溅出一片的金液、洒落下空,但那新手臂上的光泽,却是比之前还要鲜亮! 但此时,三胖子的身体处境却是不妙!那蔓延他大半面孔和躯体的灰白色裂纹,无论他如何催使修为逼迫,都无法令其愈合! 呼…… 而这时,那股无形的轻风乃至,令得三胖子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退! 呼、呼! 三胖子向后连纵三次,在拉开千丈距离之后便飞冲天穹,选择暂时避开那股覆没下方的轻风。 汩汩…… 而此时,钱尚的身体之上,也骤然翻涌起血色的焰火!非但如此,在他抬头看向三胖子的过程中,他血糊糊的身体,也在血光覆没中,血肉蠕动着进行自我修复! 化神修士,已经超出人类的范涛。他们散出元神精气修复血肉和骨髓的过程,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心底发寒! “唪……”三胖子的咬牙切齿,令钱尚阴沉生笑。他目中幽光闪闪地仰视着停在高空的三胖子,在自己的面部和嘴唇逐渐归于完好之时,笑沉沉地说道:“真金不怕火炼,但,难抵岁月流逝……” “该死……”三胖子面目狰狞地俯视着下方的钱尚,对方那慢慢归于常态,同时衣装凝聚、血肉愈合成皮肤的模样,令他眼睑颤动。 “唪。”见到三胖子的反应,恢复原貌的钱尚不由一掀嘴角,随之老神在在地背负起双手,嘴角含笑地仰视着三胖子问道:“如何。” 哽…… 钱尚的问话,令三胖子牙齿摩擦、双拳作响,但无论他如何不甘,最后目中闪烁的光芒也只能平复。 “该死……”三胖子于心中作骂,但最后只阴沉沉地盯了钱尚一眼,便转身飞回了浩然宗那边。 呼…… 罢战后,三胖子身上覆盖的金身和金纹,也被他就此解除、慢慢地的褪去。再跟钱尚战斗下去,三胖子自觉即便能留老命,也无法伤到对方。此事,实在太不划算。 “唪……”见之,钱尚不由一掀嘴角、浅笑出声,随后便转身飞向了缘星宗阵营。 此后,且不见他有何动作,那蔓延了三胖子大半躯体的灰色裂纹,便一点、一丝地从三胖子的身体上渗透和分离了出来。 呼…… 直到完全脱离宿体后,它们也化成一股灰气,随风飘散。 “唪!”但三胖子却完全不给好脸,只阴沉沉地闷哼了一声,便回到了郑明和罗忠中间的空位。 但不等郑明转头问候,三胖子便传来一句恼羞成怒的吩咐:“臭小子!你等会儿给老夫好生教训那些混蛋!” 对此,郑明唯有缄默,亦不再忧心三胖子的身体状况,转而侧目看向对面的器灵宗阵营。 下一战,又轮到器灵宗和缘星宗。 至于这一战,也戴泉缄默后的宣告中,有了定论:“此战,缘星宗胜。” (下雪停电,抢修慢慢……) 遗园觅仙踪 章172 时下,器灵宗的宗主吴易,在微微一默之后,身形便开始产生虚幻。再出现时,他已经背负着双手、落在了擂区的中心点上。 见吴易锁定自己,白尘为之咬牙牵扯了一下嘴角,便阴沉出声地轻唤道:“胡长老。” 闻言,位于其后的胡振藩顿时目光一闪,在化作光影冲天而起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吴易的对面。 二人相隔不过三丈距离,彼此目光一经对视之下,便瞬间阴冷了下来。 二人之间长久的对视,令四下沉寂,但那逐渐轰鸣起来的天地空间,却令所有人如同身处火山的爆发点,俱是衣衫震颤,与所在空间产生了震乱的倾斜感。 呼…… 某一瞬,胡振藩突然十指一动,随后慢慢地抬起了右手…… 然而,就在此一瞬! 噌! 一道血色的灭魂劫骤然从天而降!劈落在了胡振藩的天灵之上! 噌! 劫雷贯穿胡振藩身体上下的光影,令对面的吴易衣发舞动,将他目中阴冷的光泽,映衬得更加鲜明! 呼…… 血光瞬逝于龙洋湖内,却没有造成任何的波动,可首当其冲的胡振藩,且随之后仰、从空坠落…… 这一瞬,胜败乃定! 呼! 当下,白尘只振臂一挥大袖,竟然将胡振藩……当场轰灭! 呼…… 那形神俱灭的轻风,拂过每一个人的眼帘,掠过每一个人的耳边,令所有的旁观者陷入沉默,陷入死寂。 白尘阴沉沉地盯着吴易的双眼,对方阴冷的目光,令他露出一抹畅快的森笑:“嗯嗯、嗯嗯……哈哈哈哈哈……” 突然仰天狂笑的白尘,令所有人为之侧目,更令吴易……面容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浩然宗,灵池。 此地,即是当年冯凌海师兄遥指处的白光,但他卖了关子,没有告诉郑明等人它的作用。 此间,这里。 灵池外侧,只有同去龙洋湖、且先归来的冷如霜等人。 而负伤者,全在灵池之内盘膝闭目。 柔和云烟,流溢于整个灵池的湖面,那内里闪发的氤氲光彩,似乎有一种奇异的修复能量,在将每个人的身体映衬之时,令他们身上的血污消散、伤口愈合…… 但不同于他人,周慕容,如同陷入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渗透出来…… 这些,他们,令冷如霜阴沉咬牙,那抱在臂弯内的长剑,也被他越固越紧! 祖庙塔,密室内。 此间,陷入长久沉睡中的阿龙,却突然地哼唧出声:“嗯鞥,嗯鞥。” 闻声,正于石床上盘膝打坐的文康,也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唪……”望着那只即将苏醒的小家伙,他冷峻的老脸之上,也禁不住地浮现出一抹慈笑。 一笑过后,文康轻慢慢地抬起他颤动不止的右手,向着阿龙那边轻轻抚过。 呼…… 魂海血泉,从他右手尾指上的储物戒内,化作涓涓细流而出、成血浪聚涌而去,将阿龙汹涌包裹…… …… 龙洋湖区域。 此间,那浩浩荡荡的远观之人,尽都抬头、瞻仰中央战场。在那里,缘星宗的长老亚文,已经与浩然宗的宗主李清风对上! 噌噌噌! 当下,李清风与亚文二人赤手空拳,正在擂区之内近身对战! 此间,李清风全身金质,更有金、绿、蓝、褐、红五种暗色铭文纠缠交错、覆盖全身! 而亚文身外,伴有无数飞沙环绕,既能化成利器攻击,又能作为屏障覆及点面的防护! 噌! 面对李清风怒轰而去、冲掀空间的右拳,亚文阴沉相视、双手合十,令身外环绕的飞沙瞬间聚合成一颗球体,将他防护在内。 嘭! 一拳之威,只将沙球轰退十丈,且令沙球之上沙浪激荡、欲要涣散! 呼轰! 不等沙浪激荡缓冲,那一式倒海而来的火云掌,瞬间轰撞其上! 噌—— 火掌爆散成恐怖的炮柱冲击,但却只将那颗如同海中礁石一般的沙球,冲退出不远的距离! 噌! 当下,李清风瞬间冲来,但先挥手散出一片漫天的金针! 嗡——嘭嘭嘭…… 漫天的金雨轰射,将那颗被火炮冲击成黑灰色的沙球瞬间洞穿无数,但与此同时,自那些坑洞之内,却又随之怒冲出无数的新沙! 李清风瞬至,从沙球正面的洞穿点内,一拳轰去! 砰鞥——! 单是那冲拳而去的冲击,便将沙球开膛!可那一拳入内,却被一双突然伸出的双手抓住!但饶是如此,那整个沙球,也被二人碰撞产生的冲击瞬间冲爆! 呼——! 漫天飞沙迸溅下,亚文突然奋力转身,竟然将李清风抡上高空! 啪! 李清风才被脱手,亚文便瞬间双手拍合,随之印诀不断、残影连连地阴沉说道:“沙噬天地!” 呼轰! 滔天的沙浪,从亚文的身体之上冲出,掀没苍穹!如此海啸之势、扑天之威,瞬间将那被甩上高空的李清风掀退十丈! 呼轰! 李清风不等稳住身形,便骤然一挥右臂,竟然甩出一道金色的劲流,将下方扑盖上来的沙浪轰散大半! 噌! 当下,李清风毫不停留,于骤然冲天而起之时,更是在身外镀上一层水波流转、金光四溢的镀膜。 呼轰! 然而,下方的飞沙怒浪却也不慢!它们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更相互攀升、只眨眼便追到李清风的脚下! 噌! 面对那无数从沙浪中伸出的怪手、冲出的龙蛇,李清风只猛然地分扫双臂,便发射出一道十字交叉旋转、瞬扩千丈的金火斩击,将所有扑向自己的沙兽全部分斩! 当下,李清风也灵技脱手、瞬上九天。但这道巨大的十字交叉刃,还只是前半式! 噌、噌、噌! 下降中,伴随着不断叠加的劲气和势重,自那第一道十字交叉刃的后面,竟是如同莲花绽放一般,一层一层、轰鸣不断般地绽放出无数道十字交叉刃! 呼轰! 这式灵技,如同一道飞速旋转的金火风车、但更似沙暴钻头,将下方的沙浪,钻透出一个方圆千丈的巨坑! 呼呜! 但不等沙暴钻头下钻百丈,所有的沙浪却覆没而来,竟然聚合成一个庞大的漩涡,将沙暴钻头内部消化! 轰! 来自内部的轰鸣和爆炸,将整个沙海炸成球体!但,在此当下,它却突然张开惊天巨口,朝着九天之上的李清风……喷射出一道巨大的金火炮柱! 噌! 炮柱瞬至,令李清风怒目一狞,随之以掌作刀、愤然劈落! 轰——! 炮柱才刚刚爆散,但下方的沙幕冲天,瞬间奔涌而来、将李清风吞没在内! 噌! 但不等沙球厚实表皮,李清风便从其内一头冲出,更上高空而去! 呼轰! 当下,整座沙海也“拔地而起”,化成无数的沙兽追击而上!而作为操控者的亚文,更是已经化身成一头全身流沙溢火的沙怪,且瞬间从下而上、首当其冲! 呼! 越是往上,大气的压力越是恐怖,那恐怖的摩擦之力,令李清风身外的镀层全部起火、被不断的消蚀!但于此当下,李清风却突然双手擎天,不顾一切地往上飞冲! “找死!”见之,亚文顿时瞳孔一缩,随后骤然停立、向上一挥大袖! 呼嗡! 于此一瞬,所有的沙兽顿时化成一粒一粒的沙针,似如吞没苍穹一般爆射天顶! 嗡—— 双方距离本也不远,这一片爆射的沙针之幕,自然瞬至! 啨! 但在沙针射敌之前,李清风身外的镀层,却瞬间爆扩成三丈大小,化成了一颗外有金火纠缠、中层激流旋转、内部土壁成玉的球体,将李清风整个人封在其内! 嘭嘭嘭…… 无穷无尽的沙针,将那颗金火之阳,爆射得轰鸣不止、震颤连连,更是烟火纷飞、水土迸溅! 呼轰! 此后,除却下方的沙针仍在爆射之外,其他的沙粒又瞬间成浪,但却粒粒间隔、颗颗成剑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绯云流动、奔涌不息的冲撞金火之阳! 轰隆隆…… 如此恐怖的天穹异象,在天顶之上化成乌云,令阴影将下方所有位居中心区域的人全部笼罩。 呼呼…… 而此时,那天顶之上的沙浪之海,却愈发蔓延、愈发壮大! 嘭嘭嘭! 沙针的爆射,始终无法洞穿和粉碎金火之阳,在此之下,它们重聚成浪,开始对金火之阳进行层层的缠绕和包裹! 轰隆隆…… 当下,午日不再,只见乌云聚涌成团,直到在天顶之上,化成一颗庞足三十里的沙星! 沙星一成,下方的亚文顿时目光一闪,随之双手合十、掐成剑指诀,竟然开始对上方的沙星进行压缩! 噌! 当下,那沙星骤然压缩三丈!那些从沙星内部散发出来的气流,如同冷气!它所造成的轰鸣,将天空震塌! 噌——! 轰——! 一层一层,十丈十丈!每一次的压缩,都令虚空震颤,令那里的空间为之崩溃!而下方的亚文,更是衣发飘舞、全身猎猎,他尽管面红耳赤,但却一刻也不停止! “即便你挡得住压力,也挡不住流逝!”当亚文突然怒目一狞、于心中嘶声怒吼之时,他全身爆发出的冲击,非但怒发冲冠,更是将他自己的衣摆都瞬间冲碎! ——轰! 一瞬间,那沙星瞬间缩小至十里大小! 砰! 三十里内,再没有一处完整的空间,全是漆黑!更有丛丛的死寂气息,从那黑暗中渗透出来! 呼…… 于此一瞬,于这沙星的最上方,那距离沙星不到三尺高的地点,却突然闪现出一粒金光! 遗园觅仙踪 章173 轰! 但此间,沙星的压缩顿时再起,令它还未绽放光华,便瞬间碎灭! 与此同时,沙星内部! “唔!”当金光破灭、压缩再起之一瞬,李清风顿时闷哼出声,自嘴角内流出一丝血焰。 此时,李清风仍旧身处于他聚化出的五行屏障内,但他身外的五行屏障,已经裂痕密布、快要崩解! 在如此恐怖的压力之下,非但火不能出,水被崩解,就连土壁也开始崩溃!令他不得不全身镀金,将身外的一切全部转化为金质。可在内里,他没有任何的灵力可以吸收得到,一旦自身的灵力耗尽,便只能压榨和燃烧元神精气! 他是五行灵根,是浩然宗耗尽底蕴才培养出的精英弟子。他的近战能力极强,放眼整个伏龙星群,能够与他拼战肉身之力者都屈指可数!但,他却没有强大的意境,来傲视群雄! 他只有一颗浩然之心,只有一股浩然正气! 而这,也是他的意境所在! 只是,此意境只能助他保守心境,令他不受邪魔侵身,辟除一切邪念、免疫一切魂术幻术,一旦面对其他的攻击手段,他只能用肉身抗衡! 而当下,他唯有一个胜机! 就是将自己的灵念,用修为之力包裹送出沙星之外,从而号召和汇聚外在的金光灵力,释放浩然宗的第二灵技金阳灭。 咔、咔! 但,那骤然暴增数十倍的压缩之力,却将他身外的金质层面全部挤压碎裂!而他用金系灵流、向上冲出的一条小径,更是被那些瞬间合并的沙粒吞并! 非但如此,这些流沙之中,还蕴含着一股诡异的流逝力量,令李清风感到如同化身沙漠中的石雕,正在遭受风蚀! 砰! 这种感觉一经出现,他身外的金光顿时黯淡下来,外在的金质层面,更是瞬间崩溃瓦解! 当下,李清风如同一尊陷落到流沙中的雕像,他非但无法动弹,身上的光彩也在慢慢地被流沙消弭!而那金光越弱,他的躯体也开始慢慢的……诞生裂纹! 轰! 于此一瞬,天顶的沙星,瞬间压缩成十丈大小! “噗!”当下,李清风顿时双目爆血!就连身躯之上燃烧的元神精气也被扑灭!从而化成流光,被流沙吞噬! “混……账……”李清风咬牙硬抗,但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挣开一丝!反而他气息一收,那流沙便瞬间填充!令他越来越无法发力,甚至连气息都无法散发出来! 咔、咔…… 愈来愈多的裂缝,随着流沙覆没攀上李清风的面部和躯体,直到他被流沙完全挤压,只能露出一只眼睛…… “可……恶……”李清风目里不甘,但此时,他连神念都无法传出体外,更遑论挣扎! 沙星外界。 此时,亚文望向沙星的目光极是阴沉,但在一咬牙后,他却慢慢而阴冷地松开了印诀…… 呼…… 于此一瞬,上方的沙星顿时松解…… 呼…… “什、么……”李清风目中颤动,更有无法置信之色显露。 沙沙…… 当下,沙星松散成沙,并当空坠落而下,却如同萤火飘散一般,向下而燃、消弭而逝…… 漫天的萤火之雨飘落,令上方气喘吁吁的李清风得以现世…… 但于此当下,下方的亚文却在突然一默之后,阴沉转身地离开了那里:“算和吧……” 他阴沉飞去,令得所有人面色一变、目光一凝地转目看来,但却只换来他一句更加阴沉的话语:“我体力耗尽,神念虚弥,无法再催使意境和修为……” 他的话,令除却白尘之外的所有人为之沉默。 “亚——文——”白尘目中火光震颤,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归来中的亚文,身上攀升的气息,令他发丝飘舞、衣衫飘动,他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缓慢述词,更是悲痛之至、恨其不成:“你这逆子!” 对此,亚文为之缄默。后来,他深深闭目,只轻轻地从白尘的身旁飞过,向着远外之处飞去…… 那一瞬,白尘之悲愤,令他目眦欲裂!他心中之悲痛,该有多深! 他们望去的目光,是震动,是震怒,还是悲愤…… 但亚文,却只垂头离去,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缘星宗,和器灵宗之仇恨,和浩然宗之厮杀,直到迄今为止的一切血斗……令他心灰意冷,令他深深悲痛,也令他失望…… 他曾经,是缘星宗的天之骄子,是缘星宗的第一顺位继承者……但成洲,比他更适合。 可如今,成洲也死了…… 而那时的缘星宗,也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曾经,整天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后面乱跑的家伙…… 那个曾经,和蔼可亲……对自己悉心教导的师者…… 那曾经,一片和睦安详的家园…… 大家…… 就这样吧…… 他离去了,那滴飘散而落的晶莹,可能是最后的缅怀,和眷恋…… 呼…… 长久的沉寂,随着白尘那渐渐被阴云遮盖的双目,愈发死寂…… 可能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有那么片刻,当戴泉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人离去的地方收回之时,他也随之垂落目光、作出了宣告:“此战,平。” 对此,可能有人心怀异议,但最终,白尘也未出声,而上方的李清风,也只是咬牙一忿,便面无表情地飞回了浩然宗阵营。 当下,沉默良久、相望良久的古桑月,也随之闭目地转回了头,道出一句轻平的话语:“下一场,浩然宗优先罢。” 对此,戴泉古井不波、也不置可否,只是在情绪莫名的缄默之后,轻轻侧目地看向郑明那边。而孙仲离,也于此一瞬看去,且,禁不住地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非但是他们,除却三宗之外,其他所有人目光,都锁定到了郑明的身上。 当下的比分,器灵宗八胜,浩然宗四胜,而缘星宗,十一胜。 郑明与缘星宗的这一战,将决定于此后,是否还有一战。他的胜负,令所有人心心念念。 对于众人聚焦过来的目光,郑明略有沉默,但也只是一瞬,他便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潭,也如同死水,没有任何的波动。 这一战,胜,则缘星宗败。 若败,最终的决胜,将落于器灵宗和缘星宗二者。 他没有把握,但走出的步伐却坚定和沉重,他只能拼之,试之。验之,博之。 郑明一步一步走上擂区,他的去往,带动了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白尘,除了古桑月。 “小辈……”当郑明停立擂区中心,且随之转身应敌之时,白尘却突然沙哑出声,引动了所有缘星宗人的目光。 面对众人的目光,白尘为之咬牙切齿。此后,他却阴沉沉地抬起了面容,从而目光怨毒地狞视着郑明,虽轻却沉地说道:“延——平——” 闻召,后方的延平为之沉默,但他只垂目片刻,便在原处留下虚幻,当他再抬起目光时,已经出现在了郑明的跟前! “以前……”延平双目空洞地俯视着郑明,但神情却逐渐悲痛起来:“亚文——也像你这般天真……” 郑明面无表情,只低垂着目光,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有些东西……”延平悲痛越深,目光越是愤恨,他为之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却逼得,人不能不去成长……” 延平悲愤的话语,令郑明在气息沉寂之时,却是十指一动地放松了身体。 “但成长的代价,却令人无法承受,无法拒绝——!”最后的突然怒吼,令延平怒目一狞、骤然暴动地挥掌横削向郑明的脖子! 噌—— 那一瞬间,郑明突然伏低身体,在与延平的怒掌擦头而过之后,他猛然向后飞跃! 噌! 延平悲愤落泪、瞬冲而至,那一拳塌陷虚空的沉重,令郑明瞳孔收缩,但却不能退避! 轰——! 双拳对轰一瞬,二人前臂的衣衫同虚空一致瞬间爆碎,那绷紧冲劲的肌肉,更是根骨分明、筋肉鼓动! 咔、咔! 双拳对冲之下,延平外露的皮肤之上,突然自内向外地渲染覆盖出一片暗红!而那令郑明瞳孔收缩的黑色剑星,更是紧随暗红之后向上延伸构筑! 噌! 当下,郑明更不敢耽搁,在瞬间卸走敌拳、侧身避开拳风后,便开始抢攻! 啪! 但他击出的一拳,却被延平轻易地用掌刀搪开,并换取来对方疾风骤雨一般的拳脚劲攻! 噌噌、噌噌噌! 二人瞬间交手近百合,致使劲气冲空、形成黑痕,更伴随着空气的爆发和轰鸣,已然看不到二人身影,只见漫天空爆一路! 当下,延平的七星百战已经全开,且不同于赵翰的只有七星烙体,延平还另外在双膝双肘、手腕脚腕上另辟了四颗剑星!如此一星数倍的增幅,令延平肉体的强悍程度远超赵翰数筹不止! 但郑明也有优势!他的肉体强度暂且不提,他未彻成的身高,反而令延平无法习惯这种身高不对等、高低落差较大的交手,从而不能轻易的瞄准郑明的周身要害! 但郑明,也就仅有这一个优势而已! 延平的每一拳,他只要硬接、硬挡下来,那恐怖的力量和冲击,都将他的肌肉和骨骼震得酸麻酥软!在此之下,他每一次的挡击,都显得极为沉重和吃力,无法瞬间抵抗和反击! 非但如此,对方拳脚之上渗透出的锋锐剑气,更是令他如同在攻击仙剑的锋芒!而对方的每一次重击,都令他关节剧痛、裂现伤口!他即便能够侥幸的击中对方的身体,也如同一拳打在金刚之上,非但无法给对方造成多少伤害,反倒令自己遭受到巨大的震荡! 呲! 延平的重拳摆击,郑明虽然得侧身以躲过,但脸颊之上,还是被锋锐的拳风擦出一道伤口! (明后两天有事,留点存稿发。) 遗园觅仙踪 章174 嘭! 延平骤然的转身飞膝,虽然被郑明及时地用双手按压住,但他的双袖却瞬间爆碎,更有恐怖的旋搅之力,一路旋绕而上、将郑明的双臂绞伤出一片伤痕! 剧痛之下,郑明为之暴怒,但此时延平已经凌空转身,使出一记以左脚为锋的后旋踢,攻向郑明的左肋! 嘭! 郑明蜷身、夹肘作挡,可他挡得住对方的脚,却挡不住那一股巨力! 刺啦! 巨力冲击下,郑明上身的衣服瞬间爆碎!但他却突然反手锁抱住对方的左腿,同时右手并掌突出、刺向延平颈下的那颗剑星! “找死!”延平目光一闪,骤然当空旋转,竟化成一道钻风,将郑明的锁抱生生冲开! 噔噔、噔噔噔! 真如同地钻攻山,郑明的左手和左肋部顿时血痕丛丛,虽然不曾流血,但血光却是爆闪。而延平一经挣脱左腿,便瞬间一脚反踢、直中郑明的耳门! 噌! 这一脚之威,足将郑明瞬间踢飞出数十丈开外!但不等延平追击而来,郑明却突然用手一扒虚空,咬牙切齿地朝着延平反扑了过去。 噌噌、噌噌噌! 当下,二人又在高空之上迅猛的缠斗起来,致使整个空间巨震,轰鸣不断。 他二人的对决,本来在旁观者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悬念。但令他们感到震动的是,郑明尽管处于下风,但劣势却是不大!且随着战斗的持续,郑明非但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身体的反应速度,也开始慢慢地与延平同步! 而且这种现象,越是往后就越鲜明。直到某一瞬,郑明突然反超了延平的攻击,后出而先至的一拳冲撞在对方的脸上! 嘭! 这一拳之威,无论重放多少次都令人震动!因遭受拳击之下,延平非但右拳落空,反而被郑明一拳砸飞出数十丈开外! “小辈!”突然挨揍,延平顿时为之暴怒地反扑过去,再不留任何的余力和后手! 轰! 嘭! 噌噌噌! 由此之下,二人交手的速度愈来愈快,碰撞对击也愈发频繁和激烈。 但令延平感到震惊的是,眼前那小子,无论挨了自己多少拳,都只是那么身躯一震、丧失那么区区一念间的抵抗能力!一旦自己把握不住机会,对方便即刻能够反击! 而对方那恐怖的肉身自愈能力,更是让他触目惊心!那些伤口,往往才一出现,便即刻开始愈合!且,越伤,愈合的越快!愈合的越快,便愈发强固! 除此之外,更令他感到愤怒甚至信念动摇的是,他通过拳脚攻击、渗透和施展到对方身上的意境,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根本传不出任何的回应、产生不出任何的效果! 他的意境,是一种情绪,是一种虚火,能够点燃对方的躁念,从理智和心志上瓦解和攻击对手,令对方陷入一种理智和肉体驳逆、无法操控自如的暴走状态! 可这一切,根本对眼前的小子没有任何作用!莫说是躁火,甚至对方的愤怒,都在慢慢的平息,那双眼睛当中的沉静和阴冷,令他感到如同深陷蛛网当中,正在挣扎中迎接死亡的到来! 嘭! 延平的重拳,打在郑明的下颌之上,却只将他砸飞出三丈开外,便换来了反击! “可恶!这小子不知疲惫么!”此间,延平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他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全力而为的攻防当中,无法再像此前一样游刃有余,因为郑明爆发的力量越来越大,反扑和进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噌! 这一次,反倒换成了他在仰头躲避中,脸上被擦出一道金属擦痕! “找死!”那擦痕虽然不痛,但这种无形的羞辱,却令延平为之暴怒,致使他反扑和进攻的方式也更加疯狂! 噌噌、噌噌噌! 二人的交手速度,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的目力,在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白色光线,望见那一处处棋子一般落定的空爆! 而此时,昴日仙尊仍在后面为武靖疗伤,但他前方的师徒二人,也一副眉头大皱、阴阴沉沉的神色。 “如何……”戴泉在目光快速的游移中,突然向旁侧的孙仲离传出一道心音。 “不妙……”孙仲离阴沉咬牙,目光转动得比戴泉还要迅速和多变。 对孙仲离的回答,戴泉为之缄默,只聚合目力追踪二人的身位。 “该死……”郑明悍勇冲锋,与延平以伤换伤、以拳还拳的身影,清晰的映在孙仲离的眼中,但此情此景却让他心中暗骂,将手中的长剑越攥越紧。 噌! 延平势大力沉的崩拳,抢先郑明抓来的双手一步,迅猛之至地击打在郑明的腹部! “咳呃!”遭受重击之下,郑明顿时张口呛出一口胃液。 但不等延平左肘砸落,郑明便突然出手抓住了对方的左大臂,从而侧向冲出、猛地将延平抡向了高空! 当下,郑明突然面目狰狞、跨立当空,并瞬间将双臂交叉、反锁胸前:“散!” 怒吼出时,郑明骤然反掌、分杀天际! 呼嗡! 那道横拦百丈的金火飞轮,瞬出于前!它蒸腾着热气和白烟,瞬至延平的身下! 嘭! 但延平只是怒目一狞,竟然一掌将这金火飞轮抓按在了下方! “去——!”延平面上青筋暴起,于骤然转身振臂中,竟然将那巨大的金火飞轮、甩向了从下方冲来的郑明! 呼——轰! 飞轮当头,郑明顿时怒目一狞,随之右手掌刀高举瞬落! 砰—— 他一掌,将那厚足三丈的金火飞轮,劈成两半! 呼轰! 但当下,上空的延平却突然双手擎天,在挺身站直的一瞬,便在双手之上凝聚出了一颗庞足千丈的火阳! 闻声,郑明顿时怒抬其头,但不等他目中瞳孔一缩,那庞足千丈的火阳,已经瞬间被压缩成了百丈大小! “接、招!”于此一瞬,延平狰狞切齿,猛然将手上擎举着的火阳砸向下方! 噌! 这一幕的冲击,如同蚂蚁将太阳搬运起来,又从天上摔下! 它之震撼,令郑明遭受到莫大的冲击!但郑明,却不退反进,猛然一踏虚空地飞冲了上去! 噌—— 轰! 一拳!冲破火阳!贯穿而上! 呼! 但不等郑明停滞,延平又已经飞踢而至! 嘭! 但他这一记飞踢,却被郑明用双手锁住!当下,郑明猛地旋转双手,将对方重新化成了的风钻! 噌! 于此一瞬,郑明突然目光一凝,并瞬间绕风而下,且见他在随着钻风旋转半圈、来至钻风的上方后,突将右手并成插掌、突刺向风钻的中上段! 呼轰! 但那一瞬,风钻突然爆散,而郑明突刺下去的插掌,也被延平用双手擒拿翻折!非但如此,郑明的整个右臂和腰身,也都被延平用双脚锁住! 噌! 郑明骤然间的反手擒拿令空气爆散,更将延平的左腕,抓出凹陷和裂痕! 砰—— 下一瞬,延平只来得及瞳孔一缩,他的整个左臂,便被郑明的左掌生生洞穿、当场插断! 啪! 在延平又惊又怒地飞身而退之时,郑明阴沉沉地猛攥右手,竟然将延平的断臂当场捏爆! “找死!”见之,延平顿时目中狰狞乍现! 噌鞥! 沉重的音鸣剩下,顿有一条崭新的手臂,从延平的断肩处冲了出来!它只是出世时的愤怒,便将下方的空气全部冲散! 噌! 而这时,郑明也已经到来!当下,双方自是分外眼红,开始好生招待! 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擂区上方,流光成线、撼动空间,这本是一场相差悬殊的对战,但到了现在,却越来越趋于白热化,陷入到了势均力敌当中! 但,延平深知自己作为化神修士的优势! 恐怖的灵力恢复速度,令他可以减少许多体力上的消耗,从而通过催使灵力的爆发,来形成更大力量、爆发出更快的速度!而其庞大的神识灵念,更给予他更加精准的感知能力,可以让他瞬间锁定郑明的进攻方位,从而作出攻击、防守或者退避! 而郑明,从头到尾,也只是在机不可失或迫不得已之下,施展过几次灵技。除此之外,他与对方完全是以赤手空拳对战。 虽然他反应速度、攻击速度,都在慢慢地跟对方同步,肉体的强度,也在不断地碰撞、战斗和伤损中越来越强,但他的体力,却消耗和下降的太快! 剧烈的碰撞、迅猛不断的攻击,致使他的体力严重下滑,体力的消耗,令他开始气喘,而喘息的出现,则令他的反应和速度连带着变慢! 且这种情况,随着战斗持续愈发严重,导致他开始出现落差,开始慢慢的……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如此之下,他与延平之间势均力敌的战斗,又瞬间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 嘭、嘭!噌! 一旦落入劣势,郑明便无法抽身,他只能选择被动的防守反击,借此来保存体力。但他越是防守,在频频遭受对方的轰撞和冲击之下,他的体力反倒消耗得更快! 这种现象,令郑明咬牙切齿、感到吃力。但对于延平来说,却是喜闻乐见! 噌噌噌! 当下,延平开始更加疯狂地猛攻,更加不留余力地催使修为灵力,制造出更加恐怖的冲击、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力量! 延平的爆发,令郑明越来越吃力,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摆脱攻击的速度,比不上对方追击的速度!他防守一击的空档,对方的下一击又到眼前! (祝老友新婚快乐,装饰新房之凄惨无人知,乌鸦痛泪寒霜时?_?`) 遗园觅仙踪 章175 如此强差悬殊的结果,令郑明再次陷入到“不断受伤、又不断自愈”的良恶兼具性循环当中。 但对于此,延平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选择硬耗,耗到郑明体力不支,耗到对方没有动作之力。这样,无论彼时郑明的肉身,能够强化到任何程度,都无法扭转定局! 实际上,战斗进行现在,延平早就管不了其他,他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将郑明耗废,令他神智崩溃! 他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看似无法对郑明造成多大的伤害,但那每一拳、每一脚,都在郑明的身上积攒下一股强大的势重。这不断叠加、笼罩在郑明身上的势力,才是令郑明无法轻易脱战的原因,也是令郑明越来越吃力、速度越来越慢的根由! 此下的郑明,如同扛着一座巨峰在与之对战! 那恐怖的压力,令他在对战当中不断地下陷,那不断增加的势重,更是形成一股无形的限制感,令他心烦意乱,如同被人浇注成一尊雕像一般,被生生的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但这,还不是更糟! 更糟的,是他体内的星云丹海,开始产生了结丹的现象! 它们在慢慢的旋转,更在旋转中慢慢地聚合,那一丝从星云旋涡的中空内流溢出来的精气,正是引动整个星云聚变的根源! 那是一丝丹气,它通过聚合、凝炼星云旋涡生成,而后又流溢、覆盖向整个星云旋涡,从而开始更快的聚变! 郑明犯了一个错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听从了孙仲离正确的修炼意见,但却没有听从文康给他的建议,没有选择在决战之日到来前,先行结丹! 而如今,他也迎来了同孙仲离一样的恶果! 在与人全力以赴的对战中,因为极大的、超出限界的气量消耗,修士的气漩、星云、内丹、元婴……它们会扩充或者改变自己的器量,从而储存和容纳更多、更加精纯的灵力,令自己能够在以后,慢慢地维持住这种消耗。 但,若是在体内的气漩、星云、内丹……达到聚变的最大界限时刺激到它们,那么这种情况……便压制不住! 当初,孙仲离如此,眼下,郑明也是如此! 在与人对战中,选择筑基、结丹、婴变、化神……无异于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尤其像郑明这般,还是在与修为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化神修士对战,那区区结丹之时引动的天地灵力,对方甚至都不用上去攻击,只需轻轻一挥大袖,便能将其全部挥散! 届时,失去灵力的供给和补充,筑基崩散,要重新凝气,丹气涣散,更要重头再修!而元婴枯死,轻者化成婴丹,但凡遭受到一股灵力上的冲击,都将瞬间散灭! 事实上,郑明发动的第一式灵技,便是因为体内产生了结丹之象。那时,他想通过这种挥霍灵力的方式,来遏制或者解除这种现象。但延平,却将他的念头瞬间轰碎! 一者,他没有时间来释放灵技! 二者,延平拳脚攻击当中,包含着恐怖的灵力冲击,它们不断地冲撞着郑明的身体,震荡着他丹海内的星云,令它们不断的遭受刺激,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无法被压制下去! 三者,眼下的郑明,连反击都无法做到,更遑论找到空档,来释放灵技、挥霍星云内的灵力! 郑明体内的情况,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而延平,作为决胜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从天而降的契机! 噌、噌、噌! 念头使然之下,延平后出的每一拳都是全力,每一击都转攻郑明的腰腹! 虽然这样,令他的速度有所减缓,但郑明如今的反应动作,在他眼中根本如同山鸡,快不过飞鹰! 虽然这样,令郑明可以集中防守的要点,但郑明如此防守才好!如此防守才妙!才能大大的缩减他的消耗,才能增加郑明的消耗! 噌! 郑明咬牙切齿、全身轰鸣,他虽然抱肘挡住了延平的右拳,但那股恐怖的冲击,却令他白发猎猎、全身汗毛乍起!而他体内的脏腑经脉,更是首当其冲! 嘭! 但延平接踵而至的膝击,他却无法挡住!被顶撞了个切实! “呃啊!”遭受冲击之下,郑明双目瞳孔外扩,更是张口呛出一口唾液和透明的胃液。 砰! 延平势大力沉的落肘,迅猛地砸击在郑明的后脊之上,令他头脑后仰、面目狰狞,更令他之双拳被震分摊开、全身痉挛! 嘭! 延平随之而来的鞭腿极为迅猛和沉重,且正中郑明的脸颊、将他一脚踢飞出数十丈开外! 但不等郑明飞出多远,那股重压在他身上的势力,却因为他的倒飞而宣泄了出去! 呼轰! 这股宣泄而出的势力,竟然化成一道恐怖的空气炮,将郑明身后的虚空轰射出一道千丈大小的黑洞! 噌! 空气炮,瞬射三百里远外!它一路冲碎虚空、制造镜片,在高空之上冲射出一条黑色的鸿沟,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分明只是一笔带过的黑墨! 噌! 而在这一个眨眼之间,延平又瞬间冲到了郑明的跟前!他面目狰狞,那从空而落的一拳,更是瞬间翻涌起滔天的金火! “呃……唔!咳咳……”而此时,郑明却还在单膝跪立中,双手捧腹着咳呛不止!虽然,那咳出来的都是唾液,不见鲜血。 人临身下,拳落之前,突有一声阴冷的话语,传进了郑明的耳朵:“投降。” 这两个字,令郑明目中一怔,但一怔过后,他却为之暴怒! 呼! 那一瞬,郑明突然暴怒起身,自下而上……一拳轰向那当头而落的金火流星拳! 呼轰—— 拳拳对撞、相互冲击之一瞬,顿时激荡出恐怖的黑色气流!细看之下,那哪里是黑气,分明是被扭曲的空间裂缝! 咔、咔…… 骤然间,延平只来得及面色一变,他化作金火流星的右拳之上,竟然裂现出一道缝隙! 下一瞬,裂缝崩溃!流星爆灭! 呼轰! 那一瞬,郑明的右拳如同化作了一尊炮膛!而那斜上喷射出去的金火炮柱,非但将延平的右半身完全吞没,更是洞穿了三万丈的苍穹,在虚空之上留下一条黑色的路径! 轰隆隆! 三万丈乃去,后方的天顶之上,顿如太阳爆炸、普照下漫天的金光! 噌! 当下,为之震怒的延平目光一狞,但却瞬间后退数千丈,在与郑明拉开足够远的距离之后,开始催发自己的元神精气,修复他被整个轰掉的右半身! “唔——!”而这时,郑明也在突然的闷哼出声时,用右手抓住自己的胸口,摇摇欲坠地喘息起来。 事实上,非但是此时,在那一拳对轰之时,郑明就有些难以站直身体——他前后错着步子,弯着腰、弓着腿,而他的左臂,更是已经瘫软、摇摇晃晃地耷拉在腿窝边上。 “让你认输!”这时,孙仲离那阴沉震怒、咬牙切齿的话语,又再一次地传进了郑明的耳中! “咳呃……”郑明咳呛出声,此后却突然咧嘴而笑:“呵呵……” “你这笨蛋!”见之笑容,孙仲离顿时怒目一狞,将自己的双手攥握得咯嘣作响。 汩汩…… 而这时,延平也在全身金焰翻涌中,慢慢地将残缺的右半身修复了出来。 但,他的元神状态,也因为这种修复性的消耗而产生了虚弱,他本人的状态,更是精神萎靡、满目疲倦,且开始慢慢地喘息,进行着气息上的调整,以及灵力上的恢复。 “子明……”这时,罗忠轻平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郑明的心神。 这一声轻唤,令郑明声息一窒。此后,他有些艰难地抬起一些头,略显困惑地看向罗忠那边。 咯噔…… 见到郑明双眼,罗忠顿时咬牙、眼眶湿润,那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得指节作响、流出鲜血! 郑明的眼睛,血丝密布、如同充血!但那目里的腥红再强盛,也遮盖不住那深深的疲惫和黯淡! 尽管他的身上没有血,但那裸露的体部伤痕,那凄惨的模样,却令罗忠悲痛莫名。 罗忠于心不忍,悲痛得慢慢摇头:“算了……” “算了……”这两个字,听在郑明的耳朵里,令他为之怔楞。后来,他为之沉默,当慢慢地低下头去时,他已经泪流两行。 浩然宗如今的境地,因他一人造成。 如果当时他足够果断,选择避战,或者……将所有知情者全部杀光!又如何……会令浩然宗,面临今天…… 算了……如何能算? 那些伤残的同门,那些饱受伤害的挚友,那些为此提心吊胆的兄弟! 他们,怎么算…… 他突然颤动,全身颤抖! 那股从他身上逐渐攀升高涨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的杀气,也由此越发的沉重! “我说算了!”但此时,罗忠却传来一声震怒,令他陷入死寂! 死寂过后,郑明陷入沉默。后来,他突然轻笑,有些心灰意冷:“我认输……” 噌! 但此时,延平却突然冲来!并一拳挥中郑明的左脸,将他一拳轰飞了出去! “咳额……”在卸下防备之后,在遭受这一拳之下,郑明吐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口鲜血。 (回来了,补个觉先) 遗园觅仙踪 章176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大变,即便是阴沉相视的白尘,也为之目中燃火! 噌! 而这时,延平又瞬间冲去! 见之如此,戴泉顿时怒目一狞! 嘭! 下一眼,那本该击中郑明的一拳,却被一双突然出现的大手擒住! 见之,延平顿时瞳孔一缩,猛抬其头地怒视向前方正阴冷注视着自己的戴泉! “你找死……”戴泉从牙缝里挤出森冷的言辞,他愤怒中慢慢攥紧的右手,竟然将延平的手腕生生抓碎! 呼…… 但这时,后方的郑明也随之坠落,非但如此,自他的脐眼之上,还突然流溢出了一丝彩色的气焰。 于此一瞬,延伸至数十万里之外! 呼——轰——! 在这一瞬间,于青云星的四大极点深处,有四双庞然巨睛……同时睁开! 南极冰带——冰河中,那腥红妖睛、瞳仁倒竖! 青云东海——深海下,蛇瞳碧绿、目中凶光乍现! 西熔岩海——海山底,红灯亮起、掀退岩浆! 北藏峰下——万峰中,那座山脉,山目突睁! 噌——! 一瞬间的苏醒,四大妖王倾巢而出! 南极冰蛟,庞足万丈!它骤然冲出冰层的威势,将它栖身的整片冰河全部冲碎! 东海翼蛇,庞躯碧青!它如同怒龙出海,掀起的海啸比之冰暴,还要更胜三分! 西部蜥鳄,晶躯覆火!它冲出火巢的一瞬,令整个西熔岩海的火山全部喷发! 北藏山魁,千里山躯!它骤然拔地而起的威势,将虚空掀翻!扑落在地之时,更是天崩地裂! 呼——轰——! 四大妖王的出世,掀起恐怖的腥风!尽管相隔甚远,但这四股气息,却令所有位于龙洋湖之人面色大变!而戴泉,首当其中! “该、该死……”戴泉满目震动而惊悸地转身看来,全身都被风浪吹拂得猎猎作响!而郑明,此时已经被他用右手抓住后腰带、提在手里,但时下,郑明已经完全失去了动静。 吼——! 这声兽吼,来自整个青云星的妖兽! 于此一瞬,在戴泉为之惊恐、白尘面色惊变、古桑月瞳孔剧缩之时,整个青云星……也开始轰然巨震起来! “散——!”戴泉为之暴怒,猛然转头地朝着南极点处,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噌——! 一瞬间,所有在外围负责警戒的星君府修士,骤然飞冲八方! 轰隆隆…… 于此一瞬,整个青云星……兽潮暴动!为之疯狂! 吼——! 巨猿仰天嘶吼,令数万族群骤然冲出森林! 嘶——! 一妖蛇狂乱舞动,朝着龙洋湖方向发出刺耳的嘶鸣之声,令所有栖身沼泽中的蛇虫鼠蚁、树妖植怪全部蜂拥而去! 唳——! 雷鸟当前,后方各种空中飞兽,铺天盖地、如同彩幕! 嘭——嘭——嘭——! 无数大型猛兽,于森林,于群山,于平原!倾巢而出! 轰隆隆…… 无数海兽,两栖妖物,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全部奔涌向龙洋湖去! 常见的,稀少的,弱小的,强大的,单一的,复合的,近人的,嗜杀的……所有的妖兽全部倾巢而出!全都——朝着龙洋湖聚集! 它们闻到了美妙的气息,那血之芬芳,刺激着它们神经,令它们丧失神智!那一缕流溢出的丹气,更是令它们为之疯狂! 那个“人”很虚弱,他已经快要濒死! 找到他,吃了他! 哪怕只是……喝上一口血,都能令自己获得莫大的造化! 呵呃呃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它们本来不会笑,可现在,但当下!这笑声刺激着它们每一个的脑膜! 与此同时,龙洋湖! 噌! 戴泉愤然地将郑明甩向孙仲离,随之骤然暴怒、直冲南极之地:“卫——战——!” 噌噌噌! 一瞬间,整个青云星上,有无穷光柱冲天而起,旋绕成无数屏障!却是,各大宗门家族势力打开了各自的防护大阵,来阻挡兽潮的冲击! 汩…… 郑明在被抛飞过去中,身体之上突然散发出浓郁的金流,从而在他的身体之外,汇聚成一层一丈大小的球体屏障,将郑明护佑在内。 嘭! 孙仲离飞出接抱,但却被足足冲退了三十丈,才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地抱着金球停下! 而此时,戴泉已经直奔南极而去! 噌噌噌! 当下,十一大洲各宗门家族势力,也纷纷咬牙切齿、散向八方! 龙洋湖,无妖兽!但龙洋海,乃是妖兽乐园! 轰——! 那条狭长的海峡,瞬间被蜂拥而出的兽潮冲爆! “灭——!”星君府之修最先赶到,瞬间释放灵技行之覆灭! 轰隆隆! 但爆炸余波未散,下方、海中,却又飞冲出无数的海底妖兽! 噌噌噌! 西牛贺洲最先来援,但二者不等汇合一处,便各自冲杀而去,与群妖展开轰撞。 “该死!”望着郑明和武靖的现状,罗忠忍不住低骂出声,但此后只一愤恨咬牙,便瞬间朝着西极之地冲去:“老三随我!宗主回去镇守宗门!” “一群混蛋!”在从器灵宗的上方飞过之时,罗忠只阴沉一侧目光,便愤恨咬牙地加速赶去! 噌! 当下,三胖子也愤然冲出,追随罗忠而去! “该死!”李清风忍不住低骂出声,但看到有昴日仙尊和孙仲离留守在此,他便不能再多耽搁,当下便咬牙转身,朝着浩然宗飞冲而去。 噌噌噌! 下方群修,空中十一大洲势力,瞬间爆散八方!直到最后,只剩下西方阵营器灵宗,南方阵营缘星宗! 噌! 古桑月和白尘,二人只阴沉对视一眼,便瞬间飞冲而出! 但!古桑月是冲向白尘,而白尘!却冲向郑明! 嘭! 白尘的速度之快,连孙仲离的眼睛都看不见!当那一掌推中金球时,孙仲离顿时瞳孔一扩,只觉空间被席卷成乱流、更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迎面而来,令他连人抱球的倒飞出数十里外! 嘭! 而当下,古桑月也瞬至白尘身前,与对方就此缠斗起来! 噌——! 不止他二人,两宗在场之人,全部脱离阵营,各寻死敌而战! 但昴日仙尊那里,却无人去攻!他此时,仍在为武靖疗伤,但却眉头紧锁、面目阴沉! 轰嗡嗡——! 而此时,孙仲离才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地抱着金球停立下来! 白尘的那一掌,将他怀里抱着的金球震荡的波纹激荡,直到此时飞退三十里停下,还巨震不止!但好在,它没有破碎! “缘星宗!”孙仲离猛抬其头、咬牙切齿地凝视向龙洋湖方向,他此时面容扭曲,双臂震颤流血! 噌! 当下,戴泉已经赶到途中,与那条冰蛟遭遇! 见之戴泉,那冰蛟顿时凶目一狞! 吼——! 只见怒吼,不见虚影!它已经瞬至戴泉的身前,一头撞来! 轰! 戴泉用双肘挡击,却被瞬间撞退三百丈! “混蛋!”戴泉为之暴怒,于全身金火暴涨之时骤然地反扑而去,与那条怒冲而来冰蛟战至一处! 嘭! 西极之地,那只长足数千丈的熔晶鳄蜥,也骤然地从空而落,令下方山崩地裂、林木尽毁! 噔噔、噔噔噔! 它爬行的速度极为恐怖,造成的轰鸣更是令大地崩溃! 呼嗡! 于此一瞬,那赶来阻击的万人大军,也瞬间来到! “杀——!” “灭了它——!” 万人蜂拥而下、从空冲锋,无穷灵技已经率先脱手! 吼——! 然而,那熔晶鳄蜥却只是摆头一撞,便将所有的灵技全部撞爆! 呼轰! 下一瞬,巨尾横扫天际,瞬间覆灭三百人! “困——!” 当下,群修瞬间散开,并在形成包围和封锁网的过程中,不断地释放灵技,进行远距离的轰炸和火力吸引。 吼——! 熔晶鳄蜥为之暴怒,于骤然张口中喷射出一道熔岩炮柱,进行从左到右、囊括上下的扫射! 砰嗡! 北极之地,那纵横千里的山魁轰然落地,将千里范围内的山林湖泊全部砸碎,形成天坑! 呼唔! 当下,漫天的灵力锁链从天而降,全部钉在它的脸面之上!但那如同箭矢状的链锋,却连它的眼睛都无法刺穿! 呼嗡! 当下,漫无边际的修士蜂拥而来,他们一路空投下无数的灵符玉简、释放下密密麻麻的灵技,从南向北、从头至尾的对山魁进行地毯式的轰炸! 轰! 然而,不等他们飞到山体的中段,那山魁却在灰目一闪中,骤然地扑天而起! 呼轰! 恐怖的气浪,将天空扭曲成乱流,令大地倾斜崩溃!更将那被气流搅乱的数千名修士,瞬间挤压爆炸! 轰! 它一头撞去时,瞬间将整个前军覆灭! “杀——!” 然而后方,还有更多的修士到来! 而此时,青云东海,那背生蝉翼的翼鸣蛇,已经被数万修士包围,正在空中四处冲撞,与漫天修士缠斗! 噌! 它才刚刚冲出一片空缺,便骤然转头张口,朝着自己的右前方喷射出一道流沙一般的碧绿色水柱! 轰! 水柱冲出一条血路,随之轰然爆炸,将那里轰出一片千丈空间! 噌! 当下,翼鸣蛇巨尾拍空,瞬间冲向那里、就要突围! 嘶——! 但不等它冲出路线,非但群修来阻、瞬间封路,从它的头顶上空,更是轰然爆射下数千条灵蛇!但面对这些蛇术,它只愤然地挥舞巨尾、横扫天际! 轰—— 望之下方,那从云雾中显露出来的凶目,康成为之目光狰狞,咬牙切齿:“你今天,跑不了!” (这两天结婚者甚多,欲哭无泪t﹏t) 遗园觅仙踪 章177 噌! 话音未落,康成已经瞬间冲下,从而一拳砸在了翼鸣蛇的右颌之上! 嘭! 但康成的这一拳,却只将翼鸣蛇砸得一震而已! 嘶——! 遭受攻击之下,那翼鸣蛇顿时暴怒,为之疯狂地张开巨口吞咬康成! “找死!”康成面容扭曲,他竟然迎着那恐怖的劲风,用双手撑、抱住了对方的惊天巨口! “呃啊啊啊——!”康成全身绿火翻涌,发出的怒吼,更是令自己面红耳赤、青筋暴露! 嗡—— 于此一瞬,在康成将鸣蛇缓慢而艰难地抱起之时,漫天的灵技浪潮,也嗡鸣呼啸着轰在了鸣蛇的身躯之上! 轰隆隆! 轰鸣声下,烟尘滚滚中,康成竟然将这长足万丈的鸣蛇抱起!并硬生生地将对方丢了出去! 呼轰! 但不等鸣蛇被抛远,康成已经骤然冲出,并在飞冲而去的过程中,化成一条长足万丈、头生双角倒刺的碧鳞血睛蛇! 呼嗡! 当下,漫天的修士化灵力为锁链,瞬间将那只处于抛飞状态中的鸣蛇捆绑了起来! 下一瞬,化身灵蛇的康成,也一头撞来! 砰! 天地轰鸣,空间震动!在那无数崩解纷飞的灵链碎末中,翼鸣蛇阴沉沉地升起了脑袋,随之豁然地张开惊天巨口、扑咬向前方的康成! 嘶——! 康成被瞬间咬住颈部,张口发出刺耳的嘶鸣之声!但于此当下,他却突然甩出巨尾,逆行缠绕着将鸣蛇捆绑了起来! 呼轰! 捆绑一成,康成便瞬间抽身逆转,非但如同陀螺一般将翼鸣蛇甩飞了出去,他自己更是瞬间飞扑而出,撕咬向对方的下颈! 此时,康成的颈部,已经被生生地咬掉了一大块血肉! 轰! 但康成反扑过去的巨口,却被鸣蛇横扫天际的巨尾抽中! 呼轰! 尾鞭碎空,更是将康成扫飞出数万丈之外! “困住他!”当下,灵蛇宗的数位长老,也瞬间化成灵蛇飞扑。 呼嗡! 于此一瞬,万修封困天地,开始进行远距离的灵技轰射,更不断地发射灵链,对翼鸣蛇进行捆绑和拉扯! 吼——! 与此同时,康成又在颈部绿光爆闪、血肉修复中反扑而来,并一头冲破了修士的天地封锁圈,直奔内部的四蛇战场而去! 与此同时,浩然宗! 吼——! 九龙遨游云烟大阵,接二连三、毫不间断地喷射出各色的炮柱,对天幕之上遮天而来、路过此地的妖群进行轰射! 吼——! 九龙的攻击,瞬间吸引了空中妖群的注意,更是令它们为之暴怒、蜂拥而来! 噌——! 但当它们的前军即将俯冲到云烟处时,却有一只惊天的巨拳冲出云海,将整个前军形成的箭矢……一拳轰碎! 吼——! 阿龙朝天嘶吼,它身上散发的气势冲击,将方圆数千丈的云雾全部冲散!它此时,已经化身为万丈本体! 噌! 不等空军加速冲锋,阿龙的巨尾,已经瞬间拍碎一座山峰,冲到了妖群之中大肆屠戮! 小小的斗笠如同荷叶,大大的花环确实彰显威武! 与此同时,向阳林。 “咿!咿!”密密麻麻的毛团,将整个向阳林地上的空档全部填满。 但此时,它们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无数从向阳林外奔流过去的兽潮,既令它们害怕,又让它们焦急。 “咿!咿!”但它们,却不敢冲出去,只能朝着龙洋湖那边,发出自己焦急的叫声。 这一大族群的中间。 “咿、咿!”曾经那只小毛团,此时也已经长大,但此时,它还是要躲在家长的后面,才敢朝着那边发出自己担心的叫声。 “咿、咿……”它的家长目光闪动,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风铃木,林地边界。 “呜唔……”那只双茸犬,已经不小了,但此时还要依偎在自己家长的肚子下面,发出的呜咽声,也令它的家长为之沉默。 它是那个懒散的家伙,现在头上的巨角,又更杂更乱了…… 而它望向那里的目光,也不知有多深远…… 只是那一路绝尘而去的烟雾,被它选择不去看见…… 与此同时,火云窟。 嘶—— 整个地境,妖兽倾巢而出,但却没有一个产生异动。 它们统一望着那里,即便是那数百只,钻出火山口的巨兽也是如此…… 中央火山,底部。 嘶—— 那条火蛇,正盘卧在火玉平台之上休息。但它目中闪动的幽光,却时明时暗…… 深入它的目光,那远外的争斗,也慢慢地映入眼帘! 噌! 罗忠一剑辟在熔晶鳄蜥的眼膜之上,但却仙剑崩断,反被对方一头掀开! 呼轰! 当下,更多的修士飞斩而来,更多的灵力锁链开始纠缠,更多的化神修士……开始近身攻击! 轰! 但那些飞剑,全部在斩之一瞬崩溃、刺击一中崩解!那无数的灵力锁链,更是在它一转身、一甩尾间全部瓦解! 嘭嘭嘭! 而那数十名化神修士的近攻,也只能让它身体偏斜、无法受创! 当下,四大妖王,已经全被阻击在半途当中。 但能够伤到它们的,只有那数千名化神修士的手段,那十数万修士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们遭受多少伤害! 青云星不小,但修士的总量,也不过八千万。 而能够瞬间出战眼下的,也只有这十数万修士而已! 更多的人,更多实力不济的修士,全在各自的宗门家族之内阻击兽潮! 那些兽群,早就失去了天敌关系,但凡路线之上有障碍、有阻挡,它们便蜂拥而至,将其破坏! 城池还好,因为远离兽群出没地,完全没有妖兽攻击。即便是妖兽的空军,也只是从天路过,只要下方之人不主动攻击,它们便不会搭理。 但那些宗门、山门,他们的防护屏障、护山大阵,却阻挡了许多妖兽的推进! 屏障,近在眼前,但却冲撞不破!那是最近的路!自然,只能毁灭! 大大小小的宗门,面对那些如同蝗虫过境、候鸟迁徙般的兽潮,只能拼死防卫!只能全力反击! “元婴以下,留守山门!” “元婴以上,带队阻击!” “所有化神修士,留守一二!全部前往四大战场助战!” 这三句断断续续的话语,有震怒,有愤恨,当传遍整个青云星时,也让所有宗门势力、家族散修为之沉默! “本府铁令!秋后算账!”戴泉最后这一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而煞气腾腾的怒辞,令所有留守之人面目一狞!相继出动! 噌噌噌! 浩然宗,二长老林泰,带着执法堂成员、带着所有的新旧执事,合计三百余人冲出护山大阵! 噌! 一出山门,林泰便方向陡转,直奔熔晶鳄蜥所在的战场而去! 其他人,十人一队、各自散开,冲向那无穷无尽、奔涌汇聚向龙洋湖的兽海! 灵蛇宗,万剑宗…… 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雨沐亭洲,森牧湖洲…… 浩浩荡荡的修士大军,近百万的修士队伍!各自划区,将山门所属境内的兽潮,全部分隔! 但唯有一处,不能够派人助战!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红漠黔洲,荒漠无尽,内里的各种妖兽如同沙海,翻天覆地! 沙蛇的部落,漠蜥的族群,荒蝎的大军,蚊兽毒蜂、狼虫沙兽……令他们不得不开启洲界大阵,将整个大洲全部封锁!进行由外向内的清除和消灭! 且另有两者,趁机……展开洲战! 天泽部洲,沧澜月洲! 二者以龙洋海为战线,厮杀一处! 数百尊巨灵御鼎,数千条七星剑阵!二者冲杀一处,混战在两大洲域的上空! 近千万修士,灵石巨炮、攻天巨弩!二者如同流星雨一般,不断地轰击着对方的洲界大阵! 天泽部洲一方,蓝色绸带系头上。沧澜月洲之修,红色缎带捆臂膀。 那些前赴后继的修士,络绎不绝地冲出洲界大阵,于龙洋海上誓死冲锋、血溅当场! 轰隆隆…… 天泽部洲之内,有木遁冲出屏障,构筑天桥!更有石柱爆射、金光铺展!它们全都铺展、延伸出一条条通向沧澜月洲的桥梁,为内里那些,不足以参加上空战斗的修士,开辟出另外数十道战场和冲锋路线! 噌噌噌! 沧澜月洲,剑冢爆射延伸,于层层堆叠着延伸中,又再次搭建出数十条康庄大道! 呼轰! 大军蜂拥而出,冲锋一线!更有无数灵光炮柱、万剑成雨、巨弩嗡鸣! 呼轰! 万龙奔腾,紧随灵石巨炮之后冲出天泽部洲,在沧澜月洲的剑冢之上轰炸出无数的涟漪! 嗡! 无数金色的螺旋体飞矛,如同剑雨一般冲出沧澜月洲的剑冢,非但将那些灵光炮柱射爆,更是全部扎在了天鼎屏障上!并随之爆炸,震荡起一片波纹! 唰! 沧澜月洲,于剑冢内的中空处,有数百名指挥使穿梭上下,对内部的攻阵部队发号施令! 呼! 天泽部洲,同样如此!但,却比沧澜月洲多出了一层……指挥下方战场的令官! 嘭!轰隆隆…… 下方的战场,是结丹期的战局! 惨烈的厮杀,亡命的冲锋! 无数的灵符玉简,无数的阵法宝珠,在其人残死之时,瞬间爆散向前,带走一片亡魂,同归地狱! 刀碎,还有身体! 剑崩,还能自爆! 残肢,化成血爆! 人死,也要抱住敌人! 每一人,甚至只能在冲锋之时,发出那么区区一道灵技,便只能与敌军进行短兵交接! 每当前方的战线被阻挡,后者纷纷飞跃而去,与对方在头顶,在桥下,在四周……任何可以厮杀之处,都是血色绽放的空间! 嗡—— 某一瞬,那囊括整个沧澜月洲的剑冢,突然开始逆向转动……随后,向着器灵宗一方的近百路大军和门户,爆射下无穷无尽的剑雨! 呼轰! 但于此一瞬,那鼎立在整个天泽部洲上的天鼎,也在轰然一震中,向对面激荡出……层层的彩浪! (天泽部洲,沧澜月洲,谁能胜出呢→_→) 遗园觅仙踪 章178 轰隆隆…… 剑雨爆射不止,却被层层叠叠的彩浪冲碎。 剑冢逆转,天鼎也开始轰隆转动,这二者,又在上下的战局之中,展开了第四层碰撞! 呼轰! 上方,元婴境修士并肩作战。强者,以一敌众,弱者成队围攻! 砰鞥—— 更上方,三十余尊巨灵战金龙!前后两方的洲界上空,更是千龙困百神! 这一战,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何止是悲惨…… 而当下,戴泉仍在孤身一人,对抗那只冰蛟! 因为那些赶来支援的修士大群,全部被他派走,正在千百里外,封杀那些天禽、那些猛兽! 戴泉全身金火汹涌、神威赫赫,当冰蛟一爪落空、扑咬而来时,他愤然迎击,重拳挥砸! 嘭! 这一拳之威,非但将冰蛟砸退,更是将那冰蛟的侧颌轰出裂痕,迸溅出一片冰晶! 吼——! 冰蛟暴怒,更加疯狂地冲撞,更加疯狂的爪击,更是全身冰焰突燃,令它的威势和力量更甚十倍不止! “该死!”戴泉面目狰狞,尽管他身小灵活,能够及时的躲开对方的冲撞和攻击,但那恐怖的力量冲势,却令他全身轰鸣,即便是连躲开都血气翻涌!而一旦阻挡碰撞,更是被瞬间轰退! 妖兽与修士不同,尤其是到了冰蛟这种层次。以化神期修士的意境修为,根本连对方燃烧的内丹妖火,都无法渗透!而对方的肉体,更是具有极强的隔绝性! 噌噌噌! 冰蛟狂舞,一路追着戴泉进行扑杀。但戴泉去往高空,天为之裂!戴泉落到地面,山海崩溃! 轰隆隆! 戴泉引动冰蛟落地,顿时山崩地裂,致使碎石崩射、烟尘滚滚! 噌! 戴泉瞬间冲出烟雾,又要飞冲高空。他要借助这种方式,来令冰蛟自损! 噌! 但,不等他飞冲多高,自下方的迷雾中,却骤然地爆射出一道庞大的冰沙焰火! 见之瞬至,戴泉顿时怒目一狞,随之双手突抬、迅猛下按! 呼轰! 金焰爆散,冰焰冲抵,那并合一线、形成涟漪荡开的层面令天地震颤,连虚空都被分割开来、扭曲出两层黑色的花边! 砰! 于此当下,那冰蛟突然冲天而起,竟然在保持冰焰喷射的同时,一头撞了二者中间的碰撞点上! “噗!”戴泉口吐金血,被冰蛟冲上九天! “混……账!”暴怒之下,戴泉骤然出击,竟是用双手抓扣住冰蛟的鼻孔,并扎根虚空、去硬抗着冲击阻挡退势! 嘭嘭嘭…… 一路空间爆碎百丈,但此后却见戴泉突然用脚后跟一踏虚空,竟在将脚下虚空踏陷之时,骤然转身发力地……将冰蛟抡起、甩向了下方! 吼——! 冰蛟暴怒嘶吼,但一时无法卸下势重,只能狂乱的扭动肢体,借此缓冲。 嘭! 当下,戴泉突然双手合十,随后于衣发飞舞、全身气焰暴涨之时,右手旋转成虎掌右拉,慢慢地从左掌心内……拔出了一柄金色的光剑! “哈啊!”剑出一瞬,戴泉瞬间双手抓剑,高举擎天、乍然劈落:“斩——!” 噌! 金光落瀑,瞬间从冰蛟的头部透过!且瞬落地面,在下方斩出一条百里鸿沟! 嘭! 于此一瞬,那冰蛟突然巨尾一震,竟当空停滞! “呵呃呃……”它阴冷盘空,慢慢地升起头颅,它盯上戴泉的凶目中,开始有冰焰窜动! 戴泉的那惊天一斩,竟然只在它的眉心之上,留下一道金色的血痕! 就在戴泉为之瞳孔一缩、面色大变之时,那冰蛟却突然仰天嘶吼:“呵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的声吼冲击,将戴泉不断地向上冲退,令戴泉无法硬抗、无法退定! 然,就在这时,戴泉却突然瞳孔一缩,随之猛转其头,看向那颗位于自己后空的太阳! 呼…… 那一瞬,那一眼,那红日似乎产生一颤、向外一扩!随之,由中心点处,开始冰焰蔓延……骤成冰阳! 噌! 于此一瞬,太阳骤放光华,竟然爆射下无尽的蓝光!将下方的戴泉瞬间覆没! 噌! 太阳绽放,普照天地,但那璀璨的冰蓝色,却令所有被照射到的事物……化成冰沙消弭!即便是那里的空间,也如同化成冰雪一般,在阳光的散射下慢慢消弭和融化! 呼…… 当冰阳消散,红日又当空绽放之时,那普照大地的冰蓝,也慢慢地收拢消散。 “呵呃呃呃……”见上方再无臭虫,冰蛟腥惺地晃了晃脑袋,便要转头离开这里。 腾…… 那一瞬的光影,停滞在冰蛟转头过去时!那爆发的劲气冲击,始于戴泉砍在对方颈上的一剑! 噌鞥——! 冲击当下,戴泉披头散发、全身猎猎,他此时面目狰狞,全是遍是……正在愈合的金沙血肉! 刚才那冰蛟的术法,令他险些当场溶解!即便只是,被那蓝光照到一眼! “呵呃呃呃——!”面对颈上的光剑、见到戴泉的出现,冰蛟为之震怒,它全身鳞片颤松,更是骤然地宣泄出一股冰寒之气! 噌! 它暴怒而动,但一爪横扫,却被戴泉险险避开!当下,它为之疯狂,直追着戴泉进行扑杀! 噌噌噌! 戴泉以剑屠龙,但光剑尽管不碎,可却伤不到对方分毫!而那冰蛟的疯狂,更是令他疲于应付,越来越无法与对方硬抗! 他手中的光剑,不是普通的仙器,而是一柄道器! 虽然这剑,只是一柄空壳,内里没有剑灵道念,但斩星皆可、碎空轻易!可如此神兵,却无法伤及到对方的表皮!此事,令戴泉为之震怒!为之愤恨! “缘星宗——!”戴泉的震怒之词,随着他与冰蛟愈发恐怖的碰撞,而遥遥远传…… 与此同时,龙洋湖区域。 噌噌噌!噌! 当下,古桑月与白尘二人,仍在进行赤手空拳的近战。 他二人的灵力修为相当,但千百年来不曾战斗过,这一番狂风暴雨、碎灭虚空的近身战,是他二人唤醒自身修为和潜能的最好的热身战! 而随着二人愈发猛烈的对攻和缠斗,那股逐渐弥漫开来的波动,从二人身上逐渐攀升的气势,更是将天地撼动,令整片空间震颤连连。 且再往外围,器灵宗和缘星宗的来战者们,也在亡命厮杀! 这里的战斗,这里的厮杀,令天地变色,将空间搅成乱流! 那动辄铺天盖地的恐怖灵技,骤然冲天而起的剑龙剑兽,那一瞬间的挡击过后,化成各种惊天灵体的修士,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各种纠缠交错的意境能量,伴随着那无数盘旋飞绕的宝鼎,纠缠着那无数冲杀不休的剑龙兽,将十里境内的空间全部搅成黑暗!更掀起无数的漆黑乱流,撕扯着整片空间! 高强者的战斗,声威赫赫,毁天灭地!厮杀越是往后,乱象更迭越重,碰撞越是猛烈,伤残便愈发惨烈! 但,缘星宗一方,却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 噗! 战斗展开,不过区区一刻钟的时间,但器灵宗的最后一名结丹修士,已被分尸!血溅当场! 噌! 当下,那斩杀对手的数人,只转目一眼观望局势,便在阴沉咬牙后,齐齐转身地离开了这里。 后面的战斗,他们参与不上!且,也不需要他们参加! 汩…… 而此时,昴日仙尊,仍在眉头紧锁着为武靖疗伤。 武靖的伤势,不是伤及肉体,而是那股将他的神魂……腐蚀灼伤的火毒! 这股力量,与武靖的神魂纠缠交错,并不断地侵蚀武靖的心神,昴日仙尊只能选择小心而谨慎,慢慢地将它们逼迫出来…… 但这种灵魂被撕裂,灵魂被剥离的痛苦,却令武靖全身震颤,额头之上,更是虚汗不断…… 与此同时,龙洋湖北侧三十里外。 呼…… 此时,孙仲离用右掌按压着前方的金球,他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进金球之内,令躺在内里的郑明,得以被灵流慢慢地扶坐起来,转变成双手托诀的打坐状态。 但郑明本人,已经陷入昏迷,根本无法调动体内的修为,操控那些流溢出体外、弥漫了整个金球内空的丹气! “该死……”孙仲离为之阴沉咬牙,却是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双手并用的按压在金球屏障上。 呼—— 孙仲离源源不断地向屏障内部灌注灵力,致使整个金球屏障产生剧烈的波动,向着内部的中心释放出一股挤压和排斥之力。 汩、汩…… 得益于此之下,那些从郑明脐部流溢出的彩色丹气,也在通体一颤中,开始慢慢地回溯。 不多时,当所有的丹气,全部通过郑明的脐部、被逼回郑明的体内之时,郑明突然身形一颤,随之嘴唇抿动,意识渐渐苏醒。 见之,孙仲离顿时面色一缓,但随后,他却为之愤恨咬牙。此后,他看向龙洋湖区域的那一眼,饱含着怨毒与愤恨! 噌! 一眼过后,孙仲离骤然飞身离去,但,他却将自己的长剑,留在了那里。 呼轰! 孙仲离早至元婴中期,他的速度自然不慢,且在全身金雷轰鸣下,他更是瞬间电光远逝!而看他去往的方向,正是南极之地! 而此时,已经意识苏醒的郑明,也在眉宇阴沉下,开始压制体内纷乱的灵流,直到灵流聚合,再行结丹! 遗园觅仙踪 章179 与此同时,西极之地。 “该死!”此间,已经全身金质、铭文覆体的三胖子,正咬牙切齿地骑坐在熔晶鳄蜥的颈上!——他用双手死死地抓按住、吸附住对方颈部的火晶,正在疯狂地催动自己的金变意境。 咔、咔! 但无论他如何催动修为,他身下那一片金光质变的区域,却始终无法扩张多少,即便能够外扩三分,也被瞬间逼退! 三胖子如今,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那升浮高空,正在双手擎天蓄势的罗忠! 吭!吭! 而当下,另外的数十名化神修士,也不再展开进攻,而是纷纷锁抱、抓扣住熔晶鳄蜥各处肢体的关节,正在拼命发力、不断向外撕扯拖拽着限制对方的行动! 呼轰! 此外,还有一座擎天的巨峰,镇压在熔晶鳄蜥的上颚之上!而在四周,更有三尊火焰巨灵在下、两尊金火巨神在上,正在合力封锁熔晶鳄蜥的巨口,令其无法张开! 呼唔! 同时,第七名化神修士化成的藤蔓,还在疯狂的蔓延,要将熔晶鳄蜥的整个头部缠绕! 此间,那数万名前来此处阻击的修士队伍,已经全部分散,各自前往他处阻击兽潮。整个现场,唯剩下罗忠等四十余名化神修士。 高空之上。 “快……快!”罗忠面目狰狞、双手擎天,但无论他如何着急,都无法迅速的聚纳天地之力。 这里的天地之力,因为先前的大战,已经被彻底搅乱、荡然无存。而他本身的修为之力,更是已经在此前的对战中消耗一空。 呼…… 但随着那一声微弱的波动,罗忠顿时目中一喜,猛抬其头地怒视向自己的双手上方! 那里,有一颗雾光凝现,且,正在被浓郁的灰色吞噬! 浩然宗,至强的攻击术法,金阳灭! 此术威力极大,但却是金系之术。他身为雾修,根本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但,若以他的蒸能意境催发,可生奇效! 咔、咔…… 当那颗灰蒙蒙的雾光,被浓郁的灰色覆没之时,它顿时凝聚成了实体!且,还在一丝一丝、一寸一寸的扩张! “老——大——!”三胖子突然狰狞怒吼,那股突然从熔晶鳄蜥身上爆发的冲击,令他快要无法抓住和按住对方! 当下,那四十余名负责禁锢的化神修士,也纷纷面容扭曲、被不断冲退地嘶吼出声:“罗忠——!” “该死!”罗忠怒目狰狞,于咬牙切齿中,开始更加疯狂地燃烧自己的元神精气。 咔、咔! 一寸,三寸,十寸……直到轰然暴涨,成一尺大小! 呼…… 但这时,那只被藤条捆绑到只露出一只左眼的熔晶鳄蜥,却突然掀起眼膜,举目盯向了上方的罗忠! 呼—— 当罗忠托举着的那颗灰色球体,开始从中心裂变、绽放下灰色的光线之时,罗忠却突然全身一震! 呼! 于此一瞬,当灰阳绽放光华之时,罗忠也在瞳孔一缩中,被瞬间的拖拽了下去! 噗。 那些绽放的灰光,在旋转中将所有的空间搅碎!而那颗灰色的太阳,更是瞬间崩溃成无数的尘土,向着下方的熔晶鳄蜥爆射而去! 呼轰! 而此时,罗忠已经瞬间落下,被熔晶鳄蜥吸附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包括三胖子在内,另外的四十余名化神修士,竟然被瞬间崩飞! “噗!” 此时,再看那四十余名被崩飞出去的化神修士,没有一人肢体健全! 受伤最轻的三胖子,也是双臂崩溃! 受伤最重的那尊火灵,更是形神俱灭! 更为可怖的,二十余人只剩半身!十六余人,脑袋只剩半边! 呼—— 于此一瞬,灰尘飘落,但确如灰尘附着其上,颗粒铺展…… 见之眼前的灰尘,被吸附到趴在熔晶鳄蜥颈部的罗忠,顿时瞳孔一扩!但不等后来,那颗颗粒粒的灰尘,却在突然的毫光绽放中,轰然爆光! 啨…… 那一瞬,熔晶鳄蜥的颈部,如同突然诞生出一颗太阳一般,绽放出普照苍穹的白光! 砰——! 千丈地面,崩解成飞灰升天!又被化散成更加细微的物质,形体俱灭! “吭!” 这时,被崩飞而幸存的三胖子等人,也在纷纷面色大变中,猛抬其头地怒视向那里! 呼…… 光华消散时,那只熔晶鳄蜥的整个右颈,都被生生的炸掉!而那些火晶一般的伤口和血肉中,更是白烟蒸腾、丛丛升空! 再往前看,罗忠半身成圆形毁灭,头部只剩下了小半个脑袋! 咔! 于此一瞬,罗忠突然十指一按,随后骤然用双手一推、瞬间地倒飞而退! 汩汩…… 当下,非但是罗忠、三胖子等人在全身气焰翻涌中开始修复身体,就连那只熔晶鳄蜥,也是如此! “呵呃呃呃……”望之罗忠,那熔晶鳄蜥顿时瞳仁震颤!随后突然左爬一步,仰头朝罗忠那边喷射出一道擎天的岩浆炮柱! 噌! 但罗忠侧身躲避及时,可当他随着炮柱往上看去时,却瞳孔剧缩——那如同喷泉一般铺展开来、波及苍穹的岩浆流沙,竟然瞬间将万丈空间覆没!更将空间完全灼透! 砰鞥! 突然的轰鸣之声,来自那只骤然冲天而起的熔晶鳄蜥!它火口惊天,为之暴怒地扑咬向罗忠所在地方,要将它自己喷射出去的岩浆流沙,连同罗忠一起吞并! 噌! 但当下,林泰突然到来!他之一拳截击,竟然将熔晶鳄蜥一拳轰飞!瞬间轰落到十里之外的深山! 轰隆隆! 熔晶鳄蜥坠落深山的轰鸣,令得山崩地裂、万丛飞溅! “呵呃……呵呃……”林泰气喘吁吁地狞视着那里,他此时如同一尊黑金雕塑,全身金色铭文烙体!但他那整个爆碎的右臂、血流不止的肩头,却令他逐渐萎靡、虚弱无力! “老二!”见林泰出现,罗忠顿时为之暴怒。 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那浩然宗……危矣! “呵呃……呵呃……”面对罗忠的怒吼,林泰喘息摇头:“无妨……宗主,呵呃……已经回去了……阿龙、呜唔!” 但后话未出,他却突然双目一涨,并骤然地抬手捂住胸口,俯下半身地呛出了一口黑血! 见之,罗忠顿时瞳孔一缩,瞬间上去扶抱住对方的肩头,忍不住低骂出声:“该死……” “咳——呃!”林泰又咳呛出鲜血,却突然伸出左手,拦住了冲到自己近前的三胖子,喘息不止地说道:“别管我……我——唔!元神、溃了……额呃!噗——” 话未说完,林泰竟骤然喷吐出一道黑炎血箭。 “老二!”见之,三胖子顿时怒目一狞、泪涌眼眶! 嘭! 但这时,林泰却突然暴起,非但一肩撞开了罗忠,更是猛地横扫左手,非但击中了三胖子的脖颈,更将三胖子扫飞了出去! 呼轰! 光影下,那一条扑天而上的巨孽,瞬间从林泰的身影上……扑咬而过! 呼…… 当那只熔晶鳄蜥扑空而落时,目里光彩顿消的林泰,也在摇摇欲坠、失魂落魄中,慢慢地向后仰躺了下去…… 噌噌噌! 而此时,那四十余名怒修,才目眦欲裂地冲到近前! 呼轰! 当下,众修猛转其头,纷纷冲杀向那轰然落地的熔晶鳄蜥! 三胖子轻飘飘地伸出手,很是轻盈地接抱住那人,但却发出一声无法置信、为之颤抖的声音:“哈啊——?” 林泰的身体,在全身黑金褪散、铭文消退下,变得苍无血色,那双半闭着的眼睛内,更是没有任何的光色! “老二!”见之,罗忠顿时万目睚眦,目中泣血、猛转其头地冲向下方的战场:“偿命——!” “哈、啊……”三胖子满脸无助地抱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那夺目而出的泪水,是出自一只凶险的笑面虎么。 “咔啊、咔啊、咔啊、咔啊啊啊……”他突然颤动,拗哭出声,但却哭笑不得,又仰天哭喊:“啊哈、哈啊……啊啊啊——” 那晶莹的珍珠,坠入下方滚滚的烟雾里,它闪动的荧光,令后方的混乱杀场为之震颤!令群修吐血! 与此同时,东海战局! 此时,有近六十余名化神修士在此,正在同灵蛇宗一众,绞杀那条翼鸣蛇! 嘶——! 化神修士散布的灵链,比之金精还要坚固。但,却只能困住那翼鸣蛇一息,便被对方砰然挣断! 嗡! 但他们毫不停滞,毫不间断,一条崩断,十条再出!十条缠绕不得,百条再布! 但见于此,灵蛇宗四修化成的灵蛇,却是突然目光一闪,随后竟然齐齐后退,独留下了“康成”自己! 呼! 在翼鸣蛇被万千锁链缠绕束缚的一瞬,康成顿时目光一闪、飞冲而去,并用身体将翼鸣蛇整个缠绕了起来! 噌噌噌! 当下,另外四蛇骤然冲天而起,竟一头撞进了上方的虚空之内! 噌! 下一瞬,一道巨大的四蛇聚顶、游蛇盘踞俯瞰阵,骤然扩散千丈方圆!它降临下的绿光,瞬间笼罩下方的两条庞蛇! 嘶——! 被此绿光一照,那条翼鸣蛇顿时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非但如此,自它的躯体之上,还开始蒸腾出森绿的烟云! 见之,另外五十余修士顿时瞳孔一缩,但却只是阴沉咬牙,任由对方如此。 康成,要用灵蛇契魂阵,将眼下这条翼鸣蛇……契成自己的灵宠! 遗园觅仙踪 章180 《青云战歌》 呼—— 于此一瞬,自康成的躯体之上,也骤然地汹涌起森绿的火焰,并且全部向着他的头部聚涌,从而汇聚成一道绿色的焰气能量,一直升上高空、连接入上方灵蛇契魂阵的中心点! 呼轰! 契连一成,灵蛇契魂阵顿时再生衍化,将所有残缺的阵法纹路全部完善。而那森然降临的绿光也更加厚重七分,包括那绿光中蕴含的噬魂之力,更是瞬间暴增了十倍不止,令那条翼鸣蛇在疯狂地挣扎和扭动中,散发出更加浓重的烟云! 与此同时,近北极之地。 轰隆隆! 此时,多达三百名的化神修士,全部汇聚于此!但他们,却只在高空之上进行大范围的轰炸,只能用连接天地的灵链缠绕、封锁,用以阻挡那山魁的挺进! 面对如此恐怖的山怪,众修之中,无人胆敢与之较力,更是无法……与之对战! 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限制山魁的进发,来扰乱山魁的视听,来迷惑山魁的方位锁定!可他们的攻击,却只能让对方的闭上眼睛,只能将对方轰退些许,而那些山峰的棱角无论遭受多少的轰击,都没有产生任何的损毁! 这山魁,本是一座山脉。但历经了不知多久的岁月,在被天地灵力源源不断地滋养哺育下,不知何时成精! 它的千里山躯之上,甚至还有数个宗门势力的遗址!但如今,它们也都在众修的轰击下,灰飞烟灭…… 呼轰! 当万千锁链,随着山魁的挣动而崩断后,有多达半数的化神修士,又瞬间散步出更多的锁链,用以捆绑和限制山魁的移动。 鞥——! 那山魁暴怒,整个山躯都在为之震颤!但那无穷无尽的轰炸,怎么也挣脱不完的锁链,却让它无法摆脱困局。 轰隆隆…… 三百名化神修士的游击,连续不断的轰炸,数万条锁链的同时捆绑和拉扯,也才堪堪的阻挡住它的挺近…… 而一旦,被它闯入洲境…… 彼时的后果,令他们无法想象,更不敢去想!只能更加疯狂、拼上全力地阻止对方! 与此同时,浩然宗。 此间,李清风已经归来,正与阿龙在高空之上并肩作战。 李清风的每一拳,都伴随着恐怖的劲风,更有声势骇人的灵技跟随。往往一式过去,便瞬间清空一片!而当灵技二次爆散,更是再辟出千丈、万丈不等的空间! 阿龙水火并运,往往一张口,便是水火成炮、轰射无尽!往往一挥手,便是滔天火海、横扫天穹!但,它却更热衷于冲杀之道,更李清风更是如此! 可那无穷无尽的空军大幕,却令他二者为之咬牙切齿,无论他二者如何齐心轰杀、并肩作战,也无法将其全部阻挡! 下方,九龙护山阵持续运转,藉由九龙巨口喷射出一道道的激光炮柱,进行全方位的扫射…… 更下方,浩然宗的门内弟子,依据护山大阵的屏障为战线,并一人划区数十丈到百丈范围不止,开始从内向外,灵技频出、刀剑齐出地轰杀冲阵之兽…… 岚烟山脉境外,方圆千里之内。 浩然宗的三十支战队,分散各处阻击、击杀暴动的兽潮…… 冷如霜作为支队长,率领柳巡风、常逃弟子萧平、惨道兄弟牛犇、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四人,于低空之内狰狞屠戮! 后上空,另外五人各分战线,一边为前五人清扫障碍,一边进行远距离的灵技轰射! 噌——! 冷如霜不堪其扰、为之暴怒,只一剑横扫之下,便瞬间斩裂三千丈的虚空!将那所有冲过来的妖兽,从前到后七千丈!全部分尸! 吼——! 但不等他收住剑势,却另有无数妖兽飞扑而出,嘶吼着扑到了他的跟前! 呼轰! 但于此一瞬,却有一式惊天火掌,从冷如霜的身后覆没而来,将它们全部吞并! 轰隆隆…… 爆炸中,冷如霜阴沉向前走去,随之骤然飞冲而出,又入兽群之内冲杀开来! 见之,后院师弟顿时气急败坏,但却只能分心二用,一边为冷如霜清扫障碍,一边轰杀那些想从旁侧奔流过去的兽群。 但兽群太多,即便是冷如霜都疲于应付,即便是如此默契无间的配合,如此无后顾之忧的作战,却也只是……堪堪封锁住一片区域! 灵蛇宗。 万蛇大阵,封锁了整个灵蛇宗的领空和领地。 那小则百丈、长则数千丈的灵蛇,将所有从这一带经过的空禽妖兽全部狩猎! 而那动辄以数百万计算,源源不断地从万蛇大阵内倾泻冲出、疯狂涌出的蛇潮,更是令得灵蛇宗的阻击战,变得较为轻易和简单。 但同时,也更加的血腥和残忍! 妖兽之间,弱肉强食! 不济者,只有被吞噬这唯一的下场! 百蛇缠绕,还不等噬咬下去,便被更加庞大的妖兽一口咬碎!迸溅出无数的残体和血腥! 但此后,却有更多的蛇潮奔涌过来,将那只庞然巨兽覆没! 在这覆及整个青云星的惨战中,在戴泉震怒而出的言辞下。 丹灵门,符生门…… 丹宝阁,万灵塔…… 大大小小六十余丹宝炼符宗,全部弃守山门! 他们四散纷飞,奔赴穿梭于各大宗门和战场之间,从而将各自宗门的丹药和符箓……全部送出,用以补给消耗! 随后,他们又纷纷飞往各自的聚集点,从将自己记录分发物资的令牌全部上缴。 此后,又再次领取新的储物袋、摄取新的记录令牌、领取新的任务指令,去往各处战场运送补给…… 而在那六十余处高峰、悬崖上,那总计近七万名炼丹师、炼符师,全部都在造鼎开炉、狰狞铭刻! 一片片的灵符,一堆堆的丹药,被不断地脱手,不断地出炉…… 从而,被后方的规整人员,一一分类、一一封存…… 一队又一队的分发者,来往不断、络绎不绝…… 在这场波及整个青云星的生死存亡之战下,没有几人,胆敢懈怠…… 北苍冰洲如是,百战硶洲如是…… 吴越丰洲如是,柒夏东洲如是…… 红漠黔洲更如是!甚至此洲,已经被陷入危急、开始被兽潮反扑! 红漠黔洲的边界,因为洲界大阵的存在,那些兽潮无法冲出,却将整个边界爬成、堆砌成了围墙! 而那些强大的妖兽,更是在冲撞不破屏障之下,开始暴怒地向内反扑! 红漠黔洲,修士最少,整个大洲,也不过百万人! 面如那千百倍于自身数量的兽群,他们无法支撑,只能选择退守山门和宗族,依靠阵法抗衡,依靠地势反击防守! 而那两百余名化神修士,则只能前去围杀那些大型的妖兽,从而借此缓解一处又一处聚集地的压力,为同胞制造喘息之机。 可他们自身,却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呼轰! 那一名赤膊上阵的中年修士,才挥手发出一道火炼、将前方的巨型蚊虫分尸,便又瞬间被七只狮鹫吞没! 嘭——! 但一瞬的停滞后,那七只冲杀一处的狮鹫,却在那人突然地伸展肢体中,爆散成了漫天的血腥! “呵呃……呵呃……”那修士喘息不止,望向远外那漫天冲来的狮鹫和巨昆的目光,更是择人而噬! 噌! 这时,突有一声呼啸从他后方传来,并伴随着一声情急的怒吼:“金雷符三万!百种障身、攻击、惑敌箓共十万张!” 嗖! 话语中,这人已将储物袋分甩去,且转头就走!但在离去中,他却忍不住看向对方一眼,随后在转过头去时,传出一句阴沉话语:“好自为之……” 噌! 与此同时,伴随着又一道破空声,另一边也随之传来一道沉喝:“聚元丹三百、龙力丹三十!体力丹三千……” 这人话语急促,而那名中年修士,此时已经抬手接住了前者丢去的储物袋。 可这时,送丹者却突然面色一怒,为之咬牙切齿道:“该死!你他舅的风修!” 当下,这人掉头就走,却不忘将储物袋愤恨地丢向对方。但此后,他却勃然暴怒,低头朝着手中拿着的传音玉简连连怒吼:“红漠黔洲!化神境风修加一为九!要风灵丹——!快——!” “呵呃……”那中年修士低笑深沉,只轻轻一抬右手,便用剑指将对方丢来的储物袋夹在了手中。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二人,但目中的兴奋,却是为之疯狂! 呼…… 当万千妖兽疯涌而来时,他突然森笑,随之竟然慢慢张口……将整个储物袋吞进了嘴里! 咕唔! 他一口将储物袋吞入腹中,又低沉生笑。但此后,他却突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伸展开了双臂,竟然如同迎接阳光的洗礼一般,任由那铺天盖地的兽群将他覆没! 呼轰! 骤然间,兽群当中风暴突起,连接天地! 轰隆隆…… 恐怖的沙尘暴,将方圆百里内的兽群全部掀飞!全部旋绕成碎肉!又全部……吸扯进风暴之内! “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的狂笑声,随着沙尘暴的疯狂回旋、冲撞天地般的挺进,而渐渐地远传,慢慢地飘远…… 这一天,整个青云星,都在轰鸣震颤…… —————— 《青云歌》 火色伊,蓝绸浪 红缎飞舞覆霓裳 百战起,难为继 龙洋河上黄泉葬 雨来艳沙场,风也会迷茫 战起—— 光影迷离,血纵剑气 轮回桥岸风雨狂 战序—— 前赴后继,杀灭狂荡 剑鼎共鸣,笙离人去 气概血躯,成这漫天的飞羽 兽云吼,男儿当为捐躯 鼓声瑟,难予仇心为惧 青云雨,是苍穹在泣 战歌,狂舞 淤血,弑敌 万君猖—— 千重浪—— 琴音护航,浩浩疆场 英灵难离 生死无惧 ※以此,歌颂青云英灵。以此,祭奠青云大战。 遗园觅仙踪 章181 伏龙星群,如同龙腾九天状。而那中体的主星,即是伏龙星。 伏龙星,星君府大门前。 此间,有一老一少二人站在这里,见他们背负着双手,正在仰面观星。 顺及他二人的目光看去,可见那天际之外,有一颗小小的星体散发着微弱的毫光,有极细微的颤动。 这颗星体,清晰的映入在那青年的眸子里,令他目里的星河略显失色。 “青云星,许是发生什么异变……”那青年目光沉静,声音轻平。 “唪。”闻言,那老者微微一笑,虽目里略有几分感慨之色,但语气相当平和:“安心……有戴泉在,应无大碍。” “他虽然问道未成,但即便,是等常的道源境修士——也不一定胜得过他……”他目光深邃地望着青云星,仿佛能够看透那里发生的情况…… 呼—— 青云星,冰蛟战场。 “该死!”戴泉怒火中烧,他此时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冰蛟愈发猛烈的冲撞和攻击,令他全身金焰震荡,体内的脏腑更是破损严重。 但当下,那冰蛟也不讨好,它全身金痕累累,无论如何催动自身的修为进行修复和逼迫,都无法将这些金光剑痕祛除,更无法愈合身躯上那几处较大的伤口。 那令它为之暴怒,这羞辱,更是令它为之发狂! 呼轰! 它愤然横扫的巨尾,将戴泉连人挡剑、瞬间抽飞至数百丈开外! 于此一瞬,冰蛟却不追击,反而张开龙口,开始在口中积蓄冰沙聚合的能量团! 呼——噌鞥! 看则慢、实则快,当冰蛟骤然朝那里喷射出一道冰蓝色的能量炮柱时,戴泉也在刚刚退定身形!然炮柱,瞬息而至! 噌! 戴泉猛抬其头,面对那迎面而来的光柱,他骤然暴怒、一剑辟下:“孽畜——!” 呼轰—— 剑斩冰河,将蓝沙一分为二、分流上下,但同时,戴泉也被不断向后冲退,而他手中的光剑,更是传出阵阵无法坚持的“咔咔”声! 见之,戴泉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抽剑而退,那冰蛟却突然从他的身下盘绕而起! 龙躯的环绕封锁,令戴泉瞳孔扩张,当他望向那道能量炮柱的根源处,才发现那里的冰蛟开始虚幻透明! “呵呃呃……”那一瞬,它凶目无情地仰视着戴泉、盯视着戴泉、俯视着戴泉!而一旦自己的身位升高足够,它便骤然地张开巨口、冲咬向下方的戴泉! 嘭! 危机当头,戴泉弃剑,竟然仅凭双手支撑、将对方咬合的巨口撑住! “混……账……”戴泉咬牙切齿、狰狞抗衡,他面上青筋暴起,全身金焰震荡,就连全身的骨骼,都在身躯巨震的同时传出一片爆响! 但,当那光剑坠入下方的迷雾之时,却突然有一股恐怖的威势,从大地之上……慢慢掀起! 感之威势,戴泉顿时瞳孔一缩,随之勃然暴怒、仰头嘶吼道:“古桑月——!” 轰隆隆…… 那一瞬间,天泽部洲的天鼎大阵,骤然……“灵魂出窍”! 呼嗡! 它出窍时掀起的恐怖威势,令那些在天泽部洲上空厮杀的剑龙和巨灵首当其冲!于此一瞬,它们全部爆断分离,全部被掀飞出了天泽部洲的领空! 砰鞥——! 于此一瞬,两大洲中间的交界战场,所有修士瞬间爆灭! 桥体崩塌瓦解,剑冢也在波纹激荡中,轰然爆灭! 轰隆隆…… 它出窍时掀起的恐怖震动和冲击,将整个天泽部洲的边界地貌……全部掀碎! 山崩地裂!海啸升天! 一股毁灭风暴,随着它的升天,而向八方不断地扩张!所有的事物全部被掀退,在天泽部洲的外围,清理出一圈千里深渊! 噌! 那七彩天鼎的灵魂,于骤然升空千万丈之后,骤然地缩小至巴掌大小!随之……它竟在通体漆黑的一瞬,化成一道黑光直奔龙洋湖而去! 天泽部洲的洲界大阵,以器灵宗的宗门至宝“天玄鼎”为核心! 如今,它脱离大阵,只因器主召唤!只为奔赴战场! 呼轰! 它冲破虚空,一瞬来到古桑月的右手当中! 噌! 古桑月怒发冲冠、挥鼎向前,于此一瞬,破军锋芒来到! 轰嗡——! 二者的碰撞,令天地震动、山呼海啸!令空间蔓延出无数巨大的裂痕!将百里之内的一切事物,全部掀飞了出去! 那一瞬,昴日仙尊突然睁目,抓住武靖的后颈直冲西北方向! 同一瞬,那数十名誓死血斗的双方修士,也全部被冲击掀飞!实力不济者,更是当场爆碎、形神俱灭! 下一眼,郑明容身的金球屏障,也如同被人踢了一脚的藤球一般,被瞬间抛射至数百里之外! 呼唔——! 恐怖的劲气冲击,以下方的龙洋湖为扩散中心,掀崩一层层的地面、刮走一圈圈的地表! 砰鞥——! 空间崩溃,爆散出无尽的空间碎片!那方圆百里之内,瞬间陷入黑暗!那惊现下方的半球深渊,更是令人胆寒! 轰!轰! 在一式碰撞之后,白尘与古桑月又瞬间展开了毁天灭地的拼杀! 玄鼎之威,黑气逆流! 破军之锋,撕裂黑暗! 一招一式的碰撞,狂猛暴雨般的对轰,直至黑暗空间越崩越大,下方深渊,越震越深! 呼轰! 某一瞬,突然有一道九彩光线,从天而降! 噌——! 它一瞬间贯连天地,随后不断扩展,直至笼罩方圆十里,从而搅乱天地之间的灵力风暴,将其全部旋搅、吸扯了过去! 轰隆隆…… 那汇聚成天地风暴的灵流,令白尘和古桑月面目狰狞!但白尘欲要杀去,可古桑月却拼命拦截! “古桑月——!”白尘暴怒,于全身剑气爆散、万剑环绕中,开始疯狂地挥舞破军、猛攻古桑月。 “今日一战,你我同死而已!”古桑月面容扭曲,于骤然间全身黑火暴涨,翻涌滔天而形成恐怖的黑色气流! 嘭嘭嘭! 万千剑气,在白尘的身外形成金光剑阵!且在白尘不断地猛攻下,还成群成片地冲击、源源不断地爆射向古桑月的身体!但,却全部被古桑月身外旋绕的黑色气流搅碎! 噌、噌、噌! 金光剑气,源源不断地从白尘的体内散出,令他身外的剑阵越发壮大! 呼轰! 而古桑月身外的黑气气流,更是于此一瞬,瞬间燃成黑火!将那无穷无尽、禁绝不止的金光剑气全部焚毁,全部搅碎! 轰隆隆…… 这里的战斗,令人为之胆寒!令人无法靠近! 噌噌噌! 而那数十名被掀飞、逼退出百里限界外的双方修士,则是彼此骤然怒视下,又再次地冲杀到了一起! 轰——! 这处第二战场,才刚刚展开碰撞,两大洲的大战,又再次掀起了冲锋的号角! 啊啊——! 双方数百万的修士,如同蝗虫过境,源源不断地从各自的洲境内蜂拥而出,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天上,深渊,地下……但凡能够融身一战之地,全是修士冲锋的路线! 此间,沧澜月洲,剑冢不再,那新月状的大陆板块,更是在月脊之上,被炸掉了一块巨大的空缺! 而如今,他们也只有一条冲杀之路,只有一个进攻的选择! 沧澜月洲,已经没有退路! 但天泽部洲,还有退守之地! 冲破那虚幻的天鼎大阵!杀光所有冲出阻挡的修士!屠尽所有的天泽部洲之人! 滔天血仇!百万同胞的残死!万千亡魂的咆哮!唯有用一方的灭绝!来书写战歌!来铭刻墓碑! 轰隆隆…… 巨灵啸天,挥鼎阻击! 万千剑龙咆哮,即便拼上自爆,也要与之同归于尽! 巨灵爆鼎,在炸灭无数剑龙之后,更面目狰狞地扑抱向那群七星剑阵! 他将它们全部锁抱,抱着它们冲向敌阵!更不给他们任何分离、脱阵的时间,便在全身彩光绽放中,轰然爆炸! 漫天飘零的萤火,弥漫天地的血雾,那一粒粒璀璨的消弭,那一丛丛灿烂的芳华…… 杀、杀、杀! 炮柱齐鸣,战弩高歌! 无数坠入深渊的尸首,无数在相互冲撞中崩溃粉碎的躯体! 无数的远程炮弹,色彩缤纷的术法巨兽,从两大洲内的高峰之上此起披伏、铺天盖地的轰向对岸! 星球震动,山崩地裂! 那里的空间,随着战斗的持续,愈发的扭曲! 恐怖的乱流,将天地分隔,将战场旋搅! 密密麻麻的鸿沟,弥漫天地的裂缝! 随着那天鼎爆灭的号角,轰鸣更胜,血孽难绝! 噌鞥! 三胖子突然怒冲而来,他挥手甩出的金火长鞭,点燃了他最后的理智! 噌——! 但他之鞭落,尽管抽到了熔晶鳄蜥的眼睛,却无法对那熔晶鳄蜥造成伤害!甚至连对方的眼膜,都无法灼伤! 轰! 罗忠的怒拳,骤然轰击在熔晶鳄蜥的颌骨之上,但却只将那熔晶鳄蜥的头部,冲离起地面一丝! 噌——! 当下,另外数十名化神修士的轰击和擒拿,也瞬间到来! 轰! 十人于左,使出抱摔!二十余人同罗忠在右,或掀或轰!如此恐怖的合力夹击,顿将熔晶鳄蜥的身体侧翻向左! “起——!”另外十数人,全身充血、青筋暴起地抓抱熔晶鳄蜥的尾巴,竟然借此一瞬!硬生生地将熔晶鳄蜥抡上了高空! 呼轰! 地上的霸主,无论掀起多少的威势,一旦到了高空之上,便任人宰割! 遗园觅仙踪 章182 刺啦! 三胖子首当其冲,手中金火赤链瞬间延伸暴涨,将熔晶鳄蜥全身缠绕、巨口捆绑。 噌! 于此一瞬,三胖子骤然冲天而起,并令赤链自行延伸、缠在腰上。而他本人,更是借此抓住赤链、绕臂数圈,竟然是要背抗住赤链、将熔晶鳄蜥拖上天顶! 嘭鞥! 但在那赤链为之紧绷的一瞬,却令三胖子身形巨震,当场停滞得呛出了一口金焰! “混——账——!”三胖子万目睚眦,无论如何也不愿松手,更是瞬间燃烧元神,在全身金火暴涨之时,一步、一步地向上走,一步一步地向上拉! 噌噌噌! 当下,罗忠等人也瞬间飞冲而来,并纷纷挥手散出各自的元神匹练,在缠绕住熔晶鳄蜥的全身之后,再分别捆绑住对方的四肢! 砰鞥! 一瞬当空,熔晶鳄蜥被全身拉直,更是在罗忠等人冲上天顶之时,被迫地翻转了一圈、肚皮朝上! 轰——! 熔晶鳄蜥庞足数千丈,如此恐怖的重量,即便是众修合力,也无法轻易拖动! 此景此情,无异于船夫拉舰!但去往的,却是天穹! “该——死——!”这人孔武健硕,但此时,无论他如何咬牙切齿、疯狂发力,都无法向上迈出一步! 而与他同在尾部的二十余人,扭曲的面目突然狰狞,齐声嘶吼:“固——!” 却是此时,那熔晶鳄蜥,开始挣动它的尾巴! 吭鞥! 匹练被骤然绷紧,更是被拽崩出无数细密的裂痕! “再散——!”当下,随着一人的嘶吼,所有人都再次散出无数的匹练,非但将熔晶鳄蜥的尾部包成绸缎,更是将熔晶鳄蜥全身打包! 轰隆隆! 但此时,却突然虚空震撼,因为那熔晶鳄蜥的身体,在发生巨震! 呼…… 于此当下,突然有从稀薄到浓郁、从淡弱到赤红的焰气,从那一层层的匹练下渗透和流溢出来! “散——!”见之,罗忠顿时瞳孔一缩,且骤然爆喝出声地冲向左侧! 噌! 当下,所有人顺肢体方向而去,竟然如同五马分尸一般,将熔晶鳄蜥的身体彻底拉直!令其无法动弹、肚皮侧朝天顶! “该死!谁再保留实力!别怪老夫翻脸无情——!”这时,那负责拖拽熔晶鳄蜥尾尖的老者突然怒目一狞地喝骂出声,随后竟骤然松开手中的匹练,肢体伸展着飞扑向熔晶鳄蜥的肚皮:“渗透意境攻击——!” 呼轰! 他瞬间趴抱在熔晶鳄蜥的肚皮之上,且自肢体和背部之上,爆散蔓延出无穷无尽的藤木! 咕、咕! 一瞬间,他化成藤海,将熔晶鳄蜥的躯体蔓延了大半! “该死!”见之,不少修士顿时为之咬牙切齿,纷纷开始催发自身的意境能力,通过手中的匹练源源不断、循循催发着灌注和攻击向熔晶鳄蜥的身体。 噌噌噌! 而于此一瞬,另有七道破空声,从同一个大向飞冲而来! 见其最右者,正是阴沉震怒的武靖! 但不等罗忠看到武靖和支援目中一喜,那只熔晶鳄蜥的眼睛,却突然瞳仁一缩! 嘭。 此声,极微弱…… 但,却将它身外的所有匹练、藤条缠缚,以及那数十名修士……全部崩溃!全部崩飞! “噗——”罗忠口吐精血,却无法阻挡退势! 而这时,那熔晶鳄蜥却突然翻身趴下,并豁然仰头地朝着罗忠等人这里,发出一道狂颤的、极长的嘶吼声:“吼——!” 见状,罗忠顿时面色一变,猛转其头地朝武靖那边嘶声怒吼:“走——” 然而……晚了! 噌——! 那一道庞大而恐怖的流火岩浆,比之罗忠的声音更快!它源自于熔晶鳄蜥突然的狂乱转头,更是直接喷射向了武靖等人那里! 呼轰——! 仅仅是这一口流火岩浆喷射出的威势,便将所有位于熔晶鳄蜥周边的修士全部冲退!而那一道洞穿长空的炮柱,更在一念之间……便从武靖等四人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噌—— 赤光炮柱,穿天而过数百里,才为之淡弱消散…… 呼…… 当熔晶鳄蜥目里冰冷、转头下落之时,罗忠顿时怒目一狞,朝着那处空洞怒冲冲去:“老四!” 但不等罗忠过去多远,那空洞之处,却突然地流溢和弥漫出一丝冰蓝寒气! 见之,罗忠顿时目光一凝、急急刹停。 “此兽,只能攻于魂、碎其丹,而无法破除肉体……”当武靖冰冷的言辞从内里传出之时,那弥漫而出的寒气,也瞬间铺天盖地! “该死……”三胖子愤恨咬牙,随之骤然俯冲而下! 轰隆隆…… 于此一瞬,那熔晶鳄蜥也轰然落地,震荡起漫天的迷雾和碎石纷飞。 呼轰! 与此同时,那弥漫天际的天霜寒气,也骤然地席卷而下、覆没向下方的滚滚烟尘! “封其行动!”包括罗忠等人在内的十数人,也在骤然俯冲而去时炸喝出声。 “呃啊啊啊——!”戴泉于全身巨震中,发出面红耳赤的暴喝声。 咔、咔! 在戴泉疯狂燃烧修为、爆发力量的前提下,冰蛟咬合的巨口,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掰开!且,还令冰蛟的口角处,裂现出几道裂纹! 于此一瞬,那冰蛟骤然赤目一狞,随之猛然地下砸头部! 呼轰! 戴泉被冰蛟一头撞落地面,所造成的轰动,如同彗星落地,足足撞毁数十里的地境! 但不等烟尘滚天、崩溃冲天,自那爆发和撞击点上,却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啨—— 那一道从西而起、由地面辟向高空的金光,如同吝啬的太阳,只倾泻去一道阳光! 噌! 金光瞬逝九天,于黑隙裂空时,戴泉也骤然从爆发点冲天而起,瞬至万丈高空! 呼! 戴泉升空乃定,随后愤然低头,怒视向下方的滚滚尘烟。 此时,戴泉全身金火黯淡,上半身的衣装已经全部爆碎!非但如此,在他的左脸之上,还留有一道被利齿啃出、无法愈合的深厚血痕! 轰隆隆…… 于此一瞬,那冰蛟也慢慢地,从烟雾中探出头来…… 它的眼睛,好像在向外扩张,但又没有任何的变化。它明明与戴泉隔得很远,却好像要凑到自己眼前的某个东西跟前一样…… 择人而噬! 在这一刻,戴泉对这个形容词,有了最为直观、无比深刻的感受!那双疯狗一样的眼瞳,映入到戴泉的眼睛当中,令他全身汗毛倒竖,浮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聪——! 它骤然暴动,于瞬间冲出尘雾海洋之时,才令人看到:它的整个左前爪,已经被齐根砍掉! 冰蛟的暴动,戴泉只来及瞳孔一缩,便被对方冲撞到了他的胸口! “噗——!”戴泉遭受冲撞,顿时瞳孔涣散、张口喷吐出一道金焰流溢的血箭! 但在戴泉被冲上云霄之时,那冰蛟却突然盘踞身体,朝着戴泉放出一声全身颤动、极为沉长的嘶吼声:“哈啊啊——!” “噗!”恐怖的腥风,令戴泉再次遭受冲击,向前躬身地喷吐出一口鲜血! 但此后,无论他如何抵抗,都无法抽身离开!那恐怖的风浪冲击,将他所在的万丈空间全部搅乱!令他无法瞬移,无法化身逃走!令他咬牙切齿、惊怒交集,却只能用双手挡在身前、护住面门! “哈啊啊——!”冰蛟深长嘶吼,上方的整个苍穹,都在它的嘶吼声下为之战栗!为之扭曲! 左爪的断失,让它怒,让它狂! 身体的残缺,令它恨,令它疯! 它是王!是这个星球的主宰! 但眼中的那个蝼蚁,却敢对它屠刑! 与此相比,与仇恨对决,那个已经开始渐渐收拢气息的家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它要杀死那个人!它要毁灭这个地方! “吼——!”在冰蛟震撼天地的嘶吼声中,它身前百丈、千丈、万丈、十万丈的空间!全部鸿沟裂现! 咔、咔! 那裂纹出现的地方,以戴泉的身体为中心!更是在出现的一瞬,便将戴泉禁锢在那里!令戴泉陷入静止! 咔、咔! 裂纹,突然出现在了戴泉的身上!将他,四分五裂!相互错跌! 咔、咔! 当裂纹遍布戴泉的身体,当整个天空,如同化成蛛网之时!它,轰然爆灭! 砰——! 天崩,空碎…… 如同静谧的湖面,被人化作纸张撕碎,如同一面镜子,被人一拳砸爆! 呼…… 苍茫白色,映入孙仲离的眼中…… 那如同太阳绽放的光辉,让他瞳孔颤动,让他泪水涌出…… 噌—— 那一瞬,突然有一道身影,冲到了他的身前…… 聪—— 那之后,有一张惊天巨口,从他的眼前扑咬下来…… 但,他被谁抱走了……令那张巨口,从他的左侧冲撞了过去…… 轰隆隆…… 当他侧目望去时,那条庞然巨孽,已经一头撞进了下方的尘雾里…… 而那时,他腰牌内的护身金罗障,也才遮覆而出…… 啪嗒…… 有什么声音出现,令他目光一颤…… 他怔愣愣地低头看去,却只看到,那滴落到自己腰带上的鲜血…… 他为之战栗,惶恐不安……他颤动而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那人的右肩…… 啪嗒…… 那渗落的血浆,流溢着金火…… 那曾经的手臂,已经被齐肩咬掉! “唔呜!”戴泉突然声息窒塞,又一口血涌上喉,在难以压制下,吐在了孙仲离的脸上…… 呼…… 四下沉寂,那二人所在的天空,全部漆黑! 唯有那一个将二人囊括在内,却被咬掉了一大块缺口的球体屏障!在闪闪发光…… 那金罗障,金光闪闪,百丈见圆。它,如同用无数的金色龟甲组构而成,它们曾经,连昴日仙尊的全力一击,都无法攻破! 但如今,那一大块被咬掉的缺口,却已经接近到了中心点!连他二人的上半身,都无法防护和阻挡! (冷雨冻,至此终→_→) 遗园觅仙踪 章183 “师……”孙仲离泪涌如注,但不等他说出话来,戴泉却突然把他甩到了身后! 冰蛟,于此一瞬撞来! 轰! 戴泉怒发飞扬,他仅凭左手按压住对方的龙口,虽然二者没有任何的接触,但那层从他左手下扩散出的金光层面,却令冰蛟如何冲撞,都无法撞破! “孽——畜——!”戴泉面容扭曲、万目睚眦! 呼轰! 于此一瞬,他的身躯之上,顿时翻涌起滔天的金火! 噗噗噗! 下一刻,在那冰蛟凶目一狞间,骤然有无数的巨型金刺,从它的体内穿刺而出! 咕——! 一根、一根,一片、一片!无数的金条金刺,在穿刺出冰蛟的身体之后,如同藤条一般对冰蛟进行缠绕和捆绑! 吼——! 冰蛟暴怒嘶吼,但无可发力、坠落下去。此时,它除了头部以外,全身都被金条缠绕。 轰! 当它坠落地面之一瞬,自那无数金色刺柱之间的狭窄缝隙内,又骤然地穿刺出一片巨大的金刺! 砰、砰、砰! 那一瞬,被无数金柱缠缚的冰蛟,顿时变成了一条刺猬!它的身躯甚至无法触地,因为那些冰棱一般的金刺,将它托举到了百丈上空! 咔、咔! 此后,自它的颈部之内,又突然穿刺、蔓延出无数的巨型金针,开始对它的头部进行封锁! “呵呃呃……”它目中阴冷的传出低吼,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任由那些金刺将自己完全缠绕,直到眼睛被延及覆没之时,它仍在盯着戴泉…… 噌! 于此一瞬,浩然宗的祖庙塔,突然爆碎!并从其内,冲出一道黑光! 与此同时,熔晶鳄蜥所在战场! 噗! 三胖子于面目狰狞中,被熔晶鳄蜥一口咬掉了右臂! 呼嗡! 那横扫天际的巨尾,只是那么奋力一挥,便将所有吸附、锁抱、抓扣在其上的修士甩飞! 吼——! 于此一瞬,那熔晶鳄蜥突然仰天嘶吼,它口中散发出来的腥风,瞬间将三胖子冲飞到云霄之上!并且,全身爆血成雾! 呼轰! 在熔晶鳄蜥突然地全身颤抖中,那弥漫覆盖了它全身的天霜寒气,顿时被全部掀飞冲散! 噌鞥——! 熔晶鳄蜥骤然转头,对着那些天霜寒气的汇聚处……喷射出一道射天而去的火沙! 噌! 天霜寒气……被火沙覆没!当它穿天而去之时,再无一丝蓝色! “老四——!”见此一幕,罗忠顿时目眦欲裂,眼中泣血地抛开了怀里的三胖子,全身蒸汽如流地冲将过去:“孽——畜——!” “唔!”戴泉突然身形一晃,急抬左手地捂住胸口,却难以压制住那一口鲜血的喷出:“呃额!” “师……”孙仲离目中一颤,随后顿时面目狰狞,怒冲而去道:“师尊!” “唔!”但这时,戴泉却在又一次地闷哼出声后,抬手阻挡住了孙仲离的到来。 “师尊……”见之,孙仲离顿时急急刹停在戴泉的身后,但目里又惊又怒,不知何解! “呃呵……”戴泉喘息不止地收回左手,随后用左手死死地抓扣住自己的心口,双目突扩地窒声道:“去……去找郑明……” “师尊!”闻言,孙仲离顿时暴怒嘶吼,并随之冲过去扶抱住戴泉的肩头,但那体感的血泞,却他让咬牙切齿,愤恨落泪! “咳呵……呵呃……”戴泉微微摇头,说着一些让孙仲离听不懂的话:“文康去了……你——!去找郑明——!快……” 闻言,孙仲离顿时面目怒变,但不等他发出疑问,戴泉却突然用手抓住了他的胸襟,并为之暴怒地将孙仲离甩飞了出去:“滚——!” 噌! 当下,戴泉骤然地飞冲离去,直奔西极之地! 呼轰! 孙仲离咬牙切齿,在硬抗不得之下,他全身顿时金雷炸裂! 呼——! 但饶是如此,他仍旧双脚扎根、全身前倾地倒退了近百丈,才勉强的停立下来! 但当他勃然暴怒,转头狞视向戴泉奔赴之处时,戴泉的怒吼声也已经传来:“去找郑明——!” 闻声,孙仲离顿时目眦欲裂!他不懂!为什么要去找郑明!为什么?! 但不等他心中怒而质疑,戴泉愈发虚弱和喘息的话语,又传到了他的耳边:“文——!文康……郑明身上,唪——鞥……有文康的,意境源气——!去、去拿回来唔!噗——!” 轰隆隆…… 于此一瞬,西极之地的上空,突然……风暴汇聚! 那一座慢慢凝现出虚影的天门,正在从九天之上……缓缓莅临! 望之那门,孙仲离顿时瞳孔一缩!而此时,戴泉的后话,又随之传来:“他——!他修为真身、未成……源气!分予郑明护体——!此时!引召道门——!只有死路一条!” “噗唔——!”飞进中,戴泉突然瞳孔一扩,猛地喷吐出一大口元神精血! 呼轰! 但此后,他却突然暴怒,于全身金火爆涌、身速暴增而去时,嘶声怒吼道:“去把他的源气拿回来——!” “该死……”孙仲离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颤述低骂,他的视线,早已经被泪水模糊,根本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戴泉的话,孙仲离听的很清楚!但,他无法抉择,更加无助和绝望! “该死!”孙仲离百般纠结之后,骤然地爆冲而出,那洒落天际的晶莹,令他无法……听从师命! 呼轰! 他追向戴泉而去,在他的前路尽头,那一座愈发凝实、缓缓莅临的天门……却突然从门内,凝聚和延伸出了一股云烟一般的气息,慢慢地……连接向浩然宗的方向! 与此同时,于那连线处的尽头。 “孽——畜——!”此间,文康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他全身无色云烟流溢汇聚,且正在慢慢地融合,慢慢地衍变成……与那天门气息一致的透明云烟! 与此同时,翼鸣蛇所在战场。 呲…… 当下,那翼鸣蛇已经毫无所动,它全身蒸腾散发出来的浓烟,也已经形成云雾,将整片被绿光笼罩的空间填充完满。 而上方那座庞大的灵蛇契魂阵,仍在缓慢而匀速地转动着。 “什么?!” 当感召到那天门出现的一瞬,外围所有脱离战斗的化神修士顿时瞳孔一缩,齐齐转头地看向西极之地那边! 呼…… 于此一瞬,那化神灵蛇的康成,也在通体一震中,轻慢慢地掀开了那层……如同人类眼皮一般的眼膜。 “文康……”康成蛇瞳闪动地望着那边,但只一眼过后,他便慢慢地收回了目光,重新地闭上了眼膜:“可惜……” 与此同时,山魁所在战场。 噌! 见之前方战场,昴日仙尊顿时怒目一狞,随后骤然爆散成漫天的长虹,直冲山魁而去! 呲楞! 雷豹化作雷霆猛兽,于兽群中冲杀不断,但越是冲杀,他便越是扭曲和暴怒! 他们已经脱离的海峡战场,进入了龙洋海的区域,但这里的妖兽,无论他如何冲杀,都无法灭绝!那一片巨海之上,全是与海兽厮杀相斗的场景! 轰! 突然,前方有海蛇冲来,血口吞噬! “找死!”雷豹震怒,于骤然暴冲而去中,化成一道惊天的雷霆之箭,将那海蛇的惊天巨口轰然冲破! 噗! 但当雷豹愤然转身看去时,却只看到那一道……被海怪扑咬掉整个上半身的修士! 这一眼,令雷豹目光一颤,眼中涌出热泪…… 噗通! 那海怪一口得逞,便瞬间扎入了海中,而那血海之内,还有更多的海兽和海怪在向前奔涌! “老驴——!”望着那截齐腰而断、坠落海面的肢体,雷豹顿时暴怒而去,万目睚眦地嘶吼出声:“混——账——!” 噗噗噗! 但当下,有更多的海兽冲出海面,将雷豹完全围困! 而雷豹那怒视向老驴残体的一眼,也正好看到……它被海兽分食! 那一眼的血腥,令雷豹怒目扭曲,仰天发出悲恨的嘶吼:“啊啊啊——!” 轰隆隆! 黑色雷霆,冲天而起!连接天地! 嘭嘭嘭! 它不断地外扩,将血海传导,将所有准备冲出海面的海兽,全部电痹沉落!将所有冲上空中的海兽,轰成黑灰! 此后,方圆百丈,再无任何一只存活的海兽! 噌——! “妖——孽——!”悲痛的颤音,来自那骤然冲出黑电的雷豹,他面容扭曲、泪痕四溅!在挥刀之时,如同恶鬼! 呼轰! 于此一瞬,昴日仙尊化成的漫天长虹,也瞬间从天而落! 噌噌噌! 它们成数万匹练,瞬间将整座山魁缠绕,全境封锁!将山魁打包得如同一个礼品盒! 噌! 于此一瞬,昴日仙尊的本身,又瞬间冲来,停滞于山魁的头顶! 呼轰! 滞空一瞬,他双手交叉外散,爆散出一片透明的灵线,连接到每一道分神化作的匹练之上。 铮、铮! 昴日仙尊用双手抓住“线头”,并用双臂缠绕了数圈,随后于面目狰狞中,开始咬牙切齿地向上弯举双臂! 砰砰砰! 在此之下,整座山魁!竟然被昴日仙尊生生拖拽向前!非但如此,那不断绷紧下勒的匹练,甚至将山魁的躯体勒崩!炸裂出无数的鸿沟! “毁山——!”于此当下,昴日仙尊骤然怒吼出声。 噌噌噌! 不用他说,那已经聚集到四百多名的化神修士,已经瞬间飞冲而去!开始对着那些显露出来的山体、鸿沟两侧的山峰展开轰射! 遗园觅仙踪 章184 砰! 一青年面相的化神修士,以肩头硬撞山魁身上的巨峰,但那震颤不已的巨峰,却只是生出裂缝,没有任何崩解的迹象。 呼轰! 一白发老者从天而降,那一式囊括十里天地的火焰巨掌,虽然轰在山魁的身体之上,但当狼烟散去,却只留下一道浅薄的掌印! 于此一瞬,还有更多声威赫赫的灵技降临!他们所造成的威势,令天地色变!将那千里山躯范围内的空间,全部冲击、搅成乱流! “你们……”但于此一瞬,那山魁,却突然道出了人言! 轰隆隆…… 在昴日仙尊等人面色惊变之时,那山魁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它灰色的山目中,却只有昴日仙尊一人! “人类……”它目里冰冷地盯着昴日仙尊,道出轰鸣天地的声音:“都该死……” 于此一瞬,它突然瞳孔一扩! 无声无息下,千里空间内,天塌地陷…… 所有人,全被那股从天而降的洗礼,冲刷成了灰烬! 昴日仙尊的灵线和匹练,全部瓦解成飞灰! 当昴日仙尊惊悸而退时,那从天降临的苍茫,将包括山魁所在的境地……全部吞没! 噗! 十名化神修士,被熔晶鳄蜥一口吞并…… 那无数轰射在它身上的灵技,只能炸现出一片烟火…… 那一瞬,冰蛟腥红的眼睛中,突然闪现出一抹冰蓝…… 轰…… 罗忠,被熔晶鳄蜥一头撞飞,当场四分五裂…… 那一瞬,被康成缠缚的翼鸣蛇,突然开始了震颤…… 当时,戴泉满口吐血,还在奔赴战场的道路上…… 嘭…… 熔晶鳄蜥横扫天际的巨尾,瞬间令十数人形神俱灭…… 那一瞬,罗忠开始重组肢体,用元神焰气作为连接…… 当时,那疯狂扩张的苍茫,将昴日仙尊,也吞没在了其中…… 呼…… 道门凝聚而出时,还略显透明…… 当时,丹灵门的弟子泪流满面……他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枚印有符生门标识的储物袋…… 吼—— 熔晶鳄蜥喷射而出的火沙,又将十数人灭杀…… 呼…… 那一瞬,封锁和禁锢冰蛟的金缚之术上,突然渲染出了一片冰蓝色…… 当时,古桑月和白尘,还在狰狞厮杀…… 噗…… 外围战场,器灵宗的一名化神修士,被三名缘星宗人洞穿躯体——某人在前,用手洞穿了他的心脏,二者在后,掏穿了他的腹部,三者从天而落,一剑……贯穿了他的天灵…… 呲…… 翼鸣蛇蒸腾出的青烟,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引起了所有脱战修士的注意…… 那时,冷如霜全身是血——他蹲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死去的后院师弟……他冰冷晶莹的双目,那插立在地上的寒光,吸引了更多妖兽的仇恨…… 当那群妖兽,将冷如霜蜂拥覆没之时,阿龙和李清风,还在天空并肩作战…… 呼轰…… 当冷如霜一剑横扫,开天辟地之时,浩然宗的护山大阵,已经被妖兽冲出一道缺口…… 呼嗡…… 当那数十名化神修士发现不妙,开始向灵蛇契魂阵内发射匹练之时,已经有苍茫的白光……从阵内绽放…… 呼…… 当那金缚之术,开始蓝光大放之时,天泽部洲,已经被沧澜月洲攻入腹地…… 呼轰…… 当郑明抓着孙仲离的宝剑冲出九色风暴,面容扭曲地冲向西极之地时,古桑月,正好被破军砍掉了一只臂膀…… 当外围战场中,那残存的三位器灵宗化神修士,反扑向对面冲杀而来的十人时——雷豹,正在海上抱着他的师父,仰天咆哮…… 轰…… 当那绽放的蓝光,将天地分隔,将空间分裂搅碎时,山魁境内的苍茫,也开始慢慢消弭…… 呼…… 三胖子,被熔晶鳄蜥的尾尖扫中,当场断失右臂、右腿爆碎…… 那时,高空之上的天门,已经凝实过半…… 呼轰…… 当灵蛇契魂阵内,那突然爆发的冲击,将阵法冲溃、将所有人掀飞时,满目绝望的孙仲离,还是无法追上…… 呼…… 当那九色旋涡,开始收缩消散时,白尘于面容扭曲中,被古桑月用右手推击的暗鼎,洞穿了心脏…… 当外围战场,那唯一残存的器灵宗者,仰天发出怒吼自爆时,另外三名冲来的缘星宗人,也瞬间被白光覆没…… 那时,康成化成的灵蛇,被冲溃得只剩下一个头颅…… 呼…… 当那数万丹师,于双目赤红地控火中相继倒下之时,康成又凶目扭曲地反扑了下去…… 更后方,残存之修,仅剩下二十余人…… 彼时,在那冰蛟自爆形成的冰空中,漂浮着一颗太阳一般的寒珠……它绽放的光华,令万物开始形成霜冻…… 当昴日仙尊的首级,面目狰狞地冲进山魁的右目内,康成的巨口,也咬在了那条翼鸣蛇的颈部…… 那时,翼鸣蛇全身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半截…… 当红漠黔洲的部落,被沙漠妖兽攻陷之时,那数百名赶来支援的化神修士当中,又有三人,被突然冲出沙海的地龙吞噬…… 当雨沐亭洲的各种花亭、雨后良景,被兽群推进覆灭之时,那山魁也突然全身乌光大放…… 那从它身躯之下,涌动奔流出来的洪水,也在不断地向外汹涌扩散中,将下方的地面搅成泥泞…… 当那数万炼符师,因为心力不济,导致那些灵符爆炸、自身被伤轰飞时,那来往穿梭于各处的后勤队伍,也遭受到了空禽的扑杀…… 那一瞬间,有太多的血孽,有太多的亡灵…… 当城池也遭受攻击,当护山大阵陆续被破时,那熔晶鳄蜥,已经骤然地扑空而起,血口大张地……朝着三胖子扑咬而来! 呼——轰! 但那一口,却被面容扭曲的文康……一掌按住! 呼轰! 二者碰撞的冲击,顿时将三胖子掀飞出数百丈之外! “孽——畜——!”文康全身震怒,他颤动不止的右掌,在衣袖不断地崩解粉碎中,一寸、一寸地按了下去! 呼…… 这时,那白色的天门之内,突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见之,文康顿时怒目一狞,猛抬其头地看向天门! 呼…… 那一道敞开出来的白光,藉由着那一丝连接到文康身上的气息,开始向着文康笼罩! 文康惊怒,骤然低头、下按双手:“碎——!” 呼轰! 当下,熔晶鳄蜥顿时全身一震,随后在一丝、一丝地下沉中,自它的上颚之上,开始裂现出一条一条的碎纹! 眼见那光就要降临,三胖子顿时怒目扭曲,疯也似得冲了过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老头子——!” 噌! 但有人,比他更快! 噌! 当戴泉落在熔晶鳄蜥头部时,当他将左手按在对方头顶之一瞬,那骤然自他掌心下爆射下去的金光,瞬间洞穿、瞬间冲溃了熔晶鳄蜥的脑袋! 呼轰! 下方地面,如同激光天降!大地在轰鸣震颤中,搅出一片不断扩张的云雾风暴! 嘭! 而于此一瞬,戴泉却突然暴起,一掌……印在了文康的胸口之上! “噗——!”文康吐血倒飞,但却被及时赶来的三胖子接住、抱住! 呼…… 当下,因为文康身上的牵引气息溃散,那高空的天门,也在为之一颤后,光华收敛着关上了大门…… 呼! 于此一瞬,熔晶鳄蜥为之跌落,轰然坠地。 轰隆隆…… 当它坠入下方的尘霾旋涡中,戴泉却突然伸手一抓,将那道冲天而起的金光抓进了手里。 “唔!”可戴泉,却在金光入体的一瞬,又闷哼出声地抓出了自己的胸口。 “该死!”见之,文康顿时瞳孔一缩,慌忙冲去地扶抱住了戴泉的肩头。 呼轰! 于此一瞬,整个青云星骤然为之一颤! 那一瞬,九色旋涡为之消散…… 同一瞬,那一缕鲜血,也被黑暗吸收…… 这二者,不知是哪个为主要,但令得所有暴动的兽潮,为之一静! 呼轰! 此后,兽潮清醒,随之轰然而退! 但,那些有目标的,在厮杀的,却仍旧不愿放过眼前的人!和那封堵的障! 吼——! 短暂的寂静过后,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兽吼声! 天敌关系,瞬间爆发! 无关之兽,退之不能,欲要攻击人类泄愤者,去之不到! 两两受阻之下,顿时爆发内战! 妖兽间的乱象,比之人类还要残暴! 但也因为如此,人类一方,得到了劣性的缓解! 嘶——! 翼鸣蛇狂乱地扭动着躯体,在地上翻来覆去,发出凄惨的嘶鸣之声。 康成目光凶狞地咬住它的脖颈,于目中森火蹿腾中,他仅剩的头部之上,也翻涌起浓郁的绿火。非但如此,就连他瞳孔内的火苗,也分别汇聚成了一道气流,延伸去、钻入到了翼鸣蛇的瞳仁之内。 见之,外围幸存的二十余名化神修士,在纷纷选择停滞下来后,也目光闪动的陷入了沉默当中。 呼…… 当下,空中妖兽的大军,已经开始潮退。地面之上的猛兽,也开始各自回笼。唯有那些围攻山门大阵的兽群,还在疯狂地进攻。但,它们与后方的大潮,已经出现了断层。 轰…… 当雷豹摇摇欲坠地在空中跪倒时,那啸动了整片血色海洋的兽潮,也相继地潮退了下去、沉浸了回去,只剩下前方不远的海上高空处,还有数十只庞大的海妖,在与修士队伍进行厮杀。 轰隆隆…… 当妖兽间的天敌关系爆发到极致,其他的兽群不再产生进退之战时,那占据千里地境的山魁,也在双目狰狞、山体巨震中,慢慢地沦陷进了身下的沼泽当中…… 轰隆隆…… 那片沼泽,覆盖了将近一千五百里方圆的范围,当它将山魁整个沦陷下去后,只见泥潭之上波纹震荡,中心点处巨泡翻腾……但终于,也归于平静。 当那一层涟漪散去后,整座泥沼,也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遗园觅仙踪 章185 星君府,某处密室内。 呼…… 当那座泥沼归于沉寂后,盘坐在石床上的昴日仙尊,也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轰隆隆…… 这一场持续时长不到三个时辰的星球大战,为青云星留下了无数的血腥,和遍布星球的怪兽残尸与血孽…… 但,虽然大潮褪去,可那些疯也一般地进攻着人类聚集地的妖兽,却还是不少。它们尽管没有后援,但在数量上,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那些高地的防守,也已经残缺不堪。 青云星的乱象,并没有因为大潮的褪去,而有所递减。 相对的,那些爆发天敌关系的兽群,在山门外、在城池、在部落、在人类的各种聚集地……在各处远离人居的境地当中相互厮杀。且恢复理智之后,它们更能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力,彼时所造成的纷乱和毁灭,比之此前还要恐怖。 也因为此,几乎所有支援四大战场、而得以幸存的化神期修士,也开始纷纷撤离战场,相继赶回各自的宗门和家族支援。 但有一种令人讶异的现象,却从红漠黔洲开始,向着整个青云星蔓延…… 呼轰! 面对延及整个部落的兽灾,所有人都在拼死血战,包括那来援的两名化神期修士。 此间,这二人,正在部落的上空合战一头沙鹫龙,而此部落的六名化神期修士,正在另外一边合力围杀一只地玄武。 此外的本族部落修士,将近数千人,都在各处角落、各处入口进行阻击战。 三者本来各有战局,无心他顾,但当“攻城”的兽群逐渐懈战,开始慢慢潮退之后,那些腾出手来的部落修士们,却将目光转向了上空的战斗,一个个目光闪烁不止,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刀兵。 察觉到异动之心和叵测之意,那名正在与同伴围攻沙鹫龙的中年修士顿时眼睑一眯,但却没有任何表述,只是更加疯狂地进行强攻。 与此同时,翼鸣蛇所在战场。 望着下方疯狂挣扎的翼鸣蛇,于外围旁观的那二十余名化神修士中,也有人在目光闪动中,试探性地往前挪动了一下脚步。 呼…… 此时,冰蛟的内丹,也在普照出千里的冰河地带之后,开始慢慢地流失.精华,直到最后形体溃散,化成一缕寒气飘散…… 呼…… 当下,又有人在深深地留意了一眼下方的尘霾之地后,选择转身离开。 但,还有近三十名修士,在目光闪烁地望着戴泉那里。 此间,文康正在为戴泉控伤——他二人一在前、一在后的盘坐于空中,文康只将自己的右手按压在戴泉的后心上,正在用修为真气,帮助戴泉聚合体内溃散的元神。 而三胖子,正在站在旁侧护法。虽然他的肢体,在焰气流溢中,被不断地修复出来,可他却一直眉头紧锁、面目阴沉,也未解除自己的战斗状态。 武靖形神俱灭,令他咬牙切齿。林泰元神消亡,尽管还保存着肉身、被他封进了储物戒中,但对方那逐渐消散的生机,却让他心中悲恨。 至于罗忠,他肉身碎灭,他的元神,已经被文康纳入了乾坤袖中,正在内里进行疗养。 轰! 与此同时,天泽部洲的修士,也将攻入境内的沧澜月洲大军,慢慢的逼退到了边界。 双方这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攻坚登陆战,已经进退相杀了数次,在天泽部洲的境内,流下了血海长河,留下了无数的残尸断臂…… 双方阵营,化神修士已经全部战死,剩下的元婴修士,双方加起来不也到七十万。他们是空战的主力,也是攻陷对方的全部希望。 在下方的战场,结丹为首,率领筑基一战,更为弱小的凝气修士,则只能充当后备部队,通过各种各样的大型攻阵器械,来覆盖对方的火力,为己方的前军制造突破点。 这一场进退相据的死战,仅仅展开了两个时辰,便令两大洲的修士数量锐减四成。 近千万的修士,已经剩不下三百万的健全…… 那一天的龙洋海,已经变成了血色……但那血粼粼的海面,仍在不断地蔓延…… 这些,被路过天泽部洲边界的雷豹,深深的看在眼里。 但,他只停留那么一眼,便默然转头,抱着自己师尊的遗体,离开了这里…… 在他的身后,残存的西牛贺洲之人,已经不到三百。且,没有一个人毫发无伤,更有许多人,泪流满面地抱着遗体。 但当下,赶回西牛贺洲,去解洲内之围……才最重要。 噗! 骤然间,有一只雷霆四溅的右爪,狠狠地洞穿了沙鹫龙的腹部!并且,在穿透而出的一瞬,抓取了一颗血淋淋的褐色妖丹! 呼轰! 当下,那名化作雷霆巨灵的中年修士,也猛地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出来,致使那沙鹫龙血溅当空、坠落向地。 噌! “走!”当下,那中年修士转身即走。 见之,另一人顿时目光一闪,便随之转身跟上。 呼! 在朝向出路飞冲而去的一瞬,那中年修士便解除了自己的雷灵状态、回归本体。但此后,他却突然全身雷霆炸现、化成了一道巨大的雷霆箭矢,将自己的速度暴增了十倍不止! 呼轰! 同一瞬,第二人也在目光一凝中,全身金光大放地爆冲而去。 噌! 但就在此一瞬,却突然有一柄弯刀,从那中年修士的眼前划过!而那持刀者,正是本部落的一名化神修士! 见之,那中年修士顿时怒目一狞! 呲…… 在刀锋削过、与雷霆产生摩擦的一瞬,那持刀者也森笑出声:“留下吧……” 呼轰! 震荡天地的爆雷,令方圆百丈内的一切瞬间崩溃! 噌噌噌! 不等烟雾掀去,另外六名本部落的化神修士,也已经摆脱战场、齐头并进地冲进了爆发点! 噌噌噌! 恐怖的震荡,随着那尘雾中九人的交手,而愈发强烈、愈发轰鸣! “混账!”那中年修士的怒吼,将那一片尘雾全部冲溃! 噌! 但不等他愤恨上头,另外三人合击又来! 呼轰! 中年修士怒目狰狞,只愤然一卷大袖,便将对方的三柄仙器全部卷住!并瞬时左手裹电、黑虎掏心! 呼轰! 但另一人突袭而来的侧身后踹,却一脚将他整个人炸飞了出去。 “找死——!”那中年修士为之暴怒,顿时用拳一砸虚空、万目睚眦地反扑了过来。 轰隆隆…… 而另一人,也被另外三名本部落的化神修士缠住,且他修为消耗太多,此时遭受三者围攻之下,已经遭受伤势! 呼、呼! 在九人分为两战、行举毁天灭地之能时,那数千名本部落的修士队伍,也纷纷提刀而去,远远的将这一方战场围堵和封锁了起来。 而那里的地玄武,它目里的最后一丝光彩,也消逝了去…… 噌、噌、噌! 于此一瞬,突然有三人先后而动,齐齐朝着戴泉那边飞冲而去! 目光一触,三胖子顿时面色一变,全身金光大放地炸喝出声:“混账!” 呼—— 但当下,那三人已至半途,且纷纷御掌而动,向着那里推出三道灵掌! 呼轰! 三掌方向不同,却在瞬至而来的一瞬,相互重合叠加!化成了一道高足千丈、金火纠缠、雷电迸溅的惊天巨掌! 噌! 三胖子狞目冲出,一头撞在了那惊天巨掌之上! 轰隆隆…… 雷火崩射中,三胖子用双手死死地推住巨掌,但却无法轻易地阻挡住,被硬生生地往后逼退! 轰! 下一瞬,那三人瞬至掌后,并于面目狰狞中,三掌齐出地按在了巨掌之上! 呼轰! 三人的全力推进,令三胖子噔噔噔的倒退三步! “你们找死——!”三胖子猛抬其头,于面目扭曲中、全身金火燃烧下,猛然地用双手按住眼前的雷火之墙,全身轰鸣巨震着向前推动! 咔、咔! 仅凭一人与对方三人较劲,三胖子非但自身实力不支,全身裂纹惊现,就连脚后的虚空,也随着他双脚的缓慢后退,而产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混——蛋——”三胖子愤恨欲绝,但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无法阻挡自己的退势! 再退一步,后方便是戴泉! 呼轰! 当下,三胖子骤然一头磕在了掌墙之上,并开始疯狂地压榨自己的元神,致使他全身的金火暴涨滔天,且全部席卷到了巨掌之上! 噌! 在此之下,那推进巨掌的三人顿时面目一狞,竟然被生生地逼退了一寸! 见三胖子还在发力、还能将己方推退,那中间黑须白发的老者顿时怒目一狞,暴怒嘶吼道:“还不动手——!” “该死!”闻言,另外十数名化神修士顿时咬牙一骂,随之纷纷面目狰狞、全身焰气爆发地冲了过来! 于此一瞬,三胖子骤然狞目扭曲,竟然将身前的巨掌……一头撞爆! 呼轰! 那炸碎空间的炮火,因被伸展开双臂的三胖子死死挡住,从而全部倒卷、化成一道惊天的炮火爆射向三胖子的前方! 噌!——这一瞬,有十人面目狰狞,全部推掌向前、发射出一道炮柱! 轰!——同一瞬,有七人面色大变,全身焰气暴涨、陡转方向而逃避! 噌—— 那三人,当场被炮火覆没,形神俱灭! 噌! 后方十数人,有四人躲避不及、被炮光波及!另外十余人,虽然得以避开,但全部肢体爆碎!擦之一丝,半身碎灭! 噌! 不等三胖子向后躺下,不等那十余人反应过来,自文康的袖口之内,却骤然地飞冲出一道灰光! (星战告一段落,后面是写歌的好日子→_→) 遗园觅仙踪 章186 嘭嘭嘭! 罗忠的元神面目狰狞,他一路冲杀而去,瞬间将四人的身体全部轰碎! “找死!”但另外十人,却在目光一狞中,纷纷朝着罗忠反扑了过去! 噌噌噌! 于此一瞬,那四名肉身爆碎的修士,也瞬间元神重聚,咬牙切齿地朝着罗忠冲去! 呼…… 三胖子目里,瞳仁消失,于目里一片惨白中,向后躺倒、向下坠落…… 呼…… 那坠入尘雾中的,是三胖子的身躯,还是一串滴落尘霾中的血液! 噌噌噌! 翼鸣蛇所在战场,那数十名化神修士,有一半在互相厮杀!而另一半,正在围攻那条翼鸣蛇! 嘶——! 此间,那翼鸣蛇双目赤红,全身血肉模糊!而在它的头顶之上,康成的上半身,竟然长在了上面! 噌! 面对众修的围攻,康成突然张口喷射出一道碧绿的沙火! 呼轰! 一名修士躲闪不及,被沙火轰射掉了整个上身! 呼轰! 于此一瞬,那翼鸣蛇突然横扫遮天巨尾,又将另外六人当场扫爆成一片血雾! 呼——! 但瞬间,那六人元神重聚,又朝着康成和翼鸣蛇反扑了过去! 轰隆隆…… 乱战厮杀,源于彼此之前的仇隙! 此间兽潮一退,大敌虚存,自是趁机偷袭,以报私仇! 而那些围攻康成和翼鸣蛇的修士,则是觊觎翼鸣蛇的内丹!更顾忌康成在成功契魂之后,奴役翼鸣蛇对他们形成威胁! 而康成此时的变化,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突袭! 此前,康成因为失去灵蛇契魂阵的支持,在逼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将自己的元神化成灵焰分流,通过侵入翼鸣蛇的神魂,来进行夺舍!但那十数人的突袭,却将他元神寄存的蛇首轰碎! 康成九成的元神破灭,但那一部分侵入到翼鸣蛇神魂当中的分神,却有他的一部分神念!但这一部分神念太弱,令他无法进行夺舍,只能与翼鸣蛇寄存为一、融为一体,也才变成了眼下这幅骇人的模样! 且当下,如今的康成已经失去神智,因为翼鸣蛇的神魂和邪念,在反噬他! 他眼下的疯狂,来自于翼鸣蛇的驱使!他的半身,已经变成了翼鸣蛇的分肢! 吼——! 康成仰头嘶吼,狂颤不已!那突然从八方汇聚而来的森绿能量,更是在康成的口外,慢慢地聚合成一颗实质的球体! “拦住他——!”见之,那十数名化神修士顿时瞳孔一缩,全部转身冲向康成的半身所在! “呵呃呃……”但此时,康成却突然咧嘴一笑,随之骤然转头向敌,将那颗尚未聚合完成的能量半球喷射了出去! 噌! 文康突然阴沉沉地狞动嘴角、放下右手,随之猛抬其头,目中蹿火地暴冲向前方的战局! 噗、噗、噗! 那些人的修为,与文康相差无几,但却瞬间被文康撕碎一半! “吼——!”他突然间的转身怒吼,竟然将那名冲到眼前的修士,当场吼停!非但如此,那恐怖的吼声冲击,竟然如同阳光曝雪一般,将对方生生冲灭! 噌噌噌! 而此时,罗忠元神断臂,却还在咬牙切齿、负隅顽抗地以一对二! 但,就在文康朝着罗忠那边怒冲而去、戴泉抱着三胖子从下方的尘雾飞出之一瞬!却突然有一声微弱的轰鸣声,震动了整个天地…… 呼嗡…… 这一声微弱的轰鸣,令所有人为之静止,而那如同旭日东升一般普照天地的羞涩,则令得所有人瞳孔外扩! 当文康慢慢地转头看去时,那映入到他眼中的夕阳,惊退了他眼中的恐惧…… 呼…… 似旭日东升般的光彩,又如落山的夕阳倒回,那一瞬间绽放的绚烂,将所有人的身躯覆没…… 轰隆隆…… 它扩散而出的强光,将孙仲离生生逼退…… 那恐怖的冲击,将郑明瞬间掀飞…… 呼…… 不多久,当红霞散去时,那引入孙仲离目中的,是那毫无所动地抱着三胖子……且瞳孔扩展而静止,身后血流如瀑的戴泉! 当郑明咬牙切齿地退定身姿,愤然地抬头看去时,那被四人穿透身体要害的文康,目障阴云!那被文康抓住右腕,如同摆钟一般吊在那里摇摇晃晃的罗忠,更是双目紧闭,元神之上气焰消弭! “师尊!”见之一幕,孙仲离与郑明顿时狞目乍扩,怒泪夺目而出地飞冲而去! 呼…… 于此一瞬,那穿透文康身躯要害的四人,也在慢慢瞑目中,化成流光消弭…… “师……”孙仲离已经来到了戴泉的近前,但却又不敢往前走太快,他面上泪痕四溅,极度无法置信地摇着头,那伸出去要抓抱住对方的双手,更是颤抖而迟疑。 “师尊……”郑明神情悲恨地抱住罗忠的元神,对方那不断流溢飘散的元神精气,任凭他散出自身的灵力将对方包裹起来,也无法阻挡。 “他没事……”这时,文康突然嘴唇蠕动,令郑明目光一颤而抬头看去。 “回、家……”文康身体僵硬,更看不到他那双被阴影覆盖的眼睛,而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奄奄的窒息声:“去、灵池……” “师傅——!”孙仲离突然怒吼,当郑明怔怔看去时,戴泉已经被孙仲离抱在了怀里。 “……”戴泉嘴唇蠕动了几下,不知想要说出什么。 孙仲离悲痛摇头,泪流如注。他痛苦万分,当他抬头看向郑明那边时,那张笑比哭难看的脸,也深深地映入了郑明的眼睛内。 孙仲离对郑明悲恨摇头,随之骤然暴怒地伸手一抓,却是将他的佩剑,从郑明的手中摄取了过去。 郑明怔目,泪禁不住地望向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呼轰! 此时,全身金雷爆溅的孙仲离,也已经抓住佩剑、抱着戴泉冲向了星君府方向。 呼…… 望着那个从空坠落的身体,郑明突然目中一颤,随之轻慢慢地伸出双手,将对方托抱在了手上…… 三胖子,已经毫无声息…… 那惨白而不见瞳仁的双眼,更是令他泪流满面…… …… 那一天,陷入暴走状态的康成,一路血屠的覆灭了数十个妖兽之间的天敌战场,一路从东海方向冲杀回了灵蛇宗…… 当孙仲离抱着戴泉冲进星君府时,郑明也抱着三胖、背着文康,用尾巴拴着罗忠……走回了灵秀峰下…… 那一天,潮退而去满疮痍…… 那一天,丛丛元凶出他处,手中血刃还在淌…… 阿龙的暴怒,李清风的重伤…… 冷如霜的断臂,残死山头的一个个英灵…… 黄昏落幕许多时,破军崩溃暗鼎亡。 黑空之下深渊里,两人各自跪地殇。 你握心脏,我覆目光。 那一天,天泽部洲,被完全攻陷…… 尸沉大海,残值断臂作浮游。 万里长河,碧光月下为血浪。 浩浩青云星上,竟如此安详…… 以至于,那从青云宗内绽放出的金光,也难能引动人们的目光…… ……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五年,九月十八日。 历史的车轮,在缓慢的碾磨中,迎来了惊人的相似。 那仿若是一场轮回,静而久时,便开始喧嚣。哄闹过后,又重归平静。 这一场喧闹,在平静时,带走了青云星,将近四成的生灵。他们的英魂,是这场热闹中的鞭炮,炸过之后,灿烂云消。 那场盛宴,以整个青云为舞台,酒不济者,全部沦为陪衬。 作为舞会的地方,虽然一片疮痍,但终归……还是会被大地,慢慢清理。 这一场血宴,将整个青云的妖兽栖息地,全部打乱重组。 在宴会之后,天泽部洲,沦为附属。内里的所有人口,被当场枭首。 他们,是舞者们最后的庆祝。 这一场聚会,令中胜神洲损失惨重。 百花门,琴雨门,二者远离尘嚣,周边未有兽潮侵犯。 但,因前往周边支援,赴身一战而损失最重。门下合计一万名弟子,仅剩两千。 丹灵门,符生门,二者作为后勤保障,合计一万九千名丹师丹徒、符师符弟,仅剩下九千人。 二者,合计一万两千名的丹师、符师当中,有四成,因疲于使命,而在岗位献生。 二者,合计七千名门徒弟子,有五千余人,在运送补给和物资保障中,被妖兽覆灭。 仙灵门,作为中胜神洲最弱,门下一千三百余名弟子,仅剩一百一十七人。门内的化神期修士,唯有其宗主韩诚,一人存活。 此外,生死门名存实亡,全宗上下,仅剩下生死二老。 面对那全宗尸首,在抱回那一具具残尸时,以无情冷血著称的二人,尽管面无表情,但那禁止不住的泪水,却无以言明…… 仙剑门,举宗上下两百人,向万剑宗奉上投名状……被万剑宗纳入门下。 天玄宗,伤亡其次。 掩月宗,伤亡最少。 青门、落星门、逍遥门、玄玉门…… 中洲十四门内,遍地哀嚎,无声葬墓…… 那一天,整个青云星,都在为这场盛宴,举办葬礼! 浩然宗。 一具具尸体,被化成灵位,被所有幸存的弟子,一路送进骨灵塔内…… 阿龙,坐在骨灵塔顶嘶声哀嚎…… 郑明托抱着武靖的灵位,在走进骨灵塔时,他泪流满面,双目空洞…… 文康,已经垂死,正在密室当中,藉由着那盏续命灯,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李清风,在自己卧室疗伤,但那崩裂全身的裂纹,却愈合得极为缓慢。那血糊糊的右腕,也蠕动得没有进展…… 罗忠,由顾子奇照料,他的元神,在身前宝玉的光华下,几经溃散而重聚…… 三胖子,在柳巡风泪流满面地怒吼之下,又再一次起身不得,倒在床头咳出鲜血…… 林泰,已成活死人,冷如霜离开房间前看向他的最后一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周慕容,在将手里的那尊灵位,送进骨灵塔中的空方时,双手颤动而满目晶莹…… 阿龙的悲吼声,令那在密室中闭目疗伤的李清风,流下眼泪…… 那一天,整个青云星,都在为这场盛宴,举办葬礼。 但,唯有一处地方,在迎接着新的审判! 遗园觅仙踪 章187 青云宗,供堂暗室。 “呃啊——!”这名青年弟子,正凄惨嘶吼着跪坐在供桌前面。此时,他双臂伸展、全身颤抖,更有无数的灵流,从他的七窍当中散发出来。 汩汩…… 那两道从画像的眼睛当中汇聚、释放出来的金色灵流,已经将他的全身包裹。而那些从他七窍当中涌出、流失的灵流,则是他的生机与魂力! “……”面对这一切,那站在密室门口处的杨全业,保持了缄默。 特使的到来,比之曾经的协议,还要更快! 这一天,整个青云宗,都在严阵以待! 他们,将整个青云宗地境全部封锁,全部煞气腾腾! 那一层透明的护山屏障,虽然看似薄弱,但内里流逝的青云,却如同亡魂……在迷离黄泉之河。 “呃……”当那名惨遭献祭的弟子,在身形一晃地发出窒咽声时,画像当中的双目,也骤然地金光一涨! 呼——! 当下,从那双眼睛内涌出的灵流,也在愈发的粗壮时,奔涌的速度瞬间暴增! 呃啊—— 那被献祭的弟子,双目之中早就没有了瞳仁,他张开着的嘴巴内,流淌出挂丝的唾液,但鼻孔、眼睛和耳洞内,却流淌下腥红的血迹! 呼轰! 那一瞬间,他如同被风暴冲击!当那两道灵流冲进他的体内,当画像上的那一双眼睛缓缓闭合之时,他的躯体骤然狂乱地摇摆了起来! 呼—— 劲风,将杨全业的衣发吹拂向后,但他仍旧目光闪烁地背负着双手,他尽管深深咬牙,但却不曾有任何一丝的动作! 呼轰! 当那名被献祭者全身金光爆发时,那一股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也瞬间地冲破了密室的房顶! 噌——! 它冲破了青云宗的高楼,冲破了云霄,冲上了天穹! 当青云宗所有的门人惊之看去时,那金光一瞬间的连接天地,顿时激荡出一片无形的风暴,将整个云海和地貌搅动! 轰隆隆…… 似天降金雷,那一道将方圆数十里地境搅成风暴旋涡的金光,令所有感知到者,神色大变! 呼…… 但当他们转头看去时,那道连接天地的金光,已经瞬间聚合缩小,从而上下两分、消失了在那里…… “杨全业,拜见特使!”于此一瞬,杨全业突然双膝跪地,向着那名青年弟子惶惶拜叩! 但那人,却毫无反应。 可杨全业,却身形颤动,不敢有任何起身的心思! 突然间,那青年弟子嘴角一咧:“唪……” “上、上使……”听闻这声轻笑,杨全业顿时瞳孔一颤。 “唪唪、唪唪唪鞥鞥……”那青年弟子突然轻笑,逐转化成身形颤抖、畅然而出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畅快而疯狂的笑声,令整个青云宗的弟子门徒瞳孔收缩,纷纷为之色变地转目看向大殿! “唪鞥……”于此一瞬,那青年弟子突然嘴角一咧,随之笑沉沉地抬起右手,用手背擦拭掉了嘴角的唾液:“好了……” 话语声中,他已经转身站起,并在目里猖狂沉淀中,如同用双手扒住门缝一般的……抓住了身前的虚空! “走吧……”他微扬着头,如同俯视众生,那慢慢撕开的双手,竟然将空间……撕开了一条齐天之高的隧道! 那一幕,如同天地睁开竖目!更似一本厚实的巨册,被人从中间生生掰开! 隧道内里的厚实,层层叠叠!内里泄露出的光华,亦随着天眼的睁开,愈发的璀璨和耀眼!而那宣泄而出的劲风,更是令二人衣衫猎猎、劲发飞舞! “我寂灭宗……”他一头跨进空间隧道,传出低沉而沙哑的话语:“等候多时了……” 呼轰—— 当他一步跨出时,已经来到了……天玄宗的山门前! 那条空间隧道的出口,竟然……通向天玄宗! 呼轰——! 那一瞬间,在他略显麻木的神情之下,骤然有无数的青云宗人,从空间隧道之内飞冲而出,冲杀向……天玄宗的山门!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五年,九月十九日,昏暮时分。 中胜神洲,天玄宗,宣告灭门。 作为中胜神洲明面上的最强者,天玄宗,连一刻钟……都没有挺过去。 那一场屠杀,好似降维打击,那一场灭亡,没有任何人旁观得到。 星君府,戴泉之修炼室。 此间,戴泉正闭目盘坐于室内聚元阵的中心点。见他的身外,有层层流光环绕,更有无数灵流汇聚成金色的焰气,从全方位聚涌向他的身体,被他的身体吸收。 戴泉,只左手掐诀,而他,也仅剩下了这一只手臂。 修炼室,门口处。 当下,孙仲离和昴日仙尊二人,皆在此处站着。 但,悠闲自在如昴日仙尊,此时也面无笑容,更不曾背负双手。 至于孙仲离,单单是看到戴泉那惨白的面色,额头上渗透出来的虚汗……便令他为之咬牙!而那只断臂,那只无法痊愈的右臂!更是令他心中悲恨! 化神修士,若是肢体断碎一处,尚可通过催发元神精气,来激发骨髓、骨质和血肉脏腑的衍生速度,从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修复或愈合出新的躯体。但,这新躯体、新脏腑或骨骼的强度,却需要长时间的灵力温养、淬炼和重塑,才能达到原来的层次。 而一旦肉身破灭,又想要再重新获得肉体,便只有三种选择:夺舍,转生,重涅。 前者,简单。但,极难找到契合自身的宿体。 二者,不难。但,需要耗费长久的岁月,去契合他人涅造的血种。更需要,那涅造血种的父者……不断地用血浇灌! 三者,有差。条件充分者,短时间内,便可重塑出一具全新的躯壳。此道,如同炼宝,极为耗费天材地宝。而想要重塑成一具完全契合自己元神属性的躯壳,更是不易。 此外,还另有两种情况。 一者,只是单纯的肉体破灭。 这种情况,即便是找来一具凡人的躯体,都可以寄存夺舍,从而经过长久岁月的磨合,慢慢地将其体质转化成契合。但,元神与该躯体的“根性”,会相互中和,不如重涅一具灵体划算。 二者,不是单纯的某一肢体爆碎,而是那一部分的灵魂……被毁灭! 这种情况,类如戴泉此时! 断失一臂,自可以用灵力凝聚肢体。但,那凝聚出的肢体,就如同用灵念,在操控一式脱手的灵技一般,分心太多!且,即便通过催发髓液重生那一部分的肢体,也完全如同假肢!非但需要重新在内部开辟经脉,操使的难度,比之前者还要艰难! 而戴泉,是这后一种情况。他在以后与人作战时,也将面临这两个选择,和上三种取舍。 那冰蛟最后的反扑,吞掉了戴泉右臂的魂! 而也因为如此,戴泉,才能够通过元神控制那条右臂,从内部来封杀那条冰蛟! 原本,修士的元神,是融合了修士的灵魂和灵力修为的产物,元神就是灵魂,就是修士的生命,就是修士的修为!只要元神不灭,即便只剩下元神的头颅,都可以完全重塑出一具完整的元神!尽管会虚弱,但只要修炼下去,便可日益壮大、日益恢复到全盛时期! 但,那冰蛟最后的反扑,却将戴泉的元神和灵魂剥离!它咬掉了戴泉的右臂,也吞掉了戴泉右臂的魂! 他此后,无论转生,无论夺舍,无论重涅灵体……都无法摆脱这一断臂的弱点! 这条断失的臂膀,将伴随他永生永世! 除非,他能够寻获到……那些举世罕见的塑魂之宝。 否则,轮回千万世,劫难亿万遭,也无法将这断臂之魂,完全地凝聚出来! 此事,他深知,而孙仲离,更是知而痛恨! 戴泉的虚弱,对方那如同陷入梦魇当中一般,不断挣动的神色、不断侧动的脑袋,令孙仲离……在咬牙切齿之后,目中,逐渐死寂。 呼…… 他突然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但,却被一只干瘦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现在……”昴日仙尊对孙仲离阴沉侧目,他吐露而出的言辞,更是阴冷渗寒:“不是时候。” 孙仲离毫无所动,他望着拦在身前的手臂,眼神分不清是空洞,还是凶噬! “我要去,修罗血狱……”那时,他说出的话,令昴日仙尊眉头大皱,且更加阴沉。 呼…… 孙仲离,用他拿着长剑的右手,无情地搪开了昴日仙尊的手臂,并如同冷风过境一般,离开了这里。 昴日仙尊目光阴冷地侧视着那里,但,他却无能为力。他现在的身体,现在的能力,甚至拿一名凝气修士……都无能为力! 他所有的分神,全部葬封在山魁的身上,这里的他,只不过是……一缕残魂! 呼…… 孙仲离一摇一晃地走在廊道里,他行尸走肉一般,目里的空洞,有着一丝……绝望的凶噬之色。 这一天,浩然宗全宗上下,于祖庙塔前……跪地守灵。 伤者难愈出,亡者已归土…… 郑明双目空洞的跪坐在那里,头上系着的黑绫,如同他死寂的心神一般,随风猎猎而飘远…… 他是一个怪物,他是一个魔孽! 一个……不断为人招惹灾变的,魔孽。 火云窟,域外战场,仙园秘境,龙洋湖…… 每一次、每一次! 他牵连他人,将浩然宗一次又一次的拉入患难深渊!阿城师兄的惨死,冯至成的重伤,高强武直到现在,还在灵池之内养伤! 那口血,那丝泄露出的丹气……更是造成如今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 武靖的死,林泰成为活死人,三胖子魂伤难愈…… 李清风重伤,罗忠元神溃败,强如文康祖师……也需要用魂灯续命! 冷如霜的断臂,周慕容的挣扎,顾子奇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笑脸……一个个死去的浩然宗人,一个个葬在骨灵塔内的亡灵! “咳呃……”他突然闷咳出声,在那一窒息之后,又突然地从嘴里……呛出了一口黑烬之气。 嘭……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面色惊变,惊怒交集地朝着他蜂拥过来…… 遗园觅仙踪 章188 青云宗,大殿内。 寂灭宗的特使用左拳撑着脸颊,正坐在殿前的大座上闭目养神。但见他全身焰气流溢、如同金色烟云,且身躯于微微震颤中,他的魂体,还在与身躯不断地产生脱离现象,但又瞬间的融合内里、重叠不断。 这具躯壳,他需要花些时间来契合。 当下,杨全业本人,正神色恭敬地候在厅堂中间。他诚敬而恭候的臣服样子,令人看不透他心中的屈辱。 此外,青云宗的十名化神期长老,皆在杨全业身后的更远处站着。他们并成一线,挨着门口而不敢多言。 堂堂青云宗,青云星上传承道统最久远者,如今却为一时的崛起,而变相的臣服于其他的宗门。 此事,十人中,有九人心怀芥蒂。 不止他们,殿外那些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万千弟子,也有七成目光闪烁,心绪复杂。 复杂,源于己方如今的作为,质问于自己的内心。 闪烁,源自于忌惮和迟疑。迟疑,出于如何抉择,忌惮,因那人可怖的实力。 而另外三成弟子,只为能够统一霸业,而心神振奋、而迫不及待! “你们当中……”这时,那本在闭目契魂的特使,却突然低沉出声,引来了杨全业等十一人的目光。 特使慢慢掀开眼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道:“有些人,好像对某……心有芥蒂。” 闻言,众人一默,随之纷纷垂首闭目:“我等不敢。” “唪。”特使轻笑极浅,又重新闭上眼睛道:“无妨,代某……与他们送上一份请柬。” 闻言,杨全业顿时目光一闪,但此后,他却显得有些拿捏不准地舔舐了一下嘴唇,随后举目窥望着对方,试探性地说道:“上使,不知这柬容……” “唪。”闻声,那特使嘴角一掀,笑意沉沉地说道:“前来此地,商议合宗之事,拒者……某亲自去迎。” 闻言,杨全业顿时瞳孔一缩,随之阴沉而笑,深深俯首道:“是……” 呼——时过境迁,音溯浩然。 浩然宗,灵池内。 此间,偌大的灵池内,唯有郑明与高强武二人在内愈伤。 灵池外,冷如霜面目阴沉,高强武身上蒸腾的水汽,令他为之阴冷咬牙。看到那些被郑明的身体排斥的氤氲云烟,他更是为之愤恨,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剑。 他空荡荡的左袖,随风摇曳,但却留不住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那股从他身上不断攀升的杀气,愈发冰冷的寒意,令前路上所有的灵雾胆寒退避…… 罗忠卧室,茶桌位上。 顾子奇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望着罗忠那不断溃散、又缓缓重聚的元神,他目里空洞,渐渐死寂。 那颗柔和绽光的灵珠,沉浮不定地悬浮在罗忠的眉心前,它所汇聚的灵流光团,已经将罗忠的元神全部包裹,但,却无法阻止溃散的产生…… 嘭! 柳巡风勃然暴怒地将手中的玉盏摔碎在地,令那杯盏中的金汤全部洒出。 “我让你别动——!”他悲愤欲绝地朝着床上的三胖子无能怒吼,但三胖子却总是不听他的话,无论咳出多少血,都一定要抓着床梁爬起来:“带我……去找老二唔!噗——!” 那一大口鲜血,顿时令三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唔唔!咳、咳、咳……” “该死,该死……”柳巡风悲痛绞结,在连连摇头地低声痛骂时,已经泪流满面。 咯吱吱——! 那只拿着绸巾、原本要去给林泰擦拭额头的右手,突然愤恨地攥成了拳头,从而传出一阵窒塞的哽咽声:“嗤——!唪、唪、唪……” 此时,遇灵尊惶惶远遁者石远近,正扶着寒玉床站在这里。 躺在寒玉床上的林泰,已然双目无光、深陷空洞,即便是那些流溢漂浮的寒烟,也无法映入他目中多少。 “嗯鞥……嗯鞥……”阿龙化作小小,不断地围着文康打转,发出的哼唧声,很是哽咽。 但那盏续命的魂灯,无论在上下沉浮中散发出多么柔和的烛光,都无法阻止文康的身体慢慢透明…… 此时,李清风已经修复出了断手,但身上仍有细密丛丛的裂痕,还有整个上半身没有修复完全…… 噌! 当那枚被血光覆没的青云令,从远外爆射而来,又深深地嵌入浩然宗的护山大阵上之时,周慕容,却与它擦肩而过,朝着它来临的地方飞了过去…… 噌噌噌! 于此一瞬,另有十八枚血色的青云令,先后嵌入、或者洞穿了中洲各大宗门的护山阵。 …… “唪……”望着手中的青云宗令鉴,掩月宗的宗主林长月轻浅出声,却在轻轻攥下手指中,将手里的青云令攥成了流光飘散。 见之,候在旁侧的柳一刀,为之沉默,轻轻俯首。 噔楞…… 瑟瑟琴音,于那俊美男子的醉心弹奏中,将那枚漂浮在侧的青云令……碎于当空,拂向了竹丛里。 渺渺筝曲,幽谧而渗入人心,那美妙的旋律,如同一条塘中的游鱼,在撩拨荷月的心灵…… 那人轻轻一笑,只轻轻地向前摊掌一请,便将手里的青云令化成了流光,碎入了那漫漫动人的花尘内…… 那一片烂漫的花海,于夕阳西下在前时,可能,只供他一个人欣赏…… 当时,丹灵门的门主,在沉默一时后,向手中的青云令深一俯首,散出了自己的灵念…… 同时,符生门的门主,也在苦笑过后,转身负手地拿着青云令离开了崖上…… 他走向那幽静的林道,手中那微光闪闪的令鉴,好似在无声诉说…… 那日夕阳沉下时,李清风,阴沉沉地捏碎了手里的青云令…… 青云宗,听风楼,月台上。 特使本背负着双手,正在观望月色,但听闻身后传来的汇报,他却不由眉头一挑、为之侧目:“哦?” 在他身后,杨全业俯首恭候,未再有任何言辞。 “唪……”见之,那特使不由一笑,随后又转目看向了前方的月色,神情恬静、浅笑嘴角道:“掩月宗么……” 呼…… 当有轻风拂过时,杨全业不由目中一动,随之稍稍抬头,看向对方所在的位置。 但那里,他人已经离去…… 当日,青云宗向中洲各大宗门,传出了一道邀请令:三日后,某于宗内设宴,邀请诸位道友前来一叙,商议,中洲大宗合为一者尊,共襄盛举,成就霸图。 但,唯有丹灵门和浮生门二者,作出了具体的回应:愿君事成,乃归于附属。 而掩月宗,林长月那一道意味莫名的释息声,令杨全业为之记恨。 是夜,当郑明于灵池内睁开眼睛之时,那寂灭宗的特使,也如同白鹤展翅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林长月所在的月台上。 那处月台,似如城楼一隅,上无亭立,围栏低矮。 月台内,有一茶台,但唯有林长月一人在坐,而柳一刀,正神色恭敬的候在旁侧。 见对方到来,林长月不由一笑,且微微侧首,向旁侧的柳一刀轻一点头。 柳一刀略有沉默,随后轻轻俯首,便走上前去,开始为对方沏茶。 见之,那一直注目观望着林长月的特使,不由微微一笑地掀扬起一丝嘴角,便悠然自得、款款落座。 彼时,郑明垂目沉默,但不久后,他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高强武的情况,他选择不去探视。越看,越是难过,恨之越多…… 他离去时,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那落幕而萧瑟的背影,与他的年纪互不彰显,出入太多…… 那一夜,寂灭宗的特使,与林长月相谈甚欢,彼此间的困惑和答辩,令在一旁陪侍的柳一刀保持缄默。 长夜漫漫,随着郑明走到祖庙塔处,在那众多守灵者的身后跪拜叩头……便就此掀过。 三日后,青云宗。 清晨迎盛宴,红绸飘舞应雄峰,巍巍山宗筵不停。井然有序正当午,唯有一门入宴中。 那人独居主筵,笑看迎宾大道无人来。林立客道者,迎来阴霾,副宴宗老,清冷怒怀。 “嗯鞥鞥鞥鞥鞥……”特使突然低头沉笑,随后骤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阴沉看去、为之皱眉侧目时,特使突然森笑着低下头来,随后伸出双手、扒住面前的虚空,森冷而笑、缓缓扒开道:“时候到了……” 轰隆隆…… 他前倾着身体坐在那里,于天地轰鸣震动中,将一道竖立的天缝慢慢打开! 呼轰! “战——!”当他突然起身、猛地分展开双臂之时,那如同天目一般的惊天隧道,也被他骤然撕开! 高足千丈!横宽百丈! 呼嗡! 当下,所有青云宗的弟子骤然而动,刀剑齐出地蜂拥向那处空间隧道! …… 呼…… 当青门的宗主,面门阴沉地落在殿门前,从而阴恻恻地背负着双手走进大殿后,殿内那已然就座的六大门门主,也全部阴沉沉地转目向他。 与此同时,熔岩盆地。 咔、咔…… 那处火红的天空,突然裂开,从而慢慢地……敞开一道惊天裂口! 它悬于高空,令人心惊! 这处地境,方圆不过百里,是一座巨大的熔岩盆地,且其内,只有一座质如火玉、火气缭绕地嶙岩峰! 此峰,居于熔岩盆地正中心,下方蔓延出无数的岩浆河流。峰上无楼宇建筑,于峰底的四向,各有一个高大的洞口。 这一片火毒缭绕之地,是火灵宗的宗址。 而此时,那空间裂缝出现的位置,正是上下斜对着,火灵宗的南门! 呼…… 于此当下,那寂灭宗的特使也闲庭信步地背负着双手,从空间隧道内走了出来。 噌噌噌! 于此一瞬,青云宗的修士大军,也从空间隧道内蜂拥而出! 轰轰轰…… 他们早有布阵,一经冲出隧道,便各自散向两旁,只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们便已经集结完毕! 遗园觅仙踪 章189 轰隆隆…… 当空间隧道开始慢慢并合之时,两翼大军也仿佛是被并合的空间拖拽了过去一般,慢慢地向中间靠拢。 呼…… 当空间裂缝合并消失后,这一支修士大军,也构成了“特使在前,十一名宗老次后,十大各有领军者之方阵,巍严镇守在大后方的”阵型。 但这时,却突然有一声低沉的轻笑传出:“呵呃呃……” 这声低笑,令特使顿时眉头一皱,而其他人,则是纷纷面色一变,齐齐猛地看向下方的那一片火雾! 特使也随之垂目看去,但一眼过去之后,他却突然眉头一挑,略显诧异:“哦?” “听闻青云宗请来一位祖宗,炎某便在此一盼……且,已经等候多时了……” 话语声中,下方那一片巨大的火雾,也自行地退散开来,令那说话之人,先入了人们的视线! 这人黑眉黑发,身着红色锦衣、长发披散在后,相貌倒也俊朗,但此时略显阴沉。 见之此人,那特使顿时眉宇一凝,且随着他的深望,那慢慢退散的迷雾,也将下方的人物和构造,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一根根火玉桩子一般的峰台,一个个坐在峰台上的修士,一双双阴冷的眼睛! “炎无忌!”炎姓修士的话语,顿时令杨全业怫然作色,向前踏出一步地喝指出声:“你他舅的……” 但不等他把话骂出来,炎无忌已经对他阴沉侧目,盯上他的眼睛低笑道:“丧家之犬,焉有脸吠。” “你……”闻言,杨全业顿时勃然大怒,但不等他另有所动,特使却突然轻轻抬手,打住了他的口风。 当下,杨全业顿时声息一窒,随后咬牙切齿、不甘也不能抗令地退了回去。 “唪唪……”见之,炎无忌顿时低笑出声,便侧目看向了特使的双眼,目光灼灼地说道:“区区在下,想要尝试一番……” 在他的话语声中,下方的火雾也全部退散开来,并将整个峰台阵法和组阵之人显露了出来。 呼…… 那一片地貌,如同一片巨大的梅花桩,但那作为中心点的火玉峰台最高,此后峰台一圈圈环绕、高度向下递减。 看此阵桩,中心唯一,外层扩八,再外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零八桩! 且,每一桩上,都有一名火灵宗的弟子盘坐其上,且他们全部双手掐诀,锁定来敌! 这总共二百二十九人组成的峰台大阵,深深的扎根于下方的岩浆火池中!那外层一百零八桩中最矮的一处,甚至距离岩浆池面只有一尺的高度! 与此同时,玄玉门。 此间,六大门全是举宗而来,那浩浩荡荡的七方大队,已经将整个玄玉门的殿外广场全部瓜分占据!甚至后方的部队,还有极多的一部分悬浮于空中! 这浩浩荡荡十余万人,是七大门所有的弟子! 而此间,这队伍中所有的长老执事,所有的弟子,都在面目阴沉的……望着前方大殿那黑沉沉的门口! 嘭! 于此一瞬,在一声砰然闷响传出之后,青门宗主却率先背负着双手,阴沉沉地从大殿内走了出来:“青云宗无视仙规,破坏规矩!我等顺天意代之,即便是星君府,也不能怪罪!” 他阴沉愤慨的话语,令后方跟随出来的六宗门主阴沉咬牙。 噌! 七人出之一瞬,青门宗主骤然大袖一挥,怒中火烧地向众人宣告道:“此!以联盟为首!向之宣战——!” 呼嗡…… 那一瞬间怒上云霄的气势,令山河,为之渺小…… 熔岩盆地,火灵宗。 “唪……” 见之炎无忌身下的大阵,那特使不由一笑,随后自赞自赏地说道:“嗯,以珍珑阵法为主,七星阵路为径,巡巡外散一百零八阵,有层层火脉相叠,流转无尽……倒也精妙。” 言及此处,他突然一笑顿声,随后转目看向炎无忌,眼角带笑地说道:“看起来,是用以操控下方的地火。” “唪。”炎无忌轻声低笑,于眼睑一眯中,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只问成一道,如今寄躯于弱者,想必意境本源,也无法全部使然。” 言及此处,炎无忌突然一牵嘴角,笑意深沉地说道:“如此,某便想试你一试……即便,是死。” “唪。”炎无忌的话,令特使浅笑了一丝嘴角,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炎无忌,目中渐渐归于冷漠地说道:“你的赌注,有些代价。” “生死有命,不会因某一句话,就有所改变。”炎无忌笑意深沉,令他说出的话语,也沾染了这种气息。 “唪。”特使审视了炎无忌片刻,却突然一笑。此后,他便将自己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拿出,却是向炎无忌抱拳一示,神情逐渐郑重道:“寂灭宗,许子笙。” 许子笙的自报家门,令后方的杨全业目光一缩,但此时,炎无忌也在阴沉一笑后,慢慢地用左手、抱住掐成剑指诀的右手:“火灵宗……” 呼轰! 当炎无忌怪印定型的一瞬,下方的熔浆火浪骤然冲天而起!许子笙更是骤然怒冲而下!而后方的杨全业等人包括整个后军,也瞬间齐齐地飞身后退! 呼轰! 熔浆怒啸、聚化为龙!在整座火阵,被龙体融略入体内之时,它庞巨的龙头,也已经与许子笙骤然冲撞! 轰隆隆…… 许子笙面目狰狞,他以右掌摁压住龙口上颚,碰撞产生的恐怖冲击令他衣发猎猎,致使天地震颤! “碎!”冲击当下,许子笙骤然怒吼,迸发全力地按下右手! 呼轰! 一瞬间,整个龙头都在他的一摁之下,骤然崩溃、化成喷泉! 噌! 但不等喷泉喷发,自那泉眼之中,却又再一次地冲出一颗龙首! 见之,许子笙顿时瞳孔一缩,急急回收双臂、交叉作挡! 嘭! 怒龙冲天,将许子笙一直冲撞上数千丈,才随之势缓! 呼轰! 势弱之时,许子笙顿时分杀双臂,竟将整个龙头刹成四瓣!非但如此,那被他杀出的十字交叉状之气劲,还在不断地向下冲杀! 噌! 而这时,许子笙已经冲天而去,且在大手一挥中!竟然将康成……甩上了天顶! 嘶——! 那惊天的旁躯,在高空之上狂乱扭动!但当它再清晰时,已经深处灵蛇宗的大殿! 轰隆隆! 当下,陷入暴走状态的康成,已经灵蛇宗的大殿和建筑全部轰塌!但饶是如此,他还在进行鞭尸一般的破坏和毁灭! 噌——! 在他张口喷出一道绿火炮柱时,那翼鸣蛇却骤然转头,朝向另一边喷射出一道更为庞大的绿火炮柱! 轰隆隆…… 翼鸣蛇狂乱扭动着躯体,疯狂地甩动着脑袋,它想要将康成从头顶上甩出去,但康成却已经扎根其上!无论被甩成任何姿势,都不曾产生出一丝的断裂和脱离现象! “呃啊啊啊——”康成双目腥红地张着嘴巴,那道从他口中喷射出去的炮柱,没有任何结束和中断的迹象,如同一柄长无尽头的火剑一般,被康成狂乱地咬在嘴里! 轰隆隆…… 翼鸣蛇的挣扎和转动,令得康成也随之转向,致使那一道绿火炮柱,在天地间四处扫射,大肆破坏! 翼鸣蛇为之疯狂,魂中的剧痛,头部的撕裂,令它仰天发出颈部巨颤的嘶吼:“吼——!” 噌—— 噌——! 轰隆隆…… 一道又一道沙火炮柱,被陷入狂乱状态当中的翼鸣蛇不断地喷射出去,将整个灵蛇峰轰射得满目疮痍,在山体上贯穿洞射出无数的洞口! 在此之下,那遍地的横尸,所有残死的灵蛇宗人,顿时遭受轰尸!再加上康成口中喷射的火剑,在漫无边际的扫射分割,整座灵蛇峰顿时山崩于前! 轰隆隆…… 噌噌噌—— 尽管身处于坠落当中,但翼鸣蛇仍在疯狂地扭动身体,四处冲撞、拍打巨尾,更是毫不间断地喷射出一道道巨大的沙火炮柱! 轰!嘭! 翼鸣蛇的疯狂,令康成首当其冲,被频频遭受恐怖的冲撞,遭受无数的石块和尖刺的撞击!但在此之下,康成的身体却毫发无损!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不见有一丝的损坏! 吼——! 轰隆隆…… 翼鸣蛇的嘶吼,灵蛇峰的崩塌,令飞冲而来的许子笙瞳孔剧缩,急急滞空! 噌! 但于此一瞬,却突有一道绿光朝他笼罩而来!它如同一颗迎面而来的绿色太阳,瞬间将许子笙的身影覆没其中! 噌噌噌——! 在翼鸣蛇于残垣断壁中疯狂冲撞,四处发狂着宣泄沙火时,许子笙的身影,也从那绿阳远逝的光影下浮现出来! 此时,许子笙咬牙切齿、怒目狰狞,他的身体,只剩下了小半个上身!且断失处,鲜血淋淋、红白混合! 轰——! 后方远去的绿阳轰然爆炸,成漫天的绿色华彩笼罩天地。而许子笙,则是在后方的冲击宣泄到来下,骤然暴怒而去地冲向了翼鸣蛇! 噌! 但他才有所动作,翼鸣蛇已经一口沙火喷来! 噌噌噌! 许子笙目眦欲裂,如潜龙落渊一般的左右滑翔俯冲,与那一道接着一道、频频而出的沙火炮柱一一擦肩而过! 吼——! 但许子笙的躲避,却令翼鸣蛇为之暴怒,当许子笙瞬至近前时,它骤然凶目一胀、一头朝着许子笙撞去! 呼轰——! 但翼鸣蛇的摆头槌,却被许子笙一把按住! 遗园觅仙踪 章190 “孽畜——!”许子笙万目睚眦地狞视着翼鸣蛇,在全身金火暴涨下,竟然硬生生地将翼鸣蛇按回了地面! 嘶——! 翼鸣蛇为之疯狂,但无论如何冲撞,都不能顶开对方的右手,甚至,它连自己的嘴巴都无法张开! 噌——! 但这时,那双目赤红的康成,却突然身形一震!随后骤然地摆头横扫!用口中的火剑,削向许子笙的脑袋! 呼轰! 但他这一剑,却被许子笙用突然反挡在面前的左爪……生生挡住! 吭!吭——! 翼鸣蛇被许子笙一按之力生生逼退,被生生的按在地上! 吼——! 在翼鸣蛇不甘的嘶吼声下,它的身体被生生镇压,开始寸寸缩小! 嘶——! 那狂乱扭动的天空庞蛇,顿时令炎无忌瞳孔一缩! 噌噌噌! 当下,炎无忌瞬间印诀三变,随后猛然按出右手、触之前地道:“龙蛇之象!” 聪——! 一瞬间,另有一条万丈火蛇,骤然地冲出大阵! 噌! 但不等火蛇冲去,随着康成目中凶光一闪,那翼鸣蛇也骤然暴怒地朝火蛇喷射出一道巨大的沙火炮柱! 呼轰—— 当二者相互冲撞、相互抵消之时,许子笙也骤然从天而降,一式落天掌印在火龙的额头之上! 咔、咔! 裂纹惊现一瞬,那庞大的龙首骤然崩溃! 噌噌噌! 但于此一瞬,炎无忌已经印诀七变,目光阴冷地将双手掐成了双剑决! 噌噌噌! 在印诀的操使下,自那千丈火龙的断颈部,又骤然飞冲出数百条较小的火龙分体!且在全部飞冲向上方的许子笙之时,张口喷射出一道道火柱! 呼轰! 许子笙面部狰狞,只愤然一挥大袖,便将那一片火柱全部荡开!但,面对后方的巨龙,他亦不好纠缠,只能选择拉开距离。 噌噌噌—— 许子笙的这一路逃离,伴随着无数的火浆炮柱!非但如此,那巨龙的主体和分体,还在不断地追击中,延伸出一道又一道的分流龙体,令许子笙无论升空还是坠地,都无法摆脱纠缠! 嘶——! 在翼鸣蛇狂乱摆动时,火蛇下方的躯体当中,也骤然延伸和爆射上去无数的分流,从而聚化成无数条的火蛇,将翼鸣蛇通体缠绕了起来! 嘶——! 于此当下,翼鸣蛇颤颈嘶鸣,竟然借助着康成的火口,向着下方喷射出一道青色的虹光! 噌—— 一瞬间,所有被此青虹穿透的火蛇,无论主体还是分流分体,全部崩溃瓦解!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的瓦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消弭! 呼轰! 于此一瞬,整个熔岩盆地的岩浆河流,却骤然的喷发爆涌!掀起漫天的火浪、激荡出无数的熔岩之液! “退出境外!”许子笙狰狞怒吼,将所有候在远外高空上的青云宗人全部令散。 噌噌噌! 但这时,身后火龙追击,无穷无尽!众多的火龙分流,因他频频转向而出现!且一龙不中,便化成岩浆冲进地面、扎进火河,从而掀起更大的火浪,去封锁许子笙的前路! 轰隆隆…… 这一处火山地境,逼得许子笙低空飞掠,那无数穿梭扑杀的火龙、迸溅而出的岩浆之水,令他与炎无忌所在的大阵越来越远! 但那火龙的主体,却好像延伸无尽,非但不断地分流成龙,本身更是一击不中,便扑进火海、掉头再追! 呼轰! 另一边,那条万丈火蛇突然自中下段崩溃分离,从而择路冲天,再行凝聚灵体地扑杀向上方的翼鸣蛇! 嘭!嘭——! 二者一经碰面,便瞬间纠缠在一起,对敌方进行狂乱的扑杀和撕咬,致使那里岩浆迸溅,鳞片纷飞! 噌噌噌…… 但火蛇的无数分流,却将翼鸣蛇的下半身全部缠绕。 噌噌噌! 这种纠缠,令翼鸣蛇狂性大发,开始不顾自身的向下轰射沙火炮柱。 嘭——! 但火蛇不予太多的机会,翼鸣蛇的第四口沙火炮柱才刚刚汇聚,便被火蛇一头撞爆在了嘴里! 哈啊—— 翼鸣蛇狂暴嘶吼,又瞬间与火蛇纠缠在一起,进行血火四溅地扑杀与攻噬。 轰隆隆…… 在此之下,翼鸣蛇尽管被慢慢地拖拽下去,但却在战斗中处于上风,将火蛇的躯体不断地撞溃、频频地咬断! 但这火蛇根本不是活物,只是阵法凝聚出的灵体,无论翼鸣蛇如何对其造成毁灭,它都会不断地再生,不断地分流汇聚!而那些被翼鸣蛇咬断、轰碎、撞溃的火蛇肢体,则是全部化成了岩浆坠落。 噌噌噌—— 另一边,许子笙仍在与无数火龙,进行着低空飞掠的追击战。 呼轰! 避则不及之下,许子笙骤然转身倒飞,在硬抗着身后火浪的迸溅下,愤然一袖地荡溃了前方的三条火龙。 噌! 当下,许子笙一刻也不敢停留,即刻冲天而起,但上方,火龙主体的森森火口,却突然冲咬而下! 轰! 口未至,金火岩浆先下! 砰! 许子笙勃然暴怒,瞬时双手反抓其上,竟然徒手硬挡这道巨大的金火浆炮! 呼轰! 主体巨龙喷吐不断,更在疯狂地向下压制!但许子笙却如同落瀑下的礁石,硬生生地抗住了火瀑的冲刷!但此时,万千火龙分流乃至,瞬间将其吞没! 轰隆隆…… 岩浆激荡,火池迸溅!但见此情况,炎无忌却突然冷目一凝,随后双手印诀不断、残影连连地呢喃道:“腾龙噬日!” 呼轰! 于此一瞬,许子笙也骤然的冲出岩浆火海,直飞九天而去。 嘭—— 但,自他的身下,亦有更多的火龙冲天而起!万龙奔腾,只为吞噬那颗……冲上九天的金阳! 轰隆隆…… 另一边,翼鸣蛇轰隆坠地,非但瞬间遭受无数火蛇的扑杀,更有那条庞同其躯的主体火蛇阻击缠斗,令翼鸣蛇丧失理智,开始乱冲乱撞,胡乱地喷射攻击! 而此时,康成的半身,也被无数的火蛇攻击!只是,康成早已神智崩溃,只是在翼鸣蛇的疯狂之下,他才会胡乱地摆动肢体撕杀火蛇,他作为人体的疯狂,相比于翼鸣蛇来看还要令人头皮发麻! 嘭! 手也好,头也罢!甚至用嘴去撕咬岩浆,去啃噬火蛇! 他的身上,已经衣衫焚毁,更是焦狠遍体,血肉模糊! 但他塑造出的身体,来源于翼鸣蛇的血肉,如此金铁不碎之躯,足以让他如此发狂! 嘭嘭嘭! 而另一边,那以背升空的许子笙,也正在双手并用、怒发冲冠地挡杀下方的火龙! 但那火龙无穷无尽,分流更是毫不间断,往往前者才出,后者已经倍增数十!往往他一掌削断三条,便另有数百个火口吞来! 如此天地变色的战斗,如此恐怖卓绝的龙蛇大阵,令退守到熔岩盆地外崖上的杨全业等人为之沉默,令那些守备在他们身后的修士大军目光闪颤。 那里没有天崩地裂,但那汹涌啸动的火池,狂乱如魔的蛇影,奔腾天际的逐日龙群,无论是哪一个,都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毁灭之力! 那些看似如狼烟毒雾一般的气流,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劲气和气体,而是空间被搅成乱流、又纠缠了火毒之物形成的毁灭气流!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哪怕碰上一瞬,也将被瞬间绞杀!即便元婴期的修士,但凡反应慢上一丝,元婴也将来不及逃走! 与此同时,在青云宗的所有人,都在此监战的情况下。 呼嗡…… 此时,七门联盟的大军,在七大宗主的率领下,正在前往青云宗的宗址! 青云宗,位于中胜神洲中南部。它左邻万剑宗,右为火灵宗;身前直面升仙台,身后远去丹灵门、逍遥门。 而玄玉门,则位于浩然宗西部,在于掩月宗东北,被万剑宗抛在西北角。 本来,他们要从玄玉门去往青云宗,则必须要途径万剑宗与浩然宗的中间,或者万剑宗和掩月宗的中间。 但如今,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竟然直接从万剑宗的领空之上渡过!虽然,那只是万剑宗领空的东北一角!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霸道如万剑宗,竟然毫无所动,任由着对方的大军飞渡而去,将这一种示威和试探性的宣告默默承受! 而当下,这七门联盟的消息、攻向青云宗的动静,也早就被整个中洲的势力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宗门势力,对此作出回应。可能,他们那不曾撤收的护山大阵,就是最好的回应! 与此同时,熔岩盆地。 呼轰!轰轰轰…… 此时,许子笙仍在不断地向上退升,仍在不断地轰杀身外覆体的奔龙。 但,他虽然面部狰狞,可阴沉的目中,却长存冷静。 噌! 骤然间,许子笙突然怒目一狞,竟挥手甩出一道金火匹练! 噗噗噗! 一瞬间,百龙枭首! 轰隆隆…… 但龙首虽迸溅坠落,可自断颈之内,又再次冲出怒龙之颅! 刺啦! 当下,许子笙顿时左手猛挥,再擎出一条金火匹练,随之双手齐舞,以火链漫天式,将自己护在鞭影之内,将万千火龙全部扫断! 轰! 一瞬间,龙之冲锋出现断层,而许子笙也骤然飞冲向里,朝着龙蛇大阵俯冲而去! 轰! 但于此一瞬,非但断龙重续、蜂拥而来,自下方的熔浆火池内,也骤然地飞冲出无数的火龙! 嘭! 许子笙狰狞鞭挞,在将数条火龙拦腰扫断后,竟然一路向前踏龙飞跃! 遗园觅仙踪 章191 噗通! 聪——聪—— 一路火花带熔浆,许子笙似如一个火舞者,在万龙穿梭扑杀中进行着刀尖之舞,一途挥洒出无数绚烂的花火。 砰!砰——! 而此时,被万蛇缠绕覆没的翼鸣蛇,却在狂乱喷射、暴动挣扎下,被主体火蛇慢慢回溯的躯体……慢慢的拖拽向龙蛇大阵! 呲——! 康成被万蛇缠缚咬噬,任由他如何撕扯、如何挣脱,都无法将些大小不一的火蛇全部摆脱。万蛇之噬,无穷无尽! 呼——! 于此一瞬,许子笙突然伏低身形、前后舞鞭,将八方而来的全部火龙当场凌迟! 呼—— 当下,许子笙不退反定,并顺势将双鞭脱手,瞬时双手拍合、双成剑指诀。 噌! 于此一瞬,那两条如同马脚链一般回旋外射的火鞭,骤然延长千丈不止,将南北两大范围内的火龙全部捆绑到了一起! “散!”许子笙怒目一狞,将其骤然引爆! 呼轰——! 金火之链虽然爆散,却并非形成冲击,而是爆散成了无数遇风暴涨的金针! 呼嗡—— 一瞬间,漫天金针四射,却在途中化成无数的金火长枪,将所有冲杀而来的火龙全部钉住、全部射飞! 噌! 于此一瞬,许子笙又骤然冲天而起!如此,因为那些海啸而起的火浪,更因为那些从火浪中怒冲而出的火龙! 见之下方百万龙出,许子笙顿时阴沉,但只加速上冲,不与缠斗。 “此子识海大圆满,但如此薄弱的天成金灵体,简直岂有此理!”飞冲中,许子笙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暗道如此难得的修行体质,竟然弱的不堪一击! 实则,他并不知晓,这具身躯的主人,虽然天资匪浅、更具灵体,但平时在宗门之内太过嚣张跋扈、行为装神,致使常被看不惯者重点针对和修理。 平日里,这人非但无法完成宗门任务,无法换取功法和修炼资源,连对方的师尊,也被其他长老重点排挤和针对,正可谓是一人祸害,全体遭殃。若非如此,莫说用了二十年,即便只是三年,也不至于还是结丹后期。 呼轰! 此间,随着炎无忌突然面目狰狞地双掌拍地,那些追击许子笙的百万火龙,也骤然速度暴增! 见状,许子笙为之狞目,骤然转向地朝着炎无忌俯冲而去! 噌噌噌! 但于此一瞬,下方的火池当中,却骤然伸出无数的龙蛇火口,朝着许子笙喷射出漫天的火柱!非但它们如此,就连后方的百万群龙,也一一如是! 噌噌噌! 许子笙为之暴怒,但他躲之不尽,挡杀不全,更是无法抽身,被频频轰中! 轰隆隆…… 而此时,那被万蛇缠绕的翼鸣蛇,也已经被拖进了龙蛇大阵内! 噗嘟! 它入之一瞬,顿时掀出海啸一般的巨浪,但在此之后,它却再也造不成其他的回响,只传出一些类如沸腾之开水一般的咕嘟声。 嘭嘭嘭…… 爆溅四射的熔浆,随着许子笙的不断升空而一路绽放,也引动了百万龙群再去追击。而当许子笙摆脱火柱,得以冲出狼烟时,他已经衣装半毁,披头散发而狼狈不堪。 “这种识海的层次和肉体强度,根本无法承受老夫的意境本源,该死,只有一击!”飞冲而上时,许子笙为之暴怒,竟然选择燃烧这具躯体,换取更快的速度暴冲天顶! 噌! 群龙还未冲出火光,而那全身金火汹涌的许子笙,已经瞬间冲出了红色空间,去到了更上层的万丈高空! 呼轰! 于此一瞬,他骤然俯冲而下! 他尽管只是自由落体,但那不断叠加的恐怖冲势和威压,却如同将他化成一道彗星! 嘭嘭嘭! 未入火光,千龙出而不止!但面对于此,许子笙只一头撞去! 呼轰——! 天花的绚烂,令整个天空为之感动! 嘭嘭嘭! 此后向下的一路,许子笙咬牙切齿,双手不断挥斩、不断挡击,将所有冲杀向他的火龙全部杀灭! 但龙阻无限,他只能频频地以拳击肘、穿插锁喉,手刀横削、搪撞不断。 噌! 暴怒施行之下,他的每一拳、每一种攻击,都爆发出一道道巨大的空气炮,非但将冲来的龙阻全部轰溃,更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条的通道。 见之强悍,炎无忌略有沉默,随后轻慢慢地御行右掌,极为缓慢地从腹部平运至胸膛。 咔、咔…… 于此一瞬,突然有物体破裂的声响,但寻不到声音传来之处,可再转目看向炎无忌的身后,却又能看到:有一条虚幻的气龙,正在从下方的火池中慢慢出巢! 呼轰…… 它出之艰难、有些缓慢,但它每出一寸,便大地震荡!它每出一丝,便愈发凝实! “该死!”察觉到那里攀升出的恐怖气息,许子笙顿时瞳孔一缩,骤然转向地朝那里怒冲过去! 嘭嘭嘭! 当龙群成柱,开始随着许子笙的移动而产生倾斜时,那条气龙也在崩裂大地、激荡起层层叠浪下,将大半个身体……钻出了大阵! 呼轰! 那一瞬,大地崩解!周遭十里内的所有的熔浆、火岩全部被那条气龙吸附了过去! 咔、咔 此一幕,如同火河风暴!所有依附过去的物质,全部扭曲、结合成了它的躯体!而后在慢慢的压缩和凝固下,为它塑造出了一具火流成脉的熔岩之体! 呼轰! 于此一瞬,许子笙也骤然冲出龙群,从天而降的一掌抓来!但他,距离那里,还有数万丈! 呼轰! 而它,却在骤然一颤中,掀起天崩地裂之威地冲出了龙蛇大阵! 呼轰—— 百万火龙为之疯狂,竟然瞬间放弃阻击许子笙,转而冲向了那条熔岩巨龙! “找死!”许子笙为之暴怒,在全身金火爆涌滔天之时,速度顿时暴增十倍不止! 呼轰! 而那熔岩巨龙,也正在冲向他!非但如此,那汇聚而来的百万群龙,也在近身时一条一条的缠绕在了它的躯体之上! 噌、噌、噌! 一级级的暴涨,一层层递增出的冲击和威压,将它所经过的空间全部崩碎!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许子笙冲出龙群,到此间百万龙群合体为一,只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时间而已! 呼轰! 当最后一条火龙附尾之时,那熔岩巨龙顿时火目一闪!然,只见它动,再重新看去时,它已经出现在了许子笙的眼前! “定——!”许子笙瞳孔暴扩,猛然一掌按在龙颚之上! 呼轰——! 二者抵触的冲击,将上下两层的“冰河层面”全部冲溃!更令下方的熔浆全部掀起滔天的海啸! 一人之渺小,比之蝼蚁推动鲸鱼还要夸张!但在此当下,那作为蝼蚁的许子笙,却只是被龙鲸冲退了一些距离,竟然硬生生地抗住了冲击! 砰! 此一瞬间,位于许子笙后上方的天空,那近三万丈范围的空间全部崩解,成无数镜片向着天顶之上席卷而去! 呼轰! 而这时,那万目睚眦的许子笙,又猛地向下一按! 嘭——! 于此一瞬,那融身于龙尾内里的炎无忌,顿时身躯一震。非但如此,下方龙蛇大阵最外一环的一百零八桩,连桩带人……全部当场爆灭!且更有其人吐血倒飞,坠入火池之内!另有一半之人,全部口吐鲜血,无法继续掐诀! “吭!”当下,炎无忌也在双眸一凝中,自嘴角中溢出一缕鲜血。 “朽——!”许子笙面目扭曲,在眼内之瞳仁整个缩小时,开始疯狂地向下逼近! 咔、咔! 不至一眼,被他用右手按住的龙颚,便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且,这缝隙一出,那一部分的龙颚,又顿时被渲染上一丝灰白之色! 噗!砰! 那一丝突然碎灭成石灰粉末的龙颚,令许子笙的右手又下一层,从而震发出沉闷的轰鸣之声! 咔、咔…… 于此当下,整个龙颚之上,都惊险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且,在裂缝愈发快速地向下蔓延时,那龙颚也开始从上到下、慢慢地覆盖上一层乌光! “腐朽……”炎无忌轻轻呢喃,他仰望上方的眼神,分不清是平静,是深邃,还是冷清。 此后,炎无忌突然轻慢慢地合并双手,将双手掐并成了剑指诀。 “道源境,确实有些能耐……”他自言自语呢喃着,于双手震颤中,艰难地将剑指往上顶举。 呼轰! 于此一瞬,那股从熔岩巨龙身上爆发的冲击之力,顿时暴增了十倍不止! 嘭! 于此当下,许子笙的整个左臂顿时爆灭!此,源自于他将承受的冲击之力,全部转移和宣泄到了左臂之上! “下——,下——!”许子笙面容扭曲,疯狂发力地向下冲击! 咔、咔! 那蔓延了整个龙首的裂痕,也因此而骤然下延了三大段! 而那股顺着龙体、冲入龙蛇大阵内的冲击之力,更是瞬间将六十四桩、三十二桩全部崩灭! “吭!”但炎无忌,却只是在闷哼出声之时,衣发猎猎、神情平静地向上顶举印诀。 呼轰! 骤然间,那股上下两冲的冲击之力,令整个龙头不堪重负、为之爆灭! 砰! 得益于此,许子笙瞬间再下一层,并且才刚刚触及断处,便瞬间轰碎了近万丈的龙体! 呼轰—— 但最后的三千丈,却无论他如何拼命发力,都一时无法寸下!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暂时一更) 遗园觅仙踪 章192 而下方的炎无忌,也将双剑指定举了胸口位置,可再想往上,却双手震颤、有些艰难。 咔、咔! 但二人迸发全力的上下对冲,却致使龙躯裂痕不断,开始一层层、一段段地向下蔓延。 在此之下,那层从上覆下的乌光,也在愈发深沉下开始腐朽龙躯,令所有被乌光覆没处,变成灰白、变成深灰,变成黑色的火烬! 噌噌噌! 见之崩朽,炎无忌顿时分出右手,单手作印时已经连变九次!当他右手最终的印诀,又定成为剑指掌时,他骤然反手朝上、反扣成虎掌! 呼轰! 一瞬间,整个大地顿时为之震颤! 于此当下,炎无忌又松散开右手的剑指,于眉宇微凝中、手臂震颤下,慢慢地反掌朝上、运掌至胸前一线。 呼轰! 一瞬间,整个熔岩盆地的火池骤然喷发,掀起惊天之怒,啸成火海围墙!且全部向着内部反扑,要将那中心处的一切……全部吞没! “找死——!”许子笙面目扭曲,在誓死推进中,又爆掉了自己的双腿! 呼轰! 这一瞬,三千丈躯,顿时崩溃两千七百丈!那一瞬,除却炎无忌一人还在外,其他的所有阵者、所有阵桩,全部形神俱灭! “受死——!”许子笙蓄掌而出,又愤然一掌……按在了最后的一段龙躯之上! 砰!砰! 一层层的崩解,一级级的下降,那无数掀天而起的火浪,也已经开始了向着重新吞并! 但这一切,在炎无忌的眼中,却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砰!砰——! “某生于何时……”于那层层崩解中,在此坐井观天下,炎无忌突然慢慢地散开了双手的印诀,从而双手御掌、运行上下,又双手交.合托山印,慢慢沉定于腹前地闭上了眼睛:“只亡于今日……” 呼轰—— 于此一瞬,天降之掌落天灵! 呼轰! 恐怖的冲击,将下方的火池冲溃,令下方的圈外之地全部崩解! 呼轰—— 将整个熔岩盆地、囊括成一座井口的滔天火浪,也在失去术者的操控下就此崩塌…… 轰隆隆…… 火海陷落成流火,于此危险的烂漫中,许子笙,也轻慢慢地落正了身体。 “结束了……”他依旧用手按着对方的天灵,只是目里的神色,在沉寂当中,有些别样的涟漪…… 那人,嘴角还伴着一丝浅笑,面上也依旧恬静,一如曾经,为师者教导他的那样:用微笑,面对痛苦;用平静,迎接风暴。 呼轰—— 漫天火雨莅临,倾盆火浪浇地…… …… 星君府,大门外。 “……”昴日仙尊面无表情地遥望着火灵宗方向,目里的深邃,如同死寂。 那一眼的深望,许是不再眷恋,于是他转身离去,走进了星君府内。 …… 熔岩盆地,火灵宗。 “唔唔!”许子笙突然瞳孔一扩,随之慌忙松开炎无忌的天灵,抓住自己的胸口吐起血来:“唔——!咳呃!” “哈啊……”浓稠的血浆,从他的嘴里流淌如唾液,令他摇摇欲坠、无处可支。 然这时,许子笙却突然目光一凝!但此后,他却在面目阴沉下来时,露出深沉的森笑:“你想杀我?” 此时,杨全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此间,杨全业双拳紧握、目障阴影,虽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紧咬的牙关、凶凝的表情,也突显出他浓郁的杀机! “呵呃呃……”许子笙未回头看他,只笑眯眯地望着前方,望着那正在干枯腐朽的炎无忌,笑意森沉的说道:“你不会以为,老夫没有后手吧……” 许子笙的话语,令杨全业深咬牙关,死死地攥握住双拳,而他身上的阴暗气息,也产生了一丝震荡。 “唪……”许子笙一笑,只望着炎无忌的尸体化成飞灰消散,阴恻恻地森笑道:“你以为,你可以……” 言及此处,他突然暴怒转身,朝着杨全业狰狞怒吼:“杀死我——?!” 哗啦啦! 他一口而出的气息,令杨全业的衣发猎猎作响,更是瞬间,将杨全业身上攀升的杀气和阴暗气息全部冲溃! 哗——! 面对许子笙的狰狞,杨全业咬牙切齿,面上更加的……狰狞!但许子笙那狰狞扭曲的眼睛,却让杨全业眼睑颤抖、目光闪烁! “该死!”杨全业屈辱成怒、于心中暗骂,但此后,他却愤恨咬牙,选择屈从地恨恨俯首,屈怒攻心道:“在下——不敢!” 他从牙缝中挤出了的话语,充满屈辱和愤恨的言辞,令许子笙森然咧嘴:“呵呃呃呃……” 低笑过后,许子笙突然仰面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浩然宗,祖庙塔。 郑明跪拜三天,但那禁不住慢慢抓攥起来的双手,如同他死咬着的牙齿一样,悲愤难消! 熔岩盆地,中心区域。 呼…… 许子笙轻轻地从杨全业身旁飘过,但那残剩一臂的身躯所带过去的阴暗,却让那咬牙切齿的杨全业,不敢抬起头来。 当许子笙完全过去后不久,杨全业突然牙关一咬,随后勃然转身、朝大军方向怒吼道:“回宗——!” 他这一吼,令阵守在盆地上原的青云宗大军为之沉默,声下俱寂。 但这时,位于杨全业前方的许子笙,却突然传来一句阴沉的话语:“不用了。” 闻言,杨全业顿时怒目一狞,猛转其头地怒视向对方的背影。 当下,许子笙也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仰头看向上方逐渐愈合的天空,目里平静道:“已经被占据了……” 闻言,杨全业顿时震怒,猛转其身、目眦欲裂地狞视向青云宗的方向! “不知死活……”杨全业为之咬牙切齿,他神识强大,自然能够感知到那雀占鹤巢的一方联盟大军! “哦?”然此时,许子笙却突然眉头一挑,并随之侧目看向了青云宗那边…… 呼…… 周慕容突然单膝跪地,一头……栽倒了在面上。 咕碌碌…… 那一颗,从他右手里滚落出去的金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但无论那只手对它有多眷恋,它也离它而去,选择去拥抱那一只黑靴…… 周慕容目里烛火将尽,但仍要伸手去抓那颗灵珠,只是,咫尺千里。 当他目里烛火散灭时,他的手,也罢在了它的眼前…… 当他目里烛火散灭后,那一枚无声消弭的血魄玉简,先从浩然宗的血魄堂出现,后坠入无边的黑暗,慢慢地粉碎瓦解…… “哦?”感知到周慕容一事,许子笙不由眉头一挑,随后侧目扫向杨全业而深笑:“看来,老夫疏忽了一些鄙陋……” 闻言,本面目狰狞的杨全业顿时声息一窒,随后缄默为重,于默默垂目中,面色也慢慢地阴沉下来。 呼! 正这时,许子笙突然转身一挥大手,却是将一团不知何来的血光,扫向了那些位于盆地上原的修士大军们! 呼! 那一缕被扫去的血光,瞬间覆没于一名青年弟子的身上,随之……开始对那人进行包裹和融合! 见之,杨全业顿时瞳孔一缩,但任凭衣发如何飘摇,他却只能咬牙切齿而深垂目光! 只,那青年弟子狰狞而扭曲的面容,却令除却许子笙之外的所有人,为之缄默…… ……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五年,九月二十二日,红日西垂时,火灵宗,灭亡。 同日,同时,浩浩青云宗,被七门联盟占据。 然,那一浮萍之尸,却掀不起七门大军的涟漪,更,无法波及那些严阵以待的守备们……目中一丝的波动。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五年,九月二十二日,晚间。 于夜幕覆没光明时,周慕容,神色平静地回到了浩然宗。那三十六道护山大阵,悄然泛起的一丝涟漪,可能,毫无意味。 此后,七门联盟,明目张胆的占据了青云宗山门,那浩浩荡荡、将整个青云宗守备得水泄不通的联盟修士,令所有远观者为之沉默。 而青云宗,则就此驻扎在了熔岩盆地的南部——那一处临盆地成高崖的平原,已经化成他们的营地。 许子笙,在与火灵宗一战中,宿体残损殆尽,只剩下上半躯体头部,和一只右臂。 在他漫漫修复自身、不断契合宿体的三个月内,中胜神洲,选择了缄默。 在这三个月中,另外的十个大洲,正在肃清洲内的杂鱼势力。 天泽部洲,已经沦为沧澜月洲的附属。但,那只是一个附属之地而已,没有任何的活口…… 那一天,沧澜月洲之修,迎回了白尘的遗体,举行了……两洲供奉的大葬。 那一天,古桑月的遗尸,在天泽部洲之器灵宗遗址,被百万修士……刀刀凌迟! 同一天,西牛贺洲,开启了洲界大阵…… 全州境内,罕见的……无任何争斗,只为——那些殉战者,行举大葬…… 擒雷宗,残存至高战力之修,唯剩雷豹一人…… 血剑宗,天灵宗…… 妖魂宗,血魔宗…… 整个西牛贺洲,化神修士十不存一…… 西牛贺洲,全境皆魔土,十里为妖界! 那短短一日间的战斗,令西牛贺洲之修……折损八成!比之红漠黔洲……还要惨烈! 同一天…… 南瞻部洲,北俱芦洲…… 北苍冰洲,红漠黔洲…… 雨沐亭洲,森牧湖洲…… 百战硶洲,吴越丰洲…… 柒夏东洲…… 他们全都开启了洲界大阵,一为阻挡外侵,二,方便屠灭洲内异己! 青云星十三大洲,唯有中胜神洲,无洲界大阵,被隔离世外! 它的洲界大阵,已经在上一次杀战中……被完全破灭! 那空荡荡的一隅之地,偌大空白,在郑明的长跪不起中,渐渐飘远…… …… (无奈,准备开溜) 遗园觅仙踪 章193 “呵啊啊啊……” “咿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这里,是一处血色空间……是一处,兽魂炼狱! 杀! 杀! 杀——! 孙仲离在其内的狂戮凶灵,但那无穷无尽之凶魂却永无止境! 它们不具备实体,但形态万千,仍旧保留着生前的形体! 它们……妖魔! 是十万年前,所有被戴泉斩杀的妖怪! 这里,是修罗炼狱……是兽魂炼狱!是戴泉这一生所有杀灭、见证过,从而幻化而出的魂灵血海! 戴泉,曾领战一隅为支队,但那一战,他遭受巨创,昏睡整整十万年! 十万年后,他认领青云星之星君,驻星君府……为青云之天! 可如今,这青云,他有心无力……这星君!他愧对誓言! 杀,杀,杀! 孙仲离双目血腥,往往一挥剑下,便千百丈剑气纵横!每每一冲撞下,便万千兽魂残死! 手撕,剑斩! 撞破,冲灭! 撕咬,吞噬! 他愈发疯狂,但造就的杀戮越多,那些兽魂和恶鬼,便笑得愈发刺耳!它们冲杀而来的疯狂,便愈发狰狞! 它们无穷无尽,相比于青云的兽潮,还要汹涌!还要,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孙仲离已经失控、已经失智,他在不断地冲杀中,发出毫无关联的自语和怒吼。 “他已经认输……为何?为何还要纠缠不休……为何还要攻击?!” “九节脉……九节脉!” “为何?为何——!” “为何自相残杀……为何反攻师傅!” “为何……为何……” “器灵宗……缘星宗……”在一剑纵敌之后,他突然双目一颤,又骤然面目扭曲地松落长剑,开始赤手空拳地对敌撕、杀、灭兽魂! 轰! 但,他万千危急而躲避不得,反被一只头生双角、似牛如鳄的巨魂撞飞出去! “额呃……”孙仲离口吐鲜血,但却不知危机,只在赤目扩张中,扪心自问! “为何勾心斗角……为何自相残杀……”尽管翻滚跪地,但他却如同六神尽失,摇摇欲坠着呢喃自问。 “师傅的断臂……文康,文康……”孙仲离摇摇晃晃,他感到头痛欲裂,忍不住要抬起双手抱住脑袋,要将自己脑浆里纠缠的东西全部拽出来! “他为何自爆源气……为何……为何救师尊……” “师尊……师尊为何,对文康,对浩然宗如此上心……” “为何……为何……”尽管他抱住头,但还是止不住万物的天旋地转,更无法退却那些冲杀而来的狞笑面孔。 “郑明在干什么……秦启在哪里……” “昴日师叔……昴日师叔!” “我……我为何追不上……我为何要看到!” “什么重要……什么是非……” “什么对错……什么善恶……” “为何……为何我——” “我……我……我太弱了……”孙仲离突然悲痛泪流,但他脑浆中纠缠迸发的东西,却令他更加痛苦! “郑明……秦启……”孙仲离于喃喃自语中突然怒目一狞,当他被空间扭曲、被万鬼吞噬时,那不甘而愤恨的仰天嘶吼,仍然远传天地:“师尊——!” …… 当日,七门联盟之七宗门主,于青云宗议事殿大动肝火。甚至,青门之主在震怒之下,难与为谋地拍灭了座旁的茶歇台。 但那一张张驳逆的面孔,一个个阴冷的眼神,一句句直逼间迫的言辞,任由他如何咬牙切齿、为之震怒……最终,这七门之主导,也被万毒门、逍遥门和玄玉门拿在了手中。无论他如何反驳,如何暴怒,也已经……无法从这条船上下岸! 是日,七门联盟分出三部,各自出发。 一者,总计三万人,以万毒门宗主为首,落星门、奇罗门宗主随行,奔赴火灵宗遗址。 二者,分为两队,逍遥门宗主、青门宗主各自率令三十人,前往丹灵门和符生门收购战需。 三者,七名化神期修士各择一路,去往万剑宗、掩月宗、浩然宗,以及生死门、琴雨门、百花门、仙灵门进行招安。 当日,浩然宗才过头七。当所有守灵者相继离去时,唯有郑明一人,还跪拜在那里不起。 望之他,同门皆悲黯,只选择缄默离去…… …… 熔岩盆地,青云宗一系营地。 呼——! 当那一道毒火化箭矢,从西南向爆射而来时,却被一道突然扩散而出的青云屏障,瞬间撞灭! 呼轰! 当下,七门联盟的大军也浩荡而来,从而巍严列阵,浮空停留在那堵青云屏障的半里外! 望之那青云屏障,万毒门宗主顿时面色一沉。 青云宗一系的营地当中,只有一座中军帐。此外,万人弟子,盘坐在地簇拥中军帐、成阵法环绕在八方。 而那层巨大的青云屏障,看其内里流云的汇聚和流动迹象,皆是出自中军帐内! 呼…… 当万毒门宗主阴沉看去时,那守坐八方的青云宗弟子,也全部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到了联盟大军的身上。 但,未有一人站起,未有一人出声。 见状,落星门宗主顿时面目一沉,怒向中军帐发出镇喝:“杨全业!请你祖宗出来会见!”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沉寂! 但,良久不见中军帐内传出任何回应,而那万名坐守在中军帐外的青云宗弟子,虽然个个面目阴冷、欲择人而噬,但,终究没有人站起身来。 哗! 这一下,联盟大军反倒哗然四起,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倒如何,难得有祖宗庇佑,反倒害羞不见人,藏头是龟孙。”一老道阴沉怪笑,道出的阴阳怪气之语,令大军笑更猖狂:“哈哈哈哈啊啊……” “唪!”又一名中年修士不屑冷哼,随后大感嫌弃和鄙夷地扫视着青云宗一系,如此说道:“倒是以为多强悍,灭之天玄火灵宗,如今一看……嗤!” 嗤笑过后,这人竟不屑再看一眼,在转开脑袋之后,阴阳怪气地鄙夷道:“倒是别样的英雄好汉。” “哈哈哈哈哈……”联盟大军哄笑,令作为统领的三位宗主,也纷纷冷笑出声。 吱吱——! 联盟大军的哄笑和嘲讽,令青云宗弟子目眦欲裂,愤恨得咬牙切齿,更是双拳攥握得双臂震颤、咔啪作响! “算了算了,我看今日不能期,黄历对青云不妙……”一人微微摇头,故作叹息。 “杨全业呢?怎么不见出来?”一人眉头高挑,四处寻找。 “多半跪舔脚趾,乞求祖宗赏赐。”一人冷笑,斜撇着嘴角说道。 “跪舔脚趾?”那修眉头一挑,饶有兴致道:“如何跪舔?” “啧!”前者皱眉,随之突然原地跪倒,抱着空气做示范:“呐,不就这样……” “嗉、嗉,哎呀祖宗,求你了,求你了……全业给你跪舔了……”那人娇柔做作又扭扭捏捏的现场示范,顿时令联盟大军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哈、哈、哈……”这时,那位于示范者前方、正捧腹大笑的修士,却扶着旁人的肩膀转身过来,并把自己的脚伸到前者的跟前,强忍怪笑道:“啧、啧、啧,怎么回事小老弟,舔的是空气么?” “呃!”那人一怔,随后便眨巴着眼睛抱住对方的右脚,故作怔楞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臭脚,杨某即便精通此道,也还是有原则和底线保守的好么……咿——!” 后来,这人很是嫌弃地推开了对方的脚,大感鄙夷地摇头说道:“不中看,不中瞧,舔不得、舔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趣演,顿时整个联盟大军哄笑了起来。 当下,又四处有人开始模仿,组队上演杨全业的笑料。 “某叫杨全业,今年两千三百零七岁……”一人行跪拜之礼,向苍天报到。 “今日又是苦恼,昔日威名不再,如今身负重担,该如何是好……”一人向天祈祷,满面的悲痛和苦恼。 “啥?认我当祖宗?”那人一副怪眉怪眼,撇着眉毛而满脸诧异、面带嫌弃。 “收了我吧,收了我吧,求求你了……”那人抱着前者的大腿,一个劲儿地蹭着脸哀求。 “滚犊子吧你……”前者一脚将对方踹开,令对方怨妇趴地,楚楚凄惨而啜泣:“为何不肯收我……老夫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么……呜、呜、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小剧场,整个联盟大军的狂笑,令青云宗弟子怒目狞扩,震怒得全身震颤。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那笑声正猖狂,当下者屈辱成暴怒,突然有一道黑光,洞穿了那正在仰面大笑的……落星门宗主的眉心! 呼…… 黑光入后军,乃为夺命之黑剑!它只有巴掌大小,但只那一眨眼的时间,便将所有的演员全部刺杀! 噌——! 当它骤然转身倒归时,其所带起的劲风,非但冲乱了万毒门宗主耳后的垂发,那一道从他耳后穿过、暴射进中军帐的黑光,更是令他瞳孔扩张、全身汗毛倒竖! 呼! 这一瞬,整个联盟大军骤然陷入沉寂!此后,他们全部面色惊变,惶恐倒飞! 遗园觅仙踪 章194 呼轰! 瞬间纷乱的大军,作鸟兽散出千百丈的距离,那一张张恐惧的表情、一双双惊颤的双眼,与青云宗一系弟子的愤恨成鲜明对比。 那数百具从空坠落的尸体,那已经双目无光、陷入死寂的落星门宗主,更是令整个联盟大军为之胆寒! “该死!”倒飞中,万毒门宗主忍不住低骂出声,旋即转身就撤地咆哮道:“撤——!” 哗! 一瞬间,数万人齐齐转身飞逃,所谓来之的气势汹汹,与此时的狼狈和惶恐,又是空前的落差和反比。 这一剑之威,打消了七门联盟与之试探的念头,更击溃了七门联盟与之交战的信心。 丹灵门,大殿广场上。 此间,青门宗主面目阴沉地背负着双手,且只身一人站在这里。 在他前方,那三十名负责收购战备物资的弟子,已经被丹灵门的长老引向了大殿的右路,正在去往交接的路上…… 浮生门,孤崖之上。 此间,逍遥门的门主与符生门的门主,正并肩站在这处悬崖之上,且都背负着双手,在进行着很是疏远的对话。 逍遥门门主的话,令符生门的门主闭目摇头,他心中的悲痛,令他蹙紧了眉头。 逍遥门门主沉默,随之微微闭目摇头,选择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七门联盟的三万大军,也在逃至半路归途后相继地停了下来,开始重整队伍。 见之队伍的慌乱和惶恐,万毒门宗主为之阴沉咬牙,随即愤恨地一甩大袖,便带队赶回了青云宗旧址。 浩然宗,灵秀峰下。 冷如霜阴沉沉地接过对方递交的令鉴,但不等他多有言辞,那人已经抱拳一示,便转身飞离了这里。 冷如霜阴沉咬牙,又突然怒火迸起,极为愤恨和狰狞地……握裂了手中的木制令鉴。 万剑宗,外门入口。 当迷雾自行向两旁退开、让出一道时,曾为仙剑门宗主的赵雨生,也面无表情地从内里走了出来。 见状,来者为之沉默,但只拂手一散,便将手中的令鉴呈送向对方那边。 当令鉴凭空飘去时,这人也转身飞离了这里。 赵雨生在目送着对方离开时,轻轻抬手抓住了那枚令鉴。但此后,他垂目看去时,却为之沉默。 他驻足良久,沉默良久,后来转身负手,走回了宗门…… 那雾又慢慢闭合,将他稳重的身形掩埋…… 与此同时,掩月宗。 此时,那名飞入掩月宗山门的信使,突然被一股轻风扫地出门……他一直倒飞至掩月宗的山门之外,才面色铁青地稳住了身形。 事后,他不忿咬牙,便转身飞离了此地。 琴雨门,竹林秘园。 琴雨门的宗主,如同往日,依旧在竹林之内坐琴台,抚指撩弦醉红尘。 只,他今日眉宇纠葛,看似悲沉而心乱,致使那铮铮琴音,将翠竹枝落叶,掀舞于林…… 百花门,百花谷。 当生死二老火葬山门时,谷主那悲律之筝,也掀起漫天的烂漫…… 当仙灵宗宣告解散,众多弟子出走山门时,古琴在鸣,谷筝悲痛…… 那一人,负手于大殿广场,只萧瑟望着门楼…… 琴竹谷中,那二人的律动,愈发狂乱,愈发泣鸣…… 那一丛丛花瓣……追随至暮上夕阳,依依惜别着,送走了那于天穹之上,分道扬镳的生死二老…… …… 是夜,长拜不起的郑明,也在双拳攥动后,慢慢起身地离开了哪里…… 阿龙于塔顶悲鸣,但留不住那走向黑暗的身影…… …… 古生古色香,游人哪彷徨。 夕阳暮如雨,人在谷中泣。 见不得往昔旧隅,拜别了心中所忆。 前途未卜难寻路,四走长天也迷茫。 那一天,有多少宗门解散,有多少城池空旷…… 浩浩青云星上,一处处幽静之地,便作为了心房…… …… 三月后。 当辰时迷雾起,悠悠古钟荡…… 那一颗突然睁开的天目,掀退了浩然宗整个南部的灵雾! 呼轰! 于此一瞬,骨灵塔的顶部瞬间爆炸!而那化成一道黑光飞向南门的文康,也瞬间一掌……轰在了那柄黑剑之上! 它自空间隧道中飞出,但距离浩然宗的护山大阵不到十丈,便被文康一掌拦下! 噌——! 文康面目狰狞,他一掌之力,险些有些抵挡不住那黑剑的冲势!恐怖的劲气,从二者的碰撞点四溢而出,将周遭的灵雾全部冲散!更将文康的身后的外七层护山屏障,冲击得波纹激荡! “将死之人罢了……”许子笙背负着双手,从空间隧道内缓步而出。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文康,目中冰冷而无情。 吼——! 九龙出阵,但,天目释军! 下一瞬,杨全业与另八名化神期修士,也与九龙轰撞一处!杀战一处! 呼轰——! 万人大军,在另外三名化神期长老的带领下,也分三路冲向浩然宗的护山大阵! 噌噌噌! 破空声下,李清风、罗忠、三胖子怒冲而出,与那三名化神期长老阻战一处! 呼轰! 当大军冲去时,突一道斩天剑气,将正南方的冲锋大军,辟成两部! 噌——! 那一剑之威,非但斩断了冲锋大军、断了近百人的躯体,那后至而出的劲气,更是将那断档处完全冲开,掀出了一道横宽近十丈的断层! 与此同时,在灵雾退避让路下,面目狰狞的冷如霜,也持剑走出!于他身后,那一百余名摇摇晃晃的身影,更是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呼轰——! 东南部,突然天旋地转、空间成乱流!在千修被乱流席卷之时,于那面容扭曲的顾子奇身后,亦有两百浩然宗人冲杀而出! 噌噌噌——! 西南部,周慕容也随执事队伍冲杀出阵,将那一路的冲锋大军拦截在护山大阵之外! “杀——!”青云宗一系人多势众,尽管前锋被拦,但大军已经分流四散,冲向所有出山阻击的浩然宗人! 而此时,在喊杀声四起,双方杀战不断时,本要冲杀向许子笙的文康,却被那柄反扑回来的黑色小剑缠住,被迫与剑一战! 噌噌噌! 此间,文康全身五行铭文交错,皮肤已然成为紫金!且,在他的身体之上,更是席卷回旋着一股撕裂空间、搅动空间乱流的无形飓风! 可那柄黑色的小剑,不知为何种材质,虽然不能完全破除文康的护身飓风和紫金之躯,但却根本不受护身飓风的侵扰,更是每每锋刃带过,便在文康的身体之上留下剑痕! 噌噌噌! 这二者,一人搅动空间乱流,一者留下漫天黑色的剑影,彼此纠缠不清、残影交错,单单是二者碰撞交击时产生的劲气和冲击,便令那些从战圈外冲锋过去的青云宗弟子大受损伤! 呼——! 所谓沾之即死,所有牵扯到空间乱流的人,全被空间乱流强行拖拽了过去!但不等他们被乱流挤压变形,便瞬间被那穿梭飞射的黑色剑影,凌迟成漫天血雾! 如此之下,这方圆近百丈的范围内,再无一人胆敢靠近,纷纷选择绕开战场。 此间,在这整个南部战场,唯有一人不曾领战——许子笙! 此时,许子笙距离文康与黑剑的战圈,只有不到三十丈的距离。他双手背负着站在空间隧道前,望着文康的目光,沉静之中又带着死寂。而那些席卷向他的空间乱流和黑色剑影,更是如同虚幻,全部从他的身体之上穿透而过! 文康的强悍程度,有些超出许子笙的估算,五行炼体术的蛮横,更是令许子笙眉头暗皱。因为,几乎有九成的浩然宗人,全都修炼了浩然宗的“五行炼体术”! 尽管,多数人中,都只是“一炼”小成,但却令他们如虎添翼,更增威势和凶悍! 轰隆隆…… 当下,浩然宗总计五百余人,以第三十六层护山屏障为防守和战线,且分成两波轮转队伍——但当前排部队攻击完毕退回、或者归阵躲避敌之灵技后,后排部队便冲出阵障,展开第二轮的突击,借此阻挡敌方大军的猛攻。 冷如霜,是一众弟子当中,选择在护山屏障外杀敌的唯二者之一。 此间,他已经具化出了断失的左臂。但相比他以左手释放的灵技,他右手中的寒光剑,却更加令人胆寒!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存活! 灵技为障目之法,作为他冲杀近战的烟雾弹!他不曾躲过一次,所有到来的攻击,全部被他以剑辟开! 噌! 在多数人的眼中,只看到他从左下至右上反撩出去的一剑寒光,但不等那些声威赫赫、被寒光斩过的灵技断开两半爆炸,冷如霜已经来到了一名元婴修士的身前! 那人瞳孔一缩,但还来不及升起退避的念头,眼前的世界已经天地颠倒!而冷如霜,只是从他身边路过! 噌——! 他俯冲向前,横削出去的一道寒光,将前方的数十人小队全部崩解! 呼轰—— 那只是一道剑光,但在斩过敌军时,他们却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渔网分割,崩解成了无数的血肉碎块!且,就连这些血肉碎块,还在迸溅纷飞中……逐级分割成更多、更小的血肉碎块! 噌—— 不等敌军反应过来,冷如霜已然冲入敌阵,制造了又一场屠杀!展开了另一场瓦解之战! 在没有化神期修士前来阻挡的战场中,冷如霜,就是天! 而地,是顾子奇! (浑浑噩噩,需要好好补一觉t﹏t) 遗园觅仙踪 章195 呼轰——! 作为第二名外战者,顾子奇的控空之术,如同将空间化成海啸河流一般,他每一次的兴风作浪,都将大范围之内的敌军修士搅成旋涡中的鱼苗! 轰隆隆…… 漫天被乱流旋搅和撕扯进去的修士,根本来不及脱离元婴,甚至发不出任何惨叫,便被乱流撕扯变形、挤压爆灭! “你们……都该死——!”顾子奇面目狰狞,他于旋涡中心衣发飘舞,其目中狞现的愤恨,在他骤然抓住空间、猛转腰身挥舞高空之下,化成了汹涌的怒浪! 轰—— 于此一瞬,近千名修士,全被顾子奇掀起的乱流抛上高空! “鞥——!”于此当下,顾子奇突然猛地扒住面前的虚空,随之……愤然扒下! 呼轰——! 高空之上,乱流成旋涡一团,随后轰然坠落!冲塌了上下一路的空间,更将那近千名被夹杂在内的修士全部压爆! 轰…… 绚丽的血色蔷薇,等不及落下地面,便随之绽放…… 另一边,满身鲜血的周慕容,在一剑毙敌之后,选择再次退回阵内,轮换后排的同门出阵杀敌。 当下,罗忠对上青云宗的第一长老,二人于高空之上轰鸣不断,制造出恐怖的蒸汽冲击,激荡出一丛丛扭曲虚空的黑烟! 李清风对上青云宗的第二长老,二人皆是灵体双修,虽然在肉身强度上,作为金修的第二长老比之李清风略有不如,但他的崩山意境,却令李清风逐渐陷入到……炼体溃解之局! 双方的每一次碰撞,都将李清风身上的铭文烙印崩溃不少;二者的每一次对击,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噗!”三胖子被第三长老一掌击中,瞬间倒飞吐血,但不等自身退势卸除,三胖子又勃然暴怒地反扑了过去。 但对方却并不与他纠缠近战,只选择连连躲避,一有机会和空档,便对三胖子发出直攻要害的攻击,或者以灵技轰杀! 噌—— 当下,此人在躲过三胖子一式摆拳后,瞬间倒飞而起,并骤然一掌而下,推出一道碧波荡动空间的巨掌! 呼轰——! 但这一掌,却被面目狰狞的三胖子……挥手扫断!那一幕,就如同有人将瀑布,从中间切开! 噌——! 不等碧波巨掌爆散,三胖子已经狞目冲来,又与对方纠缠到一处展开近战。 面对三胖子凶狠的反扑、狂暴的猛攻,第三长老也无法完全躲避,但他明知,三胖子已经强弩之末,即便不是被迫到与三胖子展开近身战,他也不会放任三胖子脱离自己的视野! 眼下如今,这只曾经让他胆寒的笑面虎,已经变成了任他宰割的病猫! “哈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他为之狂笑,但攻势却更加凶猛,开始跟桑胖子硬碰硬! 当下,杨全业全身金焰汹涌,正在灵秀峰上空的中心处,与第一金龙进行硬碰硬的厮杀和缠斗。 杨全业修炼不灭金身,随手金光化障、盾剑频出,但面对第一金龙疯狂的攻势,他还是显得有些缩手缩脚、应变不及。 第四长老为火修,虽然他的意境为魂火之道,无法对第二木龙造成二类攻击,但他的火道已经大成,那第二木龙更是被完全点燃,成为了焚火木龙! 第五长老亦火修,他的怒火意境,更是无法对第三水龙造成任何影响!但水火之战,难离焚山煮海之威,致使战圈之内水汽蒸腾,火苗迸溅! 第六长老也火修,他只意境为火之扭曲,但碰上第四火龙,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无魂之灵,灵体却是如同岩浆!二者一场同源之间的战斗,可谓惨烈!腥风扑面! 第七长老为土修,一股大地的冥葬之力,在与第五土龙的战斗中,不断地侵蚀着第五土龙的灵体,令其无法迸发出等常的实力。但他,要想将它轰灭,则只有咬牙切齿! 浩然宗的九龙大阵,连接着整个岚烟山脉的地脉,只要境内灵力不绝,本身便能源不断,灭之再生,损毁瞬聚!更何况此时,浩然宗内的聚灵塔,已经被完全激活,正在疯狂地吸纳八方的天地之力,来弥补自身的盈亏! 第八长老为水修,千重叠浪、奔流不息,与第六风龙之间的战斗,更是如同海啸风暴,声威赫赫而令天地轰鸣,空间震颤! 第九长老,是为雷修,一手灭烬意境娴熟无比。但对上第七雷龙,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牙切齿,绽放出漫天的雷电之莲。 第十长老为金修,驱散之光乃为独道,与第八光龙之间的争斗,如同两个太阳在天上争锋! 执事长老为木修,一手木遁之神龙缚用的出神入化,具现出无数的巨木、扭曲成林木之龙,与第九暗龙纠缠不休、嘶吼震天! 这九龙九修的对战,在整个浩然宗的护山大阵上空搅乱风雨、形成空间风暴,将八方被聚灵塔吸纳而来的天地之力全部冲散,令其不得从上空靠近,而只能汇聚下流,从低空和地面奔流向整个灵秀峰! 这一幕,如同空中有一座巨大的鼓风机,在对着下方的灵秀峰煽风点火,从而将八方汇聚而来的灵力风暴全部吹开,在风暴的内里清理出一道巨大的风眼! 轰—— 轰隆隆…… 各处战场愈演愈烈,攻防一线愈发惨烈! 但纵观整个战场,却不见三者! 叶师兄,郑明,和阿龙! 轰隆隆…… 万人大军的冲撞,山呼海啸般的猛攻,令浩然宗的第三十六层护山屏障渐渐不堪重负! 轰! 那一人劈砍上去的一刀,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第三十六层护山屏障惊现出一丛裂纹! 咔、咔! 听闻破裂声,陈执事顿时怒目一狞,瞬间转身向后嘶吼:“退——!” 下一瞬,第三十六层屏障……轰然爆灭! 呼…… 那如同太阳绽放一般的光辉,瞬间将所有人覆没在内!无论是上空九战,另外八修个战,还是那负手督战的许子笙……全部强光波及覆没! 呼轰——! 而那无数从强光中爆散而出的屏障碎片,虽然无法波及到上方的战场,全被那里的劲气和乱流瓦解冲溃,但对正面的敌军,却造成了覆盖式的轰杀! 轰…… 强光拂过后,上方的九龙战场仍然焦灼!李清风、三胖子等人那里的战斗,仍然惨烈!但那位于浩然宗南部的战场,却被清空出一片千丈空缺! 没有尸体,没有鲜血…… 但那空空荡荡的地方,却让青云宗的大军心神恐惧,瞳仁惊颤! 他们来此,不为攻破浩然宗的护山大阵,而是为了杀尽浩然宗人!或者,对方选择臣服!而如今,这一瞬间,他们万人,只剩下了不到四千! 望去那里,那融身在第三十二道屏障和第三十一道屏障之间的浩然宗人,正在动手去拖、伸手去抱那些……被炸掉腿脚、被炸掉手臂、被炸掉整后半身的同门! 浩然宗,八百余人而已…… 那场兽灾,已经夺去了三百余名同胞的性命。如今——又折损过半…… 呼! 正这时,全身是伤是血的顾子奇,却突然背着冷如霜从阵外飞进了护山大阵,直奔聚灵塔而去。 冷如霜已经昏死,他全身血伤密布,具现出的左臂也已经不再,可他的右手,还死死地抓着寒光剑。 第三十六层屏障的爆灭,同时炸毁了第三十五、三十四和三十三层屏障,三层护山大阵的爆灭冲击,如此恐怖而突然的碎流席卷,即便是冷如霜……也无法抽身防护,更无法逃离! “呃……”突然间的窒塞声,令小师弟阿尚目光一颤,但当他低头看去时,那正伸手抓向他的师兄,却只对他展颜一笑,便瞑目坠落。 阿尚还伸着双手,但对方坠落下去的半身,他已经抓不住了…… 眼前的视界,也被什么东西模糊了…… 呼…… 那一瞬间,有三十多名被炸伤的浩然宗者,在来不及伸手道别之下,或坠或落…… 另外十余名被接回去的伤者,也双目闭合,口中血流不止…… “啊啊——!”阿尚仰天悲喊,但换来的,却是陈执事的一记手刀! 陈执事面无表情地望着阿尚,他那一记迅猛的手刀,击打在了阿尚的后颈上,令阿尚喊声顿止、全身瘫软地跪倒了下去。 呼…… 陈执事面无表情地拦腰抱住阿尚,随后一把将对方抛向后方,阴沉沉道:“同届弟子,全部退入聚灵塔,负责救助伤者。” 此间,再看陈执事的本人,也已经断失了左臂和半个右肩! 呼! 后方有师兄接住阿尚,毫不停留地飞向聚灵塔而去。 “该死!”见之,高强武顿时怒恨咬牙,后慌忙地冲向旁侧的师兄那里,将对方怀里抱着的伤者抢走就跑,直奔聚灵塔而去。 “可恶……”见状,江一凡顿时咬牙落泪,但却丝毫不敢耽搁,只冲去抢走他人怀里的伤者,便冲向聚灵塔而去。 噌、噌、噌! 当下,所有与郑明同届的弟子,全都抱着、抢走伤者直奔聚灵塔而去…… “噗——”于此一瞬,三胖子突然被一掌击中胸口,从而全身金火爆散,口吐鲜血地倒飞向护山大阵! 噌! 然,那突然冲出护山大阵的少年,却一把抱住了三胖子的身体!但他双臂震颤,那满目泪光、狰狞暴怒的模样,也皆是……因为三胖子又从口中呛出的一道血箭! 吼——! 于此一瞬,怒龙从他身后冲出! 呼轰——! 阿龙一头冲破了第三十二道护山屏障,将所有爆碎的屏障碎片,全部席卷向千丈之外的青云大军! 噌! 于此一瞬,许子笙骤然而动! 呼轰! 那如同银河一般席卷向青云大军的碎流,被面目狰狞的许子笙……一掌按住! 呼轰! 但不等许子笙完全地阻挡住碎流,那从小小一只变成人类大小的阿龙,已经一拳轰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今日仍旧一更,头皮发麻) 遗园觅仙踪 章196 砰——! 阿龙的一拳之威,足将许子笙瞬间轰飞至千里之外! 呼轰——! 此一拳掀起的冲击,更是将青云宗的四千人大军……全部掀飞冲散! “吼——!”阿龙为之暴怒,于仰天嘶吼之后,骤然色变地一拳冲向身前! 砰! 阿龙的这一拳,被面目狰狞的许子笙……咬牙切齿地抓在了右手里! 他此时,身形还未完全凝实,但阿龙那恐怖的一拳,却被他硬生生的擒拿住了! “呵呃……”阿龙眼角一挤、一侧脑袋,它望向许子笙的一眼,令许子笙瞳孔剧缩,它口中溢出的寒气,更是令许子笙全身汗毛倒竖! 噌! 突如其来的尾鞭,瞬间辟在了许子笙的天灵之上! 轰! 一尾之下,许子笙顿如流星落地,在下方的地面上轰炸出一片烟尘和土块! 噌! 然不等烟尘滚滚,阿龙已经俯冲而去!它暴怒而出的右拳,与那从烟雾中冲出的一拳……瞬间对撞! 噌—— 恐怖的劲气,将所有的烟雾瞬间冲散,更是将那里的空间,冲击出一层层激荡的波纹! “异魔麟!”许子笙面目狰狞地盯着阿龙,他所道出的称呼,令阿龙怒发冲冠! 轰! 阿龙怒出的第二拳,被许子笙用左手抓住,但那恐怖的力量冲击,却令许子笙瞬间下沉三丈,扎根土地! 呼轰! 阿龙和许子笙一瞬间的发力,将方圆百丈内的地面全部震塌,形成一个半球体的十丈深坑! 轰! 当下,阿龙骤然挣开双手,猛攻向许子笙的面门! 噌! 但许子笙并不白给,非但挡住了阿龙的快拳,还反击不断! 噌噌噌! 狂风暴雨般的对轰中,阿龙渐从许子笙的头上,降身位到与对方齐平。而许子笙,也在咬牙切齿地对战中,慢慢地升空三尺。 噌噌噌!轰—— 二者赤手空拳,瞬间交手千百次!所造成的轰撞和冲击,令下方的深坑不断扩张、不断塌陷!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郑明冲出大阵抱住三胖子,到此时二者在下方进行毁天灭地的拳脚碰撞,只不过是短短两个深呼吸的时间而已! 轰隆隆…… “该死……”郑明悲痛欲绝的抱着三胖子,他本要抛开对方冲杀出去,但却被三胖子突然抓住了衣领子! 郑明窒声顿住,他低头看向三胖子的表情,类同他的哽咽声一般难听:“三、师叔……” “带我去……”三胖子怒瞪着郑明,尽管他将郑明的衣领子已经拽到变形,可后来的话,还是张口无声。 “该死……该死……”郑明悲痛摇头,但只能选择听从。 噌! 当下,他骤然转身地冲向东南路,抱着三胖子从低空离开了这里…… 轰隆隆…… 当下战场,浩然宗人已经退守至第三十层护山屏障后,而青云宗的四千人大军,则是在阴沉咬牙后,开始了第二波的猛攻。 轰—— 轰隆隆…… 自塔外传来的震动与轰鸣,在顾子奇沉寂的目潭中,波动起外界的战争残影。 这里是聚灵塔的第九层,但只有他搂着冷如霜蹲在地上。至于其他人,都在下八层。 冷如霜血糊糊、空荡荡的左袖,被他攥握在手里,但他却越攥越紧,越攥越恨…… 这是浩然宗的劫难,也是覆灭了他美好向往的黑暗。 前者才逝,伤亡又添……那些死去的,正在死去的同门兄弟,令他的眼神渐变空洞,令他心灵,逐渐死寂。 呼…… 后来,他将冷如霜轻轻地安放在了地上,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走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那目里沉寂莫名的幽光,令他看上去有一丝颓丧。 他向前走着,走着……当他突然愤怒,暴冲而去时,已经进入了战场! 呼轰——! 翻云覆雨,兴风作浪!他骤然掀动的空间乱流,将青云宗大军轰射而来的漫天灵符、玉简和灵技……全部搅乱成一座漩涡! “死——!”顾子奇万目睚眦,于勃然怒吼之时,骤然一拳!隔空横锤在那座漩涡上! 整整四千人发射的灵技、攻击符箓和玉简,不下数万道的灵力攻击全部混合爆炸!全部被他一拳……砸向了那一群面色大变的青云宗修士! 呼轰——! 定向的爆发,如同晶石巨炮发射的毁灭光柱!那一道庞足数百丈的黑光,一路摧毁数百里的空间!更是瞬间,将那八百名躲闪不及的青云宗修士……全部轰灭! 噌——! 然不等敌军稳住阵脚,顾子奇已经暴冲而出! 呼轰!呼轰—— 他不需要凝聚灵铠,他身外的空间,就是他最强的防守,也是他摧毁仇恨的最强兵器! 每一拳,都搅动一方空间乱流,将所有轰射向他的灵技攻击全部粉碎! 那一吼,如同野兽咆哮,更是将所有劈砍向他的灵兵宝器……全部冲溃! 然,弱者皆死,强敌到来! 那剩下的三千余名修士,没有一个!不是元婴! 呼轰——! 数百人的围困,令他无法抽身!数百人,从上下八方全方位,竭力爆发出自己的全部修为,全部对着顾子奇释放自身的灵力冲击! 这种禁空类的行动封锁,令顾子奇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难以眨动一下! 噌——! 于此当下,陈执事怒斩一修首级,随后猛转其头地怒视向了顾子奇这边! 但那一眼看去,他顿时目眦欲裂、全身灵火滔天地冲将过去! 腾腾、腾腾腾——! 那如同炮弹疯狂撞膛一般的蓄技方式,将他身上的滔天烈火全部吸收!他暴怒推出的一掌,如同将一颗红色的太阳,从他手心之内发射出去! 呼—— 红阳出之一瞬还略显缓慢,但一经脱手,它便骤然地爆射而去! 呼轰! 它正如一颗炮弹!瞬间洞穿了那数百修士对顾子奇的禁空封锁,但在此之后,它却骤然停顿! 噌——! 于此当下,在身外冲击出现松动的一瞬,顾子奇顿时目光一闪,朝着上方飞冲而去! 啨——! 这一声剑鸣,来自那颗滞空的炮弹,来自它突然间的绽放! 呼——轰—— 它自背部绽放红辉,所爆发出来的滔天火浪,于一瞬之间化成一只遮天的巨手!将那数百名元婴境修士……全部抓在了手心里! 轰! 火云手,于骤然一握中……当空爆灭! 哗—— 漫天的血浆之雨,夹杂包裹着浓郁的火苗,那红白之色……正是它绽放的威严! 这世间灵技,没有强弱之分。使用者越强,它的威力,便越大!它特有的形态,也没有固定一说,皆随释放者之操使而发生转变。 噌! 然这时,顾子奇却突然冲去,将摇摇欲坠的陈执事抱回了护山大阵内。但敌军的攻势,却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的停滞! 轰隆隆…… 青云宗一方,除却一支数百人的前锋军外,剩余的两千余人,全在远外对着浩然宗的护山屏障进行轰炸! 令风云色变的大型灵技,一道接着一道,一人连着一人…… 这每一技,都轰在那些……被灵符玉简炸出波动的地方!浩然宗的外层屏障,在此之下开始巨震,激荡出层层叠叠的波纹! 但这,还只是战场正面的情况。 上空的战场,愈演愈烈,那搅动天地、碎灭虚空的战斗,早已将那剩下的三十余层护山屏障的顶端,全部扭曲成了旋涡!那股恐怖的扭曲之力,将整个浩然宗内里的上空,全部扭曲变形!那恐怖的吸扯之力,更是开始吸扯浩然宗内的建筑! 轰隆隆…… 高大的山峰,首当其冲!它们自顶点开始,被慢慢地扭断、崩解,从而在被吸扯上去的同时,先化成石块、再化成碎渣、再变成粉末灰尘! 灵秀峰下的聚灵大阵,因为上、中、下三大战场的缘故,所能够吸收、汇入到阵法当中的天地灵力极为有限,而聚灵塔汇聚而来的天地灵力,又被上方的战场完全阻断! 在这种入不敷出的恶性循环下,九龙大阵也逐渐失去了能源,开始不能自愈,一旦残损便造就弱点!这种情况的后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对于杨全业等人来讲,这种情况的发生,就等同于战争的胜利!令他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更加疯狂地进攻! 尤其是,那名原本与三胖子进行对战的第三长老,因为三胖子的撤离,他得以腾出手来,最终加入到了第八长老和第六风龙之间的战斗! 轰隆隆…… 两名水系修士的合击,相辅相成、互增威势! 第三长老,在抽身而退中突然张口,喷吐出一片足以浇灌整个浩然宗的蓝色巨浪! 嘭——! 第八长老一拳携带千重浪,在将第六风龙轰碎龙颚、震荡退开之后,他本是瞬间飞冲向前,但却突然在风龙尾后的下空闪现而出! 啪! 现身一瞬,他骤然拍合双手、掐成水龙诀,随之猛然挺胸吸气,令自己的腹部胀成一丈大小! 轰隆隆! 当下,第三长老喷吐出的巨浪,骤然从空扑下!但,这蓝色怒浪却不是直接向风龙浇灌下去,而是在怒浪漩啸中,化成了一个倒扣的漏斗,如同吸盘一般罩向风龙的身躯! 吼——! 风龙暴怒转身,朝那吸盘的中心喷射出一道灵刃风暴! 轰隆隆…… 但不等二者在冲撞当中相互抵消,那下方的第八长老也在突然的怒目一狞后,骤然地张口向上……喷射出一道碧青的海啸巨浪! 轰—— 空间震动中,上下两种怒浪瞬间漩涡聚合,将整个风龙困在了其内! 噌噌! 于此当下,二人瞬间停滞喷水,只见他二人身形一动,已经在那巨大水球的南北两侧闪现而出! 啪——南者,一掌按去! 轰——北者,一爪穿进了水球之内! 下一瞬,那庞足百丈的巨型水球,在剧烈的激荡和轰鸣中,开始碧蓝交汇!开始在漩流四溅中,在极速的旋转之下层层扩张! 遗园觅仙踪 章197 轰!轰——! 一丈、十丈、百丈! 那骤然膨胀至两百丈见圆的水球,已经将第三长老和第八长老也封存了进去。此间,它已经化成一个碧蓝交错的琉璃水珠。 而在这琉璃珠的中心,在那不过六十余丈见圆的中空内,第六风龙为之狂暴,且在胡乱地横冲直撞中,喷射出无穷的灵刃乱流,化成一股股乱刃风暴轰射外在的水障! 轰隆隆…… 可无论它如何轰射,又如何冲撞,那看似柔弱的水壁,却只是泛起涟漪,只是在震荡当中产生凹陷而已。非但如此,那从水壁内传出的反震之力,还令它遍体鳞伤、鳞甲迸溅! 以厚达一百四十丈的水壁,进行困龙之争!这,便是两大长老的举措和突破口! 呼—— 当整个琉璃珠为之一震,外表之上不再激荡水流的一瞬,第三长老和第八长老二人,顿时收回各自的右手,开始双手并用、频频掐诀地操控琉璃珠内的水力。 噌噌噌! 随着二人愈发快速地变换印诀,自琉璃珠中空内,顿有无数的水龙冲出水壁,从各个角度去纠缠和捕捉在内里不断冲杀的第六风龙! 噗通! 吼——! 无数的水龙弹,令风龙暴怒嘶吼,但任凭它如何喷射灵刃风暴攻击,那些水龙它能溃其体,却灭不尽水流! 呼—— 滴水成浪,落水聚流! 那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灵水锁链,不断地攀上风龙的躯体,那一条条大小不一的水龙,更是不断地轰撞着风龙的关节要害! 此消彼长之下,无论风龙如何挣扎,如何冲杀、喷射灵刃,最后……也被灵水锁链完全捆绑了起来! 当下,那风龙被捆绑得像是一个蚕蛹,但更像是一个奇异的蜂巢,被无数的锁链固定在上下八方各处的水壁之上! 咕唔—— 灵水锁链在不断地勒紧中,还生长出无数的根刺,借此来破坏风龙的体表,令其变得更加脆弱,更易崩溃! 轰——! 可,那一层叠加一层的灵力锁链,尽管能够困得住风龙的躯体,但,却挡不住、也封不住那些从它空中喷射而出的灵刃风暴! 轰隆隆…… 这一场困龙之战,随着风龙愈发狂暴、不顾自己健全的挣扎,而进行得愈发艰难! 轰——! 而这时,罗忠与第一长老之战圈,那将空间蒸腾扭曲成黑气的战场,却轰然爆散! 噌!噌! 不等那恐怖的黑色气流爆发多远,罗忠与第一长老又瞬间冲杀一处,面目狰狞地厮杀起来! 噌噌噌! 高手之间的对决,没有任何补充其他能量的机会,而先前那一场意境上的比拼,也耗尽了二人的修为之力! 当下,二者不过是在压榨各自的元神,通过燃烧各自的元神精气,来催发出浩瀚的灵力来进行最后的决战而已! 但用之灵技,难有机会!且,徒增消耗! 是以,这拳脚之间的争斗,那拳拳到肉的猛攻,便是最好也最有效的进攻方式! 噌噌噌! 二人交手的速度极快,转眼便已经千百次的碰撞。恐怖的劲气冲击,将二人身外的一切色彩,全部驱散,慢慢的崩解成无尽的漆黑! 但——罗忠,尽管武力强悍,可他之元神……本就处于未愈状态。那长达三个月的疗养,也不过堪堪恢复稳固。 如今在此一战,只交手不到三息,便开始慢慢地落入下风。不到十息,他便失去了进攻的能力!未到一刻钟,他甚至无法反击,只能被动的防守,被对方一路逼退! 轰隆隆…… 文康与黑剑的战斗,完全取不到任何的成效! 他的肉体无坚不摧,但那黑剑更如是! 他的意境是岁月消弭,可那黑剑的本源,是毁灭! 他的攻击,无法对那柄黑剑造成任何的伤害,尽管能将对方不断地轰飞出去,但不等他抽身离开,那黑剑已经封堵了他的去路! 它一次更比一次快,一剑更比一剑强!令文康受困于此,无法脱身援战!非但如此,它的锋芒剑势和毁灭之力,已经叠加了一定程度,开始可以对文康的五行战体造成伤害! 砰! 文康面容扭曲的一拳,将黑色小剑瞬间砸落坠地,但不等文康瞳孔一缩,它已经骤然出现了文康的头顶上空! 呼——! 那骤然劈落的一剑,令文康瞳孔扩张!那小小的剑体,所虚化出的擎天巨影,如同辟星之剑! 噌—— 那一剑落下的黑虹,斩落……文康的左臂! 噌! 非但如此,那黑逝当空的剑光,还斩在了浩然宗的护山屏障上! “退——!”见之文康的断臂,看到那迸溅而出的鲜血,顾子奇顿时勃然暴怒、转身扑落了身后的数人! 噌—— 惊天一剑,黑光从南到北飞逝千百里!于此之后,浩然宗的三十层护山屏障……瞬间有二十七层!从中间一分为二,绽落两旁! 噗! 于此当下,第四长老被竖分两半!第二木龙头颅断落! 第五长老左臂迸血断落!第三水龙砰然爆散,成漫天之雨! 第六长老被拦腰斩断,还保持着冲杀降龙的姿态!而第四火龙,更是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坠落! 呼——! 下一瞬,浩然宗上空那扭曲的空间风暴,与那二十七层倒落东西两侧的屏障……同时爆炸! 呼轰——! 那一刻,浩然宗化成了火山,喷发出一道冲灭天空的万丈黑流! 噌——砰砰砰! 那冲向东西两方的地龙,如同一挂被点燃的炮竹一般,一路爆破了三百里路程! 噌——! 而这时,那黑色的小剑却又骤然而动,居高临下地爆射向文康的眉心! “老祖——!”顾子奇狰狞怒吼,在他的身下,还压在一片同门师兄弟。 噌——! 然,那爆射而去的黑色小剑,却被一只右手……死死地抓在了手里! 鞥—— 任由它如何前冲、如何震动,都无法寸进!尽管那人的眉心,就在眼前! “寂灭宗……”文康面目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剑锋,无论手中流下多少的鲜血,他都不会放开它! 噌——! 下一瞬,文康突然转身而动!但那里,只留下了他的残影,而他断落的左臂,也还没有掉下多远! 噌! 那一瞬,文康突然出现在了杨全业的身前! 他狰狞扭曲的面孔,令杨全业瞳孔剧扩,而他那横削向杨全业双眼的黑剑,更是逼得杨全业自爆肉身,化成了血光后遁! 噌—— 此一剑横削落空,而文康,却被那顺向飞冲出去的黑剑……带到了千百丈外! 呼! 数万丈之外,杨全业的元神骤然停滞,但当全身的血光消隐后,他仍旧心有余悸、惊颤不已! 他的不灭金身,虽然名头听起来响亮,但连三胖子的金灵之体都比之不过!更遑论……那蕴含毁灭之力的寂灭剑! 与此同时,文康所在处。 “定——!”不等被黑剑带走更远,文康便猛然抬脚踏碎虚空,从而在一路前滑中……艰难之至地止住了身形! 噌! 一定之后,文康又骤然暴怒转身,将剑甩指向自己的身后! 噌——! 一瞬间,它已经带着他来到了第七长老的近前! “你舅的文康——!”第七长老狰狞怒吼,并于冲天而起中,化成一尊千丈土灵! 呼轰——! 而当下,文康又强行地甩剑转向,朝着上方第七长老化身的土灵冲杀而去! “找死——!”第七长老惊怒震动,随之骤然用右手抓住左掌,双手叠加下按:“葬——!” 呼轰! 骤然间,便有一股冲塌虚空、吸走光彩的冥葬之力从天而降! 噌! 但这股力量,却根本无法阻挡文康,更无法……阻挡那柄冲杀上去的黑色小剑! 呼轰——! 一瞬间的光影而已,第七长老化身的土灵,他巨大的头颅,便被黑色小剑带着文康……冲溃了过去! 轰—— 一瞬间,土灵宣告崩溃,从而炸射出无数的土块,如同山崩、如同暴雨! 而文康本人,又被黑剑带向了更远的距离! 这一幕,正是山崩于前,倾覆于顶!那漫天坠落的土块,令在先前阵破冲击下逃生的第九长老、第十长老和执事长老,为之震动……更在震动之后,心神颤动! 此间,浩然宗的九龙大阵,已经完全毁灭!此前那场阵破的冲击,非但将九龙全部毁灭,更是殉葬了青云宗的第四、第五和第六长老! 且,即便是幸存的第九、第十和执事长老,也都遭受了不小的伤势。尤其是执事长老,他此前封困第九暗龙的木遁神龙缚,倾注了他全部的修为之力,在冲击爆发之下,他无法及时地斩断自己与术法之间的连接,致使遭受反噬、元神重创! 而那第三长老和第八长老施封出的琉璃水球,则是被冲击的气浪掀飞了出去……此间,他们已经翻滚到了数百里之外,才刚刚咬牙切齿地在壁流内爬起身来。 “呵呃……”但不等他二人站好身姿,那被封困在内里的第六风龙,却在突然目光一闪后,轰然爆炸! 呼轰—— 难以想象,从那一点上,竟然能够爆散出数量如此恐怖的风刃!那一瞬,整个琉璃水球瞬间四分五裂,被从内部爆发出来的风刃……冲溃成漫天的落雨! 呼轰——! 漫天的风刃,足足爆射出数十里之远,才道道透明、开始消散…… 呼…… 那二人,同漫天雨水坠落。但,已经毫无所动,任由自落…… 那场风刃的爆散,非但将他们凌迟成了血人,更是将他们的神识……完全轰散! 神识的灭亡,等同于意志的死亡! 虽然他们元神还在,但,已经陷入了……和林泰截然相反的下场! 林泰,是元神灭亡,只残存下一丝魂念!若没有能力供给的话,他的身体会日渐朽败,直到身死魂灭。 而他们,是神识破灭,等同于意志灭亡,只剩下了元神和肉体!即,魂死身活。 而林泰,有朝一日……可能还有苏魂之时。 可他二人,只会元神消散,肉体败亡…… (今日两更,后面的章节我需要梳理一下,节奏太慢我不太喜欢) 遗园觅仙踪 章198 修士的元神,合修士的灵魂与修为精力为一体。他们的肉身,已成灵体,相当于修士容纳灵力的器皿。若是把化神期修士的身体,比喻成整个丹海的话,那他们的元神,则类同于结丹期修士的内丹。 神识,又称灵识、灵念、魂念,它是一个人的意识,它本存在于人的灵魂当中。但当到达化神期时,修士的灵魂凝形实质,与修为精力融合在了一起,所以这种产物,才叫元神。 此前曾说过,化神期修士的元神,相当于他们的第二真身,即便是元神出窍也可长存,而不似元婴境修士那样:一旦元婴离体过久,在无法找到新宿体的情况下,耗尽了用以保持元婴凝而不散的神识,便会导致元婴消散,形神俱灭。 神识,从另一种层次上来讲,是元神和元婴的生命力,或者,称之为元神和元婴的寿元亦可。一旦寿元耗尽,元神和元婴自当消亡。 而当下,青云宗的这二位长老,便是如此。 此时,那些从他们的身体上自行流溢而出、且正在修复肉体的元神精气,便是步入死亡的最后的一道程序。这种现象,是元神在失去神识的主导作用下,对肉体产生的自我保护和修复机制。 不过,即便肉身被修复完全,在失去神识的主导作用下,他们的元神精气也会一直流逝和消弭。而这种自我保护和修复机制,也只不过是延长了二者的衰败时间而已,最终也无法避免元神枯死,肉身化成白骨入尘土。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一笔带过罢。 …… 当浩然宗之战如火如荼、进行到第三轮的攻势当中时,郑明已经带着三胖子冲出了岚烟山脉的东南地境。 此间,郑明将三胖子夹抱在腋怀里,但与他面上的狰狞和愤恨相比,三胖子的情况更加不乐观。 三胖子已经解除了战斗状态,但面部却惨无血色,只有刺目的血腥。非但如此,他元神上的崩裂痕迹,更是已经显现到了他的身体之上,那些时隐时现的裂纹,出现在他的脸上,出现在他所有外露的皮肤上。 “唔呃……”突然间,三胖子又在瞳孔一扩中,呛出了一大口鲜血。 “该死……”郑明痛恨咬牙,只能在将三胖子抱得更轻更稳的前提下,将速度再行提升一些。 看他们去往的方向,当是青云宗的旧址!即,被七门联盟占据的联合基地! 与此同时,浩然宗。 噌! 黑剑难控,又带着文康冲进敌军,只一剑冲刺而去,它扩散的剑光便冲杀出一条宽达三丈的血路! “该死!”见文康在大军中四处冲杀,正在罗忠对战的第一长老顿时怒目一狞,但当下,罗忠又趁机攻来,他顿时为之暴怒地一拳对轰过去:“杨全业——!” 呼轰——! 二者的一拳对轰,激荡出层层的波纹巨浪,但第一长老那暴怒的嘶吼声,却比之冲击更甚:“你他舅的还不围敌——!” “干你大爷!”闻言,正赶回来的杨全业顿感悲愤欲绝。此后,他在勃然暴怒地冲向文康之时,亦忍不住破口大骂:“张云海、佟如龙!干你爹的赵武举——!” 闻声,正在轰击护山屏障的第九长老张云海、第十长老佟如龙,以及正在旁侧大口喘气的执事长老赵武举顿时面色一变,随之纷纷气急败坏,勃然暴怒地朝着文康那里冲去。 “操!”见几人怒冲跟来,杨全业顿时暗骂出声,但不等他转目看向前方,文康已经飞剑刺来! 剑锋入目,杨全业顿时瞳孔剧缩,慌忙地转身侧避。 砰——! 但这一剑虽过,可文康却在咬牙切齿的路过时,愤然一脚地蹬在了杨全业的鼻子上,直将杨全业蹬得鼻梁爆血焰、捂着鼻子倒飞三十丈! “文——康——!”在文康被张云海三人拦住为战时,捂着鼻子的杨全业亦震怒得全身震颤,突然“火山喷发”、仰天怒吼:“我干你二舅——!” 呼轰——! 下一瞬,杨全业顿时元神覆金火,面容扭曲地朝着文康冲去。 噌! 但不等他一拳还仇,文康背手甩过来的一剑,却令他不得已的缩下脖子避开,但饶是如此,他也被黑剑削掉了一层头皮! “找死——!”杨全业屈辱成怒,顿时合同另外三人冲了上去,哇哇怪叫着与文康厮杀起来! 噌噌噌! 杨全业四人合战文康,虽然文康独臂作战,他们的攻击速度也极为恐怖,但那黑剑之锋、扩散的剑光,却令他们四人缩手缩脚,往往出之十拳撤回九拳,踢出一脚反栽跟头! 噗! 于此当下,杨全业为之暴怒,竟然硬拼着胸口挨上一剑,也要全力轰击文康抓剑的手腕:“哇啊啊——!” 嘭嘭嘭! 但他那狂风骤雨一般轰在文康手腕上的拳锋,却只让文康全身巨震。而文康,也因此之下,只能被动得用腕部挡他拳攻,无法转身挥剑! 呼轰——! 于此当下,张云海三人顿时拳脚相出,分别攻向文康的关节要害! 嘭——!但,张云海鞭向文康右膝的一脚,被文康外顶膝盖挡住! 噌——!佟如龙插向文康左肋的一掌,也被文康骤然提膝、夹在了胸口! 轰——!赵武举从后面攻向文康头部的一拳,非但被文康低头躲过,文康还突然仰头后撞,将赵武举磕得面门爆血、倒飞而去! 呼轰——! 与此同时,文康暴怒地向右转身,非但在转手挥剑时,将前方的杨全业之胸口划伤、令杨全业胸口溅血而退,更将张云海和佟如龙一道甩飞了出去! 噌——! 当下,不等其他人稳住身形,文康又在奋力转身中,飞剑冲向了胸口蹿射着血焰的杨全业! “该死!”杨全业气急败坏,只得冲天而起,险险躲开对方的剑气。 噌噌噌! 文康才刚刚从杨全业的身下冲过去,张云海三人又瞬间反扑了过来。尤其是赵武举,在鼻梁塌裂之下,更是恼羞成怒,率先出手爆射去一道木藤盘龙刺! 噌! 但这一式瞬延出数十丈长短的藤木尖锥,却被文康转身一剑削成了上下两半! 刺啦! 盘龙刺的尖端上下区卷、分道扬镳,而那一路顺根辟去的剑光,也瞬至赵武举的眼前! 噌! 赵武举瞳孔收缩,只来得及转身下冲,但剑光辟过,已经断了他的整个右臂! 噌! 当下,张云海和佟如龙二人也冲到了文康近前,且在突然全身焰火暴涨下,快攻如电的将文康限制在了那里! 噌噌! 于此一瞬,杨全业和赵武举二人,也一上一下地冲进了战场,开始合力围攻文康一人一剑。 刺啦! 张云海乃为雷修,于猛攻之下,全身雷电不断积蓄、不断爆发,令他的拳脚攻击声威赫赫! 呼轰! 杨全业和佟如龙俱是金修,当下一个燃烧元神,一个燃烧修为,似如两颗太阳一般,主攻文康手中的寂灭剑。 枯唔! 赵武举木修无疑,但当下内伤外伤难愈,已然没有多少的力量释放灵技,只能将自己转化成藤木之躯,在旁侧兜兜转转地散发出一道道的藤条,来封锁和限制寂灭剑的走势。 噌噌噌! 这四人的合击,有三者针对文康手中的寂灭剑。 一者,赵武举。但他释放的灵力藤条,能够缠绕住寂灭剑的剑体,却根本抵不住寂灭剑的锋芒剑气!往往只是刚刚缠绕,便被寂灭剑扩散的剑气冲溃! 呼呜! 再者,它能缠绕和束缚住文康的手腕,却拽不住文康的手臂!那股从文康身上爆发出的翻江倒海一般的巨力,非但将所有的藤条拽断,还将赵武举本人也拽了过去! 噌! 文康的旋身一剑,差点砍在他的后颈之上!若不是他及时下冲,得以躲过剑光,今天就要头断当场! 二者、三者,杨全业和佟如龙。 他二人作为金修,在将全身金质化之后,堪堪能够与寂灭的剑锋抵挡一下,是以他二人的进攻,全部集中在轰击寂灭剑的剑体之上。但,那些从寂灭剑的剑体中爆散出的漫天剑气,却令他二人全身剑痕密布,拳锋之上更是碎纹频出! 而雷修张云海,作为唯一一个主攻文康本人者,他的拳脚功夫实在不堪入目! 尽管有赵武举限制文康的攻击速度,尽管有杨全业和佟如龙,在咬牙切齿地抵消和强行轰偏寂灭剑的锋芒走向,他也无法取得太大的成效! 甚至,他的雷霆之拳,连文康身外的无形旋风……都无法攻破!更遑论,能够攻击到文康躲闪出的残影! 这四人的围攻,可谓是乱!可谓是慌! 文康本身的修为,就比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还要深厚一筹不止!如今再加上这该死的寂灭剑,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恨天恨地恨自己! 这寂灭剑,所蕴含的毁灭之力极为可怖,单从“文康断臂至今,都没有具现出新的手臂作战”来看,它所造成的伤势,便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噌噌、噌噌噌! 这一方战场,随着战斗的持续,不断地升向高空。那绕着战圈螺旋盘绕的赵武举,更是气急败坏! 遗园觅仙踪 章199 砰砰砰! 罗忠面目狰狞,他尽管咬紧牙关,但还是无法阻住……那一缕从嘴角里溢出来的血液。 而反观他的对手第一长老,虽然依旧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但无论是气息上,还是目潭里,都要比罗忠沉静的多! 呼轰!呼轰! 此时,李清风已经进入强弩之末,尽管他挥出的每一拳都势大力沉,但却如同牦牛反扑、犀牛冲撞,非但慢,而且远,根本就攻击不到对方! 当下,李清风非但衣衫碎损了大半,他身上显露出的铭文,也全部碎裂!更有止不住的血液,从那些铭文碎裂的地方流淌出来! “慢,慢,慢!”青云宗的第二长老眉头微皱、双手背负,他如同严肃的长者在指导后辈弟子一般,于不断地辗转躲避中,阴沉沉地发出自己呵斥性的点评。 此间,他虽然面色惨白,但却看不出任何伤势。且,他早已经卸掉了自己的战斗金身,在躲闪李清风攻击的时候,也是游刃有余、从容轻易。 呼轰!呼轰! 第二长老的话,令李清风目眦欲裂,但无论他如何反扑、如何冲杀,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且,他的每一拳,都会令自己身上翻涌的焰火散灭不少,他的每一次冲锋和反扑,都会将自己身上的五行铭文……崩解一片! 呼!呼! 第二长老阴沉摇头,随着他的气息越发沉稳,他非但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可以提前预判到李清风的攻击角度,可以提前躲避。 呼轰!呼轰! 呼!呼! 李清风轰击,无异于在攻击空气。 “可恶……”李清风目中泣血,开始更加疯狂的反扑。对方的羞辱是其次,不能脱战前去解围,才是令他悲愤欲绝、恨己无能的根由! 轰隆隆…… 眼下,青云宗一众的万人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而随着那漫天如雨的灵符玉简轰射,浩然宗的第三层护山大阵,也骤然爆碎! 轰隆隆…… 这一次的阵爆,比之前要弱上许多,就如同是一个鸡蛋壳破碎一般,没有对外界造成多少的威胁。且,青云宗一些本来也相隔甚远,如今阵爆,他们也有充分的时间退避。 呼轰——! 阵爆的冲击一过,青云宗一系的大军顿时开始反扑! 但此间,众人携带的灵符玉简已经耗尽,只能通过不断地释放灵技,来集中轰击浩然宗的第二层屏障之正面,然后再不断地吞服丹药补充消耗,如此往复循环,无休无止! 而此间,浩然宗一系,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且全部退守到了第一层、也是最后一层护山屏障的后面。 面对敌军的远攻,他们只是阴沉咬牙,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在原地盘膝休整,或是吞服丹药补充消耗。 “该死……”顾子奇神情痛苦,在心中愤恨低骂。此间,他在人群后面闭目盘膝,正在疯狂地催发吞服的丹药效力。 在他的旁侧不远,那满身是血、坐观战局的周慕容,却在阴沉咬牙后,用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混蛋……”不止是他,当下还有不下二十人,相继咬牙切齿地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轰隆隆…… “我浩然宗——危矣……”陈执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神情略显麻木、目光略显空洞。青云宗大军的狰狞面孔,那一个接着一个轮番上阵、释放完灵技轰击便退的修士,在他的眼中一一闪掠而过…… …… 青云宗旧址,西北部。 “到了!”看到前方青云宗的山门,郑明顿时目光一凝,随即抱紧怀里的三胖子,直朝那里飞奔而去。 那里红旗飘展,守卫森严,所谓气派,也不过如此。 然而,不等郑明靠近青云宗的境地,却突有两名壮年修士自他前方闪现而出,并以手作拦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呼! 见之,郑明顿时停下冲势,眉头怒皱地看向来人。 “何者。”右侧那人眉目冷峻,道出的喝问之词,显得有些冷淡和无情。 “哦?浩然宗?”见之郑明服饰,左侧那人不由眉头一皱,但看到三胖子的惨状,他更加眉头紧锁,便侧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呼…… 当下,在郑明受到前者的目光引动,目光一凝而转目看去时,青门的宗主魏存正,也从二位拦路者的身后现出身来。但,他眉头微皱、目光阴沉,且背负着双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与此同时,浩然宗。 轰隆隆…… 阿龙和许子笙的战斗,已经不得以被外人看见。但那震动天地的轰鸣声、边界不断塌陷扩张的天坑,却连那些弥漫在天坑上方的尘雾,都无法覆盖完全…… 当下,浩然宗的第二层护山屏障,在青云宗一系的不断轰击下,已经危危可及。 而李清风,也仍在被对方猫戏老鼠。且,那第二长老每每在躲避之时,还常用勾脚使绊,每以手刀给以李清风颜色,令对方狼狈如狗,备受屈辱! 文康那里,五人战场仍显焦灼。 这一场战斗,进行这里,双方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于此当下,非但是文康在燃烧元神,张云海、杨全业和佟如龙,也一一如是!至于赵武举,他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战斗,已是不易。 不过三息之后,赵武举已经开始逐渐不支,难能像此前一样限制奏效,他每每散出一道灵藤便声息迟滞,每每被挣断灵藤,便遭受到巨大的反噬,从而退出老远、喘息不止。 但同时,张云海和杨全业、佟如龙的攻势,却更加的狂暴,令文康无法将突破点转移到赵武举的身上,反而遭受更大的压力! 个战当中,同伴越多,便愈发束手缚脚。但人一减少,或者类似赵武举这般,抽空发出灵技进行牵制和打乱敌方的阵脚,反倒为张云海等人制造了不可多得的契机,令文康从势均力敌中,逐渐落入了劣势! 而文康,虽然在强控着寂灭剑之下,逐渐减弱了与寂灭剑之间的抵制关系,减轻了寂灭剑的抗拒“情绪”,也愈发的操使由心……但这些,都是因为那寂灭剑,被杨全业和佟如龙轰裂了剑体导致! 且,文康因为在此前强行操控寂灭剑的缘故,消耗了太多了体力和修为。如今,他依然还能够躲开张云海的攻击、逼退杨全业和佟如龙的压迫、挣脱赵武举的束缚,不过是因为……他在压榨和燃烧自己的元神罢了。 此消彼长之下,文康的元神越来越弱、体力越来越少,而寂灭剑的威能,也越来越弱,但张云海等人的攻击,却愈发疯狂! 文康的情况,作为对战的他们,再清楚不过!即便他们也开始渐渐不支,但却一刻不能放松攻势! 文康灭,浩然宗俱灭! 如果不能将对方一直压制在这种情况下,那么最后,己方只有两种选择:在损兵折将之下,狼狈撤退。或在两败俱伤之下,玉石俱焚! 至于许子笙?让那个家伙见鬼去吧! 连一只灵兽之纠缠都无法摆脱的家伙,令杨全业深深鄙夷和唾弃,更忍不住在心中暗吐了一口吐沫。 但他这一口心中的吐沫,还没有来得及喷出,却有人……比之文康,更快的陷入了败局! “噗!”第一长老的掌击,一掌印在了罗忠的心口之上! 这一掌之威,非但令罗忠吐血倒飞,还将他的元神击出了肉体三寸!虽然只是一瞬,但却造成了罗忠元神精气的大量流失! 呼! 但不等罗忠倒飞坠落,一拳挥空后的李清风却突然怒目一狞,随之暴怒转身地飞冲了过去! 但那第二长老,却不轻易容许! 砰! 他怒出的一掌,狠狠地击在了李清风的后背之上,非但将李清风身外燃烧的金焰全部轰散,更是将李清风身上的五行铭文……全部轰碎!就连李清风那金质的皮肤,也被这一掌崩解大半,自后背上炸溅出一片血腥! 但同时,这令李清风口中喷血的一掌,也将李清风轰向了罗忠那边! 噌! 李清风一把扑抱住罗忠的身体,随后一头撞进了浩然宗的护山屏障内! “宗主——!” “师尊——!” 见之,陈执事和顾子奇等人顿时怒目一狞,但却没有去追这二者,而是……陡然转身地飞冲了护山屏障! 因为此时——浩然宗的第二层屏障,已经在裂纹密布下……开始淡弱透明! 轰! 抱着罗忠的李清风如同流星坠地,在炸溅出一片灰尘和碎石中,又一路向前翻滚出数十丈的距离,才宣告停下的躺倒在地面上。 李清风,已经双目无光,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水,那从他后背下流淌出的血浆,更成在汇成血泊时,慢慢地向外扩张…… 罗忠似如婴儿一般半蜷着身子,他毫无所动的趴在李清风身上,且口中血流不止、精气流逝…… 与此同时,七门联盟处。 “魏、存、正!”三胖子硬扒着郑明的肩头站住,面容扭曲地抬起头朝魏存正发出怒质:“当年若非老夫救你,你早就死在了火云窟——!” 魏存正面无表情地咬着牙关,对于三胖子的咆哮,他只在阴沉缄默后,眼目低垂地说道:“别说了。你走。” 闻言,三胖子顿时目中扭曲,他本要怒质对方的良知,但才一张口,却突然瞳孔一扩,随后猛然抓住胸口的大肆咳血:“唔唔!咳呃——!” “师叔!”郑明又惊又怒地扶抱住三胖子,但悲愤欲绝而不能,只能怒转其头地狞视向魏存正,为之咬牙切齿:“魏宗主!岂不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上头,就这样吧) 遗园觅仙踪 章200 对此,那二位拦路者只是阴沉相视,而魏存正,则是微微一默以后,轻咬牙关地直视向郑明的怒目,阴沉沉道:“郑明,我是在救你。” “你!”闻言,郑明顿时万目睚眦,但不等他多说什么,三胖子却突然抬手抓住了郑明的胸襟,口中血咳不尽地喘息道:“走……唔噗!回、回家……呃!” “师叔!”郑明悲愤欲绝地抱稳三胖子,但恨天不能、恨己无用! “走……别说了……”三胖子松开郑明的胸襟轻轻摆手,随后便强行转身往后走,并死死地用左手抓住自己的胸口:“别不知好歹……这个世界,唔唔!是、是没有……公义和道义的……” 三胖子的话,令魏存正怒目狰狞,但他眼中泛起的晶莹,却令他为之愤恨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该死……”郑明早已疾步上去扶住三胖子,但对方走也不快,一摇三晃。 “你记住……”三胖子本想张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血往上涌,跪倒在地上喷吐出一大口元神精血。 “师叔!”郑明惊怒,慌忙蹲跪下去扶住对方,但任凭如何咬牙切齿,还是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可惜……”三胖子轻笑,却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当其瞳孔涣散之时,有气无力地轻笑道:“多想……收你当老八……呜唔!噗——” “该死!”这一大口鲜血,令三胖子用手扶住地面,更令郑明悲愤欲绝。同时,也令那二位拦路者,更加阴冷眈眈…… 但魏存正,却悲愤难当,为之震怒! 噌噌噌! 因为罗忠和李清风的败退,青云宗的第一长老和第二长老,也跻身加入到了围攻文康的队伍当中。 第一长老,火之至热。他能够在意境的对决上与罗忠平分秋色,全是凭借这等热化空间的恐怖高温!此间,用以施加到拳脚攻击中,更是瞬间……将文康身外的意境飓风攻破,对文康造成了极大的危机! 第二长老,乃为金修,更具崩山意境。他附加在拳锋之上的攻击,全部集中在被第一长老灼穿的漏洞上,将文康身外的意境飓风全部崩溃! 噌噌噌! 面对六人的猛攻,文康只能疲于应付,他的风之意境,具备裂灭之能,具备岁月之逝,是罕见的一灵双性!但,面对攻击如此猛烈、如此誓死相杀的六人,他只能不断躲避,连出手和反击的能力与间隙都没有! 噌! 那一瞬,他在飞升身位中,难能有机会挥出一剑,但却被杨全业一记手刀扫开! 呼轰! 于此一瞬,第一长老那蒸汽腾腾、扭曲虚空的一掌,也从他的身后……袭向他的后心! 呼轰! 此撼动天地一掌,从天而降!如同深入到海水当中一样,将虚空带出水流,直击向……三胖子的后心! 噌——! 郑明暴怒地转身甩手,骤然向后挥出的一道流沙,将那偷袭之人……瞬间横扫成两团毒火! 呼轰! 恐怖的劲风,自郑明的身前爆发,将魏存正和那两位拦路者全部冲飞!尽管他们反映迅速,用双手挡住了面门,但也瞬间被冲退了数丈到数十丈不等! 噌! 而那被横削成两团毒火的偷袭者,则是在倒飞出十数丈之后,瞬间的合二为一、重归于人! 这人,正是万毒门的宗主,七门联盟的盟主——谭琛! 见之谭琛,不等郑明有何话语,魏存正已然为之震怒地发出咆哮:“谭琛——!” 嗖嗖嗖! 但不等魏存正多有举动,另外五门的宗主,却骤然从魏存正的身周闪现而出,将魏存正围在了中间! 见这五人的阵仗,魏存正顿时怒目狰狞,为之暴怒! 噌噌噌! 但不等魏存正蓄势待发,那五人已经齐齐出手,扼制住了魏存正的琵琶骨、双肋,锁扣住了他腰眼处的腰椎! “你们找死!”魏存正全身震颤,但无论他如何咬牙切齿和尝试,根本连一丝的灵力都无法迸发出来! 对此,谭琛只投以阴沉一眼,便将自己凶狞的目光转到了郑明的眼上,居高临下地凝声说道:“七宗之人,向来自视甚高,不屑于搭理十四门中!如今……你浩然宗落得如此下场,也休怪我等落井下石!” 郑明横陈木剑,咬牙切齿地狞视着谭琛的眼睛,愤恨得面容扭曲。 但不等郑明有多言辞,谭琛也才刚刚说话前言,便骤然怒目一狞地炸喝出声:“杀了他!” 呼轰! 一瞬间,自七门联盟的山门上,骤然蜂拥下数千名持刀拿剑的修士! “某……”于此一瞬,郑明突然瞳孔外扩,其狞视着谭琛的双目,如野兽般择人而噬:“记住你了!” 噌! 语毕之后,郑明骤然转身地抱起三胖子,怒火滔天地朝着浩然宗飞奔而去! 呼轰! 于此一瞬,数千名联盟大军也随之杀来,但前者已去,他们只能追击! 他们追不上郑明,但绝不会让郑明逃走的如此轻易! 轰隆隆! 这一路,后方灵技如同炮弹,一式一式而不绝!一道道灵符玉简,如同箭雨根植地面,随后轰然爆发! 那一刻,文康于激烈的对战当中,频频受创!于全身铭文崩溃中,以残剑反扑仇敌! 那一刻,郑明被七门联军追上,于一路血战中,抛下一具具残尸断臂,冲杀出一条……返回浩然宗的血路! 那时,浩然宗人,又被青云宗的修士大军,杀退入最后一层护山屏障内…… 彼时,阿龙与许子笙的战斗,如同地龙轰鸣一般,直朝着岚烟山脉的南部爆破向前…… 噌——! 郑明一剑挥出,流沙成弧形铺展!那银河落瀑一般的匹练,将所有的拦路者……全部拦腰斩断! 噗——! 文康再次遭受重击,在喷吐鲜血之时,面上和胸口上的五行铭文,也全部崩解!那一拳,是杨全业的畅快! 轰——! 顾子奇,被敌修一脚踹中胸口,吐血倒飞进浩然宗内,翻滚出一路尘土…… 刹——! 郑明一头撞爆三道人影,但不等前脚落地,又有漫天修士笼罩而下! 呼轰——! 他一脚踏爆地面,溅射出无数迎风暴涨的土刺,将所有围攻而来的修士全部穿插其上! 砰—— 此后,他一头撞穿了既杀敌、也挡路前方的土柱,泪流满面地朝着浩然宗冲去…… 噌—— 文康的一剑,没有扫中第一长老的面目,但对方在向后仰头躲过一剑后,骤然旋身飞踢的一脚,却将文康连人带剑踢飞出了老远…… 呼轰—— 郑明转身一剑,扫断了数十道袭击向他的灵技,随后骤然冲天而起,在将木剑纳入戒中之时,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脖子…… 轰隆隆…… 他一路抓着对方向前冲撞,直到瞬间冲杀出数十丈后,才骤然振臂地将对方甩向了后军,从而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冲而去…… 呼! 于此一瞬,那被抛入敌阵当中的尸体,却突然绽放强光…… 轰隆隆…… 那一颗绽放的太阳,爆散出无数的风刃,散发出无数的金针,向上喷射出浓郁的岩浆!将他后方的百丈之地……全部覆没! 那时,冷如霜正摇摇晃晃地扶着假山,要走向山门外的战场。可他,却突然瞳孔一扩得跪倒在地,咳血不止…… 在他身后,那一条延伸向聚灵塔的血路,是他最后的挣扎和倔强…… 咳呃…… 当他趴在地上咳出血来时,那被郑明夹抱在腋下的三胖子,也在瞳孔一扩中,猛地呛出一大口鲜血! 郑明为之暴怒,仰天怒吼!旋即……转身冲进了后方的敌阵当中! 呼轰!呼轰! 他挥舞出去的黑影,横扫天际而如同泼墨,将一群一群、一片一片的疯狂之修……全部撕碎! 噌—— 一式又一式的浩然宗灵技,将所有灵光爆闪的灵符和玉简……全部冲溃!令其爆发成一道道绚烂的焰火! 轰隆隆…… 阿龙的许子笙化成的地龙,在冲出岚烟山脉之后轰然爆炸,将那里炸现出一座方圆近三十里的天坑! 噌噌噌—— 阿龙全身是伤、尾尖血断,他颈上的花环也散落了不少的花瓣,但它目中的凶狞,却比之它狂暴的水火双拳还要骇人! 呼轰——呼轰—— 许子笙更惨,他只剩下了半个脑袋,但那独目中的凶光,却比之野兽还要令人胆寒!他全身汹涌的金火,比之扭曲的空间,还要瞩目! 轰隆隆…… 这二者的战场,天崩地裂!那简单粗暴的拳脚碰撞,更是毁天灭地! 杀……杀! 郑明抱着三胖子,在敌阵中左右冲杀,但那些人,尽管畏惧于他,却不曾停止冲锋! 谭琛面无表情地望着那里,那里绽放的火光,将他的面容映衬的阴晴不定,那里相继残死的四千人,令他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拳。 而此时,魏存正,已经被那五位宗主制服在地,任凭如何嘶吼也无济于事,更挣扎不得! 砰—— 寂灭剑,被张云海一拳轰碎! 而持有者文康,也被杨全业一拳轰中胸口,从而口吐鲜血地倒飞了出去。 噌! 但不等文康倒飞多远,其他人又瞬间蜂拥而去,令文康咬牙切齿地反扑回来,再次纠缠一战…… 遗园觅仙踪 章201 轰隆隆…… 浩然宗人,一轮一轮的冲出屏障对敌,但却被一波、一波地被杀退回屏障内…… 呼轰—— 呼轰—— 三千…… 两千…… 一千! 那白色的长发,已经染成血色。那矮小的身影,又沾染了多少的血孽! 某一瞬,郑明突然运掌至左肩,随后愤恨之至地……反掌扫向前方的拦路者们! 呼轰—— 火云掌横向而出,火掌成金、雷霆炸溅!风借火势、火助风威! 轰隆隆…… 绽放的金光,似如打开了一个宝箱。但,那从宝箱内冲出的,却不是宝物,而是……恶魔! 噌—— 一经冲出敌阵,郑明却骤然转身向后,从而猛然一拍腰间的酒葫芦,震落了那葫芦的软塞! 呼…… 那一瞬,天地一静! 呼轰—— 恐怖的吸力,非但将那些人,那些血!就连天地空间,也如同化作水流一般……被它吸扯了过去! 呼轰! 一瞬间,整整八百人!唯剩下百丈之外的那一人,还在空中惊恐颤动着负隅顽抗! 噌—— 当那人无法硬抗,亦要被吸扯之力拽向酒葫芦之时,却突然有一只大手出现,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呼轰! 那股从后来者身上爆发的冲击之力,非但瞬间将酒葫芦散发出来的吸扯之力轰退,更将抱着三胖子的郑明轰飞了出去! “谭——琛——!”见之那人,郑明顿时面目扭曲,但却突然用拳头一砸虚空,迅猛转身地选择逃离。 “呵呃……呵呃……”那幸存的青年修士惊魂未定,全身大汗淋漓而喘息不止。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到魂魄离体、意识扭曲,若非谭琛来救,他有死无生。 吱吱——! 谭琛面目狰狞地望着郑明的逃离处,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令他震怒,可……更为忌惮! 但那个逃之夭夭的背影,总有一天!他要瓦解! …… 浩然宗。 噌—— 在冲出屏障阻敌的浩然宗人,被又一次的杀退回屏障之时,文康却突然从高空的战场冲了回来。 呼! 但,他还没来得及冲进屏障,便突然身形一颤地停滞当空! 那一瞬,文康的瞳孔略有一颤,后轻慢慢地垂下自己空洞的双目,看向那个抱着自己的人…… …… 风林木林,东南境外。 呼…… 郑明咬牙切齿地托抱着三胖子,面上泪痕四溅,悲痛欲绝。 三胖子目里瞳孔涣散,他已经四肢瘫软,那只垂落下去的左臂,也因为劲风的摇曳,而轻轻摇晃着…… 但,他还在口齿未动的呢喃着什么,说着一些让郑明心生绝望的话语…… 呼…… 呼…… 这一路,他说个不停…… 他以为郑明没有在听他的话,便想要抬动垂落的左手,去抓住郑明的衣襟、让郑明听他讲话,但……他连指头,都无法动弹几下。 那落在他脸上的晶莹,也拂不起他逐渐暗淡的目潭…… 浩然宗,距离青云宗七千里。 这一路,有多少悲忏。 这一途,当夕阳垂落时,才见到光明和希望! 但,那个灵秀峰,还是灵秀峰么…… 它的现状,令郑明目光一颤而停下。 后来,他摇摇晃晃地抱着三胖子,走向了那个天梯。那个尸横遍地的……上山道! 当他走去时,他腰上的身份令牌,亦在微光一闪中,令他穿透了那层薄弱透明的护山屏障。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那里躺着的所有人,他都不认识。 但那脚边、身边的尸体和血腥,却让他变得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 他抱着三胖子,一步一步往上走…… 可那,是泪在流,还是心泣血! 这一路,铺满了残肢断臂…… 每隔不远,便有一具尸体…… 尽管那梯道的上半段,只有血迹和残兵断刃……但,却峥嵘至极! 外宗无人,内宗无人…… 残垣断壁,灵秀何在…… 处处毁灭,可谓家园? 浩然宗…… 然这时,郑明却突然目中一怔,并随之顿住脚步,显得有些迟滞地……转头仰望向祖庙塔的方向。 从那里,他听到了什么…… 是一声羸弱的呜咽?还是一个孩子的悲泣声…… 怔楞一瞬后,他突然眼眶一扩,随后疯也似的冲向了那里! “阿龙……师尊……”他有些语无伦次,一经飞冲到祖庙桥前,他便降落在了桥上,但却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二师兄……冷师兄……”他跌跌撞撞地抱着三胖子跑向那里,但当终于到达时,终于看到时……那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张口结舌,令他摇摇欲坠地停在了那里。 文康,于骨灵塔前,于鼎炉下方……坐寂! 他低垂着头,双手瘫放,口中流淌下去的鲜血,滴淌在……那插在他胸口上的一柄血剑上! 阿龙很是乖巧的趴在他的身前,它轻轻地晃动着血尾,正满目晶莹的望着他,好像在告诉对方:阿龙很乖,文康回来…… 所有的幸存者,所有幸存而能到来的人……全都跪在前列! 呼…… 那一瞬,三胖子不知何时抬起的左手,也随风垂落…… 那时,郑明略有一怔,随后慢慢地垂目看去…… 三胖子,死不瞑目!他怒瞪着的眼睛当中,还保留着浓重的怨毒和仇恨! 呼…… 这一眼,令郑明如遭重击,摇摇晃晃地跪倒在了地上…… 那一天,他哭笑不得,但却泪流满面…… 那突然的仰天叫喊后,是在哭,还是笑呢…… …… 那一天,趴在聚灵塔第九层的冷如霜,在无法爬出聚灵塔之下,他流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滴泪…… 在他身后,李清风、罗忠、顾子奇…… 陈执事、小雨、高强武…… 阿尚、慕可云、江一凡…… 所有的伤者,都在这里……但所有人,全部陷入了昏死状态…… …… 当日,无处安家的青云宗一系,去到了中胜神洲的升仙台落脚。 曾经,这一支浩浩荡荡的修士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五百人。 门中的十二名化神修士,只剩下了六人。且,杨全业和赵武举,肉身爆灭,只剩元神。 其他人,也全都负伤。 许子笙,独自坐在升仙台的中间。他受伤最重,只剩下了半个脑袋,且那遍布全身上下的爪痕,也在水火之色闪动中,无法被修复愈合。 而当下,许子笙也不打算再寄存这具躯体,因为他的右手,正抓按着青云宗第三长老的面门。 此间,他身上流溢出的元神精气,正在通过他的右手,源源不断地输入进第三长老的七窍之内。这个过程一旦结束,便意味着他将元神转移,能够寄存和契用第三长老的躯体。 至于那同样魂死身存的第八长老,则已经被杨全业占据。且,不同于许子笙的温和作法,杨全业是直接用元神夺舍了对方的躯体,此时,他的元神正在与躯体不断地排斥和重叠中,慢慢契合。 而同样肉身爆灭的执事长老赵武举,因无躯壳可用下,此时正在原地盘膝休整。至于夺舍现存的其他弟子?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恐怕引起不妙的连带反应。 呼! 正这时,却突有一声沉闷的破空声,从升仙台的东南向传来,从而引动了不少的目光,掀起了不少人的眼帘。但那几位掌权者,却只是眉头一皱而已。 来者,是一名中年修士,且见他的左大臂上,带着一个红底蓝图的袖章。至于那袖章上的图案,则是毒蝎居中、六剑对外色不同。 呼…… 当下,那来人也御风而停,且阴沉沉地将一道血光,甩向了许子笙那里。 呼! 许子笙只轻轻抬起左手,便将那血光中的玉鉴用剑指轻轻夹住,但就此而无他动。 见之,那人略有一默,但一眼深望过后,他便再不逗留、转身巡原路飞离。 “唪……”当那人离去时,许子笙却突然微微一牵嘴角,释出一股气息轻笑。 但此后,他却轻轻一夹剑指,令那枚血色玉鉴化成了流光飘散…… …… 聚灵塔,第九层。 昏昏沉沉中,李清风突然眉头一痛,当他微微侧动着脑袋时,也被痛苦攀上面容。 他身上焰气流溢,即便聚灵塔的汇聚出的氤氲烟气,已在他的身下涌动成弥补能量,但却进入不到他的身体里,亦无法阻止他身上焰气的流逝。 不多时,他挣扎着掀开了一丝眼帘,但目里空洞,毫无色彩。 越来越重的虚弱感,令他无法动弹,甚至连转动迷离的眼睛都无法轻易。但他尝试着移动左手,极缓极慢地抓住了旁侧那只手臂。那只,正在消弭的手臂。 “……”他嘴唇蠕动着呢喃了些什么,随后低迷一笑,便就此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他身上流溢出来的焰气,以及身下氤氲的烟气,全部顺着他的左手,灌注到了那个被他抓着的手腕上面。 …… 那日,叶师兄作为领葬者,于骨灵塔下焚香鼎,持香三拜而长退。浩然宗人分两旁,各抱灵位入空方。 文康的遗体,已经开始腐朽破败,但阿龙,却依旧乖巧地趴在那里,不愿意让人去碰他。 当郑明从他们身旁路过时,阿龙也仿佛看不见他。而他,也在沉痛咬牙下,将三胖子的灵位送进了骨灵塔。老九,跟着他,牵着他的手,但啜泣不止…… 那时,罗忠捂着胸口,从聚灵塔的方向慢慢飞来,但却摇摇欲坠、类如行尸走肉…… 他停在祖庙桥的上空,那行葬之貌、坐寂之人,令他心死如魂灭,摇摇晃晃退了半步,泪下两行…… 遗园觅仙踪 章202 …… 时间,不过七天。 当日,七门联盟兵分四路:三千人去往仙灵门,三万人去往琴雨门。三万人去往百花门,七万人……去往浩然宗! 升仙台,正中心。 “唪……”当七门联军大军出动之时,许子笙突然一笑,却不睁开眼睛,只轻轻说道:“时候到了。” 此时,许子笙已经完全契合了第三长老的身体,但被他易回了他原本的面貌:中年之相,相貌堂堂。 呼! 他话音未落,张云海、佟如龙和赵武举三人便骤然睁目,随之纷纷用手一拍身下地面,已在转身中化成一道长虹飞向浩然宗去。 噌噌噌! 当下,台上所有的青云宗弟子,都在怒目一睁后,选择飞身跟上……唯留下许子笙、杨全业和第一长老三人,闭目在坐。 …… 彼时,青门“叛徒”魏存正,正在青云宗的地牢内四处冲撞,暴怒嘶吼。 但他被戴上了枷头锁,那是以灰色的“禁元石”制成,令他无法催使和调动灵力。且在他的后颈上,还扎着三根金色的“封神针”,令他无法调动元神…… …… 浩然宗,骨灵塔前。 罗忠独一人跪坐在前排,面对着乖巧的阿龙和文康的遗体。但,他闭着眼睛。 当青云宗一系选择援助七门联军时,罗忠略有一默,黯然呢喃:“时局大乱,我宗危矣……” 呢喃过后,他突然莫名一笑,随后慢慢地睁开浑浊的双眼,沙哑出声道:“诸位愿去,罗某不作阻拦。” 但后跪者,一个个阴沉不语,只慢慢地睁开双眼,目里沉寂。 便是最后排的一众少年们,也在咬牙切齿中,慢慢地攥紧了双拳。此后,他们猛然抬头,满目愤恨和狰狞地怒视向罗忠的背影。 无声无言,但意已坚决。 “唪……”罗忠低笑,便慢慢地站了起来。 呼…… 他只转身向后一步,便走到了众人的最后。 那一瞬,当众人转头看来、有人起转身姿追随时,且见他面目阴沉地抬起眼睛,于泪出一行时,咬紧牙关道:“时候到了……” 呼轰! 双方大军,于此一瞬同时赶到! 他们悬停于灵秀峰周,将灵秀峰的南部上空……全部包围封锁! 因大军停滞而宣泄出来的冲击之势,将灵秀峰外那一层薄弱的透明屏障,冲击得波纹荡漾…… 于此一瞬,罗忠带人冲出! 四目一对,瞬间怒目一狞……擂鼓冲锋! 呼轰! 天地震动,轰鸣声中…… 浩然宗一百余人,被瞬间覆没…… 那时,万剑宗的宗主,正负手站在万剑峰上远望。但,他只深长一眼,便怅然闭目,沉痛转身…… 颓然背手扑渊落,双手负后已无踪…… 轰—— 远外的火光和轰鸣,在传到灵兽园时,已经弱不可闻。 叶师兄,正蹲在小兽们前方,喂着最后一口粮…… 他面带微笑,望着小兽们吃食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和温柔。 那时,他正要洒下最后一撮灵米,却突然目中一动,随后目光黯然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右后方。 寒冰室,寒床旁。 石远近悲痛欲绝,强忍着痛苦哭不出声。他艰难挣扎地伸着双手、要抓向林泰的脖子,但却痛哭无声,做之不到…… …… 叶师兄目光黯然地望着那里,出现在那里的青靴,笔挺而坚定。它们的主人,是小雨:右手持剑,张德同被他用左手夹抱在腋怀下,但已经失去了声息。 小雨面无情绪地望着叶师兄,其目里的潭水,死寂而空洞…… …… 咔啊啊啊啊…… 石远近悲痛无声,他终是无法看着对方下手,只痛哭挣扎着低下头,慢慢地伸出右手……捂住了林泰的嘴巴。 呼…… 当他手上流光下注时,小雨也松手将张德同丢在了地上…… 当他转身向后时,石远近也在痛哭中趴在了林泰的身上。他灌注下去的流光,令林泰全身升浮、旋绕起星轨灵光…… 噌—— 当小雨挥剑怒冲而去时,泪流满面的石远近,也狰狞转身地冲向了战场…… 噌—— 他二人的身影有些交错重叠,但小雨那飞刺而出的一剑,已经冲入了战场! 杀,杀,杀…… 罗忠焚寂元神、以一敌四,与联军化神于高空一战。 郑明以一对三,流沙化剑而满目狰狞,但青云宗的三位,更加凶狂! 冷如霜一剑挡七,令那七位化神不得寸进! 顾子奇与陈执事并肩作战,于团队中心处,担保外围的同门突围冲杀共进退…… 后山,下山桥上。 当小兽们走到桥岸停下,转头望向后方时,叶师兄也微微一笑地走上前去,将扛在肩上的张德同……放在了一头白犀的背上。 此后,他轻笑,向一群小兽们挥了挥手。 小兽们目中灵光略动,便转身奔向了下山道。而那只驮着张德同的白犀,也在蹭了蹭叶师兄的大腿后,留恋回头着冲向了离潮…… 叶师兄轻笑,当转身往回走去时,他已经变得阴冷,咬牙震怒! 他,不会再逃了…… 鞥—— 阿龙轻轻地蹭了蹭文康的手背,便转身向外爬行…… 当叶师兄突然一跃而起,坠入战场当中挥剑横扫冲杀时,泪流满面的阿龙,也在满目凶狞中、在用手扒着地面奔跑了两下后,一飞冲天地不断变大…… 吼——! 千丈之躯,如灌日健将!那震天动地的怒吼,随着那冲散虚空的一拳……轰退了杀向冷如霜的七人! 呼轰! 当阿龙怒冲向前方七人时,冷如霜却突然瞳孔一缩,在摇摇欲坠下,双目怒瞪地喷吐出一大口黑血……又以剑拄空的跪立当空。 噌! 有人窥机杀来,成群成片! 冷如霜怒目一狞,为之暴怒地横扫一剑,发射出一道斜辟天地的寒光,将那些身影全部一分为二,冲散于千丈之外。 呼轰—— 顾子奇搅动空间成乱流,将所有蜂拥而来的敌军全部掀上高空! 噌! 陈执事怒发而出的火云掌,将那数百人全部轰灭! 噌—— 二人身外的数十浩然宗人,顿时冲向八方,展开又一轮的冲杀…… 噗—— 在一剑砍掉敌修的首级后,那曾经指导郑明编制竹物的师兄,却突然仰天怒吼! 吼—— 啸空当下,他的身体毛发丛生、狼尾突出! 嘭嘭嘭! 后方三剑,迅猛地砍在银狼的背上,但却刀兵崩溃,渐起一片火星! “呵呃……”银狼凶狞转身,突然暴怒的一口腥风咆哮,将那三人全部冲成灰烬! 噌——! 于此一瞬,银狼骤然飞跃高空,一剑甩向了那名正准备攻向罗忠的化神修士! 嘭! 那人暴怒,一袖扫爆了长剑!但此时,银狼已经怒扑而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呼轰! 他被银狼扑落地面,但不等银狼再行撕咬,他暴怒横扫的手刀,却砍中了银狼的颈部,将银狼扫飞了出去! 吼——! 然,不等他站起身体,那银狼又瞬间反扑了过来! 噌噌噌…… 二者于地面大战,毁山灭地…… 与此同时,修罗血狱。 “咿咿咿咿……” “哈啊啊啊啊啊……” 魔鬼的怪笑尖嚎,不断地冲击着孙仲离的心志和神经。它们如同扑火之蛾,绕着盘坐在地上的孙仲离不断盘旋。即便是那柄插在地上的长剑,它们也要前去游览。 但孙仲离只保守归心,深深闭目的托着宝山印,嘴唇蠕动念道诀:“天勤道,圣心洁;灵根清,六神静……” “心我合一,魂归意定;旁从无主,性心慰灵……” “无以伏我,杂念冰晶;道清念清,意清神清……” “置身化外,我心自宁。” “白云道,池中镜;古灵生,念心醒……” 轰隆隆…… 七万余人,攻之不到两百人,尽管人多势众,但能直面冲锋者,实在太少。个体实力,更是不如! 罗忠奋战,已经誓死! 那二人顾虑生死,反被罗忠压制,不敢硬拼。 郑明面容扭曲,在横扫出一道流沙退敌后,却突然松剑前冲,一拳轰飞了第二者。 噌! 但另外二人瞬间反扑,令他深陷围攻。 呼…… 流沙环绕,成一股沙弥旋风,将郑明护在其内,也挡开了反扑而来的第三者。 嘭嘭嘭…… 那三人,在身体之外覆上了厚重的灵火镀层,令木剑的吞噬之力无法产生多少作用。郑明只能将木剑化成飞沙环绕,用来防护自己的身体,阻挡对方的拳脚。 但他的修为,实在太弱。所爆发出的肢体力量,更是远远不如。 他被困在这里,更伤不到对方,而对方的攻击,却屡屡将他轰退!即便是流沙形成的防护,也因对方的拳脚攻击而塌陷! 阿龙以一敌七,但虽然手尾并用、水火覆拳,却无法轻易的伤到对方。 而对方七人,也并不与阿龙硬碰,而是选择游击、进行缠斗,并用灵力汇聚出各种锋锐的灵兵利器进行投掷攻击,令阿龙屡屡一击未中前敌,便要转攻为守、暴怒连连。 噌—— 冷如霜气喘吁吁,他手臂上流下的血,淌遍了寒光剑,令他每出一剑,便洒出血色…… 呼轰—— 呼轰—— 顾子奇逐渐开始不支,陈执事也喘息不止。在二人身外,那再次向外冲杀过后回拢的队伍,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且各个伤残、浑身是血。 嘭、嘭、嘭…… 在下方的屏障一线,七名执事带着一众少年、数十名青年弟子,在依据最后的屏障为战线,在地面、在低空,进行着短兵交接的攻防战。 虽然他们有退路,情急之下可退入屏障躲避,但对方也是一波冲锋不下,便即刻冲天而起,为后方的冲锋队让路。 但他们这里,并不是敌军的主攻点,只有一千人在此,通过这种不断冲击护山屏障的方式来牵制他们。 而另外的数万大军,则正在环绕着整座灵秀峰的护山屏障,在移动中以灵技、以灵符玉简对浩然宗的护山屏障,进行着不间断的轰射。 山门但破,敌心溃败! 遗园觅仙踪 章203 轰隆隆…… 浩然宗的护山屏障,在剧烈的波动和激荡中,愈发的透明和虚幻。 浩然宗如今不到一百三十人,被分隔成了七处。 在外的罗忠、郑明和阿龙无法摆脱纠缠,屡屡遭受重击。 冷如霜在敌军中四处冲杀,一见有人轰射护山屏障,便疯也似的冲过去杀敌,但人数何其多,他的身上更是血流如注!他具现出的左手,甚至都无法捂住腹部的血洞! 顾子奇与陈执事并肩作战,外围的突杀队伍已经全军覆没,那不断蜂拥而去、铺天盖地的修士大军,更是令他们无法突围,被困死在一处血战。 银狼在与另外一名化神修士的厮杀中,不断的受伤、不断的被飞,但却不断地反扑,不断地纠缠…… 叶师兄、石远近,以及冲出屏障外御敌的小雨和萧平等人,也被铺天盖地的敌修逼回了屏障内部,只能同下方的一众少年阵营汇合一处,联合作战。 轰隆隆…… 这一场血战,有太多的嘶吼和怪笑,有太多的杀戮和仇怨。 那些伤惨的少年,那些愤恨的嘶吼,全在那一双双凶红的眼睛下,变得扭曲…… 浩然宗的危机,没有人能解。 因为那能解之人,此时选择了沉默。 星君府,暗室内。 戴泉面目阴沉地站在阵盘中心,浩然宗那边的惨烈,令他面无表情地咬紧了牙关。 但在此之后,他却突然转身,走向了身后那个……在他转身时慢慢敞开的空间隧道内。 当他阴沉沉地走进隧道时,尚能看到内里……那一间座无虚席的盛大会场之一隅! 呼…… 当他进入时,那空间隧道也慢慢闭合,从而拉开了浩然宗死战的序幕。 咔、咔…… 那突然出现的裂纹,弱到几乎不能听闻的碎裂声,令得敌我双方所有人面色一变,惊怒看去地与对方拉开距离! 那一瞬,冷如霜在一剑落空后突然怔楞,随后怔怔转头……看向了左侧的护山屏障。 呯! 爆散而出强光、迸溅而出的玻璃碎片,瞬间将冷如霜吞没其中! 呼轰—— 灵秀峰最后的绽放,随着这一道强光,覆没了所有面目狰狞的浩然宗人,吞没了所有面色大变的敌军…… 轰隆隆…… 但,不等那白光逝弱,那骤然宣告天地的嘶吼声,却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宁静。 “杀——” 那一瞬间,万修冲锋,从各个角落冲向灵秀峰上的浩然宗! 那一瞬间,郑明、冷如霜、顾子奇……所有残存的浩然宗人,全部疯也似得冲向了祖庙塔! 噗——! 同一瞬间,罗忠被那狞笑的偷袭者谭琛,一掌轰中胸口,吐血倒飞…… “吼——!”这一幕,令阿龙暴怒,它猛地横扫巨尾,将那冲向自己的七人、将那漫天的枪林弹雨全部抽爆! 呼轰——! 在那道如同太阳爆炸的光彩下,阿龙怒冲而去地抱走了罗忠,却将对方一把甩向了聚灵塔! 阿龙为之疯狂,在瞬间来到浩然宗的上空后,骤然仰天嘶吼、头颈震颤:“吼——!” 呼轰! 一瞬间,阿龙的身体骤然膨胀,将整个浩然宗全部占据!将所有冲向浩然宗的人全部掀退或撞爆!它横扫天际的巨尾,更是瞬间扫灭一方光影! “哈啊啊——!”阿龙凶目狰狞,发狂一般地朝着天空嘶吼。 噌——鞥——! 那骤然一静的天空,在微微一颤之后……豁然地爆射下漫天的血雷!更有一道血光,直莅洞穿了阿龙的眉心! “咳呃……”在阿龙双目一扩,身形颤止地哽咽出声时,漫天血雷降临! 轰—— 阿龙的化形之劫,将浩然宗千丈外的一切,全部轰灭! 呼…… 那漫天飘落的花瓣,随着阿龙的坠落,而抛撒天空…… “杀!”见到阿龙坠落,谭琛顿时目光一凝、怒冲而去。 杀——! 及时躲过一劫的幸存者仍有四万,当下便疯也似得冲了过去!而那十四名化神修士,更是一个未亡! 万修冲锋的嘶吼声,令得阿龙目中瞳仁一跳,将它的意识重新唤醒! 呼轰! 阿龙骤然而动地横扫巨尾,掀出如同海啸一般的空间乱流,将所有冲锋向浩然宗的修士全部掀退! 轰隆! 但天顶之上,那如同群龙出巢一般的血雷,却更早一步地轰在了阿龙的身上! “吼——!”遭受雷劫当下,阿龙顿时仰天怒吼,全身鳞片爆溅、血肉模糊!但它头上的小小竹笠和颈上的大大花环,却被它优先保护、不曾毁坏! 呼轰! 雷劫当下,阿龙惨痛疯狂,双手齐出、血尾乱扫,从而挥舞发射出一道道激光火柱、一道道漩涡龙卷,在硬抗着雷劫之下,驱散和轰杀前来阻击者! 谭琛以双手抵过激光火柱,但却一退而暴怒,又再次地反扑了过去:“入——!” “进雷劫范围——!”张云海在骤然退定后,一吼而怒冲过去:“天威之下!闯入者越多!劫难越怒——!” 呼轰! 四万恶修,前赴后继、赴汤蹈火,无论阿龙如何轰杀、如何扫射,都拦截之不尽、轰杀不完! 噌噌噌! 十四化神修士,于飞冲而进中,纷纷举手凝聚出一杆杆灵焰滔天的长枪,面目狰狞地投掷向阿龙的全身要害! 呼轰! 但阿龙只横扫巨尾,便轰灭七根!只双拳挥舞,再破灭六杆!可那最后一杆雷霆长枪,却轰射到了它的胸口! 呼轰! 不等阿龙受创退后,天怒喷雷!于轰鸣震动间,骤然爆射下无数电龙! 呼轰! 雷灭之威,将阿龙生生轰退下三百丈的高度!更是将它肩上的鳞片全部炸碎! 吼——! 阿龙仰天嘶吼咆哮,怒天威不正!恨大地不从!又开始负隅顽抗,拼死轰杀来敌! 轰隆隆…… 在阿龙硬抗天劫、阻击敌军时,于聚灵塔的第九层,顾子奇和郑明却跪在了罗忠的面前! “咳呃……”罗忠独自盘坐在里侧,他全身的元神精气,流逝的极快,且口中还不断地咳出鲜血。 “师尊!”见罗忠吐血,顾子奇顿时面上一狞地爬了过去,泪流满面地扶住了欲要栽倒的罗忠。 而郑明,只是手足无措地跪在那里,满目的惶恐和无助。 “呵呃……”看到郑明目中的绝望,罗忠虚弱一笑,随后轻轻挣脱了顾子奇的搀扶,禁不住摇头失笑。 “师尊……”见此之下,顾子奇瞳仁微扩地退了半步,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别过了头去。 而此时,在第八层内。 一众少年弟子们,正在神情慌乱地救治所有的伤者。 但他们手足无措,根本也不通医道,只能恨己无能,痛哭落泪地听从叶师兄的安排行事。 与此同时,第九层。 “呵呵……”罗忠在突然地咧嘴一笑后,满面慈笑地看向郑明,语气轻柔地唤称道:“子明……” “师……是……”闻言,郑明顿时目光一颤,随后慌忙地向前爬了两下,痛哭跪拜道:“子明在,子明在……” “呵呃……”罗忠轻笑,但面上痛苦纠结,只是在强撑着笑脸:“我,我中了万毒门的枯神毒……若无解药——!命不久矣……酷唔!” 话未说完,罗忠又突然瞳孔一扩地抬手捂住了嘴巴,但却忍不住咳嗽,更挡不住嘴里咳出的黑血。 “师尊!”郑明面色惊变,慌忙爬过去抓住罗忠的左手,悲痛摇头地哭诉道:“你别说话了……” 而顾子奇,只是挤闭住眼睛别着头,尽管双拳攥握得血流不止,也忍不住泪水流下。 “解药……”罗忠声息窒塞地轻摆右手,神情痛苦地低着头说道:“解药——有!” “解药……”闻言,郑明顿时目光一颤,紧紧地抓着对方的左手追问道:“何为解药,何为解药?!” “咳吭!”罗忠闷咳出声,随后强压住自己的气息,勾着头闭目沉笑道:“风林木林蛇蝎草……南崖岩脉火莲花!呜唔!西、西南里外向阳果……掺以北境圣芯木——!” “呵呃——呵呃——”话到后来,罗忠又粗重地喘气了两下,随后笑沉沉地抬头望着郑明的眼睛道:“以解厄丹作胚,融炼药性即可……” “怎……”郑明颤目,却突然为之暴怒:“怎要如此之多的药材?!” 怒吼过后,郑明慌乱泪流,手足无措道:“我去哪里找,我去哪里找——?!” “唪……”罗忠感到好笑,微微摇头轻笑道:“这些,这些宗库里都有……” 闻言,郑明顿时目中一喜,但不等他转身要走,却被罗忠一把反抓住了手腕。 “师傅……”郑明怔楞,感到莫名其妙地看向罗忠。 “呵呃呃……”罗忠轻笑摇头,喘息不止地说道:“向阳果……向阳果惜缺,三千枚剂量……你——!你知道吧……” “向阳果……向阳果!”郑明慌乱呢喃,随后突然目光一凝,便骤然转身地冲出了聚灵塔。 呼轰! 郑明一头撞破了聚灵塔的墙壁,全身灵火暴涨、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向阳林。 “呵呵呃……”望着郑明赶去的背影,罗忠不由低笑出声。 此后,他却是突然一翻左手,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那枚玉佩残片。 “呵呃……”望着这枚玉佩的残片,罗忠面上纠结的痛苦,也在那一笑之中减少了许多。 “师——傅……”顾子奇低头痛哭,却把头深深地转了过去,不愿去看那里。 “呵呃……”这时,罗忠却突然低沉一笑,随后慢慢地攥紧了手里的事物,笑盈盈地说道:“子奇,开宗门外阵……封山。” (回老家一趟,预期每天一更) 遗园觅仙踪 章204 《浩然生》 …… 呼轰! 郑明从西南方向俯冲下外宗,更是毫不停留、陡转方向地直奔向阳林而去。可能有敌人看到他,但却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或者说,他们根本来不及看向他,便被那骤然降临的血光霹雳成灰! “向阳果……向阳果……”郑明双目空洞地呢喃着,但泪水不绝,如同溺水之人上岸般瑟瑟。 吼——! 阿龙的怒吼,迎接下漫天炸裂的雷电,也令那骤然拔地而起的十八层透明屏障,将整座灵秀峰全部封锁在了内部!且,另有九龙……从屏障内部汇聚现形! 呼轰…… 郑明被那十八道屏障掀起的冲击,冲撞得偏倒了一些,但他看不到后面,也没有心思管顾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只有一个念头,他空洞的眼睛当中,也只有一个事物:向阳果! 轰隆隆…… 当郑明掠地而去时,那被十八层屏障封困在浩然宗的修士大军,在退无可退之下,也开始了最后的反扑! 吼——! 阿龙在雷劫下负隅顽抗,令聚灵塔内的浩然宗人全部蜂拥而出…… 那一双双晶莹决死的眼睛,比之他们面上的悲痛,还要令人深刻…… 那凝聚出虚影的九龙,也在将头颅钻出屏障后,择人而噬地俯瞰着下方,慢慢地拖出了身体…… 轰隆隆…… 光影下,天穹上,雷电化作悲鸣,那彼此冲撞向阿龙身外的身影,更是血溅当空…… 九龙怒冲而下时,那炸裂天顶的轰鸣,也如同泡影…… 百花谷,黄昏灿烂时。 “唪……”谷主一笑而拨动古筝,向外掀去满天烂漫的花瓣。 于这烂漫中,在这轻笑下,他之首级扬起……飘飞之时也恬笑闭目…… 琴雨门,琴谷中。 琴音如笋杀生生,如刃化作伊人梦。音刃飞空去,烟火报名来…… 当那漫天身影铺天而来时,那人琴指断…… 一笑光影斩,枭首不见谈…… 那一日,仙灵门的门主韩诚,在广场大殿上切腹自裁……倒在了血泊中…… 对此,那围困仙灵门领空的七门联军,选择缄默。 韩诚虽死,但未瞑目…… 那目中保留的,是愤恨,还是自责与歉疚…… 当时,掩月宗的宗主,只在月台上黯然一叹,便带着旁侧的柳一刀转身离开了那里…… 那一天,丹灵门宣告解散…… 浮生门,已经散了家财,人去楼空…… 轰隆隆…… 浩然宗之战,如火如荼,有雷电作鼓,有嘶吼为钟…… 所有在驻所中,遥望着中胜神洲的人们,也都为之沉默…… 《浩然生》 天无期,风作雨 浩然正气难迷离 仁义侠义,仙无踪迹 是非臧否,无以书语 恨天不能,善渡苍生 灵秀峰,是一脉苍穹 律德善美,浮萍无梦 浩然宗,我生与共 美名英雄,不在我心胸 广阔天地,何处相拥 南无归期,向阳林汩 岚烟山,我从与始终 怎遗迷蒙,寻无用之功 九龙绝形,啸昱古钟 骨灵天地,淫雄作崇 念子午星盘,泪断,山崩…… …… 噗—— 高强武,被人一剑劈中后背,在双目怒瞪中,不甘跪地…… 噌—— 那接踵而至的一剑,将他的首级削飞,但直到眼前天旋地转时,他还能看到——慕可云,被人掏穿了心脏…… 噗—— 当冯至成被七人插成剑冢时,怒撕一人的银狼……也为之暴怒转头,狞目扭曲地朝那里冲了过去…… 呼…… 那一剑,正斜劈向阿尚的后颈……但阿尚,还在拄着长剑站起中,泪流满面而不知后敌…… 噗—— 那一剑,砍在了银狼的背上,溅射出一丛血浆…… 呼…… 银狼将阿尚扑抱出去了老远,一直翻滚到停下后,他还趴跪在阿尚的身上…… 噗—— 在阿尚趴起来、惊怔看去时,那接踵而至的十数剑……也从后面刺穿了银狼的上身要害…… 银狼嘴里流出的血,滴落在了阿尚呆滞的脸上…… “到后来……还是,救不了……任何人……”银狼惨笑,一头趴倒在阿尚的身上。 噗噗噗! 那十数人阴沉拔剑,转身奔赴他处。 “师兄——”阿尚怒目狰狞的嘶吼,令得在敌阵当中冲杀的冯师兄怒目一狞,猛转其头地怒视过来:“天狼——” 怒吼未消,冯师兄已经扫退了周围的敌修冲了过来,但却在到来之时,被人一爪洞穿了背颈…… “唔呃呃啊……”冯师兄口中血流不止,却是被那人抓住脊柱举了起来。 “阿尚——”冯师兄狰狞怒吼,但那始料不及的一刀…… 噗! 却从他的后腰,穿插过了他的腹部丹田,在他的身前……露出一柄染血的寒光。 噗—— 行凶者翻转刀体,在搅碎冯师兄的丹海时,也将长刀抽了回去。 呼…… 那人将冯师兄丢在地上,他走得冷绝,陈刀又去、杀之一气…… “咳呃……”冯师兄口中血流不止、全身婴气流逝,但他濒死时趴在那里,还在望着天狼的身体…… 当他目里瞳孔扩散时,仿佛又看到了往昔…… “你明明不是人,为什么还来这里?”花海中,夕阳下,那以背示人的少年,突然发出奇问。 在他旁侧,那环抱着双臂的少年略有一默,随后张口说道:“听说,你们人类很会保护自己,和同类。” 左侧那少年明显地一怔脑袋,且转头看向对方道:“所以?” “所以我来看看。”右侧那少年冷淡回答。 左侧少年轻轻点头,暗道了然地看向前方的花海和夕阳,却又突然发问:“那……你的家人呢?——他们应该不会同意吧?” 说到这里,他怕对方误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我们人类,去到你们妖族一样,很危险啊。” 右者沉默,后来回答:“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哦,对不起啊……” …… 这里,同是那里,但二者的背影,已经高大了不少。 “喂,冯凌海……”右者突然轻唤。 “干嘛?”左者不咸不淡。 右者好像轻笑,如此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左者好像有沉吟,似妥协一般说道:“行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 “冯凌海。”右者轻唤,语气中显得有些落寞。 左者一怔,反问出声:“怎么了……” 右者有沉吟,最后坦白道:“我昨天,把他们吓着了……” “啧,谁说不是啊?”左者嗔怪对方大惊小怪,不以为意地说道:“但那有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又不会真的介意……至于小师弟他们嘛,以后相处下来,他们就知道你有多……” “我说……”他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 “嗯。”左者轻应,让对方先说。 “我以后……还是离你们远点吧。”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喂,天狼?天狼!” …… “我从来……”冯凌海突然目中光彩大盛,但瞳孔却在扩散,可他只望着那里,呢喃出当时……自己来不及出口的话语:“没把你……当成过……妖怪……” 但他的话,仍是说不完全,只因目无光彩,空洞难怪…… 啊啊——! 小雨抱着邱道真的遗体仰天哭喊,随后一把抛开怀中的敬爱,冲向高空那人! 那人,正在击杀一名浩然宗执事! 噌—— 他一剑横削,将那垂死挣扎的浩然宗执事……开膛破肚! 噗——但,当他顺势转身向后时,却突然目中一凝,身影顿僵! 手刃穿膛过,但那人却一笑而走……因为那,不是他的胸膛。 呼…… 当那歹毒的偷袭者抽出手刃而走后,小雨,也在几经摇晃后当空坠落…… 嘶——! 但不等他落下,那森毒的灵蛇却扑杀了过去!咬掉了……他的左半脸! 嘭…… 当毒蛇得口飞去时,小雨也摔在了地上,但已经毫无所动,目里空无…… “混——账——,混——账——!”所谓来者见之难无衷,陈剑而来的孙仲离亦为之勃然暴怒,且在愤然行进时……一头冲杀进了浩然宗内的战场。 三十六障,禁外而不封内。 十八层障,入不能出,出不能入! 呼轰—— 孙仲离怒而发狂,他手中金剑成光,于敌军中冲杀不止。 “郑明……郑明——!”他嘶吼着、冲杀着,面上的狰狞和腥凶,比之阿龙还要渗人! 与此同时,向阳林。 呼!呼! 此间,郑明神情慌乱,正在吊篮上飞速跳跃,不断地散出灵力掠夺吊篮中的向阳果。 “三千……三千……三千——!”郑明乱而成怒、怒而成痛,在一路飞冲而去中,挥手从前方的吊篮内扫荡出一片片的向阳果。 “郑明——!”但这一声冥冥中的怒吼,却令他突然身影一顿,随后艰难且迟滞地转回头来,满目惊恐而颤栗地看向浩然宗的方向。 “啊啊……”那一眼看去,他顿时泪涌如注,于神情渐渐悲恨中,凄声叫喊着朝那里冲了过去:“啊啊啊啊啊——!” 绝望,愤恨,懊悔,无助…… 这一声喊叫中,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 噗—— 少年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轰—— 执事,一个又一个的冲向敌群自爆…… 砰鞥—— 地面上的孙仲离被那火光炸傻,在那火光波及过来时,他下意识地一晃躲退,但那,只是光而已…… 他怔怔地转头看去,又看到浩然宗的某个执事死死地搂抱住一人……那执事断了一臂,却用嘴巴死死地咬住对方的脖子!他的左手,已经抓进了对方的血肉里,扣住了对方的元婴! 遗园觅仙踪 章205 劫! “哈哈啊啊……”在抱着对方冲向敌营时,他狰狞而笑。 呼轰…… 孙仲离隔得很远,但却被爆炸震得一晃退步、一退眨眼。 他怔怔地望着那里,但那里已经烟消云散。他转目看向四周,已是血海地狱…… 一个个浩然修士自爆,一个个人影倒下…… 惨叫,嘶嚎,怪笑…… 眼前的一切,令他感到莫名其妙、哭笑不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找不出答案,于是怒火中烧! “为什么——?!”他又冲杀向四周的敌修,却迎来漫天的灵符爆破! 轰…… 孙仲离被炸飞出去,他背摔向下,撞落在一堆尸体上面。但他不甘,更为狰狞地仰起身子,随后……冲去,杀去! 噗! 陈执事,被一只血手穿过丹田,更有一只血糊糊的右手,死死地抓扣住了他的喉结! 腾腾、腾腾腾! 他被对方一路推后五步,才面容扭曲地抗住力量和痛苦停下!他狞视着对方的凶目,他想要自爆,但元婴动弹不得! 噗! 那人突然掏回右手,且极为冷酷地转身就走,并将他甩向了后方……甩向了那些冲杀过来的敌修! 噗噗噗! 数十刀,是他撞了上去,还是它们刺来? “呃啊啊——”他濒死暴怒,随后骤然地冲天而起! 呼轰! 他化成一颗庞大的火陨,于面目扭曲中,一头冲撞爆了……那名用金链锁住阿龙尾巴的修士! 砰——! 火陨爆灭,迸溅下漫天的陨石碎片,但那被火陨撞击的化神修士,却只是倒飞出去了一些距离而已! 吼——! 陈执事的死,令阿龙目眦欲裂,余智疯狂地朝着那人冲撞了过去! 呼轰! 那人只来得及面色一变,便被阿龙一头撞爆,当场形神俱灭! 呼轰! 但当下,另外十名化神修士,却齐齐散布出天罗地网,将阿龙的肢体关节全部缠绕了起来! 轰! 但不等他们散开拉直,天顶雷劫又降!漫天的霹雳,非但将他们散步的天罗地网轰碎,更是将阿龙冲击的全身爆血! “吼——”阿龙在一窒之后,又骤然地反扑而上。 “杀了它!”张云海和赵武举齐声怒吼,率先冲去。 噌噌噌! 另外八人纷纷如是,并开始各自积蓄自己的灵技! 噗——! 罗忠,被谭琛和佟如龙并出的手刀……洞穿了胸口! 噌—— 在罗忠目里瞳孔扩散、摇摇一晃时,谭琛和佟如龙顿时怒目一狞,随后骤然地转身振臂! 噗! 他二人一向左、一向右,将罗忠……当场扒成了两半,血焰溅射! 呼…… 两半元神,当空坠落…… 当他目里光彩消弭时,元神也化成流光消弭…… “师尊——” 这一幕,令顾子奇瞳孔凶扩,令阿龙瞳仁一缩,更令冷如霜面目狰狞! “哈啊——”阿龙疯狂,双手水火齐出,开始毫无目标地到处冲杀! 呼轰! 顾子奇面容扭曲地抓住虚空,于全身血火焚尽下……将整个大地掀上苍穹! 呼轰—— 那一瞬间,半座灵秀峰……拦腰而断!天地颠倒!上方的修士全被卷向下方,下方还活着的敌修,全部随着浩然宗……被甩上天际! “你们找死……”冷如霜持剑走来,他于全身震颤中,骤然地抬起凶面,豁然一剑地横扫天空! 噌—— 寒光崩解了灵秀峰,分解了漫天的修士! 轰! 天降之雷,将那遮天的碎石全部轰灭!瞬间冲刷到了下方……那从尘雾中冲天而起的阿龙身上! 轰隆隆…… 恐怖的冲击,将所有人都掀飞出去!而阿龙,也在那雷灭之下,嘴巴大张、双目变白地流淌出一连串的唾液!且,它的身体……也痉挛之下,不断地层层缩小! 呼轰! 但于此一瞬,非但下方所有的幸存者全部开始反扑,那十二位化神修士,也疯也似地朝着阿龙冲去! 但就这这时,阿龙泛白的双目突然一颤,随之……瞳仁再现! 噌——! 佟如龙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它凶狞的面孔! 呼轰—— 阿龙怒出的一拳,将佟如龙当场轰爆,化成一道金火炮柱轰射大地! 噌噌噌! 但不等事后,张云海和谭琛等人也随之杀到,又将阿龙困在了空中! “死——!”孙仲离在敌修中杀之不尽,怒吼连连。 冷如霜独臂难支,每一剑,都在燃烧生机! “咳呃……”顾子奇一口血浆吐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唤来了数百名修士的冲锋! 呼轰——! 但他怒然挥扫出去的一臂,却令所有冲来者,全被空间乱流搅碎! “噗——!”顾子奇跪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吐在地上…… 轰隆隆…… 敌修,不剩两万,而浩然宗人,不过十数人而已…… “混——账——!”看到前方的封山大阵,郑明顿时目光扭曲,一肩撞在了外层的屏障上面。 嘭! 但他这一撞,只令外层的屏障产生波动,而他自己……且被震飞出数十丈之外! 呼轰! “啊啊啊——!”他暴怒反扑,挥洒出流沙化剑,开始疯狂地劈砍屏障。但,收效甚微…… 噗—— 石远近,被人一剑刺中腹部,但不等他有所挣扎,那从后而来的两道剑光,却将他的首级……削成三份! 嘭—— 萧平被一串灵符炸飞,但不等他捂住胸口落地,便被一片从下而来禁元针……射穿了全身! 砰—— 孙仲离尽管举剑作挡,还是被人一刀砍飞,口吐鲜血…… 嘭—— 冷如霜被人一脚踹中耳门,足足横飞冲十数丈,才砰然落地…… 但,他还要拄剑站起,尽管口中血流不止,摇摇欲坠…… 呼轰—— 顾子奇挥出的一臂,只掀起一股轻风向敌,浮动了那人几许发丝…… 噗—— 那人双手持剑,狠狠地斜劈在顾子奇的胸口上,令其身上血溅长空…… 嘭嘭嘭…… 郑明为之疯狂,但千剑才破出一户,且不等他冲进其内,那屏障已经愈合! 轰隆隆…… 天地轰鸣中,顾子奇突然仰正身体,随后一把抄起插在旁侧的断剑,怒而挥下地……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吼—— 阿龙被十一人围困,上有雷霆霹雳,身外灵技围杀!更有脱战的近万修士,开始冲上天空,对阿龙进行远攻! 嘭—— 郑明九火灌剑的一劈,瞬间将第十八层护山屏障斩爆! 轰隆—— 不等屏障大范围的爆碎,郑明已经冲入通道,双手持剑刺向屏障的第十七层! 嗡—— 九火木剑齐根而入,生生洞穿两层屏障,令其通体激荡震颤! 轰—— 不到一息,两层爆碎! 轰隆…… 一道天雷劈在孙仲离的跟前,虽然未中,却将孙仲离轰飞向后! 嘭—— 牛犇才杀人一剑,便被后来的两名偷袭者一剑刺穿了腰腹! 噗—— 当那突来者,一把从正面掏穿牛犇的腹部时,孙仲离也砰然摔落,砸在了一块山石上…… 噌——,噌—— 冷如霜目中泣血,他一路摇摇晃晃、脚步踉跄,但那一剑、一剑,却令人不敢靠近…… 嘭—— 顾子奇残剑在手,与敌修短兵交接、浴血厮杀,但却不断受伤…… 噗! 叶师兄一剑横扫,在面目狰狞中削飞了前者的首级!但,当敌修铺天而来时,他却突然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看向了背后! 一眼过去时,他骤然怒目一狞,咬牙切齿地飞扑了过去! 呼轰! 剑落之时,扑抱向那颗断树下面的叶师兄,也抱着一团白色翻滚了出去。 呼…… 他跪坐在那里,虚弱柔笑地放开了怀抱…… 噗噗噗…… 于此一瞬,十数剑背后而来,将他的后背劈砍得血迸成箭、根骨寸断! “唪……”但他,却只是虚弱一笑,尽管目里光彩黯淡,但望着怀里时却满目柔情:“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我……” 然,话未说完,他已经垂下了脑袋。 那从他嘴里滴淌下去的血水,染红了那只担惊受怕的白兔皮毛…… 但他空洞的双目内,还是映出了……那些从他右前方的林影下,冲杀出来的小兽! 噌—— 张德同双目泣血,小雨的半边脑袋,令他为之疯狂! “师兄——”张德同暴怒挥剑,一路冲杀过去。 噌噌噌—— 那数百头小兽,也在嘶吼当中冲向敌修……但它们太弱,即便喷射出来的天赋灵技,也被敌人轻易挥散! 噗、噗、噗…… 小兽赴死,浩然宗人,也在一一惨死…… “混——账——”孙仲离扒着山石,但任凭他如何怒吼强撑,却根本无法仰起身来。 呼!呼! 冷如霜胡乱地挥舞着寒光剑,但已经发不出多少的剑气,只能将围困着他的敌修吓退…… 噗—— 那一剑,削断了顾子奇右膝窝的筋腱,令顾子奇单膝跪地…… 呼轰—— 但不等敌修趁机杀来,他却怒吼着冲向了对方,跟人以伤换伤,扛着砍在身上的血剑不断往前冲…… “啊——!”张德同抱着小雨仰天怒吼,那血糊糊的半个脑袋,将小雨的右眼也染成了血红。 噌—— 那一瞬,张德同突然暴走地飞冲了出去,一把扑倒了那个站在顾子奇身后……要一剑砍向顾子奇头部的修士。 哗啦啦…… 张德同抱着对方翻滚进敌群,但不等顾子奇一愣看去,那里已经爆发了血光…… 轰—— 顾子奇被爆炸的余波掀飞,看到这一幕的冷如霜更是面容扭曲,如同疯狗一般地冲了过去:“顾子奇——” 轰! 天劫降,于冷如霜的前路轰然爆破! 遗园觅仙踪 章206 通向地狱的大门! 噗—— 雷轰当下,冷如霜吐血倒飞,更有数十人躲避不及而被当场轰杀。 砰—— 阿龙一口咬死了张云海,又轰然横扫巨尾,非但将身周的所有人全部扫飞了出去,更将谭琛的肉身扫爆,将其中三人当场扫灭! 呼…… 张云海断落的双脚,在坠落中化成流光消散,为这漫天的血腥,捎送了一串晶莹。 “吼——”阿龙落泪嘶吼,又冲向另外七名化神修士,与对方在天劫之下厮杀起来。 轰! 当孙仲离扒着石块、要仰身站起来时,顿有一道天雷降临,将他再次轰飞了出去。 呼轰! 当灵秀峰外的第七次屏障宣告崩解时,孙仲离又一次摔躺在地上,但当他狞目看去时,浩然宗上空的天顶……却在轰隆巨震中,积聚出了一大片血红的云彩! “阿龙——”在孙仲离面色大变的怒吼出声时,那血云,已经自中心爆射出了一道血光! 呼轰! 这一道血光,没有破坏任一层屏障,它只轰射在阿龙的身上,将阿龙右胸口完全洞穿! 那一瞬间,阿龙双目空洞,为之坠落…… 噗—— 于此一瞬,顾子奇被人一剑刺中丹海,从而半身衣衫爆碎、跪倒在地…… 砰—— 那人冷酷一脚,将顾子奇蹬倒在了地上…… 呼…… 当七位化神敌修冲去时,阿龙于坠落中突然双目一颤,却在目中瞳孔又现中,身体急剧缩小。 呼轰—— 但不等阿龙目中惊醒,那面目狰狞的谭琛,却在骤然一挥双手下,召出了一柄擎天千丈的金灵锤! 砰—— 这一锤,狠狠地砸在了阿龙的左脸上,令阿龙双目呆滞、口中吐血得顿在了那里! 呼…… 当漫天画满飘散时,阿龙突然目中一动,随后挣扎着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手,伸过去抓向那里…… 噗噗噗! 于此一瞬,七杆灵火长枪从空而落……分别穿插了阿龙的胸口、腹部、琵琶骨和尾部! 呼…… 阿龙目光呆滞的伸着手,但任凭手指如何扒动……那小小的竹笠,也从它的手指前面,掉落了下去。 嘭! 谭琛等七人的拳、掌、脚,同时砸在阿龙的背上,将阿龙从空轰落…… 呼…… 当阿龙从空坠落时,挣扎起身的孙仲离,又被一片灵符炸飞了出去…… 呼轰…… 阿龙坠落在地,溅出花瓣舞尘土。它目里光彩渐消的趴在地上,那伸出去的手,还在抓向前方的竹笠…… 轰!轰! 但那些人,还在持续不断地轰射着它的身体,令它无法简单的抓取…… 它不远,可碰不到了…… 那时,冷如霜才从跪地中,撑着长剑站起身来…… 噗! 但于此一瞬,却突有一杆螺旋转状的血火长枪从天而落!此枪,非但贯穿了他的后颈和腹部,更是将他深深地钉在了地上! “混账……”这一幕,冷如霜被钉死在地上的一幕,阿龙失去动静的手指……扭曲了郑明的瞳仁:“混——账——!” 那原本是浩然宗的上山道,但如今……却成为通向地狱的大门! 呼轰! 他突然间的怒吼,将身下的石地全部冲溃升天! 当所有人面色惊变、转头看去时,那个仰天怒吼且全身炸毛的人……竟然一头撞爆了最后三层的护山屏障! 噌—— 那是一个人,还是一只银猿?无论他是什么,那狰狞可怖的面孔,都出现在了谭琛的面前! 嘶—— 谭琛,被他生生撕爆! 砰! 但另一名白发老者怒来的飞脚,却将郑明一脚踹到了地上! 轰——! 流星落地,山崩地裂! “呵呃呃……”他趴在地上,身体几度在银猿和人体之间变换,但当他身后的地面,突然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爆出一条鸿沟时,他已经豁然转身地扑杀了出去! 刹! 一条路冲过去而已,那伸展开的双臂,便带走了无数的血骨! 呼唔! 但途中,他却突然躯骨错位,又在人体到银猿之间瞬间缩胀了三次,致使他脚下不稳,一路翻滚了出去! “杀了他!”见之情况,那偷袭郑明的白发老者顿时怒目一狞,率先冲去。 呼轰! 当满天修士向他冲杀而去时,他已经冲出了滚滚红尘,如同一只野狼般手脚并用地冲向了前地! 噌! 一爪带过,刀碎人断!无形尾鞭,更是将那名冲过去扑杀的白发老者……扫断了脑袋! 呼轰! 于此一瞬,他突然飞跃而起,在暮色当空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声:“哈啊啊——” 在下落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在膨胀拔高中,头部也生长出了银色的毛发! 刺啦! 他上身的衣服不甘承受、瞬间爆碎,露出了他坚实如肉垫一般的黑色胸腹! 呼!呼轰! 越是形变,他身上爆发的冲击便愈发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无法靠近,全被冲退! 咔、咔! 他的獠牙,在他目中被血腥占据时生长,他的面部没有毛发,但额上生角如倒刺、眉骨怒成刀!颧骨更是向而后生长出三根骨刺,就连他的耳朵,也在变得尖长! 呼轰! 当他骤然拔高成九尺之躯时,他也从空落地,震崩了方圆百丈的大地! 呼轰—— 那人的眼睛当中,甚至都没有出现他的影像,便被他一拳红碎了脑袋! “杀了他!”一眨眼间的可怖,令众修惊恐成怒,疯也一般地朝他冲去。 哈啊——! 他陷入暴走,嘶吼疯狂,所过之处无人能当,而那些强大的化神修士,更是他的第一目标! 轰! 那名化神修士从天而降,一式火掌遮天盖地,但却被他一头撞破! 噗—— 火掌溃散下,那名化神修士,也被他撕成两半、血溅当空! 噌—— 但他不等来敌,又骤然反扑向了地面! 轰隆隆…… 刀毁剑崩!头颅爆碎!拦着无一存活,只他身变之后的短短三息,便屠戮了八百名修士! “郑——明——”孙仲离半躺在地上,在插拄着断剑挣扎起身中,面目扭曲而狰狞、声音森冷而凝重:“郑——明——,郑——明——!” 呼…… 但不等他挺身坐起,那几枚飘落在身前的金色灵符,却在毫光一闪中……轰然爆灭! 轰隆隆…… 那里的轰鸣,引不起他的注意,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天上、在地上……在任何有活人的地方冲杀不休! “郑——明——!”孙仲离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仰起头来看向他……但他那血糊糊的左眼,真的能够看到么。 “郑……明……”孙仲离终究执着不能,躺倒了下去。 轰!轰! 他到处冲杀,见人就杀!利爪,獠牙,尾巴……撕碎,咬断,扫爆! 他可能还有理智,所以流下了眼泪……但在场之人,全是元凶! 浩然宗,早已经名存实亡! 他看不到任何活口,只有遍地残尸,只有那些让他头痛欲裂的尸体! 浩然宗…… “已经灭了——!”他仰天咆哮,又骤然转头地冲杀向人多之处。 啊——! 吼——! 没有人拦得住他,甚至,没有人能够逃得掉! 他比那些飞逃之人还快,当他们看到那张狰狞残忍的面孔时,世界已经崩塌!当他们一击不中时,那便是最后一眼! 呼轰! 所有发射向他的灵技,都被他嘶吼挥散!所有爆射而去的灵符玉简,都被他怒吼冲溃,被他反手挥起的风暴掀回原主! 轰—— 不等那些灵符玉简在敌群中完全爆发,他已经冲散了爆炸点,在其内大肆屠戮! 元婴修士,一爪便四分五裂! 逃出元婴,怒吼便溃! 噗! 他一爪掏进那人的腹部,面目狰狞地抓爆了对方的金丹,震爆了对方的丹海,更是将这整个人……震爆成一片血雾! 噌! 那名化神修士怒从天降,但一掌印在他的额角上,却根本毫无作用,只是让他一微微一震而已! “呵呃?”他为之奇怪,随后突然右眼一挤,显得有些艰涩和迟钝地说道:“你……连我的毫毛……都伤不到——!” 他话到最后的怒吼,令对方如同遭受凌迟、全身血肉纷飞! 嘭! 但不等那人飞退,他已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脑袋! 那人只来得及瞳孔一缩,也只看到对方咧嘴一笑…… 嘭! 他的头颅,被他当空捏爆! 呼…… 那人的元神,于此一瞬从爆发点内飞身而退,但不等这元神完全退走,他已经用爪子插穿了对方的腹部! “呜唔!”遭受重创之下,那人瞳孔突扩,但不等他有所挣动,那个怪物……却将他一口塞进了嘴里! 咵、咵! 他将对方往嘴里塞的场景,将那道元神嚼碎吃掉的景象,令所有冲过来的人亡魂大冒、急急停下! “妖怪……妖怪——!” “鬼啊——” 下一瞬,所有的修士全部作鸟兽散,即便那些元婴境,也在一咬牙后选择了跑路,唯有那三名化神修士,眼睑颤动而不能自主。 呼…… 那个青年,在逃跑中回头后望,但当他看到对方还在那里、便转回头去看向前方时,那个家伙……已经从他的旁边飞掠了过来! “嘻咿咿……”他感到有些好笑,随后轻轻抬手……轻轻劈烂了对方的脑袋! 嘭! 当那西瓜爆碎时,他所带去的冲击劲浪,才后一步宣泄而出! 呼轰—— 这一边的数百人,全部被劲浪掀飞!而他,已经冲了过去大开杀戒! 轰! 嘭! 砰! 噌—— 一切符宝灵兵,都伤不到他分毫,一切灵技,都只是擦身的花火……一切逃兵,都跑不出灵秀峰! 他在南部杀了一群,但下一眼已经出现了北部!而当他将这一群人杀灭后,南部那边的劲浪才掀天而起,将所有的逃跑者全部掀上天空! (健康不易,诸君珍惜) 遗园觅仙踪 章207 所谓追杀,无非送死! 轰——,轰! 人头,残肢,血浆,烟火…… “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他哭着笑着,没有人能够逃得掉,没有人能够逃得掉啊,哈哈哈哈哈…… 那三名化神修士,一个被他分尸,一个被他咬碎,一个被他……一路掐着脖子带走,当做他舞宴的随从和观赏者! “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这一场杀戮盛宴,于暮色中起,于夜深时盛,于黎明前夕……他从空中轰然坠地! 轰…… 他晃荡着走出深坑,在尘雾滚滚中,突然一颤闷哼,随后慢慢地变回了原貌。 “哈啊啊啊啊……”他在哭,他在笑,他腥红无眸的双眼显得空洞,他如同行尸走肉,他想要寻找到哪怕一个活口,可却没有一丝动静。 他看到被钉死在那里的冷如霜,这令他目中一动…… 他怔怔转头,看到了趴在那里的阿龙……这,令他眼中凶红浓重! “呵呃呃呃……”当他全身颤动,再生变异之相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声低弱的呢喃声,传荡进了他的耳中:“跑……” 这声音很微弱,也听不到从哪里传来,他找寻不到,这令他为之炸毛! “跑……”那声音又来,更加微弱了许多。 “呵呃呃……”他为之震怒,随后猛转其身,一拳轰向自己的身后:“哈啊——!” 呼轰! 在一拳对轰之下,许子笙的右臂顿时整个爆碎!而许子笙本人,更被一拳轰进了其身后……那突然睁开的空间隧道里! 呼轰—— 恐怖的拳风,将空间隧道也冲击变形! “杀了他!”许子笙的暴怒,令空间隧道中瞬间冲出数千名修士! 呼轰! 他为之暴怒、骤然冲去,一拳轰爆了空间隧道的下半部! 嘭嘭嘭! 空间隧道内,顿时折半崩溃,覆灭了一路奔走下方的修士! “找死!”许子笙急急避开,又骤然反扑出去! 噌噌噌! 他与那数千修士厮杀一处,只瞬间便覆灭了对方一片!但不等他再转身冲向敌人,那微弱的声音又传进了耳膜:“跑……” “吼——!”他为之暴怒,在头痛欲裂之下,一路向着东部冲杀而去!那里的修士,最多! 呼轰! 看到那一拳轰杀千修和虚空的残忍,刚才冲出空间隧道的许子笙顿时瞳孔一扩,急急刹停下来地嘶吼咆哮道:“杀了他——!” 轰—— 当下,后方的数万大军,顿时从空间隧道内蜂拥而出,齐齐冲杀向那只不断形变、又不断复原的怪物! 呼轰! 但,他们围的住他,却伤不到他!而他们散布出来的漫天灵锁,也被他全部挣断! 噌—— 他为之疯狂,开始更加凶残的屠戮!但那股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却让他痛苦不堪、头痛欲裂:“跑……” “跑——!”那声音突然嘶吼,但却窒塞声息! “吼——!”他仰天嘶吼,随之骤然转向,面目狰狞地朝着东方飞冲而去。 “抓住他!”见状,许子笙顿时怒冲而去,但他目中震颤的瞳仁,却令他咬牙切齿! 呼轰! 近六万修士大军,铺天盖地的追杀一人,但在许子笙故意延后、化神怕死之下,反倒没人能够追上他!尽管他的速度,因为不断的形变和复原而慢了很多,但也将追兵抛在近百丈外! “跑……”那一声濒死的呢喃,令他狞目嘶吼、抱住脑袋飞冲前逃:“哈啊——!” “该死!”见大军心思各异、全在怕死,许子笙顿时怒目一狞,挥手向前甩出一道匹练:“锁住他!” 呼轰! 当下,便有人带头冲锋,万修也纷纷化链缠缚,但速度比之不上许子笙的匹练,且即便是许子笙的匹练,也差了那么一点而追不上! 见状,许子笙顿时勃然暴怒,目眦欲裂地发出嘶吼:“我寂灭宗来此缉凶!凡星内宗门,有意放逃者!杀无赦——!” 此言,轰隆隆回荡整个青云星,令所有宗门家主面色大变! “寂灭宗……”那位家主目光一颤,在念出这个名字时,顿时瞳孔剧缩。 “六、六级宗门,寂灭宗……”那宗门主,对此闻风丧胆,随后“嗷”地一声怪叫,便朝着声源处冲了过去! 哗! 当下,整个青云星,除却沧澜月洲和西牛贺洲按兵不动外,有近五成的宗门家族全部冲出了洲境!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地。 哗! 一瞬间的千百条灵力锁链,瞬间将他全身缠绕,生生拽停! 嘭! 但不等追兵来到,他只一转身间,便将所有的灵力锁链全部挣碎! “杀了他!”百修冲来,人还未到,漫天刀光剑火、灵技术法已经先出! 呼轰! 但他们释放过去的那些攻击,却全部落空! 噌—— 他,突然从下方……升浮到了第一追兵的跟前! “呵呃呃……”他狰狞的面容,不断形变复原的面孔,令那人眼前天旋地转…… 噗! 他一爪挥下庞足三十丈的爪光,瞬间冲破了敌阵、肢解出漫天的血腥! 噌噌噌! 此后,它一头冲进了这方队伍,只一眨眼……便将所有人屠戮为血! 噌——! 而此时,那两名徒手挡住爪光的化神修士,才堪堪退定,将那三道爪光震碎。 噌——! 于此一瞬,许子笙也怒冲而去,且目里愤恨之至而面容扭曲。可此时,对方早已经转身逃离。 呼轰—— 轰——! 一路上,没有人追的上他,接近的,全被他残忍屠杀;封锁干扰的前锋,全在他突然间的反扑下瞬间覆灭! 这一路,他不断被许子笙等人释放的灵技封路,随后遭受大军冲锋,令他杀完又跑、被追上又杀!一路数百里,只剩下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附近洲境内的修士大军,也开始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剿。但看到那个不断形变复原的人,他们却俱是瞳孔收缩、为之惊恐! “还愣着干什么!擒住他!”许子笙暴怒嘶吼,令他们在愤恨咬牙后,全部冲杀了过去。 轰—— 轰隆隆…… 但这些人,不过是送死而已…… 到后来,所有人都不愿轻易送死,全部尾随在后面进行远程攻击,只等再有援军赶来堵路,他们才一拥而上、散发灵技和灵链进行封锁。 但,再多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只不过消耗了他的体力而已…… 嗡! 在他杀完后敌、转身而逃的那一瞬,铺天盖地的灵力锁链,从上下八方爆射而来,要将他封锁缠绕。 嘭—— 但那些锁链,却只将他的残影……洞穿轰灭罢了。 看到对方消失,后方的追兵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们飞身后退,死神已经到来! 轰! 他似拥抱天空一般挥扫开的双手,掀起恐怖的劲风冲击,将两侧近千名修士……全部拍到了一起! 噌—— 那一瞬,他骤然反手成爪,将那天地撕开! 噗—— 近千名修士,被撕成漫天的红白血雨,令得所有赶来支援者,全部瞳孔一缩、急急后退! 于此一瞬,他更是暴怒转身,朝着许子笙那边发出咆哮:“哈啊——!” 啨—— 但那一柄黑色的飞剑,却比之他的嘶吼还要迅速!且顺着他吼声的传播路线,来到了他的眼前! 呯! 但,此极快的一剑,却被他一把抓住! “呵呃……”他下撇着嘴角,在突然脑袋一侧地挤了一下右眼后,便将手里的黑剑……当场捏爆! “噗——”于此一瞬,许子笙顿时瞳孔一缩、吐血倒飞!那黑剑是他的本命道宝,如今爆碎,反噬甚重! 而许子笙的眼睛,也只看到了这里! 呼…… 那一瞬间,他突然出现了许子笙的退路上…… “呵呃呃……”野兽的低吼,令许子笙瞳孔一扩!而他,也只来得及瞳孔一扩! 嘭! 他只信手一挥,便将许子笙的脑袋当场扫爆! 哗! 如此凶残和突然的变动,令所有人面色惊变,尤其是深处附近的那些人,更是亡魂大冒、转身就跑! 呼轰! 而这时,那恐怖的劲浪,也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将许子笙的无头躯体冲向了高空,但这恐怖的劲浪,却只将他的白发吹乱而已。 “呵呃呃……”他满目凶狞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众修,此渗人的低吼声,令他们纷纷色变、惶恐退后。 但这时,他却突然凶目一扩,随之急抬右手地捂住了胸口:“呜唔!” 这一声闷哼,顿时令所有人目光一闪,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目标已经化作残影消失! “抓住他!”这时,那从天上反扑而下的许子笙,却直奔东方而去,且头颅乃在自行修复:“他已负伤!逃不远——!” 噌—— 而这时,那一道被“他”带过去的劲气,才突然爆发、将正东方向的大军冲散! 呼轰! 这劲风之恐怖,连许子笙也急急刹停,艰难后退! 呼…… 当劲风散去时,许子笙顿时猛抬起头看向那里,但那入目的一眼,却令他瞳孔一缩、为之色变! 那里的空间,竟然被冲击出了一条薄膜之路! “该死!”但这一眨眼的耽误,却令许子笙失去了目标的身影! “搜——!”许子笙勃然暴怒,只能咬牙切齿地循着那条薄膜之路飞冲而去。 “挖地三尺!也要给老夫找出来——!”许子笙冲去时的暴怒声,令得所有人瞳孔一缩,其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杀气,更是令他们轻一哆嗦! 呼轰! 当下,七门联军尽都追随许子笙而去,而其他大洲之人,则各回各洲、一路搜寻。 遗园觅仙踪 章208 业火 某一山洞内。 “咳呃……呃呃!”郑明双拳紧攥着趴跪在地上,口中唾液呛流,全身痉挛抽搐。 此间,他的身体仍在不断地膨胀形变,又不断地缩小复原。这种形变的频率,随着他尾巴的甩动或者拍击地面,而进行着一轮又一轮、衍变而不中止。 “咳呃……呃呃!”他神情痛苦,死死地抓住拳头,但却快要压制不住。 他的内丹,崩溃了! 但于此一瞬,他却突然怒目一狞,竟然从这处山洞中飞冲了出去! 呼轰! 当山体被他整个冲穿撞爆之时,那一式从天而降的雷霆巨掌,也轰然降临! 轰隆隆…… 在山体的正面遭受轰塌时,郑明也从山体的后方冲了出去,他借助着烟雾短暂的阻挡,于地面上疾驰逃离。 “跑?!”但那人,却一眼就锁定了郑明,旋即便当空俯冲而去。 嘭嘭嘭! 那人尽管在后空俯冲飞掠,但却追不上郑明的速度,只能通过持续不断的灵技轰射,来逼迫和封锁郑明的前路。 “咳呃!”疾驰中,郑明突然喉管一涨,又低头呛出了一口胃液。此胃液里,还夹杂有一丝彩色的丝线!而他这一咳嗽,也令他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砰砰砰! 他这一瞬间的跌撞,便引来了追杀者一连串的封杀炮火! 噌—— 郑明侧步滑出火力的覆盖地,随后骤然转向,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舅的!”那人气急败坏,堂堂元婴修士在空飞冲,一瞬千百丈距离的速度,竟然还不能追上对方,如此之下,这人亦不由得恼羞成怒。 轰隆隆…… 在又进行了一波火力覆盖后,他骤然翻手取出一枚血色的玉简,气急败坏地拿到嘴边怒吼出声:“柒夏东洲南部平原!他舅的来支援老子!” 噌—— 但不等他将玉简发射,郑明却突然升到了他的眼前!那重叠变换的面容、阴冷腥红的眸子,亦是他看到的最后一眼! 噌—— 当郑明飞纵落地前冲时,那位悬停在后空中的追击者也当空坠落,且自腹部的血窟窿内喷吐出一道血火。 噌噌噌! 但不等郑明逃出多远,后方又瞬间冲来了数百名修士! 对此,郑明只阴冷一眼后探,便咬牙切齿地捂住肚子,选择逃而不战。 轰隆隆…… 这一大平原足千里,郑明在这一路极高速的逃离下,被不断地轰射封堵,被迫兜兜转转、不断掉头转向。 轰隆隆…… 漫无天日的逃路,令他只能杀了又跑,跑不下去又反扑再杀…… 于这一大平原上,那泼洒在草地上的血墨,只是他信手而为的杰作罢了。 轰隆隆…… 平原过后是山林,山林过后是河山,这一路极高速地逃亡战,令郑明全身是血,也将后方的追兵煞得为之胆寒! 但他们后来,也不急于追杀,只在后面吊着猫戏老鼠,对郑明进行戏谑性的封堵和干扰,将郑明逼入体力越来越弱的境地。 而当时,许子笙却回到了升仙台,于面容狰狞时、在勃然暴怒中强行连通了四圣像! 此时,他双目怒闭、双手掐诀,于衣发飞舞震怒中,致使整座升仙台都在震动。 噌——! 骤然间,当他怒睁开双眸之时,那沉睡闭目的四圣像,也随之睁开了眸子! 噌噌噌—— 圣像喷射光柱,于许子笙的头顶上空交错汇合。 轰隆隆…… 当四圣像交汇的光柱冲天而起后,天空顿时降临一道金光,从而在许子笙的身前,慢慢地铺展开一面落瀑般的浮空镜。 而此时,许子笙也狰狞暴怒地松开了掐着印诀的双手,朝着身前那内里无人的镜面发出怒吼。 轰隆隆…… 追杀郑明的追兵,已经聚集到了上千人,但他们只在空中追击轰射,将郑明逼得攀檐走壁、飞纵林海,可谓逃窜之狼狈紧急。 这一幕很有趣,也很精彩,但当迎来结局时,却令他们悔不当初…… 噌—— 当郑明一头扎入林海当中后,他们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们俯冲下去,郑明却突然出现在了间中某一人的眼前! 呼…… 呼…… 血孽而已,成为滋润了林海的雨水和甘露。 当那一块眼眶骨掉入林冠、坠落在地时,那只眼睛在光彩消逝后,内里还残存着深深地懊悔和恐惧…… 而那位施恩者,则是踉跄落在了它的后方不远处,从而一路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后方的林荫里……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六年,一月三日。 浩然宗,于昏暮时分,宗灭。 …… 此后七天,在许子笙于升仙台上独自疗伤时,郑明不断地被人发现藏身之处,又不断地被人追杀潜逃。 这一路的血孽,最终随着郑明跌倒在一片红土上,而告一段落…… 当又有追兵向这边搜剿而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一道黑影卷走…… 当追兵来到后,却只见到那一点残存在焦土上的血渍,和那一小块被高温点燃、焚烧殆尽的衣角…… 对于火云窟,这数百人抱有强烈的戒心。望去那一路森然幽静的火山地带,他们为之沉默。 在他们看来,莫说对方伤势严重,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无法如此之快地闯过火云窟地境。更何况,此时火云窟静的反常,如果前者愚蠢闯入,自然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而一旦自己贸然进入,恐怕……会唤醒这座森然大口。 最后,他们只面面相觑了一眼,便各自分散开来,选择从外围绕行过火云窟地境,向着周边搜剿…… …… 中心火山,火玉平台。 砰!砰! 郑明全身痉挛着趴在地上,每到痛苦无尽时,他便不可抑制得用双拳锤砸地面。 此间,小红已经盘绕成了围墙火井,将他封在内里。但它望着对方的眸子里,却有一丝落寞潜藏。 郑明的身体,仍在不断地形变复原,他的尾巴别人看不见,但每一痉挛间便会炸毛伸直,随后砰然地拍打地面。 他体内的九灵丹,已经完全溃散,化成了无数浑浊的复合灵力,在他全身的经脉内逆行乱蹿,更与他的九节脉频频冲撞。 郑明的神识力量所剩无几,且全部调用以封堵自身的灵窍。如今,他只是在用意志,硬扛着体内的厄难冲击。 “呃呃!唔唔!”他干呕不断,却只能吐出一些唾液,一些掺杂着灵力丝线的唾液。 小红微微摇头,便轻慢慢地覆上了眼膜。 不久后,整座火云窟突然开始震动,将所有境内的妖兽全部引出巢穴,惊恐颤栗地朝着中心火山发出悲鸣。 噌—— 当小红突然睁开它那烟云缭绕的眼睛时,亦突然张口,朝着郑明喷吐出一股淡红色的流云烟气。 嘭!嘭! 当这股气息将它用身体盘绕成的火井完全填满后,小红也随之轻轻闭口,神色萎靡不振地把头移过去,盖住了“井口”。 嘭!嘭…… 但井内依然轰鸣,震动整个火玉平台…… …… 一天,两天…… 十天,一月…… 中央火山的震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微弱,直到两个月后,当许子笙完全痊愈、突睁开眼睛怒冲而来时,火云窟,也重归于平静当中…… 两个月以来,所有追剿过郑明的宗门势力,也逐渐停止了搜剿行动,陆续回归各自属地休养生息。 许子笙,或是寂灭宗的搜杀令,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效力。且,这里是青云星,无论寂灭宗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可怕,这里的天,还是星君府,还是戴泉。 这两个月的追击,令他们损失惨重,也算是卖了寂灭宗一个面子,给了寂灭宗一个交代。即便是日后寂灭宗举宗而来,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而戴泉的沉默,星君府的沉默,才是在这两个月以来,逐渐动摇和打消他们搜剿决心的根由。 浩然宗,在他们眼里不足为重。郑明,更是不值一提。 但文康,与戴泉交情匪浅。而武靖,更与昴日仙尊交情深厚。虽然如今,浩然宗灭、三者皆断,但这背后的人情世故,会一直延续在那唯一留存的业火之上。 且郑明,更是下一任星君孙仲离的挚友。 但在这种种关系和纽带之下,星君府却依旧选择沉默。 此事,压得所有知情者喘不过气来。那沉默之后的爆发,可能就会施加在……他们这些参与者的头上。 值此当下,没有人再敢去当试金石,更没有人,胆敢去破坏这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在此之后,许子笙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只能一个人漫无边际和目的地进行搜查。 至于杨全业? 没有他们的帮助,许子笙也无法恢复的如此之快。 噌—— 遥有一山入目,许子笙只怒目一狞,便挥手掀爆了那座山峰。 但,那里没有目标的踪迹,只轰杀了一些栖息在山峰上的鸟兽而已。至于它们的残肢断臂,许子笙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整整十天,许子笙飞遍了整个青云星,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 但,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为此暴怒,在愤恨之下,他开始对沿途和路过的中小型宗门及家族势力进行威胁,勒令对方在境内搜剿郑明的踪迹,一旦不从,全部诛杀。 在此之下,搜剿的队伍又日益壮大了起来,并从各处聚集到了生灵皆灭的天泽部洲。他们,将那里作为总部和出发点,从而扩散到整个青云星进行搜查。 除此之外,中胜神洲的七门联盟,也加入到了这个队伍当中,且作为一等主力,负责统筹整个搜剿大军。 但,有两个例外。 遗园觅仙踪 章209 施恩者! 西牛贺洲,沧澜月洲。 在许子笙前去时,两大洲人,根本就无人采他。 非但如此,当感知到许子笙出现在各自洲境之时,两大洲的所有修士都飞出了洲界,对许子笙冷眼旁观,以无声作警示,以决死之心行逼退。 尽管他们当中,修为最高者……也只是元婴。但他们同仇敌忾的目光,玉石俱焚的决心,却强而烈、重而坚。 对此,许子笙尽管怒火滔天,但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选择了离开。 此后十天,许子笙一路挖地三尺,见山毁山、遇河轰河,冲林沼而潜深海……但,却始终找不到郑明的踪迹。 呼轰! 当他一头冲出东海时,那撼动整个青云星的怒火,令他仰天嘶吼、暴走疯狂! 轰轰轰—— “出来——!”他疯也似地轰击着东海,直到将整个东海轰穿,又隔空按向海面,将所有的海水煮沸、将海面全部蒸发! 但那鸿沟当中,却只有无数被煮熟的妖兽和海底生物,只有无数热气蒸腾的海底.火山,根本就没有郑明的存在。 “啊——!”他为之疯狂,仰天咆哮,随后一路冲向南极,一路焚山煮海、轰杀无尽。 轰隆隆…… 许子笙的疯狂,令所有路过的修士、遭遇的搜剿大军为之惊恐,仓皇逃退。 一个亡宗的嫡传弟子而已,何以让堂堂道境大能疯狂至此?! 此事,他们想不明白,许子笙更不会告知他们! 朱厌,魔孽! 尽管没有尾巴,尽管只是形似!无论其他,都必要诛杀! 此功绩,足以让他成为宗门之主!足以让他……领受王爵! 他不会告诉任何一人,他要亲手擒住郑明!生、死、不、计! 轰隆隆…… “混账——!”许子笙一路毁灭,一路嘶吼咆哮,但当他又轰爆一座巨峰、一头冲出那里的烟雾时,却突然……身形顿止! 他的背影,他低着的头,他的全身都毫无所动,似如陷入静止当中。 但良久过后,也可能只有一息,他却在手指突然一动后,迟滞转身地看向了……自己的右后方。 那里,是中胜神洲! 他的神情本来麻木,他的双目本来空洞,但在看到中胜神洲后,他却突然目光一颤,随后勃然暴怒地冲了过去:“混账——!” 呼轰——! 他一路冲破虚空,披头散发而如同疯魔,面目狰狞地直奔中胜神洲而去! 他忘了,他忘了有一个地方,他从来没去!不,是再也没有去过! 中胜神洲,浩然宗! 这后知后觉的发现,令他目眦欲裂、悲愤欲绝! “所有人!回天泽部洲待命——!”他悲愤暴怒的嘶吼声,轰隆隆传遍整个青云星,令所有散布出去的搜剿队伍面色一变,随后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地赶回了天泽部洲。 同样的,许子笙的这一声怒吼,也令得那些不曾妥协的宗门主和家族长……为之面目阴冷! 呼轰! 许子笙一头撞进浩然宗的旧址,但那遍地的血腥和枯骨,却让他瞳孔剧缩、急急刹停! “啊、啊!”食腐动物早受惊吓,贪吃的最后一群也全部飞走。 它们,引不去许子笙的关注,他只目光闪动地望着那里,望着这里…… 这是战场么……不,这是地狱!是一处比地狱还要可怖的屠宰场! 残肢断臂血肉腐,刀兵枪械挂头颅! 脏腑恶臭驱虫生,凝视深渊是眼珠! 这一幕的冲击,令许子笙身形一晃地退后了一步。但此后,他却突然迈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如同行尸走肉。 这一路,哪有一具完好的尸体?哪一个不残缺?就连那只还算完整的异魔麟,也被食腐动物啃噬的不成样子! 那些插在它身上的长枪,已经变成了石柱……就像,眼前这个断臂者一样。 许子笙神情麻木的……站在冷如霜的尸体前,他望着冷如霜的时候,如同另一具尸体一般双目空洞。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他在心中如此想到,却突然抬起右手,有些迟疑和退缩地……触摸向冷如霜的脸颊。 那张脸,已经被啄噬得露出白骨,但还算完整,还留下了一只眼睛…… 浩然宗外。 呼轰! 许子笙突然怒冲出了浩然宗,一路面目狰狞地沿途搜索,但却停止了轰杀和毁灭,而是将自己的神识全部散开,进行铺天盖地的寸寸扫描。 而那时,所有外出搜剿郑明的队伍,也都回到了天泽部洲。 他们的驻守地,是器灵宗的遗址…… 噌—— 许子笙瞬息飞掠千丈,他双目之中冷光凛凛,但已经平复了心境,完全恢复了理智。 他的神识强度,足以覆盖整个青云星。 但,他却只散出三千里的覆盖范围,从而以整个岚烟山脉为中心,绕着岚烟山脉一圈一圈往外搜、将神识一圈一圈往外扩,且始终将浩然宗……囊括在自己神识范围的边界内。 这种地毯式的搜索,比之直接囊括整个青云星,要更加细致入微。 在许子笙想来,郑明逃不远,起码逃不出青云星。 而浩然宗,尸横遍野,更无人收尸下葬! 无论多久,他都会回来! 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待! 许子笙有此决心,更对此事深信不疑。 但,不等他转完第三圈、将神识的覆盖范围扩张到七千里外,他却突然目光一凝,猛转其头地看向了火云窟的方向! 在那里,他感到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而在他眼睛里,亦慢慢地映出了中心火山的透析图!直到定格在……中央火山底部的火玉平台上! 但看到这里,他却突然瞳孔一缩,面色大变地刹停了下来。 在他的视界里,那只盘踞在冷焰平台上的热量生物……身上正流溢着一丝丝白色的烟云。而在它的盘体内部,那一颗一丈大小的白蛋,更是清晰入目! 于此一瞬,那覆上眼膜、而不见凶目的小红,也在许子笙的目中……突然睁开了眼睛! 三目一触之下,许子笙顿时瞳孔一扩,为之心神骇然、汗毛倒竖地飞退了一段距离! 见之,小红略有一默,便轻慢慢地覆上了眼睛。 “六、六阶,槃道兽……”许子笙心有余悸地望着那里,于嘴唇蠕动中颤声呢喃:“它、它竟然……用道源?温养后代?” 此事,实在超出了许子笙的认知。 六阶槃道兽,等同于人类当中正在问道的化神修士,一旦炼化出自己的本命源气,便可直接从天地间吸收同源之力,汇聚大道本源。 此后,本源淬体淬魂,但成,便等同于许子笙现今的修为境界——道源境。即:七阶天源兽。 七阶天源兽,等同于“大道本源”本身,是一方天地中,真正的天地霸主! 这种等级的妖兽,莫说是许子笙,即便是再比他高上一个境界的修士,都无法轻易的杀死对方。 尤其是像小红这般,不择化形之道、独炼体滋魂的妖兽,即便许子笙此时比它高出一个修为境界,都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而在许子笙看来,小红此时的行为,更是荒诞之至,愚蠢至极! 哪有什么物种,会在自身即将道成之时选择涅子?更遑论,用这修来不易的源气去温养后代?! 如此行径,与自毁道基和转生重修……有什么区别? “该死!”目光闪动间,许子笙突然咒骂出声,随后掉头就跑,却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骂出声:“舅的!青云星这该死的鬼地方!尽孕育一些令人发指的东西!” 许子笙惶惶而逃,但去向却不是天泽部洲,而是星君府的方向。 中央火山,火玉平台。 呼……呼…… 此间,在小红的盘体内部,只传出些许似风啸动的声音,而小红也不再动弹,只趴在那里静心休整。 咕噜噜…… 那颗白色的蛇蛋,有些调皮,它在池面上翻滚了几下后,便摇摇晃晃地沉浸到了池底。 咕唔…… 在往下游了好长一段距离后,它像个不倒翁一样晃荡了几下。此后,它却是突然一侧身子,随后转头朝着斜上方游了过去。 汩…… 它一路飘飘摇摇,所去往处,乃是火玉平台的底部中心…… …… 噌——! 许子笙身速极快,只片刻便划掠天际,去到了星君府地境。 噌! 但不等许子笙冲进星君府,却有一层纤薄的透明屏障,自星君府的内院中骤然扩出! 呼! 于此一瞬,许子笙顿时目光一狞,急急刹停了下来。 此时,许子笙的眼睛,距离那层屏障只有不到一横指的距离。而许子笙身上所携带的强大冲势,更是在宣泄出时如轻风,无法在这屏障上拂起一丝涟漪。 许子笙,被这层透明的屏障,封堵在了星君府大殿的西南百丈外。 此事所象征,让许子笙面目狰狞,令他为之震怒、猛转其头地怒视向星君府的大门。 呼…… 而此时,昴日仙尊,也从星君府那长开的大殿之门内走了出来。只,他阴沉沉地背负着双手,看向许子笙的眼神,也极为阴冷。 看到昴日仙尊,许子笙顿时怒目一狞,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一样东西。” 遗园觅仙踪 章210 《归无期》 “我要一样东西。” 许子笙的话,令昴日仙尊对他冷冷相视,而他凶狞的目光,也让昴日仙尊吐露出来的言辞愈发阴冷:“从来,只有我星君府向他人征抄,无人胆敢回报索要。” “你!”闻言,许子笙双目顿时怒扩三分,但面对昴日仙尊的逼视,他却只能咬牙切齿、愤攥双拳。 “该死!”最后,许子笙只愤然低骂了一声,便怒火中烧地离开了这里。 昴日仙尊阴沉咬牙地目视许子笙离去,愤恨得将背负在后的双手……都攥出了鲜血! 归途中。 “舅的!”许子笙怒不可竭,但却有气没处撒,只能自顾自地咬牙切齿:“区区三级修真星!还要老夫来看你们的脸色!换作寂灭星,老夫扒了你们的皮!” 但他气还没有撒完,却又突然瞳孔一缩,猛抬其头而停下地看向了自己的左前方! 呼…… 器灵宗遗址,万旗飘摇! 满山满门,尸横遍野! 青云星所属宗门、家族、势力的大旗,插满了整个器灵宗遗址所在的山峰!但内里,却没有任何一个活口存在! 唯有数万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整齐的……摆放和排列在广场之上! “混——账——”许子笙狰狞震怒,在怒火攻心之下,他忍不住仰天抓狂、暴怒嘶吼:“混账——!青云星——!” 此前,围剿者们曾猜测,星君府平静后的暴风雨,将会席卷己方所有人。 但,比之星君府,青云星上的各大宗门、家族和势力,来得更早一步。 搜剿联军,于黄昏降临前,被青云星的宗族联军……灭绝。 对于青云星人来说,这一支听命于许子笙的搜剿联军,是为青云星的叛孽! 当许子笙仰天嘶吼时,负手站在擒雷宗大殿门前的雷豹,也在阴沉一眼后,转身走进了大殿…… 往后的青云星,不会再轻易生战。即便是有所行动,也将……以洲为单位行事。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六年,三月二十一日,青云星,宣和平定。 这一天,被定为大和节。 史称,天青日。 …… 于当日之后,许子笙一路毁山灭林、翻江倒海。但最终,在怒火宣泄后、在毫无所获下,他又回到了浩然宗遗址,并盘坐于浩然宗那破损严重、却未倒塌的骨灵塔顶……就此,长期的驻守下来。 彼时,骨灵塔内的灵位,已经蒙尘破损,全部掉落、堆积在了殿里…… 一天、十天…… 一月、三月…… 许子笙闭目其上,任凭日月轮转、山河变迁…… 但,一直没有等来…… …… 星君府,孙仲离卧室。 那时,躺在床上的孙仲离,突然睁动了一下右眼皮。至于他的左眼,至今仍缠绕着白绸带,仍有血色浸染。 “郑……明……”许久后,他突然梦呓,随后轻微挣动着……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见此,一直负手站在床头不远的戴泉……为之沉默。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已经满面风霜,目里沧桑暗刻。 “郑……明……”孙仲离目里浑浊、惺忪虚弱,他梦呓一般呢喃着,但却连眼睛都无法完全的睁开。 此间,再看他的左臂,也已经没了…… 而他的残剑,也被放在那里……只是,被装进了一柄缕空的剑鞘中。 孙仲离的呢喃,令戴泉目光垂落。此后,他沉默良久,却转身就走:“你好生歇息,若有所需,散出灵念即可。” “救……他……”但孙仲离的话,却让戴泉停住了离去的步伐。 戴泉并未转身,只是慢慢地攥紧了背负在后的左手。 而此时,孙仲离已经睁开了独目,但他目光空洞无光,亦只无神失神望着上方:“郑……明……” 然,只是念出这个名字,他已经泪流满面,但他,还是要接着往下呢喃:“救……他……” “救他……”孙仲离的话,令戴泉背影颤动,令他突然暴怒地转回头来,面目狰狞地暴喝出声:“救他?!你知他是什么?!如何能救?!岂能去救——?!” “救……他……”孙仲离泪流满面,但双目无神空洞,也只呢喃着这么一句话。 “你!”戴泉恨其不成、怒气不争!但最后,他只悲愤咬牙、缓缓摇头,随后拂袖便走。 哗啦! 但不等他走出多远,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却又一次的……打住了他的脚步! 戴泉悲愤咬牙,不愿回头去看。 “救……他……”而此时,孙仲离已经用手扶着床梁下来,且手里还抓着……残剑及鞘。 前言过后,孙仲离突然双膝跪地,从而泪流满面地低下头,失魂落魄如心亡地望着地面:“我求你……师父……” 这一句充满哽颤的“师父”,令戴泉悲愤落泪,让他狞目咬牙着攥死了拳头…… …… 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九六年,五月四日。 当日,青云星大气层某处,突然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波动,随后慢慢地敞开了一道……一人多高的门户。 此后,有一道完全透明的形体,从门户之内渡出,去了星外。 旋即,那敞开着的门户,也随之愈合。 望着那里,他为之沉默。 星内的一切,都还遥遥在目,但如今,他却不得不走。 良久之后,他于轻轻眨眼中漠然转身,决然而去地离开了那里…… 他穿着一身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捂得严实,且戴上了篷帽…… 与此同时,一座长无止尽的雷桥上。 当郑明转身离去时,孙仲离依旧侧身望着那里。 如今,他穿着一套崭新的黑色飞云服,但左眼上还绑着白缎带,左袖也空空荡荡、猎猎作响,唯用右手抓着残剑及鞘。 他那一眼很深长,但终也撤回。 当他转身走向前路时,郑明也已经去往了青云星外…… 他飞得很慢,与后方的青云星相比,他就如同一只蚂蚁。但他的背影,却挡住了大半的星体。 随着他的前进,随着他目里的空洞越深,整颗青云星,也被他慢慢的抛在了身后…… 《归无期》 我本生于,小小遗园 后为寻仙,入了浩然 勤心修炼,还愿云烟 中胜古迹,化为一隅 漫无边际,寻何处是居 流沙迷离,苍茫栩栩 无尽星空,逝一泪归去 长恨歌下,恐生死无期 (浩然宗,就此别过。) 浮萍无梦 章211 星际审判 伏龙星群,东南部。 漫漫星空中,唯有一道光束,如流星向前飞渡。 那少年坐在一座朽葫芦上,葫芦口向后喷射着淡弱的尾焰,更散出一层薄弱的覆膜将少年防护在内。 少年身着一套全黑色的斗篷,但未戴上斗篷帽。他如悬坐岸边观落日一般,只目里空洞、神情麻木。 葫芦的飞渡速度看似很慢,但转瞬已经脱离了伏龙星群的范围,将那七颗星体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 此间,空间隧道当前,戴泉孤身一人走在其内。他虽面无表情、步态平稳,但看去背影,却有些漂泊阑珊感。 这一通道不长,他只几步便来到了尽头的光门前,且未有停顿、毫不犹豫地穿了过去。 但,他穿过光门时,那被白光覆没的面目,却显得有些麻木和空洞。 这是何地,只有通过他自己的视角……才能明白它的威严,和神圣。 汩…… 当他从光门内下了台阶,踏上那一条悬空的独道时,他身后的光门,也慢慢地闭合了去。 “戴泉。”于他身后许远,有一人双手背负、遥遥俯瞰。 戴泉一默,随后嘴唇微抿地抬起头,但目视前方……不言不语而向前走去。 他一直向前走,直至走到、停到那处“米”字交叉点中心的圆台上。 这里是哪里……这让他略有一默,随后深深闭目俯首,声音沙哑道:“人臣戴泉……参上。” 当他话语传出时,在场的四人也纷纷目光一闪,突露威严!四人皆着战袍,但各自的臂章之上,颜色不一、字体不一。 这里,是审判席! 这四人,是生、死、魂、命四判长!各自臂章之上“生、死、命、魂”各为图! 整个审判庭,圆形之庭,下方九色光湖变幻,湖外一圈听审席,然无一人! 八方悬台连道,呈“米”字交叉、于中心汇圆。那站于圆心上的,是戴泉;那巍严东南西北四方的,正是生、死、魂、命四判长! 四方斜向,也无人,且道短、更近于戴泉一半。 于戴泉的头顶上空,有一光华黑寂的巨大球体!此物,拓空石!用以记录和拓印今日的审判空间! 于四位审判长的身外,各自飞绕着一枚幽光闪动的黑珠!此物,拓影石!也是……用以记录和拓印这场审判! 今日的主审,为戴泉对面的北部死审判官。 左部命审判官,右部魂审判官!唯一的生路,在于戴泉后方的南部生审判官……向死而生。 汩汩…… 下方的九色光湖,在光彩跌宕中,从混合到单一,衍变成了金锋地狱! 由此一刻,死审判官微微昂首,俯瞰向他:“今日,是非道行不予,某为主审,任宣刑官。” 戴泉沉默,后慢慢睁开眼睛,挺拔身躯。 当这时,南部生审判官却微微一默,随后阴沉开口:“郑明。” 戴泉一默,后面无表情,答之不卑不亢、娓娓道来:“青云星士,已故浩然宗者。下青云风国出,长平郡西北境,宜州境内,石丰镇下遗园村。青云新历,戴字号,一三八一年五月四日登仙台。” 闻言,左部命审判官顿时目光一闪,发出追问:“命理。” “未知,未衍。”戴泉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当下,右部魂审判官发出迫问:“魂性。” “未知,无能。”戴泉声色不变,巍然不动。 北部死审判官略有一眯眼睑,后阴沉问道:“生死途。” 戴泉陈述:“一三八一年五月四日,登升仙台。唯一清醒落定者,解青门化神期长老柳孙訾一击,反击无伤。” 闻言,死审判官顿时目光一闪,且话锋突转:“道!” 戴泉沉凝答之:“天成九节脉,天成仙灵体,随身一剑,无他。” 闻言,左部命审判官顿时瞳孔一缩,突然追问:“命途!” 戴泉略有咬牙,随后一一汇报:“一三八一年五月四日,归浩然宗门下。三日拜祖,记罗忠座下,序第三。” “此后潜修,至‘星战’前,累计出宗一百零八次,完成任务七千一百零二宗。” “十一月七日,于浩然宗藏经阁,灵根天赋大圆满。” “一三八三年五月,破解浩然宗试炼空间,得槃道子传承。” “七月,入第六界域外战场,行十年义务。” “一三九三年七月,离亡域,归浩然宗筑基。十月,筑基成。” “九四年三月,入青云星魂界,牵连两洲战中,戮命一零一四。” “四月,跻身三宗修罗道,代化神修士一战。” “同日,丹气外泄,引发青云兽潮。” “次日,寂灭宗之士乱青云天纲星律,引青云战祸。” “十月七日,浩然宗灭,此子戮修七万八千二百二十一人……”戴泉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重,到得后来,乃深沉落定:“生死不知。” 此后,四下一寂。 当下,右部魂审判官微微一默,后再次举目锁定戴泉的双目:“魂血何在。” “当日爆散。”戴泉直视前方,只望着死审判官那里。 对此,死审判官有问:“战况。” 戴泉沉默,随后轻一拂手,便有一枚拓影石出袖送上。 呼…… 然此拓影石,只在死审判官的目光一闪之下,便骤然倒射至戴泉的头顶上空,从而爆散成一座大战的投影! 此战,从龙洋湖之修罗道开始,但却在死审判官的眼中极速略过,只不到一息,便落定到了最后郑明逃离浩然宗时的场景! “可知何物。”这时,右部魂审判官,却阴沉发问。 “朱厌。”戴泉如是回答,声色如一。 “何知不报。”南部生审判官突然发问,只默默注视戴泉的背影,古井无波。 戴泉缄默一时,后如此作答:“此子修魂禁,于域外战场遇朱厌之尸、摄朱厌之魂,如黑魔宗类似,魂炼战体。” “证据。”戴泉话音未落,右部魂审判官便发出追问。 “无。”戴泉简答。 “域外战场。”北部死审判官再问。 戴泉略有一默,后答:“血骨龙之变,因此尸而起。” “尸。”左部命审判官又行追问。 “被人摄走。”戴泉简答。 “何人。”南部生审判官发出迫问。 “未知。”戴泉作答。 “证。”北部死审判官再问。 戴泉略有缄默,后答道:“王座特使苏情,八将副官或见。” 时下,场中一寂。 而下方的灵池,也从金锋地狱、荆棘噬灵狱、无极沸狱……过渡和衍变到了岩浆火池。 此时,右部魂审判官突问:“浩然宗魂禁。” 戴泉一默,后如此答道:“非浩然宗所有,于浩然宗试炼境获取,为槃道子之黄泉禁,乃残念遗留。” 闻言,另三人一默而眉头微皱,随之纷纷侧目看向右部的命审判官。 此间,命审判官双目如池,于内里云烟缭绕间,无数岁月历往衍变无尽,却是槃道子……之一生的推衍! 可能许久,但只过了那么一息不到的时间,命审判官便在双目一睁中,驱散了自己目中的推衍。 此后,他微微摇头。 见状,另三人微微一默,又再次将视线投注到了戴泉的身上。 死审判官目光阴沉的直视着戴泉的双眼,语气略显阴沉道:“你之作为。” 戴泉沉默一瞬,垂目作答:“放任自流,尸位素餐。” 命审判官眉头一皱,再行逼问:“你之叵错。” “放任自流,尸位素餐。”戴泉面无表情,作出复答。 魂审判官目光一凝,发出逼问:“你之补救。” “放任自流,尸位素餐。”戴泉依旧复答。 戴泉的行为,令其他三判目光如炬、威严动怒。 而此时,生审判官却在微微一默之后,阴沉沉道:“辩解。” 戴泉略有一默,后答:“无。” “戴泉。”这时,死审判官突然召唤。 “是。”戴泉俯首称是。 “宗旨。”但,却是命审判官发问。 戴泉一默,后轻轻咬牙:“定一界天纲,护一方长生。” “职责。”魂审判官阴沉追问。 戴泉面无表情,一一阐述:“传盟之大义,捍仙界伟业。禁仙凡之争,除祸星之害。佑人族血脉,绝一切魔孽。” 死审判官怒融目里,威严迸发:“誓词。” 戴泉于咬牙中抿撇下嘴角,目里渐凶狞道:“某亡,青云亡。青云灭,某灭。” 对此,生审判官阴沉发问:“践行。” 生审判官一问,令戴泉紧咬住牙关,但此后,他却一字一句道:“问心无愧。” 当下,死审判官骤然目光一凝,随后豁然一挥右手,便在身前凭空召唤出一本铺展开的大典!此典厚达两尺、摊宽五尺半! 哗哗哗…… 当大典自行翻页不断时,死审判官突然阴沉,威严宣召道:“判者戴泉。” 当下,戴泉顿时单膝跪地,深深俯首而攥紧拳头:“人臣在!” 死审判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戴泉,却不去看身前不断翻页的大典,而是直接宣告:“漠《仙律》一一三条,逆誓。剥星君之职,永不录用。” “违《仙律》一一四、一一五条,以不作为乱纲常,以逆施天道降血灾!打入天牢三千载!” “触《仙律三篇》第一道,涉嫌遇魔孽不报,应当预见而无视,应当明辨而辩护!流放第七界边域战场三万年,终生不得归内天!” 在死审判官的宣告声中,土葬之渊、凌迟风狱、雷池恶灵、光之消噬亦一一转变、一一衍生。而戴泉的独手,也在此过程中越攥越紧! 但,唯有生审判官目有怜惜,另二人只是无情冷视,威严在审。 “触《仙律三篇》第一道第七条,涉嫌放行魔孽,助魔孽潜逃!废除修为道基,封第三魂,抽三至七魄,锁七情六欲至灭灵!” 呼轰! 于此一瞬,魂审判官骤然的一挥大手,足将戴泉轰飞出三十丈之远,令其落地后又一路退行出数步之遥,才瞳孔一扩、捂住胸口地跌跪在那里! 当戴泉怒目一狞,猛抬起头看向前方时,非但下方的光池转暗,死神判官身前的《仙律大典》也翻页完毕、自行合上! (正式复更:未过得一个好年,但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加油,与世界共勉。) 浮萍无梦 章212 遨龙号 哗——! 于此大典闭合一瞬,死审判官骤然虎目一凝,再行宣告:“念你十万年前立战功,符《仙律九令》第一殊,免去《仙律》第二十七、第三十七、九十七、一零九、三四六、五二九、七六八、一三九五、一四七一条,抵过‘三篇’二道当中第三、五、七条,‘三篇’三道第六、第十条之刑罚。” 言及此处,死审判官微微一顿话语,后缓缓阐述出声:“此,即刻打入天牢计刑,一旦事实核清,锁定此子非摄魂修魔而为真魔孽……” 话至于此,死神判官顿时威目凛凛,直勾勾地凝视着戴泉说道:“你戴姓一族,仙界不存!” 戴泉愤恨咬牙,已然拳握出血。但此时,他全身都在衰败,更是精魄流失,在慢慢地衰老、在慢慢地枯朽! 呼…… 于此当下,死审判官突然挥手纳走《仙律大典》,并顺势而为地背负起双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戴泉说道:“你,可有意见。” 死审判官的问话,令戴泉屈怒咬牙、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襟,但最后,他却深深闭目,深深俯首:“认……” 那黑暗的深渊,这整个审判庭——也随着他的话语声,而悄然逝去…… …… 漫漫星空,宝葫为舟。 他一直坐在葫芦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成长…… 一年,三年,七年……九年。 那时,他已经成长为了青年。但,他的神情依旧未变,目里,也始终空洞无神…… 那一天,青云星的亡域大门,又再一次的……迎来轮换。 但,当梁荣升带着门徒出界时,却寻不见浩然宗的存在……唯有昴日仙尊,所沉痛摇头的对待。 …… 星空中,渺渺处。 他一直坐在那里,似在发呆。他有九年,都不曾动过一下……但不久过后,他却突然目光一动,随之转动空洞的双眼,看向自己的右前方。 那里,有一艘镀膜的星际飞船……缓缓出现。 虚空战舰,船桨拨动,上有龙腾大旗飘展,侧有船号“遨龙”绘图腾。 望去那里,他空洞的眼睛里,好像明亮了一些,但再仔细看去时,却只是因为飞船映入了眼中。 他一直望着它,目随其行。当最后,在那飞船要从他前方路过时,他突然动弹了一下,但却显得很是迟缓、很难适应地僵了一下。 那时,他目光一黯,但紧接着他便飞身而起,轻飘飘地飞向了那艘从前方路过的飞船。 呼…… 当他飞出宝葫芦的镀层后,宝葫芦也随之变小,自行地追随向了自己的主人。 可能是知道有客人要来,飞船也在减缓了一些速度后,就此地停滞了下来。 呼…… 当他去往时,那自行飞回的宝葫芦,也被他在顺手抓住之后,轻轻地跳开了软塞。 当他仰面喝完一口酒,也随之停在了飞船的尾部后面。 呼…… 于此一瞬,飞船尾部的镀层略有波动,随后悄然地敞开了一道门户。 门户后面,别有洞天,见门口处,有两名接待者正对他笑脸相迎。 见状,他略有一默,遂轻饮了一口酒,便飞身进入了里面。 “客官……”当他进入时,那两名面带笑容的接待者也自行让路,然他们一路的迎接和相送,也随着门户的关闭而不得已被外人听见、看见。 呼…… 飞船起航,虽看似缓慢,但瞬间走远…… …… 青云星,浩然宗遗址。 梁荣升摇摇欲坠地望着那里,在泪涌出时,也失魂落魄地跪倒在了灵秀峰前…… 遨龙号,甲板处。 此间,郑明则倚坐在甲板上,手中的酒葫芦许是喝个不停。他双目空洞地望着船外,但那无尽的星空,也难入他的眼中。 而旁边随从小哥的介绍和引荐,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在耳中。 “客官恐怕不知,这艘星际飞船,是用飞梭石打造。”随从小哥笑呵呵地凑在旁边介绍,也不管郑明有没有在听。 而整个船上,也就只有十来人在闲站着观赏沿途。且当中,有一大半都是船上的接待者,他们正在百无聊赖的彼此攀谈。 “而且呀,在船舱之内,实则另有空间……”说到这里,随从小哥突然咧嘴一笑,随后小心地凑近到郑明的旁边,贼眉鼠眼地戒备着四周耳语道:“虽然内里的空间,只有三十里方圆,但其中样样俱全,而且是座水上都市,客人如果要进去的话,报小弟名字即可,可以打八折哟。” 言及此处,这人突然一笑,便很是市侩地掰着手指头轻笑道:“你看,最外面一圈,是船立的客栈,而且是全部连通的,整整绕了一大圈。在这里面呀,全部都是修炼室,且外面的走廊,可以一观整个水上都市的全境,富丽堂皇着呢。” “再中间一圈啊,外绕着五座大型的建筑,和一座月牙形的酒馆。” “这五座建筑呢,一间卖制灵符、一间卖制丹药,一间卖制宝器、一间卖制阵禁,还有一间拍卖场。” “呐呐呐,最后那家酒馆最大,比这五座交易场所加起来还长,里面的美酒佳肴,有从整个航线上收集制作的当地特产,还有咱们百花星上的佳酿雨花露,可谓是醉生梦死、沾之一口解千愁啊……”随从小哥绘声绘色、自荐自赏的介绍,也只让他自己乐享其中,引不起对方的关注。 瞥见这种情况,随从小哥不由笑面一僵。但随后,他只眼睛滴溜一转,便重新换上了笑脸,再次开始为郑明盘算和介绍重点。 “爷,其实呀,咱们飞船上,最大的彩头还不是这些,你知道吧?” “刚才小子还没说完,其实在内空的最中心,还有一座巨——大的娱乐.城!” “这里面呀,也是建在水面上的。” “它分为上下九层,最下面一层是水池,水池的外围是观众席。” “至于这观众席,嘿嘿……自然是围观最中心的竞技台了!” “竞技台,每一胜,都可以从当局的赌注之内,分到百分之十的净利润!这提成,您还别说它不高。” “而且啊,上五层全部都能看到竞技台的盛况,因为竞技台的上面留空了嘛。” “再说啊,这二层呢,是赌场,三层呢,是酒池肉林,四层是餐厅,五层、六层是文娱之地,内里谈茶论道、下棋对弈,还有乐师可供点奏……” “至于上三层,那是咱们船员的住处,也是竞技台的封顶,外人是不能进入的……” 说到这里,这人又眯眼一笑,且向郑明介绍规矩道:“爷,咱另外一说,这船上的租金也不便宜,每一星分,也就是四十天左右,可要整整两百万灵币哪!这一换算下来,每天可是整整五万多呀!” 随从感到夸张地比划着巴掌,自己也感到恶心地说道:“这等钱,要是在星球上,我他舅的……” 哗。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郑明却突然随手一摆,竟是抛出了数百张的万元紫钞。 看到这些飘落如花的票币,非但是这位随从小哥瞪大了眼睛,附近的其他人也都惊诧转目,为之瞠目结舌。 而这时,郑明却突然起身,已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船舱那里走了过去:“某姓郑,一路劳驾了……” “呃。”当随从小哥为这道沙哑艰涩的声音怔楞侧目时,郑明已经穿透了船舱的门户,进入了内里。 “是是是……”一愣过后,随从小哥顿时点头如捣蒜,此后,他慌手慌脚地将所有飘散的票币全部摄取回来,只顾抱着就往船舱那里冲去…… 船舱内部,南部桥上。 呼…… 当随从小哥透过空间、轻飘飘地落在桥上抬头看去时,郑明正一手扶着桥栏、一手拿着酒葫芦远观前方。 “好一处水世界,鸾舟游岸无人赏,船头琴夫独自弹……”郑明哑涩的呢喃,令身后的随从小哥为之一愣,但不等随从小哥上前发问,郑明却突又突然传来一句:“你的名字。” “呃,我么?”随从小哥有些怔楞,还用手反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但见郑明不再吭声之下,随从小哥便嘴角微牵地耸了耸肩,悠悠轻笑道:“邱意浓,我爷爷取的。” 郑明微微点头,后于举目四顾中,自语呢喃道:“秋意浓,秋意浓时无人憧,寒霜落尽已成空……” “呃。”随从小哥一愣,但不等他开口发问,郑明已经一踏桥栏、向前飞去了,只留下一句沙哑的低语:“某去一观竞技场,你自行去吧。” 呼…… 当随从小哥伸手要劝时,郑明已经连点数船而过,直到最后落在一艘无客小船上,与那船头上的琴者……背对而坐,令得对方一怔而为之侧首。——这琴者,眼睛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绸带,许是目障。 南桥上。 “这,唉……”见状,随从小哥无奈一叹,随后便摇头苦笑着飞向了别处。 客船上。 “带某一观,谢谢了。”郑明倚靠船头,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唪。”琴者轻笑,他虽看不到郑明,却也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种种存在。 于此当下,他便轻抚琴架,开始了婉转悠长的曲奏。 而他,也只倚坐在船头喝酒,看去远外时,目中的空洞更无法穿透…… 浮萍无梦 章213 信手杀之 娱乐.城,竞技场。 此间,整个娱乐.城的一层山呼海喝、群情高涨,所有人皆在为中心竞技台上的那二位决战者摇旗呐喊。但上两层的观战们,却只行注目礼,少有人发出喝彩声。 至于第四、第五、第六层,则没有一人出来围观。——他们,只关于美味、安心静享,或品于茶香、弈于棋道。且上层皆有隔音屏障,一层内的哄闹和战斗声,丝毫也传不到他们所在的层面。 这里,就像一座圆形的漩涡,底层最大,以水池中心的竞技场为漩涡之眼。上层,越上越小,且每一层都是中空,以围栏作栅、可上观下望。且在“中空”最上方的封顶内,还有一颗嵌入第六层底墙内的黑色巨珠。 此珠不断翻转,但只露出一半,既作为明灯,也具备摄影功能。这珠子,自是拓空石无疑。 而当下,郑明正站在二层的观战区一角,在默无声色地观望着下方的对战。 噌噌噌! 竞技台上,二者实力相当,俱是赤手空拳,一番战斗可谓是风雷纠缠,华丽之中暗藏阴险。 于竞技场上对战的,是两名元婴期的人类修士。但纵观整个娱乐.城,人类修士仅仅占了半数,至于其他的,则是一些衣装奇异、体态特异的类人族。 对此,郑明早有观察过,但分辨不出这些类人族的种族身份和能力。当然,郑明也并不在意,他只默默地观注着台上的战斗,不时喝上一口酒。 但整个二层都是赌场,在此的人也全是赌徒,对于下方焦灼的决斗,自然是没有好颜色。 于郑明的对面,有一身材矮胖的富员外。当下,他一看到下方的林姓修士因闪避不及被对手擦了一拳,便顿时两眼一瞪,为之气急败坏:“他舅的林孙子!老子可在你身上下了大注!输了提头来见!” 竞技场上。 “干!”闻声,林姓修士顿时怒目一瞪,在咬牙切齿中恼羞成怒地向对手发动反扑和猛攻。 但那人也不白给,在怒火交加之下,顿时风绕战体、聚双臂为刃,与林姓修士誓死相斗。 二层,于郑明的斜对面。 “干!”看到下方的二人如此纠缠不休,这位只穿着裤子、裸露着上身的类人族修士顿时气急败坏。但当他转过头去想找人抱怨吐槽时,却发现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只能咬牙切齿、自行憋屈。 这人的身体结构有些怪异,非但头生倒角、正面的肌体纹理如同页岩,且肢体的背面还覆着一层黑色的“橡胶一般的”肌体物质,很是奇特。 “姓许的!老子买了你三千万!你他舅的赢不了,老子去拆了你师尊的修炼室!”当下,一层观众席的前排那里,又有人挥着票根朝竞技台上发出怒吼。 “去你舅的!”听到这话,与林姓修士对战的许姓修士顿时气急败坏,怒目发红地跟对手拼起命来。 于此当下,在对决越发激烈的同时,一层的赌徒们也愈发的激情高涨,尤其是前排的观众,更是哄喊如山呼。 “干——!干他!弄他——!”一位人类修士怒火中烧,扒着身前的堤沿就往上面踩。 “草!真他舅的没出息!软绵无力胜小鸡!”一位类人族气急败坏,当下就把手里的票根摔进了湖里。 “快快快!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一位小个子的类人族满脸兴奋的站在那里,不断地用双拳敲打着前座之人的脑袋。 轰! 台上二者风雷交击,所产生的震荡和冲击,将竞技台外的水池冲击得剧烈震荡,水波啸动。 这里的竞技场,不禁止使用兵器,不禁止杀伤残敌。 但长久以来,竞技场上的死亡事件,都只是出现在每一巡航程的最开始,而随着每一巡游客彼此间的交识和熟悉,这种“伤残不死”的不成文规定,便慢慢地形成出现,又一巡一巡隐没、一巡一巡更迭。 而距离上一次的死亡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也意味着遨龙号这一轮的航程,已经进入到了正轨当中。 噌噌噌! 竞技台上,二人的对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当中,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许姓修士在后继乏力之下,已经稳稳的落入了败象。 见此,郑明微微摇头,便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嘿,郑爷!”正这时,突闻一声压低声音的喜呼,却见邱意浓从厅中一路小跑了过来:“嘿嘿,小子可算找到您了。” 对此,郑明微微一默,便又转目看向了下方的竞技场。 “呵呵……”邱意浓笑呵呵地搓了两下手,便从袖里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且用双手托着、神色恭敬地递给了郑明:“郑爷,这是您的落栈令牌,修炼室也已经安排好了,但有所需,您尽管开口,小子自然义不容辞。” 邱意浓自是开心,对郑明的恭敬也是由衷而生。毕竟,他从郑明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过,他也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人脉,帮助郑明争取到了份额内的最大好处。当然,这些他自是不会表露,而郑明也大概了然于心,便在轻一点头后,轻轻一勾指头地收走了对方手里的落栈令牌。 呼轰! 正这时,竞技场上的许姓修士,在触不及防之下被林姓修士一拳轰中下颚,顿时双目覆白、全身气焰爆散地倒飞了出去。 噗通。 许姓修士直挺挺落入水池当中,再看去时,已经如同死鱼翻尸、陷入昏死。 哗——! 这一下,买对注码的修士顿时欢呼嚎叫。 “草!” “干!” “你他舅的!” 而押错宝的家伙们,则顿时破口大骂,愤恨地将手里的票根摔在了地上。 “唪!”望着浮游翻尸的许姓修士,林姓修士顿时冷笑出声,随后便作足高傲姿态地举起双手,一路迎接胜者的欢呼。 “呸!真他舅的不要脸!”见对方如此,一位押错宝的类人族修士顿时唾骂出声。 “人族最狗,无话可说!”旁侧那位类人族修士掉头就走,却在离开时忍不住气恼地吐了一口唾沫:“我呸!” 当下,落者去而胜者呼,漫天票根飞舞化成流光烬,唯独许姓修士落池无人顾。 “耶!”这时,邱意浓也偷偷地比了一下右拳,目中忍不住几分激动的小小庆祝一声。 望着许姓修士的浮体,郑明不由微微摇头,便转身要走。 见状,邱意浓顿时目中一动,慌忙地转身跟上。 然而,就在这时,却突有一声喊住了郑明的去路:“喂!你!” 闻声,非但郑明和邱意浓顿步停下,开始散场的人们,也全都一愣转身。 对此声,邱意浓很是熟悉,但他却只偷眼观望着郑明,没有转头去看这喝喊声的主人。 郑明有几许沉默,而当他转动身影时,却只留下了模糊。 “找我。”他的出现,如同他的声音一般突兀,将那趾高气昂的站在他前面、寻衅于二层之上的林姓修士惊得瞳孔一缩。 呼—— 但不等林姓修士低头看向他,他却突然信手一挥,将对方的脑袋当场扫断! 噗! 这一幕的血腥,那一颗目里犹存惊怒的头颅,令所有见识者瞳孔剧缩!让所有在场之人面色惊变! 咕噜噜…… 当林姓修士的脑袋,滚落到竞技台的边沿近水时,他的断颈之内才骤然血喷于世,尸身也才随之跌倒。 郑明垂目望着身前的无头尸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睛也显得冷漠。 此后,他只转身一步,便又出现在了邱意浓的身后,重叠进了他留下的模糊残影内,且仰头喝了一口酒,接着往前走去。 当下,为之怔楞的邱意浓顿时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看向郑明的背影,可谓为之骇然。 区区结丹,当场灭杀一名元婴期修士,且如此轻易、如此简单!此事,实在有些超出了邱意浓的理解和认知!但当下,自然不是深思熟虑的时候,那数万人朝他看来的目光,令他忍不住身心颤抖、冷一哆嗦。 “该死!”值此当下,他只得在心中暗自低骂一声,便惶恐难安地跟上了前方那个萧瑟而可怖的背影。 五层,观战区一角。 “呵呵……”望着郑明离去的地方,这人不由微微一笑,便就此消失了。 这匆匆一眼,只知他是人类,身穿锦服而背负双手,唯见他的左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 五层,某一茶台对弈处。 “唪……”那白发老者微微一笑,又抬手下落一子,语出突然道:“此子,尊下如何看待。” 与他对弈之人,身着一身全黑色的斗篷,既看不见脸面,也不知种族身份。但当他出手落定残局后,可看到他留有旧痕的右手:“阿房,应该有所兴趣。” 他的声音沙哑而深沉,但他下落的棋子,却让白发老者一愣而拂须摇头笑叹:“尊下之棋道确实精妙,老朽自认不能敌。” 那人微微摇头,便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吧,我们耽误太久了。” “唪。”白发老者悠悠一笑,只见他身影一动,便已经跟在了对方的身后:“对于尊下,阿房大人已是久仰多时……” 那人微微摇头,只迎头赶路。 于后方茶桌处,那白发老者留下的残影,也在笑脸目送下渐渐地消逝透明…… 浮萍无梦 章214 窥人心神如透明,杀人无衷也无性 …… 外环客栈,修炼室。 廊道之中,门不对户,郑明所在的修炼室,邻近着外侧“牛头型”的外厅,位于右“牛角”的左一间。 此间,邱意浓正盘坐于郑明的修炼室门口,既在闭目修炼,也算是给郑明当做守卫。而纵观整个廊道,也唯有他一人在外而已。 人字一号,修炼室内。 郑明一动不动的倚靠在石床上,只仰望着屋顶发呆,便手里拿着的酒葫芦,也静默得如同一件雕塑。 室内的聚灵阵法,以灵能晶石催发,但任凭它如何运转,都掀不起那人目中的波动,更映不入他的目中。 片刻后,他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但右手垂落时,却有一滴晶莹滴落其上…… 一夜,便就此揭过。 翌日。 当邱意浓从修炼中睁开双眼时,仍未感知到郑明所在的修炼室有何动静。时下,他略有沉默,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打算静候郑明出来。 “意浓!”正这时,突有一人喜呼出声,令得邱意浓不由一怔,后转目看去。 “嘿,意浓。”这人留着寸头,且穿着跟邱意浓一样的服饰,见他从外厅那边跑来,一到跟前便悄悄摸摸地挨上邱意浓,小心戒备着四周道:“听说你拉了个大主顾,真的假的?” 见状,邱意浓不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便用肩膀挤开了对方一点:“什么大主顾,我跟人论的是交情,能像你那样见人就宰,见皮就扒……” “嘿嘿,我这不跟你闹着玩儿么。”寸头青年嬉皮笑脸了一句,便朝着修炼室扬了扬头:“今天怎么个打算,陪主顾溜达么?” 邱意浓摇了摇头,目光略有闪动道:“再说吧……”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却突然有人将他打断:“再说什么呀,你那金龙缚心心念念了一辈子,今天拍卖会开行,你还不去抢拍一手?” 闻言,二人顿时眉头一皱、转目看去。但一见来人,寸头青年便满脸不屑,大翻白眼:“嗤——” 来者,有三人,以走在前方的黑发青年为首,但他一脸刻薄相,背负着双手趾高气昂、迈着四方步略显嚣张。至于另外二人,则是一脸冷笑,赖伙儿无疑。 这三人,跟邱意浓和寸头青年一样,都是船上的业务员,但明显要比邱意浓二人的腰包丰厚一些。毕竟几人服饰亮堂堂,灵器玉带腰上装。 看到为首青年直走过来,邱意浓顿时面目一沉,语意低沉道:“田瓷珍,我这有客人守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嗤!”闻言,田瓷珍顿时嗤笑出声,便大摇大摆地停在了邱意浓的跟前,眉宇怪皱道:“我找你,还挑黄历?” “嗤!”闻言,另外二人顿时冷笑出声,一副不怀好意状。 见状,寸头青年顿时怪眼一翻,随后上下斜瞥着田瓷珍,阴阳怪气道:“田瓷珍,你他舅的这么嚣张,也不怕船主惦记你?” “你少说屁话。”田瓷珍顿时不耐其烦,眉头大皱道:“老子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话音未落,田瓷珍突然出手拎住邱意浓的衣襟,在将对方拽到自己跟前后,面目阴冷地说道:“邱意浓,你小子上回侥幸,但能赢老子一回,不代表能赢一辈子。” 邱意浓面无表情地望着田瓷珍,目光淡漠道:“输不起的人,一辈子也都是败将。” “你他舅的!”闻言,田瓷珍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愤然出手,修炼室的房门却突然从内打开,令得他们为之一怔而看去。 郑明一出门口便见此事,不由得陷入沉默。 可他那扫向田瓷珍几人的一眼,却令他们目光一颤,不由得慌忙收手退后、向郑明鞠躬问候:“见过尊客,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 当下,寸头青年也在脑袋一侧动后,慌忙地向郑明鞠躬问好:“小子林君子,见过尊客。” 对此,郑明更加沉默,但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田瓷珍的身上,令对方惶恐发颤。 邱意浓偷眼窥望了一眼郑明的神色,随后恭敬俯首道:“郑爷。” 闻言,田瓷珍顿时身形一颤,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 邱意浓与他几人修为一致,都是结丹期而已,但他刚才一眼辨识,郑明也只是结丹。可向来外热心傲的邱意浓,却如此恭敬甚至崇敬的尊称对方为“爷”,这即便是一句他们惯用的客称,但放在邱意浓的身上,也让他有些无法置信。 但对于这些,郑明即便是知也不在乎。 他只长望了田瓷珍一眼,便举起酒葫芦、转步朝外厅那里走了过去。 一口酒罢时,他也从田瓷珍的身旁走了过去,但当邱意浓和林君子侧目看去时,却已经看不到了田瓷珍三人的踪影。 当邱意浓和林君子为田瓷珍等人的消失而瞳孔扩张时,郑明也垂放下了喝罢一口的酒葫芦,但却传出了一句沙哑的言辞:“自强不息,则无所惧。” 这一句话,令邱意浓和林君子瞳孔一缩,但再抬头看去时,郑明又在远走中,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杀人之心,是为何意……” 他的话,令邱意浓和林君子目光颤动,他的背影,令他们为之骇然。 “我道天台有神明,起死回生一场空……”他略带自嘲意味的沙哑言辞,落在邱意浓二人的耳中如同醒钟,令他们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当下,邱意浓与林君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皱起眉头、目光闪动。 事后,邱意浓先是侧目扫了一眼郑明离去的方向,才向林君子侧头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先行离开。 林君子点头了然,便转身去了另一边,但一路鬼鬼祟祟、做贼心虚。 邱意浓一直目送着对方离开,又在沉默一瞬后,才转身追向了郑明那边。 …… 客栈外的廊道,足足绕了水都一大圈,内里的行客不少,种族繁多。 当下,郑明也从外厅之内走出,但只仰头喝了一口酒后,便一踏围栏、飞身向湖中的一艘鸾舟。 于此一瞬,邱意浓也随之追了出来,但见郑明飞身落向一船,他也随之飞身而去。 呼…… 郑明一落便坐,又依靠在船头看向远外处。 感知到是郑明再次光顾,盲琴客不由微微一笑,便轻抚琴音以伴酒。 呼…… 这时,邱意浓也随之落船,但郑明视若罔闻,盲琴客也只醉心于琴上,这不由令他感到有些尴尬。此后,邱意浓先向郑明轻轻俯首一示,便神色恭敬地走到了郑明的旁侧候着,亦不曾坐下。 琴音美妙,然烈酒枯燥,郑明一路目视着远外,目里空洞无神。 邱意浓垂首恭候了许久,且先窥探了一眼盲琴客那边,才偷眼打量向郑明的神色。 郑明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语气轻平地说道:“说吧。” 闻言,邱意浓一怔而沉默。稍后,他略显沉吟,随之深深俯首道:“今日拍卖行开市,在下……郑爷若要前去,小子可以带路。” 郑明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但最后却轻轻点了点头。 “唪。”盲琴客微微一笑,只长抚一琴,便令鸾舟转向,朝着拍卖行那里行去。 邱意浓微微一默,后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郑明给他的压力太大,在个人的气场上,比之一般的化神期修士还要来得更加沉重。尤其是对方“窥人心神如透明,杀人无衷也无性”的种种,更是让他心底发毛。 伴君如伴虎——这是邱意浓最直观的感受。但危险,时常也象征着机遇。是以,邱意浓才敢硬着头皮继续跟随。 拍卖行。 历往不变的构造,内为展台,外场为席,可容纳三万人许。左右两侧有高台,为隔间雅座,以屏风作隔。上有五层贵宾间,环绕展台大半圈,皆以落地窗俯瞰下方,但外侧看不到里面。 此间,拍卖会已经开始,台上的白发老者是为主持,正笑容满面地为拍客介绍当下的宝物。 与此同时,拍卖行外。 此间,郑明乘坐的客船,才漫漫悠悠地停靠在拍卖行的前岸。 看到拍卖行的门庭和廊道内只有守卫巡逻在站,邱意浓不由眉头一皱,但也不好多言,只侧身向郑明那里俯首请示。 郑明简略地扫了一眼拍卖行的情况,便轻轻地在身旁放下一枚蓝色的上品灵石,飞身向了拍卖行的大门。 见之,邱意浓顿时目光一闪,慌忙地飞身跟上。 “唪。”盲琴客微微一笑,且向郑明那边深一俯首,此后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那枚放在船头的水系灵石,便慢慢地透明消失了。 唰! 不等郑明和邱意浓落门庭到来,门口的两位武侍便错枪作拦,异口同声道:“入场令鉴。” 对此,郑明无动于衷,只漫步而去地停在了二人交叉作拦的长枪跟前。 见状,二人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二人张口喝问,邱意浓已经笑脸相迎地呈过去了一张金卡:“二位武殿莫要见怪,这是我们的入场令鉴。” 见状,左侧那人顿时眉头一皱,便垂目扫视向邱意浓手里金卡:“内部卡只能供持有者一人使用,你可以进……” 言及此处,这人便横眼看向旁侧的郑明,加重语气道:“他不行。” 浮萍无梦 章215 一目遮天 见状,邱意浓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开口劝说,郑明却突然转头看向了狂言者。 他没有说话,但他那双空洞的眸子,却如同在向外扩张一般,要吞噬掉左侧那人的形神! 四目一触之下,那人顿时瞳孔一扩,骇然色变地收枪退下:“恕在下鲁莽,大人请进。” 这人额头冒汗,亦有些颤抖和哆嗦,尽管保持着鞠躬拜见的姿态,但他还是心生不安,惶恐莫名。 见状,邱意浓顿时目光一闪,且将手里的金卡纳入了储物戒中。 看到同伴的反应,右侧那人不由眉头一皱,随后肃然收枪侧步,让开前路地沉重顿首道:“请。” 郑明只侧首望着左侧的武侍,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但这一眼不长,他便莫名摇头地走了进去。 当下,邱意浓先向二人分别点头一示,便迈步跟上了前方的郑明。 “舅、舅的……”左侧那人目光颤抖,发出一声颤栗的低骂,但还是不敢轻易地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拍卖行内。 当他二人走进门道时,才发现行内已经人满为患,非但各处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士独自或聚堆站着,给人一种不太明显的拥挤感。 见状,郑明不由一默,便在走出门道后就此停下,古井不波地倚靠在墙角旁观。 他没有要买的东西,对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或者说,他对于整个修真界,都已经失去了生趣。 邱意浓偷眼打量了一眼郑明的背影,便选择缄默地转头看向了展台那边。 展台上。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拂袖,示意旁侧的宝侍暂且退下,并将托盘上用晶体封存的腾龙宝甲送至拍主那边。 宝侍会意,深深俯首退下。 白发老者目送着宝侍退至幕后,随后便微微一笑地环顾向在座的拍客和贵宾,悠悠轻笑道:“近日又有不少新客到来,尽管讨嫌,老夫还是要啰嗦两句。” 言及此处,老者话语一顿,随后悠悠轻笑道:“本拍行,十日一启,一月大会,且只出纳稀世少有的神兵宝器、功法密传,至于丹符禁阵之宝,各位可去五行现购或者按需定制。” “唉——行了行了,就你话多。”前排一位类人族修士大感不耐,还没好气地喝了一口茶。 “呵呵……”见状,白发老者顿时好笑出声,这家伙先前被人抢拍,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水和火气。 一笑过后,白发老者微微颔首,且转身引请向幕后,悠悠轻笑道:“此物,出自一处仙府遗迹,为昔日道神境大能坐化时遗留,说其道宝也罢,是为丹源也好,总之……千载难逢,万年少有。” “道神境……”郑明轻声呢喃,便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呼! 白发老者话音一落,便有人帮助宝侍掀开幕布,令那名呈着托盘的宝侍无阻上台。 呼! 不等宝侍在上台后走上两步,先前那位类人族修士便挥手一扫,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掀飞了去。 于那托盘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立方体晶石,而于晶石内部,则封存在一颗不算圆润的金丹。此金丹有气焰流溢,但却被晶体封固,完全处于静止状态。 “什么?!道神丹!”见到此丹,那位类人族修士顿时怒目一瞪,哗然色变地拍案而起。 哗! 当下,全场哗然四起,纷纷与临近之人交头接耳、以神识相互议论。 对那金丹,郑明只是一眼带过,便转目看向了台上的白发老者。 “呵呵……”白发老者微微一笑,且抬手示意众人禁声,而这时,宝侍也已经呈着托盘来到、停在了老者的旁侧。 于此一瞬,场中哗然顿消,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枚金丹。而那位类人族修士,也目光闪动地坐了回去。 见状,老者微微一掀嘴角,便神色悠然地背负起双手,语中含笑道:“众所周知,一旦步入道源境,便可藉由大道源气,涅塑自身的本命道宝。而至道神境,神体合一,已为天地至尊,与天地同寿。” 言及此处,老者微微颔首一笑,接着说道:“彼时,以天地规则重筑道宝,便当为天地神兵,为天道触手。但这位前辈……” 话语中,老者不由微微摇头:“却在负伤垂死之际,将自身道宝炼化,以道念和修为融归于一丹……此丹之价值,所意味之象征,想必,各位应该能够洞察一二。” 白发老者的话,让所有人陷入沉默,但见那位类人族修士深深沉吟,随后阴沉沉地举目看向白发老者道:“怎么个拍法?” 这位类人族的话,瞬间令所有人侧目看向台上的白发老者。虽然只是顺带,但众人犀利的目光,却让那名宝侍禁不住身心颤抖,为之惶恐。 “唪。”白发老者微微一笑,只轻轻一拂袖,便令得宝侍重新镇定了下来。 宝侍深深俯首,表示感激。 白发老者微微摇头一笑,随后环顾着在场众人道:“各位民族种性不同,虽然尽都说着通用语,但此丹……” 言及此处,白发老者不由微微摇头:“却并非通用,最契合人类修士……” 闻言,场内众人顿时声息一窒,而一众类人族们,则在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了片刻后,纷纷咬牙不忿地闭上了嘴巴,一副憋屈没好气的样子。 见状,白发老者微微颔首一笑,且举目巡视向上五层的贵宾间,轻平发问道:“诸位,以物易物即可。” 白发老者的话语,令场内沉寂。但沉寂未过多久,便从郑明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平和之声:“此物,本宫要了。” 闻声,场内众拍客顿时眉头一皱,不少人在阴沉侧目之下,禁不住地向那里散出神识试探。 而郑明,只是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不曾关注过上方的贵宾间一眼。 呼轰! 然,当众人神识散去时,那第三层的贵宾间内,却骤然扩散出一股恐怖的威压,将所有散出神识者全部当场轰灭! 整整八千人!瞬间形神俱灭!就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只爆散出一层气浪! 呼…… 骤然间的变故,将除却白发老者和郑明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震住。 但随后,众人顿时瞳孔一缩,随后便哗然四起,纷纷起身离座、惊恐怒视向那座贵宾房的窗口! 见状,白发老者顿时面目一沉,略显不善和憋屈地望向那里说道:“尊下……” 那里一默,随后传来一句沙哑的言辞:“某无怜悯,只此一次。” 那人的话,令所有的拍客眼睑颤动、瞳孔颤栗,但好在对方在此之后,收回了他俯瞰天地一般的目光,让所有人心中一松,压力顿消。 “呼……”那位类人族修士深舒大气,随后不由苦笑摇头,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时下,其他拍客也纷纷咬牙切齿,于心中暗骂他舅的走了自己的座位。 见状,白发老者只能一板老脸,挥手驱退了旁侧瑟瑟发抖的宝侍。 邱意浓目光颤动地僵在那里,一个劲儿干咽口水,刚才那股从他身上掠过的威压,或者说是那道从他身上扫过去的目光,令他感到世界崩塌,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出现了自己的头顶上空一样。它俯瞰天地时的冰冷,令他如坠冰窟、沦陷地狱! 看到邱意浓的反应,郑明不由微微摇头,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此后不久,在白发老者重整心境之后,拍卖会又开始继续进行了下去。 各式各样的神兵道宝,各种威力惊世的道法、功册,一一轮番登场、掀起场内的竞拍狂潮。但,中间也会穿插一些并不太贵重的宝物,往往三五过后,才会拿出一样重宝,维持住群众的热情和热闹。 而这些不太贵重的珍宝,也多是以灵石起价竞拍。至于前者,则多是以物易物,那些从他们口中出现和传出的名词,郑明一个也不曾知道是什么。但价值,却是惊天。 由此之下,郑明的眼前,又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初在升仙台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是宝,被人轮拍。可即便是缘星宗,那被拍出七千亿天价的许辰,放在这里,也只能排到中等而已…… 对于这些,郑明唯有沉默。他囊中有不少的灵石和票币,源自于当初齐林的馈赠,包括一些特异的功法秘籍,但照他估算,这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恐怕也折算不出三百亿的灵币。 正这时,白发老者突然微微一笑,又转身引请出了一名宝侍:“此物,可归于上品仙器,为一条幼年火灵龙的龙筋制成,名为金龙缚。” 闻言,邱意浓顿时目光一凝,显得有些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 对于邱意浓的反应,郑明只轻轻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对方。 呼! 当下,白发老者只一扬手,便将托盘上盖住的红绸……掀盖到了宝侍的头上。当然,这时他有意为之,所以他悠悠失笑。 嗡—— 于此一瞬,顿有一条火龙冲出托盘,于展台的上空飞速遨游了数圈! 此龙,只是虚魂之影,它通体为赤火凝聚,见体内那一根火玉一般铭刻着繁杂金纹的龙筋,便是它躯体的主导! 吼—— 龙吟之后,火龙也骤然停滞于空,随后虚影回溯,全部融入了那条金火长鞭之内。 此鞭,长足十二丈,外表可谓华丽,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如同游龙在卧。 邱意浓目光火热地盯着金龙缚,在口干舌燥之下,亦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浮萍无梦 章216 不似贵族 见之邱意浓神色,白发老者不由微微一笑,便挥手示意宝侍退下:“此物,三百上品灵石。” 在白发老者的话语中,这头顶红铺盖的宝侍,也步态扭捏地退回了幕后,但显得有些方向错乱。 “什么?!”闻言,邱意浓顿时瞳孔一缩,当场便气急败坏,对着白发老者戟指怒目:“道叔!他舅的出炉价才三千灵石,你起拍就来三百!我他舅的还拍个屁!” 闻言,场内众人顿时为之一愣,纷纷向两个当事人为之侧目。 见状,白发老者不由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他舅的是成本,不用加其他的啊。” “我他舅的……”邱意浓气急败坏,但不等他张口反驳,白发老者却大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仰天阐述道:“单是这条火龙魂,你小子这辈子都擒不来……” 言及此处,白发老者又阴阳怪气地瞥向秋意浓:“火灵龙啊!你小子知道一条火灵龙多少钱么你……” “你!”邱意浓感到怒火攻心,但却张口无言、找不到言辞反驳,只能满脸憋屈地闭上了嘴巴:“舅的!” 看到对方吃瘪,白发老者顿时眯眼一笑,随后便笑呵呵地环顾向四周道:“诸位,可以开始。” 当下,见有一人眉头微皱地挠了挠头,随后阴沉沉道:“八百。” 见状,旁侧一人顿时白眼一翻:“一千。” 闻言,前者顿时眉头一皱:“两千。” 当下,后者顿时眉头一缩,不予退让道:“三千。” “四千。”前者面目一沉,冷冷追加。 后者怒目一瞪,猛转其头地盯向对方:“五千!” “你他舅的!”前者顿时气急败坏,但在一咬牙之后,却阴沉沉地闭上了嘴巴:“问候你爹。” “你他舅的……”后者阴阳怪气,就要寻衅滋事,但这时,却突然另有一句追加:“七千。” 闻言,非但是这二人眉头一皱、为之侧目,几乎所有人,都愣愣地转头看向了邱意浓那边。 万众瞩目下,邱意浓顿时面皮一抖,但他只面目阴沉地抱着双臂,故作镇定和有底气。 “草。”看到邱意浓的模样,竞价五千的那人顿时不爽低骂,但却没有继续追加。 这条鞭子他只是心喜,但价码到了这个份上,便不值得,毕竟自己的腰包也没有那么丰满。 “哦?”看到邱意浓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白发老者顿时好笑出声,便笑呵呵地环顾向其他人道:“七千,就此放过?” “你他舅的!”见状,邱意浓顿时瞳孔一缩,但只能气急败坏地在心中暗骂,不能坏掉了自己的架势。 于此当下,看到白发老者看向自己,那位与白发老者交好的类人族修士不由嘴角一咧,笑眯眯道:“九千。” 闻声,邱意浓顿时两眼一突,险些一口老血喷吐了出来。 扫到邱意浓这幅模样,白发老者不由在心中暗笑,他自是估算清了邱意浓的家当,知道对方无力再追。 实际上,他本来就多留了一份,打算在对方三十而立的时候送给对方,但哪曾想,这小子实在不开眼,非但暴露了宝物的底价,还要愣着脑袋往上追加,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念及如此,白发老者不由微微摇头,且转目看向其他人道:“九千,是否后加?” 邱意浓阴沉咬牙,满脸憋屈地顺着白发老者的目光扫向那里的拍客,一肚子的火气别提有多少了。 当下,见有一名人类修士微微一默,且在稍作沉吟之后,便举目看向白发老者那边,轻轻点头道:“一万。” 闻言,白发老者顿时笑眼一眯,而那位类人族的好友,也笑呵呵地挪了挪身子。 时下,白发老者先行环顾了一眼场内,见无人所动后,便悠悠轻笑道:“既然如此,想必不再有人……” “两万。”此声一出,顿时令所有人眉头一皱,齐齐转目地看向了邱意浓那边。 但,邱意浓也是为之一怔,随后迟滞转头地看向了旁侧的郑明。但郑明只闭着眼睛,依靠在那里不言不语。 看到邱意浓和郑明的模样,白发老者不由眉头一挑,随后又侧目看向那位竞价一万的修士:“道友,可要再追?” 闻言,那人微微一默,随后轻轻闭目地摇了摇头。 在全场俱静时,于二楼东侧的一间贵宾室内。 此间,内里有一公子哥独自坐在靠窗的前桌处,另有七人一字排开、站守在门口处,还有一名黑衣老者,于旁侧的长椅上闭目假寐。 望之下方的众修,这执扇的公子哥悠悠合扇一笑,笑眯眯道:“十倍。” “什么?!” “十倍!” 当下,一层大厅内的众拍客全部面色惊变、为之侧目。 “舅的……”邱意浓愤怒咬牙,随后猛转其头地怒视向白发老者那里。 见邱意浓望向自己,白发老者不由微微摇头,便转目看向那间贵宾室:“道友……” 但他话未说完,却突然瞳孔一缩,旋即猛转其头地看向了郑明那边!可此时,那里只有一道残影而已! 于此一瞬,贵宾室内。 呼…… 这一声呼啸极为微弱,但却将他带到了公子哥的身后。 郑明轻慢慢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搭放在对方的右肩头上:“你很有钱,却不像贵族……” 噌! 于此话出一瞬,门口七人顿时瞳孔一缩,作出了攻击的姿态!而那名闭目假寐的老者,也骤然怒睁双目地盯向了郑明! 但,这八人,却没有轻举妄动,只对郑明怒目相视。 而那位被郑明按住肩头的公子哥,更是身心颤抖、满目惊恐!无论是来自身后的阴冷,还来自肩上的厚重,都让他有种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渺小感!那双从背后看向他的眸子,更是直入他的心神,一旦他有所异动,天地将崩! “我不过结丹,你们便弱如阿猫阿狗……”郑明声色无波地俯视着公子哥,呢喃一般的述说道:“等我元婴,你们十死无生。” 闻言,那黑衣老者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开口说话,郑明已经身形虚幻…… 呼…… 墙角处,郑明面无情绪地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便眼目微垂道:“我想,没有报价了。” 闻声,在场的所有人俱是面色一变,猛转其头地看了过来。 呼! 于此一瞬,台上的金龙缚亦骤然地飞射而出,且瞬间缩小成了一盘长鞭,被郑明一把抓在了手里。 见状,一众目光闪动的拍客顿时眉头一皱,但最后只是微微摇头,不再多管这边的闲事。可郑明对他们造成的冲击和骇然,却仍旧留藏心里。 呼。 郑明垂目看了一眼手里的金龙缚,便随手将其丢给了旁侧的邱意浓,转身便走。 邱意浓怔愣愣地接住金龙缚,但望去的目光,却实在蒙蒙。时下,他不由转头看向了白发老者那边,但白发老者也一样愣住,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一番。 当下,邱意浓暗暗一咧嘴巴,便慌忙转身跟上了郑明:“郑爷……” 但这时,台上的白发老者却慢慢地一掀嘴角,随后幽幽轻笑道:“五行噬元诀,辟脉分身之道,对多重灵脉……有奇效。” 白发老者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得在场之人眉头一皱,也令正走到门口的郑明脚步顿止。 见状,白发老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见其只抬手向幕后一抓,便将一枚被彩光包裹的玉简摄取到了手中:“此功法,为身内化身之道,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他问的是所有人,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郑明那里。 白发老者的举动,顿时令得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郑明的身上。 但见郑明巍然不动,白发老者却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起拍价,十亿……” 噌!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他手里拿着的玉简,却已经被郑明摄取了过去! 但对此,却没有任何人发出质疑,他们多是眉头微皱,对郑明侧目观注。而作为当事人的白发老者,也只是微微一掀嘴角地背负起了双手。 郑明眼目微垂地望着手里的玉简,在经过片刻的查看之后,却转身就走地将玉简反抛了回去:“换你一拓,不二价。” 呼! 白发老者如若信手拈花,很是轻易地将玉简抓在了手里,但此后他却眉头一挑,略显诧异地摊开了左手:“哦?三十亿?” 此时,在他的手里,非但那枚玉简原封不动,且还有一枚绿色的储物戒依附其上。 但一眼过后,当白发老者再举目看向郑明那边时,郑明已经走出了大门。 见对方看来,邱意浓不由暗暗咧嘴,逐慌忙就跑地追了出去。 “唪。”见状,白发老者不由微微一笑,且转目环顾向其他的拍客:“那便如此,以三十亿,为拓本价格。” 言及此处,白发老者突然悠悠一笑,接着说道:“本谱,三百亿即可。各位自行斟酌取舍。” 闻言,不少人顿时眉头一皱,虽然只区区三千枚上品灵石,但此事……不曾遇见,分明是张开了大嘴要直接敛财。 于此当下,不少人微微摇头,但却陆续开口:“一份。” “一份。” “某要一份……” 与此同时,第五层,正对着展台的贵宾房内。 此间,内里只有一人负手在站。且看他的左手之上,还佩戴着一枚玉扳指。 看到下方络绎不绝的索价之人,他不由微微摇头一笑,便张口说道:“往后功法,便如此可行?” 四下沉寂,但一息过后,却传来一声缥缈的回应:“是……” 浮萍无梦 章217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不跪人 与此同时,第三层正中间的贵宾室内。 “唪。”沉目一视后,这位居中而坐的俊美青年,突然悠悠拂扇一笑:“此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人身着一套碧青色的斗篷,面貌极为俊美,器宇轩昂、贵气不凡。若是郑明在此一见,便可一眼可知:此人,正是曾经在亡域之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俊美青年。 “哦?”闻言,坐在这人左侧的老者顿时眉头一挑,悠悠轻笑道:“阿房大人许久不曾外出,如何能与此子缘见?” 阿房轻笑摇头,不予回答。 见状,老者不由牵起嘴角摇头,且转目看向坐在阿房右侧之人。 这人穿着一套全黑色的斗篷,且戴上了篷帽、双手插袖,不见外露任何的皮肤面貌。 对于老者的目光,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和回应…… …… 酒馆内,邻缕窗无扉之一处。 “二位爷,里边请。”小二哥笑呵呵地将邱意浓和郑明引到此桌,便笑呵呵地侧身让开前路,暂且恭候在旁边。 “郑爷。”邱意浓眼色活极好,非但抢先过去帮郑明拉开了长凳,还向小二哥使了眼色。 小二哥会意点头,便笑呵呵地退了下去。 对于邱意浓的好意,郑明略有沉默,但只微微摇头后,便动身走过去坐下了。 “呵呵……”邱意浓轻笑,便转身坐到了郑明的对面,先动手沏茶。 这一桌因靠窗的关系,也只放了两张长凳,但足够坐下四人。且窗外,便是湖上船景,可谓近水楼台。 “郑爷,您尝尝。”斟上一杯后,邱意浓先起身将其送至郑明桌前,才笑呵呵地重新落座,为自己斟茶:“这是清潭星的雨龙井,香醇之中自带轻盈,回味无穷,可是上品。” 郑明垂目望着杯中的茶水,杯中的涟漪映在他的眼中,有几许荡漾:“我曾经……也喝过茶。” 闻言,邱意浓不由一怔而抬头看去,但这抬头一看的功夫,却将自己茶杯倒漫了出来。 “该死……”见状,邱意浓顿时色急低骂,并起身小退一步地拿来茶巾擦拭。 郑明微微摇头,却未动手去端茶杯,而是又仰头喝了一口葫中酒。 “呵呵……”擦拭好桌面后,邱意浓又悠悠一笑落座,且将茶壶放置到茶座上继续温热,悠悠闻香道:“这雨龙井,乃用雨乌龙的毒涎灌溉,以水菩提滋养根植、中和药性,炒制时更是精工细作,且只取最嫩一芽,可谓珍贵之至,不可多得……” 然,不等邱意浓把话说完,他却是突然目光一怔,随之愣愣转头地看向了自己的旁侧。 此时此刻,于此当下,那名手戴玉扳指的中年男子,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旁侧!且,他此间面带微笑,正与郑明对视! 看到这人,邱意浓顿时瞳孔一缩,便慌忙地丢下茶杯,就要跪拜下去:“船奉邱意浓……” “诶——”然而,那人只轻轻一抬左手,便令得邱意浓无法单膝跪地。 见状,邱意浓顿时心中骇然,便慌忙俯首表是,小心地恭候在了一旁。 “唪。”见郑明只无动于衷地望着自己,这人不由微微一笑,且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轻轻一掀衣摆地坐落下去,便自有一张长凳在他的座下凝实,令他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上面。 “我是一个生意人。”在他微笑轻述时,便见茶台上的杯、壶自行飘起,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郑明只侧目扫了一眼这种现象,便撤回了自己的目光,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咕唔…… 茶满而壶去,茶杯却自行飘到了那人的面前,被他轻轻用手拈住。 “唪——”他轻轻嗅了一口茶香,便悠然一笑地浅酌了一口。 这时,郑明也放下了酒葫芦,但却眼目微垂地望向桌上的茶杯,语意轻平道:“浮萍无梦,无家可归。” 杯中水动,但已经入不了他的眼睛。 闻言,那人略有一默,随后却轻瞟了一眼郑明桌前的茶杯,不由悠悠一笑。一笑过后,他微微摇头,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身就走:“往后租金,且免了罢。” 闻言,邱意浓不由为之一怔,但当转目看去时,那人已经消失,只见于他放下的茶杯旁,留有一枚不大的金锭。 看到这枚金锭,邱意浓顿时面色一变,慌忙地引手将其摄取而来、纳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此后,邱意浓一时目光闪动,随后慌忙转身,向着对方先前坐下的地方抱拳一拜:“谢!谢先生……”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摇头,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修炼室,石床上。 此间,郑明一动不动的靠坐在石床上,正仰面望着房顶。他手里拿着的酒葫芦,已经许久未动。 许久后,郑明突然慢闭上双眼,就此将心神沉浸了下去。 所谓的“五行噬元诀”,他已将要义领会贯通,如今要作以尝试。 十日后。 当郑明打开房门时,却一眼……看到了趴倒在房门口的邱意浓。 邱意浓上身的衣装爆碎,且背上还有无数的血痕,以及一道血咒字体:三日后,竞技场一战。 对此,郑明沉默。 邱意浓身上的血咒,他一看便知:若非施咒者亲自解开,便只有强行祛除。亦或者,杀了施咒者。 念及如此,郑明突然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但这酒,他却没有咽下,而是在突然地瞳仁一颤中,将口里酒水喷洒在了邱意浓的背上:“噗——” 呲——! 酒水喷洒于体,顿时散发出一片白烟,其内所蕴含的精纯生机,非但令邱意浓背上的血痕全部愈合,也将他背上的血咒慢慢腐蚀,直到完全祛除。 见状,郑明微微一默,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呼…… 当他走出房门后,邱意浓的身体也自行地漂浮起来,直至飞行到修炼室内的石床上躺下后,修炼室的房门,也自行地闭合上了…… 郑明没有走向外厅,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边,不知去往何处。 客栈一角,某处廊道内。 行进中,这名红发青年突然身形一颤,当他抬起右手捂住胸口时,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当下,他怒咬牙关,便勃然转身地虎视向人字一号的修炼室方向。 “该死!”一眼过后,红发青年顿时低骂出声,随后却迅猛转身地冲向原路,先去往了自己打算要去的地方。 地字厢,一八二七号。 噌! 一到房前,红发青年便急急刹停,然只略作调整,他便咬牙切齿地敲响了房门:“师傅。” 室内略有沉寂,随后传出一声略显沙哑的回应:“进。” 闻言,红发青年略有一默,随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大气,才庄重神情地扒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室内,红发青年顿时扫袖跪拜:“弟子洪康,拜见师傅。” 见状,那盘坐于石床上的红眉老道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摇头道:“既来之,可见之。” 闻言,红发青年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抬头发问,郑明却已经走到了门口! 但,他只半倚半靠在门外、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没有任何打算进来的意思。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红发青年顿时面色惊变,但不等他蹿起来向郑明发出怒吼,却见红眉老道在眉头一皱中,拂袖一挥地将他隔空扫飞了出去。 噗通! 红发青年飞身撞墙,随后砰然落地,当郑明侧目看去时,对方已经陷入了昏死的状态。 红眉老道对此毫不在意,只注目打量着郑明,不言不语。 时下,郑明略有一默,随后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语气略显低沉道:“某,应无仇怨与你。” 闻言,红眉老道略有一默,却在冷冷一眼后,选择闭上了眼睛:“你我自是无仇亦无怨,但杀徒之恨,不能一带而过。”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举目看向对方的双眼:“你说哪一个。” 闻言,红眉老道顿时怒睁开了双目,但目里却瞳孔收缩,备受冲击! 见状,郑明略有一默,随后为之垂目道:“是了,竞技场人罢。” 闻言见状,红眉老道不由眉头一皱,但不等他想要开口,郑明却转身则走:“也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红眉老道眉头紧锁地望着门口,但郑明早已离开,于此当下,他顿时阴沉下来,便面目不善地看向了那个昏死在墙角处的红发青年。 人字一号,郑明所在修炼室。 “唪……”在一声微微侧首的低呻后,邱意浓也慢慢苏醒,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但当眼中的世界清晰后,那天花板的构造,却让他目光一凝,猛然一个鲤鱼打挺而起地戒备向门口那边。 但门口无人,室内也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见状,邱意浓顿时为之一愣,但不等他回过神来检查自身,郑明却突然凭空凝现,并从阵法的中心点上朝他走了过来:“那人不过结丹。” 他的出现,让邱意浓瞳孔一缩,但他的话语,却令邱意浓为之怔楞。 当郑明走到石床近前时,邱意浓也瞬间反应过来,便慌忙跳下石床地单膝跪下,向郑明深深俯首道:“多!多谢郑爷……” 对此,郑明无动于衷,他只一步踏上石床,又靠墙而坐地喝了一口酒:“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不跪人。” 闻言,邱意浓为之沉默,随后深深附首地退了出去。 呼…… 当邱意浓从门外关上房门时,这里又再次陷入了平静当中。 郑明只仰天望着房顶的一角,无论那里有多么普通,好像……都被他偏重。 浮萍无梦 章218 你太弱了 三日后,竞技场。 此间,于竞技场入口两侧的柜台旁,何止是长龙大排,简直是人满为患! “舅的!老子买红眉!” “谁人还在往前挤!我问候你爹!” “操!来一亿姓郑的!” “干!谁在掏我!给老子来一注郑爷!” 两侧的赌徒们气急败坏,推推嚷嚷着举着手里的晶卡,直硬着头皮往前挤。 再看上方的晶屏荧幕上,可见今日:郑明与红眉老道的对决,被排在了第一场。且,双方胜战的赔率,也相差太大:郑明,一赔十七;红眉,一赔一。 “呵呵……”柜台内的票务员满脸讪笑和尴尬,不得不硬着头皮帮对方刷卡押注,但却禁不住在心中暗骂竞技场的武侍不作为,在这里这么乱的情况下还不赶来维持秩序。 实际上,门外的武侍们也只有苦笑,这内里抢购的修士成千上万,且动辄化神老道,最弱的也是元婴,更是一位不服、八个不忿,而且船主本人也都放任不管,这贸然前去阻挠之下,讨不到好处不说,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健康,实在太不划算。 与此同时,竞技场内。 此间,整个娱乐.城上下人满为患,上层的观战区也全是人挤人,但有一处例外:第五层的正东方。这里虽然不大宽敞,但也足够并排站下十数人,但却只有阿房等三人在站。 而此间,郑明却独自盘坐在竞技台的中间,以双手扶膝闭目。 看到郑明如此从容淡定,站在观众席梯道内的邱意浓不由眼睑一颤,随后只愤然一咬牙关,就要转身离开这里。 呼…… 但不等他转身要走,却突有一人出现在了他的左侧。看到有人突出,邱意浓顿时目光一凝,而当他抬头看去时,更是瞬间瞳孔一缩、脱口而出道:“船——” “不用急,看下去吧。”但那人却微微一笑,出声打断了邱意浓的话语。 这人,正是那名戴着玉扳指的中年修士,而他真实的身份,自然一猜便知:遨龙号的船主。 见船主处之泰然的背负着双手,邱意浓不由声息一窒,随后便深深俯首地退后一些,才神情凝重地转身看向郑明那边。 五层,东方位。 看到船主现身,阿房不由微微一笑,却转目看向郑明那边说道:“皇龙星的皇室,确实不容小觑……区区一艘巡游舰的船主,竟也派任道神境前来。” 闻言,老者不由一笑,悠悠颔首道:“阿房大人所言甚是。” 言及此处,老者却突然转头,与下方的船主相互点头一笑,便又转目看向了竞技台上的郑明:“皇龙星,本就是东七十二星的霸主之一,此星的皇室,更是传承悠久的远古氏族。”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摇头一笑:“真要说起来,以遨龙号这种规模的巡游战舰,派出道神境来……确是有些大材小用。” 阿房微微摇头一笑,随后却突然目中一动,旋即便悠悠合扇背手道:“好戏开始了。” 呼! 于此一瞬,只见一阵轻风掠影,便见那从外而来的红眉老道……双手背负着停在了郑明的前方! 见状,邱意浓顿时心头一悬,忍不住为之咬牙地攥紧了双拳。 呼—— 当劲风从郑明的身上掠过后,郑明也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曾经,在化神手下吃过亏。” 红眉老道微微一皱眉头,但却没有言辞,也未动作。 郑明双目空洞地望着红眉老道的双眼,轻慢起身道:“但如今……你们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 噌——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掠到了红眉老道的身后!且,手中木剑倒持、反削红眉老道的后颈:“你的意境,是什么……” 于此一瞬,红眉老道只来得及瞳孔一缩,便被当场枭首! 噗! 红眉老道首级飞空,肉身也随之倒下,且喷射出一道血柱、溅射一地! 但在郑明停立一瞬,红眉老道那抛向高空的首级,却在突然一震中……从颅内喷射出一条透明的蛇躯! 噌! 此蛇躯说是透明,却如同胶水,且内里更是炫彩流光,看起来极为奇异。 呼轰! 当下,化成人面蛇体的红眉老道也从空坠落,将竞技台外的整座水池震荡扑腾。 红眉老道面目阴沉地盯着郑明,在轻慢慢地盘踞而起时,阴沉沉道:“老夫以杀入神,契魅蛇之灵为魂圣,幻杀之道……便是老夫的意境领域。” 闻言,郑明略有沉默,却突然纳消了手里的木剑,转目打量起了对方的蛇躯:“它很漂亮。” 见状,红眉老道顿时目光一闪,竟在绕体而动时扩散成一阵迷幻之风:“在某的幻杀领域中,看你能坚持多久!” 呼轰! 一瞬间而已,郑明便被这座迷幻的胶稠领域囊括在内!而看其整体形状,这哪里是什么屏障囚牢,分明就是一条庞大的透明盘蛇! 呲—— 当下,红眉老道的肉身,也在自行消弭中,化成了流光融入领域之内,令这座胶稠的盘蛇领域更加凝实了三分! 但于此当下,郑明却略显一愣,随后轻慢慢地伸出了右手,似乎抓握住了什么一般呢喃道:“你太弱了……” 呼——! 于此一瞬,但见那盘蛇双目一闪,随后竟见整个盘蛇领域骤然透明!而它缩回倒溯下去的能量,则在郑明的身前凝聚成了红眉老道的躯体!此间再看郑明的右手,正紧紧地抓扣着红眉老道的脖子! “擒魂……”红眉老道怒不可竭、惊恐莫名,但不等他开口说话,郑明却突然淡漠开口:“妖族的天赋,不适合你……” 话音未落,郑明便骤然用力一握右手,将红眉老道连同整座盘蛇领域……都瞬间捏爆! 呼轰—— 恐怖的冲击爆散,非但将围池震荡得倒掀大浪,更是将所有的赌徒震惊得瞳孔一缩、面色惊变! 呼…… 而这时,郑明却突然转身,朝着邱意浓那边飞身而去。 万众瞩目下,郑明无动于衷,只在路过邱意浓身旁时,向着对他微笑点头的船主轻轻点头一示,便头也不回地飞出了竞技场。 呼——! 与此同时,那些爆散而出气流也骤然回溯,于竞技台的上空凝聚出了红眉老道的形神。但此时,他非但面上苍无血色,更是手捂胸口、嘴角溢血。 哗——! 于此一瞬,整个娱乐.城彻底掀翻了天! “操!你他舅的红眉——!”有类人族修士气急败坏,愤恨地将手里的票根扔向竞技台,但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 “干!咕噜咕噜啊哒嘎!”于前者旁侧,那位长着章鱼嘴的类人族修士,也愤恨之至地撕掉了手里的票根。 “我靠——!发财——!”有人押对宝,举着手里的票根仰天大笑:“老子最强!逢赌必赢!” “强强强!强强强——!”一位背生蜻蜓翼的类人族修士满脸欢笑,上下沉浮点头。 “啥?!”有一群人从门口探出头来,但一看到内里的情况,便顿时破口大骂:“操!老子还没买呢!” “爷个舅!” “去你大爷的!” “我他舅的是服了……” 怒极反笑的笑骂声,气急败坏的喝骂声,漫天飞舞的票根,各类各种的修士面孔,令得邱意浓为之怔愣许久。怔之良久,邱意浓才突然惊喜爆发地转身追了出去:“郑爷!等等我——!” “唪鞥鞥……”船主禁不住摇头失笑,也慢慢的透明消失了。 …… 人字一号,郑明所在修炼室。 此间,距离竞技场之事已过去良久,郑明正倚靠在石床上仰面怔神。 他在此坐了不知多久,但室内清静未长,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嘚、嘚。 对此敲门声,郑明显得有些置若罔闻,但不久后,他却突然闭目喝了一口酒:“进。” 室外略有沉默,随后房门被人轻轻打开,但来人停在门口,显得有些沉吟和犹豫。 此人,正是邱意浓无疑。 郑明只轻淡地扫了一眼邱意浓,便又举目看向了房顶,仿若沉浸入另一个世界当中,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和理会对方的心思。 见此,邱意浓略有一默。此后,他又偷眼打量了一眼郑明的神色,便心中一定地小跑进来,竟在聚灵阵的中心点跪拜下去道:“师傅,求你收我为徒!” 对此,郑明视若无睹,只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张口反问道:“你的道,是什么。” 闻言,邱意浓顿时一愣,随后稍稍抬头,偷眼打量向郑明道:“金道……” 邱意浓的回答,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听在郑明的耳中,也让郑明为之沉默。 郑明缄默半息,随后轻轻闭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邱意浓为之怔神,但在兀自长思之后,他却深深俯首拜退。 咕唔…… 邱意浓一路虔诚告退,当房门再次关上后,室内又重新归于沉寂当中。 当邱意浓离去许久过后,郑明才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望向房顶的宝玉之灯,他却目无波动,只是多了一些意兴阑珊:“九节脉……多谢陪伴……” 浮萍无梦 章219 不知几何 五行噬元诀,郑明用了九十年的时间,于此修炼。 一甲子年间,郑明虽只闭目倚坐在那里,但却在运转功法,将自己的内丹倒溯归脉,又将九节脉……逐一剥离。 在这一甲子年中,邱意浓时常来访,但最终也只停留在门外,未曾敲门、不曾打扰。 郑明的修炼状态,让邱意浓有些担忧,但屡次结束日程后过来,室内都一如往常般沉寂,室内的聚灵阵法也没有一丝运转的迹象。如若不是还能从内里感受到郑明的存在,邱意浓或以为对方已经离去。 他猜测郑明的修炼乃至关键时刻,是以每次来临时,每次犹豫沉吟后,他都选择在门口打坐护法,尽管他心有讨教欲求知,但总将其压在心中、放在事后。 五行噬元诀,逆溯内道散修为,将元神、元婴或内丹逆散为一缕精气,从而结为精气神丹。此后,神丹化婴灵,乃为胎神。事后,再通过“寻源之术”找到一处契合胎神本源的宝地,将胎神放养于内,如同种子一般寄生于天地中温养。待其茁壮,胎神化茧自归神。 此功法,是为身外化神之道。 此功法不可谓不强大,尤其对身负多系灵根的修士而言,每一系灵种,皆可修炼为一大分身,当到诸身合一时,所能得到的修为力量,亦非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而郑明之所以下定决心修炼此功法,是因为此功法的另一个特点:分身的成长,不会被本尊的修为境界所局限和束缚。 但与此同时,修炼此功法的修士,会被禁锢自身的灵根,令该修士本身失去所有的灵力修为,只能用以感召各分身的存在与否。且,一旦本尊死,诸分身,亦会开始消亡。 对于旁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两难的取舍,但对于郑明来说,倒也可以接受。只是这一过程极艰极难,当一甲子年过去时,他也才堪堪将九段节脉,各自分隔开来。 而此时,邱意浓已在面临着修途中的第二道难关——婴变。 当第一年过去时,邱意浓已经租下了人字一号斜对面的一间修炼室。如此,即利于他的修炼,也便于为郑明护法。毕竟,他常日坐在郑明的修炼室门口打坐,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和揣测。 时下,邱意浓所在修炼室。 此时,整间修炼室如同嵌入到太阳当中一般金光弥漫,但却柔和不刺眼。 而当下,邱意浓正闭目盘坐在聚灵阵法的中心,见他额头渗汗,神情亦略显痛苦。在他的身周,于聚灵阵法的各处节点、图腾和纹路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灵石。 星空之中,灵力难存,修炼室内的聚灵阵法,亦无从吸收灵力,只能通过灵石激活运转,将灵石内蕴含的能量催发到最大程度,不会令其产生流失和浪费。 但饶是如此,一间修炼室的租金也不便宜。 邱意浓有船主给予的尊锭,除却娱乐.城之外,他和郑明在遨龙号上的各处消费场所,均有便通和折扣,亦可免除修炼室的租金。但他本身储备的灵石,却不足以完成婴变。 但邱意浓已然无法顾及、也无心关顾这些,当整个修炼室开始金光黯淡、灵石消弭之时,他体内的金丹,也在极速的旋转中,慢慢地释放出一尊小小的婴灵虚形。 此婴灵自金丹内升浮而出,且盘膝打坐,虽然袖珍如豆、虚幻透明,但确是邱意浓无疑。 呼—— 此婴灵一出,下方的金丹顿时软化成一道旋涡逆转,随后各处分流、齐齐汇入婴灵的腹部。 于此当下,婴灵越发凝实、金色浓郁,而邱意浓本人,却愈发神情痛苦、身心颤动。 婴变,不同于结丹。结丹是一种聚合现象,而婴变,是一种剥离现象。 此事,类如将心脏或脑仁在体内旋搅粉碎,从而化成流水冲击神智一般,其之痛苦,可见一斑。 当邱意浓愈发面色苍白,他体内的婴变现象也几乎完成,但婴灵已经将金丹化成的灵流全部吸收,却仍旧无法满足为实质。于此当下,它便骤然荡漾出一层金色的涟漪,通过本能共鸣天地,开始向外在掠夺能量。 呼…… 涟漪荡出邱意浓的身体,荡过整个聚灵阵,但却被修炼室的墙壁阻隔,粼粼而归、荡漾不止。 噗。 于此当下,有极微弱的声响出现,却是于聚灵阵上,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灵石消弭殆尽,又化成流光被聚灵阵法吸收。 见此一幕,郑明为之缄默。他此时正站在门口,却是不知何时到来。 某一瞬,当聚灵阵上的灵石消弭殆尽,致使婴灵的灵力供给出现断层之时,郑明却挥手撒出了自己所有的金系灵石,将整个聚灵阵法重新填充完满。 呼—— 于此当下,聚灵阵运转的速度骤然暴增,且见浓郁的金光化成实质的金流,从而于阵法上空漩涡奔流,又被聚灵大阵循循的吸收入内,再通过阵法转化成柔和的能量,经由阵眼处传导入邱意浓的腹部。 当下,邱意浓面上的痛苦之色略有一缓,随后逐渐归于平静。 当金丹被婴灵吸收完毕之时,已是痛苦的终点。但若没有或失去外在灵力的补充,那将是又一个惨烈的起点! 婴变乃成之时,若失去同源灵力的供给,那么婴灵……会开始吸收修士的生机和血肉的养分! 于此当下,唯二选择:炸丹,或者,放任自流。 但前者,苦苦修为一场空。而后者,若是足够也罢,乃不济时,婴灵假死、化成婴丹沉眠。彼时,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力来重新唤醒,耗费更多的灵石来重新滋养、待其成形。 郑明没有过这种体验,但从师门……多有了解。 但对此,他选择沉默,只在扫视一眼阵法上的灵石消耗情况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一步转身时,已经穿透了修炼室的房门。当他萧瑟归去时,于此修炼室的房门之上,又慢慢地构绘出几道阵法的纹路…… 邱意浓对此不知,他只稳控心神,全神戒备着体内婴灵的变化。 彼时,郑明已重归石床之上,但只倚坐在那里,无衷望上…… 三个月后。 呼! 当修炼室内的所有灵石全部消弭一空、所有的金光全部消散之时,邱意浓顿时怒睁开了双眼! 噌! 两道金光,自他的双眸之内劲射而出,将地上的聚灵阵法……深深洞穿一处! 邱意浓心中震动,于目中金光渐消下,不自觉地垂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成了……” 这一刻,他激动得身心颤抖,更想要振臂欢呼,但于此一瞬……他又为之落寞。 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人来分享喜悦…… 林君子,于二十年前,在航途中下了船,去往了流烟星生活。 这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仍记得当时对方在临星下船时,对自己挥手笑别时的样子。 “我已经赎身了,于此航途五十年,你是我比较看好的朋友了。呐,这个送给你,留个念想。”望着手里的金珠,邱意浓略显落寞。 修士的一生,孤苦无依,散修的一世,落叶无根。 如郑明一般浮萍无梦者,这渺渺星空当中,不知几何…… …… 当邱意浓走出修炼室时,他在郑明的门前略有驻足,但侧目望去时,仍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婴变之时,他虽不知外事,但通过一些细微处的变化,仍能得知有人帮了自己。 道叔?不,这个老家伙,巴不得自己多吃点亏、多上点当,以期自己未来平坦心安。 船主……虽待人和善、善施恩德,但不可能一直观注自己这里。 而就近的,可能的,也就只有一人了…… 念及此处,邱意浓报以一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人字一号,修炼室内。 正仰面望上的郑明,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地牵了一下嘴角,略显有一丝自嘲的意味。此后,他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于深深闭目片刻后,再次睁开了空洞的双眸…… …… 三十年间,遨龙号已经进入了星云的内部,于停靠更多时,也迎上、送走了更多的客人。 人类、类人族、妖族……各类修士冷漠于上船时期,交识友好于客船之上,争斗欢畅于娱乐.城内,又于当去之时依依惜别…… 于这三十年内,邱意浓通过了正式船员的考核,正式加入了遨龙号,并于船主室内,向那人行之跪拜…… 于这三十年内,郑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将九段节脉逆动成漩、各自集归于一颗胎神丹。此后十年,他又将九颗胎神丹重新化成一缕精气,汇入到自己的丹海之内潜藏着…… 彼时,他深深闭目,碎了自己识海中的……神识结晶。 三十年后。 当郑明打开房门将出时,却发现邱意浓恭候在外。 见到郑明,邱意浓略有一默,随后便侧步让开前路,深深俯首道:“郑爷。” 见状,郑明为之沉默,随后却突然侧目,看向了位于自己右方的外厅处。 见之,邱意浓不由目中一动,也随之转头看去。 呼…… 当下,便有三人于那里现出身形,且个个面带微笑,还向郑明和邱意浓分别点头一示。 对此,邱意浓为之缄默,后回以点头一示。 “多谢。”但此时,郑明却突然向那里开口,引得邱意浓一愣看去。 但郑明只望着外厅那里,先前的话,也分不清是对何人所说。 “唪。”时下,外厅三者中的中间人不由一笑,便要动身过来道:“郑道友,我等已……” 然这时,郑明却突然闭目,向他们深一顿首道:“我该走了。” 闻言见状,非但那三人为之一怔,邱意浓也为之错愕。 然此时,郑明已经迈步而去,与那三人擦肩而过。 对此,那三人不由嘴角一咧,随后纷纷无奈苦笑,便就此消失在了这里。 见状,邱意浓顿时目中一动,便慌忙追向那边的郑明:“郑爷……” 浮萍无梦 章220 独战百修 三日后,一个震惊遨龙号的消息,令所有的赌徒为之疯狂!一场空前绝后的对战,令所有人闻之色变! 郑爷,九十年前上船的结丹期修士,非但于竞技场上瞬间击杀了一名元婴期修士,更是在此后!同样瞬间的击败了这人的师尊!红眉老道,堂堂化神期修士! 然而九十年后,就在今天!此人竟猖狂至此:一战百修,化神期限! 如此惊天绯闻,如此战斗盛宴,顿时令整个遨龙号陷入到摇摇欲坠当中! “操——!”这一个简单明了的恶字,于娱乐.城的四大入口处此起彼伏,那山呼海喝、前赴后继而争抢头皮的赌徒们,简直快要将四大入口的大门冲爆! 此间,这里哪还有什么档口,非但赌票被人抢夺一空,就连柜台都被人生生冲爆!唯有那十余名缩在角落里的计账管事,在面目狰狞、满头大汗地用手里的“玉质录入器”登记各人下达的赌注。 “老子雨墨族科尔斯基!买郑爷三十亿!”一位类人族修士面目扭曲,对着前人又拉又扯,但实在难有寸进,直气急得咬牙切齿、目中火烧。 “滚——!老子天南星鬼刹家族鬼无期!买百修三千亿!”一位人类修士披头散发,非但平日里的温文儒雅荡然无存,此间更是对前人大打出手,气急败坏地楞要往前冲。 “干!是他舅的鬼无常的后代!竖子可恶!弄他——!”有人闻声色变,瞬间反扑过去同鬼无期扭打起来。 “他舅的!谁敢动我!”鬼无期勃然暴怒,但冷不防又被路过的人炸了一脚:“我去你大爷的……” “你他舅的……啊!”一位类人族修士才堪堪挤到门口,但阴阳怪气不等话语出,便被人一记飞脚踹了进去:“你他舅的小树苗!就你最磨叽!” “干!”有人终于挤进门口,但却不忘回头大喊:“那个谁谁谁!老子买郑爷三万枚上品灵石!” “我他舅的不知道你是谁!”计账管事破口大骂,但不等话语说完,却突然闪头躲开了一只无主的飞靴:“你他舅的!胆敢偷袭老子!” 他这不骂还好、一骂却遭:却见那飞靴的主人也被人扔了过来,正好撞在了他的身上垫背。 “我骂你舅的……”计账管事在两眼翻白时,还不忘骂出一句脏话。 与此同时,竞技场内。 此间,一层的观众席已经人满为患,上几层的观战区也倍显拥挤,唯有最上层的观战区内,还留有一些空档。 但无论是最上层的船主及邱意浓、阿房等人,还是下几层凝重的食客、皱眉的酒家、疯狂的赌徒们,皆向竞技台上行之注目。或者说,他们正在审视的、疯狂呼喊的对象,是那个闭目盘坐在竞技台中心的“郑爷”。 当下,郑明孤身一人盘坐场上,且不见四下有人逾矩出场。然不等山呼海啸再疯狂,却突然有一道流光自南部入口处飞冲而来! 噌——! 来者为类人族修士,其躯高大却瘦、皮肤如同黑色鳞甲,一身战袍好不威武!可此人虽来,但却未直接上场,而是立足停在了观众席前排的隔台上!时下,此修眉宇紧皱、双手背负,那双锁定郑明的墨绿色双眸,更是阴冷而沉凝! 噌噌噌! 于此一瞬,自整座观战区上下八方,亦不断有修士飞身而来! 噌噌噌! 他们,全部停留在竞技场的外围,或位隔台、或立于水面、或离地悬浮在竞技场的边围,但却无人升至上空,亦全部神情凝重地锁定着郑明一人。 呼轰! 人类、妖族、类人族、精灵之怪、化形之兽……于此一瞬,百修来战到齐! 百修登场的气势,令整座娱乐.城瞬间陷入死寂!即便是外在的蜂拥者们,也全部停止了争抢! 有感于此,位于第六层一隅的盲琴客,也在微微一笑之后,悠悠抚琴下奏。 噔唥…… 于此当下,在万众瞩目中,郑明亦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没有气势,目中更没有光彩,空洞,黑暗,就是那双眸子最形象的写照。 “曾几何时……”他于呢喃中慢慢起身,望着前敌的眼神几显沉痛,却流下一滴眼泪:“悔不当初……” 浩然宗,是他一生的痛!是他最大的……憾。 噌——! 于此一瞬,百修齐动!纷纷向其发起冲锋! 但面对于此,郑明却突然垂目……变得无情无衷。 呼轰! 群修近身之一瞬,从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煞气,如同化为一尊惊天嘶吼的巨兽,将所有冲锋过来的修士全部冲退! 吼——! 这一声暴怒的嘶吼,本不存在于世,却回荡在所有人的心神当中,令全场色变、瞳孔剧缩! “战——!”第一位到来的黑曜族修士勃然怒吼,瞬间擎天聚枪、反扑而去。 噌噌噌—— 当所有人惊怒反扑而去时,郑明仍无所动,但自背后,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小巧的异肌矮人! 他狡黠露笑地伸出双手,要抓向郑明的双腿,但不等他走到郑明的身旁,他却突然为之一怔,随后略显迟滞地抬起头来上望! 那一双择人而噬的冷眸,既然无情,又为何凶狞暴怒! 嘭——! 下一瞬,这位矮人族顿时遭受鞭挞!他被一条无形之鞭抽在了脑袋上,非但瞬间面门砸地,更是头槌出一片的碎石飞溅! 噌噌噌! 而于此一瞬,百修纷至! 呼轰! 竞技场足够万人列阵,但郑明一人有限,前者十数人同时轰杀而去的爆炸,非但将地面轰炸,更是将后来者全部逼退! 噌! 而此时,郑明已经冲出烟雾,升空至了竞技场的上空! 噌! 当所有参战者凝目看去时,郑明亦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中,慢慢地分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呼…… “不用客气,不用试探……”当木剑自他身前转动凝现时,自他的身体之上,亦慢慢地升浮出一尊半兽之魂! 此魂,似人猿,但颧额生角如倒刺,前身不覆毛发背影苍! “流沙!”但看到那柄下对百修的木剑,船主却突然瞳孔剧缩、备受冲击而感心神骇然! 噌噌噌! 然而此时,百修已然冲锋而上,且各自具现本命神通、咒印、符文、延体覆躯体! 这一幕,在郑明的眼中几显缓慢,他只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却见那柄被船主称之为“流沙”的木剑自行解体,融入了他身外的兽魂当中! 见此一况,位于阿房身旁的斗篷人,瞬时身形一震!然而此时,流沙已经融魂! 噌噌噌!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倚仗的了。”当“百鸟朝凤”时,那“凤”……也在慢慢运掌交叉后,骤然分展双臂地反杀向下! 噌—— 森锐的十字交叉气刃,层层爆扩、一一衍生着螺旋向下,将百修全部阻击在半空当中! 噌—— 于此一瞬,郑明不退反进,竟然一拳轰在了十字交叉刃的中心点上! 呼轰! 刃光爆散成风暴席卷,但却被场外拔地而起的观台屏障悉数抵消,只溅射轰炸起片片水幕。 而此时,郑明已在场上与百修频频冲撞交手。 哗——! 于此一瞬,整个娱乐.城顿时狂欢起来,即便是外在不能入的修士,也在散出神识感知下,神情激愤地摇旗呐喊起来。 噌噌噌! 类人族不修意境,实际上,除却人类以外的种族,全部自有各自种族的天赋和神通,而对于郑明来说,他最需要关注和应对的,也是这些非人类! 至于人类修士,在他碎剑融魂之后,于此时,于场上,他已经杀之如蝼蚁! 嘭! 然,郑明一路冲撞不及三尺,虽得以轰退一人,却也被其他的战士阻击! 黑曜族修士肉体极具柔韧性,非但能够承受郑明的暴拳,更能将其拳中的力量全部吸收,反向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从而将郑明一举轰退! 茂灵族修士,非但以图腾之力覆全身,更可具现部落图腾虚象、施展茂木术法,对郑明行之纠缠和束缚!虽然这只是一瞬,便被郑明挣脱扫散,但却为其他的斗士争取先机! 妖族擅惑道和潜杀,但妖气术法碰上魔,非但不攻自破,反而一目怒视,便令其遭受反噬! 星灵族擅使星辰之力,乃为炼体至强族,是唯二能与郑明硬拼肉身之力者,也为郑明制造了绝大的劣势! 天罗族,可用一词概括:天罗地网! 符生族,更是令人头皮发麻:其本身铭刻的符文,便是一张张攻击或防守的符箓!一旦郑明击中,非引起爆炸便被反弹,而此人,却毫无异样、不受伤势! 闪灵族,善使挪移之道,可令群修凭空闪现,窥准郑明的防守漏洞“布置”修士。但最令郑明引起戒心的,却是先前那名被他用尾巴鞭挞的异空族修士! 见到郑明目光锁定自己,这位异空族修士顿时面色一变,即刻飞身而退地嘶吼出声:“散开心神!受老子意念!” 闻声,九十九修顿时目光一闪,全盘接受了对方散出的灵念,令其连接入自己的心神。 噌—— 见状,郑明顿时目光一闪,但前修攻来,一式龙虎啸影拳硬攻之下,他只能挥拳反击。 呼…… 但他这一拳,却直接穿透了对方的拳头和身体! “唪……”于自身透明、与郑明穿透而过时,那人不由深笑出声,且向郑明点头一示。 但见于此,郑明却勃然暴怒,猛转其身地旋踢向身后的突袭者! 呼轰! 但对方的一式奔雷爪,却仍旧与他穿透而过!于此一瞬,黑曜族修士接踵而至,一拳轰在了郑明的肩头之上! 嘭! 此一拳之威,足将郑明轰射落地,轰炸出漫天的碎石纷飞! 见状,异空族修士顿时目光一闪,瞬时飞冲天际道:“困住他!” 呼轰! 同一瞬间,郑明的拳锋亦与他擦身而过,将那一方擂台全部轰碎! 噌噌噌! 下一瞬,九十九修纷沓而至,再对郑明发起猛攻和限制。 浮萍无梦 章221 只要平凡 异空族的修士,身形矮小,身体构造如同橡胶质地、无耳无角,但却深得两种大道厚爱:虚实,空间。 此一族,天赋能力极为出众,但弱在自身,一旦本体被伤,便是重创!可,又有几人,能在虚实之中找到他们的定位和真身!他们融于空间,不断虚幻凝实的躯体,即便是道源境的修士,也无法轻易攻击得到! 于此当下,郑明又仿若回到了试炼之路,正在挑战那里的五行围杀者。可这九十九修,却是每一个,都能够通关“试炼八桥”的修士! 这一幕的回想,令郑明悲痛莫名,焕发出更大的杀机! 噌噌噌! 他的暴怒,于琴声当中逐渐沉寂;他的攻势,随着异空族修士逐渐凝重的神情,而愈发有序;他的压力,越战越小,速度,更是愈来愈快! 朱厌,是怎样的一种生物:越战越强,为战不怠!为战!死而无憾。 然古往今来,却唯有一员,有此根性与觉悟:赤芈。 他,是郑明的生父。 他是朱厌一族的刀,是杀灭仙界三十六帝的战争巨兽! 而如今,这一战,将成为唤醒其子根性的引召! 盲琴客,醉心于琴弦之上撩吟。 邱意浓,于咬牙切齿中紧紧地抓住围栏,对于郑明的局限和反扑满目忧急。 船主沉默,阿房凝重,白发老者眉头紧锁……斗篷人,毫无所动。 震撼星空的呐喊,修士们的狂欢,随着这一场战斗的盛宴,愈发激烈…… 当日,李胜于卧榻之前,泪流满面的……送走了夫子孟离。 而当时,郑明已然窥破异空族修士的天赋弱点,正在逐一筛选和估算个体虚实的时间。 那日,即便是在归墟之时,夫子仍死死地抓住李胜的右手,在望着房顶、于回光返照中……呢喃着那个名字。 彼时,郑明已经预判了虚实空间,开始从被动的反击中,发起主动的进攻。 当日,康康且带着猎队从林窟奔回,在丢下所有的猎物之后……泣不成声地跪倒在了地上。即便是阿豹,也在此之后微微摇头,伤感闭目地趴倒在了地上…… 当时,郑明突出重围,一拳轰杀了异空族修士的虚影,随后骤然闪现至竞技场的上空,擒手抓住了对方的脖颈……彼时,对方已经耗尽能力,虚弱气喘。 当年,子羽乘着座驾,已经赶到了遗园村的南外…… 当子羽于车内悲痛摇头时,郑明也扼昏了手里的异空族修士,从而无情反扑向下方的群修…… 当遗园村者惶恐奔赴书院时,郑明又再次冲杀进了九十九修的战圈…… 可他们,却无法见到夫子最后一眼…… 当年,郑明逐一击倒类人族修士,逐一击落人类修士和妖灵…… 当日,陈师——也于躺椅之上……闭上了双眼…… 而那一日,唯有黑曜族修士和三名人类修士,还在与郑明进行缠斗…… 这一战,整整十年! 但对于盲琴客来说,或许只是一曲的时间而已…… 于对战当中,郑明的双眼越来越明亮,但焕发出来的,却不是神光,而是……杀气! 这一曲,何时将尽……这一歌,可谓巅峰。 …… 当日,遨龙号于星空当中停滞,且见船头处,郑明与船主和邱意浓并立在此。只是,郑明孤身一人在前,船主在中,而邱意浓,略居于后。 望着前方渺渺无岸的星空,郑明略有沉默。 而邱意浓,亦有言辞待说,但当他要伸手说话之时,郑明……已经飞身离开了遨龙号。 见此,邱意浓为之沉默,随后深深闭目,向着那里深鞠一躬。 感之邱意浓行为,船主不由微微一笑,且转身走进了船舱。时下,于遨龙号的东北侧,却有一道空间裂缝缓缓愈合,与邱意浓的恭敬……同映一幕。 郑明下了船,遨龙号,没有停靠六级以上修真星的权限,而他,也不愿去往那里。他要去往的,去前方那遥杳处的一颗蓝星。 此星,雪清。 星群,鸿武,六级星群。 …… 雪清星,属于五级修真星,而星群内的主星鸿武,则是六级。是以这整个星群,以鸿武命名,亦以鸿武为主导。 雪清星,南部星空。 郑明负手立于葫上,有镀层将他防护在内,且见酒葫芦喷发着柔和的灵流尾焰,将他慢慢地送往雪清星前。 望着前方冰蓝晶润的星球,郑明略显沉默。 离船时,他已经通过“寻源之术”搜寻过,在鸿武星群之内,于所遇过的近百星球当中,唯有雪清星上散发的源火最盛。而之所以如此,郑明心中也大概了然,亦无非两种结果:真无,被封藏。 不多时,郑明已近了雪清星的大气层外,但他停下观望许久,既不能窥探其内,亦不见有守望者开启星门。于此当下,他略有沉默,随后便向星内点头一示,且收起酒葫芦进了星内。 汩…… 大气层如同水幕,当郑明穿透过去时,它只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便又归于常态。 郑明立于大气层下,举目四顾之下,乃知星如其名:冰雪世界,无见碧绿。 一眼过后,郑明便不再逗留,只俯冲而下,去往就近的一大族城。 雪清星与青云星不同,其内无宗门,内里以部族为栖、或建城池自立。而郑明去往的,便是“霜狼族”的城池。 一途星景壮阔,通透人心,但雪晶不恋来人客,冰山不睁寒丛卧。直到郑明当空飘落,霜狼城南部的积雪才略有温和。 一路雪迹漫穿梭,寒江孤影步蹉跎。 且见城门霜狼卧,黑篷下帽也作蓑。 巍巍霜狼城,令郑明留步瞻仰,只门前无守卫站岗,见内里行人稀少。 这一眼,郑明略显恍惚,后却哑然失笑,便迈步走进了霜狼城内。 对于外来者,内里的行客早有感知,此间见郑明入城,他们也多是一眼带过,便不再给予过多的关注。 霜狼城的本族人,皆赤裸着上半身,但肩上统一披挂着一具霜狼皮,且个个身躯雄壮,皮肤之上绘有冰蓝色的铭文。 只,本族人还是较少,更多的,则是其他部族的行客。而这些人的体貌,也多如霜狼族类似,只是无人赤裸上身,类如郑明路过的那人:身披熊皮大衣,胸襟之上还挂着一枚熊头的胸章。此人,是暴熊族之人。 又如前方一人:头戴狮首帽,衣衫无袖,双臂之上血纹盘绕,非但身姿异常的高大魁梧,面相更是不怒自威、煞气暗蕴。 此人,是狮王族之人,且相较于其他人的冷漠,他在与郑明擦身而过前、四目交集后,还很是客气和礼貌地向郑明点头一笑。 对此,郑明略有一默,便也向对方深一点头。 此后,对方去往城外,郑明去往内城,既无交流亦无后话。 无论是霜狼城,还是其他的部族,所有的建筑,都是以各色不一的冰晶石构造,虽然外表看上去晶莹剔透,但却无法直视建筑的内里,反倒折射阳光、在烨烨生辉之下,将房檐下的冰棱映衬得晶润透澈。 一路上,更有数不尽的冰雕建筑,耸立在每家每户的门前、作为看门兽。亦有欢乐孩童,或在路上追逐打闹、雪仗躲藏,或是聚堆在自家门口,为看门兽冰雕上一些奇异的小伙伴。 “哈哈哈……” 孩童们的嬉闹和欢笑声,令郑明在受到感染之下,亦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恬淡的笑容,虽然很淡,已足够温暖。 “嘿!”正这时,有一小家伙刚从冰雕后面露头,便被小伙伴砸了一记燃烧着冰焰的雪弹。 啪! 那雪弹看似结实,但砸到这小家伙儿的脸上,却化成了一滩软绸的雪糕,糊了这小子一脸。 “哈哈哈!”见状,对方三人顿时哄堂大笑,随后便嬉皮笑脸、哄然四散地逃离了掩体。 “他舅的!”小家伙气急低骂着抹了一把脸,便恼羞成怒地将手里的雪弹扔了出去。 呼! 然,他的目标却在回头坏笑后,一头撞进了郑明的怀里,而这枚燃烧着淡蓝色冰焰的雪弹,也稳稳当当的糊在了郑明的脸上。 “呃!”见状,非但那小子脑袋一愣,其他逃跑的二人也瞠目结舌的停了下来。但此后,二人只面面相觑、讷讷挠头。 “我的天……”被郑明撞坐在地上的家伙直揉着脑门,但不等他抬头看去,身前那高大的阴影已经离他而去了。 “肇事者”直愣愣地望着这道高大的阴影过来,却见对方在从他身旁路过时,顺手在他脸上糊了一把雪糕。 “嗯?”那小子向前一梗脖子,直挺挺的愣在了那里,连脸上的雪糕都不记得擦掉。 然此时,郑明已然远去。 嘭! 时下,另外两位“小看官”却突然跑过去将那小子扑倒在地,当下便是一顿积雪伺候:“哈哈哈!你个愣头青!” “我他舅的!你们两个找打!”那小子气急败坏地抹掉脸上的雪糕,便跟对方二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你们两个笨蛋!净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你的胳膊才往外面拐!”一声笑喊下,那撞到郑明的家伙也冲了过来,非但一把将对方扑倒在地,还伙同另外二人对其雪刑伺候:“吃屎吧你!哈哈哈哈……” “你们舅的……”受害人快要断气地往前爬,一个劲儿地向前伸手求助,但奈何无人前来,街上之人俱在看笑话。 感知身后事,郑明不由微微摇头,但嘴角处却掀扬起一丝细微的弧度。不知觉间,他已经来到了城中心的冰雪广场。 见到广场中心那座威武巍然的霜狼巨像,郑明不由驻足观望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去往了另一条热闹的长街。 浮萍无梦 章222 秦启 霜狼城,某酒馆内。 噔。 二爷很随性地将一碗冰晶热面和一盘鱼生丢在桌子上,撂下一句“慢用”转身便走。 郑明一路目送对方走去掌柜那里谈笑,随后才默默摇头地拿起筷子吃面。至于那鱼生,他只夹了一片品尝,便不再动用了。 酒馆内的人不少,但多是酒客,皆是大口吃肉、碗饮血酒,顶多配上两盘鱼生和一盘棕仁下酒,更无人动用筷子,都是直接拈手,倒也豪爽。 酒过三巡之后,便有一位霜狼族的大汉发出哀叹,随后便大大咧咧地把脚踏上长凳,百无聊赖道:“听说了吧?冰暴狼晶又涨价了,一颗都等一枚上品灵石,真他舅的造孽。” 同座之一微微摇头,只自顾自地拎起一片鱼生细嚼慢咽,倒是另一人在酒罢之后,长吁短叹道:“唉……别说了,老子都快修炼不起了。” “哈哈哈哈!”闻言,霜狼族大汉顿时哄然大笑,指着对方的鼻子笑骂道:“你他舅的净说实话!” 言及此处,这人顿时一拍桌子,端起酒碗就要助兴:“来,干一杯!” 那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满脸嫌弃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血酒,与对方一碰饮毕。 “哈——!”血酒入腹,霜狼族大汉不由发出一声长叹,随后笑巡巡地丢了一颗棕仁入口:“唉,修行艰难哪……也不知暴雪城安的什么心思,这他舅的天天压价提价,东整一出、西弄一出的,莫不成想找接盘侠?”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这些……”同座之一大翻白眼,一句话便终结了话题。 对酒馆内众人至此的交谈,郑明不由微微摇头,旋即便将碗中的面汤吃光喝尽,且将碗筷摆放整齐,便放下一枚下品灵石离开了这里。 雪清星,不收任何外星的灵币和票币,本星之内也不曾发行过任何灵币和票币,对此星居民而言,星际货币“灵石”才是硬通货,兽晶和天材地宝则更受欢迎。 …… 祥龙星系,西部领域,白虎宫。 巍巍王城内,虎旗挂城楼,白虎卧宫中。 见有军卫全城巡逻,所谓气派和威严,亦不过如此。 当日天色晚,见有一人疾步入正殿,且在门口扫袖敬躬,逐用双手呈出一物直入殿内。门将无人阻,对其也恭敬。 “王座……”那人一路至厅中,后深深俯首,向王案之上的批阅者恭声敬候。 看到来人,虎王座不由一笑,且放下手里待阅的奏折,引手将对方呈着的奏章摄取到了手中。 当觐见者俯首待命时,王座亦打开了手里的奏章,却见折页为荧幕,所放映着的……却是郑明于遨龙号上一战百修的全程录像! “呵呵……”看到画面中那只对郑明怪笑猛攻的异魔麟,王座不由摇头一笑,且将奏章合上放于阅案,又拿起另一本奏章轻笑道:“对此,你怎么看。” 闻言,那人略有一默,随后深深俯首道:“确是厌魂,但……为契合之态,貌合神离、非是本生。” 王座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只一心审阅着手里的奏章,但不久后,他却又突然一笑,微微摇头道:“唪,撤销吧。” 闻言,那人略有一默,随后深深俯首:“是……” 此后,他略有一默,随后却抬头直视向王座的虎目,辑手行之大礼、深深感恩戴德:“多谢……王座偏戴。” 这人,是秦启。 …… 与此同时,且有一颗流星划过星空,它且不大,如同一颗平常的流星,但内里自有空间和牢笼。 此间,许子笙正盘坐于石室内闭目休整,但不及久时,他却阴沉睁目,虎视前方道:“你,考量如何?” 于他前方,有一桩凌刑用的十字架,而那被绑在其上的人——披头散发,全身是伤……且,上身衣衫俱毁,深深地勾着脑袋。 这里,位于流星内部,亦是独一间、独一室的逼供场! “呵呃,呃呃呃……”许子笙的问话,令那人低笑出声,但不等许子笙眉头一皱,那人又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子笙……”狂笑声下,他突然变得悲痛,后又笑哭不得地看向许子笙,哭笑同在而落泪:“我浩然宗恨,莫非比不得荣华富贵、欲不及!你寂、灭、宗人……” 顾子奇的怒吼和质问,令许子笙骤然怒目一狞地大袖挥去! 呼轰! 轰击当下,顾子奇顿时瞳孔突扩、全身遭受凌迟!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垂下头去……淌下血来。 “呵呃呃呃……”但当意志昏沉时,他却突然低笑出声,继而癫狂长笑:“咳呃呃呃……哈哈哈哈哈!许子笙……许子笙——!” 噗——! 一式劲风成血溅,喷洒石室满腥红! “咔啊啊啊……哈哈哈哈哈!”然,他的癫笑声,却如此畅快,又如此……悲痛! …… 霜狼城,酒馆客房。 噔、噔。 当郑明独倚床头孤饮酒时,房门却被人敲响,令他顿住了举到嘴边的酒葫芦。但一顿过后,他且闭目喝上一口,便挥手扫开了远处的房门。 来人双手背负,其人面相刚峻,身同整个房门一般高大:身袭雪凤落走袍,腰间佩有一冰索。 此人,来自暴雪城,代表星君府。 对这人,郑明只是淡漠一眼,便不再管顾。但对方,却对其审视良久,随后转目看向其手上的酒葫芦:“你来此三日,何未报备。” 郑明略有缄默,随后一口酒罢,仰靠床头闭目道:“不知所在,入星时不见有请。” 那人眉头一皱,随后微微摇头。然此后,他却慢慢的透明消失,只留下一句略显低沉的话语:“你仍有四日豁免权,此后,好自为之。” 当那人的话语飘散落地许久之后,郑明才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但望去床梁一眼,他却突然自嘲一笑,便渐变透明、慢慢消失在了这里。 时下,霜狼城外。 孤影突显雪迷离,一步几许影画迹……如风,如影。 …… 他本欲去往北极处,却在途中遇暴行。 一只冰暴狼的幼崽,于雪森中奔逃而出,于它身后,有数十只巨类追随,但更后方,却有不下百修凌空追猎。 噌——那人在挥手发射出一道冰焰炮柱后,顿时俯冲而下:“逐一猎杀!留下小的活口!” 轰! 冰焰炮柱声威赫赫,但不等它轰射入狼群之中,却见一头冰暴巨狼急急刹停转向,朝着炮柱喷射出一道冰霜流光,与其轰鸣共爆。 呼轰! 于此当下,狼卫却不退反进,腥凶爆发地扑杀向了那位领头者。 “找死!”见状,领头者顿时目露凶光,且在转身避开狼口时,愤然一爪洞穿了对方额头上的冰晶! 噗! 冰晶爆碎,蓝血溅射成冰渣,但那人却瞬间抽手前进,毫不拖泥带水、也未再多看对方一眼。 “呜——!”狼崽发出悲鸣,但灵动的眸子里仍有害怕和惊悸,只能撒开自己的小短腿儿拼命逃跑。 吼! 身后群狼,接二连三、前赴后继地反扑敌修,但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全部被敌修斩杀当场,或是直接拽掉冰晶、或是直接枭首,亦或者直接洞穿狼兽的胸骨,血取群狼的兽晶。 冰暴狼一族,是雪清星的一大族群,栖息于北极冰原地带。此兽额有一枚冰晶,乃为天然的宝甲材料,而此兽的兽晶,更是具备极精纯、纯净的冰寒之力,比之灵石和药仙还要优异,更胜在数量优势、更便于获取。 “啊呜——”狼崽悲鸣呜咽,但逃跑的速度与飞行的修士相比,实在太慢。 呼轰! 于此当下,后方一狼卫突然目中一狞,随后砰然刹步。闻声,另外三十余只巨狼也纷纷目光一闪,随后骤然奔停转向,全部向后冲杀了回去。 “啊呜——”狼崽回头嚎叫,但却不敢停留,只能敦促对方赶紧跟上自己。 噌噌噌! 不等敌修靠近,狼群也才刚一转身,便张口喷射出无数的冰暴流光,将所有在追的修士全部阻挡了下来。 吼——! 于此当下,有十狼自主留在原地,选择发射灵技、用炮火覆盖和封锁敌修的行动,另外二十余头巨狼则奔袭而去发动反扑,与群修展开厮斗和扑杀。 “还愣着干什么!近身限制!”领头者气急败坏,下手更是凶残血腥,往往一拳过去,便将一狼额上的冰晶轰碎,每每一挥手间,便有无数风暴成刃席卷,将狼群逼退。 但,冰晶爆碎之痛,亦无法阻止狼群的反扑!风暴凌迟之恨,更令狼群发狂反噬! 修士一方,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实际上的个人修为,则只有那位领头者足够强大,能够在实力上碾压成狼。可面对如此凶狂、成群作战的成狼,这人也无法轻易灭杀得手,是以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噌噌噌! 于此当下,众修亦全部俯冲下去,或是飞绕向“狼头炮”处还以火力,或是直接冲入下方的狼群发起近攻。 吼—— 成狼高大健硕,每一只都有城门大小,但面对众修的拳焰和灵技,却不能轻易承受、被乱了阵脚。 呼轰! 于此当下,那位领头者亦见缝插针、趁乱要命,只转眼之间,他便在飞掠穿梭中放倒、击杀了过半的成狼,令修士队伍压力顿减。 雪清星的修士,前期以冰寒之力筑铭文炼体,并通过吸收兽晶当中潜在的能量,掠夺妖兽的天赋神通为己用,这是一种走兽道的炼体方式。 此道轻易适修,无关于个人天赋,只要具备恒心、足够坚韧,便能修炼至成。而一旦过了“铭体”、到达“铭神”阶段,则需要更为强大的兽晶和兽魂来契合元神,而至此时,他们也才等于丹鼎派修士当中的化神。彼时,若再契修本身的灵系,则要更为强悍。 而眼下,修群中的这位领头者,亦不过刚刚到达“铭神”的界限,而其他的修士,则多是连“铭体”一半未过,但饶是如此,他们仍能够与这些肉体强悍的二阶妖兽硬拼身体力行,其强悍程度倒是可见一斑。 呼轰! 吼—— 狼吼声、轰鸣声,远远地震颤着狼崽的瞳仁,那里的血腥、迸溅的冰火和战斗场景,更是深深地映衬入它的瞳孔里,令它在逃之夭夭不远后,突然发怒地刹停了下来。 “呜——”然,不等它朝着那里伏地嘶吼,却在突然目中一怔时,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于此当下,狼崽顿时脑袋一僵,便怔愣愣地仰头看向抱起自己的人,但因为视角的关系看不全面。 浮萍无梦 章223 枉而非人 “是么……” 郑明兀自呢喃,却未看向怀中的小狼,只独望着前方的战场:“你叫小伍。” “呜唔……”小狼委屈呜咽,但不等它多有表示,却突觉周遭境况生动,却是郑明已经抱着它向战场走去。 “幸不曾如此……”他目里无衷地望着前方战场,群修戮兽时的狰狞,尽都铭刻在他的眼帘:“枉而非人。” “谁人靠近!”然,不等他抱着小狼靠近,领头者已然怒而发现,且挥手向他发射出一道劝退性质的无色气焰。 嘭! 气焰轰击在他们的身上,如同空气炮一般爆发出激荡飞雪的轰鸣和震动,但当小狼强睁开眼睛抬头看去时,那人连同自己……都毫发无损。 见此情况,威喝的领头者顿时怒目一凝,但在此之后,他却突然瞳孔一扩! 噌—— 刹然间,突有一道淡蓝色的光柱横贯而来,将整个战场……全部覆没摧毁! 呼呜—— 当风雪随劲流安定后,那里只剩下一道庞大的沟壑,除却那几只幸存的巨狼在挣扎起身之外,已然不见一个人类或尸体。 对此,小狼目有震颤,随后却突然喜形于色地跳出郑明的怀抱,惊喜爆发地朝着冰森那边冲刺过去:“啊呜!啊呜——” 对于小狼的急切,郑明只默默地看了一眼,便举目看向了对方前路的尽头。然,那里冰森巍然如渊,似若森然巨口。 “呵呃呃呃呃……”释息下的低吼声,在突然传出之时,也扰乱了郑明的长发! 呼唔唔唔——! 于此一瞬,正奔跑向冰森的小狼也骤然刹停下来,且猛转其头地看向了郑明这边。 蝼蚁有多高,即便身高九尺,也要视之那尊站在郑明身后的庞然巨兽……是否顶天立地! “呵呃呃呃……”冰暴狼王,虎视眈眈! 然,在它审视意味的目光下,那人却一动不动,面不改色。 “呵呃呃呃……”于此当下,它只多加深望了郑明一眼,便将形体幻小、与郑明齐高。 “呜唔。”看到父王向自己走来,小狼不由一怔,旋即便抛弃了心中的种种困惑,撒开小短腿儿向对方跑了过去:“哈!哈!” 小狼调皮,才跑到狼王的跟前就要扑咬对方,却被狼王摇头下的一巴掌拍倒在了地上。 “啊呜!啊呜!”小狼明显不太服气,爬起来就追击了上去,但却不真的下嘴和动手,只是追着对方绕圈子。 “呵呃呃……”倒是那几头幸存的巨狼,深深留意了郑明一眼。但此后,它们也转身跟上狼王离开了这里,没有任何的留恋。 对此,郑明唯有沉默,一直目送对方一行进入冰森,消失在林影当中。 当狼王一行离去良久之后,郑明才垂目一默,后微微摇头,转向而去了。 呼…… 当雪迹两行远去时,于郑明先前的驻足之地,那名暴雪城的特使也悄然现身。 只是,他并未多看郑明那里一眼,而是一直侧目观注着狼王一行离去的冰森。 呼…… 当风雪弥漫时,这人也随风而匿,消隐在雪里…… …… 三日后,北极之地。 冰雪世界,难得一处与火交融之处。望着下方氤氲变幻的两极池,独立于崖上的郑明,面部也被映衬得明暗不定。 他进入此地已久,整个两极谷的内部中心也只有他一人在此,倒是整个中环及外围,有不少修士盘膝在坐,尽在借此地的两极之力进行修炼。 汩汩…… 当不久,两极池内突有气泡涌动,却见那太极两点突然明亮,可实际看去,却是一双森冷的眸子! 见此异象,郑明不由一默,旋即便飞身而下、俯冲而去。 呼轰! 当郑明俯冲至两极池领空之时,那栖息池内的伴生兽亦怒冲而出,将郑明一口吞进了腹中! 两极蟒形如角蝰,但双眸一黑一白,周身鳞片一火邻一冰、一红衔一蓝,其躯虽相较于这径达十丈的两极池来说不巨,但较之人类而言,仍可称之为庞大。 噗通! 一口得逞之后,两极蟒便骤然反扑入池,将池内的两色池水和氤氲激荡成瀑。可池水两极分化,互不交融,亦不曾有一滴越界,实在惊奇。 噌! 当所有在谷中修行之士察觉到异变而惊怒睁目时,郑明却从水幕下慢步而出,与那潜入池渊内的两极蟒背道而驰…… 两极谷一事,引起了不少人的观注,那位外来者进出时的畅通无阻,更令所有为之侧目者暗暗心惊,但无论是谷中人,还是暴雪城内的那位尊主,最终都选择了沉默。毕竟,即便是他,也妄自不敢轻易靠近池沿…… 那一日,他本要走了,但刚出之北极之地的风暴圈,却眼见一场大战。 或者,他最初一眼看见的,是那只倒在血泊中的小狼。 “吼——!”而那尊顶天立地的施暴者,悲恨仇恨的残杀者,已经引不去他的目光。 此间,邻北极境地的这一支冰暴狼族,已经被血屠一空,唯有冰暴狼王还在与万修大战。只是,早步强弩之末。 呼轰! 在狼王扑杀百修之后,猛然转身朝空喷射出一道冰沙炮柱之时,特使仅以手中的冰索为刃,在灌注全部修为之下……将其一刀两半! 砰! 于此炮柱爆发一瞬,万修纷沓而至,以灵器、以灵技、以拳脚化灵兵……将狼王生生轰飞数百丈! 然,此为咫尺! 呼轰! 狼王虽受重击、全身伤残,但暴怒落地之后,又即刻以冰炮退敌,更借此敌军一避之机,朝着上空的特使飞扑而去! “吼!”狼王目里的凶狞和仇恨,足以将苍穹撕裂!但那裂缝的中心,却因为特使的存在,而不能彻底张开! “我知你痛苦……”呢喃低语中,特使面无表情地摊开了自己的右手,但见他手中的冰索化成光圈聚合在手,当此时,他猛然攥握右手、转身蓄势:“然,只能助你泯灭仇恨!” “吼!”狼王暴怒,口中冰光成河海爆散! 轰! 此一拳,当头而中,非但直击在狼王额上的冰晶之上,更是将此最坚最固之物……一拳轰碎! 砰……噗——! 冰晶碎裂,爆散和迸溅出腥红的鲜血,而狼王,也在口中冰光爆灭之时轰然坠落,从而震崩一方冰原、掀起冰河激流,更夹杂着鲜血虹光,谓之璀璨,可谓绚烂。 哗—— 时下,万修俱寂,纷纷选择与狼王坠落之地拉开距离,以策万全。 “呵呃呃……”狼王濒死,但无意中扫视到横尸他处的小狼,它目中又瞬间凶恨怒迸,驱散了所有的虚弱萎靡和痛苦。 呼…… 可这时,特使也从天而降,凭空浮立在了它的眼前。 “呵呃呃……”狼王对其眈眈相视,尽管恨不得撕裂目中映出的那个人类,但此时无能为动。 “你可安息。”特使神情淡漠的俯视着狼王的凶目,分不清是在看对方的眼睛,还是凝视对方目中的自己:“你的强大,会有继承。” 然而,特使话音未落,狼王却突然血口怒张,朝着他发出决死的暴吼:“吼——” 呼轰! 怒吼之下,这半壁江山……尽成深渊! 呼——! 不等光影散去,不等负隅顽抗的特使之残身完全显露,狼王已经化身成一道流光,冲向了……郑明所在的地方! “拦住他——!”见此一幕,仍在硬抗冲击的特使顿时面色大变、嘶吼出声。但周边所幸存之修,只闻声颤抖,随后纷纷亡魂大冒、哇哇怪叫着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噌——! 狼王速之极,当郑明托抱着小狼站起身来时,它已经来到! “吼——!”但它暴怒而出的嘶吼声,却被突然凶狞暴怒的郑明……一拳轰灭! 呼轰! 一拳分天地!冲溃三百里! 当此一拳的冲击散去后,唯有那一人……阴沉站立在高地之上! 在他的怀里,还抱着正化作流光消弭的小狼,在他的右手里,且抓着一枚血淋淋的冰珠…… 呼…… 正这时,远外天穹上,那本已现出虚形的尊者……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句缥缈的传言:“此乃我雪清贵客,诸位退却罢。” 闻言,所有幸存者尽都眼睑一颤,随后全部深深俯首,向声音传来处行之敬见。 一敬过后,数千幸存者彼此只面面相觑一示,便各自点头道别。 一瞬间,万修余三,弹指间过去后,也尽都离去,只留下二人和此地深渊。 此间,特使仍旧浮立在事发点上,但仅剩下大半个右身,可谓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可其人却只是面目阴沉、毫无痛苦之色地凝实着郑明的双眼。 他阴沉,郑明更加阴沉,二者之间的目光碰撞,唯有一方擦出火花和愤怒,而另一方,则是阴沉之中杀气难抑。 对于郑明目中蕴含的杀气,特使自然清晰洞察,但当看到对方手中抓着的冰珠之后,他任有不忿,也只能强压下来。 “嗤!”一声不忿之后,特使只冷冷地盯了郑明一眼,便转身飞向了东南方向:“随我来。” 对此,郑明唯有阴沉目视,但当特使于离去时身躯自愈后,他怀里抱着的小狼,也已经殆尽消弭。 此情此景,令郑明为之沉默咬牙。随后,他便轻轻蹲下,将小狼的灵骸放在了地上。 望着小狼化成流光消散,他目里分不清是什么色彩,呢喃声中更没有生气可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呢喃过后,他只用力一踏天坑的沿边,便飞身跟随了过去。 浮萍无梦 章224 仁义成空已无执 暴雪城。 巍北朝南座平峰,浩浩山宇凤鸣城。 此,是为暴雪城最直观的形象,但其内,却少见行人,连巡逻队都不曾出现。 与此同时,城主居室内。 “嘶……” 龙蛇之兽,绕郑明身外盘绕踞立,其从后上方眈眈俯视向郑明的赤目里,只有无尽被压制住的腥凶。 但郑明,却对其视而不见。 此间,郑明侧身立于偏厅中,正神色淡漠地望着前方,或者说,是那位正坐在书案处翻阅典籍的俊武之人。 此人,暴雪城城主,同是雪清星的星君——雪清。 雪清,此二字,在雪清星上,即是名词,也是称号。凡位任星君者,皆要脱离原本的家族势力,摒弃自己的族号与姓名,以“雪清”为名为职。 “你有许多疑问。”一言之初,雪清又翻罢一页典籍览阅,随后才微微一笑地便放下了手中的典籍,然只见他起身,便已经出现在了郑明的前方不远。 “嘶……”见主人到来,龙蛇也随之攀腾过去,在雪清的身外盘踞而立。 “唪。”雪清轻笑,便抬手轻抚了一下龙蛇的侧颌,令龙蛇感到温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脑袋。 对此,郑明一直保持缄默,然此龙蛇的尾巴,却勾起了他葬去的过往。 “嘻、嘻。”阿龙得意时的模样,似如昨日在人心上,令他不由得微微会心一笑。 “唪。”察之郑明的变化,雪清不由微微一笑,且背负起双手正视向郑明,不再管顾自己的灵宠:“本府想换取你手里的狼王晶,你任有所需,但说无妨。” 雪清的话,令郑明脱离记忆、重坠现实。但,他为之沉默,垂目不语。 见状,雪清微微一牵嘴角,颔首说道:“冰暴狼王,邻近道神境修士,已至七阶顶点,其体内的源晶,对于任何‘修士’都有大用。” “嘶……”龙蛇低声嘶鸣了一声,并停止了绕圈的行为,也转头看向了郑明。 见郑明暂不表态,雪清不由一笑,又腾出右手轻抚向龙蛇的脑袋:“当然,对龙儿来说,才最主要。” “嘶……”龙蛇乐得享受抚慰,舒适得闭上了眼睛昂起头。 “唪。”见之,雪清也失笑出声。 “我要一样东西。”然此时,郑明却突然开口,令得雪清和龙蛇微微一怔,纷纷转目看去。 于二者略惑的目光下,郑明阴沉抬头,目里逐渐空洞道:“我要……寂灭宗的星图。” …… 当郑明穿出雪清星的大气层,选择御葫而去时,雪清与龙蛇仍在暴雪城的大殿门前举目遥望。 望之郑明远去,雪清不由微微一笑,暂向环绕在身外的龙蛇倾诉道:“我本以为,此子道心庸仁、难成大事……唪,哪知能为初心舍生死、仁义成空已无执。” 言及此处,雪清不由一笑:“唪。” 一笑过后,雪清兀自转身离去,令得龙蛇解围让路:“看来,寂灭宗招惹了一个,摆脱不掉的煞星。” “嘶……”龙蛇略显困惑,在转头看去时发出一声迟疑的嘶鸣。 “唪。”雪清只顾殿里,摇头轻笑:“祥龙帝早不追究此事,虎王座亦出于维护域内纲规才下达域内追缉令……然此间令已撤销,一切为安便是。” 龙蛇摇头释息,便转身跟上了主人…… …… 漫漫星途,一去二十年。 当遥缈处那一颗巨型的紫色星辰现出踪迹时,一直坐在葫芦上闭目养神的郑明也随之掀开了眼帘。 浩宇银河作幕,万千星盏绣帘户。 一环光影迷蒙,环卫轨迹也无踪。 独星,独户,七十星距(亿里)作庭湖。 此星,紫运。 一眼望去时,也唯有此星映入眼中,当靠近时,他亦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意令身下的酒葫芦幻小随身,直至迎风而去,凭身停立在了此星的星环上方。 汩…… 他驻足不久,便见其前方的大气层产生一丝波动,但出一人来见,身负戎装、是为金将。 看到星门部将,郑明不由一默,随之轻轻抬手,便想作出门内礼式。但双手礼式乃成时,他却又为之僵住,被黯然覆没。 对此,部将只是留意了一眼,但对郑明本人却是打量个不停,亦对眼前人“不化镀层、身受星空”一事略感诧异。 时下,郑明略有一默,随后哑然失笑,便向部将抱拳一示:“在下郑明,欲到星内落脚一时,还请部将放行。” 见之,部将暗暗点头,但向郑明请出右手:“星辰令。” 郑明轻轻点头,便翻手召出一枚冰蓝色的令鉴,将其引请着漂浮至部将跟前。 “哦?雪清?”但见手中的雪清令,部将略显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头,旋即便笑而转身、重归星内道:“雪清原住,难有你类修士。” 闻言,郑明不由一默,但此时对方已经穿过气层,他也不好耽搁,便动身跟进了入去。 不同于青云和雪清,紫运星设有上下、四方总计六大星门,而郑明经入的,正是雪清的南天门。 一过气层入星内,郑明才知过门户,此天门盘龙绕柱、门户如若池中镜,两侧天将左右各十五,威严在列、审视眈眈。 对此,郑明只微微俯首一示,便转目看向了旁侧的部将。 此间,部将正站在天门旁侧的台柱前:石台柱的上部是一方灵池,烟丝缭绕如同静谧之湖。当部将把手中的雪清令放入池中后,便有氤氲之光交织成彩,直到最后池水翻涌而起,于灵池上方凝聚出“雪清”两个大字。 这一过程并不慢,但直至“雪清”二字凝成、悬浮自转之前,左右两侧的天将都对郑明示以极大的戒备。 此间验证一过、备案就绪,众天将才面色一缓,但正在这时,那台柱内的灵池却有异动! 呼! 于此一瞬,灵池非但在光华大放之时,将“雪清”二字全部吸收入内,还自在场所有人的身体之上吸收或掠夺走了一些影像! 对此,郑明不由眉头一皱,但不等后来,灵池已经将雪清令“喷吐”了出来。 “唪。”部将一笑抓住雪清令,便转身将其递还给郑明道:“外来人士,有七日豁免权,但有祸及者,将依据《仙盟星律》当中的《航者条例》按例惩处。” 言及此处,部将又悠悠一笑,接着说道:“在此期间,亦无需缴纳任何有关费用,但逾期之后,需要定期缴纳滞留金,一旦加入星内的宗门势力,则将相关责任转承到相关的宗门势力上,此后再无需忧心。” 部将阐述时可谓温文儒雅,但话里的意味和目中深处潜藏的锋锐,却令人感到心寒。 对此,郑明微微摇头莫名,随后且向部将抱拳一示,手中的雪清令已经凭空消失:“多谢。” 部将微微一笑颔首,且转身引请星内,颔首轻笑道:“请。” 郑明微微点头颔首,又分别向两列的天将抱拳一示,便飞身俯冲而下。 “唪。”望之郑明速去,部将不由会心一笑,但只保持着背手跨立之姿,笑候着未来的下一位造访者。 …… 紫运星,位列六级修真星属,但此星独居一隅,少有造访者到来。而郑明,则是近十年来的第一位造访者。 呼—— 俯冲而下中,一域风景尽收眼底,紫运的天高海阔、富丽山河,配上清风和鸟语花香,便是一杯最好的迎驾酒。 呼——呜…… 不多时,郑明也罢了美景的壮阔,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座城池的西南外。 望之前方的巨城缩影,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便轻整衣装地朝那里走去…… …… 来此地前,郑明暂无落脚的规划,但二十年星途中,他所遇到之星群甚少,“寻源之术”更是不见妙地,而紫运星,已是他遇到过的最上级的修真星。但他暗自里施展“寻源之术”,却无法窥探到任何契合之地的痕迹。 对此,郑明唯有沉默,但并不妨碍他践行临时拟定的规划。 于雪清星上,郑明获得了不菲的酬劳,虽然他只从雪清星君那里易得一份星图,但狼王晶,早在暴雪城发放的悬赏榜上明码标价。 是以,郑明当下的第一步,便是去往城中的交易行,将囊中之物尽数换置所需。 当日行中可谓火爆,一场拍卖盛会亦如期而至,但不值一提,亦无风波发生。 此后近三年,郑明逐一拜访了紫运星上近七成大大小小的宗门或修真家族势力。但对于他所述的“金木双成之道”,多数宗门主和家族长多是摇头一笑,令这位曾经掀起整个紫运星热闹的外来人无奈摇头。 曾经,有不少宗门主和家族长都向郑明递出了橄榄枝,但彼时郑明并无此类的谋划,是以谢绝了太多人的好意,但也因此与众人有了善缘,是以才能当得上宾对待。 时下,郑明又来到了紫禁宗的山门地境。访路曲曲折折、小径蜿蜒盘绕,正如同他这一途的求知之路。 紫禁宗,紫运星上第一大宗,但作为紫运星上最强者,紫禁宗的山门风貌,却意外的淳朴秀丽,就与这座景秀天香的清风谷一致。 (今日一更,元宵快乐) 浮萍无梦 章225 紫禁宗 不多时,乃至山门前,唯见十人席地而坐。这些人本是山门处的守护弟子,但此时好是不务正业,正在自顾自的分组对弈。且,他们各自使用的棋子,亦不是凡物,而是在抬手间以自身的修为灵力构筑出来的禁棋,内里的纹理和脉络即便是第一次见到的郑明,也能看出其内的不凡。 当郑明为此一愣之时,那名中年面相、位于正中棋局且背对郑明的师兄却突然出声:“哦?” 一疑过后,中年师兄突然眉头一皱,便即刻夹指构子,在暗自思量破解之道时抽空说道:“尊下稍待片刻,待某一破这厮的阴险之道,再与你来闲话。” “嗤。”闻言,郑明还未有何反应,那位与中年师兄对弈的冷笑青年,便即刻嗤笑出声。见此人两眼闭合、高高在上的昂着头,嘴角挂着的那噙冷笑,确实对得起“冷笑青年”这个名头。 对此,郑明唯有沉默,而其他人也尽都专注于对弈当中,怕是无人惦记郑明这边了。 于这“暗无天日”的三个时辰当中,每当一盘棋上有禁子破灭,便有一人面色铁青;每当一阵局势被破,便有一人呕心沥血、气急升天到抓头拽发。而那冷笑青年,虽然依旧冷笑常伴、闭着双眼,但面色已经逐渐苍白、面皮快要挂不住了。 同样在这三个时辰内,郑明也并非一直静候,而是神情凝重的背负着双手,在一直观察着众人构筑禁子时的灵力流转、气息变化和运作方式,但无论他如何引动气流尝试,都始终无法将任何一人手中的禁棋临摹成型。 这种修行的方式、对灵力的运用,是一种极细微、极精准,亦能够用极小的消耗来产生极大之能量的操控方式。但以郑明的角度来看,即便是最右后一人凝构出的那枚禁子,也足以轰杀一名等常的结丹期修士。但这人,才不过区区筑基的修为。 “紫禁宗……真是好手段。”此时此刻,郑明乃知自己在认知面上的渺小。 但就在此时,就在冷笑青年快要棋局崩盘、人也崩盘的要命关头,却突有一名白胡子老道从南天而来、途径至此! “嗯鞥?”一见山门行情,白胡子老道不由一撇眉尾,但见众徒可教,不由欣笑点头。但下一眼,又突然发现有客人惨遭冷落,这白胡子老道又一怔而怒:“嗯鞥?!” 怒疑之下,老道顿时俯冲而去,且人还未落、巴掌已然先到:“王子聪!你他舅的何敢见人不请!” 啪! 老道这隔空施展的一巴掌,真如实从下而上的扇在了中年师兄的耳门上,足将对方一巴掌抽飞上天、几经翻转而落入云深不知处。 “老子的棋——”而他最后悲怆的呼喊声,也只能在云外空响。 “呼——”当下,那本为之怔楞的冷笑青年顿时长舒了一口大气,随后便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向正好落在自己跟前的白胡子老道抱拳问好:“见过乾道子师叔。” “呃!” “嗯!”闻声,其余众人不由一怔,但打眼一见那张愤怒的老脸,便纷纷一蹿而起、暗暗咧嘴地抱拳拜见:“师、师叔……” “哼鞥!”老道毫不领情、更不泄火的一声闷哼,顿时将众门士吓得脖子一缩,就连旁侧的冷笑青年也禁不住暗暗咧嘴。 “……”郑明已经沉默良久,但见此间事态,亦不知何时开口才算好时候。 “呵呵……”然而,无需郑明思忖多久,乾道子已经笑脸迎来,抱拳笑请道:“原来是郑明小友,快,里面请。” 对于乾道子的热情,郑明略有一丝不适从,遂微微一牵嘴角颔首,抱拳相敬道:“请。” “呵呵。”见状,乾道子顿时深笑如菊,且转身一拂大袖,便当先引路了去。 见状,郑明也不宜耽误,只向其余人点头一示,便动身跟着乾道子上山去了。 冷笑青年一路目送着郑明上山,直到对方消失在云雾里,他才仍感无法洞明地挠了挠太阳穴。 …… 漫漫登山道,老道笑相绍,一途说长不长,说久不久,但也道尽风土人情,意指门风道统。然那少年多沉默,孤寡薄凉不好说。 紫禁宗,紫隆殿,议事厅。 当下,乾道子已经怀笑告退,唯留下宗主章植与郑明二人在内。 “唪。”笑送乾道子离去后,章植不由悠然一笑,便转身引请上座道:“小友请。” 郑明微微颔首一笑,后请而先请道:“宗主折煞。” 见状,章植不由摇头失笑,便率先转身上座。 时下,郑明也跟随而上,与章植先后落座左右。 落座后,章植又引请一茶,令郑明不好拒绝而接纳。 此后,章植且端起茶盏浅酌一口,便悠然自得地端着茶盏轻笑道:“此乃紫运温茶,虽价薄遍地,但某,独钟爱这一口清柔和恬淡。”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虽接着浅酌了一口,却未作评价,只垂目望着手里的温茶。 时下,章植老神在在地斜瞥了一眼郑明的神色,便哑然失笑:“看来小友,非是喜贵之人。” 闻言,郑明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浅笑道:“宗主亦不似一尊天下,更像是一隅兄长。” 闻言,章植不由一怔,旋即便畅怀大笑:“哈哈、哈哈……” 畅笑过后,章植不由摇头赶茶言笑道:“小友过于抬爱,章某——愧不敢当啊。” “唪。”郑明轻笑,且将手中的茶盏轻放桌上,便要开门见山。 “诶——”然而,此时章植却轻一抬手示意,打断了郑明的口锋。 趁着郑明保持缄默的功夫,章植又好生生地品尝了一口温茶,随后才悠然而笑地将茶盏放在桌上,舒释心扉着望向殿外道:“小友所寻之问,章某亦早有耳闻,只不过……” 见之,郑明不由一眨眼睛,旋即说道:“宗主但说无妨。” 章植先是轻轻点头,但随后又微微摇头:“小友乃炼体之修,想必这一路寻问的‘金木双成之道’,只是一个半真半假的托词。” 言及此处,章植稍微一顿话语,旋即转目看向郑明说道:“在我禁门眼中,小友体内的七颗胎神,可谓暗中烛火,分外清明。”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牵嘴角,便转目看向了殿外。 见之,章植不由微微一笑,也转目看向了殿外,只是殿外的秀丽,被殿堂遮掩了太多。 “在下寻问紫运三千金木宗。”一时平静后,郑明突然开口说道:“言之,但有金木双成之术,或有金木双存之地的线索,愿以任何可受之的代价换取。” 言及此处,郑明不由一牵嘴角,语气中略有一丝怅意道:“然人心介怀,皆揣测在下意在染指各自门内秘宝,对此多有保留。而阔达者所指明之处,在下也曾去探寻过,只是……” 说到这里,郑明不由微微摇头,倒是章植微微一笑:“天源宝地,世间罕有,以小友之道……怕是寻用一番,一番成空。” 闻言,郑明不由一笑,后突然发问:“宗主可知他法。” 章植略有沉思,后迟疑道:“或者……可以等常炼体之法试之,亦或者,另辟蹊径。” “哦?”闻言,郑明不由心中一动而为之侧目,但不等他有多言,却见一俊俏喜人的孩童闯了进来:“爹爹、爹爹!” 见那孩童,郑明不由一怔,只那一眼看去,郑明便有了恍惚:那孩童与子羽,又是何等的神似。但一眼重回现实,章植抱起的孩子,却本不貌似。 “呵呵,旭儿怎知为父在此?”章植满脸慈爱地抱着爱子,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对方娇小的鼻头。 “唪!”旭儿有些不乐意地拧头躲掉章植的手,旋即又哈哈一笑地伸出了右拳:“哪,你看。” 当旭儿笑呵呵地摊开手掌时,只见一团金光突显,当郑明聚目看去时,才发现在旭儿的手心里,放有一枚金色的禁棋。 “哦?”见此禁棋温润如玉,章植不由瞪大了眼睛:“怕不是哪里摸来的吧?” “唪!我不理你了!”旭儿气恼嗔怒,便挣脱了父亲的怀抱,一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笨蛋章植,我去找爷爷告你的状!” “呵呵……”章植感到好笑也就算了,还双手扩声着向对方煽风点火:“那你可要快些,老不死的再过七千年,就差不多升天了。” “唪!”旭儿不忿的闷哼声,化成一道金光飞射进来,但却被章植一把抓在了手里。 “呵呵……”望着手里的金玉禁棋,章植满脸的欢笑和欣慰。 见郑明一直观望着自己手里的禁棋,章植亦禁不住自豪和得意,便用剑指夹住禁棋显摆了两下,悠悠轻笑道:“外育而生,自培而成。” 闻言,郑明不由微微一皱眉宇,但随心思一动,却在眉头舒展后微微一笑颔首。 翌日,不知何人探寻或散布出的消息,令整个紫运星的宗门主和家族长人尽皆知:有名的阔绰家郑明,于当日焚香沐浴,就此加入了紫禁宗门内,但自成一脉,上无师、下无徒。 但令众宗门主和家族长感到叹息或者错愕的,还是前半部。 至于后半部,于紫禁宗中,新加入者历来如此。加入多年者,可能亦是如此。因为他们只是加入“紫禁宗”这个山门内,是否拜师收徒全凭自愿,即便是一宗之主,也是举宗上下票选出来的代表。 实际上,在紫禁宗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竞选宗主、长老等职务,毕竟这些都是个苦差事。 浮萍无梦 章226 胎神结丹 《禁门图鉴》、《禁制原理与精通》、身份令牌,以及一本空白的《秘禁》,便是所有加入紫禁宗者能够领取到的所有东西。 不同于它,紫禁宗以山门为平台,为广大禁门修士提供了一个强大的庇护场所、无阶层对待的交流中心和一条引导之路。 以此为代价,每名门士在禁制上的创造都要流入宗库备存一份,每类由此而产生的收入,宗门要分六成。余下的四成,一半划归创禁者所得,一半作为每年“当值”(负责量产或构筑禁阵)的禁师之薪酬。 至于这些林林总总的账目详细,于宗门大殿外的广场上,足足立有十二大丰碑公布每月。若说单是看去时就令人摇头痛苦、头皮发麻,那不妨看看直到此时,还在房中气急败坏地拍打算盘的内务长老的那顶大秃头。 时下,当内务长老又泣血自己脱发之时,郑明正在房中翻阅手里的《禁门图鉴》。见其内禁制,各式分类庞杂、图谱精细入微,虽伴有详细的说明和论述、一读便懂便知,但亲手尝试了一番之后,郑明也只能无奈摇头。 三个月。郑明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将手里的《禁门图鉴》和《禁制原理与精通》熟记于心,大致领会到每类禁制的作用原理。 但如今,郑明已无灵力修为,自然无法以灵力构成禁制。实际上,郑明的灵根,早在他当初碎灭掉自己的神识结晶时,便已经随着他的识海一同破灭。虽然神识的使用未受影响,但在此之下,他亦无法感知到外在的天地灵力,便不能操控外在的天地灵力来尝试构筑禁制。 彼时,他下定决心修炼五行噬元诀,便没有再给自己留下退路。 而当下,他需要面临两种抉择:破除体内七颗胎神的壁垒,将其重塑成“九节脉”,借此灵脉来感召外在的天地灵力修炼禁制。或者,尝试破除某一颗胎神的壁垒,尝试以此胎神结丹。 两者,都有风险,剥除理想状态,无知后果及衍变。但两者风险取其小,最终,郑明愿选后者。 只是在此之前,郑明先行离星了一遭。 彼时,郑明与部将已经算是老相识,再加上有紫禁宗的身份令牌佐行,郑明自然来去自如。 于远外星空近阳处,郑明将体内的光系胎神化作精气,默默地送入太阳。 虽然在此过程中,精气被太阳抽丝剥茧、生生炼化至一丝,郑明本身也因遭受反噬而神识受创、全身血肉消融近三成,但好在最终气运加身,这仅剩下薄弱一丝的胎神精气,得以成功的栖身入太阳之内。且,一经远离太阳的光热范围,郑明的肉身也逐渐恢复到了常态。 然,只这一遭,便让郑明的神魂虚弱了整整四年,肌体的自愈能力更是有所锐减。 逐日之行后,郑明又将体内的暗系胎神放逐体外,令其自行坠入无边的宇宙深渊…… 此后,郑明归宗修养六月,才开始尝试破除体内的木系胎神。 如今,郑明体内由“九节脉”化成的九颗胎神,唯剩下金、木、土、风、雷五类。而适从或契合郑明所认知之“禁根”的,唯有木系:生生不息,缚者成禁。 彼时,郑明足足用了九十年的时间,才将九节脉完全剥离、涅成胎神丹气。但如今,破除胎神丹气外层的无形壁垒,却只是意念一侵即破,比之郑明所计算和试想的种种困难都要简单太多。 于此当下,郑明再无杂念,且将另外四颗胎神放逐至丹海的远外之处,便即刻封堵住了那股“欲要冲撞出丹海、重归旧地凝成节脉”的胎神精气,并以意念将其强行封固、生生碾碎。 呼轰! 在胎神精气被碾碎爆散的一瞬,这声只发生在郑明身体内部的轰鸣,将郑明震得全身血雾爆散! 噌! 然,当血雾一出即成灰烬消失时,却有一道通天的绿光冲天而起! 轰隆隆—— 搅乱风暴者,如同天降神光,汇有奔流不息的绿色灵流,将风暴渲染成鲜嫩的汪洋漩涡…… 星君府,阁楼月台处。 远外之处的天地异象,将星君庞若非的面庞映上些许翠色,但此情此景,却无法引动他浸入手中典籍内的目光。 他只站在那里,独负左手、右手论卷,当有不解摇头时,他说出的话语却有些好笑的意味夹杂在里面:“区区结丹,好生气派。” 然,他却不曾看过那里一眼…… …… 结丹之事,三日乃成,当紫禁宗穹顶的灵力风暴散去时,一切又重归于常态之中。 此后七日内,郑明在将体内的“恶兆”强行封禁后,便于房中尝试构筑禁棋,然长达十日之内,郑明收获最好的结果,便是构筑出一颗禁棋的雏形,再想进一步串联内里的结构、编制出完整的结构却是引发自爆。 对此,郑明只在心中暗自摇头,明知自己还需要极大的努力和尝试。 许久未见光暖,郑明亦觉心中略闷,便暂时中止修炼,去往室外透会儿气。 紫禁宗以西,决弈殿。 此间,非但整座大殿之内的棋台座无虚席,便是殿外的露天旗盘,亦是人满为患。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有个别愣头青。 “啧、啧、啧……”见之白方弃断从并,在旁围观的冷笑青年不由摇头啧啧,令得对方顿时两眼一瞪,目里的血丝更加细密了。 倒是黑方不咸不淡地砸了砸嘴,旋即轻飘飘地落下一子道:“定。” 见自己呈现大败之势,白方顿时两眼一突,霎然间便为之暴走,飞身便是一记横空侧踹:“你他舅的陈为善!老子看你死不要脸!” 砰! 这人一脚正中冷笑青年的下颚,直将冷笑青年踹飞出老远距离,更当空落下两颗白牙以示敬意:“你他舅的赵博龙……” “呃!”分不清是陈为善撞进了郑明的怀里,还是郑明在怔楞中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对方,但两者这一接触或碰撞间,陈为善顿时倒喷出一口鲜血,被震得两眼昏花、眼冒金星。 “我他舅的……”陈为善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扶着腰杆站不直身子。 “……”对此,郑明报以沉默,但将陈为善扶稳站好。事实上,刚才那一瞬间,他本能的反应……是抬手将飞来之物一分为二,但好在有所自制。 “你他……”打眼扫到身后之人是郑明,本要转移火气的陈为善顿时脸色酱紫,旋即便揉着腰杆摇头苦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郑师叔……” 而此时,赵博龙已经气急败坏地掀了棋盘,忿忿不平地离开了这里。 “陈兄客气。”郑明轻轻点头,便打眼环顾向一众专心对弈的同门:“门内弟子日常如此么?” “这是修炼。”陈为善默默摇头,随后又瞬间趾高气昂、冷笑再现地背负起了双手:“郑师叔新入门来,自是有所不知……” 于紫禁宗内,凡上无师者,皆为师兄序列,若其座下有徒子,该人的徒子则自勉一辈。郑明当下的身份符合此道,当得许多人的师叔称呼。 且,在东部住院区的过道两旁,还置有专门的派系人像公告栏,便是各人的住院或厢房门口,也还竖有一幅类同。纵观紫禁宗,浩浩荡荡三万余人,总计两万六千多个分支派系,可谓是令人眼花缭乱、头皮发麻。 时下,陈为善先行侧身一步,引请郑明走在前方,当郑明点头谦示并当前领步后,他便一路伴行阐述:“平日里,大家自修禁道、自研禁制,来此以棋局对弈,只是为了验证自己所创、所修之禁制的实际效能。” “当然,如同围棋一般,这是一种比较高端和精妙的布局技巧。或者,可以称之为艺术。毕竟禁制自创制出来时,便可单独作用。”行进中,郑明分心二用,既将陈为善的解说铭记于心,亦不忘观察每名棋士构筑禁棋时的细微之处。 “以对弈的方式来设制布禁,相当于在实战当中,以禁解禁、以禁破禁,以禁制禁、以禁灭禁。” “这整个棋盘,便可称之为一处战场。” “天经地纬,每一步的落子,都将与前设之禁互相作用,更为预设之禁留辟空间。” “师叔且看,李师兄才择的倒扑,便类同棋道,实为献子套狼之道,包括废己禁、乱敌局,但同时又将己方的整个布局打乱重构,形成另一种佯攻的阵势。” 陈为善所言,听得郑明微微点头,但实际上,郑明嘴角潜藏的那抹苦笑,已经将其彻底出卖。 或知郑明一时难以理解,陈为善冷笑渐深道:“禁师的领域,无非两种,设禁,解禁。” 郑明轻轻点头,但观察他人棋势的速度却是更快。 对此,陈为善只微微冷笑,便又缓缓阐述起来:“设禁简单,甚至可以在不引发自毁效应下乱成一锅粥,但解禁实难。” 言及此处,陈为善不由摇头暗叹:“毕竟有些禁师,连自己构筑出来的禁阵都无法破解……” 闻言,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乱成粥了。” “唪。”陈为善冷笑点头,便转目环顾四下道:“时下之对弈,黑为守、白为攻,相当于某在不断地加固和更改宗门禁阵,而对方,正在无时不刻的破解。” 聆教中,郑明突然眉头一动,且停步看向旁侧一人举起的禁棋:“活性?” 闻言,陈为善也目中一动而为之侧目。一眼看去后,陈为善不由嘴角一牵,后噙着冷笑轻轻点头:“活性。” “唪。”郑明一笑,便再行举步向前。 正这时,前方一处棋局正好罢场,但见两人抱拳相敬告别,陈为善不由一笑跟上:“师叔,万述难敌一战,不妨一试?” 而此时,郑明已经去到了那里。 “呵呵。”见郑明一笑落座,且引手请入自己,陈为善不由嘴角一掀,便掀起衣摆坐在南座。 “请。”郑明引手一请,定做攻方。 陈为善嘴角冷笑加深,便笑眯眯点头地落下了一子,却不见如何构筑而出:“天方地圆,取其一柱。” 浮萍无梦 章227 战斗丹师 郑明微微摇头,便开始尝试构筑禁子。 然,其手中凝聚的光团几经聚合又瞬间破灭,直至瞬间十数次循环往复之后,才堪堪凝聚出一颗聚而不散的棋子雏形。 此情此景,令得陈为善笑眯起了眼睛。但见郑明手中的绿色禁棋,虽然内出一线,但内里的线构过程却极其缓慢,就如同地下之水在泥土中缓慢下延一般,他不由微微摇头:“师叔可能有所误解。” 郑明轻轻点头,但未终止构筑。 陈为善轻轻点头,继续阐述道:“禁制之本,在于核心。核心乃成,便可任出万千分支,再其外另构第一、第二、第无穷之禁眼,彼此相连贯通,似如一颗种子茁壮成参天之树,但受风吹草动……引一发而牵全身。” 郑明受教点头,果断散了禁子内的其他灵丝,唯留下最初构筑出的那一根灵线,并操控其聚环成团,直至首尾相连。细看其状,似如一颗藤球,但更似处于聚变中的星核。 见状,陈为善不由暗暗点头,再次开口说道:“核心是为最强的爆发点,无关于形体大小。有些禁阵的纹路看似庞杂繁复,但只是徒有虚表,高端的禁阵即便放在眼前,亦无法轻易寻到轨迹。” 郑明点头,开始尝试令核心更加精细入微。 “禁阵只是一种灵力的应用,类如符箓、又不同于符箓,源于阵法、又高于阵法,需要构造出一种极微妙、又极脆弱的平衡,得以在外力触及下,平衡自破、逆转成形。” “或是质变,或是形变,可成阵法,可成兵器,可攻可守……” “活性,是禁制的内构完全串通之后,那一丝微弱灵力的流转效应,摄取天地、生生不息。” “禁制,可以理解为一张封印着灵技的灵符,但不同的是,需要在禁制内构造灵技,虽然耗费心智,但也比灵符来的更加隐匿,更无须经过致命的催使。” 在陈为善的话语声中,郑明手中的禁棋也愈发完善,但同时,郑明的神情也愈发凝重,只因所耗费的精力实在太大。 而此时,陈为善却突然话锋一转,开始了另外的告诫:“禁师轻易不与人对战,这既是职业守则,也是行为准则。” “一般的禁师,在与人对战当中,几乎没有时间来构筑禁制,或者对敌下禁。是以,每位禁师都会制作自己独属的禁宝。” “然一但禁宝损坏,或者内里积存的禁制耗尽,便无力回天。”言及此处,陈为善的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且,单一的攻击禁制,在面对同层次之灵修全力施展的灵技时,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浮萍……” 听到这里,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便举目直视向陈为善的眼睛:“如此说来,紫禁宗这紫运第一的名头,岂非等闲?” “我紫运宗不同。”然,陈为善却咧嘴冷笑,后垂目望向郑明的右手说道:“等师叔能将此子信手拈来时,方知我紫禁宗何谓紫运星最强。” “唪。”郑明会心一笑,便将手中的白色禁子,轻轻落定在了黑子的前方。然,他的棋路,还是烂得独一无二。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后话:“我倒是好奇,宗内同门的禁宝。” “唪。”陈为善冷笑又出,又落下一子道:“一身修为,便是禁宝。” “哦?”郑明眉头一动,旋即又悠悠而笑,再次开始构筑第二枚禁子。 陈为善嘴角冷笑渐深,但未去看郑明,只望着眼下的棋盘深笑道:“或者说,我等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禁阵。” 郑明哑然失笑,且将手中的第二枚禁子也落定局中…… 天经地纬,一方棋盘上下,同映于紫禁山宗…… …… 在与陈为善的对弈中,郑明对禁师这个“职业”,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以灵力构筑出的禁制,不依存任何宿体存在,构于物、便在物,匿于空、便在空,用以构筑的灵力便是唯一的介质。 一般来说,禁师常以特用的符纸来封存禁制,或者制作禁宝,以便于在遇险之时自保,也免去了购买各类灵符玉简的开销。而这,也是禁师敛财的一大方式。单从这一方面上来讲,禁师与符师没有任何的区别。 道行足够时,禁师的攻击手段便愈发多样和隐秘:明面上,他们可类如凡间的江湖高手发射暗器,用瞬时构筑出的禁制脱手制敌。至于暗面下,则要视个人的禁制造诣而取之。 紫禁宗的修炼方式,因类似于完全放养,是以不同于一般的禁制宗门:门士无须临摹多少样本,熟记多少原理。但有不通之处,全宗之士皆可问之,无敢不解;但能构筑出一枚精细入微的禁棋,便堪比在符纸上绘制上万张的初级禁制。 世上有强弱,但没有弱的流派或者功技,唯有弱而不善思、惰而不善取、畏而不善修的修士。 当初在遨龙号上观战时,据邱意浓所言,遨龙号上曾有一名疯狂的战斗丹师:此人以丹为兵、以丹为攻,除却他那一身不菲于世的护身宝甲之外,此人最廉价的一次战斗,也足足耗费了价值二十条金龙缚的丹药。 “区区元婴境丹师,硬生生轰降一名道源境大能……”彼时,邱意浓饱含酸楚意味的苦笑之辞,即便是听在郑明的耳朵里,也不由让人沉默。 …… 风平浪静之时,最是悠闲好时候。但对于修士而言,这只是漫漫修涯中的一段孤苦。 近七个月间,郑明白日去往决弈殿与人试禁,夜晚便在室内临摹《禁门图鉴》中的禁阵,以便温故知新、融而创之。 紫禁宗,常年太平盛世,且有“紫禁宗”这三个大字挂在头上,亦无人胆敢轻易招惹。由此之下,郑明也算度过了一段安定而充实的好日子。 直至又三个月后,由紫禁宗牵引大头召开的“时年盛典”如期举行时,郑明和大多数同门禁师的清静也被就此打破。 隆城,紫运行。 此城,为紫运星第一大修真家族洪家的本宗。此行,为洪家的第一大交易场。 每年,自此流出的天材地宝、稀世之物数不胜数,成交额更是惊人耳目,可谓是带动一方富裕,羡煞不知多少贫苦人。 此间,紫云行外如设大宴,洪家的家主兼总行长洪目濡,可谓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而衣冠楚楚,更是已然现身至门口亲自迎接临门的贵客。 才送进前者,洪目濡便一眼瞥见紫禁宗的队伍到来,当下便是目中一亮,畅怀大笑而迎上前去:“哈哈、哈哈!章植——!你小子可算来到!” “呵呵……”章植且抱着旭儿同来,对于洪目濡的热情还不及多言,便被旭儿抢了风头:“洪爷爷好,旭儿今年六岁。” “啊?”旭儿俏笑乖巧的伸着小手,令得洪目濡不由为之一呆。 “鞥……”见状,旭儿当下便嘴角一牵,显得有些烦闷的样子。 “啊!六岁呀?!”见状,洪目濡顿时目中一亮,非但伸手便往自己的乾坤袖掏,还笑哈哈地挨上去躲着人说道:“六六六啊!六六大顺,六六大顺!” 在旭儿好生生又认真的等待中,洪目濡电光火石一般地将一个锦囊拍放在旭儿的手里,并做贼一般地帮助旭儿蜷手攥住:“快走快走,别让你长乐弟弟看见了……” “嘿嘿!”当下,旭儿稍一感知手里的锦囊便欢笑出声,且很是礼貌地向洪目濡鞠了一躬:“谢谢洪爷爷,旭儿不予长乐知。”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洪目濡故作不耐烦地挥手驱赶,随后便逃也似得跑去迎接还在外面老远的队伍,声色中满是嗔怪道:“诶呀老张——!你怎么才来呀!” 望着从自己身旁逃走的洪目濡,郑明不由摇头一笑,便跟着队伍走向了大门。 他们一行十人,宗主章植和旭儿带队,秃顶的内务长老伴行,乾道子作为监管,郑明和陈为善、孙仲书等五人同行。 “诶?!”才进行内,乾道子便突然目光一亮,旋即便跑过去拽停一位家族长老:“老赵,我说你那家族的破阵也该重置了吧……” 乾道子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和嗔怪,这别人家的事,他比自己宗里的事还要上心。 果不其然,对方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便没好气地转身就走:“十年前你自己置办的,还跟老子保证三千年不损分毫,我该不该换你心底没数?” “诶诶诶——”但乾道子却并不放过,还拽着对方的后衣领跟了过去:“啧,其实我上次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万里有个纰漏搞不懂,再谁人手欠加把劲儿,你整个家族都要炸了!” “我听你屁话……”那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一路头也不回:“你整天这么卖力的拉生意找主顾,也不怕内务长老跟你急。” “我怕他啥呀?他跟我急啥呀……”随着二人渐行渐远,驻足在门口的郑明一行人也被晾在了这里。 郑明目送乾道子二人远去不知名处,随后又感身边氛围有变,便下意识地侧目扫向了旁侧的内务长老。 此间,内务长老面色铁青,牙关咬得棱角分明,更别提发际线下震怒得飞扬些许的发丝了。 察觉到内务长老气场上的变动,章植不由嘴角一咧,随后便笑呵呵地领路而去道:“呵呵,今日时年热闹,当有不少奇珍异宝能够猎入手中。” 只听开头,郑明便禁不住暗自摇头。对于章植偏精的煽风点火之道,郑明实在无话可说。 而事实上,也果不其然:章植只去也罢,不说还好,他这一句煽风点火的笑言,无异于在内务长老的秃顶上浇了一盆热油! “鞥——!”当下,内务长老顿时两眼一瞪,可谓是怒发冲顶…… 浮萍无梦 章228 楚尊府 紫运行,拍卖场内。 拍卖会早已开始,且已经快要进行到了尾声。但偏坐大厅,位居展台下方第一排席位的紫禁宗宗主章植,却只顾抱着旭儿与邻座的洪目濡私声谈笑。 相比于二人的欢畅,坐在郑明旁侧的内务长老,可算是一张老脸从来没有健康过。 且不说此时正笑呵呵地坐在另一边的乾道子,在此前拉来了多少订购禁符、布设禁阵的生意,又从其他宗门和家族那里商妥了多少换购刚需的买卖。单是在这一场拍卖会中,乾道子和陈为善等人究竟为宗门、为自己竞拍了多少的“无用之物”,这林林总总的一笔烂账和名下欠款,便让内务长老恨不得魂魄冲天!就此告别这令人深恶痛绝的一生! 感知到内务长老的愤怒和怨气,郑明不由闭目摇头,旋即便老神在在地端起歇台上的热茶浅酌了一口,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内务长老既然一生算账,为何仍对算账一事耿耿于怀而恼为苟且。 “舅的,紫禁宗莫非家有富矿不成,这紫玉金晶石竟如此挥霍无度。”正此时,却突有一句低弱的腹诽之言传进了郑明的耳朵。 一怔过后,郑明不由寻声侧目,但见那人满脸无奈,只是微微摇头叹息。 当下,郑明又转目望向了另一边的乾道子,却见乾道子满脸得意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显然又一次当上了得主。 对此,郑明不由一默,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人的这一声腹诽,倒是勾起了郑明不少的心思。但事到最后,郑明也只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然此时,场内却霎然为静,非但旭儿在死寂之中打破了鼻涕泡宣告睡醒,章植和洪目濡也在戛然而止中转目看向了展台上。 见状,郑明亦不由皱眉望向台上,但此间主持已经退至角落,且以俯首相敬之态恭候着大红幕。 呼…… 于落针可闻之境中,台上的大红幕微一震而分开两旁。 呼轰……呼轰…… 于此一瞬,有沉重的脚步声自幕后传来,瞬间引去了所有人凝重的目光。 呼轰……呼轰…… 当郑明凝目以待时,幕后者也在万众瞩目下沉重出场:八抬大架,却是一座城池! 不等抬架者露出阵容,单是看到此城池的边角,厅中与贵宾室内便有不少人惊而站起。 此城池一出,为整座展台撇下的留空已然不多,尤其是当八人将城池放置落地时,虽无任何的声响传出,却有一道无声的轰鸣震颤了所有人的心神以及空间!便是那洁白如玉的展台,也于此一瞬诞生出无数的裂痕! “楚尊府——?”望之城门前竖立的石碑,郑明不由眉头一皱,且转目看向洪目濡所在的位置。 事实上,非但是郑明,除却满脸好奇的旭儿还在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城池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洪目濡的身上。 于此当下,洪目濡微微一牵嘴角,且轻轻地舒释了一股心气,便扶座起身。 时下,旭儿只觉一阵眼花缭乱,再眨眼看去时,才发现:洪目濡,已经双手背负着站在了台上之城池的城门前。 “哈哈……”新奇之下,旭儿顿时欢笑出声,并抬手指向洪目濡的脑门儿,要向父亲宣布自己的发现。 “嘘……”章植笑摇其头地示意禁声。 旭儿又不呆傻,只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便笑呵呵地乖巧了下来。 与此同时,展台上。 在轻慢慢地环顾了一眼在场众宾后,洪目濡亦倍感沉重的深提了一口大气,随后语速缓慢地阐述道:“三万年前,于东七十二星之上,有一子诞生。” 洪目濡短短的一话语,令得场中陷入彻底的死寂,但不知者在庄严聆之,而知者,目中则多有忌惮。 “东七十二星……”场内氛围的变化,郑明自然深有感受,但也因此,勾起了他浓重的好奇心。 环顾之下,众人神色一一在目,这令得洪目濡略有顿止,但经缓上一口气息后,他便措辞而出:“此子,生于东吴星一野,属楚国一隅。后,拜入血禁宗内。” “此子,生无灵根,不具灵脉,无有任何修行的资质。”话至此处,洪目濡突然抑扬顿挫、语速多变起来:“而其之所以能够拜入尤重天资的血禁宗……是因,此子……剜、心、明、志。” 即便不少人耳闻风传,但此时听从洪目濡口中道出,仍是禁不住瞳孔一缩。而作为新知,郑明更是眉头一锁,感到一震莫名的心寒。 “唪……”这时,洪目濡却突然缓了一股气,随后略显沉重道:“十年,此子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向世人——证明了,他没有修炼任何……仙术道法的资质。” 言及此处,洪目濡突然怒目一睁,更是瞬间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然此后、仅仅一十二年!此人,一跃从筑基不成者!飞升为了……道神境天尊!” 听到这里,郑明顿时瞳孔剧扩,更遑论心中之骇然几何。 郑明的神色,洪目濡尤其看在眼里,但他却变得更加沉重,转而环顾向其他人道:“但至道化之前,此人疯魔泣血,于短短三个时辰之内……屠灭了,东吴星上……几乎所有的宗门家族……” 闻言,不少人顿时眉头一锁,但听后话。 然此时,洪目濡却默默摇头,随后深深垂目道:“此后三千年,其不知所踪,唯留下一路杀孽……” 言及此处,洪目濡又缓缓地舒释了一口心气,随后才重整心境地环顾向在场之人道:“楚尊,是旁人对他的畏称,而如今……成了他的墓志名。” 哗——! 霎然间,全场哗然四起,更有不少人发出脱口而出的惊疑: “道兄所言真假!” “莫非这台上城池,便是其墓之所在!” “荒唐!虽盟上曾颁之楚尊通缉画像,但其生死行踪一直成迷!星君府亦不曾撤销缉杀令,更不曾听闻哪方传来此人被捕的消息!如何可证!” “是也!” 正当群情激奋时,却有一声低沉的话语,从最顶层、最中间的贵宾室那里传来:“某不认同。” 闻声,场内众人顿时目色一变,随之豁然转目。但看去时,才见窗外虚影凝聚,再细看现身之人的相貌,正是紫运星之星君:庞若非! 时下,众人顿时声息一窒,随后或是正身相向、或是起转身姿,纷纷向庞若非俯首敬示。 就连旭儿,也在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后,很是得意地向对方点了一下脑袋:“嗯!” 对此,庞若非只微微牵嘴一笑,但当旭儿因收到回应而自顾开心时,庞若非却转目看向了台上的洪目濡,令得对方在四目一触间即刻敬候其言:“溯两万三千年前,此人在寂灭宗星域遭受伏击,虽然最后重创而逃,但若论道陨……亦有可能。”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沉寂,不少人亦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但寂灭宗这三个字,却为郑明覆没上了沉重的阴霾。 躁动者们的表现,庞若非自然一扫尽收,但却未有他言,反而向洪目濡点头一示,将话语权交还给了对方。 时下,洪目濡深深俯首示敬,随后才深提了一口气,重整心境地环顾向在场众人的背影:“一切之因,一切之惑,一切渴求、一切欲得……如今,皆在眼下。” 言及此处,洪目濡先行向庞若非俯首请示,但得对方点头一示后,他才深提了一口大气,挺拔身躯而郑重抱拳道:“在下,欲集紫运星所有宗族之力!破解此——尊府城钥!” 哗—— …… 当郑明归于室内潜心修炼时,有关于“楚尊遗府”之事,亦在整个紫运星上持续发酵,掀起了道道直击人心的惊雷。 楚尊,东七十二星者,于短短十二年间,一跃从一介凡夫俗子,飞升为一届道神天尊……此事,空前绝后。 而如今,这一切的根由,困惑了所有知情者长达三万年的谜团,让所有获悉者欲罢不能了整整三万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下! 这让人,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振奋! 然,尽管星上所有的宗族势力,都往星君府调派了或多或少的“破解者”,但整整过去了三个月,仍然没有一丝消息传出。 情急之下,不少宗门纷纷差人探视,但就连回传之人也再不归来,只传回一句:将近尾声,又有新现。 如此反复,如此答复,直到一年过去,苦苦等候的宗门主和家族长们,也相继在苦笑声中被磨灭了再次差人白搭的念头。 同样在这一年中,郑明的禁制之术也有小成,虽然还不能在更上一层的禁阵当中班门弄斧,但起码能在与人对弈时,勉强的信手拈来一枚禁棋。对此,陈为善不由暗暗点头,嘴角的冷笑也更加深沉了。 当日,郑明趁夜深人静时,悄然地散出一缕灵气侵入地下。事到后来,郑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念想,打算去探查一番:宗内是否真的有矿。 在未解禁五行噬元诀的情况下,郑明的灵根仍处于封禁的状态,但神识上却不受影响,且借助这一丝木系灵力的掩护,他的潜入地下的神识,便如同一芽生长在泥土中的草植一般。 再者言,郑明的下潜极为小心和缓慢,即便是有人在不间断的以神识扫描地质,也很难查获诡异。另一说,郑明亦巴不得撞见这股神识。 浮萍无梦 章229 第四界 室内,沉寂而无灯火。地下,潜入悄悄摸摸。 三日来,郑明的诡秘举动,无人知晓,更无人关心。且,每个禁师的室内,都或多或少的设有一些私禁,一来用作标识预警,二来是为闲不住的毛病。 而在诸多设有私禁的禁师当中,尤数陈为善这个家伙最是令人发指。 此人,非但将自己的房间设置得如同禁牢,还每天加固加封、改禁封禁,甚至还在整个宗门的各处要点设有预警的暗禁!乃至于,只要宗主章植早晨一走出房门口,这家伙床帘上特定的那一颗帘珠便会晃荡作响,令其可以赶在章植闲逛至“决弈殿”前,便先到一步…… 而每一次,当章植对其点头笑誉时,他嘴角上噙着的那抹冷笑,便愈发意味深长了…… …… 郑明潜视的进程极为缓慢,一连十日过去,也才下潜了不过三十里,如此极付诸精力的行动,令他渐感吃力、额头冒汗。 而郑明的半蒸发状态,在紫禁宗内实为不起眼,毕竟个别禁师一进入到专注的闭关研修当中,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十年乃至百年也不少见。毕竟,能够自创出一种实用且畅销的精禁或者禁阵,便可在门中颐养天年、潜心问道了。便是拿出去私售,亦可量补所需。 言归正传,当神识耗尽时,郑明也才下潜了不到七十里的深度,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但此一行,郑明也并非没有收获:在神识弱至散化前,郑明从地质本身存在的压力和排斥感中,另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如同滞水一般的迟滞感。 这一发现,令郑明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但不等多想其他,郑明已然虚弱上头、倒头睡去了。 …… 当郑明苏醒时,已不知过去多久,但觉室内昏暗无光,头脑中的昏沉亦悄然褪去,渐有一股精神饱满之感明亮了双眼。 时下,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笑之浅淡而平和。此后,他且翻身仰躺在床上,呈大字状仰望了一会儿房顶,才在悠然一笑中透明消失了。 吱…… 当郑明打开房门外出时,静候多时的木门亦传出回应,但目睹主人离它而去。 深夜一时静,乃出房门时,却见章植和陈为善正在亭中对弈。 相互感察之下,章植二人不由侧目看来。目光一触之下,三人不由相视一笑,郑明也不请自去…… 一个月后,星君府。 噌!噌噌噌! 庞若非手中印诀千变,一瞬残影而定后,其人衣发自动、威压更盛,竟然仅以术式为钥引,便强行打开了通往域外战场的大门! 呼轰! 似如黑洞核变,骤然间的大爆炸,令所有人的身形都被黑光波及…… 呼…… 当视界再度清晰时,自那一座盘空十里的星云旋涡中心处,便向上放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线。当光线延伸至十丈之时,便开始慢慢的向左右展开,终于不断的拔高分展中,化成了一尊高足百丈的金光之门。 望之此门,郑明不由一默,往昔历历在目,然当下唯有沉默。 噌! 一默之后,郑明突然目光一定,却是不等域外之人先回,便骤然冲进了大门之内! 呼轰! 于此一瞬,在场列阵的星宗星族们,亦是瞬间怒目一凝,纷纷骤然而动地蜂拥而进,止于惊鸿一瞥间…… …… 彼时,郑明以浩然宗人之身份,入之第六界亡域履行十年义务。如今再临,非但身份为新,入之地域,也成了第四界。 近十年中,新加入紫禁宗的修士足有三千人,虽然各自在禁制上的造诣高低不等,但在“门中”的身份地位无尊卑,此间,亦全部集结在此,整装待发。 “郑明。”时下,作为护道长老的乾道子,又将指挥权分配到了郑明的头上:“你自领一队,以身后十伍为一团。” 郑明轻轻颔首,令得乾道子嘴角一掀:“这百人但有一伤,老夫便安排你轮值十年。” 闻言,郑明顿时哑然失笑,且向对方抱拳一笑道:“长老放心,郑某的禁制道行虽然不能入眼,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自保?”郑明这一队中的青少年数量最多,时下听闻郑明只说自保而不提及自己等人的安危,不少人俱是面色一变,更有人满脸苦楚地苦笑出声:“郑师叔……” 见状,乾道子不由摇头一笑,且转目环顾向所有列前的领队者们,突然严肃道:“十年之内,老夫于中心坐标处驻守待援。尔等每完善一处境地,便要及时印证随身的计界时,但有突发情况,及时以传音玉简汇报,视情况的危重缓急而进退,万不能逞强称能,以策万全。” 众领队肃穆点头,无声回应。 乾道子轻轻点头,又转目环顾向所有阵列中的门士,尤其观注向那些青少年们。 见状,不少青少年纷纷屏气凝神,以待后话。 然,乾道子却突然嘴角一掀,诡秘而笑道:“此地遗魂残尸,多有噬人生灵者,尔等好自为之。” 话一讲完,乾道子便即刻转身飞走,且留下一道阴险的怪笑声,将一众惊楞在此的门人就地抛弃:“哈哈、哈哈……” 咔。 时下,突有一声微弱的镜面破裂声传出,令得不少惊怔的青少年为之侧目。 噗。 裂缝破灭时的消弭现象,于声寂之后过程无声,但那事后留下的空洞,却为不少人悄然笼罩上了一股无形的阴影。 咔! 正当一少年为此现象干咽口水时,另一边的破碎空间又出现了大片的瓦解现象。 时下,一少年目光一颤而为之侧目,但只看到大片的空间无声崩解,当下便被吓得仰天哭喊起来:“啊——”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即刻分道扬镳。 …… 紫运星属域,划区以北偏西极遥处。 “嗤!”该修嗤笑着甩掉手上的鲜血,便转身冷视向后方那一众瞠目结舌、干咧嘴角的异族修士:“一群弱鸡,本狼在丛林中遇到的野兽,都远比这些尸鬼强悍。” 此间,再放眼场内:于该修身周千丈内,便布着残碎的异鬼浮尸。而在此修脚下,更踏有一尊不算完整的“人体九头兽”之残尸。 而此修,亦非人类:见其长发背束色银白,身着黑甲踏战靴,双目妖红似如血,獠牙利指森如锋,手背脸腮丛灰白。 与此同时,郑明也带队来到了被分配到的划区之内。 此区的破损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凝目所见之处,亦只有百十座巨大的裂空遥遥相隔。 打眼一看之下,郑明不由默默摇头,旋即便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十支小队即刻施工。 感之郑明的指令,不少少年不由暗暗咧嘴地干咽了一口吐沫,随后便眼睑颤动着随队奔赴了过去…… 对此,完全打算袖手旁观的郑明不由无奈摇头,暗叹论及心性与心境,于这百人当中,还是少有值得赞誉者。 与此同时,尸鬼横尸处。 当郑明无奈摇头时,一众异族修士里便有一位鹿耳修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对前方那个“正在浮尸中用脚翻找巡视”的家伙报以嫌弃:“塵原,这些尸鬼没有晶丹,纯粹是遗尸残存的凶灵,在蚕食到活人鲜血时融合两者细胞所衍生的实体凶孽,内里只有一丝凶性主导,连入药的价值都没有。” 此修额生一对小巧的鹿角,看去耳朵也是毛茸茸的鹿耳。 听闻鹿耳修士所言,塵原顿时右脚一顿,旋即便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儿。此后,塵原便老神在在地收回了右脚,又不咸不淡地掸了掸自己纤尘不染的黑甲,才掏着耳朵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嘟嘟囔囔……” 言及此处,塵原又不咸不淡地砸了砸嘴,便高高在上地环抱起了双臂:“暴殄天物,在丛林里可是大忌,活不下去的。” 听到塵原的碎碎念,鹿耳修士顿时白眼一翻地侧倒了一下脑袋:“这里没有丛林……” 然此时,塵原却突然鼻头一动,随后轻轻地嗅了两下。 见状,众修不由一怔,有嗅觉灵敏者自然尝试,感知能力强大者也纷纷扩大自己的探寻范围。 然,一番简短的尝试后,众修皆是眉头一皱,便纷纷侧目看向了鹿耳修士那里。 鹿耳修士认真地聆听了一番,随后便微微摇头放弃:“方圆半距,无甚异动。” 闻言,不少修士顿时嘴角一扯,纷纷大感无奈地看向了塵原那里:“塵原,你小子又在逗人玩笑是吧?” 另一修不温不火地斜撇着塵原,歪扯着嘴角说道:“在这种地方,你要是再说老头子过来了,我可跟你翻脸。” “唪!”然此时,塵原却突地森然一笑,龇出了两颗森冷的犬牙:“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什么?”塵原突如其来的兴奋和言辞,令众修不由脑袋一僵,但不等众修张口发问,塵原却突然满脸兴奋地飞冲向了西南方向:“不会错!老子见过他!” “喂!塵原!”见状,众修顿时面色大变,连连惊呼出口地追了过去:“笨蛋!此间才刚进来,修复漫漫!” “你个蠢货!完不成这次的修复工作,哥几个回去定要挨老头子的收拾!” “塵原!” “舅的!” 众修气得破口大骂,但奈何塵原头也不回,反而化成雷电瞬去,只能咬牙切齿地幻化出各自的灵态以加速追上:“你个莽夫!” 这一行修士,为妖族之修。 “不会错……”塵原难抑兴奋的森笑着,凝视着前路的狼目中,亦饱含着激动的狰狞:“这股魂息!” “哈哈哈哈哈……”塵原畅快的大笑声,实属嚣张而猖狂。 放眼望去,于这漫漫亡域中,除却那当头一道银雷外,后方百修之身外各具现有他们的原形灵态,便是这里破碎的空间裂缝,也往往在途中相遇时悄然退避…… 浮萍无梦 章230 好酒当予众人享 此间,郑明独自在团队的中部闭目打坐。四周远外,十个修复小队正在井然有序地完善“工程”。 不多时,阿一在修复好眼前的一道细小裂缝后,禁不住满目疲惫地舒缓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转头窥望了一眼郑明那里。 正这时,郑明却突然微微的身形一颤,令阿一在为之一默后,垂目看向了他的右手。 时下,顿有一道细弱的鲜绿色灵流,从郑明手上的储物戒中流出,又顺着他手部的血管倒流进入体内。 对此,阿一不由沉默。自己方来到此地后,这位师叔每隔“不久”便会碾碎戒中的丹药,实在摄取了太多的次数。但阿一深知隐私重要,便微微摇头地散去了心中的困惑,开始小心翼翼地修复身旁的另一道裂缝。 时下,郑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体内的情况,却实则不妙。 【当日,郑明破除木系胎神以结丹的举动,引起了体内的噩兆:木系胎神结丹之后,那四颗被他放逐至丹海远外之地的胎神,非但不可抑制的倒溯归来,还伙同一气地环绕着木系灵丹极速旋转,要将其生生碾碎。 但当郑明体内的木系灵丹即将碎灭、丹海也将要被旋搅破灭之时,这四颗胎神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就此消失在了郑明的感知能力中。 彼时,郑明只觉魂中剧痛,便就此倒头昏死。当三日后苏醒之时,郑明体内已经结丹圆满,但再去寻找另外四颗胎神的存在时,却只能隐隐感知到一丝存在,而寻不到实地。 实则,郑明不知——此间,那四颗胎神,已经根植到了郑明的魂海里:一株灵木若琉璃,四果垂枝色氤氲。 郑明碎灭神识结晶的举动、破胎结丹的行为,以及五行噬元诀异变的封禁效果……在等等原因的使然下,致使郑明本身的意识、破后而立的灵根,被隔绝在了两个相互作用、又完全独立的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郑明虽然结丹成功,却已然无法再进一步:郑明对木系灵力的感知范围,仅限于体内所存在者。即便是他打开身体的灵窍散出一丝灵气,尝试以此连接外在的同系灵力、再将其悉数拖拽入体……然,灵气一旦离体,便彻底失去了一切的存在。 换言之,郑明此时,莫说是体内的灵力用一丝少一丝,便是连灵技也极难积蓄出来。 是以当下,郑明才需要不断的吞服丹药,来补充体内的灵力消耗。毕竟,即便是在无意念操控下,修士体内的内丹,也会毫不间断、自主而动的消耗能量,以此来改变修士的体质、完善自己的宿体。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是修士之所以强大的另一重根由。 而郑明为了减少灵力消耗、不在身外具现镀层防护自身的举动,却反倒在无形中增加了灵力上的消耗:修士,在肉身或者修为足够强大时,可在星空当中长久存活,但无法永存。一旦其自身赖以生存的能量耗尽,肉身乃至元神,便会开始朽死。 此“依存之物”,不限于“灵力”。无论是参天造化的元神,还是道身入圣的肉身,在绝对的寂空当中,都只能催化本源的能量来防护自身,保证自身机能的正常运转、抵抗外空的无形侵蚀。 一旦“能量”耗尽,肉身朽灭;元神不济,魂体脱离;魂能逝尽,就此灭亡。 而这,也是为何:有者入空瞬毁,有者安然无恙。】 此地之事且不多言,当莽夫塵原“统领”着一行妖族兄弟直奔此处而来时,遥杳处的某一星内。 此星,此地。 错时之下,位于第四界亡域中的郑明等星族还远未竣工,此处星君府外的亡域大门已经开启。 但进入亡域当中轮值的星君府特使,却在一步回归后,默默地扫视了一眼左右,旋即便向前方的星君俯首呈请出了一尊小鼎。 此鼎,破裂待毁,但裂缝当中尚散发着些许微弱的虹光。 但见此物,星君及在场列阵的宗族顿时眉头一锁…… 那鼎中,稍作凝目,便可见之一丛在内里坐如雕塑的人影…… 时隔一百多年后,器灵宗的遗脉,终于得见天日…… …… 第四界,紫禁宗划区。 时下,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无论是紫禁宗一脉,还是紫运星上的其他派系,皆在全神贯注地进行修复工作。 但有不少宗族,在默默赶工的过程中,遭遇到了一些程度不一的突发事件。 雪灵宗划区,东南一隅。 此间,小弟子阿木,正在认真地站在后面,仔细观摩师兄从空间裂缝内摄取死寂气息。 阿木年级尚小,能够散出镀层防护自身已是不易,暂时还没有操使寂灭珠的能力,只能跟在师兄的屁股后面观摩。对于阿木,师兄只在心中摇头一笑,便收起了心中的心思。 时下,二人前方的空间裂缝已然将要全部愈合,当师兄撤收掉寂灭珠上的虹吸能量时,眼前的空间裂缝也已经细弱成丝,即可愈合。 然此时,那愈合至一丁点大小的缝隙,却突然陷入静止! 见状,阿木和师兄不由为之一怔,但一怔过后,师兄却骤然面色大变,反手抓住阿木便急急而退:“散——!” 咔、咔! 于此一瞬,那一丁点肉眼难现的空间缝隙突然瓦解,更有一根尖角从外界穿刺了进来。 时下,听闻师兄怒吼的雪灵宗人,也在纷纷面色惊变地飞身而退中,为之侧目地与这里拉开极远的距离。 呼…… 微弱的涟漪,拂起无形的死寂之风,它抚过之处,令得空间崩解碎灭。于此当下,那具庞大的尸骸,亦慢慢的侵入了进来…… “犄狃!”见之尸骸一角,师兄顿时面色怒变:“再散!传令宗门!任其渡过!” “该死!”闻言,不少人顿时低骂出声,纷纷咬牙切齿地召出传音玉简,向位于他处的同门队伍传告情况。 时下,那被师兄称之为“犄狃”的兽类尸骸,也慢慢的全身而出:此兽,体若海中巨狮、毛发纤长,但头生刃角,便是四肢的下半部,也俱是骨刃!尤其是它那根链镖一般的巨尾,即便如今光泽黯淡、多有残缺,依旧令人感到锋芒在目。 只如今,此兽腐化太多,双目已成空洞。 “师、师兄……”见之全貌,阿木不由惊颤,莫名惶恐。 师兄凝重摇头,后直视着犄狃头部的骨刃道:“无须害怕,看它的腐化程度,起码死了三十万年。” “三十万年……”闻言,阿木顿时惊怔,但不等他转头向师兄发问,却见师兄在微微摇头后,选择侧身让路,目送这具尸骸远去:“此兽,是灵兽中少数可担坐骑的兽类之一,曾为我族立下汗马功劳……” 听到这里,阿木不由一怔,脱口而出道:“那为何,还要避它……” 师兄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摇头:“归根到底也是凶兽……战死前的怨念,杀戮时的凶性,即便岁月远逝,但……恐一沾之生灵气血,便引起凶变……” 言谈之后,师兄不由默默摇头,随后却是向着那里……深深俯首一敬。 见状,阿木不由缄默,随后却在突然地眉头紧锁下,转头看向了犄狃那里。然,它已在远去中,又被另一处空洞接纳…… 然此间,另一根与它类似的犄角在穿出裂缝之一瞬……掀起了一场杀戮的序幕! 嘻咿——! 这只头生双角的尸鬼,体貌类同它脚下的尸主;它手中那颗被抓穿的人头之躯体,正挂在尸主的左角上! “嘻咿——”它于狞笑中一把捏爆了手里的头颅,旋即便骤然暴怒地飞奔向前,加入到了漫天同胞们的杀戮盛宴中。 尸鬼的诞生,源自尸骸残存的魔念,富含生气的生灵血肉,便是唤醒这道魔念的药引。 生灵血肉中的活性气血,一旦染指到尸骸之上,魔念便会攀附蚕食。以尸骸的肌体塑躯,以暴戾的魔念为主导,对血肉和杀戮,有着至极的享受和追求。 尸骸巨舰浮空去,漫天血雨浸战舟。 肉巢蠕动同胞生,一路贪孽造浮屠。 冕日宗,非是亡域亿万宗门中独一贪婪宝尸的那位,但若冕日宗这般凄惨者,独此一户。 冕下往日的一盏茶,如今,葬送了整整十万子。 …… 此间,郑明亦投身于“监工”之务,开始零距离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唪。”见阿一又将一处裂缝修复完全,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转身飞往了此地的中心:“暂且休整一番,余下的巨型裂缝,届时一同攻克。” 闻言,阿一等人顿时嘴角一咧,满目的疲惫亦被冲散了不少。 “好——”未完工者,也在扬声欢笑下,开始加大力度和速度的完善眼前的工事。 “哈,师叔。”未等来到近前,阿一便欢笑着取出了水葫芦,但到前送呈郑明时,郑明却微微摇头一笑。 见状,阿一不由抬手挠了挠太阳穴,随后便自得其乐地坐在了旁边,并动手去扒开葫塞道:“师叔,究竟是何等战斗,才能将一界之地毁灭至此。” “唪。”郑明一笑摇头,虽将手里的酒葫芦抛向了阿一,但目里却有一些憧憬在内:“师叔也想知道。” “唔!”捧着砸落怀里的酒葫芦,阿一不由一怔,随后便欣喜欢笑着封好、纳消了手里的水葫芦,旋即便打开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哈——!” 然,阿一笑不长久,却是突然打了一个酒嗝出来:“呃!” 自觉失礼之下,阿一不由讪笑着挠了挠头:“嘿嘿……” “唪。”郑明轻笑,却未去看阿一,只是向从前方归队的一行人轻轻点头一示。 时下,众人也纷纷咧嘴一笑,便自成一组归来,整齐列队的坐在了郑明的身后。 感之自觉和规矩,郑明不由一笑:“好酒当予众人享。” 阿一微微一怔,随后便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然,不等阿一欢笑出声,却突有一句轻笑传出:“不错。” 闻言,众人顿时为之一怔,但旋即纷纷面色惊变,怒行侧目向郑明的前方! “好酒,当予众人享。”塵原笑眯眯地蹲在郑明的跟前,距离之靠近,已然快要跟郑明鼻子碰鼻子。 (刚缓过精神,今日便一更减压) 浮萍无梦 章231 妖修塵原 哗! 见郑明身前突现怪修,众人顿时瞳孔一缩,即刻哗然色变地飞身而退:“何人如此嚣张?!胆敢突入我紫禁宗领地!” 时下,于郑明左右,唯剩下阿一还在怔楞,不曾有动。 “紫禁宗?”听闻有人叫嚣,塵原不由脑袋一怔,随后便大感嫌弃地掏了掏左耳:“什么货色?” 呼轰! 于此一瞬,鹿耳修士一众也随之来到!但,他们却停在塵原后方十丈外,且一个个满脸无奈、苦笑连连。 见状,才刚与郑明拉开距离的紫禁宗门士又是瞳孔一缩、面色一变,旋即纷纷咬牙切齿地冲到了郑明的身后,与鹿耳青年等人隔空对峙:“他舅的!还敢带人!” 噌噌噌! 时下,随着守备在郑明右手方的嫉恶青年一声怒骂,众门士瞬间禁棋在手,俨然一副“但来一试、非有一死”的颜色和觉悟。 但鉴于此,鹿耳修士等人却是苦笑更深。 与此同时,观之塵原的怪貌,阿一不由目中一动,但一眼看去鹿耳修士等人那里,却见鹿耳修士向自己无奈摇头。 时下,阿一在一怔之后眉头皱起,且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酒葫芦,不忿地质问向塵原道:“你是谁?” 闻言,塵原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便一把抢走了阿一怀里的酒葫芦:“你管我是谁……” “你!”酒葫芦被抢,阿一顿时气急地蹿了起来,但不等上前去抢,却被郑明伸手拦住了身势。 “师叔!”见郑明笑呵呵的拦着自己不说话,阿一顿时急了,但郑明却笑盈盈地摇了摇头,令得惊怒的嫉恶青年等人不由眉头一锁,阿一更是不忿转头,怒视向正拎着酒葫芦上下打量的塵原。 “等到老子一动手,你们即刻各自分散攻击!”而此时,嫉恶青年已然拟定好了策略,正在暗向他人传音:“届时,现在位于每一队最后的一人只管后退,将消息传递给乾道子师叔!一旦传回消息之后,你们即刻逃走!” 闻言,阿一顿时为之一呆,但当他侧目窥去、并散出神识感知后,却发现每个同门都在暗使眼色,全然一副全神戒备、如临大敌的姿态。 卟。 然此时,塵原已经拔开了葫芦塞,仰头就喝。 “诶!”闻声,阿一顿时惊变失色,但一看对方喝得不及淌的多,他便为之气急败坏:“你!” 在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脏话后,气急败坏的阿一,只能愤然地低骂了一句:“你他舅的……” “咕唔!咕唔……”塵原大肆猛喝美酒,却怎么也喝不尽,当下便在一试无终之下恼羞成怒,两眼怒瞪着开始拼命硬喝:“咕嘟、咕嘟!” “你!”见状,阿一顿时惊急出声,但又突然心疼上脸,苦楚不已地嘟囔道:“你悠着儿点……” “咕唔。”那些从塵原嘴角流落下的酒水,于晶莹剔透中流溢着一丝浅淡的烟氲,非但令得鹿耳修士口舌生津地吞咽了一口吐沫,也勾起了不少人腹内的馋虫。 “唔唔!”然此时,塵原却突然双眼一瞪,全身一癫地打了个饱嗝:“呃!” 响嗝过后,塵原顿时罢酒、宣告投降地垂首喘息起来:“我、服了……呵……呵……真饱了……” 见状,众人顿时为之傻眼,鹿耳修士一方更是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了一番,纷纷为之错愕、暗感惊异。 然郑明,却只是笑呵呵地望着塵原,没有任何的表示。 “呃!”塵原饱嗝出口,又随着拱动了一下身子,才横陈着手臂和酒葫芦说道:“时下……但不能罢休……” 郑明笑意加深,只向后一扫左臂,便将阿一等人全部扫得飞身而退。 “师兄!” “师叔!”在阿一等人惊怒呼喊时,塵原亦轻慢慢地松落了手里的酒葫芦,然不等酒葫芦坠落三寸,于此地右方之数百丈外……已然爆发了一场狂暴的战斗! 轰! 塵原狰狞而出的一拳,对轰上了郑明拳后的深笑,致使碰撞点气浪碎空、激荡如蒸汽劲流。于此当下,塵原不由森笑露齿,随后只骤然收肩蓄力,便一拳将郑明生生轰退百丈! 噌! 不等郑明完全退定,塵原已然化成一道银雷奔袭而至,又与郑明缠斗了起来。 眼下,先前被塵原松落的酒葫芦,也才不过坠落了一尺的高度而已,而被郑明扫退的阿一等人,也才在三十丈外飘然退定。 “师叔!”身形一稳后,阿一等人顿时惊急出声,但面对二者外散的战斗风暴,却是进退两难。 见到阿一等人的神情,妖修中那位“头顶生长着一芽幸运草”的英俊青年不由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塵原只是与他切磋一下……” 言及此处,此修不由转头看向身旁,意向鹿耳修士轻笑道:“你说是吧,鹿廉……” 然而,此间鹿耳青年早已消失。 一眼为空之下,该修不由为之一怔,随后却骤然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怒视向酒葫芦那边:“鹿廉!你个卑鄙!” “哈哈……”时下,鹿耳修士正好飞身接住当头坠落的酒葫芦,笑眯眯地望着葫芦口道:“此酒之香醇,如若用生灵酿造……” 哗! 于此一瞬,双方修士顿时哗然色变,纷纷一拥而上。 “笨蛋!”幸运草领头而来,气急败坏着行之抢夺,但却被鹿廉轻易的侧身躲过,抢夺失败。 “放手!”阿一满脸憋屈,人还未至,手中禁棋已经先到:“那是我师叔的酒!” “咿?”鹿廉将禁棋信手拈住,在化作残影躲避群修抢夺中,自鉴自赏道:“禁子?虽无本源道念,但也有些东西……” 言及此处,鹿廉便悠然转身,向刚刚从自己身旁扑空过去的阿一点头一笑:“此子,某便收下了。” “你放屁!”阿一气急,又怒而反扑了过去:“你还给我!” “哦?”鹿廉轻易躲过,满脸深笑地举起手里的酒葫芦晃了晃:“你所指为何?” “他指你今日断角!”怒吼传来之时,幸运草已经蹲骑到了鹿廉的头上,只见他一把抓住鹿廉额头上的双角,就往天上使劲拔:“卑鄙小人,今日草某送你去见先祖——!” “啊——!”吃痛之下,鹿廉顿时惊呼怪叫着松落了手里的酒葫芦,抱头挣扎痛骂:“草济——!你这阴毒蠢货!” “去死吧!”草济怒笑,在踏肩发力的全力猛拔之下,已然快要将鹿廉的灵魂从角上拔了出来:“升天——!” “啊——”在鹿廉悲惨凄厉的怪叫声下,人面豹鼻的豹康悄然飞来,笑眯眯地用双手托住了当空而落的酒葫芦:“嘻嘻、嘻嘻……” “嘿嘿……”然此时,从豹康的头顶上,却又有一修旋转着遨游经过:“此物,小花就笑纳咯……” 话音未落,小花已经伸出两根指头拎走了酒葫芦,将豹康怔怔地撂在了那里。 “来人可恶!速速还来!”嫉恶青年怒发飞舞,然生抢不到,反手挥出的禁棋更是如同烟火,只能为小花映衬舞台。 “鞥——”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遨游于烂漫中的小花,在极为享受地闻酒香神后,便在目中大亮之时,从嘴里凝聚出了一根吸管,悠然自得地喝起酒来。 “哈?!”瞥见这里,鹿廉顿时怒目一瞪,随后便气急败坏地疯狂拍打草济的手背:“蠢货!还不放开老子!” “呃!”草济不由一怔,但转目看去小花那里时,顿时勃然色变地抛弃了鹿廉,气急败坏地冲将过去道:“花玲珑!你他舅的恬不知耻!” “舅的,舅的。”小花轻笑着点头附和,又轻易躲掉了不少袭身的禁棋和赶来抢夺的同伴。 与此同时,另一边。 “唪鞥鞥鞥鞥……哈哈哈哈哈哈……”塵原嗜战成魔,于更加狂乱的发动猛攻中,发出酣畅淋漓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在塵原加大攻势之下,郑明的神情也不再轻松,逐渐的凝重和严肃了起来。 塵原的本体是为妖狼,口齿利爪,连同当下一口咬空、突然以银雷聚现出的狼尾都是武器。而其身外和利爪之上环绕的银雷,郑明却分不清其具体的性质:锋利,是他唯一能从其内感受的东西。 但论及肉身、单拼拳脚,郑明此一生,还未输给过任何人! 噌噌噌! 银雷缭乱,塵原疯狂,愈发狂暴的银色光辉,令得那十位传送完消息、不知进退是好的紫禁宗门士原地苦笑。 “哈哈!”时下,飞身而来的阿一,也笑哈哈地用双手接住了当空而落的酒葫芦。 “笨蛋!还在内讧!”在路过一众对彼此大打出手的同伴时,鹿廉气急败坏地在草济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直将对方头上的幸运草拍打得奄奄一息…… 轰…… 右方战场的轰鸣,如同在为左侧的乱象擂鼓助威,若非妖族一众总在抢夺之中兴起玩闹,备受屈辱的紫禁宗一众,亦不止眼前的苟且…… …… 当乾道子勃然暴怒地闻讯赶来时,却一眼看到塵原两眼一瞪,随后…… 时下,拳滞当空的塵原,骤然一大口哕液喷吐了出来:“呃耶……” 呼! 幸好郑明侧身躲避的及时,不至于被此秽液沾染,但其中飘散而出的酒气和异味儿,还是让郑明微微一皱眉头。 但见此状,乾道子顿时脑袋一梗,但再看去右侧一方,只见此时阿一痴笑醉眼,酒嗝还来不及打出,便抱着酒葫芦一头倒在了小花的腿面上…… 浮萍无梦 章232 猎人 时下,双方修士哪里还分什么双方,只见一座巨大的灵力屏障护持在外,双方修士则在内里混坐一团。且,每个家伙的手里都有拎着一尊酒壶、一个玉杯或玉碗,更是彼此相敬如宾,你方推杯我换盏、他家劝罢这人来…… 见此情况,乾道子顿时大嘴一僵,脑子一团浆糊。 “咕唔!”塵原半蹲半跪着癫动了一下身子,即用左手捂着肚子、前伸着右手示意郑明罢战:“算了,算了……暂且算了……” “呜唔!”然而,话未说完,塵原却突然瞳孔一缩,随后慌忙用手捂住嘴巴干哕了起来:“耶……”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转身飞向了呆若木鸡的乾道子那边。 “师兄。”到近前,郑明先向乾道子抱拳一示,随后便引请对方去往灵力屏障处:“此间之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行入内,再言其他。” 乾道子自然能够一眼窥破:郑明体内的灵力修为早已耗尽。但他只斜眼望着郑明,对许多事情和异象还有些延迟。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再次引请了一下:“师兄。” “鞥。”乾道子刚一应声,便又转头看向了屏障那边,却是发现塵原捂着肚子,一头扎进屏障内。 “哈哈!塵原!”见塵原归来,醉得东倒西歪的草济顿时大喊大笑,大手一挥道:“来呀!给塵原上酒!” “上酒?”闻言,躺在草济身后的豹康顿时一抬脑袋。但此后,他却突然眉头一皱,旋即照着草济的脑袋就是一脚:“我上你他舅的酒……” 这一脚正中草济的后脑勺,非但将草济蹬得头昏眼花,更是令草济酒劲上头、一头趴倒:“你他舅的猪俞……老子饶不了你……” “呼噜噜……”然此时,被指认者猪俞,已经枕着嫉恶青年的肚腩睡着了…… “……”见此情况,乾道子不觉嘴角一抖,乃见郑明一笑而去。 时下,乾道子仍感脑袋浆糊,禁不住抬手挠了挠太阳穴,随后才无奈摇头地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屏障内。 “塵原……塵原!”正当塵原蹲在那里缓气儿时,蛇三儿却大呼小叫着端着酒碗爬了过来。 “作甚!”塵原大感不耐,他此时腹内翻江倒海,一个劲儿的犯恶心,哪有心思去搭理这缠人的家伙。 “嘿嘿嘿……塵原……”蛇三儿笑呵呵地扒着塵原的膝盖凑上前,还打着酒嗝将手里的酒碗递向塵原:“来,你哥敬你……” “敬谁……”塵原皱眉看来,但一目视之酒碗直击心神,顿时捂住嘴巴呕吐起来:“歪耶!” “哈?!”见状,蛇三儿顿时大惊小怪,随后便扬着脑袋往后喊道:“他舅的!老子给塵原敬酒,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他大爷的吐了一罩子!啊?” “你给我滚犊子吧你……”塵原掰住蛇三儿的脑门一拨棱,便将蛇三儿一股脑的掀出了老远,赶走了对方连同那晦气的酒碗。 “他大爷的……”蛇三儿两眼翻转着躺在某人的屁股墩儿上,即便眼前天旋地转,仍然阴阳怪气地记恨出言:“塵原吐我酒,谁人推我头……” 另一边,乾道子也随着郑明来到了屏障内里,但郑明一进来便择空地打坐调息,将乾道子尴尬的晾在了一边。 观视场内情况,乾道子不由沉默,他自然能够一眼辨识妖族修士的身份,对方体貌上的局部特征,便是各自真身的显圣。但眼见己方门士与对方醉卧一团,乾道子在暗自思忖良多后,亦不由无奈摇头。 当乾道子默默地在原地盘膝坐下、选择闭目蔽外后,整个屏障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酒者自沉醉,依人好梦深。 醉梦中,阿一嘴角生笑,在舒适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后,也将怀里的酒葫芦抱得更紧了。 时下,塵原自感一个头两个大,便满脸阴郁地板着脸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选择在此打坐调息,但面目阴沉、嘴角苦涩。 “喵……”猫橘正睡得舒适,却被自己的“肚腩枕头”破坏了美梦。当下,落枕的猫橘顿时怒目一瞪,趴过去就是一顿猫爪伺候。 肥鹤早醉,在丝毫感知不到疼痛之下,头顶的那一撮鸟毛也被猫橘拍打成曲卷状态。 “唪鞥……”一通猫爪连击后,猫橘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且笑眯眯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肥鹤圆滚滚的肚腩睡去…… 死寂之中自有好梦,裂缝丛丛已不能扰动。 …… 时下,当“牛鬼战舰”在泛空而去中血屠一隅时,牛鬼体内那颗干朽殆尽的心脏,却悄然跳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第四界亡域某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狞笑着斩灭眼前的侏儒尸鬼后,该修禁不住仰天怪笑,酣畅猖狂。 噌噌噌! 时下,在该修八方各处的碎灭空间中,另有数十名与此人衣装一致的修士,在冷漠残杀着正在四下逃窜的侏儒尸鬼。 远处一角,侏儒巨怪的尸骸上。 此间,有一面如冠玉的黑发青年,正单膝触地的蹲跪在侏儒巨怪的额头之上。至于他所视之物,是为那座刻绘在侏儒巨怪眉心处的血筑阵法。 “嗤。”见血筑阵法只一闪光便自行灭散,黑发青年不由愤懑出声,旋即便起身将“残留在侏儒聚怪眉心上的一丝血烬”用脚碾除,才转身朝着另一边扬声喊道:“头儿!这侏儒的骨质已无任何价值!肌体当中更没有任何活性可言!” 闻言,正负手站在虚空战舰甲板上的船长贾三更,不由微微一皱眉头,随后微微摇头道:“如此便算。” 闻声见状,闲散在船上各处地方远眺旁观的修士纷纷咧嘴一笑。只这粗略一眼过去,船上之人便不下两百。 时下,贾三更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屠杀战场,沉声喝喊道:“将剩下的衍生兽全部活捉封禁!无论如何,都不能白停一趟!” 闻言,那名正在狞笑残杀侏儒的领队者顿时瞳孔一凝,随后便是森然一笑,瞬时出手擒住了那只反扑向自己的侏儒怪的脖子:“如此程度的侏儒种,连一颗上品灵石都不值当。” 呼——话语声中,只见该修手中稍施力道,便有一丛繁杂且金光黯淡的黑色灵纹,从他的五指之上蔓延而出、通体缠绕向那只被他禁锢在手的侏儒怪。 “嗤——”侏儒怪自有挣扎,但黑色灵纹已经瞬间将它全身蔓延。 时下,封禁乃成时,只见它全身的黑纹乌光一闪,它便在痉挛扭曲中,被身上的黑纹……硬生生的纳缩成了一颗小小的黑色豆种,且被施禁者一把抓进了手里。 “唪!”望着手里的黑色豆种,这人不由轻一嗤笑,旋即便将豆种甩向不远处的一名队员,同时飞身向远外的虚空战舰道:“动作快些!区区次等魔怪,值不得浪费灵力!” 啪! 队员反手接住对方抛来的豆种,却只无奈摇头,旋即便加快手中施加的封禁,将那只被自己禁锢的侏儒怪也封印成了一枚豆种。 时下,场内存活的侏儒怪已经不多,在数十人的行动下,只不到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这近百只逃而不能、战则伤残的侏儒怪,便全部被人化成了豆种、纳入囊中。 呼…… 在穿过战舰外的防护镀层之后,这归来的领队者也卸除了自己身上的防护镀层,随后才摇头哀叹着朝贾三更那里飞去:“百年航程将尽,细数一行收获……” 言及此处,这人不由摇头苦笑:“屈指可数,令人发指。” 话语中,这人也飘然停落在了贾三更的身旁,与对方并肩而站。 此人,名泉升,为此“貔云号”上的第二队长。 泉升的感叹,令不少听闻者笑眼一眯。但此后,他们也纷纷摇头暗叹,旋即便相互攀谈着走回了船舱。 “唪。”贾三更倒是无妨一笑,悠悠宽解道:“此界败亡了足足近九劫,即便有再多的遗宝,在诸方势力长久以来的瓜分搜集下,也幸存无多。” 泉升微微一笑,后神色惆怅地背负起双手道:“但无猎物,猎人……亦将永久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贾三更微微一牵嘴角,只注目笑望着猎队归来:“然古往今来……战争——,何惜终止……” 渺渺亡域,破灭更迭不止…… …… “嘻咿……”狞笑而来的小尸鬼,一爪抓断了眼前人的脖子,旋即便欢笑着举起手里的人头向周围的同胞们炫耀:“哈!哈!” 噗! 呲! 然而,它的同胞们只狞笑于杀戮、残暴于噬凶现场,无人管顾于它。 时下,小尸鬼突然脑袋一歪的僵愣了一下,随后便沉醉闭目、深深嗅闻一下。 “哈!”芬芳入喉下,小尸鬼顿时欢笑睁目,旋即便一把抛弃了手中的人头,慌忙地飞纵到牛鬼尸骸的头部,竭尽全力地抱住牛角、强行致使牛鬼战舰转向:“哈啊!哈啊!” 小尸鬼笑声中的欢快、渴望和急切,令得所有正在屠杀修士队伍的尸鬼纷纷一愣,但当它们停下手中事、深深嗅闻了一口香气后,尽都惊喜焕发地飞回了“船上”。 “哈啊!哈啊!”尸鬼们几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有者对着同一个方向戟指敦促,有者笑哈哈地坐在那里左右摇晃,尚有一部分短促的擂动双拳为小尸鬼打气。 当牛鬼战舰掉头而去时,只在身后抛下漫天的残尸和血腥。 放眼过去,数十具完整中,已不见一个活口…… 便是那名断臂、失腿的少年,也在口中飘血下,慢慢寂灭了空洞的双目…… …… 浮萍无梦 章233 背棺者 与此同时,貔云号上。 泉升轻轻揣摩着自己的下巴,在几经巡视和思量后,才动手行棋一步:“看老子吃你的盘龙。” 闻言,对面正好整以暇得闭着眼睛的贾三更,只微微一抬眼皮扫视了一眼棋局,便抬手打了个轻轻的响指,致使棋盘中的红方盘龙移位退守,却是非但避开了蓝方的蚁口,还将蓝方所有残存的兽棋全部固死限制。 见状,泉升不由两眼一瞪、却声息顿窒,旋即便气急败坏地捣乱了棋局、重洗棋子:“舅的,这次我先翻!” 贾三更诡秘一笑,又好整以暇地闭上了眼睛,显得老神在在而悠然惬意。 时下,泉升正与贾三更在外舱内“斗兽棋”,见位于里侧的舱坊内门,门框上铭刻着散发晶光的阵纹,便是通过内辟空间的门户。 “来来来,我先翻。”泉升连声敦促着掀开一子,但见此红棋图腾为凶猫,泉升顿时满脸酱紫:“他舅的……” 闻声,贾三更顿时嘴角一掀,旋即便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斜瞥着局中的覆子道:“猎犬。” 贾三更如若言出法随,这“猎犬”二字一出,那枚与红旗凶猫邻格的兽棋顿时自行翻面,必是一枚蓝色的猎犬。 见状,泉升顿时两眼一突,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就喷吐了出来:“吭鞥!” 时下,局中全是未翻面的暗子,这两颗明台的兽棋已然无路进退,作为先手、且棋子属性被克的泉升,只能另翻它处。 “他舅的……”泉升满脸阴郁地放下茶杯,满脸憋屈地另翻角落一棋:“你再从这里翻出一颗白虎,老子便怀疑你暗施门道,故意坑害泉某!” 闻言,贾三更不由嘴角一咧,但他正准备施法操箱,却是突然为之一怔。 时下,正盯着棋盘的泉升,也骤然瞳孔一缩,但当他猛然抬头看去时,只觉一阵风影自眼前略过。 眼见泉升目中升起骇然之色,贾三更不由为之一默,随后慢慢侧目向外舱的门口处。 “此物,绝难祭饲……”此人魁梧、身姿挺拔,且背着一副高大的黑色禁棺,虽其话里的意味难以洞察,但其深邃至空洞的目光,却在极速地向前蔓延! 于此一瞬,牛鬼战舰上。 时下,当背棺者举目看来、舰上的尸鬼仍在欢呼赶路时,牛鬼那颗复苏跳动的心脏,也骤然停止!旋即,便有一双腥红的血眸……骤睁于心脏之内! …… 与此同时,某一处光影如瀑、被四条灵链交叉捆绑和封禁的门柱前。 眼下,负责镇守此秘境的修士队伍,正面带微笑、一字排开的坐在门柱的左右两侧闭目打坐。 “呵呵……”这青年修士独自站在前方不远,虽面带轻笑地背负着双手,却有几分怅然之色:“不久之后,仙武大会便将兴举。届时……” 然而,不等此人把话说完,整个地境及空间……却骤然静止! 于此一瞬,当前者骇然转身、群修怒睁双目时,那座被灵链封禁的山门……却骤然爆散出无数锋锐至裂空的雷电! 呼轰! 下一瞬,群修瞬间四散飞避、与山门拉开距离。但当他们瞬间落定集合、再度惊颤看去时,那里的雷电却慢慢回溯消失、扭曲的空间也逐渐平复,但于此强光渐散下,却有一道身影自门内缓步而出! “人?!”见状,为首者顿时瞳孔一扩,但不及多言其他,那人已经自门内迈步而出! 靴破、衣损,独臂持残剑,全身攀焦痕,发束虽散乱,然身姿挺拔! 他神情麻木地巡视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世界,空洞的双目逐一扫视过那一张张震惊骇然的面孔,最终才将目光定格在那名位于自己正前方的为首者的眼睛上,呢喃发问道:“此地……雷神殿?” 四目一触之下,为首青年顿时瞳孔一缩,愤然地挥手下令:“报——!” 呼轰! 一瞬间,众修尽化奔雷四散八方,唯留下二人于此地对峙。 “有人闯过槃雷道!出来迎驾——!”然,某一人飞奔离去时发出的嘶吼,却比之他震撼惊骇的神情,还要愤怒! 与此同时,某处昏暗地。 噬、噬…… 一双脚,伴行着一根竹帚清扫,但慢慢几帚,便已经完工。 那人将扫帚靠放在残山角落,与那里的灰箕依存一处,便转身走向了另一头的旧邸…… 他一路而去,背影漂浮萧瑟,然不见真容,也不知那里为何…… …… 雪清星,两极池中。 游蝰潜渊而下时,两颗丹雏也沉落,但见蝰蛇归复来,无衷绕行成环锁,将二丹分别守护在两极一侧。 于此蝰蛇息目一瞬,丹定一时,有目突睁…… 与此同时,第四界。 “哦?”郑明微微一愣,后悠悠而笑:“妖仙宗……一隅唯一,可想宗盛。” 鹿廉一笑,还不待说话,那边仰靠着屏障、翘着二郎腿的塵原却老神在在出声:“不值一提,内里人情迂腐,拒守丛里之道。” 闻言,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为之侧目,却见蛇三儿突然白眼儿一翻:“都像你,从林子里面出来的。” “唅?”塵原怪眼相视,阴阳怪气道:“你在贬低老子?” 蛇三儿瞠面翻眼,不予搭理,却见一旁的猫橘笑眯眯地舔舐了一下手背:“谓之高雅,即便高傲的饿死,也不食眼前苟且。” 闻言,塵原顿时一皱眉头,但一眼看去猫橘的乖巧乐呵样儿,塵原又忍不住大翻白眼儿:“我信你个鬼……你们老猫子没一个好东西。” “嗯鞥?”猫橘笑眯眯地斜眼看去,旋即便将自己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隙,人畜无害地喵了一声:“喵~” “嗯?”正这时,却见鹿廉突然眉头一动,随后翻手召出了一枚灵珠。 灵珠一出,顿有一位怒发冲冠的老羊人冲出灵珠:“鹿廉——!尔等一年又三月失踪离奇,何不上报踪迹!加紧完善修界要务!” “老祖……”鹿廉被吼得直避头、眼睛也无法睁开,但不等鹿廉苦笑着掏完耳朵辩解,老羊人已然发现了郑明等人:“嗯鞥?” “呃。”触及到老羊人的怒目,阿一不由一怔,旋即便向对方笑而抱拳:“小子常一,见过羊……” 然而此时,老羊人已经勃然大怒:“他舅的还跟人类混同一气!我看尔等是皮痒欠面壁!” “呵呵,山羊老祖……”鹿廉赔笑,然,老羊人已经朝向猫橘那边怒吼:“猫橘——!你小子胆敢寻衅滋事,回来试炼血狱三关!” 闻言,猫橘笑脸顿僵,却见老羊人又转火气:“猪俞——!你个懒货还在偷酣!回来给老夫值炉一年!” “羊叔……”猪俞被生生吼醒,龇牙咧嘴而倍受风波。 “塵原——!”瞥见塵原龇牙偷笑,老羊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勃然暴怒:“你小子还有脸笑!这次你要是拖了队伍的后腿,回来给老夫入九世轮回重涅心性!” 闻言,塵原顿时笑脸一僵,旋即便暴躁而起,戟指怒目而为之气急败坏:“你他舅的老东西!老子才不去那种鬼地方!你留着给自己洗屁股吧你!” “我他舅的……”气急败坏之下,老羊人当下就要一巴掌呼过来,却被鹿廉生生纳入灵珠收起:“嘟嘟嘟嘟卟卟卟……” “呵呵……”鹿廉尴尬生笑,随后便笑呵呵地站立起来,向随同起身的郑明一行人抱拳相笑:“诸位,我等身负要务,还是先走一步为妙……” 郑明一笑颔首,且抱拳回敬道:“无妨,我等来日方长。” “唪。”众妖一笑,便即刻飞身远去,唯独剩下塵原还笑而不动的留在原地。 郑明视之,塵原故作危险地一眯眼睛,旋即便森笑露齿,即刻转身离去了。 “哈、哈。”阿一欢笑着向众妖挥手道别,唯见小花回头,向其轻笑颔首、轻轻摆手回应。 目送鹿廉一行远去后,郑明便转目看向了身旁的乾道子:“师兄。” 乾道子微笑点头,旋即便转身飞往了划区的中心所在:“耽误许久,即刻复工罢。” “好——”众门士欢声回应,即刻开始修复残缺。 一年之后,塵原等人在紧赶慢赶之下也回归原处,开始进行区内的修复工作。而郑明等人,已经离开了先前的位置,去往了邻近的另一片残域。 此后七年,众多星族一度风平浪静,但亦有不少宗族,遭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尸鬼危机。 同时,又有更多猎人乘航的虚空战舰侦测而来,或是与尸鬼在途中遭遇。三方之战,有者轻松,有者败退,更有惨烈……但平静之外的喧嚣,最终也要归于平静里。 郑明等人,一度也曾身处于这种平静中,但这喧闹一至,已经化成了血仇。 突然荡出寂空的牛鬼战舰,没有传出任何的声息,但那层荡漾出的涟漪,却引起了郑明心池的共鸣,令郑明眉头一皱而转身看去。 “嘻。”遭遇之下,一见前方众修背对不知,小尸鬼顿时龇牙一笑,兴奋地发起了冲锋号:“咿——!” 近千尸鬼的凶残冲锋,阵势何其之大?即便是修为薄弱的阿一等少年,也在闻声一瞬惊悸转目。 呼轰! 然此时,郑明却在信手一挥中,散布出了一座大型的淡绿色屏障,将所有的尸鬼全部封堵在外。 砰砰砰! 千鬼的冲撞,致使屏障产生了大小不一的凹陷变形,但不等尸鬼们发起反扑和进攻,却见郑明眸中碧光一闪,那座百丈见圆的屏障之层面里,便有众多的禁丝线构而出、瞬间蔓延了正面上不小的面积。 砰砰砰! “嘻——!哈!”然,屏障的加固,反倒令尸鬼们更加兴奋和疯狂地发动了进攻。 见状,郑明不由眉头一皱,却转目看向了那具滞空于出现点的牛鬼尸骸:“融禁于屏障之内,加固勿止。” 话语声中,非但整座屏障在逐渐缩小,郑明的神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浮萍无梦 章234 对继承家业念念不忘的猪俞 “是!”一怔过后,阿一最先反应过来,直奔屏障之壁道:“快!以禁子落点构阵,将屏障内流转的灵力全部造成节点!” “呃!” “好!” 当下,仍在为尸鬼的出现和行径性貌感到惊异、惊悸的众人纷纷怔声回神,即刻飞奔四散向八方各处,开始动手构筑禁棋、再丈量范围内的壁障情况落点融入。 时下,尸鬼们却为之怔楞,对此修士们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在与身旁的胞伴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后,小尸鬼不由困惑上头,呆呆地挠了挠脑袋:“唔呜。” 与此同时,阿一也在咬牙切齿中,好不容易构筑出了一枚禁棋,但还没来得及急切落子,他却突然瞳孔一缩,惊怒转头地看向了郑明那边:“师叔!” 此间,百丈屏障已然缩小至三十丈大小,非但将内里“随障退行”的众人全部聚拢成团,也将郑明独自一人遗漏在了外面。 “师叔!” “师兄!”察之情况,众人顿时面色一变,个别少年更是在惊急之下,致使手中的禁棋幻灭或自爆,连带本人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反噬,纷纷面色惨白或是闷咳出血。 然,郑明却突然大手一挥,非但将屏障挥退至身后数百丈开外,更是令屏障一路缩小至十丈大小才为之停滞。 “唔呜!”见状,小尸鬼顿时眼睛一眨,旋即便焕然而笑。 “咿——!”一笑过后,小尸鬼顿时凶残暴怒,再一次向灵力屏障那里发起了冲锋。 “吼——”千鬼齐动,不少尸鬼更是后来而先至,当先以拳脚或肩、头撞击在灵力屏障上。 轰! 灵力屏障虽未被攻破,但却被轰撞得震动飞退,令内里的紫禁宗门士倒作一片、乱做一团。 “师叔——!”阿一惊怒惶恐地扒扶着屏障的壁面,但无论是他的嘶吼还是面孔,都被层面里那些丛杂蔓延的绿色禁线遮覆一空…… 与此同时,郑明立身处。 此间,所有的尸鬼,全部去往了攻击灵力屏障,唯独将他留置在这里。 事实上,郑明只稍稍感知便有所察:尸鬼们的目标,在于悬挂在阿一腰带上的生灵葫上。小尸鬼的渴望,尸鬼们的疯狂,全部目系于此物之上。 对此,郑明略有缄默,但来不及多分心念,那令他一直心神凝重的根由,便令他目中一动而为之侧目。 时下,于无声无息中,在牛鬼尸骸的胸面上,即有一只身高九尺的人形牛鬼迈步而出!且在它的右手当中,还抓着一团黑影。 不同于尸鬼们的兽肌体态,这只牛鬼是为人体,但皮肤乌青,虽上身赤裸、但下肢毛发丛生作裤,脐部还生有一块状同“牛鬼头部”的白色骨片,便是它额上的两根小角,也如同挂钩一般,不同于尸鬼们那般生于脑袋两侧、相对巨大。 此牛鬼一出,郑明顿时面目阴沉,为之深咬牙关。 咔! 当郑明目现杀机时,牛鬼却不以为意地拿起了右手,在乾道子之首级的眼睛上咬了一大口,连同眼珠和眼眶骨都咀嚼吞下。 “是乾道子师叔!”见之首级,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阿一顿时目眦欲裂,然此时千鬼共攻,又将屏障撞飞了出去。 “哈!”见状,尸鬼们顿时喜形于色,竟分成八方队伍镇守在侧,将这有趣的东西视作玩物,来回轰射嬉玩。 “该死!”连受轰撞下,长师兄忍不住咬牙低骂,旋即便挣扎着站稳身子,艰难地爬到壁障处施加禁棋:“顾紧眼下!莫要给师兄增添困扰!” “舅的!”阿一等少年气急欲哭,虽然时下连站都站不稳、趴也趴不住,但仍旧彼此搀扶着爬到壁障前,咬牙切齿地扶着壁障构筑禁子加固屏障。 “哈——,嘻咿——!”身后传来的欢呼声,传至郑明这里时已经弱不可闻,而郑明也一直毫无所动,在阴沉凝实着牛鬼的双眼。 然,牛鬼的眸子更加空洞,毫无情感上的色彩。 “你这个食物……”它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郑明的双眼,在兀自啃食着乾道子首级时,却见其身下的牛鬼巨尸突然蠕动回溯,直至化成养分和血光,全部融入进它的身体:“很有能量。” 噌—— 于此一瞬,郑明突至,怒出一拳欲毙之! 然,却被牛鬼以乾道子之首级轻易抵挡:“我还没吃完,你好生没有礼貌。” 嘭! 首级爆碎,于血液四溅中,郑明被牛鬼一拳击中脸颊轰飞,但不等郑明飞身退定,牛鬼已经欺身而来:“没有修养的家伙,会令整个星空唾弃。” 轰! 牛鬼自上而下的一拳,单是所造起的轰动,就已经碎灭虚空!它之拳锋,更是将所有爆碎的空间碎片,全部席卷成一道劲流,随拳轰击在郑明交叉作挡的双臂之上。 嘭! 恐怖的重压,天崩的力道,只这一硬抗下,郑明便全身青筋暴起,衣衫破裂。 “哦?”见郑明竟硬抗住自己的力量,牛鬼不由感到诧异:“你这食物,吃了可惜。” “而你……”郑明极为艰难地分展双臂、错开对方的拳头,勃然暴动地一拳攻向对方面门:“死有余辜!” 呼轰! 然而,郑明这劲力冲溃上方三百丈虚空的一拳,虽然得以打在牛鬼的脸上,却只将其打至侧歪着脑袋! “你胆敢寻衅于我……”它一动不动地斜视着郑明的眼睛,眸中突然凶光爆盛:“你好生放肆!” 呼轰! 牛鬼暴怒而出的一拳,极迅猛地轰击在郑明的脸上,如同将一颗彗星从空轰落! 嘭嘭嘭——! 空爆相随下,郑明于飞速下跌中,全身衣衫猎猎破碎,直到一路冲溃上千丈的空间,才狞怒而定地逆袭而上。 呼轰! 飞袭而上中,郑明厌魂随行聚现,于瞬至半途中,更是瞬间扩散出体、护及身外一尺! “哦?”见之战魂,牛鬼顿时目中一怔,禁不住抬手扣了扣太阳穴望上追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砰鞥——! 趁此一空,郑明一拳轰在了牛鬼的下巴上,这从下至上的一记冲拳,直将牛鬼打得向后倒翻出数十丈远! “放肆!”牛鬼旋身落定,暴怒之下只一蓄势便骤然反扑而来:“吾乃王族高贵!尔等贱民胆敢阴袭!” “噧!”郑明阴沉大怒,来自魂中遭受到的羞辱,致使其聚魂入拳,与对方横空对上! 双拳对撞下,一时声寂,后见空间震动,涟漪不止:“嗡——” 控! 此一声空爆,致使方圆三千丈空间尽数瓦解,崩溃成汪洋席卷八方! 呼—— 沉闷的呼啸声,所带去的乌光,非但将三支背对着冲击的尸鬼队伍瞬间覆灭,更是将其他的尸鬼队伍和球体屏障全部掀飞了出去! 而此时,郑明与牛鬼已然陷入激烈的厮杀当中。 噌——,噌—— 空爆声,随着二者愈发狂暴的对轰更加沉重;劲气成环,当二者瞬间的拳脚碰撞,从数十次攀升至上百次后,亦扩散得更加宽广。 轰隆隆…… 而此时,被溃散的空间洋流冲击至数十里外的尸鬼和球体屏障,也才跌宕起伏着落停下来。 “唔呜!”起身后,消石灰看向那里的第一眼,就令自己感到有些错愕。但环顾四下,却见很多同胞都找不到了踪迹,它不由为之挠头、感到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屏障内部。 “该、该死……”长师兄咬牙切齿地低骂着,只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即便是扶着壁障也无法轻易站起,再抽眼环顾四下,门内的师兄弟和小辈们,已经在屏障的底部躺成一堆、全部陷入到了昏死状态…… …… “唉,单一,无趣啊……”这句话,是塵原这八年里重述最多的一句。 见塵原又在“工作”中神游天外开小差,鹿廉等人不由苦笑摇头,倒是猫橘嘲讽生笑,引来了猪俞的感叹:“唉……俺老猪,啥时候才能回家继承族业啊……” 对此,众妖多显无奈,唯见小花轻笑摇头,心态悠闲…… …… 噌! 一腿扫空后,牛鬼瞬时旋身出拳,却被郑明用左手一把抓住。但郑明随之反击的右拳,却被牛鬼用左拳生生冲退、两两拳型散开! 嘭! 于此一瞬,二者瞬间散拳成爪、相互抓扣住对方的手,又在十指紧扣中不谋而合地暴力折腕,但因二人翻转手腕的方向也一致,未有一方受到伤害。 时下,二者相互钳制,在无法解脱、不愿解脱下,便开始当空较起力量。 “鞥——”牛鬼暴怒,在全力释然下,非但全身血管暴起,其血管内流淌之血液的奔流速度,更是快如白驹过隙。 呼呼呼——! 郑明亦是全身衣发猎猎,但他更觉震怒! 眼下这只魔物,非但本身的肉体力量,比之郑明强悍数筹,其当下通体膨胀的气血之力更是堪比火海爆发!二者贯通一处时,所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即便是以郑明的肉身,也感到筋肉撕裂、快要骨骼碎裂! 与此同时,不远外一座空洞的寂空中。 此间,貔云号正浮停在这处空洞的内里,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它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无人能够看到其存在一般。 甲板上。 背棺者独自站在前方,他古井无波地望着郑明与牛鬼的战斗,目里沉静至深邃黑暗,面上亦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 而贾三更与泉升,则分别站在此人的身后两侧。 但不同于贾三更凝视牛鬼的沉重,泉升则是在漠然一眼后,侧目窥望向了自己前侧的背棺者。 然,那人之侧颜虽被光线描边,但其人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棱角,反倒像是一张圆滑的哑光面具,多有一种鲜明的不真实感。 “牛鬼。”正此时,背棺者却突然传出低语,引来了船上所有在列静观的注意。而泉升,则是在默默一眼深望后,将目光从背棺者的身上,转移到了正在与郑明进行战斗的牛鬼身上…… 浮萍无梦 章235 南王断壁,崩于当下 时下,郑明在与牛鬼的战斗中,虽然还能在一时之间与对方见招拆招、硬拼力量拳脚,但已经开始落入下风。尤其是在牛鬼愈发狂暴、躯体随战膨高壮大的攻击下,郑明已然只能被动防守,难有发动反击之嫌,对敌招式拆解卸力的过程也愈发沉重和僵硬。 望着牛鬼逐渐拔高、力量层层暴涨的战斗身姿,背棺者不由缄默。 此人不语,船属三百人,亦无人出声。对于此人,船员们腹中自有诽议,但当下,唯以船主马首是瞻。 眼下,长师兄等人寄身的护身屏障,也在不断地遭受轰击和冲撞下,开始产生大大小小的形变、诞生细密丛丛的裂纹。即便是那些融构进屏障层面里的禁棋,也在遭受不断的震荡和冲击下逐一破灭。 “该死……”此间,长师兄非但难以稳固自身,更是独木难支。 所谓一方凹陷未平,另一处裂纹再起,即便他挣扎着据守在中心点,不断的向上下八方散出禁棋补漏填缺,也无法顾及所有,更赶不上破裂点出现的频率和速度。 “哈、哈!” “嘻咿!” 希望,在它们的狞笑声中逐渐破灭;力量,在尸鬼们的哄闹下流失殆尽;生命…… “或许,也唯有如此了罢……”他在心中呢喃,但目中庞杂的血丝,已经瞬间粗化扩张,全身更是翻涌起了婴灵燃烧的气焰! 他与这些人,与这些在屏障内失重飘飞的青少年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或同门之情。但,有同门之实。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只是为了这一种……无足轻重的东西。 “不——!”他骤然飞身而去,以手中构绘成团的禁光,愤然轰向那只破入屏障内的鬼手:“是世人淡漠!” 呼轰! 二者相击之下,障外的小尸鬼顿时全身僵直,而他却骤然吐血倒飞:“吭!” 呼——但他吐出的那一口婴血,却化成一团光焰,将那处破裂的屏障裂缝瞬间修复完全。 “呃!”而遭受攻击的小尸鬼,则在微微一怔之后,在摇摇欲坠中……被它手上蔓延出的金色光线攀上了全身。 呼…… 它怔然看向同胞们的最后一眼,止于眼前被金光覆没,终于自己在全身金光绽放下……消弭殆尽! 小尸鬼的死亡,令它的胞伴们陷入短暂的怔楞和死寂,但这后知后觉的真相,却挑断了它们脑海中的某根神经! “咿——!”凄厉的尖叫声,是为发起复仇的冲锋号! 轰——于此一瞬,所有的尸鬼全部暴戾而来,发起了决死的反扑。它们以头上乌光爆闪的双角,誓要穿透那层可恶的屏障! 察觉危机,捂胸跪立的长师兄顿时怒目一狞,猛抬其头地旋身散发出无数金光闪闪的禁棋! 噌噌噌! 万棋落定屏障层面时,近千尸鬼也纷沓而至!然,每一角的落点之上,都布有一颗禁棋阻上! 轰—— 只此一瞬,他便口吐鲜血、全身气焰爆散,非但遭受到了重大的反噬和创伤,更是承受了来自全方位的挤压和冲击之力! 轰! 千百只锐角的冲撞,瞬间洞穿了屏障、溃灭了禁棋,但不等它们突入过半,他却目眦欲裂地反扑了过去:“找死——!” 噌噌噌! 一路禁子成星,萤火虽不盛,但可比日月。 每一颗禁棋,都好似具备无穷的腐蚀性,一旦射中尸鬼的牛角,便化成金液之火攀附而上、逆行腐蚀焚烧,令得遭受攻击的尸鬼纷纷惨叫着抱头而退。 咕唔——! 而他逆袭而上、附有金火的柔骨一掌,却在触及到屏障内壁之一瞬,如同将整个屏障化成一颗弹力十足的气球般,以“先凹再凸”的反弹方式,将所有的尸鬼全部掀飞了出去! 吼——! 尸鬼暴怒反扑,伤者更是在角上烟火殆尽、角被焚蚀血残中,血口暴扩着扑咬过去。 “你们,都该死——!”长师兄暴怒嘶吼,却即刻转身飞离,绕行着屏障的内部一路极速穿梭,行之阻击和修复:“醒来——!醒来——!” 轰隆隆…… 远外传来的声响,到了郑明这里已经弱不可闻,而此时这里亦没有战斗声,郑明也只能抽空窥望那里一眼,便不得不直面前方那只高足百丈的牛鬼! 呼——! 它仅仅是从昂首中俯瞰下来,所掀起的劲气便令郑明衣发猎猎,更将周围漂浮的空间碎片全部掀飞冲溃! 四目一触之下,郑明顿时右眼睑一颤,但目里的阴沉和杀机却瞬间攀升。 “区区朱厌……”牛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郑明的双眼,于目里震怒渐起、凶噬之色愈盛时,骤然挥拳而落:“早已泯然众人!” 呼轰! 狂暴的拳势、恐怖的冲击,只刚刚一拳带出,便令郑明陷落三尺! “舅的!”此时此刻,修养性好如郑明,也禁不住在心中暗骂出声。在郑明切身感受,牛鬼的拳威,就如同一座被人掀翻的大海一般,向着自己当头砸下! 然!他不甘退! 呼——在牛鬼拳落当下,郑明骤然双目一狞,愤然而迅猛地一拳迎上! 轰! 蜉蝣撼树!视觉上的冲击而已!可实际上,蝼蚁抗住了巨象的践踏! “找……死……”拳锋被阻,牛鬼顿时暴怒,开始迸发全身的血脉和气力。 “混账——!”郑明更是面目狰狞,目里腥凶渐迸起。 咔、咔! 空间本不稳固,此间冲击势起,二者碰撞点外的空间顿时裂纹丛生,瞬间蔓延至数千丈外、形成撕天裂地的惊天鸿沟! 箜! 天崩不为过,寂息风暴起! 见此一幕,貔云号上者多有惊骇,但贾三更和泉升等高强者却是神情凝重,唯有那名背棺者,一直声色不显、古井不波。 与此同时,只听得“呼”的一声闷响,死寂风暴也在骤然一颤后,轰然爆散。 噌——! 于此一瞬,郑明与牛滚瞬时逆天而上,在一路升空中攻斗不断。 噌噌噌! 二者的抢攻速度极快,转眼数百次攻势更迭变幻,但每一次的碰撞和对击,都令郑明遭受到极大的震荡和压力。如此之下,对战仅仅持续了三息时间,郑明便因一时难卸身上笼罩的威势,被牛鬼一拳轰飞了出去。 噌—— 不等郑明退定稳步,牛鬼已经飞袭而来,以额角为锋矢进行冲撞。 砰! 在错臂硬抗之下,郑明顿时被震退丝许,但其身后的空间,却瞬间空爆三千丈!而此后,郑明也瞬间顺着空爆倒飞而去。 “唪!”牛鬼森笑,再次用脚一踏碎空,使出相同的伎俩。但不同于前,此番它蓄足了力量,这所造成的冲势已然燃烧了它身外的气流,将它化成了一道锋锐的虹色光箭! 锋锐裂空之下,郑明只狞目看去一眼,便感到眉心火辣、要被隔空刺破! 于此当下,郑明只得飞天躲避,但他只堪堪躲过锋芒,便骤然反扑而下地抓住了牛鬼额头上的倒角! “南王断壁……”郑明双脚扎空、硬生生抵消掉了牛鬼身上的大半冲势,旋即便愤然且艰难地转身借力,将牛鬼甩向了远处的一方空洞:“崩于当下!” “混账——!”牛鬼不服,但任凭怒吼,也被郑明抡飞了出去。 对于郑明说出的典故,此地自然无人知晓,但眼见牛鬼向己方撞来,背棺者却不由为之皱眉。 时下,牛鬼退势已弱,绝无可能撞到貔云号上,但却可以预见:以此兽极易暴怒的莽性,一旦卸势前冲……彼时,单是这股被宣泄而出的力量,就可以将貔云号的镀层冲溃。更遑论此兽猖无顾忌,但凡一个踏步前冲,便能将貔云号所在的空洞冲碎! 眼下乃至临界点,但见背棺者仍无所动,贾三更不由眉头一锁,便要抬手施法。 然,下一瞬!贾三更只觉自己眼前一花,那前一刻已经填充眼帘、即将撞到自己的牛鬼,却突然凭空消失、出现在了郑明的身后! “嘻……”牛鬼森笑而出的惊喜,与郑明迸发而出的骇然,于此一瞬造成了恐怖的轰击! 砰——! 牛鬼狞笑着拍合双手造成的破坏力,足将它身前的百丈空间,拍成一团扭曲的能量云! 噌——然此时,郑明已逃至千百丈外的上空,为之阴沉记恨地俯瞰而来。 四目一触之下,牛鬼不由森笑露齿,旋即突然怒目一狞,挥手将身前的能量云当场扫爆! 聪! 能量云成光柱爆射而上,斜轰向郑明的立身之处,且瞬间而至、光映面庞! 但,此一道黑光炮柱,却在将要命中目标前,被阴沉咬牙的郑明……挥手扫溃! 轰! 能量炮爆散成黑雾,即便以凝目视之,也无法窥探出多少清晰。 但对于此,牛鬼却森笑更深,后骤然暴怒而动,一拳轰向了自己的身后:“狡猾!” 吭! 牛鬼的劲拳,被突然现身的郑明当场用双手架住,但这,并不妨碍牛鬼的攻击欲望。 噔! 牛鬼魁拔,一拳乃至时,郑明亦不敢硬抗,只能以肘搪击,再行突进、拳袭牛鬼的腹部! “唪鞥!”但不等郑明身来,牛鬼已然旋身绕后,且反手抓向了郑明的后颈! 噌! 但这一抓落空,郑明非但侧身得以避开,即用后击肘撞开牛鬼的臂腕,还瞬时反手擒拿住牛鬼的手腕,施以暴力地将其抡起:“禁——!” 嘭嘭嘭——! 同一瞬间,更有密密麻麻的禁制纹路,自郑明的手中蔓延而出,非但一路攀延而上、更是爆破一路,在牛鬼的手臂上引起了地毯式的爆炸! “狂——妄——!”牛鬼暴怒,但却稳不住身姿,被郑明硬生生地抡上了高空。 噌! 于此一瞬,郑明不追反定,双手印诀速变:“乾定坤离,百步一界!” 然,不等那股无形的波动自郑明身上扩散,其人却突然瞳孔一缩、身陷静止! 呼—— 在空间同定静止下,牛鬼凶恶的面孔,已然自郑明的身后升起! 浮萍无梦 章236 雕虫小技 “区区贱民……”阴沉震怒下,它目里腥凶的瞳仁近乎扭曲,而它抓向郑明的双手,更是于此一瞬散发出浓郁的血光:“为何让父上,心铭惮意……” 与此同时,长师兄那里也陷入绝境,即将被碎障而入的尸鬼们蜂拥覆没! “唪……”在牛鬼森笑出声之一瞬,郑明顿时面目一沉,眈眈相视向貔云号处:“还不出手?” 闻声,泉升顿时瞳孔一缩,倒是贾三更眉头一皱,暗暗攥住了背负在身后的左手。 但那背棺者,却声色不变,仿若未闻。 呼——直到郑明面沉如水、牛鬼双手上的血光腥红如夕阳倒升时,他才微微一扬嘴角。 呼……时下,术法将成的牛鬼骤然瞳孔一缩,骇然失色地向后侧转目光。但这一瞬,时间好似陷入泥沼当中,异常的缓慢和迟滞。 “你……”他居高临下地背负着双手,俯瞰着牛鬼转头看向自己的眸子里,亦只有深邃可言:“好像,不是一个单纯的衍生体……” 呼——! 于此一瞬,他身后凭空背负的黑棺骤然开启,竟从其内蔓延爆射出无数的黑色矢链,瞬间将牛鬼全身缠绕、强行拖拽进了黑棺内! 嘭! 一瞬间的事情而已,但随着黑棺的闭合,郑明心中的骇然,却迸发更盛! 噌噌噌! 下一眼,当郑明突然目光一凝而为之侧目时,那边扑杀向长师兄等人的尸鬼,也全被贾三更等人无情封杀! 短短十息,将近六百只大大小小的尸鬼,近半数被泉升等人斩杀,剩下的一半,则全被封禁成了一枚枚表面上印有牛鬼头部图纹的豆种。 这一幕的冲击,化散了长师兄目中的绝望,但不等他宽慰而笑,已经寂上了双眼…… 呼…… 当贾三更挥手散出一座巨大的灵力屏障,将所有或站或落的人防护在内、或兜住后,场内也重归于平静当中,但所有醒立者,都在不约而同地转目看向了郑明那边。 时下,郑明略有一默,随后才摇头一笑,转身向身后的背棺者抱拳诚谢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背棺者兀自审视了郑明一眼,才微微一掀嘴角地看向贾三更那里:“谢我,不妨谢他们。” 随言侧目一窥后,郑明不由一默,旋即便转身向贾三更等人抱拳诚谢:“大恩不言谢,仅以此,聊表心意。” 话语中,郑明已经翻手取出一枚光戒,轻轻抛去贾三更那里。 “唪。”贾三更在信手抓住戒指后,微微一笑地将接物之手背负在后,随之向郑明微微俯首一示,表示客气。 郑明一笑,微微俯首回敬。 见状,背棺者不由一牵嘴角,但当郑明听闻其声时,此人已经回到了貔云号上:“该到离去之时,亦无须煽情延误。” 言及此处,背棺者却突然脚步一顿。但见其人,在回头静望了郑明一眼后,微微一牵嘴角道:“想来有一日,你我或有交集。” 语毕之后,背棺者只微微一掀嘴角,便一踏步而进地消失在了船上。 时下,郑明不由眉头一皱,为之垂目地陷入沉默。 见状,贾三更不由一笑,随后且向郑明点头一示,便动身飞向船去。船员们也多是如此,但唯有泉升略显淡漠,直到一眼深望结束后,才向郑明轻一点头地离开了这里。 对此,郑明有些后知后觉,但旋即俯首敬送。 呼…… 当貔云号逆向倒航着荡入空间后,那一丝微弱的涟漪,便是它留下的最后踪迹。 直到涟漪散去,四下重归沉寂后,郑明也默默地收回了目光。但,一眼看去屏障内部,长师兄的惨状,却让他更加沉默…… 此后,折计时间近一日,阿一等人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但得知长师兄之大义,众人尽都羞愧难当、自感无地自容。 长师兄的情况,并不算太糟:修为倒跌,需要重修。生机近乎耗尽,即便郑明曾以生灵葫之酒引汲淬养,也一时难醒。 但有了阿一等人接手照料后,郑明也得以平复心境,来调养自身的情况。 七日后,长师兄在一众人的切盼下悠悠转醒,但那一张张期切、激动和振奋的面孔,却让他为之沉默。尤其是喜极而泣的阿一,那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的哭诉和担保模样,更是让长师兄尴尬不已…… 第十日,郑明调息完毕,长师兄的伤势也略有缓和,一行人便就此心事重重的去往了中心坐标点,与门内的其他队伍汇合。 一个月后,郑明等人在途中遇到了另一支同门队伍。但双方彼此一碰头下,尽都为之沉默。 这一队伍,本身未受到战祸,但在修复中,遇到了严重的“塌方事故”,致使三十余人丧生。 四个月后,幸存的紫禁宗门士,已经在中心坐标点集合完毕。但彼此,却尽都心照不宣的静候了一个月,直到再等不来其他的宗门队伍,护道长老才默默摇头地打破了沉默。 当两千人整装踏上归途后,此地也再次回归了平静当中…… 或许,它本来便不想有人来打扰。 至于叨扰的下场,已经铭记在了……阿一临走前的那一眼深望中。 死寂蚕食着的血腥,是泯灭无声的裂缝…… 那漂浮漫漫幽空的鲜红,好似夜晚萤丽的繁星…… …… 随着大门的开启,这十年一行,又在宣告结束中,迎来了新的开始…… 紫禁宗,内务院。 当内务长老听闻乾道子陨落的消息后,他略有沉默地顿了一下笔锋,后微微摇头地示退了汇报者。 当汇报者敬畏着退出账房后,室内的光线,也随着门户的闭合略有昏暗。 于四下俱静中,内务长老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铭文笔,可在耽长的沉默后,他却一把扫落了桌上的算盘…… 算珠滚滚落,但唯有一颗,跻身拥入到光明里…… …… 时间,随着紫禁宗门内举行的墓葬过去,又归于常态化里。 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一些表面上与之不相关的生灵在经历生死,但在宿命或轮回里,又都有一些特定的因果干系,寄存于一芥之蒂。 可置身事外,本无多少眼外事,可以叨扰心中人的心思。 自归来至今,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五个月。在这五个月中,郑明只在门中潜心问道,不曾外出过哪怕一次,亦对世外的人情往来、利益纠葛没有任何的关注。 即便是往后余生,回想起这里的短暂生活,这里,也是他此生唯向往的三处地方之一。 但世事多变,而多数的变化,则后知后觉于某些惊闻当中。 三个月后,星君府东南侧,青海。 碧青如玉,琼脂玉露。此言,便可囊括青海的多种特点。 然此间,万宗列阵于远外,唯见包括章植、洪目濡等人在内的一百零八人,正全神贯注、神情凝重地凝视着眼前的浮空城。 此城,楚尊府。 时下,这座“城钥”,已经被解封为原来大小,虽纵横不到一里,但占空面积决然不小。 此间,这一百零八士,已经将浮空城环绕镇守,正在等候庞若非的指令。但庞若非却毫无表态,只默默无声地站在中环领域的高空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城门口那尊刻有“楚尊府”三个大字的界碑。 庄严,肃穆,沉重,压力……令场内静的落针可闻,便是风儿也识趣不来,不愿来蹚这趟浑水。 正当郑明凝目以待时,却见镇守在城门左右的章植和洪目濡彼此一视,旋即决定由洪目濡开口请示:“星君。” 此声一出,万宗之人尽都屏息凝神,大气不喘。 时下,庞若非微微一默,随后轻轻啃噬了一下嘴唇,轻慢点头道:“开。” 轻轻一字,令所有人为之沉默。但不到一息,乃见章植和洪目濡同时目光一凝,旋即相互转头对视。 四目一触之下,二人尽都森然生笑,乃见一百零八士勃然色变,纷纷抬手掐出自己特定的印诀和术式,同时将各自积蓄的术式,引指向各自镇守点上的中心建筑! “开!” “禁!” “定!” “固!” 于此一瞬,一百零八士齐声镇喝,虽言辞不一而足,但各有一道光线出手、散射分支,将城楼、城墙上的据点,以及城内所有的独立建筑全部链接了起来! 轰! 链接一成,整座城池顿时巨震起来,更是连带着颤动了整颗紫运星! 嗡——! 城中一百零八区,俨然是这座城池大阵的阵眼!但彼此血光起伏层次不一,即便是有一百零八士的压制和封控,也难以压制建筑在华彩流转中自行分流,欲要将其汇入到那些在巷道和管道上极速流转的光束! 噌——于此一瞬,庞若非骤然俯冲而去! 呼轰! 压迫突降之下,城池骤然巨震,但各个建筑上流转的华彩却为之顿止! 噌——下一瞬,当庞若非从天而降时,每个建筑、每个据点上顿有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在城池上空交织出一个紫金色的“楚”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令所有人瞳孔一缩,但庞若非首当其冲,已然避无可避! 呼呜呜——! “舅的!”眼见“楚”字旋转着逆袭而来,庞若非只得恨一咬牙,便将所有的修为灌注右手之上,勃然暴怒地还以一掌:“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轰! 二者触及一瞬,非但庞若非在怒目一狞间,瞬间“怒发冲冠”、衣衫破碎多处,就连整个紫运星也轰然震荡了起来,彻底偏离了原来的星轨! 浮萍无梦 章237 欢迎仪式 轰隆隆…… 巨震当下,浮空远外的郑明等人已经极难站稳,但一百零八士却仍能镇守住要点、保持连接不断。虽然他们也极为吃力,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敬畏之心。 “给、某、退——!”庞若非暴怒嘶吼,已然开始燃烧自己的修为真气,致使他能够将那个“楚”字逆行倒施,归于平定而慢慢下坠。 轰隆隆——! 但这种现象刚一出现,便瞬时令紫运星陷落两层,时下的青海更是如同玉液喷发,掀起了恐怖的海啸!而与此同时,整个城池也在随着庞若非的下按,在缓慢下沉! “九三区!废除阵外节点!”于此一瞬,章植却突然色变,又转头向自己的西北侧发出镇喝:“四六区!将分流引入官道!所有人!于此际会一处时散除封控!令其阵构溃堤!” “该死!”不少人咬牙低骂,但九三、四六区已经瞬间达命,致使九三区内的洪流向外爆发奔涌,但四六区的分流却突然来到,横插一脚! 轰! 双方一触之下,章植和洪目濡顿时瞳孔一扩,齐齐炸喝出声:“撤控!” 呼轰! 于此一瞬,一百零八士瞬断连接,但却骤然绕着城池逆时针的飞旋而去,竟是以自身为阵眼、作能源,瞬间在城池之外,构造出了一座庞大的彩色漩涡! 轰——但不等漩涡屏障彻底的凝实成型,城池内崩溃的阵法能量,已经轰然喷发! 轰隆隆…… 漩涡屏障连通天地,搅动了无穷的海水,它本来如同瓶颈,但时下却因内部的爆炸,膨胀成了一颗巨大的彩色云丹。 轰隆—— 雷电,潮水,深渊,浮沉,沙弥……它所在的地方,犹如发生了一场毁灭天灾,虽然没有任何的气浪扩散而出,但那里存在的力场,却令所有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此时,却突有一声猖笑从云丹的内部传来!虽然它瞬间缥缈远去,但其声陌生,令得所有的外在者面色一变、凝目看去。 呼轰——! 然此一瞬,整个云丹却轰然爆散,化成彩雾弥漫扩散了整整三百里! “欢迎……”身处迷雾中,郑明却如同身坠冰窖,那荡入心神、响彻魂海的森笑之言,犹如有一只恶鬼在人耳畔呢喃森笑:“到某府中一叙……” 这句话,非但回荡在这里,已然响彻了整个紫运星,扩及星外数十距! 那一日,他为整个紫运星,笼罩上了一层……名为恐惧的阴影。 野兽,生灵……有数不清者,为此颤抖臣服。 星内迷信盲目的凡人,以为触犯了天上的仙神,纷纷跪在地上长拜不起、颤栗难安…… 修士,知者心悸,不知者心惊,在场者……毛骨悚然,阴云障目! 那一日,当庞若非披头散发着走出迷雾,阴沉愤然地挥手肃清迷雾时,那一座缩小至三丈大小、通体流光四溢的晶莹“城钥”,也在星光环绕中慢慢的显露出来…… 通向楚尊府的路,就在眼前。楚尊之谜的答案,触手可及。 但望之此物,无论是环绕在外的一百零八士,还是列阵远外八方的万宗修士,尽都为之沉默、保持缄默…… 楚尊生前的修为有多高,许无人知晓。但通过庞若非此前的只言片语,可以隐约的推测出一丝端倪:起码,楚尊在从寂灭星邻域逃走前,修为应与庞若非相近。 可如今,仅仅是这破解中的一式对拼,便令庞若非本源受创!更别说,这一式潜藏在“城钥”中的术式,已经经过了万年岁月的流逝。 但此前的那句话,才是令所有望而生畏者缄默的根由,才是令所有人沉默的首因:楚尊,未死? …… 呼…… 阴霾散尽后,风儿也垂怜,唤醒了不少沉寂者的心思。 面对“敞开心扉”的楚尊府,一百零八士表现的瞻前顾后,但在万宗阵列里,还是有人无法禁绝心中的野望,骤然怒目一狞地冲进了“城钥”内。 呼…… 此人一头扎进城池,却如同石沉大海,除了最初时泛起的那丝涟漪,便再无其他。 如此,沉默一时,后相继有人动身而去,更有宗门队伍结队而行,争先恐后…… 见状,一百零八士中,亦有不少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一示,逐一进入了城内。 眼见八方宗门陆续进入,章植不由一默,下意识地转头与洪目濡对视了一眼。却见洪目濡也面带迟疑,且向他微微摇头莫名。 噌噌噌…… 一时间,万宗留人渐少,有些宗门即便派入了两三队,也仍感不放心,再次会意留守的队伍分出一批追援。 到最后,唯剩下紫禁宗、洪家和星君府,还没有派入任何的队伍。 到了这种关头,洪目濡却洒然一笑,向身旁的章植抱拳一笑道:“老章,无论结果如何,详细告知于我。” 见状,章植略有缄默,旋即便向洪目濡持晚辈之礼,俯首敬拜。 时下,当郑明等紫禁宗门士为之侧目看去时,却见有一道虚形,从章植的腰牌上飞向“城钥”而去:“也罢。某……便去探视一遭。” 此声沙哑,此言略怅,但出乎了许多紫禁宗本门禁师的意料。 观之郑明等人的神色,洪目濡不由微微一笑,旋即便向庞若非那里抱拳敬首:“星君。” 庞若非轻轻点头,传音说道:“但去无妨。” 洪目濡微微一笑,后轻轻俯首谢过,便带着远处的洪家队伍离开了此地。 章植一路目送洪家离去,后缄默一时,才洒然一笑地看向郑明等人:“但入者,踏前一步。” 章植笑容温和,其人本就颇为儒雅英俊,此间心境平复下来后,可谓一笑巡风。但章植的话,却令紫禁宗一系到场的百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论及修为,到场者最次者是为郑明,只有区区结丹。此外其他人,最浅也是化神初期。但面对如此虎牢关,多数人还是心有顾忌。 但在深思熟虑后,郑明却略有一默,旋即便向章植轻一点头,前踏一步道:“师兄,郑某愿去探访一遭。” 章植一笑颔首,另行叮嘱道:“凡事小心,但有危机,及时以门内信号求救于宗老。” 郑明微笑颔首,便飞身去往了“城钥”处。 见状,不少门士禁不住微微摇头,后纷纷暗叹出声地跟了过去:“不去,怎也不甘。” “算了算了,一去便是。” “宗主,我等欲结队而行。” “万事小心。”对此,章植只微微一笑颔首,目送着众人逐一进入城内…… …… 郑明略感脑海中一片空白,当视觉清晰时,才发现在已经进入城中,正站在一条康庄大道上。 大道两旁,建筑残败,泥泞有路遮红壤,绿蔓如织攀庭上。虽不见往日辉煌,但依有风采残留。 观之一眼,郑明便不由默然,可时下,他却突然眉头一动,略有所感地转身看向了身后。 他站在大道的尽头,背后正是一壁浮雕:白色天环散黑光,万魂朝圣也迷茫。此轮回摄魂图,有着一种另类的圣灵感。但这一幕看在郑明的眼中,却令他备受冲击和震撼,竟一时无法自拔。 嘭! 不过一瞬,当轮回图全然映入郑明眼中时,其人却骇然色变地飞身而退,与此拉开了极远的距离! 吭! 郑明惊骇落地,身上携带的势重足将地上的沙粒碾碎!可尽管退出老远,郑明还是惊悸犹存,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一刻,郑明险些失去意识,被那轮回图生生摄走灵魂! 此时再度看去,那轮回图已然不像浮雕,更如同是一处立体的活景一般,内里万魂作浮云掠影,天上圣环黑光转。如此之下,根本分不清是它在摄取万魂,还是万魂主动奔涌向它。只无穷无尽,无终无止,可再仔细看去,整个轮回图又确实契合浮雕的纹路,实在令人感到矛盾。 视之此图,郑明只觉眼睑颤动,满心满目的惊疑和犹豫。但最后,他只愤一咬牙,便骤然转身地飞离了这里:“该死!” 通过此图,或可追溯惊天道法,但较之心中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郑明即便不甘退走,也要选择罢手暂避。 与此同时,东道尽头。 所有趴倒在地上、正跪倒下来的活人,身上都飘散流逝着黑色的能量!所有人都在瞳孔放大、悄然无声中流逝尽自身的能量和生机,慢慢的身体消弭! 在他们前方,在那一幅齐大道之宽的壁画上:这尊高大的生死双生像,二者以背靠背、侧对世外,但左侧那只鬼怪猫蹲、生机饱满,右者盘膝在座、是为一具人类的骸骨。 时下,鬼怪全身绿炎流动,正侧视贱下而嘴角噙笑;尸骸全身之上流动着黑气,其目中幽光深沉,也在窥视着地上的献祭者。 此一幕,实在诡异! 同一时间下,西道尽头。 呼…… 在此望着壁画的数十人,全部在身体之上浊气流溢中瘫软倒下,便是他们身体中的元神,也在脱离躯壳中随着宿体一同倒下,此后灵魂再次分离,但已经没有意识,且比之前二者的倒地速度,还要更快一步! 黄泉之水,浑浊昏黄!此河之内,溺亡沦陷了太多挣扎的亡灵!而那些,从众修士的肉体上、元神和灵魂里流失的浊气,也全在冥冥中被黄泉摄取!直到最后,灵魂逝尽、元神石化、肉身腐朽,但这惘存的二者,却相互重叠错落! 轮回图下万魂逐,生死像处众人枯,黄泉河岸亡魂溺……进入此地尚且不到三息,所有被随机传送至三大壁画前的修士,唯有郑明一人,得以活着离开! 可,在进入此地的近百万修士中,却没有一人……感知到这种变故。 楚尊府,城门大开。 但,无论是这座独一建造在南城道尽头的城门,还是那座镇守在城门外的界碑……都好像,在无声嘲笑着内里的外来者…… 浮萍无梦 章238 序曲 飞身落地后,郑明不由眉头一皱,动身时也是小心慢步、谨慎四周。 一路上,虽然旧址雄伟,但郑明却不曾遭遇到任何人,也未曾发现任何人发出过指引信号。而恰恰也是因为如此,郑明才表现得如此慎重。 按照郑明的估算,整座“楚尊府”虽总共细分一百零八区,但纵横不过百十里,可百万修士齐至,缘何至今未有任何修士露面?更是感受不到一丝有人存在和活动的迹象。 诡异当头、慎重由心下,郑明虽然依旧谨慎常驻,但脚程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直到来至一处尚算完整的府邸近前时,郑明才目中一动地停步看去。 然,仅仅三息。不等郑明将府邸之全貌丈量完毕,其人却突然全身一僵,后瞳孔剧缩、全身汗毛乍起! 可眼下,纵观八方各处,此地就只有他一人在此,即便是俏风也不言不语。如此对比之下,郑明的表现实在离奇、诡异。 时下,郑明一成不变的背负着双手,可太阳穴上,已经渗出和流下了一滴冷汗。 无独有偶,此间,若以至上的视角去看,才能发现:时下,非止郑明一人僵在原地,几乎所有入城的修士,都一一如是! 百万修士,如同棋盘上耸立的棋兵,哪怕有两人面面相对,甚至有三人重叠一处,但他们却不知对方的存在,视界当中更没有对方的存在!这百万修士,竟全部被单独隔绝在了一个完全独立、又一模一样的限界内! 然此时,郑明才刚刚冷汗逝尽,其人却突然目光一凝,缓缓侧目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方。 呼…… 于此一瞬,突有一位白眉青年从虚空中迈步而出,但他却无法看到郑明,也完全是气运使然、才能够一步踏出原来的限界。且郑明的视线,也并非在此人的峻脸上,而是由始至终……都锁定在他的落脚点上。 可,那里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即便那人落脚其上、再踏步而去后,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 见状,郑明顿时眉头一锁,这才慢慢地上移目光,审视向对方的背影。可直到对方渐渐远去,也没有发生任何足以让郑明印证当下的变化。 心绪变动间,郑明不由沉默,便就此撤回了自己的目光,打算垂目看向自己的脚下。 呼…… 然,这一声弱不可闻的风动,却令郑明一怔。 噗。 接踵而至的一声微响,震骇了郑明的瞳仁,令其面色大变地循声看去,可!他只看到那一抹飘逝的灰烬! 呼…… 时下,另有一声微响从郑明的左后方传来,感召之下,郑明顿时目光一凝,愤然侧目。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自远外处穿出限界,且不同于先前的白眉青年,这位头系抹额的儒雅青年,能够看到郑明,亦说明他与郑明同处一界。 临界后,儒雅青年不由一怔,他自是一眼看到了郑明,但不等他主动一笑、招呼出口,其人却骤然身形一僵,肢体更是随之产生了一丝细微的颤动。 感知到这边的情况,郑明顿时瞳孔一缩,禁不住张口提醒道:“别……” 然此时,儒雅青年却已经拒绝了肌体本能的警示,下意识地抬手一指! 噗! 这轻轻一指,如同有人吹灭了一根燃烧的蜡烛,但这“蜡烛”,却是此人! 呼…… 儒雅青年,就在郑明的“眼中”……被当场吹灭!就如同有一只无形之手,将他这片灰尘从“桌上”抹掉! 这一幕的冲击,令郑明瞳孔外扩、毛骨悚然。但他心中的惊疑之骇,却如同儒雅青年被抹消前的怔楞一样,寻不到完整的答案。 此时此刻,被困在此地的郑明才如梦方醒,脑海中又禁不住回荡起了那声森笑,令他更加头皮发麻:“欢迎……到某府中一叙。” 与此同时,城中心。 呼…… 于此阴暗之地,有人一步来到,但当他抬头看去时,那赫然在目的骨灵塔……切实是用无数腐化的人头堆砌而成! “呃啊——”这里,似存在一首无声的亡灵挽歌! 此处,是一座巨大的亡灵广场! 它的结构类如升仙台,但四个对角之上,却不是盘踞或坐落着四圣像,而是分别堆放一座用人之头骨堆成的金字塔!四塔之巅,头颅燃烧着森火,更分别被一根锁链洞穿天灵盖、遥遥连接向广场中心的骨灵塔上! 再放眼广场之上,十步一塔、十步一塔……尽都是用森白的头骨堆砌而成!且,这些金字塔越是靠近中心越高、越是深处内环越大,更不限于人类、兽亦颇多! 不……这哪里还是什么广场,分明就是一座祭坛!地面上,那些蛛网一般、散发流溢着血光的沟壑,便是这座祭坛的阵纹! 这一幕,令得章松龄,深深沉默…… 某一枯井旧邸处,有一黑发中年驻足此地。 他眉头紧锁、双手背负,目里的凝重皆因为前方竖立的石碑——生灵池。 许过了极久,也可能只有一瞬,他突然目光一凝,即刻元神出窍而退,且令使自己的肉身飞掠向前方的枯井。 砰! 肉身与枯井相撞一瞬,如同一颗炮弹落入深海,瞬间引发了喷发式的爆炸。可它掀起的冲击,却将整个枯井限界冲溃! 哗哗哗…… 景秀灵溪,一井浴池,那井喷而出泉水,略显浑浊,洁白中流溢着枯黄覆血的气焰,坏了几分这里的秀丽。 时下,黑发中年的元神上半身残毁过半,但望之井泉,他虽目有惊颤,却禁不住移步而去:“黄、黄泉露?” 黄泉露,淬魂之宝,本衍生于亡灵之地,但将活魂生生炼化亦可获得。晨露晚霜,一日夜,即终生。 祭坛处。 章松龄巍然沉默,此地之邪异,即便是自持道神境修为,他也不愿进入一探。 “唪。”然此时,却突有一声轻笑,自章松龄的身后传出! 声出一瞬,章松龄顿时瞳孔一缩,骇然转身地向后挥击手刀。 呼! 然,手刃而过,只带走气浪,不见任何存在。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一声低笑,如同在人耳畔呢喃,也同样传自于章松龄的身后! 呼嗡! 章松龄惊怒转身,但反手一挥之下,只掀起一股狂风,非但未对此地造成任何损毁,反倒令祭坛上的所有头颅呵头骨翻涌起森森绿火! “呃啊——”序曲重奏,亡灵们又第发起了第二次悲鸣。 这森然之地,令章松龄面色铁青,亡灵无声的嘲讽,如同在向他森笑,为整个城池笼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某宅邸前,有一名紫禁宗的禁师被困在此。 他双手背负、一动不动,正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前方的宅邸幻境。在经过耽长的推衍后,他便在指间构筑出一枚血色的禁棋,毫不犹豫地甩向自己正前方的中空。 噌! 禁棋射击而去,却如同击中一层镀膜,好像以手指摁压气球一般,几经弹动起伏才宣告落定。 汩…… 下一瞬,当禁棋在血光闪耀中,向四面八方散布出无数条经纬时,此人所在的这层限界,或者是封禁在这层限界里的禁阵!也以禁棋的扩散范围为中心,慢慢的全部显影。 波光粼粼,衔接紧密如龙鳞龟甲。如果它是一堵墙,便将中年禁师阻隔在宅邸外;如果它是一口井,便将中年修士封在井底! 这,便是此地的禁阵屏障。它存在于这层限界当中,却又将眼下这位中年禁师,将此外所有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全部孤立、封禁到了另一重空间! 然此时,这位禁师的震惊的目光,却并不是眼前的禁阵屏障,而是那座被禁阵屏障隔绝在另一侧的药园! 奇花异草,或许已经不能形容它们的珍贵;高贵优雅,可能更契合于它们的姿态。每一株,都在开枝散叶中,流溢着浓郁如烟的色系能量;那弥漫了整个药园的氤氲,已经化成了实质的灵云。吸收、吐纳,温养、淬取……它们已然诞生灵性,正在进行着灵植阶段的修炼! “药仙……”这一幕,令中年禁师深感震撼,备受冲击而惊骇冲去…… 与此同时,某大殿内。 束冠青年,拖着半条腿爬进门槛,但他抬头望向前方的一眼,却令自己陷入惊愕。 灵神殿——厅堂之匾。左右两侧,货柜林立,陈放着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厅堂两侧的上行道,更是灵光闪闪,正在释放自己独特的魅力。 此地,藏宝阁。 此城,原为血禁宗之宗址,但后来被楚尊挪移带走,封为私府。 这城中,每一栋破败残毁的建筑,都是被施封上去的表象,唯有破解施加在其上的禁阵,才能得见窥见阵容,只有破除掉其上的封禁,才能进入其内,任取任选。 但在郑明和多数人看来,这些建筑上施封的禁阵,并非一开始就处于激活状态,而是自己等人,在无意中满足了激发条件。 毕竟,类似楚尊府这般与世隔绝的遗府秘境,在没有外界能源的补充下,一直处于激活状态、亘古运转的禁阵,会耗费掉极大的能源。而一旦维持“限界秘法”的能源耗尽,遗府将自行显露于世,或是引术自毁。 至于激发条件,郑明苦思倒溯良久,才得以印证出一丝迹象:停留,或视线。时间,三息。 浮萍无梦 章239 黄泉葬! 城池内,官道上。 有人正漫步街头,乃见脚下有一道奔流而来的光束自行停住。 他垂目凝视向它,可那光束,也好像正在仰头观望着他。 这种现象,令他心有惊疑,不由皱眉。但那道光束,却在“观察”过后略作一顿,后悄然带过。 然,当它从那人身下掠过时,那人……已经消失。 于此一瞬,在城中各处。 蒸发、禁灭,冰封、泥塑,燃烟消弭、燃火自殆……近百万修士,入城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死伤过半。 恐惧,不安,懊悔……许多被困封一隅的人,从未明白得如此刻骨铭心:当世界只剩下自己时,是如此的绝望和无助。 “呵呃呃呃……哈啊啊啊啊啊啊!”他逐渐癫狂、逐渐畅快淋漓的猖笑声,不知传来何处,更回荡不到他们的心神里。 但某一瞬,这座森然的城池,尤其是那道城门,却好像有一丝随风影摇曳,露出了扭曲而玩味的哀笑…… …… 时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但郑明,却还僵持在原地,额头虚汗不断。 这里的禁阵,他无法窥探全部,但却有种强烈的锋芒在目、腹背受敌之感,仿佛眼前有横陈着一柄锋锐的冷剑一般。以他的禁制造诣,更无法将所感知的禁阵破解,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一旦触及一处而不能瞬破……崩于当下! 时下,他只能寄希望于窥破一处要点,令自己得到哪怕一瞬间的脱身时间。 与此同时,距离郑明不远外的一处巷道里。 当郑明在绞尽脑汁地推衍禁制的变化和连接运转的迹象时,有两名制服一致的佩剑修士,正在巷道里并肩前行。 “除却禁阵之外,此地仍有诡异。”行进中,左侧的髻发青年一直眉头紧锁,小心谨慎地戒备着四周:“看来,不是它在我们的眼中超过三息,而是我们的存在……在它们的‘眼中’超过三息。” 右侧的冷峻青年轻轻点头,后“灵火凝目”,观望着向下方的路面道:“一砖一大步,三步未出,亦是引召。” “该死。”髻发暗感烦躁低骂,又将速度加快了不少:“这里的建筑太多,连带枢纽盘根错节、牵连更甚,一旦受限于一处,等同于被整个限界锁定……” 然,此人话未说完,却是突然眉头一皱,禁不住停步后望道:“怎——” 噌——然而,此人才刚刚转身发问,冷峻青年的剑锋已经横削而来! 锋芒在目下,髻发青年顿时瞳孔一缩、急急飞退,但饶是如此,其面上亦被剑气削出一道齐眼袋高、同面部宽的伤口! “混账!何来此剑?!”血肉之痛,令髻发青年狞目怒质,更震怒得瞬间作出了拔剑姿态:“乾明……你最好给老子一个解释。” “嘻咿?”冷峻青年龇牙森笑,后一剑横扫、向正身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说道:“好戏,开场了……” 噌——话音未落,冷峻青年已然飞身攻去,长剑倒握着斜辟向髻发青年的脖颈! “找死!”髻发青年震怒攻心,极速出剑、反向搪击。 啨——! 剑刃共鸣,致使碰撞点冲击爆扩,竟然令得周遭铺天盖地的禁阵全部显形! “混账——!”见此一幕,髻发青年顿时怒发冲冠,在猛地一剑搪开对方后,即刻发起了决死的强攻。 “嘻……”冷峻青年森笑回击,非但显得极为轻易,他迎击和反击时的身姿体态,也已经超脱了正常人的肌体曲度,更如同一条魔蛇乱舞! 乒!嗙! “忤逆师长者,是为大不敬……”髻发青年怒已成恨、却反倒杀心沉寂,非但改换成单手持剑、发动了更加迅猛的攻击,更是已经腾出左手掐诀蓄技:“阴袭同门者,视为叛孽肃清!” 然,不等髻发青年蓄技待出,冷峻青年却在瞳仁噬变下,瞬间狂舞出了漫天的黑影! 轰嗡嗡嗡——! …… 空空荡荡里,悠悠城池内。 一人一面,睁着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双眼,目无焦距地对前人呢喃出声:“快走……” 前人一僵,怔然回头…… 呼…… 然,他首级先飞! 天旋地转中,他目中仍有怔楞、惊悸和无法置信…… 化成亡灵飘浮的他,全然在颤栗恐惧,虽痛泪满面,但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孽…… …… 暗无天日里,康庄大道之上复明朗。 噌! 时下,有二人在此厮杀缠斗。看其服饰,非是同门;看二者目里的凶狞和愤恨,应是死仇之敌。 以剑相抵中,实力相当的二人不分先后,即刻出掌攻向对方的心门。 嘭! 两掌皆中,刀疤青年瞬时吐血倒飞,背发青年却在原地怒目一狞,被贯入体内的火狮从后背冲出。 呼轰! 火狮淤血冲天,瞬间膨胀至百丈自爆,引发了一场火海爆灭。 呲——! 刀疤青年拄剑倒滑一路,才阴沉沉地捂住胸口站起,咬牙凝视向前方的火云地带。 呼…… 有风浮动火色时,置身火云中的背发青年也迈步而进,只手中长剑引血流,握剑之手也颤抖。 见火云有被力场和气势引动的迹象,刀疤青年顿时眼睑一眯,但不等他咬牙迈步,却突闻一声极微弱的声响:“嘚。” 此声一出,刀疤青年顿时一怔,同时,前方躁动的火云也骤然静止,连同内部的背发青年也失去了一切的动静。 见状,刀疤青年不由眉头一皱,即刻拉开距离审视戒备。 “呵……”火云中,背发青年突然露齿森笑。 闻声,刀疤青年顿时瞳孔一缩,惶然地飞身而退! 呼轰! 于此一瞬,那片巨大的火云,却突然暴动成一条怒龙,紧随着飞掠向前的背发青年而进! “找……死……”刀疤青年震怒成恨,非但暴怒而为地震碎了手中的长剑,还一马当先地携带着漫天剑碎飞冲过去。 吼——! 于此一瞬,剑碎覆火,猛虎聚变! 轰隆! 龙虎聚首,源于二人的拳剑接触。然一瞬之间,拳淤血、剑溃刃,龙虎怒爆! 轰隆隆…… 焰气消散中,背发青年仍巍然而立,手握残剑;刀疤青年却手捂胸口、单膝跪地。 “唪……”时下,背发青年戏谑一笑,但慢慢抬起面庞时,他目里的神光却瞬间寂灭,然身外气浪激荡,震散了所有的焰气。 “是了……”刀疤青年之呢喃情绪莫名,而此时,却见背发青年的眉心上,慢慢的凝现绘制出一枚血色的铭纹。 此铭纹一现,自背发青年的身上,便骤然迸发出冲天的气势。可,刀疤青年却仿若不知,兀自呢喃:“你没有这种力量……” 话音未落,刀疤青年骤然怒目一狞,一掌突袭即退。 砰! 然,他退去时的掌袭,却只将背发青年击打得身形一震,更致使背发青年身上的气势,在为之一顿下成倍暴涨! 落地滑退中,刀疤青年为之咬牙切齿,但他尽管心恨不甘,也只能咬牙暂退。 噌——然,他才刚刚捂着胸口飞身而去,却骤然身形一僵,从空慢落。 飘然落地后,刀疤青年的肩头略有一颤,旋即慢慢转过身来,森笑露齿。 在此一瞬,于刀疤青年的眉心之上……铭纹乃成! …… 近祭坛一隅,某处官道上。 嗒、嗒。 行进中,此人突然脚步一顿,旋即骤然转身一刀,乃将来自身后的阴袭者掀飞了出去。 呼唔唔唔——! 巨蚁翻身落定,倒滑出三丈距离乃定。 “噬灵蚁?!”见之黑蚁,那人顿时怒感震骇,即刻转身飞逃,但于此一瞬,黑蚁却突然一侧脑袋,用触角感知到了前人的动向和落点! 感知黑蚁的变化,那人顿时色变回头,但不等他回头过半,也才刚刚飞身至三十丈的高度,却突然撞到“顶点”跌落! “呲!”噬灵蚁即刻扑来,将其生生嘶食,惨叫凄厉。 “啊——!”那一瞬间,这道渐远渐消的惨叫声,打开了三道死门…… 西道尽头,黄泉河水活,爬出无数畸形的干朽之鬼…… 东道尽头,生死像中鬼怪笑,尸骸目中幽光闪,自中敞开乌光门,放出无数灰色的飞蚊、蝗虫和针蜂…… 北道尽头,轮回逆转,释放无尽亡魂雾鬼…… 三座死门,宣泄的永无止尽。三方大军,浩浩荡荡;顷刻之间,奔涌八方…… “呃啊——!”万人遭噬下,只见界碑一闪,城池大门,于此一刻,骤然关闭! “啊——”生灵的悲叹,圣灵的颂唱。这一首亡灵曲,是为黄泉葬! 葬曲的序幕,令数万人加入狂欢。它的间奏,迎来了三位实力唱将…… 黄泉沼怪,双目昏黄,一出黄泉河岸,便伴行大军而去…… 生死门中,蝠魔豹扇翅而出,却阴沉沉的停在门口,冰冷地搜寻猎物…… 轮回之中,只见一双冷目显召,便令远外三里处的潜伏者如坠冰窖。 “戮……戮灵……”潜伏在一堵断墙后面的他,满目的惊颤和恐惧,他自己呢喃颤述出的字眼,更是令他头皮发麻、亡魂大冒。 然,不等他惊觉回望,头颅……已落! 它手持一柄黑色怪兵,冷眸无面,身上雾袍黑如流云!但将前人收割戮首,它便不等头落,豁然转身地引指向远外之地:“吼——” 这一声嘶吼,听之不见,却是为冲锋的号角,令所有疯拥而来的亡魂顺指而去! 那一瞬间,有太多的人加入狂欢,有太多的表演、竞逐舞台,有太多的亡灵……饕餮盛宴。 这偌大一城,犹如天地棋盘,在天旋地转下,在翻转不休中,上演了太多的杀戮…… 沦为棋子者众多,未受波及者更众。但,早晚而已。 浮萍无梦 章240 《万厄榜》 呼嗡嗡—— 三军出笼,万修陷战。 动荡伊始,便难以终止。 然,在未受战火波及前,被单独隔绝在独立限界中的修士,亦无多少人能够感知的到。 于此当下,郑明手中禁子乃聚,便迟滞动手。他极艰极慢地蹲下,将手中的禁棋轻轻落定在脚前的地板上。那里,是一处四块地板衔接成的十字交叉点。 呼……禁子破灭之时,他身周一尺的空间也完全陷入空白。于此一瞬,他瞬间飞逃而去。 咔! 飞蝗瞬至,一口咬进了限界空间!但,如此坚固、还加封着无穷禁阵的限界空间,却只在它口下……坚持了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 砰! 飞蝗一口碎障,连带着崩解了整个限界,顷刻间宣泄出无尽的飞虫! “该死!”险险逃离的郑明忍不住低骂出声,但只这回身一眼,飞蝗头领已经率领着大军朝他飞冲而来! “舅的!”郑明怒而飞退,更挥手甩出十数颗禁棋作阻。 呼…… 但禁棋才刚刚击中目标、吸附在飞蝗头领的头部,还等不到在光华一闪下发生形变,便被飞蝗头部的外肤软化吸收! 郑明瞳孔剧缩,飞蝗当头下,他愤然地一把按压下对方的头部,便即刻转身、借头踏步,惶惶地飞逃而去。 “呲——!”飞蝗暴怒嘶鸣,引领着大军飞扑追击…… …… 时下,黄泉沼怪用泥沼之躯碾压、沦陷了一路的活死修,非但在身后留下了一条沦陷着残肢断臂的泥泞大道,前方更有朽鬼大军开路;蝠魔豹当空残杀群修,麾下的三部军团,亦在追剿所有入目可及的在逃者;另一边,亡魂漫天、铺天盖地如候鸟迁徙,幽光满目的覆没一切活物…… 而此时,噬灵蚁却慢慢爬行至祭坛中心的亡灵塔内…… 再看它先前的进食之地,已只剩下一滩血骨肉泥…… …… “师、师兄……”一切的幽暗,一切的森然,都在这一颤声中逐渐清晰。 此人被百鬼缠缚攀及,最后的一丝希望,便是伸手向前方的一众人等乞求:“救我……” 然,他们却尽都惊恐在退,尤其是他口中的师兄,更是在目光一颤后,仅仅只是转目望了一眼……那些从师弟的大后方海啸而来的朽鬼大军,便瞬时肝胆俱裂、泪水夺眶而出地转身飞逃:“呃啊——!” “师兄……”那人被覆没扳倒,临躺倒前,目中还残存着些许错愕和无法置信…… …… 在手刃飞蚊后,这位血染满身的老者顿时勃然大怒,转身向后方眦目嘶吼:“快走——!” 噗噗噗! 然,他们的身体,却于此一瞬……被无数飞蚊的口器贯穿,顷刻血肉融化、髓液流淌。 “混账——!”见此一幕,老者顿时怒发冲冠,但不等他暴怒而去,却被一张从后而来的大口……生生咬断了大半个身体! “鞥——”飞蝗释息,口中血浆在淌。 呼…… 老者从空坠落,脖子以下,仅剩下小半个左肩臂…… “楚尊……”目里寂灭前,他仍旧呢喃,但后已无声,便是残余,也被一群幼小的飞蝗瞬间分食! 嗒…… 这一滴落地的鲜红,是他留下的最后痕迹…… …… 亡灵塔内,黑暗如是。 “噫……”噬灵蚁安享抚摸,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腿面。 “呵呵……”那人低笑,用拇指轻抚了两下噬灵蚁的触角:“你也期待这场盛宴对吧。” 噬灵蚁轻轻蹭首,幽黑的蚁目中乌光渗透…… …… 青海,“城钥”处。 望着这座流光溢彩的浮空城,庞若非不但眉头越皱越深,神情越来越凝重。 见状,远在星君府阵列中的“星君府客卿首座”元化不由眉头一皱,私自传音道:“星君?” 庞若非略有一默,后微微摇头:“不对劲……” 元化眉头一皱,可不等他再次传言,庞若非已经传来断言,但语气拿捏不准、显得举棋不定:“我们,好像——打开了一座地狱……” …… “呃啊——!”被朽鬼覆没前的惨叫,挽不回被泥沼沦陷的结局。 “快撤——!”被万魂吞噬的痛苦,比不上那些被堵在绝路之人重要。 “唪……再会了,阿达……”他笑得温煦,年轻正俊,但手中按住的蜂王,却没有眼中、没有身后那个坐倒在地上的师兄重要。 “喂……”他刚要抬手去叫住他,但,他已经绽放为阳,与那只被他按住头部、禁锢全身的蜂王……一同消融在了阳光里。 “喂……喂——?”他哀痛渐生,却不愿轻信,震怒爬起来冲向那里:“喂——!” 某处大道上,朗朗乾坤下。 “该、该死……”他挣扎着向前攀爬,可血躯已被阴影固定,无法挣脱。 呼…… 森冷的锋芒,手起刀落…… 这里,那里…… “混账——!”伤者怒之,被围攻而不能脱身。 “走——!”决死之人死死地锁抱住巨蚊头领,尽管身后扎满了口器,也不愿松手。 “呃!”血剑在手的战罢者,被一根尾针洞穿了胸口,在摇摇欲坠中腐毒瞬发,化成了紫色干尸。 “走……”趴地者,在目里寂灭时,还伸手抓抱着前者的足部。 然,蝠魔豹只回头睥睨一眼,便有一只蝗虫飞身落来,将此人生生践踏成泥泞迸溅…… “强行轰破禁阵!全部退入府院!”此修长刀在手,拦巷道阻无尽朽鬼。 “快发送求援信号!”空战当中,断臂者披头散发,勃然怒吼。 “师兄……师兄——!”幸存者惶恐爬来,但任凭晃动,不见长兄苏醒。 “啊——!”漫天飞魂,吞噬百修,仅仅一瞬。 “唯一死尔——!”怒修决死反扑,在冲天而起中,以独手聚合金火成阳。 惨叫声,哭喊声,轰鸣声……声声不绝于耳,惨案跌宕起伏,浩浩四十余万修中,又有三成覆灭。 而时间,才堪堪来至一炷香…… …… “救我……我不想死……”他在大道上爬出一条血路,但身后的独眼兽队伍却一路跟随,要视其痛苦至死。 轰! 前方,有人当空而落,犹如流星坠地,引起了他目中的惊喜。 但来人,却未曾看他一眼,只在摊手蓄技中慢步走来:“魔兽而已,苟且至此!” 时下,章松龄面目狰狞,震怒得全身衣发飘舞、气势冲天,所说出的言辞更是愤恨至极! “哈啊——!”章松龄的怒火,点燃了独眼兽们的疯狂,令它们发起了暴怒的冲锋。 “混账!”章松龄万目睚眦,骤然挥掷下了手中的金火。 轰—— 难以想象,一团藤球大小的火苗,竟瞬间覆没了整整六十区…… 滚滚炽浪覆南区,井喷而起火耕耘。 那一朵绽放迸起的蘑菇云,单单是扩散出来的冲击波,便将方圆三十里内的限界冲溃,复原了一片景秀,还原出巍巍宗邸和琼楼玉宇。 嗒、嗒。 章松龄自火浪中阴沉而出,根本对趴在途径之地的得救者视若无睹,更难抑震怒:“楚尊……” …… “唧咿……唧咿……”地面的朽鬼大军,对生气有着绝强的洞察和感知力,即便郑明禁绝了自身的气息,且远远的潜伏在千丈之外,也被蜂拥而至的朽鬼大军找到,不得以再次逃离。 面对这些朽鬼还好,可是那只黄泉沼怪……郑明单是看它一眼,便有种灵魂沦陷之感,非但升不起任何的攻击欲望,精、气、神、灵都有种溺入泥沼中的迟滞感,一旦过于靠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过……献祭自身。 嗡嗡嗡—— 空中的飞虫大军,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空,蝠魔豹的凶残,更是令人避之不及。 身陷重围的联合队伍,在战死大半之下,得以冲出重围。但他们此后的举动,却引来了更加恶劣的效应。 轰! 七人联手下,修为乃至道源境的白发老者,趁机临后、以手上凝聚的流光虚焰刃,将蝠魔豹的头颅一分为二。 噗! 但不等蝠魔豹颅内的黑色浆液迸溅多远,它断分两瓣的脑袋,却各自转向后方、阴冷凝视向白发老者的双眼。 汩…… 在白发老者惊颤骇然的目光下,蝠魔豹的两瓣脑袋,竟分别重塑、分别转化成了一颗完整的头颅! “呵呃呃呃……”它低吼时散发出来的喉息,看似冰冷如寒气,却将虚空扭曲炙红!而这,也是白发老者生前的最后一眼。 咵! 它非但一口咬爆了白发老者的头颅,身体更是自动旋转归正,乃定之时,身外七人尽死、爆散成血浆环绕! 呼…… 戮灵阴寒,飘行出一路霜冻。在它身外的世界,有诸多修士被亡魂覆没蚕食,但它,却好像潜行在一条异空之路上,那里的声音传不进来,但这里的镰刃,却可以收割掉那些被他路过的生灵…… 如风如影,戮灵随行。许多人尽不能看到它,便被它在路过时带走生命;许多人仍在逃亡、处于反击和战斗当中,它已经从对方的身影上穿出、穿过,而当它飘然远去时,后方留下的霜冻,已经被那人倒下的血泊浸染…… 黄泉沼怪,衍生于血魂聚合地,是一种传言为“生于黄泉降临之地”的异兽。 此兽,溺魂寂生,世间罕有。在神魂足够强大前,靠近百步,便魂体沦陷;半百,游魂离体,被引召而去;十步,魂识溺毙,沦为黄泉沼。但此兽本身,并没有自主的意识,完全凭借本能行动。 蝠魔豹,类人异兽,本身具备极强的分裂能力、道行毁灭,是仙界圣灵——白虎座下的杀神。 但眼下这种蝠魔豹,目里寂灭、毫无神光,显然已经被人完全抹去了神识,唯保留着独一的凶性。 至于戮灵,鲜有人知晓此凶灵的衍生。但知者,无不为之忌惮。 它是为仙界《万厄榜》中排名第二的魔种,比之排名第一的“阎魔‘判官’”,还要令人胆寒。因为“判官”带来的只有绝望,而戮灵,带来的是纯粹的死亡和恐惧。 “链白为柄,如同白电;黑棘作刃,状若狼牙”,它手中拿着的这柄短镰,便是它施以死亡的刑具。 在三部大军的祸及下,所有的独立限界全部破灭,眼下这一座“生灵共存一界、宗盛雄伟的”城池,已经全部沦为战场。 惨叫、嘶吼,绝望、恐惧,血孽、残戮……仅仅一日时间的鏖战,剩下的二十万修,便灭亡七万。余下者,更是九成负伤,全部逃亡、退避至各类宅邸中据守一处,无法逃出生天。 亡灵塔,是唯一处的黑暗,默默置身于战火之外。 可,那些阴森的头骨,却翻涌起更加汹涌的火苗。 浩浩楚尊府,苍茫一浮尘。 所有的惨案,都发生在这一粒芥子当中。 而通往它的那条路,连接它的那扇门,却令所有远观近瞰者为之沉默。 浮萍无梦 章241 乾武王 中胜神洲,鹿台。 鹿台之高,誓与天齐。它以天柱山为基改造,建有四面登天道。 时下,有二人自南道登台。 前者,黑色帝袍未佩冠,发鬓斑白几许丝,身虽挺拔依旧,然步态已有阑珊感。 后者,宗服得体,头系抹额也无冠,抱剑随行笑安然。 这一路漫漫,终将登顶时,他却略有恍惚而停步。 后者微笑,只静候其行。 “唪……”他轻浅而笑,逐一步登顶,负手俯瞰向前方的疆土。 抱剑者会心一笑,没有踏上。 置身云雾里,乃不能阻他人目,敬畏退去以臣服。 下青云,九大洲,城城黑旗纵黑龙,全军将士列城中,大风起兮云飞扬,八方瞩目鹿台上。 “朕。”君临天下时,他有些衷肠盈眶,后微微一扬嘴角,慢慢巡视着普天之下:“可算良君。” 抱剑者微微一笑,后崇敬俯首、微微闭目:“千古一帝,空前绝后。” “唪。”他微一笑,后深深呼吸了一口疆土气息,禁不住闭目昂首、伸展开双臂迎接天颂:“然,有多少亡灵枯骨。” 抱剑者略一默,后微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帝辛唯以血长书。” “千古一帝……唪。”他复述失笑,后酣畅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唔!”然,他未笑到最后,便突然血涌上喉,摇摇晃晃地捂住胸口、单膝跪下:“唔!” 望着他萧瑟的背影,抱剑者哀上心头,然虽痛苦,却仍佯装笑脸:“父王……” 他微微摇头,虚弱缓息道:“朕累了……” 后者强笑,然悲哀大于苦涩,悲痛摇头而不愿再看。 “唪。”他突然失笑,后强撑着身体艰难站起:“匆匆百十年,犹如过眼云烟……” 然,他尚未挺拔身躯,便胸腔一震而退,可却捂住胸口强行站住,垂目渐空洞、略显复杂道:“天命难违,这是我的宿命……” 抱剑者闭目落泪,而他却抬头前去,要往前再走一些至边沿:“茫茫人海沧桑变,难逃疆土入黄泉……古来征战几时休,非某一尊!天、下、平?!” 然,不等怒质将尽,他却突然瞳孔一缩,吐血倒退:“噗——” “父王!”抱剑者惊怒而来,惶惶接抱住对方,但对方却不愿坐下,依要抓着他的臂弯站住:“后来……我为帝,但定一世……也无憾!” 呼…… 君手垂落,长剑也失主,从后者怀中滑落…… “父王……”秦笙悲痛垂首,泪流满面。 秦历一十三年,秦王尚,崩于鹿台…… 秦尚一生,大大小小三千战,始不曾一败。谓之一战成名,百战成诗,真正横扫六合、九洲独尊。然,君临天下时,却不曾登封称帝。享年,一百八十三岁。史称,乾武王。 …… 同年,楚尊府。 时下,城内地境损毁,狼烟枭枭,放眼望去尽是魂虫猛兽,铺天盖地。 幸存的十余万修,以四方城域为联合总部,以辖域内的城区中心建筑为指挥应援点,早弃了一些防守薄弱的大小院落,据守在各处宏伟的宫殿塔楼里。 某宫殿内。 “以漏洞为局!施以禁子封为禁障!”一剑毙敌后,指挥者怒而嘶吼,根本顾不得擦掉面上的血腥,便赶去填补另一处空缺。 噌噌噌! 十数名禁师绕着战线疾驰飞掠,一旦斩灭来敌、突破障碍,便瞬时挥手散布出众多的禁棋,将附近大大小小的壁洞、顶窟全部封禁。 另一处被战火荼毒的城堡中。 “快传求援信号!南墙沦陷!”声出一瞬,南墙即刻崩塌、战线瞬间沦陷,致使整个宫殿的南半部全部暴露在敌军的虎口之下,阻击者更是瞬间赴死一线。 巷道内、官道上、天空中。 “混账——!”近百名从据守点突围出来的应援者,全部身陷重围,瞬间覆没过半。 某处残损严重的阁楼里。 “撤——!全员退守至三层书房——!”正门已经失守,墙体更是被兽群瞬间冲溃,在内里奋战幸存的修士,不得已全部弃防、退守楼上。 一隅,房顶上。 “王八蛋——!”眼见后援阵亡,身陷重围者顿时泣血冲锋,身上已然血火爆涌:“老子同你死过!” 断桥上,遍地残尸浮兽。 “快……快走……”垂死之人,靠坐桥头,口中血水不止、只剩半身一臂。他早不能动,自吸引来铺天盖地的兽群。 “宫羽——!”身陷重围者凄声嘶吼,却难退蝗虫攻势,更瞬间伤亡一半。 “舍生就义……真是嘲人的鬼话……”奄奄一息声,随他手指一动,葬在了漫天的血光里。亦覆没了此地的一切…… 黑暗中,群魔乱舞。 “第三组——!并入第七队!赶往支援东南第八区!”统战者一夫当关,彪悍勇武,手中灵技聚刃融兵,往往一剑便是惊鸿。 南城区,大道中。 “舅的……”青年无望呢喃,在微微摇晃中,被朽鬼大军覆没…… 在各联合军于据点内浴血奋战、相互应援共济的同时,章松龄连同九位道神境修士,以“血禁结界”,将戮灵困在了北大道的中部。然,众人神情凝重,戮灵却静立无衷,唯见雾袍如黑气流动,诡异寂静。 与此同时,黄泉沼怪,也被以虚云子为首的七位道神境修士,以本源锁链生生禁锢在西大道上。但黄泉沼怪挣扎剧烈,虽不能挣脱掉捆绑、洞穿自己的锁链,却也令这七人无法脱战。 另一边,以长眉老怪为首的四位道神境修士,也将分裂为“三头之身”的四只蝠魔豹,阻击在了祭坛的东南角附近。 轰! “该死!”在引术轰杀了一片突入殿门的亡魂后,指挥者不由低骂出声,又即刻飞奔向了被蜂群攻陷的偏厅:“郑明——!随白羽组行动!支援殿后的栖云宫!” 噗! 时下,郑明才将从窗口突入的飞蝗一拳轰爆,听闻此声令下,便不由低骂出声:“舅的!” 噌噌噌! 然下一瞬,他已经抽身脱战,随着从各处阻击要点脱战的十人飞冲后门而去。 噌——! 众人集队飞掠出大殿后门,以身下接入栖云宫、却充斥着魂鬼虫兽的大道为进发路线,一路斩杀无数、极速无阻,直到一头冲进栖云宫内,瞬间四散解围、救死扶伤。 轰嗡嗡嗡—— 宫门外飞虫漫天,几乎将栖云宫围攻得水泄不通,更有铺天盖地的朽鬼和独眼兽,从两侧的院墙外攀爬进来,如同海啸巨浪,倾盆落地。 砰鞥! 飞蝗头领庞足百丈,只一次飞纵而落,便将一处楼宇压崩。 “呲——!”尘雾中,飞蝗头领只一道怒向嘶鸣,便即刻暴走而去、冲溃了那些晃荡站起的人影。 嗡——! 蜂群成墙幕比天,尽在振翅抬股中,向前方的宫殿发射出无穷无尽的尾针。 呼呜呜呜! 刺耳的嗡鸣声,迎来连绵不绝的爆破声,那宏伟一殿、内里怒修,全被这些随风暴涨、居高劲射的毒针贯穿成筛! 呼嗡嗡——! 时下,空中的飞蚊族群自感沦为坐骑,载着不断喷火的火系独眼兽,一路见物毁物、遇修焚修。 更有极多的飞蚊,在从地升空中,非但任由火系独眼兽争先恐后的跳上背部,更不抗拒朽鬼们攀上自己的肢体,从而将其一一空投到藏敌建筑上。 咿噫、咿噫!咿噫、咿噫!咿噫、咿噫…… 亡魂们更是先“伞兵”一步疯涌而至,先一步突破了各处门窗和薄弱点,为朽鬼们的到来开辟道路。 唧——唧——!唧——唧——! 攀檐而上的朽鬼争先恐后,更有许多直接落进了建筑漏洞,再加上空降火柱、声威相助……只一瞬间,眼下这座破损严重的宫殿,便宣告沦陷!内里更是留下一片残尸,显召出一处处令人胆寒的生食场景,迎接来无数争先恐后的饕餮者! “该死!”郑明依右手搂抱着怀里的伤者,单凭左手不断挥杀、迎击着面前疯涌而来的蜂群和蚊虫,想要从门口处退回殿里。 轰! 然此时,蜂群却被一根巨大的尾针冲散、贯穿,瞬间突刺到了郑明的眼前! 锋芒在目下,郑明顿时瞳孔一缩,但时下避无可避,只能徒手抓锢住眼前的尾针。 呲——! 何其之大的冲撞力,才能将郑明一路冲退至殿内,更一连撞开数人、撞毁了殿上的座案、撞破了案后的浮雕隔墙,又生生双脚扎地的倒滑出十丈沟壑……才堪堪停下! 呼轰! 于此一瞬,冲击宣泄!而这只堪比一头巨鲸的蜂卫,却赫然金目一闪,就要脱离尾针、发动反扑。 然,它的举动或行为,却在郑明狰狞震怒的面目下……宣告失败! 呲——! 当郑明的手掌因为钳制毒针而腐蚀升烟时,那些从郑明手里蔓延出的绿色铭文,也已经慢慢扩散到了蜂卫的腹股上!令其如何挣扎,也不能脱离! “你真当该死!”当蜂卫因挣脱不能而发起反扑凶噬时,郑明顿时勃然暴怒,愤然地攥爆了手里的尾针:“无识凶傀!尽当诛之!” 呼轰! 金光秽液,迸溅了蜂卫巨大的身躯,而那金灿灿的血幕,却将郑明的面孔映衬得更加凶恶!因他腋下夹抱着的伤者,已在冲击当中死去! 这里的阴影,于光天化日之下,悄然笼罩了所有人的心神。 这里的凶残,相较于惨烈处,更是不值一提。 但落在某人的眼睛中,却视为一种至极的快感。 与此同时,亡灵塔内。 “呵呵呃呃……”黑暗中,唯闻低沉森笑,只见他一双狞光渐起的血澈双眸。 “该来者,当来矣……”在欣赏了整整三日之后,他终于从坐立中站起身来,但所道出的言辞,却令整个城池如坠冰窖、覆上一层血霜! 呼轰! 于此一瞬,全城静止! 人静,因敌止!敌止,因令至! 于此一瞬,万修转眼缓慢,那余光中出现的血霜,更是如同沙粒腥红了双眼! 下一瞬! 轰! 霎然间,穹顶逆漩!乃有一修!破漩而出! 怒而冲出者,正是庞若非!而他一眼见下,便勃然暴怒的嘶吼声,更是点燃了随行者们的怒火:“混账——!” 其之所向,直指亡灵塔! 后方十万大军,更是在冲出漩涡之一瞬,便已然为之暴怒地陈兵蓄技! “杀——!” 天降神兵,何止壮观!仅仅是锋芒散出的气势,便如同风暴汇聚!冲溃了所有的阴霾! 浮萍无梦 章242 楚尊! 呼…… 脚步出,血火覆,祭坛之上皑骨枯,绿火成红势腾腾,阵隙当中血焰涌……那人一步出时定,血火冲天,破箭锋! 轰! 两股气势,一冲天、一莅地,如同两座星云在释放能量对轰……天地震荡,光覆世间,令一切存在,在悄然无声中离析瓦解…… 乃归定时,十万天兵身影渐显、天空旋涡在散,城中一片疮痍、满目废墟…… 呼…… 幸存者,一一从废墟现身、脱离掩埋之地;蚊虫魂兽,唯强者生存,但振翅缓慢、默默候命…… 黄泉沼怪,不再挣扎;蝠魔豹也悄然四体合一,回归常态;戮灵寂静,却在章松龄等人惊颤侧目时,自左袖中滑落刀锋…… 分不清寂静,还是空白,但所有的眼睛,都在看向那处唯一完整的阴暗之地…… 黑靴镇地,黑色战袍无杂色,负手之姿瞰苍穹,一双血眸沉静,长发束拢在后……孔武?非也。冷峻?诚然。 看到那双眸子,庞若非禁不住瞳仁慢扩。他孤身一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令所有远观近望者……寂声窒息! “星君府……”侧目扫视到庞若非衣摆上绣的盟图,他不由呢喃出声,后再次转目直视向庞若非的眼睛,语意轻平却显空洞道:“我七十二星……” 他话未说完,但庞若非却突然瞳孔剧缩,为之骇然色变着向后转身! “何须,区区仙盟横叉一道……”而此时,他已经现身于庞若非身后,正要挥手扫断对方的后颈! 砰鞥——! 此一幕,尽管重看第二眼,也依旧冲击震撼:庞若非尽管转身及时,得以用双手抓锢住他的右手,但那从对方手上宣泄而出的恐怖力量,却令庞若非不得不燃烧修为!才能硬接!才能硬抗! 噌鞥——! 震天动地的冲击,将所有浮空在地者全部掀飞了出去!无论相隔多远,都如同置身于风暴当中、难以稳步! 唯有他,是这天地中唯一巍然不动者! 他无情无绪,只垂目望着庞若非的怒目,声如呢喃:“你,恐惧黑暗么。” 闻言,庞若非目里的瞳孔顿时缩同针尖麦芒!然——他也只来得及如此而已…… 噗! 沉重闷响下,庞若非顿时身躯一颤,后慢慢垂目下望,极度无法置信地……看向那只洞穿了自己胸口的右手! 怦、怦…… 那颗火热的心脏,翻涌着白色的炎火……然,却被他的手轻轻抓着,连带着血管掏出了心腑。 “你很弱……”他声色不变地望着庞若非,显得无动于衷,仿佛夺出对方心脏的人不是他:“比我结丹时还弱。” 砰! 话音未落,他已经捏爆了手里的心脏,致使庞若非全身翻涌起熊熊的白火,随之坠落…… 呼…… 那具尸体,一直到坠落地面,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它们、他们……只目睹他当空而落、望着他坠落在地,然后被地上翻涌起的血火覆没,炼成干尸…… 这一幕,在所有人的眼中不断放大,更颤变扩放了所有人的瞳孔。那一瞬死寂之后的暴动,是逃!是惧!即便是困守着“三灾”而暂未脱身的章松龄等人,也尽都为之颤栗! “逃吧……”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生,在轻轻呢喃后,慢慢地伸展开自己的双臂:“惧吧……去寻求庇护,去找到藏身之地……最后,以死亡——来感受绝望,来迎接痛苦。” 话语中,他的眸子愈发深邃,可又更加清澈:“我是楚尊,是你们的施恩者,是这里的……再造者。” 轰隆! 于此一瞬,突有一只“左头为冰、右头为火”的独眼兽王,从化成旋涡的城门中飞扑而出、轰然落地! “吼——!”百丈之躯,非但落地之威震荡天地,它喷吐扫射向左右的两道冰火,更是瞬间冰封、焚毁了一片城区! 吼——! 于此一瞬,四部大军轰然暴动!疯也似得冲向八方,杀向所有入目可及、一切在逃的敌人! “吼——!”时下,非但独眼兽王朝着逃亡者狂奔而去,便是徒具本能的黄泉沼怪,也突然凶性大发,张开了一张音浪暴扩的惊天巨口! 噗! 当负责禁锢黄泉沼怪的虚云子色变回头时,另一边的蝠魔豹,已经用利爪……抓穿了一名道神境修士的脑袋! 血浆流溢,红白混搅,更应景于蝠魔豹那张狰狞森笑的面孔。 呲…… 悄然无声下,那柄森冷的寒光,也从戮灵的左袖中流露而出…… 呼…… 风动一时,章松龄顿时瞳孔一缩,于骇然回头中飞身便退。 戮灵落下的一刀,无声无息,它的锋芒尽管与章松龄擦颈而过,却从章松龄脖颈上那道“被锋锐之息剖开的”伤口内,摄走了一丝白色的火源。 不,那不是刀。 “链黑为柄,如同黑电;白棘作刃,状若狼牙”。这,是它施以恐惧的刑具。 在此刃落一瞬,仍旧镇守在结界周遭的九名道神境修士,才后知后觉、骇然色变地飞身而退…… 呼…… 当郑明面目狰狞地飞扑而来时,那只追击至后空的紫金斑纹蝗,也扑落在地…… 一方大地崩解,紫金光华覆没…… 这里,那里…… 地面,高空…… 废墟里,宫殿中…… 只短短三息时间,十余万修士,覆灭七成! 呼…… 楚尊,于祭坛之上、在庞若非的身旁飘然落地。但,他却不曾停步一刻,亦不曾看过那具干尸一眼…… 何从塔出,又归塔去? 可能,盛宴已经无趣。可能,狂欢已至终局。 废墟之地,城门旋涡释祟,黄泉奔流不息,生死像中鬼怪笑,轮回图,轮转无尽。 然,一切须弥芥子里,几人能勘破…… …… 某地,一蒲团上。 “道七……”此时的道一,披头散发坐蒲团,深深垂首埋胸前。他双手瘫软已无动,可比蜡炬将燃尽。 然,断续之言如呢喃,一动不动气息奄:“不是师尊选择你……而是宿命,让你遇见他……” 这苍茫之地,亦不清晰。他独坐于高台,虽下有人虔诚跪拜,亦只能窥见一角…… …… 亡灵塔内,黑暗依旧。 他静若顽石的坐在那里,虽在轻轻抚摸着噬灵蚁的头部,但一双血眸中,却莫名空洞。 似是感受到主人心中的变动,噬灵蚁侧首轻蹭了两下对方的大腿,便乖巧地趴下了脑袋。 他目中没有任何变化,只用拇指轻轻抚了两下对方的触角…… “呼呜——”亡曲的终章,也从塔内传向远方…… 这一界亡域,无论上演了多少惨绝人寰的血孽,终究只在芥子浮尘里埋藏。那首悲凉的曲子,也传不进星空里…… …… 洪家本部,议事厅内。 “什么?!”洪目濡本负手于厅、面厅堂而立,但此间却闻讯色变,震怒之至地转身凝视向身后的汇报者,咬牙切齿地缓声逼问道:“你再说一次!” “族、族长……”跪拜者惶恐颤抖,连眼睛亦不敢抬:“章、章宗主差人来报,请、请您去往青海……商议,商议入府应援……” “混账!”洪目濡怒发冲冠,骤然自厅内飞掠而出、直奔青海而去:“化神之上!全员跟进——!” 与此同时,楚尊府内。 “呵呃……”蝠魔豹一记飞爪未中前敌,却将前者先前的立足之地崩溃冲天。 呼! 但不等尘土弥漫视线,蝠魔豹已然挥手将其肃清,悍然转向地飞扑向另外两名飞攻过来的修士。 噌、噌、噌……嘭嘭嘭! 音起时迟缓,连带着他们对攻的速度也略显迟钝,可一旦回归正常,已然瞬间对攻千百次,只见拳脚成黑线纠缠,冲击已成风暴扩散。 “噗!”时下,连连后纵落地的脱者者,却突然跪倒吐血。 远处,长眉老怪正以双手作剑指钳眉,但见此一幕震怒下,其双手剑指上柔和的源火也瞬间汹涌起来:“莫与它强攻硬捍!此地源力被封!我等一旦修为耗尽!绝死无生!” 呼呜呜呜——炼体修士被蝠魔豹一拳轰退百丈,更在地上倒犁出一条鸿沟。 “该死!”震怒之下,此人顿时反扑而去,身上更是瞬间源火翻腾、聚成战铠:“我来一战!脱身施法!” “舅的!”天宝道人气急怒骂,然一个冷不防下,手中的金灵锏便被蝠魔豹一口咬碎! “找死!”见之凶残,又失一重宝的天宝道人顿时暴怒,但不等他反攻一拳,已经被飞掠而来的炼体修士抓住肩袖扔飞向后。 砰! 于此一瞬,炼体修士以下击上,竟然一拳硬接住了蝠魔豹当头砸落的合拳抱击! “呃啊啊啊——!”然,从蝠魔豹双拳之上宣泄而来的恐怖力量,却令炼体修士难以承受、更难掀退!即便是他身上以本源道火凝聚的灵铠,也开始出现大片的碎裂和崩解! “呵呃呃……”见到炼体修士外露之肤上膨胀出的筋脉血管,蝠魔豹不由森然而笑,却突然施加暴力:“吼——!” 嘶吼声下,炼体修士非但被生生震碎了火铠、碾溃了右拳,更如同陷身于一个正在被人向下压扁的气团当中一般,全身形变着被蝠魔豹碾压跪地! “找死!”见状,被抡飞至千百丈外的天宝道人顿时目眦欲裂,骤然挥手在身前召唤出漫天神兵。 呼轰! 于此万兵现世一瞬,天宝道人顿时一踏地面、掠地而行着反扑过去,期间更是双手剑指连动,操使着一柄又一柄光华大放的神兵利器飞杀前敌! 吼——! 龙蛇虎豹,异鬼妖魔……每一道神兵利器,都在光华大放中具现器灵之魂,在“兵灵合一”中射杀向蝠魔豹高大的躯体! 嘭嘭嘭! “呵呃呃呃呃——!”频遭轰射下,身躯巨震的蝠魔豹非但低吼渗人,更是勃然转身跨立,朝着万兵发出暴怒的嘶吼:“吼——!” 呼轰! 从蝠魔豹口中喷射而出的黑光,仅仅只是出口一瞬造成的冲击,便将倒在蝠魔豹身旁的炼体修士掀飞!而它所蕴含的力量,更是将所有爆射而来的灵兵逐一冲溃! 浮萍无梦 章243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嘭嘭嘭! 在一瞬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破声下,数千神兵全部溃灭,但蝠魔豹喷射出的那道黑光,却也被生生抵消逼退。 “死——!”但天宝道人却万目睚眦,至宝破灭的痛苦、陷身于此的绝望、好友战死的悲痛……这一切都令他不甘后退,即便是拼上此声收集的所有神兵……都要令对方体悟到自己的悲痛! 嘭嘭嘭! 千百丈的距离一眼即过,万道神兵也只能开路!但当天宝道人付诸所有的神兵,背陈着最后一剑冲杀到蝠魔豹的跟前时! “退——”长眉老怪暴怒嘶吼,他那两条化成白色源火的长眉已经爆射而去,如绫罗绸缎一般旋绕向蝠魔豹那边。 “呵呃呃……”然,蝠魔豹狰狞的森笑,已在天宝道人的眼中无限放大…… 噗! 它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脑袋,五指更是深深的贯穿头骨!连带着,天宝道人的身体瞬间荡停,手中已经显召出黑龙的长剑,也瞬间金光黯淡…… “混账!”长眉老怪的怒吼,晚来一步,但他那缠缚而来的两道长眉,却在蝠魔豹森冷的注视下,将它瞬间捆绑禁锢! “找死!”见蝠魔豹竟如此托大、无视自己,长眉老怪顿时飞冲而去,手中聚合的源火更是已然灌注道念,具化出了他的本源道锥! 呼…… 然此当下,蝠魔豹却满目无情地松落了手里抓着的尸体,后慢慢转身正对向朝自己冲来的长眉老怪,竟打算迎接对方的进攻! “孽——畜——!”心中的震怒,泯灭了长眉老怪的最后一丝理智,无论是长眉在带着他过去,还是他以更快的速度飞冲而来,这短短数百丈的距离,一瞬而至! 噌—— 然,那一颗极速旋转的盘香状螺旋锥……它虽然击中了目标,却没有传来任何穿透和深入的回应! 呲——! 刺耳的摩擦声,令长眉老怪禁不住目光一颤,恐惧渐升地抬头看去…… 长眉作白绸,绫罗飘舞环绕下,他们的目光,终于触碰! “呵呃呃……”它森冷低吼着,那颗在它眉心处极速旋钻的道锥,却根本连它的皮肤都不能靠近! 那一瞬间,长眉老怪在瞳仁震颤中,世界观宣告崩塌,信念更是就此溃灭! 而蝠魔豹,却在微微的唇齿一动后,传出一句晦涩迟滞的呢喃:“放肆……” 呼轰! 下一瞬,黑光绽放,十里之柱冲天起! 与此同时,西大道上! 呼轰! 虚云子冲天而起入云层,但至穹顶余光见,乃侧目看去时,那方十里……已覆灭成黑渊! 然,此一幕未引起虚云子任何的情绪波动,而他也只看此一眼,便漠然地转身朝下、骤分双臂! 呼轰! 于此一瞬,穹顶云雾奔涌汇聚,再眨眼看去时,唯见一尊威严闭目、双手合十的半身神像!当空俯冲而下! 呼呜呜呜——此神像之巨,几乎将半个城池化成蒲团!而它分推右手按下的一式罗云掌,非但冲散了整个城池上空的阴霾,更是塌陷了下方的三十里空间,几乎将下方三十里内的所有浮空之兽、在战之修全部镇压倒地!便是内里的建筑,也全部开始粉碎瓦解! “吼——!”首当其冲下,作为中心目标的黄泉沼怪顿时仰天怒吼。但时下,它被另外六名道神境修士以源火道链禁锢,任凭如何嘶吼挣扎也无济于事。 嘭嘭嘭! 罗云掌之威,在临界百丈时,已经致使禁锢黄泉沼怪的六位道神境修士半身陷地、无法动弹。但黄泉沼怪却只被冲击得泥沼摇曳,衍生了更加汹涌的怒火! “吼——!”暴怒之下,黄泉沼怪再次张开了自己的泥沼巨口,朝着罗云掌嘶吼出层层音浪。 呼嗡——! 于此一瞬,神像顿止一瞬!即便一瞬再临,速度却迟缓了近九成! 视之下方凶威赫赫的黄泉沼怪,与神像融合为一、身势契同的虚云子略有一默,后漠然而动,旋右掌而回礼式、按左掌而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罗施道,生死同息。” 呼…… 霎然间,漫天凝雨自倾盆,火雨当空落星陨! 噌——! 下一瞬,天星掌瞬将黄泉沼怪之顶上! “吼——!”当黄泉沼怪怒吼出声,化泥潭反扑掌心之一瞬,漫天火陨瞬落! 轰隆隆…… 若天宝道人以万道灵兵掠地轰射蝠魔豹是为惊鸿之壮观,那此“施云布雨燃天色、火雨化陨流星落”之一幕,可称为毁灭之震撼。 三十里内,无差别的轰射,无差别的攻击……数千人葬于光华,更难数有多少魂虫兽鬼灭于当下、献祭火花。 远外之处的光火,震骇了正抓按着一只双头独眼兽的郑明之瞳孔。那里的轰鸣,心中的悸动,令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我的渺小。 那一刻,有多少幸存者,第一次、再一次的审视了自我……而在此之后,又有多少人,选择沉默。 “噫——!”一瞬间的沉寂过后,四部大军再次发动了悍不畏死的猛攻,顷刻之间沦陷了太多的生命…… 呼…… 时下,神像那只按在十里地面上的手掌,实在入地浅薄。可,却十足厚重,在这座“模具”上留下了深刻却不完整的形象。 在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异动下,契身于神像中的虚云子不由一默,便飞身收掌、撤消了身外的尊灵。 得益于此,这掌下的世界,也重现天日:黄泉沼怪,已经在路面上化成一滩泥沼,平整光滑得如同一片镜面。另在它的周边,还有六个漆黑的大窟窿。虽然这窟窿距离泥沼不远,但泥沼却没有任何流动过来的迹象。 “吭嗯!吭嗯!”时下,但闻两道闷咳之声,先有一名中年修士从地窟里爬出头来。 噌噌噌! 此后,另外五位被陷落进窟窿内的道神境修士也逐一从窟窿内飞冲出来,然一个个面色阴沉、满身泥泞,浮空凝视向沼镜的眼神也不太善良。 呼…… 时下,虚云子也从空而落,暂停在那个半爬在地窟中的中年修士身旁。 “咳、咳!”中年修士干咳了半天,才抑住紊乱的内息,但一开口便是脏话:“虚、虚云子,你他舅的……” 虚云子略有一默,后漠然摇头,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却骤然瞳孔一缩,即刻抓起中年修士飞退:“退千丈——!” “该死!” “干!” “舅的!”同一时间,另外五人也在低骂出声时即刻飞身而退、转身就逃。 咕—— 一丝涟漪先出平镜,但不等波纹荡至边沿,整座沼镜便剧烈的翻腾了起来! 咕噜噜噜噜噜! 气泡滚滚如开水沸腾,整座沼泽亦在剧烈震荡后骤然喷发! 噌! 然,此喷发冲天的泥沼却当空爆炸,化成了一颗极速旋转、浊气纵横的泥球! “可——恶——!”见之异变,拎着中年修士飞退的虚云子禁不住心头恐惧、为之咬牙切齿,后骤然转身提速,勃然大怒:“所有人封禁神识!禁绝气息外散——!” 此声震天动地,眨眼传遍全城,如奔雷轰鸣在所有修士的心神! 哗! “该死!” “舅的!”于此一瞬,所有惊闻者纷纷色变、惊怒交集地撤手退后,或以秘法禁绝气息外传、或直接散出贴身屏障隔绝气息泄露。 吼——! 然,不等郑明全身镀层完全,被他抛弃的双头独眼兽已经恼羞成怒,过来横刀夺爱! “找死!”郑明顿感气急败坏,即刻反扑而去,更当先甩出两枚禁棋封堵住独眼兽的冰头双目,以滑铲从侧翼靠近。 轰! 双棋灼目下,双头独眼兽顿时发狂暴走,虽右口喷出的寒气因颈部的狂乱甩动扫射得漫天乱地,但左口喷射的炎火炙浪却纠缠摩擦着寒气扫向郑明。 “该死!”在险些被剃头之下,郑明顿时咒骂出声,即刻踏地飞冲向独眼兽的冰头,一拳还以颜色:“住口吧你!” 砰! 郑明一拳轰中独眼兽之冰头的下颚,非但将它打闭上了嘴巴,更致使其口中的寒气当场“炸炉”! 与此同时,黄泉沼怪处。 呼呜呜呜——! 前方那颗浮空旋转的泥球,令藏身远处窥探的虚云子等人眼睑颤动,倒是那位趴在虚云子身旁窥望的中年修士,在听天由命之下露出了一抹苦笑。 然此时,虚云子却突然瞳孔一缩,随后又将此人抓起、即刻转身飞逃:“该死!” “该死……”中年修士唯有苦笑,自愿如同小鸡一般被对方拎走。 噌——! 下一瞬,这颗占地三里方圆的浮空泥球,竟在骤然顿止后,以更加迅猛的势头、更加骇人的速度逆转起来! 呼呜呜呜呜——! 沉闷的呼啸声,如同在场中掀起一场泥沼风暴!但在此过程中,这颗庞大的泥球……却在不断的向内回缩! 轰!轰——! 每缩小一寸,便有轰鸣传荡!每过渡一尺,便令大地震动!直到一息过后,它仿若再等不及一般,骤然地暴缩了一里! 轰! 然,当此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传荡八方时,它旋转的速度却开始减缓,随后开始解体分流、如同蜂群环绕归巢一般的……回溯或融入了那道迈步走来的人影内! 嗒、嗒…… 轻盈的脚步声,不受任何远外战火的叨扰。它走的不快,雾霾中也唯见一双黄芒芒的眸子,却一步一个脚印,是泥泞!是黄沼! 终于,当他走出巷道、停在十字路口时,它在一瞬静止后,禁不住仰天长啸:“哈——!” 呼轰! 声出一瞬,雾霾尽散!它位居风暴的中心,只不过区区五尺身高,便令天地震撼! 黄泥?陶土?那是它的身体! 它是一个泥人,但面上只有一双黄芒芒的眼睛,和一张南瓜怪之口一样的嘴巴,即便是最形象的双手,也如同布偶一般指蹼较宽。但如此一个怪异娇小的家伙,所爆发出的气势,却比之此前的神像降临还要恐怖! 浮萍无梦 章244 献身荣耀! “呵呃呃……”他虽不在那里,但眼中却映出了它可爱的身姿,低笑中更有一丝欣慰:“知道它是谁么。” “噫……”噬灵蚁轻轻嘤咛,却只安分的趴在那里,显得很是乖巧。 “呵呃……”他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血眸里渐升起一丝追忆之色:“它叫黄泉。是当初,先祖辟黄泉为府悟道时,用黄泉涅造出的随从……” “噫……”噬灵蚁轻声回应,但显得有些低落…… …… 与此同时,“黄泉”却深深地勾着头,陷入到了诡异的静止当中。 时下,北城区。 戮灵双手持兵,一路霜冻随行。 章松龄抱着断臂藏于一堵断墙后面,尽管他以源力将断臂处封禁为黑暗,但仍有血液渗透出来、欲要滴落。可章松龄却没有心思关注伤口,更是只敢屏住呼吸侧目感知,而不敢目视对方从道上路过。 此间,联合阻击戮灵的章松龄等十人,尽管只有章松龄自己断失半臂、遭受外伤,但所有人都全部遭受重创。 戮灵的恐怖,让他们余悸尚存。 它施以死亡的刑具,即便是他们的本源道器,亦不能轻易硬抗,抵刃即残、擦之即损。 它施以恐惧的刑具,非但能够轻易破开己方释放的一切道法神通,更是哪怕触及一瞬,也会被摄走等量的本源之力。 戮灵这种生物,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存在。《万厄榜》上,亦只有一幅简略的图像。“如风如影,施以灭赎。”——这句话,是对它唯一的描述。 而如今,他们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恐怖。 此行的大敌,或者是那位至今不出的楚尊。但相比楚尊的强悍,这只戮灵,却在无声蚕食着他们的希望和信念。 不过,它“游走”的再慢也终于远去,给这十位足以傲视星云的天尊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机。 一直到窥视着戮灵消失远外,章松龄才慢慢放低了心中悬着的巨石、心悸犹存地松了一口气:“呼……” 然,气息未散……它的面孔,已经透过墙面、现在了他的肩头上! 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即便无声无息,但那股席卷入心神中的阴寒,也令得章松龄瞳孔扩张、骇然色变地飞扑向前! 呼—— 它用左兵向上撩起的寒光,非但将身前的墙体一分为二,更是一瞬向前切割了足足三千丈的空间!开辟出一条齐天之高的晶体裂缝! “呃啊——”生灵的悲叹,始于所有被裂缝劏开的生灵血染截面时。他们、它们的倒下,虽然不能透入隧道,却迎来了亡灵的赞颂。 噌噌噌! 于此一瞬,非但逃过一劫落地的章松龄抱臂而逃,另外九位潜伏在各处的道神境修士也全部四散八方、各施秘术以仓皇逃命。 戮灵未动,只仰头望着章松龄的逃向,静默一时。 汩…… 声出一瞬,它右手里拿着的刑具开始软化回溯,但与此同时,它却慢慢地摊开右手、伸向天空。 呼…… 当刑具回溯袖里不显后,自有一粒荧光在它手上显现,并在光华渐盛中被它送上天空。 呼…… 一粒灰尘的飞升,乃至中心祭坛的顶空时,却绽放出可比皓月的圣洁之光! 那一瞬间,天空之上云雾、气流和一切物质全部奔涌归溯成掠影,被那一颗粒子瞬间吞掠! 黑暗! 是它的幕布。 光辉! 是它的圣洁。 这一瞬间,时间流逝的异常缓慢,当所有在逃、在战、濒亡、受死者目中惊骇升起时,它……开始慢慢的绽放光华。 那一瞬间,当所有拥有自主意识者为之震骇侧目、转身动作时,它……骤然爆射下无尽的光线! 噌噌噌! 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铺天贯地的白色光线,便将所有生物上一瞬的立身之地贯穿!然,能在短短一瞬脱离原位者,近百万中不过一成!这种无差别的光线笼罩,即便是中心祭坛也难逃被贯穿的下场! “呵呃……”他为之低笑,仿佛眼前那三根交错互映、深深贯穿入地的白色光线,距离他还有很远的距离一样。 汩…… 万物静止,所有被白色光线贯穿身体、插在地上的修士,全部自身上的“贯穿点”和“擦伤处”流溢出森森白火!即便是因为躲避及时而没有被光线贯穿的郑明等人,也被身边的那根光线从身体里拖拽出了一部分存在体内的白焰灵体!因为这些灵体,已经被光线贯穿、如同旗帜一般挂在光线上面! 然,那些城属的四部大军,却只是被光线贯穿禁锢,此外没有任何的异变。 这一瞬,时间被搅动得如同沼泽,在缓慢沉淀中,那一张张震骇的面孔,与那一张张狰狞的兽面,相互交映生辉…… 恐惧。 这本该是这世间生灵——对它的敬畏。 而死亡。 是它从彼岸领召而来的使命。 然如今、这些蝼蚁!竟不愿束手就擒,竟敢不想献身于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呼轰! 那一瞬,当时间沉淀归复后,轰鸣突降…… “该死!”在惊恐怒骂中,郑明等人只来得及以手化刀、斩断自己被拖拽出去的一部分灵体,便抱头逃走! 同一瞬间,这将整个城市变成一座白色金字塔的光线,也骤然的旋搅起来! 噌鞥鞥——! 震撼天地的轰鸣摩擦声,如同飞速旋转的齿轮,在打磨着所有人的灵魂!而那些白色的光线,更是将所有被贯穿者的灵体全部拽走,在毫无恒定之轨迹可循的疯狂搅动! 在如此密集的无差别攻击之下,所有人都抱头扑落,但此后……却无人敢动。 至于四部大军,却完全不受任何的影响,无论光线从它们身上切割、扫射过多少次,都只是穿透而过。但对于那些被掠走一部分或全部灵体的修士而言,但凡被光线扫中……肢体立断!即便是倒霉如郑明,在被生生扫射过数百次下,后背之上也满目疮痍、极难自愈! “呃啊——”这一场圣灵的歌颂,如同这一场无情的绞杀,尽都沦陷入戮灵的眼中。 然,来之突然,去也极快。 只短短三息之后,它们便骤然倒溯、重归光子,唯留下满地疮痍、遍地血腥和残尸! 呼…… 彼时,光子于更加明亮中缓缓下落,被戮灵张开的苍茫之口吞入,咀嚼咽下。 咕唔。 那一瞬,它只目中一闪,便从原地彻底消失! 噌——时下,郑明才准备惊骇起身,头顶已有一道寒光削过! 那一瞬,当郑明骇然转头回望时,戮灵乃在他的身后!但再看向更后方、更远方,或者目睹整个城池境内……在所有人的身后,都存在一只戮灵! 甚至,其中近九成的戮灵,已经袭击得逞!或是枭首当下、或是断其肢体,或是……洞穿要害! 然,同是这一瞬间! “……”黄泉突然森笑,从原地掠影消失! 噌噌噌——于此一瞬,黄泉已经从所有修士和戮灵的身旁残影掠过,更留下道道相互串联着的轨迹和残像!来到了……郑明的身侧! 郑明一眼望去时的恐惧,与它温柔森笑的面孔……这一切,都在戮灵无情的注视下发生接触! 呼轰! 劲气成流汇风暴,在时间重叠恢复之一瞬轰然爆发,场景如同蒸笼泄气、令整个城池化身蒸笼地狱! 嘭!呼呜呜——! 郑明从烟雾中倒飞坠地,足足一路翻滚出数十丈远,才狼狈不堪、面目狰狞得伏地趴住。 呼呜—— 蒸汽四溢下,戮灵同黄泉并肩而出,那两双无情的眸子,更是深深凝视入郑明的心神和灵魂,令其恐惧到身魂颤抖、却不敢动弹! 吼——! 于此一瞬,四部大军亦嘶吼疯狂,纷纷从蒸汽中飞冲而出! 这一朵绽放盛开的地狱之花,将蒸汽化作陪衬,以遍地血腥和残肢断臂作为铺垫,以狰狞凶兽……作为花枝! “跑!”这是来自所有修士灵魂深处的呐喊,更致使包括郑明在内的七千修士全部四散飞逃! 然,在地狱里……亡魂,又能逃去哪里…… “呃啊——”这场欢迎仪式已经结束,如今奏响的,是接纳之曲,要收编亡魂! 逃,所有人都在逃…… 杀,是所有沦陷者的挣扎…… 突围,是少数人延缓黑暗降临的幸运…… 死亡,是所有生灵的宿命! 烈火,天光;轰鸣,爆破…… 血腥,杀戮;狰狞,恐惧…… 蝠魔豹,戮灵分身;七千,六千五…… 独眼兽,飞蝗大军;六千二,五千八…… 飞魂朽鬼,巨蚊针蜂;五千,四千…… 有太多突围不成、藏而被查之人惨死,有太多力战无果、负隅顽抗的修士,在被敌军覆没前认命瞑目…… 这一切,起始于那两位君主的漫步,发生在它们无声的巡游下…… 仅仅一柱香内,残存者七千,沦为三千。 而时下,身处界外的章植和洪目濡等一百零八士……却无法打开城钥,反而全部被瞬间震退! 那列阵八方的百万修士大军!更是一个个阴沉震怒,快要暴走! 楚尊府?这将是他们永生的阴影! 而楚尊,更是他们至死前还会骇然惊醒的梦魇! “唪嗯嗯鞥鞥鞥……”他禁不住笑出声来,后癫狂大笑:“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啊!” 浮萍无梦 章245 再造者! “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啊!”楚尊癫狂的笑声,如奔雷轰鸣在所有生灵的心神,即便是身在青海的章植等人,也隔着城钥听到! 然,当所有人被这癫狂的笑声沦陷时,那接踵而至的,却是一道更加沉凝的森语:“这世间充满罪恶……” 呼轰嗡嗡—— 霎然间,城池之穹顶乌云汇聚、风暴狂涌,更是瞬间将下方所有弥漫的烟尘云雾全部掠夺而去,在天顶之上化成了一张俯瞰全城的面孔! 它,是楚尊!然面目凶狞,在朝下嘶吼:“而我——!是你们的再造者——!” 呼呜呜呜——! 仅仅是这一声嘶吼,便将所有的生物掀飞至城池的围墙边界!更是风蚀了除却亡灵塔之外的所有废墟和建筑,令他们显现出了原本的面貌! 琼楼玉宇挂尸骸!血流成河森如狱! 然,绫罗绸缎飘满山,举宗欢庆葬黄泉! 轰隆隆…… 数百万的部族大军,幸存不到三千名的修士……全部如同垃圾一般被排挤至城池,不,山邸外的边界围墙…… 若将整个城山形容为一盏水晶球,那么这整个山宗都是它的底座,城墙和结界便是它的球壁。而这层有人兽铺设出来的“内墙”,正在不断的顺着“球壁”拔高! 人堆人,兽堆兽,又彼此重叠堆摞着挤压混杂在一起,伸手而不能挽回被掩埋的结局…… 呼呜——! 时下,戮灵的数万分身却全部穿透、飞冲出了人山兽海,瞬间重叠融合进了戮灵本尊的体内。 眼下,唯有戮灵和黄泉,并肩而立地站在亡灵塔前。此外,浩浩山宗内,再不见一个活物。 呼…… 天上尊容消散,虽两位君主魏然不动,但边界的“内墙”却宣告崩解,如同沙堤溃散…… “我累了……”然此时,他却垂目呢喃。 “噫……”噬灵蚁伤感回应,声极微、极弱。 呼…… 他只垂目望下,身体却慢慢飞升而起,直到穿出亡灵塔顶,升至穹顶而透过空间消隐…… 但在楚尊消失前,堪堪爬出兽潮的郑明,却看到他眼中的空洞,和那丝——潜藏极深的悲凉…… 呼…… 但此时,却有轻风浮动了郑明额前散乱的发丝,令他不由一怔而抬头看去。 黄泉咧嘴欢笑,仿佛趴在自己跟前的是位好友,仿若它虽然明明蹲在那里,却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打算! 啪! 那一瞬间,郑明只来得及目光一颤,便被它伸手抓住了脑袋! 呼——! 它迅猛转身地将郑明甩向高空,随后双拳抱腹、朝对方无声大笑。或者,是那几处沾染在郑明头上的黄泥指印,才是令它发笑的根源。 噌——! 当郑明因无法滞空停下而面目狰狞之时,黄泉也骤然地向他飞冲而去! 它之极速,直到郑明瞳孔里出现它飞冲而来的影像时,它已经跟郑明面对面的触碰着鼻子! 它无声的森笑,出现不到郑明的眼睛里,但它黄芒芒的眸子,却令郑明全身炸毛、魂体产生了一丝脱离的迹象! 轰! 然,它只想玩儿!它极突兀的一脚踢中了郑明的颈部,令郑明化作炮弹轰射向下。而黄泉,更是大感欢快地追了过去。 呼呜——! 沉闷的呼啸声,在它无声的笑脸下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它早就追上了郑明,却躺在下线、与郑明面面相觑,只笑呵呵的望着郑明恐惧的面容,打算与郑明平行着飞落坠地。 恐惧当下,郑明禁不住瞳孔一颤,但就是这一变化,却引起了黄泉的不满! 它起初一怔,后来勃然大怒,骤然张开了自己形变扩大的泥口,将郑明整个吞并! 呼轰! 下一瞬,它率先以双脚落地,却在屈膝缓冲落势的同时又后仰着上半身,用以稳住自己的身姿和正在急速翻涌变小、便于倒咽吞下的嘴巴! 咕唔! 在将郑明吞下后,它不由咧嘴欢笑,但笑容却十足阴森,口齿上还挂着一丝透明的粘液。 森笑当下,它先用手背抹掉嘴上的粘液,随后便扬天嘶吼了起来:“哈——!” 声极微,更像是一股风气而不可听闻,但于此一瞬,崩溃的“内墙”却轰然暴动起来! 吼——! 一旦脱身,四部大军便勃然反扑,也不顾同胞是否脱离便一头扎了进去,或以口器撕咬、或以尾针攻击那些被兽潮掩埋的修士。 嗡嗡嗡! 蜂群脱身聚集,当空列成道道墙幕,朝着那些如同沙粒陷落一般的兽潮发射尾针,进行无差别的轰射。 噗噗噗! 数不尽的大军被毒针贯穿腐蚀、悬挂串连而过,更瞬间贯穿了极多被掩埋者的头部、眼睛、身体…… 噗噗噗! 另一边,飞蚊成群反扑,以尖锐的口器发动突刺,将同胞、将修士成串贯穿、成串吸收! 呼轰! 独眼兽群,有者在远处喷射冰火扫射,更有者在一头扎进兽潮之后,即刻喷射出冰火之柱,致使兽潮的内部鼓包如地龙穿梭、焦红霜冻一片而大肆的宣泄气焰! “嘻——!”亡魂穿透无阻,如同在内部化成地虫,一路啃咬着冲向就近的修士,留下一片骇然尸骨! “唧唧、唧唧……”朽鬼更是漫山如蚁,无论被多少冰火炮柱融化霜冻,又有多少被蚊虫吸收、被毒针穿刺,但凡还能挣动一丝,都要爬向自己感知到的修士那里! 轰隆隆隆! 时下,还有另外一位“土行者”在兽潮内兴风作浪,它一路如同地龙打洞般“鼓着巨包”、绕着边界一路冲来,将太多被它所过之处的兽群抛洒上天! 黑暗下,兽潮中。 “呵呃呃呃——!”蝠魔豹双目腥红,前爪锋芒所指,一切人、兽尽都被分割断碎!畅通无阻! 噗噗噗! 多少人在挣脱不能、无法动作下被各种攻击致死!多少口中血还未尽、全身再出血窟的惨象接二连三!多少自持修为可去一切艰险之地的修士,全部在此惨死!亡于这种多层次的攻击、多层次的痛苦之下! 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是一种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处决! 但并非,所有人皆是如此无能! 呼!呼!呼! 某一瞬间,在这片环山血海中,突然接二连三的绽放出一片或大或小的各色光圈! 噌——! 光出之不到一瞬,它们全部作长虹冲出兽海,冲刺汇聚向这座地狱的中心点! 它们,是那些施以秘法遁走的修士。但此间,化作长虹逃命的他们,伤势最轻者……也被洞穿了双眼! 这八百修士逃亡的一幕,与环绕整个外城墙、对着边界残忍屠杀的兽潮……在这狼烟争艳、红绸飘舞下,交织出一幅残忍但绚丽的史诗画卷! 若赐笔封名,当为:地狱! …… 时下,戮灵陷于静止,但当有数道长虹一近千丈之后即刻转向避开时,它袖里的两道寒光,又悄然滑落…… 黄泉,坐在一处宫殿的房顶上。 它用双手托着下巴,无论是身旁腐化的尸骸,还是远外战场的火光,都如同那一条总到它旁边调皮捣蛋的红缎一样,无法扰乱它目中的迷茫。 它在想些什么,或许连它自己也不知道。 但在它的体内,或者是那个被黄泥肌体挤压到无法露出第二只眼睛的家伙,却想知道。 “该死!”挣扎难动下,郑明禁不住气急败坏,更咬牙切齿地怒骂出声:“这他舅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咕唔! 然而,郑明不骂还好,他这一张嘴之下,顿时呛了一口粘稠的黄泉液,更是被迫吞下去了不少。 “耶也!”郑明怪咳出声,但此时肌体挤压得更加密切,令他连眼睛也无法全部睁开:“舅的……” 无尽星空中,芥子浮尘里。 他萧瑟离府,乃身出芥子浮尘时,噬灵蚁已在他的脚下。 他负手而立,同这最后的寄托,去往了无尽星空里……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绝强的秘密。往事如风,早就葬在了轮回里。 浩浩瀚宇,无尽苍茫,那一股岁月之风,终究暖化了他面上的冷峻,掀起了一丝——名为“从容”的笑意…… 那一日,城内山峰、建筑……一切原本存在于此的事物,全部升起了滚滚狼烟。但那亡灵塔,却又一次的置身事外…… 三百年前。 黄泉体内。 “可恶……”正当郑明连最后的半只眼睛也要被掩埋沦陷时,这些不断挤压着他的肌体却骤然一静。 “什、么……”尽管连嘴巴也无法张开,但郑明仍然要道出疑问。可话音未落,他却突然瞳孔一凝,骤然侧目向自己左手所在的位置。 呼…… 于此一瞬,自郑明的左手心内,却悄然显现出了……槃道子曾留给他的黄泉印记。 察觉事态,郑明顿时瞳孔一缩,但与此同时,黄泉的眸中也骤然黄芒一闪! “呵呃呃呃……”于慢慢站起中,黄泉震怒到咧开嘴巴低吼,但不等从它口中宣泄出来的浊气飘散,它的双目却骤然光彩寂灭! 下一瞬! “吼——!”黄泉暴怒,朝着对面怔愣在站的证明发出颤颈的嘶吼,如同逆鳞被触! “呃啊——”这一处枯黄的世界,回荡着一首深入灵魂的亡曲。而那股无形的亡灵之风,更是摇曳了郑明和黄泉的身影。 这里,一片黄浊,不知边界。 郑明与黄泉遥遥对立,立足于同一个平面上。而在二者的中间上空,赫然漂浮着一颗巨大的灵珠! 而郑明所视之物,也是这枚灵珠。但这灵珠内尽管晶莹剔透、光辉圣洁,可内里却烟云缭绕,根本无法洞悉。 浮萍无梦 章246 逐渐胆小 噔!噔! 当郑明被上方的灵珠深深吸引时,黄泉却面目狰狞着朝他迈步走来。无论是郑明来到这里,还是时下郑明对它的无视,都让它为之狂怒! 这里的土地,没有任何人能够践踏! 噔!噔! 它每走一步,便令整个世界为之一震!它每前行一次,都在身后留下一道漆黑的脚印! 世界的震怒,令郑明不由眉头一动,目里的茫然也烟消云散。但看到怒行而来的黄泉,郑明却不由眉头一锁。 在郑明的感觉中,黄泉分明是在向自己靠近,可却另有一种咫尺天涯的遥远感。且,对方的存在似如虚像,只要那无形之风再烈一些,它便会烟消云散。 呼…… 然,不等郑明多想其他,他左手心上的黄泉印记,又再一次豪光闪闪的显现了出来。 咕唔—— 时下,上方的灵珠也突然向郑明哪里下转了半圈,好像用“眼睛”看向了郑明手上的印记。 见状,郑明眉头再皱,但于此一瞬,那灵珠的“眼睛”位,却慢慢凝现出一枚与黄泉印记一模一样的铭纹。 拓印?显召? 郑明来不及多想,因为看到这一幕的黄泉,已经目眦欲裂地发出了怒吼:“吼——!” 在郑明为之侧目时,黄泉已经瞬时飞冲而来,并伸手抓向郑明的左手。 呼—— 然而,黄泉……却在郑明的皱眉一眼下,就此从郑明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呼…… 黄泉怔住,还保持着伸手抢夺的姿势,但它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透明、缓缓消散。 可,它在彻底透明消散前,却慢慢站直了身体、对郑明回头一笑。 虽然郑明背对着它、没有看到它的笑脸,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森、震骇灵魂的怒意,却令郑明瞳孔剧缩、全身炸毛! 这一瞬间,郑明几乎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一张恐怖却不存在、虚幻而又真实的庞大面孔! 它是黄泉愤怒的显召,堪比楚尊临走前,那一张当空凝现出的遮天怒面! 然,楚尊面向众生,而它,唯独凝视郑明一人! 虽无声,但毛骨悚然冻髓液! 虽无言,可杀煞滔天令魂颤! 轰隆隆! 霎然间的震动,始于黄泉怒容的消散,灵珠亦倒转其“瞳”,回归原状。 “该死!”剧震当下,郑明几乎难以站稳,但仍旧用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不甘放弃地凝视着手心里那枚愈发明亮的印记:“这孽畜!断了印记和灵珠的共鸣!” 与此同时,房顶上。 “吼——!”黄泉暴怒、仰天嘶吼,尽管它手足无动,但泥沼之躯却在疯狂激荡!如同体内有万千剑锋要穿透出来一般! 黄泉体内,精神世界。 “该死!”郑明咬牙怒骂,只稍微一稳脚步,便勃然暴怒地冲向上方的灵珠:“便是契不住你!也要给郑某一些造化!” 郑明欲要将手中的印记印在灵珠之上,但差之毫厘! 呼轰! “混账——!”在郑明不甘至极地怒吼下,他的身体被瞬间扭曲拽走! 与此同时,黄泉立身处。 “噗——!”郑明被黄泉一口喷吐出来,如同糖衣炮弹一般轰射落地,足足崩溃了身周的三丈厚土。 “该、该死……”尘雾中,郑明艰难地扒住地面,他想要仰身坐起却有些徒劳,再加上被黄泥粘液覆身,更是身手湿滑、无法抓住东西。 宫殿房顶上。 “呵呃……呵呃……”黄泉低吼释息、身体起伏严重,可它尽管满目择人而噬的凶狞,却一时难以动弹,手指也不大听它使唤。 “该死……”当郑明擦着额头从尘雾中踉跄走出时,只一抬头便看到了黄泉的凶目,但不等他为此干咧开嘴,黄泉却在嘴角下沉后,吐出了两个令郑明头皮发麻、亡魂大冒的字眼:“郑——明——” 此声缓慢如奄气者在伸手呼唤,但郑明知其之所以如此实因愤怒导致,当下便亡魂大冒地转身飞逃:“该、该死!” 时下,郑明非但目光颤抖,更是禁不住在心中对槃道子大肆痛骂,嗔怪对方不该给自己留下这该死黄泉印记,导致自己误打误撞的进入到黄泉的精神世界,更懊悔自己失智贪婪,竟想要凭借黄泉印记和灵珠之间产生的一瞬共鸣来奴役黄泉这个怪物! “他舅的!”郑明之懊恼和惶恐,全在这一声咒骂中宣泄出来。 “郑——明——”但此后黄泉发来的传唤,却令郑明亡魂又冒,气急败坏到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两根羽毛化翅膀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房顶之上。 眼见郑明逃走,无法动弹全身的黄泉渐渐目眦欲裂,暴怒至疯狂地朝郑明那边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郑明——!” “你他舅的还叫!”这催命符一般的怒吼,令郑明为之气急败坏,更慌忙掉头俯冲进一座尸横遍地的宫苑,可他仍旧不敢逗留,唯一路兜兜转转、见道就冲见空就钻。 “郑明——!”黄泉仰天嘶吼,所宣泄出来的怒气非但令它的身体缩小许多,更是掀起了一场恐怖的蒸汽风暴! 轰嗡! 于此一瞬,四方部族大军亦戛然而止,停止了一切的进攻和动作。 呼轰! 蝠魔豹一头冲出兽潮,但只浮空凝视了黄泉那里一眼,便勃然暴怒地嘶吼出声:“吼——!” 吼——! 于此一瞬,部族大军全部调转锋芒,疯也似的朝着中部汇聚过去! 噫噫、噫…… 呵呃…… 嘻——! 嗡嗡嗡…… 朽鬼的低笑,独眼兽的嘶吼,万魂的怪啸,蚊虫蝗蜂的嗡鸣……随着这从八方奔涌覆没向山宗中心的兽潮,来得愈发密集和刺耳…… 决堤之水,亦不及如此汹涌;候鸟迁徙,亦不能攀比其气势上的疯狂。 “该死!”于此当下,非但正在亡魂逃命的郑明在破口大骂,八百名逃过一劫的修士也纷纷破口痛骂、气急败坏地转移了藏身之地。 此间,尽管无人管顾郑明这里,但对于“郑明”这号人物,他们已经有了第二道令人咬牙切齿的印象!且,不可磨灭! 此后三日,郑明等人被部族大军追堵围剿得东多西藏,殃及了一处又一处的宏伟建筑。 “郑明——!”直到第三日晚间,当黄泉一头冲溃了汇聚在“聚灵殿”周围的蒸汽团、暴怒如雷地掠地飞冲向郑明所在之地时,郑明才惊骇色变地睁开眼睛、惶惶而逃地冲出了藏身之地。 “他舅的!”遥遥感知到自己被黄泉锁定,且对方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郑明顿时破口大骂。 在一路遇敌杀敌、不敌便绕下,郑明遍处寻不到藏身之地,尤其是在他路过一些崎角旮旯的阴暗之地时,那一双双惊恐莫名的如灯双眼,尽都在对他进行驱逐和嗔怒。 最后,郑明在逼不得已之下,几经咬牙切齿又暗自犹豫和抉择了好一会儿,才决死一搏、一头冲进了视线尽头的亡灵塔内。 呼轰! 当郑明一头冲进塔里时,黄泉也瞬间接踵而至! 然,黄泉尽管万目睚眦、暴怒发狂,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仿佛那里是为禁地、不能靠近。 “哈——!”黄泉怒吼撼天,令整个府界如同火山爆发。但当怒吼过后,黄泉却一屁股坐在了那里,愤愤不平地环抱着双臂念叨起来:“郑明、郑明……郑明、郑明……” “呵呃……”直到透过门墙看到这一幕,郑明才瘫软坐倒地松了一口大气,但一如呻音,额外的销魂和酥麻。 “唪……”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殿,郑明不由苦笑出声,感到自己命途多舛。 亡灵塔,有四大入口,郑明所在为南。 此外,塔墙之上尽管留有诸多通风的空方,却没有一丝光线能够深入塔内三尺。而那作为塔砖的头颅,也因没有腐化完全而森森骇人。 在缓了好一会儿气息后,郑明才苦笑着爬起来走向塔中心。一路巡视下,郑明才知这整个地面,便是一座完整的阵坛。 沟壑纵横,如星轨罗盘一般错综复杂,亦不见任何图腾字符。郑明身下那个内空的圆环,既是阵坛和塔内的中心,也是楚尊曾经坐立的地方。 环顾四下,郑明不由为之缄默,这里的黑暗,深沉得连“凝目”也无法洞穿。 一试而终下,郑明不由微微摇头,旋即便蹲下来摸索地面,顺着纹路慢慢感知:“独立于内,没有任何串联外阵的迹象……当是传送阵法无疑。” 呲! 然此时,却有刺耳的蒸腾声传起。郑明眉头一皱,且拿起自己的手掌一看,却见有一丝血色的烟雾从落手处升起。再聚目看去,才知那蒸发的物质是为自己手上沾染的人类血渍。 呼…… 但不等郑明辨识再多,那邻近血渍的一条短纹,却亮起了愈发浓郁的血色豪光。 见状,郑明顿时目光一凝、起身小退。 呼! 于此一瞬,以那一条短纹为扩散中心,塔内之阵坛的所有纹路沟壑尽都逐一亮起! 呼…… 血光渗升成虹幕,矮者不过三尺,高者几乎半塔! 血虹交错生辉,令郑明倍感震撼。然此时,这些血色的幕墙,却在各自的流动摇曳中,慢慢显露出了那些刻满了“墙幕”的金色符文! 血幕金符,光辉交错,郑明置身于光环中心,时有一种置身于烂漫花海中的错觉。但它们的绚烂可称之为诡异,这短短一瞬间的盛开,更可称之为惊鸿和震撼。 “神来之笔,普天之奇……”郑明被眼下的景况深深吸引,更对那一枚枚金闪闪的符文为之痴迷,禁不住伸手抓去。 然,手却从符文之上穿透而过,只带回了一丝流溢如烟的血气。 “血禁……”轻轻嗅闻之下,郑明本略显沉迷,但旋即却骤然目光大亮,开始顺着阵法的纹路向前绕行。 “阵法,纹路……”他一路慢步,即便穿透过层层的虹幕符文,也始终沿着纹路的轨迹、从内向外的一层层绕行。 “一轨断连,何以传导递进至下一轨道?” “断点……不,转接……跃点?” “这……是空间的折跃?” “这不是单一的阵法,更不同于普通的传送阵,非是靠两座相同的阵法远距共鸣、连接坐标通道……” “真是叹为观止……这座阵法的实际大小,怕是连整个紫运星都能轻易涵盖……” “压缩……封藏?” “他岂非……是将一块恒定的星空封在这里?!” “该死!我何有胆来此地……” 越是走下去、越是看下去,郑明便越是心惊,心中升起的困惑和惊疑也愈发庞杂,乃至于眼中逐渐血丝丛生,神情更是变换不定…… 浮萍无梦 章247 洞府界 无尽星空中,须弥芥子地。 此一粒灰尘而已,但若从上往下看,或以更高层次的视角去俯瞰,可发现:同一平面内,在它方圆小半个星距内,没有任何其他的物质存在,是一处切切实实的“虚空”。 “维度、曲面、节点”,是宙宇的结构。 如果将它形容为一条弹性十足的布匹或是水流,那么:当有一块空缺出现时,可将其拉伸覆盖或被流水填充。 而眼下这颗浮尘外的虚空,便是因此产生。它纤薄于其他的空间,因为原本的那处星空,被楚尊化作阵法、收缩进了这颗浮尘里。 但实际上,它所在的地方又有数不胜数的星空颗粒和物质存在。 是以,在层次不够时,几乎没有生物能够洞察出它的奇异。毕竟它,实在平平无奇,不过是众多物质中的一粒渺小。 换言之,这是一种高端的空间术法,常被大能修士用来开辟空间。 有名:浮尘道。 而由此辟出的空间,也有相应的术语:浮尘界,或,洞府界。 在没有“钥引”开启界门下,即便从它身上穿过,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但,若“界封”失效,那么一旦触及到它,便会直接进入到洞府界内。 此外,若“界门”损毁,进入洞府界的通道便会逆向自启。但这自启的通道,却少有生物能够安然通过,因为它……是黑洞。 浩浩星空下,大能之士多如牛毛,能辟一界者,更是数不胜数。无尽浩宇中,那时常显召出来的黑洞,便是一处处大小不一的洞府。 而遗园村所在的凡界,实际上也被修士称为洞府界。只是,不同于它。 因为凡界,非是栖身在以“浮尘道”开辟出来的空间内,而是仙盟生生将一重大界……压缩成了一颗宙星! 由此可知,“凡星”的大小。因为它,是以彼时所有废弃、所有被舍弃的星辰,外加上所有星空中漂浮的尘埃物质重新塑造而成! 凡星,是被仙盟独立隔离出去的族脉。也是仙域当中,防守至一的重地!一旦那些被施加在它大气层上的封禁全部打开,无一人能够强行突破…… …… 楚尊府内。 时下,城门漩涡、黄泉河流、生死像下、轮回图中,仍在无止尽的释放厄难…… 这百里一界,天空已经完全被兽云遮挡,从外看不到内里的一切;而内部,更是兽潮成海,密密麻麻如一座蛇岛。 随着四道死门的持续运转,内里的留空已然不多…… 于此两百年中,亡灵塔所在之祭坛血火汹涌,那坐在南地呢喃不断的黄泉,距离前方汹涌的血火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如同一位在等待丹鼎开炉的丹师…… 而戮灵,已经在祭坛的北部静立了两百年…… “呵呃呃……”蝠魔豹整整在空搜寻了两百年,但每一次发现异动、向那里发起攻击,却只迸溅起一片“浪潮”,找不到一个人类修士。 嗡嗡嗡—— “唧、唧……” “噫噫、噫噫……” “嗨耶……” 在长达两百年的原地待命下,部族大军亦按耐不住躁动和寂寞,或与旁侧的同族嬉闹斗狠,或结队与附近的外族比拼较劲,亦或者恼怒地回头教训那些不懂规矩、拥挤空间的后来者…… “呵呃呃……”蝠魔豹轻轻挥手扫开从自己眼前路过的飞蚊,毫无情绪波动的凶目里,唯闪烁着深沉的死寂之光…… …… 黑暗中,大地下。 近五百名幸存的人类修士,全部在厚土之中打坐沉眠、或躺或立而睡。 他们,尽都在身外散出了一层贴身的微光镀膜,用以禁绝自己的一切生息,更不敢有一丝的动作。甚至,有者还在镀层之上施以阵法铭文,或在身外散布隔绝阵旗,以策万全。 但,在这长达两百年的遁藏中,外压、局限、危机、伤势、消耗……重重诱因都在催使着他们离开这里。 那一瞬,有一位呈半仰靠身姿的半身修士,断指略有一动…… 噌! 于此一瞬,顿有一道白色的气劲贯穿而来,将此人胸口贯穿! 呼呜…… 厚土,因出现空缺而不受阻挡,将此人碾合挤扁、悄然埋葬…… 时下,附近的十数人,也在眼皮一颤下,如舟泛水一般漂浮远外…… 与此同时,兽海上。 “呵呃呃……”蝠魔豹凶目眈眈,前方塌陷的兽浪、被抛飞的朽鬼和亡魂,根本入不了它的眼睛…… “郑明、郑明……”在黄泉毫不间断的呢喃声下,时间的长河,也在暗无天日下悄然流逝。 十年,三十年…… 五十年,七十年…… 九十年……直到,一百年! 那一瞬,随着燃烧着整个亡灵祭坛的血火为之一顿,世界产生了一瞬间的静止! “郑……”当黄泉感之怔目一瞬,血火却恢复了正常了涌动:呼…… 但与此同时,这里所有显露出边角、或者尽数被兽潮淹没的建筑、废墟,以及一切原本存在于此地的事物,却全部升起了滚滚狼烟!可那亡灵祭坛,却又一次的置身事外…… “噫噫、噫噫!”从身下升起的狼烟,令潮居在地的部族成员惊急避开,虽然这狼烟并没有对它们造成伤害,但它们却不想弄脏自己。 嗡嗡嗡——! 时下,非但空军在嗡鸣躁动,便是蝠魔豹也在一僵过后,悄然地垂下了眼睛! 呼—— 厦之消弭,兽潮塌陷,这一幕浩瀚的陷落之景,可谓壮观! “郑明……”而此时,黄泉也在呢喃出声时慢慢站立起来。 呼轰! 于此一瞬,祭坛上汹涌的血火轰然剧烈,火势直冲天而起至千丈! “郑明!”见此一幕,黄泉顿时暴怒嘶吼,不顾一切地飞冲向亡灵塔之塔顶! 噌——! 然此时,却突有一道圣洁的白色光柱从塔内冲天而起!且在它井喷而出的一瞬,更是骤然的扩散出一层白色的光环,将冲杀而来的黄泉当场掀飞! 砰鞥——! 黄泉砰然落地,双拳更是在触及地面之一瞬,便轰溃了方圆十丈的大地! 呼…… 而此时,再看光柱内,分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自塔内升起,并在慢慢的随着光柱上升! “郑——明——!”黄泉在抬头中看到这道身影,即刻暴怒得全身脉络贲张! 然!于此一瞬! 呼…… 城门漩涡顿止,黄泉奔流停息,生死像下门户乌光滞,轮回之图亦停转!连带着,所有被它们释放、倾泄出的生物也全部陷入静止! 这一瞬间的感召,令蓄势待出的黄泉目光战栗! “吼——!”然,它却猛地愤恶抬头,在朝着那栖身光柱中的身影暴怒嘶吼后,用双拳猛然一砸地面的飞冲了过去! 然此时…… 呼…… 同一瞬间: 轮回逆转,非但开始撤收“身下”那些出笼过半的亡魂,更开始引召万魂归隐! 生死像中鬼怪笑,尸骸目里幽光消,后……缓缓闭合门户! 城门漩涡亦开始逆动,将前方所有的隶属全部拖拽了过去! 呼呜! 黄泉倒流,非但纳走了所有即将出海的朽鬼,更是传出了一股恐怖的吸力! “吼——!”黄泉不甘怒吼,被硬生生的从天上拽落地面! “郑——明——!”但黄泉不甘回溯,尽管在地上犁出一条可怖的泥泞沟壑,也要挣扎着留下来! 轰隆隆…… 短短片刻之间,四方部族全被慢慢的拖拽归巢,但体型庞大或者实力强悍者,却全在挣扎、不甘回笼! 可,唯有一者,不受引召,不受影响! 戮灵! 它只身站在那里,已经诡异静止了整整三百年! “郑——明——!”在黄泉据地硬抗时,四方部族被强行退潮,所有的大型猛兽也全被生生拖走拽飞:“吼——!” 然其中,独眼兽族却表现得尤为安分,虽然它们仍旧对此地眈眈相视,但却如站在一座正在向后回溯的虹桥之上一般,于顷刻之间被全部被带走、被城门漩涡回收。 “呵呃呃……”蝠魔豹任凭自己被接引回去、退向生死门,但它传出的却不是低吼,而是森笑! 呼…… 在生死像之门完全闭合前,蝠魔豹那举目前望时露出的森笑,比之它目中重燃的神光还要阴森! 呼呜——! 轮回图逆转无尽,非但摄归了所有外出的亡魂,连墙上的图腾也被全部掠夺了进去! “吼——!”而此时,黄泉尽管已经被生生拖拽到了半路,却仍旧不肯认命! 同一时间,黄泉之河也已经将最后一部分朽鬼也吸撤、溺陷进了自己的急流中。 “郑——明——!”黄泉的不甘,在郑明从光柱中显露出身姿之一瞬,演化成了愤恨的暴怒:“吼——!” 呼轰! 于此一瞬,黄泉河为之暴怒,散出了更加恐怖的吸撤之力! 砰! 黄泉生生被彼岸的河图拽飞,但尽管处于这种无法抗争的状态,它仍旧要伸手抓向那张该死的脸:“郑——明——!” 与此同时,轮回墙上。 呼…… 那将除了“天环”之外的一切全部吸走的轮回图,于此一刻骤然顿止。后,巡环轨将自己一笔“抹消”,还原了一片空墙。 呼轰! 于此一瞬,黄泉河图吸力顿消,倒涌的河流更是瞬间流失完毕,致使被摄取过来的黄泉背撞墙幕落地。 呼…… 同一瞬间,生死像中鬼怪也瞑目,整体沉入了下方的黑色气沼当中…… 轰隆隆…… 城门漩涡化成一粒中子消失,连带着整个城墙也在轰隆巨震中,沉入了城墙下突然出现和流溢着气焰的黑沼内…… 呼…… 同一瞬间,城内狼烟滚滚的建筑、古尸、一切本存之物,也全部消弭殆尽,徒留下一片空白的苍茫世界…… 浮萍无梦 章248 献媚于戮灵之下…… 呼…… 当整个洞府界万物消弭、重归苍茫之一瞬,深入厚土中假死沉眠的五百修士,也全部震骇睁目、瞬间冲出了葬身之地。 噌噌噌! 长虹如烟火,若举天同庆。然,当五百伤者滞空下望时,眼下的世界,却令他们全部怔住。 时下,亡灵祭坛犹在。事实上,它是此间唯一存在的建筑和物体。而容身传送光柱内的郑明,也才刚刚升离塔顶三丈。 “郑——明——”黄泉低着头从地上爬起,然不等完全起身,它已然禁绝不住自己的愤恨,朝着郑明那边颤颈嘶吼:“你该死——!” 呼轰! 在所有浮空者闻声色变时,黄泉已经瞬至传送光柱前,而它凶恶狰狞的面孔,更是与郑明靠近到面面相觑! 然此时,那整整沉寂了三百年的戮灵……却悄然抬头,看向了传送光柱的顶点! ——噌! 下一瞬,亡灵塔连同整个祭坛……却在势动着苍茫天地时,将传送光柱骤然的喷射了出去! 噌! 黄泉的右拳,已经攻进了光柱内,但郑明已经随着光柱的上游消失无尽…… 呼轰! 下一瞬,当传送光柱连根冲天而去后,祭坛上汹涌的血火也轰然爆散,将断失前臂的黄泉掀飞了出去。 呼…… 于此一瞬,戮灵幽暗的面孔、森冷的光目,以及手中的刑具……却出现在了章松龄的身后! 那一瞬,黄泉还未摔落在地,章松龄目中的惊骇也才刚刚升起,而戮灵的另外四百九十九个分身——也才在所有修士的身后悄然浮现……然,刃光乃过,章松龄的脖颈已被切割…… 呼轰! 下一刻,时间归定,轰鸣顿起! 嘭! 黄泉率先落地,章松龄也抱着自己只剩下一条皮肤链接着颈部的头颅飞扑落地!但与此同,漫天芳华倾洒,是为献媚于戮灵那昂扬而绚烂的挥刃一舞…… 呼…… 然,不待芳华落尽,它已慢慢透明…… 它去了哪里……这苍茫一界中,许没有人知道…… 它留下的,唯有恐惧,更抛下三百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吼——!”黄泉暴怒的嘶吼,惊醒了所有的幸存者,它怒抓向虚云子后脑的右手,更是惊颤了所有人的目光! 噌! 然,黄泉却一爪落空,只在苍茫之陆上挥洒出恐怖的劲风。 “他舅的!”从远外闪现出来的虚云子惊悸犹存,但禁不住心中的气急败坏,当下便朝黄泉反扑了过来:“区区魔物!胆敢……” 噌! 然此时,黄泉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非但将其一拳砸趴在了地上,更平白撞飞出两颗白牙,以表敬意! 但饶是如此,黄泉仍旧无法泄愤,又要伸手去抓对方的脑袋。 见状,正抱着脑袋连连飞退的章松龄顿时瞳孔一缩,尖叫声更是脱口而出:“困住它!老夫去破解祭坛大阵!” “该死!” “舅的!” 闻言见状,另外百余人顿时震怒冲来,却忍不住气急败坏、喝骂连连:“找死!孽畜休得凶狂!” “舅的!但能回去,老子一定找宗门算账!” “还在废话!” “弄它!” “吼——!” …… 无尽星空中,芥子浮尘地。 当戮灵由此飘出、只一巡目便去往不知名处时,郑明也从位于青海上空的“城钥”中心处缓缓凝现。但,他手里尚抓着一截黄泥断臂。 见有人影聚现,环绕“城钥”的一百零八士以及镇守八方的修士大军尽都瞳孔一缩,面色大变得凝目聚焦。 在身影尚未完全凝实下,郑明手中抓着的黄泥断臂,已经在光彩流溢中向中间聚合,直至化成一枚黄灿灿的灵珠被郑明抓在手里。而至此时,郑明的身体,也完全凝实归定。 “郑明!”见郑明为是,章植顿时瞳孔一缩,慌然飞来道:“内里是何情况?!详细告知于我!” 章植目中的震怒和忧患,令郑明略有一默,但此间众目睽睽之下,他亦不好暗说,便自然而然地纳消了手里的灵珠。 郑明收起灵珠的动作,自然有极多人看见,但章植却根本无视,且此事在当下实在不足为道,众人也只是被其一眼引动,当务之急还是在郑明的身上。 在深提了一口气重整心境后,郑明优先向章植抱拳一示道:“宗主、诸位……” 在楚尊府发生的事,郑明以亲身经历阐述,尽可能将期间发生的事件讲明还原。但饶是如此,尚显笼统。可听在百万修士的耳中,却让所有人眼睑颤动,为之咬牙切齿。尤其是听闻庞若非被楚尊信手斩杀后,整个青海……都被笼罩阴影、都迎来了耽长的死寂。 但,当郑明说到楚尊罢手离去时,所有人却都陷入了沉默。包括郑明,也是如此。 此后事态的发展,郑明一一阐述大概,但唯独“戮灵尾随传送光柱离开洞府”一事,令所有人再次陷入死寂…… 事后,百万修士沉寂良久,才在章植和洪目濡二人的提议下选择暂时解散,但万宗各自留有一队十人在此接应…… …… 紫禁宗,长平院。 门口柜台式的斜面展示栏,如同一个触摸屏,但内里唯有郑明一人的信息和画像,下无分支…… 室内。 望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黄泉灵珠,盘坐在床的郑明已经沉默太久。他左手心上的黄泉印记一直烁烁生辉,在与右手里拿着的黄泉灵珠共鸣律动。 这种现象,令他为之沉默。毕竟此珠,乃为黄泉的断臂所化,其内是否还残存着黄泉的残念亦不好说,若是草草用黄泉印记将其吸收……郑明禁不住有些额头渗汗。 然,思虑再多,不去践行……郑明亦心有不甘。 念及此处,郑明顿时怒目一狞,咬牙切齿地将黄泉灵珠抓到了左手里。 呼…… 当他面目狰狞地在眼前摊开左拳时,其手中光华大放的黄泉灵珠也自行升浮起来,且有一丝愈发浓郁的气焰链接着他手心里的黄泉印记。 源源不断的能量气焰,如同黄昏时的彩霞一般被黄泉印记不断的掠夺出来、吸收入内…… 这一过程,整整持续了七年。 在这七年内,紫运星上的万事秩序也渐渐恢复如常。只是,那层笼罩在万宗心里的阴影,却始终不曾消散…… 同在这七年内,万宗留守在青海的接应队伍,仍旧巍然不动、面无表情的镇守在城钥八方,静候着许久之后的同门归来。但较于近万宗门主的沉默,位于星君府阵列首位的元化,却始终面目阴沉、阴云障目。 …… “哦?”听闻汇报,正在殿上阅览奏折的虎王座不由眉头一挑,便巡目直视向于殿下候命的秦启说道:“庞若非堂堂道神将至道化境之修,竟被楚尊信手折杀?” 秦启略有一默,后崇敬俯首道:“元化作为星君府客卿首座,与庞星君更有结义之好,言下……自然不会夸大其实。” 虎王座闻言眨眼,后洒然一笑摇头,再度审阅向手里的奏章道:“楚尊……三万年前败逃时,道神朽灭,修为一路从半步道化,倒跌至凝气阶段……但饶是如此,十二天尊亦不能将其擒获,眼睁睁令其逃走。” 秦启一直垂首,但此间陷入沉默。虎王座自言自语一般的述说,令他感到一些不解,却不好明说。 “丹鼎派修,以区区结丹修为,强行血役一位道神境宗主……”言语中,虎王座目里的色彩亦有变动,只是分不清是震怒多于阴沉,还是审视多于森然。 “东七十二星……”在道出这个地方时,虎王座却嘴角露笑。只是这笑,出现得极不自然、且僵硬迟钝。 秦启缄默,目无波动。那个地方,他偶有听闻,但那里……却不是他能评议的地方。 “唪。”时下,虎王座却在缄言片刻后一笑带过,话锋突转地说道:“不过,你这位小友——倒是颇能引祸招灾。” 闻言,秦启顿时声息一窒,后默默抬头窥探向一眼对方的神情。然,虎王座只专注于手中奏章,面上亦没有任何出常之处。 一眼窥视后,秦启又默默垂目。他缄默良久,才深深闭目俯首道:“他的命道,本不在三界之内……却,如一颗死星复燃……” 此为遥远之地,乃星空之中一浮陆。 谓王都,白虎宫。 …… 呼! 某一瞬,当黄泉灵珠能量耗尽、壁薄如蝉翼而将脆化时,郑明却骤然怒睁双目、将其一把抓在了手里。 呼…… 随着郑明慢慢地将左手攥握成拳,他手心里散发的浊光和溢散的气焰能量,也全部被吸收进他的手心里。 “黄泉在握,摄魂溺魄……”郑明茫目呢喃,双目瞳孔内更分别显召出一条黄泉之河,然此河却在极速奔流中首尾相连、化成漩涡沉寂…… 那一瞬间,他目中分明看到自己。但他,却连同所在之地都化成一叶浮萍,在随波漂流远去…… …… 时年,从楚尊府离开的戮灵,已经远离了楚尊府所在的浮尘、去往了无尽星空。 它一路飘行且慢,可星空却在它身下丈缩无尽。而它,也好像在循着一条特定的路线前进…… 只是,它的路线,它的进发,它的目的,它的存在、它的一切…… 又有几人知晓呢…… 浮萍无梦 章249 竖子无能!要你何用! 紫禁宗,长平院。 室内。 郑明在床打坐,却并非是在修行,而是在抽取和汇聚其体内的所有丹气。 呼…… 丹火势弱,直到那枚浮于内丹上方的绿色灵针浴火凝实,郑明的内丹也已经黯淡无光、停止转动。 时下,郑明轻慢而动,用左手做出引请之势。 呼…… 灵针自郑明左手之中指穿透而出,并慢慢的呈直线透入地面,一路缓而无声地向下潜进…… 紫禁宗是否有矿……此事,郑明挥之不去,执念缠身。 浩浩紫禁宗,朗朗乾坤下,宵小之辈私心逐野欲…… 时空飞逝,几人染指。 戮灵无声去不知,星空战舰航线忙。 黄泉被禁楚尊府,震怒当头灵链绑。 流星飞梭非一户,大能之辈乱银湖。 烧杀抢掠匪患笑,厄难当头各自逃。 有者悟道有些闲,丹符禁阵唯兵傲。 苍茫一界,命理更迭。 十年,二十年……一甲子。 时年,青海城钥,中心宝塔裂解流光,引在守者震动侧目…… 七十年,八十年……九十年。 郑明仍在行之鬼祟,但城钥宝塔已经完全裂解,并在光滑璀璨流溢中,开始向四面八方醒召同类…… 九十三年,道修张道勤,于虎王殿受封领爵,任紫运星君…… 九十八年,灵针穿透三百里厚土之下的禁障,郑明得见紫玉金晶脉,为之狂喜…… 九十九年,星君府某殿堂内盘龙醒目、口吐人言,令坐守在前方的修士轻慢睁目…… 一百零一年,元化主持开启升仙台。同日同时,三名星君府特使于星君府外合力打开了通往域外战场的门户…… 彼时,青海城钥裂解完全,如同魔方解构、以电光链接而流光溢彩,令章植等人喜怒失常…… 同日,郑明那尊金光流溢的紫金胎神,仍在紫玉金晶脉中闭目打坐。它,已经将紫玉金晶矿的主脉吸收近三成,连同这一部分主脉外分的所有分支也都黯淡无光…… 一炷香后,大大小小四十座升仙台通道链接、光柱接二连三的冲天而起。同时,星君府外漩涡聚变,慢慢升起一道金光大门…… 彼时,紫玉金晶脉忽然震怒,惊醒了“两个郑明”…… 届时,青海城钥,开始迸发光柱…… 同一时间内,那股深入骨髓和灵魂的震怒和杀机,也令“两个郑明”头皮发麻、仓皇飞逃…… 呼…… 当郑明之本尊从房内破顶而出、紫金胎神从另一边冲出地面时,青海城钥亦光柱冲天! 噌! 当两个郑明在飞逃出宗时合二为一、爆发出堪比电光一般的速度逃去星君府时,那两道迟来的嘶吼,也宣告震怒:“郑——明——” “郑明——!”黄泉的暴怒、紫禁宗老祖于阴暗中骤然睁目的怒吼,致使郑明爆发出了前半生最快的速度,一头扎进了通往域外战场的大门里…… 呼轰! 在万众瞩目下,在不知多少人呆若木鸡时,在所有人闻声色变、惊怒侧目中,当张道勤从星外冲进大气层却为之瞠目停住时……通往域外战场的大门,如火散灭。 “郑明——!”于此一瞬,被无数锁链捆绑的黄泉也一头冲出了传送光柱。但,它却无法挣脱束缚,更无法宣泄自己的怒火和恨意。 “竖——子——!”紫禁宗老祖震怒到双目充血,顿时一头冲爆了自己栖身的这座茅草屋。此茅草屋位于后宗擎天峰上,且是独一座。 然而,紫禁宗老祖虽然面目狰狞、怒冲而出,却并非是去追击郑明,而是在眨眼之间出现在了黄泉的头顶!更伸手抓向黄泉的天灵! “吼——!”黄泉发狂,朝着到来阻止自己的紫禁宗老祖撼天嘶吼。 “孽——障——!”紫禁宗老祖怒极反笑,抓向黄泉的右手上已经爆涌出浓郁如水的源火。 时间回到一息前。 第四界亡域,金色大门处。 呼轰! 不等特使欢笑着走近大门,郑明却从其内一头冲出。非但如此,见这人胆敢挡路,郑明顿时气急败坏地扒开了对方的脑袋,将对方硬生生地拨楞到一边去了:“他舅的!还敢走路不带眼!” 噌! 在万众怔愣下,身出大门的郑明已经瞬间远去,化成一颗光点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你他……舅的……”特使怔愣愣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脑门,但还不等完成这下意识的动作,突然开始形变的大门便引去了他的目光。非但如此,在场的数十万修士也全在为之侧目。 呼…… 于此一瞬,在特使怔愣的目光下、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金色大门嘲笑涣散,成金火散灭…… 呆若木鸡,双目空洞……这是所有人的当下。 “你他、舅的……”特使怔了好半晌才突然身形一颤,随后骤然暴怒转身,在朝向罪魁祸首离去之处怒吼出声时,空洞的虎目之内更是杀机迸天:“找死——!” 噌! 怒吼还未远传,特使已经面容扭曲地飞冲了过去! 哗! 于此一瞬,数十万修士顿时暴怒变色,纷纷咬牙切齿、杀机漫天地冲了过去:“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竖子可恶!回头受死——!”老一辈修士素养再高,也忍不住泣血怒骂。 “弄他——!”青年们攻火攻心,已然忘记了所有的宗门修养。 “他舅的!抽其三魂点天灯——!”便是少年们也怨毒起来,愤恨得一个个万目睚眦! “吾——”更有人怒极而笑,但满目扭曲和怨毒:“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须知,他们在这里已经整整被困了四百多年! 这暗无天日的凄惨,死寂常伴吾身的阴抑,即便是心志坚定如中年特使,亦快要被蚕食掉最后的希望!而当他看到大门闪光开启、禁不住解脱欢笑要走时……却被这个该死的孽障断了出路! 他们本来不疯,但已经快要抑郁崩溃……而郑明的作为,无疑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挑断了每个人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 如此,如何不恨?!如此,怎能不疯?! 此恨,滔天!此仇,不报记终生! “哇啊——!”数十万修士的冲锋,如同流星暴雨掠天而去,气势何其壮观和震撼! 然,那人已经远遁消失,不知去往了何处…… 一个月后,紫运星划区边界。 噌! 一道金光才冲过浮空盘蜒的金色疆域线不久,后面铺天盖地的流星群便冲了过来。 然而到了这里,中年特使却是突然瞳孔一缩,后咬牙切齿、怒不可竭地刹停了下来! 呼轰! 领头儿的一停,后方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大军自然受惊刹步,可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冲势和速度更不等同,这一翻急刹车下来,整个前军当场便挤到了一起、撞成了一片。 “找死!”老头儿暴怒,但不等转身向后施法,已经被人潮扑倒。 “还他舅的往前撞!”修为不济者当场气急败坏,但却根本堵不住身后的洪流。 “前方何故急停!舅的脑子撞黑洞了!”后方更有人破口大骂,这打眼一看,乃见此人被前后夹击,连只手都伸不出来。 “你他舅的……”急停者又惊又怒,只差了短短一拳的距离便要撞上前方的人墙。紧急刹停后,此人又顿时怒目一瞪,向后喝喊道:“后方止步绕行!前军……” 但不等他完全地转过身去,已经被汹涌过来的人潮覆没了进去:“我他……” 噌噌噌! 应变及时者纷纷绕行上下左右、避开事故现场,倒是拉在大后方的一众少年们,因为修为和速度不及的缘故得以逃过一劫。 “该死!” “舅的!” “姓刘的!给老夫一个解释!”时下,那些挤撞到一团的倒霉蛋们,也在骂骂咧咧中开始呈全方位的脱离事故点。 “老子给你解释个屁!”中年特使气急生笑,后又突然身心一震、猛转其头地怒视向来路的尽头。 呼! 与此同时,却见那尊竖立在传送大门旁的沙漏微微一震,其内部的金色流沙便激流而出,并瞬间首尾相连、旋绕升空。 呼呜! 金沙聚漩涡,更在翻涌扩张中自中心点投射下一道白光。 “门!”于此一瞬,中年特使顿时瞳孔一扩,当下便狂喜着飞冲了回去:“外界在引界门重塑!快快归集!” “什么……”闻言,至今还乱成一锅粥的数十万修士顿时如遭重击、呆若木鸡。 哗! 然不过一瞬,所有人都哗然色变,疯也似地追向了中年特使:“快走——!” 呼轰! 数十万修士化长虹流星,乃出之一瞬,便掀起滔天的气势、冲散了所有的死寂气息和漂浮的空间碎片。 “他舅的!”一老者怒冲冲地盯了一眼手里的计界时,当下便为之气急败坏:“既能通连重启!为何迟迟一月才召!” “还在废话!嫌困的不够!”前头一中年道长怒行喝骂,却头也不回、身速更快:“他舅的!这次谁再敢匆匆靠近大门!老子定饶不了!” “还在乱!还在闹!” “你自己就在乱叫!” “滚!” “师傅等等我!” “竖子无能!要你何用!” “长老!” “收声!” “老大带我!” “我带你舅!” “谁再敢吵!” “……” 浮萍无梦 章250 大风歌 第四界域外战场,不知名处。 汩…… 时下,郑明正在酒葫芦上闭目打坐。葫芦口流光喷射,更外显着一道镀层防护着郑明和自身。 生灵葫不需要灵力催使,唯念使然。且,它所消耗的能源,也是葫内自酿的酒水。 时间,距离郑明逃出紫运星划区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七年。 在这二十七年内,郑明没有进行过多少的修炼,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外星宗族。 实际上,在当初彻底摆脱掉追击自己的数十万大军后,郑明的本尊和金身便自行分离。时下,金身乃容身于郑明座下的影子里,不得以被常人感知得到。 时下,郑明储物戒内的复原丹已经存货不多,尽管有生灵葫代步且无需耗费灵力操控,但郑明体内的内丹,却在持续不断的消耗着能量温养和改造他的经脉。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或重塑,虽然每时每刻消耗的灵力极少,但经不住累计质变,往往郑明一回神时,内丹中蕴含的灵力已经消耗数成不等。 在不知漫漫前路何时尽下,为避免空无补给,郑明唯在心中推衍禁制,进行意念上的修炼。 但此间,郑明却并非是在修炼,而是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正在皱眉凝视着前方氤氲生辉的灵植。 较之四百多年前,这株灵植茁壮了将近两倍,且枝丫上挂着的果子也少了一颗。至于那少去的果子,自然是那颗化成了郑明金身的金灵果。 当年,在窃取紫禁宗富矿时,郑明逆释“寻源之术”追溯到金系胎神的一丝气息,才得以将早就化成金灵果的金系胎神牵引出来、投入矿内化身汲脉。然郑明不知,他当初之所以能够逆向追溯到金灵果的气息,实是因为金灵果在感召到紫玉金晶脉的存在后与对方产生了共鸣。但饶是如此,郑明亦整整追溯了三十九年。 而郑明开始尝试进入自己之精神世界的时间,则是在摆脱追兵的第二个年头,但前前后后总共花费了十六年。 言归正传。 在负手观望了良久后,郑明渐渐有了一丝明悟:这灵植即是自己的灵根衍生,且冥冥蒂连着自己的神魂。一旦此物损毁,自己非但无法再修炼灵力,恐怕……连灵魂和意识都要遭受牵连,甚至俱灭。但它的具体效能,郑明却思忖不出个结果。 郑明一生修途坎坷,能至今日小有所成,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求证、摸索和印证出来的结果。 九节脉,这种绝丹鼎派修士后路的脉体,令郑明遭受了太多的痛苦、承受了太多的悔恨。而当转机出现时,却又因为他决绝的做法,令自己陷入到了至今才迎来一丝光明的窘境当中。 然历往再多,他也唯有沉默,仅能只重眼下,唯去今后。 良久之后,郑明于此地身形虚化,当意识归身后,他本人亦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举目一巡前路,他又禁不住为之缄默。 他所在的这一大区域早被修固完全,自然是无人存在,虽不见死寂裂缝,但也唯有黑暗。若非生灵葫镀层流光,他的存在也不能被人看见。 这一路漫漫,随着郑明再次闭上眼睛进行意念上的禁制修炼,时间也如同指尖流沙静逝…… 十年,二十年…… 七十年,一百年…… 死寂,孤独……整整陪伴了他三百年。 …… 紫禁宗,大殿房顶。 呼、呼。 黄泉左手托着下巴坐在屋脊上,右手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抛动着。 汩……呼…… 泥沼出手成球、落归融手,一而再、再而三……但黄泉,却始终不曾看它一眼。 它的眼中没有瞳仁,却满布迷茫,更不知在此坐了多久。 呼…… 风儿轻笑,是因陈为善从黄泉的身后飞来,飘飘然地停在了后面。但黄泉却对其置若罔闻,仿若不知。 “唪。”但观黄泉的状态,陈为善不由微微扬嘴轻笑,并随之迈步走来道:“黄泉天天来此远眺,是否惦记或等待甚么。” 黄泉对其置若罔闻,直到对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它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它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纳掉了落手的泥球。 “呵呵……”见黄泉缄默,陈为善不由好笑出声,只是依旧贴近冷笑。 然此时,黄泉却把右手也托住下巴,缄默一时道:“陈为善……” 黄泉的声音很小,仍有些迟滞感,似呢喃似耳语。 “嗯,你说。”陈为善轻笑点头,对黄泉倒是完全没有其他人都有的戒备之心。 黄泉略有沉默,后轻声呢喃道:“你……见过他么。” 陈为善不由一怔,望着黄泉眨了眨眼睛:“谁?” 黄泉好像习惯先沉默,随后才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呃。”陈为善为之语塞,更感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头:“那你记得什么。” 黄泉仍先沉默,后慢慢垂目呢喃道:“跟郑明很像。那个葫芦是他的……” “啥?”闻言,陈为善顿时为之傻眼,讷讷说不话来。 但黄泉却微微摇了摇头,旋即起身便往后走:“他走了……不要我们了……” “我们?”听到这话,陈为善顿时疑惑攀升,但不等他站起来跟上对方,黄泉已经飞身去往了擎天峰上:“小黑也很不舍……” 听闻黄泉低落的呢喃声,陈为善顿时为之语塞,但此时黄泉已经飞身云雾里、不见了踪影。 事到最后,陈为善只无奈摇头,一声长叹:“唉……” …… 昏暗之殿内,批阅奏折处。 唯见那人手中视有一奏本,乃不见尊荣显露过半。 殿下,唯一人单膝跪地候命。此人,身着黑色飞龙袍,却稳不抬头,唯身后门户之光将他包容。 沉寂一时,无物敢扰。 当他突然一释息后开口时,声音亦如曾经那般无情无绪、威严内蕴:“解铃还须系铃人……由它去吧。” 候命者略有一默,后深深俯首道:“是……” …… 时年,戮灵乃至乾星之外。 但面对停在大气层外诡异静止的戮灵,那自众星内冲出的漫天修士……却尽都在目中震动后为之沉默。 当有风来,孤高如他们——却深深俯首让道,向戮灵臣服迎驾…… 彼时,在遥远之地,已有无数星辰被戮灵破坏…… 且,没有一颗星辰重刑…… 破裂、贯穿…… 解体、游沙…… 切割、粉碎…… 每一颗残存的星辰,都在步入毁灭。每一处芳华,都曾献媚于它的脚下…… 它为何去那里,又为何来此地。 可能,知者避谈。不知者,亦无处得知…… …… 第四界,域外战场。 时下,郑明已在此行进了整整三百二十一年,但饶是如此,以生灵葫的速度仍然不见死寂之地出现。 曾经何时,郑明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像现在一样期待去到死寂之地。然这期盼,不知尽头,又怎知何时来至…… …… 中胜神洲,苍云山脉境外。 嘶溜溜溜溜——! 战马扬蹄嘶鸣后,铁蹄乃落定。而这驭骑之将领,乃身着兽皮铠甲,护肩亦为貂裘样式。 他手中握有一柄斩马长刀,但刀刃残损严重、血迹在流。 于前方腹地,有一文官戎甲从武,却跪倒在那片尸海中的唯一处空地上。可,那里也被鲜血染红…… 他抱着倒在血泊里的戎装青年,虽泪流无声,却悲痛至极:“阿中……” 他,是那公子。 阿中,亦死不瞑目。 再看全境,百万大军乃围困成大半个圆形!放眼望去,此人山人海!各种战马、满仓熊骑、荒野狼骑……七国联军势战血海!乃不见这腹地重围中——那三千败骑、九百精兵?! 便是他们的帝王!也拄剑跪地,胸口血流…… 在他身旁,那咬牙切齿的扶着他的,是曾经与郑明有过善缘的商队队长…… “秦笙。”见那人又咳出血,手持战刀的大统领不由目中一冷,阴沉宣告道:“舍弃扶风百姓来此,亦无法挽回你灭势。” “唪……”秦笙笑,却又一口鲜血上吼,更难以抑制地喷吐了出来:“噗!” “君上!”见状,洪长武顿时惊怒要扶,却被秦笙抬手制止:“君上——!” “呵呃……”秦笙轻笑虚弱,后兀自强撑着拄剑站起:“朕……乃天下共主……何以搀扶——?!” 噌! 怒吼出,一剑陈后作怒步! 嘶溜溜溜溜——! 敌骑俱惊、扬蹄嘶鸣而退!他这一个怒步而出的凶狞,乃至于让百万大军为之怯退! “混账!”大统领又惊又怒,更用战刀一拍马臀才勒住坐骑,后为之咬牙切齿、怒目狰狞地盯向秦笙道:“换作秦尚尚在!某亦能取其一命——!更何论你这匮武之君?!” “呵呃呃呃……”秦笙却笑,后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向前道:“执子之手,与子笑傲……不论天下,战旗作袍……” 秦笙所言,令敌军目光震颤,似曾经的某一处恐惧又被点燃! “风,风,风……”而此时,于那三千铁骑和八百精兵中,却突然有人唤起了所有的声音:“风,风,风……” 浮萍无梦 章251 朕在! “山河幽幽,寂寞作酒……” 秦笙走的不快,但每一步都更加沉重,目中更仿佛被点燃一股无名之火:“英雄末路,战功永筑……” “风,风,风……”伤将低喃,后方残兵更开始以兵拍马、以刀敲盾:“风,风,风……” 嘶嘶嘶…… 战马不安作退,大统领更怒颤了双目!虽然敌军只有二人望着这边,但那些低着面孔的败将……却在变成死士! “仗剑唯行,血洒长宏……” 噔、噔、噔。 “以死明志,难苟安生……” 噔、噔、噔。 盾击声下,秦笙乃行一步,乃出一语:“千军万马戮功名,何以愧欠龙图腾……” “风,风,风……”残兵败将,乃以兵器作鼓,更随之抬起面容,齐齐而动、步步相随:“风,风,风……” “凡缚之心何惊鸿……”秦笙乃至公子后,却仍旧不留步:“傲视雄图……” “唯大风——!”残兵败将,于此一瞬嘶吼冲锋! 呼轰! 嘶溜溜溜溜——! “战——!”大统领狰狞怒吼,乃振臂一举战刀便一骑直去:“秦笙——!” “朕——在——”秦笙乃于前路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更是已然黑龙聚首! 腾! 大统领横刀立马,战刀之上更有龙龟幻化!然双器之形,乃被冲击激荡不止! 杀——! 在两军即将碰撞时,公子也弃尸捡剑、目空一切…… 吼——! 满仓暴熊颤颈嘶吼,爪下亡魂已多一地…… 嘶——! 战马驰骋,随战将冲锋…… 噗! 尸山血海,敌我难辨…… 嘭! 狼骑卫马,双双撞亡…… 呵呃呃啊啊——! 狼群冲锋,乃不及暴怒悍勇…… “以生死相托,驰骋沙场 以持刀之罪,咏唱荣光 护家国天下,魂铸城疆 行血魄起舞,助风旗扬 投献祭之状,誓死守望 戍战之信仰,血脉永昌 无功名之身,何须大葬 唯马革裹尸,衣锦还乡 谁纵酒当歌,与我无恙 襄万世繁华,举杯共赏 与帝王同埋,枯骨尘扬 若胜败无常,但求一亡” 大风歌,是他们最后的传唱…… ……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早已倒在尸山之上、血海之中。然,手中残兵血在淌…… 天已昏暗,然星月皓洁…… 秦笙拄剑吐血,剑也残碎…… 他不曾后退,但遍地尸骸中已无任何熟悉…… 身后远方,便是鹿台。 嗒、嗒…… 战马踏步而来,也带来一柄泣血的断刀…… “唪……”他轻笑,但难能移动,亦没有抬头。 “唪鞥……”战马释息,已停在他的前方。 他慢慢举起短刀,逐渐阴冷狰狞的目光也随之显召于皎月之下…… “父王……”他微微一笑呢喃,后慢慢闭上双眼、张开双手迎接死亡。 “儿臣……无能为帝……”这句话,不现天地,唯在他的心中。 “秦……笙……”他目光渐狞,却比不上面上的伤疤和血口。 “唪……”秦笙轻笑,后慢慢仰起面庞,迎接皎月的洗礼:“风……” 呼…… …… 王域,断龙崖。 他本在崖边独自布棋,然一子落定时,手还未离,棋子颤灭…… 他没有任何的异样出现,但那一眼却长。 后来,他浅淡一笑,又就着月光施棋,与自己对弈…… 然那一滴无名泪,又去往了何方…… …… 秦历七五四年,元帝笙,战死鹿台。 时年,秦皇朝告灭。 同年,九洲诸侯纷争再起,群雄割据,祸国殃民,乃为万国乱世…… 顾元帝一生,勤政为民,然夺权贵所谋,纵使功高盖世,乃不及权术之心。九洲之乱,由此而生。最终之战,为避百姓退守鹿台。然,一生所爱,却屡败其心。终于先父君临天下之地,回归膝下。 享年,九百二十五岁。 …… 同年,郑明亦在第四界亡域战场中有所境遇…… 某一瞬,当郑明从沉眠中慢慢掀开眼帘时,却见不远处有一颗微弱的荧光渗透出来,后一路漂流至郑明的眼前。 郑明一直侧目注视着它,直到它将要从自己眼前飘过时,郑明才伸手将它抓在手里。 “原来如此……”无声感知许久后,郑明才轻轻道出这么一句呢喃,后微微一笑地纳消了手里的荧光。 呼…… 生灵葫循循加速,又载着郑明一路向前…… 葫内的酒水,已经不多了…… 当他们离去时,远在那荧光渡来的另一界。 时下,星空银河血染,浮尸遍地作浓妆…… 多少大能之辈舞动苍穹,多少乱变星空者在浴血厮杀…… 仇恨?或许。 战争?可能。 大义?非也。 根由?诚然…… …… 仙域某处,黑暗战场。 孙仲离从跪地中拄剑站起,他虽负伤严重、血染戎装,但独目内拥有的却只是无尽的腥色! 轰—— 大战,乱战! 浩浩一隅,群魔乱舞……那率战冲锋者,分明就是一只朱厌! 嗡——! 千修狰狞、聚技而来,如抗建木般共擎出一柄千丈龙枪!然……却被那朱厌挥手扫爆! 轰! 千修俱灭,于火光爆散、冲击骤扩之时,它亦为之暴怒地跨出了火海,朝着孙仲离起身之地发出了睚眦之吼:“吼——!” 吼——! 万兽感召,骤然转身向此地嘶吼咆哮!然咆哮才出,它们便骤然抛弃了前敌,全部朝这里冲锋了过来! 轰隆隆…… 堂堂魔兽之躯,万丈千丈已撼世,仅仅是现世奔跑便足以令天地撼动!更遑论……如今在飞冲而来时化成半兽人的近战形态! 噌噌噌! 万兽化形、势如剑锋!只骤然冲锋的一瞬,便将整个天空扭曲冲溃! “为了联盟……为了家园……”缓缓起身中,孙仲离亦慢慢地抬起了凶目:“为了血脉,为了亲友、为了和平——为了安宁……” 呼…… 在横剑转身中,孙仲离的断臂却金光组构,乃是一条雷龙化臂:“唯一战尔……” 万兽来临一瞬,孙仲离也已然转身面对,但他目中之腥狞却更加强盛:“唯一死尔——!” 呼轰—— …… 疮痍?败亡之象…… 暗无天日,山河破灭。无尽尸山血海成新妆,天地崩塌难无恙。 尸海中。 孙仲离摇摇晃晃地撑断剑站起,然全身血铸疮痍、独目空洞无望……雷龙左臂也裂纹密布血染红。 他转身望去四周,为之摇摇欲坠…… 多少人……随着它们的离去死无全尸! 这片浮陆上,再没有几人能够苟延残喘!更遑论如他一样站立起来?! 是什么,让他泪下一行…… …… 万象纪,第九元第九世,第九古第六历,三八一二年。 在阔别久战之后,魔族奇袭仙域第六残界中隅。但中域浩浩无垠近千陆,却唯有第五十七陆被定做目标…… …… 时年,当孙仲离被黑暗覆没时,郑明也迎来了“曙光”。 第四界,无尽黑暗中。 又十个年头过去后,郑明终于在睁开眼睛时迎来了光明。 所望之处,银镜碎裂、空间塌陷,那一条浮空蜿蜒的金色疆线,更如同灿灿的项链一般将那里标明为圈。 “唪……”郑明一笑极轻,便慢慢站起身来背负起双手,以目里的空洞渐明亮去面对那里的迎接。 …… 某黑暗大殿内,殿堂大座上。 那人虎踞座上,以右手的拳面撑着脸颊。然,他那双血澈的眸子却是这里唯一的光辉!即便是门外延伸进来的一道光明,也为之黯然失色! 立于殿下者略有沉默、血眸黯然,后在身后银尾无兴垂落时,微微俯首道:“辰……” “我自有主张。”然,不等他把话说完,座上之人已经将其打断。 殿下沉默,后洒然哑笑却怅然复杂地闭上了眼睛,又摇了摇头…… …… 第四界。 呼…… 一旦越过疆线进入残败空间,生灵葫喷涌的泉流尾焰便为之减弱,速度也缓慢了许多。 “唪……”望着这碎镜世界,郑明不由微微一掀嘴角,随后便撤销了凝目状态。 这里还是这样,一点没变。令他有一种回到熟悉故土的感觉。 但念及此处,他却又摇头失笑,暗道自己怕是寂灭了脑袋,怎会对此地有这种感怀。 一笑过后,郑明乃令使生灵葫加速前进,但不等生灵葫的泉流尾焰蓄势待发,郑明却突然眉头一挑地停了下来。 呼…… 生灵葫自然依照主人的意念,但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尾巴,只是在好奇的动着。 时下,郑明眉头微皱、垂目观心,似有心事迟疑。 与此同时,郑明的精神世界。 此间,郑明的精神体正站在那株灵植的前方不远。而他之所以出现在此,则是因为此时:挂在灵植净枝上的风灵果正在闪动豪光。但此光,却在从青色慢慢的转变成乌光! “……”郑明眉头紧锁地望着它,却只是背负着双手没有动作。 这种现象,当年也曾发生过:它发生或出现的时机,正是郑明的神识潜成功入到紫玉金晶脉时。 “你在与何种力量共鸣……”郑明眉头紧锁地在心中自问,却突然伸手右手将对方隔空摄取了过来。 呼…… 望着手里已经被乌光覆没的风灵果,郑明不由默默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慢慢透明消失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现世中。 望着手中墨晕一般的风灵果,郑明不由默默摇头,随后便背负着双手令使生灵葫向前进发。 呼…… 生灵葫均匀提速,但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带着郑明离开了此地老远。 浮萍无梦 章252 年轻人嚣张跋扈! 第四界,亡域。 汩…… 生灵葫匀速使然,乃载着郑明寻往密端。 时下,郑明手中攥着的风灵果,已然完全漆黑,乃同这浩浩残界一般死寂黑暗。 …… 柒水星划域,元天宗划区。 “小辈。”中年修士面目阴沉,乃冷冷注视着前方的阴鸷青年:“何敢来此引衅。” “唪!”这人年轻,许二十多岁的面相,虽然不失俊朗却面相刻薄,时下冷哼起来也显得有些阴鸷:“来都来了,何不问问你手中的小刀能否剩过韩某的长剑。” 中年修士眼睑一眯,乃先行扫了一眼对方手中寒光大放的冰魄游龙剑,才稍稍攥紧手中的玄蛇匕,阴沉哼笑道:“唪。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此言一出,阴鸷青年顿时眼睛一眯,但又突然阴沉而笑:“可能你不知死活,才敢寻衅于我……” 中年修士眉头一挑,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后突然阴沉带笑道:“也可能……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雏鸟妄露头……” 此言一出,阴鸷青年顿时目中起火,但却在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后,阴鸷而笑道:“是虎嚣张还是枭鹰强悍,来一试否……” “唪。”中年修士闻言顿哼,但却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匕首,阴沉沉道:“论及勇武,我元天宗还未必惊你一众。” 闻言,阴鸷青年的右眼睑顿时一挤,后阴沉沉地伴着脸说道:“大难临头疑无路,不撞南墙不回头……” “唪。”中年修士为之冷笑,又阴沉接道:“宁在血中死,做鬼也英雄。” 此言一出,对面顿时面色再沉,乃快要渗出水来道:“怕是没有地方给你做鬼。” “想来也无人替你收尸。”中年修士阴沉带笑,却只是以言还言。 “赵云升。”阴鸷青年阴沉盯上,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你他舅的赵云升,真是好生不知死字怎么写……” 中年修士更是嘴角一撇,更加阴阳怪气了起来:“韩靖忠,你他舅的作为天剑宗的崛起新星,不好生规整你在宗门的势力和地位,乃跑来这里找我元天宗的硬茬儿……可谓自断前途。” “我会信你?”阴鸷青年微抬眼眉,又道出其他话语:“昨日韩某在家翻黄历,乃观你元天宗气数将尽。若是你肯识相,韩某亦不介意向宗门求情收你……你意下如何。” “日前赵某夜观天象,也获悉你天剑宗运数已衰。”中年修士微微咧动嘴角,后阴恻恻道:“不若你举宗来投,某亦可收你为徒,划归座下看门狗。” “你倒是不知死活……”阴鸷青年阴勾勾地盯着对方,乃慢慢攥紧了手里的长剑。 “莽夫亦是勇气可嘉……”中年修士反唇相讥,乃将手里倒拿着的匕首压柄倒刃。 实际上,时下场内非止这二人在场而已,非但中年修士身后不远有数十人严阵以待、剑拔弩张,阴鸷青年作为一阵百修的号令者,自然也是针锋相对。 但令人无言以对的是,这彼此双方尽管一个个阴沉仇视,但却没有一个人往前踏上一步,更遑论出言打断这二人的言辞对战。 ……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处。 汩…… 进发未久,随着郑明突然的眉头一动,其身下的生灵葫应召而停。但这停滞处,却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一座庞大的破碎空间! 呼…… 汇聚的死寂气息浓郁如乌云翻涌,空洞边角的空间碎片更是在死寂气息的摇曳和缭绕下无声瓦解。 乃至此时,一直背负着双手的睁目才默然睁目,看向了前方的黑暗和气流。 然,他只是站在那里凝视不语,更无任何所动,不知在寻思什么事情。 呼! 正这时,远处乃有一支数百人集结的修士队伍长虹而过。看众人神情之凝重也阴沉,相比是在奔赴一处战场。 但不等远去,位及第二者却突然瞳孔一缩,后猛转其头地怒视向了郑明这边。 “什么?!”远见到那座如山一般的破碎空洞,这人顿时瞳孔一扩。但不等他有何后话,前者却传出声来:“不用管他。” 闻言,那人顿时眉头一皱,便回头看向了对方。 然那人再无二话,只神情凝重得皱拢着眉头,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在慢慢攥握。 “该死……”见到对方缄默无言的反应,那人不由在心中咬牙暗骂,但明面上却无任何表示。 呼! 不多时,这一行数百人便凝重阴沉着脸消失在了远际。而从始至终,也唯有那一人转头观望过郑明所在的地方。 如山空洞处。 当那一行人化作光点远去时,郑明却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旋即便将拿着风灵果的右手……伸向了前方的寂灭空间! 呼…… 彼时,黑气缭绕成火,乃将郑明的右手臂全部攀绕覆没,令郑明的右手如同伸入水中一般穿透了死寂气息、伸入了异度空间。 咔、咔…… 但当郑明将右手伸入寂灭空间后,却随之传出一阵镜面开裂般的破裂声。 此声虽低弱,但传出不到第四声,整座破碎的空洞却骤然崩解! 箜! 这处本就庞若高山的空洞,骤然间化作冰河崩溃,又再次向外爆扩了整整十倍!这一幕可谓震撼,如同是有人站在冰河上,一掌按塌了整座冰河的层面一般! 呼…… 时下,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的郑明也将右手从寂灭空间内撤收了回来。但此时,其整个右前臂和手部,非但已经干枯干瘪,更是裂痕密布!就好像他将自己的金属手臂伸进了绞肉机里一样! “呼——”乃将右手重新背负到身后后,郑明才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苦笑着睁开眼睛道:“寂灭空间……当真恐怖,竟如同冰火两界的交接层面。” “仅仅一息,我整个右手生机顿消……”时下,郑明的右手臂也在裂缝中血光豪放下,开始了慢慢的自愈和修复。 怅叹过后,郑明不由摇头,随后便意令生灵葫掉头转向,乃朝着先前那一行修士去往的方向赶去。 “看其先前凝重的神色和沉重的心境,想必是在赴战。”郑明古井不波地望着前路,不由在心中一笑:“卖个顺水人情,以作投名状离开此界。” 呼! 生灵葫感受到主人心中潜藏的迫切,乃不留余力地发起了冲锋…… …… 与此同时,元天宗和天剑宗所在区域。 “哦?”时下,韩靖忠突然眉头一挑,也不知是因为赵云升的话语还是如何,反正是嘴角一掀道:“你这人太过啰嗦……” 言及此处,韩靖忠顿时怒目一凝,乃骤然一踏脚下,将冰龙聚剑的寒光剑背陈在后地飞冲而去:“让某来给你点颜色瞧瞧!” 呼轰! 赵云升更是瞬间踏爆气流,乃倒提着右手里的玄蛇匕,为之气急败坏地冲将过去:“找死小辈!某给你一道升天口!” 噌! 在双方刃刃相抵下,非但游龙啸天升空盘踞,红焰森蛇也自赵云升的体内怒冲而出,瞬间与冰龙寒魄相互冲撞! 呼轰! 于此一瞬,双方修士瞬间飞跃而至,乃在二者的两边迎战一线! 噌! 时下,两位领战者瞬间气急败坏,乃舞起手中的冷焰之兵厮杀起来。 啨、啨、啨! 轻盈悦耳的刀剑鸣奏声,乃伴随着出自二人灵兵、尾部融护二者战体的龙蛇之战。 元天宗一短发青年在倒退中险被削掉鼻子,当场便是怒目一瞪:“找死!” 噌! 不等前敌卸下剑势,短发青年已经瞬间飞掠而至! “滚吧你!”粗狂修士气急败坏,当下便是一脚侧踹,更有数十道实体的剑气从其小腿和脚底爆射!简直好大的脚气! “嚣张跋扈!”短发青年气急,乃游鱼绕行,险险与剑气擦身而过。 “纳命来!”然此时,粗狂修士已经双手持剑劈砍下来!竟然将剑当刀使! 噌! 一剑之下,乃有一道龙影冲下深渊,更是早已溃灭了短发青年的身影! 呼…… 然此时,短发青年本人却突然从粗狂修士身后升起,更是已经大刀环首!乃要行举枭首之暴行:“我怕你是嫌命长!” “又来送死!”粗狂修士怒骂转身,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持刀右手,乃愤然转身地将对方抡飞上天! 噌! 不等对方滞空停下,粗狂修士已经举剑冲来:“老子赐你一道升天口!” “滚你大舅!”短发青年咬牙臭骂,即刻转身成旋风前刺,乃化成一道电光风行钻冲击在粗狂修士抵在身前的龙灵剑上! 噌鞥鞥鞥——! 粗狂修士遭受到莫大的冲击,尽管已双手持剑作挡也禁不住全身震颤、手臂发麻,乃在发束被震乱散落下,豹眼环瞪、大胡子纷飞道:“年轻人嚣张跋扈!看老子如何破你元天宗的电光风行钻!” 咔、咔! 然此时,他手中的长剑却突然迸出裂痕! “找死!”粗狂修士怒见而骂,已然粗野。但不等后来,他也只来得及眼中瞳孔一缩,其手中长剑便砰然爆碎! 噌—— 然,粗野修士侧身躲避得及时,乃令短发青年化成的风行钻顺路而过。可对方路过,他却不许! “竖子不知死活!老子送你升天!”粗野修士怒而臭骂,更是瞬间伸出大手,乃化成一只龙爪抓向风行钻的中后段! 浮萍无梦 章253 悬鞭卖首!妄敢惹笑! 噌鞥鞥鞥——! 粗野修士说抓就抓,非但爪溃了风行钻外层的电光和风刃,更是直接抓穿进了内部,就要触及短发青年的腰椎! “牙嘛菜的!”短发青年气急臭骂,乃迅猛地回转腰身,蜷缩着身体猛提双膝、双臂交叉着向下压杀,却是以这种高难度的方式姿势将对方的龙爪手挡住并夹固在了双膝和双肘之间。 砰! 饶是如此,那股骤然从龙爪手上宣泄出的冲击也贯穿了短发青年的身体,更形成一道龙形的炮柱冲下下方的黑深! “年轻人牙尖嘴利!”粗野修士怒目狰狞,更是愤然地撤收龙爪手,乃用收拳时的狂猛力道将短发青年直接带了过来:“受死!” “粗野莽夫!”面对粗野修士的怒拳,短发青年早已气急败坏,当下便斜向使然、如同风车旋转般来到了对方的后颈:“老子掐断你的脊梁骨!” 他话是当真,更是如此在做!那怒出而下的双虎爪,正要瞬取对方的后脊梁!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粗野修士骤然怒吼转身,乃用左腿反夹住短发青年的双手和后颈,这才凌空翻转着将对方甩飞了出去。 噌! 不等对方被甩飞远,粗野修士已然挥手甩出了一道金鞭,又冲向对方臭骂道:“老子一鞭教你重做人!” “你他舅的上官屠夫!”短发青年气到七窍生烟,当下便反手一拍虚空而起,险险躲过了对方横扫过来的金鞭。 聪! 一旦逃脱,短发青年非但又即刻反扑了过来,更是两手一沉地各擎出一柄电光短枪,乃戟指怒目地刹向对方的耳门:“休逞口舌之快!” “蛮城竖子……”粗野修士怒极,当下便反手一鞭扫飞了对方,更紧随其后地怒冲而去:“爷爷送你上天!” 嘭! 短发青年交枪夹住对方的鞭挞,乃气急败坏地分刹双枪将对方暴怒劏退,又即刻冲杀了过去:“纳命来!” “我纳你舅!”粗野修士恼羞成怒,当下便火力全开地跟对方厮杀起来! “你舅在此!” “竖子可恶!” “匹夫逞口!” “找死!” “替你收尸!” “死有余辜!” “悬鞭卖首!妄敢惹笑!” “哇呀呀呀呀!” 这二人一番缠斗难分你我、不相上下,更是鞭影漫天、枪出如龙,但一直哇哇怪叫、连连怒吼,乃置危险于不顾、只为杀心付命途! 轰! 时下,韩靖忠与赵云升一式右掌对轰,乃致使二人上空龙蛇以头部互相冲撞,当场便爆发出漫天的森然红火和化作流光消散的金鳞。 噌! 不等退后三丈,赵云升又骤然横向转身地斜跨了一大步,乃骤然回旋到了韩靖忠的眼前,背着手匕反削向对方的双眼:“弱鸡之流!也敢与某叫嚣!” 噌! 韩靖忠一剑斜斩,正正好好、稳稳当当地砍在了玄蛇匕的柄刃交接处:“将死之人,焉敢乱吠!” 咕唔! 然此时,赵云升手中的玄蛇匕却突然光华流转,竟突然开始化成液体! 见状,韩靖忠顿时瞳孔一缩,即刻飞身而退地怒骂出声:“阴险匹夫……” 噌! 但不等他把臭话骂完,流光匕已然完全液化,更是在蛇头凝聚而出、蛇目骤然一红的瞬间爆射而至! 噌! 尽管韩靖忠及时向后仰头躲避,但仍旧被剃掉了一趟子头发! 如此之下,他顿感头上一凉,乃忍不住抬手去摸。 然,一摸之后乃见手中沾染发茬,韩靖忠顿时为之暴怒,即刻挥剑砍去道:“你这老狗!真当该死!” “唪!”但赵云升反扑更快,非但瞬时一拳轰偏了对方的剑锋,更是即刻振臂回收那道飞冲远外的流光剑蛇,欲从后方对韩靖忠行之反扑和缠绕:“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仍旧不知死活!” 噌! 韩靖忠即刻提膝起跳,在躲过来自身后的蛇剑后瞬时俯冲而下,乃一剑直取对方的咽喉:“区区玄蛇小剑,也胆敢在韩某面前嚣张!” 噌! 赵云升怒甩右臂,乃将刚刚归来化匕的蛇剑化作金浪之鞭横扫,非但逼得韩靖忠收剑而退,更是骤然踏爆气流冲去:“小小化神初期,遑论与某争锋!” 呼呜呜呜! 话出一瞬,化成金浪之鞭横扫出去的蛇剑瞬息回缩,乃成一条盘蛇吐出信剑、直刺向韩靖忠刺来的剑锋! 吼——! 在二人兵器对冲的一瞬,二者出身的龙蛇亦在上方绕体相噬,乃造成更大的冲击激荡开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噌噌噌! 这二人同时炼体修士,所谓烈火缠身、雷霆绕体,拳脚碰撞之激烈、格斗搏击之凶悍实属华丽和惊艳。 “你他舅的……”然,无论是左方元天宗的红发火修还是右方的金发雷修,二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愤怒和阴阳怪气。 呼轰! 在挥手扫爆对方甩过来的电流后,红发火修顿时反扑而去,乃使出一记当头而下、火虎聚生嘶吼的火虎爪咬向对方的脑袋:“还敢发呆?老子教你诈尸!” 呼! 金发雷修怒然侧首躲过虎口,当下便是麒麟幻化、怒成一爪抓向对方的大嘴岔子:“给老子闭嘴吧你!” 嘭! 然这风雷赫赫的麒麟爪,却被红发火修当场用左手擒拿:“你他舅的,真是好生不知死活……” “某倒要一试!”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讥讽,顿时令金发雷修怒而为之地出手擒拿、反制住了他的右手臂:“看看是谁不知死活!” “猖狂——!”红发火修为之怒吼,当下便爆发出全部的修为之力,乃在身外具现出一头火虎与对方较力。 “我会惊你?!”金发修士更是气急败坏,当场便在身外具现出一头麒麟,与对方当空角逐。 呼轰—— 这二人非但修为不弱、更是气势冲天,所具现出的兽灵亦是凶悍相峙,致使二人身周空间撼动、雷火纠缠。 噌噌噌! 轰! 除却这三方个战之外,另外近一百七十余名青少年们则是组队御敌,或者结阵轮番攻守退防。至于他们的攻击重点和防守核心,自然皆是彼此身后的少年队伍。 但,即便是修为如此低弱的青少年修士之间的战斗,也可谓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噌—— 彼此脱手而出的灵技虽然不值一提,但也有几分看头:元天宗一众发出的多是“兽灵技”,虽然因各自修为的高低兽灵聚变凝实的程度和大小有参差,但破坏力和威势却都是不小。尤其是天剑宗一系发出的剑技,可谓长虹贯日、风雷极速。 噌! 时下,天剑宗十人结成的半神剑灵阵突然脱离阵营,乃十人集中一剑,致使十人头顶那半尊由阵法衍生的剑灵挥剑直取前敌。 呼! 与此同时,那只由元天宗十五人合力在元天宗战阵前方组成的玄武阵灵,亦在骤然的怒目一闪中,朝着剑灵发出沉闷的嘶吼:“吼——!” 下一瞬,剑灵来至,锋芒乃定玄武首! 咔! 但这十人一剑使然的剑灵一剑,却在刺中地玄武的一瞬骤然停滞!随后……剑灵剑崩! 嘭! 剑崩,灵崩!十人阵崩! “吼——!”然此时,地玄武却骤然暴怒转头,朝着天剑宗的阵营喷射出一道褐色的光柱! “找死!”光华入目之下,阵守在另一尊半神剑阵中的御战者顿时怒目一凝,乃瞬间调转攻击目标,操使剑灵一剑辟来:“区区术道玄武,也敢嚣张!” 轰! 下一瞬,剑灵一剑……乃将地玄武喷射出的光炮当场斩爆! “噗!”时下,那结阵聚变出地玄武的十五人顿时面色一苍,更有三人不可抑制地喷吐鲜血。非但如此,便是他们聚变出的地玄武,此时也在突然一震中惊现裂痕! 呼! 与此同时剑灵也骤然挥剑扫开了爆炸的余波,乃拖着大半残身、残缺的剑阵和下方面目狰狞的八人朝地玄武冲杀过去:“纳命来!” “好大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话语,来自那名突然降落在地玄武背上的散发青年。 看到这人,半神剑阵内的御战者顿时怒目一瞪,乃瞬间爆发出所有的修为,操控剑灵挥舞起手中金焰暴涨的灵剑劈斩过去:“雕虫小技!还敢装神扮野!” “唪!”散发青年阴沉冷哼,乃将右手轻轻按在了地玄武的背上:“区区半身剑灵,也敢在我元天宗的地玄武面前班门弄斧。” 呼轰! 下一瞬,自该修的手下骤然奔流出汹涌的褐色灵流,乃将其身下的整只地玄武瞬间覆没! “吼——!”下一刹,全身覆火的地玄武骤然昂首嘶吼,朝着剑灵辟下的一剑喷射出一道褐色的惊天虹光!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源自那尊“大炮”的轰射,更出自于道从“大炮”身体中间辟过的一道金光…… 与此同时,西部偏北,数万里之外。 噌! 时下,这一众被郑明尾随而不知的数百人队伍仍在全速赴进,且众修个个面色阴沉、一语不发,令人感到极为压抑。 他们所去往之处,正是元天宗和天剑宗所在的战局。 但这一行人,却不是元天宗和天剑宗之门下者,而是其他三大宗门的联合队伍,更是天剑宗新盟立的盟派。 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便是趁此十年期至前的短暂间隙……将元天宗一系屠尽! 浮萍无梦 章254 还不原地自戕! 元天宗,位四级修真星“柒水”北部,为渔阳平洲三大宗门之一。 此宗传承久远,非但门下弟子众多,联结势力更是在渔阳平洲遍地开花,但如今老祖坐寂归墟,致使宗内实力一落千丈,自然引起了一些连带反应。而天剑宗,自然是要在其中浑水摸鱼,想要趁机分上一杯美羹。 天剑宗在渔阳平洲属于二位宗门,本也算是一个大宗门派,但左有元天宗俯视当头,右有风行宗高高在上,南边还有尸傀宗笑开墓地,这前后左右夹在当中实在难受难抬头。 如今,适逢元天宗老祖天元子坐寂归墟,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天剑宗自然举宗欢庆,当下便同长道宗、苍山宗和宏兽宗伙同一气,非但打算在这里浇灭元天宗一行的新兴之火,更是已经在星内串联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家族势力,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备战。甚至,还有不少元天宗属下的附属势力加入其中,打算借此机会摆脱元天宗的压迫、自行崛起。 是如今,只等前方连接域外战场的传送大门一现,只要见证到元天宗派往内里轮换修复的队伍没有归来,他们便会点燃这场大战的导火索,从而一举推翻元天宗占领的高台。 在此之下,一众委身在渔阳平洲阵列中后部的众宗门主和家族长,自然也是借着前人身影的掩护而对最前排的元天宗宗主白玉林冷笑连连。 实际上,对于他们私下里的诡笑和交流,非但阴沉在站的白玉林有所察觉,即便是另外十五个在此列阵等候的大洲也有不少人查获密端。 但此间轮换将至,连星君李长虹都在闭目静候队伍归来,他们自然也不敢妄自开口引乱。而且连当事人白玉林都没有表示,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言。所谓看热闹者看热闹,事不关己唯缄默,亦无非如此罢了。 “嗤!”白玉林阴沉咬牙,乃在心中发出一声冷嗤,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亦慢慢攥紧了一些:“一群乌合之众,也妄敢与我元天宗为敌!简直不知死活!” 而由此也不难看出:为何正在第四界域外战场与天剑宗对战的赵云升等人如此口逞,即便是在凶险卓绝的死斗中也要与对方进行喝骂了。 …… 第四界亡域,元天宗和天剑宗所在战局。 “竖子找死!纳命来!”粗野修士一被击退即刻暴怒,乃在气急败坏地反扑中挥舞金鞭作游龙:“吼——!” “滚——!”短发青年更是怒发冲冠,瞬时双枪交错、绞架住整个龙头。 呼…… 然此时,龙睛突闪,乃在目里阴冷显露、短发青年面色一变中轰然爆炸! 轰! 轰鸣声下,金碎迸溅成流光消散,那一丛弥漫开来的金色流云更是可称之为绚烂。 “哈哈哈哈哈!”粗野修士猖狂怪笑,又仰天大笑起来:“区区蛮城竖子,也胆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简直不知死活!” “上官屠夫……”然,随着这道突如其来的阴冷森然之言,短发青年却是突然从粗野修士的身后落下!虽然此时他衣衫破烂、头发散乱,但面目之阴冷可谓毒蛇,手中两杆碧光大放的短枪更是开始显灵! “下辈子……”粗野修士瞳孔剧缩,乃来不及转身或逃,便被短发青年用鹰爪枪绞掉了首级:“还是别当修士了……” 噗! 头颅齐颈断,乃被抛飞九天之上,却不见血出,唯有骤然刹停后怒视向下的嘶吼:“竖子贼胆!焉敢枭首示众!” 唳——! 但回应他的,是短发青年手中那两柄由鹰爪器灵转化成牛角猎鹰的短枪! 呼! 短发青年双枪高举,乃为双鹰展翅飞扑,要以飞鹰落地式将粗野修士的首级当做野兔爪获! “找死!”见对方擒鹰来袭,粗野修士顿时破口大骂,乃骤然燃烧了自己的脑袋,化作一颗金火剑鳞态的龙头冲杀过去:“区区飞鹰小兽,也敢在真龙天子面前显露爪牙!” “就你话多!”短发青年七窍生烟,乃骤然扎落双枪,致使双鹰碧火汹涌、四爪齐落! “给老子破!”粗野修士狰狞怒吼,与鹰爪轰然对撞。 轰隆隆…… 然,爆破才起,短发青年便骤然倒飞而出,却见其手中双枪残断、受损严重,全身更是血痕密布,连身外的护身镀层也纤薄透明。 呼! 与此同时,粗野修士跌落下空的无头身体也在骤然地金光流转中,豁然地喷出了一颗气急败坏的脑袋:“竖子难缠!” 话一出口,粗野修士便即刻陈爪擒龙,乃使出一式游龙绕体的龙爪手飞冲向上空的短发青年:“还不原地自戕!老子劏了你就知错!” “我自你他舅的戕!”短发青年气急败坏,却即刻转身飞逃,但饶是如此,也被龙口咬掉了一丛发茬! “黄口小儿牙尖嘴利!”粗野修士恼羞成怒,再度擒龙而去:“看老子用龙爪手爪碎你满口黄牙!” 与此同时,红发火修和金发雷修战局。 轰! 两人一式肘击相撞,致使漫天雷霆火溅,但在难退前敌之下,二人俱是怒目一瞪、喝骂先出:“找死!” 噌噌噌! 臭骂一毕,二人即刻怒行雷火之拳,乃在不断的飞升中疯狂对攻。 呼轰! 红发火修赤火缠身,更在不断的猛攻中具现出一条火虎蛇绕体旋转。金发雷修更是咬牙切齿,乃在身外具现出一尊半身雷麒麟绕体旋杀,用以抵消火虎蛇的冲击和绞杀之力。 轰隆隆隆…… 二人这一路直冲九天,所谓气势恢宏、远观震撼,极尽华丽和绚烂之能事。 时下,赵云升和韩靖忠的战斗也愈发激烈。 噌——! 二人每一次迅猛势强的对攻,都致使龙蛇空斗、相互扑杀噬咬。 啨——! 游龙剑和玄蛇匕的对击更是快若电光,乃在二者纠缠交错的残影之间留下道道明亮的轨迹光线。 嘭! 一式拳掌对轰后,施掌作挡的赵云升反倒飞退,但实为主动为之,乃一退三十丈后即刻双手持匕在腰间蓄势:“老子再给你剃上一头!” 呼呜! 于此一瞬,其头顶上空的火蛇也骤然回溯匕首,致使玄蛇匕绿光大放、空间震颤! “找死!”韩靖忠气急败坏,乃瞬间倒飞数十丈,但当退步一定,他即刻挥剑后陈,乃将上空的金龙全部摄取归剑:“让你尝尝我天剑宗的游龙剑!” 呼轰! 此言一出,韩靖忠横陈在后的寒光剑顿时金火奔流、汹涌滔天!非但如此,更有龙魂自剑体内昂首已出:“吼……” “不知死活!”赵云升阴沉冷笑,旋即骤然瞳孔一扩,乃在用双手前递匕首的一瞬,化成一道绿光飞刺直取! 噌—— 那一瞬,韩靖忠只来得及面色大变! 同一瞬,双手送匕刺杀的赵云升乃森然狞笑!其身外更具现有一条凶狞的绿蛇冲锋! 再进一步,韩靖忠骤然遭受重击,成大字型站立着惨遭穿透! 轰! 赵云升化成的绿色长虹如同一道笔直的闪电,乃一念之间冲过近百丈的距离、穿透了韩靖忠的胸膛! 呼! 当绿虹瞬逝数百丈之外时,目障阴云、狰狞龇嘴的韩靖忠亦在衣法飘舞中……剑碎人跪! “韩靖忠!”见状,青少年一方的御战者顿时瞳孔一缩,乃骤然暴怒地挥剑砍向前方冲来的地玄武! “吼——!”地玄武凶噬扑咬,但御战者操使剑灵一剑横削其首:“死——!” 轰! 于此一瞬,地玄武骤然一砸前肢,竟然猛地摆头撞在了剑灵的灵剑上! 轰——! 地玄武这一记摆头槌,非但令灵剑顿时崩溃成漫天流光消散,剑灵更是瞬间崩解!负责结阵的御战者等八人亦是全部吐血倒飞! 咔、咔! 然此时,地玄武背部的龟甲也突然惊现裂纹! “该死!”见状,单膝跪立在地玄武背上单手按甲的散发青年顿时面色一变,乃即刻飞身而退,更在大手一挥中清退了那十五名组构玄武阵灵的青少年弟子。 咔咔、咔咔咔咔咔! 于此一瞬,阵灵地玄武也以背部的龟甲为中心骤然开裂、且瞬间蔓延全身,直到轰然崩溃。 箜! “舅的!”见状,散发青年顿时咬牙低骂,乃转身飞回己方的大阵内,同时更是在一挥大手中,将那十五名负伤的青少年全部扫进了阵中。 噌! 在散发青年等人归阵一瞬,这数十名掐诀在坐的元天宗弟子顿时怒目一睁,乃骤然爆发出自己的全部修为。 轰! 短短一瞬之间,一只庞足数十丈的地玄武阵灵骤然聚变衍生、虎踞当空:“吼——!” “该死!”捂着胸口倒退的御战者咬牙低骂,这才一拍身下虚空卸下退势,乃转身飞进了己方的阵营内:“剑灵阵!” 噌噌噌! 闻言,近百名青少年顿时双目一怒,瞬间便全部负剑而立,乃在或进或退中以单手掐诀施法,直到最后阵眼一定、印诀一成,也全部爆发出了各自的全部修为。 呼轰! 金光一散,百剑先出,乃在成圆环绕、剑锋向外的极速旋转,从而慢慢迎升出一尊冷眸闪闪、负剑而立的半身剑灵! “嗤!”位居玄武阵中心的散发青年阴沉嗤笑,随后骤然双目一凝,开始双手掐诀、残影百变:“循阵轨流转灵力!全力催发!” “是!”众人沉声喝应,乃在衣发飞舞中狰狞迸发。 与此同时,另一边。 “找死……”韩靖忠此时还未完全跪倒,然赵云升已经去而复返,乃在飞掠而来中正要一匕反削掉对方的首级:“送你上路!” “唪!”韩靖忠怒极笑哼,随后骤然怒抬其头,更在豁然地转身回旋中化成了一条巨大的金龙:“吼——!” 呼轰! 嘶吼声下,金龙骤然一爪冲下,乃与赵云升反削过来的匕首当空碰撞! 噌! 劲气、阻力、轰鸣、冲击,在这一次碰撞相抵中不断激发,乃致使二者所在的空间轰鸣震颤!极具天地崩塌、火山地震之威! 浮萍无梦 章255 龙海!不可言说之器…… 噌鞥鞥鞥——! 韩靖忠所化金龙极为巨大,所迸发的力量冲击更是震撼空间。而赵云升仅以区区肉身、仅用短匕硬阻龙爪,二者之间这极为强烈的视觉反差乃令人心感震撼。 “吼——!”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暴怒的嘶吼,地玄武也骤然张口喷射出一道巨大的彩焰炮柱,直取剑灵的首级。 呼…… 然,剑灵只目中冷光一闪,随后看似极缓却留下一连串残影的横陈灵剑,却是等到炮柱近在眼前时,才挥剑辟下! 轰! 一剑之威,直将这洞穿虚无的彩焰炮柱当场辟开爆炸! 吼! 然此时,地玄武非但冲破彩火扑来,更是一口咬在了剑灵的灵剑上! “找死!”见状,御战者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手中印诀发生变化,地玄武却在凶目一闪中电射巨尾! 轰! 一式尾槌之下,非但令剑灵身下的百剑阵盘瞬间爆溃十剑!便是御战者等人容身的金光屏障也被轰出裂痕!而由此产生的轰撞和冲击力,更是让阵内里的御战者一众全部身形不稳!更有十数名青少年苍白吐血! 非但如此,地玄武的蛇头尾真如狂蛇,正在疯狂地啃噬众人容身的剑阵! 呲呲呲! 怒火攻心之下,御战者骤然怒目一狞,极为迅猛势重地拍合了自己的双手:“斩——!” 嘭! 声令一出,剑灵顿时金目一闪,乃换成双手持剑、开始向外拔剑。 呲呲——! 可地玄武咬合恐怖,尽管剑灵在缓慢地将灵剑拔离脱口,但却令灵剑的剑体上摩擦出深深的齿痕!非但如此,地玄武还猛然地抡起巨尾,要再次当头砸下! “混账!”御战者怒目狰狞,骤然地飞冲而上,乃在全身金火暴涨间一掌按在了上方的半身剑灵底中! 呼轰! 于此一瞬,剑灵非但瞬时全身燃火,更愤然转身地拔出了灵剑,旋即迅猛翻转肘臂、悍然地斜斩在地玄武的头上! 砰! 撼天动地的轰鸣声,令地玄武被灵剑砍中的头骨竟如同蜡烛般被切出一条开口!然此开口一出,灵剑顿时斜斩而过,乃将地玄武的左半个头颅全部切掉! 噌! 金光化惊鸿,游龙潜入渊!此一剑之威,乃令玄武阵内的十三人全部苍白吐血!更有三人倒飞而出得撞在地玄武的内阵壁上,随后一头就此栽倒、生死不知! “你他舅的……”散发青年阴沉怪骂,乃在印诀瞬息九变后,豁然而动地一掌按压阵底:“玄武聚变,游龟化鳄!” 噌! 霎然间,地玄武凶目一狞,随后骤然原地旋转,乃化作旋风掀退了剑灵!更是在此过程中,龟甲衍倒刺、四足爪刀锋,龟首液化成鳄口、蛇尾横扫成鳄尾! 此鳄龟,全身骨刺如勾刀!那一条十丈巨尾更是如同狼牙刃一般,森冷渗人! 呼轰! 变化乃成之时,它骤然停止旋转,更猛地摆头向退至远外的剑灵颤颈嘶吼:“吼——!” 噌! 仅仅只是扑面而来的腥风,便令剑灵备受冲击、硬抗不能而滑退! “找死!”御战者狰狞怒骂,旋即骤然冲出剑阵,乃容身于剑灵当中挥剑御阵、冲杀而去道:“区区术生玄武鳄!也敢丢人现眼!” “吼——!”玄武鳄暴怒嘶吼,乃疯狂爬行而去。 噔噔、噔噔噔! 玄武鳄奔袭之沉重和恐怖乃将足下的空间生生践塌!但在死寂气息缭绕肢体下,玄武鳄反倒更加凶狂,乃骤然横向一扑地将刃尾甩向了剑灵刺来的一剑! 噌! 时下,灵剑崩!溃一半!在此之下,非但契身剑灵中的御战者瞳孔收缩、嘴角溢血,阵下的近百名青少年更有十数人倒飞撞壁或者一头栽倒!更有三人当场爆灭! “吼——!”然此时,玄武鳄却骤然转身摆头,朝着剑灵喷射出一道庞大的火光! 聪! 剑灵双手持剑挡击,但此火光冲击可怖,正在玄武鳄一步、一步向前地逼近下慢慢开裂、慢慢崩溃! “混——蛋——!”御战者狰狞咬牙,乃在怒目之中血火突燃中,暴怒嘶吼着挥舞起自己的右拳:“斩——!” 噌! 于此一瞬,剑灵骤然双目一闪,后猛然振臂劏开剑上的火光炮柱,乃伏身一剑、自上而下地横削向玄武鳄的颈部! “吼——!”在炮柱偏失消散下,玄武鳄顿时暴怒抬头,竟然奔袭而起、以嶙峋峥嵘的背甲撞在了剑灵的断剑之上! 轰! 冲击当下,骤然迸发出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碎裂声! 咔咔咔咔咔! 在此之下,非但剑灵产生了从断剑开始到覆及全身的裂痕,地玄武的龟甲也开始迸现出大片的裂缝! 轰! 不到一息,剑灵崩溃!同一时间,玄武鳄更是当场爆炸! 呼! 于此一瞬,双方的结阵者全部吐血倒飞,但能出之爆炸余波者,一百数十人中……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 “什么?!”于此一瞬,在高空对战的红发火修和金发雷修、在远外气急败坏着相互追杀的短发青年和粗野修士顿时瞳孔一缩,齐齐为之侧目。 “找死!”同一时间,韩靖忠所化金龙顿时怒目一狞! “混账!”赵云升更是目眦欲裂,乃愤然发力地扫退了龙爪,转身直奔此地而来道:“撤收队伍!” 噌噌噌!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非但散发青年和御战者开始隔空摄取门徒后撤,赵云升也被韩靖忠所化的金龙纠缠停下。 “你他舅的……”而红发火修和金发雷修,更是在看到对方竟然也敢脱战后瞬间阴阳怪气地冲杀到了一处。 “嗯鞥?!”时下,粗野修士突然一顶屁股,随后骤然暴怒,乃万目睚眦地冲向后方正在阴冷飞退的短发青年:“无知小辈!胆敢抄老子沟子!纳命来!” 但看此人身后,那两臀之间的裤面分明破了一个大洞,乃至于显露出不可言说之器。 “山野屠夫,满口恶臭!”短发青年阴沉嘲讽,更在侧身躲过对方一式龙爪手后顺势一脚地踹了对方一屁股,直将对方一脚蹬飞出去! “哇呀呀呀呀!”粗野修士恼羞成怒,刚一爬着掉头过来就恨不得把手伸上天得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刀,怒而下斩道:“蛮城竖子!老子过年去你坟头撒尿!落龙斩——!” 呼轰! 霎然间,在倒飞中的短发青年面色一变时,那原本环绕在粗野修士身外的游龙骤然怒目一凝,乃瞬息盘龙绕臂、全部汇入了粗野修士的手刀之底刃内! “给老子死——!”怒吼当下,粗野修士骤然手刀下落,乃向着下方的短发青年斩出万道奔腾而下的幻龙! “去你舅的!”见之威势溃空、瞬至近前,短发青年顿时喝骂出声,然其非但不逃,反而骤然猛转其身,竟当空化成了一只灵火附体的牛角雄鹰! 噌! 电光火石间,短发青年化成的牛角雄鹰以双翅抱团作挡,乃硬生生地抗住了万龙的冲击! 轰! 双方一触之下,牛角雄鹰顿时火焰爆灭、双翅摊开! “咳额啊——”万龙的数量极微恐怖,但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全部冲击到一个点上,乃将短发青年化成的牛角雄鹰冲落黑渊! “纳命来——!”粗野修士暴怒难挡,又在骤然冲杀过去时陈爪汇聚出一条游龙绕体! 时下,短发青年化成的牛角雄鹰双翅瘫折,鹰目内更是光彩黯淡、口角溢血!若是不能及时缓过气来,定要折煞在粗野修士这一式龙啸九天的龙爪手下! “混账——!”于此一瞬,元天宗一方的众人顿时怒目一狞,纷纷转头嘶吼。然,他们的对手却不会放行! “竖……子……”粗野修士瞬间而至,狰狞怒目可谓咬牙切齿,森冷言辞更是如同毒蛇耳语! “该死……”牛角雄鹰咬口低骂,但不等粗野修士用龙爪手触及牛角雄鹰的鸟嘴,它却骤然目中燃火、轰然暴动地振翅一退! “区区荒野屠夫!也妄想屠诛本公子?!”怒吼传出之下,短发青年化身的牛角雄鹰骤然张口喷射出一道血色激光!正正好好地冲射在粗野修士的龙爪手上! 噌鞥鞥鞥——! 恐怖的冲击,撼天的震动!在此之下,粗野修士尽管全身血脉贲张、青筋暴起,也无法将手上的龙头抬起:“竖——子——!” “匹夫——!”牛角雄鹰传出回骂,乃在目中血火暴涨间,将喷射出的激光能量骤然暴扩了三倍! 聪! 于此一瞬,粗野修士非但龙爪手瞬间溃灭,更是被连人绕残龙地冲射了下去! “嚣……张……跋……扈!”粗野修士被激光冲击在后颈之上,虽然在一落千丈而不止、更无法抬起头来,但却咬牙切齿、恶言相向:“不……知……死……活!” 霎然间,牛角雄鹰突然火瞳一缩,乃见粗野修士身上竟突然爆发或冲出数万条龙魂! 噌噌噌! 然!在数万龙魂出体一瞬,粗野修士的肉身……却轰然爆炸! 轰—— 爆炸当下,牛角雄鹰喷射下去的激光炮柱顿时遭受牵连、同时爆灭! “噗!”术法被毁,牛角雄鹰亦遭受到极大的反噬,乃在吐血倒飞中被打回人体。 呼轰! 与此同时,那数万条从粗野修士体内冲上九天的龙魂也在瞬间聚首,乃纷纷盘龙绕体,在九天之上化成一片庞大的龙海朝着下方的众人发出撼天裂空的嘶吼:“吼——!” 浮萍无梦 章256 替你翻黄历! “吼——!” 龙海咆哮,何止是声势骇人!凡见者皆是瞳孔一缩,可堪比头上顶着一窝狂蛇,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呵呃呃……”主龙从龙海内探出头来,腥凶双目只一扫视便锁定了骇然飞退的短发青年,凶芒一闪道:“无能小辈,现在才知惶恐,可谓屁滚尿流……” 闻言,短发青年顿时面色一变,但不等张口怒骂,他却是突然瞳孔一缩,乃即刻掉头就飞:“个驴甩的!” 聪! 于此一瞬,万龙先行探头出海,旋即骤然倾巢而出:“吼——!” 万龙乱世、当空冲下,更非锁定飞逃他向的短发青年,而是全部朝着下方元天宗的青少年阵营冲去! “个王八蛋!”但见于此,散发青年顿时气急怒骂,乃在即刻飞身而退中挥手扫退了身后的所有同门:“自行退避!不可硬抗!” “找……死……”然,不等万龙冲临过半,正用双手擒拿着金龙双爪与之角力的赵云升却突然凶目一狞,后骤然发力地将金龙抡向了万龙的前路! 噌—— 非止如此,在韩靖忠化作的金龙不可抑制退势、就要惨遭万龙冲撞之时,面目狰狞的赵云升却骤然嘶吼转身:“吼——!” 呼轰! 赵云升只转身一周,便霎然转化成了一条粗近十丈的盘蛇!更暴怒而为地朝着斜上空的韩靖忠喷射出一道射天的血火! 聪! 韩靖忠化身的金龙首当其冲,乃瞬间被洞穿腹部!然此时,后方龙群瞬至! 轰! 亦分不清是韩靖忠该死撞到后方的龙群,还是后方的龙群先一步冲溃了他的龙体,但妖蛇喷射而出的血火却不曾中断,更是将万龙奔腾下来的长河完全洞穿! 嘭嘭嘭! 仅仅是这一次贯穿和轰射,数万金龙便爆灭三千!然此时,保持血火喷射的妖蛇却在凶目一狞下开始漫天扫射! “找死!”万龙震怒嘶吼,瞬间游龙绕柱,乃全部朝着妖蛇冲杀过去。 嘭! 然,不等万龙先到,妖蛇却骤然一拍巨尾,在险险躲过龙口之噬下冲天而起、瞬上九天! 呼轰! 时下,万龙暴怒追击,如同一条金河般急转往上:“纳命来——!” 轰! 妖蛇当空乃定,只见其妖瞳一缩,乃瞬间昂首蓄力,随后骤然向下喷射出一道庞大的绿虹:“不知死活……” 然,不等它话语说完、绿虹瞬至,却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赵云升,你威够了……” 呼…… 在妖蛇目中瞳孔一颤、下方万龙目光一闪而躲避绿虹的同一瞬间,便有一只干瘦的右手按在了妖蛇的头顶! 噌! 霎然间,便自那人手下暴扩出一座极速旋转的金光大阵,乃将赵云升化成的妖蛇笼罩于下! “长、道、宗——!”赵云升所化之妖蛇震怒得瞳孔颤动,但尽管怒火攻心,还是在口中绿虹渐消下被大阵生生镇压回了本体。 呼——! 于此一瞬,来者释放出的金光大阵也在极速旋转中瞬间缩小,直到最后化成一枚巴掌大小的阵图,直接穿透了赵云升的身体、沉入了赵云升的丹海之内! 呼! 见状,滞空下方的万龙顿时目光一闪,随后瞬息合聚为一,这才在当空盘绕下化成了粗野修士的元神。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此那白袍老者突然出手到此时粗野修士龙归元神,实际上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 “该死!”时下,元天宗一方顿时面色一变,但红发火修不能脱身,青少年队伍撤得更远,唯有距离较近的短发青年愤然转身地冲了回来:“姓王的!你他舅的……” 噌! 然不等他把话骂完、又冲下多远,却突有四人从他身周闪现而出! 噌噌噌! 四人出现得极其突然,而短发青年亦只来得及瞳孔一缩,便被对方分别出手擒拿合扼制住了他的双手、后颈和腰椎! “文杰!”见此一幕,正在高空与金发雷修对战的红发火修顿时怒目一眦、转头怒吼,但恰恰因为如此,反露破绽! 在此一瞬,金发雷修顿时目光一闪,乃即刻回收右拳散爪、更召麒麟附体,非但瞬间擒住对方的左臂将其反制,还将其左臂……当场折断! “呃啊!”森森白骨断肘,顿令红发火修当场惨叫,全身赤火更是瞬间消散,便是显召的火虎也在不甘嘶吼下烟消云散。 然,便是如此,红发火修亦在怒目一狞中强行拧断了自己的臂膀!乃全身烈火汹涌而出、右手虎灵汇聚着掏向金发雷修的腹部! 刹然间,金发雷修只来得及瞳孔一缩,对方的火虎啸天爪已经逼近腹部至一丝距离! 噌! 然,却有一修突然飞掠而来、挡在二者中间,非但瞬间擒拿住了红发火修的右手腕,还将对方的右手高举过头,致使对方手中释放的火虎冲天而起! 呼轰! 火虎瞬上九天,即刻爆成一片滚滚火浪,如若绯云一般奔涌八方。 “年轻人可谓凶悍,猖狂之至。”这人身高六尺、相为中年,时下衣发飘舞、面目阴沉,身外更有狮魂附体、可谓威武雄壮! “宏兽宗!”乃见这人,红发火修顿时怒目睚眦,但不等他张口喝骂,这人却骤然将他的右手反绕在了脖子上,更是在将其旋转了一圈后用膝盖抵在了对方的腰眼上。 “这笔账……我元天宗记下了……”红发火修怒不可竭,但任凭如何发力亦不能挣脱,更无法迸发出修为之力。 噌噌噌! 于此一瞬,三宗联军长虹而来,乃瞬间将元天宗的青少年队伍所在之处重重封锁! “唪。”一眼见是后,白袍老者顿时嘴角一掀,这才转目看向下前方被阵法封禁的赵云升,噙着冷笑说道:“赵云升,此间距离传送大门开启已不足两个时辰,便是某不杀你,在老夫的禁神阵下你也无法杜绝死寂的侵蚀。” “你们倒有好大的底气……”赵云升阴云障目地低着头,唯见其双手在挣动中尝试握拳,但任凭其如何咬牙切齿,也无法令丹海内盘膝在坐的元神挣动起身,更遑论冲破那座镇封在他元神头顶的金光阵。 呼…… 时下,此前被万龙冲溃的韩靖忠——竟突然在赵云升的身前凝实出现!但此时,韩靖忠非但元神透明、裂缝难愈,便是先前那一趟子被剃掉的头发……也如实遗传到了元神之上。 “你他舅的……”韩靖忠才一现身就阴沉着脸道出一句阴阳怪气的开场白,旋即便举起右手并作手刀,乃骤然暴怒地砍向对方的左臂:“劏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很!” 见状,非但元天宗一众面色一变,白袍老者更是瞳孔一缩,就要伸手去拦:“住手——” 噗! 然,韩靖忠手速太快,已经瞬间见血!光影之下,亦只见前人手落,后者臂膀断落! “睿智小儿……”然,被砍断一臂的赵云升却突然嘴角一扬,随后竟在骤然抬头怒吼中……令体内突然双目一闪的元神冲出了丹海:“取你一命!聊表寸心!” 呼轰! 赵云升之元神早与本命法宝玄蛇匕合为一体,更是修炼元天宗的上乘功法幻蛇道,如今元神出窍之下,顿时化为千丈巨蛇盘踞当空!乃将前后二者全部掀退出去! 呼! “嘶……”可不等震怒的韩靖忠退定抬头,巨蛇已经腥凶盘踞着凑了过来,乃眈眈盯着韩靖忠的眼睛,与赵云升的本尊同出一言:“早说你气数将尽,何必让某来替你翻过这页黄历。” 噌! 话音未落,巨蛇骤然冲噬而下!仅仅是从其森口之中宣泄出来的腥风,便将韩靖忠冲击得即便抬起手来也无法抵挡、被陷落三尺! 然…… “找死!”狮魂附体者骤然从韩靖忠身后闪现而出,乃双手合口蓄肋部、汇聚狮魂能量炮,要推射向巨蛇的惊天森口! “休得凶狂!”苍山宗之修更是当头而落,乃托举着一座惊天巨峰挥砸向巨蛇的头部! “定!”白袍老者瞬至赵云升本尊身后,乃在掌前阵法飞旋暴扩中按向赵云升的头部! 同一瞬间。 “师兄——!”被金发雷修押解禁锢的红发火修、被四名修士禁锢当空的短发青年同是狰狞怒吼。 “师叔!”深处重围的散发青年等人更是惊急暴怒,但不等冲来阻挡,乃被瞬间逼近的包围者挡住前路! “哦?” 那一瞬间,唯有这一声疑问最轻,但却闯进了所有人的心神! 下一瞬,在所有人的面色惊变中,三敌术法震怒而出!乃与二者碰撞! 轰! 那本该是一场恐怖的冲击和抗衡之战,但此时只换来一声轰鸣,只汹涌扩散出一片烂漫的金绿灵流。 呼—— 但不等着灵流蔓延多远,它们却通体一震,随后瞬间化成漩涡回溯,乃在眨眼之间被摄取或吸收进了那人挂在左腰侧的酒葫芦内!——但这座灵流漩涡并非被吸进了葫芦口,而是直接被摄入了酒葫芦的下半部,因其顶部被他当做了扶手、乃用左手轻按着。 “什么?!”见此一幕,众人皆惊怒,乃迅猛转头地看向那道站在巨蛇头顶的身影! “白发?!” “结丹?!” “未具镀层?!” “高近七尺?!”一见其人,就近的四位敌手更是瞳孔一缩,乃急急后退地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倒是赵云升眉头一皱,乃在阴沉侧目地扫视了一眼惊恐后退的韩靖忠后,这才抬眼上望向站在自己元神头上的郑明,阴沉不善道:“阁下,莫不知高处不胜寒,冷冷于头上。” 浮萍无梦 章257 厌魂掌命! “唪。” 郑明微微一笑,后背负起双手环顾向场内的局势道:“阁下元神奇妙,竟具备自我意识。” 此言一出,非但赵云升本人眉头一皱,他的巨蛇元神也在目光一呆下散却了目中的冷冽。 “何方道友!”正这时,一退千丈的韩靖忠怒然定步,乃猛抬其头地凝视向郑明道:“我天剑宗在此办事,乃劝道友好自为之!” 此言一出,东侧长道宗的白袍老者顿时眼睑一眯,随后昂首挺胸、拂袖背手:“长道宗。” “唪!”北侧苍山宗的中年修士先行冷哼,随后傲然挺立道:“苍山宗!” 呼! 时下,距离韩靖忠不远的狮魂附体者也在背负双手的一瞬散掉了双手上的火狮灵,乃居高临下地仰视着郑明说道:“宏兽宗。” “嗤!”见对方阵势,短发青年顿时不屑怒嗤,但却引起禁锢者的狠心,乃将其擒拿抓扣得更死,被迫闷哼出声得低下了头。 “唪。”环顾着三方四修,郑明不由感到好笑,却是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存在,转而看向正眉头紧锁着凝视自己的赵云升:“在下于亡域中漂流良久,乃不知此间此域,欲借贵宗路线离开这里。” “找死!”见郑明完全无视自己,韩靖忠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张口动作,郑明却突然转头看来! 噌! 可那并非愤怒也不凌厉凛然的一眼,乃令韩靖忠瞳孔扩张、为之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感知或目睹到韩靖忠的变化,在场之人顿时瞳孔一缩,又齐齐转头地看向了郑明。 然此时,郑明却微微一牵嘴角,随后转目看向狮魂附体者道:“尔等想要一试?” 此言一出,狮魂附体者顿时眉头一锁,但郑明却又转头看向了长道宗的白袍老者:“还是想要一死。” 此言一出,白袍老者顿时瞳孔一缩,乃瞬间阴沉。然此时,郑明却在嘴角一掀后,又将目光过渡到了苍山宗的中年修士身上,目里略显阴沉道:“一起上?” 闻言,中年修士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有所作为,郑明却突然撤目看向了前方的白袍老者。 如此之下,在场之人阴沉更渗水、皱眉更三分、咬牙更切齿、怒火更攻心! 呼…… 倍受瞩目下,郑明反倒自然坦然地拿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乃将双手虚攥成爪状陈放在腰间走下了蛇首高台:“都无妨。也无妨。” 郑明话一出口,他的双手之上便无声无息的翻涌起火,但此火幽暗昏黄、如同古烛和泥浆,看起来也就平平一奇,既无高温也威势。 可此火一出,所有人远观近望者却全部眉头一锁,随后才神色更加深化地抬头看向那个从“高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白袍老者的人。 不见回应之下,郑明不由嘴角一牵,乃直视着白袍老者的眼睛追问道:“如何。我既下来,便等不得。” 闻言,白袍老者顿时目光一沉,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亦震怒到攥得更紧了。 “舅的……”韩靖忠虽然为之咬牙切齿,但此时有些额头渗汗。在他的感觉当中,那个一步一步从上方走向盟友的身影,虽然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气势和修为,但却扩散着一种类似领域一般的令人感知窒息和压抑的气场。 “该死……”见郑明快要眼前,白袍老者禁不住在心中低骂,随后只一愤恨咬牙,便骤然转身飞离了这里:“走!离界再说!” 见状,郑明顿时露出微笑,乃目送着对方慢速飞离。 “该死!”时下,韩靖忠、狮魂附体者和苍山宗的中年修士纷纷咬牙暗骂,旋即只恨恨地盯了一眼那边阴沉负手、目不斜视的赵云升便转身跟上了对方。 “舅的!” “该死!” “这他舅的还要顾忌!” “乃不趁着人多一网打尽!”时下,四宗联军也纷纷暗自咒骂着转身罢休、去跟几位领头的汇合。 见状,禁锢短发青年的四人不由面面一觑,随后又纷纷阴沉地盯了一眼虽然被制却冷笑不止的短发青年,这才咬牙切齿地松开对方、板拉着老脸离开了这里。 “嗤!”短发青年大肆嗤笑,甚至还满脸鄙夷地斜瞥着对方活动手腕。 “唪!”见状,金发雷修顿时眉头一锁,但对红发火修阴沉一视后他又为之沉默,随后才阴沉咬牙地松开对方选择离开。 咔嘣! 红发火修阴沉咬牙,独手更是攥握得迸发出强劲的指节碾动声。 呼! 然,正当四宗联军在离去中全员汇合、打算提速离开时,郑明却突然嘴角一掀,乃垂目俯瞰着对方道:“留下吧。” 此言一出,非但元天宗一众面色一变,那一方四宗联军更是全部瞳孔一缩、身形一震地停滞了下来! “什、什么……”尤其是这名领头的白袍老者,更是在瞳孔扩张中骇然色变! 呼…… 那一瞬间,所有四宗联军之人在骇然感召下,乃从震惊到无法置信、又从无法置信到惊恐颤抖地低头看向了脚下! 那是什么?是大地?是泥土?不……是那是一只鬼手!一只燃烧着泥浆色火焰、将己方所有人都托在掌心里的鬼手! 而身后!那个突然显圣、那尊仅仅显露半身的妖怪!又是为何物?! “呵啊——”他们不敢回头,但那亡灵的悲鸣、生灵的悲叹却交织成一曲亡魂乐,荡进了他们所有人的心神和灵魂! 郑明微微一笑,乃散去了手中的火焰,重新背负起双手轻悠道:“此地——距离传送大门有多远。” 闻言,正在为四宗联军当空停下的举动惊疑不定的元天宗一众顿时目中一动或者眉头一皱,乃齐齐转目看向了郑明这边。 然,这一眼还没有完全看过去,他们却又瞬时瞳孔一缩,乃骇然色变、猛转其头得看向了四宗联军那里! 呼…… 于此一瞬,朱厌之魂突然森笑,随后慢慢地……攥起了自己托着生灵的左手! 呼! 虚无扭曲,黄泉火漩!那堂堂数百人,竟在它一握之间全被扭曲和沦陷进了朱厌的左拳里! 然在外人眼中看来,在元天宗一众人眼中看来,是他们突然当空扭曲成了黑色的漩涡!而后……消失黑洞! 如此诡异且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乃将在场之人震骇得全身汗毛乍起、亡魂大冒!而赵云升、短发青年、红发火修和散发青年更是骤然瞳孔一颤,乃猛转其头地怒视向了郑明那里! 他们修为不弱,乃至化神阶段,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感受到刚才那一幕的可怖! 己方奋战至今,除却青少年一阵中与对方有所玉碎瓦全,自己等人对战的敌手乃无一人遭受到致命的伤害或者不可恢复的伤势! 可如今……对方数百人集结在此,且其中化神修士足有十七名!竟然被对方无声无息的凭空灭死!如此之事、如此修为,他们自认即便再强一步也无法做到!且对方,分明只是结丹! “此人……笑里藏刀,阴毒之至!”赵云升对郑明惊凝目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已经攥出湿汗。 “该死……”红发火修眼睑颤动,但去突然面色一变,乃骤然朝着青少年队伍那里一挥大手:“退!” 呼轰! 于此一瞬,包括散发青年在内的九人顿时被红发火修隔空扫退至数十丈之外! 咔、咔! 下一瞬,在散发青年等人瞳孔一缩中,他们先前所停立的空间顿时裂现出一片银缝! 咔咔咔! 眨眼之间,那方圆一片十丈,便全被裂缝蔓延! “该死!”散发青年咬牙低骂、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便即刻挥手卷着一众青少年从旁侧绕行过来。 噗。 时下,那骤然蔓延至百丈大小的碎空,也在噗然一响中宣告崩解,乃开始无声消弭。 “舅的。”短发青年嫌弃自骂,旋即便转身飞向了赵云升那边。 与此同时,红发火修也在对郑明阴沉一视后,转身飞向了青少年队伍那边。 呼。 短发青年轻飘飘地停在赵云升的身旁,随后只对郑明上下一打量,便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柳文杰,不知道友何门何派?”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轻笑颔首道:“一介散修,不值一提。” “呵呵……”柳文杰闻言顿笑,但不等他笑说其他,却见赵云升腰间的宗门令牌毫光一闪:咕唔。 声虽弱,但在场之人皆灵觉敏锐,也自然听得入耳,当下便是纷纷为之侧目。 被人瞩目下,赵云升顿时眉头一皱。但此后,他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郑明,这才动手一抹令牌,却是从其内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计界时。 但,赵云升非是将计界时拿在手中,而是以修为之力令其悬浮在手上自行旋转。可尽管处于缓慢的上下转动中,这计界时的上下沙漏却不受任何的影响,即便是平行时也仍旧在向原来的下斗流溢沙荧。 不过此时,这上一漏内的荧光已经只剩下一丝层面,怕是不久便要耗尽。 望着手里的计界时,赵云升一时沉默,随后便翻手将其纳入了储物戒里,转身便离道:“归去再说。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时辰,对外界而言可能只有一盏茶,耽误不得。” 见对方径直飞走,元天宗一众不由一默,旋即纷纷郑重地向郑明抱拳一示,便不分先后地追向赵云升那边。 “唪。”郑明微微一笑,只一步踏出之下,生灵葫便自行飞出幻大,又将主人镀层防护、愿效犬马之劳。 噌! 与此同时,赵云升的元神巨蛇也骤然从郑明的身旁飞过,且在瞬间赶超过短发青年等人时还甩动尾巴将一行人全部撂到了自己的颈背上,乃以更快的速度电光逝去。 “唪。”郑明悠悠一笑,且微微仰起面庞,意使生灵葫化作虹光追上。 浮萍无梦 章258 都是英雄,只是无名 呼! 乃见郑明跟上己方的速度,一众在巨蛇颈背处打坐调息的元天宗人不由目中一动,纷纷为之侧目。 郑明微微一笑,略显含蓄。 见状,青少年们顿时咧嘴一笑,后轻轻点头回应。他们自然不像师长们那般思虑太多,恩人很强,他们既心生羡慕也很开心,更有赶超的决心和目标。 见一众青少年又闭目调休,短发青年不由微微一笑,正在闭目休整的红发火修和散发青年也是嘴角一掀。 “唪。”郑明不由一笑,暗道这一派门风倒是和谐,当下便意会生灵葫稍稍加速,乃来到了赵云升所在的蛇头处。 呼…… 郑明一到,元神巨蛇先行侧目,但也只是淡淡一眼,便又转回了绿瞳。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便抬头看向了负手站在蛇头上的赵云升:“依据道友所言,这里的时间流逝莫非比外界更慢?” 赵云升初有沉默,随后才微微一笑道:“是也。柒水星眼下所属的划区,时间维度比较混乱。正常的空间里,要比星内慢上大概十分之一,但有些扭曲空间的时间流速极微缓慢,一旦误入其中就好比坠入时光里,一息一年也常见。” “原来如此。”郑明了然点头,时下又突然目中一动,乃侧目看向了东南角外那一处巨大的空洞。 余光乃见之下,赵云升不由微微一笑,也转目看去道:“这漫漫亡域无边无际,一巡一巡世代更迭,一界一界永无止尽,不知何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郑明微微一笑,便从那里撤收回了目光,乃微微昂首地看向前路,嘴角含笑道:“千古大业,自然离不开底层人士的心血。” “唪。”赵云升微微一笑,也转目看向前路道:“都是英雄,只是无名。” “唪。”郑明轻笑,便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迎接前方那一粒慢慢清晰起来的微光:“道友可知,仙魔大战?” 赵云升略有缄默,随后微微一牵嘴角,但目里只有前路尽头的微光:“利益之争,根性之斗。权谋为因,仇恨为果。” 闻言,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便不再说话了。 …… 路途遥远,但在元神巨蛇和生灵葫的相互赶超下也不久便到。 当前方那一颗透明的“太阳”遥遥在目时,郑明亦微微一笑地睁开了眼睛。 柒水星隶属四级修真星行列,无论是星体实力还是星内势力都比青云星要高出不少,但比之紫运星还是有所不如。放眼望去,十六方洲阵林林总总十余万人井然有序,乃将传送大门“围”了一大圈,内里的宗门人士时下也全在闭目休整,正在静心等候传送大门的开启。 这里的传送大门颇为高大,已然堪比一座阁楼高低。同样的,那尊金色的沙漏计界时也一体并列,唯独那名闭目盘坐于大门中前方的星君府特使略显渺小。但论及沉稳和气场之巍严,此人亦不比身后的传送大门小上多少。 呼…… 当郑明和元天宗一众靠近外围屏障时,星君府特使也在气息一窒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呼! 一近中心屏障,元神妖蛇便在目光一闪中豁然地转身盘旋,乃当空化成一道灵光冲进了赵云升的天灵内。 呼…… 在郑明意使脚下的生灵葫幻小归于腰间时,柳文杰等元天宗人也飘然下落,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一般站列在赵云升的身后。 “唪。”见后方众人神色平静、心态平和,赵云升不由轻浅一笑,便率先穿过了中心屏障的层面。 郑明微微一笑,乃与柳文杰等人不分先后地走了进去。 呼…… 一进内里,众人便逐一撤销了身外的护体镀层,一路平步青云地朝着前方走去…… 与此同时,柒水星,星君府大殿外。 “唪。”李长虹突然一掀嘴角,乃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的圆空,嘴角含笑道:“时辰已到,开始吧。” 此言一出,顿从星君府内传出两道肃穆的回应:“是!” 噌! 下一瞬,便有两名星君府特使突然自大门两侧的卧龙雕像头上闪现而出,乃各出一掌地按向卧龙的头顶。 呼。 在二人一掌按下时,两尊卧龙顿时龙睛一闪,随后竟在骤然的流光活体中冲天而起,直到瞬间当空盘旋数次后,它们又骤然降临盘踞到两位特使的头顶高空,各朝着前下方的圆空中心喷射出一道巨大的金光。 呼——! 金光交汇,乃慢慢交融出一颗不断膨胀的金光太阳,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与此同时,第四界亡域,柒水星传送大门处。 时下,随着郑明和元天宗一众的到来和前进,旁侧之人也被相继掀开了眼帘。但,无论是对于元天宗一众还是郑明,他们都缄默无声,唯有少数人在一眼深望后向众人深深闭目、颔首一示。 星君府特使也在注视着郑明,但对于郑明之微笑和陌生,他选择暂时缄默,想等对方先行走到洲阵前方再行开口。 但不等后话,他却突然目光一动,随后便微微一笑地闭上了眼睛:“时辰已至,诸位稍安勿躁。” 呼…… 在郑明等人闻声心动时,特使身后的传送大门亦荡漾出层层的金色涟漪:“咚——” 悠悠钟鸣,掀起了所有人的眼帘,虽然他们无人起身,但在举目看去时,目里皆有一丝欣然和笑意。 咚—— 涟漪荡出中心屏障,乃不知连绵波动多少里,悠扬钟声亦远奏八方。 咚—— 但当第三声钟鸣响起时,那层层绚烂出去的金浪却骤然回溯,乃眨眼之间倒回了传送大门内! 呼嗡! 于此一瞬,传送大门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已然变成了一颗太阳! 呼…… 不等众人看清,这颗太阳已经扭曲成了一座竖立的漩涡,随后又在缓缓的旋转中翻转平行,乃慢慢下降至特使的身后,直到最后慢慢自中心点内绽放出一道光线。 呼…… 光线笔直,且一出现便开始慢慢外扩,同时整座漩涡也随着中心光柱的粗放而由中心开始向外递消。 不到一息,这偌大的一座平行漩涡便化成了一座“地出”的圆形光阵,好似变成一处被人打开的宝穴。而之所以说起是光阵,自然是因为这光柱的底部是一座正在缓缓转动的金色阵盘。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涟漪荡出直到此时光户显召,实际上也只是三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向坐在光户前方的特使引手请去一道紫光。 时下,非但特使眉头一动得睁开了眼睛,在场的十六洲人亦对这道紫光为之注目。 呼…… 不等紫光来到眼前,特使便轻轻抬手一抹地将其纳进了掌心里。 此后,随着特使垂目看向自己的右拳,场内也一时沉寂。 直到特使微微一笑后举目看向郑明时,众人也将目光转移:“暂且如此,归星后再做细勘。” 郑明微微颔首一笑,便向着后方的赵云升点了点头,乃转身一步、走到了对方的身旁站下。 时下,元天宗一众并未回到洲阵,而是站在两大洲阵之间的空道内,亦是独一的脱阵者。 见状,特使不由微微一笑,乃在转目环顾了一眼各大洲阵后,悠悠轻笑着飘退入了身后的光阵中:“百年一际,感谢陪伴,劳苦功高……” 众人一笑,便不约而同地起身来,乃向彼此之间的有所交情者颔首一笑。 时下,东庆羊洲第一排第一宗的白发老者又微微一笑,乃向众人抱拳环示道:“诸位,先行一步,免落后途。” 玩笑之言,自然惹人微笑。而白发老者亦在展颜一笑后,骤然而动地冲向了传送光阵。 “告辞!” “星内再会!” “先走一步!”与此同时,候在白发老者身后的一大支宗门队伍也纷纷抱拳追随。 嗖嗖嗖! 不到一息,这一支数百人的青少年队伍便全部冲进了传送光阵内,亦未掀起太大的风波。 “呵呵……”时下,第二宗的护道者亦微微一笑,乃抱拳环示道:“先行一步,星内叙旧。” 噌噌噌! 客套一过,众人便一同动身,接二连三地冲进了传送光阵内。 此后,十六洲相继出发,却是以东庆羊洲为起始点,逆向轮换着递进。 柒水星,星君府。 此间,在李长虹和星君府顶空之间的圆空内,亦存在着一座占据三里平空的传送光阵。 呼,呼! 时下,陆续有宗门队伍从传送光阵内飞冲而出,乃不见他们列队停留,更没有任何迟滞便找到回到了自己宗门所在的阵列。 “星君!”直到回到宗门阵营前,他们才齐齐转身,乃向着那独一站立在传送光阵前方的李长虹抱拳致意。 “唪。”李长虹微笑颔首,亦一派悠然地背负着双手。 对此,一众归来的宗门队伍只悠悠一笑,便在向各自的宗权们点头一笑后并入了宗门队伍。 “唪!”见状,天剑宗的宗主范圣卓顿时阴鸷一哼,乃转头锁定向位于洲阵最前排、与另外二位老者并排在站乃居右的白玉林,于心中冷笑道:“谅你也神气不了多久。好好珍惜这最后的高光时刻吧,白玉林……” 浮萍无梦 章259 敬畏之心,不可不无 呼、呼…… 时下,还陆续有队伍从传送光阵内冲出归宗,乃不见诸人有任何多余的礼数,唯在归宗前列队向李长虹持礼一示,一旦得到对方的颔首回应便各自并入宗门阵营,乃无二话。 李长虹为人喜静,时常面带微笑,此时负手站在传送光阵的前方亦很是安静,所谓肃穆之中一派悠然,独在严阵以待中坦然胸怀。 但相比于李长虹的自然和坦然而言,有些人自然表现的不能淡定。 “该死……”范圣卓面目阴沉地咬着牙,尽管明知渔阳平洲的派内队伍将会最后出来,但在长久的等待之下他亦有些心中没底,乃禁不住对前排的白玉林投去阴冷的目光。 咯。 时下,白玉林非但稍显阴沉,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出了微弱的指节碾动声。 闻声,中间风行宗的大长老不由睁开眼睛对白玉林稍稍侧目,乃侧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何必上心。” 这人未曾张口,乃传音而出,更是毫不避讳身后的视听范围,乃令声音和话语正好低弱到可以让范圣卓听到耳中。 耳风一到,范圣卓顿时怒目一狞,但却只能暗自在心中咬牙切齿:“老东西……有你死的一天!” 时下,正侧目后窥着天剑宗方位的白玉林亦在微微一默后转正了目光,乃望着前方不断波动的传送光阵道:“家犬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遑论一些野生。” “唪。”此言一出,左侧尸傀宗的大长老顿时嘴角一牵,乃微微仰起面容轻笑道:“但有所求,尽管开口。” 闻言,正侧视着白玉林的风行宗大长老略有一皱眉头,旋即又重新闭上眼睛道:“对尸傀宗来说,此事确实喜闻乐见。” “唪。”尸傀宗的大长老微微一掀嘴角轻笑,乃仰面闭上眼睛说道:“看下去吧……事态的发展,可能会有些出人意料。” 此间再看这人身后,那一众与此人一样背负着悬棺的青少年们何止气息阴冷,连面相和表情也全都如出一辙的阴鸷和森冷。 对此,白玉林只微微摇头莫名,乃转目看向那一支回向左侧邻洲的宗门队伍,语意莫名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血腥和杀戮,构建不起强权大道。” 呼。 与此同时,乃有一名身着青色风行袍、头戴青色抹额的中年修士冲出了传送光阵,且此人一出光阵便瞬间用目光锁定了风行宗所在的位置,更是在此之后即刻转向朝着风行宗的大长老迎面飞来,当下便吸引了所有渔阳平洲之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呼呼呼! 时下,另有一支三十人组成的青少年队伍瞬间冲出光阵,乃追随向前方的那名中年修士。这一众青少年,无一例外,皆与前者服饰相同、气息相同。 说则慢、实则快,只是大半个呼吸的时间而已,这一支风行宗的派内队伍便来到了风行宗大长老的左前方,即两洲阵营的间隔处,乃整齐划一地向大长老单手持礼、俯首闭目道:“大长老。” 大长老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对方入列。 众人一笑,乃转身向李长虹那边礼示一道。 李长虹背对众人,乃微微一笑颔首,此外无他。 见之,领队的中年修士不由微微一笑,便带着小队并入了风行宗的阵营队伍内。 呼、呼。 时下,又陆续有渔阳平洲的宗门队伍从传送光阵内归来,乃在一一遵循前例后回归了宗门阵营。 但令范圣卓大皱眉头的是:这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近二十个宗门,却没有看到一个四门联盟之人的影子。 如此之下,包括站在洲营中部的长道宗宗主林胜天、站在中部靠右后的苍山宗宗主石崇瑞,以及站在这二者更后方却正好夹在二者之间的空挡内的宏兽宗宗主关山月,顿时眉头一皱得阴沉了下来。 非止他们,在更后方那数十位亲自领队而来的家族长当中,亦有不少人眉头渐皱地陷入了沉默。 呼。 正这时,随着一声微弱的波动声,传送光阵也产生了相应的波动现象,乃从其内走出一人。 但一见此人露头,十六洲之人却顿时眉头一皱,乃纷纷侧目后窥向身后那些领队进入亡域的长老,待其解惑。 “唪。”倒是李长虹,非但对微笑着走出传送光阵的郑明丝毫不觉意外,反倒微微一笑,乃嘴唇微动地传了一道心音出去。 时下,郑明也在举目一顾后,朝着李长虹抱拳一示道:“贸然前来,还望星君担待。” 李长虹先是微微一笑,后轻轻颔首道:“无妨。——自寻一处休整。” 对这位说完一句又补一句的星君,郑明不由欢心一笑,随后便向其重重一示拳礼,乃转身飞向了渔阳平洲所在的方阵。 之所以来此,自然是因为郑明看到了白玉林腰上悬挂的宗门令牌。但对于其他不知情者来说,却是令人眉头微皱、心思各起。 见郑明在来临的过程中对自己微微一笑颔首,白玉林不由眉头一皱,随后微微摇头莫名。 但见白玉林微微摇头,远观近望者们顿时皱眉更深。而在渔阳平洲阵营的中后方,却是已经有人开始耳语或是用传音交流起来。 时下,郑明也停到了渔阳平洲和翰林湖洲中间的间隔地带,乃在间隔地带的最前端转身负手。然,郑明却未转目看向前方,而是侧目扫向了尸傀宗所在的方位。或者说,他所观注的,是尸傀宗大长老背负的那副悬棺。 呼! 正此时,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呼啸声,元天宗一行人也在赵云升的带领下冲出了传送光阵。但他们唯独例外,乃是在自成队伍的出了光阵后先行向李长虹持礼见过:“见过星君。” 李长虹微笑颔首,随后只见他用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打了个无声的响指,便有一道黑光从赵云升的储物戒内飞射而出,乃在他的面前化成一颗漆黑如玉的寂灭珠悬浮归定。 见状,赵云升又深深俯首,旋即便带着一行人飞向了渔阳平洲这里。 但对于他们的到来或者归来,却并非所有人都表示欢迎。 “该死……”范圣卓阴沉咬牙地凝视着赵云升一行,直到对方先向白玉林敬见、白玉林微笑颔首、对方再微笑着并入宗营后,他仍然不愿转开盯过去的目光,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得咯嘣作响。 呼…… 然此时,那枚漂浮在李长虹面前的寂灭珠却突然透明消失,以至于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 万众瞩目下,李长虹微微一笑,乃轻轻向前一挥右手:“时不待我,即刻进入罢。” “什么?!”此言一出,范圣卓、林胜天、石崇瑞和关山月顿时瞳孔一缩,乃猛转其头地怒盯向元天宗一众。 呼…… 相比于李长虹平平淡淡的话语,这漫天被李长虹挥洒出来、乃将传送光阵笼络成一个大宝箱的纯净寂灭珠反倒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 “唪。”感受到场内的异样,李长虹不由微微一笑出声,旋即便微微仰起面容地闭上了眼睛:“右起而左终。开始吧。”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俱寂。 但不等多时,位于李长虹正右方的白洋嵘洲之第一排第一宗的青年宗主便双目一抬,乃目视传送光阵道:“进。” “是!”青年宗主一呼百应,其身后那一支待出的百人队伍也瞬间飞冲而出,且全在穿透过纯净寂灭珠组成的帘幕后、在即将冲进传送光阵前伸手摄走了一颗纯净寂灭珠。 见状,第一排第二宗也不敢耽搁,其代领宗权的长老只肃穆地向传送光阵微一扬头,后方的近三百人队伍便瞬间蜂拥而去。 呼呼呼! 在此之后,一宗宗、一族族、一洲洲相继递进。 但眼鉴于此,范圣卓却狰狞愤恨得快要咬碎了钢牙:“一群废物!简直无能!” 感受到范圣卓那边的气场变化,郑明不由为之侧目。但一眼窥探过后,他却为之缄默,随后便淡然不恋地收回了目光。 在郑明看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在当时都是看不出来的。但只要稍一深思、稍一回想,那么一切伏笔、一切诡秘或者异心和种种,也就慢慢清晰了起来。 元天宗当下如是。虽说他不知内情和隐情,但通过范圣卓等人的神色变化和气场转变,再结合在亡域内发生的事情来看,他已然能够猜出对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或者在骂什么脏话了。 但对于此,他只在心中默默摇头。既然他已经插手其中,那么索性一贯到底。毕竟区区四级修真星上,郑明尚不认为有什么能人异士能够对付得了自己。而且只要自己行事不太过火、不逆反星规纲矩,星君府亦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敬畏之心,不可不无。 噌噌噌! 眼见前人在往,白玉林不由微微一默,随后张口轻唤道:“沈长老。” “是。”沈长老正站在他的身后,时下也只是俯首一应,便率先冲出了阵营。 见状,一众青少年们顿时目光一凝,随后纷纷挺胸深提了一口大气,这才神情凝重却坚定、心境沉重也坚决地飞身跟了过去。 “唪。”望着这一众不敢轻视和怠慢的青少年们,郑明不由在心中会心一笑,更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往域外战场的光景。 然,这一切刚起便沉默,直到最终化成冷寂在目中,乃成空洞归心里,以致使他默然无衷地垂下了眼目。 “舅的!”与此同时,但见范圣卓突然怒一咬牙,随后骤然瞪目怒喝道:“于长老!” “了解。”于长老正站在他的身后,当下只阴沉沉地扫了一眼白玉林那边,便即刻拂手背后地冲向了传送光阵。 呼! 天剑宗弟子不敢耽误,即刻飞身跟随长老赶往,生怕多留一息便会触发范圣卓的火气和霉头。 呼…… 在从郑明的右上空飞冲路过时,于长老乃阴沉转头地回望了郑明一眼。但郑明垂目观心,亦对其之探视没有任何的回应…… 浮萍无梦 章260 猛虎下山,方圆百里都是封地! 元天宗,山门所在苍榕峰。放眼望去,除却那云里雾里的山景、秀丽于云海之上的琼楼玉宇,还是那些盛大的苍榕树妻妾成群……不,家丁兴旺更为贴切主题。 勤德殿,议事厅。 时下,郑明和白玉林二人才刚刚相请入座。 “请。”白玉林乃请茶一盏,令郑明不好推拒,只得无奈摇头一笑地接了过来:“宗主太过客气,郑某反倒有些讪然尴尬。” “唪。”白玉林为之失笑,乃端起自己的茶盏轻慢赶茶道:“道友年纪轻轻便修至如此境界,可谓令人感慨和羡煞。” “唪。”郑明正待尝茶,但听闻此言不由微微一笑,乃将茶盏暂且搁置在腹前说道:“宗主亦是年轻有为,更是修为入化、位跻一宗之主,何来羡煞一说。” 白玉林微微一笑摇头,乃在浅酌了一口热茶后,仰面闭目以回味茶香:“一宗之主——不当也罢。劳苦费心不讨好,生活也是不太妙。” 话到后来,白玉林尚且叹然摇头,可谓有所心累在纠缠。 “呵呵……”郑明为之失笑,乃在浅尝了一口热茶后暗道不错,旋即便将热茶一饮而尽,此后乃将茶盖摆出谢茶式的将茶盏放回了茶歇台上。 一眼瞥见郑明摆出的茶式后,白玉林不由微微摇头,乃出声问道:“再看一盏?” 郑明微微摇头一笑,乃转目看向殿外道:“今日星君府外,在下且见洲营内有人对贵宗心怀敌意……” 言及此处,郑明便转目看向了自顾饮茶的白玉林:“不知此事,源于何故?” “唪——”白玉林深深闭目地吸气提余香,随后又将呼吸化作一声长叹:“嗨……” 然,不等郑明眉头一挑,白玉林却微微摇头地睁开了眼睛,乃神色惆怅地望着殿外感慨道:“连道友都能窥知此事,看来,他们是已经定了决志。” “哦?”郑明眉头一动,乃洗耳恭听。 “唪……”白玉林微微摇头轻释鼻息,随后才缓缓说道:“道友应当知悉,对于修士而言,一切可用的修行资源都为重要。” 郑明轻轻点头,但不出声打扰。 白玉林微微摇头莫名,随后缓缓阐述道:“我宗作为渔阳三大宗门之一,领域内有太多令人眼红的资源宝地。灵晶,矿脉,药草,特产……即便是属地内栖息的妖兽,也都有人主意不断,暗打算盘。” 听到这里,郑明不由为之一怔,乃出声问道:“这些……本不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此言一出,白玉林顿时为之一怔,乃在侧目观注了郑明好一会儿之后才无奈摇头道:“以前是无主之物,但如今……雄鹰落地,方圆十丈皆是领域。猛虎下山,方圆百里都是封地。” 言及此处,白玉林又莫名其妙地看了郑明一眼,才微微摇头地说道:“这一点,在哪里都一样。” 但这话听在郑明的耳朵里,却是让他有些想要抬手去挠太阳穴。可时下这个场合……还是算了吧。 “唉……”见状,白玉林不由摇头一叹,更禁不住在心中腹诽郑明是如何修炼至此,又是来自哪一片鸟不拉屎、人不留粪的阴暗角落和瘠缺之地。 腹诽如此,但白玉林还是如实相告:“我元天宗坐落苍榕峰,整个连云山脉和渭泉河的下半游都是我宗的领地。虽然其他地方都不派人驻守,也不禁止外人进出,但几处重点的资源地带都有专人镇守,一旦有人胆敢打起算盘,便等同于侵入我元天宗的山门,要与我等为敌死斗。” 郑明暗暗点头,虽然眉头微皱。 白玉林微微摇头,又缓缓道来:“这内里涉及到的一些利益之争,道友应该有所经遇。但在修真界,强者为上尊。一旦你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些资源或者重要的东西,那么……” 言及此处,白玉林又侧目看向了郑明的眼睛:“它便是你的,也不是你的。”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为之缄默。 见状,白玉林不由微微摇头,乃先行浅酌了一口温茶,才举目远外道:“我元天宗门下弟子不少,但却不足以让我宗雄踞一隅、傲视群雄。实际上,若非先祖开山道神,若先父当初不能问道成功,亦不会有眼下的元天宗。” “先父?”听到这里,郑明顿时心中一动,但转目观望白玉林的神色,却见对方微微摇头,可那一抹潜藏极深的怅哀之色,却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 或者,正是他有过与之类似的感受和经历,才能够那么简单和轻易的发现、感受到对方这丝掩埋心渊的情绪。 对此,郑明为之沉默,随后深深地侧向俯首,以示悼亡及敬意。 感知到郑明的举动,垂目沉默的白玉林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乃举目看向更远处轻笑道:“如今我元天宗可谓势弱,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担当擎柱,更遑论震慑八方宵小?” 自问之后,白玉林不由摇头一笑,乃怅然感慨道:“是以,类似天剑宗这等二流货色便动起了心思、打起了算盘,想要对我等取而代之,好好的扬名立万。” “唪。”对于白玉林采用的字眼,郑明感到有些好笑,便摇头苦笑道:“我道在亡域内,为何赵长老等人,即便是在艰险卓绝的战斗中也要与之对骂……原来……” “哦?”白玉林略有一疑,看向郑明时也显得有些诧异:“为何?” 郑明微微咧动嘴角,后苦笑更深地摇头回答道:“无甚,无甚……” 白玉林怪眉怪眼地打量了郑明一眼,随后便微微牵扯着嘴角摇了摇头,乃觉得郑明莫名其妙,净说一些互不相干又没前没后的话语。 “唉……”心思作祟下,白玉林不由一叹出声,且在微微摇头中,目里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多愁善感。 然,不等他此时想要说话,郑明却突然传来了之后的答复:“白宗主,若可效劳……某愿助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白玉林顿时眉头一挑,乃诧异非常地看向郑明说道:“我这还没得及张口说出来呢,你就给我答案了?” 郑明微微一怔,后为之摇头苦笑。 然此时,白玉林反倒嘴角微牵地摇了摇头,随后嘀嘀咕咕地喝起茶来:“这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是心思……还不太对劲……” 郑明苦笑…… …… 是夜,长老院,芑月厢。 夜已深,窗扉两开遗风来。室内夜明灯亮罩,格调显昏黄,一盏烛台桌案上,摇曳飘摇不识好。 时下,郑明乃在床沿打坐,正在意念中进行禁制上的修炼。 虽有风月之色从窗外入来,但却不扰他人心思,不乱他人意念。 然未久,郑明突然眉头一动,随后沉默一时。可霎然间,他却骤然反手一挥,竟突然甩出一枚绿色的禁棋电出窗外,乃瞬间击中且融入了那一丛花圃下的阴影当中! 呼呜! 于此一瞬,顿有一团高大的荆棘从那阴影内疯长出来!非但如此,这荆棘更是在疯长成团后慢慢绽开,乃令内里那个被捆绑的黑衣人显召于月光之下! 时下,这黑衣修士如同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一般,已经被不断勒紧的荆棘完全缠缚束死!尽管他面围黑巾,但那荆棘触手已经洞穿了黑巾、从他的嘴里深入到他的喉管里!以至于令其如何惊恐瞪目,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呼! 直到此时,那扇被禁棋电光而过的窗户才受到引动、骤然开合! 呼…… 当劲风归墟后,郑明也轻慢慢地收回了左手臂,但仍旧未曾睁眼,乃说出一道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既来之,可见之。” 然,四下沉寂,唯有月光满地。 吱、吱! 与此同时,那些捆绑着黑衣修士的荆棘也越勒越紧,且其上的荆刺非但已经将黑衣修士的衣衫全部刺穿、扎进了对方的血肉里,便是那些渗透出来的鲜血……也全被荆刺吸收! 如此妖异诡异的一幕,可谓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当着皎月的冷脸进行。 呼…… 不久后,有风儿嘲笑带过,以至于令那黑衣修士不堪承受羞耻,就此两眼翻白地昏死了过去…… 但郑明不着急,也已然沉定归心,乃在闭目调息。 长久无声,皎月怜人惜。 乃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色愈发明亮时,才看到那张大嘴叉子暗暗咧嘴:“该死……” 低骂过后,便见花圃另一边的阴影里突然站起来一道人形的黑影!而当内里的真人站直站好之后,外在的黑影也瞬间透明消散,此时再看这人,分明就是那干咧着大嘴叉子的柳文杰! 感知到窗外事,郑明不由微微摇头,且见他轻轻一翻左手,房门便自动打开以迎人:“进来吧。” 听闻郑明邀言,柳文杰又暗暗地咧了咧嘴。他本来口角就不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咧嘴之下,可真是快要把嘴巴给咧到后耳根上去了。 “呵、呵呵……”柳文杰尴尬生笑,随后便抬步跨过花圃,径直地朝着厢房的大门走了过去:“呵呵,但见今夜皎月作美,柳某料想道兄恐无心睡眠,便来此一伏以待出……” 浮萍无梦 章261 尴尬 长老院,芑月厢。 “呵呵……”柳文杰停在门口尴尬干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妙。 郑明微微摇头。事后,他虽然引手请座,但却没有睁开眼睛。 见状,柳文杰更有几分讪然,便笑呵呵地走到了茶桌的正南位款款落座,倒是选择隔了一个桌子跟郑明正对着。 时下,郑明又摊手一请,便见桌上的茶具自行飘起摆正,开始一杯接一杯的斟下温度渐升的茶水。 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此间室内仅有二人在此,可那杯具……却是三个。 而令柳文杰眉头一皱的,也正是这第三杯。至于杯中那逐渐蒸腾出热气的茶水,他倒是不感到出奇。 “莫非……”心思转变下,柳文杰不由一挑眉尾,旋即便侧目窥探向了自己后方的室外。可他这一番感知和查探下,却连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没有发现。 汩汩…… 时下,第三杯茶水也已经斟上,但不等茶壶自行归位,郑明又轻轻挽手一带,便将其中之一移动到了柳文杰的正前。 在此之下,柳文杰顿时目中一动,但望着杯中涟漪轻慢的热茶,他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呼…… 时下,第二杯热茶也在郑明的引手一带下自行飘去,乃被郑明轻轻接在了手中:“道友深夜来访,具体所为何事。” 柳文杰微微一挑眉头,随后微微一笑地看向郑明说道:“无他,本想来蹲道友一遭,试试道友的真实修为……” 言及此处,柳文杰不由露出嘲笑,乃用大拇指指了指室外的倒霉蛋笑嘲道:“不曾想,有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前来打扰。” “唪。”郑明微微一笑,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对方说道:“柳兄已至化境阶段,在整个柒水星都可独当一面,又何须在意在下的修为深浅。” 柳文杰起初微微一笑,随后又感到有些讪然和尴尬地挠了挠眉心,这才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嘛,纯粹是个人的一点好奇心,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郑明微微一笑,便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喝下,乃挥手将茶杯迎风送回了桌上。 柳文杰一直目视着茶杯回来,随后又举目看向对面的郑明,可郑明只向他微微颔首一笑,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调息。 见对方不似故意做作,柳文杰顿感尴尬地咧了咧嘴。但这一时之间,他自感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得悻悻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室外。 月色正浓,好一番花丛美景中,荆棘之内伊人也醉梦,只是两眼翻白、不时抽搐。 时间,便就此一刻、一刻的过去,室内的二人虽然心思各异,但却都不曾出声叨扰对方。 柳文杰一直保持端坐且低垂着眼睛,他虽然没有任何一丝的举动,但却将自己的神识和感知能力精细入微,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整个庭院的领地和领空,尤其是那些阴暗的角落,更是他的探查重点。 然,即便连飞舞的夜虫也在他的感知下缓慢到像是蜗牛移动,可他却始终寻找不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呼……”乃不知过了多久后,郑明突然运手倾吐出一股浊气,引来了柳文杰的注意。 打眼一看郑明饱满丰润的神态,柳文杰不由微微一笑:“看来,郑兄在亡域一行积攒的抑气,已经完全释尽了。” “唪。”郑明微微一笑睁目,向对方轻轻点头一笑:“借柳兄吉言。” “呵呵……”柳文杰悠悠一笑,但随后又宣告无话可说,致使二人之间的氛围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实际上,郑明此时有些想笑,但又被尴尬的氛围克制,到最后只得无奈一叹,乃挥手在彼此的中空内散布出一副光谱棋盘:“弈一局否?” 见月光汇聚成经纬棋盘,柳文杰顿时两眉一抬。但此后,他却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起了嘴角,随后才轻轻耸肩道:“如何对弈?” 但看到郑明怔然哑口,柳文杰又不由悠悠一笑:“阁下折煞,天经地纬,某一条不通。” 郑明稍稍一抬眼皮、略感诧异,随后便摇头作罢,乃挥手散掉了光谱棋盘。 见状,柳文杰轻轻地眨了眨眼,随后又突然悠悠一笑,乃翻手取出一物道:“一试此道?”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为之侧目,但看详细对方手里的事物后,他却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柳文杰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檀木扁盒,且盒面之上还雕刻着百兽图,当是一幅兽行棋无疑。 “……”见郑明一窍不明的样子,柳文杰不由嘴角一咧,随后便苦笑摇头地纳消了手里的兽行棋。 时下,二人又无奈陷入了尴尬当中。 但好在郑明心生机警,非但挥手令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在将自己的茶杯摄取过来后,令茶壶去给柳文杰倒茶:“再看一杯。” “呵呵……”柳文杰点头一笑,乃一直注视着茶壶给自己斟完茶水归位后,才笑呵呵地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但此后,二人四目一触又觉无话可说,便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但好在这次手中还有茶杯可以转移注意力,也至于太过揪心。 呼…… 风儿嘲笑而过,乃在二人的脑海中留下一张如同菊花灿烂的老脸。 可能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来者传出了一道好像正在摇头叹气一般的释息声:“唪……” 当郑明因此眉头一皱、柳文杰为之目中一动时,室内又传出一句淡淡的话语:“象棋总该会吧。” 呼…… 于此一瞬,室内的空间顿时被无限延伸放大!更是凭空浮现出了众多高大象形棋子!而郑明和柳文杰之间的空隔,更是演变成了这棋盘当中的垒道! 室内凭空出现的确实是一盘象棋,但看在郑明和柳文杰的眼中,却寓意不同。 “领域?!”郑明禁不住瞳孔收缩,柳文杰更是被震骇得备受冲击! 唰! 下一瞬,神色大变的柳文杰豁然退位蹲跪,乃向着第三杯温茶所在的西位俯首拜见:“元天宗柳文杰,见过星君!” 呼…… 时下,李长虹也自茶桌的西位上慢慢凝实出现,好像他本来就坐在那里一样,还自然而然地端起自己的茶杯浅酌了一口:“免见吧。” “是!”柳文杰郑重俯首,但在此之后,他虽然诚敬地站了起来,却眼目观心地走到了东边的座位后面候着。 柳文杰才一定身,便有一道由远至近的长笑传来:“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红光满面的白玉林已经在东位上凝实现身,而且只见他轻轻引手一带,那将整个室内空间足足延伸了近六十倍的棋盘便瞬息回溯缩小,直到最后它在茶桌上轻轻落定时,已然变成了一副普通大小的棋盘。 呼…… 棋盘一落,红卒自主向前行之一步:“星君远道而来,还恕白某有失远迎啊。” 时下,室内空间已然恢复正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令候在白玉林身后的柳文杰更加敬畏地垂低了目光。 见白玉林先动兵卒,李长虹不由微微摇头,乃在放下手中的茶杯时,黑方的战马已经斜跨一道:“免了吧,客套话都是讲给外人听的。” “呵呵……”白玉林乐呵一笑,便动手驾出红车:“星君此来,想必是为了我宗和天剑门一众之事。” “嗯。”李长虹轻移炮位,随后举目环顾着双方局势道:“近来见了太多血色,希望这边不要太过。” “唪。”白玉林微微一笑,乃拱右卒留手封路:“渔阳地广人稀,也仅有这七十余家较大的宗族派系,白某自然不愿看到人丁锐减。” 李长虹轻轻点头,又移出另外一车道:“如此便算。” “唪。”白玉林微微一笑,便开始与对方安静对弈。 而直到此时,郑明还在目光闪动地望着二者弈步的棋盘,这短短三言两语之间发生的事情,对郑明的心神造就了极大的冲击。 事实上,郑明之前所言请的第三人,并不是星君李长虹。而李长虹何时到来又或者来了多久,郑明根本就不知道,更没有察觉到过对方的存在。 呼。 正此时,李长虹却在推进战车后略作一顿,随后微微颔首地点了一下头。 与此同时,室外。 李长虹才刚刚颔首点完头,那个被荆棘束缚昏死的黑衣修士便连同整丛荆棘一起透明消失,没有在原地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对此,郑明不由得轻轻咬合了一下牙关,随后又转目看向了李长虹和白玉林。 但二人对其目光置若罔闻,已然是彻底无视掉了郑明和柳文杰的存在,更遑论传来任何的观注? 感知到郑明气息上的变化,柳文杰不由微微摇头,但既未抬起眼帘,也未向郑明传去任何。 “唪……”时下,郑明也在微微一默后轻释了一道鼻息,随后便坦然自若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修炼。 对此,完全沉心于棋上的李长虹亦丝毫不在意,只默默地向前推进炮车…… 长夜漫漫,皎月当空不轮换,繁星点点缀梦帘。 这一夜,便在李长虹和白玉林的对弈中悄然过去,也在郑明的闭目修炼中无声流逝,唯有柳文杰一如始终的垂着眼帘,以敬畏之心等待完结…… 浮萍无梦 章262 圆桌会议 元天宗,峰外领空。 “唪……”负手飞行的李长虹突然浅笑出声,乃置身后的秀丽山景于不顾,只目视着前路在心中浅笑:“看来历往之事对其打击极大,竟有此决心碎脉重修,舍弃无上未来……” “唪。”念及此处,李长虹不由嘴角一牵,乃在心中默默摇头:“可惜,可惜……” 与此同时,长老院,芑月厢。 在李长虹加速离去时,在床打坐的郑明突然微微一笑,就此沉浸心神修道。 咚—— 古钟作晨鸣,悠悠远扬几里许,已不见远外贵客离…… 咚—— “赶紧了哈,再晚就赶不上了。”锣手敲着手里的铜锣在交易行门外的长龙后面扬声笼客,但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敷衍了事:“今日一月大会、宝贝众多,至于具体有什么,您得去里面瞧一瞧、看一看不是?” 此地,古月家族交易行——古昇行。 不同于青云星上的中胜神洲,但有城池,便是修真家族的总部。但内里并非全是修士,实际上,凡人还要更多。毕竟,即便是仙界当中,也不是每个人一出生都具备修行天赋,更少有宗门和家族势力愿意招收这些不具备灵根的普通人。 再者言,也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修士。就像眼前这个不务正业的锣手,非但笼客笼得有一搭没一搭的,甚至还抽空夹起铜锣掏了掏耳垢:“看也熊,不看也吊(diáo)。求着你们的怎么了……” 远见如此,街道上一众本想赶来凑热闹的腰包丰厚者不由暗暗摇头,随后便一个个撇着嘴角、大感嫌弃地离开了这里。 见状,这家伙顿时白眼儿一翻,随后便一口气吹掉了指甲缝里的耳垢,转而又举着铜锣去了另一边吆喝:“哎!来不来,来不来?你、你、你,说你呢,还愣着头往前跑……” “啧,还跑,脑子被驴踢包了不成……” “哎!怎么着啊?难不成古月家族在大家伙儿眼里没有信誉了怎么的……” …… 古昇行内,正对着展台、位居第五层中间的天字一号间。 正南之位范圣卓,淡漠垂目择缄默。 至西一位林胜天,一概不管笑阴鸷。 再去一位石崇瑞,双目闭合不言说。 宏兽宗主关山月,冷冷皱眉略窝火。 古月家主古长空,阴沉待定视圣卓。 祝戎家主祝戎平,眉头紧锁望圆桌。 上于家主于吉荣,无奈叹息难取舍。 五位黑篷隐真容,沉寂始终泰然坐。 李唐家主唐元森,阴阳怪气很鄙夷。 孟氏家主孟道宏,因阴沉沉有苦恼。 长安家主安紫山,烦闷闭目释粗气。 北邹家主邹兆康,牙关紧咬板着脸。 东陆家主陆明远,冷冷眈眈垂着眼。 时下,渔阳平洲这大大小小十七家宗门主和家族长全部聚集于此,乃借着这场月度拍卖会的幌子在此举行圆桌会议。 然此时,场内已经沉寂良久,氛围亦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咚——! 正此时,展台上侧面的大锣也被两名锣手敲响,乃从幕后迎出一位红光满面的白眉老道:“呵呵,数日不见,诸位别来无恙啊……” 嘭! 邹兆康突然愤怒拍桌,乃将手下的桌面拍出一片裂痕:“我北邹家族有人三千,去除残弱之辈尚有两千七百人可以调动!” 言及此处,邹兆康突然怒目一转,乃直勾勾地逐一扫视着一众家族长说道:“踏上这条船,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谁再敢顾忌甚多、瞻前顾后,莫怪老子翻脸无情!” “嗤。”唐元森嗤笑咧嘴,随后阴沉沉地说道:“元天宗门下弟子四万三千名,下属化神三百、元婴近七千白玉林更是半步得道!” 唐元森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怒,直到言尽元天宗的实力之后,才将自己阴沉的目光从咬牙狞怒的邹兆康脸上转开,从而逐一环顾着在场众人道:“你我十七家联盟,集合所有的精英弟子才堪堪五万二,且四宗加在一起就独占了三万七!你我一十三家统共才能调动一万五的决战力,更别说所有的化神修士加在一起才有一百九十多一点!难不成尔等自认为有人单独是白玉林的对手?!” 言尽于此,唐元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场便怒到挥手扫爆了自己的茶盏:“更别说在亡域内了!堂堂四宗联军近千人!连对方七十名少年组都拿不下来!如此怎敢轻易开战?!” “唐元森!”邹兆康怒然拍案而起,非但一掌拍灭了一大块半圆形的桌体,更是全身气势凛然、力场攀升:“你只给老子一句话,干是不干!” “唪。”唐元森狞笑出声,随后却陡转阴沉地站了起来,身外更有冷光聚流、绕体流转:“似你这等急功近利的莽夫,即便是有十成的机会,老子也会下船。” “找死!”邹兆康勃然暴怒,但不等他身形一动,范圣卓却突然冷冷开口:“大战之中,便是化神修士也自顾不暇,甚至掉头如杀狗,更遑论保全门下弟子。” 闻言,唐元森和邹兆康顿时眼睑一眯,随后几乎同时撤消了自己身上的气势和力场,亦不分先后的阴沉落座,不再针锋相对。 见状,林胜天微微冷笑,而后阴恻恻地扫视着其他家族长道:“某认为,只要分配得当、阵容合理,十人可挡一百……尔等认为?” “唪。”此言一出,安紫山顿时冷哼出声,乃在引来林胜天的冷眸后阴沉说道:“你说的轻松,是人皆知你长道宗擅阵法远攻,这冲锋卖命打头阵的苦差还不是老子几个。” 闻言,林胜天顿时怒目一狞,但不等他狞怒开口,旁侧一直闭着眼睛的石崇瑞却突然表态:“此战,我苍山宗愿战前锋。” 此言一出,众家族长顿时为之侧目,但石崇瑞只闭着眼睛,没有意思后话。 “宏兽宗当仁不让。”时下,关山月也冷冷出声。 闻言,众家族长顿时眉头一皱、纷纷侧目,但关山月也没有后话,只是冷着脸,目光也略显阴冷。 由此,场内又陷入沉默当中。 知众人乃在重新研判利害,范圣卓不由为之一默,随后闭目说道:“实则我等早有战术,但今日有贵人愿助,老夫愿先听取意见……” 言及此处,范圣卓突然退位让座,乃侧身引请出一名透过空间走来的老者! 然此时,他才刚刚从虚空内迈步而出,身形尚显透明。 “尸傀宗!”石崇瑞第一个震惊到睁开眼睛。 “黄泉道长?!”同一瞬间,包括林胜天在内的不少家族长俱是瞳孔一缩,虽然其他人都只是眉头一皱,但邹兆康连同三名穿着蔽知黑篷的家主却震惊站起。 “范宗主言重了,老夫只做生意。”黄泉道长身着黑袍,他虽然面带微笑,但本身就气息衰败、高高瘦瘦,再加上身后还背负着一具黑色的悬棺,更是给人映衬出一股阴冷阴寒的感觉。 再者言,黄泉道长本就没有停步,此间话一说完,人也走到了范圣卓的身位一线。 “道长客气。”范圣卓躬身相请,所言诚敬。 黄泉道长微微摇头一笑,乃直接透过了前方的座椅,直到款款落座后身体才彻底凝实。而他身后的悬棺则稍微向后退开了一些,免使自己触碰或挨到椅背。 时下,范圣卓也双手插袖地停到了黄泉道长的右手边,乃向对方稍稍俯首道:“有贵宗相助,此战,某有万全的把握。” “哦?”闻言,正端开茶盏要喝的黄泉道长不由一顿、故作一疑,随后悠悠而笑道:“说来听听。” 范圣卓轻轻俯首,乃挺身站正身姿,随后先行简单扫视了一眼左右,才轻一点头示意。 见状,众人略有一默,随后三位不愿露出真容者相继落座,石崇瑞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其他人也陆续平复了自己心中的震动和翻涌的念头,唯剩下邹兆康一人还在站着。 咔! 邹兆康咬牙切齿地狞视着正在淡然喝茶的黄泉道长,非但震怒得全身衣法飘动,双拳更是已经攥握出了如同气爆一般的声响! “唪。”对于邹兆康的敌意,黄泉道长直到喝完一口凉茶后才微微一笑,随后便老神在在地端着茶盏闭上了眼睛:“兆康……老夫可不记得欠过你些什么。” 咯嘣! 代替邹兆康回应愤怒的,是他攥到渗出血光的右拳! “是也……”但邹兆康本人传出的言辞,却是在咬牙之中陡然轻和。在此之后,邹兆康只微微一眯眼睛地盯了对方一眼,便展颜而笑地坐了下来:“范宗主但说无妨,某既然选择上船,便不会半路逃亡。” 范圣卓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邹兆康,随后才转目环顾向其他人道:“长道宗擅阵,可封可卫,便每三人一组随队。我宗擅攻,每十人一组随队。苍山宗擅镇,每三人一组随队。诸位家族联军,每三十人划分一队,分别与上十六人为一阵共进退。”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暗自考量。 但不等时长,那位正对着黄泉道长的黑袍家主却在一默之后,转头看向了宏兽宗的宗主关山月:“宏兽宗呢?” 对此,关山月只微微一牵嘴角,由范圣卓代其道出了答复:“宏兽宗……负责攻山困境。” 浮萍无梦 章263 造访者 “宏兽宗……负责攻山困境。”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但望去关山月冷峻的脸眸,众人又不由为之沉默。 见众人沉默,范圣卓也不由一默,但随后他侧目看向了长道宗的宗主林胜天:“但,有一点困难。” 闻言,众家族长顿时眉头一皱,乃转目向林胜天看去。但林胜天只冷冷一笑,随后便噙着冷笑闭上了眼睛,更向后仰靠到了椅背上。 见状,不少家族长顿时眉头一皱,个别人更是在陡转阴沉之时将手攥紧了一些。 对此,范圣卓只能默默摇头,随后才转目环顾向其他人道:“元天宗的万灵大阵,乃洲内最强护山阵,没有之一。若是硬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众人轻轻点头附议,纷纷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目光。 时下,却见邹兆康微微一皱眉头,随后便转目看向范圣卓道:“范宗主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又将场内的目光焦点带到了范圣卓的身上。 范圣卓微一俯首回示众人,随后便转头看向了林胜天,并向对方点头一示。 当受瞩目下,林胜天不由一掀嘴角,随后便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乃翻手召出一物呈现出来:“只需一人,助林某将此物……送至元天宗大殿广场上的万兽鼎下即可。” 时下林胜天手上托着的,是一尊圆底的黄狮熏炉,但那镂空的炉盖却是死盖,而且熏炉里内置的那枚朴实无华的玉珠看起来也与这熏炉浑然一体,仿佛是生长在里面一般。 但望着林胜天手里的熏炉,众人却为之沉默。倒是黄泉道长,在望着熏炉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后沉默未久,便见古长空将目光转向了那五位身着蔽知斗篷的家主。 由此之下,其他人也相继为之侧目,便是石崇瑞也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良久沉默后,便见那位正对着黄泉道长的黑袍家主沙哑出声:“此事,交给老夫便是。” 终于得到回应后,林胜天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又向对方颔首一笑,这才纳消了手里的熏炉、重新闭上了眼睛。 见状,众人又陷沉默。但沉默不久,众家族长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范圣卓。 范圣卓略有一默,随后便转身看向了黄泉道长,并向对方稍微俯首地问道:“不知道长有何见解。” 在众人转目看来时,黄泉道长悠悠一笑,乃垂目望着手里的茶盏,轻慢赶茶道:“老夫只做生意……但,若是尔等愿意将所有战亡的尸体全部交由老夫——老夫可为尔等……提供一条密径。” …… 咚—— 咚—— 晨钟唤新醒,一如这一月以来的风平浪静,而这缭绕烂漫的云烟,也在日出的青睐下羞红了小脸。 呼! 有人飞纵出宗御剑去,有人从下剑飞宗。有者潜修不出境,更多弟子早业精。 “呵!哈!” 偌大宗门之广场,八方大队虎鹤形。徒手御气凝兽灵,一步一式乃落定。待得灵技啸空鸣,风也散去气也平。 浩浩山门之晨景,随着演武场上愈发激烈的对决、到来更多的看客而慢慢过去…… 长老院,芑月厢外庭。 “唪……”遥感到广场之上的弟子们集体练功时的风采,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便又再次挥笔,继续题词。 此地清净,无人来扰,可谓亭中伊人不眷恋,一园春色无人怜。 正如他笔下所词:云雾缭,红花海,蝴蝶点瓣舞枝头。青烟丝,绕风旋,一汪澈泉映人面。黄花绿叶沾水中,伴那灵鱼戏游涧。 然,再看另一张被他搁置的七言绝句,却另有一番不合时宜、不契美景的孤寒。 《寒》 前有王家挥金土,后巷荒屋饿死骨。 贵姓昌族骄金缕,贫瘠人家早浮屠。 宁使钱粮喂牲口,不济邻家于糟糠。 丰时不惜粮草贵,流年潦倒自饿死。 “唪……”远见这幅词,从空而来的柳文杰不由露出一抹浅笑,乃从空中直落、慢步走到了郑明的左侧:“阁下笔锋看似纤柔,虽不失韵道,但内有一丝敛藏极深的苍劲,看起来……暗藏煞气。” “唪。”郑明微微一笑,乃就此罢笔,慢慢审视检索着字词道:“区区一幅流云体,何以管中窥豹。” 柳文杰微微摇头,便将目光从词幅上移开,转而翻手取出一纸书信递予郑明道:“来自星君府的答复,刚刚才到。” 郑明稍有缄默,但微笑依旧,随后便将毛笔搁置回了笔架上,这才转身用双手接过书信:“多谢。” 他虽未起身,但却向对方深深俯首示敬。 柳文杰微笑摇头,随后只向郑明轻轻俯首一示,便转身飞离了这里。 郑明笑送对方离去良久,才正身打开书信看去。 然,久时无言,毫无情绪。直到书信上的字体同时自燃,乃在向外焚烧中将整张信纸全部烧毁、作流光散。 信纸虽消弭,但郑明依旧望着那里,道是许久之后,才微微一牵嘴角…… …… 三日后,元天宗山门外。 与大多数的宗门一样,元天宗的山门亦是一条笔直登峰的上山道。但略有不同的是,这登山道外的进路是一条不长的峡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山门下才设有两道值守点。 时下,内点的两名值守子弟正在大道两侧闭目打坐。而在外点,则只有一名弟子盘膝在坐。 这人本在闭目静修,但旭日的光辉却在掠过时掀动了他的眼帘:“哦?” 一声轻疑后,这人便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乃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林荫。 正此时,便有一位须发皆白、双手背负的锦衣老者从林荫之下走出。 此人面带平和之笑、生得虎目龙眉,所谓天庭饱满、一身英雄气,用来形容他尽管沧桑了岁月却仍旧棱角分明的面相亦不为过。 “额。”一见此人,大弟子不由为之一愣,随后便飘然起身地迎了过去:“原是端木家主……” 端木青微微一笑颔首,但仍旧禁不住开怀而笑。 “呵呵……”见之笑容,大弟子也暖化了心中的内惑,乃诚挚而笑地侧身引请道:“宗内请。” 端木青一笑颔首,便先对方半步地走进了峡道…… …… 长老院,芑月厢。 吱。 郑明面带微笑地走出室内,也不见他在离开时如何使然,房门便随着主人的离去而轻轻合上。 …… 勤德殿,议事厅。 时下,大弟子已经将端木青引请到了大殿门口。 “哈哈、哈哈……”不等内里的白玉林迎出来,端木青已经龙行虎步地跨了进去,乃抱拳相笑道:“白宗主,别来无恙。” “折煞了。”白玉林抱着拳礼摇头一笑,随后便先行卸下了礼节,乃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臂弯示意对方卸礼,并侧身请座道:“请上座。” “得。”端木青乐得一笑,便先对方一步地走向了上座。 …… 元天宗,藏经阁。 元天宗的藏经阁极为冷清甚至没有生气,除了那位移驾到门口右侧打坐晒暖的老先生之外,再看不到一个活物。 远见如此,郑明不由微微摇头,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对修士而言,修为才是一等重要。至于学识,够用就好。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摇头一笑,便迈步走向了藏经阁的大门。 然,一直到郑明走到近前向这老先生点头一示时,这老先生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表示。 对此,本来也未停步的郑明只摇头一笑,便不再叨扰。不过在从对方的旁侧路过时,郑明另向对方侧首示敬,随后才正首走进了藏经阁内。 然,老先生坐如苍松,连风也难动,简直生死不知…… …… 与此同时,勤德殿内。 “呵——”端木青请茶一口而妙赞,随后先是观望了一眼邻座微笑饮茶的白玉林,才微微一笑地将茶盏搁置在桌上。 事后,端木青又稍微撑着双膝前后轻晃了两下,才仰头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哪,这一转眼,你我已经三百年未见了。” 白玉林略有一顿,后微微一笑摇头:“叔父见外了。” 一言过后,白玉林也轻慢放下了茶盏,乃举目望向殿外感慨道:“任如何强大,成就再高,也无非一捧黄土归去。” 感慨至此,白玉林亦不由微微摇头:“带不走太多。” 端木青略有一默,随后只侧目观望了对方一眼,便摇头点头道:“也罢,也罢……” 白玉林微微一笑,随后便侧身笑望向对方道:“叔父此次出关,修为乃有精进。我看修为真身将成,怕是不需百年,即可问道成功。” “呵呵……”端木青悠悠摇头一笑,随后又抚须轻笑道:“比不上侄儿天赋上好,年纪轻轻便半步得道啊。” 白玉林微微一笑,又转目看向殿外道:“如若侄儿所记不错……再过三日,当是叔父的八千大寿了。”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端木青顿时仰面大笑,更禁不住意气风发地指点着对方乐呵道:“你呀你呀……” 事后,端木青又笑摇一头,乃抚须轻笑道:“不错,老夫此来即是因为如此。” “哦?”白玉林故作疑问地瞥向对方,随后又突然悠悠轻笑道:“不知如何操办?” 端木青摇头一笑,乃将长须一抚到底地感慨道:“我本意在族内小祝即可,但后辈不愿,乃要大宴四方,洲内皆邀。” “呵呵……”白玉林摇头一笑,又转目望外道:“不无不可。” 时下,赵云升也飞身来到了殿门口,乃向白玉林抱拳拜见道:“宗主。” 白玉林轻笑点头。 赵云升微微一笑,乃卸下礼节走进了殿内。 浮萍无梦 章264 九级宗门! 进门后,赵云升又向端木青侧首一示,换回了端木青的轻笑颔首。 但端木青自知不好叨扰和视听,便在悠悠一笑后起身告离:“如此,老夫便先回一步。届时,你可万万不能缺席。” 随同起身的白玉林不由摇头一笑,乃向对方抱拳敬首:“叔父言笑了,玉林自是万万不敢。” “哈哈哈哈!”端木青仰面畅笑,随后便向白玉林抱拳一示,乃转身离开。 时下,赵云升也走到了厅中心,在两者即将迎面之下,端木青乃向赵云升微笑颔首。 赵云升微笑回应,此后非但侧身让道,还稍稍俯首以示尊敬。 端木青龙行虎步地走出大殿,可谓红光满面。他一路徒步离开,更每见熟人招手微笑,乃遇客气颔首回笑。 二人虽然身处殿内,但对于外在的一切,自然如同近观、也皆在目中。 直到微笑目送着端木青走远之后,白玉林才微微一笑地转身回座:“说吧。” “是。”赵云升微微俯首回应,随后便转正身体,面向已经就座、端茶待饮的白玉林。 然,一直等到白玉林浅酌一口完毕后,赵云升才沉吟落定,乃向对方抱拳汇报道:“日前,我去往古月家族本宗所在的浮阳城购置所需,但……” 白玉林微微摇头,乃以茶盖轻慢赶茶道:“但说无妨。” “是。”赵云升微微俯首,后察言观色、谨慎措辞道:“那一日,适逢古昇行的月度拍卖大会,我便打算去往一观,看看是否有甚值得入手的宝贝。但却在入门之前,看到了尸傀宗的黄泉道长……” “哦?”白玉林略有一疑,随后轻轻点头道:“当是绕行后门。” “正是。”赵云升点头确证,随后接着说到:“虽然我觉诡秘,但当时正到入门接应,是以我便没有尾随。但我借助在拍卖会中高价抢拍一物为幌早出,可在城外潜伏守候了良久却不见其返,此事……” 白玉林略有沉默,随后微微摇头地将茶盏放回到桌上,这才对赵云升微微一笑道:“无妨,此事不用忧患。” “可……”赵云升欲有所言,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玉林微微一笑摇头,乃轻笑宽慰道:“便如此吧。尸傀宗虽非我星本土宗派,但历往千万年来已然扎根极深。若是其真有所谋,也早就开始了行动,而且以对方隐藏之沉,想必也费不着跟天剑宗一流暗行交易。” 赵云升微微一默,随后便摇头作罢:“如此便算。” “唪。”然此时,随着一声轻浅的低笑,郑明却突然从赵云升的身旁现出身来:“尸傀宗么。” 郑明的突然出现,顿时令赵云升瞳孔一缩。但此后,赵云升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乃对郑明大行嗔怪道:“郑道友,你这上门儿好歹招呼一声,莫不要把赵某给吓死了才好。” 郑明失笑摇头,乃向对方抱拳小拜:“赵长老言重了,在下以后定当注意。” 时下,在郑明的手里,还拿有一卷棕色的图册。 “呵呵……”白玉林好笑出声,又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小口:“这本星域图只是拓本,郑兄弟尽管拿去便可。” 闻言,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转向白玉林抱拳一谢道:“多谢宗主美意。” 然此时,赵云升却翻着白眼儿摇了个大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真没脾气,这宗门弟子要是有你一半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学,老子就该躲床底下偷笑了……” 对于赵云升的腹诽和抱怨,白玉林只悠笑摇头,郑明也乐呵一笑。 在目送赵云升走出大殿飞身离开后,郑明先行看了一眼白玉林,随后便洒然一笑地来到了右手座大方坐下:“白宗主,不知这尸傀宗……” 白玉林微微一笑,乃在慢慢赶茶之时,垂目望着杯中的茶水说道:“尸傀宗,非是我柒水本土宗派,其之所来……已有将近十万年。” “哦?”郑明眉头一挑,后轻轻点头道:“如此世代更迭,仍然能够虎踞一洲大陆,想必实力不俗。” 白玉林噙笑点头,却托着茶盏闭上了眼睛:“非是不俗,此宗隐藏极深,料想……还与星外的尸魔宗有所缔连。” “尸魔宗?”此言一出,郑明顿时为之一怔,乃注视着对方等待后话。 白玉林微微一笑摇头,随后只深深舒释了一股闷气,便睁开眼睛望向了手里的茶盏,乃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本星系中,对各类尸体情有独钟者,有四。” 郑明轻轻点头,洗耳恭听。 “其一,尸傀宗。” “此宗以秘法将尸体炼制为战斗傀儡,堪比炼器师锻造神兵宝器。他们身后所背负的棺材,便是战傀的宿体。” “不错。”郑明点头附议,即便此时回想起来,尸傀宗之人背负的悬棺也依旧印象深刻、如在眼前。 “其二,赶尸派。” “这一分支有些隐秘,在本星云内唯有一处宗址,且距离柒水极为遥远。我之所知,也是从先父耳中听来。” 听到这里,郑明不由为之沉默,随后便侧向白玉林所在的方位深一俯首,以示悼敬。 白玉林微微一牵嘴角颔首,便又接着往下阐述:“这一脉对尸体的操控颇为奇异,他们不是用尸体炼制傀儡或人形兵器,而是用活人或者猎捕强大的修士加以封禁和炼化,从而以秘法和魂符进行操控,更保留了被封禁者的意识和本能,借此来达到最大的战斗实效。” “活体?”郑明深深皱眉,但实则是因为对此事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受:可能源自于厌恶,但又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如果说是抵触,他又可以接受。这让其有些矛盾。 “其三,尸魂宗。”时下,白玉林又开始接着往下阐述,也唤醒了郑明的心思和注意力。 “尸魂宗,这一脉的存在历史极为久远。曾有人猜测,这一宗派……是曾经的九级宗门魂宗的一脉分支。” “九级宗门?!”此言一出,郑明顿时如遭重击,心中更是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料想曾经的青云霸主缘星宗,也不过为区区三级宗门! 再回看紫运星上,强如第一宗门紫禁宗,也只是堪堪跻身六级! 但饶是如此,这二者之间都没有任何一个弱者可言,更遑论那最顶级的九级宗门?郑明实在无法想象其实力之强悍,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或者庞然大物。 对于郑明的震惊,白玉林只轻轻点头确证,便又接着往下阐述:“魂宗,曾是本星系内独一存在的九级宗门,但如今已经完全分裂。如今在星系内赫赫有名的七级宗门黑魔宗,便是其曾经的内支。” “内支……”郑明眉头一皱,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在分裂之后魂宗的实力大打折扣,但如今依旧高不可攀,更在一众七级宗门中傲视群雄,亦远非我等可以比肩。” 郑明轻轻点头,便暂时压下心中翻涌的心绪,等着对方往下讲。 白玉林微微一笑,后接着说道:“曾经,魂宗之内有一支令人谈之色变又闻风丧胆的内宗派系。它在魂宗内部,是一个类似执法堂的存在,对外简称,猎魂人。” “猎魂人?”郑明为之皱眉,乃静心听说。 白玉林轻轻点头,后逐步解说道:“虽然它对内不对外,但其手段却异常残忍。” “残忍?”郑明皱眉更深,在他的认知当中,能用残忍这二字来形容者,他只能联想到一人:楚尊。 但不等郑明回忆起楚尊那张阴暗冷厉的面孔,白玉林平平淡淡的话语便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当中:“抽魂炼尸,借尸驭魂,锁魂追命,禁魂弑魂……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其恐怖。而它唯一一次对外露出的獠牙,屠灭了整整一百零三个八级大宗。” “什么?!”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瞳孔剧缩,乃为之骇然色变。但他来不及得到缓解的震骇,却随着白玉林的后话而攀升到无以复加。 白玉林微微摇头莫名,只垂目望着手中的茶杯阐述道:“区区一百人的队伍,连仙盟派出的特遣队都无法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闯关破阵,见证着对方屠灭整整一百零三星的生灵。” “该死……”郑明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用牙齿咬舐了一下嘴唇。 “是以有人猜测,魂宗在事后迫于仙盟的压力将其解散,致使魂宗以后再无猎魂人的存在。” 郑明轻轻点头,暗道如此恐怖的内派,莫说称之为猎魂人和执法者,即便是将其称之为处决者亦不为过。 “而尸魂宗的手段,即类似于猎魂人,且处处契合猎魂人的行事方法、作风和能力。是以才有人猜测,尸魂宗就是曾经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的猎魂人。” 郑明轻轻点头,后突然转念说道:“那尸魔宗……” 白玉林微微牵嘴一笑,乃用茶盖轻慢赶茶道:“尸魔宗……这一宗派我所了解不多,唯知此宗派,最衷于魔尸和各族强者尸体的交易,但其宗址具体何在,却一直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郑明默默点头,随后又突然发问:“那为何说尸傀宗和尸魔宗有所缔连?” 白玉林微微一笑,且先行将茶盏放到桌上,这才侧目笑看向郑明说道:“须知,尸傀宗——可从来不做囤尸的勾当。” “哦?”闻言,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但不等他多想其他,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仿佛有人点燃了一道烟花:“啾——!” 闻声,白玉林和郑明顿时面色一变,更是不分先后的一拍桌案、飞冲室外。 浮萍无梦 章265 朱雀当空,是为战鼓! 啾——砰鞥! 烟火瞬间冲天而起三千丈,乃在当空爆炸后形成了一幅烂漫的朱雀盘旋图。 哗—— 朱雀当空,笼罩了整个元天宗的领空,其之璀璨和绚丽如同夕阳独爱元天峰。 然见此朱雀图,非但才冲到大殿广场上的白玉林和郑明瞳孔一缩,所有飞冲出住所和修炼地的元天宗人更是面色一变,乃齐齐转头地凝视向了下山道! 呼—— 赤红火蝎铺展如潮,但不等火蝎大军侵入领地,便骤然有八座梭形的修士大阵自苍榕峰的正八方当空闪现! 呼! 八阵当空,其中每一阵都正正好好八十一人!且俱是按照“前锋为一、中为九、末尾归一”的排序依次递增和递减,正是如同一个梭形的枪头! 噌噌噌! 不等白玉林和郑明怒抬起头,这八方阵修便骤然怒目一狞、瞬间印诀九变! 轰! 在每一阵的最后一人双掌齐出地按在前二者背部时,前列之人乃在将左拳或右拳迅猛收腰的同时,瞬间将自己的“枪手指”指向前列的中间! 当然还有更多的细节来不及多述,所有人的身上便已经爆发出汹涌的灵流,乃令八大阵型绽放锋锐之光!更在最前一人猛然合并剑指、向前一送下,致使八阵全部朝着元天宗大殿广场中部的万兽鼎喷射出一道锋锐裂空的光束! 聪! “吼——!”在八道光束冲出黑痕、瞬间洞穿苍榕峰外的透明屏障时,整个苍榕峰的外围也骤然飞跃出无数的林猿!更扑跃出众多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凶兽!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火蝎大军突出到此时八道光柱即将八方击鼎,都是发生在白玉林和郑明的抬头一眼下! “找死!”白玉林狰狞暴怒,时下只见其身形一虚,便已经自万兽鼎的上空闪现而出! 呼轰! “一群乌合之众……”在白玉林面目狰狞地落掌下按时,其手上顿时翻涌起滔天的青火:“也敢衅于我元天之下!” 砰鞥! 在白玉林右掌落鼎的一瞬,郑明也阴沉沉地出现在了白玉林的头顶! “八方并立……”八道光束在他阴冷的目光下极为缓慢和迟滞,甚至都无法赶超他慢慢平推向左右的竖掌:“十步一界!” 下一念间,八方光束立至! 呼轰! 万兽鼎当先一步,乃骤然释放出无数旋绕扩散、迎风暴涨的兽灵:“吼——!” 聪! 郑明化成的绿色漩涡更是将八道光束全部旋转抵消!非但如此,这漩涡还在极速的旋转中蔓延出无数迎风暴涨的藤蔓和荆棘,乃顺着这八道光束疯狂缠绕着冲向峰外的八大阵! 噌! 于此一瞬,元天宗的四万名弟子夜全部飞冲下山,与那铺天盖地的兽群逐一碰撞! “唪!”赵云升冷冷狞笑,但不等他手中的玄蛇匕削开林猿的脖颈,五百组联盟“特战队”以及两万大军便从峰下飞冲而出! 尤其是那五百组特战队,非但外层有金色的光罩护阵,内里更是已经具现出了半身剑灵!而其他三十名各方家族的精英弟子,更是全部闭目盘坐,乃将自己的修为之力源源不断地汇入金光屏障内! 呼轰! 只此一瞬,整个苍榕峰便被全境封锁!而联盟大军冲天的气势,更是将苍榕峰境内的所有云雾全部冲散! 此一幕万修百阵冲空图,乃与高空那八座攻山阵上下呼应,更有万千兽灵自元天宗内旋绕扩散,乃衬绝了下方汹涌如浪的兽潮! 呼轰! 不等组成八方攻山阵的修士色变解散,那八道顺着光束疯狂蔓延过来的荆棘和藤蔓……便将这六百四十八人全部吞、包裹成团! 噌——! 同一瞬间,元天宗四万名下山拦截兽潮的修士也全部向着同一个方向扫杀完毕,乃汇聚出一道环形的冷光向外暴扩! 噗噗噗! 一瞬之间,三里兽潮溅起滔天血腥、抛洒起漫天残碎!乃被瞬间被收割、覆灭了二里! “找死!”见此一幕,在三里外掐诀役兽、全身血光爆闪的关山月顿时血眸一狞,乃即刻飞掠向前方的赵云升!但赵云升也是掠地而来,且他背陈在后的玄蛇匕更是液化成了一条金色的波浪红绸!猎猎长空! 噌——! 两者修为何其之高,在针锋相对的飞掠靠近中,三里地境只一眨眼便被带过! 呼轰! 在将右爪背陈在后之一瞬,关山月非但瞬间紫狮附体,右爪之上更是在血火汹涌中汇聚出狮灵绕爪:“纳命来——!” “你……”赵云升阴沉开口,但目中却骤然暴露出狰狞的凶噬之色:“找死而已!” 啨! 剑鸣当下,化成漫长金绸的玄蛇匕竟在骤然反扑中化成惊天蛇口!乃将赵云升和关山月当场吞噬! 呼轰! 血火爆金流,如同火山喷发,乃与千丈苍榕峰顶试比高! 噌噌噌! 与此同时,四万元天宗人亦全部调转刀口,四散八方地冲向上空的五百特战队和修士大军! 嘭鞥! 然此时,那八团巨大的荆棘藤蔓却骤然爆碎,乃溅射出漫天的血雨腥风! 呼…… “妄敢……”当郑明负手飘落立鼎时,拿整个右手都被生生炸碎的白玉林也从蹲跪中咬牙站起,乃在右手残骨连肉的慢慢修复下,狰狞抬头地向前迈步、攥握起扭曲可怖的右手:“以下犯上……” 噌——! 白玉林话音未落,其暴怒狰狞的面孔……已然出现在了关山月的头顶:“关山月……” 时下,关山月非但半身深陷地下,还处于举手抓握着赵云升用双手扎下来的玄蛇匕之状态,哪有什么机会对突然出现的白玉林震怒出手?! “某……”白玉林满目凶噬,但却面无表情,而他举起来抓向关山月的右手仍旧没有修复完全,乃血肉串联着碎骨、筋脉牵扯着血液:“送你上路……” 呼轰! 白玉林骤然怒下的血爪,在爪穿关山月头部的一瞬便化成青色的泉流,乃将方圆一里全部覆没、汹涌成一座巨大的水系漩涡! 呼轰! 这一里内残存的妖兽,更是全部不可抗拒的被漩涡旋搅进去,乃被当场绞杀、血染青流! 噌噌噌! 与此同时,柳文杰、红发火修温和、散发青年向如龙等化神弟子,也全部狰狞暴怒地冲向了上空那些要攻入宗门的五百特战队! “御剑——!”大敌当前,特战队内的天剑宗弟子顿时暴怒嘶吼,乃合力操控剑灵挥剑攻击! 嘭嘭嘭! 但这些剑灵的挥砍和劈刺,却被柳文杰等人聚变的兽灵掌、向如龙等人火流汇聚的刀枪剑刃瞬间击溃!更致使组成剑灵攻击阵的十名天剑宗人全部吐血倒飞、背撞光罩! 噗! 而在柳文杰等人击中金罩的一瞬,更致使五百特战队内的三十名家族弟子……瞬间爆灭了一至七成!以血溅其内、泼染罩壁! “找死!”但不等柳文杰等人施力破罩,内里的三名长道宗弟子便即刻飞身而出,更是齐齐出手按压在了金罩的内层上:“散——!” “找死……”温和狰狞震怒,但任凭他如何发力,也不能爪溃那张躲藏在光罩下的狰狞面孔!更不能熄灭对方身上汹涌的灵流! 呼…… 当五百特战队外层的金罩开始震颤激荡时,内里的三名苍山宗者……却在轻慢闭目后慢慢的抬起右手,乃从下方的地面内……摄取出一座座虚幻的山峰! 此山峰一出,整座地境顿时轰鸣地震!而随着那一千五百座山峰的升空,更有一股恐怖的威势逐层递增到将柳文杰一众慢慢逼升了上去! “找死!”在身体开始慢慢的升退之下,温和顿时怒目一狞,乃在骤然向下一撞中化成了一尊庞足百丈的火虎! 吼——! 咆哮当下,不等内里的众人色变出手,已然全部葬身火口! 聪! 在那支特战队轰然爆灭时,下方的三座高峰也瞬间坠入山体或地面,就此不愿再出。 “再阵——!” “舍身剑灵——!” 见状,其他特遣队内的天剑宗弟子顿时纷纷怒吼着汇身一处,更在金光流溢中全部合体、化成了一尊尊慢慢升出金罩的全身剑灵! 呼…… 剑灵威严冷眈,其手中所陈之剑,更是在金光流溢中闪掠着众多狰狞的面孔! “区区剑灵之道……”白玉林突然出现在一尊剑灵的身后,乃阴沉出手、挥杀向剑灵的后颈:“不堪一击便是。” 噌! 区区剑灵,非但在白玉林的一挥之下斜分两半,更是在此之后瞬间爆炸,葬灭了下方的整个特战队! 砰! 连带之下,那些升空中的群山内顿有三座爆灭当空! “唪!”见状,化身火虎之灵的温和顿时冷笑出声,随后便转身地冲向了下方的千山之魂:“元婴脱战!溃灭山魂噬敌!” “是!”此言一出,地面战场顿时群修喝应,乃在纷纷斩杀或逼退前敌后抽身倒飞,再以兽灵附体之势冲向那漫天升空的山魂。 与此同时,苍榕峰南部的林荫下。 “唪……” 望着前方的厮杀盛况,黄泉道长不由笑眯起了眼睛,但他目中闪现的……分明是嗜血之色!便是他身后背负的悬棺,也好像快要压抑不住兴奋和战意一样在微微颤动! “呵呵呃……”黄泉道长伸出腥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乃期待难抑得在心中低笑催促:“让战斗,来得更猛烈些吧……” 浮萍无梦 章266 擎峰而立,血荆棘! 嘭嘭嘭! 元天宗的元婴修士何止千位,只这一个转眼的功夫,他们便将所有的山魂全部轰灭或者合击撕碎! “噗!”于此一瞬,特战队里的苍山宗修士尽都吐血昏死或者倒飞撞壁,更有甚者直接当场爆炸、溅射血腥! “该死!”粗野修士早就容身剑灵,时下见到同盟如此不堪一击他顿时咬牙怒骂,随后便愤然一剑地砍退前敌,乃暴怒转身、御行着脚下的特战队伍罩冲向下方:“竖子何在!出来受死!” “你他舅的!”此言一出,正在下空与敌阵厮杀的柳文杰顿时气急败坏,乃即刻抛弃对手就迎了过去:“荒野村夫!焉敢如狗乱吠!” “找死!”粗野修士为之暴怒,当场便恨不得把手举上苍天的聚变出九条游龙绕剑:“年轻人嚣张跋扈!焉逞口舌之快!” 噌! 砰! 时下,所有御着特战金光罩共进退的剑灵也与温和等人战至一处,但在整个特遣队的成员全部燃烧修为续航下,任凭元天宗一方如何咬牙切齿、兽灵附体,也一时如法击溃这些剑灵。 白玉林阴沉沉地扫了一眼四下的战局,随后只冷冷挥手一扫,便将从侧方冲向自己的三尊剑灵全部轰灭! 呼轰! 爆炸的余波极微猛烈,虽然无法掀退那三名追击而来的元天宗修士,但却令对方不得抬手不挡住额头。 呼…… 待得风波过去,三人只遥遥相觑了一眼,便即刻转身飞向了下方的战场。在那里,联盟的两万大军正在与结队作战的元天宗人嗜血拼杀。 “……”白玉林阴沉沉地望着下方的战场,尽管凶残之辈相继突出、悍勇之辈诸方皆有,但却入不了他的眼中太久。 噌——! 时下,赵云升也骤然从山下飞冲进了宗门,乃是赶去阻击那些突入到大殿广场上的特战队。 吼——! 万兽鼎的破裂,致使万兽之灵虚弱透明,往往不敌对手三五合便被击溃,更有甚者在不甘嘶吼下化成流光被万兽鼎瞬间摄回。 对此,白玉林只冷淡一眼便上移视线,乃看向了负手站在鼎上的郑明。 但时下,郑明眼目低垂、观心不语,也看不出在作何打算。 然,当白玉林突然眉头一皱、转目看向那尊突然摆脱赵云升飞刺向郑明后背的剑灵时,郑明却突然微微一牵嘴角,乃瞬间化作残影消失:“恭候多时了……” 聪! 剑灵一剑冲溃了郑明留下的残影,但不等它和阵内之人愤怒转目,下方的万兽鼎竟在骤然一震中幻化出一张龙口!乃将整支特战队全部吞噬! 呼轰! 龙口合并的风压,乃生生冲退了另外两尊冲过来的剑灵,但不等这两支完全退定,便被阴沉赶来的赵云升等人以兽灵术法轰杀。 噌——! 非但如此,赵云升挥杀出去的森蛇术法还一度冲出了三百丈,将那尊正好劈开透明屏障进来的剑灵当场轰灭! …… 元天宗坐落在苍榕峰的顶部,但在元天宗的下面——即苍榕峰中上段的山体内部,是一处几乎与整座苍榕峰完全等圆的巨大空间。 此空间一片赤红,高不过三十丈。且,这整个地面俨然是一座聚灵大阵! 纹路如沟壑,若罗网铺地。那弥漫了整个空间的绯红焰气,便是从这些纹路沟壑内流溢而出。 此地,名曰:天罗台。 天罗台非止汇聚天地之力温养苍榕峰之地脉这一个作用,同时也是元天宗的修炼密境,但即便是特权颇多的长老和执事来此修炼,也要缴纳数量极为庞大的贡献点,再加上宗内有特别设立的修炼塔,是以此地日常空旷,罕有人来。 但此时,在外界之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这座聚灵大阵中心的那个正八边形石台——却在微微一颤之下……慢慢下沉。 “唪……”这声轻笑,来自突然凭空浮现的郑明。他眼角带笑,所望之处正是那方缓缓下沉的阵眼石台。 然,郑明只笑望了短短一眼便微笑而去,但他走得不快,双手结印时也显得不紧不慢:“震巽合一,乾定坤离,坎艮兑变,百步一界。” 郑明这一路印随言变,当“界”字出口时他已经来到了阵眼前方。而此时,阵眼石台已经沉入黑暗,难以辨识具体下沉了多深。 望着那中空内的黑暗,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一步定前、抬起右手按去:“看来……你们仍然侥幸。” 呼…… 他之举动慢慢,却带起一连串的残影,更有一股愈发沉重的威压凭空凝聚,乃将他的右手灌注得如同伸入了水中,更将所过之空间液化带动! “那么……”郑明无情无衷地望着那里,他愈发冷漠空洞的眸子里……更是映出了那近两百名以范圣卓为首的十六家联盟队伍:“到此为止吧……” 呼…… 当他将右手按在阵眼石台原本所在的层面时,他的右手如同化作水流一般波动扭曲了一下,随后…… 汩——唔。 水的流动很是轻盈,但它只具备现象而没有真的水流出现,乃以郑明的右手为轴心、为扩散……瞬间扭曲了整座修炼空间! 无声无息之下的可怕,乃如同黑洞聚缩一般将此地全部扭曲成了透明漩涡! 而郑明的右手也好像真的变成了黑洞一样,乃将这整座漩涡全部压缩到了右掌之下!致使此地状同沙漏! 于此一瞬,整个内空骤然为之一顿,随后……轰然崩溃! 空嗡——! 那一瞬间,整个苍榕峰的中上段、上下半里……全部崩毁! 在这一瞬,有太多的人面色大变、瞳孔缩扩,但仍是来不及抽身回头! 噌——! 山体崩溃所造成的冲击呈环状暴扩远外,乃将所有在平行层面与敌战斗厮杀的元天宗人全部冲飞!更将同一层面内的所有联盟修士全部溃灭!即便是那些剑灵特战队,也无一能够幸免! 呼! 直到冲击瞬间远荡八方数百丈之后,那完全悬空的顶峰才轰然坠落! 轰! 但它并没有完全的落下、与下方的山体结合,而是差之九尺、留之空层! “什么?!”柳文杰同是被冲击掀飞者之一,但他才刚刚卸开挡住面门的双手,便骤然瞳孔一缩、猛转其头地看向了那处中空! 轰隆隆…… 顶峰轰鸣、略有震颤,烟尘滚滚流云飘,但那道顶天立地、左手举峰的身影却连烟尘也无法遮盖!更深深刻进了所有人的眼里和心底! “唪。”接触到柳文杰的目光,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乃抬起右手慢慢掐诀三道:“束火,离天,建木。” 剑指束火,方圆三十里瞬间湿冷! 横掌上抬,三十里境内空间固死! 而当郑明将右手握拳朝下之一瞬,整座被他举着的元天宗更是如同化作荆棘之种!乃骤然喷射出漫天迎风暴涨、刺如镰月的荆棘! 呼轰! 只一眨眼,五百特战队全部阵罩崩溃、剑灵更被洞穿粉碎!冲上高空战斗的数千联军修士更是全被缠绕勒毙、吸干血肉精华! 轰嗡——! 然,还有更多的荆棘藤蔓顺山南下,疯狂地奔涌向那些在地上冲杀乱战的敌修! 噗噗噗! 在一众元天宗人惊颤躲避、惶恐脱战的顷刻之间,近一万联盟陆军全部被荆棘洞穿躯体、串联当空! 这一朵妖异的血之荆棘,盛开于苍榕峰下,冠绝于苍榕峰顶!乃惊艳了天地之间还存活着的所有元天宗人! 便是高在天穹、俯身朝下的白玉林,也是瞳孔收缩、备受冲击!那一座盛绽于峰的血荆,更是深深的刻在了他的眼睛里。 呼…… 当那些近在荆棘咫尺的兽群震愕清醒时,荆棘藤蔓也在通体一颤后开始潮退。它们退溯的速度看起来不快,但只一眨眼便全部回溯到了那个站在断层、举着擎峰之人的体内。 然,尽管血色和狰狞已经退去,可天地之间的修士却仍陷震动,无法轻易回神。 倒是那些外围的妖兽们,乃在目中恢复清明后微微一怔,随后便齐齐朝着郑明所在之处轻长嘶吼:“吼——” “唪。”郑明微微一笑,乃轻慢慢地放下了手上举着的元天峰。 呼! 当兽群开始退散时,郑明也透过山体飞冲而出,乃去向白玉林所在的高空。 见状,白玉林顿时目中一动,随后轻轻挥手散掉了手上积蓄的青色灵流。 轰隆隆…… 元天峰缓慢下落,直到与下方的山体慢慢衔接、严丝合缝,乃重归于苍榕一峰。 呼。 时下,郑明也微微一笑地停在了白玉林的跟前,乃转身看向下方的苍榕峰,微笑浅然道:“峰体无碍,倒是修炼之地需要重筑。” 白玉林微微一默,随后便有些不爽地牵扯了一下嘴角,这才郁闷加阴沉地斜瞥着郑明说道:“我说郑兄弟,我这极尽客道之能事的留你长住还不收取费用就不谈了,单就这些天里你整日去往藏经阁翻阅我宗中密辛,也不该如此知恩图报。” 郑明好笑哑然,随后便转身向对方抱拳小拜道:“是郑某鲁莽了,以后定当注意。” 然,白玉林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飞身就往宗里回:“还注意个屁,鬼才有下一次……” 白玉林阴阳怪气的话语令郑明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但正主已去,郑明也只得摇头一笑,便转身跟上了对方。 呼! 远见白玉林和郑明化成流光冲回宗内,还傻站在下空中的柳文杰不由嘴角一抖,乃在心中腹诽出骂:“他舅的……”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一座孤崖上。 远见元天宗之战如此草草了事,负手在站的李长虹不由微微摇头,乃闭目在心中一叹:“唉……单一,无趣啊……” 话音未落,李长虹已经慢慢透明、随风消失…… 苍榕峰南部,林荫下。 黄泉道长神色不自然地抖了抖嘴角,随后只得苦笑离开:“他舅的白玉林,你可欠老夫好一笔大账……” 元天宗,天地之间。 时下,一众神情凝重的元天宗人,也在相继的回神垂目后不由自主得与邻近者面面一觑,但彼此稍一对视下,各人皆获知到对方心中的惊疑和匪夷,当下便神情更加凝重、心境也更加沉重地飞向了宗门…… 浮萍无梦 章267 钱库 …… 元天宗一战,致使天剑宗、长道宗、宏兽宗、苍山宗名存实亡,古月、祝戎、上于、北邹、李唐、孟氏、长安、东陆这八大家族更因擎柱力量的丧失而岌岌可危。而另外四家原本附属于元天宗却揭竿谋叛的商梁、公孙、柒鲁、左公,在当夜已经人去楼空。 是夜,月黑风高前,杀人好时节。 一夜之间,前数十二位宗门家族全被黑衣人满门诛杀,没有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便是那不知谁家的幼犬,也被一位冷眸凛凛的家伙在沉默驻足后偷偷抱走…… …… 三日后,端木家族举宗欢庆、大宴四方,几乎邀遍了渔阳平洲的所有宗族势力,便是邻洲之人也来到不少。 如此,自然只为一事:为端木青贺寿八千。 彼时,白玉林与端木青共赴主宴,引得在场的贵宾纷纷起身恭贺,致使红光满面的端木青开怀大笑,乃一一抱拳回礼。 然,郑明却独自坐在元天宗的藏经阁内翻阅典籍,一直心无旁骛。 大门口,那位老先生依旧闭目长坐,但沐浴着皎洁的月光,依然生死不知…… …… 十日后,柒水星大气层某处。 汩…… 郑明面带淡笑的穿透大气层出来,随后只举目一顾便择路向右,乃见生灵葫自行幻大御下,载着自己的主人前往遥杳之星空。 元天宗,大殿门口。 时下,白玉林、赵云升、柳文杰和向如龙皆在此处。他们并排而站,望着远穹之处的神色和目光都略显复杂。 白玉林怅叹无声,随后只深深地望了最后一眼,便优哉游哉地转身回殿:“故人一去不复返,难知后会有期天……” 修炼塔,下三层内。 当白玉林怅叹回殿时,在此闭目修炼的温和却突然微微摇头,但情绪莫名。事后,他且运功调息,但嘴角处却微微掀扬起一丝浅弧…… 星君府,某处庭院内。 时下,李长虹正在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对弈象棋,虽然明显李长虹已经占尽优势,可这老者倒是处乱不惊,一副闲淡闭目、养尊处优的老神在在样。 “唪……”见对方非但不避战马反倒迎卒而上,李长虹不由摇头一笑,随后便弃吃移炮、再将一军:“以后这柒水星……可是没有乐趣了……” 悠悠柳絮随风飘,漫漫红尘秀长道。 柒水七江势长流,管那渔亭有人否。 …… 漫漫星空,银河璀璨,偶有流星竞逐去,哪见日月留一白? 无尽飞梭作极光,黑暗苍茫也栩栩。但天哪得人如水,不知前路期不归。 时下,郑明已在星空之中前进了将近五十年,但这一路星群少见,怕是已经到了星云的边远。 哲雨,是这片星云的名讳。也是青云、雪清、紫运、柒水……和寂灭宗所在的地方。 寂灭星,位于哲雨星云的中东,至于它距离青云有多远,亦没有人详细的计算过,更无人在意。 它是这一片大型星群的群首,亦是其内唯一的一颗七级修真星,因为其内虎踞着七级宗门寂灭宗。至于六级宗门寂灭宗,已经是四百年前的旧称了。 寂灭星整体黑暗,尽管外在的大气层晶润透亮,但内里却昏暗不见光,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暗星。但它外在的星环却是颇为迷幻,好似一座环绕的虹桥。 但以上这些,并不妨碍寂灭星的繁盛,更因其独特的地位和影响力吸引来了众多的星空巡游舰,以及不少个人乘载的飞船或飞梭。 这些星空航客统一在寂灭星的东极方位临时停靠,无论下船登星者衣着华贵还是简素普通,都要逐一通过镇守在星环上的星卫的排查和登记,只有身份无疑、星辰令无假才能进入。 而在这其中,遨龙号可谓独树一帜,亦颇为惹眼。 “唪。”望着前方的备检长龙,正负手站在船栏前的船主皇甫尊龙不由微微一笑,但却转身走向了后方的船舱。 “额。”秋意浓一怔转身,但见对方去也不言,他暗感无奈之下只侧目流盼了一眼寂灭星的星港,便快步追向了前方的皇甫尊龙。 此行,他们只是临时停靠,并无任何刚需的资源需要入星采购。且六级以上的修真星对外规矩颇多、约束更甚,他们费不着挤破头皮往里进。 …… 白水星云,松梧星。 松梧星,位于白水东南部外环,划属三级修真星行列,且与九成九的三级修真星一样,星内未设星君府。 然,松梧星上却有一个例外,一个存在超然的例外——灵犀宗。 灵犀宗创立不过三百年,但却在松梧星上傲视星辰、地位超然,俨然是无冕之王、星辰霸主。 而之所以如此,只因一人:许子笙。也因一脉:寂灭宗。 灵犀宗,是许子笙独自创建的宗门。 虽然许子笙早因当初在青云星上引起的战祸而被寂灭宗除名驱逐,但这只是寂灭宗做给仙盟的表面文章。是以,松梧星,又是寂灭宗向白水星云发展势力的跳板。 时下,许子笙正在宗属的商行之内例行巡查。 在许子笙的身后,随行着一位眉开眼笑、大大咧咧的胖行主,以及一位正眉头微蹙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地点名单、乃在心中梳理账目的记事。 眼下,便只有眼前那座高巍的钱库还未从记事手中的大簿上划去了。 钱库占地不小,但门口只有两门武侍在闭目打坐,且钱库的大门看起来也是升降式。 当许子笙三人靠近到钱库的十丈范围时,两名武侍也将眼睛睁开了一些。但他们却没有抬头看向许子笙三人,而是同时抬手向后一挥,乃令身后的升降大门缓缓升起。 嗡…… 大门为实木所制,且夹层甚多、门体甚重,一旦上升便引起了整座库房的震动。 “呵呵……”见二位武侍如此冷淡,胖行长不由乐呵一笑,随后便向走在前方的许子笙微微俯首示敬,乃笑眯眯地说道:“钱库近期改建了一番,二位武侍掌管开启外门的术式和权限,至于内门……需要田某亲自施法打开。” 许子笙微微颔首,但却没有后话。而他的目光,也一直都在前方、目无其他。 胖行长悠悠一笑摇头,随后又向二位镇守大门的武侍点头一笑,也自然换来了对方的深深俯首。 时下,几人也走上了台阶,正准备跨进大门。但直到许子笙当先一步跨过门槛后,跟随进入的胖行长才笑呵呵地说道:“且在内门之后,还设有一组珍珑木方锁,稍后在下会当面演示破解之道及密码。” “费不着如此戒备。”许子笙微微摇头,乃不言其他。 胖行长摇头一笑,不再多言。 时下,几人已经来到了钱库的正中心,但偌大的钱库内昏暗异常,更是空无一物。 望着脚下的圆形石板,许子笙略有一默,随后骤然撤步、出手按在了其上。 右掌按下的同时,有那么短短一瞬的静止,随后便传出一声似水流东的弱响声:汩…… 此声一出,在许子笙的手掌下顿时亮起一个金色的圆环,但不等许子笙眉头一皱,这金环便在光华大放中召醒了自己的同类。 呼! 逐层扩张的金环一层层、一圈圈的出现,直到将这百丈方圆的地面全部占据为阵,也将昏暗的室内全部映亮光辉。 呼! 在金色大阵全部显现定格的一瞬,自许子笙按着的阵眼石板内骤然飞冲出一连串的金色方块儿。 而与此同时,许子笙也在眉头一皱后收手退定。 呼—— 大大小小数万枚各种形状的金光晶块,在整个室内空间旋绕飞舞了一大圈才漂浮定位,乃将整个钱库映衬得如同其他维度的异度空间。 许子笙眉头微皱地扫视着前方那些上下沉浮的晶块,但只一息过后,他便慢慢抬起了自己张开着的右手,乃骤然握拳。 呼嗡! 于此一瞬,室内所有的晶块顿时金光大放,随后一个接一个的飞射而来,乃在许子笙的前方毫无规律和落点顺序的拼接合并。 呼! 说来且慢,但只是那么一个深呼吸的时间而已,数万枚晶块便全部拼凑完毕,乃在许子笙的前方拼砌成了一道齐顶之高的金砖墙体! 且,这些“金砖”还不时的凸显或凹退,在跌宕起伏中看起来极为绚烂。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许子笙强行召出地面大阵到此时珍珑木方显召于室,只不过是三四个深呼吸的时间而已。 “哦?”在巡视了一眼砖墙后,许子笙突然眉头一动,随后便悠悠而笑地背负起了双手:“我道坐标何在,原来是融进了缚灵族的逆空大阵。” “呵呵……”胖行长悠悠一笑,随后先是看了一眼旁侧眉头紧蹙的记事,才笑望向前方的砖墙道:“宗主走眼了……” 说到这里,胖行长便分开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乃在走向砖墙时慢慢抬起双手道:“缚灵族的逆空大阵是将生物放逐到异度空间,而天灵族……” 呼…… 时下,胖行长的双手之上突然燃烧起了金火,而当他目光灼灼地将双手按在墙上时,整个墙面也如同化作水面一般粼粼波动了起来:“是将异度空间强行剥离出来,从而……” 呼嗡! 胖员外的话语如同震荡之源,非但令墙面的波动越演越烈,他的双手更是已经穿透进了墙内:“用天机锁将其坐标固化锁藏,再用珍珑木方将其连同现实……” 呼—— 在许子笙目光一凝、记事眉头一锁中,胖行长竟慢慢的从墙内抓拽出了……一座高足十丈的青铜柜!而他双手抓着的转盘把手,倒更像是一个没有外毂的车轮。 呼轰! 柜面才刚一出来,便宣泄出了恐怖的气浪!乃将抬手护住额头的许子笙和记事都强行冲退! “哈哈哈哈……”胖行长低笑时显得有些疯狂,可随后他又骤然怒目一狞,乃在突然松开把手后双掌齐出地轰在了柜面上:“散!” 呼轰! 掌击之下,砖墙粼粼波动的其他部分全被轰溃向后,乃化成流光飞逝黑暗。 呼! 时下,这整座青铜柜也得以显露整体:高足九丈、横宽三丈,里长……六丈! 呼! 柜面中心旋转待定的轮盘把手颇为巨大,柜体之上更有无数跌宕起伏的符纹龙鳞!而这整个柜体的样式,则是被一颗金色的龙头含在口中! 浮萍无梦 章268 到来!寂灭星域! “唪。”望着前方巍威不凡的钱柜,许子笙不由冷冷一笑。 而那记事更是眉头一皱,乃在自己的大簿上挥毫一行:钱库之地,极尽奢华无用之能事,当克扣商行月禄三成,为期十年。另,倒罚田施仁上品灵石三万枚,以儆效尤…… 然,记事这一大行字还没有写完,胖行长便面色一僵,乃怔怔转头地看向对方,为之滞声道:“哥……你——” “唪!”记事没好气地扫了对方一眼,随后便趾高气昂地背负起了双手,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 “我……”胖行长有心狡辩,但话到最后只能化成苦涩之笑:“他、舅的……” “唪。”许子笙淡淡一笑,随后便向对方扬了扬头:“开。” “是……”胖行长有些欲哭无泪,但只得转身飞到钱柜的上部,乃将右手化成笔锋、指决连变着绘出四条连龙啸日图。 而这其中之日,自然是柜面中心的巨大轮盘了。 呼! 当胖行长飞身退落到许子笙的身后时,那本转停的轮盘也在金光一闪中极速地旋转了起来,直到光影成镜时,乃慢慢的显露出一尊盘龙图。 呼…… 随着盘龙金目乌光闪,整个柜面也在慢慢化成漩涡的同时逐渐透明,直到最后盘龙消隐、柜面消失……才显露出了内里的钱库。 然,这钱库的内部空间却远不止钱柜的实体这么大,若以其内部摆置的货架为基准换算,至少高足十丈、纵宽百丈,里深……三百丈! 所谓珠光宝气,只是那些摆放在周边货柜上的玉石。 所谓满目琳琅,是那些成箱堆集在货柜下面的储物袋。 所谓钞票成墙,则是那些摆满了整个钱库中心、以面额堆放整齐的票币! “哦?”见内里的家当如此殷实,许子笙不由微微一挑眉头,乃笑呵呵地走了进去。 见到许子笙身动,记事也在目中一动时回过神来,乃跟着许子笙先走一步。 “我说……”胖行长满是苦笑地耷拉着脑袋,随后便垂头丧气地跟了进去:“哥……你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场……” “我听你屁话。”记事头也不回地驳斥了一道,随后便满面嫌弃加鄙夷地说道:“老田家还真没你这个小胖子诉委屈的地方。” “我错了哥……”胖行长苦笑更深,但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那三万灵石……” “舅的!”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出来,记事便已经气急败坏地翻开了大簿,更要挥毫就写:“我再给你记个死皮赖脸要关系!再扣你小子三年的分成!” “哥——!”胖行子嗷的一嗓子就扑了过去,乃面红耳赤地跟对方抢夺大簿:“我好歹也是你亲弟弟!你就忍心这么绝情!简直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焉有此理!”记事为之气急败坏,在实在夺不掉手之下,他更是气到跳起来赏了对方一脑巴子:“个臭小子目无尊长!等老东西嗝屁升天了我看谁给你做主!” “我他舅的!”胖行长修为高深自然不痛,当下便一脚将对方蹬了个怨妇趴地,更要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抢夺:“老头子给你说了他么快八百年了,让你别打老子头……” “这是哪来的。”然此时,许子笙却突然冷冷出声。 “呃!”记事一愣,乃散掉了手上凝聚的灵刃。 “啥?”胖行长也是脑袋一歪,撸起来的袖子也滑落了下来。 时下,许子笙正负手站在一处紫色的票币高台前,乃目光阴沉地望着其中的一张紫钞。 这一方票台足有三百摞,但面上的三百张紫钞却唯有一张入他目内,因为那是……青云星的票币! 时下,胖行长和记事也一左一右的来到了跟前停下,但望着许子笙盯着的那张票币,作为主事人的胖行长却为之一怔:“呃!” 然,许子笙在突然咬牙狞目下散发出的煞气,却将胖行长惊得瞳孔一缩,乃瞬间端正态度得凝实着那张票币道:“非本星流通,而是一甲子年前……一艘幡号为‘遨龙’的……” 然,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子笙已经骤然怒目一眦,乃即刻转身飞冲出了出去!更惊得二人为之色变:“宗主!” 呼轰! 许子笙一头冲出钱库的大门,其之愤恨已然演变成滔天的煞气!致使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灵力、气流、云雾全部烟消云散! 吱——! 许子笙几乎咬碎牙关,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得指节爆响:“混……账……” 怒骂沉心后,许子笙反倒怒发冲冠,变得万目睚眦:“南王白幸云匆撤追查令,想必与皇龙皇室有关!” 念及此处,许子笙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血怒,乃挥手扫爆了数百丈外的一座孤峰:“此子绝必朱厌无疑!” 但想到这里,许子笙又禁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怒火:“可恶!” 可在此之后,他又陡转阴沉:“如此瞒天过海,莫不怕日后盟君责怪!” “舅的!”但脏话出口,他又为之气急败坏:“祥龙仙帝亦是昏君!竟然妄信戴泉一面之词!轻从白幸云之言!” “该死……”愤然低骂后,许子笙的面色更是阴沉要渗水,乃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唪!如此也罢,一旦某查实缉拿!” “但交由盟君面上……”狰狞、杀机、扭曲,都不足以言尽却又全部包含在他最后的怒目一狞中:“尔等亦死无辞!” …… 汩…… 生灵葫看似流速缓慢,但往往星距悄逝,只不过久,便载着郑明来到了寂灭星域。 而直到此时,一直在生灵葫上闭目打坐的郑明也才轻慢睁眼。 三百星辰抖擞,尽管位面有高低、正邪不并立,但那些大大小小的星环却一样的璀璨。 呼…… 有人脚踏飞剑而来,乃在从郑明侧方路过时对感之看去的郑明报以点头一笑,随后便加速赶往了左前方的一颗橙星。 郑明目视对方直接冲入星辰,随后又微微一默,这才转目看向正前方的寂灭星。 实际上,寂灭星距离他还有极远的实地距离,但它在郑明的眼中却分外清明,以至于驱散了他目中的阴冷。 呼! 嗖——! 时下,尚有各种航器从八方赶来,亦有不少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罕见灵兽载人而至。 虽然他们所去往之处不尽是寂灭星的星港,但少有人能够像先前那位剑道修士一样能够直接进入星内,多是在邻近大气层或者主动停下时引出了星内的镇门部队,或者守望者。 守望者,隶属于星君府,是星辰上直属的执法者。他们蔽身于大气层内,但凡有修为高上的外来者靠近星辰,他们便会现身一咎。 而镇守星门的部队,则来自各个宗族,乃期限轮换。他们的职责,自然是:效验来人的身份和来历,登记来者的佐证和详情。一旦发生擅闯星辰或者伪装者,则属于守望者的拿办。 随着郑明目中的阴冷逐渐变成空洞,早已减速慢行的生灵葫也载着郑明进入了星域当中。但,它却停在了寂灭星的正南方远外,没有选择靠近。 时下,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远,也只有十个寂灭星的星体长度。 吱…… 郑明目光空洞地望着寂灭星,他交叉在一起放在腿窝里的双手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却传出了一道令人牙酸的指节碾动声。 不久后,郑明只阴沉沉的咬了咬压,便令使生灵葫转向左方,去往了那一片烂漫的星群。 与此同时,寂灭星上。 呼…… 当郑明转向离去时,这容身于大气层内的白发老者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人自是寂灭星的守望者,见他长发披散、托诀盘坐,乃身着一套全黑色的银纹制服,面相冷峻而薄唇微抿。而他的目光,则是锁定在了郑明的身上。 但,当郑明从盘坐中站起身来、负手观前时,他却慢慢飘立起身、转目看向了自己的左方。 那里,正是东极之门的星港。而此时,正有一艘狮兽金帆的大型战舰缓缓驶来。 “南王麾下,狮皇团……”老者轻微呢喃,随后便慢慢飞身地迎了过去。 南王,即是虎王座。 虎王座辖区祥龙星系的正西部,但其辖域在西北部偏多,且与西北部的麟王座辖域接壤甚多。是以,在麟王的属境之内,多称西部的虎王座为南王。 而寂灭星所在的星域,便是位于这两大王域之间。然,寂灭星虽然属于麟王管辖,但实际上处于虎王座的境内。 …… 灵犀宗,天牢内。 此地,属于天牢的下三层,内里昏暗幽烛,一路空见牢房无人囚。 因为这里,只有一名囚犯。 他尽管被关在牢房内,却被锁链捆绑在牢中心的十字架上,裸露的上半身更是遍体鳞伤、血光豪放。 因为他深深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是以,那三根插在他后颈上的金针也得以被人看到。 后方墙窗有光入,但所谓柔和,也被那三根螺旋状的纤长金针反射森冷。 这,是封神针。弱化元神灵力,禁锢修为道念。 他,是顾子奇。已被许子笙……禁在这里八百年。 (最近有些日夜颠倒,补上1号的章节。厚颜无耻求收藏、厚实表皮求推荐、大大咧咧求评论、蜜之微笑求转发……) 浮萍无梦 章269 残存的业火 寂灭星域,西部星群。 这一隅有六颗修真星互为近邻,大体成波浪状排列。 时下,郑明的前路便正对着这波浪的中心,即那一颗较大的紫色修真星。 此星位列五级修真星,星如其名:紫雾。 紫雾星整体烟云缭绕,便是大气层也是流光如烟,就连其外在的暗金色星环,也因受到星内紫烟紫雾的映衬而在色彩上略有同化。 望着眼前这颗如同寒玉一般的修真星,郑明不由为之沉默,但不等转念其它,他却又突然目中一动,乃转目看向了那一块绕着星环慢慢漂移的浮石。 然,这浮石非但并不出奇反倒质地普通,整体还不到六尺大小,可看在郑明的眼里却有些却有些不同:它在偶然间产生了一丝波动。 “唪。”一眼深望后,郑明便轻轻一踏生灵葫向浮石飞纵了过去。 呼…… 生灵葫自然缩小如初,乃自行回到了主人的腰上挂着。 呼。 郑明负手轻落在浮石之上,但他只垂目一眼便轻轻一错右脚跟,随后才脚跟落定,乃是稍施力道的践踏了一下浮石。 呼…… 悄然间,郑明自足部开始透明下沉,直到全身都沉入了浮石之内。 黑暗,是这里长久的格调。冷寂,是这里不变的色彩。 “听说了么?宗主今日从商行怒煞而离。”问话声传来时有些回音,如同对方是在幽深的山洞中讲话一样。 “甚。”第二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简单接上了话题。 “我也不知缘由。”前者简答,但另有后话:“但事后,好像有人见到宗主离开灵犀,至于去了哪里……” 但此人并未把话说完,应该是在思忖不得之下暗自摇头。 当这些话传到顾子奇所在的牢房时几乎已经弱得不可听闻,但却将顾子奇的右手唤醒了一些。 “可能吧……”前者再次开口,但所说之言连自己也不确定,倒是他的声音越来清楚,脚步声也开始由弱到响的传递过来:“据说是在钱库里看到一张特异的票币,才突然暴怒而去。” 这句话,让顾子奇的右手略有颤动,但终究还是归于静止。 “操心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后者无奈出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在其职不谋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当下,只需要看好这人便成,至于其他……” 这人同样没有说完后话,倒是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嗒、嗒…… 阴暗幽闭的环境里,脚步声也变得冷渗起来,仿佛那二人走在潮湿的通道里一样回音响亮。 时下,顾子奇虽然仍旧毫无所动、深深地耷拉着脑袋,但他睁开的双目却非常晶润……又很是肮脏。只是,麻木更多,空洞更甚。 …… 呼…… 郑明从一座完全浮空的石台大门处飘然出落,但不等他一览这处白茫茫的世界,那位在石台空地上闭目打坐的布衣老者便睁开了自己浑浊的双眼。 ※此地一切苍茫,唯有眼前那么一座高大的石门,但石门只有门框,门户幽深、不见内里。而这处石台,也是只见前方不见后半,门槛前面那不太大的一块半圆空地,便是布衣老者打坐的地方。 “哦?”感受到对方目光中传来的混淆感,郑明不由眉头一动,随后便轻轻一踏脚尖地向对方飘飞了过去,乃向对方抱拳相笑道:“误入贵地,还请前辈见谅。” 老者微微摇头莫名,随后又轻轻闭上了眼睛:“此为星群.交易所,但入,需要资证。” “资证?”郑明已经飘落到对方的近前站定,但对于老者所言却是略有疑惑。 老者微微摇头,随后先行运掌托诀、换修功法,此后才淡淡出声道:“一百万上品灵石。或者,出示仙盟储备所的会员卡。” “原来如此。”郑明轻轻点头、暗道了然,随后便微微一笑地向对方轻甩去一道紫光。 实则,这是一张紫色的金属卡牌。 啪。 老者轻抬剑指夹住郑明旋射过来的卡片,但此后他却是眉头一皱。 而趁着这个功夫,也可详细一观这张卡片的详细:它的正面刻画着仙盟的图标。反面则刻画着一幅天平图——神灵俯瞰,左手握人心、右手三角金,左秤日轮、右秤月环。 然,尽管这两幅图标都是镂空刻画,且无论都哪一边看去都可透视镂空之外,可这镂空处却完全不影响或不存在于另一面。除此之外,这张金属卡片的那两道封图线界的边纹也略值一提:正面紫光流溢,反面金色流光。 时下,布衣老者突然微微摇头,最后才怅然一叹地将卡片甩回了郑明那里。 郑明微微一笑,只一挥手便将卡片纳入了储物戒中,且向老者抱拳请示道:“当可进入。” 老者微微摇头,随后又轻轻点头道:“自然。” 尽管语气里满怀怅然,但老者还是在身体自行飘移向右、让开前路的同时,以右手引请向后方的大门。 郑明微微一笑颔首,便重新背负起双手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唉……”直到郑明身入门户、陷入幽深后,老者才微微一叹摇头地撤回了手臂,乃在重新托诀运功时幽幽心叹:“年纪轻轻,便贵为储备所二等高贵……羡煞旁人哪……” 嗒、嗒…… 时下,这两位手无寸铁、并肩而行的狱卒也转进了通向顾子奇牢房的过道。 “唉,我说。”右者闲来无趣,又禁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这里面的小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宗主?竟被生生禁在这里日刑三百年?” 左者微微摇头,随后一边扫视着左右两边的空牢,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止三百年。” “哦?”此言一出,右者顿时眉头一挑,当下便来了兴致:“可我宗也不过刚刚建立三百年哪。” 左者微微摇头莫名,随后便怅然一叹道:“这里不是灵犀宗的本址,而是一处开辟在星陨中的囚室。” 听到这话,右者顿时惊怔起来,但时下顾子奇的牢房也映入余光,他便不好停下,只能放慢脚步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被强行安插进来的?” “嗯。”左者轻轻点头附议,随后便举目打量向了顾子奇那边:“看到他身后的刑架没有。” “额。”右者略有一愣,随后也转目看向了顾子奇身后那桩血污腐朽的刑架:“看到了。” 左者微微摇头,时下也越走越近:“看上面的腐朽程度和那最暗一层的血斑,那个牢房……恐怕不下七百年了。” 此言一出,右者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有何后话…… 呼嗡! 这道风影从他二人的中间飞掠过去,乃将他二人惊骇色变地怒视向了顾子奇的身前! 呼! 风波散尽,那突然出现或站在顾子奇身前的人,正是背负着双手的许子笙! 见到来人的背影,两位狱卒顿时瞳孔一缩,当下便齐齐单膝下跪并以右拳撑地道:“见过宗主!” “消失。”许子笙冷冷一言,为咬牙切齿之音! 这话音里的杀气,更是令两位狱卒备受冲击、骇然色变! 当下,二人只在骇然下对视了一眼,便纷纷俯首称是:“是!宗主!” 话音未落,他二人真就原地消失。 呼…… 此刻有风来,乱了许子笙垂落在肩窝前的发丝,也慢慢掀开了他的眼帘。 但顾子奇的目中一如先前:晶润之下显干燥,鲜明之余又肮脏! 顾子奇的头,已经低了整整八百年! 但此时看在许子笙的眼中,更是让许子笙咬牙切齿、目中火烧地攥青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 然,不等许子笙怒成杀心,顾子奇却在眼目突忪下传出了话语:“好久不见了……”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轻盈,不如说是虚弱;他的音色,与其说是沙哑和艰涩,不如说是声带坏了。 但这话听在许子笙的耳中,却让许子笙在怒目一狞之后……轻慢慢地压住了火气,轻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许子笙阴沉沉地盯着顾子奇望了良久,最后才轻轻一咬牙关道:“你,考量如何。” 顾子奇沉默,随后突然失笑:“唪。” 虽然这笑声也轻到几乎不可听闻,但却令许子笙面目一沉,乃为之暗暗咬牙、慢慢攥拳。 “我算着日子,一息一天,一年一念……”顾子奇低垂着内里无神的目光,有风从后窗来,撩动了他脏乱的发丝:“我想着那些死去的人……同门,朋友,兄弟,手足,家人……” 顾子奇自言自语的呢喃,令许子笙为之沉默,也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我想我何时能够出去……”顾子奇早已绝望,说话时更是目无波动、心如死灰:“何时能为他们报仇……” 说到这里,顾子奇突然感到好笑和自嘲地笑咧了一丝嘴角:“唪,你呢……” 许子笙面上阴沉不再,只是越来越沉默,望着对方时也越来越面无表情,只一动不动的听着对方讲述:“你想收我为徒……为何?不怕我杀你么……” 许子笙面目表情地注视着对方,但目光却越来越冷…… 浮萍无梦 章270 阔少和老头儿 “还是说……” 顾子奇的话语,掀起了许子笙低垂着的眼帘,也成功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他却一直低垂着眼睛,所望不知何处,目里光彩全无:“你们寂灭宗,都是这般不知死活……” 许子笙表现得无情无衷,只静默的听着对方诉说。 “你为许辰而去,可为何杀我浩然宗人……灭我浩然宗门……” 话到最后,顾子奇干涩的眼角也留下一行浊泪。但这泪水,却无法溉活他死寂的心火。 顾子奇所言,令许子笙深陷沉默。但沉默过后,许子笙却慢慢垂目,选择不再去看对方。 “许辰早被孙仲离灭杀,莫非杨全业不曾告知于你……” “他是人是魔,又与你有何干系……” “你犯了大忌……修士的大忌……” 许子笙沉默归无,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将对方的话语抛在脑后:“利益熏心,执念太过……你的道途,仅此而已……” 呼…… 许子笙穿透牢笼而出,而顾子奇也无后话。 然,许子笙走未多远却又突然顿步,乃在缄默之后不曾回头:“我只问你最后一次。” 顾子奇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许早已麻木。 许子笙略有沉默,垂目更深。但后来,他还是侧目感知向后,轻平开口:“拜我为师,得尽传承。或者……死在这里。” 然,顾子奇置若罔闻,亦不曾有任何一丝的动作。 许子笙静候良久,但他自认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便在微微咬牙后正视前方、选择离开。 嗒、嗒…… 然,不等脚步的回声远传出去,却从顾子奇那边传来了回应:“你……” 闻声,许子笙顿时停住了脚步,但他却没有回头,而是在驻足沉默后侧目后探,乃静候下言。 顾子奇没有什么反应,也依旧望着地下,好像一时忘记了回答。 呼…… 风从窗来,光华同入,乱了他的头发,阴暗了他的正身。 许久后,他终于开口:“条件……” 呼…… 时下,郑明也从坊市尽头的漩涡大门内迈步走出,但一眼看到这处坊市,郑明却不由诧异生怔。 此处坊市人来人往,纵长不过里,左右达三丈。街道两旁摊客多,正对其后每一所。 街上的摊位,以左右两侧的屋舍为定点、为门口留过道,正是左右各一。 而左右的房屋,也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是为平房更不高大,且未装门、更无窗,但每座房舍的门头上皆有一副短帘半遮盖,而且这些门帘上还绘有各种样式的图腾。 不过,眼下这些门帘上的图腾也并非全部散发着明亮的豪光,反倒有不少毫无光彩。 自然,这些都是郑明一眼所见,但不等郑明转目他处,却又被右前侧的一间屋舍吸引了目光。 那间房子并不出奇,只是门帘上的百草图腾亮着。 呼…… 只这一眼的耽误,便有一位面带微笑的俊朗修士从室内掀帘走出,而当他放下门帘负手离去时,门帘上的百草图腾也瞬间黯淡,直到恢复平常的布色。 “唪。”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背负起双手优哉游哉地走向了坊市。 坊市上的摊位不少,但并非每一个摊位都有人摆摊,但饶是如此,这不短的一里长街也人潮涌动,热闹而不喧嚣。 “噔、噔、噔,楞楞、楞楞楞……”阔少本在迈大步,非但哼着小曲儿还气指苍天般的悠闲,但此时才刚刚路过一处摊位,他便突然眉头一动:“咦?” 这一回头望去,阔少顿时眉头一挑,随后便笑呵呵地走了过去,乃朝摊位上的一盏油灯扬了扬下巴:“这破烛,怎么卖。” 摊主鹤发童颜、道貌岸然,他本在闭目养神,但此间听到对方的口气,当下便牵扯起嘴角翻开了眼睛:“什么叫破烛……你小子好生没有修养。” “呵呵……”阔少乐呵一笑,随后便蹲下来将油灯拿到手里端详起来:“跟您开玩笑呢,较真。” 摊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更随着白眼儿向后仰了仰身子。 “唪。”偶然看到摊主的反应,郑明也不由乐呵一笑,随后便转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鞥……”阔少津津有趣地自鉴自赏,但不等他在下定心思后向摊主询问价码,正好来到并停在他身旁的郑明却突然轻笑出声:“续魂烛吧?” 此言一出,非但阔少一怔抬头,摊主也在眉头一皱后斜瞥向了郑明。 “呵呵……”见二人大皱眉头,郑明感到有些好笑,随后便转目浏览向其他的物件:“淬一丝元神精气封藏密中,即便日后与他人战至形神俱灭,也可藉由此物的引召重聚魂魄。” 言及此处,郑明突然目中一动,随后便笑呵呵地蹲了下来,却是将摊布上那大半根鹿皮古笺拿到了手中查验:“事后只要聚气重修,便可早归元神。再炼制出一具契神的肉身,便一般无二。” 阔少怔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便乐呵一笑地向对面的摊主扬了扬头:“诶、老头儿,几个钱?” 摊主本郑皱眉审视着郑明,当下听阔少这么一叫,他顿时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他舅的,什么老头儿……” 鄙夷过后,摊主更是没好气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便你,爱要不要。” 老者此话说来不假,他修为已至道源,自然无需用它。而且,以这盏续魂烛的强度,也根本容纳不了他的元神道气。 “呵呵,跟您开玩笑呢……”阔少乐呵一笑,随后便翻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抛给了对方:“给。” 啪。 摊主虽然轻轻抬手接住了储物袋,但却不咸不淡地砸了咂嘴,随后才阴阳怪气地散出道念窥探其内。 然,这不看还好,这一眼下去,摊主顿时脖子一梗、为之一怔! 此间若是窥进内里,好家伙,这还真是随便!内里偌大的空间,竟然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灵币! 一怔过后,摊主顿时一下子蹿了起来,更气急败坏地喝骂出声:“我他舅的!” “个臭小子……”然,不等摊主把储物袋摔向对方的脑袋,阔少却又乐呵一笑:“呵呵,跟您开玩笑呢……” 呼。 时下,阔少又掂手抛给了摊主一个金丝编制的储物袋,乃被摊主目中一凝、眉头一锁地急急出手抓住。 “……”摊主眉头紧皱地斜瞥了一眼笑呵呵的阔少,随后才阴沉待定地内窥袋中。 直到确证袋内码放的东西确实是三千枚上品灵石后,摊主才没好气更鄙夷地斜瞥了阔少一眼,乃不愿再搭理对方地坐落下来。 “呵呵……较真。”阔少乐呵一笑,随后只侧目笑望了一眼旁侧的郑明,便悠悠起身地抛起了手里的续魂烛。 呼。 续魂烛高高抛起,但不等它开始下落,便阔少被一旋右手地抓进了手里:“悠悠~一笑,我心~自傲……” 阔少一路迈着四方步,眼高过顶、摇头哼小调:“不能说——,难不妥——” “呵呵……”郑明笑送对方离去,能见到如此有趣之人,他顿感心中轻松。 直到阔少晃晃悠悠地转进一间坊屋后,郑明才微微一笑地收回目光,乃向摊主微微一笑道:“前辈,不知此物来自何处?” 闻言,正闭目假寐的摊主顿时眉头一动,随后便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地斜瞥了一眼郑明手中的竹笺,最后又不咸不淡地闭上了眼睛回答道:“一间废弃的仙府遗迹。——老夫进入的时候,内里空空荡荡,只剩一地鸟毛。” “呃。”郑明为之一怔,随后又悠悠摇头失笑:“呵呵呃……” 但笑过之后,郑明却放下了手里的竹笺,乃起身就走。 感知到郑明离去,摊主顿时眉头一动,当下便没好气地睁开眼睛斜瞥向了郑明:“你小子跟那家伙苟同一气,净是没事儿找事儿。” “呃。”郑明脑袋一僵,随后便摇头苦笑着向对方抱拳一示:“前辈见谅,在下只是对竹笺上的岁月气息感兴趣。既然根源已经无法追溯,那么在下要来也是无用。” 然,摊主却是整个嘴角都嫌弃起来得摇了摇头,乃上下扫量着郑明说道:“我说小子,你修炼禁术的吧?” “呃!”无论是对方阴阳怪气的言辞,还是对方上下衡量的举动,都令郑明为之怔愣乃至于莫名其妙。 见郑明如此不开窍,摊主不由摇头暗叹,随后便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睛:“区区岁月禁,暂且不值一提。” “哦?”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目中一动,乃向对方郑重抱拳请示道:“请赐教。” “嗯。”摊主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开始当街赐教:“不是说岁月禁不强,而是这种程度的岁月禁,弱。” “是。”郑明轻轻点头附议,按照他的理解和认知,岁月禁这种禁道,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发强化,类如眼下的这支竹笺,即便损毁大半也不该如此禁息殆尽。 “哪,非但是岁月。”摊主特意竖了一下右手的食指,这才老神在在地揣着双手说道:“修为、灵力、生命、本源、魂魄、意境,甚至空间……任何切实存在的物质或元素,都可以化禁。” 说到这里,摊主又禁不住睁眼斜瞥向郑明:“你的明白?” “呵呵……”闻言,若有所思的郑明不由悠悠一笑,乃稍稍俯首小拜道:“明白。” “鞥。”摊主轻轻点头,随后便闭上眼睛下达了驱客令:“到此为止,不买就走。” “呃。”郑明为之傻眼,随后只得苦笑摇头,乃向对方深一敬首,这才卸下拳礼转身离开。 然,郑明面上的苦笑,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消退了…… “唪……”摊主通过鼻子出了一口闷气,随后又禁不住摇头得在心中腹诽起来:“你这小鬼可千万别去学那空间禁……老夫当年拜师三千年不得始终,你这小娃娃……” 念及此处,摊主又闷闷地喷一了道鼻息:“唪。” “生命禁最好也别碰……” “意境禁也不要修……” “一旦禁式被破,自己遭受的反噬……” “唪,怎么也得搭上半条命……” 浮萍无梦 章271 高手之孤独,无敌之寂寞 星群坊市,一里长街。 郑明一路边走边瞧,但凡遇到新奇或诡异之物便去一观,这不,这刚刚才走过一处摊位,他便目中一动地走向了右前方的一处灵药摊。 不过话说回来,那与其说是灵药摊,不如说是卖盆栽的:不错,这些药草非但被移植土罐,土罐本身还扩散着一层层大小不一的能量罩,乃将这些二十来个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灵植保护着。至于其他,一概没有。 “咕唔、咕唔……”摊主是位中年面相的布衣修士,此人非但很是随意地坐在地上,手里的一尊酒葫芦也被其仰头大灌。 “唪。”见对方畅饮不作罢,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蹲下来查看灵植。 “咳啊——”摊主终于一番畅尽,乃禁不住挤着眉眼摇头换劲儿。 一等腹内的火热化成暖流,摊主便顿时大嘴一咧,乃笑呵呵地朝着郑明扬了扬头:“怎得老弟,看中哪个跟哥指一手。” “呵呵……”郑明好笑出声,随后便用食指点了点下方的翠云荆:“这个,可有存量?” “哦?”此言一出,摊主顿时眉头一抬、但却抬得很慢,随后才揣摩着自己的胡茬子看向翠云荆:“这个嘛……” 翠云荆,形如其名:枝条如同荆棘藤蔓但作树枝状生长,而且其上生长的即不是荆刺也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小巧袖珍的云朵。 摊主来来回回地打量着翠云荆上的云团,好一会儿后才突然悠悠一笑:“八百。” 报出价码后,摊主又大嘴一咧地看向了郑明:“八百一株,我这总共一百零三株,再外送你一些种子。” 说到最后,摊主便翻手取出了一个小布袋。这布袋虽然看起来像是沙袋,但确实飘散出一股清新的香气。 可看到这包种子,郑明却天真地眨了眨眼,随后也开始上下打量起了对方:“兄台,八百上品还是中品。” 此言一出,摊主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便在仰头喝酒中传出了回答:“当然是上品了!你以为这东西哪都有啊?” 郑明略怀嫌弃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便闷闷地喷了一股鼻息:“三百最多。” “啥?!”此言一出,摊主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美酒吐出来,更是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从嘴里淌下来的酒液和哈喇子:“你小子玩儿呢?逗我是吧。” 郑明不咸不淡地砸了咂嘴,随后起身便走:“此物在某故土之廉价,不过区区两千中品灵石一株。” “诶!”摊主伸手就往郑明那边隔空扒拉了一下,但随后又很是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手,乃将手上的酒液全部甩掉:“行了行了,算我倒霉。三百卖你就是了……” 郑明禁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随后便抖手向对方抛去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 咔。 但这摊主嘛,却是因手中自顾不暇的缘故而用嘴巴接住了储物袋。 “嘿嘿……”探实袋内的灵石数量无差后,摊主顿时咧嘴一笑,乃将整个储物袋都吞进了腹内。 此后,只见这人向郑明一扬脑袋,便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抛到了郑明的眼前。 呼。 郑明自然抬手接住,更是在储物袋入手一瞬便将其纳入了储物戒,随后便对方点头一示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再看这摊布上,哪里还有那盆翠云荆的存在。 “呵呵……”摊主笑呵呵地目送着郑明离开,随后便喜不自胜地挪了挪屁股:“又是一个冤大头,啧啧啧……” “唉……单一,无趣啊……”高手之孤独,令他怅然于心。无敌之寂寞,更是令他深深摇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 郑明也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随后便转目浏览向其他的摊位。只是这一路下去,却少见可以入目之物。 是以,在又逛了不远之后,郑明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摊后的坊屋上面。 简单一眼而已,郑明便锁定了右前侧前数第三间的坊屋,因这一排下去,只有这一间还未“亮灯”。 但郑明才刚刚转进过道、走近门前,却又突然顿步地看向了自己的右后方:却是正好瞄到这个年轻的看官突然放下手里的古玩就走。 不等郑明为之一愣,那位正在闭目打坐的摊主便嘴角一扯,乃不咸不淡地命令道:“放回来。” 此言一出,那位才刚刚转过身去还没走出第二步的年轻看官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时下,非但郑明为之顿步怔然,附近还有不少修士面带诡笑的选择看热闹。 在此之下,年轻看官不由暗暗咧嘴,随后便挠头讪笑着走了回来,却是将那个从自己袖口里滑落入手的小玉符放回了摊上:“呵呵,逗你玩儿呢……” 摊主没好气地翻开了白眼儿,随后便引手将那枚玉符摄取到了手里,这才阴阳怪气地闭上了眼睛:“你逗你爹呢……给老子滚犊子。” 闻言,年轻看官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乃转身就走道:“我搭理你……” 郑明先怔后笑,随后便摇头轻笑着掀开门帘、走进了坊屋内。 呼。 不等郑明掀开门帘进来,室内的人已经顿住了手头的动作,或是转头或是侧目地看向了郑明那里。 ※室内较为昏暗,地方也不多宽敞,且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只有八个成大圆摆放的蒲团。时下,这八个蒲团上已经六座有主,但其中有三人都穿着连体的蔽知斗篷,更戴上了篷帽、不显真容。 众人的目光以及窥探过来的神识令郑明略有一默,令他心中少感一丝不自在。但也只是一念之间,郑明便向六人颔首一笑,乃放落门帘走了进来。 六人略有一默,随后便见正居北位的老者微微一笑,乃将手中的玉戒呈飞向坐在正东位的黑袍人。 黑袍人轻轻抬手接住,随后又转手抛回了一道绿光。 一切无声,幽暗而静谧。 当郑明走到正南位盘膝坐下后,其他人也相继撤回了观察着郑明的目光或神识,随后或是闭目不言、或是垂目观心。不显真容者,自然不得以窥探。 时下,却见北位的老者微微一笑,乃向郑明颔首一示地传音说道:“如要换取,抬手示意,而后私下商议。若是出换,言明条件即可。” 郑明微微颔首一笑,随后便选择垂目观心,乃双手交叉着静候他人开口。 然,一时静默,良久之后才见郑明左侧的绿袍之修沙哑传音:“老夫有半樽檀香玉液酒,只换取元石和仙玉。” “元石?”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动,但却不做表态,打算静候他人出示。 不多久后,东南位的中年修士略一沉吟,随后轻轻点头乃传音:“仙酿虽难得,但区区半樽……” 话到这里,此人又微微一笑,乃单一向对方颔首传音。 宝主沉默良久,随后轻轻点头:“可。” 口头协定后二者也不啰嗦,当下便各自向对方抛去一道流光,乃不分先后地出手抓住、纳消。 望着中年修士无名指上朴实无华的玉戒,郑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微微一笑地收回了目光:“在下想用灵石,换取一些元石和仙玉。” 此言一出,三位明面示人者顿时眉头一动、眉宇一凝、眉头一皱,另外三位也纷纷转目看来。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深一点头。 时下,又有片刻的沉默。 但不多久,便有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入了郑明的心神:“你有多少。” 郑明微微一笑,乃回传道:“你想换多少。” 他虽然一直垂目观心,但明知此言来自左侧那位绿篷之修。可他的回答,却让绿篷之修的肩头微微一震。 如此异常,自然引起了在座的注意,但无人开口便是。 绿篷之修略有沉默,随后沙哑回传:“诚不欺你,一枚等价一万灵石,你有多少存量。” 郑明略有皱眉,乃在稍稍沉吟后作出回应:“换你两千,元石仙玉各一千。” 绿篷之修沉默稍长,随后便见一道流光自其袖口之内流出,更如同游蛇般汇入了郑明的手荫下。 当光华散去,自是一枚储物袋无疑。 郑明微微一笑,乃在手中的储物袋突然凭空消失后,自手中汇聚出一道流光汇入了对方的袖口内。 如此之下,场内又陷入静默之中。 但不多久,另外一名灰篷之修便低沉出声:“一套灵技功法,名,剑龙炮……”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瞳孔剧缩! 尽管只是短短一念之间,郑明便将心中的骇然强行压下,但饶是如此,他那一瞬间的气息外泄便引起了所有人的窥视。 稍久沉默后,灰篷之修突然低沉质疑:“道友……似乎对这套灵技功法有所悉知。” 郑明为之沉默,随后微微摇头,根本忽视了六人的目光探视:“曾见人施展过。” 闻言,六人又陷沉默,乃慢慢地撤回了自己的目光。 但不久之后,却见北位的老者微微一笑,乃范围传音道:“灵技功法任如何强大,终究也只能作个参考。且换作异修施展起来,在威力上也大打折扣。” 灰篷之修略有缄默,随后微微摇头:“无妨。老夫早已换够所需,此物也是偶然获得。如若诸位有相应的功法或者灵技可以一换,某乐于增长认知。” 灰篷之修所言令众人陷入深思,但事到最后,众人尽都微微摇头。 在此之下,灰篷之修倒是心有灵犀地转头看向了郑明。 浮萍无梦 章272 凡人弑仙? 对于灰篷之修的期待,郑明为之沉默。 但沉默过后,郑明却微微一笑地动了动手指,乃从储物戒中慢慢分流出一道碧光飞向对方:“此物灭门得来,应可一换。” 此言一出,六人顿时身心一震、目光一凝! 但当流光在灰篷之修的面前汇聚成一本功册悬浮后,众人却在更加震惊之后陷入沉默、深深垂目? 因为那本无名功册上散发的碧光,乃将灰篷之修屏蔽在阴暗里的面孔……显召了出来! 噔! 灰篷之修面有刀疤,虽然这刀疤不影响他的气概,但却无法淡化他面上的阴沉!而他揣在袖口里的双手,更是已经攥握出了指节的碾动声!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笑,再无其他。 对于郑明寻衅般的淡定,灰篷之修禁不住眯了眯眼,随后便冷冷一掀嘴角地抬手纳走了面前的无名功册。 呼。 与此同时,便有一枚玉简突然在郑明的手荫内凝聚出现。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只轻轻一按拇指便将这枚玉简纳入了储物戒中。 时下,室内又陷沉默之中。且,比此前任何一次的沉默都更为长久。 某一瞬,当郑明突然轻轻眨眼时,北位的老者更有一瞬的缄默,随后便抬头看向了郑明。 但郑明只微微一牵嘴角,没有过多的表露。 对此,老者缄默更甚,随后便转目环顾向了其他人,乃开口说道:“某有一物。” 此言一出,除却郑明之外,明面示人者顿时眉头一皱,三位蔽容者也为之转头。 呼…… 时下,老者便慢慢伸出右手摊开,乃见一道白光从他戴在小指上的玉戒内分流而出,却是在他的手上汇聚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骨片。 直到此时,郑明才在静候一念后慢慢地抬起目光,乃看向那个漂浮在对方手上的白色骨片。 这骨片似为某种生物的头骨,外壁上裂痕几许,内壁上有一丛并不完整的血纹。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是盯着这丛血纹。 但不同于其他人,郑明却在沉静一眼后选择起身离开。 在此之下,众人自然为之侧目。尤其是那名老者,更是在眉头一皱后纳消了手上的骨片:“小友。” 郑明微笑顿步,随后便抬头直视向前、从容离开:“仙府遗迹,在下此生已无兴趣。但劝诸位一句,无论那里有些什么……终究不是你的。” 郑明虽走、致使落帘布施暗,但他留下的传音却令众人慢慢垂目,沉默良久…… 与此同时,坊市长街。 呼…… 但见一人从前方不远的一处坊屋内微笑走出,郑明便不由展颜一笑地走了过去。 郑明并不着急离开,他虽然想不出自己在修炼品上有何需求,但打算借此来作一考证,也算是长长见识。 当然,也还有另一重原因:此前在“麋鹿坊”时他露白过多,已然怀璧其罪。虽然彼时他以言行表率镇压,但并不能保证禁绝了这种歹念。如若他此时匆匆离开,无异于间接的向对方表示自己外强内弱。 虽然他并不怕惹上麻烦,但能够轻松避免的麻烦,他还是不愿受到叨扰。 至于对方提及或者欲谋的仙府遗迹之事,在经过楚尊府一事之后……郑明已经彻底看淡了。 这世间修行,但求于心。 普天之下,灵技、功法、意境、异能……种种“修为”的使用或得到,都源于对自身的认知和感悟,更源于对世界的认知和感悟。 如若没有属于自己的道心、没有属于自己的道路,或者认知不到“修为”的本质……那么获得再多的传承、得到再多的资源,也不过是在用一生的时间,去走别人的旧路。 可能这样能够快速成功,更可能会超越前人的成就,但在此之后……还是要问修于心,还是要立足当下来追寻独属于自己的大道。 可那时再如此,岂非是浪费了整段时间? 对此,郑明只能摇头暗叹,便转身离开了眼下的坊屋。 对于他的离去,众人只是一顿、一默,便又开始了彼此之间的交易和往来。 掀开门帘出,举头望苍茫。不知风何来,暖笑在心间。 此后,郑明便不再“逛街”,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进店”长见识。 然,这一路进进出出十来所,却无甚值得购买。毕竟以物易物这种交易方式,实在不太适合他眼下的这种修为。 时下,郑明又在一间坊屋内微笑观心,但实则他已经有些百无聊赖,因为前人拿出的东西他一个不感兴趣,后者想要换取的东西他一个没有。 如此之下,郑明不由心中尴尬,乃在微笑摇头后就要起身离开。 “养魂草,只换灵石。”然,这道满怀无奈的话语却拦住了郑明的起势,令他只能按着膝盖僵在那里。 看到郑明半起不起得撑着膝盖愣在那里,作为宝主的白发老者不由微微一皱眉头,乃即刻翻手召出了一株齐掌之高的灵草。 这株养魂草被老者散出的透明屏障封护着:它碧青如玉,总体上近似荆芥的外观,但茎叶之内寒烟自溢、缭绕如云,且随着微微的转动,它本身还时而出现淡化的现象。可再仔细看去时,却又没有这种假象发生。 “唪。”见到养魂草的奇异,郑明不由轻笑出声,当下便笑呵呵地端正身姿坐好,乃向对方私自传音道:“价位几何。” 闻言,老者略有一皱眉头,随后先向左右点头一示,这才正视向前方的郑明传音道:“不二价,七万灵石一株。” “哦?”郑明诧异出声,但随后又悠悠轻笑,乃颔首回传道:“份量。” 老者微微一皱眉头,随后神色肃穆地凝视着郑明回传道:“小友,老朽可未曾同你说笑。” 郑明略有一怔,随后便哑然失笑,乃挥手向对方拂去一道流光:“此物小范围生长而已,谅你也拿不出更多。” 呼! 老者眉头紧锁地抓住流光,随后只垂目一看左拳便即刻大惊失色! 虽然郑明给付的储物袋已经被他压缩至丁点大小,但他根本就不用摊开拳头,便能看到其内那些堆成一大座金字塔的红色灵石! “如何?”然,郑明却根本无视其他人的惊愕和目光,更是毫不避讳地直接开口问话! 此言一出,老者顿时怒目一狞、猛抬其头,但望着郑明那张乐呵呵的笑脸,他却禁不住攥紧了拳头,可反倒将自己翻涌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沉默之后,老者微微摇头,随后便向郑明轻轻一挥右手,非但将手上漂浮的养魂草拂了过去,同时也向郑明甩去了一道碧光。 “呵呵……”郑明微微一笑,只轻轻抬手一抹便将二者全部纳入了储物戒中。 事后,郑明又笑呵呵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便噙着微笑起身离开了这里。 眼见郑明离开,室内的九人顿时轻一咬牙,但多数是眉头一皱。 然,不等他们有何后话,已经走到门口掀帘待出的郑明却突然停住,乃令众人眉头一锁、暗自阴沉。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乃眼目微垂地说道:“虽然不知如今……但一般道修,某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老者顿时瞳孔一缩。而其他人,则是在目中怒凝后相继咬牙得阴沉了下来。 感知身后情,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便过帘而出。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应,但对方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直到郑明离开良久之后,老者依旧还目光闪烁的望着门口,可事到最后,他也只能在与众人逐一对视后选择沉默…… 在他们的探视下,郑明的修为根本无法遁藏:只不过区区结丹而已。还是一个可称为“弱”的木系修士。 可在他们的眼底、在他们的心中……这个结丹小辈,却如同深渊一般不能看透。 他们自然是有异心,但郑明给他们的压力却极为沉重,甚至比之遇到的同境之修还要更甚! 而郑明表现出来的种种:挥金如土时的阔绰也好、大气也罢,言辞语气中的从容和平淡,神色变化间阴冷渗透的眸子……都让他们深深忌惮。 以弱弑强者,茫茫星空历往屡见不鲜。虽然结丹堪战道,极为少见。 凡人弑仙,也并非没有发生过。虽然,这代价甚重。而这所谓之仙,也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修士多疑,因有比天之力而更得劣根的厚爱,但在重重顾虑之下,本性也终将沉淀。 …… “唪。”望着人来人往的坊市,郑明不由温和一笑,相对于那间坊屋内心思百变的修士而言,他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唪,木系灵宝已经购置备用,如今眼下……”念及此处,郑明不由悠悠一笑,乃动身朝着一处无人营业的摊位走去。 与此同时,灵犀宗,犀雅间。 这青年弟子一路恭敬俯首,乃用双手平托着一套青色的宗服。 此宗服不同于他所穿着,非但制式不同,色彩也本不在序列。尤其那条放置在最上面的流云宝玉带,更是抢走了腰牌的全部焦点。 但,无论是对于这套特殊另类的宗服、前路尽头处的厢房,还是那间厢房的主人……他都抱有深深的敬畏之心。 此因,无他。 只因那人,是那位在灵犀之上,可称之为“天”的唯一亲传。 庭院不大,路也不长,但他来到门外停下后却不曾出声,只作恭候。 吱…… 门户自开,令他深深俯首鞠躬。 尽管那人就在正厅,他亦不敢抬头窥探。或许,只有望着这条腰带上的流云……才能让他心安。 汩…… 热浴沸腾,浓稠如血的药汁蒸腾起滚滚灵雾,但却掀不起他的眼帘,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汩…… 唯有那些从他身上的伤口里流淌出来的黑血,在被血色慢慢蚕食…… 浮萍无梦 章273 摆摊儿! …… 郑明径直走到摊位席地坐下,随后便挥手召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宝箱,足将身前这横长六尺、纵宽三尺的地摊摆得满目琳琅。 “哦?”感见有新主落位摆摊,不少修士顿时眉头一动,随后便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乃将郑明的摊位纳入下一站。 “宝箱啊……”倒是这位正蹲在邻铺的蓝发青年,在有些耐人寻味地砸了咂嘴角后便笑呵呵地放下了手里的古扇,乃优哉游哉地背负着双手逛了过来。 对于顾客的离走,一直闭目打坐的摊主只微微摇头罢了。毕竟,他所摆设出来的商品已经所剩不多,除了那把古扇之外便只有三瓶丹药还未出手。 “呵呵。”蓝发青年笑呵呵地停在郑明的摊位前,随后只大概一览,便笑意加深地朝中间那个小巧的金色狮首箱扬了扬头:“怎么个卖法?”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好整以暇地环抱起了双臂:“不二价,一个箱子……上品三千。” “哦?”此言一出,非但蓝发青年眉头一挑,隔壁的摊主也在眉头一皱后为之侧目。 但见郑明只笑呵呵的环抱着双臂,摊主又不由为之沉默,随后便无奈摇头地闭上了眼睛,再度将精力沉入内心。 时下,蓝发青年也在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后继续浏览着宝箱反问出声:“不能探?” “不能探。”郑明微笑颔首,可谓风轻云淡。 “不让探?”又一位愣头青硬着头皮凑了过来,乃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着郑明。 “唪。”郑明好笑出声,随后轻笑点头道:“不让探。” 此言一出,愣头青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便一屁股在旁边坐了下来:“里面都什么东西?” 郑明禁不住乐呵一笑,乃向对方轻笑颔首道:“各种东西都有一些。” 言及此处,郑明乃见有更多的人凑了过来,便悠悠一笑地说道起来:“灵技,功法,丹宝,灵符,灵兵宝器,阵珑暗兵……凡是能够用到的,都有。” 说到这里,郑明又诡秘一笑,乃悠悠透底道:“当然,既有灵石,元石和仙玉也不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眉头一皱,倒是附近的其他摊主耳朵一动,随后便即刻挥手撤收掉自己摆卖的物品、火急火燎地飞掠了过来,致使这段街市出现了大范围的空旷。 “唪。”见众人将摊档全部包围,郑明不由悠悠一笑,乃向前人轻轻颔首一笑:“博个运气,是好是坏概不负责。” 听郑明如此说道,众人不由陷入沉思,更有人揣摩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茬暗暗点头。 “唪。”时下,蓝发青年却突然微微一笑,乃在随手抛给郑明一个蓝色的储物袋时顺手抓向了金色狮首箱:“某先来一试。” 郑明轻笑颔首,早就隔空将对方抛来的储物袋纳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啧。”蓝发青年有些耐人寻味地打量了一眼手里的狮首箱,随后便悠悠一笑地纳消了去。 见对方收掉宝箱不说话,众人顿时眉头一皱,旁侧抱臂而坐的愣头青更是白眼儿一翻:“怎么说?什么东西。” “唪。”蓝发青年悠悠一笑,随后便笑呵呵地站起身来,乃背负着双手悠悠吟首道:“阎魔血晶一块,区区仙玉一枚。” “什么?!” “阎魔血晶?!” “真有仙玉?!”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成怒色,乃即刻气急败坏地将宝箱抢购一空! “他舅的!”手慢者为之咒骂,随后便纷纷怒煞着大方脸环抱起双臂,乃冷冷而阴沉观望着那些得手者持有的宝箱。 “唪。”郑明微微一笑,又挥手召出一片宝箱落铺开来:“先给钱,再验货。” 呼! 然,不等宝箱完全落地,眼疾手快者已经怒发冲冠,乃瞬间将宝箱瓜分一空!甚至多数人摄取的范围都是整个摊位,致使彼此之间修为碰撞、冲击狂潮! 呼轰! 此风浪之强烈,非但将郑明吹袭得稍微往后仰头眯眼,也令在站者们衣发猎猎,更吹得四周坊屋的门帘掀扬老高。 唰! 在此之下,顿有七间坊屋之人倾巢而出! “嚣张跋扈,胆敢觊觎老夫重宝……”本来这老头儿还阴沉待定,但这阴沉一眼扫视下,非但是他,所有人都纷纷面色一变地发现了热闹处,当下便即刻飞掠了过来。 “何以至此?!” “好生热闹!” “某来一探!”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摊位。 “三千就三千!”随着愣头青的咬牙切齿,众人身上的储物品顿时豪光闪现,乃齐齐射出一道流光汇聚向郑明那里。 “唪。”郑明微微一笑,只轻轻一点右手的食指,便将这近百道飞射而来的流光全部纳入了储物戒中。 “赞!”时下,突见一位阴鸷青年两眼一瞪,随后便冷笑着纳消了手里的龟甲箱。 “呵呵……”郑明优哉游哉地环抱着双臂,也不着急再摆其他。 “蛋!”愣头青一探之后乃气急败坏,更是打算把手里的破熏炉摔掉,可这还没摔下去他又顿时阴沉了下来,随后便板着臭脸将熏炉纳消了:“舅的……” “什么?!”另一位冷厉青年突然面色一变,非但为之骇然失色地怒视向了郑明,更是将手中的长剑攥至震颤:“养魂草?!” “舅的!一瓶归元丹!”但另一位大汉却败坏跺脚,乃即刻对郑明戟指怒目:“再来!” “呵呵……”郑明颔首一笑,又挥手散出一地宝箱,且其中还有一些封着灵符的宝箱和瓦罐。 “爷爷的,一张破手纸……”不等这人在探视所得之后气急败坏,众人已经再度出手将商品抢夺一空! 呼! 这股劲浪始于众人抢夺性质的摄取宝物,它非但吹过了整个长街,更是致使所有的摊主、游客、顾客以及坊屋内的修士怒冲而来! “呵呵……”感知到“包围”之外的情况,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慢慢地站了起来。 见状,众人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们有何后话,郑明却已经微笑迈步:“摊位稍紧,换个大地儿。” 闻言,众人顿时眉头一皱,随后便纷纷纳消了手里的宝箱,碍路者更是自觉得侧身让路。 呼! 眼见正主走出包围,八方来客顿时眉头一锁,乃齐齐转向、四散八方地飞到了坊屋之上负手静候。 见状,一众老顾客顿时目中一动,更即刻分散开来,乃将路边和房顶全部占据。 哗——! 整个坊市本来就有数百人,时下还不少人个挨个的通过漩涡入口进来。 但眼见市内的景况,这些后来者却为之怔愣,乃禁不住与邻近之人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多数都不认识对方,但最后却统一认定此间有大事发生,更有不少人猜测定论:那个独自站在路中间的家伙在这里引起了战擂! 在心思作祟之下,后来者们便禁不住暗自兴奋了起来,当下便难掩激动地加入了两旁的行列:“嘿嘿……” “有戏!” “碰到点子上了……” “真他舅的不白来一趟……” “唪,我道如何阵仗……” 对于这些后来者,郑明只是报以颔首一笑,随后便笑悠悠地背负起了双手:“宝箱,品质有高低,但无空体。三千上品灵石购其一。” 说到这里,郑明不由悠悠一笑,乃颔首补充道:“先交钱,再拿货。” “什么?” “啥?” “爪子?” “鸟毛?”听闻郑明所言,一众后来者们顿时为之错愕,乃下意识地与对面之人大眼瞪小眼。 “唪!”这环抱着双臂坐在一间坊屋门口、屁股下面还垫着该屋之门帘的愣头青第一个不服,乃阴沉沉地盯着郑明的右手道:“怎么个分法。”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心中一动,即便是那十来位曾对郑明产生过异心的修士,也在微微一默后转头正视向了郑明的笑脸。 郑明微微一笑颔首,乃循序环顾着众人道:“有多少订单,某拿出多少宝箱和坛罐。诸位,随机摄取便可。” “随机摄取?”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眉头一皱,但只是一念所思而已,他们便向郑明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唪。”郑明微微一笑,随后微微昂首说道:“计件。” “老子要十个!”愣头青第一个破口大骂,更是挥手向郑明甩去了一道黑光。 呼! 但黑光只飞射到郑明的跟前三尺便直接透明消失,乃被郑明隔空纳入了储物戒中。 对于愣头青的窝火,郑明心中感到好笑,但在商言商,他便转头看向了其他人。 然,众人皆有静默。 但不多久,便见那位吃了第一个螃蟹且站在屋脊上的蓝发青年悠悠一笑,乃挥手向郑明拂去一道蓝光:“某再拿三个。” 郑明向对方微微一笑颔首,而那束到了眼前的蓝光也瞬间透明消失。 此后,又见那位抱着长剑侧靠在门口的中年修士微微一笑,乃轻轻闭目道:“十个。” 呼。 其人话音未落,已然有一道淡薄的剑气穿透了郑明的身体、冲进了郑明手上的储物戒中。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笑颔首,便又转目看向了其他人。 见郑明看向自己,这老者不由为之一默,随后便无奈摇头地闭上了眼睛:“来三个玩玩儿。” 呼。 同一时间,便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隐匿或沉入了郑明的储物戒内。 郑明向对方颔首一笑,便又看向其他的潜在客户。 对于郑明的目光和轻笑,众人略有缄默,随后皆是先行摇头,才或笑或叹或无奈。 浮萍无梦 章274 开箱之王! 自当表态时,自然沉默不久。 “三个。”第一人悠悠一笑,稍稍昂首闭目。 “一个试手。”此人乐得清闲,更是凑得一手儿好热闹。 “来二十个打气。”大汉豪气干云,但眉头微皱。 “要博就博大的,来三百个。”阴鸷中年非但把话说得阴阳怪气,嘴角还斜斜的牵扯着。 “十个。”俊修闭目昂首,嘴角带笑。 “一个,两个,算了,三个。”这人满脸哀叹,话到最后更是禁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唉,二十吧。” “伪汉子……”粗狂修士满脸嫌弃地斜瞥了前者一眼,随后便转头向郑明一扬下巴:“五十。” “鞥……”后来者之一略有思索,随后便悠悠一笑地抬手示意了一下:“小订二十。” “四十。”旁侧之人冷冷开口,竟有些暗里相争的意思。 前者微微摇头一笑,随后便笑悠悠地背负起了双手,悠悠吟首望天道:“六十。” “一百。”旁者冷冷追加,乃禁不住攥紧了手里的长刀。 “两——百。”前者悠悠一笑还故意拖着调子,随后又禁不住斜眼笑望向对方,噙着诡笑轻嘲道:“黄师兄,这种争斗,还是适可而止吧。” 对方沉默,随后又冷冷开口:“三百。” “三百你舅。”愣头青突然冷冷鄙夷,随后便横着眼睛怒视向了郑明:“剩下的老子全包了!有多少要多少!” “什么?!”此言一出,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或只顾着看热闹的家伙顿时面色一变,乃气急败坏地怒视而去。 “作甚!”愣头青却反倒两眼一瞪,更有一尊牦牛蛟的虚影自其身后显召而出!可谓凶威赫赫、眈眈滔天:“老子堂堂道神,怕尔等弱鸡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为之憋屈,乃阴沉沉地闭上了嘴巴。 望着那条双眸血红的牦牛蛟,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轻一垫脚,乃在飞身而退中挥手散布出一连串迎风见长的宝箱和坛罐:“先出一批。” 见状,众人顿时瞳孔一缩,乃对郑明本人震惊侧目! 呼! 当郑明退出“迎宾大道”时,那整整排列出大半条长街的宝箱和坛罐也瞬间铺展! 见众人直视自己,刚好飘身落地的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伸手引请道:“请。”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色一变,但当未订者转目看去时,那排满了大半条长街的宝物却已经被人全部摄走! “该死!”当他们怒行转视时,那些虹光也瞬间被所有的得主出手抓住。 呼! 整整一千箱都被这愣头青压缩成血色光团内缩影,但愣头青只在光团入手后冷冷地望了一眼,便阴沉冷笑着扫视向了其他人:“嗤!” 呼! 蓝发青年也后一步得手,但望着手里的宝箱缩影……他却不由眉头一皱。却是:少了一个。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挥手向对方甩去了一道流光。 蓝发青年眼疾手快,只一抬手便将郑明送来的流光纳入戒中。可他只垂目一望戒指便眉头一皱,随后便皱眉更深地看向了郑明。 郑明微微一笑颔首,并未多言。 而直到此时,才起轩然大波! 呼轰! 在场之人无一弱,齐齐出手抢夺之下自然掀起了滔天的气浪,乃至于坊屋之门帘猎猎欲破,甚至连市外的苍茫空间也产生了荡漾! 正此时,却突然有一声怪异的震怒之吼自角落传出:“什么?!” 此声一出,众人顿时齐齐转头、锁定目标! 然,那位类人族修士却根本无视他人的窥视,而是突然面色怒变地盯向了郑明:“道友!此物对我族异能极有大用!可否告知来历!?” 这位类人族肤如皮革、圆顶光润,非但强调有些怪异,身上的服装也更似浴袍。时下,他虽然看起来面相阴狞、怒威凛凛,但目中的急切却如同烛火。 “唪。”郑明微微一笑,后轻轻摇头道:“偶然得到。” “什么?”此言一出,类人族修士目中的幽光顿有一滞,随后便见他禁不住落寞和颓丧地垂下了眼帘:“是么……” 然此时,郑明却突然悠悠一笑,又颔首补充道:“但,可去百烨星云一探。” 此言一出,那类人族修士顿时身形一震,乃猛抬其头、目光灼灼地盯上了郑明。 郑明向对方微微一笑点头,并未从对方的身上或者目光里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好……”类人族修士默后突言,更是在垂下目光时禁不住攥紧了双拳:“好!” 噌! 话音未落,他已经骤然转身地冲进了漩涡大门内:“道友之恩!我黑空族铭记永恒!” 呼! 同一瞬间,更有一道乌光自漩涡大门内倒射而出,乃被郑明抬手抓在了手里。 远见郑明将手里的乌光纳消,这俊秀青年不由为之一怔,但下一刻他却突然面色一变,乃气急败坏地对自己的右手破口大骂:“舅的!是该死的火灵参!” 哗! 此言一出,所有的得主顿时面色一变,即刻便气急败坏、奴行其事地当场探查。 “呵呵……”不等郑明悠然一笑,在场之人已经有人哗然色变! “他大舅老爷的!”中年修士一把摔爆了手里的光团,但仍感不解气得往那里踹了一脚:“我从未如此痛恨过归元丹!” “个杀千刀的!”另一位房顶修士扬天抓狂,血泪铸屈辱:“是护身符!” “赞——!”倒是另外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双爪震颤,乃禁不住狂喜涌现地盯着漂浮在身前的宝箱:“罗云宝甲腾龙铠!正适用老夫防护!” “三万……”青年修士怒目狰狞,乃分不清是因为暴怒还是震惊:“火晶虫?!”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此时,却从愣头青那边传来一道狂笑,乃令前者骤然一呆,禁不住随同他人一起侧目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愣头青举着右手上的光团扬天大笑,随后更是一屁股从地上蹿了起来,乃在将手中的光团纳消后指着郑明的鼻子猖狂大笑道:“小子!今日这开箱之王老子当定了!” “唪。”郑明好笑出声,虽然对方摄走的宝箱甚多,但他自然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令对方如此开心。 道神丹。 此物来自遨龙号。 彼时,此物被上层的贵客拍走,但事后,对方又不知出于何故将其送还给了皇甫尊龙。 后来郑明在竞技场内独战百修得胜,皇甫尊龙因恪守自己的生意之道便将此物赠予郑明作为答谢,尽管郑明已经通过此战挣取了极为丰厚的身家。 而今日这些数量惊人、价值不菲的宝物,则是来自元天宗之战。 且,这些还是郑明通过元天宗出手之后的剩余。毕竟,非止那十六家联军战士的身家和战备不菲,这十六个宗族的宗权者……也全都交代在了郑明的手里。 时间,随着郑明一铺一路的摆卖而慢慢流逝。 这其中,自然有人惊喜有人愁,有人狂笑有人仇…… 所谓咬牙切齿万目眦,悲愤欲绝心不由。 尤其是愣头青,在赌红了眼睛之下可谓是几欲罢休又回头,咬牙切齿在其后…… 一直到郑明满载悠悠、众人意犹未尽而走后,愣头青还愣在原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这开箱之王,他是当上了。 但这王之所属,入不敷出…… 对此,郑明只微微摇头一笑,便随着风儿离开了。 呼…… 风儿已去,却又忍不住回来嘲笑,直到卷起愣头青的一缕发丝才得意离开…… 可却,留下了一句悲苦:“我他舅的……” …… 呼…… 郑明自浮石内穿透而出,但不等他巡目一观大向后转向离开,却突有一人悄然浮现在前。 见来人笑悠悠的背负着双手,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乃向对方颔首一笑道:“道友何来。” “唪。”青年修士微微一笑,乃向郑明含笑颔首:“招贤纳才。” 郑明心中一动,随后便笑呵呵地背负起了双手:“可有代价。” 青年修士微微一笑,轻吐三字:“投名状。” “哦?”郑明故意一抬眉头,随后便摇头轻笑着飞向了右前方的星群。 青年修士笑送郑明远去星群,直到郑明被距离缩小不见后,他才微微牵扯起嘴角地耸了耸肩。 事后,他又微微摇头一叹,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唉……” “怎么想的……”至于最后这句嗔怪,他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 …… 九星连珠,外环三日。 此星群,名璞阳。 不等靠近星群外漩的力场,郑明已经将这处星群打量了一个详细,最后决定去往那颗位数后三的白色星球。 此星气层晶润,外无星环,亦可透视星内的一切秀丽和宁静。但在浩浩修真界,却是显得有些另类。 此星,百灵。位列五级修真星。 呼…… 不等郑明过于靠近百灵星的大气层,该星的守望者已经睁目浮现。 从面相上来看,此人年事不高、最多知天命,虽然他依旧保持着掐诀打坐的姿态,但看向郑明的目光却并不冷淡,只是也不柔和便是。 目光相对下,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向对方抱拳稍敬首:“前辈。” 守望者微一颔首领受,随后淡然开口:“长留的话,不若加入宗门。加入宗门的话,最好禁道宗。” 浮萍无梦 章275 罗网! “……”但守望者这句好言的指示,却令郑明为之哑然。 不过郑明也只是微微一怔而已,便向对方点头一笑:“但有机会,在下自去拜访。” 守望者微微摇头莫名,随后便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向后一拂长袖,乃慢慢透明消失:“不用好奇……” 守望者早在话语声中隐匿消失,但那处被他拂袖扫去的大气层却慢慢敞出了一道齐人之高的门户。 然,守望者后来的话却悠悠传进了郑明的心神之内:“自你将星辰令递交至星君府备案之时,你但凡靠近一星,我等自知。” “什么?!”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瞳孔剧缩!为之骇然! 相较于心中翻涌起的滔天巨浪,无论是那道宣泄着少许气息的门户,还是内里那些向他颔首示意的星卫,都已然引不动郑明的视线! 他曾经去往雪清,但彼时可算私入。后来他去往紫运,那是他第一次在入星时被星君府登记备案! 再后来,他通过域外战场去到柒水,但在李长虹管制下的星君府却并没有向他征取星辰令,更对相关之事只字不提。 彼时他便已经有所猜测,但万万猜不到会是如此! 靠近便知?! 哲雨星云之庞大,他兜兜转转近千年!也才不过来到这处位于可称之为星云外环的寂灭星域! 然对方却告诉他:靠近便知!? 这所代表的意义和恐怖,令郑明顿感自己身陷天罗地网!且……是一座囊括了整个宙宇的罗网! 游历了这么久,尤其是翻阅、购阅、借阅了许多典籍后,郑明已经对仙界有了一定的认知和了解。 仙盟之下,星系三百六十一! 一系之内已然星云庞杂,更何况三六一之总和?! 如若真如郑明所想,如果这张仙盟布下的罗网真正囊括了整个界!那么日后一旦负上血罪,即便是能够逃出网绳……也逃不出网格! “难怪强如楚尊……也只能开辟空间遁藏!”郑明骇然望下,但下方的星空黑渊……却反在凝视着他!令其禁不住咬牙切齿地攥紧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拳。 “可——”但时下,郑明又突然念头百转:“楚尊当日……竟——竟然?竟然称之为区区仙盟?!” 然,见郑明一直低着头站在星外不作为,内里的门将乃不由一皱眉头。 “该死!”感受到对方那边传来的波动,郑明顿时咬牙心骂,随后便阴沉沉地飞进了星内。 门将眉头微皱、目里深沉地目送郑明离开,直到身后门户闭合、郑明也飞逝山河后,他才微微摇头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浩浩星空下,区区一星辰,实在不足以为道。 而星卫的守候,也可能长久不见来访。 …… 呼! 郑明化作长虹落孤崖,但望着崖下的苍栩林海,他却为之沉默。 他并不知道自己曾被列为通缉要犯,而且戴泉将他驱逐离星时也未言其它。 但眼下,他却因为适才发生的事情衍生出了极多的思绪和疑问。似如青云星更换星君之疑,孙仲离不知所踪之惑,许子笙被寂灭宗驱逐出氏族之恨,以及……浩然宗化作墓地之悲。 这些情报或结果,都是郑明请托白玉林打探得来,而对方所托请的信息渠道,自然是星君府的内部网络无疑。 也正是因为这些情报,郑明才敢来此孤身试险,为的便是确证许子笙之事的真假,同时也是为了更加接近寂灭宗以谋后事。 但如今,这些禁不住从内心深处翻涌出来的事实和猜测,却因仙盟这个庞然大物而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构筑出了一颗……名为渺茫和弱小的魔种。 当年青云星之事已经过去了近千年,参与其中的势力数不胜数,寂灭宗更是不惜跨越大半个星云跻身其内,以至于引起青云星的第三轮战祸。 而根据郑明直接或间接所了解到的情况,以仙盟的铁血和决断力来看,作为违反《仙律大典》的寂灭宗绝对逃不了重罚! 可事到如今,寂灭宗本宗非但没有遭受到任何牵连,还成功撇掉了当年之事的影响,一跃从六级宗门晋升到了七级行列!而重犯许子笙,更是没有遭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刑罚!只是被从族谱上革名而已! 如此所代表或象征的意义,不禁让郑明毁掉了心中构筑的所有高台计划,乃对寂灭宗这个死敌进行重审和盘算。 “该死!”杂念缠身下,郑明禁不住咬牙切齿地低骂出声,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攥握得指节泛白。 但不等心中的杂念纠缠更深,郑明却突然怒目一瞪,乃骤然一踏悬崖地飞冲了出去。 噌! 其速之疾,已然成长虹作流星。而他去往的方位,乃是前方那一片林海之后的原野。 与此同时,在这处连绵了不知几许的原野中部。 呼…… 风许猛烈,猎猎草原,但到了这人的身边却渐变柔和,只能舞动他的衣发,更掀不开他的眼帘。 “……”龙魂寐目无言,它绕着主人慢慢游转,须鬃也随风飘飘,龙鳞之上闪动的光泽更与那柄竖在主人前方的长剑相映生辉。 人,打坐托诀。青丝青袍,正值壮年。剑眉凛然,冷毅端正。 龙,寐目游转。青龙之躯,碧色玉鳞。玉角苍鬃,是为五爪。 剑,立于草芥。触地非入,三尺三寸。青鞘腾龙,青柄游鳞。 呼——呜——! 风突狂烈,令猎猎绿原为之倾倒飘摇,也令那人在慢慢浮空时双手背负着站立了起来。 呼! 当郑明化作的长虹于前方十里之处轰射落地时,此人也随龙睁目。 “……”尽管相隔十里,但他的目中还是映出了郑明的身影:郑明的腋下抱着一只小小的碧蚪狮,但郑明本人,却在眉头微皱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处。 郑明的神情略显凝重,对于那人身外环绕的青龙魂更是禁不住皱眉审视。而那剑,即便是远隔十里……也让他感到皮肤冷冽! 但这些,都只是一眼的深长罢了。 略作缄默后,郑明乃向对方轻轻颔首一示便转身飞掠而去。 呼——! 草原如浪,被郑明带过的劲风分开两旁。 “哈、哈。”被他夹抱着的碧蚪狮显得有些怕怕,乃禁不住用尾巴缠绕住郑明的手臂,它仅有的两个前肢更是早就抱紧了郑明的腰身。 小家伙的“家”就在前方三十里外,它的家长正在巢穴的附近东张西望、四下翻找。 碧蚪狮这种生物本就长不大,狮首顶多大如斗,骨甲之身最七尺。而它的家长,还没有成长到最大化。 早先,这小鬼因为出来看热闹而被风浪掀出了地巢,头上还撞了一个大包,可谓热闹不成反凄惨、疼得眼泪哇哇叫,也这才引起了郑明的注意。 话不多言,回归实际。 对于郑明的飞掠而去,龙修只是古井不波的静望着。 呼! 但远见郑明在飞掠而过时将怀里的碧蚪狮抛送给对方的家长后,他却微微一牵嘴角,乃轻轻步落草原…… 呼…… 前倾之步,在蹬踏草地时极为缓慢,但当它猛然迸力前冲时……那人已经拔剑而去! 啨—— 剑鸣轻悦至不可听闻,他右手持剑侧陈,左手背负在后,更是在路过碧蚪狮一家时向对方微微颔首一笑。 然其后,青龙骤然冲来!巨化千百丈! 呼轰! 此人势如破空之矢,足将路过的草浪冲开半丈!而其后如影随形的怒龙,更是如同战舰、乘风破浪! 而那个远在前方十里外飞掠速离的目标,也被瞬间拉近大半! 噌——! 不等郑明眉头微皱地侧转开身体向后回望,龙修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更与他含笑对视:“一剑,接否。” 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但不等他再做出任何变化,对方已经嘴角一牵! 啨——! 一道斜向而出的青光,斩裂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也将郑明的身体……自右腰到左肩一剑分离!不!是那处空间被一剑错开! 噌! 在天地万物都陷入静止的情况下,那道从郑明身后爆射出去的青光也在突然的浓重过后瞬间透明消失。 虽然从正面看上去,这道青光只是一条光线,但从侧面看去……却如同一片不断延伸的天幕! 呼轰! 时下,二人身上所携带的冲势也因为二者的突然停滞而宣泄上天,乃将方圆十里内的草枝全部齐根冲碎!更在这原野之中绽放成一道半球体的绿草屏障! 时下,郑明和龙修还保持着面面相觑、侧身朝下的姿态,但前者眉头微皱、后者嘴角含笑。 呼…… 在静观了二人一眼后,滞空的青龙乃慢慢盘踞起来,看起来没有任何加入这场战斗的打算。 “你想一战?”郑明突然开口,略显阴沉。 龙修微微一牵嘴角,目里渐沉静归冷清:“对手难寻,知己难觅。” 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乃与对方不分先后地飞身而退。 呼…… 当二人以立姿站定时,已经拉开了十丈的距离。 实际上,郑明和龙修虽然悬空站立,但他们距离下方的草皮地面都只有区区一尺的高度。 而那青龙,则正好位于他们的中间。虽然青龙盘踞在“草牢”的边部,但它留在二人中间的身影仍然不小。 见郑明一直愁眉不展,龙修不由微微一笑,乃轻慢转动手中的鳞纹剑,改换成以剑面示前:“你尚有疑问。” 郑明略有沉默,后慢慢舒展眉头:“化神修士,我遇过不少。” 言及此处,郑明也慢慢地转动双手,乃令手心向后、以手背示人:“但你之强,当为第一。” 龙修微微一牵嘴角,风轻云淡道:“化神修士我领教无数,然,无一人值得入目。” 郑明微一抿嘴,略显阴沉:“名讳。” 龙修浅淡一笑,稍作颔首:“龙鳞。” 闻其名,郑明顿时眉头一皱,随后又眉头舒展地摇了摇头,这才正色凝视道:“郑明。” 噌! 声名如令,二人瞬间迎头冲去! 浮萍无梦 章276 原野之战! …… 原野草作浪,南部一蒲牢。 青龙督视下,二者作鹰飞! 噌—— 龙鳞左手背负、剑陈在侧,郑明双手背爪、神情凝重。 在龙鳞的微笑下,二人轰然对击! 噌鞥! 龙鳞反削而出的剑,被郑明用绿火翻腾的右手抓住。但郑明击向龙鳞腹部的左拳,也被龙鳞提起的右膝挡住。 尽管因为与郑明角力而倍受冲击、形影震颤,但龙鳞的面上却风青云谈:“原来炼体,难怪气势凌人。” “剑不俗,气不俗,人,不弱。”郑明凝重,略显阴沉。 聪! 直到此时,二人对击产生的风暴才骤然爆发,乃将这十里境内的鲜草全部冲碎掀飞,化作漫天飞旋的绿舞者! 时下,郑明突然目光一闪,非但一把攥了手里抓着的剑体!更在迅猛的转身一周下用手里的剑刃反削向龙鳞的眼睛! 但不等龙鳞轻笑加深,郑明手里的剑刃便化成流光消散! 噌——但郑明却即刻化拳为掌、以掌为锋! “哦?”尽管龙鳞略作后仰避开了郑明的指锋,但右眼袋处还是被劲气削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呼! 血痕一现,龙鳞顿时横剑倒飞,他手中的断剑更是自行分流、瞬间重铸完整:“看来,某还不能与你一拼肉招拳式。” 呼! 龙鳞的轻笑令冲迎而至的郑明眉头一皱,但时下右拳已在腰间蓄力完毕,自然只能出击! “唪。”龙鳞只笑,乃被郑明的右拳贯穿头部!整个身形都被那道从郑明拳上喷射出去的气柱轰散! “残影罢了。”龙鳞早落至郑明后下方的十丈外,依然单手持剑、微笑恬淡。 噌! 然,不等龙鳞话音飘落,郑明已经双手合十地侧滑到了他的身后!非但如此,郑明更是在慢慢地拉分开双手时,从右掌心内拔出了一柄如同冰晶般的蓝焰长刀! 呼…… 龙鳞轻笑,但手中的长剑已经扬起残影:“某是剑修……” 呼…… 呼啸本轻盈,但不等拔出长刀的郑明使出“里华斩”,那漫天旋舞的碎草便瞬间旋射而来! 噌! 绿箭化惊鸿,乃成万千剑气! 轰隆隆! 草碎化成的剑气风暴非但将郑明封在原处持续轰射,更是将那飞向前方的龙鳞簇拥和环绕了起来! 呼! 当龙鳞居高临下地转过身来时,他已然站在了一条剑气巨龙的头顶! 噗噗噗! 郑明阴沉沉地望着龙鳞的眼睛,他虽然惨遭轰射、全身剧震,但那无穷无尽由绿转蓝的剑气,却只能在他的身上轰射出些许火星! 见状,龙鳞不由微微一笑,乃轻慢慢地向右平举长剑:“金身不错,修为太浅。” 轰! 但不等龙鳞话音落地,郑明却骤然冲爆了剑刃风暴!更在阴沉沉地飞冲向龙鳞的过程中,双手结印成残影:“灵引、覆变,逆化归一,限界剥离……” 道诀中,郑明已经飞身凌驾到了龙鳞的头顶上空! “唪。”龙鳞一笑,乃慢慢翻转剑体令剑刃朝上。 见对方眼角笑意,郑明顿时目光一凝,乃即刻印诀定式,从而居高临下地用右手按向对方的头顶:“镇!天罗地网!” 呼轰! 郑明的右手如同化成蜘蛛的喷丝脐,乃朝着龙鳞当头笼罩下一张遮天的绿网! 咔! 然,不等这蛛网瞬扩十里范围,它却骤然顿止! 咔、咔! 看到罗网突出裂痕,郑明顿时眉头一皱,随后竟在猛然一握右拳下……将这罗网主动引爆! 轰! 但不等爆碎的罗网产生变异,龙鳞已经面带微笑的从爆碎中御龙冲来:“道友术法多变,某自认不及。” 呼轰! 话音未落,滔天剑气已如同天幕一般从龙鳞的身后升起!乃将这整个蒲牢全部包围! 轰!轰! 非但如此,这剑气狂潮的范围还在一层一层的向外暴扩!更将所有被波浪掀过的绿草全部同化成剑气升空! 而时下,龙鳞已经一剑斩断了郑明留下的残影! 呼…… 郑明才刚一落地,便即刻转身蹲下、双手按地:“你的剑势刚起,如此大范围的同化外在,可能驾驭。” 噌噌噌——! 狂猛的气浪,以郑明的双手为散发源泉层层暴扩,乃将所有激荡过的草地全部活化! 吱、吱! 虽然绿草化荆棘,且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疯狂暴涨,但因为龙鳞的剑念存在,百草之中难有一化荆! “唪。”龙鳞轻笑,只轻轻一错步子便将下方爆射上来的十数道荆棘全部镇碎! 事后,龙鳞又扫了一眼那些在蒲牢之外纠缠绞杀的剑气和荆棘,这才回望向下方的郑明。 然,这一眼过后,龙鳞却微微一笑地踏龙升空:“天地棋局,很是不错。” 吱——!吱——! 时下,那些将剑气巨龙寸寸贯穿的绿色灵线也全部显召了出来! 这些灵线的源头和尽头,是那无数枚落定在蒲牢上的绿色禁棋!而且这些被禁棋当做落点的碎草,也早就停止了飞旋,任凭其他飞旋而过的碎草如何冲击都不受引动! 郑明自然不认为能够用禁线封控住对方,但既然剑龙已控…… 啪! 郑明骤然拍合双手、交叉抱拳,乃在目中森火窜动中森然开口:“藏起来。” 呼! 此言一出,那些栖巢草原内的妖兽顿时仓皇归巢,更有甚者还从内部推出了拦门石…… 时下,龙鳞已经飞升到了蒲牢的顶部,但望着上方的旋草层面,他却不由微微一笑:“唪。” 噗…… 在龙鳞的微微一笑下,整座蒲牢顿时瓦解崩溃! 然,这朵蒲公英才刚刚涣散于荆棘剑海中,却又突然转化成了漫天的剑气!乃飞射向了下方的剑气巨龙! 见状,郑明顿时目火一凝:“镇!” 噌! 声出一瞬,剑气巨龙顿时怒目一闪,乃在骤然地绕圈环游时猛龙摆尾,将那些从四面八方轰射过来的剑气全部溃散! “吼——!”在此之后,剑气巨龙更是豁然的怒天嘶吼,乃朝着上空的龙鳞飞冲而去! 龙鳞微微一笑,后轻慢慢伸出左手,隔空按向下方的剑龙。 见状,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乃瞬间燃烧起体内的修为之力,致使身外翻涌起翠绿的火焰。 同一时间,非但剑龙的幻目瞬间燃起绿火,剑龙本身更是骤然张口、朝着上空的龙鳞喷射出无数的剑气! 这些剑气的来源,是它的身体!而随着剑气的喷出,它的身体也从尾部开始急速消失! 但此时,龙鳞已经按直了左手:“能掠夺某的剑气为己用,已值得龙某认真。” 箜嗡——! 那一瞬间,似乎苍天在怒!乃将下方爆射上来的剑气全部镇灭!更将那无数禁棋和灵线全部崩灭! 非但如此,下方的原野也开始自中心向外层层激荡! 嘭噗噗噗! 但凡气浪掀过,那些被郑明转化而出、与剑气风暴纠缠不休的荆棘藤蔓……受一道冲击顿止!受二道震颤!受三道崩溃!受四道粉碎无形! “唪。”见状,龙鳞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又再次背负起了左手,乃面带微笑地望着郑明说道:“我的剑洋之道,你可愿接。” 郑明微微咬牙,随后便分开双手站立起来。 呼! 同一瞬间,郑明身后之影摇曳而起,乃化成金身融进了郑明的体内! 呼! 重合一瞬,金身骤然睁目,致使郑明本尊的眼睛也绽放出金色的光辉。 “唪。”龙鳞微微一笑,随后只一挥手便纳消了手里的长剑,乃慢慢运掌提气道:“尚未成熟,见谅。” 轰嗡——! 这片草原远不止连绵百里,但此时,这方圆百里内的草原却以龙鳞所在的位置为中点……草梗自断、升空化剑! 轰隆隆…… 剑洋慢升,天地为之震撼!剑势才起,便已经刺穿了千丈之上的空间!令上方的天顶如同化成了黑色的滤网! 而时下,非但龙鳞本人淡然不再、渐变凝重,他慢慢运升到上腹处的右掌也开始产生了震颤,以至于上升得更加艰难。 龙鳞的吃力郑明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只缄默了短短一念,便开始一印一定地凝重结印:“逆衍归一,限界加身。” 噌! 道诀一落,顿有一道沉重的压力降临在郑明的身上!致使郑明脚下鲜嫩的草地瞬间干裂、塌陷成坑七尺圆! 呼…… 在此之后,郑明更是在轻轻一挥右手下,令百丈之地化作了一座光谱棋盘! 噔、噔。 见郑明每走一步便令大地震颤,龙鳞不由微微皱眉分心,但不等郑明走到天元位上,他又微微一笑,乃将自己抬至胸前的右手慢慢攥握起来:“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切衬托不为过。” 呼轰! 在郑明走到天元位立足站定时,百里剑洋已成海啸围墙!势起千丈! 然,不等剑洋在龙鳞的握拳之下压低浪尖,郑明的本尊却在目光一闪中隐入了金身的体内! 噌! 在金身成为主导的一瞬,自郑明的双脚之下顿时扩散出一座圆形的金盘! 呼—— 金盘是为光源,瞬间将整座棋盘上的天经地纬全部传染! 轰隆隆! 金光染棋盘,整个大地也在轰鸣震动中为棋盘注入了无穷的威势!更是藉由着整座棋盘由外向内的倒流或回溯……全部汇入了郑明的体内! “唪。”见郑明全身尘光闪烁,龙鳞不由微微一笑,乃骤然怒目一凝地将右手攥握成拳! 呼轰! 滔天剑浪,汪洋崩塌!这一幕真如世界末日,海啸吞天! …… ※里华斩:横刀在前时或拔刀出鞘后,急转持刀之腕调转刀锋,同时将主刀之手急抬至副手肩部,再双手持刀、转刃斩击。 ※里要义:此刀式需腰肩共济、腿步同驱,在速度和熟练程度许可的前提下,可在斩击前多次陡转刀体、急变落刀点。 ※斩杀式:因里华斩可“左右横切、上下斜取”,故分为——里华·外斩,里华·内斩,里华·侧斩。 浮萍无梦 章277 圣魂派! “龙洋之道,当还以类似。” 金身淡漠呢喃,后慢慢地将右手收到腰间蓄力:“剑龙炮么……” 呼…… 金光初弱,但随着金身慢慢的握住拳头,他手上的金光便瞬间聚合成阳。 然,即便金阳已经绽放威压裂地,可金身还在通过手臂内部的金脉输送能量! “加上我浩然宗的金阳灭……”金身没有表情,金色的眸子里也只有上方倾泄而下的剑潮:“不需要名字……” 呼轰! 话音未落,金身便骤然爆怒!乃一脚踏裂十里大地! 箜! 在金身飞身冲向剑潮的一瞬,下方的十里大地瞬间崩塌!而后劲气暴扩,十五里崩!三十里剑潮爆炸! 然此时! 龙鳞却在垂目一眼后……慢慢举起了右手。 呼轰! 这一瞬间,百里剑潮内的每一道剑气都向龙鳞的右手倒射去一道流光! 而眼下,金身距离那道不断缩小的“井口”已经不远! “唪。”龙鳞轻笑,后轻吐一字:“杀。” 呼嗡——! 声令一出,汪洋暴动! 嘭嘭嘭嘭嘭嘭! 无尽的剑气持续不断的冲击轰射在金身的身上,乃将不知疼痛的金身冲击得火花四溅、不断下落! 可金身手上的那颗金阳却好像不具备实体一般,非但没有受到剑气的伤害,反而将所有攻击或擦碰到它的剑气……全部吸收!? “手刃,才是真正么。”尽管身处剑界,但金身的瞳孔内却映出了界外的龙鳞:他正在凝视着自己平平无奇的右掌。 然,当龙鳞因为感受到金身那道洞穿无尽剑气的目光而有所动作时,他略有一动的右手……却将空间切开! 金身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慢慢推出了自己的右手。 呼…… 那是一颗太阳的升起,也是一颗太阳的绽放……而上方的那个出口,也还留有最后一指粗细的空洞。 呼—— 出自金阳的光波在外出时有些迟滞,但也只是一滞! 呼轰! 并不粗大的光柱,却瞬间冲溃了周边所有的剑气!更瞬间逼近出口! 与此同时,剑潮上空。 轰隆隆…… 尽管已经察觉到不妙、尽管下方的剑气火山突然震动,但龙鳞却只是微微的皱眉看着。 轰—— 恐怖的冲击波非但在剑潮之下扩张蔓延,还在一层层的往上冲!如此之下,这座正在慢慢缩减范围的百里剑潮也如同化作一个被人鼓吹的气球一般,开始层面膨胀、向上鼓动! 但不等龙鳞再多看一念,下方的剑气火山便轰然喷发! 聪——! 金光炮柱的冲出,如同星核喷射火光,乃将三十里内的剑潮瞬间冲灭! 噌! 但不等炮柱开始扩大暴升,龙鳞已经飞身而来!更是右手为刀,将这光柱横削两半! 嘶——! 非但如此,就连那里的空间也如同化作纸张一样被他削开一道口子! 在此之下,非但是金光炮柱和剑潮,就连下方的空间和大地也随着这道缺口的出现而偏斜卷曲!更致使方圆百里内的剑气狂潮瞬间荡灭! 然!不等那一道黑色的空间缺口再行扭曲,却突然从其内伸出来一只金色的右手! 噌! 虽然被金身的右手抓住了手刃,但龙鳞却只是眉头一皱,随后竟在一转手腕之下……将金身的右手轻易砍掉! 呼轰! 可不等断手掉落,金身已经从冲爆了整个空间缺口,更是骤然收住冲势地使出了一记后摆拳! 呼! 在摆拳正好擦碰到掉落下来的断手时,二者俱是金光一闪,乃见断手消失。 嘭! 龙鳞徒手抓住金身的左拳,致使宣泄出来的力量冲击将周边的空间冲击得如同波浪! “很好。”金身侧目后视着龙鳞的眼睛,随后非但挥扫左臂甩开了龙鳞的右手,更是趁势转身、右拳聚光而出。 嘭嘭嘭! 只这一个眨眼的时间,金身便已经发动了数百拳的强攻!可龙鳞却只是皱眉抵挡,而且还一直背负着左手!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不止三千,但自龙鳞对郑明发动追击直到此时二者近身交战,实际上还不到讲个冷笑话的时间! “唪鞥——”青龙释息观战,无论二人之间的战斗往来多么频繁、多么迅捷,在它的眼睛当中都轨迹清晰、残影不再。 轰!——郑明举手擒拿住龙鳞的右腕,致使对方的手刃无法下施。 噌!——但郑明突刺向龙鳞心脏的插掌,也被龙鳞用左手当场扼制! “剑气护体?”郑明冷淡,金瞳无情。 “强化肉身之道万万千,亦非炼体最强。”龙鳞笑牵嘴角,但目光渐变凌冽! 噌! 二人同时甩开对方的扼手,又再次快拳对烈掌、猛膝对疾腿的战斗起来。 轰!轰! 二人之间的战斗可谓是轰鸣震天,但无论是冲击还是震撼和轰鸣,都被青龙轻轻摆动着的尾巴淡化,就连灵力的波动都无法传出十里境外。 “哈、哈。”小碧蚪狮不长教训,又不顾家长反对和劝阻的爬了出来,乃笑哈哈地指着这边看热闹,仿佛头上红彤彤的鼓包没长在自己头上一样。 “唧、唧。” “呵呃呃……” “唪鞥——!”与此同时,先前那些被剑潮掀飞出去的大小妖兽也气愤地跑了回来,更是在回巢前禁不住气急败坏地对那二人发出怒骂。 “吼、吼!” “嗷呜——!” “哇、哇!” 对此,青龙只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儿便摇头不管,乃继续摆动着尾巴观战。 噌噌噌! 时下,郑明已将“金阳灭”和“剑龙炮”转化运用到了双手之上。 在此之下,郑明的双拳如火绽光,往往一挥手便能挥扫出一道金刃,每每一拳都释放出大小不一的能量炮柱,甚时更能化成光兵妙用。 然,龙鳞也将右手上汇聚的流光分流了一半至左手。 而由此所造就的结果,就是:无论是郑明使然的合成技能还是龙鳞划破虚空的流光手刃,都在彼此的碰撞和对击中相互抵消,致使双方谁无法轻易的伤到对方,可谓激烈之余显焦灼、惊险之下徒消耗。 “啊、啊、啊!”这一战持续长久,直到最后小碧蚪狮被它按不住怪脾气的家长强行拽回巢穴时还不曾结束。 璞阳星群有三颗太阳汗蒸,若非大气层内蔽刻着仙盟施加的能量转化阵,单是这三个大汉的青睐,便足以将星内的多数生物灭绝。 在此之下,濮阳星群的黑夜也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尤其是前有障后有碍的百灵星,黑夜最长的地方也才堪堪小半个时辰。 而郑明和龙鳞这里……二人只是在对击之后产生了一个眨眼,黑夜便嘲笑而过。 呼! 劲拳出,遭擒拿。 砰! 掌刀扫,拦肘挡。 噌! 插掌剖腹,反被搪腕反制。 噗! 右爪锁喉,更被击肘折臂。 呼呼呼! 拳脚狂风,身作残影。 险招游龙,劲浪狂猛。 二人这一战直从低空打到天顶,又从高空陡转急下,再擦着草浪飞掠交战,如同两条蛟龙乱荡云海。 砰!啨!噌! 速之疾,已经化作光线交织,但不等空中的这颗同心结交织完成,两道光线却在轰然碰撞后……即刻分道扬镳。 呼—— 金色流星掠地而去,直到身外金光沉隐,目中金瞳墨染。 噌—— 青虹冲击草浪还未消,龙鳞已经飞纵而出,乃负手落至青龙头顶,即刻御龙而去。 呼…… 二人都不曾回头,一南一北,就此别过。 …… 呼! 郑明作劲矢长虹,又飞落至这处孤崖,乃即刻转身打坐、闭目调息。 林海之风,逐渐同化了郑明的身影,令他躯体透明、隐匿如风。 这十日一战,令郑明本尊的丹力消耗一空,金身的修为之力亦所剩无几,需要慢慢的恢复。 作为化神修士,龙鳞之强,是他生平仅见。 尽管郑明有所保留,没有拼上全部与之一战,但龙鳞也留手甚多。 不说青龙,龙鳞那随手一按便镇灭剑龙、荡溃天地的左手意能也没有再次施展。而且在整个对战中,龙鳞都只是提取他所施之剑技中的剑气与郑明作战,至于他真正的剑解是什么,郑明也不知道。 不过通过与龙鳞的战斗,郑明也有所猜测:龙鳞真正的杀手锏,应该与青龙有关。 因为,非但龙鳞身上的气息与青龙有所牵引,对方最开始使用的鳞剑也与青龙共鸣不断。 而由此也不难看出:青龙,既是剑灵,也是龙鳞的本命魂兽。 对于龙鳞这类修士,郑明有所了解,他们被丹鼎派称之为“圣魂派”。 圣魂派的修士极为少见,但该派的修士之强却名震大界。 他们是古老的魂武双修者,这类修士除却要在日后.进行丹鼎派的修炼之外,更要在魂命初成的那一瞬间融合兽魂,以此来到达“双魂一体”的兽灵附生体。 但胎命之魂何其弱,即便是融合一只普通温顺的凡兽之魂都十死无生,更遑论是青龙这种强大的圣兽之魂。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意碎了储物戒中的几株木系灵宝,乃直接通过手指上的灵窍将对方化作的灵流吸收入体。 因为《五行噬元诀》的缘故,郑明只能通过吸收丹药或天材地宝内的灵力来增长修为。 虽然这种修炼方式极为耗费资源和腰包,但如今他家当煞人,即便比之普通的六级宗门都不遑多让,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末梢。 浮萍无梦 章278 一指散风暴,结果也好巧 孤崖之上人影短,崖下林海浪漫漫。 九天之外云飞鹤,日夜轮转已三天。 经过三天的修炼,郑明的丹力已经充盈丰润,但金身的修为却一时难以鼎盛。 虽然本身已经恢复了全盛状态,但郑明却并未中止修炼,而是沉心观望起了自己的内丹。 眼下,金遁影,木结丹,水火匿雪清,风融寂灭,光重阳、暗坠渊。 事到如今,郑明藉由剥离“九节脉”而涅塑出的九颗胎神,便只有雷和土还没有“放养”出去。 望着体内的木系内丹,郑明不由沉默。 他并非没有结婴的打算,毕竟成功婴变后,能够极大程度的扩充他的灵力储备,也可以借此来提升他所能够转化的力量。 可相较于踏入元婴之后获得的灵力修为,郑明却心感有些不太想要这种结果,而是打算……将内丹强行剥离出来,涅成婴灵放养! 但这念头才刚一兴起,他便不由感到郁闷:“啧。” 自嗔自怪后,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不再多想这些,开始在意念中进行禁制上的修炼。 抛开金身不谈,他自身的肉身之力便已经可以无视仙兵的锋芒,再加上黄泉禁和战魂,他已经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而且在将“流沙”融入战魂后,曾经被他深深忌惮的化神修士的意境能量也已经无法再对他造成伤害。 是以,等常的化神修士才在他心中才不足为道,更在他的眼里如同草芥。 再者言,若战魂能够成功的将“流沙”的陨木石特性融合为一,那么随着战魂的强大,彼时莫说化神修士的意境,便是道境修士的道念或意志也无法再对他造成影响。至于其他攻击的手段……只要他的肉身足够强大,力破万法。 不过以上这些,也都被他一念带过。 濮阳星群没有月亮,但彼此的邻居就可称之为月亮。是以,被夹在中间的百灵星就有了两轮明月。 只不过嘛……这两轮明月才一露脸,就猥琐怪笑着消失了。 呼…… 风儿也过来嘲笑,更顽劣地掀起了郑明的一缕发丝。但郑明却巍然不动,坐如苍松而匿成空风。 但不久之后,随着郑明突然间的眉宇一动,那两位不速之客也从远方赶来…… 这二人,来自远在郑明后方三十里外的山林上空。 噌! 二人才刚从远处作长虹冲来,在后追击的冷厉青年便骤然控剑横扫,面目更是极为阴沉。 呼…… 束冠青年以白鹤亮翅式飘然而退,未伤丝毫。然,那柄悬在束冠青年身前、锋芒对敌的紫色禁剑却不愿多退! 嗡嗡——! 剑转如钻、嗡鸣震颤,乃骤然爆散成漫天色彩不一的禁制符文,成一座十丈见圆的禁罩将二人困封在内! “唪。”冷厉青年还未冷笑诞生,禁罩便在紫光一闪中向内聚合! 嗡! 不是直接性的收缩,而是每一道符文都化成了燃烧起火焰的飞羽! 呼轰! 然,冷厉青年却在金剑绕体中骤然转身一周,乃左手抱拳横腹、右手剑指竖前:“区区禁羽,也妄敢匹敌。” 呼! 于此一瞬,这柄剑锋朝下、倒竖在他身前的金剑顿时显召光目!此光目出现在剑格下方的剑面上,而当这光目一现,更是目出剑体、带出游龙! 呼轰! 金龙环绕护体,乃将所有暴射而来的飞羽全部阻挡,致使身上的龙鳞火花四溅。 叮叮!嘭嘭嘭! “唪。”束冠青年冷冷一笑,随后只向前伸手一抓,便将所有化成流光殆尽的飞羽全部摄取归来、重聚一剑。 呼! 剑一入手,束冠青年顿时转身飞逃。 见状,冷厉青年顿时目光一闪,即刻背负起双手飞冲而去。 “吼——!”金龙绕体并进,在它的愤然嘶吼之下,后方的金剑顿时化成金光暴射前敌! 噌! 束冠青年稍稍侧头避开金光飞剑,随后便陡转左前,头也不回地背负起双手加速。 噌! 金龙绕体的冷厉青年瞬间接踵而至,那倒射而回的金剑更是被他顺手抓住,乃持剑一挥、侧陈在后。 这二人修为不弱,既然都是化神阶段的修士,速度也自然不慢,往往千百丈的距离都被瞬息带过。 然,无论是在前逃离的束冠青年还是后方陈剑追击的冷厉青年,二人都暂无出手。 直到,来至郑明所在的孤崖! 呼…… 束冠青年才刚刚穿透郑明的身体,后方的冷厉青年已经瞬间从旁侧赶超一头! 四目一触之下,冷厉青年冷笑更深,束冠青年也阴沉而笑。 噌! 二人突然滞空,乃在郑明的身前迅猛对击的一掌,竟然爆散出数万枚或金或紫、迎风暴涨的禁制符文! 呼轰! 不等二人击掌而退,漫天符文已经光华大放,竟然当空回旋成两道巨大的禁制龙卷风轰然碰撞! 轰隆隆…… 两道龙卷风连天连地,更在相互的旋绞冲抵,致使无数的金紫碎纹迸溅而出,诞生诸多的紫金花火。 金色风暴内,冷厉青年阴沉不语,无论是环绕身外的金龙还是手中斜指地面的金剑,都冷冽非常。 紫色风暴内,束冠青年嘴角噙笑,也只是居高临下地背负着双手,唯见那柄被他抓在手里的紫色禁剑豪光微闪。 他二人自然是风轻云淡,但郑明却身处于两道龙卷风的碰撞或者夹击点! 嘭嘭嘭! 郑明坐下的孤崖早就不堪折磨,此时连最后一块被郑明坐着的浮石也宣告崩溃、无言再见。 但郑明却依旧巍然不动的悬坐在那里,更是丝毫不受两道龙卷风和旋绞之力的影响,就连他自然落下的后衣摆也自然地飘摇归定。 对于这二人,郑明实际上在心中有所猜测:尽管对方衣着不同、未佩腰牌,但通过二人的术道和对阵方式来看,这二人应该是同门对手。 既然作为对手,如此行事倒也不可厚非,但是这挑选的地点嘛…… 郑明微微摇头,随后便慢慢地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点在了两道龙卷风的摩擦碰撞点上。 噔! 于此一瞬,两道龙卷风顿时为之一震,更在束冠青年和冷厉青年的面色惊变下轰然爆散! 轰嗡——! 风暴乃作烟花爆,化作流光漫天消,可谓璀璨,可谓绚烂。 “……”冷厉青年自然不会关心这等盛况,他只阴沉沉地望着郑明所在的位置。可能因为他将手中的金剑攥得太紧,以至于正冷冷眈视着郑明那里的金龙皱起了眉头。 束冠青年阴沉沉地轻咬了一下牙关,随后便拿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左手,乃竖着手掌扶顺自己侧面的发型:“都动手了,还不出来一见。” “唪。”郑明微微一笑,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献身。 但一见郑明真身,三者却俱是眉头一锁。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先是侧目扫量了一眼金龙,这才望着冷厉青年说道:“在下在此静修良久,论及不该,当属二位。” 此言一出,冷厉青年还只是眉头一皱,但那边的束冠青年却大感嫌弃得牵扯起了嘴角,乃不咸不淡地说道:“鬼知道你藏在这里修炼。” “唪。”当郑明失笑看去时,冷厉青年也在一眯眼睛后撤消了金龙和手里的金剑。 见状,束冠青年不由微微摇头,随后才转头看向郑明问道:“道友何来?” 郑明微微一笑,乃抱拳向二人分别一示:“未请教。” 见郑明又望着愣头青那边发问,束冠青年顿时眉头一皱,随后便阴阳怪气地牵扯起嘴角飞了过去。 呼。 一直到束冠青年飞落到冷厉青年的身旁转身站好后,冷厉青年才在深一咬牙后向郑明阴沉开口:“禁道宗,梁趐。”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挑,但不等郑明多表示,束冠青年也在嘴角一拽后向他颔首淡报:“禁道宗,慕云空。” 可能是因为束冠青年阴阳怪气的表情,郑明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但这一眼看在两位禁道宗者的眼里,却令梁趐眉头一皱,致使慕云空没好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呵呵……”郑明为慕云空的反应好笑出声,也这才从盘坐中悠悠站起地向二人抱拳一示:“散修,郑明。” “散修?” “郑明?”二者眉头一皱,随后又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但这一眼下来,梁趐顿时眉头一锁,而慕云空更是大眼翻天、不给搭理。 郑明为这二人之间有趣的关系感到好笑摇头,随后便笑呵呵地背负起了双手:“日前……” 听到郑明开腔,二人顿时心中一动,便暂罢甘休地转目看了过来。 郑明微微一笑,后稍稍颔首道:“入星前,百灵的守望者曾指引在下去往贵宗一见。” 说到这里,郑明不由悠悠一笑,又接着说道:“不曾想,今日却是在此碰到。” “哦?”慕云空眉头一挑,又下意识地与梁趐对视了一眼。 四目一触,梁趐顿时没好气地撇开了眼睛,随后才向郑明抱拳重重一示:“既如此,阁下且我来。” 呼。 话一说完,梁趐就转身飞向了来路那边。 慕云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便阴郁摇头地跟了过去。 郑明微微一笑,也转身跟了过去。 …… 浮萍无梦 章279 战斗丹师付成修!丹星之道! 百灵星,禁道宗。 禁道宗位于烟雨林洲中东,其宗址坐落的白云峰是境内的唯一座山基,周边数十近百里内都不见多少的高大山脉,但南有宏湖、东有灵河,西有林海、北部烂漫。 霞海出虹桥,仙鹤成群绕。 飞仙往来急,壮志凌云高。 呼! 当有数道虹光南来归宗时,郑明已在正殿之厅就座。但郑明坐在厅中右下首,而禁道宗的宗主常成则独坐殿上之左主。 “请。”常成先端起自己的茶盏,后向郑明引手请茶。 郑明先微微俯首示敬,随后才端起歇台上茶盏浅尝。 浅酌之后,常成不由微微一笑,乃先将茶盏放回歇台,才笑看向郑明说道:“道友此番前来可有打算。” 郑明微微一笑,便暂且端置着茶盏:“本无规划,但既然有幸与贵宗续缘,某想暂时加入贵宗修炼一段时日。” “哦?”常成眉头一动,随后悠悠生笑:“道友怕是觊觎我宗的禁化道。” 郑明洒然失笑,微微摇头道:“宗主说笑了,实则作为客卿便可。” “哈哈、哈哈哈!”常成仰面畅笑,随后便笑呵呵地端起茶盏饮茶,以传音交流:“层次不在一道,自然无需多费周章。” 郑明微笑颔首,随后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唪……”常成稍作闭目回味,随后才微笑睁目地看向郑明:“道友可知入门条件?” “哦?”郑明眉头一动,随后先行放下茶盏,才向对方抱拳请教道:“请宗主赐教。” 常成微笑摇头,又喝茶传音:“投名状。或者,胜一擂。” “哦?”郑明略显诧异,随后又哑然失笑:“莫非还要在下挑战一位客卿。” 常成悠悠失笑,随后又笑点其头:“就是这个风序,其他的流程则可免除。” 郑明微笑摇头,随后先是观望了对方一眼,才微笑垂目道:“不知这投名状……” 常成微微一笑,随后先行放下茶盏,乃正襟危坐地用双手轻按着腿面,嘴角含笑道:“自然,只针对本土界民。” 郑明眉头一挑,乃侧身正视向对方以待后话。 常成微笑颔首,接着说道:“弟子者,杀之敌对宗门一人,带首级来见。应执事,杀执事。应长老,杀长老。应客卿,杀客卿。” 说到这里,常成又悠悠一笑,乃笑眯眯地说道:“应宗主,杀宗主。但,要胜宗主。” “哦?”郑明确实诧异,不曾想此星域之风竟如此刚烈。 念头百转后,郑明不由哑然一笑,乃起身向对方抱拳相敬道:“时不待我,即刻开始罢。” 常成微微一笑点头,随后只见他身形一虚,其人已经背负着双手走到了门口,乃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由淡到浓、静止动作”的残相:“道友随我来。” 见状,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但却先行看向了还坐在那里的常成:他依旧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但形影略有波动,正在慢慢透明。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跟随了出去。尽管在他看来,这些残相并非只是虚幻。 呼、呼。 郑明每走过一道残影,那道残影便即刻透明消失,仿佛在随同郑明前进。 与此同时,大殿外。 呼。 不等后方的郑明走到门槛近前,那最后的三道残相便瞬间重叠进了常成的体内。 待残相归体后,负手在站的常成也微微一笑,乃举目看向前方的大殿广场,含笑轻语道:“劳请各位同门,前来一观。” 呼! 于此一瞬,无论是御剑出宗者、归临宗门者、闭关潜修者,还是正在浇花溉田、比武切磋者……俱是目中一凝、双目一睁! 呼轰! 在郑明跨出门槛的一瞬,禁道宗两万门人已经瞬间降临广场! 左一侧,由里向外:以长老和执事为排面,后方为双方座下弟子。 右一侧,由东向难:以客卿为排面,后方皆是内门弟子。 正南侧,从左至右:以元婴期的弟子为排面,后方之人依次按修为排列。 这一支由两万人组成的围观队伍,以广场中心的三足宝鼎为轴心、呈半圆形围列在广场三界,中心留出的空间不过三十丈见圆。至于常成和郑明所在的大殿北方,则无一人越界。 见到如此阵势,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只迈出一步便逾过了右前方的常成,乃双手摊开、面带微笑地走向前方的宝鼎擂区:“都无妨,道境亦可。”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眉头一皱、目光一凝。 但郑明却微微一笑,目中光彩渐盛道:“某想一试。” 不等郑明话音落地,客卿队伍中那位环抱双臂的怒眉青年已经冷哼出声:“唪!” 呼! 不等转眼看清,其人已经双手背负着站在了宝鼎之上:“付成修,人称我为……战斗丹师。”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抬,随后便悠悠而笑,乃散掉了双手之上凝聚的波动:“听过你的大名。” 付成修眉头一皱,随后阴沉露笑,乃慢慢拿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摊分两侧道:“道境尚远,但某的化丹之道……即将大成!” 呼轰! 话音未落,付成修已经向郑明挥手发射去漫天的金丹! “吼——!”千丹化龙,更在前冲中瞬间聚合为一,并张口向郑明喷射出一道如同金铁的金光! 砰! 然,郑明却只是信手一挥便将金光扫溃!非但如此,他更是徒手抓按在了金龙的眉额之上! “唪!”付成修冷笑飞退,乃倒升高空。 轰! 金龙丈十坚如铁,但却被郑明一按爆溃! 呼! 付成修阴沉退定,更即刻将双手掐成双剑指,气势之高攀已经撼天动地! “你……”付成修目中的金火被慢慢点燃,但他在望着飞掠而来的郑明时,目光却极显空洞:“有些小瞧我……” 呼轰! 不等郑明靠近一丈,以整座白云峰为中心扩散十里……竟有无尽的金丹骤然冲天而起! 郑明稍作冷笑,乃一拳轰爆了付成修的脑袋! 呼! 然,付成修的身体却即刻透明消散! 下一瞬! “吼——!”金丹液化为龙,乃在九天之上交汇聚变成一尊千丈巨龙!而付成修,正站在金龙的头顶之上!他双手并成剑指朝天诀,俯瞰着郑明的目光更如凶兽一般择人而噬! “唪。”郑明略显阴沉,他还以付成修阴沉俯瞰的回应……是骤然的向上出爪! 噌! 金色光波喷射出爪,更一路暴涨膨胀至十丈粗细、如同射阳飞矢! 呼轰! 但金龙尾鞭突下,乃将光矢当场抽爆! 噌——然,郑明却从爆炸点怒冲而出! 可不等瞬至付成修近前的郑明挥手反削,却在付成修空洞凶噬的目光下骤然顿止! 箜! 这股突然降临的镇压之力令郑明身躯一震,但不等郑明抬头看向九天,那目里空洞燃金火的付成修已经呢喃开口:“千丹骤星,修罗大地。” 呼轰! 星辰!十万!沉落云海、塌陷气层! 箜! 于此一瞬,郑明顿时被那股骤然莅临的重压逼陷半尺!就连白云峰之外的十里地境也瞬间塌陷成圆! “唪。”郑明轻笑,后极为艰难和迟滞地抬动双手、交叉十指抱拳,乃目中渐空洞地盯着付成修的眸子呢喃道:“星云之象……” 呼轰! 于此一瞬,十万星辰下方的空间顿时塌陷成坑! 正此时,郑明突然怒目一狞,全身衣发扬地森然出声:“逆漩归尘!” 噌——! 在十万星辰显露全体、陡然提速降临的一瞬,下方的塌陷空间也瞬间逆转成一座庞大的绿色漩涡!且在那漩涡内,还在不断的衍生绿色的禁制符文! 箜! 但十万星辰之重,却瞬间崩塌了整座漩涡! 噌! 然,借此一瞬之间的威压骤减,郑明却一爪洞穿了付成修的咽喉! “……”付成修面无表情地望着郑明,随后当场化成一片金液飘散! “吼——!”金龙嘶吼咆哮,乃当场将郑明缠绕勒住! 呼轰——! 同一瞬间,在十万星辰的上空……付成修乃以显圣之身透出云海! 其手之庞大,更是堪比整座白云峰! “星君之召……”付成修目里无情,乃至空洞,而他慢慢自肩头推出或按下的右掌,更是引起了十万星辰的共鸣:“莫敢不从。” 轰! 手才一出,当空莅临的威压瞬间暴涨千倍!乃将白云峰方圆百里内的山河全部塌陷!被金龙缠缚的郑明更是被深深镇落十丈! 然,下方的白云峰却不受影响。 噌!噌——! 付成修右手的每一次递进,都将下方的山河塌陷更深!更令郑明遭受巨震、层层下落! 但郑明却面无表情,只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付成修的双眼! 呼! 十万星辰落九天,速度之极堪比流星落地! 箜! 但于此一瞬,郑明却突然挣爆了缚体的金龙!乃右手握爪蓄腰、左手按压身下,更面目阴冷、势若冲天! 呼轰! 付成修冷目一狞,骤然推按右掌:“镇!” 轰! 可郑明却一头冲穿了当头的星辰!直取付成修的显圣之身! “翻天覆地。”付成修冷冷盯视,随后骤然回收右手、突抬左掌:“逆道星空!” 呼轰! 于此一瞬,竟然天地翻转! 在此之下,原本出身云海的付成修,已经变成了从白云峰上冲出!十万星辰更是冲天而起! 可郑明,却还在冲向上方的大地虚相! 轰! 不等郑明目中一狞,上方的千里大地虚相却骤然降临! 箜! 郑明急抬双手抵挡,可大地之沉重又岂是一人独撑! 轰! 付成修又再次推出右掌,致使十万星辰极速上升!在此之下,郑明顿时被这两股对冲的恐怖压力轰进了大地的虚相内! 轰隆隆! 千里虚相扭曲旋转,瞬间压缩成一颗百丈大小的虚相星辰!乃将郑明生生的封在星核内! 嘭嘭嘭! 十万星辰瞬至,一颗接一颗、一道接一道的冲进虚相星辰内重叠融合,致使虚相星辰不断的凝实、不断的缩小! 箜!箜! 每融一星,天地震撼!每一重叠,内里的郑明便全身爆响! 浮萍无梦 章280 丹阳之怒! 轰!轰! 十万星辰在瞬息之间重叠完毕,只是虚相星辰从原本的百丈大小变成了千丈之星! 此星尽管透明,但却晶润如琉璃之体,内里的山河影像更是重叠无数! 吱吱—— 身处星核内的郑明更是连手指都挣动不起一丝。然,虽然郑明被挤压得骨骼都快要错位,可他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唪。”付成修冷冷释息,乃在飞升时将自己的显圣之身化归本体。 呼。 尽管平升一线,但付成修却并未靠近星辰,而是在百丈之外冷冷站定:“如何。” 付成修的话语在传进星辰内部时已经发生了严重的音变,如同被慢放了无数倍,只有声波入耳。 在此之下,郑明牵动嘴角时也极微艰难和迟滞,但眼见这一丝笑意,付成修却眉头一皱。 事后,付成修只微微摇头,便慢慢地将双手十指交扣、抱合巳手:“你有些托大。” 郑明嘴角含笑,但连目光都好像陷入静止。 呼…… 突有风浪掀起付成修的衣发,而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场更在慢慢攀升:“你的身上,有一股至极精纯的金系本源。” 表露想法后,付成修的眸子突变空洞,声音也如同呢喃:“将你炼成金丹服下,某便能引召两极。” 呼—— 然此时,郑明的金身……却突然侧滑到了付成修的身后! 他侧身侧首,侧视着付成修的金瞳内更没有任何的情绪:“我?” 付成修嘴角慢掀,笑之缓慢。 下一瞬! 噗! 金身只信手一挥,便将付成修的身体劈成两半金液!可金身的目光,却在慢慢上移! 呼! 当两半金液成流光化散时,付成修本人也从二者的中间上空浮现而出。 但此时,他却在飞速的结印!衣发更是因为气势和力场的攀升而飘扬起来! 噌噌噌! 付成修目光冷冽地凝视着金身的眸子,嘴角处渐生阴鸷:“除了龙鳞,我还不曾在别人手下吃过亏。” 呼轰! 骤然间,百灵震颤! 呼轰! 下一瞬,璞阳星群的第三阳……骤然一震! 噌! 于此一瞬,几乎整个星群内的大能修士全部怒目一睁、怒目一凝! 呼—— 但此时,第三阳……竟慢慢降临!乃被慢慢的引召向百灵星! 呼轰! 同一时间,那数百名大能修士也齐齐飞冲出闭关或与事之地,更瞬间齐聚到百灵星外! “一群乌合之众……”付成修阴鸷呢喃,手中的印诀已经变幻得看不到实体:“待某入道,臣服于我。” 付成修呢喃虽轻,但却并未避讳,更令所有围聚在星外的大能修士听见! “傲煞天资。”这闭目老者淡淡吐露。 “桀骜不驯。”此张狂修士冷然森笑。 “唪。”但多数人都只是嘴角一掀,不少人更是眼角带笑。 呼…… 与此同时,郑明的本尊却突然出现在了金身的旁侧,乃背负着双手与金身同视敌在。 吭!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琉璃星辰也在骤然一震中透明消隐。 呼呼呼! 付成修瞬间印诀千变,随后骤然怒目一狞、双手交叉抱合,目中之狰狞凶残更是暴露无遗:“丹阳之怒!解!” 呼轰! 于此一瞬,这快要逼近百灵星之大气层的第三阳顿时轰鸣一震,随后……阳核冲出! 但阳核再小,也有百里! 聪! 阳核非但在冲出太阳的一瞬便破入了百灵星内,更是将后方的整个太阳全部化成了金火之流吸收入体! 如此一慕,可谓是金丹燎原、尾焰滔天!百灵星这一面的大气层更是被生生塌陷!以至于逼出了那些蔽刻在气层内的紫金护星禁! 呼——! 不等阳核飞冲到付成修的后空,那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紫金色禁阵已经阵走游龙!更瞬间组成了六座覆盖全星的仙盟图以及八座作为支点和“滚轮”的太极阵! 呼轰! 在付成修骤然地怒目一狞中,已经飞冲到他身后不远的阳核骤然顿止!更被十四座自向旋转的大阵……生生吸散、当场摄干! 噌! 护星阵的骤然消隐,致使恐怖的冲击化成席卷全星的风暴! 呼轰! 此风暴之恐怖,如同百灵发怒、天道咆哮!非但致使星内山河啸动、天地巨震,更将星外的大能聚众全部掀退!尤其是付成修,更是被一举镇压落地、无法爬起! “舅的……”付成修咬牙切齿的撑着地面,但任凭双手按裂大地也无法起身!因为整个百灵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除了付成修和星外的聚众之外,星内的其他生物却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只是身受震动而已。 望着下方被镇压到全身剧震、撑肘越弯越低的付成修,金身深陷沉默。 呼…… 但这一眼不长,他便侧向重叠进了郑明的体内。 轰隆隆…… 时下,百灵也逐渐平息了怒火,致使付成修突然怒目一狞、骤然的倒飞而起。 轰! 付成修之愤恨,直接按崩了身下的百丈大地! 可望着下方那潮喷尘浪的天坑,付成修却面沉如水、切齿至极,双拳更是攥握得指节爆响! 郑明为百灵的息怒而沉默,随后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左前方的付成修便飞向了禁道宗的广场。 呼…… 然此时,自付成修的身后……却慢慢敞开了一道齐人之高的漆黑门户! 于此一瞬,付成修顿时瞳孔暴扩!但不等他骇然回头,已经被那只从门户内伸出的右手抓了进去:“无知小辈。” 呼。 门户闭合,仿佛不曾出现。 但它的出现、他的话语……却令所有人深陷沉默,更令不少人暗自惊骇。 即便它早就消失,所有远观近望者却依旧望着那里,久久而不能平息。 与此同时,濮阳星群西北方,直往赫龙星群之航线的中半段。 龙鳞背负着双手站在青龙头顶,青龙亦遨游轻缓。 他本在御龙而行,但当付成修被人隔空抓走之时,他却突然眉头一挑:“哦?” 但诧异过后,他又洒然失笑,悠悠摇头道:“这疯子……又想炼阳毁星……” “唪。”青龙释息,后传来一句没好气的嘀咕:“修为再进一步,虐他如虐狗。” “呵呵……”龙鳞失笑摇头,随后又敞怀一叹,这才微微一笑、昂首视前:“事后……也该回去了。” 青龙表现得不咸不淡,但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只一转眼便邻近了前方的赫龙星群…… …… 百灵星,禁道宗之大殿广场。 直到星外的围观者四散八方后,郑明还依旧望着那里不动。 他此时负手站在宝鼎上,但四下却无一人介怀,因为他们也都在望着那里。 此前,郑明正是因为感知到空间波动,才会提前一步离开那里以避开来人。 在仙界,三级以上的修真星无一例外,全部设有星君府。 在一般情况下,由星君府特派的星辰守望者对外不顾内,内部发生的一切皆由星君府本府协调。 而在四级以下或者未设行星君府的星球上,也全都驻有一名仙盟派遣的特使。 这些特使的职责,在明面上唯有一个:域外战场的轮换和调度。 以上这些,郑明自然知晓。 但郑明不知晓的是:在仙界之内,在每一个星域当中,还存在着一位仙盟钦封的“守将”。 不过,守将无权干涉星君府或星族的内政,他们的职权是维护星域秩序,保证星域内的重要存在不被破坏。 当然,他们也是星域内的第一道防线,以及……最后一道防线。 彼时,若非郑明早在戴泉接受星际审判时就离开了青云星所在的长斛星域,那么他……绝对见不到遨龙号。 但如今,通过今日之事,郑明也对星域守将的存在心有猜测。 至于付成修……郑明不由在心中摇头。 他倒不是担心付成修的生死安危,毕竟付成修一来没有铸就大错,二来,星域守将也没有将其当场抹杀。 但无论如何,付成修都要为今日这颗莫名躺尸的太阳付出一些代价。 念及此处,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 然,不等郑明转目看向其他的客卿言明补战,那侧望天外的常成却突然微微一笑,乃在转身回殿时单独向郑明发出了传音:“道友请随我来。”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动、为之侧目。其他人也因为常成的离去而心动回神,乃纷纷转头看去。 但常成已经入了殿里,既未回头也没有任何的后话。 见状,一众同门不由微微摇头、暗感无奈,随后便如何来也如何去,只一眨眼便全部消失。 “唪。”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不再多看那支飞逝远外的宗门队伍,乃踏空而下,走进大殿。 …… 嗒、嗒…… 通道略显幽暗,尽管为白玉铺垫和构建。 两侧之墙的空方内放置的也不是壁灯,而是一颗颗豪光摇曳的球体金玉。 咕唔…… 从上方渗透和滴落下来的也不是水滴,而是色彩斑驳的灵液。且这些灵液里,还衍生变化着各种各样的禁制符文。 对于这里的奇异,郑明也只是多打量了两眼便不再观注,只静静地跟着常成一路前进。 滴答…… 灵液如同胶水,在软化中微微晃动着,乃被身下的砖缝慢慢吸收。 然,在被砖缝彻底吸收前,它内里衍生变化着的符文却悄然转化成了一只眼睛…… 金睛竖瞳,隐纹如玉…… 目之所视,无非二矣…… 浮萍无梦 章281 寻劫问道! 禁道宗,禁玉密道。 嗒、嗒……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这么从容在走。 这通道笔直,也好像没有尽头。二人走在这个通道世界里,就好像攀爬天梯的蚂蚁一般渺小。 嗒、嗒…… 不知多久过后,前方突然有光出。但这光,却是幽暗的乌光。 乌光入目,郑明顿时目中一动,但却没有多言其他,只是微笑随行。 嗒、嗒…… 乌光衬白玉,越是向前越浓厚,但它放大的速度却略显缓慢。 直到最后,这条白玉通道也仿佛消失,完全变成了白茫。 而这前路尽头的乌光,则变成了一个由乌云汇聚的漩涡黑洞,对二人循循善诱。 呼…… 当常成一步透入漩涡黑洞时,那些流溢着的烟云触手也悄然化散。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笑,便毫不停留地跨进了门户。 呼…… 并没有想象中的豁然开朗,内里的世界更加黑暗,但看起来似乎是一座不小的地府。 脚下的地面…… 郑明“凝目”一观,却也无法看明,只知质感类似泥石,唯看到一些深而不宽的沟壑。 “此阵法……”郑明皱眉思索,但因感知不到脚下传出波动而不能洞悉研明。 嗒。 时下,常成也在向前走出不远后突然停步,致使郑明目中一动回神,乃正首相视。 常成并未回头,只是在微微一牵嘴角后透明消失:“禁尊想要见你,还请阁下莫要激动。” “禁尊?”郑明轻一眨眼,随后便向前微笑敬首、闭目示诚。 呼…… 有游影突来,它不知多粗巨,进速亦不快,乃从郑明的身后游来,又紧挨着郑明的右臂去往前方不知多远。 郑明一直背负着双手闭目敬首,可单是等到对方最后的尾部过去……便足足过了十息。 呼…… 它在郑明的前方不远盘踞而起,随后才慢慢睁开了自己那双如同天目一般的禁瞳! 金睛竖瞳,隐纹如玉。 内里禁纹衍生无尽终归定,可比日月之圣灵。 郑明微微一笑,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其影之庞大,令郑明感觉自己是蝼蚁望雄峰。但他看不到太多,也没有去看其他,除了那双圣灵的眸子之外,他只知道对方的躯影在慢慢的游转着。 二者这一番对视极长,但却没有任何一位开口表达。 直到最后郑明突然目中一动时,它圣灵的眸子也在郑明的眼中越放越大。 呼…… 它终究是与郑明面对面,可郑明的身体甚至都比不上它瞳孔的十分之一。 但面对这双近在眼前的天目,郑明却依旧从容带笑,更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他知道对方是一条龙,一条……实体比整个白云峰还要大上三倍的紫禁龙! 而眼下,对方实际上已经小化太多了,但饶是如此还是让他心生渺小。 “唪……”禁龙轻盈释息,随后又深望了郑明一眼,这才掉头回向先前盘立的位置:“我在你身上……” 呼…… 话语声中,禁龙已经盘踞当空,从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郑明的眼睛说道:“感受到一丝不错的潜能。” 它的声音有些沉闷,就好像那些不懂情趣、温声温气的钢铁汉子一样。 郑明微微一笑,乃用意念在身前凝聚出一枚散发着光辉的透明禁纹,令其慢慢漂浮向禁龙所在:“想来,这一路的指引都是你在使然。” 禁龙默默地注视着飘来的禁纹,随后只一眨眼便令对方真正的透明消失:“我希望……你代我传递一个信息给他。” “他?”郑明微微一挑眉头,随后微笑点头。 禁龙略有沉默,随后便遨游至上,乃将这方圆十里之地的上空游作云海:“我曾与他一战,未分胜负。”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垂目观心以静待后话。 “许久了……”禁龙遨游顶空,眸子里亦有一丝感怀和岁月的积沉:“少时的本我张扬,如今也洗炼了吧。” 郑明只垂目静听,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唪。”禁龙传出轻淡的笑意,随后便去往了更上方的无尽黑暗:“把你的道神留下。——它契合我的九禁之木。” 郑明微微一笑,便轻慢地分出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将自己的内丹……从腹内掏取了出来。 呼…… 当郑明手上悬浮的内丹开始产生形变时,禁龙愈渐缥缈的话语也随之传来:“无需去找,无须去寻。当你见到他时,他自然便知。” 呼…… 在禁龙的话语声中,郑明的内丹也慢慢完成了涅槃,从而变成了一尊闭目打坐的小小婴灵。 呼…… 不等婴灵慢慢睁开自己的绿瞳,他便如同风沙一般自上往下的消弭殆尽…… …… 禁道宗,在寂灭星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本身的宗门实力只堪堪达到五级,虽然在百灵星内虎踞一洲、鼎立星三,但放眼整个星群或者整个星域,实在微不足道。 但自禁道宗成立以来,整整十万年之间都无人敢来侵犯。 如果说在整个星域内,是寂灭宗最让人胆寒、是星域守将最遭人敬畏,那么禁道宗……则最让人忌惮。 如此,因唯一:那道潜藏在禁道宗内,更涵盖了整个禁道宗的无形威压。 禁道宗的禁尊人尽皆知,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尊容。 可对于这个强大的存在,却没有多少人胆敢窥探。毕竟胆敢觊觎者,最轻……也是被惊秃了秀发。 …… 烟雨林洲中东部,禁道宗西南百里外的无名孤崖。 时下,郑明独坐孤崖、闭目沉心,正在慢慢地液化丹海内的雷灵果。 事到如今,郑明已经不需要再行结丹,这颗由九节脉化成的雷灵果,本就是内丹。 但郑明不知,它实际上,有一个特属的称谓:道果。 但与真正的道果不同,这些由九节脉化成的道果——是纯净的道果,不具备任何的道源。 电弧四溅,液化旋转,直到婴灵浴丹火涅槃,湛蓝如浪白,白瞳似蓝染。 细密的电弧常其身,他尽管小巧精致,但已然暗有威压传出至本尊的体外。 感知到从雷婴身上传出的潜能波动,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睁开眼睛看向院外的林原和山海。 至此,化作雷修。 “雷修……”郑明茫目呢喃,但目里的茫然是林海,呢喃自心间。 郑明微微摇头拂去心念,随后便飞身去往了前路。但飞行慢慢,前途未卜。 他的身上留有极多的木系灵宝,但效用足够的金系灵宝却一个没有,只能同金系灵石一样来补充消耗。 实际上,郑明此时已经算是元婴修士,但却无法向元婴修士一样修炼:雷灵的神念来自于郑明本身,在郑明本身的灵念被隔绝天地的情况下,雷灵的灵念也无法传导出本尊体外感召天地间的同源之力。 在此之下,郑明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渡劫之兽! …… 白虎城,摘星楼。 秦启独坐星台,正在夜象之下与自己决弈。 然,棋盘为石,棋子同质。且,因棋、盘一体,棋子便不能提,只能沿着天经地纬移动。 汩…… 尽管移动一子,但秦启却目里无衷,只静静地望着局势心思。 呼…… 但不等秦启思定而谋,却突有一道阴影从他身后摇曳而起。 感知到身后来人,秦启不由微微一笑,但先将棋步走完:“有劳先生了。” 呼…… 时下,后方的黑影也摇曳成修。 此人身着虎王座下直属军的白虎服,但白虎之利爪却仅有七颗明亮。除此之外,便与所有的直属军一致无二:发式简,身高大,无佩兵,虎腰牌。 听闻秦启所言,来人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向对方抱拳见过,可他只留下言语、人却透明消失:“特传一信,交由公子。” 来人已去,话音也离,但却有一封书信随音而落,悄然出现在棋盘的边角上。 看到封口上压印的金炼盟印,秦启不由微微一笑,便动手将信封拿来拆看。 “唪。”简单阅毕后,秦启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举头望向了朗朗星夜,含笑静观。 那一纸书信的落款,红名孙仲离。 且,加盖着一章……名为仙盟的白印。 …… 烟雨林洲,西部山林。 郑明已经漫漫飞巡了半个烟雨林洲,但横跨了这么远的距离,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位正在渡劫或者打算引劫的朋友。便是那些早就可以无视化形之劫的家伙们,也纷纷表示不想化形。更有甚者闷声闷气,对渡劫之事表示鄙夷。 对此,郑明唯有尴尬咧嘴,乃悻悻离开。 对于绝大多数的妖兽而言,渡劫化形——被它们所鄙夷嫌弃甚至唾弃,虽然成功化形后可以更好的修炼,但却会导致自己失去妖兽的象征。 在妖兽的观念里,抛弃兽身去做人?这是一种很严重的族信问题。 是以,极少有妖兽会选择渡劫化形。 但,当妖兽的实力强大到致使自己的灵念共鸣天地时,天劫便会被这种灵念上的共鸣引召而出。 而在这种时候,不愿渡劫化形的妖兽则会选择“蔽识”:将自己的灵念封禁在识海中,从而通过不断的修炼来强化肉身,直到最后槃道归神。此后,再以天道本源……来涅塑独属于自己的兽身! 这种兽态化的道身,才是妖兽的追求,才是真正的化形! 但这种与天道分羹、与轮回争宠的大逆会致使天道震怒,从而降临下真正的灭神劫!以此来抹杀这些欲要将自己取而代之的生灵! 且,与妖兽的化形之劫或者修士的化神问道劫不同,灭神劫……会灭杀一切忤逆进自己施刑范围内的生灵!莫说逃不掉,即便能够侥幸逃掉,但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劫引锁定,直到被劫追灭! 但,若是能够侥幸承受过灭神劫的洗礼,那么……这索命灭魂的劫,也会成为祝贺的礼。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向死而生的造化。 而在兽之一脉中,有者,独被灭神劫所怀柔。 它们,被仙界……称为魔。 浮萍无梦 章282 渡劫僚机! …… 濮阳星群,百灵星。 在百灵星上,火雨垠洲是个特殊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与全星氏族都交好的大洲。 因为火属性灵力独霸天下的缘故,火雨垠洲大部分的领域都是一片赤红,无论是树还是土,无论是河还是湖。 是以,在这一片总面积近一百三十亿平方里的大陆内,翠绿和碧青已经成为了点缀。 若非水君子永生都在硬着头皮往里钻、向内挤,这一片大陆莫说降下火雨、产生绿带了,恐怕也连那几条郁郁寡欢的公河也要现场歇菜、当场罢业。 在此之下,火雨垠洲可谓火修遍地走,不见一外家。即便是每一届从升仙台招收到的异系弟子包括本家诞生的,也全都被各大宗门和家族交换了出去,省得看到自己眼烦。 但这一届一届积存下来的异体之辈何其多,这不,各大宗族们上一届无奈留存下来的家伙到现在还没拍完呢。 “呵呵……”常成洒然失笑,他既然坐在贵宾室,自然是在参加拍卖会。 至于让他好笑出声的,自然便是那一大群扭扭捏捏地站在展台上的青少年。 这百余名青少年服饰各不相同,前前后后站了整整十二大排,如同一个合唱团一般。 然,时下每个青少年都板着小脸嘟着嘴,更是阴沉加郁闷,只恨阿爹当初没给自己点上火,乃在这里轮拍了一次又一次。 “你他舅的……”看到这些没出息的家伙,非但坐在厅内的各大宗权者不堪咧嘴又气急败坏地指着族子向临座者气骂出声,展台上的主持人也在瞥了众少年一眼后没好气地闷哼了一道:“唪!一群没出息的家伙。” 此言一出,百余名青少年顿时大嘴一撇,更加阴沉郁闷了起来。 “呵呵……”常成悠悠失笑,随后便轻轻抬手示意:“烟雨林洲禁道宗,可交换门内三十位火系弟子前来进修。” 啪! 此言一出,主持人顿时一锤定音,更是激动到用锤子指着常成所在之贵宾室的透明窗,生怕常成后悔:“卖!卖给你!” 此言一出,众青少年顿时大翻白眼儿,更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和嘀咕了起来:卖你舅,等小爷交换有成进修归来,铁定把你卖了…… …… 烟雨林洲,西北边界。 只要逾过眼下的余辉山脉,郑明便正式踏入了火雨垠洲的领土。 但郑明一连寻找了三日,都没有找到一个贴心的知己,当下也不由得纳闷了起来。 他自然不知妖兽的种族观念,但他却在昨日慰问那只懒散的老乌龟时得到了答案:你问我,我问谁去? 是以,郑明自然还抱有一丝希望和期待。 此时再回想起老乌龟那一副无精打采、气息奄奄的模样,郑明也不由嘴角一掀,在心中暗感好笑。 但笑过之后,郑明便摇头收心,乃开始一路搜寻那些可能存在的渡劫僚机。 …… 时年,距离百灵星每十年一届的“仙召大会”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在此之下,非但火雨垠洲的各大宗族急于出手各自门内的不肖子孙,各大宗族内的真正孝子们也忙于外出,以便猎取到足够的修行资源给未来的异姓手足备用。 这不,又有两位小老弟跑出来为年后的盛世大典做准备。 然,这两个小老弟实在修为不济,任凭如何咬牙切齿、扑抱抓飞,都无法抓到前面那颗正在撒丫子狂奔的瘦人参。 但与这两个少年相比,另一边那三位火发浓眉的修士……却动辄火炼毁林!轻则火陨溃地! 轰! 三丈陨石当空轰落,瞬间炸毁十丈赤土! 呼嗡! 可这只作为目标的六齿火猡却一头冲出了火海,兽体更是堪比一间厢房大小! “舅的!”为首者愤然挥散场内的火焰尘霾,当下便率先飞掠了过去:“追!” 噌噌! 另二人紧随其后,更是在飞纵而进中急速结印,致使那些被他们一路带过的空间全被染成火色! 六齿火猡,这种妖兽表象看起来狰狞可怖,但它的内丹中却蕴含着至极精纯的火系灵力,根本就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提纯和炼化便能被火修直接摄用。而且,即便只是一颗被六齿火猡温养十年的内丹,其灵力含量都堪比一枚上品灵石! 噔噔噔! 六齿火猡一路左冲右突、跌跌撞撞,更是撞断了不少的林木:“呼——唔!呼——唔!” 但实际上,这只六齿火猡的身体状况相当不妙:它的身上虽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旧伤,但新艳的伤口却只有一个——胸口上的血窟! 呲——! 火血如泉涌血窟,单单是那些从血窟内流淌出来的火血便在后方倾洒了一路,更在林地中点燃了一道蜿蜒曲折的火径。可除此之外,还有浓郁的火系焰气从血窟内流失出来。 在此之下,六齿火猡非但目里的腥凶之色正在涣散、被虚弱弥漫,肢体的动作也开始产生严重的疲软和更大的失衡现象。 呼轰! 不出十丈,六齿火猡又因为无法控稳身体和冲势而在巨树上撞出大半个圆窟,从而一路向前翻滚出数十丈的沟壑才急急爬起来逃离。 但就是这一眨眼间的耽搁,后方的三位火修便瞬间拉近了距离,已然快要追到了它的尾巴后面! 噌! 靠近一瞬,三人骤然怒目一狞、手中印诀齐定,乃合力在后空汇聚出一头半身的赤炎牛鬼! 呼轰! 赤炎牛鬼之庞大堪比一座小山,更是在擎手之间聚化出一杆火势滔天的赤火金枪! 火枪一出,三人顿时火目一凝、齐声炸喝:“攻!” 呼轰! 声令一出,赤炎牛鬼顿时目火一蹿,愤然地将火枪投掷向前方的六齿火猡。 轰! 时下,六齿火猡已经快要冲出林带,距离前方的野丛之地不过短短十丈!可这道扭曲虚无、急速自转的火焰金枪却比它更快! 呼轰! 然,在火焰金枪即将射中自己的后脊时,六齿火猡却骤然怒目一狞、火烧双目! 轰! 轰鸣一出,郑明顿时目光一凝、怒行侧目! 轰—— 这场爆破足足覆盖了方圆一里的范围,更喷射出冲天的气浪和尘霾,将那处山林谷地冲击得碎石纷飞、残枝滚天! 然,不等郑明突然瞳孔一缩,那些潮喷而起的沉霾气浪、溅射而出的飞沙走石却突然静止!乃被一座悄然攀升的力场慢慢升浮起来! 可前后错差不到一念,便天降火光!此火光虽然极为淡弱透明,却将下方以爆炸点为中心的十里范围全部笼罩! 如此一幕,无声无息,就好像苍天要通过这道光柱将下方的事物回收一样! “该死!”郑明咬牙低骂,即刻朝着山谷飞冲而去。但他距离山谷尚远,不下百里! 与此同时,尘霾气柱下。 “咳、咳!”侧卧在地的为首者痛苦咳呛,乃是用半条左臂挥扫着身外的火雾。 “库唔!”第二人正趴跪在地上咳血,身上的衣袍更是被炸得一片破烂、开档露蛋。 “该、该死……”第三人咬牙切齿地挣扎坐起,但却动作艰难肢体僵硬:“区……区区炸丹,如此威力……” 箜! 然,却突有一张巨影从他的肩头冲了过去! 噗! 第三人狰狞咬牙,但血柱已经绽放绚烂,乃源自于他被整个咬掉的右肩! 轰! 同一瞬间,六齿火猡的巨大身影也冲落坠地,更是一路翻滚出去了不知多远。 “该死!”第二人狞目咬牙,即刻便扒动地面飞冲了过去:“我早说莫将此兽纳为猎物!现在才知恐怖如斯!” 呼! 一到近前,他便即刻扶住对方为其封死穴脉,更散出了一道火焰封住了对方肩头的缺口。 噔噔噔! 突然而起的奔袭声非但震荡了大地,更是让三人骇然失色、齐齐侧目去看! “吼——!”但不等他们锁定对方,六齿火猡已经一头冲散了火雾,庞然火口更是直扑向仰坐在那里不能起身的为首青年! 然!不等六齿火猡咬掉为首青年狰狞的面孔,它却突然遭受到了一道天降之光的轰射! 尽管无声无轰鸣,尽管只是一道并不明亮的透明光线,但却将六齿火猡轰射得目火溃灭、当场落倒! 轰! 六齿火猡之躯重震荡大地,更将为首青年当场镇醒! 可不等他在怒目一狞后要出爪了结对方,第二者已经背扶着第三人飞行离开:“蠢货!天劫在聚!要之死尸何用!?” 闻言,为首者顿时瞳孔一缩,乃猛抬其头地怒视向天顶之上! 轰嗡嗡—— 嗡鸣之下,天地也为之撼动,虽轻微,但那股天降的威压已经开始沉重! “该死!”为首青年目光一颤,随后便咬牙低骂着用双手一扒地面,飞化长虹地追向了前二者。 “呵呃……”六齿火猡满目凶噬,仇杀者的离去更让它瞳孔慢扩,以至于让它怒能强撑、艰难站起! 可它还未站稳身姿,却骤然瞳孔剧缩! 呼…… 雷光天降!声却如风!更光亮了六齿火猡所在的空间! 六齿火猡目光颤动,那道投射在前地上的身影让它感到震动更无法置信,以至于促使着它迟滞地转回头去…… 天顶劫云聚,投射斜道光。 雷光贯穿尘霾将冲散,却被那人挡在前! 背后长发飘扬,在背光之下,他注视着六齿火猡的眸子尤为明亮,也深深刻进了六齿火猡的目中。 那是圣洁的光辉,堪比日月…… 但还来不及看到更多,六齿火猡便突然身影一晃,乃慢慢的闭上眼睛倒下。 嘭…… 看到对方胸口的血窟,郑明顿时眉头一皱,随后便即刻蹲了过去,打算用黄泉禁封住血窟以阻止火血和丹气的外散。 呼…… 然,不等郑明左手下散发的光辉完全将血窟填充,劫雷突降! 噌! 劫雷直接辟在了他的后颈之上!但在雷击之下,他却只是身形一颤、白发飘扬! 滋……滋…… 郑明轻轻动弹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致使手上的几道电弧弹射消隐。 但时下,六齿火猡胸部的血窟已经被黄泉禁完全封堵:它是一个枯黄色的流沙漩涡,且慢慢流转、似无止境…… 浮萍无梦 章283 黑龙劫! “微微酸麻……细胞的活性也被激发……” 郑明视手呢喃,随后便微微一牵嘴角,尤是在起转向后时挥手散出了一团蓝电。 滋! 湛蓝白电以位于郑明身后的六齿火猡为绽放中心,瞬间扩散成一层三丈见圆的电网将二者笼罩在内。 郑明默默地仰望着天顶的彩色劫云,尽管它才刚刚汇聚出不大一片,但已经撼动苍穹。 见之异象,郑明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乃慢慢浮身倒退至电网的中心站立,观云迎劫。 “三大劫中,唯有化形劫最弱……”郑明虽然仰望由心,但他的右手却好似受到了天劫引动一般微有颤动:“看其天象,应是——雷火炼劫。只针对躯壳……” 噌! 天雷突降,晴天霹雳! 轰隆隆! 森锐的电流冲击在郑明的眉心之上,非但令郑明全身衣发飘扬、辉亮了空间大地,更是令郑明脚下的电网屏障溅射出无数的雷电奔流八方! 啪! 一瞬之间,雷霆奔流方圆十里,瞬间将境内的所有的修士和妖兽全部掀飞或清退,令其全部陷入麻痹、痉挛不能起! 然,这十里内的植物和地境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便是被电弧盘绕游走也不曾受损。 啪啦! 雷击当下,郑明突然动作右手,竟抬手抓向了冲击在自己额头上的雷电!尽管缓慢,尽管艰难和迟滞,但这道接连天地的雷霆还是被他抓住了锋芒! 汩——啪嗒! 随着郑明慢慢地攥紧右手,这道雷霆的底部也在如同漩涡扭曲下化成了一颗雷阳! 呼! 雷阳一成,瞬间便将整道雷霆吸撤归体,致使上方失去雷电的劫云暴涌撼天! 呼—— 在郑明轻慢地垂放下手臂时,他手中抓着的雷阳也慢慢衍变成了一柄雷霆短枪! 然,于此一瞬! 轰! 劫云瞬间暴扩十里,正正好好的将下方的十里地境笼罩! “无妨。”郑明呢喃无衷,随后便将手中的雷霆短枪向右方甩了出去。 砰! 雷霆短枪在六丈之外斜插入地,致使雷电迸溅、奔流八方,而它的枪柄则正好斜对着站在电网屏障上的郑明。 呼…… 但此时,空中那些因受到劫云的力场引动而慢慢向上升浮的飞沙走石……却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愤怒?”异常当前,郑明目里微沉,但不等他念头再变,那些悬浮的物质却开始产生了下沉的迹象! 声音的传播已经跟不上雷电的速度,直到上方的劫云一连向郑明喷射出九道洁白的雷电时……声音才出:噌! 九雷之下,浮尘率先被冲压落地!可面对这九条转念便莅临而下的雷电,郑明—— 嘭! 率先挥手扫飞三道! 呼! 更在即刻腾空后翻之下,出手擒拿两道! 噌! 再骤然转身……踢飞后来的四道! 呼! 郑明在电网之上转身落定的一瞬便将手中的两柄雷霆短枪甩飞了出去,令其与另外六道自行化成雷霆短枪的劫雷同时斜插入地! 轰! 雷电奔流走八方,乃成一圆困六丈! 轰隆隆! 劫云震怒,在疯狂的涌动中骤然喷射下无穷的雷电! 呲! 但与此同时,郑明已经瞬间印诀七变:“极引,介变,冥引逆召。” 啪! 在漫天金雷降临前的一瞬,那十柄雷霆短枪非但突然蹿升愈发粗壮的电弧,更是瞬间被郑明的身体吸引过去,乃在郑明的身外交织出一只庞大的六齿雷猡! 轰! 金雷冲刷,但却只将六齿雷猡压垮形变,而郑明虽然衣发猎猎,但却毫发无损! 嘭! 金雷爆散,瞬间奔走八方至十里边界,更是留下了无数条焦黑燃火的途径路线!乃将这十里地境化成一座如同轱辘的火盘! 轰隆隆! 但不等再多看这火盘一眼,上方的劫云便在轰隆剧震中释放出了一条庞足十丈的雷龙之首! 面对突然降临的威压,双眼已被阴影遮盖的郑明只是咬合住了牙关,但他身外的六齿雷猡却骤然电目一闪,乃向劫云咆哮:“吼——!” 呲! 细密的电弧从整个雷阵中迸溅而出,更瞬间弹射八方、传导了远外何止三十里! 但这种寻衅,却令劫云暴怒!更令那条雷龙电目一闪,怒冲而下! 噌! 一念之间,雷龙已经冲击在了六齿雷猡的身上!乃将挡臂硬抗的六齿雷猡不断压垮! 在此之下,郑明亦身躯剧震,遭受到莫大的冲击和镇压。 轰隆隆! 雷龙在冲击之下开始从头到尾的软化,如同泥浆一般要将六齿雷猡包裹覆盖。 然此时,目障阴云的郑明却突然森笑,随后猛抬其头地凝视着劫云飞速结印:“天地乾坤,限界剥离。” 天地本在震撼,更随着郑明印诀的变动而慢慢偏斜,可当郑明最后猛然地将双手交扣报合时:“镇!” 噌! 在此天地扶正的一瞬,非但雷龙化作的电流全部爆散,上方的劫云……也被完全孤立! 这是一道透明的屏障!更是一道将那片据空了十里方圆的劫云全部包裹起来的镀层! 轰隆隆! 劫云受衅于人,在狂暴的涌动汇聚中……袒露出一群又一群的雷龙! 轰! 威压之沉重,瞬间令郑明身形一震,双脚更是踩凹了电网屏障的层面! 噌! 而这股被郑明转移和传导下去的重压,竟瞬间塌陷了下方的十里大地!无论是境内的植物还是山体,全被压崩!全被镇塌! 轰隆隆…… 劫云震动,在不断的涌动中愈发纤薄,随后……万龙出巢!更溃灭了包裹着劫云的整个镀层! 轰! 第一雷龙瞬间冲刷而下!但郑明非但没有受伤,反而猛然一踏脚下的电网屏障,乃将六齿雷猡化作兽灵披风冲向了上空的劫龙风暴! “吼——!”万龙咆哮,更在当空盘绕成龙洋之海,乃接而连三、成群成片地冲杀向下方的逆灵! 轰! 劫龙一道,六齿雷猡瞬间化成电流! 聪! 劫龙三道,郑明的身位被瞬间冲陷三寸! 噌噌噌! 十道、二十道……九十道! 每一次的冲击,都将郑明冲击沦陷,更令下方的大地不断崩塌! 轰!轰! 一尺、三尺!一丈,十丈! 可无论这十里天坑如何渊落,那中心的电网屏障却非但不曾爆散,反而与郑明身上的电流产生了链接! 箜! 链接一成,输送下来的电流冲击便瞬间崩毁了电网屏障下方的孤独擎柱,而这些源源不断的电流更是令电网屏障愈发强盛,慢慢的绽放为莲! 噌噌噌! 面临这层层递进的冲击,郑明上半身的衣装早就爆损破烂,时下连最后的碎布也焚烧殆尽。 可在此之下,郑明却用双手推顶着上方的威压和冲击之势,乃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尽管举步维艰,尽管踏陷虚空!但他再不曾退后!而下方那座突然开始慢慢旋转起来的雷电莲花,也完全成为了他的陪衬! 噌! 劫龙当头而降,但郑明的皮肤之上却反倒在金光一掠中弹跳出细密的白色电弧! 噌噌噌! 三百龙来,可却只将郑明抬起的步子冲击一滞! 时下,郑明尽管全身颤动,但目里却极为沉静甚至清冷,面上更是没有多少的表情。而在他的丹海之内,正在黑暗中闭目打坐的雷灵……亦从四面八方引召来了无尽的奔雷! 啪嗒! 雷灵本身的湛蓝白电与劫龙化成的金雷纠绞不清,但这并不妨碍雷灵在衣法飘舞中慢慢壮大! 聪聪聪! 于此一瞬,千龙为劫! 轰! 十里深渊再被洞穿,喷射出漫天的尘埃! 与此同时,星君府。 庭院小湖岸,二者垂钓前。 “唪。”感知到劫云的暴怒,星君王愿和不由微微一笑,但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河面上的火叶鱼漂:“丹鼎派中,倒是少见如此气魄,能力,和天资俱备之人。” 老者微微摇头,他一直闭着眼睛垂钓,无论他的玉露鱼漂在灵池内涟漪若何都无法掀开他的眼帘:“域外战场将启,此子……” 王愿和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只轻轻一挑鱼竿便令火叶鱼漂慢慢飘行向了右前侧的钓点。 “名额以外吧。”王愿和只注目鱼漂的动向,语气中也没有掺杂多少情绪:“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也不算加入,客卿罢了……” 然而,他话音未尽却突然为之一怔,但随后又哑然失笑。 于此一瞬,十里劫云处! 呼…… 下方的龙湖还未全消,却又从这层纤薄如镜的劫云内——沉出来一张庞大的黑颌! 黑颌一出,郑明顿时瞳孔一缩! 箜! 下一瞬,那骤然暴涨了数百倍的威压……非但将上方的千龙湖强行的轰向了郑明,更是将郑明连同身下的电光雷莲全部镇落深渊! 呼—— 而时下,这只黑龙才堪堪将自己的大半个头颅探露出劫云化成的光镜! 轰! 深渊之内突然轰鸣爆炸,但不等内里的金光冲出这个“火山口”,郑明已经从其内一头飞冲了出来! 轰! 他的冲出,引起了火山的喷发!但这深渊不是火山,那从内部冲射而出的岩浆乃是无尽的雷电! 轰隆隆…… 漫天雷霆作浪花,狂电绕体震天下! 白发飘扬可英飒,双目冷冷令人煞! 呼…… 在这雷霆化作浪潮倾洒中,黑龙……也慢慢探出了自己的头部! 墨绿之瞳,银亮黑鳞! 须发漆黑,龙角素然! 亦在此威压冲散尘霾时,在这一天一地深渊处! 天地撼动也震颤,二者,产生了第一次的对视! 浮萍无梦 章284 为妖兽塑造灵脉! 噌鞥! 骤然降临的黑光如同天维炮柱!它所蕴含的恐怖冲击,非但将郑明身外身下的雷电全部冲灭,更是在一念之间冲进了下方的深渊之内! 呼—— 天地的震动,是为了迎接黑龙俯瞰下来的目光! 深渊的震颤,是来自内部的膨胀和即将爆发的力量! 在这天地寒颤倾斜中,在逐步膨胀的深渊之边沿开始慢慢崩溃瓦解下,唯有劫镜巍然不动,唯有黑龙威严瞰下!更唯有郑明……独步下空! 二者的对视,无情无衷,但来自黑龙的凝视,非但逼迫到劫镜逐渐黑化成波浪向着中部汇缩,更致使郑明下方的深渊停止了崩溃! 转念之间,劫镜便缩小成百丈大小又重归平静,但……它也只是比黑龙的头颈宽大一些而已。 呼…… 这一瞬间,天地万物如同陷入静止,但下方的尘霾、崩解的碎土,所有的无根之物——全都慢慢的漂升了起来…… 这股力场来于天!但却升于地! 郑明看起来显得沉默,可能是因为黑龙的凝视,亦或者……是那道倾斜如释龙之巢的劫镜! 无声无息,黑色的劫镜悄然绽放豪光,在郑明与黑龙的相互凝视中……向下普照。 黑光起势显慢,但在天地突颤、劫镜静止下……它却骤然爆射而下! 轰! 速之极!令郑明看不到它! 噌——! 然此时,郑明的战魂却突然睁目! 噌! 不等黑光降临至郑明的头顶上空三尺,厌魂突然狰狞咆哮:“吼——!” 轰——! 天为之撼!深渊也开始瓦解崩溃! 黑光——更被嘶吼生生冲滞!再被生生冲消! 呼—— 黑龙无情无衷,当劫镜投射下去的黑光被厌魂的嘶吼冲消时,它也只是多加凝视了郑明一眼便慢慢退入了劫镜内。 呼…… 黑龙一归,劫镜也在微微一颤后即刻透明、消隐当空。 但它的消失,却点燃了大地的引信! 轰! 深渊是为种,绽放尘霾花! 扎根山林中,十里可成茎! 呼! 但不等这尘霾之花完全盛开,郑明却从花朵的北部飞冲而出。他的腋下还夹抱着陷入假死的六齿火猡,但它已经被缩小成常人大小…… 轰隆隆…… 这朵天劫之花,送走了种者的因,但却留下了恐惧的果。 …… 北部有一山,山下有一府。 高足六丈洞,幽深不知路。 府外有空原,周围围野丛。 呼! 郑明才从十里外的林海之上现身,洞府内便突然睁开了两双腥红的眸子! 呼! 而当郑明锁定山洞飞来时,这两双凶目的主人也即刻向洞口这边冲了过来! 呼。 当郑明夹抱着六齿火猡落在山洞的近前时,那两双凶目的主人也从洞口内飞扑而出! “唧咿——”然,两只巴掌大小的火猡幼崽而已…… 见对方如此小巧可爱,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便迈步走向了山洞。 呼。 两只火猡幼崽才一落地就即刻脚底打滑着冲了过来,乃是一个扑腾来纵过去的瞎闹腾被郑明夹抱着的父兽,一个没命的绕着郑明疯狂转圈儿跑:“唧咿,唧咿。” 郑明感到好笑,一路就这么走进了山洞。 …… 呲,滋—— 湛蓝白电的绽放,映亮了一些黑暗,但它只是出现了那么一下便又消失。 呼。 但这颗突然明亮起来的火灵石,却慢慢映红了整个洞穴。 呲,滋—— 郑明用右手托拿着火灵石,但手上却蹿动着细密的电弧。 “唧咿,唧咿。”侧躺在郑明前方之赤土地面上的六齿火猡毫无所动,急得两个小家伙绕着团团转:“唧咿,唧咿。” 山洞不小,整体呈椭圆形。 郑明坐在最里侧的中间,座下是一层由火石堆成的红色床铺,但由于没有火系灵力的催发,这不多高的床铺也没有燃起火焰。 郑明对面的漆黑洞口,便是通向外面的通道,但距离郑明所在的位置尚有十来丈的距离。 整一圈墙角上,堆放着一大圈形状不一、大小不同的火石。此外,山洞的墙壁上还生长或外露着许多色彩不一的晶石。 呲,滋—— 郑明默默地望着自己手上的火灵石,直到用白电将其炼化成一团圆润而富有弹性的果冻。 望着手上的原液,郑明略有沉默,随后便动用左手将六齿火猡摄取了过来,致使两个小家伙急忙地跟了过来:“唧咿,唧咿。” 郑明微微摇头示静,两个小家伙也自然安分,便一左一右的蹲坐了前面。 望着漂浮在身前的六齿火猡,郑明略有沉默,但随后便不再迟疑地伸出了抓着原液的右手。 呼…… 不等郑明伸过来的手和原液太过靠近,黄泉禁形成的流沙漩涡便放慢了旋转流逝的速度,漩涡中心的黑暗区域也同步放大到可以让郑明把手伸进去。 汩…… 六齿火猡的体腑内部如同粘稠的岩浆火沙,但郑明伸进来的手和抓着的原液却丝毫不受染指。 呲。 在郑明的右手和原液上突然蹿出白电时,六齿火猡的躯体顿时产生了一些痉挛,致使两个小家伙忧心忡忡地轻唤了一声:“唧咿。” 郑明微微摇头回应,随后便不再多管这两个小家伙,乃专注心神控制自己右手上的电流。 滋—— 电弧虽然微弱,但却顺着六齿火猡的血肉、经脉、脏腑和四肢百骸传导至了六齿火猡的身体之外。 汩…… 在郑明的刻意引导下,非但六齿火猡体内的血浆逐渐停止了溢动,它的脏腑和脉动也渐渐停滞了下来。 呼—— 但在此之后,六齿火猡体内的血浆却开始了慢慢的汇聚,直到最后聚变成众多的经脉链接到了所有的脏腑器官上。 呼…… 但它们的另一头,却如同触手一般缠绕向了郑明手上的原液…… 三日后。 当六齿火猡惺忪睁目时,只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上方渐渐清晰起来的事物……没错,是自己的房顶。 “唧咿,唧咿。”兴喜的叫声在传到耳边时有些低弱,致使六齿火猡为之怔愣:是谁? 它有些想不明白,便迟滞而艰难地转动目光看去。 “唧咿,唧咿。”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坐在那里的人怎么背对着自己?老大和老二……是趴在那个人的腿上吃东西? “唧咿,唧咿。”没错,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正垫着脚后跟趴在郑明的大腿上吃郑明手里捧着的火菩提。 看两个小家伙吃得香甜嘎嘣脆,郑明也不由微微一笑,但话却是说给后者听:“你醒了。” 呼…… 六齿火猡一动不动的站在郑明的身后,但它的眼睛却是望着两个小崽子。 “嘎唔、嘎乌。”右边的老二自然只顾着闷头吃,但左边的老大却突然停住了嚼动嘴巴。 “鞥。”老大与六齿火猡血脉更鸣,当下只轻轻哼唧了一下便仰掰着脑袋看向了六齿火猡。 “嗯鞥!”一眼就看到来者是已经恢复健康的父兽,老大顿时惊喜爆发地哼唧了一道子,随后便一蹦多高、一蹦多高地去蹭对方:“唧咿,唧咿!” “鞥?”老二脑袋一歪,随后便慢慢眼睛瞪大。 噗! “唧咿,唧咿!”老二当真是没有礼貌,非但踩着郑明的大腿就扑抱住了郑明的脸,还在火急火燎地爬上去之后又将郑明的脑袋化作垫脚石,这才兴奋地飞扑到了父兽的脸上:“唧咿、唧咿!唧咿、唧咿!” “鞥……”六齿火猡轻闷地甩了甩头,非但将老二从脸上甩了下来,还令老二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唧咿、唧咿!唧咿、唧咿!”但老二爬起来就跑,又开始兴冲冲地绕着郑明和六齿火猡转圈跑,当真是个傻孩子。 “唪。”郑明轻笑,随后便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你还不能行动。” 话语中,郑明手里仅剩的那一颗火菩提也透明消失了。 六齿火猡为之沉默,随后才目光闪动地望着郑明的后脑勺发出疑问:“鞥——” 郑明微微一牵嘴角,恬淡传音道:“给你换了一个修炼方式。” 六齿火猡轻慢垂目,沉默更久。 “唧咿、唧咿!唧咿、唧咿!”但此时老二也跑过扑蹭它,这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你一下我一下的,直将六齿火猡扑腾得有些站不稳脚下。 “鞥……”六齿火猡闷声闷气地释了一道闷气,随后便转头走向了后方的床铺。 “唧咿、唧咿!唧咿、唧咿!”老大慌忙就跟了过去,更是先一步过去乱床。 “唧咿。”倒是老二,它先是看了一眼郑明,又转头看了一眼父兽,随后又看了一眼郑明,这才左右取舍不定的思考起来。 “嗯鞥。”最后,老二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才笑眯眯地撒丫子跑向了六齿火猡那边。 “唧咿、唧咿!”老二当真是没心没肺,六齿火猡还没完全趴好它就扑到了对方的脑袋上爬来爬去:“唧咿、唧咿!” “鞥……”六齿火猡轻闷地甩动了一下头,但动作比之先前还要更轻慢,自然也没有把老二从头上甩下来。 事后,六齿火猡又深深地望了郑明一眼,这才虚弱闭目地趴下了脑袋。 呼…… 火光自六齿火猡的身下开始向外扩散,等到火光蔓延覆盖了整个床铺后,床铺也悄然的燃烧起了赤红的火焰。 但无论是六齿火猡还是两个巴掌大的小家伙,都丝毫不受这火焰的伤害,但它们也在这火焰漫漫中安详睡去。 山洞的晶石闪闪豪光,自与火焰之床相映生辉,也将那独自坐在山洞中间的人儿的影子,拉得很长…… 浮萍无梦 章285 智障老二 火雨垠洲东南中部,六齿火猡之洞府。 呼…… 火焰温和,微微摇曳。 既有火焰温养助眠,在火石床铺上睡去的一家三口也酣然安详。 但相较于父兽的安稳、老大的老实,这老二嘛……却是四仰八叉的躺在父兽的背上。 “呼……呼……”它非但笑眯眯的鼓着鼻涕泡,管滚滚的小肚子也呜呜作响。 感视到老二的情况,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睁目起身,脚步轻平地走向了出口。 呼…… 一到洞口,便有微风拂面,令郑明不由微笑驻足。 但这洞外的静谧安详,却无法留他太久。只一笑后,郑明便迈步离开了这里。 然,在走出洞口之后,郑明却挥手向后面甩出了十二道褐色的阵棋。 呼。 阵旗自然绕了洞口一圈,但却没有破坏山石,而是直接渗透或者融入了进去。 呼…… 当阵旗完全沉浸入山石当中后,整个洞口顿时乌光一闪,随后便慢慢的从黑暗转变成了褐红,直到最后凝实成了同山体一样的石质。 此时再纵观这座不低的山崖,又哪里还有什么洞口存在。 与此同时,郑明那边。 呼。 郑明这才准备架势飞空便为之一怔,随后便有些瞠目地看向了右前方的林外灌木丛。 簌簌。 当郑明转目看去时,那处低矮的灌木丛顿时一顿窸窣,但很快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见状,郑明又有一怔,随后便摇头苦笑着迈出了一步。 呼。 这一步下来,郑明已经来到了灌木丛处。 一步来到后,郑明更是毫不停顿,直接就蹲下去将这个藏在丛里的小家伙抱了出来:“呜唔,呜唔。” 这是一只烈火犬的幼崽,时下才不过两个巴掌大小而已。 “呜唔,呜唔。”这家伙好不安分,从被郑明抓抱出来开始就在一直蹬着小短腿儿挣扎。 “唪。”望着眼前的这个顽劣之辈,郑明不由为之苦笑:“如此胡乱溜达闲不住,难怪整日那么多灾祸……” “呜唔……”听到这话,小家伙顿时垂头丧气地哽叽了一声,致使郑明摇头苦笑。 “唉……”事后,郑明只得无奈一叹,随后便夹抱着小家伙飞向了前方的林地。 呼—— 这才一穿出林冠来到林海之上,小家伙便顿时脑袋一歪,旋即便咬牙切齿、胡扒乱踩地爬向了郑明的肩头。 郑明为之苦笑,便不再多管这个顽劣之子。 “呜唔……”小家伙终于爬上肩头,当下便大舌头一吐地转过身来一屁股坐下:“哈、哈……” 凉风扑面,吹得小家伙两个耳朵随风飘扬,但它赤瞳里面的神光却很是明亮。 林海的波澜和壮阔,更是让小家伙难掩欣喜得吐着大舌头左观右看、东张西望:“嗨、嗨,嗨……” 但小家伙的开心也只能持续这么一会儿,因为郑明已经突然下落:“啊呜!” 呼。 郑明抱着小家伙降落地面,不过这里倒是空旷:红海之中一空圆,圆带中心一石台。石台之上卧火犬,闭目酣然晒暖暖。 “你……”见到对方如此惬意更无防范之心,郑明不由嘴角一牵,但有话不能说出只能笑,苦涩在心不能言。 但郑明那短短为一的迟滞之声,却成功唤醒了对方的眼皮:“鞥?” 眼皮一动又突静,随后才百无聊赖地睁了开来:赤瞳映火纹,火纹聚竖孔。 看到对方的眼睛,郑明不由眉头一动,但不等他多想其他,这尊烈火犬却突然为之一怔! “呜唔、呜唔。”时下,小家伙乃是蹲坐在郑明平托着的右手上,还在笑眯眯地舔舐自己的手爪。 看到对方如此清闲,烈火犬顿时瞳孔一缩,更是瞬间就蹲坐在了郑明的身前!乃是缩小成了齐人之高、对着小家伙当头咆哮:“哈啊——!” 呼呜——! 口风之狂烈,非但将郑明吹袭得衣发猎猎、无奈眯眼,更将小家伙吹得毛发都要飞脱,乃咬牙切齿地眯着眼睛且半身后仰。 呼呜…… 当狂风散去后,郑明不由苦笑摇头。 这只成年烈火犬与六齿火猡一样,都处于四阶到五阶之间的过渡阶段。 但通过烈火犬先前睁目时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无形波动来看,郑明猜测对方已经快要聚变出元神,是以要比六齿火猡稍强一些。 “哇!哇!咵!”烈火犬对着小家伙一顿喝骂,真可谓气急败坏而怒火攻心。 它这才一打盹儿的功夫,这死孩子就偷跑出去瞎晃荡,此时好歹是被郑明送了回来,万一要是被人类拎着脑袋丢到自己跟前,自己还不得跟人拼命?! 但面对父兽的训斥,小家伙却一直眯缝着眼睛往后仰着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表示,想来这听到的一切也是耳边风,刮刮就走了。 见此子如此顽劣,郑明不由摇头苦笑,随后只一抬手便将对方抛向了石台那边,致使烈火犬怔愣观注。 “呼——”小家伙倒是不怕,还自己配着音扑落了下来,事后更是在一屁股坐下后伸着大舌头向二者表示乖巧。 见状,烈火犬顿时嘴角一咧,但这嘴角却越咧越开,以至于最后露出了槽牙。 “咵!”槽牙一出,烈火犬当即便飞扑了过去,对着小家伙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哈!哈!哇哇哇哇哇!” 小家伙眯缝眼睛后仰头,老老实实不说话。 “唪。”郑明摇头失笑,既感无奈也觉好笑,随后便飞身离开了这里。 “啊呜。”见郑明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小家伙顿时仰头叫唤了一声。 “鞥。”烈火犬也在停止喝骂后哽叽了一下,随后便朝着郑明那边招呼了一声:“啊呜——”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又摇头失笑,但却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将飞行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与此同时,烈火犬处。 “呜。”望着扬天呜啸的父兽,小家伙不由轻轻地眨了眨眼。 事后,它又把眼睛左一翻、右一转,随后便笑眯眯了起来…… …… 翌日,清晨,六齿火猡之洞府。 呼…… 郑明从空降落,怀里还捧着一堆红涩涩的枣果儿。 “嚓。”自然,郑明自己的嘴巴也没闲着,但他吃的倒不是怀里捧着的枣果儿,而是一种淡黄色的甜瓜:黄皮生柳纹,果肉芽黄籽为白。 “唪。”果子好吃,郑明也自得乐呵儿,是以在走向山洞时步子也是迈得轻快。 呼…… 作为施法者,郑明自然能够穿透眼前的山体进入洞府,但这鬼鬼祟祟的后来者嘛……目前还不敢露头,只能晃动一下草阔子表示存在。 与此同时,山洞内。 嗒嗒。 听到通道那边传来脚步声,正趴在六齿火猡右侧打盹儿的老大和老二顿时眼皮子一动,随后便惊喜睁目并哈拉着舌头而脚底打滑地冲了过来:“唧咿、唧咿。” “呵呵……”郑明笑呵呵地走出通道,对于这两个小家伙儿的激动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唧咿、唧咿。”老大自然扑腾着去咬郑明怀里的果子,但却腿短够不着。 “唧咿、唧咿!”老二这智障肯定又是绕圈子,兴奋得跟个疯子一样。 对此,仍在闭目假寐的六齿火猡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但既没有起身也没有睁开眼睛。 “呵呵……”郑明为老二的绕圈儿感到好笑,当下便带着两个小家伙走到了火床这边坐下。 “唧咿、唧咿。”郑明才一坐下,老大就一下子扒了上来开吃,老二更是一下去就扑了过来开抢:“唧咿、唧咿!” “嘿嘿……”郑明忍俊不禁,只好将枣果儿全部放到地上。 “唧咿、唧咿。”老大的吃相还算文雅,嘴里的不吃完就不咬嘴下的,也不看其它的枣果儿。 至于这老二嘛…… “唧咿、唧咿!”老二跟个没命鬼一样,这个才咬了一口,又过去扑腾那一个,那个才吃了半个,又跑回来跟老大抢:“唧咿、唧咿!” 郑明摇头失笑,随后便将右手里的瓜果交与左手拿着吃,这才翻手取出了一枚火灵丹,平托着放到了六齿火猡的嘴边:“唔,药性尚算温和,吃下去慢慢吸收。” 六齿火猡略有沉默,随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但望着眼前这颗焰气流溢的火灵丹,它却沉默更久。 “嚓。”郑明再咬一口甜瓜,边吃边笑道:“你的经脉,只能输送能量。但只要作为能源的原液不灭,便可一直分流重塑。” 说到这里,郑明又乐呵一笑:“等你将原液炼化成内丹,便可慢慢加大催使的力度。” 六齿火猡更加沉默,事后又微微摇头,这才在微微一笑后张口将灵丹摄入了腹内。 “唪。”郑明微微一笑,便收回了右手专心吃甜瓜。 相比于与人类相处,他更喜欢眼下的这种安静,这种安详。 妖兽本性凶残,但无论再凶噬的妖兽,骨子里也有温和存在。 只不过,这种温和——只限于血脉,只向朋友开放。 而兽类,也远比人类更铭恩情,更重道义。一旦它们认可对方,便永远不会背叛。 “可能……自己,本就与它们更加亲近吧。”郑明如此想到,但最后只微微摇头一笑,乃将手里的小半个甜瓜又咬上一口。 嚓。 然,这一道清脆的吃瓜声……却愣了郑明,更锁住了六齿火猡的眉头! 浮萍无梦 章286 弥天!封神台! 嚓。 清脆的咬瓜声在山洞内悠悠远扬,但无论是怔愣的郑明还是眉头紧锁的六齿火猡,都在一怔、一默后看向了洞口那边。 与此同时,山洞外。 呼,呼! 小火犬在门口左右漂移、电光闪现,但它无论怎么看怎么找,都找不到将郑明吃掉的山洞。 “呜唔。”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小火犬不由脑袋一歪,旋即便慢手慢脚地走到了山体前方。 “呜唔。”它脑袋一歪,在望着眼前的石壁时也略有迟疑,但随后它就闷闷地摇了摇头,乃是一脑袋撞进了山体内:“鞥!” 虽然它没有完全穿透这层山体光膜,但也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反弹。 “鞥——!”在咬牙切齿地顶了半天脑袋后,小火犬不由脑袋一歪地怔愣了下来:原来自己顶了个寂寞,根本就没有阻力出现。 但令它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也看不到什么东西,非但眼前一片黑黑,也不能再往前进了。 “呜唔。”在此之下,小伙犬便压不住了好奇,乃开始东张西望起来。而且它外面的小尾巴,也在屁股上面摇来晃去。 “鞥。”这看了半天也没东西,小火犬便轻轻哼唧了一道子,随后便顶着头皮开始往前钻:“鞥——!” 这一回,它终于顶到了压力和障碍,而且除了尾巴还露在外面之外,小小身子也已经全部挤进来了。 “额。”望着在那里顶破头皮要进来的小伙犬,郑明不由为之一愣。 倒是趴卧在火床上的六齿火猡眉头微皱,目里也略有阴沉之色。 至于两个小家伙,还在心无旁骛地趴在地上吃枣果儿。 “鞥——!”看到小火犬一副不破南墙不回头的样子,郑明不禁摇头失笑,随后便打了个响指把小火犬放了进来。 呼。 阻力一消,小火犬顿时一脑袋顶在了地上,跌了稳稳的上门桩:“唔!” “唧咿。”这一下,老大和老二也惊愕停吃,随后便怔愣愣地转头看向了洞口那边。 然,那里漆黑幽深,更不见外面的光亮。 “唔呜……”小火犬很是郁闷地呜咽了一声,随后便很是委屈地爬了起来。 “唧咿!”听到小火犬的哽叽声,老二顿时目中一亮,随后便撒丫子冲了过去:“唧咿、唧咿!” 老大为之一怔,随后也哈拉着大舌头跑了过去:“唧咿、唧咿!” “唔?”看到前面有两双红眼睛冲过来,小火犬顿时脑袋一歪,但不等对方足够靠近,小火犬便突然兴奋起来地原地扑抱了一下:“哈唔!” “唧咿、唧咿!”老二和老大被吓了一跳,但随后…… “唧咿、唧咿!”老二又没命鬼一样的开始绕圈儿,直将小火犬绕成了摆头鬼。 “唧咿、唧咿!”老大也兴奋地扑腾了过来,却是把小火犬扑得一屁股仰倒在了地上。 “唧咿、唧咿!”老二当场扩大转圈的范围,将老大和小火犬都围绕了起来。 “哈唔!”小火犬一爬起来就跟老大闹成了一团,可别提有多欢腾了。 “……”远见于此,六齿火猡深陷沉默。 “呵呵……”倒是郑明乐呵一笑,随后便将三个小家伙隔空摄取了过来:“啊呜(唧咿)!” 呼。 三个小家伙无一例外,全都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呵呵……”郑明有些忍俊不禁,随后便翻手取出了一大把小小的火菩提,轻轻撒在了三个小家伙的身周。 “唔呜?” “唧咿?” 看到滚到自己身边的东西,三个小家伙顿时为之一呆,但随后…… “啊呜!” “唧咿!” 这下倒好,非但本就跟疯了没两样儿的老二疯了,老大和小火犬也疯也似地扑上去扒拉和拱弄起来。 “唪。”见三个小家伙只玩儿不吃,郑明也乐得一笑,便就此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六齿火猡默默地注视了小火犬良久,随后才微微一牵嘴角地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它跟对方的家长……也是老“朋友”了。 与此同时,红木林内。 “呜唔?”烈火犬突然眉头一皱,随后便一下子冲到了十丈外的那处树下绿丛前。 呼啦! 然,它虽然一巴掌扫倒了绿丛,但却并没有把那个死孩子从里面扫出来。 “鞥!”烈火犬没好气地闷哼了一道子,随后便东张西望地搜向了别处。 时下,烈火犬已经缩小成了三尺多高,如同家犬。但它留下的脚印,却不可谓不深。 实际上,烈火犬眼下虽然气愤多于恼怒,可无奈还要更甚。 小火犬是它曾经踏入“修行兽”时聚合修为精气和血髓涅生的孩子,但直到三个月前才用修为精气温养到破壳出世。 而且这小家伙在温养期时产生了一些变异,致使一出生时就自动敛气蔽息,若不是当时还能看到对方的脉动和呼吸,烈火犬当真以为这小子原地报废了。 在此之下,莫说要通过气味来寻找对方,便是对方直接站在自己的身后,只要它不调皮乱动想必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 “哼鞥!”念及此处,烈火犬顿时愤懑地哼了一股闷气,随后便没好气地四处扒拉和搜查起来。 …… 第七界,封神台! 呼。 老者身着青金战袍,他本从极远际飞身而来,但却如同一道侧滑而去的轻风一样,瞬间便转身落在了封神台上。 呼! 落定一瞬,老者只伸手向右侧一抓,便自有一道圣旨被他摄取入手!而这老者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当场便将圣旨打开! 呼! 青绸绘盟图,万纹为万族! 圣旨一开,下方庞大的圆形青台连同所在空间瞬间崩解!唯剩下老者立足的三尺圆台浮空起! 箜! 崩解的空间碎片和石刺冲溃了这里的黑暗,令整个封神台所在的疆场显召于世! 持圣旨者立封台,台不过青石下锥,浮空百丈。 然外围,却围列了整整三百六十支的万人军团!内里之兵,人类、妖灵、类人族、半兽人……种族太多! 更是在这三百六十支军团之阵首的上空,负手站立着三百六十位身着帝袍者! 三百六十帝的服式,便是各自下方之军团者的服式! 三百六十团者,虽然在服饰之上色系有相同,但是身上的图腾却没有一个与其他军团相似!除了……星系八王所带领的直属队!此外再无特例! 而在东南西北四大正方的高空——青龙盘踞!朱雀俯瞰!玄武凝目!白虎森笑! 四圣兽之庞大,如同四颗绽放光辉的太阳! 自然,这都是一眼所见。 “孙仲离。” 圣召之下,全员侧目! 此目光倾注的威势,直将这片昏暗的空间全部清扫透澈! 于此一瞬,那位于正南方之军团第一列又左起第一位者……顿时抬起头来、右目一闪! 呼! 他即刻飞身出列,更是一落下地便以双手抱拳、单膝跪立:“人臣在。” 事到如今过了多少年,但他依旧穿着青云星君府的飞云服,只是——他左臂重续,左目却灭! 至于那遮目的黑暗,只不过是一团漆黑的封禁。 对于受封者,老者只以虎目相凝了一眼,便即刻正视圣旨宣封:“诏,祥龙星系哲雨星云,长斛星域伏龙星群,青云星内下青云,旧时风国,祁阳郡内白水县之人子孙仲离。因在御魔之战中屡立战功,再此疆界大演中挫败星系一百七十二军,册封,疆域镇南王。” 箜! 此言一出,非但三百六十之军团者面色惊变,三百六十帝王和四圣兽更是骤然的怒目一凝!而后……或为圣旨震撼相视,或对孙仲离——重新审视! 但面对如此至高无上、静止天地的威压,孙仲离却只是身形一沉,再无其他! 见之孙仲离的从容和冷峻,老者不由微微点头,又再次续宣:“诸星系,由帝、王及各统领所构之军团,一概不纠。万象纪,第九元第九世,第九古第六历,三八七二年,五月十二日,卯时三刻。弥天。” “唪。”白虎森笑,但却有不少的帝王不甘攥拳、暗自切齿! 但此外的所有人包括另三圣,都表现得极为沉重和肃穆。 镇南王这个称谓,在凡界的国度之中,可能只是区区一个国都的南权。 但在这作为疆域的第七界内,却是掌管整个南半天的王!连所在的仙帝和总督统都要卑微一层! “如此重权!”虚日大帝为之狰狞切齿,更是在震怒攻心之下……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攥裂了空间:“竟交予区区道神小辈!” 念及此处,虚日大帝顿时怒抬其头!但不等他有何质问,孙仲离却突然出声:“尊长。” 此言一出,虚日大帝顿时万目睚眦而为之侧目! 非但是他,全部的目光也都瞬间聚集到了孙仲离的身上! 这些目光当中汇聚的威势,已经开始令整个疆域微微颤动起来! 咔! 力场裂解了孙仲离身下的大地,但却只能慢慢的升浮起一些尘埃,根本就对孙仲离没有产生多少影响。 老者阴沉沉地扫视了一眼虚日大帝,随后便豁然地收好圣旨,乃背负起双手注视着孙仲离说道:“言。” 孙仲离轻微顿首,但随后又有一默,最后才深沉开口:“在下,想去北域。” “什么?!”此言一出,顿时全场俱震! 浮萍无梦 章287 威慑! 百灵星,火雨垠洲东南部山林。 呼——,呼—— 郑明借助途径之巨木的横枝和树体在林间快速地飞纵穿梭,致使风浪将小火犬毛茸茸的耳朵掀飞向后、飘飘舞舞。 “哈、哈啊……”这小家伙儿,正笑哈哈的伸着舌头、蹲坐在郑明的脑袋上呢。 事到如今,郑明已然可以分心专用,莫看他此时正在笑呵呵地带着小火犬四处飞逛,实际上,非但他体内的雷灵正在不断的从储物戒中吸收灵石进行修炼,郑明本人更是在同步进行着意念上的禁制修炼。 虽然禁木分身已经脱离自立,但禁制之道的推衍和修炼却不局限于灵力。不过如今,郑明也只能在意念上进行修炼和推衍,尚且不能收放自如的用神识或者意念化作禁制攻击。 但他在慢慢尝试,这种将外散的神识聚变成攻击或者禁制的修炼,并非一朝一日能够达成。 而在此之下,郑明也不曾放开神识网,自然也不能感受到……这场远在百里之外的战斗! 噌! 黑发修士面目狰狞而阴鸷,其手中的长刀已经被竖成一道弧形的冷光,更是直接擦着烈火犬的耳门掠过! 聪! 不等烈火犬怒转火口,又一人从天而降!尤其是此人的擎天双手之上,还托举一颗庞足十丈的黑火赤陨! 箜! 尤其这黑火赤陨的威压之沉重,更是瞬间塌陷了烈火犬所在的空间! 砰! 同一时间,黑发修士也抬脚一蹬地面后以后仰之姿、双手擎刀的倒射而来! 轰! 非但如此,其手中的长刀更是骤然爆火,瞬间将黑发修士和长刀包裹聚变成一尊以角冲射的赤焰狮角兽! 噌噌噌! 同一瞬间,另外无名因一击不中而飞冲远外的火修也陡然折返! 这短短一眼之间的变化,致使烈火犬被塌陷的空间禁锢在地! 噌—— 头顶之上黑火赤陨落,左右双方化龙蛇,尾部后空火灵掷熔矛,身体上空更有三人双手擎天……聚合出一尊九天火龙冲噬而下! 噌! 面对这七人的合击威势,烈火犬骤然目中燃蓝火!更使前爪按崩十里地:“吼——!” 呼轰! 嘶吼才出,烈火犬已然骤然回旋缩小成了一团巴掌大小的蓝焰能量团! 轰! 能量团如同太阳爆炸,那爆散而出的蓝焰汪洋更是瞬间覆没了合击而来的七者!但不等蓝洋暴涌八方,上空的赤火巨龙已经龙入大海! 呼轰—— 龙入火海,冲击出绚烂的蓝焰浪涛,顷刻之间吞噬了方圆十里、二十里! 轰隆隆! 远闻轰鸣,正要一步飞纵出横枝的郑明顿时瞳孔一凝,当下便即刻转向地飞冲而去。 与此同时,红木林内的三十里干裂区! 呼! 当周边红木上沾染的蓝焰骤然散灭之时,自中部那座被烟尘弥漫的一里深渊中……也骤然睁开了一双赤目! “吼——!”咆哮一出,天地尘霾顿散! 噌噌噌! 七位火修更是随着这股从深渊内爆散出来的气流倒飞而出,但他们却个个凄惨! 黑发修士的脑袋被生生炸掉了一半!而且缺口的边沿还沾染焚烧着许多的蓝焰!即便他动用元神之火也无法将这蓝焰消退! 那三位合力引召赤龙的修士,更被全被炸断了双手的前臂!另外两名化作龙蛇合击的修士,全身遍是燃烧着蓝焰的血洞!而那化成火灵的修士,更是被炸得只剩下了右半个上身! “呵呃呃呃……”森冷的寒气消化了地质,而顺着深渊的墙壁从内部走出来的烈火犬……更是瘦骨嶙峋!目里血光如火! 嘭嘭嘭! 于此一瞬,七位修士非但瞬间落地蹲伏,更是在全身血火暴涌中开始了身体上的自我修复。 “区区四阶妖兽,也唯有炸丹尚可称道。”黑发修士阴冷相视,其骨质粉碎的右手也在如同狂蛇般的抖动中碎骨重接。 “唪。”火灵瓮声瓮气地闷哼了一声,而那些从他残躯内流淌下来的岩浆,也在他的火目一闪下慢慢塑造成他被炸毁的下半体。 “我修为所剩无几。” “再出一式。” “避无可避。”三位合击者非但一人一句,更是齐齐从断臂之内喷射出两道火流,开始聚变双臂。 “强弩之末罢了。”白衣青年抬手按住胸口,非但以掌部散发出来的彩光修复了身上的血窟窿,更覆灭了身上燃烧的蓝焰。 呼。 第七人阴沉站起,更在全身流火层层叠叠的蹿升中飞速结印:“给我三息,引召天火便可轰杀。” 轰隆隆…… 然,天空才刚刚开始随着他印诀的变化而震颤撼动,却突有一道阴冷的话语传出:“那多可惜……” 此言一出,七人一兽顿时瞳孔一缩一颤,更齐齐怒煞转头地看向了第七人的身后! 但那第七人——他尽管面目狰狞而扭曲切齿,可却根本无法动弹! 呼…… 人虽阴暗,冷眸却明! “岂不白来一趟。”郑明自第七人的身后慢慢降临,他非但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前人的背影,更伸着左手隔空按压着对方的身影。 噌! 但不等郑明双脚落地,小火犬却在突然地目光一闪下化成了一道火光,乃瞬间冲到了烈火犬的近前! 呼! 才一落地,小火犬便即刻冲到了父兽的跟前,更是一旦到位就即刻怒煞转身、伏地向敌! “呵呃呃呃呃呃……”小火犬万目睚眦地低吼着,它非但做出了标准的攻击姿态,更将自己的父兽挡在了身后。 望着趴在自己面前低吼的小火犬,烈火犬不由为之一怔,但随后它又露出了笑意。 只是,这笑意现在眼角,而它……也突然闭目栽倒。 呼…… 感知到父兽的情况,小火犬顿时目光一颤,可它却并未回头,而是为之炸毛地向仇敌发出了咆哮:“吼——!” 尽管没有任何的威势和冲击传来,可它的嘶吼声和举动……却让众人为之沉默。 沉默过后,黑发修士突然散灭了身上翻涌的火焰和手中汇聚出的能量,也这才淡漠起身地说道:“道友……” 嘭! 突如其来的爆响,惊颤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它出现的根由,是因郑明……攥拳握爆了第七人! 但郑明那双阴冷俯瞰的眸子,才是让另外五人为之咬牙切齿的根源! 噗! 血浆溅地,却化成熔浆火流! 呼! 下一瞬,只见那些火流血浆为之一震,随后便骤然火焰倒射、抽离能量,乃在黑发修士的身旁瞬间聚合成了第七人的元神! 呼…… 而此时,郑明身前的那一滩血浆已经黯淡无光,更在慢慢的转化成石质。 黑发修士冷冷地扫了一眼那里的石滩,随后才将目光上移到郑明的脸上,乃是冷冷凝视着郑明的眼睛说道:“某,不曾见过你。” 郑明有些无动于衷,随后才侧转目光看向对方的眼睛:“给你们一个机会,会不会再来找我。” 此言一出,除了黑发修士之外,另外六人顿时瞳孔一缩,更是在纷纷切齿攥拳中面色怒变! 但他们的怒火对于郑明来说,却根本形同虚设,也无法波动黑衣修士目中的阴冷。 二人这一番对视有些耽长,但最后却是黑发修士先行沉默。 感知到黑发修士的心态变化,白衣青年顿时怒目一狞! 但,不等他转头盯向郑明…… 呼…… 郑明却已经从他的身旁走过半身! “什么?!”当另外六者为之震骇侧目时,郑明已经从白衣青年的身旁走了过去:“你没有机会了。” 无声无息,郑明的离去,令白衣青年当场……透明消失! 这一幕的冲击,令另外六人骇然心神!如同蝼蚁迎接来滔天巨浪! 呼。 但此时,郑明却突然伸手将小火犬摄取到了左手中平平托着,并在路过烈火犬的身旁时轻轻一抬右手。 呼…… 烈火犬在自行漂浮起来的过程中同步缩小,直到最后化成一道小巧的虚影隐入了郑明手上的储物戒中。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而郑明也未作停留,乃直向前去。 “……”望着郑明的背影,黑发修士只是深陷沉默。 “该死……”但另外五人,却尽都心有不甘,更为之咬牙切齿。 呼。 然,当他们被迫妥协之下散掉身上的焰气时,郑明却突然脚步一顿! 在此之下,六人顿时面目一沉,即刻为之侧目。 郑明垂目观心,在缄默良久之后才突然迈步离开:“下次……别让我遇见。” 此言一出,六人顿时神色怒变!但不等他们有何举措,郑明淡漠的后话也随之传来:“火雨垠洲,离火宗。” “什么?!”六人听在耳里,却颤缩双目!更骇然心神! 但他们目光所视,那个让他们心神颤动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去,渐远渐消隐。 然,尽管他已经离去良久,众人却依旧目光闪烁的望着那里。 “可恶!”良久之后,第七人才咬牙不忿,但已经没有其他话语好说。 黑发修士为之沉默,随后微微摇头莫名。 事后,黑发修士又转目环顾了一眼众人的神色,但见对方不甘于心、切齿于怀,他不由再次沉默。 他们此行的目标并非是烈火犬,只不过是在途中遇到。若非此前的白衣青年见猎心喜,他们也不会出手围猎。 但如今结果已出,他自感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 毕竟,肇事者已经以死赎罪,虽然自己等人遭受重创,但烈火犬也被己方逼到炸丹,事后即便能够保住性命也要重头再来。 如此,便算等价交换。 念及此处,黑衣修士不由默默摇头,随后只举目扫视了众人一眼便即刻飞身向后:“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但若再提,休怪无情。” 他非是直言,而是传音。 而他的话,也令众人在目光一凝后陷入沉默。 “可恶!” “该死!”事到最后,五人纷纷在咬牙切齿后无奈作罢,乃飞身追向了已经飞离许远的黑衣修士。 呼…… 清扫战场者,唯有清风罢了…… ※:今日只一更,出去小浪一波 浮萍无梦 章288 “重族”和“要星” 火雨垠洲,赤木丛林。 挲、挲…… 郑明托举着小火犬向前直行,但小火犬已经趴卧在郑明的手上睡去了。 紧张的对敌状态令小火犬的精神绷劲太过,而小火犬也在此期间承受了太多修为强大者的气势压力,时下一旦放松下来,它自然昏沉入睡。 挲、挲…… 眼见快要走近前方拦路的灌木丛,郑明却突然脚步一顿地停了下来。 然,他一直垂目静候了许久之后才淡漠出声:“阁下,敌意甚重。” 但,即便话音如风扫过整片林地,也不见任何的异常和回应。 可在此后不久,却有一声微弱的呼啸传出:呼…… 但直到呼啸声消失远去,来者……才从郑明的身前浮现而出! 白发披背,负手挺立,身躯之孔武更不见龙钟老态,更遑论他居高临下、俯瞰睥睨着郑明的虎目:“不是敌意。” 此人,正是寂灭星的守望者:宋亭山! 但对于来者所言,郑明却置若罔闻,只是一直垂目观心,更无所动。 而小火犬也依旧睡梦酣然,它时下根本感知不到梦外的变化,更感知不到宋亭山的存在。 实际上,郑明的身高在人类当中本就已经出类拔萃,但这堂堂七尺之躯(2.1米),却还要比宋亭山矮上一头! 宋亭山古井不波地注视着郑明的眼睛,后来所说出的话语也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当初南王对你下达星云追缉令,但一切信息都不曾披露,更在不久之前无故撤销,此事老夫有所介怀。” 郑明暂无表达,直到后来微微一牵嘴角后,才慢慢举目注视向对方的眼睛:“阁下身为星君府者,此事何必问我。” 面面相对之下,彼此之间这不过短短半尺的距离也瞬间形同虚设,了无存在之感。 对于郑明的坦然和从容,宋亭山不由微微一笑:“唪。” 一笑过后,宋亭山转身既走:“青云星之事,被完全封禁在南王辖区,事后更是被新任星君下达了禁传令……你可知此事代表着什么。” 郑明微微一笑,即刻迈步跟随:“还请前辈赐教。” 宋亭山微微一笑,而前方阻着进路的灌木丛也悄然自中间部分分开,乃是慢慢退入了两旁的丛林里。 但对于此,无人多看一眼。 当从那里走过时,宋亭山也传来了后话:“若非有人眷顾于你,便是有人瞒而不报。” 郑明思而垂目,但随后又微微一笑,乃正视着前面的宋亭山说道:“前辈怎知。” 宋亭山微微一掀嘴角,后微微昂首看向前路道:“彼时,老朽正在南王领域。” “唪。”郑明微微一笑,也转目看向了前方。 时下,二人已然来到了六齿火猡之洞府所在的山崖境庭…… …… 六齿火猡之洞府,火石床上。 呼…… 火焰摇曳影舞动,六齿火猡也在守,只是目中复杂,难掩落寞。 时下,烈火犬正趴卧在火床之上,而且床上还摆满了火灵石。但,烈火犬却毫无所动更气息羸弱,身上翻涌的蓝焰也势头微弱。 “啊呜。” “唧咿,唧咿。” 小火犬和老大绕着整个洞府的边界追逐打闹,至于老二…… “唧咿、唧咿!”老二依旧像个没命鬼一样,正在追着小火犬和老大绕圈儿。 “呵呵……”见此妙趣,宋亭山不由摇头一笑,随后便转头看向了对面的郑明,眼角含笑道:“只靠一个人的艰苦摸索便能修炼至此,你,很不错。” 时下,宋亭山正是与郑明面面对座,但他们二人之间却隔着一堆无薪作燃的白火。白火无声摇曳,既稍微明亮了洞府,也在与火床之上的火焰和火灵石相互共鸣。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摇头一笑,乃是目视着地上的白火说道:“我只是,活了下来。” 郑明没有说错,他只是活了下来。 若如不然,他到不了现在这种修为层次。 如若不然,他的修行生活也会更加圆满。 如果不然,他在浩然宗内!只不过,是区区坚守本我…… 莫说强如冷如霜,顾子奇,便是慕可云、甚至高强武……都可能要比自己现在的修为高。 虽然实力是一方面,但…… 他为之摇头,葬去的,便葬去了。但殉葬者!他还没有送过去! 这令他目里的空洞逐渐狰狞,更令他深深咬牙! 察觉到郑明心境上的变化,宋亭山为之沉默。但沉默不久,他又微微摇头,乃垂目看向地上的白火道:“寂灭宗。非你一力可破。” 郑明深重咬牙,随后沉陷沉默。 宋亭山微微摇头,目里唯映着自己散出的源火:“宗门等级,到了寂灭宗眼下的层次……便与其他等级较低的宗门不同。” 郑明有所沉默,又缄默一时,最后才呢喃开口:“七级宗族。有特权么……” 宋亭山略有沉默,随后轻轻点头:“不是特权,而是绑定。” “绑定……”郑明呢喃于心,随后便抬头看向了宋亭山,等着对方接着往下说。 宋亭山微微摇头莫名,只注目观望着地上的白火:“或者说,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郑明轻轻呢喃,随后也垂目看向了地上的白火。 宋亭山轻轻点头,乃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等价交换……” …… 在仙界之中,但凡修真星上有宗族的实力层次到达七级范涛,便会被仙盟划归仙界“重族”。 不过对于修真星而言,只要星内之星族的总实力达到标准,也可将修真星的层次晋升上提。 但,修真星的晋升,只会将修真星纳入“要星”,对于星内的宗族来说倒是没有多少实质上的增权封位。 但无论是“重族”还是“要星”,都会被仙盟列入重点保护的序列,尤其是“重族”,更会被单独赐予极多的封赏。 修真星的晋升改变极多,譬如——重筑修真星的构造,将星辰解构为更加适合内部星族修炼的星体。亦包括——强化修真星的防护,增强“仙园秘境”的重要程度等。 但,只有“重要”之间,才会被减少“域外战场”的划区负重,更增加……向仙盟输送人才的通道! 可相应的,“重族”或者“要星”内的宗族也被绑定了相应的三个义务。 其一:定期向仙盟提供可造之材。 其二:定期派出星族队伍前往疆域充军戍边。 其三:无条件响应仙盟的号召。 至于其他,都已经写进了《仙律大典》内:重族之间禁绝内战,侵犯重族者视同叛界,毁灭要星者诛连宗族……等等一切的血纲铁令,是仙盟对“重族”和“要星”的间接保护。 然,仙盟对于“要星”的直接性保护,便只有那些封禁在星体大气层内的禁阵。而星域守将,也不会重点关注这些防护力度较大的“要星”。 但若是“重族”,则会被赐予三件属性一致的重宝:攻,御,徙。 可在这多重举措之下,却又有另外一个天章:若有人逆典而行,无论此人犯下的罪行多么严重,只要能他够从仙盟派出的特遣队手下逃走……一概不究! 但,要逃出星系! “星系……”郑明为之沉默,一座星系何其大,他如今已经近千岁,也还没有走出自己出身的星云。 至于逃往第二星系? “唪。”郑明不由摇头失笑,恐怕能够逃出所在的星域已经惊为天人。毕竟,以仙盟之铁血和冷酷,恐怕即便肇事者是为一个筑基小辈……也会派遣出修为至少是道神境的修士队伍。 念及此处,郑明又突然沉默,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了……楚尊的面孔。 “楚尊……”郑明呢喃于心,他不知楚尊究竟强大几何,但通过对方能够从仙盟手下逃亡复生一事便可见一斑。 而,也因之于此,郑明之心中……已有想法悄然萌芽。 但事到最后,郑明只是微微摇头压下了心中的杂念,随后便微微一笑地向宋亭山抱拳敬谢:“多谢前辈指点,郑明铭记于心。” 然,郑明虽言辞诚恳,可听在宋亭山的耳中却令他微微摇头,而他注视着郑明眼睛的目光,更是深邃至深。 对此,郑明只微微一笑,随后便起身去往了烈火犬那里。 呼…… 直到郑明从自己的身旁完全走过去之后,宋亭山才微微一默地摇了摇头。 他自然无法劝说郑明什么,不在其身,不知其痛,不入其境,不明其悟。 但对于郑明的抉择,他实际上有所期待。 只是这些,最后都化成了他嘴角上的一抹浅笑。 与此同时,另一边。 见到郑明走到火床前面停下,和老大扭打趴抱在一块儿的小火犬顿时目中一动而为之侧目:“唔?” “唧咿。”感受到小火犬的变化,正要去咬对方尾巴尖儿的老大也脑袋一歪地看了过去。 时下,郑明与六齿火猡并排在站,乃是在默默地注视着趴卧在火上的烈火犬。 “唧咿、唧咿!”老二还在没命地绕着二者疯狂转圈儿,好像从来也不知晕眩为何物,简直智障非常。 郑明默默地观察了一眼烈火犬的情况,但见对方的气息弱化依旧,他便不由摇头蹲下。 “咿。”旁边的六齿火猡微微摇头,随后便慢慢退开了一些,以便给郑明腾地儿。 浮萍无梦 章289 炼神劫! 轰! 突然间的旱地轰鸣,非但掀起了宋亭山凝重的眼帘、惊颤了郑明汇聚着蓝电的右手,更惊醒了陷入寐神状态的烈火犬、惊变了六齿火猡的凶目、吓傻了三个小家伙! 吼—— 遥杳处传来的嘶吼之声已经弱不可闻,但这吼声内包含的痛苦和凄厉却令三个小家伙身目一颤。 “哈呜(唧咿)!”三个小家伙突然就冲向了山洞的出口,致使眉头微皱的郑明和宋亭山阴沉对视。 四目一触,凝重更甚。 下一瞬! 噌——! 郑明与宋亭山几乎不分先后地动身飞冲向出口那边,但宋亭山本就距离更近且修为更高,郑明自然只能跟在后面。 呼! 此后,六齿火猡也在与烈火犬凝重对视了一眼后飞奔出口而去。 “呵呃呃……”烈火犬难能稳步,但还是起身跟随了过去。 与此同时,洞口外。 噌! 宋亭山和郑明在冲出山洞时前后不错一念,而他们带动的劲气更是将后面的三个小家伙全部掀飞到了六齿火猡的前方。 呼——! 但六齿火猡也在凶目一狞下急急刹停,若非如此,定要将这三个小家伙当场顶飞出去。 呼。 时下,郑明和宋亭山也先后在“庭院”上方的高空停立,但二人远望向北外星空的神情却极为凝重。 “吭鞥!”时下,虚弱闷咳的烈火犬也连同六齿火猡也带着三个小家伙走到了洞口前,但它们却并未走出山洞,只是皱着眉头扬望着那悬停在高空处的二人罢了。 “……”尽管隔了天远,但宋亭山的目中已经映出那里的虚幻景象:天光笼罩下,有一条虚幻透明的彩蟒在艰难而缓慢的挣扎! 远见于此,宋亭山便不由眉头一皱,乃下意识地与看过来的郑明对视了一眼。 四目一触,二人顿时眉头再皱,神情也更加凝重至沉重。 “该死……”见宋亭山也是如此重视,郑明便不由咬牙低骂。 噌! 但此时,宋亭山却突然从他前方飞掠而过,乃直奔星外而去。 “啧!”郑明皱眉嗔怪,随后只侧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两妖三兽便追随而去:“退守洞府,莫要外出!” 噌—— 尽管目睹宋亭山和郑明冲出大气层离去,但这两妖三兽却依旧在皱眉相望。 “呜唔……”最后,还是小火犬低落的呜咽声唤醒了两位父兽目里的神光。 然,它们却为之沉默,后来那一眼的对视也致使彼此变得更加沉重。 最后,它们只能相视摇头,唯在举目远观时用前肢将各自的亲子护在了身下…… …… 濮阳星群正北方向,三个星群之位外! 呼…… 时下,天道大门才刚刚涣散消隐,但下方这条长足千丈的双瞳六耳蟒……却在慢慢的扭转中神体分离! 然,尽管它的本体璀璨华丽到可称之为梦幻,但它的元神却是人体,唯有那双瞳之眸和六耳与本体一致无二。 “嘶——”且不管其他,时下无论是双瞳六耳蟒的本体还是元神都在承受莫名的痛楚。尤其是作为元神的他,非但神情痛苦、目里双瞳逆转,形体更是在慢慢的从腿部开始退化! 噌噌噌! 濮阳星群中早有修士从星辰内飞冲而出,但见到如此景象他们却俱是面色一变、骇然停下! 呼。 便是后一步凭空浮现的九位星君,也在见到此情此景后眉头一锁。 话外一提:这九位星君非是各自独立,而是并排一线地背负着双手,更挡在了那集九星之和为近千的大能修士者的前方不远。 噌鞥! 下一瞬,近千大能者才欲有所动,宋亭山便带着郑明飞冲而来,乃是直接停在了这两大位置坐标的中间。 见状,修士一方顿时眉头一皱或目光一凝,但时下,九位星君也不曾开口,更遑论他们亲眼见到宋亭山的装束和腰牌? “嘶——”时下,双瞳六耳蟒已经游转成了一座中空的蛇环,但它游转的速度却极为缓慢,整个躯体更是在痉挛中不断的颤变:颤变成透明虚幻,又在瞬间复原时骨脉显相。 “该、死……”双瞳六耳蟒的元神更是全身僵化,他躺在蛇环的中空,整个左小腿和右脚都已经被一股无形之力强制塑回了原形。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天道大门完全消失到此时郑明辨明双瞳六耳蟒的现状,实际上只是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见之双瞳六耳蟒元神的痛苦,郑明不由眉头一皱,乃侧声轻唤了一道位于自己左前方的宋亭山:“前辈。” 宋亭山凝重摇头,随后巡目扫视着双瞳六耳蟒的本体说道:“他走的化形之道,但如今异想天开!竟打算借助引召极道之门的契机来重筑兽体!” “什么?!”郑明瞳孔一缩,但却猛转其头地盯向了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眼睛! 呼! 于此一瞬,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和元神俱是目里彩华一闪,却是在双瞳的逆转速度突然加剧下……产生了一种发生在本体和元神之眼瞳内的共鸣性现象:元神在本体的目中频频闪现,本体也在元神的瞳孔内时隐时现。 然此时,就在众人因为双瞳六耳蟒的变化而目光一凝时,却突然传出一道微弱的风动之声:呼…… 此声几乎微弱到不可听闻,但它的出现却令众人备受冲击!以至于让他们在衣发飘扬下渐渐骇然色变,从而慢慢抬头看向了那片位于双瞳六耳蟒上方的无尽星空! 呼…… 风青云也淡,却在无尽高空中汇成了一面方圆一尺的淡青色平镜。 这平镜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它的出现,却令其所在之星空慢慢的向下方传递出一股层层暴增的威压! “虚镜!”看到这面平镜,宋亭山顿时瞳孔一扩,随后竟怫然作色地向后一挥衣袖! 呼轰! 区区一袖之力,竟如同狂风席卷!非但将大后方的千修九君全部扫退,更是将更后方的整个濮阳星群——扫退出了整整三十个星群之位! 呼轰! 千修九君这才在退定后怒然抬头,但却又瞬间瞳孔剧缩! 咔、咔! 只是这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座距离双瞳六耳蟒上空不过千百丈的星空便骤然开裂!其涵盖的星空范围之广袤……足以将整整十个濮阳星群覆盖! 咔、咔! 惊天的鸿沟裂缝,银色的碎裂之丛……它们虽然在郑明和宋亭山的前方止步绕路,可将双瞳六耳蟒所在之处化作了诞生点! 在此之下,非但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再无法扭动一丝,其元神更是被完全禁止,唯有两者目里的双瞳还在极速的相互逆转,唯有元神的退化还在持续! 呼…… 可此时,这虚镜却在一声风动后开始了无声无息的扩大! 郑明为之瞳孔剧缩,他前一眼才看到虚镜扩放,但下一眼……虚镜已经涵盖了方圆十里! 区区十里,在星空之中自然渺小如灰尘杂质,可它的界定……却令下方的万里空间凝固! 咔、咔……砰! 鸿沟裂缝不曾蔓延第三下,便骤然崩解了这座万里星空! 然,庞杂的星空碎片还来不及爆散出多远,便在那虚镜的骤然一震中全部爆灭! 箜! 恐怖的冲击令郑明也无法轻易抗住,若非宋亭山及时伸手按住了郑明的肩头,郑明定要被这股将整个濮阳星群都冲退出数个星群之位的狂浪掀飞! “该死……”郑明咬牙切齿地护着额头,可不等宋亭山眉头一皱,郑明却在骤然的目中金光一闪中飞冲了过去:“劳请前辈留步镇守!” 聪! 一瞬间的金身重叠、骤然间的湛电裹身,令郑明爆发出了冲破空间风暴和阻力的力量,速度之快更是瞬间冲进了那万里之内的透明。 “什么?!”见状,九位星君和后方千修顿时面色一变,更怒不由衷地切齿作骂:““找死(狂妄)!” 呼…… 但此时突出呼啸,而当九君千修怒目一凝而为之侧目时…… 呼…… 来者,于宋亭山的右侧缓缓降落。 然,先见跨立之姿,才知双手背负,可见蟒袍之上星域图,乃知黑发束后长及腰。所谓面相端正,丹凤眼、横剑眉,可谓天庭饱满、气概铭器宇。 “星域守将?!”虽只见背影,可那衣背上的星图已经足够千修识别! “梁康!”九位星君更是瞳孔一缩,乃即刻飞冲了过去。 噌噌噌! 一眨眼的时间而已,九位星君便齐至后方,更并成一线地向对方的背影抱拳敬见:“濮阳之君,见过上将!” 然,梁康只注目望着那边冲向双瞳六耳蟒的郑明,也是在深长一息后才微微摇头:“无妨。” 但不等九位星君敬首回应,梁康却又突然补充一言:“只有战时,我才是这里的统领。至于平常,平起平坐。” 九君一默,随后深深敬首:“是。” 事后,九位星君也纷纷卸下拳礼,乃在一步前行下分队站到了宋亭山和梁康的左右两方。 然,他们虽与梁康并排一线,却刻意的将梁康置在正中间,可谓眼色不错。 对此,梁康只微微摇头,随后便转目看向了那座突然开始慢慢波动的虚镜:“如何?” 众人略有一默,随后纷纷侧目看向了宋亭山之所在。 宋亭山略有一默,随后才将目光从双瞳六耳蟒的身上移到了虚镜上:“不妙,元神在被天劫的力量强制打回原形……” 然,不等宋亭山把话说完,那十里虚镜却突然地剧烈波动了起来!更是在这个过程中开始慢慢的退后并且上下倾斜! 见状,众人顿时眉头一锁,而郑明也于此一瞬冲到了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身前。 可不等双方四目一触,虚镜已经宣告退定更不再波动:它不在这座万里虚空的中间,而是位于这座万里虚空的正东方边界之外。它更不是平面朝下,而是前斜面朝上、背斜面朝下。 轰! 突然暴涨莅临的威压令郑明骤然瞳孔一缩,从而猛转其头地看向了那座虚镜! 呼…… 在其他人为之色变凝目时,于这座水面虚镜内……亦慢慢穿透出一只异兽!不,它更像是从平躺中仰坐起来,亦只是显露出了上半身而已! 尽管它暂未睁目、尽管它才刚刚挺出面容,但已经震骇了所有人! “炼神劫!”梁康第一个震惊失声! “异魔使!”宋亭山等人更是倍受冲击,乃至于被骇然惊颤了瞳孔! 但,郑明却表现出了暴怒般的震动和惊悸:“阿——龙——?!” 浮萍无梦 章290 天劫之下! “阿龙……” 天劫使者的出现令郑明为之恍惚,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捂着小嘴偷笑的家伙儿:“嘻、嘻。” 呼…… 然,天劫使者在穿透出上半身后慢慢俯身向下时逐渐清晰和分明起来的面部棱角……却又将郑明拉回现实,以至于让他深陷沉默而为之垂目。 呼—— 时下,天劫使者也在半身尽出后睁开了全目:它虽在俯瞰着整个下界,但火红左目却无情、冰蓝右目也无衷,内里更是只有下方的双瞳六耳蟒。 随着郑明突然间的瞳孔一缩,其身后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双腿也骤然蒸腾起彩色的迷雾:呲——! 但不等双瞳六耳蟒的双腿开始扭曲形变,却骤然从上空降临笼罩下一股禁锢之力! 咔、咔! 禁锢之力虽无形,但却在慢慢的压缩这座万里的虚空! 而在这座万里的虚空开始缩小之前…… 箜! 天劫使者俯瞰下来的目光,竟然将这那一道星空全部肃清! 此情此景,唯用长虹贯日来形容!而那被肃清的地方,也已然变成了一道倾斜在星空中的青虹地带:它的直径何止万里!它的长度,又何止百万! 轰! 下一瞬,这长虹贯日的风暴也轰然爆发,乃是以整道青虹为中心扫荡八方! 噌! 但不等风暴袭来,梁康已然面色怒变地扫溃了前方的所有冲击:“退!” 噌噌噌! 宋亭山等人非但即刻飞身而退,更是瞬间退定到了濮阳星群的近前!乃是遥遥并成一排的将九个星辰夹在了彼此之间的空挡内! 噌噌噌! 身形一定,九位星君便即刻飞速结印,神情更是惊凝至极:“离龙(极引),坤武(归召),西煞(天元),乾明(禁封)!” “震穴,封天,引道……”宋亭山亦在怒发冲冠的极速结印,但他的印诀却与九位星君大不相同,更是瞬息万变! “全力催发护星阵!隔绝劫引的传导!”梁康更是全身衣发猎猎而面目狰狞,其手中变化的印诀已经化成了光线:“胆敢靠近范围,杀无赦!” 噌噌噌! 只此一瞬之间,在整个濮阳星群所在的星空震颤渐起中,十人齐齐怒目一凝,更是纷纷单膝跪地、右手下按:“解(道印天罡)——!” 呼轰! 轰鸣之下,非但神色怒变的千修瞬间被九颗星辰摄入星内,九星之大气层内的护星大阵也全部显召了出来! 噌——! 而这层从宋亭山背后倒卷或扩散出去的透明气浪,更是瞬间将整个濮阳星群从上到下的包裹了一大圈!乃将其当场困封和孤立! 噌噌噌! 与此同时,梁康也在怒目一狞中印诀定式,更是在猛然伸展开双臂时自身前暴扩出一片金层:“溯——!” 啨! 只是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这道金层的尾端便在数万里之外汇聚合并! 轰! 于此一瞬,先前爆发的星空风暴也骤然轰撞而来,但却只能将这层金光屏障冲击震颤而已! 此时再看那万里空间,又哪里还有什么虚空?就只有一颗挂在青虹顶端的金灿灿的通透太阳! 轰隆隆…… 下方的风暴因为没有阻挡而不知席卷出多长远,尽管那里没有任何的星体存在,但一切的浮尘和杂质却全都被肃清了出去。 嗡嗡嗡——! 可在风暴过去后,自那些被肃清的空间内、那些仅存的十七粒浮尘却在骤然的震颤嗡鸣下……赫然扭曲成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黑洞!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自“长虹贯日”到此时黑洞出现,仅仅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然,不等黑洞过多逆漩,那被金阳屏障封进内里的天劫使者——却左手一动! 见状,梁康顿时瞳孔一缩,更是即刻转身地飞冲向了后方的濮阳星群! 呼—— 但此时,天劫使者已经侧目看来! 箜…… 金阳屏障的崩解,乃是以天劫使者之视线的扫射为崩毁和扩散中心! 至于那十七座黑洞漩涡,更是瞬间涣散消失! 而那边快要被它看到或者盯上的梁康和整个濮阳星群……也在被慢慢的停滞和禁锢! 这一眼之下的惊撼,以无尽星空作为画卷,以劫使碎阳作为背景,以黑洞散灭作为点缀,以慢慢减速停滞的梁康作为惊颤的主体,也将这座在震动中慢慢静止的濮阳星群化作前景! 呼轰! 梁康的停滞,制造出了一道震撼星空的轰鸣!此声,源于那些从梁康身上宣泄而出但却被直接震灭的气浪! “该死……”梁康目里惊悸犹存,但他如今连手指也无法挣动太多,更遑论回头去看后方的那尊异兽? “可恶……”宋亭山为之咬牙切齿,更是目里凶噬! 但无论是他,还是九位星君或者整个濮阳星群都已经被天劫使者的目光禁锢,根本就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态。 “无妨……”正此时,梁康沙哑的声音却传进了十位守护者的心神内。 闻言,十人顿时深一咬牙,尽管他们在咬牙切齿时也极为艰难,但还是艰难得转动目光看向了梁康那里。 时下,梁康目里阴冷更面沉如水,可他还是在迟滞挣动着双手时传来道音:“莫要异动……异魔使身承劫引之力,眼下更是在调动整个星域的运道!但凡牵引上一丝劫气,逃不掉……” 此言一出,十人顿时瞳孔一扩,但只能咬牙更甚、切齿更深:“该死……” “无须惊忧……”然,梁康却再次传言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可他本人却艰难侧目地窥望向了后方的天劫使者:“一旦目标契定,它便不会再管其他……” 呼…… 时下,天劫使者也在漠视了一眼众人后慢慢回头,以俯瞰向下方的双瞳六耳蟒。但郑明,却不在它的眼瞳内。 呼…… 与此同时,那层施加在梁康等人和濮阳星群上的禁锢也顿时解封。 “该死。”禁锢一消,梁康顿时咬牙低骂,但他却没有再言其他,而是直接飞到了宋亭山的身旁,乃在转过身后负手观劫。 “唪……”宋亭山轻缓释息,也这才手指颤动着站立起来。 呼。 时下,另外九位星君也纷纷汇合而来,乃与之并排而立的负手观劫。 然,堂堂十一人,却没有一个神情轻松,反倒心神沉重。 “如何?”此问,出自目里阴沉的宋亭山。而他的目光,则是注视着郑明那里。 梁康微微摇头,说话时的语气也略显阴沉:“应该不强。——异魔使并未调动太多的外在能量。” “该死……”金榕星君为之咬牙低骂,在望着双瞳六耳蟒的元神时也略显阴沉:“区区问道化妖,竟然引来炼神劫。” 与此同时,双瞳六耳蟒之所在。 呲——! 时下,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腰部突然蒸腾起了迷幻的虚气。 在此之下,双瞳六耳蟒非但元神和本体目中的瞳孔开始扭曲,其本体之躯也开始慢慢的扭曲缩小。 感知到双瞳六耳蟒的变化,郑明不由为之缄默。 但缄默不久,郑明便微微摇头散去了心中的杂念,随后便转身走向了位于自己左前方的那一段蛇躯。 见状,双瞳六耳蟒的元神顿时双瞳一闪,但那突然暴涨的痛苦却令他面容扭曲到甚至无法睁全眼睛:“可……可恶……” 但此时,天劫使者却毫无所动,它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双瞳六耳蟒的元神,好像是在衡量着什么一样。 呼。 时下,郑明也来到了双瞳六耳蟒的躯体前。 沉默过后,郑明慢慢抬手抚摸了一道双瞳六耳蟒体表上的彩色鳞片,可那入手的质感非但没有想象中或者理所当然的平滑,更是如同石头和沙粒一般的粗糙,甚至连鳞片上的色泽都被他抹消了去。 对此,郑明略有沉默,随后便用双手轻按着双瞳六耳蟒的躯体:“无妨……” 呼—— 昏黄之光先出左手,只一眨眼便将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全部覆没。 见状,梁康和宋亭山等人顿时眉头一皱,但却没有多言其他。 呲! 湛蓝白电出于右手,更是瞬间将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全部包裹了起来。 非但如此,这些电流在过渡流转时还向蛇躯内融入了三十株养魂草及整整两千枚仙玉和元石。 这些东西自然是郑明的购藏,但他还来不及研究和使用,而且既然决心要救对方,他自然也不能吝于这些。 “是你?!”然,双瞳六耳蟒的元神却突然惊颤了双目。 他如今记起:自己曾在星群坊市中遇到过郑明!但彼时,他在换购所需之后掀开门帘则走,尽管他有留意到郑明的存在,但却未曾观注过对方。 不曾想,时下…… “定心。”但不等他心思翻涌,郑明却突然转身朝他走了过来:“吸收源力逼退劫引,我为你断神。” 闻言,元神顿时沉默,但他身上的形变却突然扭曲退化到了腹部,以至于令他变得狰狞和凶残! 在此之下,元神只是一咬獠牙,便骤然分裂了目里的双瞳! 呼轰! 在本体和元神目中的八颗眼瞳极速旋绕中,本体的庞躯之上也骤然翻涌起彩烈的火焰。 而那些融入双瞳六耳蟒本体之躯内的养魂草、仙玉和元石,也瞬间被本体的修为之力蹂炼成为了精纯的彩色能量,从而通过增幅和活化本体来给元神转渡能量。 然此时,天劫使者却突然目中一动!随后……慢慢向双瞳六耳蟒的元神,伸出了右手! 呼…… 浮萍无梦 章291 劫成墟鼎!星域雷潮! 呼…… 当天劫使者遥遥抓按住双瞳六耳蟒的元神时,非但双瞳六耳蟒之元神身形一震,这座庞足万里的透明空间也轰隆震动起来:轰隆隆…… 震动当下,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和元神顿时陷入了静止状态,唯独目中的眼瞳还在飞速的旋转,看起来极为妖异。 话外一提: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退化已经过渡到了他的胸部,眼下便只有他的右上身还没有产生形变,便是他的整个左手臂也都被吸附转化进了其化成蛇躯的身体内。 咔、咔! 突然响起的碎裂声,令注目观望着双瞳六耳蟒之元神情况的郑明眉头一皱,但双瞳六耳蟒之元神却在目中突然的血光一闪下传给了郑明一道沙哑的心音:“不用管我,帮我争取十息……我、可将劫量完全转移至左手……” 郑明为之一默,随后才神情凝重地转身向后,乃是将双手完全放松了下来,以面对向前空的天劫使者。 四目一触,下者凝重而待动,上者无情亦无衷。 箜! 突然掀起的轰鸣声,是因这座万里虚空在向着内部压缩! 砰! 只此一缩十里,双瞳六耳蟒本体上便瞬间迸溅出道道血箭和众多的彩鳞!可不等这些血箭和鳞片迸溅多远,便在下一次的压缩中当场爆灭! 咔、咔,轰! 十里、百里、千里……层层递增的压缩距离带来了层层暴涨的挤压之力!此力之恐怖,非但致使双瞳六耳蟒之本体盘绕成的蛇环在血鳞爆溅中被迫聚拢,也令郑明和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身躯轰鸣剧震。 轰,轰…… 虚空的缩小致使星空震动,尽管那里没有劲气和冲击散发出来,但那一道庞大的青虹地带早被星空震溃,如今正在随着虚空的缩小和星空的并拢而被慢慢填充。 “……”不同于宋亭山和九位星君,梁康并未去观注郑明和双瞳六耳蟒的情况,而是一直眉头微皱地注视着天劫使者。 “绝气!”在梁康突然目光一凝的提点声下,那座已经压缩至百里大小的虚空更是瞬间缩小至一里方圆! 轰! 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浪极为恐怖,竟将虚空之外的星空冲击得如同波浪跌宕不平! 呼—— 但这气浪一出万里便即刻弱化,以至于来到濮阳星群时弱同柔风,只掀动了梁康等人的一缕发丝而已。 与此同时,一里虚空内。 血淋淋的惨像! 双瞳六耳蟒的本体何其庞大,但眼下已经被压缩到聚拢成了一团百丈大小的蛇环,非但内部留出的中空径不达三丈,其躯体之上更是血肉模糊、骨骼错位,便是那些裹覆在上面的黄泉之光和电流也因为损毁严重而在重新裹渡。 再看双瞳六耳蟒的元神,他虽然嘴角溢血但却双目紧闭,而他退化成蛇躯的身体也在扭曲涌动中慢慢的向着人体蜕变。而这些涌动或者被逼退的劫量,则被双瞳六耳蟒之元神慢慢引导向了他那只欲要从蛇躯内脱离或衍化出去的左手臂上。 至于郑明,眼下他连在动弹十指时都有些艰难,更别说望着天劫使者的眸子如何沉重了。 天劫使者根本完全漠视了郑明的存在,它的眼里也只有双瞳六耳蟒的元神。 然,这一眼并不长久,它便慢慢扭转了按向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右手。 呼…… 在此之下,这一里虚空顿时发生了扭曲!非但如此,更有无尽的水火怒浪从八方奔涌而来! 呼轰! 一转眼的时间而已,郑明和双瞳六耳蟒所在的一里虚空便被水火交融扭曲成了一尊墟鼎! 轰! 墟鼎一成即震,却是将那些从八方奔涌而来的水火怒浪全部镇灭。 呼! 墟鼎之上突然水火翻涌,彼此纠缠交织出的火焰可谓绚烂,但却只是附着或燃烧在墟鼎的外体之上,墟鼎的内部却是没有一丝火焰出现。 但,正是因为如此,郑明才神情沉重地咬住了牙关,更是在望着天劫使者时……目里的黑瞳渐被金光浸染。 呼…… 风之呜咽,出自鼎内。 而它的出现……致使鼎内之空间骤然的剧烈波动! 呼呜——! 这是一种蹿升或者喷发式的暴涌,就如同准备爆发的喷泉或火山一样在疯狂蓄势。 这是由水火交融或中合出的虚空之火,它本无形,更没有任何的温度,但它的蹿升却从内里三者的身上蒸腾起浓郁的生命能量! 呲——! 郑明和双瞳六耳蟒的元神还好,但双瞳六耳蟒的本体却在迷幻能量的持续蒸腾下慢慢血肉融化!更是在骨骼溶解的同时慢慢缩小! 吱吱! 在此之下,双瞳六耳蟒的元神顿时眉头倒拧,其遭受的痛苦,更是令他将牙床死咬到自嘴角流出溪流一般的清澈之血! 吱吱。 郑明亦在双手颤动下攥住了双拳,但他此时面上的沉重已经不再,凝视着天劫使者的金眸更是森冷如锋! 天劫使者目里无情的望着双瞳六耳蟒之元神,后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右手。 呼…… 见状,郑明顿时怒目一狞,竟然在猛地挺胸提气间令自己拔高膨胀成一尊庞高的巨人! 嘭!嘭! 横步稍立马,双手齐出左右按鼎壁!一里墟鼎,只是一个容身之所罢了! 呼呜! 同一时间,双瞳六耳蟒的本体亦在持续缩小中游转脱离,从而化成一道流光冲进了元神突然怒睁开来的右眼中! 呼轰! 但当郑明怒抬其头地凝视向上方的天劫使者时,天劫使者却突然双目一扩! 噌噌噌! 于此一瞬,非但墟鼎外部的水火之焰骤然强盛,鼎内的虚火更是突然暴涨,其窜升的势头已经撼动了万里星空! 呲——! 在此之下,双瞳六耳蟒顿时为之剧震!事后,非但他身上蒸腾的迷幻能量愈发浓郁,其身体更是如同体内有无数钢针要穿插出来一样在疯狂的激涌! 呼呜——! 如此强烈的激荡,顿时将双瞳六耳蟒逼迫和汇聚到左手臂上的劫量全部震散,以至于瞬间反扑覆盖了双瞳六耳蟒的全身! “三息!”但与此同时,双瞳六耳蟒的森冷之声却传进了郑明的心神:“可碎本体崩解——!” 闻言,郑明顿时目中金光一闪,更是在全身气势攀腾、衣发飘舞中奋力地推按鼎壁:“限界成空,扩。” 噌——! 下一瞬,自郑明的体内骤然暴扩出一层透明的气浪,但不等这层气浪荡出鼎外多远,天劫使者已经瞰目看来! 箜! 一目之威,非但瞬间镇定了震颤嗡鸣的墟鼎,更是瞬间荡灭了那层暴怒出去的透明怒浪! 而在此之下,郑明和天劫使者——也产生了第一次的对视!因为它的瞳孔内,映出了郑明的存在! 轰! 郑明只是出现在它的眼里,但这股骤然笼罩下来的威压却将郑明镇压到弯曲了双膝!就连他抓按着鼎壁的双手也下滑了大半个掌位! 呼…… 然此时,天劫使者却慢慢抓合了双手,可它的目里却仍旧没有任何的情感色彩:“吽。” “吽?!”此言一出,郑明和双瞳六耳蟒以及梁康等人都顿时瞳孔剧缩! 轰! 但这紧随而降的镇压之力,却将郑明和双瞳六耳蟒当场禁锢! 噌噌噌! 在虚空之火的暴蹿中,双瞳六耳蟒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慢慢缩小!是被炼化! 但不等郑明凶目一扩,整个星空却轰然震颤了起来! 轰嗡嗡——! 于此一瞬,整个寂灭星域!雷电突起聚狂潮! 噌噌噌! 这一瞬间的雷霆乍现,强行激发了星域内所有星辰的防护禁阵!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冲出星辰一探究竟! 噌! 这些雷电只有水火两色,它们在诞生时本来极纤极弱,可一旦奔流汇聚向天劫使者之所在,便愈发的强盛、分流得更加壮大!可谓铺天盖地,上下千里! 然,这些雷电却不曾对一切物质造成伤害!因为它们的损毁目标在前方!在尽头! 呼呜——! 尽管那些奔流过来的雷电狂潮还极为遥远,但已经映在了郑明的眸子里,更令他全身衣发猎猎、倍受冲击! 聪! 在前方的雷电狂潮席卷而来之一瞬,郑明的金瞳之内却骤然炸现出一片白电! 顷刻之间,狂潮聚涌! 轰隆隆! 雷电狂潮的持续冲击,被墟鼎全盘接纳!但那层包裹覆没在墟鼎之上的白电,却硬生生的扛下了冲击!可在此之下,这雷电狂潮的冲击却全部转移了郑明的身体之上! 轰!轰! 身体的剧震和轰鸣,令郑明身上的衣装瞬间焚毁!尽管他咬牙切齿而满目凶噬,但他的皮肤及毛发却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轰隆隆…… 雷电狂潮的冲击不曾中断,虽然它们的汇聚并非无穷无尽,但它们的边界距离缩小到这里还极为遥远! 呲! 电流已经传导并包裹了双瞳六耳蟒的身体,虽然双瞳六耳蟒在这恐怖的电蚀之下皮开肉绽、血肉消弭,可他却挣扎着抬起了自己慢慢攥握起来的左手:时下,那些笼罩在他身体上劫量……已经被他全部汇聚到了左手上! “混……账……”双瞳六耳蟒面目扭曲,其目中极速旋转的四颗眼瞳更是突然分裂为八! 轰! 然此一瞬,万里雷潮顷入冲击! 浮萍无梦 章292 虚无界!劫量虚无! 轰! 万里雷潮的瞬间冲袭,顿时令双瞳六耳蟒全身爆血!虽然他左手上汇聚的劫量只是剧烈波动了一下而已,但郑明遭受的冲击却更胜百倍! 可在此之下,郑明却只是目里阴沉地咬着牙,若非他的白发在裹电飘舞、睫眉溅白电、全身毫毛更是导电而立,倒不如说他是在脱衣泡澡。 可以上这些,看在梁康和宋亭山等人的眼里却另有不同,以至于让他们目里阴沉得皱起了眉头。 轰!箜! 源源不断、层层暴涌的雷电狂潮,非但将整个墟鼎化成了一尊雷鼎,也颤乱了这片星空。 直到某一瞬,十万里雷潮瞬间侵入到墟鼎之内时! 砰! 双瞳六耳蟒非但在怒目狰狞中炸裂了目里的四颗蛇瞳,更是即刻引爆了自己的左手! 呼! 但不等这些爆散的劫量传荡开来,郑明却突然背伸过来了左手将其控住! 轰隆隆! 雷潮奔涌汇聚的速度突然暴增了不止十倍,以至于百万里之内的雷电瞬间冲进了墟鼎之内! 轰! 在此之下,双瞳六耳蟒的整个左臂顿时爆炸!而郑明也在瞳孔一颤中……从全身的毛孔内爆散出了一身的黑气! 呼呜! 可与此同时,那被郑明用左手控住的劫量——却在疯狂的涌动中重新聚变成了双瞳六耳蟒的左手! 呼! 但这断手才刚刚定型,便被郑明撤手摄取而来并抓在了手里。 轰! 于此一瞬,雷潮的边界又瞬缩三百万里! 轰! 冲击当下,双瞳六耳蟒非但左目中的蛇瞳顿时炸裂一颗!更是从他全身的毛孔内喷射出一片浓郁的迷幻能量! 箜! 郑明更是遭受了莫大的冲击,以至于全身的血肉都在干涸!然,他左手中抓着的断手却突然扭曲,竟然被郑明手心里的黄泉印记化成能量吸收了进去! 于此一瞬,自郑明本就怒睁着的眼睛内……又再次睁开了一双眼睛! 呼轰! 厌魂的苏醒,竟然将整个墟鼎之外的雷潮全部轰退出数百里! “什么?!”异变当下,梁康等人顿时瞳孔缩扩,但不等他们心念再变! 呼! 迷幻能量先一步包裹了双瞳六耳蟒的身体。 轰! 雷电狂潮突然疯狂,瞬间将整个域内的雷电全部汇聚了过来! 砰! 郑明再次用双手推按住了墟鼎的内壁,乃是在目里双瞳重叠下森冷开口:“天极地灭,万里一界!” 箜! 万里星空轰然一震,随后骤然向着墟鼎回溯过去一层透明的虚空!但此时,雷潮已经聚集成了一座由三十六道旋转不休的雷环组成的水火阳轮! 聪! 回溯的虚空才刚刚缩进墟鼎的内部,水火阳轮便骤然缩小! 轰! 虽然阳轮的旋绞和切割是穿透了墟鼎向内部进发,但这是实质的绞杀或者在向内切割!要将墟鼎内的一切全部绞碎! 啪啪啪! 可这层溅射出来的白电却化成了障碍!而那鼎内的虚空,更是成为了一层柔软的隔膜! 呲——!啪啪啪! 雷电早就充斥了整个鼎内,但这内里的虚空却如同液体,尽管它依旧可以传导电弧和冲击,但却将这两者全部过滤和缓滞了下来。 呼呜—— 时下,双瞳六耳蟒早已经化成了一团迷幻能量。非但如此,迷幻能量还在极速的涌动中不断吸收外在的雷电之力,但正是因为如此,才令迷幻能量团一直迸溅出灰暗的秽气! 轰隆隆! 但此时,郑明却突然阴沉沉地放下了双手,更是在慢慢盘膝坐下的过程中缩化回了原本的身高。 轰隆隆! 这里的场景如同星核在发生聚变,它所爆发出来的雷电和能量足以将黑暗的星空映亮!足以将黑暗的星空扭曲! “那双眸子……”梁康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墟鼎方向,虽然他不能直接看穿墟鼎内的情况,但却可以通过阳轮在转动之下产生的空隙看到一些内在。 然,不等梁康等人心思多变,天劫使者却突然目中一动! 仅仅是这目中一动,便令梁康等人瞳孔剧缩!因为那由三十六道雷环组成的水火阳轮—— 呼轰! 竟然将整个墟鼎瞬间切割绞碎! 箜! 雷电炸裂,更有不少的墟鼎碎片擦着梁康的耳门劲射而过! “呵啊——”星空的震颤,化成了召集星域雷电的乐章! 轰! 整个寂灭星域再度迸溅出了千里高深的雷电,但不同于先前!它们——瞬间而至! 箜! 这是真正的劫!真正的天劫! 天劫当下,非但郑明被轰击得全身剧震、爆散黑气!双瞳六耳蟒化成的迷幻能量更是被炼化出浓郁的秽气! 轰! 第一次的劫量还未消散,第二次的雷劫又瞬间跌宕而来! 箜! 郑明和双瞳六耳蟒被完全静止或者禁锢!这一次的轰击,非但将双瞳六耳蟒化成的迷幻能量从一丈长短炼化至九尺大小,更是榨出了郑明体内的灰血! 轰! 第三次的劫量又起,星域之内的雷电又瞬间汇聚一处! 箜! 星空也震颤到开始不堪承受!尤其是那劫点之上,方圆十丈之内的星空都被被生生轰碎! 轰! 第四劫,将双瞳六耳蟒化成的迷幻能量团直接炼化至六尺大小!亦将郑明身上的灰血全部焚尽! 时下,郑明的身体已经比原本干瘦了整整一圈,但他本人却面无表情,只是目光阴冷地盘坐在那里。 轰! 第五劫,将崩解的星空范围骤扩十倍!更将双瞳六耳蟒化身的迷幻能量团炼化至三尺大小! 但时下,双瞳六耳蟒化成的迷幻能量团已经不再喷射或蒸腾秽气,而是在雷劫下愈发得晶润和丰盈起来。 而郑明本身更有一些变化:虽然他目里的暗金色瞳孔依旧阴冷渗人,但他被雷劫淬掉的血肉却在慢慢的恢复!这种净化也好淬体也罢,它激活了郑明骨血的衍生和自净能力,以将郑明的体质慢慢地转化到更加纯粹! 非但如此,郑明丹海内的雷灵也在雷劫的洗礼下愈发茁壮,更是被那些从黑暗丹海内汇聚过来的雷电能量牵引升浮了起来,以至于最后慢慢和郑明的本体重叠! 而郑明那早就与本体重合为一的金身,更是已经完全转变成了暗金色! 先前那些从郑明周身毛孔内爆散出去的黑气,有极大一部分都是来自金身,而最后那些迸溅出来的灰血,更是全部来自金身体内的杂质!毕竟,金身的修为之体是吸收紫禁宗的紫玉金晶脉而来,这种脉矿虽然是炼制神兵和宝甲的上好材料,但内里的异端杂质却是太多。 轰! 第七劫…… 箜! 第九劫…… 砰! 第十三劫…… 轰隆隆…… 一道一道的雷劫,撼动了整个星域,更将郑明和双瞳六耳蟒所在的破碎虚空不断扩大。 但在雷劫之下,双瞳六耳蟒化神的迷幻能量却在愈发凝实中开始了形变,乃是正在重塑双瞳六耳蟒的元神之体! 而郑明更是已经三身合一,任由雷劫如何轰击和冲洗他都只是微微一颤、发丝飘猎而已。 事实上,郑明的厌魂早已苏醒,但它并没有自主的意识,唯有一种连郑明自己也稳控不住的凶噬! 自厌魂苏醒后的历来之战,郑明都极少调动厌魂附体为战,因为仅仅只是调动厌魂附体,他的神识之力便会被掠夺一空!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来跟厌魂争夺身体的操控权! 彼时在遨龙号上的十年之战,若非是厌魂最后满足于厮杀和战斗带来的乐趣,郑明亦不能将其收归魂海。 郑明自然不知道朱厌这种魔兽的存在,毕竟朱厌一族古往今来少有出现,更遑论他的朱厌之魂是半人形态? 是以,尽管有了这么久的阅历,郑明也不曾知道朱厌一族的一切,更没有找到任何一本有关于魔族的记载。 言归正传,厌魂之所以能够在眼下沉定本能当中的凶噬,没有第二个原因:在天劫之下,融入厌魂体内“流沙”正在被慢慢炼化! “流沙”早就被郑明化成了沙弥融入厌魂之身,虽然看之不见、感之不到,但它们却充斥在厌魂体内的每一处要点。如果将它们全部显现出来,那便是一具连同全体的经脉! 轰! 第二十劫才来,但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劫却即刻接踵而至! 箜! 三劫一道,非但瞬间将双瞳六耳蟒的重塑完全禁锢,更是直接将其大小炼化到了一尺!而郑明的身上更是骤然爆散出漫天的湛蓝白电! 呼…… 在此之下,雷灵的身体也慢慢拔高茁壮到与本体一致大小,当下已然是与本体完完全全的重合。 而厌魂体内的沙弥,也在电流的炼化下不断缩小到更细微。 然,于此一瞬! 轰! 第二十四劫、第二十五劫……直到第三十六劫!全部出现! 箜! 十三道雷劫一道道的迸发出星域,且每一座劫海都瞬间内外两缩成一层电光屏障!直到最后轰然的汇聚成一,乃呈一笼罩方圆百万里、层面厚达千百里的雷电屏障! 砰嗡! 雷电屏障始一形成,郑明和双瞳六耳蟒所在的三十里碎空便轰然崩解!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崩解!那里再没有任何的星空!只有完完全全的黑暗!只有完完全全的虚无! 这是界的最终层!是界的最后空! 名曰:虚无界! “什么?!” “虚无界!” 眼见于此,梁康等人顿时面色大变,更是骇然失色到齐齐飞身后退至九颗星辰的上空!尽管他们,距离那里还有数万里之遥远! 与此同时,郑明和双瞳六耳蟒所在之地! 嘶——! 既在虚无,任何的生命能量都被蒸发!便是郑明的身体、正在重塑双瞳六耳蟒元神的迷幻能量也不例外! 就连上方的天劫使者!也飘散或者流失出了晶莹的沙弥! 但不等其他,十三劫之罩……骤然缩小! 浮萍无梦 章293 碎道门! 轰! 劫罩的收拢一念而成,尽管它的层面被虚无界的力量消弭了整整十里,但根本不足为道! 箜! 没有任何的雷电炸现出来,但它所造成的冲击却震灭了郑明身上的白电,更震裂了郑明全身的皮肤!而双瞳六耳蟒化成的人形迷幻能量……更是被瞬间震散! 呼呜! 但下一瞬,那溃散的迷幻能量却又瞬间回溯聚集到了一起,并以更加狂暴的势头翻涌和聚变起来! “……”流淌出来的黑血已经弥漫了郑明体表上碎裂的皮肤缝隙,但郑明却只是眉头微皱地注视着天劫使者的无情之目,未见一丝一毫的悸动和不安。 时下,被厌魂融合在体内的沙弥已经被劫能炼化成了更加细微的存在,而它们流溢或散发出来的灰色气息,则在被厌魂的魂体慢慢吸收与融合。 天劫使者古井不波地望了郑明好一会儿,但当它目中折映出的影像突然从郑明转变成双瞳六耳蟒时! 呼…… 它慢慢分开了抱合在一起的双手,乃是慢慢地仰起面庞、伸展开双臂:“呵啊——” 见此一幕,郑明和梁康等人顿时瞳孔一缩! 箜! 于此一瞬,虚无界!竟然被生生禁锢!就连那些从郑明身上蒸腾出来的生命能量、正在急速衍变为双瞳六耳蟒之元神的迷幻能量也骤然静止! 轰! 只不过一念之间,整个寂灭星域——都被完全禁锢!若非那些护星大阵还在持续运转,这座星空之下根本再无第三类的动态! 然,在整个星空都被完全孤立之下,郑明体内的厌魂却冷冷外显! 呼…… “人猿?!” “魔像?!”当梁康等人为此瞳孔一缩时,厌魂也已然在郑明的身后显召出了半身:它目里的凶噬比之星空还要空洞,尤其是它摊伸出来的左手上,还浮转着双瞳六耳蟒的断手! 双瞳六耳蟒的断手上汇聚了引召天劫出现的所有劫能,它是为劫引!而其上面所汇聚的劫量更是天劫使者欲要毁灭的目标! 而眼下厌魂的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将双瞳六耳蟒“应劫者”的身份强行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呵啊——”天劫使者如同迎接星空的洗礼一般微张着嘴巴,而那股从它身上传递出去的无形之力,更是引起了整个寂灭星域的共鸣! 呼…… 星域之内突然回溯起微弱的涟漪,而它们回溯过去的中心,自然便是天劫使者的口头之上! 轰,轰…… 微弱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直到回溯过来的涟漪在天劫使者的口头上空汇聚出一道虚无能量球,再到虚无能量球突然开始慢慢的扭曲和逆转! 虽然虚无能量球的逆转在初始之时极为缓慢,可一旦势起,它便瞬间完成了转化! 箜! 虚无漩涡一出,整个星域顿时轰鸣一震!但就在众人为之瞳孔一扩时! 呼嗡! 漩涡竟陡然扩张,赫然在天劫使者的上空——聚变成一尊透明的天门! “什么?!”九位星君才惊,宋亭山已经骇然失色:“天道之门?!” 而梁康更是倍受冲击,以至于目里的瞳孔扩张成空洞:“极道……劫痕?” “呵啊——”道门的开启,释放出了天道的吟唱,而那所降临的神圣,更是将整个星空的生灵和一切安抚了下来。 而在此时,天劫使者也慢慢垂下了目光,乃是在慢慢俯瞰向厌魂的同时向对方按出了右手。 目光才一接触,郑明本尊目里的神光顿时一闪瞬失,但与此同时,厌魂空洞的眸子里却慢慢盛出了神光! 呼…… 当天劫使者俯瞰到厌魂的眸子时,在天劫使者用右手遥按住郑明的本尊时,它目里顿时瞳孔一扩:“灵。” 箜! 道门骤然敞开完全,更骤然的投射出一道黑光! 然! 箜—— 厌魂竟然瞬间来到!非但一拳轰灭了黑光!更将整座道门——都当场轰灭! 箜! 大道气息的爆散、黑色劫光的崩灭,竟在化成全方位的冲击时演变成漫天的黑色雷电! 然此时,厌魂却在突然地怒目一狞中骤然转身! “吼——!”它只是在仰天咆哮,但那些瞬间爆散出数万里外的黑电却骤然停滞! 啪! 这道扩散出最远距离的一条电弧,甚至距离梁康的眼睛只有一丝距离! 呼…… 时下,天劫使者也开始慢慢消弭,但它无情的眸子却一直在注视着厌魂的存在。 而厌魂,也在慢慢下落中冷冷回头,乃与身后的天劫使者无情对视。 呼…… 天劫使者本就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生命的存在,但厌魂无情的血瞳却深深刻在了它的眼中,从而与它的水火双眸产生了异端的重合。 呼…… 它终也消弭,以至于让星空把虚无界慢慢的修补覆盖,也带走了震慑了整个星域的劫能力场。 “呵呃呃……”厌魂低吼释息,它尚在望着天劫使者的消失处,但目里却悄然涌动出疯狂之色! 但不等目里的疯狂进一步强盛,它却突然怒目一狞,乃骤然回头得向着前方发出咆哮:“吼——!” 呼轰! 于此一瞬,这数万里的黑电顿时轰然一颤,随后竟然全部倒流,乃是被厌魂瞬间吸收进了口腹内! 噌! 一旦吞尽黑电,厌魂便瞬间冲回了郑明的本尊,致使本尊的身体之上炸溅出一片缭乱的黑色电弧。 呼! 当身外炸溅出的黑电瞬间消隐透明后,郑明空洞的眼瞳也慢慢复苏了神光。 见状,梁康顿时眉头一锁,但这一眼后他却突然垂目作思。 呼…… 一息之后,梁康突然透明消失,但却留下了一道低弱的传音:“暂且交由于你。” 闻言,十人顿时眉头一皱或目光一闪得回过神来,乃在各有一默后稍稍俯首示敬。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之处。 咔、咔…… 时下,郑明身上开裂的皮肤碎片也在极速的干裂下层层脱落,以显露出下方那层更加富含光泽、纹理也更加清晰的新肤体。 呼…… 但这些脱落下来的皮肤碎片,却全部化作了黑色的流光消弭一空,并未留下任何一丝的痕迹。 呼呜! 与此同时,后方那道人形的迷幻能量团也在骤然地暴涌过后瞬间聚变成了双瞳六耳蟒的元神之体。 但此时,他已经变成少年之身,且双目之内的蛇瞳也各剩为一。 郑明本在侧目后视着对方的情况,如今见对方已无大碍,他自然便收回了目光。 呼。 只这一转眼的功夫,郑明便在身外聚变出了一身湛蓝色的得体劲装。 至于这劲装的样式,则依旧是浩然宗的战式流云服。不得不说,郑明这一手催化灵力织构服装的技能可谓娴熟又精细。 但时下,郑明本人却是眉头微皱而眼目低垂。 见状,宋亭山顿时眉头一锁,但不等他作势要来,双瞳六耳蟒已经在目光一闪下出手抓住了郑明的肩袖。 呼…… 双瞳六耳蟒的速度极快,他前一眼才刚刚出手抓住郑明,但眼下已经从宋亭山的身旁飞掠了过去。 宋亭山为此眉头微皱而侧目,但匆匆一念之间,他只能与阴沉皱眉的郑明产生一次简短的目光接触。 然,郑明在动作指头时微微颤动的双手,却清晰得映入了宋亭山的眼帘。 呼! 在护星大阵骤然消失的一瞬,双瞳六耳蟒也带着郑明冲进了百灵星。 呼…… 九位星君眉头紧皱但却没有回头,更是没有传递出来任何的言辞。 而宋亭山也微微一皱眉头后撤回了窥望向后的目光,但此后,他却深陷沉默。 呼…… 浩浩星空之缺憾,也被它本身的黑暗慢慢弥补,但那立足星外的十人,却是巍然不动而又心思各异。 …… 数日后,六齿火猡之洞府。 呼…… 在运掌平息下体内紊乱的气息后,双瞳六耳蟒也轻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见状,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伸手将正好绕跑到自己身旁的老二抓抱到了怀里。 “唧咿、唧咿。”老二不肯安分,若非郑明轻轻抚摸了两下它的小脑瓜,它定要挣脱下来再去绕圈儿跑:“唧咿……” 呼。 与此同时,那边的小火犬和老大也即刻停止了追逐和打闹,乃一前一后地蹦跶了过来。 “唪……”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一左一右的趴卧在火床两边,可不是一副你不看我、我也没好气去搭理你的郁闷模样? 而郑明和双瞳六耳蟒,则是面面相对的坐在洞府的中间,彼此之间相隔不过三尺而已。 “啊呜。” “唧咿。” 小火犬和老大这才蹦跶过来,就开始绕着郑明和双瞳六耳蟒品头论足起来。 “唪。”见状,双瞳六耳蟒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转目看向了郑明的怀里。 “唧咿。”然,不等双瞳六耳看向老二,老二却突然挣脱了郑明的怀抱,又开始没头没脑地绕着一堆朋友拼命绕圈儿:“唧咿、唧咿!” “呵呵……”郑明和双瞳六耳蟒俱是摇头一笑,但正因如此,那边的六齿火猡才没好气地闷哼了一道子:“唪。” 瞥见对方这种反应,烈火犬顿时翻了个白眼儿聊表寸心,随后便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唧咿、唧咿……”唯有老二还跟个没命鬼一样疯狂地绕着二人和小伙伴转圈儿,根本感受不到或者根本就浑然不在意一切的身外事。 浮萍无梦 章294 “半神”与仙魔之体 “唧咿、唧咿!”老二实为智障,这都一章翻篇了还在这里没命的绕圈儿跑。 “嗯鞥。”小火犬和老大本在认真地绕着郑明和双瞳六耳蟒上下端详,但却不分先后的看到老二兴奋到伸出老长的大舌头,这哪里能忍住不要脑袋一歪:“呜唔(唧咿)?” “嗨嗨嗨嗨!”老二哪里管到那些,只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就不能画成这个光圈儿。 “呜唔(唧咿)。”小火犬和老大又是一歪脑袋地眨了眨眼睛,但随后就被老二的举动激发了兴趣和效仿之心,当下便笑眯眯地加入了绕圈儿的队伍:“啊呜、啊呜(唧咿、唧咿)。” 见状,郑明不由摇头苦笑,双瞳六耳蟒也摇头失笑。 至于那边的六齿火猡?它更是没好气地喷了一道子鼻息:“唪。” 反倒是作为闲情逸致者的烈火犬,稍显诡秘的在嘴角上掀扬起了一丝既浅短又深刻的弧度。 【事到如今,非但六齿火猡体内的脉象已经稳合,烈火犬因为炸丹而产生的内伤也几乎痊愈。 不过,郑明并未助烈火犬改造体脉,而是聚合烈火犬体内残余的丹气加上提取火灵石的精纯灵力为对方强行压缩出了一颗小小的假丹。虽然烈火犬因此而修为大损,但只要它持续不断的修炼温养,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再说双瞳六耳蟒,他时下虽然只剩下元神之体、也没有问道成功,但他的修为之力却比从前更加精纯。尤其是天劫之力淬炼或者重涅了双瞳六耳蟒的元神之体,乃将他的元神彻底实质化,从而将其塑造成了一种类似肉身的元神之躯,根本不用担心元神精气的流失和元神之体的涣散。 一如先前所说:若是能够承受住这索命灭魂的劫,那么它也将成为祝贺新生的礼。 至于郑明,他所得到的好处更多。 首先是金身方面。 金身完全去除了体内的杂质,虽然在此之下他本身可以调用的修为之力已经不比曾经那样磅礴,但所能发挥出来的能力却远比之前更加的凌厉和强大。而且,他本就是为金灵体,如今杂脉一除,可谓更加接近于金系本源。 再说雷灵方面。 雷灵之道本就不同于一般丹鼎,他成而为丹、再而婴变,如今既然已经成长到与本体一般无二,自然便是元神,也代表着郑明已经从元婴阶段踏入了化神阶段。只不过,郑明本身并没有修炼意境,是以只能算是“半神”。 其三,厌魂方面。 厌魂本身的能力并没有在这次天劫之下得到升华,因为它的能力只会随着战斗和杀戮而成长。 至于那些被它吞进的黑劫,如今已经化成了它体内那些由“流沙”所化之沙弥的链接,乃在它的魂体之内形成了一具完整的黑电经脉。 但厌魂作为魂体,自然无需经脉的存在,它之所以如此构筑,只是为了便于持续的炼化那些形成脉象的沙弥,从而催发出更多纯粹的陨木石特性气息,并借此融合吸收进魂体之内,以让自身能够完全杜绝甚至免疫修士意境及道念的侵害。 其四,在于郑明的本体。 在天劫的洗礼之下,郑明体内驳杂的能量物质已经被全部炼除体外,他的血髓更是因为这种改变而觉醒了更强的再造能力和净化能力,以令郑明的体质更加纯粹。 多年前,戴泉在接受星际审判时提及过这种体质——仙灵体。 仙灵体,它是一种生命层次或修炼优势更高于“本源灵体”的体质,无论是单一灵体还是复合灵体都无法与之相比。 拥有仙灵体的修士,有两个较为突出的特点。 其一,他们本身并不需要进行任何肉身上的修炼,更不需要像化神修士在问道前一样耗费长久的岁月或足够的资源来凝炼修为真身,因为他们的肉身会随着时间的成长以及所遭受到的外压而不断强化。 再者言,普通的化神修士,只有依靠修为真身中汇聚的一缕源气才能承接住道门释放出来的道源之力。而拥有仙灵体的修士,他们本身就是天道之躯! 只不过,这种天道之躯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异能。只能说,是天道宠幸于他们,从而送给了他们一具不死不朽的长生体,让他们以这种与天同寿来陪奉自己。 不过,当这些修士问道成功之时,便可借助大道之门的开启来吸收自己所修的本源之力,从而为自己的天道之躯注入本源异能,再从而……直接达成各类修士穷尽一世也极难成就的完整“道身”。 另外一说,如果这类修士魂死神灭,那么他们的天道之躯便会被天道强制回收或者毁灭,没有任何人能够抢夺得到。 但,若不是灭魂而是将宿主夺舍……便是属于自己的造化! 其二,拥有仙灵体的修士,是被完全剥离出天道轮回之外的生命。 换言之,他们不受轮回的约束,也是唯一拥有完整灵魂的存在。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一旦死亡,便会永恒的消失! 可实际上,戴泉因为自身认知的原因而对郑明的体质表述错误。 因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郑明的体质非是纯正的仙灵体,而是一种可以称之为“仙魔之体”的特殊体质。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古今未有的厄难体,而郑明,也是这轮回星空下唯一的特例。】 话不多言,回归正题。 便以老二这智障作为转场:“唧咿、唧咿!” 乃见老二疲于奔命、浑然不顾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老大和小火犬,双瞳六耳蟒便不由微微一笑:“唪。” 然此时,郑明却突然传来一问:“既然化形,又为何借助道门重塑兽身。” 此言一出,非但双瞳六耳蟒为之一怔,老大、老二和小火犬也齐齐刹停了下来,就连那边正在闭目假寐的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也在为之一默后睁开了眼睛。 时下,这六位妖兽无一例外,全部在大眼瞪小眼地望着郑明。 然,郑明却只是面带微笑地侧望着旁边的三个小家伙儿:这三个小家伙已经坐成一排,且全部侧歪着脑袋在等郑明开口。 见郑明缄声不语,双瞳六耳蟒便不由为之一默,随后也转目看向了三个小家伙。 “呜唔。” “唧咿。” 感受到双瞳六耳蟒的目光,三个小家伙儿顿时反看了回去,别提这小脑袋侧歪得多么齐溜了。 “唪。”双瞳六耳蟒为此轻笑,乃是观望着三个小家伙儿好奇的眼睛缓缓陈述:“我当初与人战斗,致使封禁在意识中的灵念破封,是被迫化形。如今既有机会,当然想回归兽身。” “呜唔。” “唧咿。” 三个小家伙儿轻轻点头,随后便齐齐地把小脑袋倒了个方向,很是认真的等着郑明开口作表示。 “唪。”郑明为三个小家伙感到好笑,但更对妖兽的根性升起敬畏之心。它们的族性,是一种守正,一种守我,更是对自己种族的认同和自豪。 “唪。”郑明微微一笑地摇头散去杂念,随后便正首笑看向了双瞳六耳蟒:“你能看到我的尾巴么。” 呼呜。 郑明话才刚出,他缠绕在腰部的尾巴便自行地解脱竖立了起来,事后还特意来到主人的跟前上下颠动了两下。 “呃。”时下,非但三位大妖为之一愣,这三个小家伙儿也一歪脑袋地表示莫名其妙:“呜唔(唧咿)?” “唪。”郑明微微一笑,乃在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随后便将自己的尾巴重新缠束了回去。 双瞳六耳蟒轻轻地眨了眨眼,随后先是垂目看了一眼郑明的腰身,最后才微微一笑地正视向郑明的双眼:“我本来还奇怪,为何你兽魂的衍生像会缠缚在腰部之上。” 见郑明因为自己的话语而一愣,双瞳六耳蟒便不由悠悠一笑:“原来这是你的尾巴,唪。” “呜唔。” “唧咿。” 三个小家伙也表示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尤其将第一个音节发得比平常更长重。 眼见三个小家伙儿的反应,郑明不由淡淡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又用右手的食指挠了挠太阳穴,当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事实上,郑明一直都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的尾巴,但同时,他又深知:旁人之所以看不见自己的尾巴,是因为对方的修为不够。 然,渡劫当日连堂堂星域守将也在现场,他可不认为对方的修为能比父亲低。 至于对方是看透不说破,还是不知而未查? 若是前者,郑明不感意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老二一样睿智,他也从未遇见哪个修士会一看到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当场脱口而出。虽然他们的震惊溢于言表,但极少有人会惊呼出声,几乎全是呢喃于己、惊叹在心。 但也正因如此,郑明才会对星域守将抱有戒心。毕竟他非是纯正的人类,而对方作为一隅守护者……这不由让他在心中默默摇头。 而若是后者……这个问题,让郑明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在丹鼎派中,修为前期总分为“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五个阶段,至于他后来所获知的“问道、道源、道神、道化”,则是所有派系之修士想要步入真道的必经阶段。 而在郑明看来,作为一大星域守护者的梁康……其修为,至少也在道化阶段。 但如此一方星域霸者,若还是不能够勘破父亲加封在自己尾巴上的遁法,他实在有些猜不透自己父亲的修为几何。 想到这里,郑明便不由摇头一笑,乃就此目中无人地闭上眼睛修炼起来。 “呃。”三妖为此一愣一呆,三个小兽也脑袋一倒地呆愣下来:“呜唔(唧咿)。” 然,郑明已心无旁骛,唯嘴角上挂着一抹浅笑罢了…… 浮萍无梦 章295 生灵池 第四界,某处残域。 呼…… 一块浮石的漂流,在漫漫亡域内毫不起眼,更无波动。便是那些银白的空间裂缝和碎片也被它悄然穿透,留不下一丝过渡的痕迹。 浮石的平平无奇,掩藏了内里之人的存在和踪迹。 他如今只凝聚出一颗完整的脑袋,下半身还全是涌动着的灰色气流。 灰眉灰发,灰睫毛。肤色暗沉不显黑。 他是郑明的风系分身,但相比于其他分身的成长,他的进展可谓缓慢。尽管,有这整个亡域的死寂之气作为温床。 不知多久后,当他的颈部凝聚出一小半时……他突然眉宇一动:“哦?” 疑问之后,他略有静默,随后便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乃看向了右前方的无尽碎空。 眸子,深沉灰暗。目潭,如若一汪死水。 那在偶然间荡起的涟漪更是传递出了他的目潭,散灭了……所有阻碍涟漪扩散的碎空! 然,无声无息,尽管银色裂隙的寂灭——释放出了浓郁的死寂气流。 他一直望着那里,在良久之后才微微一笑地闭上了眼睛。但他栖身的浮石……却悄然转向地漂流了过去。 “有趣……” …… 寂灭星,星君府。 传讯大殿内,盘龙尊像前。 室内昏暗,大门虽敞开,但入不来多少光亮,唯有盘龙的两只金目以豪光作为灯,也唯有梁康一人悬浮在前。 时下,梁康左手背负更深深闭目,但却将右手按放在了这颗悬浮在盘龙头顶上空的紫玉灵珠上。 “……”梁康闭目聆听了许久,事后才微微一皱眉头地发出疑问:“哦?” 室内一时寂静,因那位与梁康通话者保持沉默。 但沉默不久,那人便传来怅叹:“此事非王座所能左右,是虚日帝和祥龙帝之间达成的协定。” “虚日帝……”梁康呢喃于心,乃在为之一默后深深释息,也这才摇头一笑地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了,算是欠你一个人情。” “唪。”那人一笑,后轻释心怀道:“免了罢,倒是你们星云的天仙酿,马上给我来两湖。” “两湖——?”梁康怫然作色而感到无法置信,随后竟然气急败坏到掉头就走:“我他舅的搭理你。” “喂!喂!”那人恼羞成怒而放声大叫,以至于在唤不来回应之下就开始破口大骂:“好你个见了儿子忘了老子的孙子,我他舅的可是应了你的人情!冒了杀头的罪你知道么!” 梁康不屑撇嘴更深深鄙夷,时下既然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他自然也不会回头:“信你个鬼……” “喂!喂!” …… 百灵星,六齿火猡之洞府。 “咳啊——”双瞳六耳蟒一口饮罢先释怀,随后才不咸不淡地将酒葫芦抛给了对面的郑明:“你这烈酒怎如此干冽又柔滑?就好像、嗝!” 酒嗝才出,双瞳六耳蟒便突然眼面一挤,随后便没好气又很是难受地揉着胸口抱怨起来:“就好像什么?什么讨厌又难吃的人肉一样!” 听到这话,正举着酒葫芦要喝的郑明顿时为之一愣:“呃!” “嗨唉——”时下,这三个小伙儿已经伸着长舌头躺作一团,可谓是头碰头来画一圈、笑醉人间腆着脸。 至于那边的六齿火猡和烈火犬? “咯嘣。”这两个家伙正趴在火床上面吃灵石呢,别提有多享受和惬意了。 “酥。”尤其是这个烈火犬,非但跟前搂着一堆火灵石,右手的爪子上面还挂着一串葡萄和一个酒壶,那滋味美妙的。 再看郑明和双瞳六耳蟒之间,非但地上倒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酒坛、酒樽和酒壶,那一大宝鼎的寒玉葡萄更是晶润非常又美轮美奂。 “咕唔!”双瞳六耳蟒极感难受地吞咽了一下吐沫,尽管他作为元神根本就没有口水可言。 事后,双瞳六耳蟒更是渐变烦躁地抓了一大把葡萄就往嘴里填:“舅的,这东西我好像在哪里喝过……” “呃。”郑明为之一愣,随后便笑呵呵地自饮起来:“哪里喝过?” “谁知道。”双瞳六耳蟒没好气地传音一道,随后一把便将宝鼎抱在了怀里疯狂吃葡萄:“可能是叫什么生灵池吧……” “生灵池?”郑明一愣歇酒,在望着双瞳六耳蟒时更是禁不住眨了眨眼睛:“这个东西是什么事物?” “鞥!”双瞳六耳蟒大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这葡萄可是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而他传出来的话语里面更是没有多少好气:“好像是培育你们人类塑胎命的灵池。” 郑明轻轻眨眼,但不等他发问,双瞳六耳蟒已经闷闷而为地传来了解释:“不同于凡兽,它们需要依靠吃下生孕草或者槃子根这种东西来汇聚体内的生命精华和能量,从而剥取自己魂魄当中的一缕气息形成胎命,繁衍子嗣。” “而你们人类,则需要父者抽取血髓、爪牙和发丝来塑造莲种,从而投放进这个什么生灵池内进行温养。”说到这里,双瞳六耳蟒又突然感到燥热非常地扯拽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啧!怎么这么燥。” “呵呵……”郑明为双瞳六耳蟒的举动感到好笑,对方如今少年模样却如此气急败坏和急躁,那当然是相当有趣。 “唪。”双瞳六耳蟒没好气地闷哼了一道子,随后便皱着眉头大吃特吃起来:“而且还需要不断的用血浇灌,最短也需要三年才能将莲种催生成莲花。而且在这个期间,还不能将莲种或莲根拿出生灵池。” “哦?”郑明为之一愣,他倒是不曾了解过这些。 而双瞳六耳蟒也在嘴角一撇后接着说道起来:“啧!这池水里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供给能量,一旦莲种脱离池水便会即刻开始干朽衰败。修士还好,封住便可,但若是凡人,等死而已。” 郑明听得眉头一皱,但转念一想他便不由哑然为笑,毕竟在年幼时,他也曾问过父亲这些,私底下更是思忖诸多。 “啧。”双瞳六耳蟒极感火热地扭转了一下脖子,时下他尽管意识清醒但面上已经潮红,身体更是开始慢慢的蒸腾出一些热气:“我曾经尾随一人潜伏到这该死的生灵池内,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呛到了一口。” 说到这里,双瞳六耳蟒更是眉头一拧地清了清嗓子:“吭鞥!” 郑明为双瞳六耳蟒的变化而大皱眉头,但“凝目”一看后,他便不由摇头失笑。 事实上,眼下双瞳六耳蟒之所以产生如此变化,倒不是生灵葫内的酒水与他的元神之体产生了排斥,而是它们正在互相中和。而这些蒸腾出来的热气,实际上便双瞳六耳蟒体内积存的燥气和残留的劫量与杂质。 “吭鞥!”双瞳六耳蟒又按着胸口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没好气地往嘴里大把大把的塞葡萄:“唔!虽然以你的能力和身份来说,能收集到这些生灵水酿酒也不足为奇,可如此精纯甚至纯粹的生灵液怎会有人愿意给你?” 听到这话,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不等他问出话来,双瞳六耳蟒已经不耐烦地抓挠着腿面传出了解答:“莫说我当年无奈潜伏进去的生灵河之分溪,便是普通人族聚集地内的生灵井都被重点监视和镇守。吭!如此纯粹的生灵液,恐怕连重族之内特辟出来的泉河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话才说到这里,双瞳六耳蟒顿时眉头一拧,随后竟然一把推开怀里的宝鼎就撑着地面、捂着胸口干呕起来:“额呃!干!我的体脉快被烧碎了!” 咕噜噜…… 郑明眉头紧锁地望了一眼滚落到一旁的葡萄宝鼎,随后才神情凝重地观察起双瞳六耳蟒来。 “唔噗!”但此时,双瞳六耳蟒却在突然的瞳孔一缩下七窍喷烟! 虽然这些烟云离体即消,但其内仿佛蕴含有许多的生机能量,以至于双瞳六耳蟒在此之后又再次缩小或者还童了一些。 郑明眉头紧锁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便满怀无奈地摇头一叹:“唉。” “呵——”然,双瞳六耳蟒却突然笑呵呵了起来,随后更是优哉游哉地晃荡了一下脑袋,直到最后又乐呵快哉地把葡萄宝鼎抓抱了过来开始大吃特吃:“嘿嘿,浑身通透,神清气爽。” 闻言,郑明顿时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便无奈摇头地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呼……”舒释完酒气之后,郑明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朝对面的双瞳六耳蟒扬了扬头:“关于这生灵池,你还知道些什么?” “呜唔。”双瞳六耳蟒顾吃不顾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葡萄,乃至于鼓囊着嘴巴传音解释:“生命之源。” “生命之源?”郑明眉头一挑,乃饶有兴致地用左肘撑住了腿面。 “嗯。”双瞳六耳蟒轻轻点头,随后又抽空传音道:“虽然不知缘溯,但天地万物,应该全部衍生自生灵池。” 郑明轻轻点头,随后又抽空喝了一口酒。 “但兽族不同于人类,后来也衍生出了自能涅子的能力。”双瞳六耳蟒也是抽空解说,实际上他的心思全在怀里这大半鼎的寒玉葡萄上:“至于你们人族或者类人族,虽说也可以像兽族一样内衍或剥离出命胎,但由于人族的根性太强和魂念牵连太深的缘故,这剥离出的命胎只能化作分身来进行培养,基本上不可能重新捏造出新生命,但强行将生魂摄入进去倒也可以。” 说到这里,双瞳六耳蟒不由微微摇头,随后又抽空补充了一句:“是以这生灵池,可能还拥有净化根性的能力。” 郑明轻轻点头,随后也伸手摄取了一些葡萄过来下酒。 “咕唔。”双瞳六耳蟒终于是好生生的吞咽了一次,随后便大吃长说起来:“但无论是人族还是兽族,一开始所涅造出的命胎全部都是死胎。至于为何能够在后来衍生出新的生命,我想当是轮回赐予。毕竟,若是像培养器灵一样温养造就,那你们人族之子的性魂诞生,未免太快。” 郑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微微一笑地向对方比划了一下手里的生灵葫。 双瞳六耳蟒微微摇头莫名,随后便开始专注于吃,也认真于说。 郑明乐呵一笑,乃就着寒玉葡萄和新知识下酒。 浩浩山妖境,每时每刻不曾休,一壶好酒饮杀戮,一坛烈焰酌争斗。岂不见天地之间野欲炊,一山一府远漂流。 浮萍无梦 章296 北域天权!玄武天之主! …… 第七界疆域,北域中心浮陆。 浩浩星河一陆踞,苍茫抖擞难睥睨。 谓之巍严也雄伟,八山九海誓相连。 天机楼宇虔衍变,始成擎柱贯八山。 八海聚合成九浴,玄武宫阙捍中元。 此浮陆,玄武天,为北域王陆! 圣寒宫,坤灵殿。 呼! 浩然大殿,圣光突降,冲击之力乃令天地震撼!更散退了整个浮陆之上的灵雾! 呼轰! 光柱骤然的冲击入地,致使这座铭刻在殿里的玄武大阵轨迹全显、流光游转。 呼…… 也直到此时,二人飘动的衣发才慢慢平静下来。 封神尊者黄炎代为首,负手持召笑从容。 加袍之王位左后,可是垂目望下观大阵,深深一眼之后才抬头。 当孙仲离举目看向殿外时,黄炎亦不由微微一笑,乃至于侧身恭请:“镇南王。” 孙仲离略有一默,随后只一步迈出,便入了大殿广场上的齐天宴! 浩浩殿宴如若是疆场,九十天帝率王瞰!而孙仲离,唯独站在这座呈半圆状簇拥在大殿前的宴首空地! 睥睨,俯瞰!审视,敌意,阴煞,凛然! 种种目光之冲击全部交错汇聚到了孤身在站的孙仲离身上,以至于让他衣发猎猎,那封禁灭目的黑暗更如同气流一般飘猎摇曳。 孙仲离不过区区道神,论及个人修为,他甚至都没有那些站守八方的侍卫强大!然,他却有着指令在场所有修为脱天者的,天权! 而面对众天之尊传递过来的目光和一切,孙仲离亦只是在目里瞳孔一扩中阴冷开口:“以后这里,我说了算。” 呼轰! 帝王之怒,非但掀退了整个玄武天的气流,更致使这座将整个浮陆化成阵基的玄武大阵瞬间激活! 噌噌噌! 遥远星系,九十座星系天灵更是倾巢而出!乃齐齐朝着中部的玄武天勃然咆哮:“吼——!” 呼轰! 然,玄武宫岛聚圣灵,乃在狞目一转下朝着下方的帝王睚眦咆哮:“吼——!” …… 万象纪,第九元第九世,第九古第六历,三八七二年,九月九日,巳时三刻。 疆域镇南王孙仲离调任北域,就此接管北域九十大天的军权。 然,区区道神小辈,又何以让九十位星系天帝和九十位疆域大统领心服口服? …… 第七界,是一处被仙魔两族彻底割据的疆域。 整个南半宇,被仙族占据镇守。 整个北半宙,则全被魔族镇封。 而彼此中间那一道实则与双方都相隔不到万里的无形之墙,便是两族的界门! 然,它不是一道门,而是两道相隔万里也将整个“宙”分割成三部分的齐天屏障。 它们不知高低,上无尽、下无终,左无限、右无边。 而这中间的万里横空,便是两族之间的公约界:不占,不取。 但相较于仙界东、西、南三大疆域的尚算安稳,北域却时常滋生出小范围的战争。 虽说这种“砺兵式”的战争常年不断,但只有甲子年前魔族通过第七界北域突入到第六残界的劲旅……才让两族之间签订恒久的契约产生了一丝裂隙。 这种情况,致使整个北域局势紧张,便是东、西、南三域也荡起了涟漪。 …… 浩宇九重天,有四重天宇崩。 第一界,于三十六劫前的第一次仙魔大战中,完全溃灭。 第二界,在三十三劫前的第二次仙魔大战中,宣告瓦解。 这一战的结果,是第五界被魔族完全统治,乃至于最后被魔族完全的剥离了出去! 八劫前的第三次仙魔大战,是仙魔两族彻底决裂之战! 此战的牵连程度空前广阔,战果更是惨烈不堪!它非但致使第三界、第四界相继告灭,更是将第六界战戮成一处破碎不堪的残界! 而作为次要战场的第七界,也是近年来才被修复成眼下这个尚算稳固但却被一分为二的疆域界。 疆域界,是作为两族对垒备战和砺兵演武的疆场,也是魔族和仙族从各自的“通居之界”侵入彼此世界的桥梁和通道。 至于第八界,则是仙族的通居之界,即郑明所在的修真界。 而作为第九宇的人间界,则被仙盟完全压缩成宙星剥离了出来,唯有通过各个星辰盟立的四圣像才能连同往来之路。 三次仙魔大战,株连了太多生灵,尤其是第三次仙魔大战,更是一战三十万年!其最后的终局之战,更是将第三界、第四界、第六界和第七界内所有的非战族全部诛灭! 如此众多的种族和生灵,在两大界族之间的征杀下无一幸免更无法逃亡,全部成为了这一场大战的殉葬品…… 殉战者的亡灵,成为了轮回的使徒,它们在这无尽的历史长河中一次又一次的往生,一次又一次的制造杀祸,以此来发泄怨恨!以此来行之报复!以此——来带领世界,走向终结。 而那一次次的鬼哭狼嚎,一次次的灾祸厄难,一次次的血孽和战争!又谁说——不是它们所鼓吹的号角呢…… 至于那一场场哀声遍地,一篇篇扭曲、恐惧和悲惨,一幅幅血火交织、仇恨纠缠的史诗画卷!也可能——就是它们鸿篇巨著的杰作。 黄泉歌,生灵曲。一谓道者觅长生,上穷碧落下黄泉。回首凡尘,不做仙。 殉原罪,轮回奴!几欲仓皇难苟且,历尽人间万里血!三千年然!愿为魔。 对于魔族来说,魔,代表着绝对的自由,更是他们至高的信仰和追求! 唯我独尊,为所欲为!这既是他们一脉相承的根性,也是他们能够放下一切来盟结的核心要素。 对于仙族来说,仙,代表着道终的本我,所以他们要长生、要永恒!要用一切的途径来认知世界、来完善自我、来追求本我。 但对于亡灵……不过黄泉歌,难逃轮回奴。 …… 百灵星,六齿火猡之洞府。 “哦?”郑明眉头一挑地诧异出声,随后便兴趣大增得将左肘撑放在了腿面上:“这么说,妖族和海妖族皆有各自的族栖地了。” “嗯。”双瞳六耳蟒轻轻点头,随后便腾手召出了一个酒壶猛灌了两口:“两族的分化,源自于各自的生性习惯,虽然彼此之间有所交流但并不密切。” 言及此处,双瞳六耳蟒便不由微微摇头,随后便将酒壶暂时放在了葡萄宝鼎里,乃继续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葡萄:“而且,两族之间相隔甚远。虽然双方的族栖地都叫妖海,但妖族的妖海是一座潜藏在雾海之中的浮陆。至于海妖族,则栖息在星空下方的深渊海。” 郑明轻轻点头,随后便乐呵一笑地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不曾想,原来塵原他们非是住在星球,而是高居天上。” “唪。”双瞳六耳蟒悠悠一笑,他能力特殊,只听这个名字便能从中获知一些对方的信息,是以当下便玩笑了一句:“想来,这山野村夫便是妖族队伍在下界寻召族民时发现带回。” “呵呵。”郑明乐呵一笑,既因对方所言,也因对方满嘴胡吃海塞的样子。 但此后,郑明却又突然心中一动:“嘶——照你这么说来,妖族也有方法或者权限去往凡星?” “嗯。”双瞳六耳蟒轻轻点头,随后又抽空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美酒顺口:“妖族和海妖族一样,双方都跟仙盟契订了不少条约,以此来达成某些共识和合作。” 郑明轻慢点头,但双瞳六耳蟒却又另外补充了一句:“不过,二者在界内都是中立者,是以并不参加任何的战事,尤其是涉及到仙魔两族的战争。而仙盟之所以和双方契订这种合作关系或者盟约,也是为了杜绝两族日后反战的可能。” 郑明默默点头,随后又洒然一笑地看向了三个小家伙儿那里:“对于仙魔之战……你知道多少?” “呃。”双瞳六耳蟒为之一愣,随后也转头看向了三个小家伙儿那里。 “呼呜——”三个小家伙儿一个比一个睡得舒服,这鼻头上吹鼓起来的三个鼻涕泡更是你家唱罢我家来、它才下去我就起。 “呵呵……”见此趣状,双瞳六耳蟒便不由咧嘴一笑。然而事后,他竟然举抱起怀里的葡萄宝鼎,乃将其内剩余的所有葡萄全部倒进了嘴里:“啊——” “呃。”郑明为之一愣,但双瞳六耳蟒却只是笑呵呵地一抹大嘴便将宝鼎纳进了手心里,这才笑眯眯地拍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说道起来:“也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从一些古典传记中了解来的。” “哦?”郑明为之诧异,按照他所估计,双瞳六耳蟒的修为应该不超过一千两百年,但对方所知悉的隐秘和见识却远比他丰富了不止一筹。 “呵呵……”双瞳六耳蟒乐呵一笑,随后便笑眯眯地仰躺在了地上,乃一脸满足得抱着脑袋并翘着二郎腿说道:“仙魔大战嘛,第三次比较严重一点。” “嗯。”郑明轻轻点头,随后便用双肘撑着腿面的拿住酒葫芦,以这种稍微凑近一些的姿态洗耳恭听。 浮萍无梦 章297 仙魔大战 百灵星,六齿火猡之洞府。 “大概八个劫元前吧。”双瞳六耳蟒笑眯眯地颠动了两下脚,那六只毛茸茸的耳朵也随着心情抖动了几下。 郑明又感可爱和好笑,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时下,双瞳六耳蟒也在一牵嘴角后将眼睛完全睁开了来,乃笑望着上方的彩晶顶壁阐述起来:“这一战的起因……好像是因为上一任盟君的伤势恶化。” “上一任的盟君?”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但随后他便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出声扰断。 “鞥——那个老头子叫什么来着?”双瞳六耳蟒有些心不在焉地寻思了一下,随后便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本体的记忆更多一些。” 听到这话,郑明顿感好笑,但最后只是笑笑摇头罢了,便静心聆听了下去。 双瞳六耳蟒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才在微微摇头后慢慢阐述:“这个老头子早就超脱万道了,但恐怖如斯也在第二次仙魔大战中受到了不可治愈的伤势。” “超脱万道?”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但只念动于心。 “嗯。”双瞳六耳蟒轻轻点头,似乎听到了郑明心中的疑问:“也不知道是什么歹毒的阴伤,乃至于让这老头子耗费了二十多个劫元也没有恢复过来。” 郑明轻轻点头,又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小酒。 “老家伙当时因为旧伤复发而险些当场暴毙,而魔族也好像早知那一天的到来。”说到这里时,双瞳六耳蟒又有些耐人寻味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随后便阴阳怪气地传音说道:“彼时不过一个星时,魔族便从第五界倾巢而出,乃将第三界一举攻破。” “哦?”郑明不由眉头一挑,但转念一想便暗暗点头而不作深思。 “至于后来,我倒是没有了解到多少内容。”然,双瞳六耳蟒这才刚刚摇头,却又突然皱眉追忆了起来:“不过……” “不过?”郑明脑袋一歪,但见对方这六个耳朵支棱了半天也没个后话,他便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吧嗒。”双瞳六耳蟒不咸不淡地吧唧了一下嘴,随后才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说道:“后来好像是因为抢夺什么东西,才发展成了最后全面决裂的灭族战。” “灭族战?”郑明为之眉头一皱,但对那所谓的“东西”却更加在意。 “嗯。”双瞳六耳蟒轻轻点头,随后才百无聊赖地说道起来:“那时候那个老家伙儿已经战死了,事件到这里本也该告一段落。但这突然现世的玩意儿,却好像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以至于为此搭上了整整四个大界的生灵。” 郑明默默点头,但将此事全部铭刻在了心底。 眼见双瞳六耳蟒优哉游哉不说话,郑明便不由乐呵一笑,乃先喝了一口小酒才笑问出声:“期间可有什么趣事和秘闻?” 听到这话,双瞳六耳蟒顿时眉头一皱,随后便没好气地睁开眼睛斜瞥向了郑明:“生死大战呢……能有什么趣事?” “嘿嘿……”郑明讪然一笑,随后又暗暗咧嘴地挠了挠鼻子,当觉有些尴尬。 见状,双瞳六耳蟒便没好气地砸着嘴巴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便笑眯眯地望着顶上的彩晶卖弄了一下关子:“不过秘闻,倒是有一个。” “哦?”郑明刻意放大了心中的诧异,别提眉头举得有多高了。 “嘻嘻……”双瞳六耳蟒狡黠一笑,随后便美滋滋地说道了起来:“当年战争蔓延到第六界的时候,仙盟召出镇天碑封死了整个大界,尤其是将其中一颗名为‘逐情’的九级修真星给孤立了起来。” “逐情?”郑明为之一愣,随后又眉头一皱地追问了一道:“九级修真星?” “嘿嘿……”双瞳六耳蟒如今化作少年模样,心性也多少受到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以成功卖了一葫芦药后便禁不住得意起来:“彼时,被困封在逐情内部的魔族军团可谓是被迫死战。” “被迫死战……”郑明这才心念一动,双瞳六耳蟒便已经乐呵呵地道出了答案:“因为仙族可以通过秘法向星内传送支援,但魔族一方却无法效仿和做到。尤其是在此期间,仙族每一次都会无限制的加强镇守在逐情之外的兵力,以至于魔族一直无法攻破防守救出族脉。” 郑明为之沉默,但双瞳六耳蟒却有些不近人情或是没心没肺,乃是乐呵呵地晃荡着二郎腿向郑明反问了一句:“无耻吧?” 郑明缄默一时,随后便摇头失笑。 “呵呵……”见状,双瞳六耳蟒不由一咧大嘴,随后便开始笑眯眯地卖弄关子:“不过后来嘛……” 郑明在一默之后为之苦笑,随后更是禁不住垂下头来在心中发出怅叹:“嗨……” “嘿嘿……”双瞳六耳蟒自然听到,当下便得意地晃动了一下脑袋,六只小耳朵也快乐非常地支棱了好几下。 郑明为之苦笑,随后又怅叹着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我劝你正经点。” “嘻嘻。”双瞳六耳蟒呲牙一笑,随后便优哉游哉地说道起来:“后来哈,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郑明轻轻点头,乃专注于听。 双瞳六耳蟒也不再卖弄关子,而是眉头略皱地追思了一下才点头述说:“听说魔族后来调集了一支特攻队,事后更是举全族之力佯攻其他的界域为这支特攻队制造机会,以突破逐情的界封闯入其内。” “哦?”郑明深感诧异,不曾想魔族竟如此重视一支被困之军的生死。 “嗯。”双瞳六耳蟒点头附议,但他整日下意识窥探别人心思的行为却换来了郑明的白眼儿。 “嘿嘿……”双瞳六耳蟒得意晃头,随后便乐呵呵地说道了起来:“魔族虽然霸道猖狂,族群内部更是规则残酷,但却极为护短,尤其是在一致对外时,即便是同族内的生死仇敌被人困杀,他们也会拼死相救。” 郑明轻重点头,倒是双瞳六耳蟒叹出了他心中的念想:“相比于魔族,人类还是有些不堪入目的。”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摇头饮酒。因为对方的了无后话和言及的重点便代表了事件的成功,他自然也不会再去深问结果。 然,双瞳六耳蟒却在斜眼一瞥郑明后咧嘴一笑,随后又笑眯眯得耍起了滑头:“你知,这支队伍中,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么?” 听到这里,郑明顿时眉头高挑地看了过去。 只不过,郑明却在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后为之撇嘴,随后便不咸不淡地翻手召出了一枚雷灵石轻轻碾碎。 呲。 电弧从郑明的手中迸溅而出,乃将所有的碎渣全部链接起来,从而将这些碎渣中的灵力全部输导进郑明的体内。 “唪。”眼见那些被雷电链接的残渣持续淡化,双瞳六耳蟒便不由微微一笑,但随后他又突然平淡如水地仰望向了上方的顶壁:“从那一天起……朱厌这个生物……”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锁,更是不可抑制得转头看向了双瞳六耳蟒那里。因为他魂中传来的腥凶,在抢夺他身体的操控权!以至于让他黑色的眸子在黑红两色的纠缠下来回侵染! “唪。”双瞳六耳蟒微微一笑,他并未从郑明的目光中感到任何不适,毕竟厌魂的血煞并没有传导到他的身上:“从那一天起……朱厌这个生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呼轰! 双瞳六耳蟒话音未落,厌魂便已经骤然冲出了郑明的躯壳,乃在郑明的头顶上空对着双瞳六耳蟒暴怒咆哮。 咆哮无声,但它所造就的煞气冲击却将整个洞府所在之山的山魂全部冲出了山体!更将其……全部冲灭! “呵呃呃呃额额!”就连那边的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也倍受冲击,以至于死死地扒住火床也无法稳落身子,更是在骇然色变中开始魂体脱离! “找死!”郑明怒然狞目,乃在猛然攥爆掉右手上方的雷电链接时将厌魂强行拖拽回了本体。 “哈啊——!”但厌魂暴怒的嘶吼声,却将郑明震荡得全身爆溅雷电! 呼呜! 与此同时,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也瞬间魂体归壳。然,它们尽管毫发无损的落地站稳,可望着郑明那里的目光却仍旧骇然和颤抖。 “呼——,呼——”倒是这三个小家伙儿丝毫不受影响,尤其是老二,它甚至还觉得睡姿不够舒服,乃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扭动了好几下身子。 双瞳六耳蟒为此沉默,随后便转头看向了郑明那里。 呼! 于此一瞬,郑明身外溅射的白电也瞬间回溯体内。然,尽管衣发已经平稳落定,可郑明的面目却更加阴沉。 见郑明终于恢复正常,六齿火猡和烈火犬这才目光一颤地惊醒过来。 事后,二者又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才在垂头沉默后同时而为地松了一口大气:“呼……” “你的魂……”双瞳六耳蟒眉头紧锁地审视着郑明全身,目里也有几许阴沉待定:“是朱厌?” 浮萍无梦 章298 月影湖畔 “你的魂……是朱厌?” 双瞳六耳蟒的轻问即刻吸引来了六齿火猡和烈火犬的视线,但作为当事人的郑明却在阴沉渐褪中深陷沉默。 郑明的表现,自然也令三位大妖相继沉默垂目。 【与人类和类人族不同,妖兽与妖兽之间,或者是具备修为的兽族与兽族之间,它们可以清晰得看到对方“元魂”的显圣。尤其是双方在针锋相对时产生的气势碰撞,更是会致使彼此的“元魂”被完全的显象出来。 兽族之中存在着极高的血脉压制,这无关于种族和兽身的大小,而是一种“修为和元魂”上的集成,更是一种根植于血脉当中的根性。 至强者,对于比自己弱小的兽族有着绝对意义上的统治性压制! 这种血脉上的压制甚至统治,直接针对于兽族的“元魂”,以至于祸乱到它们的心理和肢体,致使它们在面临比自己强大之兽时无法逃避甚至不敢反抗! 极少有“兽”能够与这种来自血脉和“元魂”上的统治作斗争,但与此同时,它们又能通过这种方式提前预判到局势或预知到危机,从而以逃或避、以藏或离的方式来帮助自己提前摆脱危难。 但对于人类而言,一只蝼蚁也能无畏到噬咬仙灵。 综上所述,作为半兽半人或者半仙半魔的郑明,自然也难逃被所有“兽”看到“元魂显圣”的必然结果。尽管他曾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厌魂的存在,但厌魂的存在,在所有具备修为之“兽”的眼中都切实存在更极为清晰。 尤其是当初郑明碎掉神识结晶将厌魂完全解脱后,尽管厌魂一直寐合在他的魂体中,但在兽族的眼中,郑明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兽魂。 然,他这种半兽人的魂体形态,却远不在“兽”的认知和血脉因子里。但这,并不妨碍郑明本身之“性魂”传递出来的亲和感。 是以历往今来,众多妖兽在遇到郑明时才会如此亲昵,才会将其视为贵客。 当年龙阳湖之战,若非郑明在懈战状态下被延平偷袭重伤从而吐出了那一缕魔血……亦不会引起青云星的兽潮。 可能……也不会造就浩然宗的覆灭。】 “唪。”良久沉默后,郑明突然浅淡一笑,随后便举起酒葫芦畅饮了一番:“咕唔,咕唔……” 见状,双瞳六耳蟒顿时眉头一皱,那边的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也在眉宇一拢后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但最后,它们只是互相摇头,随后便默默地趴回了火床上静望着郑明这边。 “呼……”酒罢之后,郑明不由轻缓释息,随后才咧嘴一笑地看向了对面的双瞳六耳蟒:“朱厌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此言一出,六齿火猡和烈火犬顿时目中一动,乃纷纷侧目看向了仰躺在那里的双瞳六耳蟒。 然,双瞳六耳蟒却是微微一皱眉头,随后才洒然失笑地闭上了眼睛,乃悠悠自得地说道起来:“朱厌哪……” 郑明微微一笑,乃对酒旁听。 …… 玄武天,后宫庭院。 明月高悬不知所在亦不知遥远,但它落下的皎洁辉色,却辉映了那两位背负着双手并肩站立在湖岸前的高大身影。 “唪。”乃见明月当空星野弥漫,秦启便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乃略带怅然地感怀起来:“一千年了……” 孙仲离微微一牵嘴角,但所望之处却是湖中映月,便是凉风轻拂,也只能在湖面上掀起涟漪而不能乱了他的目潭。 “唪。”秦启微微一笑,乃转目巡视向远外的玄武天夜景,目里慢游转:“当年之事……我很抱歉。” 孙仲离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在一巡湖面后微微一笑:“我不讨厌那些。它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秦启含笑未语,直到一眼巡望到远外的天机塔时,他才微微一笑道:“不知子明……又去了哪里。成就若何。” 孙仲离为之沉默,那湖面中折映的皎月,仿若在涟漪中悄然转变,化成了那个对自己微笑挥手的少年。 孙仲离为之微笑,当他举头望向真月时,那湖中的影像也悄然消散:“我与他……唪,罢了。” 秦启会心一笑但浅淡,随后便举目巡望向朗朗夜空道:“我知你执念。但,莫要深究了。” 孙仲离轻微一笑,但只注目于无尽星空:“没有人可以走出伤痛,只是学会了带着伤痛生活。” 秦启微微一笑抿嘴,只就着星愿聆听好友的后话:“未经我冤,不遇我怨,没有人拥有资格和立场来说冤冤相报。不知我恨,不知我痛,也无人,能够对我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 秦启轻颜欢笑,后敞怀一叹地巡望向了别处:“你本性便是如此,谁敢说你。” “唪。”孙仲离轻盈失笑,随后又摇头失笑:“呵呵呃……” 秦启也洒然一笑,随后便松眉舒目地远望了起来:“我曾经不知自己所为何,但如今……我已经推断出了结果。” 孙仲离微微一挑左眉但灭目完全黑暗,乃侧目看向秦启的侧脸轻声发问:“你逆溯了时空?” 秦启微微一笑,随后又轻轻点头,这才转目巡望着星野倾述起来:“我通过自己的运道,溯到了父王的当年。” 孙仲离静默相望,目光仿佛能够勘入秦启的眸中的记忆…… 下青云,正午时分。 呼轰! 当整个下青云中的升仙台全部被仙界连通时,这大大小小冲天而起的光柱,也成为了当日唯一撼世的礼炮。 呼! 然,在这两界即将完全相承之时,却有一道淡弱的流光从某一道传送光柱内飞冲而出——飞逝远外…… 风历一三五零年,年迈体弱的风王治才刚刚携带幼子走出大殿……那庄严浩荡的迎宾道上便迎来了一位觐见者。 此人身着黑色锦服、头戴金冠,双手插袖而步态正严。 鹰顾狼视,天庭饱满,薄唇微抿而眉宇微凝……这是秦尚在微皱眉头下对他重新定下的第一印象。 此人,是他的王叔,名曰:秦元林。 风历一三五零年,六月。 秦元林于封墓之时率领陪葬之军走出陵墓,以惊悍世人,远传八方而成为一大趣谈。 秦元林本性不薄,但好敛财游猎而不知收敛,更时常无故殴打官员、多次非法,一度被风王治贬官流放。若非念及叔父恩重与秦元林对先父的尊孝,风王治早将秦元林治罪问斩。 但饶是如此,在秦元林因为在打猎途中落马坠亡后,风王治也为秦元林行举国葬之礼,不可谓不痛心疾首而悲叹。 但令风王治感到惊喜甚至喜极而泣的是:秦元林在起死回生之后竟真的重获新生,非但戒除了以外的不良劣性,更是倾尽所能的为自己分担朝政和战患之忧,以至于让风国强盛一时、八方远敬。 在此之下,风王治一度前往祖庙焚香祭祖,更是每每提之欲泣的感敬祖上恩泽。 然,幼子秦尚在与他伴行逛园时的忧患之言,却令风王治在怫然离去后夜夜痛思、百般纠缠。 秦尚所言不假,秦元林的一反常态事出蹊跷,尤其是对方在恪尽职守、一心为国之余逐渐放肆起来的把持朝政……更令秦治在推翻书案后深陷沉默。 王皇大权,亘古以来有能者夺之,天下安定之时,更无人愿意这滔天权势始终把持这一个宗族里。 而且秦元林在朝堂之上、在任何所遇之时有意或无意看向秦尚的眼神,更是在一夜之间令秦治警醒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的野欲,但如今“直视”着那双眼睛,他却不由得为之寒颤。 风历,一三五六年。 对于秦治来说,这一年他苍白了银丝,那一日更是过得度日如年。 他耗尽整整三年的布局和心血,终于将秦元林的朝政和军中势力全部瓦解!可当他准备迎接秦元林的怒火及反叛时……秦元林却只是洒然一笑便离开了朝野。 对此,所有人亲治者包括秦治本人都为之怔愣,唯有在旁垂帘听政的秦尚暗皱眉头。 事实上,秦治并未付诸多少实际上的举措,他只是通过向秦元林的党羽身边安插亲卫和重臣来策动他们,从而让他们去怂恿秦元林行之反叛、加冕为王。这样,他便可以以这种罪名让对方伏诛。 但今日,当秦元林的党羽们在朝堂之上公然逼位让贤时,秦元林却毫无作为,更任由着禁军将所有的党羽和心腹全部捉拿。 至于他们在被禁军压出大殿前向秦元林发出的喝喊、呼救或怒骂,也根本掀不动秦元林的眼帘。 彼时,在一众党羽被禁军押解到大殿广场上集体枭首时,秦元林那轻慢抬目看向秦治的一眼,令秦治如同身坠冰窟、心神颤抖。尤其是对方身后溅起的血色虹光,更是把秦治眼中的秦元林化成了洪水猛兽! 可能,秦治的反应便是秦元林一笑离去的原因。 惶惶大殿,浩浩朝堂,众人在面面相觑之下更加惊疑不定,而秦治也在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秦尚后深陷沉默。 时年,秦尚不过十岁,但坐在那里已经威严如圣。他凝视着秦元林远去之背影的目光,更是深邃得看不到渊底…… 浮萍无梦 章299 星蚕万象,秦尚之论 自“王朝事变”之后,梁王秦元林便一直深居简出,便是王府内的仆从杂役和卫队也全部被撤,偌大一个王府内长久不见人影踪迹,便是鸟兽飞虫也不曾靠近。 死寂,幽暗,那大敞的门户仿若一座择人而噬的巨口,一直通向道路尽头的深腹。 风历,一三五七年。 二月,霜红。 风王治在朝堂之上讲政时隐疾突发,尽管捂住胸口也难抑痛苦,直到嘴角溢出一缕清血后倒于案上。 御医当断,但难论脉象,更不知病兆所在,经久论断后定议假死,乃被秦尚轻言撤下。 望之父上苍颜,秦尚深陷沉默。然深宫之寒,早已习惯。 鉴于父上一连三日不见苏醒,秦尚听从太医谏议,乃颁布皇榜普召天下医者,以期有奇人能够救治。 彼时,风王治所在的寝宫“庸为殿”便成为了医者们进进出出的诊所。 秦尚一直坐守在床前一案,虽然他深深闭目而巍然不动,但每有医者自认无能愧拜时,他便向对方深一颔首致谢,也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医者惭愧,纷纷摇头告退。 朝野政事与军机,早被秦尚交与丞相孟离、太尉祖元和御史大夫夏靖康,但饶是如此,尚有文书和奏章陆续送入寝宫,皆由站守在秦尚身后的禁军统领施仁德照本宣述。 对此,秦尚只听不言,唯盼望有能人异士到来,可救父上于命悬。 然,所来鉴者逾千人,却无一人能够左右症兆,无不摇头叹息、苦笑无言。 秦尚与事无衷,案上的山珍海味置换了一巡巡一遍遍也不见他动,更遑论醒起他的眼帘? 但,梁王秦元林的突然朝见,却让秦尚在沉默之后睁开了倦目。 寝宫,殿门外。 秦元林闭目站外,乃用右手揽着左拳,可谓一派从容和闲适。 此时的秦元林又与以往不同:他虽然依旧身着王袍,但却不再束冠,一头长发也是随意简单的披分着。 不多时,镇殿将军便从厅堂的侧路走出来,更是神情肃穆地直朝着秦元林这边走来。 然,秦元林却从容始终,更不曾睁开眼睛去看一切,直到镇殿将军神情严正地停到近前。 镇殿将军简单审视了秦元林一眼,随后才侧身让步,乃正态引请:“请。” 既然镇殿将军有请,秦元林自然睁目一看,但也只是淡淡一眼,他便微微一笑地走进了寝宫。 镇殿将军皱眉目送了秦元林半程,随后才微微摇头地去往了殿外镇守。 风王的寝宫不小,而卧室则位于正堂之后,不过如今内里的护卫不少,反倒更像是一座中军帐。 嗒、嗒。 秦元林的到来引动了所有警视者的目光,唯有秦尚依旧从容在座,但他既然连眼睛都未睁开又何谈起身相迎? 嗒,嗒。 秦元林一直走到床厅内的长毯中间才慢步停下,但他只淡淡一扫秦治的苍容便转目看向了左前方的秦尚。 看到秦元林目中的幽异,施仁德顿时目光一沉,乃在轻轻咬合牙关时慢慢动手按向自己的佩剑。 而秦元林这种对储君毫不避讳的审视,更是让两侧的禁卫全部面目阴沉、暗暗咬牙地作出了可以随时出击的准备。 “唪。”感受到众人的异动,秦元林不由轻盈哼笑,但不等他多想其它,秦尚却突然传出了指令:“退下。” “哦?”此言一出,秦元林顿时眉头一挑,但施仁德及两侧的禁卫却顿时眉头一锁,可眼下,他们之中能够表态的也唯有施仁德罢了。 是以,施仁德才会在阴沉沉地审视了一眼秦元林后向秦尚侧首请示:“太子……” 然,不等施仁德把话说下去,秦尚却突然抬手示止。 施仁德为之一默,随后才深深俯首称是:“是……” 然,施仁德虽然领命但却沉默一时,直到后来深深凝视了秦元林一眼后,他才暗暗咬牙地离开了这里。 见状,两侧的禁军顿时目光一闪而阴沉咬牙,直到施仁德快要走到通向正堂的左路时他们才冷冷地盯了秦元林一眼,乃愤然咬牙地离开了这里。 但从始至终,秦元林也没有看过除了秦尚和秦治之外的任何人。 呼,呼。 当一众禁卫兵分两路外出后,室内也重归于平静当中。但,眼下的平静,略显诡异。 时下,躺在床塌上的秦治依旧没有任何气息上的起伏,仿若是一具面色红润正常的尸体。 “唪。”眼见秦尚一直不动如山的闭着眼睛不看自己,秦元林便不由微微一掀嘴角,随后便背负起双手看向了秦治那边:“打从一开始,你好像就对本王介怀于心。” 秦尚缄声一时,想来是对此有些置若罔闻。 秦元林微微一牵嘴角,想来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 然,不等秦元林转目看向秦治的腹部,秦尚却突然淡漠出声:“你的眼睛里面,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感色彩。” 秦尚语速不快,停顿也长,但秦元林却是因为他的话意而眉头一挑。 “唪。”乃在浅然一笑后,秦元林这才笑意渐深藏地看向秦尚的双眼:“你——也有些与常人不同之处。” 秦尚略有一默,随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秦元林,乃与对方淡漠相视道:“解开我父王的厄因。” “哦?”秦元林故意高举眉头,随后便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你敢命令我?” 对于秦元林潜藏在笑意之后的冷锋,秦尚只淡漠一言:“许你。” 此言一出,秦元林顿时笑容一僵,随后又稍稍眯缝了一下眼睑作以凝视,这才悠悠而笑地审视起秦尚来:“小小年纪,让多少人堪比不及。” 秦尚对此无衷,只是深深凝望了一眼秦元林眸子中的幽深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人生天地之间,尽有万千选择,亿万因果。但,那只是宿命铺设好的网络,至终的抉择,改变不了至终的结果。” 秦元林为之沉默,随后才微微一牵嘴角,但他面上笑容早褪,望着秦尚的眸子也愈发深邃:“我命由我,不由天。” 呼! 话音才落,那边的秦治已经在秦元林的骤然挥手一扫下双目怒睁地仰坐起来!但秦元林本人,却已经闪掠到了秦尚的跟前! 嘭! 秦元林到来时的冲势瞬间冲碎了秦尚跟前的横案,但这声音却无法传递到卧室之外,自然也引不起外人的骚乱! 呼呜——! 风浪突起,如同旋风一般环绕在秦元林和秦尚的身体之外,乃将二人的衣发全部掀扬起来。而秦元林,更是早将自己的右手抓按在了秦尚的天灵盖上! 呼呜——! 秦元林在右手上汇聚出来的幽光早作漩涡,但它所释放出来的吸扯之力却不是针对秦尚,而是逆摄秦元林的右臂! 汩唔——! 血管爬虫,峥嵘可怖! 它从秦元林手臂处的血管向腕部进发,其触手之所过,非但将所有触及到的血管全部枯朽吸干!更在路径上留下一片蔓延出来的杂乱黑丝!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 “待它噬尽你体脉中的万象之力,老夫便将其取出,亦留你一命。”秦元林目里沉凝地望着秦启的眼部,乃开始全力逼迫血管内的星蚕。 汩唔——! 这条星蚕触手洁白如星光、蚕体流溢如黑烟,莫说它的两粒光目有多么诡异,更是一旦从秦元林腕部的血管内钻出来便顺着秦元林的手掌钻进了秦尚的天庭里! 然,尽管星蚕的钻进致使秦尚的额头上干裂出一片黑丝更流下一滴黑血,可秦尚却只是眉头一皱地侧转了一下脑袋,莫说把眼睛睁开,他甚至连闷哼都不曾传出。 秦元林为此目光一闪,随后便骤然发力地将星蚕全部逼入了秦尚的大脑内!非但如此,秦元林更以强大的修为之力强行逼迫星蚕从自己的光点触手上蔓延出无数的白色光线,以贯连秦尚的四肢百骸和所有经脉! 秦尚因遭受剧痛而满脸阴沉,但他却在深深咬牙后阴冷出声:“宿命是一片节点,因果是链接节端的线。我选择其一,衍生无尽未来,造就无穷选择。” 说到这里,秦尚便冷然睁目,直勾勾地凝视着秦元林的眸子淡漠道:“但你罢了自己的果,强行跳脱或并入了我的选择。” 呼轰! 秦元林为之狰狞怒目,乃愤然施力地抓紧了秦尚的天灵,致使根植于秦尚大脑中的星蚕开始吸收和融合秦尚的脑细胞进行同化! “你会输。”秦尚仿若失去痛觉,只是冷冷眈眈地凝视着秦元林的狞目,给对方下达定论:“因为我的运道,比你强。” “收声——!”秦元林为之暴怒,但他又不甘更不愿就此抓碎秦尚的脑袋!因为一旦秦尚因此死亡,那么根植在对方大脑中的星蚕也会因为没有完成同化而连带着退化成茧。到时候他非但要为重新催化星蚕而付出惨重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具罕见的万象灵壳!更亲手葬送了自己重返仙界的希望! “混——账——!”心念所至,令秦元林恨怒攻心,以至于再不留任何余力,乃开始毫无顾忌地激发星蚕的潜能。 呼轰! 劲浪轰鸣而不能远传,但作为受害者的秦尚却巍然不动,只是在阴冷地深望了秦元林一眼后淡漠闭目:“逆天而行……那是因为天,给了苍生这条路。” 浮萍无梦 章300 天权在上,我即天权 风历一三五七年,二月中旬。 在风王治苏醒的第二日,太子秦尚为庆祝风王治绝兆康复,附从大宗元秦卫恽在风国祖庙祭天,并诏令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然,作为王室宗亲的梁王秦元林,却不曾现身参加祭祀大典。 自这一年开始,梁王秦元林在长达三年的时间内都不曾现身示人,梁王府长久敞开的大门也慢慢被灰尘附满,又藤虎攀绕。 时年,风王治已经年近三百岁,但其一生只血养秦尚一子,然王室宗亲却不止一脉,又见太子在垂帘听政时的气色日益衰弱,朝野权重自然也引起暗涌,已暗中危及太子之位。 以大宗元秦卫恽为首的王室宗族力挺魏王长子秦裕,每每在私下里廷议重立太子一事,更频频以宗族声势对风王治间接胁迫和灌输忧患观点。 以丞相孟离为首的部分文团势力附从太子秦尚,更有王城禁军统领施仁德伍并其中。此外,作为王室直属军的黑风军也对太子秦尚暗行拥护,这无异于是风王治对亲子的暗中相持和佐助。 虽然太尉祖元号召军权中立,但上将军左冲之、林杏等在朝在野者却站入了御史大夫夏靖康、内务总管林公常等拥立蜀王秦元泰的队伍当中,便是郎中令黎靖也暗中相持。 除此之外,王室历往分封的各大贵族派系也在暗中起势,乃在明面上支持蜀王秦元泰,实则意欲推翻秦室王朝的统治。 然,这诸方势力尽管私下里动作频繁声势浩大,但在朝野之上直面太子秦尚时,却无一人胆敢逾矩多言。 时年,太子秦尚不过一十一岁,但其生性当中的冷峻和在座的威严,却让一众异心策动者噤若寒蝉。 区区一名弱子,竟然令满朝文武敬畏至此,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然,却无人知晓太子秦尚为何在深宫内深居简出,亦不知太子为何身体无恙但神态和气色却日益衰减,更是无人知晓……秦尚每日所承受的蚀骨之痛和刺腑疮痍。 一三五七年,七月。 风王治体脉渐衰,面对朝政之忧也日益有心无力,便将朝野政事全权交由太子处理,并诏命丞相孟离、太尉祖元和御史大夫夏靖康从旁协助和监政。 因风王治谢朝、太子羸弱的缘故,各大派系日益在朝堂上抬起头来,尤其是力挺魏王一系的大宗元等王室宗亲,更是在外散布“太子恶疾缠身,或将殃及家国气运”的谣言,以此来借助民怨和天灾来向风王治请奏及弹劾太子秦尚。 蜀王一系在明面上对此秉承静观其变的做法,但却在暗中大肆的集结各方势力,而蜀王秦元泰更是曾亲自去往梁王府寻求一见。 然,面对杂草重生、幽暗渗人的梁王府,秦元泰却妄妄不敢孤身犯险。而梁王秦元林遥遥传入秦元泰耳中的话语,更是将秦元泰吓得肝胆俱裂,即便是被下属搀扶离去时也寒颤不断、惶恐莫名。甚至在此之后,秦元泰在长达五年的时间内都一病不起,更是不敢上朝参议。 眼见朝野之中的明争暗斗日益深重,丞相孟离和太尉祖元乃禁不住率领属臣进宫觐见风王治。但风王治却一直闭门不见,若非群臣在门外长跪三天,风王治亦不会放任太子一个人从寝宫内走出来。 彼时,是秦尚第一次“无缘无故”的陷入昏死境。时长,三天。 孟离等人因苦苦守候三日却等出气宇更近噩兆的太子而怔愣无言,但秦尚只微微一笑便将事情简单带过,乃将群臣驱散。 但,直到目送群臣远出宫外后,秦尚才渐变阴沉地攥住了背负在身后的右手。 自当日之后,太子秦尚便传诏风王治的口谕卸除了孟离等人的协政之命,就此一人专政,乃将朝堂上的派系纷争全面掀起。 然,异心在天权之下焉敢造次?更遑论秦尚在一人专政的第一日……便将大宗元秦卫恽当众赐死。 秦卫恽所获之罪名,在于祸乱王室威名、败坏王室风气和诬陷当朝太子、引怒野怨民变,逆反和谋叛之心更是证据确凿。 彼时,秦尚只是在座巡视朝野,便无一人胆敢与之对视,尤其是与大宗元秦卫恽苟同一派的大臣更是惶惶颤抖。至于这被褪袍卸冠的秦卫恽,更是惶恐跪拜而不敢出声求饶。 一如当日,却又有不同。大宗元秦卫恽在被押到大殿广场上就地处斩时传出的惨叫,令整个朝野畏身下跪,妄不敢起。 事后不过茶盏,被秦尚当朝诏令免罪及赦罪的大宗元一系宗亲……全部在王室祖庙之上集众祭祖时葬于火祸。 来报者的言辞令群臣深受震慑,秦尚的冷酷和绝情更令朝野的派系纷争在被完全掀开的一瞬间彻底哑火,乃至于在日后长达近十年的时间之内都无人胆敢造势。尽管秦尚的体脉随同风王治的病体一道持续衰弱,尽管秦尚在此后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内屡屡在朝堂之下陷入昏死。 一三五七年,十一月二日。 这一天,是秦尚第一次在主持朝政时陷入昏死状态。时长,九天。 在这九天之中,朝野动荡?不,罕见的齐心协力,罕见的相互监察和恪守本则。 秦尚始不曾继位,但他却在弢灭大宗元一室后的第十七日重构了风国的国法和政制。 谓之国法,严酷无情。谓之决心,天子同罪。 但终究,是针对于有罪之人,无罪之士自然喜闻乐见。 谓之政制,秦尚非但将丞相一职分左右,还破天荒的将郎中令黎靖晋升成了右丞相,又将太尉祖元的军务权力一分为三,更将御史大夫夏靖康调离朝野,且将御史大夫这一职位的其他职权完全分割,唯负责监察执法。 至于下级职权,更是被集权制分割到更细的一位一职,新增设的官位、奖惩制度和节度廷议令文武百官不敢疏忽值守,层层串联共济、逐级监察连带的职权变革,更是将各方派系的牵连关系全部疏远和打乱。 此事,古今未有。 然,对于这位弱冠太子的敬畏或恐惧,才是让文武百官不敢拾用眼下天赐良机的根由。 短短几月之中,秦尚在他们的心中根植下了一种名为“天权在上,我即天权”的天子心象。 一三五七年,十一月九日。 沉睡在床的秦尚自额头开始向全身蔓延出一丛丛黑色的血线,乃将进来侍药的施仁德震骇到松落了手里的托盘和汤药。 施仁德是为凡武强者,但任凭他冲过去为秦尚运功逼毒又尝试几何都徒劳无果,至终也只能掐按住秦尚的人中向室外怒吼。 然,不等太医率领御医队伍惶惶赶至,秦尚却在身上的血线突然回溯消隐下惺忪转醒。 施仁德为之惶恐惊喜,乃慌忙下地跪拜,更是禁不住喜极而泣。 秦尚沉默,后哑然一笑,便就此带过。 风历一三五八年,六月。 当日,秦尚在从风王治的寝宫庸为殿告退后遣退了在外候命的施仁德,乃独自逛离。 王宫甚大,但内居之王室却唯有秦治这一支嫡脉,所在东宫。这一点,倒是不同于不少其他的国度。 西宫的大部院,是为王宫所有内侍及内卫的住所。 而北部的后宫,则是一座御花园,但其内,却有一处特异的灵地。 一栈廊道至湖心,石莲盛开白水底。 千百荷叶自漂游,莲台盏盏有标注。 一线遥牵远固定,景色非凡更森严。 有者驻足有者观,更有在滴心头血。 这里,名曰生灵湖。乃为王宫之人涅育血子的圣地。 然,眼下莲子数千百,但却不见一盏位于这廊道尽头的水下石莲之中心,即——湖心这座莲花形状的三丈水圃内。 这水圃的下方就是石莲的花蕊,而这作为围栏限界的,则是石莲盛开出湖面的花瓣。 它自然是被特意孤立出来的,因为它是这宫中王族的血养地,名曰:圣灵池。 秦尚之所来,是因漫无目的地闲逛,但他在廊道下的停留,却令所有遇驾者和远见者纷纷顿首敬候。 秦尚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免见,但眼睛却一直在远望着“圣灵池”这边。 一旦得到秦尚的旨意,各类遇驾者和远见者便向秦尚深深俯首谢驾,随之巡者自巡、行者自行,不少忙于照看血莲者也在微微一笑后各忙其事。 事实上,风王宫有些不同于其他国度,它的内里没有甚多的约束和规矩,尤其是在生活之中,当遇到帝王或上级时只需敬见心怀便可,若非对方亲召一询或令伴行,则一切都无需避讳,更不像某些国度一样“王之不离,妄不能动”。 时下,秦尚也在略有一默后转目看向了右前方的生灵湖西岸。 那里,独有一位身着黑色便服的中年男子蹲在岸边:他面带微笑,正在向手里扶着的湖莲滴灌指尖血。 见之笑容,秦尚深为沉默。但见之血注,秦尚又不由一牵嘴角。 他之所以留意到对方,是因为对方没有留意到自己。在场之人甚多,他是唯一没有察觉到秦尚到来的人,自然也没有向秦尚远敬。 远观那最后一滴鲜血也被骨朵吸收而骨朵也更加鲜活后,秦尚不由微微一笑,乃转身循原路而回。 眼见莲朵欲绽,这人也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将莲荷轻轻推向了湖中去。 浮萍无梦 章301 千年前的过往 风历一三五八年,六月九日。 秦尚差命施仁德从“生灵池”内取运灵池之水送入寝宫,乃将其全部倒入了这一方新建在卧室中心的景秀池塘内。 是夜,秦尚在室内焚香沐浴,但却散发而来唯着寝服。 见之灵池氤氲,秦尚不由微微一笑,便折摘池中一片小荷叶,又以匕首剜穿了左手食指的第一节骨,再将髓血和骨碎包入荷叶中,乃削发作缚。 然,秦尚才将手中的袖珍小种放上池中的荷叶,却又转手再摘了一片小荷,乃将自己左手中指的第一节骨当场剜开。 他面带微笑似不知疼痛,直望着血髓流淌入荷叶的中心,一旦份量足够包裹成小小一粒,他便即刻单手削发,乃将第二者也茧缚了起来。 在匕首染血置地时,秦尚也将这两枚血种托放在了双手上温情笑视。然,他左手双指上的血洞仍有髓血流溢出来,更是一旦沾染到血种便被对方慢慢吸收。 “唪。”秦尚微微一笑,好似浑然不觉额头上出现的黑色血线在慢慢扩散,乃将二者轻轻送入了灵池里。 池水泛动涟漪,也荡散了那些从秦尚手上流溢入水的髓血。然,不等这些血墨浸染太深,那颗左侧的血种便在轻盈浮动中将它们慢慢地吸摄一空。 无声无息间,两枚血种在逐渐硬化中悄然沉浸,直到完全沉入底部完全硬化时才慢慢发生出一线青芽…… …… 风历,一三六零年。 中胜神洲名义上十年一度的仙召大会延误太久,直到今年九月完全过去时才姗姗来迟。 风国,祖庙天坛。 呼! 阵坛显光一瞬,后喷射出冲天而起的灵光,其所造成的冲击更是将所有在场之人的衣发飘猎飞扬。 风王治和秦尚并肩站立在阵坛的北部,这一方正北也唯有他们父子二人以及后方镇守门户的两名武侍。 至于东侧,才是让文武百官震惊震撼的恭候场。 “鞥——”这数百名排列在阵坛西侧的少年们早就不堪冲击的侵袭,多数人甚至连眼睛也无法睁全,不少人更是咬牙切齿地抓紧了身旁之人,生怕自己一个稳不住脚跟或者抓不住手便会被狂风掀飞出去。 “别拽我呀。” “救我……” “都抓稳扶好,别乱摇!” 但见于此,秦尚便不由稍为沉默。事后,他又转目巡向了那边的文武百官,可在站之人甚多,却唯有丞相孟离一人尚算从容。 “吭鞥!鞥!”秦治因难抑腹气而闷声咳嗽,他非但用左手捂着腹部、用右拳遮挡着尊口,面上亦带有一些痛楚和绞结。 咳声入耳,令秦尚深陷沉默。他没有转头去看对方,但对方的苍老和病态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秦治如今已经三百整岁,在普通的凡人当中已经算是高寿。毕竟,风国普通人的人均寿命也不过一百零七岁。 实际上,秦治自幼便体脉羸弱、多痨多病,若非是仰仗仙门遗赠祖上的灵丹他根本无法活到现世。尤其是当年血育秦尚时,他更是因此散尽了血髓当中蕴含的固本精气从而折本损元,便是再食灵丹也无法起到多大的效用,已然气数将尽。 如今满头灰发与日俱增白,病恹之态难撇眉宇外。 呼呜—— 光柱升天无尽,愈发浓郁至白柔,但不等传送光柱在通体一震后完全的缓冲或停滞下来,秦治却突然传声问向了秦尚:“你王叔为何不在。” 此言一出,秦尚顿时陷入沉默,但他却没有去看一切相关,而是慢慢低垂下了眼帘。 “吭鞥。”秦治在遮口轻咳之后愈发萎靡病态,尤其是在转目巡视向那边的文武百官时更是目里倦意渐深,便是在说话时的声色也颇为虚弱和哑涩:“满朝文武在,宗亲却无一……尚儿……” 然,秦治话未说完更未巡遍文武百官,便恹深闭目地闷咳起来:“吭,鞥!” 秦尚深为沉默,随后便淡漠抬头地仰望向了传送光阵的无尽之端:“孩儿知道。” “吭,嗯。”秦治闷声清嗓以缓解不适,但秦尚随之传来的话语却让他愈发沉默:“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王皇天子,亦不过人臣。” 言及此处,秦尚略有一默,随后才接着巡视光柱道:“有朝一日我为王,何以容留这异端。” 秦治因眼目微垂而略显黯然,但却没有出言干扰。 秦尚目不斜视地巡视着光顶,言辞淡漠也轻微:“血脉至亲,对家国不利皆为不忠。宗族权势,对天下不仁即为不义。儿臣,不要这种天下。不要,这种血亲。” 秦治沉默深长,随后才莫名一笑,乃举目仰望向秦尚所看之处,嘴角含笑道:“尚儿有大志,比为父强……” 然,秦治话未说完却突然瞳仁一颤,乃就此肢体僵直的向后躺倒:呼…… 敏锐所感,令秦尚双目怒睁地急转后看,余光所见,更令文武百官和卫兵们面色大变。 呼! 但不等他们呼喊出声、抬手欲去,却突有一道白虹从传送光柱的中部爆射而出,更是比之秦尚的右手更快一步的射入了秦治的眉心。 眼鉴于此,秦尚顿时怒目一狞,随后只一个箭步便闪掠到了秦治的身后,乃将秦治轻稳地接抱入怀再慢慢蹲跪下来:“父王……” “唪鞥——”秦治突然长汲了一口生气,虽然看上去如同回光返照,但其目中兴起的神光总算是慢慢平稳:“无……妨……” 秦尚深痛咬牙,随后便愤然地一挥左臂:“天召之时,何以妄动!退下!” 百官深觉忧痛,但只是在深深咬牙后悲痛摇头,便齐齐向秦尚俯首敬拜着退回了原位。 秦尚悲愤咬牙,也将秦治的右手攥握太紧,可眼见秦治向自己强颜微笑,秦尚又深为沉默。 可沉默未久,情商却深深闭目地向前方的传送光柱深诚谢首:“多谢仙尊。” “唪。”轻笑一出,整座传送光柱瞬间便通体透澈,从而宣泄出一股强劲的风浪冲击。 呼——! 冲击虽然扩散八方更冲散了整个天坛附近的气流和云雾,但主要还是针对这些备选的少年,至于其他人那里则微乎其微,尤其是秦尚和秦治二人,更是丝毫不受风浪的侵扰。 呼呜呜! 狂浪之下,众少年尽管携手与共、咬牙硬扛,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硬生生的掀飞了出去。甚至其中有个别,还因为死不放手而拽破了他人的衣袖。 “啊——!” “救命——” “王上!” 将有三分之一的少年被风浪掀落向后方的西道崖,但不等他们惨叫声弱,附近镇守山道的禁卫便在虎目一凝中接二连三地飞纵来接。 噌噌噌! 然,不等一众禁卫伸手触及,这些少年却骤然当空消失! 呼! 当一众禁卫色变转望时,这些少年已经全部跌落在了山脚下的空地上! 呼…… 于此一瞬,传送光柱也完全柔和下来并彻底通透,而在那五位慢慢显现和清晰起来的身影当中……其为首者,正是戴泉! 虽然五人皆是双手背负,但唯有戴泉一人面带微笑,他人严正。更不同于未来的郑明那一届,此番同来见证的四人非是四宗长老,而是四宗宗主:掩月宗宗主林长月,琴雨门宗主羽笙墨,百花门宗主花玲珑,火灵宗宗主炎无忌。 哗! 但见五位仙尊现身,在场少年和文武百官顿时为之色变,但一众凌空下落的禁卫却略显阴沉,倒是那两名镇守祖庙门口的特侍面无表情。 “唪……”既见仙尊驾到,秦治便不由强颜一笑,随后便抓扶着秦尚的手臂艰难站起:“多、多谢仙尊……” 然,尽管秦治在向戴泉等人敬首深谢,但搀扶于侧的秦尚却一直眉头微皱地观注着秦治的色相,暂是无心去观注戴泉等人。 “唪。”戴泉看在眼里笑牵嘴角,随后便淡然而为地看向了一众少年们那边:“相比于前王一届,王上对应召之宜略显绵薄。” “唪。”秦治轻微失笑,乃在分别向戴泉五人颔首示意时轻笑而谈:“仙尊言笑了。风国近两百年来都战祸不断,如今能安定一时已是不易,又哪有人臣愿意送子应召。” “唪。”戴泉失笑摇头,随后只轻轻拂袖一挥便将少年队伍中的九成备选者全部化作金光挥散。 “哈啊?”如此惊变,顿时将这剩下的十二名少年吓傻在了原地,其中三个手持刀剑的少年更是瞠目结舌得松落了手里的兵器:铛啷。 秦尚望之落剑稍沉默,随后便转目端详起了炎无忌等人。 事实上,莫说国人从任何方位上来看戴泉五人都是在正对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炎无忌四人本就在居高临下的观注着秦尚,如今四目一触顿有三位禁不住一掀嘴角,唯独炎无忌略显凝重地皱拢了一下眉头。 不过,秦尚只是分别观察了四人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了戴泉的身上,乃是直视着戴泉的眼睛唤称道:“尊上。” 此言一出,国人顿时目中一动回神,乃纷纷转目看向了戴泉。 虽备受瞩目,但戴泉只是微微一笑便转目看向了秦尚那里,可在秦尚的眼中看来,戴泉却是于此一瞬目里神光突显。 四目一触,乃见秦尚微皱眉宇,戴泉便不由展颜而笑:“我知你所问。” 此言一出,秦尚顿时眉宇一凝,但不等旁侧的秦治转目向他看来,戴泉略怀怅意的后话也随之到来:“但,仙有仙规。更禁绝向凡界私赠一切,任何等价的回犒,都不能超脱出‘犒封令’的限制和范涛。” 说到这里,戴泉亦不由微微摇头,但随后便又向秦尚浅笑颔首:“是以。” 眼见秦尚深为沉默,秦治亦不由为之一默,但随后他便洒然一笑地看向了戴泉:“仙尊,不知前王一届的召选者中,是否有人达到婴境?”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顿时目光一凝或者眉头一皱,秦尚则是在稍作缄默之后才举目看向了戴泉。 见之秦治目中的期切,戴泉不由悠悠一笑:“婴境没有。” “什么……”秦治呢喃于心,更渐感错愕落寞,但不等他怔然语塞,戴泉又哑然一笑:“化神有一。” 秦尚微一皱眉,但秦治却渐渐喜形于色,以至于最后难抑振奋地扶着秦尚往前走进了一步:“何人,何人哪?” “唪。”戴泉摇头失笑,随后便挥手向秦尚抛去了一道流光:“浩然宗,梁荣升。” 浮萍无梦 章302 黑风,迎仙 “浩然宗,梁荣升。” 戴泉所言令在场的国人深感莫名其妙和摸不着头脑,秦治和秦尚更是眉头一皱。 然,秦治是皱眉追思,秦尚则是在缄默一时后轻轻点头地看向了手里的储物袋:“如何打开?” 此言一出,秦治顿时目中一动地看了过来,但他自然是无法看透储物袋内存放的事物。 戴泉微微一笑,随后便转目巡视向了远外之地的传送光阵群:“是为特制,伸手进去便可取出。” “哦?”秦尚眉头一动,随后便将储物袋当场打开。 秦尚之举,致使除却戴泉之外的所有人全部将目光锁定到了储物袋上。但,唯有秦治一人满目期切更难掩激动,以至于手臂轻颤着松开了自己搀扶在秦尚手臂上的左手。 秦尚默默地注视着储物袋的袋口望了一会儿,随后便将右手伸入其中,乃毫不犹豫地将偏重之物拿取了出来。 呼…… 一剑将出,黑光绽放,既惊艳了旁边的秦治也撼动了文武百官和众少年的心神,既致使能够远见的卫兵目光一凝,也令炎无忌等人眉头一皱。 呼…… 黑铭之柄,鼎立为格。 见之样式,炎无忌四人顿时瞳孔一缩,但随后便纷纷皱眉摇头。 国人当中,但凡所见者无不深受震动,但唯有秦治激动到目光颤动得想要伸手去触,但终究没有染指。 至于秦尚?他只是眉头微皱,在取剑时也似乎有些沉重感。 墨鞘纵横,敛尽锋芒。 剑,在出袋时虽无威势,但却强盛了储物袋释放出的黑光,更令得倒持剑柄、高手取剑的秦尚衣发飘然。 呼…… 当秦尚将黑剑全部取出之时,储物袋内释放出来的黑光也瞬间消隐归无。 此剑之长,整整六尺!即便以秦尚如今的五尺之躯,还要高举过头才能避免剑鞘的顶端不触及地面。 “唪。”戴泉轻微一笑,却没有去看秦尚和黑剑:“黑风。” 此言一出,秦尚顿时目中一动,乃跟旁侧喜不自胜的秦治不分先后地看向了戴泉。至于其他的国人,则少有不是在端详或者凝视黑剑者。 戴泉微微一牵嘴角,但与先前一致无二,便是说话时也是在慢慢巡视着远方的传送光柱群:“墨石所铸,封有一缕黑龙残念。” 说到这里,戴泉不由微微一笑,随后才接着补充道:“你若有能力,可斩……一国之境。” 此言一出,秦尚还只是目光一闪,但秦治和在场的国人却俱是面色惊变:“什么?!” 哗! 惊呼过后,众人顿时惶恐犹惊地私议了起来,唯有丞相孟离在深深一怔后抚须而笑:“实乃我大风国幸也。” “黑风,黑风——” “妄敢置信,妄敢置信哪……” “幸事,幸事啊……” “竟有如此可怖天威,如此岂非——” “如此——我等……” 时下,场内可谓是议论成扰,以至于喧嚣到让炎无忌眉头一皱。 咔。 但这道突然传出的轻响声却肃静了所有的议论,它虽然轻微轻盈但却深入所有人的心神之内,而它之所起……源自于秦尚将剑端轻抵放地。 咔…… 当众人瞩目看去时,也唯见那坚硬的石质地面被剑鞘的尖端轻易锥碎,以溅散出些许残碎。 见之重威,众国人顿时瞳孔一缩,但不等他们色变欲言,秦尚却突然冷冷开口:“尔等但凡有仲父一丝巍然不乱,亦不会倍觉本宫如此冷然。” “这……”众人怔成错愕,孟离也在为之一默后微微摇头。 “太……” “臣……”文武百官迟疑相觑,随后又犹疑不定地对照了一番冷然于目的秦尚和默然怀怅的孟离,最后才愧然弗见地向孟离那边揖手一敬:“我等——自愧弗如……” 孟离略有一默,随后先行侧首向众为同僚一示回敬,这才揖手向秦尚和秦治那边深行敬拜。 秦尚略显阴沉地扫视了一眼众位大臣,随后才淡然垂目地看向手下的黑剑:“静候便是。” “是……”文武百官齐齐转向朝拜,乃就此垂目观心的安定了下来。 “唪。”戴泉微微一笑,他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一切自然逃不过他的神识。 倒是一直注视着秦尚的炎无忌微微一牵嘴角,目中后来兴起的神采也不知是为何意。 而此时,秦治仍在望着黑剑震愕不已。 “竟,竟……”秦治难以置信到有些呼气急促,但随后他便惊喜爆发得动手抓住了秦尚的右臂,乃喜不自胜更热切非常地扫视着戴泉等人说道:“若此言为真,那我风国,我风国——岂非能够一统天下?” 此言一出,全场沉默。除了戴泉。 “唪。”戴泉轻为失笑,随后才摇头一笑地看向了秦治,乃向对方颔首笑言道:“仙器需要修为之力厚积薄发,如此才能长久维持其强大的威势。” “这……”秦治深感错愕,乃禁不住看向了身后的秦尚。 然,秦尚只是微微一皱眉头,亦盯着黑风巍然不动。 “唪。”见状,戴泉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慢慢打量起了黑风的剑体:“凡体可用。但能够发挥出多少的威力,则较为考验者与剑之间的契运程度。” “哦——?”秦尚轻长自异,随后便微微一笑地落手反抓住了剑鞘的中端,乃将这柄比自身还要高出一头的黑风轻易地背持在了身后。 但见于此,炎无忌四人便不由眉头一皱地看向了被秦尚背持在后的黑风剑。 然此时,秦尚已经正然挺拔地背负起双手,乃笑望着戴泉说道:“对我而言,此剑不弱。” 戴泉深深凝望了秦尚一眼,随后才微微一笑道:“后生可畏。” “唪。”秦尚微微一笑,乃转目环顾向了仍在皱眉深望着黑风剑的炎无忌四人:“可否宫中一宴,略尽绵薄。” 此言一出,众国人顿时纷纷侧目地看向了炎无忌四人。 炎无忌微微一凝眉宇,似乎有些不喜他人的瞩目。但在此之后,他却微微摇头莫名地看向了秦尚:“你……” 然而,炎无忌这字未成音,却又突然眉头一皱地收住了声言。 与此同时,林长月等人也在微微一笑后悠悠摇头地看向了秦尚。 这一出诡异自然让秦治等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秦尚却只是微微一笑便转目看向了戴泉。 戴泉与秦尚简短对视了一眼,随后才微微一笑地轻轻颔首:“可以。” “唪。”秦尚微微一笑,乃伸出右手引请向西侧的下山道,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将黑风剑交负给了左手:“请。” 戴泉微微一笑,随后只一步迈出便带着炎无忌四人从秦治的身旁走了过去:“有劳了。” 呼…… 在风乱苍发时,秦治也惊颤了目光,随后便慌忙转身地跟上了戴泉等人:“慌然莫怪……” 见状,一众少年和文武百官顿时为之怔愣,以至于在面面相觑之后全部转目看向了留在那里含笑未动的秦尚。 秦尚微微一笑,随后轻轻颔首。 “这……”文武百官深为语塞,但随后只面面一觑便纷纷向秦尚朝拜领命:“是……” 事后,文武百官又保持敬拜之礼齐齐转身向北,这才纷纷卸下礼式地结队离开。 当文武百官从秦尚的后方绕行向下山道时,秦尚也微微一笑地向十二位少年们侧首一颔:“同去。” 然,秦尚却没有去看他们,而是一直遥望着南方的壮阔之景。 “呃。”少年们怔愣出声,随后又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这才照葫芦画瓢得学着文武百官的样子向秦尚朝拜告退。 当一众少年们也转入下山道后,秦尚这才微微一笑地轻令出声:“下去吧。” 闻言,一众镇守在平台边界的卫兵纷纷沉默。但也只是一息,他们便向秦尚深深敬首,随后便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这里。便是那两位镇守祖庙门口的特使也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选择闭目不视。 呼…… 风送旁人去,也乱秦发衣。 秦尚一直嘴角含笑,但直到风儿离罢后,他才慢慢转目看向了东南外的一处高山。 那里,见不到峰顶,因其上长满了翠竹和树木。但,这里有半尺探出林荫的短崖。而秦尚所望,也正是这里。 然,两地相隔遥远。而这整座山林,也在秦尚的远视下陷入沉默。 呼…… 风的到来,掀退了这里的沉寂,令它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有窸窣但空灵,虽有树动但安宁。 秦尚远望其山,含笑其地,但其目中的深邃却渐变空洞。以至于不等风儿追寻过来,他便微微一笑地离开了这里。 一人,一剑。不高,如山。 …… 风历,一三六零年,五月七日。 这一天,风王治在宫中设宴迎仙,但不与外人诏。唯有父子二人,亲宴五仙。 然,宴会不长,短短三个时辰罢了。 彼时,文武百官和十二位被选召的少年皆在大殿广场之上列队恭候。 然,当秦尚独自一人将五位仙尊引请出大殿后,戴泉只微微一笑便挥手将十二位少年纳入了乾坤袖。一行人,就此化作长虹离去。 风历,一三六零年,九月九日。 从这一天开始,风王治的命兆持续衰败,但好在已经不再咳血和遭受痛症,只是在气色上日益恶化,乃至于逐渐行动不便,便是出宫晒暖也需要乘坐轮椅。 然,风王治仍然心系朝堂,每每隔三差五便要当朝听政。但,他已经坐在了下首的聆政位,乃将王座让给了亲子。 对此,群臣无谏,唯心怀敬畏。 浮萍无梦 章303 一放再抓又要赦…… 风历,一三六一年,开春日。 寝宫昏暗,唯卧室内摇曳着烛火灯明,秦尚正在灵池前血灌两株亲子莲。 眼下,这两株血子莲已经纠缠一脉共襄举,但右莲之花蕾洁白荷叶青,左莲幽青荷叶玄。 汩…… 指尖血,一滴一浇灌,左右不独偏。 秦尚虽然嘴角含笑,但他望着双莲的眸子却有些空洞,看上去类如常人在失神发呆一般,可分明不是。 昏黄一室,手中匕首冰凉,映着池内灯光。 汩…… 这一滴血浸落了平静,如同在世人的心间渗透出一层涟漪,它侵染幽莲时更加迟缓,在被幽莲的缝隙吸收时也有些漫漫。 呼…… 不等那第二血渗落下来,秦元林却突然自秦尚身后的阴影中一步走出——他既神情淡漠也背负着双手,乃就此停在了秦尚的右侧。 秦尚轻浅一牵嘴角,他虽掐指捏住了食指上的血口却未转目看向对方:“王叔今日好闲暇。” 秦元林无衷注视了两株血子莲好一会儿才微微一掀嘴角,乃将目光定在了幽莲之上:“听闻你血延亲子,便来一看。” 秦尚轻微一笑,随后便一派悠然地背负起了双手,也将目光定在了幽莲之上:“王叔可有好字。——朕,或将拟命。” “拟命?”秦元林缓声一问,随后便扬嘴淡笑:“在你。” 秦尚稍有缄言,随后才微微一笑,乃转目看向了白莲:“笙。——奏我大风之歌,承我王朝之鼓。” 秦元林适然一掀嘴角,随后便转目看向了幽莲:“他呢。” 秦尚微微一笑,乃转目看向了幽莲,但稍有缄言之后才微微一笑道:“启。” “哦?”秦元林轻慢一疑,但随后又闲适而笑。 秦尚亦浅然一笑,乃沉静于怀地注视着幽莲说道:“启我雄图霸业,问鼎天下不仁。” “唪。”秦元林轻为掀笑,随后便微微摇头:“你怕是活不许久。” 言及此处,秦元林便转目看向了架设在床头剑架上的黑风剑:“更,无力使然。” 然,这剑架是斜构在床框之上,是以,这放在上面的黑风剑也是剑柄斜朝地面。 秦尚微微一笑,只注目于幽莲之上:“有朝一日我为帝,王叔可能已归墟。” 此言一出,秦元林顿时慢然扩睁了一下双眸,但随后他便掀扬起了左嘴角:“秦尚……” 他唤称缓然,更是声轻如呢喃,也听不出太多的情感。 秦尚稍有缄声,随后才微微一笑地抬起左手抓按住了自己的右肩,乃仰头闭目略放松:“王叔伤势……” 嘭! 但不等秦尚把话说下去,秦元林的大左手已经落按在了秦尚的小左手上! 秦尚对此有些置若罔闻,随后才微微一笑地睁开了眼睛:“王叔伤势,可能已经乱了命理。” “哦?”秦元林故作一问,但眼睛却一直在望着池内的幽莲。 时下,这二人并立一处可谓近,也同样背负着右手,但秦尚右手之中握着匕首,而秦元林右手空空,也只是用左手抓按着秦尚的左手和肩头罢了。 “唪。”等不到秦尚先答,秦元林便不由扬嘴一笑,随后便慢慢调动和催发修为之力,乃顺着自己的左手慢慢扩散向秦尚的全身:“你意志可畏,小小年纪便能承受住星蚕噬生之苦而面不改色。” 呼—— 风浪渐起,乱了二人的衣发,但却乱不了二人的身体。而这层从秦元林手下扩散出来的透明镀层也将秦尚的大半个身体全部覆盖了起来,眼下只要再将秦尚的左腿镀过便能将秦尚完全包裹。 秦尚微微一笑,却是等到附体的镀层向脚部侵犯时才淡然垂目地看向幽莲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 秦元林深掀嘴角,且在附体镀层将秦尚的脚部也完全包裹起来之后,他才开始借助附体镀层慢慢地向秦尚的体内渗透修为之力:“我倒要看看。” 秦尚微微一笑,但目里却愈发空洞:“种祸之人,自食果。” 对于秦尚所言,秦元林自感嗤弃,但他笑容才出却又突然瞳孔一缩! “唪。”在秦尚的轻浅之笑传来时,秦元林顿时怒目一狞,随后竟然怒转其身地用右掌轰向了秦启的耳门:“你敢——” 呼轰! 然,秦元林这震怒而出的一掌虽然在声势上骇然暴起更迅猛非常,但却被秦启轻轻一摆匕首搪开! 腾。 碰撞之声且不大,但面目狰狞的秦元林却摇摇晃晃地退倒跪下! “呃额——”一口黑气才出,单膝跪地的秦元林便即刻丧失了身体重心,乃是黑流攀面、全身僵硬地向后仰躺了下去:“区区化神……” 呼…… 然,秦元林在完全倒下前抬起的右掌……竟然将所有从他体内暴涌出来的黑色气流全部倾注向了幽莲之上! “侄儿……”秦元林倒下呢喃,但只是这短短两个字之间,他便转念面无血色、瞬间全身干瘪! “我、先走……”此言一出,真真正正皮包骨的秦元林顿时化成了齑粉!再转化成黑色的星光彻底消失! 所剩者,一袭王袍而已,再无其他。 “哦?”孙仲离轻慢一问,但随后他便哑然失笑,乃将目光从秦启的脸上转向了湖中月:“区区化神……唪。” 呼…… 现世的涟漪才荡起,彼时汇聚的黑色气流也如同漩涡一般将幽莲的花蕾全部包裹,但不等老夫再多看一眼,它便被幽莲瞬间吸收一空。 汩—— 彼时,幽莲只乌光一闪便瞬间晶莹如玉,且这种质变更是已然延及根蔓! 然,白莲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还无风自动得轻轻擦蹭了两下幽莲。 秦尚淡漠无衷地望着地上的王袍,在深长缄默后才转目看向了池中的幽莲。但,无言以对。 他无法阻止秦元林的作为,那些黑色的气流他也来不及阻止。既然如此,静观其变罢了。 一人,一室。一刀,一剑。 双莲互相依,池水灯摇漪。 惶惶寝宫,唯王袍映背影。 …… 风历,一三六一年,五月四日。 风国太子秦尚之嫡长子于寝宫诞生,当秦尚抱着长子入请风王寝宫时,还有更多闻讯而来者相继并入到秦尚后方的喜随队伍。 车马队慌于宫外,来臣更是不等侍从下来搀扶便慌惶下车,生怕再延迟一步便不能亲眼得见王子诞。 彼时,风王寝宫。 内侍先恭见,殿卫也敬首,群臣朝拜时,被人搀扶着的秦治也从室内恍恍而出。 秦尚微微一笑,乃抱着婴儿主动迎去。 望之襁褓俊婴黑眸如星、华宇运气,秦治有些震动到妄敢置信,后生笑,乃疼怀又伸手欲止,终喜极而泣,颤手抱于怀中潸王泪。 文武百官深深朝拜齐贺,来而未至者更因听到路侍所传而喜极抱拜着疾步赶见。 秦治摆手别头,可谓老泪纵横而满怀哽咽。 对父上之喜泣,秦尚哑然失笑,莞尔于怀。 风历,一三六一年,五月七日。 风王治亲诏天下,乃大赦天下、免除赋税十年,以举国同庆,并于宫中大宴文武,乃为王孙秦启普天同贺王子诞。 然,宴鼓才奏、金锣才响,禁军统领施仁德便怀抱着一位王贵襁褓喜疾而来,更在直入宴厅后一步作跪,乃在将襁褓之婴献上呈见时激喜落泪。 望之褓婴明眸似海、灵动乖巧,秦尚一愣而哑然失笑。 哪知怀中正抱着秦启的秦治却惶恐成惊,反倒是文武百官纷纷惊喜离席作朝拜,便是在侧的禁卫也纷纷单膝跪地以同文武大臣齐声恭贺。 秦治恍然到尊口大张,随后便仓皇离席,更是在一路赶去时伸手令前,竟然喜煞了体弱而不需搀扶。 施仁德自然不敢抗命,当下便顶着泪脸将二王孙迎送了过去。 秦尚这才哑笑着抬着衣摆起身,秦治已然激动急切地将二王孙接抱入怀。好一番深重摇头的端详,竟然令秦治悲痛懊首,乃至于大力跺脚地仰面哭嚎了起来。 秦尚莞尔一笑,他自知悲痛是为喜、懊首是激动,当下便笑呵呵地轻掀衣摆而去。 但秦治所哭,却让一众臣下面面相觑作迟疑,但只等丞相孟离一笑再深拜,众人也纷纷一笑而长拜又齐恭。 然,众臣下的恭贺却让秦治放声大哭,既致使停在旁侧的秦尚哑然失笑,也引得两个小家伙儿在眨眼好奇后面面相觑了一眼。 如此倒好,两个小家伙儿这一对视顿时脑袋一歪,随后便好奇更胜地看向了上头这个落下水滴的脸瀑…… 风历,风历,一三六一年,五月七日。 秦治在宴堂上亲自敦促太子秦尚当庭拟诏,乃令全国普天大庆九日,更在野外焚柴祭天,又免除全国赋税十年,以大贺二位王孙诞,乃将一些才刚刚被赦免出狱却又再次被抓之辈再次大赦…… 如此惊闻奇变自然令人咋舌,但兵匪双方只一对视…… 在军兵眉头一皱时,罪犯已经转身跳跑着嚎叫离去,竟颓然忘记了自己还被枷着脑袋,亦或是双手还被锁链反绑着…… 普天同庆自火热,宫中大宴也笙歌。浩浩一国,整整九日已过还不见有人卸红绸…… 风历,一三六一年,六月肆日。 大王孙秦启才至满月,便在窗外之月的见证下幽气缠身,以皱眉挣扎后嚎啕大哭,乃将正坐在正厅内批阅奏折的秦尚惊落赤笔,凝重赶去。 是夜,风王秦治惊闻此讯而来,步子迈得更是比搀扶之人还要快些。 但秦治急急入来一见,却迎面遇上了停在自己前头的秦尚。 父子一晤,秦尚只微笑摇头。然,秦治却是将信将疑,直到闯过去得见大王孙和二王孙安然入睡可亲后才松气罢休。但,秦治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抱,乃被摇头失笑的秦尚当场劝逐。 谓之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眼馋于里恼羞成怒走…… 浮萍无梦 章304 宫中飞雪漫,花火映人前 风历,一三六一年,六月九日,晚间。 左丞相孟离带领一位黑袍之士夜入王宫,但一路所遇者竟全然不予观视,任由其行。 彼时,禁军统领施仁德独自一人镇守太子寝宫,乃巍然闭目、手扶仪剑,更将这闭合的寝宫之门卫在身后。 夜静灯明,浩浩寝宫一隅不见有人出,正厅之内也早就熄了灯火。 一直到孟离领人觐至时,顽静如石的施仁德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然,他对孟离一眼简短,但对那恭候在侧的黑袍之士所望深长。但终归一眼罢了。 施仁德且先向孟离颔首一示,但得孟离敬首回应,他便即刻孤身入禀,而房门也在他入室之一瞬便自行闭合。 未多久,只一轮阴晴圆缺流云过,不等那云影从孟离的脸上完全掠去,这闭合的寝宫之门便慢慢打开。但,无人出请,昏暗幽深。 孟离一默,随后稍稍侧向颔首。 黑袍之士自然会意鞠躬,乃姿态恭敬地进入了寝宫。 汩—— 前者一入,房门又慢慢关闭,乃将等候者拒之门外。 时久,月影稀疏映人长,云荫久去已天晴。 当设立午门处的子午轮盘落指寅时一刻,寝宫闭合的房门也被出宫者轻慢打开:吱—— 孟离略有缄默,直到门户完全打开时他才抬目看去,但出者,唯有黑袍士一人而已。 二者相顾沉默,随后却见孟离先向对方深一俯首。 黑袍士略有缄默,随后才向孟离深深俯首回敬,乃在一步跨出室内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事后,二人又为之沉默,但随后只相互一视点头便动身离开了这里。 呼…… 夜风湿寒,既将孟离和黑袍士送入了宫影也为寝宫覆没幽静,既淡去了这里的谧暗,也拂动了孙仲离和秦启畔垂的长发。 孙仲离默望湖中月,在缄默良久之后才轻浅一笑,但却没有转目去看旁侧的好友:“何论。” 秦启略有缄默,随后才微微一笑地看向了另一处灯火阑珊处:“断我,活不到十三。” 孙仲离微微浅笑,随后便举头望向了前空的真月:“王上……想必失望根植吧……” 孙仲离似乎看入了时空,那月中的宫廷也慢慢清晰和通透起来。 太子寝宫,卧室内。 秦尚一动不动的背负着双手,他虽然站在那两个并排邻墙的摇篮床处,但却有些疏远。 且,秦尚非是站在两个摇篮床的中间,而是站在右一床的近前。但,秦尚望着内里的目光却有些空洞,如同一潭死水般看不到任何涟漪和波动。而床内的秦启,也无法映入他的瞳孔。 时下,秦启早已睡熟,对床的秦笙也酣然在睡。两个小家伙儿脚对脚、床挨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和美好。除了为父者,心绪莫名。 风国之人,一十六岁为弱冠,如今秦尚岁不满十五,但已经摄政为父。小小年纪和躯体,又何以承此巨任。 望之秦启睡容,秦尚深陷沉默,随后便转目看向了那边的秦笙。 秦笙梦美,在微微一笑后又哄了哄身子开始啃舐指甲,果真俊俏可爱。 有鉴于此,秦尚亦不由微微一牵嘴角,乃转身回向了卧床。 风历,一三六一年,十月。 朝堂之上,左相孟离在前人宣本归位之后略有沉默,随后便出位至前,乃向太子请辞,致使朝堂沉默。 秦尚缄默至深,后轻轻颔首,乃当庭拟诏为孟离加封追赐,准其告老还乡。 一三六五年,冬月。 风王秦治在后宫庭院与两位爱孙蒙眼捉藏时心脉突梗,只是当即稳住身子抹下眼罩便嘴角溢血,乃捂着胸口一头栽倒,非将两位躲藏起来的王孙当场吓哭,更惊得一众远侍惶恐救驾。 秦治足足昏睡三日才悠悠转醒,当见顶梁模糊而沉默,乃感手中有温热,不由看去。 小手牵扯,是为秦笙在旁抹泪抽噎。长兄虽然惶恍,但却担当在旁,乃轻轻扶抱着王弟的肩头。 秦尚沉默,独坐床前凳。 眼见秦笙越哭越怆,秦治不由显露微笑,但他却选择闭目躺好,唯将手里的小手轻紧攥住。但,已然泪下一行…… 自此之后,秦治因体征衰弱而卧床不起,久而久之,半身不遂,不能自理。 秦尚日陪太少,尽管朝堂和这寝宫之间仅有数墙之隔,但每日至多也只能在白天抽出一时三刻,多在夜中侍奉。 但两位王孙却白天陪护、全天在候,莫说他们如今已经把卧床架设在了主卧内,便是日常的侍药和用膳也被这二者抢去。 小小年纪,如此懂事。 对此,秦治每每微笑,唯会心安享天伦情,便是在夜晚与秦尚会谈时也满怀自豪和得意,竟然刻意羡煞前来陪护或侍药的秦尚。 秦尚每每摇头失笑,更倍感啼笑皆非,但再观那侧已早歇小榻入深梦的二位幼子……他又不由欣笑于心。 一三六七年,新年夜。 风王治笑坐轮椅出寝宫,推行者是为禁军统领施仁德——他早被谕封为秦治的特行看护。 彼时,黄昏落夕阳,秦尚父子三人也早在寝宫之外恭候多时,如今但见秦治出宫,几人便不由相视一笑。 事后,秦尚且向施仁德颔首一示,施仁德自然领会顿首,乃在将秦治交接给秦尚后恭敬告退。 是暮,秦尚推行着秦治、带着二子巡游王宫,直到明月高悬。 两位王孙一路笑哈哈着伴行在侧,可是一旦见到好玩便过去与一众宫人凑上热闹,说来并排学步假巡逻,又随手丢着炮仗吓唬人…… 这一路的宫中年景历历在目,也将秦治记忆中的美好和不少遗憾构筑眼前,但事到最后他也只是摇头一笑,便笑使秦尚去往了后宫的庭院。 当秦尚推着秦治来到庭院时,王宫也下起了晚雪。 见此月下雪景,莫说祖、父二人微笑静观,便是两个活泼起来的小鬼也乐得安静。 大雪飘冬不多久,已经渐渐缓慢了势头。 于此当下,秦治便不由微微一笑,乃招手唤醒了两位王孙,却是将二人手里拿着的炮竹和烟花棒拿来把手共点。 炮竹炸溅了不少白软,令得祖孙三人扬面欢笑,但秦尚只扶着轮椅静笑旁观。 后来,秦治又笑悠悠地把着两位王孙的小手将二者手里的烟花棒逐一点燃,乃放任两个小鬼抱举或挥舞着烟火去了弥漫。 秦治望而生笑,只是慢慢垂下了脑袋…… 秦尚含笑长站,眼中虽尽是二子的欢快,但已落了亡泪…… 一三六七年,元月七日。 太子秦尚为风王治行举国葬,亲领二子在祖庙焚香祭拜。一切从重,也一切从简。 是年,四月七日。 太子秦尚在绑孝三月后登基为王,虚年二十一岁。在下青云这人均寿命长达一百五十余年的凡人国度中,可谓罕见。更遑论王室之中……还有丹药长寿。 同年,六月。 风王尚兴兵外战,在短短五年之间灭降周边六国,问鼎成势…… 万象天引 章305 号召单挑?嚣张莽夫祥龙帝! 玄武天,庭园湖。 水中捞月难取舍,涟漪轻轻曳人心。 灯火阑珊不知名,双影倾斜星远去。 孙仲离仰望悬月良久,随后才微微一笑地垂目看向湖中天:“说起来,你祥龙星系的虎王座人也不错。” 秦启慢慢巡望了一眼星野的烂漫,随后才悠悠一笑道:“祥龙军在竞逐大战中腹背受敌,大帝万般取舍才决定用传送珏保送虎王团离开。” 说到这里,秦启又不由摇头一笑,乃笑悠悠地看向了孙仲离的侧脸:“哪曾想,你这厮竟然率领特攻队潜伏八野,正正好好将虎王团一举歼灭。” “唪。”孙仲离轻然一笑,随后又禁不住仰面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唪唪唪唪鞥呃呃……”秦启亦禁不住摇头失笑,但随后他便笑怀一叹:“嗨……王座回宫之后气急败坏,头上顶着的大帝羞辱印更是至今未消……” 言及此处,秦启便不由摇头苦笑:“唉……莫说虎王座,如今整个祥龙星系都彻底沦为了仙界的笑柄,实为最先出局又凄惨无比,没有之一。” “呵呵呵呵……”孙仲离有些忍俊不禁,乃笑摇其头却难掩得意:“祥龙军非但吃不透竞逐规则和道法器具,祥龙帝更是不知死活,竟胆敢孤身一人跑去三方交界当场叫阵……” 说到这里,孙仲离也不由摇头苦笑:“实不知,这三位大帝是如何得罪了祥龙,竟然让堂堂一系帝王在布局初定之一瞬就交出兵权跑去送死……” 即便到了今日,孙仲离仍能记起祥龙帝在独立三方交界时道出的这一句气急败坏的臭骂:“你他舅的!出来受死!” 秦启摇头苦笑,回答时更是苦笑至深:“祥龙帝,和白茆、维生、陆旭这三位大帝是一生的死对头。——据虎王座所言,四人曾是同一支疆域军的战友。” 言及此处,秦启便不由苦笑摇头:“但四人整日里一较长短,更频频互戳脊梁骨或在暗地里给另外三者使绊子,这一世恩仇早就变成了气急败坏,即便如今四人都已身临高位、统掌天权也不能忘本……既然能在疆域之内接壤就近,四人又岂能忍受屈怒不来动手?” “呵呵呃……”孙仲离悠悠摇头,但随后又悠悠一叹:“唉……人才。” 秦启苦笑,他自然知道孙仲离口中的人才是指祥龙帝,毕竟四人当中唯有祥龙帝一人弃之大军不顾,乃前来号召单挑,实为被怨恨冲昏头脑的嚣张莽夫。 而后事自然也可预料:白茆、维生、陆旭三位大帝合力教训祥龙,更以此将祥龙军引来送死,可谓阴损至极,更是在对战中极尽羞辱和嘲讽之能事、做尽鄙夷阴损之口舌,足将祥龙帝混合三打得悲惨至极、气得屈辱通天。但更令祥龙帝七窍生烟的是:祥龙军在被三方大军围攻中取舍了“大半年”才决定保送出去的虎王团,竟然不到三息便升起了“汰”字印…… 是以,当日在封神台时,祥龙帝才会如此咬牙切齿和怒火中烧。 至于这个悬浮在南王白幸云头上的羞辱印,则是一个赤裸裸的“屁”字,当是那日鼻青脸肿又气急败坏的祥龙帝在将当朝狡辩的白幸云挥袖扫飞出大殿时的额外赏赐。这赏赐之恩重,即便如今批阅室内灯光敞亮也驱散不了这个“红灯”的光辉。是以,白幸云才会在批阅奏折时如此严正又略显阴沉。 “唪……”念及此处,秦启便不由苦涩一笑,随后便怅然长叹地转目看向了远外:“唉……不过话说回来,倒也羡慕这几位大帝之间的情系。” “哦?”孙仲离故作一疑,乃转目侧视向了秦启的眼睛,显然明知故问:“何来一说。” “唪。”秦启微微一笑,乃转目巡视着漫漫阑珊火:“盟君亲召之凛然,也能视之为乐园。虽说有些肆意妄为,但可见惺惺相惜之大义。” “唪。”孙仲离微微一笑,随后便转目看向了另一边的夜景:“或许吧……” 秦启缄含笑默声,随后才微微一笑,但未多言。 倒是孙仲离在漫漫一眼后轻为一笑,乃在侧目留意了秦启那边一眼后再看远天,笑问道:“如何?——来某麾下,赐你为王域军师。” 此言一出,秦启顿时眉头一挑,但随后他便哑然失笑,乃悠悠摇头道:“晚了……” “鞥?”孙仲离诧异看去,但见秦启一派悠然不看他,他便不由上下打量起了对方:“何人,胆敢与本王抢人?” “唪鞥。”秦启深为失笑,随后便故作嘚瑟地悠悠吟首:“仙界共主,盟君弥天。” “呃。”孙仲离听得一愣一愣,随后便没好气地撇着嘴看向了别处:“他能传你甚么……不咸不淡。” “哈哈哈哈哈……”秦启欢然失笑,随后便优哉游哉地巡望起了整个玄武天:“不传不授……提供所需罢了。” 孙仲离略有缄默,随后便会心一笑地看向了远夜:“或许吧……” …… 祥龙星系,寂灭星域。 百灵星,六齿火猡之巢穴。 郑明和双瞳六耳蟒的谈论漫漫持续,亦不知何时终止。 一间洞府,两妖卧火在假寐,三兽酣然美梦深;少年仰躺二郎腿,一派悠然闭目谈;坐者悠然酒壶伴,可谓恬淡莞尔颜。 遥缈处,某一处昏暗石室内。 老者一身黑袍素然,鹤发童颜鹰钩鼻,谓之双手掐诀闭目盘,声息不传涟漪泛。 呼…… 这涟漪淡弱静谧,是自老者的丹海之内荡出体外,粼粼巡巡又悠远。 不多久后。 汩…… 涟漪泛声一顿,随后便开始由缓至急的回溯,直到波纹剧烈成杂乱的浪线,又层层叠叠如一座汪洋大海般汇入到老者的丹海之内。 于此一瞬。 呼! 老者突然全身碧光一闪,随后便骤然睁开了那双汪洋大海! 呼轰…… 这声轰鸣,悠悠回荡远传过整个寂灭星域。 它既如轻风,先拂起梁康的一缕发丝再掀眼,他如今盘坐在寂灭星域的中心,虽醒目,但不曾寻望。 呼…… 它又成涟漪,更是一到星域的边界便开始跌宕回溯,这层层波纹静谧了星空,致使整个星域的平面在涟漪的回溯下变成一座不知天上天下湖…… 它们回溯的中心,在寂灭星域的中部偏西北,是那里的——寂灭星…… …… 三个月后,寂灭星。 噌噌噌! 骤然间,这数千人从整颗寂灭星的全方位飞冲而出,唯见他们服饰统一又神情严正,更不见他们在出星之后有任何停留,可不等他们瞬间散布八方…… 聪! 又有十数万道黑色的流光骤然地冲出寂灭星来,它们如同是被寂灭星释放出来的花火一般化作长虹,乃随同前者锋芒不让、全速竞逐去八方大向。 呼! 仅仅只是一转眼之间,这一道冲速最快的黑光便率领着数百道长虹冲进了西部星群的紫雾星,乃自主导向地冲向了下方那座虎踞在一座冰河悬崖上的巨大城堡! 噌噌噌! 同一瞬间,这漫天爆射进比邻星的黑光也陡然速度暴增地扩散八方,指向——全星之宗族! 呼! 与此同时,另有一封飞速旋转的黑色邀请函冲进了万兽宗的山门,更是直接劲射在了万兽宗老祖所闭关在坐的石床之棱角上! 噌! 当万兽宗的老祖悍然睁目时,那数千名率领着漫天长虹或者被长虹引导而去的黑衣修士也相继冲进了全星域的修真星内! 如此一幕,可谓震撼人心! 浩浩一隅,如此遥杳的距离,更是被他们和它们须臾渡过,可谓震骇人心! 然彼时,却无任何一星有人现身阻拦,更无任何喧扰惊现,便是这千修万虹……也没有在星空、在星内掀起多少的狂浪。 呼—— 悬崖修士,闭关之人,草原野兽,枝头黄雀,巢穴妖族……有太多生灵见证到这些漫天飞逝过远际的黑色流星,更有不少人目睹到那些拖着黑虹尾焰的修士当空掠过…… 那一日,整个寂灭星域,所有三级以上的修真家族和宗门势力全部收到了邀请函,而五级以上的宗权们更是有人亲自来送,无一例外。 长虹,出自寂灭星。 来使,出自寂灭宗。 函请,共赴寂灭门。 所为,邀聚天下豪杰,函以伏手加额,以庆祝——寂灭宗老祖许宫然,大道始成! 寂灭宗举族兴修“丹鼎派”,其族内可谓英杰辈出,古往今来更是出现不了悍世强雄,但直至今日,在远别了近百万年之后!寂灭宗……才再次诞生出一名道化之修! 修真境界,凝气、筑基、结丹、婴变、化神再问道,问道之后归道源,再渡道神成道化。至此,可谓自成一道,与天道齐能!掌齐天之力!释天道之威! 放眼三千万年前,仙界重族许家,可谓称霸一方、傲视星云!但历来世代更迭,一巡一战一天衍,昔日威名也沉沦…… 近百万年来,寂灭宗苟且于六级宗族,依附于七级宗门“黑魔宗”之宗势,如今能够重归重族序列,自然是呕心沥血、耗尽心机,更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和血孽。 事实上,寂灭宗的老祖许宫然早在四百多年前便成功踏入道化,但那场残酷的“晋升试”……他唯有崩道一战才堪堪与对手达成均势……若非仙盟念及信念和业火可惜,寂灭宗如今仍旧难以抬头攀上。 但如今,重族复归,许宫然也重修鼎盛,寂灭宗——自将重新崛起。 万象天引 章306 漩涡老秃驴!能把自己气半死…… 百灵星,六齿火猡之洞府。 “唧咿……”二猡子安享郑明的抚摸,但低鸣却不舍。 “唧咿(呜唔)……”老大和小火犬垂头丧气的站在二猡子的身后,亦是无精打采,倍显意兴阑珊。 “唪。”郑明微微一笑,随后先是和目笑盼了两个小家伙儿一眼,又转目看向了六齿火猡和烈火犬那边。 ※眼下,六齿火猡和烈火犬仍旧一左一右的趴窝在火床之上,但火床催发出来的火焰已经变成了赤血色的焰气泉流,显然是因为催化了这满满一床的火灵石和火系灵宝才衍变至此。至于这些血色的焰气,则如同缭绕倒卷的云烟一般在持续温养着两只妖兽的躯体本源。 在视线交集之下,烈火犬和六齿火猡略有缄默,随后便眼角笑然地向郑明轻轻点头:“唪。”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又深深流盼了一眼小火犬和老大,最后才洒然一笑地抚摸了两下二猡子的小脑瓜:“老二呆萌,好生在家看护陪伴。” “唧咿……”老二委屈不服,但不等它抬头看向郑明,郑明已然在回头与双瞳六耳蟒相视一笑后瞬间掠影消失。 呼! 当三个小家伙目里惊颤得慌忙撒腿追出去时,郑明和双瞳六耳蟒已然一右一左地飞掠出了山洞,更是就此分道扬镳,不相回头。 “唧咿(呜唔)——”三小兽追到洞口停下,但深别长鸣也不换不回二者的回头一见。 呼! 双瞳六耳蟒含笑去左,郑明微笑去右。二人瞬间旋轨冲天,就此去了东西不再见。 男人之别,无依依不舍,但也不能回头一眼。 “唪……”烈火犬和六齿火猡相视一笑,随后便安然闭目,静心吸收焰气恢复修为。 三个小家伙也不再长鸣,只是默默地驻留在那里望着远天,小尾巴或许也摇动得有些依依恋恋…… 噌! 一出山脉,郑明便即刻雷电附体,乃瞬间提速百倍不止,化作一道雷霆箭矢直奔禁道宗而去。 与此同时,禁道宗。 浩浩山门不见有人出,是因所有门人皆在大殿广场之上列阵恭候,便是山门下的守卫也全部撤销并入。但,唯独不见宗主常成。 呼! 出自天外的雷霆箭矢掀开了少数闭目者的眼帘以引动所有人的目光,但他们只是侧目后觎了一眼而已,便纷纷向着大殿之门崇敬俯首。 呼! 当郑明急急刹停在禁道宗的山门上空时,也正好一眼看到殿内的常成在走到殿门近前时留步侧身,以恭请向外。 但鉴于此,郑明便不由目中一动,但只是这转念再看,那负手含笑的白发老者已在路过常成时颔首一笑地跨出了门槛。 白眉白发白道服,说不上鹤发童颜,但身躯确实挺拔又孔武,乃在那颔首一笑中,目里沧桑也潮退。 此人,禁道宗现任老祖,卓文远。 眼见老祖出殿,众门人自然深深鞠躬敬首,言辞则罢。 然,卓文远却在微微颔首一笑后举目看向了这边的郑明。 四目一触,郑明不由微微一笑,乃向对方深一顿首示敬。 “唪。”卓文远悠然一笑,随后只一步踏出便从郑明的身旁走过:“随我一去,诸位暂休。” “是……”广场之人深深俯首,但不等郑明目中一动,常成已然从他的身旁轻笑而过:“走吧。” “唪。”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洒然一笑地转身跟上了常成和卓文远。 与此同时,寂灭星。 呼,呼! 眼下,寂灭星外可谓战舰围星、坐骑漫天,谓之星环作港,四向为停。再看这整个星环之上,更是门户大开,乃成十二道迎客关。 “嘶……”碧海鲛蛇凛然盘踞在正东方的坐骑停留区,可谓腥目无情,乃对那些镇守在星环上的一圈寂灭宗人眈眈相视。 与此同时,西方座驾区。 呼嗡! 花螺战舰才一停靠后群,便有一声长笑声傲然传来:“哈哈哈哈哈!” 此声一出,一众西域星环的卫兵和迎客队顿时目光一闪,乃纷纷为之侧目。 呼…… 众人这才转目看来,老者已然信步走落到了星环之上,谓之绿发苍苍、鹰目墨绿,一身蟒袍双手负,只领一弟向西关:“许平越,何不见你父上来此迎接。” 此言一出,负责正西关的迎宾领事顿时脑袋一僵,随后便苦笑无奈地抱拳迎来:“前辈玩笑,家父在甲子年前与人一战重伤,如今出关在即,自然不能现身远迎。” “哈哈哈哈哈!”老者仰面大笑却不停步,正逢领事来到近前以侧身引请,他便轻抬左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长进不少,不丢你那贼爹的老脸。” “你这老道……”领事苦笑至深,随后便跟着对方一同入星:“晚辈尚以为前辈还在云游外域,不曾想今日能来。” “唪。”老者悠悠摇头,但话未说完已经入了星门:“琼石无甚可逛,唯收劣子一名……” 呼! 噌! 在此之后,陆续有虚空座驾或者灵兽坐骑作长虹而来,更多有来客与迎宾之人相熟有旧,当下自然是好一番畅笑和边走边聊。 在此之下,西南两大座驾停留区可谓水车马龙愈发铺展,而东北两大坐骑停留区更是逐渐兽潮涌动,但好在各类妖兽和灵兽自守灵台,虽然免不了略有躁动但却没有发生争斗。 寂灭星域中部已然星辰三百,外围更有不少零散或者独立的修真星存在,更遑论寂灭宗还邀请了不少邻近星域的邦交宗族,如今说是来者十万也不足为过,但此时距离迎宾结束还有些时候。 呼! 当卓文远带着常成和郑明渡空而来时,寂灭星外那些高大、庞大的座驾和坐骑已经将寂灭星围困了整整一大圈,乃在星环之外又交织出了第二层堪比星体半径之宽的彩色星环。 实际上,卓文远、常成和郑明也并非是平步而来,因为在卓文远的脚下御有一条形体透明的百丈禁龙,而卓文远、常成和郑明三人自然也是负手并立在龙头之上。 “唪。”远见星外盛况,卓文远便不由悠然一笑,乃淡然转目地扫视向了周边的其他星群:“一隅霸主,当有这个风范。” 常成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郑明哑笑摇头,乃转目打量起星外的坐骑群。 嗖——有散修御剑而来,更是一旦落上星环便剑散无形,乃向迎宾者淡笑抱拳,以相请而入。 呼——该修倒是派头不小,竟然脚踏一条怒河奔流而来,以引起所有人、兽的惊凝。 呼…… 然而,众者才刚刚转目看去,此人已经负手进入了星门,乃将这一道万里长河全部吸扯了进去,如同化作披风猎猎煞然。 然,这里惊奇才过,西北星空又骤然爆射来一颗千里火星:轰隆隆! 呼呜—— 星体虽大,但盘坐其上者唯有一名散发青年,谓之红眉目赤血,一身血袍腥风雨,可谓冷煞天象。 “血元子?”卓文远这才刚刚眉头一挑,血元子便在骤然地血眸一凝中携带着整个火星冲进了寂灭星内。 呼轰! 虽然寂灭星的大气层没有因为火星的冲入和穿透产生任何的变化,但突破点上却席卷出了恐怖的冲击风暴,足将整个西北部的修士、座驾和坐骑全部掀乱或冲退。 “吼——!” “轰嗡——!” 在无端被衅之下,非止坐骑暴怒咆哮,那些座驾上的契灵也骤然显灵嘶吼,可谓气急败坏。 “你他舅的……”西域的一众寂灭宗人纷纷气急臭骂,那些被血元子无形羞辱到的来客更是没有一个能忍憋屈:“血元子!你他舅的简直岂有此理!” “你给我滚犊子!”这大汉当真恼怒臭骂,随后便阴沉沉地翻身下了坐骑,乃板着臭脸走向了星门:“他舅的……” “耻与为谋!”这少年气得直跺脚,随后便大袖一挥地转身回向了船舱:“老夫不去!尔等好自为之!” “呃,老祖……”一众族人愣愣伸手,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进入船舱。 “你这竖——子——!”再说这位头顶漩涡蚊香的光头老夫,简直怒得无发冲顶、气得长眉作旗飘。 “呵呵呃……”看到这位光头老道,卓文远顿时悠悠而笑:“漩涡老秃驴,当真一世动怒而不知因由。” “哦?”常成和郑明纷纷眉头一挑,乃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中间的卓文远。 “唪。”卓文远悠悠一笑,随后便向着那边对自己阴冷相视的漩涡老秃驴颔首一笑,乃改换成传音向二人解释:“这老秃驴凡事都可动怒,小到刷牙时自己用刷子顶到牙齿也可七窍生烟,微到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都能气到半死,莫说如今被血元子无形羞辱受冲击,恐怕要是这一脚踏不到星环上便会当场暴走。” 不过,卓文远这种担心算是落空,因为漩涡老秃驴在踏上星环时轻易简单更平稳,但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漩涡老秃驴竟然好像对这一步极为满意,乃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表示不错。 “呃!”而郑明之所以怔愣出声,恰恰就是因为看到了漩涡老秃驴对自己点头。 “唪……”常成倒是倍觉有趣,但就是他这一笑,反倒引来了漩涡老秃驴的老脸! “你在笑我?”漩涡老秃驴可谓出现得极其突然,而他的阴沉老脸和怒眼更是已然贴到了常成的鼻子前面! 万象天引 章307 吝如老狗,啬比石头 “你在笑我?” 面对漩涡老秃驴凶狞的盯视,身位堂堂一宗之主的常成亦禁不住面皮一抖,乃为之苦笑道:“前辈……” 然而,常成才刚刚开出话头,漩涡老秃驴便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漩涡老秃驴逐渐笑得眼角出泪,郑明便不由眉头一挑,乃侧首看向了卓文远,以传音问道:“前辈。” 卓文远含笑缄声,但随后便微微一笑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卓文远的笑言也悠悠荡进了郑明的心神:“无需光怪。——这老秃驴既然怒意无常,自然,也喜笑无常。” “哦?”郑明诧异于心,随后悠悠一笑地看向了漩涡老秃驴那边。 “呵呵呵呵呃呃……”漩涡老秃驴笑摸眼泪,随后便悲喜交加地抬手拍了拍常成的肩头:“好啊。——好啊……” “唪。”常成为之苦笑,随后苦楚更深地摇头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解去念种。”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皱,乃禁不住“凝目”看向了常成的心腑。 然,这一看之下,果不其然:眼下,正有一枚暗棕色的棱形咒印悬浮在常成的心脏之上!非止如此,这咒印还在沉浮不定地慢慢旋转中扩散或分离下一条条腥红的筋脉,乃将常成的心脏包裹纠缠成一枚藤核!已然是将常成的心脏完全剥离出了脏腑! “唪。”漩涡老秃驴突然一笑,但他这幅笑眯眯的样子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有些阴鸷和渗人,更莫说他如今还在跟常成脸对脸的盯着对方看了:“你这后辈倒是定性不错。——某才刚刚施加咒印,便能即刻发现?” 漩涡老秃驴虽然在说话时盯着常成,但他自然是在跟旁侧的卓文远讲话。 “唪。”卓文远微微一笑,随后只轻步向前一迈……便带着常成走到了大前方的星环之上:“免了吧。” 卓文远如此突然的举动令得漩涡老秃驴瞳孔惊凝,但只是短短一念之后他便悠然而笑地看向了停留在旁侧的郑明。而郑明,本也正在侧目注视着他。 “唪。”四目一触,郑明便不由微微一笑,乃向对方稍稍侧首一颔:“失礼了。” 话音未落,郑明已然化作残影消失,而当漩涡老秃驴笑眯眯地侧目窥向后方时,郑明也已经跟着卓文远和常成走向了星门处。 感窥见郑明三人的从容和坦然,漩涡老秃驴便不由笑露出了牙齿,可他盈盈之目中分明闪烁着阴冷的锐光:“唪鞥——?” 此人阴险,歹毒至极! 与此同时,星门处。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送入前客便转眼看到卓文远到来,眼下这位黑发白眉的迎宾领事顿时仰面畅笑,乃笑抱着双拳快步迎来:“我道是谁,原是禁道宗的禁元老道!” “唪。”卓文远微微一笑,但随后又禁不住仰起头来开怀畅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士到了白眉领事这种层次,自然可以平步渡青云、掠地十万里,但如今客场之上自然当尽礼仪,妄敢施法靠近? “呵呵呵……”白眉领事悠悠笑来,乃侧身让路,引请星门道:“前辈稍安勿躁,老祖不需星时便会出关。” “唪。”卓文远悠悠摇头,随后便朝着前方的星门扬起了下巴:“莫不用安检随行,校验身份?” “啧。”白眉领事为之嗔怪,随后便没好气地揣抱起了双手:“今日大庆,何顾忌此?” 言及此处,白眉领事又不咸不淡地砸了咂嘴,随后才斜撇着大嘴说道:“再者言,有众位前辈和各路豪杰在此,又有谁敢当众滋事?瞎了狗眼不成。” “嘿嘿嘿……”卓文远嘿嘿一笑,随后便向镇守门庭的四位武侍颔首一笑。 “唪。”四位武侍纷纷深一颔首回笑,自然是不能在礼数上落了下乘。 卓文远悠悠摇头,随后便一步迈进了这座波光凛凛的星门之内。 白眉领事微微一笑,乃侧身让路,以引请稍微落在后面的常成和郑明:“请。” 常成向对方颔首一笑,乃悠然而入。 郑明先向对方微微一笑敬首,随后又向四位武侍稍一点头示意,乃含笑而进地入了星内。 “唪。”白眉领事和四位武侍相视一笑,但不等其他,白眉领事便突然眉头一挑,随后便化作掠影消失在此。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传来时,白眉领事已然出现到了这一艘从远外来临的虚空战舰之侧前:“贼子渡舰,还不下来拜见!” “去你大爷的。”一道嫌弃之骂才出,这位阴沉着大方脸的粗粗犷修士便一步从船头上走了下来:“聒噪白眉,尽在找死。” 所谓负手一步下长空,绿色锦袍滚化龙,束冠横眉躯孔武,已随白眉并肩行。 “呵呵呵……”白眉领事悠悠吟首,随后只抬手一扶眉梢便将后方的虚空战舰挪移到了座驾停靠区:“你这匹夫何来一艘巡游舰?莫非是去亡域抢了哪个猎人团?” “滚。”粗犷修士闷声一吐,随后便阴沉沉地撇了撇嘴:“舅的,老子就不能自己掏钱买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白眉领事放肆嘲笑,随后便摇头晃脑地嘚瑟了起来:“你这匹夫吝如老狗,啬比石头,莫说买这一艘巡游舰——” 言及此处,白眉领事顿时嫌眉弃眼地扫量起了粗犷修士:“你能当场给老子掏出两个灵币我就服你。” “吧嗒。”粗犷修士淡淡咂嘴,随后便不屑搭理地吐露了一句:“你给老子滚一边子晒暖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眉领事当场仰面大笑,心情当真是畅快无比。 “呵呵呵呵……”漩涡老秃驴笑眯眯地望着二人走向星门方向,但一直到二人从他的侧方完全走过去之后,他才嘴角一扬地转身看了过去。 然,前人众多,无一人可以入其目。唯有,那座波光如电的星门深映他目中:“禁元子这老匹夫修为精进太过……区区三百年时间便从道神初期修得圆满,实不知——” 但念及此处,漩涡老秃驴却又突然眯眼一笑:“唪。” 呼…… 这一步踏出……漩涡老秃驴只是在原地踏步。 “唪。”漩涡老秃驴好像浑然不知,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一步一步都在原地行:“他那后辈更是深藏不露。我的喜怒无形咒即便施加在同等修为之辈的身上亦十有九不知,但此子……唪。禁道宗。” 冷笑过后,漩涡老秃驴又没由来地扫了一眼东部的坐骑停留区,随后仍然原地行步地看向了前方逐渐靠近的星门:“倒是这个白头小鬼……竟然让我有一丝——魂悸?” 呼…… 话音未落,整颗寂灭星竟突然靠拢过来!乃将漩涡老秃驴自己脚下泛起的空间涟漪化成了“立足点”!而此时,漩涡老秃驴已然消失不见。 呼…… 闷然呼啸不知何起,再定睛看去时,寂灭星仍在原位巍然不动。而那里,也还是那里…… …… 寂灭星的内部,多少值得说道。 相较于从星外看进来的昏暗,寂灭星实际上的星貌还要更加幽暗。 纵观全星,唯有东、南、西、北四大极点之上分别盘踞一座圣洁光辉的庞大城堡境。除此之外,每一处宗族山邸也同样光辉烨烨,但决然算不上圣洁二字。 寂灭星的整体大小,要比青云星大上整整七十倍!然,存在于其内的宗族势力却不足一百。 且,便是这一百宗族,也分别以各自所在区域为洲境,乃与这虎踞在四大极点上的四大宗族相互“串联”。这些串联之线,是那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白色河线:它们只有两端,一端是己,一端汇极。 不错,四大极点上绽放出来的圣洁,是为整个寂灭星灵脉的显圣。而这一星百宗,则全部共享着同一座完整的灵脉。 实际上,寂灭星的灵脉已然被种进了寂灭星的星核之内,而它分生或蔓延出来的“藤蔓”已然将寂灭星深层的地质穿插成了无数白色的通道。 剖除以上几类,寂灭星上无论是山脉河川、灌木丛林还是汪洋云海,全部一片昏暗!更没有任何光线能够从星外的大气层内照射进来。 至于这虎踞四大极点的宗族,实为:西极之地黑云宗,六级宗族,李昂氏。南极之地巫毒宗,六级宗族,南平氏。北极之地玄冰宗,六级宗族,阿尨氏。以及最后的东极之地寂灭宗,宗门属七级,许氏重族! 话不多介,回归当下。 呼——,呼—— 十二道星门放进来了太多的宾客,这一道道飞逝长空的虹光是为着急去往者,但仍有不少人闲庭信步当空走。 然,这些闲派之士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一路略作观赏之后陷入百无聊赖之境,乃纷纷不咸不淡地骤然飞冲向东极之地以拥抱光彩,更有不少人渡空成寸,往往三两步之下便已然邻近了东极之地的圣洁范围。 与此同时,自南部星门去往东极之地的顶空路线。 呼…… 时下,卓文远脚下御行的禁龙已然化作六丈长短,也唯将卓文远自己一人驮在头顶,而常成和郑明则是一中一后负手站龙躯。 “唪。”高瞰下方之星貌,常成极浅淡地轻笑了一声,乃不知是为何意。 眼下,郑明亦在垂目丈量着下方的星貌,但见那一条条灰暗的长河与林地,郑明却愈发淡漠。 呼…… 禁龙游移虽慢,但短短数个呼吸之后便慢慢放大了东极之地的全貌,以致使垂目下观的常成和郑明移目观注。 四向八方环海城,水中黑白界限清。 四大城门远相迎,红绸飘舞猎长空。 城池中心簇群山,八方城山拥擎峰。 峰峦重叠祥云串,顶立一宫踞云层! 许氏本宗,寂元城! 千苍山脉,寂灭宗! 万象天引 章308 信手天象,掌因塑果 寂元城,西南部上空。 “唪。”卓文远瞰下微笑,眼下禁龙已悄然减速,如此渐进高瞰着下方的寂元城风貌,卓文远亦不由心生感慨:“一朝跻足千百变,历来已然作深耕。” 常成略有缄声,随后便微微一笑:“时隔一世归重族,可谓艰也。深也。” “唪。”卓文远轻为一笑,随后便深深释怀地巡向了其他地域,乃将一切心埋。 “……”郑明默默巡视着寂元城的风貌,目光几经游移也不见偏转向千苍山脉。 呼,呼…… 时下,又有更多来客从十二星门飞掠入城,可谓虹光接踵,直入千苍山境已无踪。 “哦?”当卓文远突然表露诧异地巡向千苍山时,郑明却目中一动地转望向了位于寂元城西部的一处幽境。 一方灵井涌白浪,涓流汩汩渐墨泼。 高地分流向前去,溪道蜿蜒浮莲朵。 多少身着布衣之人在此沥血育莲台,更有监工持火鞭,乃对那些虚弱不支或饲莲不济者冷厉鞭挞,可谓一幅俨然的如凡劳力场。 然,郑明所望,却是这位蹲跪在溪流分叉处的病态青年:他虽然并不瘦弱但却面无血色,眼下便是用右手狠狠挤按着自己破皮的左食指也无法挤出多少的血液,更遑论用心血去浇灌这株浮水慢旋的黑莲? 啪! 乃见这里不堪,火炼瞬来鞭挞,可这病态青年尽管背燎一鞭,但……他依旧神情麻木,双目空洞,似乎毫无痛感,更——没有任何的希望可怀。 “找死。”见状,区域监事顿时面目一沉,乃在踏步而来中将手中延挞过去的火鞭慢慢收缩回来:“怎么。——不想脱离外族入内院了?许子戊。” 病态青年置若罔闻,但附近的其他族人却因为监事的到来或者感知到监事的举动而惶恐色变,乃身心颤抖地转开避开而不敢直视。 “许子戊……”病态青年呢喃自述,但对于这个名字,他却哑然失笑。 许子戊……子世辈分,序第五。堂堂许氏族弟,竟以序号为名,乃入外族而不归正统。还有多少人?序号排出三位、四位甚至到六位? 然,许氏本宗,亦只是无数氏族本宗的一面窥镜罢了。还有多少氏族比之许氏更加残酷。 “唪……”是以,许子戊黯然失笑。 但这浅淡的笑声听在监事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本监事能记住你的名字你便该庆幸高谢……” 言至于此,这监事便已然面目阴沉,此后更是在慢慢举起火鞭时将这漫长的火炼完全收入了鞭柄内,以至于让这无鞭之柄散发出愈发强盛的火光:“看来你并不知道感恩戴德……以浪费——这分支宝地。” “地”字一出,监事便猛然挥鞭而下! 呼! 赤火之柄骤然甩射出一条如同狂蛇起舞的火鳞链,乃赫然绷直成一柄火剑爆射向许子戊的后心! 砰! 然,火剑虽来,却被一只孔然有力的左手当场擒拿! “哦?”监工凝眉诧异,乃不温不火地转目看向了那个站在许子戊身后的来阻者。 但于此一瞬,这火剑锋芒上蕴含的威势却骤然爆发! 呼轰! 这宣泄或者爆散出来的火浪如同狂风,非但将无动于衷的许子戊和抓着火剑不放的郑明冲击得衣发猎猎,也将监事本人吹袭得长发飘扬,更将周围数十位“饲莲者”全部掀倒、掀退! 呼…… 但不等冲击掀过,这一片巨大的焰气便当空聚变成了一尊盘蛇的虚影,乃居高临下的盘踞在郑明的前空,对郑明眈眈冷视。 然,郑明只是淡淡举目地扫了这盘蛇一眼,它便骤然为之一震地消散开来。 “唪。”监事微微一笑,随后便拿着火鞭向郑明抱拳相笑:“不知贵客到访,还请不要见外。” 汩…… 与此同时,这被郑明抓握住的火剑也慢慢软化倒流,只一转眼便又重新溯回了监事手中的鞭柄之内。 郑明垂目轻望了一眼监事手中的鞭柄,随后才向监事本人颔首一笑:“请一步说话。” 监事略显诧异地挑动了一下眉梢,但随后他便向郑明颔首一笑地转身去往了后方。 监事虽然无言,只慢步前去…… “呵呃呃……”但区内这一群被掀倒在地的饲莲者却纷纷惶恐颤敬,乃慌惶到手脚并用地爬跑回了自己的原位。 但鉴于此,空中的一众停留者无不默默摇头,乃纷纷漠然离去,或有暗叹于怀者也是少见,唯有卓文远和常成二人一直默然不动作停留。 与此同时,溪流分岔处。 一缕黑丝飘垂落,却也难以曳退许子戊目中的空洞。 郑明神色平淡地望着监事巡向远处,直到对方双手背负着停到一位蹲在河岸旁的饲莲者身后。 那位饲莲者一旦感之身后的到来便惶恐不安,乃慌忙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开始惊颤莫名地挤血饲莲。 对此,郑明只微微摇头,随后便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许子戊。 然,许子戊却毫无所动,只是神情麻木、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根本如同行尸。 感之无望,郑明不由微微摇头,随后只轻轻抬手一拍对方的右肩便原地消失。 呼…… 一缕突然出现的微弱电火燃亮了许子戊黑暗的丹海,不过许子戊本人只是身形一僵而目颤,但那边的监事却眉头一动:“哦?” 监事的诧异反倒将前方的饲莲者吓得双手一颤,乃开始惶恐悲愤地拼命挤压指尖血。 “唪。”监事淡淡于心,随后便转步去往了别处。 “嗤。”许子戊突然咬牙嗤弃,但却禁不住泪如泉涌,乃切齿痛泣着趴跪在了地上。 “唪……”禁龙释息,乃转向慢游过下方的城墙线,已载着三人去往了千苍山。 但不同于卓文远望之前方的含笑坦然,也不同于常成微笑平淡的下瞰,郑明只是相无衷、心默然地望着下方的途经。 三人缄言半程,风也伴了全程,直到一行人悄然逾过寂元城的内环线。 “为何惶恐。——卑微至此。”郑明突然发问,但随后又深陷沉默。 常成缄声一时,随后微微一笑,但回传郑明的却是前方的卓文远:“本土之修亦非全部具备仙姿,尤其是像寂灭宗这等大宗大族。——没有价值的人只能沦为育子工具。若一生望子成龙还好,否则,一世如此。” 郑明沉默,但卓文远却微微一笑,乃在举目看向前方的千苍峰时再次传言道:“不过,只要有道境修士肯施展本源制造天象之力引溉,便可改写这种现象甚至舍弃这种方式。” 郑明浅淡一笑,卓文远也传来幽幽之谈:“但,如此代价无疑太过沉重。想来——即便是寂灭宗,至少也要千年才会组织一次。” 郑明浅笑摇头,但常成却突然传音接话:“不过如今不同。” 郑明略有沉默,随后便转目看向了前方的常成。 常成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转目巡望向了其他区域的城景,悠悠传言道:“寂灭老祖道化成功,自然信手天象,掌因塑果。” 话音未落,常成便突然哑然一笑,乃不知发现了甚么有趣的见闻。 “唪。”郑明浅淡于心,随后便不再多看那里的趣事,乃转目看向了前方的千苍峰:“道化……” 心音莫名,手也攥紧时,禁龙已经遨转天穹穿云海。 呼…… 匆匆掠影攀天上,稀疏云雾之后终来见。 云海丛云如石卵,四向宾道邀中殿。 喜装侍从环云团,方圆十里一宫欢。 面对迎者之邀,卓文远三人自然颔首一笑…… …… 遥缈无极处,一尊齐天石像上。 戮灵独站石肩抚石面,幽幽眸闪若深渊。 有花瓣丛丛升天起,缭乱光影作铺染…… …… 森月篱下的宫房 乌鸦断落的翅膀,无法飞翔 得不到宣泄的围墙,满腹欲望 乌烟瘴气的璀璨光芒 恶魔涂抹上魅妆 魔怪披上新霓裳 背对铜镜舞空房 一场盛宴的狂欢 即将 …… 利指撩拨起弦曲 杂乱无章,与獠牙歌唱 夜舞烛台逐月光 红袖张扬 提线木偶鼓着掌 疯癫小丑笑声狂 斟酌血浆 满目疮痍 孤骸座上是君王 尘去沙扬 狂欢收场…… …… 乌云褪去 几许阳光 又一切如常 …… 日光温养 乌鸦渐变成白鸽模样 拼凑上翅膀,飞上城墙 满目威仪的阵仗 一派和平景象 繁荣富强 …… 一厢盛宴上 群臣欢畅,宾朋赞赏 道是歌姬好舞唱 帝王座上思婚房 伊人对镜梳妆 好是期切羞涩的模样 …… 钟鼓声响 花落霓裳 枯骨尘扬 如梦一场…… …… 梁康惺忪睁目,他依然独自盘坐在这星域中心,更无风来陪伴,唯有时间的流淌……悄然于心。 寂灭宗或者许氏本宗的大庆,作为星域守将的梁康不曾去,域内各星上的星君府也无一会到。便是寂灭星本星之上的星君府,也选择避嫌不与。 星君府,作为仙盟特设在三级以上修真星上的领事部,在非战时只处治“星政”,不会干预星内各宗族的内政和争斗角逐。但在战时,星君府是一颗颗星辰、一脉脉星族的直接统战者,拥有对星内宗族的最高统治权。便是仙盟本部,也不会强制干预或者改编有星君府坐镇之星的内部组成。 但,仙盟本部,拥有对盟属修真星的最高处置权。 且,仙盟本部,禁止星君府与辖内的各星族建交。 仙盟律令,是悬在每一位知者头顶的血剑。 仙盟二字,更是沦陷每一位不知者的罗网。 万象天引 章309 论道浮云宫 千苍峰,浮云宫。 宫阙盘踞如准镜,浩浩中院四方亭。 四道长廊聚亭下,千宴万筵朝正中。 【这一派纵观中院,整个宴区倒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田”字宴。而南北两大区域的宴客之桌位,自是统一面朝这“田”字中间的一横。】 然,这中心亭下却唯有一尊炉鼎,乃见三香擎立突燃红。 噌! 可不等香火飘烟去,却突有一人从北廊道的尽头飞掠而来! 呼…… 不等郑明目乱再凝,来者已然在香炉的正南侧执香敬拜。但,他只深敬一礼至三息便即刻挺正身姿以用右手揽扫开衣摆,这才一步上前,乃郑重其事地用双手将香火安插在炉鼎之内。 但在香火上罢后,该人又深深闭目地俯首一敬,这才嘴角一掀得掀开衣摆转身,以面向整个南半区的星域英豪:“诸位……” 白发三千束披背,鹤眉童颜堂堂身。 黑色锦袍红喜纹,手一侧举现酒樽。 此人,正是许氏本宗的太上长老:许宫然。 呼。 许宫然手中托拿着的酒樽才刚刚显现凝实,四大宴区之内的宴客们便纷纷飘然起身,乃齐齐向许宫然深一颔首示敬。 纵观之下,区内宴客或是双手背负者众多,也绝无任何一人作出任何礼式,但众人面上的庄重和态度上的敬意却如出一辙,包括郑明,亦是如此。 【事实上,郑明、卓文远和常成三人正是在东南区的正中间并筵一处。血元子的筵席则被孤立在西北区的正中间,周边一丈之内乃不见靠近者。早先那位御浪而来的蓝发修士,则选择了位于东北区最后一排筵桌的中间位。至于漩涡老秃驴,此人的筵桌乃在西南区的东北夹角,即第一排的右一位,可谓是正正好好的跟中亭做邻居。】 “唪。”但见群雄诚然,许宫然便不由微微一笑,随后便用双手并举着酒樽以向前人执酒礼:“话不多言,感之不尽。” “唪。”众人微微一笑,多数人只是轻轻一拂衣袖便见案上的酒爵自行飘来,更有人凭空举出了酒爵,或者轻轻翻抬一手便令酒爵悬浮在前,乃齐齐执酒礼敬向站在亭中的许宫然:“请。” “唪。”许宫然洒然一笑,随后便豪举酒樽一饮而尽,乃以空杯环示:“请。” 众人略一顿首,随后便纷纷举酒饮尽,这才微微一笑地以空杯示前。 许宫然轻为失笑,但随后便禁不住仰面畅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九成来宾都敞怀大笑,便是郑明也与常成相视悠笑,不过有人喜静只轻然微笑。尤其是这边的血元子,竟然在微微摇头后当场甩消了手中的酒爵,乃款款落座。 “唪……”许宫然洒然摇头,随后便一拂大袖地转身走向了血元子那边:“客套已过,诸位无须顾我,落座请酒便是。” 言及此处,许宫然又突然顿步作留,乃笑呵呵地回头一巡道:“但——若是酒不尽兴人先离……某不答应。” “唪。”众人微微一笑,不少人更是在此之后仰面欢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唪唪……”许宫然悠笑摇头,随后便优哉游哉地晃去了血元子那边,但一路上却不忘向近见者客气点头。 “唪。”远见如此,卓文远便不由摇头一笑,随后便轻轻掀托起衣摆安然就座。 见状,位居两侧的郑明和常成便不由相视一笑,便就此安然坐下自斟酒。 当许宫然飘然去到血元子所在的桌前时,在场近二十万的宴客也落座完毕,所谓传音论道、欢笑相邀,仙果佳酿自然不能少。至于山珍海味?修士早已不食那些糟粕了。或者灵禽奇珍?亦罕有修士会去猎食,更犯不着如此。 事实上,一旦个人的修为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但凡摄取到一丝与体本相异或相驳逆的物质便会浸染到自身的体脉,虽然祛除这些物质极为简单和轻易,但既然能够世出淤泥而不染,又何必尘霾覆霓裳? 这一场宴会名义上是为许宫然贺道,但眼下已然变成了星域集会的论道场。 莫说郑明在筵酒旁听中获益良多,便是卓文远也不时点头作思,可见万般修为道不同,但然相互印证也相通。 至于许宫然,他倒是与血元子相谈颇久、对饮颇久,直到最后二人同是点头作思后他才哑然一笑地离席去往了蓝发修士那边。 相对于血元子的淡漠和清冷,蓝发修士倒显得颇为儒雅和坦荡,也是与许宫然相谈甚欢,直到最后二人相敬一樽后许宫然才悠悠起身地去往了漩涡老秃驴那里。 然,漩涡老秃驴一直息怒无常、情绪多变,在跟许宫然对饮论道时常常都是:上一眼还在皱眉打量着对方但下一眼却突然震怒非常,这一息才刚刚阴沉撇嘴但下一刻便哈哈大笑,以至于笑着笑着又悲痛懊首,这才刚刚笑着摇头却又突然变得百无聊赖,乃至于最后酣然打起了瞌睡。 对此,许宫然只悠悠摇头一笑,随后便起身去往了卓文远那边。 也确如许宫然此前所言,在场近二十万人都沉浸于同旁人论道或者与远外之人传音论证,旦是论罢一巡便举杯相敬而共饮,乃不曾有任何一人离座寻他或者去往别处劝酒共饮,只是在彼此触目或者有遇时才彼此点头一笑。 面对许宫然的到来,卓文远只向对方颔首一笑便引手请座,许宫然也是颔首一笑便在对案席地而坐,也直到这时,他才跟坐在卓文远两侧的郑明和常成相互点头一笑。 许宫然与卓文远相谈甚久,但二人多是引证彼此在道涯中的感悟和认知,以及近来滋生的道惑和万道万法的见解,更少有建议出口,多是以此为思,思而再论,亦不曾提及如何提升修为境界。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郑明开始反思己道、引证己道、印证己道。 虽然自己与寂灭宗结有死仇,但郑明却对许宫然生不出什么反感之心,甚至忘了对方的身份,更莫说仇恨。至于其他的一切相关,在这场论道开始时他便没有再去思考过,如今更是完全没有心念想起。 论道,有一种魔力。 它会让人深陷其中而浑然忘我,以苦思冥想而不知流逝。 夜深人静时的突然放空,奋笔疾书后的窗外思索,远望天地的心绪起伏,孓然一身时的欲念归心……在这无尽的历史长河中,在这无尽的苍茫界宇内,有太多的生灵在以自己的方式论道。 何为天,何谓道。何,本我? 这是修士穷极一生都想要印证出来的东西,但每当一人以为自己得到答案时,这答案却又变成了新惑,难以为新知若何。 然,这并不是一种执念,而是一种比之执念还要根植于心、还要根植于性的求知欲。它并一定要去弄清楚,也不会有人死死的纠结于它,只要能够更接近本质,只要能够更接近“道”,任何的努力便是值得。 天外天,山外山,百人眼中千般变。 楼外楼,黄昏后,悟道之士无人愁。 但,常有人固步自封。而这,是来自理念上的认知所导致。 在一座认知组构成的世界里,有太多无形的因素屏蔽生灵的感知。而对于修士而言,这种固步自封则是一种极为危险但却又无从得知的厄种。是以,修士才会通过悟道、论道、证道的方式来解开这层加封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 古往今来,有太多的修士因为认知不全而“修为”止步。当然,这种修为不是能力或者灵力上的修为,而是一种“心上的修为”,或者“思想上的修为”。 毕竟,单以“灵修”来说,即便是一生都盲从于认知上的缺陷来修炼也不会如何限制到灵力修为的进步和发展。因为即便是再无知、再没有天赋之人,只要他跨进了这个修行的门槛,只要他认准自己的“灵系”往下走到底便多有成就。无非岁月时久、成就高低罢了。 而一旦能够认知到事物本源或者万物本质,那么便是一介凡人,也能够轻易的引道改命。 对于修士而言,这是一种最好的修炼方式,也是最有可能印证出“道”的方式。 因为只有认清了它,才能轻易的看到它。也只有明悟了它,才能掌握它。 是以,修士才会在修炼灵力的同时久而冥思、沉心悟道,才会在修为可用之后去亲身游历、去切身认知、去问心悟道,去探寻和感悟自己这一脉的天道存在和大道之痕。 这一类修士,修心问道,被称为——修真派。 丹鼎派、圣魂派、魂修、御灵、异能……世间存在的修行派系庞杂无尽,修行历程也不尽相同,强弱差别更是不一而足,但到头来,都将归于一道:修真。 何为真? 天,道,我。 三者之间的关系,没有生灵能够完全透析。它如同一条首尾串联的冥引,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的线圈,但当你以为看清它、看透它时……它却又具现出更加细微的体态。那些交织组构成整个线圈的无尽细丝,一如当年秦启放大罗盘时的景象,看不穿,看无尽。 修无尽,道无涯,怎知本我字中画。 但……没有人会去纠结于它。他们只会去追寻,去感悟,去印证。 一如前述,非是必要得到者。 然……有那么一人。 想看天之尽头…… 想瞰脚下天尘…… 万象天引 章310 天道随行,造化天地 千苍峰,浮云宫。 论道场上无日夜,不知不觉已三天。 事实上,许宫然早在两天前便离罢了郑明所在的东南区,如今他正在西南区与一位靠近廊道处的白发老者参心论道。且在这两天以来,许宫然已经同东南区内的数万人全部逐一论证了一番,虽然论局有长短但许宫然却没有遗漏任何一位,尤其是在与人相互论述引证的时候,许宫然的态度更是可谓严谨,无一例外。 远见许宫然在轻慢点头后浸心作思,郑明便不由为之沉默,但恰好旁侧的卓文远举杯来邀,郑明便洒然一笑地端起酒爵向卓文远颔身一请。 卓文远悠悠摇头一笑,便举酒作喝。 见状,郑明和常成俱是哑然失笑,随后二人便互敬作请,乃不分先后地举杯共饮。 实际上,寂灭星域统共有十一颗太阳,但这十一颗太阳都不算大,即便是东南域那颗最大的太阳也要比寂灭星小上三圈,再加上当初付成修生生炼化了一颗小阳,如今这星域之内便只剩下了十颗太阳。 可即便如此,这十颗太阳的光热也不容小觑,若非是有护星大阵的隔绝和削弱,这域内星辰的内部环境也绝然不能景秀得起来,又岂会只是日夜更迭受到影响。 至于寂灭星?它本身就是一个例外,只不过是如今因为十二道星门的长驻而停止了自转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眼下的寂灭星域看上去是只有“星辰的自传”而没有“域系的公转”,可实际上,寂灭星域切切实实是有着流转轨迹的。因为它本身就处于整个祥龙星系的公转当中,或者说:整个星系内的一切星体和物质都在不断的运转当中,只不过它太过庞大,以至于在星辰都沦为蝼蚁的情况下,让修士根本就难以用感知去发现这种现象。】 漫漫六日又过去,这桌上的仙果佳酿也不尽,非但酒倒不空,这盘中的仙果一旦拿空了便又即刻显现满盘,可谓妙哉。 在这九天之内,血元子一直在席位上闭目打坐,蓝发修士倒是一直在跟同区的宴客相互交流。至于漩涡老秃驴?此人从第一天开始便瞌睡不醒,若非是还能感到他的体兆,当是以为就此勾着脑袋原地升天了。 而此时,许宫然已经际会到了蓝发修士所在的东北区域,正是跟这三位另外三大氏族的族长聚首一处。 事实上,许宫然也是有意将这三位少族长留在最后,毕竟同属一星便为次主,自然不能先闻内、再顾外。 而三位少族长对此也是了然心中,是以他们从论道一开始便没有主动与事,而是一直保持着闭目打坐的姿态,乃是以传音的方式同旁侧的二人私下交流。 以上这些,郑明自然是有所留意,但让他更为在意的……却是那一道从西廊尽头外透视过来的目光。 在郑明的感受之中,这道目光当中没有任何敌意的存在,也显得很是平淡不波,可它却在长达九天的时间内时而有意或者时而无意地从郑明的身上扫过,亦或者对郑明驻目观视。 这一点,倒是让郑明暗有猜测。 光阴染指过,长逝渺星河。 转眼一十三天,就此揭过。 当到第十五日时,许宫然直接从宴区内去往了中心亭。而他的举动,也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停止了交流,以行之注目礼。 简单的一步踏上,凉亭和炉鼎便就此透明消失,唯留下一座空空无也的基台。 但立中心处,负手观八方。 一笑了然过,抬手衍青火。 灵石,元石,仙玉……一缕淡弱的碧色火焰,在形变、构筑、解体、衍变中将三类灵宝逐一具现化,可谓精细于微,通透可析。又,光如烈阳。 道化境的修士,已然等同于天道本身。他们可以凭空创造或者引溉自身的天象之力催生出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更可以轻易地解构一切同源同脉之生物的组成。破坏?简单。毁灭?一眼。 仙玉握散,那一瞬间的时空沉寂,以整个寂元城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方圆正千里。 千里界内,大地浮萤火,空间飘升光…… 那汇聚而出的,那显召星外的——是许宫然的半身天相! 不怒自威,双目未睁之时便已然令镇守在十二星门和星环处的寂灭宗人单膝跪地,齐齐敬首。更驱散了他身前、那星内领域中的一切的天地灵源,乃令整个寂元城内的所有许氏族人鞠身长拜。但,那些饲莲者却更加卑微,以惶恐跪拜。 千苍山上是如此,浮云宫外也如是,许氏宗族内,唯有许宫然一人傲立中心台,淡漠视天相。 刹然间,当许宫然突地目光一凝时,星外天相,也随之睁目。 俯瞰之下,整个寂灭星内的天地灵源悄然退避,而这一场来此星内与星外的对视,更是在悄然间传递或者扩散出一层无形的威压。但当郑明惊觉转目时,寂灭星内所有的兽群已经全被镇压禁锢! 那一瞬间,有源源不断的流光汇聚而来,它们来自星内、来自星空,来自这整个星域之内!直到在半身天相的身后汇聚成一条足以将整颗寂灭星缠绕成藤球的——龙流? 确是龙流。它堪堪凝聚出了头部而已,但饶是如此,它在将半身天相环绕护踞后俯瞰向许宫然的那一眼……竟然让星内的空间完全静止,竟然将星内所有的灵源全部镇压进了大地之内! 那一瞬间之后的天地雷劫,将整个寂灭星化成了一座雷霆世界! 接连天地直到大气层上的碧色电流,无穷无尽! 凛然天地的劫威,更将星内所有的弱小生物全部镇弯了“膝窝”! 若非是许宫然在以意志控制,星内所有的建筑和生灵都难逃被电流贯穿的下场,而这湛然无尽的天地电流,也会激发出寂灭星的护星大阵。 天相之躯,天象护体。 那一刻,寂灭星域内有多少大能之辈为之沉默?又有多少寂灭星门的老祖在默然之后选择闭目?便是梁康也在缄默至深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郑明并不感到震撼,但在那一瞬之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一如那叶浮萍远漂深渊。 道化境的修士,本身就是一脉天道。 天相一出,万道退避。 天象汇聚,控封领域。 三者合一,造化天地。 道化境的修士,在某一重层面上来讲,他们——是创世神。是造物主。 起死回生?虽然有所限制,但只要及时,简单,轻易。 与天同寿?只要渡过天衰劫,便唾手可得。 不死不灭?基本如是:意志不亡,汇道重聚。 道化境的修士,会随着自身“道脉”的壮大而愈发强悍,所到之处,天道随行!意志所在,天威浩然! …… 百灵星,禁道宗。 轩宇阁,名为阁,实为厢。 室内平静,郑明乃在床上盘膝修炼,可谓沉浸于心,心无旁骛。 时下,距离当日浮云宫论道已经过去整整一月,而郑明,也在室内修炼了整整一月。 但,收效甚微。 是如今,郑明体内的雷灵或者元神已经堪比问道阶段的化神修士。然,雷灵——没有意境。而郑明本身,亦没有修悟到任何的意境。 通过当日许宫然在讲道之前的施道,郑明已然看出:天相,是修士意境的终点。天象,是修士道源的根脉。 由此可见,若想踏足道化……二者,缺一不可。 然,灵力修为的提升相对简单,可意境修为的提升……郑明唯在心中默然摇头。 【意境的存在,确实。意境的特性,易懂。 然,意境的修炼,艰难。意境的掌握,更难。 如何感悟到这些意境能量,如何修炼这些感悟到的意境能量,如何使用这些修炼出来的意境能量? 道理再简单不过:类如刚刚踏足修行时感修灵力一般,类如使用灵力一样。 可难为之处在于:世人皆可感知到各脉属性的意能存在,但如何纳为己用? 而不同之处在于:意境能量的衍变,也会受到修士自身之道的影响。 除此之外,修士的灵根属性,多少也会限制一些修士所能感悟到的意境特性。譬如火系修士,他们只能感受到火系的特性,但对于不属于灵系范畴又确切存在的虚无意能,则不受任何限制。譬如情绪、心性、时间等等等等,凡是修士都可以掌握和融合,便是凡人也不例外。】 “或者……”郑明在心中默然深思,于悄然无形中辟通思路:“不是摄取……而是心植。” 思路漫漫,修无止境道无涯,一叶浮萍远去罢。 …… 时如黄沙,当它从刻度转变成岁月时,终有人能够醒悟,或叹然于心。 三个月后,非止尚算平静的百灵星,整个寂灭星域都迎来了五年一度的全星盛事。 仙召大会,十年一度分两类,刻意错开五年来兴举。 此一度,是为:仙召凡界。 …… 禁道宗,轩宇阁。 嘚、嘚。 轻盈的敲门声在传入室内时已然变得轻微,但即便是感官稍微灵敏一些的凡人也可听闻,更莫说作为修士的郑明。 “唪。”沉息过后,郑明又微微一笑,这才睁开眼睛下了床榻。 呼…… 一步走来至门口,轻开房门一人候。 毫无多言,相视一笑则颔首,乃动身飞向了院外的长空。 呼…… 房门因主人的离去而自行关合,看上去有些哀伤和不舍…… 万象天引 章311 战,或一死! 烟雨林洲,升仙台。 千丈平台万丈峰,九十六宗立擎顶。 一峦二者不多少,但有孤山人为空。 相较于青云星的升仙台,这里何止占地更大?环峰更多?尤其是台上的四圣像,更是倍比雄伟和巍然。 西北环峰区,中心擎峰上。 禁龙浮空游,盘躯托二人。 郑明作为禁道宗的客卿代表,如今闭目盘坐在右侧。石千作为禁道宗的执事代表,如今闭目盘坐在左侧。至于二人中间留出的空位,实为特意空出。 纵观八方,唯有郑明一人的服饰异于本宗之人,其他位于峰顶上空的各大宗族者可谓衣着统一更阵势相当,或有宗族两人并坐而留空,但多数宗族者都是负手而立让一位,闭目者更在少数。 除此之外,所有宗族代表的脚下或身下都御控有托浮之物——或是阵法,或是兽灵,或是兵器,或是祥云、灵植和器具,无一例外,可谓威严赫赫。 时下,无论是闭目者还是醒目者,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中间的升仙台上。 这九十六家宗族代表,便是整个烟雨林洲的门面,也是烟雨林洲内所有有资格直接参加到这场盛会当中的宗族。 是时,日缺。 眼下,下往凡界征召新人的宗门代表们已经从台上消失了整整三个时辰,但放眼百灵星内的十七处升仙台……都是一致的巍严,一致的庄重。 【实际上,各大宗族代表的人员组成也与禁道宗完全一样:客卿为一,族权为一。至于宗权者,则已经去往了凡界。 再放眼这些凌驾在十七处升仙台之环峰上的宗族之士,也唯有列位客卿出众有别,因为其中多数人都佩戴或穿戴着一些蔽察之物:斗笠、面巾、眼巾、斗篷、面具等等等等。更有不少人的服饰较为特异:戎装、异袍、怪甲,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大将”的身后背插着十二道黄龙枪旗,可谓威武悍然。】 等待,是一场漫长的修行。 但当云影漂流稀疏过,这场修行也迎来了阶段性的停歇。 呼! 四圣像的突然闪眸,致使整个百灵星的大气层骤然紫光一闪!也使得身处十七座升仙台地境的各宗族代表目光一凝或者眉宇一动。 聪! 天宇浩洲顶部的大气层最先喷射下一道白色光柱,但不等这光柱瞬间冲至升仙台上,位于另外十六部洲之顶部的大气层也接二连三地喷射下一道道大小不一的白色光柱。 噌噌噌! 冲击之势非但瞬间荡溃了十三大区域中的云雾和气流,更瞬间激活了百灵星的护星大阵,以至于让整个百灵星都在上下震颤! 此情此景,实如降维打击一般令人震撼。尤其是整个寂灭星域内的所有修真星全部如此,实在让人深受震动。 箜! 传送光柱的降临如同潮水冲击在礁石上一般,但这些迸溅而出的白色水渍却波及不了多远,便就此化成了灵流飘散。 呼呜—— 在传送光柱的持续冲击下,百灵星反倒慢慢镇静了下来,同时也掀起了不少闭目者的眼帘。 “……”郑明默默地下望了一眼升仙台,随后便顺着光柱往上看去,直到锁定在顶部的大气层,或者……是那座在持续运转中持续喷射出光流的紫金大阵。 “原来护星大阵……才是连接凡星的坐标和通道。”郑明漠然心测,但不等他再多看两眼,这被气层大阵喷射出的光流便骤然产生了断层! 噌! 郑明这才目睹着第一道光柱冲射到升仙台上,上方的气层大阵又陆陆续续、接二连三地喷射下数十道光柱! 噌!噌!噌…… 总共三十二道光柱一道接一道、一道更比一道块的冲射在升仙台上,足将整座升仙台冲击成一颗嵌在地表上的白色太阳! 呼——! 但不等众人适应强光,这太阳便骤然涣散一空,唯在升仙台上留下遍地的“尸体”!以及……九十七位“监察使”。 而在这九十七位“监察使”当中,有一位面相英挺长发白的中年修士身穿着星君府的服饰:墨绿飞鳞映百灵,掠影丛丛掀白浪。 此人,正是星君府特使:菩尘子。 菩尘子淡漠无言,只是转目一巡倒在台上的万余名青少年便亮翅倒飞:“可以开始。” “是……”台上的九十六位宗权者齐齐向菩尘子顿首示敬,随后便瞬间转身飞向了各自宗族所在的峰位:噌噌噌! 与此同时。 呼…… 菩尘子先一步飘然倒飞至这座位于正北点的孤峰上,但其人却就此盘膝坐下,乃是闭目不闻。 呼—— 同一时间,九十六位宗权者也在归来时纷纷与同宗之人相互点头一示,乃就此归位转身,俱是双手背负着看向了下方的升仙台。 “如何。”郑明在慢慢飘身站起时慢慢巡视着台上的一众青少年,传音之问自然是有所针对也不会远传。 至于郑明所问之人,自然是站在二人中间的张步了。至于张步的身份,则是禁道宗内的掌权长老,也是禁道宗之长老团此番派出的长老代表。 张步微微摇头,乃转目看向了台上那名撅着屁股并且用脸趴跪在那里的青少年,这才眉宇微凝地慢慢回传道:“尚算平稳。但即便以我等的修为之力护佑,也无法完全抵消空间乱流的侵袭。” 言及此处,张步便转头巡视向了位于升仙台之东北区的那些昏眠者:“今届具备灵根的新人数不胜数,此番只是带来了其中之一罢了。——若是再多,空间隧道会被牵引出愈发恐怖的乱流风暴。” “届时……”张步在一名趴地少年的身上略作停留,随后便微微摇头地看向了下一梯队:“自保困难。” 话一说完,张步便转头巡向了其他的区域,也不再多言。 郑明默默点头,随后便微微一笑地背负起了双手。 而时下,在场的一众宗门代表也只是在默默地巡视着这一万三千余名倒在升仙台上的青少年,更无人动手或者施法将这些青少年们唤醒过来。 这是一场等待,也是一场筛选,更是一场审核。 何时苏醒,取决于他们的承受能力和意志。 临场反应,会引证出他们的本性、胆识和气魄。 至于最后的一场战斗,则会暴露出他们的一切。 与青云星不同,百灵星的宗族不太在乎新人的灵根天赋,只在乎他们的本质。 值得培养,便会尽可能的争取过来。若是不堪理想,便会就此摒弃。 放眼百灵星上大大小小的修真城池,内里有太多被从凡界选召过来却又被放逐进来的人士:劳力,商贩,下人,仆从,流浪者……能够成为修士与否都在于他们自身的造化,能够在这修真界内生存多久也全部在于他们自身的气运。 在这些被摒弃者中,少不了一些修行天赋卓绝者,可其中不甘认命甚至能够逆天改命者却实为罕有,尽管在摆脱逆境之后他们会更具前景。是以,才会有许多宗门和家族会派设专人来特别留意他们的生涯,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泯为众人或者自甘堕落,也就此断送了自己未来的光景,自然也彻底打消了众宗族心中的念想或期盼。 以上这些,郑明无从得知,但望着这些昏倒在升仙台上的青少年们,他深埋心中的昔日记忆又慢慢浮入了眼帘。 何止是他,几乎所有的在列者俱是如此,便是远在星君府之内庭湖畔的星君王豪古也是如此满怀旧念。 那四圣像,这升仙台。 每一巡、每一巡,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又迎来了多少的历史更迭。 浩浩修真界,又因为诞生出多少的悍世强者和稀世奇才。 这一日,连伏羲也为之沉默。 他盘坐在一处高出云海的孤崖之上,亦不知沉默了多久之后才慢慢地将眼睛些许睁开。 …… 百灵星,烟雨林洲升仙台。 百灵星上烈日长睐,但却残缺露头,而之所以有黑夜的到来,是因为邻星的自转,最直接的原因便是那一道快要接近大气层的齐天峰:它在转动中遮住了日光。但,只有三息罢了。 是以,这从郑明等人身上掠过去的黑夜则更像黑影,也不过三息之后便遥遥远去了。 一天,三天,十天…… 火雨垠洲,升仙台。 当第十一天到来时,这名位于升仙台之边角上的少年突然眉宇有动,但却没有醒来。 当日,寅时。 苍榕原洲,升仙台。 在日火渐浓时,这名趴卧在升仙台中心区域的青少年突然动弹了手指。 卯时、辰时、巳时……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越来越多的新人产生了苏醒的迹象,但直到未时过去、申时到来,那名位于火雨垠洲之升仙台也是最先产生苏醒迹象的少年才惺忪睁目。 而他的苏醒,更是陆续打开了另外十六座升仙台的苏醒之门,以接二连三、成群成片地掀起那些新人们的眼帘…… 然,当视界清晰,当意识沉定,当发现自己所处所在…… 哗然色变之时的惶恐爬起,观望八方之下的颤栗震撼,见到妖灵和巨兽之时的恐惧退缩,接触到仙目天威之时的震颤和惶恐…… 本能的反应是逃跑,但来自峰顶的威严却令他们不敢动弹。 有人惶恐落泪,有者颤抖跪倒,更有人因为恐惧过度再次昏厥倒地…… 可在烟雨林洲,更不等他们惶恐惊醒…… 呼! 当最后一名少年震颤爬起时,位于九十六峰上的宗权者们骤然目光一凝,当下便有漫天如雨的灵兵宝器被这些目光倾洒向升仙台上! 光影颤目乱心魄,更惊醒了所有在站的青少年,以令他们惊恐望上。 可不等他们惶恐颤言,却有一道阴冷冰寒的话语在整个升仙台上传荡开来:“战……或一死。” 万象天引 章312 天生不开眼,星魂界笑料 百灵星,烟雨林洲升仙台。 “战,或者一死。” 此言才出,更不等台上的一万三千余名青少年反应过来,这漫天的神兵宝器便全部倾盆而下。然,灵器并非没有重量,相反更是重为恐怖! 嘭嘭嘭!腾!轰隆隆! 被砸倒者、被碾压者、被撞飞震退者……只此一瞬,台上的所有青少年便全军覆没,可谓哀嚎遍地、惨不忍睹。 “救……救我……”此子非但被一个龟甲压趴在地上,脚后跟也被一柄长剑的横面当成了歇台,已然快要被当场压断! “我的腿……”此子更为凄惨,他非但被一柄高大的金灵锤碾压住了下半身,双肩之上还分别插了一刀一剑,可谓是被生生钉在地上无法挣动,侧趴在那里如同油画。 “我的手……”此子躺在地上的姿势极为怪异:所谓“双脚合拍留菱空、双手叠放高过顶”,可谓是被压得面红耳赤,双手更是无法挣动丝毫。而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他的身上趴了一堆人之外,这杆笔直竖立在他手上的金龙长枪也是大头原因。 “救……快……我快呼吸、不过来了……”这家伙儿更是快要断气,乃是被一杆大旗生生压住了咽喉,更任由他如何挣扎和推掀都无法起身。 “舅……酒的……”这家伙屁股蹶得老高,正是趴跪在地上还被一柄环首大刀砍在后颈上,无论他如何尝试和蹬腿都无法把自己的屁股再蹶高一点。 再放眼整个升仙台上,说是一处大战之后的幸存场也不为过,只见各种灵兵宝器插放堆倒的到处都是,唯见各种凄惨之态的幸存者成群成片、歪七扭八。 但有一子,当为气运加身乃被苍天眷顾!因为他是独一个没有被任何灵兵宝器擦碰到的家伙,也是唯一一个还站在台上的人! “舅……舅的……”但这小子已然快被吓尿,他非但惶恐到颤动了瞳仁,两条小腿更是在相互打架。 事实上,若非这些灵器的重量全被封减到“轻如鸿毛”,单单只是它们的重量便足以将这些没有修为护体的青少年当场压成肉泥!若非那些利器之锋全被封钝,自然也能够将他们当场刺成筛子或者斩成肉段! 实际上,这种现象的出现或者事态的衍变也有些出乎郑明的意料,但转念一想也算通透,是以最后他只是默默摇头罢了。 时下,再放眼整个百灵星的十七座升仙台,可谓一一如是,但只有火雨垠洲的升仙台是个例外:这漫天的神兵宝器全部漂浮在台上这近八千人的头顶上空,但凡有人找到所喜之物,只要他伸手去抓便能将对方引动过来。而对于此,那些位于外在环峰上的一众宗族代表们也只是默默点头,更有人悠悠抚须而笑。 然,这些灵兵宝器全是火属性之宝,而站在升仙台上的青少年们也全部身负火属性灵根。是以,那些非火属性的家伙儿……如今全在升仙台下站着。 而对于这些“天生不开眼”的家伙儿,一众宗族代表们在转目看来时无不为之鄙夷和嫌弃,无不闷哼和腹诽,没有任何的例外。 尴尬,羞愤,惭愧——是这些身负异系灵根者们共同的憋屈。 与此同时,烟雨林洲升仙台。 菩云子已经在正北孤峰上沉心静坐了许久,可能是不忍台上的惨淡愁云再持续深化,是以他慢慢抬起了右手。 嗒。 一个清脆的响指而已,但却令整个升仙台陷入了沉寂。 但下一瞬! 十七座升仙台上的四圣像骤然凶目一闪,乃齐齐张口朝着升仙台上空的中心区域喷射出一道狂暴的光流! 呼轰! 光柱在交汇碰撞之一瞬便骤然扭曲成一座空中旋涡,乃将所有位于升仙台上的青少年全部吸扯了进去! 烟雨林洲如此,火雨垠洲如是……十七座升仙台全在一瞬之间掀起了这场惊变! 呼轰! 只一转眼罢了,十七座空中旋涡便骤然聚拢消失,乃向八方爆散出一空恐怖的冲击风暴! 呼—— 在场之修无弱者,自然只是身受狂风而衣发飘猎,但火雨垠洲……这近六千名围站在升仙台东西南三下区域的青少年顿时便被这股冲击风暴掀飞了出去。 嘭嘭嘭! 飞撞环山之痛苦,反弹落地已昏厥!无一例外,却无一吐血,更无任何一人施法相救。 呼…… 风暴冲击慢消散,升仙台上已无人。 与此同时,百灵星,星魂界! 呼!呼呼呼! 所有被空中旋涡吸扯进去的新人全部被抛落进了这里,无一例外!但他们的手中、身上或身边却全部拿着、穿戴着或者插放着那些曾经被他们触及到的神兵和灵器。 仙园秘境,这里将成为他们的战场! 呼…… 雾灵和雾鬼因感受到气流的牵引而停顿,更因感受到有其他生物的闯入而转目望去…… 四大极点,星魂界各处,倒下的、爬起的、抱着灵器站住的……十七座大洲,近三十万的新人们——第一次感受了这个世界的恐怖! 吼——! 雾鬼的疯狂带动了茫然无智的雾灵,它们铺天盖地更兴奋疯狂地呼啸向那些惊愣者、扑杀向那些逃亡者、吞没向那些逃避不及者! “啊——!” 惨叫,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乐。 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乐园! 呼呜! 十七座升仙台突然金光一闪,随后便骤然喷射出一颗金色的太阳! 呼轰! 金阳一旦升空万丈便即刻停滞,乃在慢慢旋转中悄然地扩散开来,直到最后形成一道无论从任何方向看去都是一面齐升仙台之宽的电光大荧幕,无非角度不同罢了,但却全都以升仙台的中点为中心坐标。 至于这大荧幕中播放或者正在极速闪掠的……自然是仙园秘境内的一切影像。 呼…… 大荧幕一出,升仙台之上的经纬线络也在金光流溢中慢慢地延伸出去,直到金色光线将所有的环峰全部链接,直到光线的尽头攀升到各大环缝的顶端,直到光线将整个升仙台地境全部渲染成金色,直到各大环峰的顶端突然释放出柔和的白光以将上方的各大宗族代表全部辉映半身。 呼…… 在整个金色地境豪光一闪间,升仙台上的波光大荧幕也瞬间定死了画面:赫然是以星魂界内的各大洲境为总览,其内更有众多闪着红光且在慢慢移动的白色光点。 “哦?”郑明诧异于心,随后只心念一动便将大荧幕内的地貌瞬间放大,也得以直接看到了那颗闪烁着红光的白点是为何人。 “你他舅的!”这少年气急败坏地抓着一柄小钢叉和一把更小的锅铲,正是备受屈辱地在前逃亡! “哈——”铺天盖地的雾灵在后追击,它们虽然没有攻击欲望,但此时可谓兴奋难耐,直将前头的少年追得屁滚尿流。 “哈!”怪啸声下,少年前方的云层也被漫天的雾灵冲散开来,但见这群雾灵在扑来时显露出的兴奋和疯狂,少年顿时肝胆俱裂得怪叫着飞扑了出去:“舅——” 呼呼! 雾灵哪管这些?即刻便调转方向追击了过去,直将这少年吓得一路都在仓皇逃窜,更将此子追击和围堵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记不起来使用手里的兵器来还以颜色,唯有东躲西藏、前冲后扑地躲避扑杀。 “哇——!救我——!”眼见这家伙儿被吓得一蹶就跑,郑明便不由为之一愣,随后便忍俊不禁地欢笑起来:“哈哈哈哈……” “呵呵……”在场众人也多是乐呵呵儿地望着监控画面,但是每一人看到的画面或者人物都不尽相同,倒是有些奇妙。 “他舅的……”火雨垠洲的一众宗族代表最是容易气急败坏,当下十有九人都在指着大荧幕里的竖子向旁侧之人咧嘴鄙骂,简直不堪入目、无眼去瞧。 “呵呵呵……”渠牧园洲的星君府特使倒是一派悠然地背负着双手,那画面里的少年每一次的惊恐逃窜和气急败坏地羞怒反击都让他啼笑皆非。 “找死!纳命来——!”眼见这小子怫然作色地挥舞着门板巨剑冲向前方的雾鬼,这位背插着十二道枪旗的大将顿时满脸鄙夷地撇了撇嘴:“嗤。” 果不其然,这小子才一靠近就瞬间丢弃了手里的门板巨剑,随后便原地一蹶地逃之夭夭:“饶你一命!” “哇——!”此子被吓得一蹦多高,手里拿着的破飞盘也不知道使用,当下便哭喊连连地冲向了前方的药园子:“救命啊!有人没有!快出来救我!” “我他舅的叫你……”此子倒是勇武,乃拎着手里的两个大板斧硬跟三只雾鬼拼命,直把周边的一大群雾灵看得目瞪口呆。 “混……混账……”青年背着一个乾坤大麻袋在前方惶恐逃窜,后方铺天盖地的雾灵已然将他吓得亡魂大冒:“简、简直岂有此理……” “别跑!”这大光头好不嚣张,竟然指着前方那些丢下自己就“逃”的雾灵大肆喝骂,乃见对方头也不回?这家伙儿顿时便抗着手里的枪杆子追了过去:“纳命来!” “哦?”儒雅少年突然眉头一挑,随后只轻轻一挥手中的长刀便挥发出一道灵光斩,乃将这一群从他右前方的云雾中冲出来的雾灵全部扫散。 呼呜…… 得见雾灵们开始重新凝聚,这儒雅少年亦不由为之一怔,但随后他便洒然而笑地去往了其他的地方:“倒是有趣……” 与此同时,一处药园前。 噌噌噌! 冷峻青年手持一柄流火剑,竟然能够只凭借火剑的加持便同一群雾鬼打得难分难舍,可谓光影穿梭如电、火花蹿焰如花,直将那两个趴在药园子里的少年看得心惊胆战,也令一群围观的雾灵歪倒了脑袋。 “你他舅的!”大壮儿恼羞成怒到豁然刹停了下来,随后便猛然转身地用双手将盾牌高举起来再猛地插地:“给我定——!” 呼轰! 盾牌一旦落地便骤然金光大放,非但瞬间从三尺之高暴涨成三丈高大,更是即刻向前喷射出一片覆盖式的金色光炮! 呼——! 雾灵队伍被瞬间清空,但不等金光消散它们便开始了重新汇聚。 呼。 金光一散,盾牌也重新化成了原本的大小。 得见那里空旷,大壮儿顿时嚣张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等他再多笑两声,非但那些雾灵瞬间聚合完毕,更有铺天盖地的雾鬼带着数量更加恐怖的雾灵从两侧疯涌了过来! “什么?!”大壮儿一眼看到就两眼一瞪,随后便一蹦多高到转身就跑,竟然连地上的盾牌也不敢拿上:“你他舅的咱们山水有相逢!” 万象天引 章313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事实上,百灵星的星魂界内没有鬼王的存在,因为其内驻有一支专门负责搜寻和清理鬼王的队伍,名曰:猎绝团。 猎绝团直属于星君府管辖,其内的成员也会定期轮换,他们的职责便是上述,为的便是避免在这每五年或者每一轮启召一次的新人竞事中有新的鬼王诞生出来,以危及到这些新人的生命安全。 而且,但凡是三级以上的修真星,其上的星君府都会特派一支猎绝团进驻星魂界。因为修真星的等级高低在本质上就象征着修真星的强弱:等级越高的修真星,非止其本我的星魂更强,它本身的源能和衍育能力也是呈几何级往上递增。 也正是因为如此,等级较高的修真星上才会催生出更多更强的生命体,尤其是在星魂界之内,这些衍生自星魂本身的雾灵和雾鬼更是逐级强大,甚至有些星魂界的雾灵能够轻易掠食一些道神境修士,尽管它们没有任何的灵智可言而只具备本能。 不过,也并非所有的猎绝团都会像百灵星的猎绝团一样将鬼王赶尽杀绝,更有许多星球的猎绝团会特意留下甚至培养出一些更为强大的鬼王,从而以更加残酷的方式去砥砺这些首次进入星魂界的新人。不过相对的,那些被分配到这些新人手里的神兵宝器也会更加强大。至于他们能够催发出多少的力量来保存自己,那当要看这些新人的自身能力和造化。 至于因此而生的死亡事件……虽然放眼整个仙界来说不在少数,但若均分到每一颗修真星的头上——差不多要每十届才能凑整一条人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并非是每个星域都像寂灭星域一样每五年开启一次星魂界,就好像青云星所在的伏龙星群一样:他们每甲子年才会开启一轮星魂界。 是以,每颗修真星、每个星群、每个星域内开启星魂界的初衷或者目的也略有不同,因为星魂界的开辟、维护、使用和管理皆由各个星君府一手操办和统治。】 …… 百灵星,烟雨林洲升仙台。 时下,郑明正在面带微笑地观注着升仙台上的波光大荧幕:可见其中那位手无寸铁的狼狈少年正好被这近百只雾鬼和上千只雾灵从丛林内追堵出来,可他之逃路的尽头却是一座悬崖和深渊。 呼呜! 少年只能选择在悬崖边上紧急刹停,虽然他以此避免了一头冲落下去,可顺带着也将一些透明石碎助推了下去。 见逃者停下,后方追击而来的雾鬼群顿时凶目一闪,但那漫天的雾灵却比它们更快也更加兴奋地冲了过去:“哈——!” “哦?”郑明突然眉头一挑,随后只向左边稍一侧目便将荧幕内的画面转掠到了另一处境地。 “吼——!”漫天雾鬼如同雅群一般席卷而下,而那名撑着长剑趴跪在地上的少年根本就还来不及抬头! 呼——! 雾鬼层层叠叠着相互穿透而过,可那个本该被它们分噬掉生机和灵魂的存在却只是残影! 呼呜——随着郑明的举目上望,荧幕中的画面也骤然上扬至雾鬼大军的上空:空中气流激荡,这黑袍修士浮空而立乃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黑白混淆的雾海,那少年则被他用右手夹抱在自己的腋怀下,但此子却惶恐莫名,尤其是下方那些反扑上来的雾鬼更是颤乱了他的目光和心神。 哈啊——! 面对雾鬼大军的反扑,黑袍修士只微微摇头便即刻转向飞离了这里。 噌!噌、噌、噌! 那些被黑袍修士途经过的气流层层暴跌成冲击力喷射向后,从而制造出愈发狂猛的助推力,瞬间将黑袍修士送出了数万里之外。 郑明看在眼里笑在嘴角,最后只稍加留意了一眼那名惶恐莫名的少年便转换了观战目标。 …… 火雨垠洲地境,某处林海之中。 呼—— 粗眉青年在一头冲出林冠后便瞬间全身覆火,更在挥手一甩中向前发射出一柄极速飞旋的烈火金剑。 呼轰! 脚一踏上剑火涨,御剑而行渡林浪。 吼——! 雾鬼凶狞出林海,八方漫野如箭雨。 哈——! 雾灵更从各处林海中飞冲出来,乃兴奋莫名地随同所有的同类去围堵和追击那名御剑前逃的粗眉青年。 …… 濮阳星之星魂界,某处悬崖之上。 呼! 持剑少年一步从悬崖上飞纵而出,可谓一拍胸甲附金灵、横挥一剑光刃延! 腾腾腾! 当空冲刺入乌云,乃是为了去解救前方那名被雾鬼困在中心独自为战的使斧少年。 呼——噌噌噌! 施以急救,并肩作战再突围,一路威势也不凡。 …… 寂灭星之星魂界,某处魂海汪洋。 嗵! 凌厉青年脚踏蛟龙冲出海,一遇狂风便化龙,乃在双龙纠缠乱日中将所有从海中冲出、从天外疯涌而来的雾鬼大军全部搅乱清空! …… 天辰星之星魂界,某处山谷中。 噌——呼呼呼! 数十名青少年在山谷中并肩作战,但这如同候鸟迁徙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雾鬼和雾灵却已然将整个山谷占据了大半! …… 某星魂界,某处药圃附近。 噌! 阴鸷青年一路从东部的林带飞纵而来,但他的后空却追击着漫天愁云。 面对前方药圃的珍奇,阴鸷青年只冷冷一眼便选择飞纵而过,可见他在路过时的咬牙切齿,而他持刀的右手更是已然流淌下丛丛的血迹,非但染指了长刀,更滴落到了下方的药草之上。 呼——! 率先追来的三只雾鬼在陡转急下地滑翔而过中将这一连串滴落下来的血气全部分噬一空,乃以更加凶狞的面孔和更加迅猛的速度追击而去。 呼—— 后方大军一串成河,如同一条铺展天际的披风一般越来越大。 …… 某星魂界,蓝金血藤林。 呼呼呼! 树如天灵之高大,无数藤条化血影! 噔!呼—— 七名少年在漫天血影的鞭挞之下腾挪不敢停、闪躲不能留,这一片蓝金森林内的绚烂,封藏了太多危险卓绝的舞蹈。 …… 某星魂界,大地之上乌云海! 呼——! 猎绝者一头冲进下方的雾鬼海,足将这一片汪洋掀搅成一座庞大的旋涡! 噌噌噌! 只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猎绝者便从这数百名被困者的身旁闪掠而过,以至于让这座乌云旋涡在骤然一震之后轰然喷发! 呼轰! 但这座乌云火山也只能化作送行的烟花罢了,因为猎绝者已经拖拽着那一连串手拉手、脚挂脚的青少年飞向了远天之外。 …… 云海、山峦、腹地、林间、药丛……有太多的遭遇和联合在这里发生,有太多的战斗和血性在这里迸发。 雾灵、雾鬼、鬼王……有太多的惶恐在逃窜、在潜伏、在躲闪中变成气急败坏的反扑,有太多的热血在这里得到挥发。 剑气、刀光、器灵纠缠着宝甲……有太多的宝华、气劲和溃散成就出一道道威凛凛的身影,催生出种种豪迈、铸就出种种傲骨。 猎绝团、升仙台、星君府、梁康……有太多的大能之士在通过各种方式远程观战,有太多的宗族在通过心生的数据来对比和筛选。 这是一场几乎涵盖了整个仙界的盛事,虽然有许多星域还没有迎来星魂界的开放时间,虽然有许多星域在对星魂界的使用方式上大相径庭,虽然也有许多地方发生了类似那年青云星甚至比之更加惨烈的内战…… 这是一场涵盖了整个仙界的盛事,它牵动着每一个参与者、旁观者、获知者的心心念念…… 强大的神兵利器,强悍的护体法宝,让所有与战其中的青少年们禁不住战意喷薄,禁不住血性激昂。 雾鬼的咆哮,鬼王的不甘,雾灵的惊吓……这种暂时拥有到的大能,成为了他们一生都在追求的力量,更是促使他们不断去追求的动力之源。 悍然在外的围观者,不到绝境更不出现的猎绝团……这种无形的威势和缔连,让他们在衍生敬畏之时也对眼下的世界有了第一笔认知,更禁不住攀升起更为强大的信念。 没有人会甘于弱小,没有人会甘于命运。 尤其是那些曾经遭受过天道不公、曾经否决过自我存在的生灵们——他们会尝尽一切来证明自己,会付诸所有来征讨天道! 尤其是那些曾经获得过足以改变自我、足以改变命运之量的生灵们——他们会穷尽一生、会不惜一切来重新获得这种气量,以此来改变自己的念,以此来改造自己的命,以此来掀开眼中的天! 人,兽,妖,魔……生灵者,修士也。 宗,族,部,界……一脉者,同根也。 这所有的一切都沉沦在天道之下,它如同一双瞰世的神眼,想要看到生灵的挣扎,想要看到何时有者能够超脱出自己的掌控,想要通过这一切的种种衍生来证自己的道!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给了所有生灵一样的路,它给了所有生灵一样的选择。然……人心不古,以加罪其身。 天道有为,以恩德孕万物。——它衍生了一切的造化,它予了他们一切的自由。然……众生虚惘,以自败根基。 天道枉生,大道不公。——它太过无情,它没有垂怜那些宠儿之外的生命。但,它以冥引为先诏。然……知者不知,以悼亡天运。 天道有常,而人无常。 天命有常,而人无常。 天纲有常,亘古无常。 何为天,何为道。 它只是一层遮眼的黑暗,但枷锁,是生灵自己的选择。 何为天,何为道。 它只是一层无形的循环,但局限,是生灵自己的取舍。 何为天,何为道。 它是一种自由,一种因灵而异的自由,它没有剥夺生灵的认知。 万物之始,谓之众生呓语:善守者,有死无生,善行者,有生无死。 然,知者不知,不知者自知…… 万象天引 章314 抢?火雨垠洲之辈最是臭名昭著! 百灵星,星魂界。 战斗依旧在持续,突围、暂退、联合、救援……等等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迭不断。 在没有猎绝团插手的情况下,这些各自为战的新人们只能选择去集结、去寻找盟友,但这一路的突围和战斗却愈发艰难,汇聚而来的雾鬼和雾灵更是乌央成海到令人头皮发麻,几乎七成的新人都因为躲避不及或者虚脱倒下而被猎绝团及时救走。但那剩下的三成新人却逐一碰头,随后再向着战势和轰鸣更大的地方赶去,直到最后全部会同一处,乃开始了最后的反击和战斗。 至于那些被猎绝团救走的新人们,则被全部集中到了各个大洲之内的临时据点。只是,他们全都昏倒在地上,而那些坐守八方的猎绝团成员亦没有任何一个会去观注他们,便是那些没有佩带面具的成员也全部都在闭目打坐。 事实上,单就百灵星而言,新人们这一场星魂界的仙园秘境之行有一个附带:新人们在内里的一切收获,都要在事后缴纳给那些收纳他们的宗族。这是献礼,也将决定他们在入门之后获得的身份等级。 只不过,如今这诸多新人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身怀收获,一眼纵观过去,将近百人之中才有一个人的衣怀里塞藏着或多或少的灵药。而那些还在竭力战斗的新人们,便是怀中有藏者也全在战斗中失落到了各处地境。 随着时间的流逝,星魂界内的新人们也陆续在战斗中倒下,又在倒下前瞬间消失…… 一天,三天……星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但星魂界内却没有昼夜的更迭,它永远都是那么朦胧和迷幻,以至于让人无法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当第十五天过去时,寂灭星率先迎来了星魂界关闭的先引。 当第十七天过去时,寂灭星域内的九成修真星也相继关闭了各自的星魂界,已然开始了后一轮的竞拍或者直接下场挑选门徒。 直到第十九天完全过去时,百灵星之星魂界的最后一位新人也因为体力虚脱而一头栽倒,以诱使这漫天的雾鬼疯狂扑去。 呼…… 然,只不过吞噬掉了一道虚幻的身影罢了。 与此同时! 噌噌噌! 十七座升仙台上的四圣像骤然凶目一闪,随后便见十七座升仙台上的大荧幕骤然乍现出丛丛的电弧,更是在此之后豁然扭曲汇聚成一座疯狂旋转并慢慢扩张膨胀的混沌漩涡。 呼——! 混沌漩涡忽然扩张至整个升仙台大小,随后便骤然收缩成一颗白色的光点,乃如同一道被压扁的星光一般就此消失。 呼…… 此时再看这十七座升仙台上,已然躺了一地的“尸体”。 众宗族代表默默地巡视了一眼台上陷入昏死状态的新人们,随后便见列位宗权者纷纷怒目一闪地伸手抓去,乃将那些被新人们拿着、抱着、穿着、戴着的灵兵宝器全部摄取了回来以纳入自己的乾坤袖中。 待到列位宗权者们恢复原本的姿态之后,菩云子这才微微一笑地慢慢睁开眼睛:“开始吧。” 此言一出,除却火雨垠洲有所例外,位于其他十六座升仙台之环峰上的各大宗族代表顿时目光一闪! 呼轰! 同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宗族代表全部冲向了升仙台!唯有各位星君府的特使巍然不动,而那在几乎和所有之外的特例,则是郑明。 “抢?”郑明淡然负手,他只是这么一眼巡视过去,那些飞冲向升仙台的宗族代表们便产生了交手、开始了抢夺。 “唪。”郑明微微一笑才声落,整个升仙台上便瞬间宣告空荡。 噌! 在声音传来之时,下场抢夺新人的各大宗族代表便已然全部归位站好,但在众人的身后却全部漂浮排列着一队队如同傀儡一般的新人,实在诡异。 一直到此时,升仙台上才爆发出恐怖的冲击风暴! 呼轰! 如此诸多的大能之辈在转瞬之间往去交手又完毕撤回,其爆发出来的威势和冲击何止恐怖?足将整个升仙台地境的空间都冲击成了湖面上的涟漪! 呼呜——! 狂浪冲击足足持续了九息的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来,而直到此时,这渲染了整个升仙台地境的金光才慢慢回溯到升仙台的经纬线上,以还予领域之本色。 “唪。”菩云子微微一笑,随后便在飘然起身中慢慢退隐入了后方的虚空中:“一切照旧,莫要延误。” 众人纷纷敬首送行,虽然无声但心怀敬畏。 呼…… 与此同时,位于另外十五座升仙台处的星君府特使也纷纷退隐当空、消失无形或者转身飞离,只留下一众敬首送行的各宗族代表或将对方远远地抛在身后。 不得不说,火雨垠洲真真正正是个例外。 “你他舅的……”火雨宗的大长老阴阳怪气地怪骂了一眼下方的死人,随后便没好气地看向了遥对面的星君府特使:“老张!这一批人老子不要!你莫要逼我下去挑选!” ※话外一提,此前那些被火雨垠洲之升仙台送进星魂界的火灵根新人们已经被各大宗族瓜分完毕,如今正是或一溜儿、或一堆儿、或一道儿地漂浮在各大宗族的后空。 “你他舅的又在放屁!”即时怒骂者是为正东峰上的一位红眉老道,可见其之气急败坏:“老子也不要!” “谁要谁是狗!”这位身穿火龙袍的中年修士可谓火目怒瞪,说话时更是咬牙切齿。 “你他舅的纯放狗屁!”这老头儿气得直吹胡子瞪大眼,指着下方的一地死人就怒骂:“你没看到这一群小王八蛋是什么造性么?!谁说不要的谁拿走!” “你他舅的死无鱼!”对面戴着一个金缕火玉箍的大光头当场就怒指了过来,更是气得火烧光明顶:“我看你是找抽!” “你少废话!”那老头儿当场就怒骂了回去,更是用手一指脚下就开腔:“老子就两脚往这一站撂狠话!” “你他爹的……”大光头这才阴阳怪气地骂出口,各大环峰之上的宗族代表们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气急叫嚣或者怒行喝骂了起来。 “你他舅的不要谁要?!”此人好生气急败坏,当真是对前人戟指怒目:“咱们这里就你们家族上一轮的囤货全部交换出去了,你他——” “你他舅的少废话!”那人更是不给老脸,当场便撸起袖子要动手:“老子能够换的出去你管我!” “喂!你他爹的敢把死人往我这边移?!”此人一眼看向下方就震怒,眼见着有一个昏死过去的新人慢慢飘移向自己的峰下。 “你他舅的!我这下面什么时候堆了一堆人!?”火发修士当场就怒发冲冠,下方那一堆人山直接点燃了他头上的火焰。 “火云子!”此人突然两眼一瞪,那边却另有一人即刻目中火烧:“姓赵的!” “我看你们他亲爹的都是欠练和找死!”这老汉极为嚣张,气急败坏到指着一圈人怒行喝骂:“谁再敢往我这边使迁招儿老子唯一死尔!” “什么——?!”暴脾气的修士当真不少,更有一人在震怒之后直接飞冲了过去:“提头来见!” “我他舅的会惊你?!”老汉当场便两眼一瞪地冲了过去。 “你他舅的王大瓜?!敢从老子的屁股后面偷人?!”该修一转头就看到后面有个贼子摸过来偷人,当下便气急败坏得冲向了对方所在宗族之后方的新人队伍:“我他舅的给你收光!” “干他!” “找死!”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看我大威天龙!” “区区红袍老儿也敢悬鞭卖首!老子教你重做人!” “滚!” “纳命来!” “哼鞥唪唪唪?老子送你升天——!” “何人胆敢偷袭老夫——啊!” “廖山豪!你他舅的敢抄老子沟子!” “又来送死!” “狂龙灭世!” “区区小火龙也敢扑地?!给我破——!” “狗贼!” “你他舅的花如意!胆敢趁机偷人!” “拦住他!” “还跑?!火道天笼!” “滚犊子!” “找死!” “狡诈恶徒!纳命来!” “救我——!” “放手啊——!” “都给我滚——!” “道,火,神,术……” “术你大爷!给老子死开!” “谁他舅的再抢!人都快他舅的快被撕烂啦!” “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放尔等一马……” “放你大爷!给我受死!” 短短三两个呼吸之间的功夫,整个升仙台便全部乱成了一锅粥,真真正正是打的打、逃的逃,偷人的硬偷、抢人的猛抢,偷袭、阴招儿、围追堵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实在是天地色变、全星颤抖。 “喂,喂……”张特使轻唤着伸了伸手,但随后他便苦笑至深得放下了手臂更凄楚摇头:“我就说不能来……” 与此同时,星君府内院庭湖处。 轰,轰…… 远方的轰鸣在传来时已经弱不可闻,但那撼了星球的震动却令这湖中之水涟漪不断、震颤微然。 “唉……”王豪古禁不止深长一叹,随后便满面苦笑地摇头涩心中:“火雨垠洲……我就不该来这该死的地方……” 万象天引 章315 天机族和神机族 翌日,天明。 距离“仙召大会”结束还不到一个时辰,火雨垠洲境内的各大宗族便已然在各自附属或者直属的修真城内拉开了拍卖会的盛幕。 呼——,呼—— 这漫天如同流星雨一般汇聚而来的长虹是为另外十六部洲的到来者,也是各大修真城唯一的主客,更没有任何的值守会去阻拦。 实际上,郑明和石千早在菩尘子离开升仙台之后便与张步分道扬镳,眼下二人正坐在某拍卖行上层的某间贵宾室内。 至于张步,他已然带着一众新人回往了禁道宗。 呼——,呼—— 呼啸声带来了诸多的贵客,更随之掀起了一场场敷衍了事的客套。 “哈哈哈哈哈……”此人一旦落地便仰面大笑,但根本脚不停留更直往交易行的门口进:“闭嘴。” “呵呵……”迎宾道两旁的迎客者也只是职业微笑,尤其是那两名负责镇守门口的戎装修士,更是时常皮笑肉不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者越多,或嚣张跋扈、或敷衍了事、或耀武扬威的客套场面也此起彼伏。 “先入一步。” “不用客气。” “何时展开?” “竖子狗眼。” “哼。”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舅的贼慢。” “呵呵……” 不得不说,百灵星的修士实在是狂妄嚣张,尤其是火雨垠洲本部的修士,更是冷笑常在,根本就没有好.性子去欢迎或者上去迎接这些来客。尽管这些来客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更可以将宗族内的那些“不肖子”交换出去,但这所谓心高气傲,从此前的升仙台乱象便可管中窥豹,也略见一斑。 再不多久之后便来客渐少,划掠而下的流星和长虹也逐渐稀疏归无,也直到此时,这些在火雨垠洲各处交易行外担负迎宾职务的本土之辈才一致冷笑出来,乃一个个阴沉待定或者不咸不淡地挺正身姿站好,以好整以暇地等候内里的盛会结束。 火雨行,位于森罗城,隶属于火雨垠洲的火雨家族,也是眼下郑明和石千所在的地方。 火雨行内的拍卖场实在有些壮阔,非但最里的半圆形展台纵宽足有三十三丈长,这中厅的客座更是密密麻麻,再看那左右两处偏厅的雅间内也全部坐满了人,尤其是这些环看展台的上层贵宾室,非但高足九层就罢了,单是一层的独厢便多达一百一十八间整! ※事实上,这每一间贵宾室的窗头上都装嵌着一个横向的门头牌:从下至上依次为灰、白、赤、橙、黄、绿、青、蓝、紫,再看正中为一号,右侧排开为双数,左侧排开为单数。 只这匆匆一眼看去,光是这一层的大厅内就坐了不下九千人,若再加上上层的贵宾室……简直可怖,更令人头皮发麻。 “吭,吭。”而当这位黑发白须且一手背负、一拳遮口的老道人闲庭信步地走出幕后时,这场拍卖盛会也将即时展开。 与此同时,上数第三层,位于展台西南角的十七号贵宾室。 眼见台上这位黑发白须的主持在淡淡一扫四下之后便不屑撇嘴,郑明便禁不住悠悠一笑,乃转头笑问向了旁侧的石千:“火雨垠洲之人怎尽是这幅嘴脸和德性?” 石千牵扯着嘴角摇了摇头,随后便交叉环抱起双臂仰靠在了椅背上:“火雨垠洲之修都是暴脾气,血性傲骨尿性作风。——若不是为了借机把宗族内的弟子交换出去培养,这些家伙儿的嘴脸那才叫一个可恶。” 说到这里,石千便禁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实乃面目可憎。” “呵呵呵……”郑明悠悠摇头,随后便莞尔一笑地看向了展台上。 时下,那黑发白须的主持也在扬手一挥中召出了幕后的一队呈宝者,便就此展开了第一轮的宝物拍卖。 所谓不青不睐者闲凑热闹长见识,有所相衷之人则竞拍,这一番逐渐火热和气急败坏起来的卖场氛围也看得郑明直乐呵儿,但更多的人却看得直撇嘴、直摇头、直冷笑,包括与郑明同处一室的石千。 这一天,是整个火雨垠洲的盛事,也是整个百灵星的热闹。 神兵宝甲转丹药,天材地宝出遗承,种种新奇和功效也让郑明禁不住摇头赞叹,尤其是间中出现的一套“神机甲”,可谓引起了郑明极大的兴趣。但此物被顶层一号间的神秘客以十万枚仙玉的天价直接纳走,郑明即便是再眼馋也不能得手。 郑明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上方,这才禁不住摇头一叹:“唉……” “呵呵……”石千为此乐呵儿一笑,随后便优哉游哉地看向了展台:“无需过多痴念。——买不着去订就行了。” “哦?”郑明诧异出声而侧目,乃禁不住天真眨眼地望着石千等解答。 石千悠悠摇头,随后便兴趣缺缺地感叹起来:“此物出自神机族,但天机族也可制造。” 郑明眉头一挑,随后便有些耐人寻味地看向了展台那边:“神机族和天机族是什么关系?” 石千微微摇头,许是因为那些展示出来的宝物太过华丽:“两族实为一脉,但后来因为理念不同而发生内战。此后便一分为二,互不往来。” “哦?”郑明慢声诧异,随后便悠悠一笑地环抱起双臂并仰靠在了椅背上:“此话怎讲。” 石千偏爱摇头,随后才稍显郁闷地吐露道:“天机族是循天派,崇尚大道为和。他们制造出来的天机甲可以共鸣天道,但只能进行防护和庇佑而不能进攻,可以称之为是坚守‘甲胄根性’的一脉。” 郑明暗暗点头,随后又笑出一问:“神机族呢?” 石千微微摇头地砸了一下嘴,随后才倍显百无聊赖地说道:“神机族崇尚战斗和毁灭,他们制造出来的神机甲实为铸融天道本源的产物,非但可以引召天道之力护体,更可以引释天道之力行之灭世。” 说到这里,石千便禁不住阴沉地摇了摇头:“神机甲……得之一件便等同于造化于天,或可称之为天道使者,能够替天行道。” 郑明略作默思,随后便轻慢慢地点了点头:“想来,当初一战极为惨烈。” “唪。”石千冷然失笑,随后才阴沉沉地扫视着展台上出示的仙宝说道:“何止惨烈。——三千万族人仅存十万。便是如今,两族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 听到这里,郑明便不由眉头一皱,乃禁不住困惑上头地望向了石千:“为何?——此间距离内战应该所过久远吧?” 石千轻轻点头附议后话,随后又微微摇头地解答前言:“这一族是天道的宠儿,但同时也深受天道的诅咒。” “诅咒?”郑明禁不住眉头一皱,但心中已然暗有猜测。 “嗯。”石千轻闷点头,随后便转目巡视向了大厅内的一众拍客:“每一位天机族或者神机族的子民,这一生只能造就两件天机器或者神机器。” 郑明默默点头,石千则是在微微摇头后开始补充:“每造就一件,就会被天道剥夺一臂之魂。——但到第二件……” 说到这里,石千便禁不住微微摇头,随后才转目巡视向其他的地方:“灵魂将被献祭到器中,永世不得超生。” 郑明听得眉头紧锁,但不等他转目看向石千,石千却在沉重摇头后慢慢阐述起来:“这是他们的宿命。——化作天甲去护佑。或者化作神甲去战斗。” 说到这里,石千又一顿话语轻摇头,随后才坦然补充道:“是以,这第二器,才是他们造就出来的最强器。” 郑明深为沉默,随后才微微摇头地巡视向展台和大厅,但目里的怅然却是几许深沉。 “唪。”倒是石千在慢慢一巡后突然轻笑,乃悠悠视下而问道:“怎么,不想知道部族所在了?”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才悠悠摇头道:“你大可说明。” “呵呵……”石千乐呵儿一笑,但却没有后话。 郑明慢慢巡视了一眼大厅内的景况,随后微微点头,但当下一眼望去时他却突然一愣,随后便悠悠莞尔地看向了石千:“对了,付成修这个家伙儿你知道多少?” “哦?”石千慢慢地诧异出声,随后才慢慢挑高眉头地看向了其他的地方:“这个家伙儿不知死活。” “呃。”郑明听得一愣,随后才上下打量着石千问道:“怎么说?” “唪。”石千一听这话就冷笑,随后便斜撇着嘴角去巡视整个拍卖场:“你知这厮如何加入禁道宗?” 郑明轻轻地眨动了两下眼睛,随后便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如何?” “打劫。”石千淡淡一言,但不等郑明一愣歪头,石千便没好气地嘟囔了起来:“是他舅的被别人打劫。” “呃!”郑明禁不住往前一梗脖子,但石千却满脸嫌弃地撇了撇嘴,事后更是满脸鄙夷地说道起来:“这厮实在猖狂要命。——他本在星空之中漫无目的前进,但后来路过一块平平无奇的浮石。” 言及此处,石千顿时便转头看向了郑明:“你知怎么着?” “怎么着?”郑明愣愣一问,但石千却没好气到直咧嘴,随后便愤懑转头地瞪向了楼下的拍卖场:“他舅的他回头就给那浮石踢了一脚!当场便将那容身内里的黑胡子老道给强行打出了形体!” 万象天引 章316 寂风 “什、么?” 郑明听得愣歪了一些脑袋,但石千却在咬牙切齿之后禁不住慢慢地惶恐了起来:“他舅的……人堂堂道化境天尊,这该死的家伙儿竟然敢毫不避讳地去打量对方?!” 郑明为之瞠目结舌,但石千却禁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噤:“他舅的……尤其是这家伙儿,他见对方不睁眼看他,居然跑过去当场就问!” 石千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当真是咬牙切齿更气急败坏成了恨铁不成钢,以至于让望着他的郑明渐渐目瞪口呆。 “他舅的!”石千禁不住气急臭骂,随后便阴怒怒地瞪着前方的场景并抱紧了双臂:“这愣头青,竟然当面问人要不要当自己的护卫。” “什……什么?”郑明感到自己有些脑筋转不过来,但就是他这一问便将石千激得气急败坏地转过来发出怒吼:“他要人堂堂道化境天尊当自己的随从!还胆敢当场摆出条件和家当便于收买!你见过这种人?!你见过这种——不知死活我他舅的人!?” “呃……”郑明呆若木鸡得愣了一声,但石千却在惶恐颤目后咬牙切齿地瞪向了楼下的拍卖场:“舅的……幸好那位前辈只是将他现场收拾了一顿而已。——若非如此,这家伙儿铁定要赔了身家又赔命,又哪会被放逐过来百灵星?” 郑明哑口无言,尤其是石千目中的悸动和心境上的惶恐,更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印象里。 “唪……”郑明为之苦笑,随后便惨然摇头地看向了楼下的拍卖场:“我道这厮那般心高气傲,又为何会加入其他宗门。” 说到这里,郑明又禁不住苦笑摇头,但旁边的石千却在阴沉咬牙后愤懑郁闷地用鼻子喷了一道气:“唪。” 郑明为之苦笑,但在微微摇头中也禁不住对付成修这个家伙儿升起了敬重之心,尤其是当初对方在与自己一战时显露出来的嚣张和疯狂,更是在郑明的心中衍变成了一尊齐天之高并在抬着双爪扬天怪笑的本人像:“咔啊啊啊啊啊啊……” 然,那作为蝼蚁站在最下方的郑明却不是颤抖上望,而是——满脸苦笑…… ……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雨垠洲内一些规模较小的行内拍卖会也逐一宣告落幕。既然热闹已经结束,这内里的拍客们自然也不会多留。 呼——,呼…… 但这漫天而去的流星却如同宣贺的烟火长虹,随之掀起了那些大行之内的第二道帷幕。 火雨行,拍卖场。 哗! 只见这站在展台左前角的主持豁然地一挥左手,旁侧那一大排用托盘端着宝物的宝侍便全部被一股柔风掀退进了后方的大帷幕内。 呼—— 不等帷幕落稳,主持便正威凛凛地背负起了双手,可不等在场之人再多加看他两眼,他却骤然神色怒变地挥举起了左手:“重头戏!来啦——!” 哗——! 主持这突然之间发出的怒辞和怪叫,顿时引起了场中哗然四起的懊恼鄙夷和无声臭骂。 呼——! 大帷幕骤然被这股只出现在展台上的狂风鼓吹向内,随后便见那一排排服饰统一却多有郁闷的青少年齐步走出,再阴沉上台! 然而,一眼看到这些青少年……这些坐在大厅之前排的众位宗族长却顿时没好气地闷哼出声:“唪!” 如此之下,一众青少年们顿时憋屈不已,那小脸拉的,当真是一个更比一个长,那俊脸方的,当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块儿。 “呵呵……”郑明禁不住失笑出声,随后便笑呵呵地同旁座的石千谈论起来。 这最后一轮的交选会,实为气急败坏和啼笑皆非。但气急败坏来自一众火雨垠洲本部的宗族者,啼笑皆非则来自其他十六部洲的参与者。 这场交选会只是为了交换人才弟子,没有其他的价码,一人换一人,一队换一队。只要你麾下有人,大可大手一挥,全部换走。 至于这些沦为“筹码”的新人或旧人?他们在被成功交换过去之后将会被各大宗族记为名下的外姓的挂名弟子,至少要在所去之宗族的门下修炼整整一千年。 不过交换者或者进修者所获得的待遇却相对优越,因为他们在宗门之内只需要进行修炼即可,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过多参与,尤其是宗门对外发起的征战或者外族侵战过来的脚步,他们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也没有人会主动对他们出手。 除此之外,只要时限一到或者学有所成,他们便可向所在的宗门申请归族。只不过,他们是否能够回归本族,除了需要获得“进修宗族”的同意之外,还要获得自己“恩公”的同意。如果“恩公”不愿回归本族或者修为不到、千年未至,这些申请人便不能够回归本族。 至于这“恩公”,自然便是那些跟他们一对一交换过去的家伙儿了,而且双方互为恩公,每每遭遇之下都要向对方行之大礼并且嘘寒问暖以聊表寸心,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火雨垠洲的特殊性,百灵星上才能如此长年热闹,更轻易不会出现灭人满宗满族的情况。 修真界的人情世故,比之凡间的武林和江湖还要来得更加浑厚和错综复杂。 …… 火雨行作为火雨垠洲内最大的交易行,非但每一次出纳投标的重宝多如牛毛,如今这积存的“不肖子”更是多到令人头皮发麻。便是以郑明的沉着和冷静,在看到那一阵才去另一阵又出的“不肖子”队伍后也禁不住为之汗颜。 但“存货”再多也终有兜售完毕的时候,只不过在这一场盛会结束时,火雨垠洲内的其他交易行已经全部歇业了。 然,相比于火雨垠洲的各大宗族长们在“浏览”过列阵殿前的新人大队后露出的赞誉和微笑,另外十六部洲的宗族长却多是怔愣、呆滞或气急败坏和咬牙切齿,因为自家派出去交选子弟的代表……实在带回来了太多的新人。 尤其是当面带微笑的郑明和大义凛然的石千浩浩荡荡地领回来足足三千人时,莫说禁道宗的宗主常成为之傻眼,所有列阵在大殿广场上的禁道宗门人更是目瞪口呆。 不过,这深居密室内潜修悟道的卓文远却禁不住慢慢掀扬起了嘴角,只是没有睁眼去看罢了。 最后,郑明只向常成含蓄一笑作小拜便就此溜之大吉,以至于让石千直咧嘴角、眼睑直跳,尤其是当常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时,他更是禁不住在心中臭骂郑明不讲道义,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承受公愤! 然,那人已经逃之夭夭去远天,更是不会听到他心中的咒骂了…… …… 事实上,火雨垠洲的各大宗族之所以能够在当日一举将门内积存的“不肖子”兜售出去,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们在拍卖场内安插了诸多的大托儿! 那一道道豪气干云的大手,那一声声底气十足的宣告,那一场场隐藏在霸气和高傲之下的暗讽意味……当是激起了不少外洲人的较量之心。 如此之下,当有人被热血冲昏头脑,而愣头青石千和睿智者郑明更是俨然在列!不过相较于郑明的保守,石千却是气急败坏不能阻!但凡一争便喝骂! 只不过,当那最后一大队的“熟面孔”再次上台之后,非但郑明为之傻眼,非止石千在一怔之后逐渐震怒到怒发冲冠,其他部洲和抢换新人的宗族之士更是气急败坏到险些冲上去泄愤! 回想至此,郑明便不由摇头苦笑,随后便方向陡转更加速,却是去往了烟雨林洲南部的边界山脉。 …… 三日后,连山之中某一峰。 高峰中部有一松,松后无洞但有府。 这座洞府是为内辟出来,它高不过三丈,总体圆缺一小半,直径不过三丈宽。 洞府内里散落着不少烨烨生辉的灵石,各色的光辉或是聚堆共鸣、或是遥相呼应,也映退了不少洞府内的黑暗。 郑明位于洞府最里侧的平墙前方,当然是在闭目打坐。 他的修为暂时没有进展,如今只不过是在心神中思考下一步的修行之路罢了:“五行噬元决对我的封禁、限制到了雷灵的身上……致使雷灵无法感知到超脱出本体之外的一切因素……” “竟然能达到这种追根溯源的程度……” “如此下去……我本身便会成为雷灵的限制和桎梏……” “这种压制……” “看来……该要找个绝好的地方温养了……” …… 第四界,某处残碎不堪的溃域。 呼…… 他脚下的浮石在靠近这里时逐渐迟滞了下来,因为这里已经开始有了力场,因为他们进入了风暴带。 前境的空间碎片如同飘零的落叶一般,被那座不知庞高几何又中心远极的漩涡风暴缓缓带动着逆向旋绕。 所谓碎片如蜂环风巢,庞然天地人渺小,不外如是。可却无声,更异样的死寂。 “……”他默默地注视着那里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微微一笑地轻踏浮石飘身去。 噗…… 浮石因为失去御主的护持而宣告碎灭,可即便是它化作的浮尘也被这里的力场慢慢带动起来。 黑发飘飘背双手,一遇碎障穿身过。 九尺之躯不健硕,背影挺拔虚实错。 双眸灰墨相轩逸,潭水深沉无光泽。 他是郑明的风系分身,或者,他有名字:寂风。 万象天引 章317 黄泉三连 十日后,峰内洞府。 室内依旧,略显昏暗。 不久后,郑明突然眉宇一动,随后便深慢慢地倾释出一股长息:“唪……” 待到体内的气息沉淀后,郑明这才睁开眼睛倾吐出一口闷气:“呼……” 修行的枯燥不可不说,虽然沉心修炼的修士很少会去在意或关注这些,但这种积存下来的郁气却长存于他们的心神当中。当他们从修炼中“醒来”之后,体内长时间积存下来的郁气便会一鼓作气地宣泄出来,若是强行压制,容易逆冲血脉。 “天劫倒真是一场造化。”郑明默默地望着前方聚成一小堆的三颗灵石,乃是在心中暗自思索:“雷灵因为劫量产生了些许变异……” “雷源火种……” “只要火种不灭,不需要外在能量的补充便能自行恢复……” “可谓生生不息,自成循环……” “但……太慢。”郑明稍微动弹了一下右手的食指,当即便有数条细微的白电从他的指背上弹射出来。 郑明默望着手上的白电慢慢透明消失,心中已有结论:“在抽取我血脉中的因子……” “嗯。”突如其来的回应声令整个洞府陷入死寂,虽然诡异,但郑明却微微一笑摇头,他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为何人。 呼…… 一双金目睁于影,随后才见金身慢慢从郑明身后的影子里站了出来:“他需要提取你血脉因子中的活性来维持火种。” 郑明轻轻点头,但金身却为此微微摇头:“这是一种介质上的重组和衍生,需要极为精妙的解构和创造能力。” 言及此处,金身便不由微微摇头,望去时的目光也仿佛可以直接看透到位于郑明丹海内的雷灵身上:“在这一点上。我们远不及他。” 郑明略加思索,随后才微微一笑地侧目留意向后方的金身:“你如今若何。” 金身略有一默,随后便如同时光倒溯一般慢慢陷回了郑明的影子里:“无甚进展。——我不需要意境,只需要精纯的金系本源来淬炼本体即可……” 郑明不咸不淡地牵扯了两下嘴角,随后便叹然摇头地撤回了目光:“这些家伙儿莫非不是我?为何如此冷淡……” 郑明这句腹诽实为在心中自语,但却被金身听到:“我听得到。” 声一入心,郑明顿时声息一窒,随后又暗暗咧嘴地挠了挠太阳穴。 彼时,在郑明丹海内闭目打坐的雷灵……亦悄然掀扬起一丝嘴角。 “唪。”郑明微微一笑摇头,随后便慢慢垂目望向了下方的地面,但目里的神光却逐渐远逝。 “……”他如此静坐了许久,直到外在的黑夜掠过庞影后他才微微一牵嘴角。 “光系分身眼下安好。” “可如此时久过去,才堪堪凝聚出一缕精魄……”念及此处,郑明便不由微微摇头。 “暗系分身……”在尝试感知之下,郑明慢慢皱拢了些许眉头:“失去了联系……” 但在缄默过后,郑明却微微失笑:“也罢。他本来就极为特殊。” 事后,郑明便开始另行追冥,只是所用时间太久。 “水火二者……”郑明呢喃于心,随后微微摇头:“有些缓慢……” “风……”对于寂风的追冥,郑明整整进行了九个对时,也直到眼下才微微一皱眉宇地轻疑出声:“哦?” 但在此之后,郑明却突然摇头浅笑:“唪。” 他无法追溯到寂风具体去了哪里,但从那里传来的撕裂感却让他感到有些神念胀痛。 如此之下,他便不再多作追思,而是在静默下望了许久之后慢慢摊开了自己的左手。 黄泉印记悄然浮现,更在豪光闪闪中愈发清晰。 “……”郑明默默地望着掌心里的黄泉印记,就此静坐静望了整整一个月! …… 紫运星内紫禁宗,紫云峰上紫禁宫。 黄泉独自坐房顶,双手托面望前空。 一如从前,不知所思,不知所想。而这一条宫房之上的龙脊,也已然成为了它的专座。 若有来者? 呼…… 那也只有陈为善一个。 他从黄泉的后上空飘落而来,更是不等飘落到黄泉的近前便微微一笑:“唪……” 然而,不等陈为善以笑声作为开端,黄泉却在突然地目中一动后脑袋一歪:“唔?” “呃。”陈为善为之一愣,随后便飘然落在了黄泉的右侧。 “鞥。”黄泉轻轻哼唧了一下,随后便将自己的左手拿放下来摊开看,可谓是一脸天真:“鞥……” 与此同时,百灵星。 “唪。”郑明突然微微一笑,随后就那么眼睁睁地望着掌心里的黄泉印记含笑道:“黄泉。” 声音过渡,紫运星。 “鞥?”黄泉突然脑袋一歪,但随后它便勃然暴怒地抓抱住了自己的左手,身上的泥浆更是激荡成了无数的剑刺:“呵啊——!” “什么?!”陈为善一眼见之便震惊,随后便一把扑上去抱住了黄泉的身体:“黄泉!黄泉!” 与此同时,百灵星。 郑明龇牙咧嘴地歪开脑袋以躲避自己的左手,那从黄泉印记里传递到心神内的怒吼声直将他震得耳门都快要炸裂。 但实际上,这只是他大脑中做出的判定和下意识的反应而已,毕竟黄泉的怒吼是直接传递到了他的灵魂里。 “呵……”突如其来的低吼释息,微弱,但森冷,阴寒,冷渗骨髓!更是直接传进了黄泉的耳中! 但听闻这道低吼,黄泉却在骤然地声息一窒后狰狞暴怒! “吼——!”它暴怒到全身“炸毛”地朝着自己的左手咆哮,那些从它身上激荡出去的冲击非但瞬间化成无数层黄色的光环暴扩了出去,更是将陈为善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黄泉——!” 嘭嘭嘭嘭嘭嘭!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破声源自于那些被光环毁灭和切碎的建筑和山峰,只此一瞬,整个紫云峰的顶部便被全部削平!再也找不到一个冒尖的峰柱和建筑! “呵呃呃啊啊啊啊……”黄泉发出的低吼声实为沙哑和凶残,而那些从它身上扩散出去的光环更是如同星轮一般在以它的身体为轴心从而进行着慢慢的翻转。 呼呜呜呜—— 正向反向,各个角度,成千上万!一环更比一环大,一环更比一环沉,只不过它们旋转的速度很是缓慢,也没有再对任何的物质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远在百丈之外的一大片小峰堆。 事实上,这一大片小峰堆上还戴着一个“帽子”:这是不知哪个宫殿的整座房顶,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重。 “该死!”陈为善气急败坏地用左手托举起这顶埋葬了自己的大帽子,随后便没好气地飞向了黄泉这边:“你干嘛?” 轰隆隆…… 陈为善举得轻易、丢得更简单,但这帽子一盖地便即刻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与此同时,百灵星。 “该死……”郑明禁不住咧嘴暗骂,随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凑上去跟自己的左手讲笑话:“嘿,嘿嘿……我说黄泉……” 与此同时,紫运星。 “呵……”黄泉一听到郑明的声音便狰狞了双目,但不等它开始爆发便被及时冲过来的陈为善一把扑抱住了腰腹和大腿:“黄泉——!” “呵呃呃……”黄泉狞目低吼,嘴里释放出的淡黄色寒气更是已然形成霜冻。 “呃啊啊啊啊……”陈为善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随后便气急败坏得抱着黄泉的大腿就怪叫:“别生气,别生气!别去干仗!别去干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黄泉!黄泉——!” “呃啊啊啊……”黄泉怒目一扩,随后便硬拖着陈为善一步一步往前走。 “黄泉!黄泉——!”陈为善一旦察觉到身体腾空就怪叫,但黄泉却根本就不理他,只是盯着自己的左手一步一步走上天。 “黄泉!黄泉!”陈为善惶恐怪叫,但眼见黄泉根本就不理他,他便禁不住为之恐惧地回头怪叫:“师尊——!” 但这凄惨无人回,整个紫禁宗内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与此同时,百灵星。 “嘿嘿……”郑明嘿嘿讪笑了两下,随后便笑眯眯得一脸掐媚道:“呐,黄泉,我给你说个事儿,哈?” 同一时间,紫运星。 黄泉突然脚步一顿,更是声息顿窒。 “呃。”陈为善为之一愣,随后便怔愣愣地抬头看向了黄泉的脸面。 然而,黄泉却在声息沉寂后慢慢合上了嘴巴,事后更是慢慢皱起了眉宇。 “呃。”陈为善感觉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他可从未见过黄泉如此,更是没有见过黄泉皱眉头。 与此同时,百灵星。 “嘿,嘿嘿……”郑明嘿嘿讪笑,随后便笑眯眯地问了一道子:“啊?你看怎么样?告诉我呗?” 同一时间,紫运星。 黄泉突然眉头一锁,随后便没好气地摔放下左手仰望天:“不知道,别问我,不认识。” “啥?”黄泉这一句三连话让陈为善听得脑袋一僵,当场便哑口无言。 百灵星,洞府内。 “呃。”郑明愣愣点动了一下脑袋,随后便眉头紧皱地思忖了起来。 然,不等郑明再多加思考上两个呼吸,黄泉愤懑的声音便即时传进了他的心神内:“你赶快消失!我不想同你讲话!” “呃。”郑明楞得往后仰动了一下脑袋,这倍显孩子气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从黄泉的嘴里听到。 与此同时,紫运星。 “唪!”黄泉闷闷不快地闷哼了一声,随后便没好气地环抱起了双臂。 “呃。”陈为善为之一愣,随后便怔然转头地看向了二者的前方。 呼…… 一片平空星环消,原地不动非上天。 眼见前方是为平空而不是一条上天路,陈为善顿时便身体瘫软地松了一口大气:“哈……” 万象天引 章318 为陈为善建造伟像 百灵星,郑明所在之峰中洞府。 “唪……”郑明无奈苦笑,但转念一想,他便再次舔着笑脸跟自己的左手讲起了笑话:“诶,黄泉。” 紫运星,紫禁宗。 “鞥?”黄泉微微一皱眉头,随后便没好气地望上了苍天:“唪!” 百灵星,郑明洞府。 “嘿嘿……”郑明嘿嘿一笑,随后便循循善诱地媚笑出声:“诶,黄泉,不若你来寻我,到时候我俩好生游历天下,猎奇觅知己,这浩浩天地大有作为,那也是一番美妙好滋味啊。” 紫运星,紫禁宗。 黄泉微微一皱眉头,随后便闷闷地把自己的左手拿放到自己跟前嘟囔道:“你去死吧,我才不要与你为伍。” 与此同时,百灵星。 “哎?”郑明脑袋一僵、嘴角一咧就奇怪,但黄泉那边却突然斩断了一切的联系。 “呃。”郑明愣得往上一顶脑袋,但随后他便满脸嫌弃以至于深深鄙夷出来:“嗤……” 同一时间,紫运星。 “唪。”黄泉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随后才在愤懑望天时环抱起双臂。 “呃。”陈为善为之一愣,但不等他张开嘴巴去说话,黄泉却突然眉头一皱。 “呃。”陈为善再次一愣,这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屁话来。 “鞥。”黄泉眉头微皱地哼唧了一声,随后左一看、右一看,最后又摒起了嘴巴望天想:“鞥。” 陈为善为之瞠目结舌,随后便禁不住抬手抓了几下后脑勺,看来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已然痒上了陈为善的脑把子。 “嗯鞥。”黄泉突然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咧嘴一笑,乃大摇大摆地放下双手并一步一步地往天上走去:“嘿、嘿……” “呃!”陈为善深为怔愣,但眼见着下方的景况在移动……他顿时瞳孔一扩!随后抱住黄泉就惨叫:“黄泉——!” “嗯鞥。”黄泉轻轻哼唧了一下,随后又硬拖着陈为善往天上走了几步,这才巡巡加速地往天上飞去。 “啊——!”陈为善一旦感觉到自己升空便怪叫,随后便死死地抱住了黄泉的大腿:“黄泉!黄泉!快回头!快回家!快回家!” 啪! 黄泉抖手就是一巴掌,直将陈为善当场拍了一个脑震荡。 然而,陈为善两眼一翻就惊醒,随后便气急败坏地抱紧和夹紧了黄泉这条并不长的右腿:“别走!快到了!快到啦!别出大气层啊——!” “你好吵啊。”黄泉闷闷一声皱眉头,随后便猛然加速地飞冲向了大气层。 “啊——!”陈为善回头一看就惊恐,随后便恐惧至极地朝着紫禁宗发出凄厉的惨叫:“师祖——!” 呼! 黄泉即刻挂着陈为善冲出了紫运星,非但头也不回更是速度暴增地冲向了东南方。 “救我——!”陈为善凄厉的惨叫声远远回荡在整个紫运星上,然……紫运星根本死寂无声,更是看不到一个鸟兽和人影胆敢露头! “师——祖——”陈为善凄厉至极的悠悠传音,已然无法太过深入紫运星了。 紫禁宗,某处暗室内。 “唉……”石床之上老者叹,随后深深闭目微摇头:“你啊……就听天由命吧。” 长叹过后…… “来人——,为陈为善建造伟像,以祭奠其丰功伟绩。”师祖深沉悠扬的声音悠悠回荡在整个紫禁宗内,但一时沉寂无声更无人回应。 啊、啊…… 有三只黑鸦飞出从林,随后一时寂静。 “哗——!”整座紫云山脉骤然爆发出冲天而起的喧哗之声,其声势之恐怖足将整个紫禁宗上空的云雾全部冲散! “快快快——!”这老头儿一头冲出阁楼就怒吼,可谓震怒更惶恐! “来人——!”章植更是一跑出大殿便震怒挥袖,双目怒瞪可谓惊喜与悲愤? “快给陈师兄修建丰功伟像——!”成群成片的紫禁宗门徒从山下飞冲而出,可谓如同大军攻山一般瞬间占领了整个紫云峰的领空! “天——可怜见!” “我看广场中心最为适合!” “大胆贼子!胆敢抢占宝地!” “放开那宝鼎!让我来——!” “谁人胆敢再抢、啊——!” 轰隆隆…… 浩浩紫禁宗,整个广场大殿之上人潮暴涌,所有冲过去的紫禁宗人全在疯也地抢夺广场的中心位置,更是不惜为此大打出手、提头来见,可谓惶惶颤人目,吓退多少人? 而那所谓的伟人?也不知被黄泉带去了哪里,唯有那凄厉星空的惨叫声悠悠传开…… …… 百灵星,峰中洞府。 “唉……”郑明深深闭目一叹,随后便摇头苦笑也睁目。 对于郑明而言,黄泉几乎比他目前所遭遇到的所有修士都要强,因为对方小小的身躯之内隐藏着一种让他感之一念便顿生出“魂飞魄散”之怖觉的莫名气息! 而且这种怖觉还是发生在有厌魂镇守郑明主魂的情况下,如此恐怖的潜能,实在让郑明为之胆寒,实在让郑明——为之眼馋…… 然,黄泉是去是留根本不能随他念,而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说服对方来跟自己合成伙儿,但侥幸一试也无妨。 事实上,单单是如今能够让黄泉暂时撇开对自己的记恨,郑明便已经有了一种想要烧高香祭拜苍天的冲动。毕竟当年,郑明确确实实是从黄泉那里抢走了一部分本属于黄泉的本源,而且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黄泉的本源能量也没有完全恢复全盛。 是以,黄泉的仇恨便像一柄时刻悬挂在郑明天灵盖上的血剑一般,每每都在警醒着郑明不要忘记黄泉的存在。 不过如今…… “呵……”郑明为之苦笑,随后便深深地松了一口大气,看上去倒当真是有一些茄子焉了的形似。 事后,郑明又深深舒释了一股闷气,这才轻轻攥拳纳消了手里的黄泉印记。 但在此之后,郑明又慢慢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郑明突然眉宇一动,随后便慢慢将心神沉浸了下去。 禁道宗,黑暗秘境。 禁木分身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地形大阵之中心,所谓双目闭合托宝诀,神宇平静衣发轻。 但不久之后,他却突然眉宇微动。 与此同时,郑明所在洞府。 “唪。”郑明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在心神之内缈缈传音:“我有一个想法。” 禁道宗,黑暗秘境。 禁木分身略有一默,随后轻轻点头:“我已知晓。” 同一时间,郑明所在洞府。 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就此闭上了眼睛,开始沉心修炼。 禁道宗,黑暗秘境。 禁木分身安然未动,但却突有轻风带来一丛影。 呼…… 禁龙庞大的躯影从禁木分身的前方遨游而来,随后又慢慢地将禁木分身环绕了起来。 但,禁龙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飞向了上方的光井。当它庞长的尾部也慢慢从禁木分身的头顶上空掠过时,已然足足过去了三十息。 呼…… 禁龙遨游且慢,但随着它的上升,那上方不知高极的光井也慢慢扩展了开来。 “后生已可畏……世代可更迭……”当它低沉缥缈的声音在此界悠悠传荡开来时,它已经慢慢钻进了上方的光井之内。 如此之下,便有诸多如同散光灯一般的光华倾泻下来,可它们绽放得并不耀眼,在慢慢转动时也更加柔和。 木禁分身微微一牵嘴角,但却没有睁开眼睛,唯在心中一言:“我很期待。” …… 自那日之后,郑明在洞府内一连修炼了整整三个月,直到这一日的黑夜掠过庞影之时他才骤然睁目! 呼! 冲出洞府不回头,一路三息出星户。 呼! 郑明停在星外参照了一下方位,随后只轻轻一踏星空便飞冲向了寂灭星域的东南方。 嘭! 白电炸裂迸溅出,环绕裹渡成极锋。 一眼三星不知所去,生灵葫动化舟御行。 呼! 生灵葫在豪光一闪中扩散出护主镀层,更是一旦吸收到郑明身外的电流便骤然爆射向前! ——噌! 他们已然瞬间冲出寂灭星域之东南,但这音鸣才后传,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极。 对于郑明的离去,有个别缘友在遥遥观注,类如卓文远和常成,类如宋亭山和梁康,类如这位……慢慢从寂灭星域的东南边域浮现出来的壮年修士。 云纹黑服卷浪靴,身躯孔武长七尺。 双手背负微皱眉,遥视所去有深思。 看其宗服,寂灭宗也。 呼—— 当生灵葫如同雷鸟一般瞬逝星空后,此人才在稍有沉默之后慢慢低垂下眼帘。 “郑明……”许子丛默默心思稍片刻,随后便慢慢透明已消失。 谓其姓名,有缘自知。 …… 寂灭星域之东南星空,遥杳星稀处。 呼—— 郑明背负着双手远望前方之无尽,生灵葫冲势渐缓但更快,所谓一往无前而无声,一眼望去已极远。 郑明并未打算就此离开寂灭星域,而是打算先去两个地方。 其一,位于青丘星云中部的魂域。 其二,位于罗邵星云东部的玄罗星域。 这二者,一者位于祥龙星系的中心偏西北,一者位于祥龙星系的最东界,这漫漫一途可谓遥远。 但,值得一去。 万象天引 章319 巨熔族和星魂器 第四界亡域,残界风暴带。 呼…… 他来之如风,飘然虚实影,但不等太过靠近前方稍微密集一些的碎风带,他却突然目光一定地停了下来。 深沉之眸毫无波光,但却越看越深,越看越远…… 呼……呼——! 他一眼无极,直到骤然地看穿前路,骤然的看到目标终点! 这处风暴有多大?让寂风堪比一只蝼蚁站在一座星云之外!以至于让他无法直接看见中间那道冲天而起的庞大光柱! 星空为基座,八卦呈黑井。 井喷万里庞,光柱高无极! 它位于这座庞然风暴的暴风眼内,但八卦井座不曾转动,转动的是它座下的星空。 光柱之外一星距,只有纯粹的黑暗。这里是暴风眼内的一圈中空带,内里没有除了黑暗以外的一切。 黑暗之外,是这道不知宽厚多少星距的风暴壁。越是靠近暴风眼的地方,组成风壁的空间碎片便愈发的庞杂和深厚,从而慢慢过渡到细碎和稀疏。 这座碎片风暴如同一座悬浮在星空当中的庞然火山,它喷射上九天的光柱可谓圣洁,让人一眼看过去……如同是一柄剑柄碎风、剑体为棒的光剑。 但这里,没有声音,只有缓缓慢慢的流转和旋转。 “……”寂风禁不住慢慢皱拢了一些眉头,随后便慢慢目光下移,遥杳看向了那座八卦井。 庞杂的脉络? 如同基座蔓延或生长出去的筋脉一般。 是它们植入了星空内,还是星空将触手植入了基座里? 寂风分不出来,但他能够看到它们……具有鲜活的生机。 因为它们在脉动,因为它们……在从星空之内吸收养分。或者,是星空在通过它们向基座和井口输送能量。 但那输送或者吸收进去的不是血,而是源源不断的黑色气流。 它们是什么,寂风清楚。 它们是什么,那个从暴风眼南部中空带之正中心慢慢浮现出来的身影也知道! 纯黑劲袍盘膝坐,双目未睁衣发飘。 相貌堂堂眉宇正,身后井口身前暴。 他是谁? 寂风不清楚,先前也没有看到他。 但他传出来的话,却直接渗入了寂风的心神里:“滚。” 区区一个字,淡弱无情绪,如同清风入人心。 可那随之而来的一股冲击,这股直接穿透碎片风暴冲击过来的狂息!却将身陷虚实中的寂风不断冲退! 虽然没有声音,虽然寂风的后退也很是迟滞和缓慢。 寂风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人,虽然对方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但他已经将对方的面容深深刻进了眸子里。 寂风慢慢卸除了自己加注在身上的护持之力,任由这股仿若不存在的狂息将自己越带越远。 呼…… 只是在一转眼目送过去,寂风便已经飘退不见。 然,当此人在稍有静默之后开始形体透明时…… “你……” 寂风遥杳传来的缥缈之音中断了他的匿形,而当他慢慢睁开自己冰冷无情的双眸时,寂风的后话也随之入心:“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此人毫无波动,只是垂目望着下方的黑空。 可能许久,也可能只是一息。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也重新匿入黑空。 浩浩死域,圣洁与寂灭同在,黑暗与光明共舞。 但这里的诡秘,又是否听到了寂风那句愈发飘缈的呢喃呢…… …… 阴暗所在擂台上,一人跪倒他人前,手捂胸口在咳血,然血一落,人随之倒。 顾子奇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具尸体,他手中的长剑斜触着地面,剑体之上已经流下了太多血。 所有的灵犀宗人全都在,但无论他们站在哪里、坐在哪里又修为几何……全部眉头微皱。 台上那近百名挑战者……竟然没有一个存活! 嗒…… 从擂台之上流淌下来的血液,粘稠混合,而它们的主人更是没有一个身体完整! 这是擂台? 不,这是屠宰场! 这如同一座没有前墙的斗兽场,已然化成了死寂的地狱! 正北,观台之上。 九张大座无空位,许子笙巍然坐正中。 “……”许子笙眉头微皱地望着顾子奇,亦不知作何所思。 “我不及他们……”顾子奇身陷阴影,也只有一双居高临下的冷眸可谓明亮:“而你们……不如我。” 阴影难为镜,飘摇已成风。 呼…… 郑明站御生灵葫,速度一眼无尽早过一星域。 漫漫星河不知数,一镜苍茫掠入目。 星时,是为星空之内的时渡。 它不比修真星内的时间那般缓慢,苍茫里的一星天便等于星内的一万两千年。 而如今,郑明已在星空之内渡过一星分,若放眼百灵星内,已然过去了四个月。 虚空舰队,星港码头,个人战斗,小范围的星空拼杀……这一路上郑明所遇不少,但未曾遭遇劫掠。 所过星域渐多,各种乱象和光景也愈发奇异。 然,并非所有的星域都一派祥和,也并非所有的星域都富含活力,甚至有一座星域全部是为死星。但这些死星之上并非没有种族存在,相反,这支将域内死星全部串联在一起并构建成一座星域熔炉的种族还相当兴旺。 至于他们的名字? 郑明稍一回想也印证了出来:巨熔族。 高瘦的巨人,几乎等同身高的手臂,全身上下布满了熔流一般的活体铭文,额头之上汇聚出的昴日图腾便是他们种族的象征。那些被他们拿在手里、拖在身后、抱在怀里或扛在肩上的巨型器具,便是他们赖以谋生的工具。 巨熔族是星空中最早衍生的种族之一,也是如今整个仙界除了人类以外的第二大种族,放眼整个仙界三百六十系,每一个星系当中都有他们特定且唯一存在的族栖域。 然,巨熔族却没有多少的灵智,甚至不会说话,他们只会锻造,只会用星体的能量来创造出任何他们所能理解的东西。 这些东西,叫做星魂兵!叫做星魂器!是堪比修士本源道宝的神器! 纵观整个修真界明里暗里的流通市场,那些没有器灵的道宝或者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道器,几乎有七成都是出自巨熔族之手! 巨熔族是天道异端的使徒,他们只要将手掌按在地上便可释放出身上的熔流铭文,从而如同触手一般直接穿透地质贯入星核,以此来直接吸收或掠夺星核的能量从而来弥补自身的能源损耗。 其实从某一层角度上来说,巨熔族可以说是没有生命,因为他们只要能源耗尽便会陷入永恒的休眠状态,除非在这个过程中有人用星核能源将他们重新激活。而且,他们虽然拥有痛感但却不会受伤,更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衰亡。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巨熔族曾经才会被归纳为一种必须要扼制甚至消灭的种族! 因为这一族的噬星能力实在太过恐怖!即便是以如今仙盟统治下的修真星划分来计,一颗普通的三级修真星,也决然经不起十位巨熔族的一次“进餐”! 如此可怖的能源需求,对曾经的宙族们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更对巨熔族本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而也正是因为那一场无法追溯久远的纪元大战,才造就了眼下浩宇族势的雏形。 在那一战后,星盟出现,全宇罢战。 至此之后,魔族崛起,随之……仙盟出现。 随着岁月的流逝和世代的更迭,第一次仙魔大战,第二次仙魔大战,第三次仙魔大战…… 三战之后,曾经多如苍茫繁星的种族十不存一,仙魔两族就此决裂。 但,也是在此之后……仙盟,唤醒了巨熔族。 只不过,双方契订了条约。 其一,巨熔族以戒除吞噬星核能源为条件,来换取仙盟的信任和庇护。 其二,仙盟会定期向巨熔族提供与星核能源等效的生存能源,以确保巨熔族的基本生存和繁衍。 其三,仙盟不限制巨熔族的发展和繁衍,并为巨熔族提供专属的栖息地。 其四,巨熔族可以选择为仙盟或者仙盟属下的任何种族及个人铸造星魂器,以此来换取与星核能源等效的生存能源。 其五,仙盟视巨熔族为不可分割的盟友,须在盟约关系存在期间无条件的支持和协助巨熔族。 其六,巨熔族视仙盟为不可分割的盟友,须在盟约关系存在期间无条件的支持和协助仙盟。 其七,巨熔族须以源种和图腾缔连血誓,一旦部族中的分支内有人逆反第一契,该分支的所有成员都将引起源种反噬,从而陷入不可解封的永恒休眠。若巨熔族主动背弃仙盟,全族归息。 其八,仙盟之君须以命魂和血脉缔连血誓,一旦仙盟主动背弃巨熔族,其一脉所系,全员葬灭。 其九,盟约关系的解散,需要双方同意。 “仙熔之约……”郑明默默深望了一眼巨熔族的领域,随后便正首观前路:“不知仙盟,又与多少星族签订了契约……” 呼—— 生灵葫在巡巡加速之中化作雷鸟,随后便骤然地爆射而去,只眨眼之间便将巨熔族之领域远远的抛在身后。 然不久,前路星空突涟漪。 郑明眉头一皱,随后轻轻错右步。 呼…… 雷鸟稍稍侧旋机翼以滑翔,与这慢慢穿透出涟漪的船头险险擦肩过。 呼…… 前方极远有厮杀,但雷鸟却不停留,而是在两人相互擒手招架时从二人的头顶上空飞掠而过。 呼—— 路遇百修共乘三异兽,但也只是一道简单便可穿梭旋过的障碍罢了。 “唪鞥——”蛟龙深长释息侧目送,也不知是愤懑还是没好气。 轰!噌——! 乱战星空,大能之辈数百已近千。 所谓星辰撼动之由来,翻手为云覆手雨,冲天一啸惊鸿技,剑气纵横三万里,火海一出风暴起,耀阳之下万兽驱。 刀剑是为血,随手千般变。 转身化游龙,天相势交锋。 种种惊天道法、碎空神通层出不穷,但雷鸟却一路不因停,早过彼此交手之间隙。 阴沉,凶狞,震怒,杀心,冷笑……众人在侧目看去之时各不同,但好在无人去追击。 然,前行不久又遭遇,漫天流星火来急,想必是为了支援后方的战场。 郑明微微摇头,护身雷鸟也随心旋翼穿梭过,再不回头速更极。 万象天引 章320 仙盟特遣队! 浩瀚星空,无名星域。 呼—— 郑明脚下的雷鸟速无极,只转眼之间便飞掠过了这片不大的星群。 呼…… 再前进不久便入了一处空域,内里浩瀚无边更不知圆距几何。 郑明为此微微一笑,但不等脚下的雷鸟冲进内空……赫然有十七道长虹从他的右前方飞冲过来! 呼——郑明正好与那最后一人迎头遭遇! 四目一视,阴沉待定皱眉宇,双手背负孔武躯,黑色战袍腾银龙,一袭长发墨如羽。 噌! 短暂一眼罢了,双方便就此擦身而过。 噌! 最前之辈是为逃兵,他虽然在全身血光爆闪之下瞬间与后方的追兵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但眼下已然负伤濒死,也速度更慢。 噌噌噌! 后方的十六人更不停,乃开始巡巡加速慢追击。 “……”郑明面无情绪地望着那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中年修士,但直到对方逐一超越前方众人后……他才留意到对方佩戴在银玉腰带上的银龙令。 但郑明只默默观察了一眼便即刻撤回了目光,乃令脚下的生灵葫再行提速。 噌——! 有郑明的雷灵之力加持,生灵葫得以爆发出当前最大的速度,只眨眼之间便快要冲出这座空域。 “……”郑明漠然望前,尽管衣发飘猎但心平始终。 他不知那个逃亡者是为何人,也不知对方为何沦落至此。 但,这人的修为境界……刚入化神罢了。 而那十六位在后方追击之人……他看不透任何一人的修为。但,绝然没有一个……比许宫然弱! 至于他们为何不直接击杀……想必是为了留下活口。 “仙盟特遣队么……”郑明漠然心思,随后便默默地摇了摇头。 在郑明的认知里,能够令仙盟派遣出特遣队的,只有那些被列为三等要犯的人。 所谓三等要犯,即是被仙盟颁布“赤字缉杀令”的罪人。 至于那些身负星际缉杀令又称星云缉杀令的四等要犯,或者头顶星际诛杀令又称仙盟血令的五等要犯,则没有多少人能够有幸见到。因为他们一千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三刻钟! “无端毁灭三颗二级修真星,刻意损毁一颗三级修真星,无意或者失手损毁一颗四级修真星,甚至被迫毁灭一颗五级修真星以上者……”郑明微微摇头,料想以那人的修为也无法轻易做到这些,更遑论在此之后还能逃到这里来。 “引起界内战祸,域内大乱……”郑明禁不住微微一牵嘴角,随后悠悠摇头一笑:“违反仙律,私自潜入凡界。” 突突、突突突…… 生灵葫突然慢慢的“偃旗息鼓”,那些从葫芦口喷射出来的尾焰当真是有些相似往里回收的小尾巴。 郑明禁不住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大前方浩浩无边的一域浮石群还能让生灵葫知难减速。 “唪。”郑明悠悠摇头一笑,随后便悠闲一叹地环抱起双臂,乃轻轻用脚一点生灵葫。 呼! 生灵葫即刻“扬蹄”蓄势,随后便骤然地向前方爆射了出去。 呼——! 浮石密集再庞杂也挡不住提前反应之下的灵活多变,这一路的穿梭和冒险那也是相当的有趣和惊险…… …… 玄武天,东南中域神机塔。 塔方不断的解构和重组,内里彩光流溢不能看透,唯有一些细弱的电流在塔上慢慢地攀爬或游走。 神机塔越是往上越小,但与其说它是塔楼,倒不如说它是一根塔柱。 黑靴银纹衬王袍,双手背负衣发飘。 所在站者望玄武,中天空阔无人出。 孙仲离已经在此站立许久,他在等,等麾下前来复命。 这浩浩玄武天,漫漫星系之中一浮陆,没有可以入他眼帘者。 直到……有人自北天之外飘飞来,又一入界层去中天。 呼…… 两位武侍相严峻,一左一右架一人。 黑袍如影,不见真容。双手枷锁,脚链森冷。 孙仲离一默之后微微笑,乃轻轻一点塔尖飘飞去。 …… 呼…… 雷鸟在绕开一座高大的灰色黑洞之后重归平行,虽然它的速度从侧面看上去很是缓慢,但实则已经将后方的黑洞化成星点。 “唪。”郑明微微一笑,前路的浩瀚和璀璨令他的心境慢慢趋于平和,在此之下,他便不由心生妙丽,乃飘然拂袖坐下来。 呼…… 生灵葫稍微减缓了一些速度,而当外在的白电渐渐消隐之后,它便将扩散出去的透明防护层慢慢收缩了一些。 “星辰之象……”郑明古井不波地望着前路的无尽星河,那丛丛点跃腾挪的星光也慢慢深入了他的目潭深处。 “楚尊当日那一掌……”郑明默然于心,眼前又禁不住浮现出了楚尊当年信手挥杀庞若非的场景,更是就此将之定格翻看。 意念中。 “应是借助天地大势……”郑明微微摇头挥散了前方的景象,随后便就此当空盘坐下来,乃托诀闭目:“此时回顾起来……他当时的修为,至多恢复到元婴阶段。” “楚尊……数万年来唯一逃过仙盟特遣队追杀者……” “其出身……” “东七十二星……” “区区一座中小型星域,为何在诸多宗门的典藏之中都被列为禁忌……” “无人敢提……避之不言……” “惶恐,惊颤,悸动,忌惮,沉默……甚至恐惧……” “依照当年他与庞若非的对话……莫非——” “东七十二星……不在仙盟之下?” 念及此处,郑明本人便不由微微摇头,乃慢慢移目去巡视前方的浩瀚星空:“以仙盟之铁血和冷酷,又怎会容忍这立场不明的一脉独立存在?” “星辰,星群,星域,星云……” “浩浩仙界三百六十大星系,这一脉应该也是唯一的特例……” “星君府……” “星域守将,星云部帅……” “八方界王,一系之帝……” “这座庞然大物……笼罩和统治了多少种族和生灵……” “炼体,修真,契魂,御兽……”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本源……类人族的异能应该类是。” “超脱万道……盟君……”联想至此,郑明也慢慢阴沉了起来,但终归沉默:“寂灭宗……” 沉默良久之后,郑明微微摇头压下心中的杂念,随后便重整心态以观前。 “星宿之象,天轨无形……” “公子启当年修衍的天运道法……” “楚尊府内亡灵塔……” “那传送大阵的运转轨迹和牵引……倒是与星轨罗盘有些近似或相同之处……” 念及此处,郑明便禁不住微微皱眉轻眨眼,乃锁定前方的一星之光:“星光……” 然,不等他多看一息,那颗星光便瞬间黯淡消失。 郑明微微一皱眉宇,便又转目看向了另一颗更为明亮的星光。 此星长亮,而郑明的目光也深邃到仿佛看透到那看星辰之内一样。 然…… 噌! 它突然化成光束从郑明的左侧穿梭了过去! 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但他却没有回头去看对方速度多快又揽过了多少空间,而是在心中作追思:“以我如今的修为和目力,想要锁定光速确实艰难……” “想必任何人都极为艰难……”郑明微微摇头,他自然知道那穿梭过去的不是普通的星光,而是一道光星爆炸后分散出来的流光。 呼…… 生灵葫又将速度减慢了一些,以便于郑明去逐一观注那些星光的闪跃和消失。 “突然飞逝者……应该是为不知爆灭多久的灭星……” “逐渐消隐者……应该视为不知寂灭多久的死星……” “星群之间的光辉呼应……”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但却突然看到一颗星光陡转斜下。 “哦?”郑明轻慢长疑,他眼见着那道星光冲进了一颗较为黯淡的星光内。 郑明默默地注视了那颗星光许久,随后才默然抬头地看向前空:“或许……是我的眼界,限制了我的观念……” 在慢慢将心境沉寂成一汪死水后,郑明便开始用更加空阔的视角囊括所见,以便去宏观前方的浩瀚星河。 “流逝……”余光中那一颗消失的星光,却悄然在郑明心境里的死水中浮现出来。 “消隐……”右侧那颗突然黯淡的星光在慢慢消隐之时,也同步点亮了死水中的一盏明灯。 “辗转腾挪……”越来越多的星光开始闪烁消失或者即时重现,但它们的每一次消失和变化,都在那一汪死水中产生了重现。 “阵法……” “纹路……” “断点……” “闪跃……” “不错……这是空间阵的原理……”郑明的目光并没有因为思路的畅通而愈发明亮,而是随着星光的璀璨而愈发黯淡和死寂:“折跃……穿梭……” 郑明的眉头越压越低,同时也慢慢地咬住了牙关:“折叠……洞穿……” “如同一张纸……将一处,或者整座空间折叠成一层,一层,再一层……” 郑明突然动作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食指,但只是这一下便让他的手指流溢出一丝黑气:“不足以……” “需要极强的肉体,或者修为护持……才能承受住空间的反溯,或者反推……” “意念也无法轻易渗透……需要极为锋锐或者庞大的神识……” “才能穿透或者覆盖到更远的距离……” “需要极为强悍的神识强度……才能将那里打开一丝缺口,定为坐标……” 郑明本身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他的眼眶里面却慢慢流溢出了缕缕黑血,只是他本人却麻木不仁。 万象天引 章321 回识掠渡,缩渡平空,倒溯时空 无名星域,一虹长葫慢描。 “究竟需要多么庞大的神识……才能将彼岸前的空间全部掀折过去……” “若肉体能力足够强……” “可将其轰碎贯通……便可直通彼岸……” “或者……” “缩地成寸……我见过……” “但没有人能够缩掠太多……” “不……他们不是将空间收缩回来……而是将——” 郑明突然侧转了一下头部,但心言已经略显哑涩:“将自己扩散出去的神识……化作道路,收缩回来……” “唪。”郑明突然传出轻笑,随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乃开口说道:“你对此有何见解。” 一双无情目! 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郑明的顶空! 眼白至白,是纯粹无染的圣洁。眸子至黑,是纯粹到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它并不如何庞大,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它都“面对”着“自己”,无论生灵葫飞逝多远它都恒定在郑明的上方,都在望着下方的郑明! “……”他默默地望着郑明,望着那些从郑明眼中流出来的黑血诡异的倒溯回去,望着郑明在微微活动眼部后重新适应眼睛。 但,直到郑明最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前空时,他才随之举目看去道:“缩地成寸……何必缩地成寸。” 郑明深为沉默,无论是对方的言辞,还是对方那幽暗低沉的声色。 他目无情绪地望着前方的浩瀚星空,言辞更淡漠:“我一般……” 呼…… 是风声?不,是前方的浩瀚星空在慢慢地向郑明主动渡来! 郑明才刚刚为此瞳孔一缩,但他却漠然出声:“让它们过来迎接我。” 呼——! 浩瀚星空的倒渡骤然提速,只眨眼之间便掠过数百座星域!数十座星云! 郑明心中升起的震动和骇然前所未有,但不等他的躯体产生更大的枯萎现象,星空的倒渡便戛然而止。 呼…… 生灵葫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飞行着,周边的景观也一如先前那般慢慢的向后倒退……若非是郑明的肉身在活血状态下慢慢地饱和起来,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你很震动。”他的话语分不清是问还是述,但其声词中的淡漠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陌生,遥远,空洞。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微微摇头。 “唪。”他传出一声如同释息在心一般的盈音,随后才慢慢扫视起前路的杳渺:“越是阴暗的地方,越能迸发光明和希望。” 他停顿稍长,随后才淡漠出声:“唪。——不知黑暗的深浅罢了。” 郑明深为沉默,对于黑暗分身……他,包括他们,都根植着一丝不可磨灭的忌惮。尽管他就是他,尽管他就是他们。 “缩地成寸。”他突然慢慢垂目看向了郑明,但却让郑明禁不住慢慢皱拢了一些眉头。 “唪。”他轻盈微笑,随后又举目看向了前空:“这世上,没有可以照葫芦画出来的真瓢。”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便举目环顾向前方的苍茫,但看或巡视的速度却很慢。 “我走一步。你跟一步?” “踩在脚印上罢了。” “但你可以思考,可以哲学。” “可以……去推导。” “回识掠渡。简单。” “控制好神念便可。” “缩地成寸。或者缩渡平空,更易。” “同化空地间便可。” “至于倒溯时空。” “你需要变成时空。” 他话语说的平缓,一字一句后的停顿也长,但却如同雨滴落在死水当中一般渗透到了郑明的心神里。 然,幽暗,空冷。 “……”郑明不知如何回答,实际上他此时连思绪都陷入了沉寂。 “唪。”他轻盈微笑,随后便转瞳看向了左前:“但你适才领悟的星移步不错。可以——意念所至,身则达。” 郑明略有一默,随后便慢慢垂目看向了下方。 然,不知何时……这整座星空已经产生了剧变! 一处处本不该存在那里的星辰、星群、星域如同被特别孤立出来一般!一个个“修士”、一场场战斗、一艘艘异度时空的航具、一支支行进或者修整中的大军……也都如同被一团大荧幕直接囊括出来一般! 看透了界!不,是重叠了界! 仙界,疆域,甚至一些凡星的隅!郑明借助黑暗分身的视角,看到了这天外天!看到了这界中界! “唪。”黑暗分身传出轻盈之笑,随后便转瞳看向了前方的浩瀚:“这个世界,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郑明深为沉默,随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这漫漫星空中的无数大荧幕也悄然消失了,又恢复了它们本来的面貌。 然此时,黑暗分身却又传来一言:“你过往的因线在深化,已有轨迹在链接彼岸了。” 此言一出,郑明顿时眉头一皱,随后便慢慢睁开了眼睛,面色也随之缓和。 烂漫苍茫无需赞,芳华自赏已欣然。 “唪。”郑明为苍茫之瀚微微笑,随后便悠悠笑问道:“你在哪里?” 黑暗分身之天目略有一停,随后便慢慢垂目看向了郑明,但在这一眼之后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我无处不在。你看不到罢了。” 郑明微微一皱眉宇,随后再行追问道:“你的道……” 但不等郑明把话说全,黑暗分身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别再沾染任何因。否则难承果。” 郑明禁不住眉头一锁,但不等他耐人寻味起来,黑暗分身又传来了一句缥缈的心音:“你不需要任何……活下去就够了……” 噌噌噌! 与此同时,顿有七双瞳色不同的眼睛睁开于各处黑暗或者光明中! 然,只是深冷一眼罢了,它们便慢慢闭合…… “……”郑明垂目缄声了片刻,随后微微一笑轻闭目。 呼—— 生灵葫循循加速至极,不消片刻便远离了这处空域。 事实上,郑明这个本尊虽然在各大分身中占据着主导地位,但他只是在意念上与其他的分身相通罢了,这绝对不是一种统治,而是一种信念的传达。而且各大分身本身的根性都不同,也会随着成长而慢慢构架出属于自己的认知观,到时候郑明是否能够调动他们还需要经过他们自身的考量。 但黑暗分身是个例外! 因为从始至终,郑明根本就没有对他建接出来哪怕一丝的主导权或者掌控权!更遑论支配权?! 事实上,黑暗分身的诡异,郑明在当年将他放流出去的时候便已经有所察觉:他不同于其他的八系分身或胎神精气,因为这八者无论是在体内还是在体外的时候都与郑明的本尊有一丝冥冥牵引和连接的气息,但黑暗分身没有,他原本就像不存在一样,郑明更是只能隐约感应到他在或者不在,尤其是当郑明将他放流出体外并送入星空之渊时,彼此之间最后的一丝应召也随着他的远离而慢慢消失。 但彼时,郑明以为是黑暗分身和星空之渊产生同化的缘故,是以他便没有多想。直到那日他在洞府中开始追溯各大分身的情况时,才幡然醒悟:黑暗分身,至此,从他的“身上”独立了出去!而且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牵连和挂钩! 换言之,黑暗分身既是他,但从今以后,也不再是他。 呼。 生灵葫突然青光一闪,随后又将速度稍微提升了一些。 然,郑明却为此微微一皱眉头,望着生灵葫的时候更是显得有些迟疑和困惑。 因为适才……他从生灵葫的身上感获到了一丝灵念! 兴奋? 郑明微微摇头,尚且不至于。 欢快? 郑明轻轻眨眼,也可能有那么一丝存在。 在静望了好一会儿之后,郑明突然微微一牵嘴角:“唪。” 会心之下的一丝莞尔。 这是生灵葫传递给他的心情。 郑明不知生灵葫何以如此,但他绝然不会认为是生灵葫产生了灵念。因为生灵葫……本来就在沉眠! 不过在郑明的感觉中,生灵葫的这种沉眠倒更像是一种自封:一种不愿被人使用,一种不愿苏醒的自我封禁。 郑明不知父亲是从何处得到这件宝物,也不知这生灵葫为何如此,可只是它自我封禁之后留存下来的本能便足够恐怖,以至于让郑明无法想象它是被何人炼制出来又具备怎样的潜能。 念及此处,郑明便禁不住慢慢掀起了嘴角,眼前也慢慢浮现出父亲温煦的笑脸。 “父亲……” “先生,陈师……” “药老,村长……” “唪。”郑明会心一笑,眼前又闪现过那些与小伙伴们追逐嬉闹、游玩作画或读书闲聊等等之时的光景。 “子胜应该是个很好的猎人……但少不了耀武扬威……”想到李胜儿时耀武扬威的嘚瑟样,郑明便禁不住莞尔生笑。 “子书一直想要去当官……应该也已完成夙愿了……”郑明会心一笑,尤其念想子书抱着小白和小小白四处乱跑的样子。 “康康长得这么俊……应该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郑明莞尔一笑,又回想到那日打猎回去时康康跑过来给自己等人接风的场景。 “子笙如此念家……想必是个顾家的好父亲……”郑明悠悠一笑,又看向了下一位伙伴:“子华一天到晚吊儿郎当……应该是半个混子英雄……” “子平,子华,子龙和子房……这四个家伙儿整天凑在一块儿喊着闯江湖。”念及此处,郑明便不由欢乐摇头:“想必是在江湖上留名千古……或者——遗臭万年。” 郑明悠悠摇头,随后便很是悠闲地抬起右手托着脸颊并用右肘撑着腿面笑想起来:“子文和子灵他们——肯定是要跟着李胜到处闯荡的……不过小子羽……” 念及子羽儿时的赌气样,郑明便禁不住欢然生笑:“子羽整日里都在嘟嘟囔囔鬼主意,也不知道以后干嘛……” “唪。”郑明微微一笑很深长,心中笑言也安然:“只是如今……都走了吧……” 笑容依旧然泪流,没有黯然没有惆。 若以泪作酒,何以下酒? 一捧红尘归故里,一世美好藏心袖。 念,便是最好的下酒菜。 人,也终究还是人。 斩不断爱恨情仇,忘不了凡尘过往。 …… …… 忆曾经年少儿郎,一腔热血怎将就,壮志豪情作行囊。 只如今……繁华落尽身无旁,杳杳云烟便是乡。 无妨,无妨…… 万象天引 章322 魂宗所在!魂梦之中唯一星! 祥龙星系在仙界之中不算最小,其系内的星云总数将有三千九百余座,大大小小的星域几乎超出星云总数的近乎四十倍,至于一些独立或散乱的星群,已然是数不胜数。 只不过,也并非所有的星域之内都有诸多的“修真星”,因为那些陷入沉眠的“寂星”和暂未开发的“零星”也不少。 然,纵观整个祥龙星系之内三千九百云,其中没有第二座星云是以内里宗族的名讳来任名的。 至于这唯一,中部祥龙浮陆往西北,悠远之处一片梦幻和迷蒙。 魂梦,是这座星云的名讳。 然,偌大星云,内里只有一域。 其名,魂域。 而这一域之中,更是唯有一星。 其名,魂星。 如梦如幻如透明,似乎一切虚弥浮尘里。 但,没有多少人胆敢过来打扰,更没有人胆敢过来侵犯。 因为这内里,因为这魂星! 因为它曾经是整个祥龙星系内唯一的九级道宗! 且此后,再无第二。 魂宗,曾经之地位,超然于祥龙仙帝的领地祥龙浮陆,更是凌驾在整个祥龙星系的头顶! 其之霸道,连仙盟一帝都无法强行镇压! 其之强悍,逼得祥龙仙帝只有搬出盟君弥天才能劝解! 纵观整个仙界三百六十座星系,统览那一百零七颗凛凛独立的庞然巨星,也唯有魂星……悍然至此! 然,历史化尘埃,荣光随风去,如今,区区一介七罢了。 但它曾经的威名,即便历史久远也依在耳畔,无人胆敢前来衅也。 呼—— 当生灵葫载着郑明离开岚冈以来往魂梦时,魂宗祠中一浮鉴……悄然绽放出柔和的白光。 但彼时,岚冈和魂梦之间——还隔着月墟、咸灏、狻嵘、中参古晗兆丰等十二座星云…… …… 月墟,云如其名,呈凸月之状。但那一缺在于北,内里只有纯粹的黑暗。 呼—— 郑明静坐观前空,苍茫单一之中的多彩他怎么也看不厌,这星空之中的静谧和芳华他也遇到太多。 但,越是往前,所遇之修越少,越是前去,所见战斗越远。 直到渡过咸灏、进入兆丰再来到茵玄……才得以远见前方的遥梦。 梦幻入目引人笑,轻拍灵葫慢渡杳。 前梦倾来许温婉,虚幻氤程入目潭。 呼…… 入之一瞬如有风,令人轻微一眨眼。 于此一瞬! 呼! 一枚令鉴骤然的冲出魂星,但看它的去向正是去往郑明那边!可不等郑明在眨眼之后漫然望前……它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然,当郑明侧目望向魂星而生灵葫也随之转向而去时……它却悄然出现在了郑明的眼睛里。 “哦?”郑明讶然于心,但这令鉴虽然古朴却实在平平无奇,而且无论生灵葫往那边靠近多远,它都一直沉浮不定的悬浮在郑明和魂星的中间点上。 郑明禁不住懵懂眨眼,随后便欢然慢笑着伸手抓向了对方。 呼…… 分不清是清风送人去,还是那枚令鉴在将这人儿带走。 在郑明的感官或者视界里,他只知道也只看到自己的右手在慢慢靠近那枚令鉴,也根本忽视了那令鉴后方的魂星是否在慢慢变大。 呼…… 令鉴像是一只引路倒飞的萤火虫,一直将那伸手来抓自己的人儿带进星辰内……带进迷雾中……带到一处随着云雾慢慢退开而显露出来的登山道。 郑明为之一怔,最后便慢慢移目看向了位于令鉴后方的上山路。 然,山路只开三丈长,左右不过一丈宽。此外,皆是看不开、看不透的迷雾。 郑明稍感迷蒙,随后便在微微一笑中飘飞起身落前地,乃望下一看。 呼…… 郑明身周一尺的云雾自行退散开了一些,可能是在为郑明的双脚和身体腾地方。 “唪。”郑明微微一笑,随后便笑悠悠地踏步上山去,倒是一步才过便背负起双手,可谓一派闲适步轻盈。 呼…… 生灵葫也在自行缩小至巴掌大小之后慢慢跟上,这从葫芦口处喷吐出来的小小尾焰倒是有些可爱。 一路萤虫领路,云雾随行退避。 后方小葫匀速,倒是不跟太近。 郑明绝然是禁不住打量四周,但这漫漫无边的云雾他却看不开、看不透,若非是有前方的令鉴在引路,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走在石阶上还是走在云层里。因为这石板并没有多少实质的触感,反倒落步轻盈更不温凉。 郑明这一路走了许久,但只见到石阶,后来看到一些生长在地板夹缝里的小草,再到一路石卵之后又转上了另一条登山道。 宽度完全等同的白色石阶,接缝完美的拱桥路面,但临近下桥时却路遇一丛芽草在随风飘摇…… 郑明悠然一笑,又跟着引路的萤火去往了更深处。 …… 郑明在离开哲雨之后又航行了多久,那一块儿浮石便在濮阳星群之外漂泊了多久。 而在这一块巴掌大小的浮石之内……有一人在闭目打坐。 云纹黑服卷浪靴,剑眉齐整面端正。 看其装束,寂灭宗也。 此人面相,正是甲子年前那一人。 不错,郑明已经去了整整一甲子。但,若非是黑暗分身那一眼之下的佐助,郑明便是耗费三百年也无法到达魂梦。 许子丛,是此人的名讳,他是寂灭宗许氏内族“子”世代的分支弟子,修为早至道源。 是如今,许子丛已经在此等候了将近一甲子,但那曾经送走之人却迟迟不归。 “……”许子丛自当年到此坐守之后便没有再动过,然此时……他却微微侧转了一下面庞。 …… 寂元城,千苍峰。 呼…… 许子丛在从“上宗”飞出来之后便慢慢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和速度,毕竟以他的身份,还不足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横行无忌。 直观许子丛的前路,当是去往寂元城东南区域的部院。 那里,是许氏内族嫡四支的栖居地。 事实上,整个寂元城可以分为九宫格,但中间是为千苍山,而整个北城之三格都是许氏嫡长室的部属。此外,西方嫡三支,东方嫡二支,东南嫡四支,至于西南……则是所有许氏“外族”的栖居地。 许氏宗族内部的阶级划分极为鲜明,内外族之间非但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他们所能获得的修行资源也天差地别,若是有内族的嫡氏弟子失手杀伤了外族分支的一员……禁闭思过罢了,没有其他的惩罚。是以,更残酷。 而以上这些因阶级产生的现象……许子丛也在这一路上看到了太多。 但无论是那些在巷道内、在部院里、在庭院中还是在演武场上被人霸凌欺压或者颐指气使的旁支族人,还是那些在生灵河境被人鞭挞打骂的饲莲者……许子丛唯有缄默,更是不敢轻易觐言。 因为他……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一员。 而他要去寻找的人,也出身于那一方的西南阴暗。 时下,东南部院东南隅。 东南隅的这一院,大体上可称之为是一个“田”字状,但是却没有中间的交汇点,因为这个不多大的“十字交汇点”被划成了该院弟子日常集会用的广场。 而翠云庭,正是坐落在这个“田”字的右半横上,而且是为第一间。 但它名为庭,实际上却是一间不多大的厢房。 呼—— 许子丛自东南方向飞身而来,不过他却选择降落在广场之上,随后才慢步走来。 “……”许子丛一路都在望着地面,可能是沉默,也可能是心不在焉。 但他的沉默也好神游也罢,甚至是连迈出去的步子都在走到翠云庭之拐角处的那一瞬间被当场打断。 “郑——明——”这句震怒之余的森然切齿,声音低弱到甚至以许子丛的修为也几乎无法听清。 “郑明……”许子丛虽作呢喃但念心,可他才刚刚微微一皱眉头…… 吱。 室主突然打开了房门,但他却并未走出室外,而是微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凝视许子丛。 而此人,正是许子笙! “……”许子丛略有一默,随后才抬头直视着对方说道:“宗主那边已经下了命令,限你在三日之内离开寂元城。” 言及此处,许子丛便不由一默缄声,随后才慢慢地低垂下视线,但在说话时却是停顿至深:“以后……若非生死大劫,寂灭星,便是禁地。” 许子笙禁不住深深咬牙,但随后他便怫然作色地飞离了这里:“区区一处死域,某更不稀罕回来!” 许子笙言辞之中虽有怒意,但更多的却是阴沉和冷漠,而且还有一丝深沉的记恨。 “……”许子丛深为沉默,但当他转目看去时对方早已经变成了天际的星点,也只有这么一句淡漠的言辞回荡在他的心间:“你好自为之。” 许子丛沉默一时也望了那里许久,最后才难掩一丝落寞出现可却慢慢垂下了眼帘。 彼时之境,深化重叠进了许子丛如今的心里。 “……”他缄默至深,非止好友的离开让他始终心怀芥蒂,对于许氏宗族……他也有些无法抹消的情绪。 但当他再次联想到许子笙的冷酷之后,他又禁不住把心中的目标转换成了郑明。 对于许子丛而言,许子笙……寡善薄情,但却又重情重义,目空一切却又珍重所有。 在许子丛的心里,许子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但对方由性情铸就出来的原则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而当日,或当年,这个从许子笙嘴里传出来的名字……有执念! 是以,他才会如此在意这个从许子笙嘴里传出来的人…… 万象天引 章323 魂禁之门,离魂镜! 魂梦星云,魂域。 魂星,云深不知处。 一切了无声息。 令鉴依如萤虫飘飘摇摇,它是引路的魂灯,要将身后的红尘引渡向彼岸所在。 郑明一直面带微笑,如今也不去再看脚下地面了,只一路望着令鉴跟着往前行。 生灵葫拖着小小的尾巴跟在后头,距离郑明将有六尺的距离吧。 这一路太漫漫了,几经拨开云雾见路途也不至终点。但郑明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一路往上走。 “坡度更缓了……”郑明感触于心,但不等他举目看向前方……令鉴却停止了前进。 郑明不由轻挑眉头,随后便看低头看向了彼此之间的地面。 云雾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但也只是退开区区一丈方圆罢了。 “圆?”郑明禁不住轻轻眨眼。 不错,他和二者所在之地正是一座径为一丈的圆台。所谓圆壑无光,以云雾为边界,看上去就像是站在一根伸出云海的天柱上。 郑明在慢观一眼后微微一笑,随后便平步前去,乃是去往位于令鉴前方的圆心。 前三步一切正常,但当第四步落向圆心时…… 呼…… 清风如梦,令郑明禁不住轻轻一眨眼,从而踏入或透入了一片景秀之中。 郑明抬头便怔,也禁不住目中慢慢丰富起来地眺望向前方的伟岸。 长河蜿蜒是为路,一镜苍茫两为瀑。 山为山,道如盘龙,层叠如巢,琼楼玉宇坐山中。 山归山,虚实梦幻,又无常态,那不是宗族部落。 一宗千般变,万幻又归山。 山,还是山。 道,还是道。 这不是一处秘境,而是魂星魂中界。 鸟兽云祥灵魂瑞,一镜苍茫归苍茫。 郑明深受吸引,却想不到什么词汇去形容那里,来形容这里。 它就像一场梦,它没有固定的形象,你认为那里若何便若何,你认为梦,它便成境。 郑明看不定那山宗的模样,但他能够看到那宗门之内的许多人。 他们或是边走边交谈,或是席地请座以论道,或是独立独坐在悟修……但无决斗,但无切磋。 赏花,闲逛,垂钓,琴棋书画或观景,雅兴同奏或共舞……也有不少,在为房屋建筑或祥树悬系挂饰。 有人自天外归去,有者自宗门飞出,来来往往,各忙各事……甚至有几人从宗门之内飞出来,再从郑明的身旁飞过去。 他们是鲜活且真实存在的,郑明也看得到他们,可他们……却好像看不到郑明,如同是跟郑明同在一界却处于不同的位面。 呼…… 又一位面相俊逸的白衣青年从郑明的身旁飞过,然……他虽然与郑明透肩而过,可他所带过去的清风却吹到了郑明的脸上。 郑明在眨眼之时如同暂闭目,但无论目中再迷蒙,他终究是转目看向了那个唯一能够看到自己的人。 鹤发童颜背双手,慈眉善目含笑柔。 仙风道骨灵池岸,人虽不动衣飘然。 这老者是谁? 郑明不知道,但他却在莞尔一笑后飘身飞向了前下空的蜿蜒长河。 呼…… 郑明飘然落长河,但长河如镜波涟漪:咕——唔。 郑明微微一笑,便就此背负着双手朝前路尽头的山门走去。 咕——唔。 一步一涟漪,静谧之中有幽弱。 这一路漫漫不急,但也终于靠近。 山宗的变化无穷无尽,但郑明只是悠悠一笑轻摇头,便迈步走上了浩然宗。 他一直面带微笑望前走,更没有去看两侧的风景。因为这里……他太熟悉了。 呼…… 那些飞去的,回来的,走来的,遇到的……都在与他擦肩而过之前从陌生变成熟悉,从新人……变成旧人。 老者悠悠一笑轻摇头,但却没有任何的言传和行动,只是那么笑望着郑明在这等。 郑明也莞尔轻笑,但又禁不住悠悠摇头,乃敞开心怀直去往,一路终到灵池旁。 一直到郑明在自己的前方停下后,老者才向郑明微微一笑轻颔首。 郑明欢然一笑,也向对方轻轻点头。 老者微笑摇头,随后便拿出了背负在身后右手,但……却是从自己的身前慢慢引请向旁侧的灵池并向郑明深深鞠首。 郑明微微一笑,乃向对方深一敬首谢礼,随后便直接转步走向了灵池。 老者再敬三分并闭上眼睛侧首相送,一直到郑明走下池岸、行于池面、来到池中心的时候还保持着礼仪。 郑明一到池中心便拂袖转身,却是直接闭上眼睛在此处托诀盘坐。 咕——唔。 水滴之声幽静轻盈,但涟漪却是处于郑明的座下,只是这潭水漆黑涟漪亮,而当郑明慢慢睁开眼睛看向眼前时……才发现,这里漆黑如墨更无边,唯有身下黑潭亮如洁镜倒映我。 “唪。”郑明与自己的倒影相视一笑,随后便举目看向了自己的前方,因为那里有两处水面在慢慢涌动。 呼…… 然,这水流的涌动却如风,而且两处水面所在位置的角度正好分别对应着郑明的左眼和右眼。是以,郑明便不需要偏转视线以观看。 呼…… 所出之物……左洁柔,右血涌。 至此,风声消去,但两物还在慢慢的升浮出来。 “原来是两道椭圆镜……”郑明微微一牵嘴角,但只含笑静候。 郑明所言不假,这慢慢从潭水中升浮出来的事物正是两面椭圆形的光镜,但从侧面看上去,这两面光镜却实为纤薄,倒更像是两座被压扁的星系旋涡。而且两镜虽然垂直于水面却非平行一线,而是一左一右小有夹角,若是交叉延线的话……则是正好交叉斜连着郑明的两个眼尾。 “哦?”郑明突然诧异,因为那两面光镜才堪堪浮出半尺的顶端便反映出了郑明的镜像,但两面光镜之中反映出来的镜像却大不相同!虽然它们因为高度而只能暂时反映到郑明的腿部。 左镜白洁光亮柔,内里盘坐之人的服饰与郑明本人一样,但是服饰的颜色却是青玉之色。 右镜血红光如气,内里盘坐之人未着衣物,肢体之上……长满了富含光泽的银白色毛发! 但对于此……郑明只是微微一笑。 寂静无声,更不知时间存否,但两面光镜终究是完全升浮出了水面,并在离水三尺之后就此上下沉浮着悬立在那里。 两面镜,至高九尺,至宽六尺。 左镜之中,青衣郑明盘膝坐,双目未睁托宝诀,可谓不怒自威,仙宇天成。 右镜之中,厌魂真身盘膝坐,双目未睁托宝诀,然……茸尾轻舞眉宇动,虽是人面人躯,但兽征俱全。 总体说来,厌魂真身的特征——额心独一倒角是为骨,眉骨斜如剑;两侧颧骨各有三根倒角成排尖如刺,以护住尖尖耳;正胸及腹是为人体无.毛发,双手是为人手但是指甲锋利,而且前臂至肘部的护鬃真是如同刀刃;双足脚背覆毛发但是脚底无。再观身后……一瀑白发之下,它背部之上的毛发要比其他部位的毛发长出许多。 纵观之下,这半人半兽体的厌魂真身并不健硕,但却倍显孔武和英挺,又可称为坚实,或……健战。 “原来真身如此……”郑明静静地观望着厌魂真身,他倒是没有见过厌魂完整的躯体,毕竟厌魂在他的“魂观”里只是灵魂,而当他与厌魂契体战斗的时候更没有这个心思和精力去观察自己的外在变化。 郑明静心观察了厌魂真身好一会儿,随后才摇头一笑地看向左边的洁白光镜。 “这是我的主魂?”郑明自问本心,可他并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主魂,或者…… “这是我另一半的魂相?”郑明禁不住微微皱眉,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灵根,灵脉,灵身,灵魂……这四者之间的关系他至今也无法完全参透,尤其是对于“厌魂”的存在,他分不清对方到底是自己的魂,还是自己魂中的脉。 “血脉么……”郑明呢喃于心,随后又默默摇头,最后才用双手撑扶着膝盖站立起来。 青衣郑明在眉宇一凝后微微侧动了一下头部,但在此之后便没有任何的动作。 呼…… 但厌魂真身却在眉宇一凝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血孽,冷煞,残暴! 这是它眸子里唯有的色彩!便是在盯着郑明的时候也是如此! 郑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厌魂真身却在眉头一皱后冷冷地盯视了郑明一长眼,随后才阴沉沉地用双手撑扶着膝盖站立起来,尤其是它起身时的动作竟然跟郑明如出一辙。 “哦?”郑明稍感讶然,但未讶异出声。 厌魂真身目光阴冷地盯着郑明望了好一会儿,随后竟在轻轻咬住牙关之后一步迈出了光镜?! 郑明禁不住瞳孔剧缩,虽然对方只是将半条左腿迈出了镜面而已,但那股扑面而来的腥风和残暴感却令他倍受冲击! 吱、吱…… 但厌魂真身这一步在落下的时候却好像遭受到无穷的阻力,以至于越是落步越艰难。 “……”厌魂真身阴沉沉地望着自己左脚,乃在皱起些许眉头时更加阴冷地加重了脚力。 咔、咔! 碎裂声一经出现便令郑明瞳孔一扩,他眼睁睁地见证到那处圈固着厌魂真身之腿部的镜面开始诞生裂纹! 万象天引 章324 两极之门青云卷,魂梦之前魂一梦 咔,咔! 裂痕一旦诞生便开始层级蔓延,可不等郑明和厌魂真身因为察觉异变而眉头一皱…… 呼…… 自两面光镜的中间突然浮现出来一面阴阳两极图,且正好位于郑明的前方,只不过距离要比两面离魂镜还要再远上一些。 “……”厌魂真身眉头微皱地侧视了一眼阴阳两极图,随后便阴沉沉地看向了郑明。 郑明眉头一皱,但却没有去看厌魂真身,因为此时那阴阳两极图已经在两极旋转中打开了门户。 呼…… 黑白之光绽放出,但厌魂真身却在此时淡漠闭目更收回了左脚,乃就此托诀盘坐了下来。 郑明微微一皱眉头,但也只是侧目留意了一眼厌魂真身罢了,便神情沉重地看向了前方的阴阳两极图。 呼…… 两极之门尚未完全打开,便从内部漂浮出一卷青色的云纹卷轴。 见此卷轴,郑明禁不住稍稍压低了一些眉头,但此时两极之门却旋转关闭,等到青云卷轴在慢慢漂浮到郑明的前方自行展开时,阴阳两极图也在完全闭合后透明消失。 “……”郑明眉头微皱地深望了一眼阴阳两极图消失的地方,随后便低垂下目光看向身前的青云卷轴。 青绸白云纹,一纸略灰暗。 轴面旦展全,一字一出卷。 “三脉难修,两魂难融。” “舍其一,离魂封禁。” 但鉴于此,郑明便不由慢慢皱紧了眉头,可青云卷轴却在三息之后自行回收,乃就此透明消隐。 “……”郑明默默地望着身前的黑暗,随后便转目看向了青衣镜像。 然,青衣郑明虽然上下略有沉和浮,但他本身却没有任何的动态。 郑明为之一默,随后便转目看向了右边的厌魂真身。 厌魂真身微微一皱眉宇,但随后便重归常态,只是身后的白茸长尾尚在慢慢摆动。 郑明深为沉默,随后便垂目望向了身下黑亮的潭镜。 郑明在望着它,他也在望着郑明。只是都沉静,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三脉难修……”郑明默思于心,却禁不住的心境沉重。 “凡体……仙脉……魔魂……” “两魂难融……” “仙魔难归一……类如两族……” “舍其一……离魂封禁……”郑明深为沉默,但心念却是禁绝不止:“既能共存……何必舍弃……” 于此一瞬! 呼! 两面离魂镜在突然地豪光一闪后彻底失去了光华,但与此同时,青衣郑明和厌魂真身却光彩愈盛。 郑明眉头微皱地望着两脉镜像,但不等他再多看一息,青衣郑明和厌魂真身便在骤然地光华大放中分别化成一道流光射入了郑明的两目瞳孔中。 左青罡,右血红。 瞳孔光华一瞬逝,郑明淡漠稍皱眉。 然,郑明还未缄默多久便突然目中一动。 呼…… 黑暗幽深界慢慢透明,当郑明眼前清晰时……已经站在了灵池旁,正在面对着前方双手背负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随后便向郑明深一颔首。 郑明轻轻一眨眼,随后漠然消失化微笑,乃向对方深一俯首示敬。 白发老者微微一笑,随后又悠悠而笑且摇头。 郑明微微一笑正首,却是在慢慢端详了对方一眼后才微笑发问:“为何助我?” 白发老者微微一牵嘴角,随后微微摇头。 “不曾言。”此为心音,缈缈传入郑明之心神。 郑明微皱着眉宇眨了眨眼,在稍作缄默之后再出问:“可有所托?” 白发老者含笑摇头,依然传心音:“不曾说。” 郑明深深皱眉,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再问却禁不住慢一眨眼,而当他将眼睛睁好前观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站在一片稀薄却看不通透的云雾中。 郑明禁不住眉头一锁,他根本不用去猜也不用去看,便知道自己是站在这座是为阵眼的圆台之中心。 但,郑明还是禁不住低头看向了脚下的圆台。 可这一眼看去……身下洁白却通透成为黑。 郑明眉头又锁三分紧,随后便抬头看向了前方的魂星。 可这一眼看去……魂星却飘然远去,而郑明也已经站到了魂域的边界。 郑明略显沉重地抿住了嘴唇,但只是这一个没由来的眨眼过后……他便看到了一片虚幻。 原来此时,郑明已经来到了魂梦星云的界限。 且……他不是站在那里,而是一如先前,是盘坐在生灵葫上面。只是生灵葫已经“熄火”更不动,只是静静悬停在魂梦之前。 郑明在眉宇一凝后沉默了许久,随后才舒展眉头轻摇头,乃以心念意使生灵葫慢慢掉头离开了这里。 呼…… 生灵葫慢慢倾吐出流光尾焰,也同步扩散出透明镀层作防护,在它的循循加速之下,二者没多久便慢慢远离了魂梦星云。 呼…… 那一座魂梦如同云雾般再行遮聚,唯见迷幻深,不知梦里云…… …… 青丘,是这一方星云群的总称,但也留不住郑明的身影…… …… 曲绍星云,光迹如曲谱,时而银亮,时而波动又粼粼,那些漂浮旋转的星辰便是音符,这些漂流远去的物质便是乐声。 呼…… 生灵葫载着郑明一往无前,侧观且不快,但星辰作途径,后方已遥远。 郑明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的浩瀚星空,心中也有许多困惑和不解。 他以为自己进了魂梦,以为自己进了魂域、魂星或魂宗,但最后……他只是进了一场梦。一场从靠近魂梦领域之时便悄然沉浸入去的幻梦。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郑明禁不住垂目看向了生灵葫:为何生灵葫……跟进了自己的梦?或者,能够进入自己的梦? 生灵葫自然不会回答他,它只是不疾不徐地往前进发,也许……它本来就没有生命。 郑明默默摇头,随后又举目瞭望向了前方的苍茫,但心中思念甚多。 “是那枚令鉴在渡我……还是那位前辈——早就在等我?” “那些人看我不到,但……一切都能作用于我。” 念及此处,郑明便不由微微摇头,随后只去观望星河,也只在心中作思。 “可我却看不透他们……” “修为几何,真身若何,存在与否……” “灵池……魂潭……” “两极门……离魂镜……” “不曾言……不曾说……” 郑明至此缄默,随后又默默摇头,只在遥望前方而去时在心中留下一问:浩浩大宗,何以助我? 呼…… 葫动如清风,一路慢漂遥。 这一域乐谱,终究离罢了。 下一站……罗绍星云之东部,曜尘星云玄罗域。 但这漫漫一途太久远,而且在往去的这一路上,郑明实在遇到了太多的星空杀戮! 人类,类人族,妖族,灵兽……舞碎苍穹,荡灭星空! 甚至还有如数众多的星空战舰和方舟虎踞龙盘围战圈,虽然战舰和方舟不曾开火不参战,但那“围墙”内的厮杀却极为惨烈和残酷! 郑明看得太清晰,刻得太入目。 但对于郑明的路过,那些站在战舰或方舟上的统帅或者围观者……却只是侧目一探罢了。 而郑明也只是在路过时深望去,一旦路过便无关。 对于祥龙星系的情况,郑明概有了解。 众多周知,每一星系唯一帝,而帝君之下封八王。 虽然星系八王的地位对于仙盟和仙帝来说没有任何高下之分,但在许多星系的修士眼中或者心里,星系八王之中尤以“东方龙王、西方虎王、南方雀王、北方武王”较尊荣,此外“东北狐王、西北麟王、西南猿王、东南鹏王”略见筹。 至于八王本座对各自辖域的治理……则是因人而异。 而在祥龙星系之内,东域龙王……最为好战嗜杀。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条孽龙! 而邻域的狐王……更是嗜血成性!与东域龙王实乃如出一辙的冷血和残酷! 在二者统治下的部域,可谓是一切资源全靠争,一切利益只能战! 郑明这一路所遭遇到的大小战役皆是如此:画地为牢星域战,只为争夺“二王季度分封”的份额;率军出师星群斗,也只是为了争取“星群效益”的份额;星辰之外大大小小的混战,更是为了争取“星魂界产出”的份额和“仙召大会”的优先权。 至于那一场场个人厮杀、修群血战、宗门战斗……则只是为了个人恩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二王下有血令:元婴以上,有战星空。化神之下,随处可周。 是以这一路上,郑明才会旁战才过、前战又出,远战一眼、遥处又火。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龙王和狐王统治下的部域修士才会在整个祥龙星系内臭名昭著,但同时……也更为令人敬畏和忌惮。 毕竟,嗜战之狼,非和平之鸽。 于此差异之下造就出来的种种,更远非一众和平派所能想象。 只不过,眼前…… 呼——森相族,全身树纹涌如虫,大手一挥建木成! “嗤。”郑明只稍稍侧头便躲开了这一条长足万丈更削开星空的尖锐之木,生灵葫更是骤然喷涌尾焰爆射了出去。 “哦——?”森相族修士诧异目送了郑明一眼,随后便咧嘴森笑着飞跃冲天:“若何。——找死?!” 呼轰! 森相族修士骤然地挥举起自己化成建木的左臂,其声势之狂烈竟然将星空都划成了画板! 呼唔——! 下方的黑发修士以虎指为兵,但他只森无表情地盯视了对方一眼便慢慢屈膝以蹲伏蓄力:“虎……” “啸——!”天虎骤然出现在森相族修士的后上空,所谓庞然又岂止百里?!单单是它怒啸而下的冲击便令森相族修士如遭凌迟,乃被冲刷下无数的银质碎屑! 噗——! 黑发修士骤然从森相族修士的颈部冲射而过,他那尚处于分杀开来的双手或者金焰虎指更是带出了一捧银色的血液! “呃。”森相族双目空洞更窒塞了声息,但随后他便咧嘴森笑:“嘿?” 呼嗡——! 万象天引 章325 星移步,意念所至身则达 呼嗡——! 用狂风卷落叶来形容这股骤然从森相族修士体内爆散和席卷出来的碎枝风暴已然不足,因为其范围堪比一颗星辰,且那些碎乱的树枝还是活体!更是在出现的一瞬便演化成无数的巨蛇冲向“星核”! “……”虎指修士阴沉侧视着那些从侧面冲杀向自己的森蛇,却是直等对方即将攻击到自己的时候才豁然而动地冲天而起。 砰砰砰! 虎指修士的飞升如同流星冲出林海,非但瞬间突破了“森蛇星辰笼”更是直接冲进了上方的天虎眉心,即刻便与之融合为一。 噌! 天虎血目突狞,随后便猛然地扑杀了下去,更是将自己的身躯也全部从星空中拖拽了出来:“吼——!” 轰! 在牢笼大破之时,森相族修士便已然反扑上来,更是直接用自己化成建木的左臂冲刺在了天虎的口吻上! 砰砰砰! 整个森蛇牢笼都被二者冲撞出来的冲击当场冲溃,那碰撞点上的星空更是开始扭曲! “咔啊啊啊啊啊啊!”森相族修士猖狂怪笑,虽然建木不能刺破天虎前方的气墙,但却在慢慢的将天虎逼退上去。 天虎凶冷盯视一瞬,随后便在虎目一狞中瞬间退上再迅猛反扑,其拍杀而下的虎爪非但将掠过之星空划如水流,更是一爪便将那突刺上来的建木当场扫碎! “来得好——!”森相族修士大喝一声便飞冲上来,但同天虎展开碎灭星空的近身厮杀。 轰隆隆…… 身后传来的轰鸣已经撼动了星空,但郑明却没有回头去看那如同魔影一般狂乱的战斗,因为他的遥前方又有一场声势骇人的航舰追击战在迅速接近! “……”郑明在阴沉一视后禁不住慢慢咬牙,随后便轻慢而为地将右手按在了生灵葫上。 噌——只此一瞬,当头的战舰便瞬间接近,其森黑的船首尖更是如同剑刺一般直逼郑明的眉心! 但郑明却在怒目一凝中猛然地按住生灵葫,根本就不曾躲避! 呼轰! 三艘战舰瞬间从那里冲撞过去,那些正在舰上或者追随着战舰厮杀乱战的三方修士更是一个不落。 与此同时,三十万里之外! 呼! 生灵葫骤然从这里闪现而出,更是不等形体完全凝视便载着郑明爆射了出去。 呼嗡——! 生灵葫本来的速度就极为恐怖,如今再有郑明雷灵的修为之力加持,可谓是一念星群过、转念星域出! 至于刚才郑明使用的穿梭式的挪移或闪现,实为郑明早前在苍茫之中领悟出来的星移步。 也确如黑暗分身所说,等到郑明完全掌握星移步的时候,的确可以意念所至身则达。但以郑明如今的神识强度尚不足以穿梭如此之远,而郑明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他将神识融合进了雷电之中,乃以雷电作为开路和暴延的指端,更是借助了生灵葫的极速。 噌——! 雷霆炸溅而出成锋矢,直如射天之箭般拖拽着纤长的虹光划掠而去。 然,这一路遭遇的战斗和障碍实在太多,郑明也不得不频繁地使用星移步直接穿越。 虽然是得益于此,郑明才能够愈发的善用和掌握星移步以至于收发于心,但与此同时,郑明的神情却逐渐阴沉了下来以至于慢慢地咬牙切齿! 而之所以如此,其因有三。 其一,雷灵极贯出去的电端速度太快,以至于让郑明融合进去的神识处于不断剧变的被压缩和扭曲膨胀之中,如此造就和反溯回来的痛苦更是成千百倍的在郑明的意识和神经当中放大! 这种苦痛,与其说是神经被不断的扭曲和挤压,倒不如说是整个人都在被不断的蹂躏、不断的压缩又被不断的拉直! 其二,虽然意融生灵葫可以实现共同穿越更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速度和距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第一种情况被无限加剧!而且生灵葫本身没有承受到任何的反作用力,因为这些反作用力全部过渡到了郑明的身上! 其三,郑明的星移步不是一种可以任意施展的身法或者步法,它是有条件限制的:光! 郑明需要锁定“光”才能连接“己”,从而通过彼此之间的牵引来把自己的神识或灵念直接铺展或递进过去,转而再把自己“接渡”过去。 但任何地方都有光,所以这种条件反而不是限制。可是在星空之中,郑明却因为黑光的无处不在而只能锁定较易锁准的星辰之光,但如此遥距的锁准、牵引和接渡实在巨耗神念,以至于让郑明每穿越一次就消耗倍增! 是如今,郑明不过是在压榨自身的机能和神念罢了,也只是在用意志强撑。而且他不能选择停下,因为这后来遭遇的战斗他避不开!更是不能被波及到哪怕一式神通或道法的余威! 呼—— 噌! 呼! 聪—— 郑明因为连续的施展星移步而面容扭曲更七窍渗血,但与之相比,郑明却更为在意甚至警备那些修士统据星空的天相和令人胆寒的战斗! 这些大能之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囊括整个星域的悍绝,甚至有些与天相合体的修士在举手投足间号召出去的波动已然在向整个星云覆盖! 虽然他们那里没有多么华丽的技能,没有多么醒目的破坏式征兆,但那里传递出来的威势却令一方星空都在微微震撼和无声瓦解!那些传递过来的天象气息更是让郑明一旦切身感受便为之骇然! 如此之下,郑明又岂敢多留?只恨当年阿爸没有再多给自己两样护身法宝!更是对这些大能之辈的冷酷无情深恶痛绝!也唯有咬牙切齿地不断施展星移步来进行逃命式的赶路! “你们他舅的!” 郑明震怒惊悸的切齿之骂在太多地方留下尾巴,以至于让不少大能之辈尽管在面临艰险卓绝的战斗甚至危机也要阴沉沉地盯向郑明的身影。 对于这些从身后传来的目光,郑明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和腰眼发冷,唯有咬牙切齿地急急施展星移步逃跑,他的尾巴更是一路之上都在不断的炸毛! “吼——!”厌魂暴怒的嘶吼传递不出郑明的身体,但却将郑明本人咆哮得心神巨震更嘴角溢血!以至于让郑明在惶恐逃亡中还禁不住切齿咒骂:“你他舅的快给老子闭嘴吧!” “呵呃呃呃……”但厌魂残暴森凛的低吼却令郑明即刻表情全消地闭上了嘴巴,如此之下这一路,便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传递出来或留下…… 是如今,郑明对厌魂的忌惮要远比对黑暗分身的忌惮来得更多,因为厌魂已经不再像曾经一样只有本能,它已经开始诞生属于自己的思想! 虽然这只是一种初生的思想而不是心智,然郑明一旦想到这些就心神凛然更全身冰凉,又岂敢去轻易猜测厌魂在诞生神智之后会如何?头皮发麻矣。 呼—— 噌—— 呼轰、呼轰、呼轰…… 电矢在星空之战中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直到从大去到小、从多去到少…… 呼! 生灵葫一旦闪现出来便即刻爆射向前,但观前路一片“平坦”,可谓令人心安。 “呼……”面目血丝的郑明阴沉沉地深呼了一口气,随后便面沉如水深咬牙地闭上了眼睛,乃开始抱诀修炼以恢复自身所剩无几的修为,但是他神念中的虚弱萎靡和昏胀却只能慢慢寐回。 与此同时,那些从郑明七窍之中流溢出来的黑血也慢慢蒸发消弭,只化成缕缕黑气随风飘逝。 “该死……”郑明低骂于心,随后便将意念侵入储物戒中直接碾碎了一部分的灵石药草和丹药,并将这股混合能量直接摄取进了体脉之中归丹海,事后便直接放空了心神开始寐神休眠。 …… 浩浩苍茫九重宇,内里虚界更无数。 多少大能之辈和种族都辟界而居,也有太多的种族生存于这座宙中,多少无从解释的奇迹都因此而出,多少无从追溯的血孽也因此伴生。 天机族,是这宙宇之中的一脉,因他们更类于人族,便被称为类人族。 单薄宽松的战袍,敞胸露怀。 同样宣柔的战靴,捆束裤脚。 天机族不属于巨人,但他们比九成的类人族都要高大和孔武。 手部的护腕是他们的标志之一,但不及他们身面上那些如同筋脉一般的铭文和图腾这般华贵和尊崇。 翠绿,血红,宝蓝,炽橙,火黄或华紫……他们身上和面上的铭文在色彩上全部有色差,但额头之上交汇出来的铭文图腾却完全一样。 圆为天地,两极为遁。 阴阳双鱼,只会耀一。 左黑若光,右白之中一点黑自会呼应。 右白若亮,左黑之中一点白也会共鸣。 而他们的眸子,也跟自身图腾的色彩一样:若黑,不会白。若白,绝无黑。 黑白二者,本是一脉相生,但如今——白为天机,黑为神机。 是以如今,天机战袍便统白,神机战袍只为黑。曾经那些多姿多彩的服饰,也已经随着过去的争戈完全从两族之中消失。 一片秋红,枫叶飘飘。 如今若何,或是天是神……两位首领,才刚刚率众碰头罢了。 万象天引 章326 天苍,神宙 呼…… 生灵葫载着寐神休眠的郑明徐徐前进,只不多久便离开了这座璀璨生辉的星域。 星空之中难计时,但当灿雪慢慢过去时,曜尘星云已前出。 幽冥之中星萤闪,浮尘漫漫串串连。 一星一辰如灵珠,圆润之至看不如。 这便是曜尘,也是天机族所在的地方。 …… 秋苒星,一片秋红,枫叶飘飘。 小小长城画赤道,南经北纬又出四道点归十。 四大极点,两面圆心,六大中心位置之上分别都建有一座被四条长城连接的万象八卦台。 这六座万象八卦台实为不小,可见中心的阵眼都是一口半人多高的圆井。 然,井非井,半球凹面,中心有一孔,如同是一尊搁置灵珠的基座。台沿之上沟壑多,而且在台沿之东南西北的四正点上还分别造有一个手印槽,正是东西为右手、南北为左手。 而这所谓的长城也只是形似,因为它只高一尺,也仅宽一尺。但,它们却将整个秋苒星划分成八大区域。 然,一眼巡视过去罢了。 时下,天机族和神机族的首领正是站在这座位于东极点上的万象八卦台的左右两侧,只是前者站在第三象限,而后者站在第四象限,两人也正好是被彼此中间的这条南北长城道阻隔开来,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正好可以容纳下北侧的万象八卦台。 是如今,两位首领只是漠然相视,所谓一黑一白太鲜明,一白一黑太对立。 在两位首领的身后不远便是两脉的族人,只是这彼此双方加在一起也还不到三十万人,而且左方的天机族人还要更多一些。 纵观两族之人,虽然其中的神情淡漠者居多可却没有一人心怀敌意,而且他们也只是在望着对方的首领罢了。 更可见,两族之中近乎四成的人……都有一支手臂上的铭文全部暗淡无光。 “……”神机族的首领与天机族的首领漠然对视了良久,乃在突然缄默了一息后张口说道:“有客人来到。” 他的声音如同黑暗一般深沉,语气也如同黑暗一般幽深和淡漠。 天机族的首领略有沉默,随后便张口说道:“天机族,不会拒绝使徒。”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但听起来相当平和与浑厚。 神机族的首领略有一默,随后便同天机族的首领一同转身看向了南方。 呼…… 时下,郑明也在秋苒星外慢慢浮现了出来,所谓双手背负含微笑,生灵葫儿早归腰。 实际上,郑明已经在此稍候了片刻,毕竟玄罗星域是为曜尘星云的西北第一座,而秋苒星,正好也是玄罗星域第一层级的外星。至于郑明为何来而不入?自然是因为看到双方处于谈判之中才不便打扰。 现身之后,郑明且向两位首领深一颔首示敬,随后又分别向双方的部族成员点头一示,毕竟他们也正在侧首注视着自己。 神机族的首领默默注视了郑明一会儿,随后便转目看向了对面的天机族的首领。 天机族的首领略有一默,但他却没有去看对方,而是在沉默之后微微一笑:“你很幸运。” 郑明莞尔一笑,乃向对方深一颔首示敬。 “唪。”神机族的首领微微一牵嘴角,随后便转身朝着北侧的万象八卦台走了过去:“留下一滴魂血。” 郑明欢然一笑,又向神机族的首领深一敬首,随后只见他一步迈出便停到了天机族首领的旁侧,并且再次向天机族的首领深一敬首。 天机族的首领平和微笑,随后便转身跟上了前方的神机族首领:“融出一滴魂血。” 郑明轻一眨眼稍目送,随后便洒然一笑地用右手的食指点住眉心,此后只是轻轻往外一带便从眉心内牵引出来一大滴慢慢涌动着的墨青色血团。 两位首领稍有顿步,但他们只是侧目后望了一眼那团漂浮在郑明面前的魂血便同时迈步走到了井台前,乃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东、西两沿的右手印上。 呼…… 两座手印在豪光渐耀中同步缩小,直到与二人的手掌严丝合缝,正所谓左光白柔、右光幽和,衍生的光流又顺从纹路逐一点亮去。 呼…… 万象八卦台层层耀光二色彩,光流一路顺着“长城”过渡去,虽然看上去速度缓慢,但只是一转眼便点亮了六座“万象炉”。 彼时,非但六座万象炉和三圈是为液槽的长城道光彩愈盛黑白色,整个秋苒星都闪耀出一片秋红之光。 无声无息间,当两位首领所施掌在按之井炉内的圆孔在血光大放中开始涌出清澈的血液之时,那团漂浮在郑明身前的魂血也被慢慢牵引了过去。 飘然来时血过半,慢慢沉浸其中如墨染。 那一瞬间,血池也开始绽放耀光,如同有一颗墨青色的太阳要诞生出来一般…… 光耀之下,三十万族民稍有缄默,随后便在深深闭目中将双手交叉起来抚按在胸部,乃齐齐下跪虔诚拜…… 那一刻的秋苒星,神圣无声更庄严,只见秋红墨青渲…… …… 天机族曾有两脉分支,此后内战分离,但如今又重归一脉。 然,天机族虽然被称之为“人”,可实际上他们又不能被完全的称之为人。 因为这一族是从天道之中衍生出来的生灵,也是重重浩宇中最先出现的生命体。 这一族从诞生之初便能任意的遨游天地甚至穿梭时空,他们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修炼,更拥有着永恒的生命,拥有着崇高的智慧。 然,尽管他们可以造就出天道之器,更拥有着奇高的战斗本能,但他们本身……却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换言之,他们无法对被自己攻击到的目标造成任何伤害。 而且,他们杀不死。或者,无法被外人杀死。 白者,天苍。 黑者,神宙。 两脉之间的本源能量可以彼此对冲,可以对彼此造成灭绝性的损伤,一旦某一方的本源能量吞灭另一方,那么被吞灭者……便会永恒的消失。 八劫元之前的那一场仙魔大战令这一族死伤惨重,几乎所有舍魂为器的族人全部灭亡,而在不久之后的将来,黑白两脉又因为理念不同而爆发内战。 其根由的起点,衍生于仙魔大战之后的萧条和惨烈。但导火索……是因为神宙一脉提出的观点遭到了天苍一脉的全力否决。 亘古以来,天选族本身始不曾参与过任何形势的战争,甚至连与外族之间的战斗、碰撞和摩擦都极少产生。 然,这一族造就出来的天神器却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战争,尤其是那些舍魂之人造就出来的第二件天神器,更是被所有的“使徒”善于杀孽与征服。 使徒,是这一族对器主的称谓,因为那些舍魂造器之人以这些器主为宿体,来寄生或延续着自己的存在。 化作天甲去护佑——这是天苍一脉崇高的信念和理想。 化作神甲去战斗——这是神宙一脉至高的渴望和追求。 是以,神宙一脉才会在大战久过之后提出来:天甲己用,神甲加身。用族脉来延续族魂去征服,合天神之力去统治生灵来护佑。 然结果……在神宙一脉看来,是顽固、迂腐和懦错的。 至于是谁点燃了这场内战的导火索……已然不重要。 但结果,是可悲的。 那一天,秋苒星的绯红羞红了两座星系的面庞,令那里……界源灭绝! 不到一天的战斗,让祥龙星系之右半部分和昆鹄星系之左半部分内的星辰全部能源枯竭,更是足足用了七劫的岁月才完全恢复过来! 如此可怖的波及程度,将太多的生灵划成殉葬品,送走了天机族三千万的族民。 由此之后,两脉就此决裂。 但,无论是白天苍还是黑神宙——地位,依旧超然于仙盟之上,也只在“天”下。 他们是完全独立的,是完全中立的。无论是统掌界位的仙盟还是魔族,都对这一脉抱有至高的敬畏之心。 对于这些,郑明有所了解。 然,如今归途漫漫远战现,郑明也只能飘然站起环抱着双臂,且用右脚轻轻一错方向便连同生灵葫一起消失在了这里。 呼…… 生灵葫一旦闪现而出便骤然的爆射出去,乃将后方那一场碎灭星空的乱战远远抛弃。 呼…… 噌—— 呼嗡…… 郑明这一路上遇到不少的战斗和战役,但他如今的星移步已然收发由心,再加上他的神识强度又暴涨数倍,如此一来,郑明便不再顾忌自己能够施展的极限,但凡是遇到战场或者预见战局他便即刻施法进行或长或短的穿越。 如此之下,这漫漫前途也可谓有惊无险算平坦,再加上郑明在有意地向祥龙星系的中心绕行,是以这一旦步入中途便少见战斗了。 呼…… 这一次,生灵葫在穿越出来之后并没有选择爆发速度冲射出去,而是一路循循加速“慢慢”去,也将后方的争斗远远抛在后。 昼荀,如同一株妙丽的花草。它是这一片星云的概状,火黄之中星萤扑朔,静谧之中和盛安详。 英招,真如同那兽儿一般连成星云座,好一番华怪之下的猩血。 弓章,一座座星域当真是如同那些战场之上的弓弩大阵一般排列,可谓星光锋锐冷然于星空。 旭羽,火日堪比星辰多,漫漫烁烁骄如火…… 忽风…… 渊暮…… 雪见花莲极光过,一云一座一归我。 直到身后星云飘远去,右前一陆乃见浮…… 万象天引 章327 电光之极,穿越时空的嫌疑? 祥龙星系中浮陆,沉于位面谓祥龙。 纵横十万里,非广阔之中。 边界环龙是长城,四龙聚首在正中。 四龙之海巍屿宫,盘龙一座傲苍穹。 非似玄武天那般阵道竞启,犹如一座宇内桃源。 非似虎王城那般凛然森严,但是同样少见人现。 郑明默默地瞻仰了那边许久,生灵葫也渐慢悠悠。 他们从祥龙浮陆的南部路过,一路未停不多久,已然撤首望前头。 彼时,祥云阁。 正厅之中无多设,更似供堂无栖衡。 一人负手望堂壁,服式翠绿滚龙躯。 虽无冕加戴,也无须如是。 当生灵葫载着郑明悠悠离去时,祥龙帝突然微微一牵嘴角,倒是浅笑于心:“唪……郑明么……” 心言略过有一息,微微摇头继端详,只是这幅活体的《千龙乱渊》再狂莽,也难以映入他眸中几何,更难掩那眸中出现的一丝落寞…… …… 呼——! 一道斜分星空十万里高的灵光骤然辟来,更是直接就擦着郑明的左肩、左耳和左顶飞掠了过去!可郑明本人却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呼! 这道灵光不是定向直去的,它本就处于上下向的旋转状态,如今一旦掠过郑明便瞬间变成了搅乱星空的风车。 郑明没有去看身后那道险些将他绞杀的灵光,而是在愈发阴沉地望着前方战场的同时慢慢蹲伏了下来,且正将自己的右手按向生灵葫。 呼! 呼轰! 那二人只是在赤手空拳的战斗,可他们的战斗却如同一座欲要将星空绞杀的风暴!他们举手投足间挥杀出来的灵光和乱刃一旦脱手便似无止境一般的暴涨和延展,足将那一座星空都战成碎镜空间! 呼! 只是这一眼看去之间,便立有七道相互交叉旋杀在一起的灵光和残刃从郑明的身外囊括了过去,若非是郑明正好处于这七道灵光刃交错中心的空挡里?看他身后那一片被切割出来而且还在飞速延伸出去的网格线便知下场! “……”郑明阴沉沉地咬合了一下牙关,在完全蹲伏下来之后也将右手按放在了生灵葫上。 呲。 细弱的电流突然自他的右手之上弹溅出来,只此一瞬,生灵葫便瞬间透明。 “哦——?”对战的二人略作诧异,尽管他们还处于一念之间的交手过程中,但他们的眸子却在这一念之间看向了那条从第二人后方极掠过去的光线。 呼——! 一线极光入星域,化作电流破空间,但只此一顿,又在突然的电流爆溅中极射了出去! 噌——! 极光之速何其恐怖,这条细微的湛白光线一路“见缝插针”,只一转眼便掠过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战圈,便是在后来进入无战之域后也不曾停留。 汩唔—— 穿梭在极光隧道中的郑明如同容身于凝固的果浆中一般,非但形体上存在着摇曳性的缓慢扭曲或波动,他按放在生灵葫上也是全身上下唯一处于静止状态的右手更是承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和反作用力,以至于整个前手臂都在慢慢的从下往上干枯! 然,生灵葫本身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形变,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反作用力,所以这一幕看上去又何止诡异。 “……”郑明阴沉沉地咬紧了牙关,随后只猛然一按右手便致使生灵葫在电流爆溅下穿梭了出去,不过在那一瞬间,他右手五指上的皮肉也全部崩解成了血荧。 噌—— 光电的速度在达到极致的状态下甚至可以追上或超越时间,再进一步便可令自身遭遇的时空陷入停滞,若能再进一步……便可到达最终的回时掠渡,即穿越时空。 虽然郑明距离第一步都尚未遥远,但如今借助电光契合生灵葫爆发出来的独一指向性的极速,他已然可以将自己的神念向前暴延出一座中型星域的距离!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只要他一直保持着灵念的延伸,只要他不中断雷灵和生灵葫之间的能量契连,他就可以在这种状态下一直向前穿梭,一念一域! 不过这种行为极耗神识,因为郑明延伸出去的那道神念无法承受来自极速的磨损,所以便需要郑明不断地修复和弥补。 神识本为意志,更聚合精神,也可以称之为灵念或神念,但无论如何称呼它,面对如此强剧的消耗,必然会让宿主遭受到意志上的损伤和精神上的巨耗。 而以郑明如今的神念强度……唯有咬牙切齿才能慢慢把速度减下来。若是直接中断?非但延伸出去的神念会被直接崩毁,他本身的意志都将遭受轰炸性的反噬! 呼——! 光过无声,但片刻之后掀起的冲击风暴却极为狂猛,以至于将路线上所有的浮尘物质全部掀退。 呼—— 不过在此之后,这条光线的速度和威势便愈发弱化,以至于最后直接透明,也将那容身内里的一葫一人流放了出来。 “呵呃……”郑明禁不住深长吐息,只是这短短一盏茶的穿梭时间他便耗尽了体能,而他的右手臂更是完全变成了皮包骨,非但内里的血肉看不到一丝,便是皮肤下的筋脉也全部干扁如线。 但不到三息,郑明本身的血脉便开始发挥了效用。 汩唔。 右大臂在突然的鼓胀之后骤然喷薄出强劲的血流,瞬间便将前手臂上所有的筋脉全部充胀了起来,随后便见右大臂一端的血肉在强劲的胀动中开始向前侵略交织……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艰难和缓慢,但等郑明在缓过神采之后深深倾吐出一口浊气的时候,这个修复过程也推进到了郑明之右手的五个指头上,而且转眼结束。 “唪。”郑明看在眼里笑在嘴角,随后便直接盘膝而坐,以备打坐调息。 只不过,郑明还未来得及覆手抱遁便突然顿住了双手,而且他连眼睛也没闭全。 “……”他眼目低垂默望空,当有三息之后才慢慢转头看向右前方的那片星群。 三十星辰如散落,五光十色不为多。 呼…… 生灵葫早已感念减速,但饶是如此那片星群也在慢慢的“路过”。 东域一星幽冥色,暗沉之光幽若活。 郑明注视这颗幽冥之星望良久,直到它从自己的视线当中完全离去。 “唪。”他轻盈浅笑,随后便撤回目光闭上了眼睛…… 对于那颗幽冥星,郑明隐有一丝期待,不过让他更为在意的还是自己领悟出来的星移步。 在郑明而看来:星移步,无疑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广用神通。 极距的穿梭,或追或逃皆可为,若是用来赶路当然更加惬意。 二者,若是能够善用“光”的存在,即便是在战斗中进行点对点的挪移闪现或突破也大有可为。 三者,在极大程度使用之后造成的极大程度的损耗,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盈亏性的盈利! 损耗越多,恢复越高;盈亏越大,盈利越高。 世间功法数不胜数,虽然每一种功法或神通都是越用越强,修为越高威力越大。 但,能够越用越强,或者越用修为越高的功法或神通……决然罕见。 而如今,郑明悟到一个。 意志的强弱,在修为达到后阶段的时刻会尤为突显也尤为重要,若想要在所有大能修士都在争天夺道的战场中占据主场,需要修士显召或融合的天相用强大的意志力囊括或霸占更多的天地!若存在意志至高之辈,他甚至可以直接用自己本身的意志力将所有修士包括对方的天相全部驱逐甚至镇压! 所以,郑明又怎会掀不起来嘴角?又怎会露不出这丝浅笑?虽然他距离那一步还有极为遥远的艰程,虽然他如今连大道的门槛都还没有触摸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未来燃起希望之火。 只是这浅笑过后……他却禁不住慢慢冷下了身心。 寂灭宗——这是一个让他想到就会阴沉下来的名词,更是一个无法遗弃的仇恨! 只是,他如今还是太弱,莫说针对整个寂灭宗,他甚至连自己能否独自战胜许子笙都没有把握。 道境修士的恐怖,他在这来回一路上见证太多,他从自己所遇到过的那些道境修士的身上感受太多。而许子笙,早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如今在郑明回忆起来,虽然许子笙在当年一战中表现得还不够强悍,但他当时只是夺舍而来,修为也同步跌弱了太多,而且那副躯壳根本就承受不了他元神的力量,所以当时陷入暴走状态中的自己才有错觉,才觉得那只是一个能量比较庞大的生物,才觉得自己能够杀死他! 但如今细思起来,郑明却禁不住深深沉默。 若在彼时,若无大军围杀,若只有陷入暴走状态下的自己和许子笙一人决战……自己或许能够毁了他的肉身,或许自己能够给他造成无法恢复的伤害,可一旦因此把他的元神完全解放出来……恐怕厌魂没有任何在战斗中强大起来的机会。 郑明虽然不了解朱厌一族的能力或天赋,但自从厌魂苏醒之后,他便对朱厌一族的能力有了少许认知:厌魂的成长,只会随着战斗和时间进步,而厌魂的实力,则只会随着战斗增强。 这种认知来自于厌魂在苏醒之后的成长变化,譬如厌魂在战斗之后甚至是它在沉眠的时候,只要郑明与人发生战斗,它非但会从郑明的整座魂海中汲取出源源不断的血色能量,也会从郑明的对手身上包括战场之中甚至从其他围观者的身上汲取出同样的血色能量! 郑明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能量,尤其是当厌魂从自己魂海中汲取出这种能量的时候,那股莫名而来且隐隐乱神的虚弱感充斥着让人激奋莫名和血脉喷张的情意,那种几乎要将人逼出理智之外的狂响和渴望更确证了郑明的判断。 战意——杀念!甚至还包含着一种虚无的信念和决志! 无论是来自于己,还是来自于人,亦或者是那些在远近之外的围观者——只要他们的心神当中存在着这股混合能量,只要他们心神中存在的这股混合能量受到引动,那么将全部成为厌魂的养分! 而且这是一种无法被轻易感受到的流失,所以有太多无法及时发现这种情况并及时收心稳神的人还没来得及跟郑明交手便丧失了斗志!尤其是当年青云星上那些围剿郑明的联合军,他们彼时生出的恐惧确实是因为切身感受到郑明在暴走变身下制造出来的恐怖,可他们之所以不敢还手、不敢反击甚至不敢靠近,则是因为他们在那一瞬间的目光接触中被厌魂掠夺或吞噬了心中的斗志和信念。 所以那一天,陷入暴走状态的郑明才会越战越强,所以他才会在浩然宗内杀修如屠蚁,因为有那些战意、信念和决志在供给它,更因为有那些战斗在逼着它强大! 对于当年的郑明来说,厌魂的存在是未知的,而它之所以会苏醒,是因为它在郑明理智崩溃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层级暴涨的仇恨和愤怒!所以它夺走了宿体的控制权,可郑明崩溃的意识却在抗拒,所以当时陷入暴走状态下的郑明才会在朱厌和人类之间不断变化。 实际上,厌魂的成长期比郑明本身还要慢许多,若是把它第一次苏醒时的成长阶段换算成人类的话……三岁小儿罢了。 可它当时的修为或者战力,却可以统治所有的化神期修士! 这非止是朱厌一族的恐怖,在魔族之中甚至还有不少比朱厌一族还要恐怖的种族,因为它们的子嗣在诞生出来的一瞬间便堪比天道!已然掌控了比人类中的道境修士还要恐怖卓绝的力量! 但这些,郑明不知晓,而知晓之人……恐怕沉默。 “魔族……”郑明因为从朱厌一族身上联想到整个魔族而沉默,后来默默摇头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