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传》 第一章 绝世高手 大雪封山,鸟兽绝迹;漫天飞絮,满眼银装。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断崖之上站着一个男人。他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夜空和连绵不绝的山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一身素衣,长发及腰,身材高大而修长至少也有190cm。从外貌上看,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眉目清秀。只是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一种与年纪无法相容的孤寂与萧索。要不是他那黑得发亮的长发在寒风中飘动,很难以发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几乎与这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这种寒冷的环境换作常人早就受不了,长发男人居然还痴痴地、傻傻地站着,该不会是在等快递吧,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咦!奇怪了,怎么他的身上一点雪花都没有,从头到脚一点都没有,可以说是干净得出奇。而且,有丝丝缕缕的淡烟冒出,那烟很细、很薄,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他到底怎么回事呢? 再认真一看,就感觉更加诡异。雪花还没飘落到他的身上就化作淡烟消散,这......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个长发男是一个身负绝世武艺的高手?相传古代的武林高手,一般都拥有着无法估量的深厚内力,能在身体四周形成各式各样的气墙用于抵御攻击。没准这男人就是用这个法子,把飘落在身体附近的雪花直接蒸发掉,因此身上不沾半点雪花。他这么做该有多无聊?本来打一把伞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弄得如此与众不同,有必要吗?现场除了他自己就没有其他人,要是有一个两个妹子的话,或许是挺帅的。但是,断崖前只有他一个,孤独的一个。 不久,天空中出现了一点亮光,正朝着断崖的这个方向飞来,好像是一只鸟。鸟儿在夜空里格外耀眼,和那个长发男一样引人注目。只见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表情——眉头一皱,目光中的孤寂便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一丁点希望的光彩。原来,他等的不是快递,是飞鸽传书。 又过了一会,一头大白雕从天而降,飞到了长发男的身边,因降落而产生的巨大气流,卷起了地面上的积雪。如斯气势一点都不像鸟类,反而有点像小型飞机。 雕儿除了眼睛、喙和爪子是黄色之外,身体的羽毛都是白色的,个头甚至是大得吓人,长发男190cm的身高,居然还比它矮了一个头。要怎么形容这庞然大物带来的视觉震撼,雄壮?魁梧?恐怖...... 长发男好像对这雕儿的体形和动作无动于衷,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他看着雕儿正在抖落身上的雪花,眼神中的光彩被失望冲淡,变得浑浊。雕儿也在看着他,眼神纯净得像孩子一样,仿佛在安慰着一个伤心的人。这个不一样的“信使”没有带回他想要的“回复”。他在等的是谁的音信?家人的?情人的?朋友的?关于什么事情的呢?这些都不得而知。 此时,两个瘦小的身影在远处的雪地里出现,朝着断崖这边一步一步地走来,不久便来到了长发男人的面前。这俩身影都是少年,一高一矮,高的看上去有十五、六岁,矮的也有十二、三岁。两个人都非常瘦弱,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衣服已经有点破旧,脏兮兮的,他俩来到此地显然吃了不少的苦。 瞅着两个可怜的孩子,那个男人仍旧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就像四周的环境一样。反而是那头大白雕的眼神之中透出了一丝怜悯,这男人难道是冷血的?居然可以对这俩少年冷漠如此。 正当高个少年颤颤巍巍地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男人似乎早已知道两个少年的来意。他在身上掏出了一份老旧的羊皮卷,递给了高个少年。高个少年颤抖着双手接过,目送着男人从自己的视线里一步步地离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泪无法控制地从脸上滑落,掉在雪地之上一滴接着一滴。 矮个少年看着哭泣的同伴,又看了看那份羊皮卷,再望着正在离去的长发男人,他的双手紧握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眼神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好像要冲过去和那个男人决一死战似的。这个长发男人搞什么鬼?两个少年辛辛苦苦,千山万水地来找他,他就随随便便地丢给他们一份羊皮卷就扬长而去,这算什么?矮个少年很不甘心,感觉被耍了一样,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危难为的就是这个?一份羊皮卷?这男人未免也太不负责了,怎么可以这样就一走了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询问两个少年的来历与姓名。矮个少年心里非常不痛快,这种压抑似乎对这个小小的心灵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负担,他想以拳脚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感受。 然而,矮个少年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心理变化都被大白雕看在眼里。还没有等到他有什么过激行为出现,雕儿就拍了拍双翼仰天哀鸣,嘹亮的声音覆盖了整个山顶,回声徘徊激荡,良久不绝。仿佛在挽留着那个没有知觉的男人。 两个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雕儿也回到了长发男人的身边,它一步一步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往下山的路走去。倏然,雕儿身形一矮,变成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头戴一个金色小发冠,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有点婴儿肥,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孩子的稚气,唇红齿白的模样非常可爱。身高大概有一米,一身白衣,还带着一点点贵族气质。 长发男人先装出了一个过分夸张的吃惊表情望着小男孩,他说:“哇!妖怪吖!化身成人的妖怪啊!”言毕又恢复到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好像刚才他什么话都没说过一般。 “哼。”小男孩有点生气地说:“无聊。” 男人刚才说话时的那种逗小孩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位绝世高手应有的表现,断崖前居高临下、傲视穹苍的那种高冷形象立即荡然无存。小男孩看着男人这副德行,一脸嫌弃地说:“我这样能吓到你?呸!鬼才信了。”小男孩银铃般的童声非常悦耳,但是,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象征意义。他极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种无辜的眼神,被他拙劣的演技诠释得有点诙谐,甚至是恶心。 “幼稚鬼!”小男孩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他有点生气地说:“你见死不救,还要如此不正不经的,哼!” 长发男模仿着小男孩生气的样子说:“我喜欢,你管得着么?你爱救自己救去。再说,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够像他们那样找得到我?鬼才信了。哼!哼!哼!” “你看你这样像是一个知天命的人吗?”小男孩还是有点要责怪长发男人的意思,也许他心里面已经骂了长发男人一万九千遍。 不过,话说回来,“知天命”是五十岁,那个男人怎么看都没有那么大的年龄,看他的样子顶多只有三十岁。难道......长发男人的内力修为早已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因此才可以让容貌一直保持在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未免太神奇了。 不知道长发男人是不是很在意别人提及他的年岁,他一听到“知天命”三个字,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好像医生说他有绝症似的。 他停下脚步,扭头望着小男孩,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像在跳机械舞那样。这时的他有点滑稽,脸上挤出一个幽怨的表情,咬牙切齿得像鬼,恶狠狠地从牙缝中逼出了三个字——老妖怪。 此话一出,小男孩更不乐意了,他义正辞严地说:“我辈学武,所为何事?” “不关我事。”说罢,长发男就转身离开,继续往山下走去。 “柳小苟,你给我站着,把话说完再走。”小男孩无奈地喊出了长发男的名字,有点像课堂上的老师给调皮捣蛋的学生点名。不过,这些个法子一般都没有什么震慑作用,对于柳先生也是一样。小男孩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慢慢地离去。 柳小苟,一个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的名字,连名字的谐音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喜感——“遛小狗。”然而,这个名字却带着“绝世高手”的凛冽光芒,冰冷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与高手无法匹配的童心。如此一人会是个怎样的高手呢?他和那个能变身的小男孩又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呢? 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第二章 千里访友 春回大地,百花争艳;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一辆马车由南方而来,驾车的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男人,分别坐在他两边的人正是风雪中寻人的两位少年。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他俩的身体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赢弱,气色也明显好了,就连衣服亦不再像从前那样,破破烂烂的,显得更有朝气与活力。 车厢之内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满头白发,面上有一点点皱纹,刚毅的脸部线条勾勒出一张正气凛然的面容。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的疲倦没有彻底掩盖老人眉宇间的神采,这段旅途没有给他的精神或身体造成任何负担,看来他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老人的身材高大,最少有185cm以上接近190。他的肩膀很宽,一双手臂很长,隔着衣服亦能看出他的肌肉是相当的结实,像个篮球运动员一般。或许,这是长年累月练武的成果,由此看来,他的武功路子好像是阳刚一类的。 观此架势,难道是两位少年因别人的傲慢与冷漠,故找人来报仇? 车夫问老人,说:“老爷,咱们跑了好几个时辰,要不要停下来稍做休息?” “不用,等会儿再休息。”老人语速不快,语气和蔼,给人非常温和的感觉。他望着窗外的景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有些着急,他想快点到达目的地,见一下久别的故人。 马车在路上跑了一会,车速慢了下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车夫对两个少年问明白了方向之后又加速前行。正如柳先生所说,这两个一高一矮的少年并不是普通人,至少他俩有种千里寻人的本事,无论是千山万水,只要有他俩在,一定能把目标人物找出来。 这时,车夫说:“你们两个小屁孩,这回可不要再弄错方向,要是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我可对你们不客气。”说完就扬起马鞭装作要打人似的。 “贵叔,这不能怪我们,是你在一边催促,影响到我们发挥。”矮个少年说:“要不然早就到咯。” 车夫一听这话就受不了,正准备发作教训一下这个孩子,没想到车厢里传出老人的呼唤。 “阿贵。” “老爷有什么吩咐?是要停车休息?” “你就别怪他们,是我急着想见一下故友。”老人说。 “小的只是怕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赶不上小姐的生辰,到时候......”阿贵还没有说完就被老人的话打断,老人说道:“我这女儿就是被她娘和你们宠坏的。”一说到此,老人就想到女儿的刁蛮任性,言语中多了一种无奈,眼神中多了一种莫名的暗淡,似乎为如何教育女儿感到苦恼,接着就轻叹了一口气。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为人父母的一点都不易。 又走了十多里的路。此时,马车走进了一个树林,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矮个少年突然很兴奋的说:“到了,到了,他就在前面。”车厢里的老人皱了一下眉头,他问道:“还有多远?”矮个少年答道:“很近,不到一个时辰的路,就在前面。”少年的话让老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愉悦的光泽,对老人而言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他很久没有为一个人高兴过,这位故人对老人而言一定很重要。 老人叫停了马车,让阿贵和孩子们原地等候,问清楚方向之后就独自一人走进了树林深处。 在绿树成荫的林中小道上走了一会,老人看到小路两旁的花草突然变得错落有致,像是人工培植的,他就知道这回没有走错路。于是,他运气调息,施展轻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就阔然开朗,三间用竹子搭建的精舍映入眼帘。 精舍前面有一块菜地种着不少青菜,旁边挖了一个水池,用石头围着,池内有几条金鱼悠哉悠哉地游着。个别位置还别出心裁地摆放了一些假山盘景,精舍外围种着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鲜艳夺目,使得整个精舍与树林很自然地融为一体。此地的一切一切皆是恬静舒适,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能住在此地之人,他的生活应该是相当的写意。 精舍门前站着一个长发素衣的男人——柳小苟。老人一眼看到他,心中无法形容的喜悦渐渐地展现在脸上,感觉就像与亲人久别重逢一般。老人笑了,欣慰地笑了。他慢步走了过去,想仔细地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海涵!” 老人微笑着跟随柳先生一起走进精舍 一进屋老人就感到诧异。室内窗明几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两把椅子,一个放东西的架子。如此简单的布置,却给人简洁雅致之感。在他的记忆中,这位故人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他住的地方怎可能如此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入坐,主人沏茶;嘘寒问暖,闲话一番。 老人说:“多少年?” “一十八年。” “我俩师兄弟一别竟是十八年。”老人喝了一口茶,心中暗叹时光飞逝,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师弟,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真没想到,老人如此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怎么会有一个这么逗的师弟,以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呢? 老人说:“没想到贤弟会给自己取一个如此‘别致’的名字。”柳小苟?遛小狗?确实是一个让人注意的名字。看到师弟柳先生没有说话,老人的心里却把往事一幕又一幕地扫描了一遍。曾经,玩世不恭、心高气傲的小师弟,如今却给自己取一个“苟”字作为名字,换作从前他必定不会拿自己的名号来开玩笑。年轻时,老人算是众多师兄弟里比较了解他的一个,如今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心中难免会有一丝伤感。 良久,屋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主人给客人沏茶的声音。还是老人先开口,他说:“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出自诸葛先生的《出师表》。莫非贤弟有归隐田园的意思?”望着笑而不语的师弟,老人心中添了一抹可惜,他说:“难道贤弟就忍心把自己一生所学都埋没于此?”此话一出,足见老人此次访友的目的并不单纯,没准他是另有打算,也不得而知。 “武功盖世,万人仰望,只是过眼云烟。再怎么响亮的名号,千百年后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一个符号。成败得失,是非功过,随后人说吧。师兄何苦执着呢?”柳先生淡淡地把这番话说出来,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一字一句仿佛都刺痛了老人的心。此时此刻,他的这番话令人毫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一位在风雪之夜、悬崖之前的男人,他说:“师兄此行可有别的目的?” 老人从怀中掏出那份老旧的羊皮卷放在桌子上,说:“贤弟,何解如此糟蹋恩师一生的心血。” 换作平时柳先生一定会说:“卷子现在不是送到你的手上了吗?”此刻,他没有把这种开玩笑的话说出来,他心念一转,说道:“小船不堪重负,还望师兄笑纳。”此话谦而不卑,字字句句尽在分寸之中,与他平时的作风大相径庭。 羊皮卷的内容是几十年前的一位武学宗师所编写,记载着他对武学的独特见解与经验,相当于一份武林秘籍,其价值不言而喻。然而,在老人和柳先生身上,这份羊皮卷有着另一层的含义。 数十年前,那时候的老人不过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比柳先生年长十岁。他们的师傅离开人世前的一个晚上,把他们两个叫到房里面,问他们谁愿意保管这份羊皮卷,保管者将会立即成为该门派的掌门,负责保护与督促一众师兄弟。由于种种原因柳先生成为了幸运儿,一直到师傅走了,师兄弟各奔前程后,羊皮卷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几个月前雪山之上,他才把卷子交给了少年。之后两个少年怎么与老人相遇,老人又是为何把卷子交还,在此不必多叙。 言归正传,老人本想把卷子交还,柳先生却有意推辞,老人说:“还记得十八年前,你我师兄弟分道扬镳之时......”他的声音有点梗咽,再也说不下去,看着青春依旧的师弟,想想自己这些年里为家里奔波劳碌,心中感伤更甚,足见他此行为探望故人的目的不假,不为掌门之位也是真的。 若说到武学修为,老人年轻时确实比师弟要厉害,为人处事也比师弟踏实、沉稳,胜任掌门之位卓卓有余。往后因家里营生所困,无暇练武,以致满头银白,修为落后于师弟,凡此种种皆是定数,亦是老人感概的地方。 柳先生见到师兄这般模样,他安慰道:“忧能伤人,师兄何苦。”老人深知师弟脾性,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无奈之下只能把羊皮卷收回。然后,伸手扶着茶杯,有意试探师弟这些年的修炼成果,他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说:“以茶代酒。”柳先生会意,慢悠悠的拿起茶杯。 老人的武艺属于阳刚一类,内力也是如此。他拿起茶杯往师弟递了过去,速度虽说不快,但他暗送内力于茶杯之上。换作平时,老人出手一招,必定是迅捷刚猛、无坚不摧,普通练武之人难以抵挡。柳先生举杯相迎,神色自然、淡定,与老人截然不同。两只茶杯轻轻接触,老人那股传至杯中的刚猛内力,似被一堵柔韧有劲的无形气墙反弹回来,杯中茶水立即泛起涟漪,师弟杯中却是波澜不惊,如此便高下立判。他惊讶地想:“阴阳兼修,刚柔并济,难得!难得!没想到贤弟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这种出神入化之境。” 柳先生站在精舍门前,目送着远道而来的客人走远。一个小男孩走到了他的身旁说:“这位就是上马管兵,下马管民的靠山王?江湖传闻他是一个好生厉害的角色,如今看他一点都不像!”老人虽然身份尊贵,但衣着打扮很朴素,谈吐举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故此无法从外表判断他的身份。 “小白,我听你说话也是一点都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别叫我小白!我又不姓白。” “老妖怪。”柳先生话一说完就溜进屋里,门一带上就把小男孩关在门外。 “幼稚鬼!” 再说回到马车那边的老人,他神清气爽,心中郁结似乎已经解开。矮个少年看到老人回来,他说:“老爷,那厮没有为难您吧?”老人和蔼地说:“阿愉、阿悦,你们两个以后要管那厮叫师叔咯。”说罢笑着上了马车,高个少年激动地问道:“老爷的意思是不是要收我们为徒?” “回去再说。” 老人来寻找柳先生的目的,除了叙旧、羊皮卷、比试武艺之外,他其实还想找一个帮手,可惜这想法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三章 无聊的人 晨曦尚未来临之前,天还是一片漆黑的,淡淡的薄雾笼罩着这一片鲜有人烟的荒山野岭,夜色与雾气的搭配让此地多了一种亦真亦幻的神秘感。此时,很多小动物已经醒过来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比如小鸟,有些站在树枝上歌唱,有些成群结队地外出觅食,有些惬意地在空中翱翔。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也是如此。春季的清晨,生机勃勃的气息,就是这么让人心动。 今天,老虎妈妈起来得特别早。全因那几个孩子,一大早就在窝里嚷嚷着让妈妈带它们出去玩,老虎妈妈也只能无奈地依着这几小淘气。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虎妈首先走出窝外左顾右盼,看清楚四周情况后才亲切地招呼孩子们出来。 望着孩子一个跟着一个走出窝来,虎妈眼睛里充满了母亲特有的慈爱。它伸出舌头,舔了其中一只小虎的脑袋好像是要给它梳洗。突然,虎妈心头一紧、全身一颤、两眼圆睁好像遇上什么危险一样。它赶紧把孩子们赶回窝里,实在不想回窝里的,它就一口咬着脖子硬将孩子“提”回窝里。 其它的小动物也是如此,天上飞的小鸟,树上走的松鼠,地上跑的野猪,水里游的鱼儿......都迅速地回到窝里,来不及回去的,就直接飞走或逃亡式地跑开,他们好像要躲避什么似的。 山脚之下,一个名叫呼延宇的家伙,正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往山上走着。他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一点都不矮,目测有180cm上下,双臂又长又粗,肌肉一块一块地凸了起来,显得相当结实强壮。他留着一头短发,浓眉大眼,加上一身粗衣麻布的打扮像是一个夯汉。不过,样子看上去还挺老实的。再说他背后的那个大家伙是用一块白布包裹着,比呼延宇的身材至少要大了两三倍,然而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重量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节奏一步一步地走着。最让人感到诧异的不是他的力气大,而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看到后就感觉很不舒服的气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避之为恐不及。 呼延宇走在人工铺成的台阶上,道路两边的小花小草瞬间就低头枯萎,青翠茂密的大树上的那些叶子也开始泛黄掉落......他身上的气息到底是什么?竟有如此夺天地造化的能耐,实在可怕。 离开山脚大约是十五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庄园,除此之外,此地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庄上住着一个管家,一个厨子,一个书生,一个赌徒,一个小偷,还有一个吹牛王,加上呼延宇和一个小女孩总共有八口人。 呼延宇算是这庄园的主人,只不过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所有的家务事都是由管家来处理。管家是个母的,她叫姜若柔,不要因为名字就觉得她是个美女,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只是,她的眼神之中有着与年龄不太匹配的光芒,让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有活力。除了料理家务之外,她还会到厨房炒菜,要是那个男人不嫌她胖的话,娶上了她也算是福分。 今天,呼延宇又习惯性地玩起失踪。“美女”管家煮好的早餐,他不知又错过了第几回。 主人家虽然没有这样的口福,但是好东西总有人欣赏,这位不怕肥腻的粉丝名叫百里飘香,是一位厨子,也是庄园里唯一可以用身材跟“美女”管家匹敌的男人。 “胖子,快点。哎呦!一次拿这么多,说你拿不了,你还不相信。”肥女人有点生气地说:“浪费老娘心血有你好受的!” 你猜他怎么个拿法?只见一个身材肥大的男人,头上顶着一盘,嘴上叼着一盘,双手各拿两盘,玩杂技一样从厨房往饭厅方向走来。 等到肥女人帮他将盘子拿下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胖子说:“媳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这不是做到了吗?”肥女人无法适应他的轻佻,一脸嫌弃地说:“死胖子,谁是你的媳妇,一大早别乱叫,没睡醒回窝里睡去。” “若柔,我曾立下重誓,不会让人喊我‘胖子’,谁叫我就得跟他急。只有你,你爱叫我什么都行。”百里飘香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男人,没想到他这般年纪还能为心中所爱如此“卖力”实属难得。 未几,又有另一个男的走进饭厅,只听他说:“小两口一大早的耍什么花枪?”此人名叫薄勇,年龄和胖厨子差不多,只是比他矮了那么一点,大概有160cm左右,其貌不扬的。平时,他话最多,吹牛也是最多,无聊时他可能是个活宝。只是,在这个庄园里不怎么讨喜,没几个人会理睬他。 “谁欺负我家柔姐啦?”跟着薄勇出来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叫做颜青青,年龄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身高170cm,身材很不错。可惜的是,她左边脸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边的刀疤,将她原本不错的容貌变得惨不忍睹,因此她一直带着面纱,就算吃饭也不会脱下来。她和姜若柔的关系最好,整天柔姐长,柔姐短地叫着。这回听到矮子说她柔姐的不是,她就急了起来气冲冲地走到饭桌前,一抬腿就踩到一张空的椅子上,一条白嫩光滑的腿立即露了出来。她说:“谁??”这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还没等她继续说,矮子就认怂了,他说:“大姐,我错了,你饶了我。”矮子薄勇的态度非常好,主动积极地承认错误,就算不给颜青青的面子,也要给“白嫩光滑”的面子对不? 姜若柔说:“我说妹子啊,就一句玩笑,不必认真。”百里飘香也忙着打圆场,他说:“你柔姐说得对......”话没说完,就被颜青青抢着说:“本姑娘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的,你有什么冲我来,谁怕谁呢?”要不是脸上的刀疤,此时的她一定很可爱。 颜青青说着说着就挽起袖子..... 庄园就两个成年女人,一个胖得不堪入目,一个身材不错,可惜脸上有刀疤,而且异常泼辣。男人们住这的日子可想而知。 阳光慢慢地照射到大地之上,庄园饭厅里除了呼延宇和小女孩之外,基本上人都到齐了。 书生名叫路晓果,一个落第的秀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就一副未老先衰、落魄穷酸的样子,倒不是他的外貌长得不好看,严格来说他的外貌总算端正,170cm以上的身高,看上去也挺顺眼的。不过,他整天没精打采的样子,让人看着很讨厌。 赌徒的名字就有点滑稽,他叫裴钊。你说他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姓裴,爱好什么不好,偏偏爱上赌。要是他爹一开始给他取名用一个“钱”字,他又那么好赌,岂不是贻笑大方。他年约四十岁,身高跟胖厨子几乎一样,生得尖嘴猴腮,留了一点胡子,一副惹人讨厌的模样,小人一个就不多做介绍。 至此,庄园里的六个人全都介绍完毕,该说点正事了。 一头大白雕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随后就降落在庄园的庭院里。好事的薄勇跟裴钊连忙跑了过去,只见雕儿脖子上用绳子系着一节竹筒,像是带着一封信,他俩就把竹筒取了下来拿到饭厅里。 裴钊拿着竹筒在大伙面前晃动着,说:“兄弟们,这白雕三年来一直往这带信,咱们又没看到当家的回过一次,今个不如......”言下之意就是要拆开偷看,到底这是一封什么信。 颜青青说:“谁你兄弟啦!别乱叫!” “青青妹子,要不要赌一下这竹筒里的信,到底是不是一个如你一般漂亮的妹子......”话没说完,书生路晓果就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抢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裴钊立即骂道:“滚!滚!滚!哪里凉快那里去。” 薄勇附和着说:“不就看一下嘛,看一下它又不会掉一块肉。” 姜若柔说:“那是当家的信,你们爱看就看。我丑话说在前,别到时候被人赶走了,又要跑回来死皮赖脸的,求这个,求那个的,这种事我可帮不上忙。”她态度坚定、语气决绝,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百里飘香和颜青青自然地站在姜若柔这边,书生就被裴钊硬拉了过去。裴钊说:“三比三,一半对一半,我就赌这一把,看看是那个多情的娘子看上咱们当家的。”他一边拆开竹筒,嘴里还叫喊着:“买定离手。” 另外三个说不看的人,嘴上说不看,等到裴钊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纸条时,都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只见信上只有简单的二十个字: 盼一睹阁下之风采,随时候教,静待佳音。 柳生敬上 “还以为是那位千金小姐呐,原来是个姓柳的。呸!幸亏没有开局,不然输死老子啦。”裴钊说完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饭厅里安静了那么一会儿,颜青青惊讶地说:“柳生?该不会是十多年前名动江湖,随后又销声匿迹的剑圣柳天慎。”她惊讶的表情似乎传染了在场的其他人,裴钊此时拿着信的手都有点发抖了。百里飘香可能是年纪比较大,人比较老成,他最快镇定过来,他说:“不会是在万啸山庄以一敌百仍可全身而退的那一位吧。”他这话一说完,裴钊手上的信都掉到地上。 姜若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说:“咱们当家的到底有多大来头,竟然连剑圣柳天慎都找上他来。” 没想到,柳小苟竟然是十多年前在万啸山庄以一敌百的剑圣——柳天慎。三年,他一直等待呼延宇等待了三年,他到底有多无聊?既然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约战呼延宇呢?难道,这就是一个高手应有的空虚寂寞冷?这呼延宇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疑云涌动。 第四章 仙丹灵药 冲破黑夜的曙光和春季特有的生机勃勃搭配在一起,实在让人心动。 一个女孩用轻快的节奏跳着舞,正在往上山的路走去。她一身红衣,梳着双丫髻,脸上稚气未褪,十二岁的年纪已经长到160cm,修长的身材一点亦不显瘦,再加上跳着舞,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活力,十分可爱。奇怪的是那些早已枯萎的花草树木,在女孩的翩翩起舞中居然活了过来,好像比之前还要健康茁壮。难道,女孩的舞蹈有着起死回生的魔力? 迎面走来的是呼延宇,他背上用布包着的大家伙已然不知所踪。与此同时,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多了种郁郁寡欢的气息。 红衣女孩说道:“三年来你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气,难怪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她好像已经知道呼延宇被约战的事情,然后故意说这话气他。 “我不想伤害无辜。”话到嘴边就被咽了回去,呼延宇仍旧一言不发地往庄园走去,红衣女孩见状也没说什么,还是跳着轻快的舞蹈。 不久,呼延宇回到庄园直接走进屋里,对庭院上的大白雕视若无睹,倒是大白雕看到他有点兴奋,拍了拍双翼像似给他打招呼。 来到饭厅时,屋内只剩两女一男,男的是书生路晓果,他在习惯性发呆,两个女的在收拾碗筷。看到呼延宇回来,姜若柔说:“当家的,早饭在厨房里,我给您拿过来。” 呼延宇点点头,然后跟书生说:“路先生,请帮我回个信。” 路晓果来到庄园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呼延宇跟他说那么多话,还要拜托他写信,他连忙说:“好,我马上去。”他当时兴奋得不得了,居然忘了一件事,马上补充道:“请问内容写什么?” “我应战,十天后,混沌山巅。” 书生马上回到自己房里奋笔疾书,把应战的时间、地点所有内容都写好,随后便拿给呼延宇看。见到当家的看完点点头,他才放下了心。 最后,呼延宇把信放回竹筒,用绳子系到大白雕的身上,再看着雕儿翱翔于天际。至此,决斗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决斗呢?点到即止?生死相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星期后的晚上,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名叫苏芧的女子无助地仰望着星空。她似乎满怀心事地在等待着什么。倏然,身后的一扇门打开了,郎中叹着气走出来,对她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对苏芧而言像似致命的打击,一直坚强的她居然也有想哭的冲动,可是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将要掉下的眼泪强忍回去,她问道:“婆婆她怎么啦?” “她的状况很难有起色。”郎中说:“除非......” “除非什么?”看着面带为难之色的郎中,苏芧激动地问道:“俞叔叔,小妹我求你了,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看着一言不发默默离去的郎中,她的心情旁人难以体会。 走进房里,阴云密布的气氛让人感觉不适,站在一旁早已哭成泪人的是三妹苏茉,还有坐在床榻前默默流泪的是二姐苏芍,作为大姐的苏芧心中苦涩难以形容。她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婆婆,心中的不甘与痛苦交融到一起,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可她忍着,握紧拳头地忍着,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如此坚强真的一点都不容易。 千百个念头在苏芧心中涌动,她心想:虽然,婆婆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说都把我拉扯大。而且,她非常疼爱我,怎可能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病死呢? “小芧!”躺在床上的病人无力地叫着:“芧!过来。” 苏芧走到床前柔声问道:“怎么啦?” “老太婆想在临死前看到你嫁出去。”这一句话苏婆婆说得非常慢,一字一句好像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得出来。苏芧带着哽咽说道:“婆婆要好起来,您要是一辈子躺着,我一辈子都不嫁。” 不知道苏婆婆有没有听到义女的话,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晕了过去,苏芧探了探她的鼻息,知道婆婆还活着,连忙跑到郎中家敲门。 郎中姓俞,名能全,大家管他叫“妙郎中”。他是村里的唯一一位医生。 急切的敲门声让俞能全迫不得已地开了门,苏芧一进来就跪着说:“俞叔叔,小妹给你磕头,求你了!我知道你有方法救婆婆一命。” 俞能全在苏芧磕头前连忙把她扶住,他说:“小芧,不是我不肯救。只是,救她的药在灵霄观里。那边千里迢迢,守卫森严的。我看机会渺茫吖。” “只要有一线生机,小妹即使拼了这命,也得把婆婆救起来。” 俞能全望着苏芧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说:“请稍等。”他说完就走进内堂,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拿出一本尘封已久的书。他拍打干净书上的尘埃后,翻开了其中一页递给她看。苏芧看完之后就问道:“灵霄观在那里?”妙郎中摇了摇头劝道:“我看还是算了......”他没说几个字就被苏芧热泪盈眶的表情给打住了。于是,他无奈地把地址告诉了苏芧。 灵霄观乃道教门派,坐落于藏龙山上。自祖师爷创派以来,经历多少风霜雨露,岁月的洗礼与磨炼。在江湖中虽说没什么名气,然而多少修仙问道之人对此地依旧心驰神往。一直以来,道观都有男女两院,男女弟子是分开管理的。两院相距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两边的建筑皆是依山而建,格局相似,亭台楼阁,殿宇院落,规模宏大,气象恢弘。男女弟子共有四五千人,实力之大,江湖少见。道观之内,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弟子负责巡逻,别说强攻不行,就算偷偷溜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苏芧这样身材娇小的女子,就算给她一双翅膀,飞得进去,也飞不出来。 这个晚上,灵霄观炼丹室内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两个小道士,一个称作吉祥,一个唤做如意。他俩趁着炼丹室门口值班的师兄去了解手,就溜进炼丹室内,找岳海师兄。灵霄观的规矩,炼丹室夜里需要八个道士一起守护,值日期间必须负责看管炼丹炉的火候,掌控炉内的温度,观察丹药的变化,加水添药之类的工作自然也少不了。还有两条规定,第一:未满十六周岁的道士,在深夜不得乱跑。就算上个洗手间,也必须师兄师姐陪同,以免造成混乱。第二:道观中有规定的饮食时间,其他时间不得随意进食,也不得私藏任何的食物,食物在这里是违禁品。还有很多无聊的,不人道的规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如果,违反了任何规矩,都得罚,具体视情节而定。轻则抄写经书,打打手板;重则赶出道观,永远不得回来。 吉祥和如意两个小道士,三更半夜地溜出来找岳海师兄只有一个目的,他俩饿了。平日里岳海最疼他们,身上保证有吃的。只要一有机会,两个鬼灵精就会来到师兄面前,这个一句恭维,那个一句奉承,尽挑好听的说,搞到师兄不好意思不拿东西出来给他俩吃。说句实在话,山上修炼本来清苦,私底下藏些吃的无可厚非的,男院这边的年长道士大多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就算偷偷吃点东西也不会说什么。这一点跟女院比起来要宽大很多,也许女道士要控制饮食以保持身材,方便将来还俗时候可以找个如意郎君什么的。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话说那两个鬼灵精找到岳海之后,一个摇醒正在偷懒睡觉的师兄,另一个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岳海醒后,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两个人同时在师兄面前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示意师兄此时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正经事呢? 岳海清醒过来后,被吉祥、如意吓了一跳,连忙握紧拳头,伸出食指,轻轻地“嘘”了一声。两个小鬼头见状也笑了起来,边笑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师兄赶紧摸摸自己身上示意没有吃的,两个小淘气好像不太相信,一人抓着师兄的一边裤脚,在那里摇啊!摇!岳海赶紧提着裤腰,生怕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然后看了看其他的师兄弟,见他们都在睡觉,他才轻声的说:“我回去拿给你们,别乱跑喔!否则......”说完就举手装作要打他们的模样,两个小淘气装模作样地捂着屁股,好像真的怕师兄打一般。 望着小师兄“落荒而逃”,两个孩子相视一笑。正在此时,相对淘气的吉祥就走到炼丹炉旁,看着丹炉里面金黄色的丹药,它自己慢慢地飘到炉的中央悬浮着。他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随后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吵醒其他师兄。然后,就对着如意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指了指丹炉。丹药在炉子里像似感应到有人在活动,它自己慢慢变成了一只蝴蝶在炉子内展翅翱翔。 如意走了过来望了丹炉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他还以为吉祥要戏弄他,眉头一皱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吉祥这回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想开口解释,又怕吵醒师兄们,小脸蛋急得通红,没一会儿就憋得想要哭的样子,此时他的表情既可怜,又可爱。丹炉中的丹药似乎感应到吉祥的委屈心情,遂变成一张圆圆的笑脸,似要取笑这个“受伤”的孩子。 灵霄观的地理位置是经过创派祖师爷的精心挑选,灵气分外容易聚集;尤其是几个炼丹室的位置,说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因此,这个炼丹室的丹药在炼化到一定程度,能感知人性也不足为奇。倏然,丹炉之内放出万道异常夺目的霞光,丹药再一次自己漂浮在丹炉之中,这回是变成了一条金鱼,在丹炉内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两个孩子见状都惊讶不已,不约而同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这颗丹药正是妙郎中给苏芧看的那一颗——紫灵续命丹。 第五章 决战前夕 白虎岭黄卷山有一个妖寨,唤作机灵寨。寨主是一个名为苏瑜的老鼠精,自称潜心大王。他年约三十,外貌端正,脸上的八字胡修得很整齐,身材偏瘦,188cm,看上去像根竹竿。最让人羡慕的是他有文武两位夫人,可谓享尽齐人之福,要是个人类的话,可算是人中极品,男人们的偶像——超想殴打的对象。 文夫人名叫闵嫣,是一只花鼠精,她是姐姐。擅长出谋划策,法术天赋颇高。年满二十六岁,柳眉杏眼,唇若涂脂,非常妩媚动人。170cm的身高加上婀娜多姿的曲线,就算是女人看到也会眼红。 武夫人在遇上苏瑜前,本来是无名无姓的一只老鼠精,出嫁之后跟随夫姓,取名苏凝。她武学天赋挺高的,有领导兵将的能力,所用武器与夫君一样,都是长枪。外貌丝毫不逊姐姐,爽朗的气质加上180cm的高大身材,魅力难挡。年龄比闵嫣小六岁,她是妹妹。校场之上,训练兵卒;沙场之上,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 闵嫣、苏凝在对待夫君方面都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几乎是百依百顺。 在义女求医,丹药变异的这一个凄凉又诡异的夜晚,黄卷山机灵寨里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当时,妖寨内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与之前所提及的两件事情,画风完全不一致。 当晚,潜心大王苏瑜宴请他的结义大哥鹤素心。他是一个雀精,年约五十,身高比苏瑜要矮了那么一点,在诸多妖魔鬼怪里算是温和友善的。他刚踏进寨门,守门小妖就迅速通报寨主,传话小妖高声唱曰:“欢迎白虎岭纷扰山欢跃寨飞霓大王鹤素心光临。”话说这一个连带地址的名号,不知道寄信能否寄到,只见小妖话音刚落,就给来宾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鹤素心说道:“不必多礼。”没走两步,迎面走来的几个巡逻小妖见到客人也是一个个礼貌地说“欢迎光临”,接着又是鞠躬什么的一套虚礼。 一路走到会客的忠义堂,沿路碰上几十个小妖都逐一施礼,这让鹤素心有点应接不暇,怪不好意思的。刚走进忠义堂,苏瑜就迅速迎上,他抱拳道:“有失远迎,请大哥恕罪。”素心面露为难之色,尴尬地笑道:“贤弟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弄得我好不自在。”苏瑜赔笑,一边让素心入坐一边道:“大哥,我这不是学着好好‘做人’么!”他的言外之意有点猥琐过分,此处不必明言。素心轻皱眉头道:“啧,啧,啧,你这......哎......”言毕轻叹一声。 苏瑜见状,连忙问道:“小弟愚昧,请大哥明言。” “贤弟,你我相识多久呐?” “大约十个寒暑。” “一十三载有余。” 苏瑜假笑着说:“哦......有这么久呐。” “你真个是快活不知时日过。” 苏瑜替素心斟上酒,笑着说:“兴许是。” 鹤素心问:“可知我名字的意思?” 苏瑜说:“愿闻其详。” 鹤素心说:“于我等而言,能生作人身实属万幸,生活中一切简单随意就好,如此更为舒适。”他名字的真正出处是:交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他不直说,只是不想给苏瑜这个愣头青带来任何思想负担。 苏瑜笑道:“大哥是潇洒明白人,小弟望尘莫及。先饮一杯,给大哥赔罪。”说罢一饮而尽,接着又连饮两杯,可见苏瑜这鼠精还是有点酒量。他说:“今晚,兄弟俩好好叙叙旧,吃好喝好之后,我有一要紧事和大哥说。” 鹤素心望着一大桌的佳肴美馔,以及义弟的盛情款待,他毫不吝啬地说:“你如何对待他人我管不着,可对我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就显得见外。” 苏瑜无话可说,只能以笑遮羞。 酒过三巡。 苏瑜见素心不下一箸,遂好奇地问道:“大哥怎的还不起筷,可是菜肴不合胃口?” “今天是我的斋期。” 苏瑜狠狠地拍打了额头一下,连忙吩咐工人,说:“来,来,来!叫厨子给我大哥炒几个素菜来吃。” 工人应诺而去,鹤素心望着义弟浅浅一笑,苏瑜说:“平日里家事忙得慌,与大哥聚少离多因而忘却,我再自罚三杯,万望大哥恕罪。” “贤弟,你又来了。”鹤素心说:“喝得如此着急,莫不是怕我喝光你们家的酒不成?” 兄弟俩有说有笑,高高兴兴的不作叙述。 酒足饭饱后,鹤素心抢先对苏瑜说:“贤弟,这回我是有备而来的。”苏瑜带着一丁点醉意点了点头,素心说:“我有一宝物,是前段时间于赌局里赢来的,那东西邪乎得很,我降它不住。如今看贤弟愿不愿将它给接手,好让我‘逃出生天’。”苏瑜疑惑不解,说:“大哥从来不赌,为何又在赌局中有所收获,搞得我好生糊涂。”素心摇头叹气道:“都怪白虎山上那厮,他邀我多次,都被我好言拒绝。后来他闲极无聊,硬要逼我跟他玩上几局,我寨里兵微将寡怎敢违拗。没想到那厮运气不好,被我赢了他,他就把这个‘祸害’送了给我。” 听到白虎山上那厮,苏瑜便怒从心上起,脏话嘴里吐,一旦开启骂人模式,他就肆无忌惮地骂得自己都几乎气绝身亡。难为鹤素心听他吐苦水,这大哥亦是相当难得。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瑜才停下来,等缓过气来,他喘着粗气说道:“白虎山原是我的地盘,那厮恃强凌弱,逼得我到这黄卷山来住......”话说到此,苏瑜灵光一闪又想起素心所说的那个宝物,他说:“‘祸害’?是什么宝贝值得被大哥这般数落。” 鹤素心从身上拿出一个木盒并将其打开,只见一道黑气直冲屋顶,打穿瓦片,直达云霄,良久方绝。 木盒里装着一只明晃晃的银色手镯,上面还刻有一串不知名的符号,散发着夺目的红光,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邪魅之气。 “好家伙,好家伙嗄......”苏瑜赞口不绝,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危险。他端起盒子,贪婪地打量着手镯,甚是喜欢的样子,他说:“大哥,这个......何必客气。” 苏瑜这妖怪学做人,别的事情暂时不知,单说虚伪这方面,早已得心应手,嘴上说“何必客气”,手镯拿在手中却舍不得放下。鹤素心见他如此如醉的模样,遂叮嘱他说:“贤弟不要小看此物,如有差错可能会掉了性命。”苏瑜正看得痴迷,鹤素心继续说:“若要留着此物可要一万个小心,至于有甚意外,贤弟可别怪罪于我。若不要时,随便吩咐人将其送还于我就是。” 苏瑜被宝物吸引,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说:“要!大哥好意我怎敢不要!不会有意外的,不会,绝不会!再说了,我怎会怪罪于大哥呢?我......不客气呐。”于是,鹤素心就将镯子的使用方法告诉了义弟,还生怕他记不住,特意写了一份“说明书”让他保管。 苏瑜有意留鹤素心于寨中多住几日,素心推辞,他这才实话实说,他道:“不瞒大哥,三天之后将有一大事发生。” 鹤素心不解,苏瑜说:“我家婆娘打探回来的消息,三天后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斗,我留大哥于此,实为此事。” “惊天动地?”鹤素心说:“贤弟,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绝无虚言,大哥依我就是。” 苏瑜所说的正是柳天慎和呼延宇之间的一战,没想到连妖怪也收到消息。如此看来,此事已经不单纯是高手过招那么简单。 实际上,收到这消息的不单单只有苏瑜这一家,还有一伙更加厉害的妖怪,也收到同样的风声,而且他们不只是想当观众,似乎还有别的阴谋。 荒无人烟之地,妖怪聚集之处。 “这不废话么?”一把悦耳的女声响起,她似乎有点生气。随即就有个男子说道:“师兄说你两句都不行么?” “我看我刀关你屁事?”说话的是一位年方十八的姑娘,名叫上官思玲。她的五官精致秀气、甜美可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着勾魂夺魄般的魔力,哪怕是女人看上一眼似乎都会被她迷住。 思玲面前悬浮着一杆两米多长的大家伙——青龙偃月刀。只见她左手握成拳,食指、中指并拢伸了出来,指尖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格外耀眼炫目,右手亦是握成拳,上面的皮肤都变成石头表面一样粗糙,一直蔓延到手腕位置,像一块磨刀石。她说:“此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莫非她在磨刀? 刚才说话的男子唤作花千树,是她的师兄,更是一只爱美的蛤蟆精。他眉清目秀,那张脸简直是花美男一般,而且生得高大威猛,身长至少有193cm。 花千树“语重深长”地说:“师妹,将来要是有啥危险,或者需要动武,我必然舍命护你,此时你就别操这种心了。” 上官思玲冷淡地说:“谁稀罕你,滚一边去!” “师妹......” 此时,夜空中一只乌鸦降落在篝火旁边。几道黑气由它身上涌出,随后交缠在一起,慢慢变作一个人形,不多时就露出一个道士模样。 “别闹,客人来了。”此话是他俩的大师兄所说,他姓屠,名万韧,是一头野猪精。他长相成熟,较之花千树他的模样就是一张大叔脸;年约三、四十岁,身高比花千树要矮一点,但是相当强壮,这副身材与刚毅沉稳的性格甚是匹配。 屠万韧走到道士面前抱拳道:“承蒙道长赏脸,这边请。” 道人点头说:“别客气。” 思玲闭上眼睛,那只发光的手转了几圈,那杆大家伙先抖动了几下,然后就变得像水里的鱼儿一般,跟着她手腕转动的节奏围着主人转起圈来。 未几,她打了一个响指,“鱼儿”一跃而起“跳”到空中,登时变作一只散发着金光的“小鸟”。它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瞅见主人举起了手臂,即刻俯冲而下,将要接近主人时又立马减速,展开双翅“挽着”主人的手腕变成一条手链。 小丫头一顿玩杂耍般的操作,将那杆大家伙藏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有些许法术根底。她高兴地走到道士跟前,俏皮地说:“思玲见过金翅道长,有失远迎,切莫见怪。” “这位是......”金翅道人打量了一下思玲,随即眉开眼笑地说:“哦!原来是上官大小姐,我以为是谁呢?多年不见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道长见笑。” 花千树说:“在我心中师妹何时何地都是这般娇美可人。” 突然,深林里传来一声像狼非狼、似鬼非鬼的哀鸣,在这种荒郊野岭,夜半三更之时,尤为恐怖吓人。 上官思玲说:“好像有什么大家伙正朝这边猛冲而来。” 花千树说:“师妹莫慌,有我在!” 过了一会儿,一团铺天盖地的浓烟从林中疾冲而来,直接冲到大伙的面前才停下,烟尘中出现一个异常高大威武的身影,唬得花千树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没想到臭道人比老子来得还要早。”他的声音雄浑有力,似乎有着不错的外家功夫,高大的身材比花千树还要高两三个头,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金翅道人没理会高大汉子,大师兄屠万韧却迎了上去,客气地问道:“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敢问贵客高姓大名?” “老子熊无惧”高大汉子朗声说道:“姓屠的少来这一套,咱家是个粗人。”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矮子走到熊无惧面前说:“他在问我咧。” 矮子五官端正,金发紫面,一双瞳孔也是金色,衣着打扮相当大方得体,除了身高以外,一眼过去倒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道人急忙地上前给矮子施礼问好,随后给大伙介绍说:“诸位,他乃鼎鼎大名的‘紫面金眼狮’西门龙。” 上官思玲问:“莫不是智取乌龟山,勇斗恶鬼岭的那一位?” 西门龙笑道:“正是。” 熊无惧低声说:“一个跳蚤精显摆个屁。” “晚辈屠万刃给前辈请安。” “思玲见过前辈。” “花千树给前辈问安。” 西门龙有意气熊无惧,他笑道:“瞧!啥叫江湖地位。” “好汉不提当年勇。”熊无惧说:“老不死的净会沽名钓誉,老子不屑如此。” “哎呀!小屁孩,如此大言不惭,是谁刚与我比试脚力彩头一百两,然后又似乎稍逊于我。”西门龙脸色一变,伸手朝熊无惧说:“欠我银子啥时还我?” 熊无惧很不服气地说:“银子个屁,老子啥时候输于你,方才明明是我先到的,不信问问大伙。” “不服再来比划、比划!” 陆陆续续有客人往此地聚集,他们有的像金翅道人一般从天而降,有的像熊无惧那样从森林走来,有的甚至直接从地里破土而出,这些全是妖怪,包括那师兄妹三个。屠万韧“咨客”似的逐一见礼问好。 不久,屠万韧见人员几乎到齐,准备往高处走去,花千树跟他说:“师兄,看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不知能否成事?”屠万韧说“师弟多虑了。”望着师兄坚定的眼神,花千树无可奈何,也没啥好说的。 屠万韧走到高处,望了全场一眼,满怀自信地抱拳说道:“承蒙诸位赏脸......”接着就是一大串的场面话,还有一些鼓舞士气的话,众妖听后齐声喝彩,情绪激动,斗志昂扬。 此地聚集的“人员”,大多是妖怪里面的高手,不是普通妖怪可以与之匹敌的。 看来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第六章 刀剑之会 (一) 清晨,人脑筋最清醒的时候,混沌山之巅早已站着一位长发素衣的男人——柳天慎。 山花依旧清香,草木依旧鲜嫩,鸟兽依旧悠哉游哉。今天的另一个主角到场了——呼延宇。他仍旧穿着粗衣麻布,没有做任何特殊的打扮,衣服没有衣袖,露出两条粗得离谱的手臂,只是这次比试不是单纯靠力气就可占据优势的。 奇怪的是双方都没有带武器,那他们该怎么比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呼延宇在十天之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身上那股让百花凋零、群兽避让的诡异杀气,似乎收敛起来,从外表望去已经无法看出任何异样。他见到柳天慎时没有说话,两人就那样站着对视了许久,双方都没有着急出手的意思。 在他俩开始动手之前,还要说一下几个不速之客。距离混沌山几千里之外的机灵寨中,苏瑜早已派人把鹤素心的夫人燕氏接了过来,在忠义堂上摆开筵席,好酒好菜的铺满一大桌。除了文夫人闵嫣的贴身丫鬟之外,就是苏瑜夫妇三位,素心夫妇两位,总共六位。其他的妖兵妖将一律不得随意靠近忠义堂。 苏瑜让丫鬟斟酒,自己是酒到杯干,闵嫣好言相劝,他硬是不听,一味地喝啊喝啊。比武尚未开始,他已有两分醉意。闵嫣看看吉时将近,遂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木盒子,盒子是正方体的像个化妆盒的模样。把它放到茶几上打开,开口处正对着墙,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嘴里念咒,手中作法。顷刻,一束白色光芒由盒内冲到墙上,柳天慎和呼延宇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来,那个时候的人是这样看“直播”的。 木盒子名曰:百趣盒。乃是闵嫣的嫁妆。除了可以“转播”影像之外,还有许多有趣的功能,这些往后再作介绍。 暗中留意着混沌山的除了机灵寨之外,还有屠万韧师兄妹、金翅道人、熊无惧、西门龙以及“金刀”独孤淡和“银刀”独孤霜。她俩叫做“灵感双煞”,在比试前一天才到达集合地。他们几个跟其它妖怪有点不一样,具体是什么不一样,一时半会说不清。至于他们观看这场“直播”的方法,跟苏瑜他们用的法宝是大同小异,于此不作太多的描述。 屠万韧又在发挥他的“咨客”本领,正在为客人倒酒。这边是荒山野岭,没有美味佳肴,酒是用坛子来装,用碗来饮,豪气得很。 大伙围坐在一块大青石前,影像出现在于青石之上非常清晰,像看电影一般。 这场比试,无意中添了几位观众,混沌山上的两位局中人未知作何感想?要不要赶紧印制些许门票之类的...... “瞧、瞧、瞧个鸟呀!”熊无惧端着酒碗嚷嚷道:“你俩倒是动手呀,又不是来看媳妇的,看个屁!打呀!”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大伙的目光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已然全集中到他的身上。 “莽汉。” 金翅道人说:“西门大哥可看出端倪?” 西门龙微微一笑,说:“灵力。” 熊无惧傻里傻气地问:“灵力个啥?给老子说说。” 西门龙与金翅道人没有理会那个粗人,只是相视一笑,然后碰了碰酒碗,静候好戏开场。 熊无惧感觉有点自讨没趣,他说:“不就一句话嘛,至于如此宝贝么,故‘用’玄虚。” 花千树说:“请熊大哥瞧瞧,那一位长发男子身上没有灵力,是一位普通的武林人士。” 熊无惧此时才恍然大悟,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大青石前仔细地观看,一下子就挡住了大伙的视线。 金翅道人说:“姓熊的你再不让开,是不是要试一试贫道的‘阴阳错乱指’。” “没有灵力还打个拖把,那长发的瘦得跟个竹子似的,老子撞都能撞死他。”熊无惧走到花千树身旁轻声问道:“花老弟呀,悄悄地跟我说,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他的话音虽然很小,但是仍被其它的人听到,三个女孩都忍不住地笑了。 “你们快看,动了。” 大青石上的呼延宇双眉倒竖,两眼圆睁,运气调息,瞬间便气走诸穴。他右手成掌往前一推,一股劲风于掌心之中疯狂涌出,地上的花草尘埃立即被卷起。未几,掌风逐渐变得柔和起来,空气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把刀的轮廓。 熊无惧说:“娘娘腔还看什么看,赶紧跑呀,再不跑就来不及呐。”屠万刃礼貌地提醒他说:“熊先生请安静。” 柳天慎行走江湖已久,由始至终从没被人称呼过“娘娘腔”,要是熊无惧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不知会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刀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细致,就好像一把真的刀悬浮在空气中。没想到普天之下,竟然有人可以驱动内力固化空气,然后徒手变出一把刀来。神奇!神奇! 呼延宇收起掌风,握着面前的那柄晶莹剔透的空气刀,动作突然加快,一个转身便摆出架势。刚才他一舞动那把刀的时候,还有拔刀出鞘的声音。不知他是否想以此等方式让对手知难而退呢? 熊无惧说:“大人打小孩,这场架没得打。” 金翅道人说:“西门大哥可有高见?” 西门龙说:“双方均未出手在下不敢妄言。” 花千树说:“天下之大,除却家师以外,恐怕再也无人能使出这一手。”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上官思玲,似乎想通过眼神表达什么难以开口的心思。 西门龙笑着说:“只怕连你们的师傅也未必可以。” 屠万刃脸上虽没异样,可心中已然不悦,打从进了师门以后,师傅在他心中一直犹如神一般的存在,由不得外人说他半句的不是。 花千树与思玲只是不想得罪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不然可能早已发作。 金翅道人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他说:“诸位请听贫道一言。” 屠万刃说:“道长但说无妨。” 金翅道人轻抚着那把长胡子,认真而严肃地说:“我等的身体结构与人不同,少有修炼内力得大成者,修炼到如此出神入化之境的恐怕少之又少,西门大哥直话直说而已,望诸位多多包容。” 屠万刃客气地说:“没事,没事,道长多虑了。” 在机灵寨忠义堂内,当影像清晰时,正好是呼延宇一掌推出之际,整个徒手变刀的“魔术”他们尽收眼底。众妖不由得心头一震,鹤素心虽然故作镇静,但是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一来是因为义弟打探消息的能力,二来当然是为呼延宇深厚得不可思议的内力。 鹤素心举起酒杯说:“贤弟所言非虚,此前乃我多虑,如今给你赔个不是。” “甭客气。” 话说回来,柳天慎面对此等强大得无法形容的对手,不但全无惧色,还露出了笑容。他很久都没有如此笑了,难以想象在这种生死缘于一线之时,还有笑得出来的人。要不是深切地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谁也不会在此时这般的笑,这笑比见到师兄那会儿还要真挚、实在。或许因他太久没有遇上一个像样的对手,要不然没有人和事可以让他等上三年之久。 柳天慎依照呼延宇那样,亦是凭空变出一把兵刃。不过,他用的不是刀,是剑。 呼延宇虽然从未与对方交手,但是见到他竟然可以像自己那般“凭空变刀”,已经知晓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对手。见他准备就绪,呼延宇直接举刀冲了过去, “哎呦!糟糕咯,这......要闹出人命呐。”熊无惧转过头来不忍直视。其它观看的妖怪都替柳天慎紧张起来,连空气都像被冻结了一般。 柳天慎却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把剑一横,铮的一声,兵刃相交,火花四溅。这金属碰撞之声足可证明双方的内力不相伯仲,并且均已达到凡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花千树无法压制内心的激动,突然站了起来,嘴里毫不自觉地喊道:“好!” 站着的时候人的警觉性最高,注意力最容易集中,比坐着、躺着、趴着什么时候都要好。 花千树望着青石上的刀来剑往越看越是着迷,他打算抛开一切思想包袱,全神贯注地站着看完这一场难得一见的比试。 说时迟那时快,混沌山上的两人已然斗了上百招,由于失去了先手的优势,柳天慎似乎被呼延宇一直压制着,一时半会儿难以扳回局面。 鹤素心说:“贤弟可看出何等端倪?” 苏瑜说:“未曾看出。” 闵嫣说:“你已经喝了不少呐。” “男人说话,妇道人家参合什么!”苏瑜说:“大哥请讲。” 鹤素心偷偷地瞄了一下闵嫣的神色,感觉并无异样后,他说:“那使剑的似乎有意相让。” 苏瑜说:“我不信,生死相博之事岂能儿戏,换谁也不肯相让。” 鹤素心说:“请细看。” 苏瑜嚷嚷道:“苏凝,你对拳脚功夫颇有研究,你来说说,那使剑的到底有没有剑下留情。” 苏凝说:“苏凝不敢胡言。” 苏瑜说:“让你说你就说,废话什么!” 苏凝说:“相公,他们打得太快,我根本看不清。” 苏瑜本要发作,闵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像一只被主人踩到尾巴的小狗那样,嘤嘤地躲到一边,脸上的怒气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第六章 刀剑之会 (二) 另一边的金翅道人喝了点酒,用手指着影像说道:“他俩内力深厚,武艺精湛,而且又在伯仲之间,接下来必然是斗得难分难解。” 熊无惧喝干碗中的酒,一巴掌把身边的一块石头打碎,粉尘被风吹起,弄得在场众人骂声一片。他说:“好!打得好!弄得老子也想跟他们斗上一回” 金翅道人打开腰间悬挂的一个葫芦,把粉尘通通吸了进去,然后阴冷地说道:“此地与混沌山相距好几千里,你爱说啥都行,要是真让你遇上他们其中一个,没准人家还不屑与你交手。” 混沌山上的两位越斗越烈,招式也使得越来越快,剑光闪动,刀影乱舞,让人眼花缭乱。 上官思玲说道:“打这么快谁看得清嘛。” “哈哈哈,小妹子,你有所不知。”西门龙笑道:“他俩可能发现有人在偷看。” 金翅道人附和着说:“西门大哥所言甚是。” 一直滴酒不沾的花千树惊讶地说道:“不会吧。” 西门龙似乎笑得更开怀了,他说:“远在千里之外,咱们都能看到他们,有何凭证说他们感觉不到咱们?” “这......”花千树语塞,只能默默地看着,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冷汗。 金翅道人说:“西门大哥可有察觉那使剑的故意相让。” 熊无惧抢着说:“你这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这种事性命攸关,能让的么?” 在场的其他妖怪都不敢相信。 西门龙微笑点头,不作言语。 柳天慎从一开始就以稳健的风格对阵,宁可错过进攻的机会,也不会因急于求胜而出现什么错漏,绝不给对手有可乘之机,如此一来即便难以取胜,至少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或许是这种以守为攻的架势让观众们有所误解。 反观呼延宇的刀法是越耍越狂,开始的时候还有点闪躲防御的动作,到后来就只攻不守,身上多处破绽露了出来,那势头似乎是要跟对手同归于尽。可惜,柳天慎是一个极其严谨的人,生活上的小孩心性对战场上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即使,他早已看出这些破绽,也不会轻易的进攻以免落得两败俱伤。如此一来,局面慢慢地变成呼延宇狂攻柳天慎的一面倒局势。 熊无惧算是个“剑粉”,见状是急得一直跺脚,他喊道:“不是不是,娘娘腔的使劲打呀,怎么会是这样打的,换上我的话,闭上眼都能捅死那厮。” 屠万刃再次礼貌地提醒,说:“熊先生。” 熊无惧说:“行行行,老子闭嘴就是。” 若说到招式技法,柳天慎是胜过呼延宇半招,若论到力气、内功,柳生就稍逊一筹,他深知这一点,故此选择以守为攻的方式来消耗对方。 两处旁观的妖精鬼怪之中没有几个能看穿柳天慎的用心。 双方斗到五百招以后,呼延宇意识到再如此下去必然吃亏,他眉头一皱,深呼吸了一口气,身上迅速散发出一丝丝的黑气,四周的植物随之枯萎凋零。这些黑气不是别的,正是压抑在他心中的杀气,依靠他身上的灵力才得以散发出来,短短的十天时间他已经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只见呼延宇双膝微微一弯,纵身一跃,已经跳到对手的正上方,双手握刀整个身体的姿势如一弯残月,如此大的弹跳力让人无法理解,简直可以让人疯狂。半空中他大喝一声,那柄早已被杀气缠绕的刀便应声而下,此等声势似要将对手活剥生吞一般。 柳天慎等到对手刀刃靠近便劲透双臂,一把就将他连人带刀地拨开。面对这一下连消带打,呼延宇或许始料未及,他顺势在空中一个跟斗,稳稳当当地落在五六米之外。才刚刚站稳,剑光已经逼近面前,他肩膀一转,眼看剑刃在鼻尖飞过,顺势推出一掌。柳天慎毫不示弱,也是一掌打出,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了三四步,激烈碰撞后的内力余波涟漪般往四周快速扩散,将地上的枯枝落叶吹送到风中。 如此一来局势便回到了起点。 机灵寨忠义堂上早已摆了几个空坛子,苏瑜原先是用小酒杯来喝的,看到比试的节奏变快,他干脆换了个大碗来喝,不知他总共喝了多少,“戏”未到一半就已趴在酒桌上睡了。 苏凝、闵嫣被刀光剑影的精彩所吸引也懒得去管夫君,反正说了他也不听。 屠万韧这边除了熊无惧倒是异常地安静。 过了很久,金翅道人才说:“看来用剑的是想消耗对方稳中求胜。” 屠万韧问道:“敢问道长,这使刀的是否想诱敌深入伺机绝杀?” 金翅道人说:“贫道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屠先生还是请教西门大哥较为稳妥。” 西门龙笑说:“道长谬赞。” “我看啊,那使刀的早已破绽百出,干脆一剑捅过去,直接结果了那厮就好。”熊无惧说:“来来去去打这么久,有啥意思。”连他一个粗人也看出呼延宇的错漏来,相信柳天慎对此应该是明明白白,难道他想看看对手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招数? 只见呼延宇一步踏出,拦腰一刀朝中路劈了过来。柳天慎施展轻功,一下就跳到他的刀尖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使刀的岂是一个容易欺负的人,他俩四目相对,怒火似乎迅速地在呼延宇心中蔓延,他手臂使劲一掌打出,刚猛凌厉的掌风带着高温似乎能把空气燃烧起来。 柳天慎一眼就看出这一掌非同小可,身形一闪跳到空中,一个鲤鱼翻身以灵活飘逸的身法躲开那猛烈的攻势,并且在将要落地前凌空一剑刺去。 呼延宇没有被这种“回马枪”占到便宜。他反应很快地横刀拦住,又是铮的一声,剑尖看似轻巧地点在刀刃上,实际是有千钧之力,狠狠地将他压制着,脚底下的泥土随即迅速开裂,并且感到一股强大无比的真气扑面而来,一时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柳天慎这招“泰山压顶”不知是否有以彼之道还施展彼之身的意思。 对峙了一会,呼延宇被无形气浪压得杀气骤升。他驱动内息,使出全身的力气以及内功,意图与对手来个硬碰,大有鱼死网破之势。如此一来他的体温很快就飙升,身上冒出一丝丝的白烟。柳天慎见状即看穿他的心思,只因无心与其硬碰,遂将真气收回一半。 呼延宇顺势用内功将对手推开,脚尖在地上一点就跳到两三米之外。歇了不到两秒,他双眼瞳孔收缩,顾不得身上白烟缭绕,两臂运劲发疯似地向着对手狂砍而来,简直毫无章法可言。 幸好柳天慎沉着应对,一招一式挥洒自如,一进一退潇洒飘逸,丝毫没有落下风。 观战的诸妖无不惊叹不已。 机灵寨内的鹤素心更加是开口称赞,说:“这刀法狂而不乱,霸道无匹,实属罕见。”他眼神中的羡慕与震惊混合在一起几乎要挤出泪水来。 此时,无论柳天慎的剑法如何稳妥,还是被呼延宇的狂刀逼到十米开外,这站位、这阵势,好像又回到刚刚开始的时候。 没想呼延宇会如此将劣势挽回。 又斗了片刻,呼延宇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眉宇间已然露出了丁点儿不耐烦。于是,他将灵力、内力一起灌输到刀刃之上,风似乎也被他的这一举动所吸引,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钻进刀刃之内,弄得现场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倏尔,呼延宇的瞳孔和刀刃都变成了血红色,整把刀都散发出黑色的杀气与诡异的红光。他仰天怒吼,一刀挥出,强大的劲力在内力和灵力的驱动下迅速递增,刀刃卷起的气浪汹涌澎湃地朝着柳天慎直扑过去,速度极快,势猛如虎。 站在远处的柳天慎面不改色依旧冷静应对,他捉紧机会,鼓足内力,提剑一刺。 两股强劲的能量相撞,让整个混沌山都震动起来,气浪以极快的速度往四面八方散开。 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个“观众席”,都被这一下切断了“信号”,两边的影像同时消失,所有的杯盘碗碟顷刻间都被震碎,所有的观众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不寒而栗。 金翅道人说:“一刀之威竟可如此,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啊。” 西门龙笑说:“道长言之有理。” 在一处不知名的山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带着一个小孩子,他们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峦之间,那里竟然出现了海市蜃楼。亦真亦幻的影像中出现了两个正在比武的汉子,正是混沌山上的情景。小孩对这种现象感到很新奇、很兴奋,不停地问老人这是怎么回事,老人没有回答,他似乎从中看出一些让人担忧的事情。 刀风剑气可以切断法宝生成的影像,以此谢绝那些不速之客,却改变不了自然现象。老人和小孩并不是主动地窥视这一场比试。然而,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是不由自主的。 第七章 群妖夜袭 黄昏,清弥镇上的时来客栈,热热闹闹,人声鼎沸,一派生意兴隆的样子。客栈门口有一副对联,左边是:时来运转铁似金,右边是:福星高照万事顺,横批:称心如意。此联正好形容今天的情景。 客栈内有两个恶形恶相、品貌猥琐的汉子,他俩一边假意喝酒聊天,一边盯着不远处的一位妙龄少女。不用多说,正是一对不怀好意的家伙。看那女子生得怎么模样?年近双十,身材匀称,皮肤白嫩,气质清新可人。再看那精致的容貌,一头短发清爽亮丽,一双秀眉动人心魄;大眼睛清澈明亮似会说话,樱桃唇娇艳欲滴惹人怜爱。她正是苏芧,来清弥镇的目的只有一个——窃药。不过,她有没有意识到,不远处有两双意图不轨的狗眼暗中瞄着她呢? 苏芧正在斯文地吃饭,她吃得很慢,桌上的菜不多,而且都是素菜,似乎又是一个爱美的女生。饭后,她休息了一会就结账离开。两个猥琐汉子见她离开,马上结账跟着,天煞的,什么回事?采花大盗? 离开时来客栈,两个挨千刀的尾随着苏芧走了很远,一直等到她走进小巷,他们才跟了过去...... 片刻,苏芧安然无恙地从小巷离去,两个“小可怜”鼻青脸肿地倒在小巷里。他俩身材都比苏芧高出一个头,没想到竟如此无声无息地倒下了,连喊救命的声音都没有,看来这女孩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小巷的屋顶上,有一朵粉红色的花异常娇艳,蜜蜂停在花瓣上准备“干活”。鲜花像一个嘴巴那样快速地咬了过去,一口就把小蜜蜂吃掉,随后打了个饱嗝,便化作粉色的尘埃飘然而去。 “等会儿带回去给主公享用。” 清弥镇上某个僻静的角落。 “禀主公,坎精已到清弥镇。”一个粉色长发,身穿夜行衣的女子抱拳道:“请主公吩咐。”也许会有人猜到此女是小巷上的那朵粉色小花。 一把成熟得让人想入非非的女性声音说道:“阿娣,好好盯着她,别让她影响大事。”阿娣点头说了句“领命”就离开了,那成熟的女声接着道:“小纤。” “在!请主公吩咐。” “先知会屠万韧,然后在藏龙山上汇合。” “遵命!” “阿娣真有我心,不管何时何地都会关照我的胃。” “你要干嘛呀?” 刚才准备行凶的两个挨千刀,惊恐万分地望着眼前的妖女,他们几曾想到,自己前一秒还是“猎人”,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妖怪聚集地这边,前几天就集结了三十多位妖怪高手,此前屠万刃已经找过占卜太太,早已算准了刀剑之会后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此时,他在牛皮上画出了一幅灵霄观的地图,正准备讲解之际,小纤来到他的面前,双方简单施礼后,小纤说:“屠先生,坎精已到藏龙山下的清弥镇。” 屠万韧眼前一亮,有点无法压制心中的激动,他朗声说道:“兄弟们时机成熟啦,成败就在此举。”此话如一把火,迅速点燃了在场诸位的热情,所有的妖怪都激动起来。 上官思玲问小纤道:“二师姐还好么?” 小纤答道:“主公一切都好,大小姐不用操心。” 思玲点点头,屠万韧追问道:“二师妹还有甚话说?” “主公说我等会负责两处机关。”小纤说:“剩下的只能拜托屠先生。” “如此甚好,屠某定必竭力而为,替我问候二师妹。”屠万韧说完就示意众妖静下来,他说:“首先,感谢诸位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地聚集于此,为救家师肯舍命相助,此恩此德屠某没齿难忘。” 西门龙说:“屠老弟言重,在下恨那班道士久矣,此次定然全力以赴。” 熊无惧说:“姓屠的,废话少说,赶紧带着大伙冲上去杀个痛快。” “屠老大跟我们客气什么。” “屠大哥有恩于我,你只消一句,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小弟绝无怨言。” “平日里被灵霄观那些臭道士欺负坏了,今番难得屠先生肯牵头,我等终于可以以牙还牙。” 屠万刃说:“诸位请安静。” 众妖迅速静了下来。 屠万刃说:“今夜子时行动,我等将兵分三路进兵,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众妖齐声说道:“愿听屠先生差遣。” 屠万刃说:“第一路将由金翅道长带领,负责牵制、扰乱敌人。此路人员包括......”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指出进攻的路线,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说罢,金翅道人走了出来,面对众妖抱一抱拳。 屠万韧说:“有劳道长。” 金翅道人微笑点头,说:“别客气,别客气。” “第二路由西门先生带领,负责打开乾坤八卦的其他六处机关,此路名单有......”屠万韧还没说完,思玲就急着问道:“大师兄,我怎么不是跟你们一起呢?”花千树答:“小师妹,师兄如此安排是疼你,你静心听完便是。”思玲完全不了解师兄的用意,屠万韧一脸严肃地说:“大事当前,怎容你耍小性子。” 思玲不敢再说,心里却不停地暗骂着各种脏话。 “机关都打开后,我等集中到地牢入口处,以烟火为号。”屠万韧说:“第三路由小弟带领,与第二路一同应付乾坤八卦,随后直捣黄龙,闯进地牢营救恩师。如有疑问,但说无妨。” 众妖一一提问,屠万韧耐心解答。比方说发现了金银财物、法宝神器之类是否能据为己有,跟那些道士有仇的能否将其千刀万剐,罚他学狗叫之类。妖怪们各种各样的问题千奇百怪,此处不一一列举。 晚上,亥时的更鼓刚过,灵霄观的道士大多都做梦去了,剩下的是巡逻与值日的。 苏芧蹲在高楼之上,静静地观察着道观里的情形,估摸着炼丹室的位置,思考着怎样才可能将丹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 眼瞅着又过去了一批巡逻的道士,等他们走远了,苏芧才从高墙上跳下来,双脚一沾地,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何方妖孽?竟敢夜闯灵霄观。” 苏芧看都不看直接就跑,前面又一道士拦路,他说:“纳命来。”长剑刺出,寒光闪动。苏芧双脚在地上各跺了一下,鞋子立即散发出淡淡红光。她抬脚在空中一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一下就飞到屋顶之上。两个道士眼睁睁地看着入侵者逃之夭夭,其中一个说道:“你去通知其他师兄弟,我去追。” 苏芧身手敏捷,那道士怎么追得上呢,只见他边走边叫喊道:“来人啊!有人闯进来啦!来人啊.....”那傻样不说也罢。苏芧一下子就走远了,走到僻静之处稍作休息,心想:“糟了,炼丹室都没找着就打草惊蛇,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是一个干脆果断的人,很快就调整状态静下心来,暗中观察着道士们的一举一动。 “你傻吖,叫个鬼,就一个妖怪而已,我们值日巡逻的都可以把它逮到,有必要惊动所有师兄弟吗?”望着刚才追着自己的道士在挨骂,苏芧没有丝毫的表情,静悄悄地就溜走,继续寻找炼丹室去。 月光之下,一个道士站在屋顶之上,那是一个帅气。他杀气腾腾地对苏芧说:“坎精来得正好,我已等候多时呐。”此人姓曲,名翾,是灵霄观里的法术高手,他似乎早已预知敌人会由此路通过,提前在此拦截。 苏芧没等他把话说完,纵身一跃就跳到地上。曲翾看着屋顶到地面的高度,心中有点害怕没敢往下跳,脸上的杀气顿时全消蹑手蹑脚的一副胆小鬼的模样,真搞不懂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一路走来,苏芧的思路很清晰,她没有与那些道士正面对抗。她知道必须保留体力,不然就算拿到丹药后也没有力气逃出去。 半个时辰后,苏芧躲进了厨房,屋外对她的搜捕越来越厉害,她不得不在此暂避风头。此前,她找到两处书房,三间宿舍,甚至是柴房,就是没有找到炼丹室。这让她有点心急起来,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又不能心急,越是心急越是容易犯错,到时候只会万劫不复。 “师弟,你们方才有看到那坎精没有?” “曲师兄在屋顶上堵到它一次,只是没有逮到。” “哎!赶紧搜。” 苏芧凝神静气,仔细地听着道士们的脚步声远去,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她心想:“如何是好?”还没等她想出对应之策,就感觉到阴深深的寒气逼近自己的脖子,一个道士站在厨房门口拿着长剑抵着她。 “妖怪,哪里逃!” 苏芧一个后仰,顺势把道士一脚踢翻,立即解决掉眼前的威胁。再往前一看,四周已经被五六个道士围住。其中一个道士说:“不出曲师兄所料,坎精就藏身厨房里,大伙看好呐,这回别让它跑掉。” 另一个道士说:“别废话,上!” 道士们同时拔出腰间长剑一起刺向敌人。 苏芧不慌不忙轻轻地跺了一下脚,红光一闪,她便纵身跃起跳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道士们只能扑了个空。 说句实在话,这些道士在智谋上确实没啥说的,他们似乎可以预知敌人的移动路线,可以知道敌人的藏身之处,假意离开引苏芧现身,这不是一天半天能练习出来的。 不过,若说到胆量与体能,这个就真的见不得人。 也许不是他们不够好,只是苏芧异常的灵活敏捷,巾帼不让须眉而已。 道观之外,粉发女郎阿娣说道:“主公,坎精已经进去,道观开始乱了起来,我等要不要采取行动?” 阴影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成熟美艳的女人,她名叫荆微婧。是小纤与阿娣的主子,三个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实在是惹人遐想。她点头说道:“万事小心。”说罢就一个闪身翻过高墙,进到道观里面,小纤、阿娣迅速跟上。 此时,道观之内早已被苏芧这个不速之客所捣乱,巡逻道士暂时奈何不了其他的入侵者。 荆微婧她们三个在行动之前早已把道观地图牢记于心,轻然易举地躲开巡逻道士,来到她们的目的地。一个偏僻的大殿前面,有两尊超级巨大的石狮子,两边各有一支点灯用的石柱约一米半高左右。 荆微婧似乎早已知晓机关的巧妙,她满怀自信地站在正中指挥,说:“你们两个转动灯柱,要同时进行不可有分毫的误差。”阿娣、小纤分头行事,跟着主公的指示默契地转动着灯柱。 忽然,听到一声很轻的猛兽咆哮,由石狮子那里传出来,疑似对她们的警告。三个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看了很久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们两个又开始转动灯柱启动机关。 随着机关的转动,地砖打开后便有十个身披战甲,手持长矛的石像被弄了出来,正好把荆微婧包围在中间。她二话不说,直接拿出腰间长鞭,轻轻一跳,长鞭在她身旁舞动,画出了一个圆圈,十个石像几乎是同时变成碎石。 机关成功地打开每一层,地砖上都会翻出一组石像来,每组十个,一共三组。第一组是士兵,第二组是武士,第三组是道士。荆微婧用同样的方式,没等石像作出任何反应,就将它们先行破坏。 直到机关的最后一层被打开,地砖上翻出来的不再是披坚执锐的石像,而是一个和两旁的灯柱一样的石柱。荆微婧没有因此流露出喜悦的表情,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自己走到石柱前,慢慢地把手伸到石柱之上,用力地往下一摁,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 第一处乾坤八卦被打开,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第八章 瑞兽护航 暂不说荆微婧开启机关后的情况,先说屠万韧如何调兵遣将。 残月高挂,将近子时。 众妖聚集地那边,花千树跟屠万韧说:“师兄,道观之内乱事已起,我等可以出发。”屠万韧点头,正要带领众妖出发之际,一个粗衣麻布作夯汉打扮的男子在丛林里走了出来。他年龄、身高都与屠万韧相似,只是身材略显清瘦,眉宇间有种难以形容的英气。他对众妖说道:“清修之地,请勿打扰。” 屠万韧一眼就看出对方实力非常、来者不善,他连忙说道:“花师弟替我带着大伙前行,此处我来断后。”说罢立即口中念咒手上作法,面前燃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光中一杆三尖两刃刀缓缓升起。 “师兄......” 没等师弟把话说完,屠万刃手握兵器在地上一画,一堵火墙就将他与大伙分隔开来。 众妖还没走出两三里地,“轰”的一声巨响由身后传来,两道颜色各异的火焰缠绕成一道巨形的火柱直冲云霄。大伙纷纷停了下来,走在最前的金翅道人说:“看来那边是一场恶战。”他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同在第一队的熊无惧着急地说:“管他作甚?赶紧去大杀一场,杀个痛快,杀个够本。”他没注意到大伙看他的表情犹如看一个神经病似的。 上官思玲有点担心地问:“大师兄,他没事吧?” 花千树其实也为此事担忧,只是他作为暂时的领队,不得不掩盖着这种心思,他说:“少担心,大师兄没事,咱们走。” 道观之内,苏芧东躲西藏跟道士们玩起了抓迷藏。 曲翾是这个晚上的带班,所有值日巡逻的工作都由他负责,此刻,他又作死地爬到高处,想要寻找那个不速之客。 在苏芧无意的帮助下,荆微婧这边轻然易举地打开了第一处机关,两尊巨形石狮中纷纷传出猛兽咆哮的声音,今番不同前次,不再是轻轻的一声“警告”,而是一波接一波震耳欲聋的声浪,不单单在警告入侵者,还在通知伙伴们前来援助。 远处,站在屋顶上的曲翾以及道观中的其他道士,全都收到了石狮发出的求救讯号。曲翾大惊,自言自语地说:“糟了,瑞兽咆哮,要出大事呐。” “起来、起来、通通给我起来迎敌。” “什么声音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吖,青瓜炒猪皮、红烧豆腐、炒鸡蛋......” “别作梦呐赶紧起来,观里有外敌入侵,观此阵势敌方来头不小。” 荆微婧面前的两尊石狮子同时震动起来,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剥落,不久,两只体型巨大的瑞兽出现在大殿两旁的石台之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三个入侵者。 来看两头瑞兽怎么个模样,这边一个全身漆黑,头部、尾巴、四爪都燃烧着熊熊烈焰,两个瞳孔是血红色的,名曰:混沌火貔貅。那边一个全身雪白,头部、尾巴、四蹄都散发着黄色光芒,两个瞳孔是金光四射,名叫:玲珑鎏金兽。 两个瑞兽现身后咆哮之声就停了下来。 阿娣、小纤两个丫头毫不畏惧,慢慢地由两边灯柱退开。最后,站到荆微婧跟前护着她。 荆微婧谨慎地说:“不可轻敌。” 两个丫头同时应道:“是。” 遂各自拿出长鞭一左一右地站在前面,与主人刚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似乎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此时的荆微婧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确实有点大将之风,更显成熟美艳。 混沌火貔貅甩甩头、抖抖身子,像小狗洗完澡似的,把身上还没剥落的石头甩开。它后腿一蹲,屁股一低,纵身跳到三位美女面,落地时“轰”的一声地砖也被踩裂。巨大的个头比美女们高出一倍,热浪随着它的靠近扑面而来,它还朝着敌人喷出了一口热气似乎在挑衅。 两个丫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夹击,长鞭“噼噼啪啪”地抽在火貔貅身上。然而,它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身体坚硬得像石头一般。两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荆微婧,它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必须要对付的敌人。 突然,火貔貅大嘴一张直接咬了过去。荆微婧反应极快、身手敏捷,身形一闪就躲开了这一下。而且,她表现得很冷静,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敌人,一边还瞄着石台上趴着不动的玲珑鎏金兽。 混沌火貔貅一击不中,便继续发动攻击。 两个丫头那里容得它对荆微婧出手,只见阿娣长鞭一甩,缠着火貔貅的一只后腿使劲一扯,竟然纹丝不动,没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得如此吓人。此时,她离火貔貅的距离相当的近,热气一阵阵地扑面而来。小纤见状长鞭一抖变作一支长矛,直接就往貔貅身上乱捅过去,试图以这种方式击退这个庞然大物。 火貔貅完全没在意此等挠痒般的攻击,它用燃烧着的尾巴往阿娣甩了过去,这要是一击命中威力是非同小可,可能有性命之忧。 幸好小纤一直是与阿娣合作完成任务,两个相当有默契。她见到火貔貅使出尾巴朝着伙伴拍打过去,未等到尾巴甩出一半,她已经跳到火貔貅的面前,手上长矛直取敌方眼睛。 荆微婧眉头一皱,对着小纤大喊道:“小心!声东击西!”她的“心”字还没说出口,火貔貅那只燃烧着的爪子就“啪”的一声打在小纤身上像打蚊子一样。她在半空中被直接命中,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回她可伤得不轻,谁能料到一个从石头蹦出来的畜生竟能如此狡猾。 乾坤八卦怎么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机关,守护此处的瑞兽怎么可能像道士们那样不堪一击。混沌火貔貅一招得逞,还想给摊倒在地的敌人致命一击,举起爪子正要往下砸。 此刻,荆微婧不得不出手了,“啪嗒”的一声长鞭抽在火貔貅脸上,她的力气显然比两个丫头要大了很多,火貔貅像似被她打痛了,它朝着荆微婧怒吼一声,这叫声似乎能把空气震动起来十分渗人。 石台上趴着的玲珑鎏金兽甩了甩头,像似在嘲笑伙伴的笨拙。它眼睁睁地看着三位美女困斗火貔貅,它一会伸出舌头舔舔蹄子,一会摇头晃脑,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阿娣。”荆微婧示意把小纤救起来,她说:“你小心,那畜生灵活得很。”她的攻击似乎对火貔貅有点作用,只不过效果方面还是不怎么理想,要是一击必杀倒是没话可说的,如今相当于惹怒那头巨兽。 小纤在阿娣的搀扶下勉强地站了起来,等荆微婧和火貔貅对峙了一会,她才缓过气来,硬扛着伤势加入对抗。 三位美女一人站一边把火貔貅困在中间,不停地施展攻击,双方势均力敌。 斗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个丫头开始体力不支,纷纷出现破绽,有几回差点就被火貔貅杀掉,还好荆微婧每次都及时出手支援,她感觉再拖下去会很危险,尤其对受伤的小纤很不利,遂马上吩咐两个丫头说:“你们赶紧走,到下一处机关等我,这边有我一个足矣。” 阿娣和小纤领命而去,火貔貅见敌人临阵脱逃便怒吼起来,声音震动四方,显然它非常不喜欢敌人落跑。 荆微婧眼看火貔貅蹲着身子,作出准备跳跃飞扑的姿势。她快速地将长鞭一扬,“啪嗒”一下打在火貔貅身上。它没有理会,一下就跳到荆微婧的身后,随时准备去追那两个“逃兵”。 突然,不远处传来瑞兽哀鸣,肯定是有其他的妖魔鬼怪比荆微婧快一步打倒了守护瑞兽。 荆微婧闻声说到:“谁呀?手脚挺麻利的,居然比老娘还快。”她话音刚落,玲珑鎏金兽终于站了起来,它不紧不慢地抖落身上的碎石,两只金光四射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荆微婧,好像两束探照灯照射着一般,她心想:“畜生,看来不给点颜色你看,不知道老娘的厉害。”她念动咒语,手上长鞭往地上一抽,整条鞭子渐渐发出淡淡的金光,在夜里格外耀眼。与此同时,空气中出现了一大串不知名的符号,同样闪着金光,螺旋式地缠绕着她的双臂由手腕直到肩膀。 荆微婧手臂一扬,金光鞭“唰”的一声疾飞出去,像蛇捕捉猎物般捆住了火貔貅的脚腕。这一鞭来得又快又狠,还没等敌方挣扎一下,她手上再次使劲一扯,整个火貔貅被硬生生地倒拖回来,地面上还留着几道抓痕。 其实,荆微婧是用咒语启动法术让长鞭发亮,如此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鞭子的长短和柔韧度,这无疑是给长鞭赋予了生命,提升了自己的战力。还有她双臂的符文,可以让她的力量提高好几个档次,不过维持此状态需要消耗灵力,常人不可能持续太久。 石台上的玲珑鎏金兽那里容得荆微婧这般凶狠,蹄子在地上刨了几下,纵身跳到敌人跟前,前蹄一抬泰山压顶般踩了下去。这下速度极快,可荆微婧一点都不逊色,她婀娜的身形一转,立即躲开了敌人的攻击,手上金光鞭使劲一抽,鎏金兽脸上登时被抽出一道血痕,疼得它当即怒吼起来。 看来鎏金兽完全没有火貔貅那般皮粗肉厚。 听到伙伴的哀鸣,火貔貅怎能视若无睹,它站了起来,绕到荆微婧身后盯着她,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现在的形势就像刚才三位美女围困火貔貅似的,只不过现在被围困的是荆微婧。 两头巨兽,一头是红黑相间,力有千斤,身上烈焰燃烧,嘴里能吐热气。另一头是黄白相间,快速敏捷,身上寒气逼人,嘴里能喷寒霜。它俩一前一后围着荆微婧,慢慢地走着,好像在观察对手的弱点。 冷热两股气流在荆微婧四周徘徊,此时,她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头巨兽,当然不能处于被动状态。她先下手为强,一边舞动着手上的长鞭,一边跨出优美的舞步,此举实在有点儿戏,大敌当前她还有心思跳舞?两头巨兽也是搞不清楚状况,发出低沉的吼声。 倏尔,一团烟雾从荆微婧脚下蹦出,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金光鞭在浓烟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来,一下套住火貔貅巨大的爪子猛然一带,整个火貔貅不由自主地撞到鎏金兽的身上。 随着碰撞声与瑞兽的哀嚎响起,荆微婧从烟雾里走出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成熟美艳的容貌与这一抹微笑让她更显冷艳吸引。 如此之大的动静难免让道士们发现,还没等荆微婧脸上的笑意褪去,十来个道士就赶到了现场。 为首的道士看见入侵者把守护瑞兽打伤,他又气愤又害怕地说:“何方......妖......妖孽!竟敢如此!”修道之人怂成这样,一字一句都在发抖,确实有点可笑。 不远处的屋顶上,曲翾早就在荆微婧打倒瑞兽前来到了附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道士。 “她谁吖?”小道士轻声问道:“双手跟长鞭都会发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曲翾在他耳边轻声地回答:“灵感山庄的荆微婧,她用的是蔷薇金丝鞭。” “金丝鞭又怎么啦?师叔该不会是胆怯吧?” “我胆怯与你何干?”曲翾尴尬地说:“快!赶紧去通知掌门师伯,迟了可要出大事的。”他说完还生怕被人听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九章 镇妖地牢 时间稍微往前追溯,子时时分,荆微婧刚刚进入道观不久,尚未打开第一处机关。 苏芧是从前门的一侧进入,荆微婧是前门另一侧,两位女士一左一右闯入道观。由花千树带领的众妖兵分三路,由后门进入。就是说他们从五个不同的地入侵道观,数目说不上多,可单靠巡逻的众道是不可能抵抗的。 先说一下金翅道人带领的第一队,在来时的路上,他就吩咐大伙先找出道士的宿舍在哪。他的安排如下: 首先,想尽各种方法把宿舍的门窗给堵上。灵霄观弟子约有三千多接近四千人,男院怎么说也有两千人左右,宿舍不像现在的一、两栋楼,人全住进去的那一种。他们都是一层起两层止,而且不在同一处。金翅道人这法子目的是拦截救援,虽说未必能够彻底拦住所有的道士,至少能给第二、第三队争取点时间,好让他们能有足够时间打开乾坤八卦。 熊无惧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他那里知道这么多,反正就是对金翅道人的法子很反感,按他原话是这么说的:“直接将道士杀光不就完事啦,还这样那样......”金翅道人说:“敌众我寡,杀不是最好的法子,时机成熟有的是机会,你就别傻愣愣的。” 按照道人的安排,堵完门窗之后,还要去堵山路。他们的目标是男院的乾坤八卦,机关总有八处,分布于道观不同的地方,找到机关以及打开需要一定的时间。将机关全部打开之后才找得到他们要去的地方——镇妖地牢。 堵了山路后,女院就算要支援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样一来,除了争取到开机关的时间以外,还可以“参观”一下道观内的法宝丹药。 进入道观不久,金翅道人很快就找到了宿舍的位置。他拿出腰间一直悬着的其中一只葫芦拧开盖子,放出两只色彩斑斓的蜘蛛。他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久,他嘴里就不停地吐出诡异的符文,符文小纸片一般飘在空中,当接触到两只蜘蛛后就像气泡一样爆开。 片刻,两只小蜘蛛在符文的影响下慢慢地变大,最后变得比人还要高,体型像小汽车那么大,八只大长腿走起路来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渗人得很。 金翅道人指了指宿舍,两蜘蛛就爬了过去,用蜘蛛丝把门窗都给封住。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的熊无惧说道:“你这臭道士真够恶心的,怎么说里面躺着的都跟你一样的是臭道士。同门,同门,你懂不懂。”道人很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想:我的蜘蛛还没有你一半的恶心。 其他依计而行的妖怪,有的是用冰把门窗给冻结,有的是直接在地上挖土把宿舍给埋了,有的是直接走进宿舍用迷香把道士给药翻,各种各样,用什么方法的都有。 等门窗都料理好,他们就兵分两路,一些去堵山路,一些去偷袭巡逻的道士。金翅道人的布置实在太过分了,眼看偌大的一个名门正派的道观就如此被妖魔鬼怪欺负,老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话分两头,第一个打败守护瑞兽的是花千树的队伍,在单兵作战方面他是比不上二师姐荆微婧的。只不过这回他带领的妖怪有十多个,其中高手不在少数,荆微婧只带上两个丫鬟,所以才能如此快速地打开机关,传出瑞兽哀鸣,那时荆微婧还在与瑞兽拼杀。 屠万韧不在现场的时候,花千树不是单独带领第三小队,还算是整个团队里的总指挥。在打开自己负责的第一处机关前,他就让队伍分头行事,一边对付瑞兽,另外分出五、六个妖怪去找下一处机关。等战斗结束后,他们可以立即转移到下一个战场,如此连热身都可以省去,效率当然会提高。 花千树与众妖来到第二处瑞兽的防区,此时机关好像已被打开,对手只有一个,先来的那些妖怪早已围困着它,眼看形势大好,瑞兽求饶般学着猫叫“喵”了一声,音质柔和稚嫩,实在有点可爱,换作谁也不忍狠下杀手。此瑞兽体型不大,外貌也是跟普通的石狮子没两样,再加上它那猫叫声,着实有点不像要打架的样子。随后而来的众妖见状都松了口气,以为是一场容易不过的战斗。 “你们别过来!” 众妖那里管得这么许多直接就冲了过去。 一具士兵模样的石像用长矛把说话的妖怪直接贯穿,他手上拿的武器“当啷”的掉在地上,牺牲了。随着武器掉地的声音响起,先来的那五、六个妖怪纷纷倒地,全军覆没。 眼瞅着伙伴们的离去,花千树等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旁突然出现各种各样的石像,一瞬间就将他们给围住了。 “岂有此理,我杀掉你们。”随着呐喊声响起,战斗掀开序幕。 此瑞兽名曰:风卷灵石兽。样子倒没什么,猫叫声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是它可以在自己附近快速地、无限地、大量地召唤各种石像兵。要是不知道它的特性,贸然和它交手,恐怕就是先行众妖那般下场。 花千树队伍中有两个妖怪,一个名叫路蹁跹,是长兄;一个称作路踟蹰,是弟弟。他俩是亲兄弟,一对猫妖,种类是兔狲。别看他俩肩宽腰圆壮如山,肥头大耳猪模样,偏偏是队伍中脚力最好、身法最灵活的。 “兄弟,这些破石头怎么都打不完,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哥俩体力早晚要被耗尽。”路蹁跹说着一脚踹碎身边的石像兵,说:“到那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兄长所言甚是。”弟弟路踟蹰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风卷灵石兽,咬牙切齿地说:“该怎么办?您说,我配合就是。” “左右包抄。” “你瞧那边,那居中的肯定是敌方首领,只要弄死它就行。” “好呀!” 两个兔狲脚上使劲,飞也似的朝敌人冲了过去,沿途尽可能地躲开任何攻击,速度之快,身法之灵巧,无法与他俩“曼妙”的身材曲线联想到一起。 不远处,十个石像兵围成一圈,居中的是风卷灵石兽。兄弟俩眼看将要接近敌人,一排十个的石像兵手持长盾从地里爬出来,挡他们的前面,一下子就把两个兔狲给围了。 “咋办?” “跳出去!” 未等敌人围杀,两个胖墩身形一缩一伸,已经跳至空中,想必是一个“泰山压顶”,打不过就压死敌人。 长盾石像兵的包围圈外,从地里左右各“爬”出十个手拿弓箭的士兵,一共二十名。不约而同地朝着半空中的两个兔狲放箭。这下可好,半空中无法躲闪腾挪,亦无法作出任何防御动作,眼睁睁看着将要变成刺猬,却无可奈何。 说时迟那时快,路踟蹰“糟糕!”的“糕”字还没出口,两道粉红色的“长鞭”由远而近,一瞬间就把所有的箭都拨落。两个兔狲安稳地降落,同时回头一看,花千树喊道:“两位师兄莫急,步步为营方为上策。”哥俩同时点点头,又立即投入打斗之中,往后几次突围冲击,始终无法接近敌人半步。 风卷灵石兽是一个智力型的护卫,擅长持久战,以消耗敌人为主要目的。它不但会召唤石像兵缠绕敌人,适当时机还会走位应变,就算石像兵无法拦住敌人,它逃之夭夭的话,乾坤八卦还是无法开启。你说可恨不可恨? 经过众妖的努力,尤其是两兔狲的舍命冲杀,花千树的队伍终于把风卷灵石兽给包围起来。路踟蹰看准机会,狂性大发,变作一个半人半兽的模样,脸上手上长出了猫的毛发,两个耳朵移到头顶,一双大脚直接把鞋子撑破,肥肿难分的身材迅速变成了精壮的曲线。他两脚发力,疾风般往前冲去,来到敌人面前横扫一脚,正中风卷灵石兽的躯干,直接把它踢飞。那些与众妖打斗的石像兵随着“主人”被击中,纷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慢慢地变成烟尘,随风而去。 象征着胜利的欢呼声马上响起,众妖乐开了花。 花千树似乎察觉到异常,他面不改色,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地面上冒出一个风卷灵石兽直接就往他身上撞了过来。众妖望着被撞飞的花千树在地面上滑行,欢呼声一下就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救命啊!” “别追杀我!” 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一模一样的风卷灵石兽,一下就把众妖给包围了。它们有的吐烟,有的喷火,有的咬,有的撞,发疯般把乐极忘形的众妖杀得措手不及。正是:骄兵必败应不少,乐极生悲泪转多。 不说众妖被反杀得如何尴尬难堪,单说那风卷灵石兽被一击命中,便转换了作战方式,把所有的石像兵换作自己的模样,然后混入其中。如此要在众多相同的瑞兽中找到它,再行击倒,难咯。 此变故杀得众妖哭爹喊娘,急急似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真个是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在这生死悬于一线之时,一个手握三尖两刃刀的强壮身影出现了,他站在屋顶,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看着风卷灵石兽反败为胜。 他是谁呢? 屠万韧是也! 在此等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握紧手中的兵刃,三尖两刃刀立刻燃烧起来,彷如他心中的怒火。他双膝微微一曲,快速地跳到打斗现场的正中,三尖两刃刀伴随着他的怒吼直插到地里,熊熊烈焰狂涌而入,四周地砖碎裂。 现场除了一个灵石兽以外,其它的石像兵纷纷化为飞灰。 屠万韧肩膀一转,手上长刀贯穿灵石兽的身体,连一声哀鸣都没有发出,敌方就化作烟尘。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风卷灵石兽的真身从地里爬出,它的个头是原来的三倍,只见它眼含怒火,吼声带着杀气,恶狠狠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此前,花千树与众妖一直被石像兵迷惑,完全不知道真身一直藏于地底,如此狡猾歹毒的瑞兽实在少见。幸好屠万韧及时出手,要不然兵败如山倒,只是时间的问题。 “妈呀,真身一直藏在那边。” “来得正好,兄弟们杀个痛快。” “冲啊,杀吖!” 不等众妖出手,屠万韧长臂展开,兵刃一挥,一道燃烧着的半月形刀气,快速地朝着灵石兽猛冲过去,火光照亮了周围,瑞兽来不及做任何动作,脑袋就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 欢呼声再次响起。 花千树走到屠万韧身旁抱拳道:“幸好师兄出手及时,不然我命休矣。” 屠万韧微笑着摆手,说:“自家兄弟别说这种话。” “对了。师兄是怎么摆脱树林里的那厮?” “五决神火。”屠万韧只说了四个字,不知怎的把花千树也逗乐了,望着露出笑意的师弟,屠万韧问道:“小师妹呢?她那边怎么样?” 花千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娇小的身影驾着一头着火的瑞兽从天而降,落在屠万韧与众妖附近,瑞兽滑行了一段距离,直接砸烂撞破好几个建筑物才停在他们面前,降落造成的巨响掩盖了欢呼,吸引了众妖的注意, 晚风吹来,瑞兽身上的火种迅速蔓延。 俄而,众妖面前出现了一片火海,上官思玲倒提青龙偃月刀从火海中漫步走出,远远地看到两位师兄,她眨了一下眼,吐了一下舌头,俏皮地说:“不好意思,动作大了点。” 至此,八处机关全部开启,镇妖地牢的入口开启。 第十章 天外来客(一) 暑假,励仲卿一如既往地躺床上装死,严格来说是玩手机,反正怎么爽怎么玩。有时候趁着父母外出,他甚至把吃的拿到床上,边玩边吃,边吃边玩,暑假作业什么的都是浮云,对此人各种各样的行径不予置评。他是独生子,今年十六岁,生于一个小康之家,暑假后准备升上高中,对于他的读书成绩还是不予置评。 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几乎改变了励仲卿的一生。事发当时,他正在玩手机,玩着玩着,手机的画面自动跳转。这可把他急死,游戏正在紧要关头,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游戏玩家们深有体会这里就不多说。 励仲卿拿着手机仔细地回忆最近用手机做过的事,到底有没有什么与电脑病毒相关,此处回忆也省去一万字。他思前想后,非常肯定地认为自己的作风正派,至少在暑假里没有干过什么浪费纸巾的事情,对于手机的异常反应他感到莫名其妙。当他无奈地望着手机屏幕时,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屏幕里出现了混沌山上刀剑之会的情景,刚开始的时,励仲卿对眼前的一切绝不感冒,多次拍打手机无果后,他才慢慢地对这场千载难逢的比试产生了兴趣。直到柳天慎以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力压呼延宇的那一刻,励仲卿被眼前的比武深深地吸引着,连手机开始慢慢地发烫都没感觉到。 不久,随着画面中的呼延宇狂刀挥出,整台手机同步地散发出多道金光,励仲卿被璀璨夺目的光芒吸了进去。顷刻,房间内变得空空如也,他彻底地消失在这个空间里面。 同样是在夜里,同样是在断崖前,同样是那一个长发素衣的男人,不同的是他身旁站着一个头戴小金冠的男孩。他俩都没有说话,男人仰望着天上的残月,心里似有万般感概,即使没有冬季的银白衬托,旁人似乎也能看出他心中的萧索。 良久,小男孩如履薄冰地问道:“结果如何?”男人没有回答。此刻,于他而言成败得失就跟过眼云烟那般不值一提,世间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再次提前兴趣。 “和?”小男孩试探性地问道,虽然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但这个字足以让男人的心中泛起涟漪,眼神也因此变得明亮起来,不过他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又过了一会,男人长袖一扬转身离去。 小男孩朝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柳天慎,你答应教我一套剑法,我等着你,可别耍赖喔!” 这是刀剑之会结束后的晚上,那时,还没到子时,离群妖夜袭道观还差那么一点时间。 “我说乐忞呀,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我咋感觉我手没劲呢?” “我看也是,连我都扛不起他,我估摸着他至少有三百斤以上,这一身的肉呀我看着都嘴馋。” 当先说话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身材精瘦像个猴子,穿一身红衣在黑夜里很是抢眼。他姓徐,名冶,字富。是个猿猴精,有上古魔神的血统,其他情况不详。 徐冶说:“我说于律,你这条恶狗可不能够打自家兄弟的主意。” “什么恶狗,老子可是一匹狼!咱‘混世五妖’中的老大。”这个说话的小伙姓于,名律。年纪比徐冶小一个月,个子蛮高的,身穿素衣,斯斯文文。是一头狼精。 他俩刚刚合力将同伴扛进高墙。 徐冶说:“老子个屁,谁说你是老大的,我才是!” 于律不服气地说:“你除了比我早出生以外,还有什么本事,论能力而言,这个老大我当之无愧。” 徐冶说:“你那点屁大的本事少拿出来嚷嚷,我至少有着高贵的血统,我先祖可是......” “两位哥哥稍安勿躁,可否先送我哥俩进去,待会儿完事以后再行商议这个事。”他叫典闯,十二岁,有一位九岁的弟弟唤作典席,他俩是驴精。父亲典憨是妖怪江湖中有名的杀将,武力超群,堪比古之恶来。 徐冶、于律异口同声地说:“闭嘴,关你屁事。” 两个小妖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服谁,正准备动手大干一场,高墙里发出声音,说:“你俩别闹,赶紧进来,再迟些可不妙。” “这时不跟你计较。” “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两小妖一人抬一个将典闯两兄弟“扔”进高墙内。 最先翻墙过去的乐忞十三岁,个子不高,身材肥胖,脸和肚子都是圆滚滚的,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一条线。他是一个鸟精,喜欢变身术。他问典闯说:“徐冶、于律又干嘛呀?” 典闯说:“还不是为了争作老大那事。” 乐忞问:“你记得当初认识那会儿嘛?” 见典闯满脸问号,乐忞摇身一变,变作徐冶的模样,他说:“我祖上乃‘上古战神’,我有着高贵的血统,今后我便是你们的大哥。” 典闯哥俩见乐忞装得有模有样,乐呵呵地笑了。 典席年纪最轻,个子又小,满脸还带着孩童的天真稚气。他用衣袖擦擦脸上的鼻涕,说:“哥,我饿了,可有夜宵吃?” 典闯说:“先忍着,待会儿给你找去。” 徐冶、于律翻墙进来,见乐忞变作徐冶模样,徐冶不悦地说:“乐忞,你又变作我的模样在这招摇撞骗,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徐冶血液里确实流淌着不错的基因,即便没有“火眼金睛”他也能够看穿一般的变身术,而且他武术与法术的天赋极高,要不是比较懒散,胜过于律不在话下。 乐忞一本正经地说:“尔等不得无礼,我祖上可是‘上古战神’来着。” 徐冶见大伙都被逗乐,顿感十分羞愧,生气地追打乐忞。 五小妖打闹了一会儿,终于静了下来。他们围成一圈,商议着如何大闹灵霄观。 徐冶说:“这回可是咱们‘混世五妖’的第一把,必须得干得漂漂亮亮的,好让日后在江湖上落下一个威武的名声。” 于律说:“你这屁话说得好,老子爱听,大伙为荣誉而战吧!” 徐冶说:“你说谁屁话呐。” 于律说:“我就说你,怎么啦,又想动手了是不是?” 徐冶说:“来就来,谁怕谁呀。” 乐忞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老头的模样,他说:“你们别吵,时间无多,灵霄观可不是一般的地,姓屠的老家伙很快就会带着人进来,咱得想个好法子,要怎么个闹法,不然风头尽被他们抢了。” 徐冶问:“那尔等有什么好主意没?” 见大伙一头雾水,没人发话,典闯说:“我弟饿了,我得先给他找吃的,他要是饿疯了,咱们谁都拦不住他。” 于律说:“我也饿了,逮个臭道士来问问厨房在哪,吃过夜宵再算。” 徐冶说:“现在谁是老大?怎么就非得听你的?” 乐忞不耐烦地说:“别争,赞成先找吃的举手。” 五个小妖四个举手。 “咕咕咕......”徐冶的肚子也发出擂鼓般的响声,不到三秒他自个也举起手来。 混世五妖出发找吃的去了。 于律问乐忞说:“兄弟,你刚才变的那老头是谁?” 乐忞笑说:“我阿舅。” 于律问:“江湖上可有名气?” 乐忞笑而不答。 于律说:“笑啥?给我说说。” 未几,五小妖来到炼丹室。 典席望着坐在门前睡觉的道士,唾液流得比自个还长,他说:“哥,可以开吃了么?” 典闯支支吾吾难以应对。 徐冶说:“甭管那么许多,上。” 半响,五小妖走进炼丹室,典席说:“怎么这还有呀?”他张开嘴,露出满口的獠牙,朝着那些值班的道士走去。 徐冶对典闯说:“你这个当亲哥的要看好他,怎么一心只想着吃,我等上这来可是为了闯出个名堂,不是为吃的。” 典闯连忙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地说:“哥哥说的极是,我这就去。” 丹炉内的紫灵续命丹感应到外敌入侵,发出“嗡嗡嗡”的报警声,一下子惊醒了炼丹室内的所有道士。 “何方妖孽......” “我饿!” “兄弟别!别这样!” 混世五妖三下五除二放倒所有道士。 紫灵续命丹自个悬浮到丹炉之中,渐渐地变成一张生气的脸。 于律站在丹炉前尽览丹药的变化,他招呼弟兄们说:“大伙过来看,这药在丹炉内自个变来变去的,看着好好玩哟。” 徐冶说:“少放屁,世间上那有这般奇事。” 乐忞说:“真的耶,好像一张脸,诶,怎么还生气咧。” 于律打趣地说:“这是张脸吗?我看像个屁股。” 典闯连忙追问:“像谁的?” 于律望着刚刚走来的徐冶笑而不语。 徐冶说:“看我干嘛?” 大伙哈哈大笑。 第十章 天外来客(二) 励仲卿被光芒吸走后情况如何暂且不说。 先来讲一下道观里的荆微婧,她突破重围后,汇合两个丫鬟,打倒了守护瑞兽,还开启了第二处机关。那时,道观男院已被闹得乱七八糟。道士们的喊杀声,众妖的鬼哭狼嚎,各处瑞兽的哀鸣,兵刃相交的碰撞声,建筑物的倒塌声,各式其声混杂一处好不热闹。 一个接一个的烟火在道观后门冲天而起,一连十个,在夜空中爆发,散出惹人瞩目的光。 “主人你看!”小纤指着烟火对荆微婧说。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荆微婧长鞭一扬,包围圈中的两三个道士就应声倒下,小纤、阿娣二话不说立即冲了出去。 巡逻道士怎么比得上火貔貅和鎏金兽,完全不是荆微婧的对手,她早已收起长鞭上的灵力,只用物理攻击应付就绰绰有余。那些被她长鞭击中的道士,有些倒在地上不停挣扎,嘴里叫喊着:“痒啊,痒吖,痒死了。”有些脸色苍白,捂着伤口退到一边,不再上前厮杀。 为首的道士说道:“师兄弟小心,女妖长鞭上有刺,刺上有毒。”道士早已倒下六七个,退下七八个,这位道兄要是真有先见之明,理应提早通知。 古语有云: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别以为一众夜袭妖怪凶悍,道士们拿他们没辙,不过是巡逻道士太弱,金翅道人的计谋又有点毒辣而已。 实际上,烟火冲天之时,被蜘蛛丝封锁门窗的宿舍内,一位名为翟宜嶅的道士已经醒了过来。不管是蜘蛛丝隔音系统太好,或者是后来的吵闹声太大,救星终于醒来。 寒光一闪,宿舍的门整扇被砍掉。翟宜嶅手提长剑走了出来,看他什么模样:剑眉星目,身材高瘦,一张长脸像匹马,两颗兔牙极诙谐;头挽道士髻,身披修道袍。头发眉毛黑白间,目光如炬锐气凌。浓浓的杀气加上凌厉的目光,让他造型上的那点滑稽荡然无存。换作平时,看到黑白相间的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斑马。 此刻,大敌当前,闲话懒提。 翟宜嶅闭上双眼,运气调息,灵力走遍身上各处大穴,使出灵霄观的绝技——缥缈灵犀。他正在打开全身的感官,感应身边发生的一切,用另一种视觉查看道观之内的种种。宿舍封锁,山路被堵,许多同门摊倒在地,一个为数不到四十的妖怪团队在道观之内肆虐。翟宜嶅的心中怒不可遏,他强行压抑着怒火,继续仔细地看着。发现一处宿舍被冰封,一个又大又圆的东西,“铁球”般破门而出,冰块散落一地。 “铁球”冲出来后,慢慢地泄气,变作一个高大的肥胖道士。翟宜嶅一见到他,心情舒展,如释重负。他立刻收起灵力,往肥道士的宿舍赶过去。 肥道士唤作铁云,看他怎生打扮:慈眉善目,圆口圆脸,唇粗似腊肠,耳大像蒲扇;披头散发似鬼魅,一身洁白像囚徒。看似腰粗臀大略显笨拙,实则一身正气大巧若拙。 铁云不急着了解道观发生了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回到宿舍里面,把师弟们叫醒,实在叫不醒的抱也抱出宿舍,实实在在的一位好哥哥。 翟宜嶅赶到,与铁云汇合一处,一肥一瘦两个道士站在一起,有种难以述说的反差萌。 铁云望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师弟们都转移到室外,这才放下了心,要是留在冰封的宿舍内早晚要冻死的。他问翟宜嶅道:“观中发生何事?” 翟宜嶅望着衣冠不整的师兄,不禁想起平日里他严肃认真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铁云问:“笑啥?” 翟宜嶅强忍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被妖邪侵袭。” “何方妖孽?如斯胆大!” 铁云听到师弟所述,两眉一扬,虎目圆睁,真个是无名火起三千丈,他说:“待俺拿它!” 翟宜嶅急匆匆拦着铁云,嘴里叫喊道:“师兄莫急,待某细说从头。”好不容易稳住了铁云。 翟宜嶅说:“孽畜不多,可卑劣狡诈之极,师兄万万不可轻敌。” 铁云长袖一挥,气得灵台火燎、七窍生烟。 端详着师兄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犹如囚徒,那副来不及梳妆打扮的狼狈样子,翟宜嶅的心中难以正经起来,笑意又涌到脸上。 瞄着没正没经的师弟,铁云说道:“说!” “那些个妖怪,分作几路,由四面八方围攻进来。数目不多,不过三十来只,其中一路是金翅道人,带着十来个妖孽捣乱。这乌鸦精年岁最长,名气最大,依某看来像似参谋。” 铁云默默地听着师弟叙述,翟宜嶅接着说道:“另外一些孽畜,由一头使三尖两刃刀的野猪精带领,已打开乾坤八卦......”话说到此,铁云脸色一沉,情不自禁地说:“劫狱?” “师兄明鉴,与某家不谋而合。” 铁云本来就是一个性烈如火的人,得知乾坤八卦被打开,那里还冷静得下来。 要知道乾坤八卦封锁着镇妖地牢的入口,地牢困着上千头妖孽,其中武艺精熟,法术高强的妖怪不知凡几,一旦逃脱,可是要出天大的大事情。 “使不得,使不得!师兄莫急呀!” 铁云说:“气煞俺也。” 翟宜嶅说道:“除了要注意凶狠的野猪精以外,灵感山庄的庄主荆微婧、‘紫面金眼狮’西门龙也在其中,还有一帮小妖在炼丹室,一个乱跑乱撞的坎精。” “岂有此理!像这般情势,俺怎能坐视不管,要是跑掉一个畜生祸害人间,那可是天大的罪业!”铁云说:“俺先拿花精!” “师兄所言有理,此去务必谨慎行事!姓荆这花精试图以一己之力吸引巡逻师兄弟的注意,是个厉害的角,师兄莫要急躁误事!” “宜嶅,照看好众师弟!俺去去就来!”铁云抛下一句话,只身擒妖去了。 按照翟宜嶅的思路,还有很多长篇大论的废话要说,一个不留神被师兄“溜掉”。 翟宜嶅说:“岳海,你照顾好师兄弟,某去去就来!”说完也撇下众人,自个上阵擒妖去了。 岳海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偷偷藏一些零食,照顾一下小师弟的肚皮没什么,如今大敌当前,需要照顾一整个宿舍的师弟实在有点为难。哀叹无益,闲话莫表。 再说荆微婧被数十名巡逻道士围困,手上长鞭收在腰间,静看道士们自己人打着自己人。什么回事? “师弟,师弟,醒醒!” “偶的四肢不受控制,师兄小心!” “师兄莫要追打咱家,咱家没有得罪师兄喔!” 铁云赶到,瞧着自伤残杀的一众师兄弟,心中怒火更为灼热。他静下心来,双眼一闭,灵力走遍全身各处大穴。 未几,他看见空气中飘荡着粉红色的发光粉尘,那是荆微婧的迷惑花粉,要是修为不足,即便使出“缥缈灵犀”也看不出来。 铁云一咬牙,自言自语道:“花精好生歹毒,竟使这般迷惑人心的伎俩害俺师兄弟自伤残杀。不杀妖孽,枉为人矣。”他刚拾起地上一条铁棍,荆微婧的长鞭已经逼近面前。 铁云催动灵力,铁棍一抖,长鞭似被磁石吸引,自动自觉缠着铁棍绕了几圈。 荆微婧见状眉头一皱,使劲一扯长鞭,发现扯不动。她右手一松,长鞭脱手,左手一指,铁云身边一个被花粉迷惑的道人,举起手中长剑便往铁云刺去。 这花精确实歹毒。刚才,铁云躬身捡棍之时,她乘机偷袭,已然让铁云内息絮乱,灵力乱行。幸亏铁云手快,不然长鞭直接命中,那可不得了。 铁云本以为花精会与自己硬拼一下,没想到她立即松手,暗中施狠,要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眼瞅长剑逼近自己,铁云聚精会神,勉强控制着体内的能量,驱动灵力,深吸了一口气。肚子瞬间膨胀起来像个大气球,正好迎着逼近的剑尖,“铮”的一声长剑震断。灵力混合吸入的气体,呼的一下吹出,一股劲风将那些肉眼看不到的迷惑花粉吹到九霄云外,一众自伤残杀的道士很快就恢复正常。 “哈哈哈!” 荆微婧的笑声无疑是显得有点狡猾,嗯?!还是相当迷人的。她说:“小哥哥,好样的!”她边说边伸出右手,摊开手掌,纤细修长的手指也是极度诱惑,缠在铁棍上的蔷薇金丝鞭响应着她手上的动作,变作金色的粉末朝着主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妖孽!害我同门,纳命来!” 铁云提起长棍,追着金色粉末冲了上去。 众道一个个呆若木鸡,没有什么反应。 铁云一座肉山狂奔起来确实有点喜感,跑到荆微婧面前,他两眉倒竖,虎目圆睁,大喝一声,说道:“女妖领死!”铁棍应声突进,往前捅去。荆微婧不等铁棍近身,右手快速地在敌人面前一抹,一些金色粉末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画出一道闪亮的曲线,铁棍直接戳穿荆微婧的身体。 “花精如斯狡猾,又想使障眼法啦,这回俺不会着你的道!” 铁云怒气冲冲,举起铁棍由上而下将“荆微婧”劈成两半,很快“荆微婧”的身体像水一样又融为一体,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铁云掏出酒葫芦,喝上一大口,朝幻象直喷过去。 幻觉消除。 真正的荆微婧已经逃到远处,还朝着铁云这边挥手道别,隐约听到她说:“小哥哥,下回见。” 这个“幻影逃生”的法子,是荆微婧的看家本领之一,除了逃生之外,实战交手上也可以使用,非常厉害。此时,她不过是想扰乱敌人,要是真的跟铁云打起来,谁胜谁负,一时半会难以说清。 铁云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也顾不得那女妖还有什么动作。他一边指挥协助师弟们照顾伤员,一边扯下自己的衣服包扎伤口。之前他虽然以真气震断了长剑,毕竟他是血肉之躯,长剑刺入,终究受了点皮外伤。 云端之上,励仲卿睡得正香甜。很负责地说,这绝对符合他的性格,灵霄观中正在厮杀,不管战事如何激烈凄美,他一个局外人无论干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局外人?!嗯。此处更正,道观中发生的一切很不巧地被励仲卿这个“局外人”看到,方式是在梦里,由苏芧潜入道观,直到乾坤八卦被打开,荆微婧幻影逃生,一幕又一幕噩梦般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如此这般,确实难以睡得香甜,或许,躺在云端上的感觉实在太过舒服,他难以在梦中警觉...... 不知过了多久,励仲卿醒来,朦胧的视野仰望着天上的残月。待其逐渐清晰,他心里由衷地冒出了一句:“月色好美。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近距离的看过夜色。” 夜,很美,毋庸置疑。 道观中正邪交锋,厮杀正酣。 励仲卿是实实在在地在梦里见到那一切,然而他一点都不着急,居然还有心情赏月,确实是一个不讨喜的家伙,此处省略一万字粗言秽语,不解释。 云海涌动,遮天蔽月。 道观中激斗的正邪两派谁曾想过,会有一个无关要紧的小家伙躺在高空之中,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成为这场大战的观众,也许是唯一的观众。 云层软硬适中的触感非常舒适,晚风徐来也是相当的柔顺。励仲卿彻底醒了过来,双手抱头地躺着。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然穿越,也没有为此感到恐惧,反而觉得相当的惬意。 不久,励仲卿困意袭来,他想要继续做梦,遂换了个姿势,准备蒙头大睡,谁知一转身,感觉整个身体失去重心,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从云层上滚了下来。 恐惧涌现于心,此时励仲卿才在心里想道:“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子?”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照这个速度计算时间,相信过不了多久,励仲卿的人生可以画上一个正式的句号。 “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回事?”,“救我!救救我!”。删除脏话部分,励仲卿大概就说了这些,他也只能说这些。 除了拼命地叫喊,他的手脚也没有闲着,有时像小鸟般拍动着双手,有时像游泳般活动着四肢,好像是怎么搞笑怎么来,不像是在求生。 此刻,世间若真有死神或判官,要是看到此情此景的励仲卿,一览此人过去的前尘往事,也许会慷慨地给他一个痛快,直接让他吓死好了,省下落地瞬间的血肉模糊,有碍观瞻。 大家来猜猜励仲卿将要掉到什么地方。青楼?茅坑?都不是。答案是灵霄观。 在天空中滑翔了一阵子,尽管动作不那么优雅,山峦上的道观还是映入了励仲卿的眼帘。 面对着人生最后的一段路,励仲卿心里面应该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的。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一) 乌云盖月,骤雨欲来。 灵霄观演武场即正门处的大广场。 此处地势宽广,约有三个足球场以上的面积。除正门牌坊,其余三面均有回廊,回廊红柱红瓦,古色古香,十分庄严。 此刻,苏芧被二十来个道士围困于此不得脱身,为首道士正是翟宜嶅。 苏芧环顾一圈仔细地观察着对手,敌人那黑白相间斑马般的模样,使她想起当初养母的话。 “人体有阴阳二气,如天地日月一般,需要掌握一定的平衡。无论内力或灵力的增长均与此相关,然而,人性贪婪,过度的修炼会使阴阳二气失衡,乃至走火入魔......” “坎精领死。” 苏芧侧身一躲,剑刃在面前飞过。她飞起一脚,将翟宜嶅踹倒在地。 “师兄。” 一道士上前欲扶起同门。 “滚开。” 翟宜嶅恶狠狠地将其喝退,自个站起身来挺长剑指着敌人,说:“好脚力,今个得好好瞧瞧是你的腿脚快,还是某家的剑快。” 剑光闪动,长剑疾速刺来。苏芧转动脚步,轻轻松松地躲开,一躲就连续躲了十几招。 翟宜嶅咬牙切齿地说:“好一个坎精,有够灵活的,再来!”话音刚落,又被苏芧一脚踢翻在地。 众道包围已久仍未能拿下,翟宜嶅难免有点心急火燎,他说:“剑阵!” “什么?师兄不是要单打独斗么?” “不是吧,就一女妖何必如此。” “咱人多势众,她纵有天大本事,也插翅难逃,何必大费周章。” 翟宜嶅说:“少啰嗦!你们脑子进水呐,围攻大半天都没能拿下,还不开阵更待何时,快!” 众道一听尽是愕然,无奈师兄吩咐,怎敢违拗,纷纷长剑出鞘,迈开脚步,依平时演练一般摆出剑阵围困敌人。 剑阵一开,地上立即出现一个八卦的图形,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眼瞅众道咄咄逼人的阵势与地上奇怪的光,苏芧不敢怠慢半分。她用脚尖把小红鞋轻轻地碰了几下地板,想像此前那样飞出重围。 可惜,今番不同前次,灵霄观的剑阵岂同儿戏。那些淡光是众道灵力的凝聚,有压制与约束妖邪的作用,每当苏芧想用力起跳时,总感觉脚下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把她硬生生的扯住,怎么都飞不起来。 这下糟糕,该如何是好? 阵主翟宜嶅于阵外不禁冷笑,说:“坎精!懂事的,束手就擒。否则,别怪道爷不懂怜香惜玉。” “呸。” 苏芧毫不领情,一脚一个踹开迎面攻来的众道。 话说苏芧所穿的那双小红鞋是有来头的,算得上是神器,名曰:凤舞彩霞。能够提升穿戴者的速度、灵活度、弹跳力还有腿上的力量,加上苏芧一直擅长腿功,凤舞彩霞与她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道士来一个就踢翻一个,来两个就踹倒一双,剑阵只能把她困住,完全拿她没辙。 再说道士摆出的剑阵,实在是非常讲究,算得上精妙异常。由阵主指挥,依照五行八卦布阵走位,首尾相顾,攻守兼备。敌人困于其中,即使斗他不过,也难以逃跑。 即使,凤舞彩霞如何犀利,难免受到剑阵的局限,其效果对妖怪尤为显著。不过,只要苏芧能冲出去,小红鞋的一切效果便将恢复。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犹如导弹轰炸般落在道观的炼丹室,直接将整个炼丹室摧毁。其势道之猛,声浪之响,非同寻常,实属少见。 顷刻间,整个道观内的生物,无论当时正在做什么,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都不约而同地往炼丹室的方向望过去。大胆说句,即使正在茅房出恭也毫不例外。 “天煞的,炼丹室出事啦。”一个浓眉狐眼,恶形恶相的道士骂道。 翟宜嶅喝止不及,剑阵危矣。 话到苏芧耳边,她心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炼丹室原来在那边。”想到此处,她更加奋力地冲杀,一脚踹在狐眼道士的胸口,刚猛的力量使道士身不由己地往后飞去,一连撞倒身后好几个道士,剑阵开始有点拦不住她的势头。 剑阵的威力不足,要怪则怪翟宜嶅太过急功好胜。 但凡开启此阵,阵主的修为高低非常重要,开阵捉妖对翟宜嶅而言未免有点言之过早。然而,他不甘心直接放过苏芧。导致剑阵中的道士在剑阵运作之时不能说话,以免泄露真气,破坏气场,最终,很可能成为阵法的破绽。 刚才,天外流星落在炼丹室,巨响引致狐眼道人开口说话真气外泄。苏芧的凤舞彩霞恢复了原有的威力,一脚过去那劲力非同小可,众道怎能抵挡。 如此看来,苏芧应可安然无恙,至于她如何收拾一众道士,暂且按下慢表。 先说屠万韧率领小分队与众妖汇合于镇妖地牢前,他嘱咐上官思玲道:“师妹!你跟熊先生、金道人于此把守,等候你的二师姐。我跟师弟带领大伙冲杀进去救出师傅,听到没?” 上官思玲不理解师兄的安排,很不情愿地说:“以往每次作战,小妹总是冲锋在前,那有一次落后?此次,师兄如此安排,我不服!”说罢嘟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花千树柔声说道:“好师妹嗄,你就听大师兄一次,不行么?”思玲“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作理会。 屠万韧厉声喝道:“大敌当前,军令如山,岂容儿戏!”思玲正欲开口狡辩早被花千树捂着小嘴。 屠万韧对众妖朗声说道:“兄弟们,愿闯关者,随我来也!不愿往者,留在此地守候可好?” 众妖不论去留,一同大声应道:“好!” 花千树说:“如此杀气腾腾,士气高涨,何愁大事不成?” 屠万刃说:“此行凶险万分,师弟不如......” 花千树说:“师兄这是哪里话,难道就不愿信咱们师妹一回?” “随你的便。” 众妖再次兵分两路,一路随屠万韧杀入镇妖地牢,全数约有十名,包括路氏两个兔狲。 另一路由金翅道人带领把守地牢之外,总数不过二十名,包括西门龙、熊无惧、灵感双煞以及上官思玲等等。 “妹子,别再唠叨,哥哥带你厮杀。外敌来犯,哥哥保你周全就是。”一贯喜欢自称“老子”的熊无惧也会在思玲面前自称“哥哥”,你道好笑不好笑? 金翅道人少有地附和着他说:“思玲妹子,熊老粗说得没错,地牢内可能有什么致命机关,一不小心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青春少艾,别为难自己才好。” 上官思玲说:“待在此地好生无趣,凭什么他们就可进去厮杀,我就非得待着,这岂不是欺负人么?”一直都属于积极主动的那种角色,这回让她殿后,完全地忽略了她的感受,确实有点不高兴。她心想:莫非这狗屁地牢真就有进没出?哼,没准是师兄嫌我是个累赘也不好说。 不远处,荆微婧带着阿娣、小纤朝着大伙走来。 “灵感双煞”独孤姐妹立即迎上异口同声地抱拳道:“徒儿参见恩师!” 荆微婧打量着两个小徒弟点了点头,她问道:“猪精呢?” 姐姐独孤淡强忍笑意,正经地回答:“禀恩师,屠先生已带领大伙进入地牢,才刚动身,比恩师先行一步。” “嗯。” 妹妹独孤霜转过身来捂着小嘴,生怕恩师怪罪。 两个丫鬟阿娣与小纤也在偷笑。 难道,荆微婧与屠万韧之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可以供人一笑? 荆微婧毫不在意几个小女生的态度,与大伙原地休息,守护着地牢入口。 话说那个胆小畏高的道士曲翾,他和翟宜嶅一样可以用灵力感知视线以外的事物。而且,他比姓翟的还厉害,排除性格上的缺点,这本领算是不小。 眼看形势不妙,曲翾立马有了主意。他东躲西藏,左闪右避,以迂回战术巧妙地避开一众妖怪,顺利地通知各位师兄弟,准备以众人之力挽回颓势。 其中一位师弟唤做孔柏航,年纪比曲翾小了一点。样貌生得眉清目秀,身长接近六尺,挽道士髻,穿修道袍,一派斯文儒雅的样子。 孔柏航收到消息时,地牢入口尚未开启,他立刻带领一众师弟杀将过来,与金翅道人交手。 那姓金的妖道怎会这等乖巧,他一眼就瞧出孔柏航临阵经验不足,每次交手并不恋战,斗上一会就拿出法宝溜之大吉。他俩一个追,一个跑,东窜窜,西走走,在灵霄观内玩起捉迷藏一般,气得孔柏航七窍生烟,死去活来。 失败乃成功之母,这话丁点没错。 地牢机关开启以后,孔柏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早早地埋伏到地牢入口附近,对于如何包抄围杀一众妖孽早已吩咐妥当。他并不着急,耐心等候敌人集中于入口处,待屠万韧带着人马杀进地牢,荆微婧来到汇合,他才一声令下,二三十个师兄弟由四边四面一起冲杀出来。 孔柏航提剑指着众妖说道:“畜生,哪里逃?” “小白脸欺人太甚,吃老子一记重拳。”熊无惧挽起衣袖直奔孔柏航而去。 金翅道人拿出腰间葫芦高举过头,说:“小道兄何苦咄咄逼人,此后教你记住贫道。” 两个妖一个叫“欺人”,一个喊“逼人”,小道长不过是抵抗外敌而已,几曾欺人、逼人,真个是强词夺理。 只见金翅道人打开葫芦,这回跑出来的不是蜘蛛,而是一阵又一阵的滚滚浓烟。此前,他用葫芦收集烟尘原来是这种用途,亏他想得出来。 西门龙见状立马从衣袖中拿出一面“招风旗”,法宝在手随意一扬,一股股劲风猛兽般袭来。 未几,那浓烟随风而行遮天蔽月,现场飞沙走石一片混乱。道士们在浓烟重雾之中难以看清任何一只妖怪,只见一双双凶光四射的眼睛出现于半空,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好狠毒的妖怪,尽使此等下作的损招,哎呀!” “救命,救命!别杀......” “师兄救我,妖怪杀人呐!妖怪杀......” 众道接二连三地惨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看来他们是凶多吉少。 混乱中,上官思玲不顾师兄的三令五申,独自闯进地牢,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二) 刚进地牢没走几步,上官思玲回头一看,入口已然消失,她心想:原来是结界,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关陷阱,看来灵霄观也不过如此。待会儿救出师傅,我就不信闯不出去。 地牢通道很宽,足够五人并肩而行。思玲没跑多久,就看到一具妖怪的尸体横着躺在通道中间,身上插着几支小箭。显然,通道里有机关。思玲自持身手灵活,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直接跨过尸体继续前行。 又跑了一会儿,通道的光线逐渐变暗,很快两边的墙壁都出现了火把,感觉跑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级的楼梯,好不容来到地牢的第一层。 此处的气氛与通道截然不同,火把很远才有一个,光线不足让气氛变得阴森诡异,使人非常不适。 上官思玲对此恐怖氛围似乎是免疫,她放慢脚步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越往前走过道就变得越宽,很快两边都出现了牢房,木制的围栏几乎都被破坏,里面一个囚犯都没有。思玲心想:他们动作如此利索,看来我得快点赶上才行。 她使劲跑了起来,一心要赶上屠万韧、花千树他们。 地牢入口,烟尘四散,地上躺着十多个道士,那些活着的全都已经撤离。 熊无惧嚷嚷道:“臭道士,来来来!老子还没杀得痛快。”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难听,不知是否发功过度所致。 倒是荆微婧察觉到不妥,她问:“见到思玲了没?” 四位女生纷纷表示没注意到。 荆微婧眉头一皱,心想:小妮子肯定是趁乱溜进地牢里了。她担心师妹安危,随即吩咐四个女的说:“你们在此守候,无论如何不要闯入。”四个女生答应一声“是”。荆微婧便走进地牢,找上官思玲去了。 地牢第三层,所有守卫已然阵亡,屠万韧正领着众妖寻找通往第四层的入口。 众妖一路无惊无险,沿途一直放出被囚禁的妖魔鬼怪,此时他们的队伍人数已经激增至三百名,数目如此庞大找一个通道入口简直易如反掌。 “找啥,快来厮杀吧!” 一个身材高大得可怕的妖怪拦住去路。先看他什么模样:顶上是寸头,脑后留长辫;粗眉大眼满脸疤,身材魁梧鬼神怕。披着鱼鳞甲寒光闪闪,手提狼牙棒杀气腾腾。 那怪身材魁梧,身高接近190cm的屠万韧只是到他的腰部,众妖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屠万韧并不打话,抓紧时机,三尖两刃刀直取那怪的中路。那怪高举狼牙棒由上而下狠狠地劈来,兵刃碰撞,火光闪动。 两个斗了十来个回合,花千树眼看师兄与其势均力敌,再斗下去亦是难分高下,他说:“想当年号称‘力扛三山’的狄猃,如今却替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卖命,去当一条走狗,实在是可惜、可惜!” “激将法?呸!蛤蟆,俺不吃这一套。”狄猃说着狼牙棒是越使越急,劲道是越来越猛。 此时,有些不怕死的小妖想趁机冲过去,却被狄猃发现。他一扭头,脑后长辫一把就将敌人打倒,这力气实在是大得可怕。有些不信邪的三三两两一起冲过去,不是被他的长辫打倒,竟然是被他的影子逮住,往墙上一磕,晕倒过去。 狄猃不单单只会甩甩辫子,耍耍狼牙棒,还会用影子抓人。他一边使狼牙棒对付屠万韧,一边操控自己的影子应付其他闯关的妖怪,本事实在了得。只听他朗声喊道:“来啊,全部一起来!看俺如何收拾你们。” 花千树原本是个蛤蟆精,最讨厌被唤作蛤蟆,他念起咒语,衣服三处地方长出蛤蟆般的一大片皮肤,颜色阴沉,疙疙瘩瘩的。倏尔,三处蛤蟆皮上各张开一个大嘴,里面各吐出一条比手臂还粗的舌头,上面带有很细的倒钩和粘液,异常恶心。三条粉色舌鞭趁着狄猃不避,快速地朝着他飞了过去。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厉害如狄猃也只能乖乖就范,一下子就被敌人从头到脚连人带狼牙棒捆了起来。 花千树说:“师兄,带着大伙过去,此地交给我!”他或许是为了方便自己说话才会在身上变出嘴来, “万事小心。” 屠万韧说罢便带众妖前行。 狄猃被三道舌鞭束缚,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种子,一时半会儿难以挣脱,眼睁睁地看着众妖在自己身边通过,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千树说:“‘力扛三山’是吧?看今日谁收拾谁。” 屠万韧带领众妖越战越勇,势如破竹,地牢内的小兵小卒无法抵挡,一直杀到第六层。 刚放出此层被困的妖怪,屠万韧吩咐两个兔狲说:“路家兄弟,有劳两位带领大伙,找一下通道。” 路蹁跹和路踟蹰欣然领命,正准备分头行事之际,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一个长发披面,身穿兽皮,身材和屠万韧相差无几的妖怪走了出来,他说:“甭找,此地只要不打倒洒家,神仙下凡也逃不出去。” 众妖诧异,议论纷纷。 此妖名叫狃犰狳,喜读兵法,颇有领导能力,擅于奇兵突袭,乃是第六层的守卫。他一早就带领自家弟兄藏身于地牢之内,待被困的妖怪放出来后,他们就混进妖怪队伍里面。 如今,大队伍正到达狃犰狳把守的楼层,他不得不现身于众妖面前。他说:“屠先生,阔别多时可曾想起洒家?”话到一半,众妖就乱了起来,那些事先埋伏的地牢守卫,把一众不明就里的妖怪杀得措手不及,叫苦连天。 屠万韧紧握兵刃,对敌人所作所为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立即把他碎尸万段。 狃犰狳脱下兽皮,指着一道由肩膀直至腹部的疤痕,他说:“今番洒家要与你好好算账。”眼看三尖两刃刀冒出烈焰,他又说:“有意思,多年不见本事见长呐。”屠万韧始终一言不发,狠狠地瞪着仇人。 “生气啊?姓屠的,你不就一个野猪精嘛,洒家从来不放眼里。” “还忍个屁呀,来嘛!” 面对敌人的挑衅,屠万韧忍无可忍,手上兵刃一挥,一道半月形的火焰朝着狃犰狳的下路快速地飞去,取的是他的膝盖,势道之猛如狼似虎。狃犰狳打着哈欠,瞅着火焰刀气逼近,右脚一踩,正好踏在刀气之上,呼的一声火焰刀气随风而散。此招正是取下风卷灵石兽首级的一个杀招,没想到在狃犰狳面前竟然像吹灭火柴一般轻然易举地破了,如之奈何? “小娃娃,为着迁就你,洒家与你使一样的兵器。”话音刚落,狃犰狳一弯腰,右手直插入地,从地里拔出一把石质的三尖两刃刀。 屠万韧眉头一皱,牙关紧咬,连续打出三道火焰刀气。狃犰狳单手拿着兵刃,赶苍蝇般拨散三道刀气。他笑着说:“小娃娃个急啥呀!洒家可要告诉你,偷袭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多年不见就长了这点本事?看来狄猃那小子是太过大意轻敌呐。” 短兵相接,狃屠两妖斗了起来,才刚过三十回合,屠万韧已感力怯。狃犰狳则斗得兴起,大声喊道:“有啥本事尽管使来,免得死后有人说洒家欺负你。” 众妖被杀得七零八落,东歪西倒。幸亏两个路姓的兔狲脚力极好才勉强撑着败局。 在此生死悬于一线之时,一个魅力十足的身影闪出,刀光过处守卫倒地,不消片刻,全数守卫尽被歼灭。 狃犰狳正全神贯注地单打屠万韧,那里分得出心神去顾及这么许多,一个不留神被人手起一刀,脑袋就搬家了。 屠万韧抬头望去,正是上官思玲。 “我不是让你在上面等么?” 思玲尚未开口,花千树的声音响起,他说:“我说师妹吖,等等我……” 屠万仞遍体鳞伤喘着粗气,要不是小师妹及时赶到,可能一命呜呼,眼见大敌已除他也不想废话。 狃犰狳倒地,触发机关,通往第七层的入口开启。 经此一役,众妖伤亡惨重,可是他们顾不得休息,火急火燎地继续闯关。 地牢第七层,路蹁跹终于在此层中寻着了妻子诸氏,夫妻久别重逢,相拥而泣,场面感人。 在花千树和思玲的帮助下,队伍行进速度快了很多,一下子就来到了第九层。 在进去之前,屠万韧特别嘱咐思玲说:“囚禁于此地的均属一等一的高手,待会见面,不得无礼。”思玲“哼”了一声,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她心想:要真是高手,怎会被关在此地。 花千树以为小师妹生气,急忙说道:“师妹机灵聪敏,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边说边给思玲使眼色,示意她对大师兄致歉。思玲性格倔强,哪有这么容易低头。她一扭头,装作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走到一边。 屠万韧说:“你看你把她宠得,哼!” 花千树有点不好意思。 思玲心想:哼什么鬼,我只是想帮忙。 如此看来,思玲刚才肯定是被师兄责备了一番。 踏入地牢第九层,此地的布置与上面八层完全不一样,皆是单人单间,“待遇”上似乎有点优越,或许囚于此地的妖怪真有点厉害,难怪屠万韧要特别嘱咐。 一眼看去,总共才八个房间,左右各四间,全部护栏都是金属制的。每个房间门上均有一个字,最外面的是一个“辛”字,最里面的是“甲”字。 “花师弟,告诉大伙于此休息。”屠万韧说:“思玲待在这里,我自己过去就行。”花千树没及回答,思玲瞄了一眼师兄,装模作样地抢着说:“遵命。” 屠万韧走到辛字房前,兵刃一挥打开铁门,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屠万韧抱拳说道:“晚生参见裴前辈。” 矮子名为裴鴃,在妖怪的圈子中被称为“鬼爪”。他说:“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屠万韧答道:“晚生姓屠,名万韧。” 裴屠两个一番俗套虚礼后,打开了庚字房,里面走出一位身材娇小,年轻貌美的女子。 裴鴃说:“看这老娘们是越老越骚,越骚越够味道。” “晚生屠万韧,参见前辈。” “前辈?我看上去真有那么老?”貌美女子抬头看着屠万韧,以娇柔的语气说:“小哥哥老实告诉我吖。”一字一句可谓是娇媚无比,诱惑之极。此女唤作井藜芙,雅号是“蔓毒仙子”。喜欢勾引男人,然后将其折磨一番,尤其喜欢欣赏男人的痛苦表情和凄厉的呻吟声,玩够了才把男人毒杀,疑似心理变态的老妖婆。 “难道我不好看么?” “前辈在上,晚生不敢做次。” “嗯……你这么见外就没意思咯。” 井藜芙眉眼里总是风情万种,一字一句都似乎在拨动着男人的心弦。裴鴃上前打躬作揖,色眯眯地道:“后生小辈不懂欣赏,让老夫领教阁下的‘高招’。” “滚!” 丁戊己三个房间同时打开。戊己两个房间里住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叫璜必坚,女的叫秦蝶。夫妻俩的雅号是“血手双尊”,他俩挺恩爱的,一放出来就嘘寒问暖,卿卿我我。 丁字房里住的是个男人,唤做夏侯盐,没有称号,此妖好色如命,和裴鴃一样连“蔓毒仙子”井藜芙都不愿放过,一看到母的就想替其检查身体,他说:“芙妹,过来!我疼你。”本以为是骚货遇上脂粉客的戏码,结果井藜芙又没看上夏侯盐,她说:“滚一边去。” 丙字房走出的是个男子,名叫狄烙海。此妖喜用火攻,比起两个好色的下流胚子,他更在意屠万韧,看一眼就知道他身上有神火,心里面是一万个羡慕嫉妒恨。 乙字房里住的是一个女酒鬼,花千树的亲姐,叫做花似玉,样子还是不错的,相对蔓毒仙子少了点娇媚,多了点正经和冷艳。她是花千树来到地牢的主要目的,姐弟重逢又是一番嘘寒问暖不提。 屠万韧不知道算是稳重还是虚伪,救出妖怪后总要施礼问安,他一个野猪精何必如此做作,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打开的是甲字房,里面的是个男子,他坐在地上,手脚带着枷锁。你看他什么模样:满头银白随风舞,一对狼眼透凶光。前尘因果风流散,身处牢笼功名锁。再细看他,垂头丧气如名落孙山,一副愁容似家破人亡。 此妖名为晁专,被称为“老妖”。按理说“晁”姓与“潮”字同音,他应该是一位打扮时尚,朝气蓬勃的帅气小伙子才对,怎么是这幅德性。 晁专看到屠万韧破门而入,不但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怒从心上起。他双手使劲挣脱了手脚上的枷锁,一个闪身飞到屠万韧面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手扣住对方后脑,一把将其头部摁到地上。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又快又狠,直接把地板砸了个窟窿,响声在过道里回荡。 花千树闻声迅速赶来,见师兄被晁专摁倒在地,正想上前与之理论,被他一手掐住下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放手。” “婧!” 晁专看到及时出现的荆微婧,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手一松放了花千树。他眼含柔情,语带温柔地说:“最近还好吗?”过了十秒才挤出五个字,声音还有点颤抖。荆微婧冷冷地说:“别这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第十二章 重磅亮相 (一) “喔!对啊,请稍等。”晁专走出牢房在通道上摇身一变,满头白发立刻变黑,爬满皱纹的粗糙脸庞变得紧致细滑,这容光焕发的样子十分帅气。至于他为啥不在牢房里变呢?还是结界约束的原因。 晁专个子很高,起码有两米。望着荆微婧之时,他的眼神很纯净、很简单。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晁专全神贯注地望着荆微婧,察觉到她说话时眼睛的余光稍微瞄了一下屠万韧,就只是一下,实际时间还没有半秒,他心里不禁泛起了丁点酸味,他说:“他对你还好?”这家伙长得像头牛一般壮实,面对儿女私情怎么就这副模样。 “你不该对他出手。” “我没下重手。” 荆微婧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屠万韧已然将脑袋从地板上的窟窿里拔出来,野猪精就是野猪精皮粗肉厚的,晁专如此重手的一击好像也没有伤他分毫。他拍拍身上的碎石,随后站了起来走到晁专面前,四目相接,似千军万马冲锋拼杀。两男一女的关系,永远只是一个“嬲”字。 屠万韧扶起花千树,带领众妖往最后一层进发。队伍行进中,晁专对荆微婧说:“婧,我帮你。”女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似乎在避忌些什么。 楼道特别长,真的长,走了很久都没有到达目的地。 “清修之地,贵客止步。” 此时,终于迎来最后一位守卫,他叫阿傍,个子有晁专那样高大,比屠万韧强壮得多。衣着打扮却相当斯文,没带任何武器,就是头上戴着一个铜质的牛角头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你干嘛?” 荆微婧一手拉住上官思玲,说:“我问你话了。” “不知怎的我看到他就想冲过去将他乱刀分尸。” 荆微婧说:“那厮身上散发着乱人心志的气息。” 晁专微笑说:“婧,你真聪明。” “师弟。” 屠万刃只说了两字,花千树立刻会意,他施展法术用舌鞭将那些被气息迷惑的同伴全都拦住。 屠万刃说:“大伙冷静,敌人想用气息迷惑我等,欲使我等冲动误事,大伙务必稳住。” 队伍里有些妖怪见身旁伙伴被敌人气息迷惑,未等花千树舌鞭过来,已然将伙伴紧紧地抱着,以免出事。 一阵小骚动以后,妖怪队伍很快就稳住了。 作为镇妖地牢里最后的一道防线,阿傍看上去似乎有点势单力薄,事实上他单靠气息就能迷惑人心,绝不可以轻视。 阿傍说:“带队的这位老哥好生了得,这么快就能稳住队伍,看来有够我忙的。” 上官思玲说:“你玩什么虚的,有本事来点实在的。” 荆微婧说:“你别乱说。” 阿傍说:“可以。”他闭起双眼,摊开双手,两个半透明的小黑球分别出现在双手掌心之中,吸收着空气中的各种颗粒。晁专见状凑到情人耳边轻轻地说:“招魂术。”荆微婧不敢相信,用惊疑的眼神看了晁专一眼。 “呸,故弄玄虚。”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货色。” “屠先生,我等先行一步,待会见。” 几个不怕死的妖怪,直接就从阿傍身边走过,有些妖怪见状也跟着一起走,如此一走就是十几个一起走了过去。屠万韧来不及制止,也不好说些什么,众妖又乱了起来。 片刻,阿傍将小黑球往地上一甩,黑烟起处走出两个壮汉,一个是狄猃,另一个是狃犰狳。他俩全身上下均是黑色,皮肤的质地像石头似的,正如晁专所言,此乃招魂术所致。 “他俩谁呀,居然敢挡老子的路,瞧瞧我的厉害。” “哇!搞什么鬼?” “招魂术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试试偶的快刀。” “这回咋办呢?” “管他那么许多,冲嗄,杀呀!” 又有几个不听指挥的妖怪冲了上前,被狄猃和狃犰狳的鬼魂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众妖议论纷纷,眼看大乱一触即发,楼道内传来之前先行妖怪的惨叫声,一个比一个凄厉,大伙立即静了下来。狄猃说:“孽障,暗箭伤人,以众欺寡。俺做鬼也不放过尔等。”狃犰狳接着说:“小娃娃打不过就偷袭,害了洒家性命,今个要尔等一众畜生陪葬。” 屠万韧绝不废话,驱动神火,挺三尖两刃刀杀来。狄、狃两个鬼亦无半点惧色,赤手空拳迎战。反正,他俩已经死了一次,还怕再死一次不成? 屠万刃虽然刀快,可是单拳难敌四手,没几招的功夫就挨了敌人好几下,瞬间便落于下风。 “屠老大,我来助你一臂。” “好厉害的拳脚,让哥俩领教你们的高招。” 路蹁跹和路踟蹰大喝一声加入混战,以三敌二抵敌人。 一时间拳来脚往,刀影乱舞,吆喝连连,三妖两鬼斗得难分难解。众妖大多只是观战,对同伴生死好像漠不关心,更有甚者是看得兴高采烈,喝彩不断。此时真想无聊地问一句,有没有需要啤酒汽水和花生的。 晁专关心的只有荆微婧,他轻声地说:“少担心,他能应付。” 阿傍没有出手,任由两个鬼魂与他们厮打。不过,他倒是没有闲着,嘴里不停地往外吹气,也没看到吐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由打斗开始一直没有停过。 突然,从上面的楼层传来各种叫嚣的声音,数目还挺多的,鬼声鬼气,杂乱无章,听得人心惊胆颤,魂不附体。 荆微婧问:“发生什么事?” 晁专答:“那厮用招魂术把所有的守卫都招了回来。” “如之奈何?” 晁专望着荆微婧担心的表情,满怀自信地说:“包在我身上。”说罢就往回走去,不多时整个楼道都震动起来。众妖惊疑,慌乱不已。 不久,震动停止,晁专又回到了荆微婧身边。看着情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他说:“放心,没事。” “刚才你做了什么?” “我把楼道给封了。” 荆微婧一听,心中有些不悦,可她又不想与晁专纠缠。她心想:有病!封了楼道等会怎么出去。 阿傍见楼道被封,冷笑着说:“饮鸠止渴。” 打斗正酣,屠万韧乘隙走出,三尖两刃刀直取阿傍。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又快又狠,眼看将要刺中目标,阿傍伸手在刀刃上轻轻一推,屠万韧整个身体当即失了重心,提着长刀往阿傍身边的地板刺去。阿傍手快,推开刀刃的同时,另一只手摘下自己的牛角头盔倒过来套在敌人头上,借此将其戏弄一下。 “小子,少欺负人,看我的。” 上官思玲再欲逞强又被师姐止住,荆微婧说:“你待着,那边没你的事。” “师姐,你没看到呀,那小子明摆的欺负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荆微婧说:“你是不是不听我的了。” 上官思玲说:“师姐让我去嘛。” “闭嘴。” 花千树眼瞅着师兄背后空挡裸露在敌人面前,还被如此戏弄,他再也忍不住了,口中念咒,舌鞭出手,直取敌人的头部。 阿傍一把抓着舌鞭,用力一掐,没有多余的施法动作。花千树却感觉口腔一热,想要把舌鞭收回,没想到阿傍力气极大,舌鞭怎么都收不回来。他的口腔越来越热,甚至还冒出青烟,感觉像火烧一般,疼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晁专偷偷地笑了起来,荆微婧和上官思玲同时瞪了他一眼,锐利的目光带着责备的意味,可他实在忍不住,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正当荆微婧准备出手之时,他说:“还是让我来吧。”他纵身一跃,跳到阿傍跟前,一掌过去直接将其推开。 阿傍说:“这位老哥有些力气。” 晁专不理阿傍,对荆微婧说:“婧,带着大伙过去。” 阿傍慢步上前,快速地连出数拳。晁专急退几步,将敌方的招式全数躲开。 阿傍说:“什么意思?” 晁专摆开架势,说:“少废话,来!” 屠万韧脱下牛角头盔,扬手招呼众妖通过。花千树被晁专救了,也不知该不该说声谢谢,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就继续闯关。随后,众妖一拥而上往第十层走去,留下晁专跟阿傍单打独斗,两个兔狲牵制着狄猃与狃犰狳。 众妖没走多远,阿傍又站在不远处守候。屠万韧诧异地说:“分身术?” “正是!” 说到拳脚功夫晁专可以牵制着阿傍,若论到法术的话,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屠万韧说:“二师妹,带着大伙过去,此地交予我来。” 分身术是一门非常考验灵力的法术,变化出来的分身在实力上而言与本体是有质的区别。要是灵力稍有不足,分身与本体的实力会有明显的差距,灵力越是厉害,变化的分身也就越接近本体。至于阿傍的灵力方面,其实不算太强,当屠万韧遇上他的分身后,以一己之力足以抵挡。荆微婧带着队伍一路前行,途中也遇上几个阿傍的分身,只不过这些分身与其本体的实力相差甚远,不足为虑。 一路无话,终于抵达第十层。 如果说第九层的单人单间是特别优待的话,此地可以用总统套房来形容。一个圆形的空间,非常宽广,至少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楼顶也很高,抬头仰望,像似看不到尽头。正中有一个高台,台上有一具石像,那石像身披战甲,低着头,展开双臂,单膝跪地,身上有许多石质的锁链连着,那些锁链很长,连接着石像与四周的墙壁,墙壁上的每个连接点都有一道由上而下的符文,所有的符文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黑红相间,凹凹凸凸、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整个空间的墙壁之上,共有一十八道。 昏暗的光线,诡异的场景,少不免让人感觉恐惧。众妖体会不同,有的惊喜,有的震撼,有的害怕。上官思玲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她问荆微婧道:“师姐,台上那一位就是……”她故意不把“师傅”两个字说出口,想试探一下师姐的反应,荆微婧只是点点头。 “他……”思玲问:“困在这多久了?” “三百年。” 三百年?什么概念?如此漫长的时间,如此大的空间,只为困着一个妖怪,此妖必定非同寻常。 此时,晁专赶到,一个劲地跑到情人面前。荆微婧打量了一下面前喘着气的傻大个,她问:“你没事吧?” “路家兄弟拳脚很好……” “我问的是你!” “我把守卫打晕了。” 荆微婧看到随后赶来的屠万韧和两个路姓的兔狲,下意识的压低声量,她轻声说:“别傻里傻气,答非所问的。” “我……我没事,我很好。”晁专摸着自己的脑袋,傻笑着说:“能够帮到你,我觉得很好。”稍微被喜欢的人关心一下就傻成这般模样,看来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众妖见到屠万韧过来,大多都给他施礼问好,他的威信似乎一下就上升了一个档次。能够带着这些乌合之众杀入如此绝境,多少妖怪做梦也想到达的地方,屠万韧实在有可敬之处。他完全不理会晁专跟荆微婧,兵刃往地上一插,独自走到台上给石像叩了三个头,随后运气调息,待气走诸穴,便将手放到石像的胸膛之上。 上官思玲目送着大师兄走上高台,心头一颤,好像意会到了什么,她心想:高台的楼梯怎么也是一十八阶,这……荆微婧察觉到她异样,问道:“怎么啦?”思玲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表情由刚开始的震惊变得肃然起敬。 霎时,花千树也走上高台,像屠万韧一样把手放在石像的身上。眼看两位师兄体内的能量一股一股地输送到石像之内,思玲着急的问道:“师姐他们在干嘛?”荆微婧面无表情地说:“冲破封印。” 第十二章 重磅亮相(二) “我过去帮忙。” “别。”荆微婧一把拉住思玲的手,她说:“此时由不得你胡来。” 思玲半撒娇半恳求地说:“师姐,求你了。”荆微婧一脸严肃地说:“强行冲破封印相当危险,期间不得有半分差池,稍有不慎危及性命。” “嗯……我的好师姐。” “闭嘴!”荆微婧一直以来都很疼爱小师妹,很少会如此严厉。依照原定的计划,她是没有必要闯进地牢的,要不是担心思玲安危,她绝不冒险。她说:“乖乖的给我待着!” 高台之上,在屠万韧和花千树的合力之下,石像慢慢地出现了裂纹。倏尔,裂纹蔓延到整个石像,整个空间也因此微微地震动起来。 荆微婧心想:好样的,这回有戏。她跟晁专说:“替我看着思玲。”说罢就朝着高台走去。瞅着师姐走远,思玲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轻声地说:“姐夫!”晁专说:“哎呀,小妹子,别为难我。要是放了你过去,你师姐可要扒了我的皮。”高台之上的荆微婧似乎也听到他俩的对话,她高声喊道:“看好她!”思玲朝着师姐吐了一下舌头,哼了一声后就再也没有理会晁专。 荆微婧站在高台之上,一眼横扫全场上百名妖怪,不远处调皮的小师妹,痴情的晁专。心里感概万千,她非常清楚地知道手一旦放上去就是一条不归路,事成的话倒没什么,要是事败的话,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再看看身旁的师兄弟,他俩眉头紧皱,满头大汗,若在此时退缩,岂不是贻笑大方。此时此刻,由不得她犹豫不决,她慢慢地将手放在石像背后,闭上眼睛,提气运功。 不久,连接着石像的锁链上也有了裂纹,裂纹很快扩散蔓延,泥尘碎石稀里哇啦地剥落。众妖慌忙躲避,运气不好的妖怪被掉下来的碎石砸晕,现场一片混乱。 突然,四面八方传来颜色各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昏暗的空间。地板上出现了八处五光十色的光圈,均匀地分布在四周墙壁附近。每个光圈上都有一个字,分别按照乾坤八卦来排列。晁专大声喝道:“兄弟们,时候到了,各就各位。”屠万韧在救出第九层那八个妖怪的时候,已经跟他们商量好的,在此时需要他们的帮助,八妖当时也是欣然接受。 八处光圈的位置,需要有八位功力深厚的妖怪同时站上去才可以冲破封印,由于裴鴃与井藜芙的功力不足,由路姓两兔狲代替,其余六妖不变。 晁专走到乾位,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光圈里面。在他的心目中,能为心中所爱付出,即使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值得,身为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算是傻得可以。 乾位,八卦之首,封印之端,站在此位的妖怪消耗最大,压力最大,承担的风险也是最大。不知事成以后,荆微婧会否对晁专另眼相看,如此不顾生死地付出,只为红颜一笑?实属不智。 其他妖怪陆续到位。 璜必坚与秦蝶走进光圈之前,执手相看,依依不舍,像是生离死别,夫妻俩感情深厚如斯,羡煞旁人。 十一位妖怪高手同时发功意图冲破封印,此举生死难料,众妖紧张不已。这是在场两百个妖怪的唯一出路,镇妖地牢是有结界保护,只能进不能出。如果事败,无法救出被封印者,两百个妖怪将会困死于地牢里面,无一幸免。由此可见屠、荆两妖疼爱师妹有加。 墙壁上雕塑般的符文像一张纸那样被撕了下来,飘散在空气之中,连接着符文的锁链随即掉落,开始的时候只掉下一条,然后两条、三条……直至一十八条锁链陆陆续续地掉了下来。整个空间的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响声回荡,场面混乱,惹得旁观众妖慌忙躲避,纷纷退回楼道之内。 荆微婧顿感头晕目眩,心想:差一点,坚持一会就好。 “师妹,集中精神。”屠万韧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师兄妹三人同时对石像发功,石头变成了介质,才可短暂性的心意相通,不必开口。花千树的声音响起,他说:“心跳?恩师的心跳!” “稳住。” 一十八道锁链掉落后,如烧过的纸灰慢慢地随风散去,高台上的三个妖怪都感觉到石像内传出来的心跳。 妖怪高手里,功力最弱的就数夏侯盐。他所在的是坤位,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位置,倒不是说他修为最弱,而是他好色如命,虚耗过度,冲关期间,他早已嘴角挂彩,力不从心。 震位上的花似玉修为一点也不输晁专,可惜是女儿身的缘故,拳脚上也许有点落后于男性,其他方面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了。” “师弟,专心。” 高台之上,石像微微地动了,它身上的石头外壳渐渐地剥落,慢慢地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一把磁性的男性声音说:“徒儿,还差点儿,还差一点儿!”所有的锁链已经变成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石质外壳剥落得越来越快。那个男声又说:“好了,你们下去。” 屠万韧三个连忙收回功力,急匆匆地走下高台。另外八位妖怪高手就惨咯,原本十一人分担的重量一下分摊到他们身上。此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鬼哭狼嗥的呐喊,苦苦支撑着封印的重压。 “轰隆”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石像爆炸,碎石乱飞,震动停止,高台处烟尘弥漫,一个高瘦的身影在高台上站起。 众妖迅速沸腾起来,欢呼声一片接着一片。 冲破封印的那一刻,八位妖怪高手如释重负,立刻摊倒在地。夏侯盐最是夸张,口吐鲜血,晕倒过去。屠万韧心中感触良多,眼眶中泛起难以察觉的泪光,花千树与思玲早已哭成泪人。只有荆微婧一个毫无反应,她默默地望着高台,心里波澜不惊像个外人一般。 烟尘散开,高瘦身影走下高台。目测他有180cm,身披战甲,光着脚丫,满身黑毛,有尾巴。五官相当端正,剑眉星目,十分帅气。 “他就是传说中的魔猴?怎么长成这鸟样?” “光着脚,留着尾巴,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不像。” “哎呀,大失所望。” 尽管众妖对魔猴落魄的样子议论纷纷,屠万韧还是毕恭毕敬地给师傅施礼问好,他说:“参见恩师。”魔猴点头,直接往楼道方向走去,沿途众妖大多对他打躬作揖,尊敬有加。眼看魔猴走近,思玲连忙擦擦眼泪,抱拳说:“徒儿参见师傅。”魔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接着走。实际上,花千树与上官思玲是魔猴被封印后,屠万韧代表师傅收的两个徒弟,今天是魔猴第一次见到他们,反应冷淡是很自然的。 众妖随着魔猴往楼道走去。守卫阿傍手提狼牙棒拦着去路,看到迎面走来的魔猴,他心中念咒,手上作法,狼牙棒一指。魔猴身上的战甲立即长出一道锁链,锁链另一头飞快地往墙壁冲去,接触到墙体之后立刻与其融为一体,企图以此拴着敌人。魔猴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锁链很快被拉成直线,铮的一声,锁链扯断。阿傍顿时惊呆了,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就被魔猴掐住,头部被他地往墙上一磕,再次晕倒在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炼丹室被流星砸毁,碎石瓦砾,一片狼藉。现场躺着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励仲卿,不用多说,从天而降的肯定是这个倒霉鬼。他躺在原来摆放炼丹炉的地方已经断了气。另外三个是徐冶、于律和乐忞,他们已经奄奄一息,幸亏是妖怪,唤作常人早就挂掉。如果,魔猴来得及时,也许三个小妖还有活命的机会。 废墟之中,一个褐色的小球体缓缓升起,一只小精灵在球体之内挣脱出来。他的身体很小,只有兵乓球那么大,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背后长着一双很大的蝴蝶翅膀,半透明的,上面爬满树叶脉络一般的纹路。五官齐全,相当精致,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水灵灵的眼睛又圆又大,十分可爱。他就是苏芧找一个晚上没找着的目标——紫灵续命丹。此时,已然炼化成精,通晓人性。 精灵环顾四周,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他朝着三个小妖做出吐口水的表情,显然他知道那三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要“绑架”自己,非常厌恶此等卑劣的行径。精灵属于小孩心性,不算是没有教养,此处不必介怀。 精灵飞到励仲卿身边,在他身上飞来飞去,仔细地查看着这个无辜枉死的人。倏尔,励仲卿缓过气来,精灵高兴地拍着小手。正当精灵准备跳舞庆祝一番的时候,励仲卿的嘴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精灵吸了进去。三个妖怪亦随着吸力,变成一大片颗粒,飞到励仲卿的嘴里,莫明其妙地被他吃掉。 “嗷呜!”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悲凉之感穿透夜空,传遍整个道观。励仲卿变成一个全身红毛的怪兽,站在废墟之上发出阵阵的吼叫。 第十三章 始料不及(一) 曲翾躲在回廊瓦顶上盯着演武场。他为人胆小,拳脚功夫不济。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在法术修为上,他确实比很多同辈的师兄弟要厉害许多。 眼瞅着苏芧将要突破剑阵之际,曲翾咬紧牙关拔了一撮头发,眼带泪光地吹了口气,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道士随着这一口气冲杀出来,朝敌人围了过去,他喊道:“哪里逃?”说到分身术的使用上,他比阿傍要厉害很多。 苏芧一眼瞅到曲翾,“哼”了一声,凭借凤舞彩霞的帮助一下子飞到半空。几个曲翾的分身同时一跃而起,抓住苏芧的脚踝关节,硬是把她拉回地面。这些分身术变出来的道士,原本是头发,身体很轻,即使没有超强的体能,也可以跳到很高。相对而言,防御力并不乐观,或许物似主人形的关系,大小不一的分身完全挡不住苏芧。幸好数目众多,以众欺寡总不至于让敌人逃跑。 危急之时,有四个身影杀入人丛,把一众道士打得哭爹喊娘。苏芧回头张望,施以援手的是两男两女,她微微一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再来晚一步怕你要出事。”此话是一个女子说的,名叫舒念如,比苏芧年长一岁,身高比她稍微高一点。长发及腰,扎马尾,小麦色皮肤,杏眼桃腮,相当漂亮。她是苏芧的闺蜜。 另一个女子是苏芍,苏芧的妹子。她比姐姐小一岁,身高也是比姐姐矮一厘米。体态容貌与姐姐相差无几,与舒念如一样亦是长发马尾,肤质白里透红似凝脂,双眸炯炯有神如星辰;动则英姿飒爽女中丈夫,静则温柔婉约梦里情人。 两个男的一高一矮,矮的唤作苏实,是苏芧的二哥,22岁。他相貌普通,身材不高,只有165cm,身手却是相当灵活敏捷。 高个的名为殷循,比苏实小一岁,身高186cm。样子老老实实的,倒是长得非常健硕。他是苏芧的倾慕者。 他们四个手上各执一根长棍,杀开众道士朝苏芧走来。 翟宜嶅见势红了眼,连忙指挥道士应变走位,他喊道:“畜生来吧,某家誓要将尔等一网打尽。”殷循生怕苏芧受伤,使开长棍,这边一挥倒下五六个,那边横扫打翻两三双。不管是道士还是分身,全部不得近身。另外三个也奋力冲杀,很快就来到苏芧的身边,他们背靠背地处于包围圈中间,一时半会难以脱身。 “师兄!”曲翾高声喊道:“莫要轻敌,众妖绝非等闲之辈。”翟宜嶅说:“某家不要你提醒。”提着长剑冲入包围圈内直取苏芧。殷循长棍一挥迎面打来,苏实长棍突击直取中路,翟宜嶅首尾难顾,噼啪的一下被打翻在地,滑稽可爱的兔子牙被打断了一颗。他满嘴鲜血捂着脸说:“还愣着干嘛?上!” 众道士与曲翾的分身蜂拥而至,苏芧等人沉着应对,决不给对手有半分的机会。 殷循的棍法大开大合的看似刚猛无匹、凌厉异常。然而,相对其余几位小伙伴来说,他的动作略嫌太慢,总是要伙伴替他作掩护,否则,便会露出太多破绽。幸好他们遇上的并不是道观中的精锐,不然掩护与否也无差别。 “殷循不要分心。”苏实被一团团簇拥上来的道士逼得忙不过来,他说:“你的动作太慢这早晚要吃亏的。” “啥?” 双方斗得火热,殷循一时没听清楚,他问:“苏大哥说什么?”话音刚落被一名道士刺伤手臂,他说:“哎呀,痛死我了,苏大哥再说一遍。” 苏芧说:“你来干嘛呀?” 殷循笑说:“保护你。” “像你这般身手能保住自己已然不错了。”苏芧一边躲开攻击一边说道:“慢得像头猪一样,谁稀罕你来保护。”在他们之中苏芧是最敏捷快速的一个,即使没有凤舞彩霞的辅助也是一样。 殷循本来是个猪精,被苏芧责备并不生气,他傻笑着说:“我本来就是嘛。”说着说着脸色泛红,痴痴地望着苏芧。几个道士提着长剑趁机袭来,舒念如和苏芍提起长棍拦在殷循面前,把那些长剑全都拨开,舒念如说:“发什么呆,猪!回去再看个够。” 殷循说:“对喔,对喔。看我的。”长棍舞动,打翻了身后的几个道士,手上的速度似乎快了那么的一点,而且必须用秒表才可测量出来。 “小心!” 曲翾用法术使回廊上的瓦片飞打敌人,众道趁势合击,杀得苏芧等人有点手忙脚乱。 陡然,一阵凄厉的哀嚎传来,悲凉之感使人心寒,演武场上的打斗停了下来,众道士面面相觑。尚未弄清什么缘由,一个着火的巨兽从天而降,道士们吓得心都要从嘴巴跳出来,有些胆小的慌忙逃窜,老早就跑得远远的。 降落的声音很大,现场混乱起来。 翟宜嶅指挥众道加紧围攻,不想让敌人趁机逃走。 “哎呦呦,哎呀……” 一个红毛巨兽喊着疼在烟尘弥漫之中站起,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只见他身高体壮,肩膀很宽,手臂很长,身高有三米八。除了脸上,全身覆盖着又长又厚的红毛,没有尾巴,像个猩猩。脸上已经看不出人类的轮廓,两个瞳孔金黄色,血盆大口上有两对匕首般的獠牙,分别长在嘴角两边。手掌脚掌很大,大得有点超出比例,实在太惹人注意。 此时,巨兽的臀部燃烧着熊熊烈焰,他不停地用双手拍打,以致两个手掌也烧了起来,嘴里一直咿咿呀呀地叫喊着,没有一句人话。 众人一脸无奈地瞧着红毛巨兽,有的怕得不敢直视,有的吓得呆若木鸡,有的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更有甚者直接被吓晕过去。曲翾被吓得不轻,躲在瓦顶上偷偷地瞄着演武场。翟宜嶅算是比较镇定,朝着巨兽紧皱眉头地说:“该死的。” 苏芧等人趁着敌方分神偷偷溜走。 翟宜嶅立即察觉,大声喊道:“别让他们跑了,赶紧拦住他们。” 众道哪里还听指挥,他们有的说:“哪里来的妖怪,身材大得像座山一样,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 “什么鬼?” “他这是什么回事。” “该死的,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来吧,我等灵霄观弟子从来都不怕妖怪。” 可怜的翟宜嶅不停地喊叫,就是没有一个道士肯听他的。 这个红毛巨兽正是励仲卿。此前,丹药精灵把他救起,不知怎的,他竟然将精灵吸到嘴里,连同摊倒在地的三个妖怪一起吃掉。亦不知是什么化学反应的作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励仲卿已然变成一个红毛巨兽。慌乱中,他被丹炉的火种点着了身上的长毛,火势快速蔓延至臀部。为阻止火焰继续扩散,他试图用双手拍打,谁知连手上的毛发也燃烧起来。剧痛下,他无意中两脚发力一蹬,瞬间跳到空中,落在众人面前。由炼丹室到演武场两处相距几百米,这是何等大力,轻轻一跃像是腾云驾雾好生了得。 励仲卿一边大声叫唤想请求帮助,一边手舞足蹈意图扑灭火势。他说:“你们这些臭道士看什么看?赶紧过来帮忙,烧死我啦。哎呦……”可是那些道士没有一个听得懂他说什么。 苏芧跑着跑着停了下来。 舒念如着急地说:“芧儿停下来干嘛呀,赶紧跑啊!” 苏芧说:“他在求救你们没有听到么?” 苏芍说:“没有。” 舒念如说:“别管这么多,赶紧走!” 只听到红毛巨兽咿咿呀呀,叽里咕噜地乱吼乱叫,也不知道是滑稽还是尴尬。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烈焰扑灭,冰凉清爽的感觉由下而上走遍全身,他闭上双眼,享受着此刻的舒适,大嘴伸长,发出“呜.....”的一声怪叫。众道士看得痴迷,有几个与励仲卿离得比较近的,手中长剑应声落地,你道可笑不可笑? 其实,励仲卿不是发出怪叫,他说的是个“爽”字,不知怎的,话到别人的耳里就变了样,这也许和他的变身有关。 翟宜嶅厉声呵斥道:“你们发什么呆?” 众道面面相觑,回头看看了师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有的还偷偷地笑他断了一颗牙齿。 翟宜嶅说:“给某家拿下。” 那些前排距离励仲卿最近的道士,他们慌忙捡起地上长剑,准备围攻敌人。 励仲卿说的话除了苏芧似乎没人能听得懂,都把他当成怪叫。可是,他还会听。原本,他初来乍到,对谁都不会有恶意,听到那些道士要把自己拿下,就感觉无名火起三千丈。他朝着众道士说:“我招谁惹谁了?拿我?为什么要拿我?”没准众道拿他去做科学研究也说不定。 瓦背上的曲翾见苏芧等人冲出了包围圈,连忙使个法术在地上升起一堵堵高墙拦住敌人的去路,他说:“翟师兄,走了那几个小妖!” 翟宜嶅说:“你们过去堵那几个小妖,这个大的由我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道士说:“红毛妖怪莫要叫嚣,束手就擒吧!” 翟宜嶅上前推开自己的同门师弟,说:“滚一边去,这个是某家的,你往那边捉小的去。” “是,师兄。” 翟宜嶅用剑指着励仲卿说:“妖怪领死。” 妖怪?励仲卿感觉莫名其妙的,这时才仔细地看看自己双手,瞧瞧自己的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心想:什么回事?随后心里面是一万头羊驼狂奔的场景。由变身到现在,起码有两三分钟,他完全没察觉自己的变化,真是够笨的。他越想越生气,紧握拳头,手上关节咯咯作响,一记重拳狠狠地砸下,地板伴随着响声裂开。害得翟宜嶅进也不行,退也不是,好生尴尬。 翟宜嶅在心想:慌什么慌?上啊!不就一个妖怪么。心里这么想,可他的双腿却不听话,怎么都挪不出一步。 第十三章始料不及 (二) 一堵堵高墙拔地而起,苏芧一脚踹过去在墙上开了个大窟窿,曲翾驱动灵力使法术垒起高墙拦截,可惜仍然无法抵挡凤舞彩霞的神威。 “好啊,来试试这个,看我的。” 曲翾脑筋一转,瞬间变出一道又宽又长的壕沟来阻挡敌方。 跑在前头的苏芧看着地板下陷,立马减速正好停在壕沟前,她说:“好险呀,差点掉了进去,大伙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已经跑到壕沟边上,殷循跑得“太快”止不住惯性差点掉到沟里,幸好苏实在后面拉他一把才幸免于难。 殷循说:“吓死我了,差点摔了个粉身碎骨,谢谢哥哥拉我一把。” 舒念如说:“别废话,那些道士追来了,我等朝那边跑吧。” “好,赶紧!” 曲翾瞧见敌人想绕道逃窜,立即使法术应对,连续变出几道壕沟来,他的做法尽管不能擒获敌人,也能拖延对方让众道有足够时间上前围困。 励仲卿这边。 翟宜嶅不停地用法术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豺狼虎豹、刀枪剑戟一大堆的,可是,这些召唤出来的玩意就像泥土遇上水一般,变出来以后不到几秒便融化在空气之中。励仲卿将他当作一个玩魔术的小丑来看待,坐在地上当一名观众,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拍手鼓掌,看得高兴时还大声喝彩。 翟宜嶅见状被气得灵台火燎、七窍生烟。他不停地催动灵力使出召唤的法术,可是他越是着急,越是变不出来,越是变不出花样,他就越是着急,如此不停的恶性循环致使他发功过度身上冒出了一缕缕青烟。 励仲卿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说:“你这些魔术是怎么弄的,好好玩喔,可以教我吗?” 翟宜嶅早已满头虚汗、脸青唇白,他又听不懂对方说啥,以为他是在挑衅,他颤抖着双唇,勉强地说:“妖孽,休……休要嚣张,道……爷我有你好瞧的!” 远处回廊的尽头,一个器宇轩昂的道士站在瓦顶之上,修道袍随风舞动,显得潇洒帅气。他姓廉,名海畇,翟宜嶅和曲翾的师兄。 “翟师弟,你运功过度且退到一边,再强行提气只怕对身体有损,这个红毛巨兽由我来对付。”廉海畇说罢展开双臂由瓦顶直接飞到地面,朝着励仲卿慢步走去。 曲翾说:“是海畇师兄,这回有救啦。” 翟宜嶅逞强地说:“某家没事,无须师兄操心,某……” 廉海畇把手一扬,翟宜嶅顺着他的手势飞到一边,安稳地落在回廊栏杆傍,像似被人抱过去一般。 殷循瞅着廉海畇的一连串举动看得出身,情不自禁地说:“厉害。”舒念如舞动长棍拨开道士朝他攻来的长剑,说:“姓殷的认真点,你要是倒下了,我可不会理你。” 苏实喊道:“殷循你愣着看啥!” 苏芧说:“发什么呆,你死了没人会理你。” 这时,殷循才回过神,说:“对不起,对不起,那边的道士好厉害,我多看了一眼。” 廉海畇高声喊道:“曲师弟,那边的师弟由你指挥,快快拿住那些妖孽。” 曲翾答应一声“是”,赶紧指挥众道变换阵型封锁一切退路,很快便困着苏芧等人。 前往演武广场支援的道士越来越多。殷循问:“要不要用那个?” 苏芧问:“什么?” 舒念如答:“云烟球。” 苏芍说:“他们人数众多‘云烟球’管个屁用。” 殷循傻愣般说:“吓唬吓唬他们也好。” 三个女子异口同声地说:“就你废话多!” 另一边。 廉海畇心中念咒手上作法,将身旁的地砖升起了几十块,他手势一变,那些地砖全部变作一支支石质的利箭。 励仲卿鼓掌称赞,说:“好样的,太棒了!没想到你更厉害一些,这个魔法我喜欢。” “妖孽领死!” 一声令下,利箭快速朝励仲卿飞去。 廉海畇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 那些石质利箭打在励仲卿身上,像是撞在一堵精钢打造的墙上,“淅沥唦啦”地变成碎石渣子洒了一地。 励仲卿咆哮般吼道:“你打我干嘛?神经病!痛死我了。” 一头体型巨大的猛虎从地里直扑出来,一口咬住励仲卿的手臂,“啊”的一声惨叫,他便将猛虎摔得远远的,猛虎倒地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臭道士是不是你搞的鬼?”励仲卿说:“我看你是欠揍了。” 一头、两头、三头,一连十多头猛虎从励仲卿四周扑来,他一手一个将其打翻,无奈对方数目太多、速度太快,没几下的功夫他已经招架不住。 正常老虎的咬合力本来就相当惊人,这些用法术召唤出来的巨兽更是凶猛异常,单单是体型就已经大得惊人,个头比正常的要大一倍,四脚站立时身高接近仲卿的肩膀。可怜仲卿被它们欺负得够呛,整个人几乎快要疯掉,他一发狠,逮着一头猛虎当作武器,拽着它尾巴使劲地用它来招呼其余的敌人。没想到这个“武器”是相当的趁手,他这边一砸,那边一摔,没几下就将所有巨兽打得落花流水。 廉海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励仲卿拽着猛虎尾巴嚷嚷道:“来呀!” 廉海畇收起法术,猛虎消失。他直接朝励仲卿跑了过去,右足踏空一踩,脚底现出一朵圆形的小云,左脚也是往空气中一踏,又现出一朵小云,如此像跑楼梯般跑到空中。将要接近敌人之际,他一跃而起,两手之中徒然多了一杆长枪。 “妖怪受死。”廉海畇大喊一声,长枪瞄准敌方的肩膀直刺下来。励仲卿眼瞅着敌人腾云驾雾般跑到半空,想都不想一只大手朝他呼了过去,拍苍蝇一样拍他。 廉海畇反应也不慢,手上动作一变,长枪横在身前,空气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盾牌的轮廓。仲卿的大手拍在盾牌之上,虽然,力量被挡去了一部分,却足以让对方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有那盾牌,要不然这一下绝对要了敌人的命。 励仲卿乘胜追击,大手疾速呼来。廉海畇往后一跳轻松躲开,立马与对手拉开了一段距离。面对如此违反物理力学的现象,仲卿感觉十分奇怪,他说:“你会飞呀,随便一跳跳得这么远,岂有此理,我就不信拍不中你。”他快步上前一连攻出几招,尽数被敌人避开没有一下命中目标。 一拉开安全距离,廉海畇又使石箭飞打对手,励仲卿变身后体型太大无法躲避,敌人的攻击全部命中,痛得他难以忍受,粗言秽语连珠爆发。 “轰”的一声,三头巨型猛虎一字排开出现在励仲卿面前,像似用升降台“托”出来一般。 励仲卿高声喊道:“我想跟你所有的亲戚朋友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他的原话当然是一句脏话,此处稍作艺术添加。 “杀!” 三头猛虎在石箭的掩护下朝敌人发起猛攻。 励仲卿胡乱挥舞手脚毫无章法套路可言。 廉海畇趁机变出一杆长枪,偷偷摸摸的接近敌人,瞄准机会一跃而起,长枪取敌人中路刺来。仲卿早早看到对手靠近,心里面也早已有了主意,哪怕被猛虎咬死,也非要拍中这个可恶的对手。瞅着对方起跳,仲卿的手不顾一切地拍了过去,正好打中目标,巨大的力气将敌人打飞至十米以外。 “妖孽好生力大。” 廉海畇瘫倒在地口吐鲜血,仲卿这一下将伤得不轻,换做常人可能早已魂归天国,他勉强站起身来,擦干嘴角的鲜血,说:“看我的。”他握着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自己两边各指了一下。地面上迅速地出现了两个圆形的圈圈,有洗脸盆那么大,圈里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 “你又想干嘛?”励仲卿说:“看来刚才那一下没有打怕你,好!再来!” “畜生休要叫嚣!”廉海畇当然没听懂仲卿说什么,在他心中眼前的不过是一头红毛巨兽罢了,岂料这“妖孽”是因吃了他们这里的补品才弄成如斯田地。 廉海畇说:“百花仙子,助吾一臂,斩妖伏魔,匡扶正道……”呢喃了一会儿,两边的圆圈之内各浮现出一朵巨形的花蕾,有一个成年人那样大小。两个花苞慢慢打开,里面各包裹着一位少女。她们衣着打扮一模一样,身穿素衣,长袖阔袍,梳着双丫髻,闭着眼睛,样子甜美可人。身体悬浮着,离地面有两个手掌的距离。等花开尽,两个少女同时睁开双眼,目光锁定了仲卿。随后,她俩不约而同地跳起舞来,动作分毫不差、相当整齐。 励仲卿没看几眼,冒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他说:“跳大神?”或许他太年轻,如此漂亮可人的少女在跳舞,他怎么可能想到那种地方去的,真是不解风情。 第十三章 始料不及(三) “苏芍!你怎么啦?” 苏芍晕晕乎乎地说:“大伙可有感到头晕目眩?” 苏芧说:“有那么一点。” 舒念如说:“你们看。” 众道停了下来慢慢地后退,殷循、苏实望着远处的花仙子看得出神,身体晃来晃去像喝醉了随时要倒下那般。 苏芧问:“他俩什么回事?” “你看那边的花仙子,他俩应是受她们的影响。”舒念如说:“芍儿,‘炫光符’。” 苏芍取出一张纸条往地上一贴,黄纸红字的纸条上散发出一道银光,曲翾大声喊道:“大伙赶紧退下!”他那神情就像看到手雷要爆炸一样,可惜他再怎么快也是迟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随着银光快速地扩散,那些走避不及的道士一个个被推到,有些甚至被弹飞到包围圈以外。 一个半球体的保护网凭空出现包裹着苏芧等人。保护网由纸条召唤出来,半透明呈蓝色像玻璃幕墙,表面非常柔韧有力,可以抵挡一般的武器及法术,持续时间由灵力大小决定,是相当不错的临时防御工事。 花仙子的舞蹈可以释放出强力的催眠发粉,对男性妖怪的作用尤为显著。幸好舒念如反应敏捷以“炫光符”应对,不然的话,她们只能束手就擒。 翟宜嶅躺在栏杆边上有气无力地说:“畜生好狡猾……”没说几个字他便咳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她们怎么会有‘炫光符’,这种符咒的制作方法只有我们灵霄观的弟子才能掌握,她们又不可能偷得到,这……”曲翾自言自语地说:“不对,一定是有些弟子不争气,偷了符咒在黑市中贩卖。此事必须禀明掌门师兄将事情来龙去脉查清,把这些个害群之马揪出来。” 保护网之内。 “苏实、殷循。”舒念如说:“你们听到么?醒醒嗄。” 殷循问:“发生什么事?” 苏芍说:“哥,没事吧?” 苏实说:“只是有点头疼,休息一会儿应该没事。” 苏芧问:“你们到底拿了多少法宝过来?” 殷循说:“炫光符、勾魂索、采魂剪……” 苏芍问:“采魂剪?是不是放在厅里面桌子上的那把?” “让我想想。”殷循说:“好像是。” 苏芍尴尬地说:“那玩意闲置的时间太长灵力流失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效果,如今它跟普通剪刀没啥区别,师叔平时用它来……” 殷循问:“用来干嘛的?” 苏芍说:“师叔用它来剪脚毛的。” 众人哭笑不得。 殷循说:“来的时候太急了,我没想那么多,净想着多抱些法宝过来帮忙,没想到……。” 舒念如说:“别废话,‘炫光符’持续时间有限,赶紧想想对策。” 众道在保护网外叫嚣不断。 “你们这些缩头乌龟赶紧给道爷我滚出来!” “躲在里面干嘛?有种的快快出来厮杀。” “妖孽啥时候偷的‘炫光符’给道爷好好交待。” 励仲卿这一边。 廉海畇见催眠发粉对仲卿不起作用,遂指挥百花仙子用彩带将敌方捆住。两位仙子长袖舞动,七八道彩带飞也似的冲了过去,有的勒着脖子,有的捆住手脚,有的缠着要,包种子般立马将敌人束缚着。 廉海畇见时机成熟,便驱动灵力准备以“一剑穿心”的杀招解决眼前的巨兽。蓄力中,见仲卿不停挣扎、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有点于心不忍,又见不远处瘫倒在地的那些同门,真个是进退两难。犹豫再三之际,“一剑穿心”已然蓄力完成,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使出杀招。只见,他紧握拳头往仲卿一指,一道有质无形的剑气以光速贯穿仲卿心脉。 励仲卿眼前一黑,心脏的跳动立刻停止,身体一软立马将要倒下。这一刻,他全身失去了活动的力气,连喊叫都没有声音,他以外自己要死去,眼角处闪出一点泪光。下一秒,他的心脏又跳动起来,比从前更加活跃,简直就像一台高功率的发动机。 源源不绝的能量走遍全身,仲卿感觉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个弯,醒来时不禁怒火中烧。他使劲挣脱百花仙子的束缚朝廉海畇狂奔而来。 “上古祝融,赐吾神火,驱逐妖邪,护法慈航……” 廉海畇深知百花仙子只能约束对方,并没有任何强大的杀伤力,他思路一转念起咒语,想用另一种方法制胜。 一片片的花瓣随风飘散,其中一个花仙子消失在眼前,另一个阵法随咒语开启,烈焰起处一位少女光着脚丫从火焰中走了出来。她是祝融仙子,衣着打扮与花仙子的长袖阔袍不同,她穿的很清凉,短袖上衣搭配短裤,主色调以红色为主很是抢眼,她的外貌娇艳动人,带着耳环,染有蔻丹,一张红唇实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祝融仙子双手往前一推,熊熊烈焰在掌心涌现,一个个火焰弹疯狂地往仲卿飞去像机关枪扫射一般。凶猛的火力让仲卿不得不停下来,火焰弹燃烧在身上的灼热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火焰弹不停地扫射下,励仲卿无法靠近对方,只能默默地忍受。未几,他感觉疼痛渐渐减弱,火焰弹带来的灼热感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不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一心只想冲过去暴揍敌人。他双手抱头试图慢慢地往前挪动,祝融仙子见状立马加大火焰弹的扫射频率,勉强抵住了对方前进的步伐。 尽管热量褪去,火焰弹打在身上的感觉依然是很痛,仲卿忍受不了将手一挥,火焰弹竟然被甩到一边。仲卿见状心中暗喜,连忙手脚并用将那些攻来的火焰弹尽可能地拨开。 “师兄,你身后着火啦。” “放屁!怎么可能……我说怎么……怎么这么热,来人啊,救火啊!” “搞什么?怎么烧到我们这边来!” 被仲卿拨开的火焰弹胡乱飞舞,波及到远处围攻苏芧等人的包围圈,众道乱成一团。 廉海畇说:“杀!” 祝融仙子收起法术朝海畇点点头,一双芊芊玉手摆出一个鲜花般的手势。仲卿见攻势停止本想狂奔过去,只见仙子玉手一动,脚下立马闪出一个标记般的红色光圈。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励仲卿心头一颤,这种情况他在电子游戏里面见过,莫非敌人又想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来欺负他,想到此处他是又气又怕。 倏尔,一条巨型的火柱在仲卿脚下拔地而起直冲天际,熊熊燃烧的烈焰照亮了整个道观,一层层的热浪扑面而来。 廉海畇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妖孽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抗揍能力竟然如此惊人,到底他是何方神圣。 修道袍随着微风摆动,廉海畇望着眼前的火海心中忽然感概万分。突然,风变得越来越猛,火柱中似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出现,那势头像要吞噬一切。 俄而,巨型火柱消失,励仲卿出现,所有的烈焰已然被他吸收。透过“颤抖”的空气,祝融仙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玉手轻轻一挥,立即变出一堵火墙挡在海畇面前,正好挡住励仲卿朝他吐来的一道旋转火柱。 “冥顽不灵!” 廉海畇眉头一皱,纵身一跃,飞也似的跳到回廊顶上。他刚刚跳起,旋转火柱便以刚猛的力度打穿火墙朝他袭来,这轻松一跳正好躲过一劫。 祝融仙子摆动玉手,一团又一团的大火球朝励仲卿袭来。他好像毫无惧色,张开血盆大口,把所有火球吞到肚子里。 廉海畇把手一扬变出一杆长枪,一双眼睛瞄准着仲卿的心脏位置。突然,他一跺脚,整个人像一支箭那般从回廊顶上飞了出去。 廉海畇脚上一动,仲卿就感觉到了危险。正当他准备用双手抓住敌人的时候,花仙子立即从衣袖中抽出彩带往他抛去,正好拴着他的手腕。 励仲卿怒吼一声想要挣脱,拔河般与百花仙子你来我往的拉扯起来。此时,一团大火球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未待他将火球吸收,廉海畇的长枪径直插入他的胸膛,冲击力让仲卿一步步地退后。 “受死吧!红毛怪!啊……” 剧痛由伤口快速蔓延全身,励仲卿的怒吼立马变作痛苦的哀嚎,一股无形气浪由他体内应声涌出,巨大的后坐力直接将他推倒。 “啊!” 廉海畇未及反应已被气浪震开摔到地上。 气浪的余波夹着劲风扑向四周,众道被吹到披头散发、狼狈至极。曲翾的分身全被劲风吹得变回了头发。笼罩着苏芧等人的保护网亦被气浪吹散,她们赶紧趁机逃窜。 “曲师弟,救翟宜嶅。” 廉海畇尽管躺在地上嘴角挂着彩,他还不忘提醒曲翾救护伤员,说:“赶紧,红毛怪看似要发狂了……” 曲翾答应一声依言而行。 气浪余波很快散尽,众道回过神来,连忙去追赶落荒而逃的敌人。 第十三章 始料不及 (四) 励仲卿站了起来猛然拔出胸膛的那一杆长枪摔在地上,发疯似的扯断了缠着双手的彩带。随后,对着两个仙子发出愤怒的吼叫。与此同时,一记重拳往身边的敌人砸去。眼瞅着对方那比自己个头还要大的拳头砸下,廉海畇手掌往地上一抹,一朵形如蒲团的云在他腰部冒了出来,一把将其弹开,躲过了这一记重拳。 励仲卿大手一抓,在地上挖出一块巨石,奋力地朝着百花仙子砸了过去。祝融仙子玉手一摆,放出一团大火球将巨石推开,这一下的劲力太大,火球推着巨石飞越了整个演武广场落在众道身旁,吓得他们死去活来。 “什么东西往这边飞过来?” “好像是一块着火的巨石。” “你俩看啥呀,赶紧跑!” 没有命中目标仲卿显得异常焦躁,他不顾祝融仙子一连串猛烈的火焰攻势,奋不顾身地往花仙子冲了上去,抡起拳头狠狠地给了她一拳,随着一片片花瓣往四周飘散,百花仙子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仲卿吐出一道旋转火柱,将迎面而来的一系列火焰攻势各个冲破,火柱直接命中敌人,现场变成了一片火海,祝融仙子亦消失了。 冷汗滑过廉海畇的脸,他感到非常诧异,心想: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有如此神通。 打败了百花、祝融两位仙子,励仲卿怒气冲冲地盯着廉海畇,那样子像似要将他活剥生吞了一般。 陆陆续续有很多道士往演武场赶来。 廉海畇勉强地站了起来,说:“你们别过来,这厮凶悍得很!”他心想:只恨我没把那一招修炼到炉火纯青…… “你们干嘛?” 几个不停劝的道士将励仲卿围了起来,被他一拳一个轻易地放倒。 廉海畇自言自语地说:“顾不得这么多了,赌一把吧。上古战神……” 另一边。 苏芧等人的处境并不乐观。原本她们是可以趁乱逃掉的。结果,被孔柏航带着几十个道士拦住了去路,再一次将她们困在包围圈中。 此乃铁云调度有方的缘故。 之前,孔柏航带人追打金翅道人却徒劳无功。幸好,铁云领着人及时赶到地牢入口,与柏航互换后,他才有机会到演武场堵截苏芧等。 铁云在修为上而言远胜于柏航,看来地牢入口那边又是一场恶战。 “芧儿,快看。”殷循用长棍指了指励仲卿那边,苏芧只顾抵挡敌人,完全不理会他。 “小心后面。”苏芍长棍一伸一拨,挡住了殷循背后的攻势,她说:“循哥,你来看戏的,还是来帮忙的?” “猪精给我认真点。”舒念如生气地说:“再分心走神,咱们就掉下你不管。” “好,不会再有的。” 此时,励仲卿面前出现了一个跟他一样高大的护法金刚,是廉海畇刚才召唤出来的。 那金刚头戴紫金盔,身披玄铁甲,虎须钢髯,魁梧雄壮;只是……他的样子有点古怪,脸上的肤色半边黑得像锅底,半边红得像抹了胭脂,一只手握的是锏,另一只手执的却是鞭,脚上踏的两个鞋子也是不一样。这种阴阳失调、左右不对称的既视感,让原本威武雄壮的护法金刚变得像一个被小孩玩坏了的手办一般。 这个不能怪廉海畇,他自从练成这个招数以后,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次也没有。要真是遇上妖怪,他只需召唤祝融仙子即可,今番为拿下仲卿第一次使出此招,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拿下!”廉海畇一声令下,护法金刚飞奔过去,鞭锏齐发。励仲卿正欲提气喷火迎击,“哇”的一声什么都没有吐出,只感觉腹腔之内空空如也。如此一来就失了先机,护法金刚已然走到他的身前,鞭锏齐发,对着他噼噼啪啪的一顿暴打,打得他咿咿呀呀、鬼哭狼嚎。 廉海畇冷笑一声,心想:畜生,还治不了你。 励仲卿高举双臂护着脑袋,心里是一万个苦字涌现。此前,他虽然算不上好好学生,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热衷武斗的人。面对着如此凶悍勇猛的护法金刚,他毫无对策,心想:死就死!我豁出去啦!只见他展开双臂,两脚发力,拦腰抱着敌人,直接把对方扑倒在地,接着他闭上眼角举起双拳擂鼓般打了下去 廉海畇应变得非常的快,在护法金刚还没被扑倒之前,他就使了个法术把金刚变到敌人的身后。仲卿闭着眼睛乱打一拳都没打着。 “看招!”廉海畇厉声吆喝,护法金刚的钢鞭猛然打出。武器尚未接触到敌方的身体,整个金刚化作闪闪发亮的尘埃,随风飞走。 励仲卿心头一颤已然察觉到不妥,他睁开双眼一瞧,十几二十拳通通打空,又听到道士的吆喝,心想:这回肯定又要被打得半死。他边想边捂着自己的脑袋,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准备挨打。岂料护法金刚极其消耗灵力,廉海畇灵力不足,他才幸免于难。 倏尔,励仲卿感觉没有发生什么。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护法金刚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此刻,廉海畇与敌人的距离很近。他不愿落荒而逃,强行驱动灵力,意欲反击。 励仲卿笑着笑着一眼瞅见那个执拗的道士,面上的笑意烟消云散,双眼露出凶狠恶毒的光芒。他大手一伸,抓起廉海畇扔了出去。望着消失在视线里的敌人,励仲卿又傻笑了起来。 道观的僻静处。 一个机关转动起来,九块地砖像朵花那样打开,露出一个地道的入口,什么?秘道? 道姑一个跟着一个由地道走出。她们着装一致,道袍以紫、蓝为主色调。为首的道姑姓娄,名芷兰,字文君,灵霄观的女掌门。她走出秘道后迅速使用缥缈灵犀,了解实时情况。 众道姑有条有序地出来后,不慌不忙的列队等候,总共三百余人。她们整整齐齐地站着,没有一个交头接耳,安安静静地听候女掌门调遣。如此一来,金翅道人的诡计便无用武之地。 未几,娄芷兰对目前战况有了初步的了解,遂收起灵力,大声说道:“高楚翘。” “到。” “令你带五十人,前往男院东边疏导人员。” “是。” “任雨悠。” “有。” “让你带五十人,前往男院西面救助伤员。” “得令。” “柴婉儿。” 人丛中走出一个漂亮道姑回应道:“在。” “着你带领一百三十人前往地牢入口接应铁云。” 柴婉儿担心大伙的安危,又生怕师姐应付不来,她犹豫地说:“师姐如此调度的话,您这边连一百人都没有……” “不得有误!” “是。”柴婉儿答应一声,带领百名道姑往镇妖地牢去了。娄芷兰带着剩余人员朝着演武场赶去。 众道看着红毛巨兽把师兄扔了出去,急急忙忙地兵分两路,一边围困苏芧,另一边围剿巨兽。 翟宜嶅说:“孔师弟,赶紧去看看廉师兄。” “好的,我这就去。翟师兄多加小心。” 励仲卿变身后身材异常巨大,众道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那样,他们有的拿火把,有的握长枪,有的提大戟,有的用弓箭,有的使弩箭……不管怎样,奈何不得他半分。 须臾,众道姑鱼贯而入。 娄芷兰站在回廊里指挥调度,她将队伍分作两队,一队把整个演武场围起来。另一队在她身旁排班列队待命。 等到众人各就各位。 一位道姑从回廊走到演武场朝着场内道士说:“掌门师姐请诸位师兄回避。”她姓申,名可菲,是娄芷兰的助手。 众道并不乐意就此退场,申可菲喊了几回,他们也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可菲看了一眼师姐,娄芷兰说:“静观其变。”可菲心想: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他们逞强,且听师姐言语看他们如何“威风”。 那些道士实力不济就算了还很爱面子。 其中一个道士说:“此地是男院,轮不到那些娘们说话。” 旁边一个瘦道士附和着说:“师兄所言甚是。”又一个道士说:“这些妖孽实力不俗而且凶狠残忍。咱们拿不下,也未见得她们能够拿下。”瘦道士又附和着说:“师兄言之有理。”粗言秽语、不堪入耳的就不提了,有个道士更过分,大声呐喊着说:“你们回去生孩子吧。”完全没有一个出家人应有的模样。 申可菲的话惹来一片叨叨唠唠、絮絮聒聒的骂声。 励仲卿听着就觉得好笑,他心想:你们自己人骂自己人就足够搞笑的。道姑是出家人,怎么生孩子?他越想就越觉得好笑,越笑就越开心。之前挨打的疼痛也伴着笑声消逝。笑着笑着,他又感觉腹中疼痛,那种将要“大江东去”的痛,臀部不由自主地喷涌出一股黄色的浓烟。笑出屁来?浓烟?黄色的? 浓重的烟雾往四周蔓延,励仲卿身边的道士纷纷掩面,有几个无惧浓烟的勇士甚至开口骂道:“畜生如斯无状。”“呸!妖怪休要张狂。”“别个怕你,道爷绝不怕。” 励仲卿并不知道众道骂的是自己,还以为他们在骂那些道姑。不过,他的鼻子对浓烟也有所反应,他心想:奇怪!怎么会有硫磺的气味?咦,那些黄色的浓烟在什么地方传来的。 浓烟扩散的范围不大,没有飘到回廊的尽头,申可菲问道:“师姐你看那红毛怪是何方神圣?”娄芷兰答道:“紫灵续命丹。” “小贼如此胆大,竟敢在灵霄观盗窃,看我如……” “师妹,稍安勿躁。” “这……如何应对?” 娄芷兰淡淡地说出了四个字,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她说:“八星映月。”一丝惊讶的神情在申可菲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励仲卿起初完全不知道浓烟的来历。待它将要散尽,他感到腹中连续剧痛,身后“哔哔噗噗”的乱响一通,像是一首交响曲。一股又一股,一团又一团颜色各异的浓烟应声而出,红的、蓝的、青的、紫的、黑的……各色其色,五彩缤纷。那红的是血腥,蓝的是鱼腥,青的是夜香……各种各样腐败臭气、晦气、秽气,疯狂地喷涌而至。 倏尔,整个演武场都被浓烟覆盖,在场不论人畜无一幸免的尽受到浓烟所侵扰。那些离励仲卿比较近的道士,更是被浓烟熏得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一个个是抱头鼠窜、鸡飞狗走。真个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 第十四章 正邪对抗(一) “红毛怪我跟你拼了,你们别拉着我,放开,放开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赶紧撤吧,再迟些可就不得了呐。” “你们别劝了,直接抬他走,快!” 五颜六色的滚滚浓烟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演武场,这些气体不但有刺激性的气味,而且还有让人不适的成分。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来的算是小事了,个别道士如同漫画人物般,吐出“瀑布”来。各种尴尬难堪,不一一描述。 回廊里的娄芷兰做个手势施展法术,在演武场内同时变出八个发光的圆圈,圈内分别变出一个仙子。八位仙子分别是百花、句芒、幸壤、雨水、御风、祝融、白露、护法。仙子们的发式服装完全不同,尽是美艳动人,出尘脱俗。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好连成一个大的圆型,将励仲卿和苏芧一行人围了起来。 娄芷兰手势一变,那御风仙子随即动了起来,一双娇嫩的手在空气中画出两道蝴蝶翅膀那样的曲线后,随即往前一推,掌心中顿时出现一个黑洞,各种浓烟瞬间快速地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尽数被吸进黑洞之中。 不久,浓烟尽去。 演武场上已然瘫倒了一大片。 那些原本排班列队的道姑全部走进了演武场,站在八仙子之外,亦是围成圆形。 “请师兄回避。” “你们这些臭婆娘凭什么让我们走。” “请师兄退场。” 那些神志清醒的众道被道姑们一一请离演武广场。 来看此时的励仲卿,他的样子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两个耳朵变得又大又尖,有点像蝙蝠的翅膀,眉毛变得很长,黄黑相间的像雉鸡翎。两条前臂和手掌上的红毛褪尽,露出来的皮肤覆盖着鱼鳞,指甲变得又硬又尖,并且非常锋利。他用手在地上轻轻一划,地板上立即出现一道抓痕。 翟宜嶅大喊着说:“放开!你们放开某家!”其中一个抓住他的道姑说:“师兄,委屈了。”手指在他的脖子一点,他晕了过去。 那些不愿离场的道士,被同门一一以各种方法“请”离现场。 “诸妖听着,识相的立即投降,我等绝不伤害你们分毫。”申可菲说:“否则,后果自负。”连说了三遍,声音是清丽嘹亮,让人一听难忘。 苏芧“呸”的一声,一马当先冲出重围。 甜美的声线传入励仲卿的耳朵,即使只有一个字,已然将少年的心神牵引着。他循声望去,苏芧清新可人的容貌映入眼帘,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他的心里无端地跳动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入心头。他痴痴地看着那个少女,仿佛世间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千万别小看一众道姑,尤其是娄芷兰。她摆出的阵法大有名堂,称作:八仙诛邪阵。威力胜过剑阵不止百倍。 正当苏芧将要冲出仙子们的包围圈,几十道颜色各异的彩带从八位仙子的衣袖内飞来,一下子捆住了圈内的众人像蜘蛛网一般。 娄芷兰说:“收!” 众人手上的长棍尽数被彩带卷走丢到包围圈外。 申可菲说:“拿下。” 众道姑正欲上前之际,励仲卿一使劲瞬间挣脱了身上的束缚。 “大伙用法宝!”舒念如说着便用法宝挣脱开来,众人脱身后连忙给苏芧松绑。 众道姑见状立即停下, 仙子们收起彩带,幸壤、雨水两位仙子同时以不同的手法舞动双手。倏尔,两条巨大的鲤鱼在地板上跳了出来,“嗖”的一声又“潜”到地里,分别朝仲卿与苏芧这边“游”来。 “分开跑!” 舒念如大喊一声,众人朝四周快速逃窜,殷循躲避不及,被鲤鱼轻轻地挨了一下,整个人立马变成了一座冰雕。 另一尾鲤鱼一跃而起飞到空中朝励仲卿疾冲而来。仲卿慌忙伸出双手抓住鲤鱼头部,一个转身便将它摔在地上。鲤鱼的身子一接触地面就像进了水里一样,快速地溜走了,抓也抓它不住。此时,仲卿再看自己的双手,已然没有了知觉,好像是被冻伤了一般。 鲤鱼见励仲卿不好对付,与同伴一起将苏芧等人赶到阵法中心。 励仲卿说:“那条鱼干嘛?瞧不起我呀,怎么就是追着她们。” 苏芧心想:关你屁事。仲卿一开口说话,御风仙子便舞动双手,法术启动后,众道姑也听懂了他说的话。 申可菲说:“妖怪,别急!有你好受的。” 御风仙子继续挥舞双手,当即变出第三尾鱼来,那样子比先前的两条鲤鱼还要凶悍,仲卿惊恐地喊道:“食人鲳?”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候”,他被鲤鱼追着在阵法里跑来跑去好不“快活”。 申可菲生气地说:“可恶,竟敢如此无礼的骂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正想过去收拾仲卿,没走出几步便听到娄芷兰说:“且慢。” 申可菲说:“师姐,那畜生竟然用那些粗俗不堪的污言秽语来辱骂我等,我实在不能忍受。” 娄芷兰手上一转,所有的仙子全都动了起来,五六个不知名的生物出现在阵法之内,它们有点长得像熊却长着象牙、驴蹄子;有的长得像鸟,体型却比老虎还要大,奇形怪状、面目狰狞,此处不一一列举。 苏芍说:“什么鬼?” 苏芧说:“别管了,打呀!” 励仲卿傻里傻气地回答道:“好!你说打就打。” 苏芧轻声地说:“谁跟你说话了。”他看着她傻笑,一句话都没说。 在那些奇异生物的围攻下,苏实一不小心又变成了冰雕。 苏芍、苏芧异口同声地喊:“哥!” 苏芧朝众道姑说:“我宰了你们!” 励仲卿说:“我帮你。” 这回苏芧没说什么,她借助凤舞彩霞的力量大展神威,仲卿拼了命似的掩护着她。 大战了片刻,申可菲问道:“师姐,那坎精脚下的是什么法宝,竟然如此犀利。” 娄芷兰说:“从未见过,不得而知。” 异兽攻势甚紧,众人有些招架不住。 苏芍问:“如姐,我们还有什么法宝可用?” 舒念如答:“有个屁!大多都在那两个男的身上。” 苏芧说:“不如想个法子先救了他们。” 励仲卿说:“好!”他朝两个“冰雕”做出“喷火”的表情动作,想用刚才那招旋转火柱去解救“队友”。可惜,做了几回什么都没弄出来,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呕吐。 苏芍问:“他要干嘛?” 苏芧说:“别管他,神经病!” 舒念如说:“或许,他是恶阻。”她说的“恶阻”是中医病名,指妊娠早期出现的恶心呕吐。 苏芍会心一笑。 苏芧说:“如姐您真风趣。” 舒念如微笑着说:“谬赞。” “饱读诗书”的励仲卿满头问号地问:“什么叫‘恶阻’呀?” 苏芍和舒念如只笑不答。 苏芧嗔道:“回家问你妈去!”励仲卿并不生气,她的回话在他心里总是甜甜的,那感觉好像比捡到金条还要开心。 一头异兽在苏芧身后袭来,仲卿一个飞扑将它撞开,迎面又赶来一头,又被他一手摁倒。 舒念如见状又打趣的说:“芧儿,殷循那小子这回可能遇上劲敌了。” 苏芍说:“同意。” 苏芧说:“如姐怎么学起师叔来。” 励仲卿自言自语地说:“师叔?谁呀?” 回廊上。 申可菲又想出手,她说:“你们这帮邪魔歪道,尔等以为灵霄观是什么地方,怎容尔等在此嬉戏打闹!” “别动气!” 祝融仙子立即放出一阵阵火焰攻势。 励仲卿说:“太好了!”他意识到自己的“火攻”是因为吸收了对方的攻势才有,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 苏芍说:“看了是真的疯了。” 苏芧一脚踹开面前的异兽,说:“真想过去踹他一脚。” 舒念如说:“芧儿小心身后!” 熊熊烈焰在苏芧身后袭来,幸好,仲卿及时出现挡住,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异兽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再加上祝融仙子以烈焰助攻,三个女子已然招架不住,励仲卿说:“别怕,看我的。”他一张口朝两个“冰雕”吐出火焰,猛烈的火势一下子包围了“冰雕”。 过了一会儿,苏芍见没啥反应,以为哥哥被烧死了,她着急地说:“你瞧你干的好事!” 苏芧说:“我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宰了你!” “谁放的火呀!” “好烫,好烫呀,烧死我啦!” 话犹未了,殷循和苏实在火焰中活蹦乱跳地冲了出来。 励仲卿说:“我只是想帮忙……哪一个是你哥哥,高的还是矮的?” 苏芧嗔道:“滚!关你屁事,我不认识你。” 励仲卿说:“你别生气,我给他们道歉还就是。” 苏芧不再理会,聚精会神地迎击异兽。 回廊上。 申可菲说:“师姐,那怪似乎能吸收火焰。” 娄芷兰点头不答。 申可菲问:“怎么应对。” 众道姑纷纷拔剑出鞘想要上阵杀敌。 第十四章 正邪对抗 (二) 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轰隆”的一声巨响,由镇妖地牢传来,声浪响彻云霄。整个灵霄观剧烈地震动起来,道观中人心惶惶、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镇妖地牢门口处有一个结界,乃创派祖师所设置,再由历代掌门以自身灵力加持保养,一直沿用至今。对妖魔鬼怪而言是可进不可出的,起到非常好的防御作用,是地牢最后的一道防线。若是被突破,后果相当严重。 申可菲说:“糟了,是魔猴。”她心想:柴师姐那边没事吧。 娄芷兰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念动咒语。一个半透明蓝色的半圆形保护网,被她召唤出来,瞬间罩着整个演武场,这同样是结界。可菲深知结界的作用,一来可以防止敌人逃跑,二来可以抵挡敌人入侵。但是,对施法者而言,如此庞大的结界是非常消耗灵力的,稍有不慎,性命堪虞。可菲说:“师姐……”娄芷兰斩钉截铁地说:“无须担心,我没事。” 正如申可菲所言,巨响乃是魔猴强行冲破地牢结界产生。镇妖地牢被打开,被困多时的众妖如获新生。他们拼命地从地牢里冲杀出来,走的走、跑的跑、飞的飞。由远处看去,众妖像是发射到夜空中的烟花弹,带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奔向四周、冲上天际。 自由的空气非常诱惑,让众妖变得更加疯狂残暴。铁云、柴婉儿以及一众道士、道姑根本抵挡不了,防线被迅速撕破、情况惨不忍睹。他们带着一众师弟妹快速撤退,避开众妖的锋芒。熊无惧不知于何处捡着一杆大刀,追着道士来砍,犹如砍瓜切菜一般。金翅道人双手变成翅膀飞在空中,对众道士说:“臭道士,有你们好看的。”他双脚一抖,变作一对鹰爪。快速地往众道士头顶一掠而过,顺势抓起一个道士就提到空中,他说:“我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两爪一松,道士在高空变成自由落体。 阿娣、小纤和灵感双煞并没有追杀道士、道姑,她们在地牢入口等着荆微婧出来。眼看妖怪跑得差不多,就连第九层的八个妖怪都出来了,屠万韧、花千树、荆微婧和上官思玲踏着凯旋的步伐走出地牢。 “你们先行一步。”屠万韧说:“我保护师傅即可。” “师兄。” 荆微婧说:“花师弟,别管他。”她带着两个徒弟和两个丫鬟快速地撤离。花千树与思玲朝屠万韧说:“师兄,我们走。”“走啊,愣着干嘛?” “不!你们走,我护着师傅。” 此时,魔猴才慢条斯理地从地牢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首级,他自言自语地说:“没意思。”说完把首级随便地扔到地上。 远处,一个粗布麻衣,英气逼人的男子朝着魔猴走来。他姓马,名喜儒,字长卿,灵霄观的男掌门。花千树说:“怎么会是他?” “这厮来得正好。”屠万韧一摆三尖两刃刀,迎面走了上去,他说:“在树林没有把你烧死,这回可要拿你的命。”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回去吧。”魔猴吹出一口气,把屠万韧、花千树和上官思玲一起送到天际。现场只剩下他和马喜儒,他说:“终于有一个像样的。” 马喜儒并不说话,嘴里念动咒语,十数条锁链从魔猴的铠甲上长出,瞬间连着地面,牵制着魔猴。 “真让人失望。”魔猴肩膀一抖,两腿发力,锁链叮叮当当地断开。他纵身一跃,飞也似的跳到马喜儒面前,二话不说就对他拳脚相加。 “太慢了。”魔猴一脚踢出,速度之快如光似电。马喜儒一掌打出,勉强接着魔猴的攻势。拳脚相触,马喜儒被踹开十多米。魔猴摇头说:“灵霄观的掌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让人好生失望。”此话不是单纯的蔑视,绝对是别有用心。 十个石质的力士突然从地板冒出。他们高大威猛、手执长矛,把魔猴围在中间。嗖的一声长矛突击,岂料全都刺空。魔猴已经来到马喜儒的面前,那速度之快肉眼几乎看不到。他说:“不管是拳脚还是法术,都慢了点。” 马喜儒一咬牙,灵力注入双臂,两个拳头狂风暴雨般打在魔猴身上。他不躲避也不抵挡,展开双臂像是在享受风的质感。打了一会,马喜儒停了下,面红耳热喘着粗气,双拳冒着一缕缕的烟。魔猴毫发无损、从容不迫地说:“力气大点就更好,像这样。”话出拳至,重重地打在敌人的腹部。马喜儒没有被打飞出去,两脚一软,跪倒在地。伤筋断骨般的剧痛传来,让他面容扭曲,几乎要昏迷过去。没有看到魔猴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也没见他念动咒语,一块巨石无声无息地升起,悬浮在半空后,随即快速地砸到马喜儒的身上,碎成无数块小石子。 “没意思。”魔猴话音刚落,许许多多的碎石瓦砾,在空中箭雨般往他袭来…… 不久,魔猴跟马喜儒在石头堆里各自站起。马喜儒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他说:“每一个妖怪都可以走,唯独你不可以。” 魔猴再一次高速地移动到敌人面前,一手掐着对方的头部,猛然往地上摔去,石头粉碎的声音响起。他说:“喔!原来是幻影逃生,幼稚。”话犹未了,被马喜儒一脚踢中背部,整个飞了出去,直至撞到建筑物才停了下来。 马喜儒趁机一挥手,变出三十个石质力士,把那些摊倒在地,奄奄一息的道士抱走。魔猴慢慢地站起,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说:“还有心思做这种事情,好!别急,慢慢做好你的事,如此才可与我好好的打上一场。”他真的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马喜儒把伤员全都转移,他才说:“来!提起精神,我让着你。”他把右手收在背后,伸出左手,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马喜儒拔了一撮头发,吹了口气,使出分身术。变出五十个一模一样的分身,他们手上各执武器,凶神恶煞地朝着敌人跑去。魔猴哑然一笑,干脆把左手也收在背后,背着双手,闭起眼睛,任由那些分身来打。他只是闪躲回避,不作任何还击,速度之快让众分身望尘莫及。 大约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分身一个都没有打中敌人,豆大的汗珠在马喜儒的额头冒出。魔猴纵身一跃,跳到空中,睁开那对凶光四射的眼睛,双臂展开如翅膀那样拍了一下。劲风随着凶狠的目光狂压下来,把所有分身打回原形,变回了头发。与此同时,马喜儒身旁伸出许许多多的石质手臂,有的掐他的脖子,有的抱他的腰,有的抓他的手,有的扣住他的脚;千方百计的让他动弹不得。事实摆在眼前,马喜儒会的法术,魔猴也会,而且比他还要厉害一点。 魔猴于空中如离弦之箭,朝着敌人疾飞而来,碎石之声再起,又是一记幻影逃生。他笑着说:“这回快了一点。”马喜儒的拳头带着灼热的光芒,实实在在地打到敌人身上。魔猴不作理会,伸出长臂抓住对方的头部,直接摁到地上。他说:“这就是差距。” “放屁!” “好!好一个硬汉,我欣赏。”魔猴握着马喜儒的脑袋摁在地上,他说:“以你的天赋,要是肯拜在我的门下,不出十年定必大放异彩。只要你愿意喊我一声师傅,我饶你不死。”马喜儒咬牙切齿地说:“我宁可死。” “不识抬举。”魔猴放开敌人走出几步,手掌在空气中一捏,一个道士莫名其妙地飞往他的手上,脖子被他掐着。道士痛苦地说:“掌门师兄,别管我……”马喜儒身为一派掌门,被打得体无完肤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折磨自己的门人。他心里是无比的煎熬,恨得青筋暴突,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魔猴说:“受点刺激,让你提提神。也许,你手脚的力气会好一点。”说话时,他眼神中的凶光似乎也能刺伤人。不管他是何种用意,以此等法子去刺激敌人实在有点卑鄙。 励仲卿的吼叫声由演武场传来,魔猴仔细一听,情不自禁地放开了手中的道士。他自顾自地说:“那边好像有个厉害的家伙。”大手再次在空气中一捏,一块巨石飞到他的手中,马步转时,巨石朝着励仲卿高速地扔了出去。 演武场与镇妖地牢的直线距离,至少有六百米以上。巨石犹如炮弹一般打出以后越飞越快,撞毁沿途的建筑,往励仲卿袭来。早在魔猴巨石出手之前,他已感觉到危险。当时,他刚刚挣脱了娄芷兰散下的那张大网。突然感到心头剧震,瞳孔不由自主地扩张,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不到两秒的时间,巨石突破结界而来。他一步跨出,用尽全身的能量提气朝巨石长吼一声。巨大的声浪震荡空气,形成一堵无形的气墙,将巨石刚猛凌厉的势头挡住。巨石悬空停滞了三秒,最终被声浪震碎,淅淅沥沥的散落一地。 在场众人不堪噪音干扰,纷纷捂着耳朵,极个别体质弱的甚至被声浪震晕。娄芷兰因结界冲破,嘴角挂了彩。 第十四章 正邪对抗 (三) 灵霄观秘道内。 任雨悠问:“都进来了么?” “应该是。” “只有是与不是,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实的答案。”任雨悠厉声说:“还愣着干嘛?点一下人数不就得了。” “是。” 任雨悠说:“你们看我干嘛?赶紧给伤员急救呀,笨!” 这时,秘道入口处几个道士抬着一个伤员进来。 “廉海畇?”任雨悠冷笑着说:“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咧。” 廉海畇有气无力地说:“放开我!我……要……出去……” 任雨悠说:“瞧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还逞强什么,省着吧!省些力气暖暖肚子可能会好过些。” 廉海畇说:“我不要你管!” “这么拼命图什么?掌门之位?”任雨悠说:“干脆让咱们师姐接管男院就得了,放心!她为人公正严明保准不欺负你们,换我就难说。” 廉海畇说:“放肆!” “凶我干嘛?看着你就来气!”任雨悠朝众道说:“看看你们师兄的德性,有这样对待自己师妹的么?我真的是替你们担心。” 不远处的吉祥轻声的问岳海说:“师兄,那个师姐怎么凶巴巴的,她叫什么名字?” 岳海“嘘”了一下,轻声地答:“别乱说。” 如意说:“师姐凶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吖。” 任雨悠似乎听到小师弟的话,可她不作理会只是冷笑,自言自语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廉海畇被众人放在地上,呼吸变得很微弱,奄奄一息的样子已没有力气去反驳。 地道墙壁上忽然出现一个影像,是高楚翘的样子,她问:“雨悠,你那边怎么样?”此法是以“缥缈灵犀”配合法宝而行,效果与视频通话无异,灵力强大者更为方便,可以不受任何硬件的约束。 任雨悠冷淡地回答:“还好吧,没死绝。” 其中一位道士说:“女院的师姐,请您嘴上留情,我等可没得罪过您。书上有云:修道者……” 任雨悠抢着说:“区区求救于人的货色凭什么让我不说?真的吝啬那一点尊严就应该死在外面,躲这像什么样子。” 另一个道士说:“话虽如此,师姐您的话也不能这么过分。” 任雨悠说:“我哪句话过分了?难道‘没死绝’就说错了,早知道我故意来晚一点让你们通通……” 影像中的高楚翘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地牢那边出事了,不知婉儿她怎么样,我想出去瞧瞧。” 任雨悠说:“你休要冲动好好待着。”她嘴上劝着别人,自己却转身就走。 廉海畇说:“拦着她。” 几个道士答应一声“是”,连忙拔剑拦住去路。 任雨悠说:“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怎么啦?想人多欺人少是不是?” “外面形势凶险万分,请师姐安心守侯于此!” “臭婆娘乖乖待着,我等这是‘怜香惜玉’,待会儿有啥差错难道让我替你披麻戴孝啊。” “师兄您这是用词不当。” “少废话,她又不是你娘,疼她作甚!” 任雨悠脸色一变,说:“我……”她红唇一开,什么水果、海鲜你听过的没听过的,能想到的没想到的粗言秽语犹如机关枪扫射一般爆发出来,要多形象有多形象,要多生动有多生动,简直是让人眼前一亮,茅坑炸开。如若灵霄观亦有“华山论剑”般的“辩论”大会,以她的脏话修为只要肯认作第二,相信没人敢认作第一。 过了一会儿,高楚翘好不容易劝住任雨悠,说:“雨悠稍安勿躁。” 任雨悠说:“这帮不识好歹的坑货,气煞老娘了。” 吉祥问:“师姐刚刚说些什么?” 如意说:“不知道呀,我觉得很好听。” 吉祥点头“嗯”了一声,两个相视一笑。 众道尽是目瞪口呆,被骂得如痴如醉像似喝了酒一般,相信一时半会儿难以回过神来。 高楚翘说:“别闹,魔猴逃出来了。” 听到“魔猴”这两个字,众道当即回过神来,有几个修为稍弱的道士似乎出现了不寒而栗的反应,那些稍微年长的道士连忙捂住那些小道士的耳朵。 任雨悠说:“慌什么?一群废物!” 廉海畇说:“泼……妇……” “我让你再叽叽歪歪……你们别拉着我……我踹死你这个……”众道拉着任雨悠生怕她真的踹伤员几脚。 高楚翘说:“马师兄回来了。”此话一出,时间似被冻结,闹剧立马停止。未几,一片欢呼在秘道内响起,那些伤员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想要站起来跳舞似的。 任雨悠说:“你们吵什么!赶紧给老娘静下来!马喜儒在哪?” 高楚翘说:“在地牢外面独战魔猴。” 现场当即静了下来,众人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地牢外。 魔猴跟马喜儒在石头堆里各自站起。喜儒抹去嘴角的鲜血,说:“每个妖怪都能走,唯独你不行,今天我得收了你这个祸害。” “好!马掌门有多大的能耐尽管使出,让我开开眼界,不枉我在这待了三百年的岁月。”魔猴再一次高速地移动到敌人面前,一手掐着对方的头部猛然往地上摔去,石头粉碎的声音响起。他说:“喔!原来是‘幻影逃生’,幼稚。”话犹未了,被马喜儒一脚踢中背部,整个飞了出去直至撞到建筑物才停了下来。 马喜儒趁机一挥手,变出三十来个石质力士,把那些摊倒在地奄奄一息的道士抱走。 魔猴慢慢地站起,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说:“马掌门好大的善心,还有心思做这种事情,好!别急,慢慢做好你的事,如此才可与我好好的打上一场。”他真的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敌人将伤员全都转移,他说:“好了没?我可没多大的耐心。” “妖孽领死。” “来!提起精神,我让着你。”魔猴把右手收在背后,伸出左手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马喜儒拔了一撮头发,吹了口气,使出分身术,变出五十个一模一样的分身,他们手上各执武器,凶神恶煞地朝着敌人跑去。魔猴哑然一笑,干脆把左手也收在背后,背着双手,闭起眼睛,任由那些分身来打。尽管众分身的攻势绵密,他却以快如闪电的身法闪躲回避不作任何还击。 大约过了一分钟,分身一个都没有打中敌人,豆大的汗珠在马喜儒的额头冒出。魔猴纵身一跃跳到空中,突然睁开那对凶光四射的眼睛,双臂展开如翅膀那样拍了一下。劲风随着凶狠的目光狂压下来,将所有分身打回原形。与此同时,马喜儒身旁伸出许许多多的石质手臂,有的掐他的脖子,有的抱他的腰,有的抓他的手,有的扣住他的脚,千方百计的让他动弹不得。 事实摆在眼前,马喜儒会的法术,魔猴也会,而且好像比他还要厉害一点。 未几,魔猴于空中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敌人疾飞而来,碎石之声再起,又是一记幻影逃生。他笑着说:“这回快了一点。”马喜儒的拳头带着灼热的光芒,实实在在地打到敌人身上。魔猴明明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应却不作防避,伸出长臂抓住对方的头部直接摁到地上,说:“这就是差距。” 双方对攻的情况下似乎又是魔猴更胜一筹。 “放屁!” “好!好一个硬汉,我欣赏。”魔猴放开马喜儒的脑袋退开几步,说:“以你的天赋若肯拜于我的门下,不出十年定必大放异彩,只要你愿喊我一声师傅,我饶你不死又如何。”马喜儒咬牙切齿地说:“我宁可死。” “不识抬举。”魔猴连续升起石头狂砸敌人,喜儒一声不响默默地承受着。 “小子挺抗揍的。” “过奖!” 魔猴长臂一伸打开手掌在空气中一捏,一个道士莫名其妙地自行飞往他的手上,脖子被他掐着。道士痛苦地说:“掌门师兄,别管我……” 魔猴说:“马掌门,快点站起来,慢了可是要出人命。” 马喜儒身为一派掌门被打得体无完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折磨自己的门人,他心里是无比的煎熬恨得青筋暴突,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魔猴说:“受点刺激,让你提提神。也许,你手脚的力气会好一点。”说话时,他眼神中的凶光似乎也能刺伤人。不管他是何种用意,以此法去刺激敌人实在有点卑鄙。 “嗷呜……” 励仲卿的吼叫声由演武场传来,魔猴仔细一听心头一颤,激动得情不自禁地放开了手中的“猎物”,他自顾自地说:“那边好像有个厉害的家伙。”大手再次在空气中一捏,一块巨石飞到他的手中,马步转时,巨石朝着仲卿高速地扔了出去。 演武场与镇妖地牢的直线距离至少有六百米以上,巨石犹如炮弹一般打出以后越飞越快,撞毁沿途的建筑往励仲卿袭来。早在魔猴巨石出手之前,他已感觉到危险。当时,他刚刚挣脱了娄芷兰用法术散下的一张大网,突然感到心头剧震,瞳孔不由自主地扩张,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不到两秒的时间,巨石突破结界而来。他一步跨出用尽全身的能量提气朝巨石长吼一声。巨大的声浪震荡空气形成一堵无形的气墙,将巨石刚猛凌厉的势头挡住,悬空停滞了三秒后,巨石最终被声浪震碎“淅淅沥沥”的散落一地。 在场众人不堪噪音干扰纷纷捂着耳朵,极个别体质弱的甚至被声浪震晕。娄芷兰因结界冲破嘴角当即挂了彩。 第十五章 突破重围 噪音已过。 众道姑见娄芷兰受伤都非常紧张、担心,她说:“我没事,你们稳住,别走了那些妖孽!” 申可菲说:“师姐,您还好吧?不如收起‘诛邪阵’,让我去对付那帮畜生。” 娄芷兰说:“我还行,有几个妖孽正往这边赶来,你领十个师妹过去应付可好?” “好,没问题的。”申可菲说:“你们几个跟我来。” 阵主受伤,诛邪阵内的异兽尽数消失,众道姑依师姐之言,攻势变得更为激烈。 励仲卿心中感到不安,望着巨石攻来的方向出了神,他思考着到底是谁与他有这么大的仇,竟然用这种方式去袭击他,危难之时幸好以一招“声浪炮”化解,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在劫难逃。 苏实说:“小兄弟别愣着!” 殷循笑嘻嘻地说:“芧儿,你瞧他比我更会发呆,怎就不见你说他。” 舒念如说:“殷循你少说废话!” 苏芧两姐妹默不作声,一心应对敌方的进攻,双方立马拉成均势。 片刻,熊无惧与西门龙等十来个妖怪逼近演武场。 “方才那一发巨石谁打过来的?”熊无惧说:“差点儿砸死老子,幸亏躲得快,不然早早作了阎罗老头的女婿。” 西门龙说:“看那个势头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猴精。” 熊无惧说:“你说猴精就猴精嗄,就不能是那个姓马的,我就不信。” 西门龙说:“小娃娃你懂个屁呀。” 熊无惧很不服气。 夏侯盐说:“那猴子叫啥名来着,有啥了不起的,非要我们将场地让他,我就不信咱们几个收拾不了一个道士。” “那猴子没有名字。”裴鴃说:“不过,那个姓马的道士我说你别不信,听说灵霄观几百年来就他一个能练成那什么玩意儿功夫,除了猴子咱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别说这只有十来个,再来几十个只怕也不是他的手脚。” 狄洛海说:“没名?那就怪了,莫非是他不识字没給自己取名。” 熊无惧说:“我看也是。” 西门龙说:“狗屁!” 熊无惧说:“你知道你就说呀!” 西门龙说:“那猴子认为世间上没有任何的文字配得上作他的名字。” 申可菲秀眉一扬,说:“畜生,我等恭候多时了。” 众道姑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裴鴃笑着说:“姑娘久等,老朽的错。” 夏侯盐说:“恭候?真的呀,好、好、好,这回真的抱几个回去。” 熊无惧说:“‘拖把’的!我都说了妹子在这边,刚才谁说在那边来着?” 先行两妖齐声说:“我没说!” 西门龙生气地说:“放什么狗屁,杀!” 双方在演武场外展开厮杀。 镇妖地牢外。 魔猴感到巨石被挡住,说:“好样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对手。”正当他准备前往演武场之际,一时不慎被马喜儒燃烧着愤怒的拳头重重地打在身上。此拳比之前任何一拳都打得重,刚猛的气劲透甲而入冲击着魔猴的五脏六腑,让其发出痛苦的哀嚎。马喜儒说:“狂妄自负、大意轻敌是你的死穴,束手就擒吧!” “就凭你!” 其实,魔猴是想借助敌人的力量,配合自己的内力、灵力,冲破最后的一道枷锁——锁妖甲。此前轻蔑地说出那些挑衅的话,用意全在于此。 锁妖甲乃是灵霄观的宝物。由创派祖师取天外神铁打造,净重一千三百五十斤,甲上有法术感应,能束缚穿戴者体内的能量,尤其是灵力。妖邪披上此甲后,在道观范围之内难以使出法术。而且,道观中任何人均可以用咒语启动宝甲上的法术感应,宝甲响应后会生出锁链,与四周墙壁、地板连接,以此约束妖邪。 魔猴驱动体内的一切能量,抵御着敌人猛烈的气劲,心里想着两股能量里应外合足以破坏锁妖甲。僵持了一阵子,马喜儒力竭,被敌人澎湃的能量弹开。那势头又快又猛,建筑物也无法抵挡着这种动能,他一连撞穿了七八堵墙才停了下来,总共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这回看来是凶多吉少。 “不堪一击。” “慢!” 魔猴本想不作理会,可他没走出几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回头看时马喜儒已然从瓦砾中站起。 “很久没有感觉过如此强烈的气息,这……你们灵霄观的绝技是吧,听说几百年来没有人练成过,叫什么来着?”魔猴转过身来说:“如若徒有其表的话,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只见马喜儒身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一个面积挺大的刺青突然出现一直蔓延至手臂,背后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未知生物的轮廓,那货的头部长得像马却有一对鹿角,有狮鬃却长着一个蛇的身体,四肢是鹰爪却没有翅膀…… 马喜儒纵身一跃飞也似的来到敌人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出手。魔猴眉头一皱伸手格开,没想到却中了对方一拳,倒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有意思!” 两个拳来脚往一下子便斗了上百回合。 魔猴不敢怠慢沉着应对,不料竟被对方趁隙一拳打翻在地,他说:“看来我得认真点儿。” 又斗了上百回合,魔猴感觉对方拳脚稍稍慢了点,他说:“马掌门,看来你这一招挺耗费灵力的,我想不出三十招之内你的灵力便会消耗殆尽。” 果不其然,马喜儒又被打飞到一边。 魔猴说:“真教人失望……”他竟然尚未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早已立着一位护法金刚,乃马喜儒被击飞之前所召唤出来的。 护法金刚身高三米,金盔金甲,手提大刀,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犹如天兵下界,战神临凡。 等魔猴察觉为时已晚,护法金刚的刀刃逼近了他的脖子,在无可回避的情况下,他只得强行运功硬接一刀。谁知魔猴皮粗肉厚,大刀“铮”的一声断为两截。护法金刚抛开断刀,连忙举起硕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往魔猴。 “来得正好。”魔猴说:“难道我怕你不成?”他的心意没变,打算与敌人硬碰以此挣脱锁妖甲。他一拳打出,与敌方两拳相撞,气浪往四面八方扩散。反作用力令双方面容扭曲、痛苦不堪。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输给谁,谁也没有退缩的念头。对峙了几秒,魔猴的能量竟然用尽,又受到锁妖甲的约束不能以法术防御,无奈之下被护法金刚一拳打倒,铁拳还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魔猴在深坑中踉跄站起,并且意识到僵持下去不会有好的收场。于是,两腿一蹬,跳到高空,再使个法术飞上云端。护法金刚站在原地,目送着逃跑的敌人,没有半点追杀的意思。等敌人走远了,他才化作烟尘,光荣地离场,可算得上尽职尽责。 云霄之上,魔猴摸了一下脖子上的血丝,恼怒地说:“灵霄观的道士给我记住,咱们后会有期。” 演武场外。 裴鴃指着地牢方向的上空说:“你们看。” 西门龙大惊失色地说:“不是吧,没想到连他也败下阵来。” 熊无惧问:“现在怎么办?” 裴鴃说:“还能咋办,撤!” 夏侯盐说:“妹子,哥哥下回再来陪你们玩,等我呀。” 狄洛海说:“老弟,别说呐,撤吧。” “穷寇莫追!” 申可菲领着道姑并不追赶,等敌人走远才回到演武场内助阵。 娄芷兰带着众人积极地处理着灵霄观中最后的一处乱事。她首先把结界的范围缩小,由演武场的范围变成诛邪阵的大小,目的是节约自己的灵力消耗。再以八仙诛邪阵困着六名入侵者。她说:“可菲,你来指挥她们,我用灵力支撑阵法。” 申可菲答应一声“是”,走进了演武场之内,站在诛邪阵的外围。 众人虽说训练有素,可惜欠缺实战经验,僵持许久始终没法拿下六个入侵者。不久,进场的道姑全被打伤。申可菲调动人手一边救护伤员,一边领人接替伤者围困敌人。再怎么说,她们至少有一百人以上,即使打持久战,终究会把敌人的体力消耗殆尽,最后将他们捉拿。 八仙诛邪阵范围很大呈圆形,在娄芷兰的灵力加持下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申可菲见状当即会意,指挥着众道姑离开阵法。 殷循说:“她们搞什么吖?无缘无故地退了下去。”边说边环顾着四周,一头雾水地弄不清状况。 “别大意,你们瞅瞅脚下。”舒念如说:“她们好像要启动阵法。” 苏芍说:“阵法?看来她们是想将我们置之死地。” 舒念如说:“不管怎样,总之别大意就行。” 励仲卿站在阵法的边缘,两位仙子的中间。他想将手伸出阵法之外,却被一堵半透明的气墙挡着,一旦接触全身便有触电般的感觉,他慌忙把手缩回来的时候,那堵气墙又消失不见,他说:“什么回事?” 舒念如说:“别碰!” 御风仙子舞动长袖,一股股劲风如刀刃般由四面八方袭来,杀得阵内众人措手不及。 “如姐,有没有感觉手脚没劲……”苏芍话没说完就摊倒在地。 舒念如说:“应该是这个阵法的作用,咱们赶紧闯出去,迟了可要出事。” 殷循:“她们欺负我等不会法术,像这样怎么冲得出去。” 励仲卿望着“队友”一个个晕倒在地,直到最后连苏芧也倒下了,他愕然地说:“尼姑,你们做了什么好事?”事实上那些是道姑,不是尼姑,尼姑哪有头发的。他分不出道姑与尼姑之间的区别,或者是受到变身效果的影响,神志有点轻微的混乱。 申可菲走进诛邪阵内,心想:小贼好样的,居然可以在师姐布置的诛邪阵内站着。好!让我亲手将你拿下。她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身披战甲的女将军,身长和励仲卿相差无几。手上握着一把长柄的朝阳鎏金斧,脚踏红色的卷云履,带着面罩,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励仲卿说:“大姐拿着斧头干嘛呢?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呐。” 申可菲并不答话,举起大斧头就冲了上去。励仲卿也没有要打斗的意思,在诛邪阵内一边跑来跑去,一边叫喊着“大姐是不是想男人了?”,“尼姑想男人也很正常,不要追打我就行。”,“不要追我,我有心上人了,你找别人去。” 申可菲生气地说:“小贼如斯嘴贱,吃我一斧。”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在阵法之内消耗了不少时间。阵外的娄芷兰见势不对。她变动手法,指挥雨水、白露和御风三位仙子一起作法。诛邪阵内寒风骤起,励仲卿双脚立即被冰霜冻结,动弹不得。他说:“怎么会这样?糟了糟了,尼姑来了。”眼看申可菲的大斧将要逼近,他把头一低,躲开了斧头的攻势,两脚使劲,挣脱了脚上的冰霜。他说:“不要再来呐,我不会客气的,别以为是尼姑我就要怕了你,我动起手来我自己也……” “少贫嘴,纳命来。” “妈呀,这尼姑怎么就不听人话。”励仲卿总是在阵内躲闪回避,没有直接对抗。换个角度而言,这也算是一种素质,怕女人也不是一件坏事。嗯!?不是怕,是疼…… 幸壤、雨水、祝融三个仙子同时出手,阵法之内变出三只体型极大的老虎,分别出现在励仲卿的前面和两边,它们身上燃烧着火焰,目露凶光地盯着敌人。算上身后追打的申可菲,励仲卿这回是四面受敌的了。 “不是吧!怎么又是这个。” 前面的火焰老虎扑了过来,励仲卿一个转身躲开。火焰老虎像鱼儿入水般钻进地里。倏尔,又出现在励仲卿面前。他说:“烦不烦?” 申可菲趁着励仲卿与老虎打斗之际,调动阵外的师妹用绳子把倒在地上的入侵者绑起来准备带走。 励仲卿问:“你们要干嘛?”他眼看着众道姑要把自己的宝贝疙瘩带走,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那里还顾得了这么许多,一个劲地冲了上去,将道姑一个一个踢出阵外。 “岂有此理,小贼受死!”申可菲挥动斧头拦腰袭来。励仲卿长吼一声,以声浪将可菲推出阵外,朝阳鎏金斧直接被震碎。 申可菲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躺在地上,说:“你……” “你什么你,臭尼姑!”励仲卿说:“我说过我不会对你们客气。”说着举起拳头往上面呵出一口气。旁边一头火焰老虎扑来,仲卿眼角余光瞄到,一拳猛砸过去将其打成碎石。他说:“瞅见没?”可菲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励仲卿想要给苏芧松绑。可是,他双手变得太大,完全做不到。而且,他又死脑筋,不会想想别的办法,一味心的干着急。 八位仙子同时舞动长袖摇身一变,变作八个女武士。她们披着颜色各异的盔甲,手上各拿着不一样的武器,全部都是长的。有的提长枪、有的执大斧、有的拿长矛、有的握大刀……杀气腾腾地朝着励仲卿走来。 “女尼姑别过来,别过来!再走近点我一脚踢飞你们,听到没有?”嗯!?尼姑貌似都是女的…… 励仲卿夺过迎面刺来的长矛,嘴里一边叫骂一边踢出一脚将一个女武士踢倒,其余女武士的兵刃纷纷逼近。他一心想护着苏芧,顾不得自己受伤与否,拿着手上长矛乱刺乱捅,敌人倒是没什么,有条有序地招架、抵御,他自己身上就全是伤。 “来呀!看我的。”励仲卿把手上长矛一分为二,当作鞭锏般使开。在变身效果下他的速度与力量算是不错,抢来挡枪、刀来当刀,敌人数目虽多,仍然拿他没辙。 叮叮当当地斗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未见高低。可惜,励仲卿根本不会武艺,时间一长,露出破绽,完全不敌八个女武士。 又斗了一会,励仲卿身上的伤势变得越来越严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动作也开始越来越慢,渐渐地处于下风。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支撑下去,不用多久就会倒下。危急之时,他看了苏芧最后一眼,心里想:能遇上你是我的幸运、我的福分。为了你,我就算死了也愿意。 励仲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那些长枪大戟刺到自己的身上,本已遍体鳞伤的他对此已然毫不在乎。等吸足气后,他仰天长啸,气浪与劲风随声而来,猛然推开所有武士。无数道刺眼的光芒在他的身体激射而出十分耀眼炫目,众道姑无法直视,纷纷扭头掩面。 不久,光芒散尽。励仲卿和苏芧,还有她的小伙伴们通通凭空消失。娄芷兰见状立即吐血晕倒。 第十六章 得失难料 (一) 公堂之上轻烟淡雾弥漫,一对又一对的白色灯笼高悬,气氛阴森恐怖让人很不适。大老爷居中而坐,拿起惊堂木一拍,他说:“堂下所跪何人?抬起头来。” 两个衙役中间跪着一个白衣白裤的少年。他抬头瞅了一眼大老爷,只见他生得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满面虎须一直连着发鬓,身着白衣白袍显得严肃威武。头顶上有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匾,上面镶着四个字“公正严谨”。 “阎君大人问你姓甚名谁,为何不答?”公案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问道。 “励仲卿。” “判官。” 书生打扮的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匀称,年约三十来岁,那大老爷称他作判官,他管大老爷叫阎君,此地莫非是森罗殿不成? 判官听到阎君呼唤点了点头,翻开一册书卷念道:“来者姓励名仲卿,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乃是数千年后的一个异世人,死因是由高空坠落而死。寿享一十六载,属枉死。”阎君道:“糊涂!数千年后的人,何故死于此间,生死册拿将过来让我瞧瞧。”判官奉上书卷,阎君仔细核对与励仲卿相关信息,确认无误后,他说:“既然未生,怎的会死。再说异世人如何到得此间?真叫我费煞苦思呀!”判官答道:“据不才了解,他是被一股无名力量砍开时空牵引至此。”阎君点头叹道:“此乃天数,非你我所能管辖。” 励仲卿确信自己的视力没有问题,可是他眼前所见的一切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像一台老旧的电视,就连牌匾上的红、黑两色亦是一闪而过,又见阎君与判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心中愕然,他惊恐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 “森罗殿上岂容你放肆。”判官将手一指,励仲卿脸上的嘴巴就消失不见,他“呜呜”地叫个不停,就是说不出半个字。阎君说:“判官依你所见,励仲卿是死或是没死?”判官瞄了励仲卿一眼,抱拳说:“禀阎君,他被置于云海之中,失足坠落于灵霄观之内,理应阳寿已尽。幸有精灵及时相救,延续生命,才免一死。”阎君生气地说:“如此说来,他阳寿未尽,不应来此,缘何出现?判官!此乃尔等失职之故?”判官道:“阎君息怒,非我等失职出错,乃是励仲卿于道观打斗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来到森罗殿门前撒野,被一众同僚制服后押入殿中,请阎君明察。” 阎君一拨虎须,说:“嗯!原来如此。既然,阳寿未尽,就放他还阳,免得扰乱生死轮回的秩序。” “阎君大人英明。姓励的,此乃尔的福分,还不速速离去逗留于此作甚?”判官说罢便厉声呵斥,让衙役鬼差把他赶出殿外。 森罗殿外。 励仲卿不认路,望着眼前阴森恐怖的气氛,心里面浮现出万马奔腾的画面。嗯!?或许那些奔跑的不是马,是羊驼……他一边走着心里面一边脏话连篇地骂着,对判官的好意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有口难言一肚苦水无处倾诉,却不知森罗殿上处理判断的是生死轮回的大事,岂同儿戏,只要是非对错判断分明,事实上也没有他说话的份。他初来咋到,对古代的虚礼俗套一窍不通,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也不知如何是好,判官的举动实在情非得已无可奈何。那蠢货只道别人不顾他的感受,完全不了解实际情况,真是笨得可以。 不知不觉间,励仲卿就来到了一个村庄,无意中就被小孩子的读书声所吸引。他循声走去,看见一所私塾,里面坐满了学生。他就站在教室门口,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听着听着就毫不自觉地着了迷,痴痴地站着、听着,完全舍不得走。 未几,教书先生仿佛感觉到有人在门外偷听。他走出教室瞅见励仲卿,说:“孩子,怎么啦?” “我……”励仲卿终于能开口说话,傻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挠挠脑袋,傻愣愣地说:“我好像迷路了,我……”教书先生笑着说:“喔!原来如此。你别往村子里走啦,那边前往酆都城的。你应该往反方向走。” “具体是怎么走啊?” 教书先生把励仲卿带出村外,详细地把路线跟他细说了一遍。还生怕他耽搁时间,问他有没有什么不懂的,要他赶紧提问,把不懂的都问一下,励仲卿再三问过后道谢离去,教书先生叮嘱道:“往前走能见到一个老翁在桥上钓鱼,再过了桥就是咯。” “谢谢!” “记着别随意回头。” 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来到一条河的旁边。此河很宽,浓重的烟雾弥漫着看不到河水,一座石桥横跨在河的两岸,桥上坐着一个老翁正在钓鱼。 励仲卿走上桥去,看到老翁身边摆着一个大鱼篓,他感觉好奇就待在那看着。陡然,老翁收起鱼竿,一尾又大又长的鱼被钓了上来。老翁高兴地说:“丰收咯。”励仲卿多嘴地说:“这么肥的鱼肯定很鲜美。” 老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笑着说:“小哥喜欢吃鱼不?到老朽家中作客,今晚的菜肴可丰盛了。”励仲卿突然感到腹痛难耐,婉拒老翁的邀请后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欲找地方出恭,随便敷衍着说:“我还要赶路哩,不敢久留。”再看那老翁时倍感骇然,他变作了一具白骨,刚钓上来的大鱼变为鱼骨,鱼篓变成一个巨大的颅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型生物的。老翁打开“鱼篓”的头盖骨,把鱼骨放到里面,他说:“要赶路亦是没辙,小哥算是没有口福咯。”励仲卿强忍心中的恐惧,说:“老人,我先走一步啦,再……”脑筋一转连“再见”也不敢说便匆匆离开。老翁笑着说:“好嗄!你慢走,谨记别回头就是。” 走着走着又回到了森罗殿,又被鬼差押到殿内。阎君问:“励仲卿!因何事去而复返?你将此地当是什么地方!” 励仲卿说:“我……我迷路!” 判官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曾有教书先生对他提醒指点,奈何他不听,在石桥之上回头,以至被鬼魅迷惑去而复返。”阎君一听,拍了一下惊堂木,说:“幽冥地界,闲人免进。你阳寿未尽,不可逗留于此。如今罚廷杖一百,教你静思己过。” 判官说:“禀阎君,这姓励的年纪尚轻,不谙世事,而且从未练武,体质虚弱。廷杖一百恐怕他消受不起,求阎君从轻发落。” 阎君说:“判官言之有理。励仲卿听判,你擅闯阴司冥界,扰乱阴阳秩序,理应罚廷杖一百。如今念你初犯,又有判官求情,一百廷杖暂且记下。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判官说:“你小子还不快快谢过阎君。” 励仲卿一脸无奈地敷衍着说:“谢谢。”一旁的判官哭笑不得,劳心劳力的帮他的忙,这小子却这副嘴脸,换做别人心里或许已骂了这不争气的孩子多少回。 阎君说:“着黑白无常两位使者,领励仲卿返回阳间,不得有误。”黑白无常出班说道:“是。阎君。” 两个使者领着励仲卿走出森罗殿范围以后,就停了下来商量,仲卿站得远远的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路走来疲惫不堪,腹痛感时隐时现好生难受。 半响,黑无常招呼励仲卿说:“来!姓励的,跟我走。”仲卿上前问:“什么事?”黑无常粗声粗气地说:“别问,跟我走。”仲卿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沟通方式。可是,当前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依着别人的了。 励仲卿被黑无常带着一直往地势高的地方走去。 大概走了三个时辰,励仲卿实在受不了了,他说:“黑大哥,还要走多久?我两条腿都走得没感觉了,能休息一会儿吗?” 黑无常说:“走!还远着呐。” 励仲卿说:“走了大半天的,还没到啊,到底要去哪?”黑无常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赶路。 行行重行行。 黑无常带着仲卿来到一处山脚。那里有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上面有三个红色的大字写着“两界山”。旁边是带有阶梯的山路像是人工建造的,阴风吹来气氛更加让人不舒服。 励仲卿回头看着地势低的地方,那是自己迷路时曾去过的村庄,不远处确实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城,要不是走到高处,也无法看清那边的景物。他指着村庄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黑无常答:“酆都城。” 那小子又问了一大推有的没的,黑无常总是敷衍了事。 “我们是不是到了?” 黑无常抬头看着山顶,励仲卿也跟着抬头看去。只见这座两界山非常高,山顶没在云雾里面,目测没有两三个小时爬不上去。 黑无常说:“差不多到了。” 励仲卿说:“上面啊?” 黑无常点点头。 励仲卿说:“我不行呐,实在走不动了,不管怎样我都要休息一阵子,再走下去我可要枯萎了。” “枯萎?小子你耍我是不是!”黑无常有点生气地说:“什么不行?就在上面,只要带你上去,我就可以回去复命。起来!站起来!你别在这里赖着,跟我走。”励仲卿坐在地上,死不要脸地说:“我是走不动的了,要打就打!反正是在阴间,打死我倒好,方便!不用押送那么远了,你说是不是?” 励仲卿生于小康之家,家中唯一的孩子,父母对他非常疼爱,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此次让他走了许多的路,他当然不愿继续走下去,他需要休息。然而,黑无常不管这么许多,他说:“岂有此理,你这个小泼皮,我……”他举起手来想要抽仲卿几个巴掌,可惜手举起来后就没有打下去。 瞧着这小子一脸无赖,黑无常脑筋一转,心想:此前受阎君所托让他以仙法护体鬼怪不得侵扰。现在,我开他的天眼,让他瞅瞅阴司冥府的萧索寂寥。想着想着,黑无常说:“你给我耍无赖是不是?再不起来赶路,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什么嘛?累了自然需要休息的,反正我走不动,你要走自己走去。” 黑无常心中念咒,手上作法,往励仲卿一指。 “黑大哥指着我干嘛?”励仲卿说:“哇!这是什么……”一张分出不性别的脸倒挂着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的五官像印象派的抽象画一般摆得乱七八糟,好生渗人。 “妈呀,鬼啊,有鬼啊……”励仲卿飞快的站了起来躲到一边。他面前出现了一大群白影,数目难以点算,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旅行团一般的跟在身后。 一个白影用苍老的女声问道:“鬼差大哥,这小子什么回事?”另有一个白影用男声说道:“小子神经病,我等跟着你们一路走来,怎的现在才看到?还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嘛。”黑无常说:“别来凑热闹,此乃阎君交代的差事,与尔等无关,尽早散了吧。”望着惊慌失措的励仲卿,黑无常笑着说:“小泼皮知道厉害了吧。” 励仲卿满脸委屈地说:“你欺负人!” 黑无常冷笑一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常人如何能到得此处,我欺负人?哪有人可以給我欺负!” 尽管如此,黑无常还是让励仲卿休息了很长的时间才赶路。 一路上拖拖拉拉不提。 最终,黑无常还是带着励仲卿爬到两界山的顶峰。 黑无常说:“云端之上就是阳间,姓励的赶紧上路。” 励仲卿听着云雾之中传来的怪异声音,有猛兽咆哮声、兵刃碰撞声、人喊马嘶声、鸟语虫鸣声、潺潺流水声,各式声音混杂。他的心中非常疑惑地说:“上面是阳间?我不去,死也不去。” “小泼皮又耍性子了是不是?此时,由不得你。”黑无常拉扯着励仲卿往云雾中走去,他出于害怕紧紧地抱着一个石柱不放,说:“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耽误了很多时间,黑无常始终没把励仲卿“请”到云雾之中。无奈之下只可原路返回,把这个“小泼皮”带到白无常的面前,白无常问:“怎么又回来啦?” 黑无常长叹一声,说:“别提!老弟吖,还得看你的。” 白无常性起正要发作,他说:“要不是看在……” 黑无常使了个眼色,白无常连忙改变话头,说:“看在阎君的份上,我就饶了他。要不然我拖他去油炸算了。”黑无常笑了一下,白无常说:“姓励的!过来,上路。” 励仲卿无奈地跟着白无常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去。 幽冥地界,阴阴森森;鬼哭狼嚎,触目惊心。 白无常比黑无常健谈,一路上不断地跟励仲卿聊天,天南地北的无话不谈。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仲卿心中的恐惧。他指着一个冒着气泡的小血池问:“大哥,那是什么?”白无常答道:“你是要还阳的,这个就别管呐,只要不掉下去就行。”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的血池越来越多,面积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一条很宽阔的红河。一条老旧的铁索桥横跨在两岸,桥上木板有点破旧,少点胆量亦不敢走过。河道里鲜红色的液体,稠的像岩浆,稀的像血液,都在沸腾着并且冒着一个个的气泡,时不时的有一两具不知名的骨架浮起,过了一会又沉了下去。 白无常走上铁索桥,说:“别怕,跟我走,这桥很稳的。” 励仲卿指着桥头一块石碑问:“石碑上写着什么?”白无常答:“‘阴阳桥’啊,你不识字?”励仲卿一脸苦恼地说:“这种字我没学过。” “走!别理啦。” 一路上就只剩白无常催促行进的说话声,励仲卿再也没说什么。 大约走了三个时辰,两个来到一个海岸,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大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两个走到岸边,白无常和颜悦色地说:“小兄弟,咱们在此休息片刻可好?” 励仲卿点头不答。 白无常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趁着励仲卿听得出神的时候,一手把他推到血海里去。 眼前一黑…… 励仲卿全身抽搐了一下,从惊恐中醒来,嘴里大喊着说:“不要啊!”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在做梦。只不过,这个阴间一日游的梦实在太过真实,那亲临其境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让他久久难以释怀。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自己却躺在地上,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自己,每当回头看时,总是什么都没看到。 励仲卿站起身来往前方走去。倏尔,面前出现一点亮光。他便提起精神往光源跑去。跑了不久,光线彻底把他包裹起来。 徒然,灵霄观上空的景象出现在眼帘。励仲卿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从高空坠落,摔到炼丹室里。此时,他所见的一切已然恢复色彩,不再是从前那样只有黑白。 随后的爆炸声响,炼丹室变成废墟,精灵出手相救。每一幕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瞧着自己变身成红毛怪兽,励仲卿心里着实难受。再后来跳到演武场遇上苏芧。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些,注意力都集中在宝贝疙瘩的身上,每次看到她机敏地躲开敌人的进攻时,他心里总想为她喝彩。看到最后自己身体上放出耀眼光芒,一行人彻底地消失在灵霄观之中,他心里最牵挂的还是苏芧,不知要到那年那月才能相见。 接着眼前又一黑。 励仲卿再次惊醒时是站在一处山顶之上。此次,他全身上下换成了古装,容貌苍老了十几岁。他望着脚底下缥缈无常的云海,心想:是不是有谁要借助梦境告诉他一些事情呢?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境浮现,似乎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样子。他感觉很迷惘,迷惘得说不出半个字,接着又是一阵腹痛。 倏尔,一条不知名的生物在云海之内游动。那生物体型极大,似蛇非蛇,似鱼非鱼。它身上有狮鬃、蛇身、鱼鳞、鹰爪……励仲卿眉头一皱,心想:那是什么?龙? 未几,那生物游到悬崖旁边,硕大的脑袋伸到励仲卿的面前怒吼一声,酸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地大叫道:“什么呀?是个猪!” 一个长着猪头、狮鬃、蛇身的怪物把整个悬崖和励仲卿吃到肚子里…… 梦魇过后,励仲卿终于醒来。 第十六章 得失难料 (二) 眼睛慢慢地睁开,视线由朦胧逐渐变得清晰,一位样子甜美的短发女子坐在床前,她手里端着一碗粥准备喂给自己。 他隐约看到她舀了一勺粥凑到嘴边吹着气,动作很轻、很柔,小红唇在光线的照射下特别美艳动人。他意识到这是多少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心里感觉很甜、很温馨。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一见钟情的人——苏芧。 励仲卿吃了一口粥,右手不安分地搭在喂粥人的手上,温暖细滑的触感拨动着少年的心弦,两个四目相对地看了一会儿,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对心上人说。勉强地坐了起来后,拉着对方的手凑到面前,说:“遇上你真好……”说着正要往手上亲下去,对方下意识的把手往回缩,他以为是害羞,抓住对方的手不愿放开,说:“别怕。”说完深情地望着眼前人狠狠地亲在手背上。 见对方没有反应,励仲卿越战越勇,再亲了一下脸蛋,然后准备往小嘴上亲过去……“啪”的一个耳光响起,励仲卿摊倒在床晕了过去,脸上留下了一个通红的手指印。 三姐妹来到房门前。 小妹苏茉问:“二哥怎么啦?有事么?恩公他怎么啦?” 二姐苏芍笑得合不拢嘴。 大姐苏芧淡淡地说:“禽兽!” 苏实红着脸,气冲冲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说:“没事。”原来,刚才给励仲卿喂粥的不是苏芧,是他二哥苏实。本来,大病初愈,一时眼花看错没什大不了的。苏实倒是无辜得很,好意给病人喂点粥,没想到会被疯狂索吻……遇上如此糗事不知道晚上会否做恶梦。 夜,很美;风,很柔。 一缕淡淡的香风让励仲卿从梦中醒来。他痴痴地瞧着漆黑一片的环境,心里正纳闷着。他想: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刚才,我明明看到的是她,怎么后来又会变成一个男人呢?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了很久,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活动活动了筋骨,励仲卿翻身下床,摸黑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屋外。没走几步他便給那一缕香风吸引,深呼吸了一下,心想:什么气味这么香? 随着香味的来源望去,不远处有一个悬崖,距离自己大概有三十米,悬崖前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身穿白色的古装仰望着夜空。 那浓而不腻、纯净持久的香味就是从少女身上传来。 励仲卿才走出屋子,少女就察觉有人接近,她回头一瞅便笑着说:“恩公,你醒过来啦。” 励仲卿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心里面感觉莫名其妙的,他想:恩公?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什么时候帮过她呢? 走近一看才发现少女跟苏芧长得很像,不同的是她留着长发,苏芧是短发。相比两位姐姐,她的脸上多了一分稚气与娇嫩,少了一分刚毅与坚决。励仲卿这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把她当作苏芧。 “我叫苏茉。”她正是苏芧的妹子,今年十五岁。瞧着励仲卿不停地在打量着自己,笑着问:“您呢?” “像!你跟她长得真的太像。”励仲卿只顾着看,看得出神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苏茉说些什么。 “怎么啦?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没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回?”励仲卿初次回到古代,对古人的表达方式完全不习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茉礼貌而耐心的再次询问,他才傻傻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她有一个与兄弟姐妹不同之处,她是一个花鼠精。 励仲卿坐到苏茉旁边,大胆而傻乎乎地问:“之前看到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她是不是住在这里?”有句话说得好:美酒不可糟蹋,佳人不可唐突。像他这般跟女孩子说话实在不可取。 苏茉一听笑得更加开心了,过了一会儿,她说:“跟我长得像?嗯……” “她……”励仲卿心急如焚地说:“她好像是短发的……” “好像?小励哥,你们是一起回来的,您忘了?” “小励哥?”励仲卿从没有被女孩子这样称呼过,惯性地迟钝了一下。苏茉捂嘴笑着,笑容很是娇美,她说:“不介意我如此称呼您吧?”励仲卿傻愣般摇头表示不介意,他说:“请您快点告诉我好不好?”苏茉早已听出了他的意思,故意戏弄他说:“我有两个姐姐,两个都跟我长得很像,不知您想问的是哪一个。” 励仲卿急得不行,他说:“应该是短发的。”苏茉故意放慢语速,若有所思地说:“长发的叫苏芍,是我的二姐。短发的叫苏芧,是我的大姐。”励仲卿问:“苏芧?她是怎么样的?”苏茉答:“她吖……嗯……我该怎么说呢?” 励仲卿着急地说:“直说!” 苏茉瞅着他心急的样子又忍不住地笑了,她说:“泼辣率真,风风火火。”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瞬间烙印在励仲卿的心里,那感觉就像寒冬中燃起的一团火焰,又像学霸遇上一个值得花一生去研究的课题, 过了一会儿,励仲卿问:“我和她一起回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在沟通上,苏茉没有因为相隔了几千年而感到有什么障碍,这一点比励仲卿好得多。她说:“不算今天的话,你们回来也有十天呐。” 励仲卿说:“这么说,我岂不是昏迷了十天?” 苏茉点点头。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与她相处的十天。” “什么?” 励仲卿又问:“苏芧今天有没有过来看我?”苏茉浅浅一笑,说:“怎么会没有呢?她也是挺关心你的,不过,今天给您喂粥的是我二哥,他叫苏实。”励仲卿感到一阵恶心,脸上突然没有了血色。 苏茉关心的问道:“小励哥,您还好吧?” 励仲卿只得无奈地摇头似乎想让自己变得清醒,试想那一下要是初吻的话,真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再往深一层去想,自找的,怨谁去? 励仲卿和苏茉坐在悬崖前,看着夜景,聊着天。晚风徐来,他心中郁闷的感觉慢慢消逝。 在这种相谈甚欢,外人看来像是情意绵绵的时候,苏芧来了。她气冲冲地来到励仲卿面前,将他拉扯起来,揪着他的衣领说:“你干嘛?”苏芧绝无醋意,不过是想保护妹子而已。 “芧儿,我……”励仲卿此时与苏芧的距离很近,眼看着心上人突然而至,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到对方的身上。 苏芧激动地说:“芧儿什么?‘芧儿’是你叫的么?”励仲卿有点委屈地说:“我……我没干嘛,我俩……聊天……”苏芧说:“我俩个屁,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我。谁……谁要跟你聊天。” 苏芧为人干脆果敢没错,只是有些时候,在面对有些事情时略嫌冲动了点。正如此时,励仲卿与苏茉只是聊天,而且,内容几乎与苏芧有关。他是想通过妹妹去了解姐姐,绝不是趁机做出一些猥琐肮脏的事,说白了他还是为了苏芧。然而,这个冲动的姐姐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出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芧姐,别这样。我和小励哥没有做甚不对的事。”实在看不过去的妹妹边说边制止姐姐。 “还……小励哥的叫上了是吧!小茉,我跟你说!我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苏芧说:“以后不许你跟他走这么近,知道不?” “姐,瞧你说得,我跟他像奸夫淫妇一般。”苏茉一脸委屈的说:“我俩真的是规规矩矩的。先放了他再说。” 拉扯间,苏芧把励仲卿推至悬崖边上,只差一两步的距离就会自由落体了。妹妹苏茉在一旁无计可施,生怕姐姐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瞅你天真无邪的样子。你不想当淫妇,怎知他想不想当奸夫。”苏芧严肃而正经的对励仲卿说:“你给我听着,别欺负我妹子。不然,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姐!” “姐什么姐,我都看到了,你什么都别说。” “苏芧,我喜欢你。”励仲卿认真地看着苏芧的眼睛,柔声地把话再说了一遍,他说:“我喜欢你,今生今世只会喜欢你。” 全场安静了下来,空气像被凝固了一般。 苏芧两姐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把苍老的女声传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严厉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责备,她说:“芧儿,你过来。”姐妹俩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苏婆婆。 苏芧一放开励仲卿,他就晕了过去。她说:“小茉,我过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瞅见妹妹点头“嗯”了一声,她才肯离去。 苏婆婆领着苏芧走进房间,点上灯,坐了下来。房间里除了她俩以外,还有那个救了励仲卿一命的丹药精灵。看到她俩进来,他就飞到苏婆婆身边显得既有活力又热情。苏婆婆说:“要不是小芋把我叫醒,也不知道你会对恩公如斯无礼,刚才发生什么事?” 小芋是苏婆婆给丹药精灵取的名字。 除励仲卿以外,苏婆婆的养子养女都已知晓,并且与他相处得非常融洽。如前文所述,小芋已然修炼成精,通晓人性,会说人话,有起死回生之异能。虽说,他本体被吃掉,但是,人体无法将它消化吸收,小芋能以元神出窍的法子从励仲卿的身体里出来,只是本体还得留在仲卿体内。 道观一役,励仲卿先将小芋的本体吃了,再以耀眼光芒神秘消失,将一干人等传送至苏芧家的附近。是小芋给苏芧她们解释,仲卿才会被带到苏芧的家。不然,他也许就永远留在阴司冥界永远都回不来了。 后来,给苏婆婆治病的也是小芋。他是励仲卿带来的,因此,除了苏芧以外,苏婆婆一家视仲卿为恩公,只有苏芧始终认为治好婆婆的是小芋,不是那个冤家。 当时,小芋见到苏芧与励仲卿拉扯,生怕害了他的性命,自己无法取回本体。于是,他才会叫醒熟睡的苏婆婆出来解困。如此说来,小芋是相当聪明的。 苏芧说:“救婆婆的是小芋,不是姓励的。再说了,我到那边去原本就是为了找小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把那厮带回来。” 小芋开心地连连点头。 苏婆婆说:“他不来的话,小芋能够自己来么?” 小芋说:“元神与身体不能离开太远,我必须留在他的附近。”他的声音是清脆悦耳的童声,相当的可爱。 苏婆婆说:“听到没?” “我又不是聋的,怎么可能听不到。”苏芧无奈地说:“我也想没听到。” “什么?” “没什么。” 苏婆婆问:“那个姓励的叫什么名字?” 苏芧答:“励仲卿。” 苏婆婆追问:“你喜欢他?” 苏芧激动地说:“没有!我怎么会!不可能的!” 苏婆婆怀疑地问:“没有?真的没有?”小芋也来凑热闹,他学着苏婆婆的语气追问道:“没有?真的没有?”苏芧坚决地说:“没有,绝对没有,天地为证,日月为凭,如有……” “行了,我就随便问问,不要你发誓。” “芧芧,我错了,别激动。”小芋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两个小手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苏婆婆说:“回来后他是一直昏迷的,你怎知他叫什么名字?”苏芧说:“我刚才听他跟小茉说的。”苏婆婆说:“看到他们说话,你吃醋咯?”苏芧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养母,有点生气的说:“婆婆!” 苏婆婆笑了笑,倒了一杯水,淡淡地说:“先去让你二哥把小励抬进屋。明天,你亲自去请妙郎中过来,替小励诊脉。”苏芧点点头,什么都不想再说,转身准备走出去。 苏婆婆说:“以后要对小励好一点。”苏芧说:“当一回跑腿没问题,总之救婆婆的是小芋,姓励的不是我的恩公。”苏婆婆轻叹一声,望着苏芧离去的背影,说:“这孩子真是的……” 悬崖前,只见苏茉一个人坐在那里,苏芧问:“姓励的呢?”苏茉说:“我让二哥把他抬进屋了。” 苏芧坐在妹妹的旁边,半开玩笑地说:“看来小茉跟婆婆是心意相通的。” 苏茉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问道:“芧姐,你是不是喜欢小励哥?” 苏芧眉头一皱,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没有!”望着姐姐的表情她立即会意,似乎知道了婆婆跟姐姐说了什么。苏茉说:“可是,小励哥似乎对芧姐……”苏芧说:“别说他,烦死了!”苏茉很是体贴,知道姐姐不喜欢就不再提起励仲卿。 两姐妹坐在悬崖前欣赏着夜色说了些其它的话题。 房间里的苏婆婆等女儿走了出去,她也悄悄地走出了屋往后山去了。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走出了人工建造的山道后,在山林里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此地非常偏僻,杳无人烟,带着点阴森的气氛。 除了苏婆婆和她的师妹,再没人知道此地,就连苏芧等人都并不知晓。她在洞门前轻叹一声慢步走入,点上灯后,光线把洞内照得光如白昼。此处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山洞,而是一个洞府。有明显的人工开凿与建造的痕迹,以前肯定有人居住于此,只是空置的时间长了一切都被尘封。室内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石锅、石灶、石碗、石盘、石床、石凳,一应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这些用具无论大小皆有精美细致的雕花,式样以花鸟虫鱼为主,小到一个石碗,大的一张石床尽是各种花纹雕刻。最值得一提的是梳妆台,疑似是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晶莹剔透能照出人的样子,上面还有三个小抽屉,都能够打开。此等手艺简直是巧夺天工,构思亦是独具匠心,如此珍宝世间少有,必然是价值连城。 走进洞府的内部,里面有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房内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石盘,旁边有一条高约一米八的石柱,除此以外并没其它。石盘的造型是木盘状,虽然是石质,外观上跟一般的木盘没有太大的差别,上面竟然还有木纹,这不是单纯的精心挑选就可以做到的。 苏婆婆上前握着石柱,没几秒的功夫,石柱变成一条木质拐杖,上面亦有雕刻,乃是一鸟王盘在拐杖之上,鸟王头部刚好是拐杖最上的部分。它全身上下的羽毛清晰可见,双眼炯炯有神,威严而不失慈祥,雕刻得栩栩如生,乃不可多得的珍品。 苏婆婆拿着鸟王拐杖在石盘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灵力注入拐杖,鸟王的那双眼睛顿时放出金光像天上的星星。与此同时,石盘内立即凭空地注满了清水,不多时于水中现出“所问何人”四个字。老人见字后,便用拐杖在地上写上“励仲卿”三个字,那字迹工整秀雅,显然她在书法上下过很多功夫。写完后拐杖在旁边轻轻一杵,地上的名字消失,字体像是被地板吸收进去,石盘中四字慢慢地变成“所问何事”。老人又用拐杖在地上写上“来历”二字,如先前一样,字体消失后,水中出现了“异世人”三个字。老人心感疑惑,待水中三字消失,励仲卿是如何从天而降,怎样打退外敌,怎么凭空消失来到此间,所有画面在水中电影般一一呈现。老人看得真真切切,对仲卿的来历有所了解后,心中更加感概,口中不自觉地念叨着,说:“芧儿啊,芧儿。我的闺女呀,你这段很可能是孽缘。”想着想着心中酸楚之感顿生,又自言自语地说:“当初真不该教你学武,以至有此遭遇,我宁可自个受苦……” 石盘占卦问卜是有一定限制的,占卜者只能替每人问三个问题,三问之后同一个人不得再问,所问之事不论过去、现在或者是将来,石盘会图文并茂地展示在占卜者面前,非常精准,少有差错。 一直以来苏婆婆为女儿婚姻大事着急,只因她早已预感励仲卿会与苏芧相遇,全然没料到女儿因为要替自己求药续命,才会遇上这段姻缘。自责的疼苦煎熬着老人的心灵,为了女儿着想,她不得不再替女儿问一个问题,这也许是她唯一能够关心的而且又与女儿有关的事。 只见苏婆婆在地上写上“姻缘”二字,水中“还余两问”的字慢慢消逝,接着出现的四个字让老人眉头紧皱,心神不安。因为,此种现象前所未有,是她第一次所见,她难掩心中的感概,说:“造化,造化呀!” 水中没有图像,只得四字——得失难料。 第十七章 忘忧山谷 (一) 次日,苏芧大清早就把妙郎中找来。他来到的时候,励仲卿已经醒来,正躺在床上发呆。 妙郎中俞能全先观察励仲卿的气色,再替他把脉,然后才问道:“身上伤势如何?”他还深刻地记得十天前病人遍体鳞伤的模样,依照那时的伤势判断,励仲卿不可能活得过当天晚上。然而,十天后竟然奇迹般地恢复过来,让他倍感诧异。 过了一会,郎中见病人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眼望前方。他说:“注意休息,别太操劳就行啦。”说完就背上医囊走出房间,门外的苏婆婆关心地问道:“孩子怎么啦?还好吧?”俞能全说:“外伤恢复的很快,脉象很和顺,身体状况很好。只是……”苏婆婆问:“怎么啦?”俞能全说:“有点神志不清,跟他说话也什么反应。昨晚,他醒来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苏婆婆答:“当然不是,那会他精神还好。”俞能全说:“我回去医庐拿些安神定惊的药给他,待服过药后再看他的病情。”苏婆婆说:“嗯!等会儿我让芧儿过去拿药,免得您多走一趟。”俞能全说:“如此甚好。”苏婆婆说:“麻烦您!”俞能全说:“哪里哪里,先告辞!”苏婆婆送走了郎中后,回到房间里看了一下励仲卿。他还是躺着一动不动,叫他也没有反应,表情呆滞得像个傻子一样。或许,是昨晚被苏芧刺激过度,一下子把他给吓坏了。 此时,早饭刚刚煮好,苏芍和苏茉把吃的端到饭厅,点心馒头和粥,尽是素的。苏婆婆唉声叹气地走了进来。苏芍问:“婆婆,怎么啦?”苏婆婆说:“郎中说他有点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苏茉说:“该不是昨天晚上被芧姐吓坏了吧。”二姐苏芍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妹妹苏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苏芍笑着说:“什么?姓励的喜欢上芧姐啦!那他岂不是成了我们的姐夫?” “谁是你们的姐夫?就凭他?”苏芧冲进饭厅,她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别乱说!”苏婆婆正经而严厉地说:“芧儿、芍儿不得无礼,他怎么说都是我的恩人,你们至少得称呼他一声恩公。”苏芧两姐妹没法反驳,亦不好惹养母生气,只得乖乖的吃早饭。小妹苏茉说:“怎么不见二哥呢?早饭都不吃就到店里去了?”苏婆婆说:“应该是。”苏茉说:“要不要给恩公他留点?”苏芧瞪了小妹一眼,眼神锐利得像刀刃一般。苏茉只好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吃早饭。苏婆婆说:“要留就留点。对了,芧儿。吃过后,给你二哥送过去,回来时去郎中那儿取点药回来。” 早饭后,苏芧与苏芍一起出去。苏芍给二哥带吃的,苏芧去拿药。 二哥苏实是个木匠,有自己的店铺,卖的是家具,没有请工人,全部产品自产自销,店名叫务实木工。他为人质朴老实,手艺又挺好,收入还过得去。只是,他的外在条件不够理想,又不会说话讨女孩子欢心,因此26岁都还没成亲。 二姐苏芍亦有自己的店,经营的是女性用品,以卖衣服为主,胭脂水粉为副,店名是娉婷嬝娜。由于经营得当,生意比二哥的要好很多。小妹苏茉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做些针黹刺绣在店里出售,一家的生活质量非常的好。 说到这个苏芧,她好动尚武,没有职业。每当二哥或者妹子的店里忙不过来,她就会到那边去帮忙,不计较得失,没有固定收入。 在途中,苏芧问苏芍说:“小芍,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上那厮了吧?”苏芍有心戏弄姐姐说:“那厮?谁呀?”苏芧说:“枉我一直都这般疼你,你就成心欺负我是不是?”说着就“严刑逼供”——捞痒痒。 苏芍“受刑不过”,她说:“姐,别,别这样。”苏芧佯装一本正经地说:“给我从实交代,如有虚言,定不轻饶。”苏芍说:“姐,说实在话。你今年都十九岁了,老大不小的了,婚姻大事上,婆婆替你着急是应该的。”苏芧说:“我说的是励仲卿!”说出此话之初,苏芧还带着与妹妹打闹时的语气,当说到“励仲卿”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变得越来越重,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原来说的是他呀?”苏芍装作恍然大悟,见到姐姐面带为难之色,她说:“在灵霄观时,要不是有他,我们很可能都要栽在那里。他的确是我们的恩人。芧姐,你别为难他就是。难道……”她故意不说,细心的观察着姐姐的表情。苏芧说:“难道什么嘛?”苏芍面露浅笑地说:“难道,芧姐是无以为报,想以身相许。”苏芧停下了脚步,慢慢的低下了头,停顿了一阵子。突然,她说:“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是不行的。”苏芍笑着惊叫:“哎呀……不行啦!苏芧要杀人呐!”她挽着食盒快步跑开,苏芧在后面追着…… 打闹了一会儿,姐妹俩停了下来。苏芧若有所思地说:“我是说真的,要不要给那厮做点什么?报恩的。”苏芍还是笑着说:“姐,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先让小励在我们那住,等他养好伤。到时候,他爱在这儿住就住,不住就随他去就行了,那用费神呢?”苏芧说:“只不过……”苏芍说:“只不过什么?只不过殷循大哥对姐姐情有独钟。而且,他家境殷实,你们又是青梅竹马。现在,多了一个励仲卿,不知如何是好,对不对?”苏芧嗔道:“苏芍!你别跑!看我今天宰不宰了你!”说着姐妹俩又开启无聊打闹模式。 来到务实木工店,苏实打开食盒的时候,发现里面早已一塌糊涂了。粥水被打翻,糕点全被泡了一段时间。苏实不好意思去责怪两位妹妹,拿出一个还能看出外形的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好吃,好吃。妹妹们的厨艺还是这般好。今天啦,出门太早,忘了吃早饭。”苏芍说:“二哥,你将就着吃,中午再给你送饭过来。”她瞪了姐姐一眼,苏芧毫不示弱,姐妹俩的眼神似刀光剑影般“交织”着。 苏芧取过药,回到家里。苏婆婆把药煎好,亲自给病人喂服。励仲卿在意识朦胧之间,见到一个生得慈祥和善,年近古稀的老婆婆给自己喂药,他才勉强的喝了几口。不多时,他口吐几口黑血,神志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呆滞无神。他问:“你是?”苏婆婆答道:“老身姓苏,你可以称呼我为苏婆婆。”他又问:“这是哪?”苏婆婆答曰:“寒舍。”之后,励仲卿还问了许多问题,苏婆婆耐心地一一回答,此处不再叙述。 往后每天,苏婆婆都吩咐苏芧去取药,自己亲自给励仲卿煎药与喂服。病人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身体状况是一天比一天好。 励仲卿仍深刻记得,第一次于午夜醒来之时,身体各处受伤的地方虽然愈合,可是,时不时还会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严重时甚至疼得无法动弹,只得躺在床上。 三天后,励仲卿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一大清早他就醒过来了,望着房间里古色古香的陈设,感到既陌生又亲切。他很清楚,心上人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虽说,不是同床共枕,仍然,可以朝夕相对。这种甜蜜暖心的滋味旁人难以体会了解。他穿上鞋子,急匆匆地走出房间。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发现屋子很大,房间至少有十间以上,客厅也有三个,就是空无一人。他心想:她们呢?都上哪去了? 励仲卿走出屋子,再次被一阵淡淡的香气吸引,惯性地走到悬崖前。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两种气息的区别,第一次是因苏茉,这回的是果香。甜而不腻、香而不俗的气息由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心旷神怡,身心舒畅。眺望远方,在既轻又薄的晨雾中,四边四面尽是怪石嶙峋,壁立千仞,重峦叠嶂,甚是雄伟壮观。有《西游记》中的诗词一段赞曰: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日映祥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情。瘦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鲜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护福地;鲜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飞泉甘露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 山脚下是一片又一片郁郁葱葱的田野,搭配上草木芬芳、鸟语虫鸣,给人恬静舒适之感。村庄与田野相连,规模相当的大,至少有一两千户人家居住于此。 励仲卿年少,只觉眼前景色很美,难以体会其中的种种。 “小励哥!”是苏茉在叫唤,她的声线甜美,辨识度极高,励仲卿只是和她聊过一次,已然熟记于心。苏茉说:“这边这边,我们在这里。”只见苏茉在人工建造的石阶上走来,后面还跟着她们一家。苏茉问:“起得这么早?身体怎么样啦?”励仲卿答:“还好!”眼神快速地搜索到苏芧的身影,目光就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苏婆婆说:“小励,进来吃早饭咯。”苏芧走在最后,有点厌烦地和他对望,心里觉得有点讨厌。苏芍走在姐姐的前面,见励仲卿痴痴地望着自己这边。她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笑意盈盈地快步走开。 苏芧经过励仲卿身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轻声地说:“下流胚子。”他跟着她进了屋,被领到饭厅坐下。 第十七章 忘忧山谷 (二) 过了一会儿,早饭就做好摆满了一桌,包子馒头,各式点心配上白粥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励仲卿昏迷十天,每天每顿都是白粥早已饿得慌,顾不得什么礼貌和形象,拿起一个大包子就拼命地啃。苏芧一看心中对他又添一分厌恶。 “无礼。” 她的话对他而言似乎有种无法言喻的魔力,包子啃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苏婆婆瞪了苏芧一眼没说什么,对着励仲卿说:“恩人!别客气,请尽情吃,厨房里还有。”仲卿偷偷地瞄了几眼苏芧,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快速地吃了起来。 苏茉给他端上一碗白粥,她说:“小励哥慢慢吃,别急,今天特意多做了点。”励仲卿边吃边点头。苏茉笑着说:“虽说,比不上外头店里的出品,我想应该可以入口的。”她所说的是殷循的包子店。 励仲卿说:“嗯,味道好极了。” 苏芧说:“好吃就多吃点,尽量吃,别噎死了就好。” “芧姐说话跟师叔越来越像。”苏芍说:“小励你真棒,我长这么大很少见我姐这么对人说话,你算是先拔头筹了,了不起。” 苏芧说:“我可没师叔那么的本事。” 苏婆婆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们都忘了么?” 此地有一家名叫“美满”的包子店,乃是殷循祖传的家业,他是少东家,关键的是他也是喜欢苏芧的一个。励仲卿并不知晓有这么一个情敌的存在,他只顾吃,吃饱了再算。苏芧对小妹苏茉的话很敏感,她瞄着妹子,苏茉望了一眼仲卿似乎意识到姐姐的心思,她不好说些什么,默默地为大家端上粥水。 苏婆婆说:“小芧,怎么啦?没胃口么?”苏芧不想表现得太过分,随便敷衍一句了事。 苏婆婆给励仲卿介绍家中的成员,除了自己和苏实,就只有苏芧三姐妹,家中一共五位成员 饭后,苏实和苏芍到店里开铺,苏芧帮苏茉收拾碗筷。励仲卿问苏婆婆说:“为什么一早全家都出门呢?”苏婆婆说:“只因几天前下过大雨,泉水让杂物堵塞管道影响生活用水。因此,才一家上山修复。”原来,苏婆婆她们是以竹子作管道,引山泉于家里作生活用水的,省却了许多用水的麻烦。 励仲卿连忙说:“下次我也来帮忙。”不知这算不算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苏芧边收拾碗筷边说:“你?哼!不帮倒忙就很不错了。”她心直口快,有时候可能会忽略了别人的感受。苏婆婆说:“芧儿,我说几回啦?不得无礼。”接着又对仲卿说:“老身管教不严,恩人切莫见怪,芧儿为人直率全无恶意,别往心里去就好。”仲卿急急忙忙地说:“没事,没事。芧儿她很好……”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说到“芧儿”两字时甚至脸红起来。苏芧说:“别乱叫!谁是你芧儿?臭不要脸的!”她的反应和语速都很快,仲卿听后头就渐渐低了下来。 苏婆婆不愿在外人面前责备闺女,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励仲卿的心意她亦是知晓,只得解释道:“只怪老身宠她太过,以后管她称作‘芧姐’可好?” 励仲卿边听边点头。 苏婆婆又问:“老身斗胆称呼恩人为小励,未知意下如何?” 励仲卿又是点头不语。 此时,小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幸灾乐祸地说:“芧芧骂得好,这个混账东西就是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说罢朝着仲卿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天真无邪地说:“谁让你吃掉人家的身体,混账!臭不要脸的!活该!”苏芧被小芋的话逗乐,端起收拾好的碗筷走进厨房。 励仲卿对小芋出手相救的事情没有印象,他问道:“苏婆婆,他是什么?”小芋说:“哼!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跟你说话了!”他飞到苏婆婆的背后,故意不让仲卿看到,时不时偷偷地露出半个脑袋来,偷偷地瞄一下那个“混账”。 苏婆婆说:“小芋是随您而来的。难道,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励仲卿摇头说:“记不起。”与小芋相遇之时,他已经昏迷不醒,没有印象是正常的。 小芋从苏婆婆背后飞出来,叫了一声“忘恩负义。”又飞回去躲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苏婆婆把苏芧唤了过来,她说:“芧儿,今日乃墟期,你哪里都别去,带小励去凑凑热闹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苏芧面带为难之色地说:“带他呀?”苏婆婆顿时一脸严肃地说:“怎么啦?”苏芧推搪不过,只得敷衍地“哦”了一声。走进厨房,她对苏茉说如此如此。 苏茉说:“芧姐,就带他走一圈而已,真有那么难吗?”苏芧掏出一个香囊塞在妹妹的手里,她说:“姐姐的幸福全在小茉的手上。吃的、喝的、玩的全在这里,管够!倘若不够时,麻烦妹妹先行垫付,待姐姐有钱时再还。”这些积蓄是她到哥哥和妹子店里帮忙的报酬,存了很多年的了,这回为了逃避养母的“好意”也是够拼的了。 苏茉说:“芧姐,不是钱的问题,婆婆吩咐的可是你呀。”苏芧摆出一脸恳求的表情,她说:“小茉……你是不是想和婆婆一样将我推到火坑里万劫不复……” 苏茉说:“火坑?万劫不复?姐,没那么严重吧,不就逛逛街游玩一下,怎么说成这样子。” “再严重都有!”苏芧说:“我才不要跟他去逛街咧,万一……哎!总之我不敢想象,小茉,我的好妹子,姐求你了。” 苏茉无奈之下只可答应。 苏芧说:“还有你,不管怎样千万别对那臭不要脸的动那种心思,知道不?” 苏茉点点头。 苏芧带着励仲卿离开了家往下山的道路走去。 一路上两个都没说什么,励仲卿的视线时不时地往苏芧扫去,却又不好意思与她的目光接触。每当苏芧往他望来,他总是把视线收回,像做贼一般。 经过半个小时的路程,苏芧把励仲卿带到山脚下,她说:“哎呀,糟了!我忘了带东西,要回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可好?”见励仲卿点头,苏芧就走开了。此刻,他仍未知道自己被放鸽子。 大约等了十分钟,苏茉才出现,她解释说:“小励哥,芧姐有点事。她让我带您去逛逛。”仲卿听后心情一下掉到谷底,本想打道回府,又不想让佳人失望。毕竟,苏茉是励仲卿来到这一个时空后,第一个和他聊天的女子。 苏茉似乎亦看出点门道。不过,她没说破。只因,她一直都留在家里,很少有机会出去逛街。难得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姐姐又肯出资赞助,她怎肯错过? 走在田间小道上,励仲卿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地貌是一个山谷,山峦刚好把村庄包围在中间,形成天然的屏障,换句话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所在。他问:“这里叫什么名字?”苏茉说:“此地名为忘忧谷,又叫果香谷。每当山上的野果成熟的时候,就会传来一阵阵清新的果香,那芬芳之气与别不同、持久不散。据说,果香能让人心神舒畅,忘却烦恼,因此而得名。” 励仲卿说:“哦。原来如此。谁取的?这么好的名字。” 苏茉说:“居住于此的先贤。” 迎面走来三个放风筝的孩子,为首的拉着风筝在前面跑,其余两个在后面追。 孩子们走到苏茉面前都停了下来,为首的孩子说:“小茉姐,很久都没看到你啦。” “你好!” “小茉姐你好!” 苏茉莞尔,说:“大家好!小黑子,没见你一阵子好像又长高了。” “嗯!我吃得多,自然长得高。”小黑子说:“他是谁呀?” “没见过。” “小茉姐,他是不是你的相公?”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他长得像个坏人,小茉姐不会喜欢坏人的,不会,一定不会。” 孩子们天真烂漫一点都不怕陌生人。 苏茉说:“山野之地,孩子们不懂礼数,小励哥您别见怪。” “没事。” 苏茉解释说:“他啊!是我们家的客人,在外面来的。” 小黑子问:“外面来的?在人住的地方来的?” 苏茉说:“对呀。” 小黑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励仲卿。” 小黑子没再说什么,和另外的两个孩子继续放风筝去了。 励仲卿心里感到奇怪,他想:人住的地方?难道,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吗?在道观的时候,有些道士是称呼芧姐她们为坎精,有的甚至叫她们做妖孽。坎精不就是老鼠精嘛,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妖精呢?他想着想着看了一眼苏茉,又看了看那三个孩子,他想:不管了。我喜欢芧姐,就算她真的是妖精,我也不会改变。 苏茉领着仲卿往村庄走去,沿途给他简单地介绍果香谷的一些风土人情。 经过村庄来到市集,听到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看见各类形形式式的行人,生机勃勃的氛围总能让人放下心中的烦嚣与沉闷。街道两旁尽是摊位铺位,有的卖糖果,有的卖杂货,有的卖粮油,有的卖服装,有的卖食品……林林种种,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苏茉心里乐开了花,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把牵着励仲卿的手,带着他来到一个卖面粉公仔的摊位前,她说:“小励哥,你瞧,可爱吗?”励仲卿如痴如醉地说:“可爱。”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孩子的手,心里面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精灵小芋欢天喜地地说:“买、买、买!” 相对而言,苏茉单纯得多,丝毫没有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门心思只顾着玩。这里看看,那边逛逛,完全不觉得时间的流逝。 “小励哥,饿了没?”苏茉说:“要是不饿的话,咱们再逛逛好么?” “我不饿,只要你高兴就好。”励仲卿手里拿着几个面粉公仔、几串糖葫芦、几包胭脂水粉……全是苏茉的东西,不经意间变成了她的搬运工,他爱屋及乌、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苏茉颜值高,本来回头率就高。此次,带着精灵和励仲卿走在街上,回头率接近百分百。来到娉婷嬝娜的时候,他已经超出了负荷,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一边像座小山。二姐苏芍笑着说:“买了这么多吖。”苏茉对二姐附耳细说,把大姐重金礼聘她当导游的事情说了一遍,二姐听后笑得更是开怀。苏茉很是细心,生怕养母知道大姐偷龙转凤的事情,把所买的心头好全部放到二姐的店里,有机会再慢慢拿回家。 女人的购物欲有时候真的可以用“可怕”这词来形容。要不是看在苏芧的份上,不知励仲卿是否愿意为苏茉如此为奴为脾。 第十七章 忘忧山谷 (三) 眼看要到饭点,二姐苏芍问:“下一站去哪?” 苏茉说:“我想先到循哥那边吃个饭,然后……”话到一半二姐已然明白妹子的意思,是想吃饱之后继续疯狂购物“血拼一番”,姐妹俩相视一笑,真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茉又说:“有一点想请芍姐帮忙的。” 二姐心领神会,说:“行,我不会跟婆婆说的,你尽管去玩就行。只是他……”苏芍瞄了励仲卿一眼,妹妹会意,说:“嗯!我跟他说就是。等会要不要打包一点过来?”二姐瞧了一眼励仲卿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妹妹点点头亦是笑了起来。 刚好一个客人走入店内,说:“苏老板,请问可有价格相宜的衣裳,我想在今晚喜宴上穿的。” 苏芍望着那个疑似“姐夫”的生物,说:“价格相宜实惠的?有!怎么会没有呢?”妹妹一听是笑得合不拢嘴。 有那么的一句话,不知是否商界的道理: 不怕货比货,只怕不识货。 不过,姻缘这回事不是买卖,不能乱套公式去处理,只看苏芧这个买家懂不懂欣赏励仲卿这个…… 闲话暂搁,言归正传。 话说那质优价廉的“姐夫”…… 励仲卿与苏茉在娉婷嬝娜休息了片刻又开始启程。 走着走着,没到十分钟的功夫,仲卿犯了个小错。他走丢了,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他心里却是一万个着急呀,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到底是留在原地等苏茉找来,还是沿路返回呢?他对古汉字的认识完全是一片空白,尽管他能认得苏芍服装店店名的字形,可他根本不认识那几个字,哪怕是要问路,最起码要说出目的地呀……只恨自己没长眼,没有好好地跟在苏茉身边…… 笨,没错,也不犯法。可像仲卿这般实在是难以置评。 彷徨间,励仲卿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店铺门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心想:奇怪了,这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可我明明是没有来过这地。 店铺门面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收拾得相当的整洁,铺内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缸瓦瓷器,门外摆了几张桌椅,竖着一面很大的红旗,上书一个醒目的“酒”字。 有几个壮汉正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盼了许久的日子终于到了,咱虎哥如愿以偿,今个得好好喝上一会儿,替他高兴高兴。” “喝是可以的,别喝多了,可别忘了今晚才是重头戏。” “对,您说得对。” “咱什么都别说,喝!” 壮汉们举起酒碗各个皆是一饮而尽。 励仲卿年轻,对酒这个“宝贝”没有概念,认知完全为零。他一心只想找到回去的路,别人的事难以引起他的注意,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驻足在酒店门前,不经意间使出了迷路时最好的解决方法——原地发呆。 片刻,苏茉找来。 “小励哥!” 那一刻,励仲卿几乎要哭出来,可他又怎能在一个女孩的面前暴露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呢?只要是心智稍稍正常的男性,他必然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对不起,我迷路……” “走,咱们到‘美满’去,晚了可没有位置的。”苏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意盈盈地领着仲卿便开始了“旅途”。 这回“励小笨”铆足了劲紧跟着苏茉,沿途拼命地将路线塞进自己“内存”不丰的“硬盘”里。 不多时,来到目的地美满包子店。 此地说是包子店,实际上是以茶楼的形式经营,尽管一应的餐点全为素食,生意依旧火爆。 苏茉与励仲卿到来时,大厅满座,已然没有位置。 “小茉,不好意思,都怪我,要不然……” 一个女伙计见到苏茉,笑咪咪地迎了上来,说:“茉姐怎么现在才来,芧姐和芍姐呢?怎么不见她俩?” 苏茉说:“在店里忙着。” 女伙计说:“今天是墟期,生意很火。看来得找少东家说一下,看他肯不肯开贵宾房来。” 励小笨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苏茉压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见苏茉点头,女伙计快步跑出找殷循去了。 这女伙计姓包,名小美,比苏茉小一岁,身材娇小玲珑,样子生得机灵可爱,为人吃苦耐劳,勤勤恳恳。与苏芧三姐妹的关系相当好。 未几,包小美领着苏茉与仲卿走进贵宾房。她问:“今天吃点什么?” 苏茉说:“老样子。” 包小美说:“嗯,今天的时蔬挺新鲜的,要来点么?” “这个你拿主意就好。” “还是老样子?” “嗯。” “茉姐,今天挺忙的,少东家说等会再亲自过来招呼您。” 苏茉笑着说:“没事,让循哥先忙,咱们自己招呼自己就好。” 包小美亦无多余时间闲聊,“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励仲卿等小美出去后,问:“小茉,老样子是什么?” “待会儿您就知道。”苏茉问:“怎么啦?” 励仲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可苏茉已然意会,她说:“小励哥不用担心,我可带够了钱,您尽管吃喝就好。”此话相比灵霄观上的刀枪剑戟似乎还要厉害,励小笨稚嫩的自尊心瞬间受到高额的暴击伤害。 这边厢是无地自容,那边厢却是别样风光。 事因这贵宾房其实是殷循为苏芧准备的。无论什么时候,只为苏芧以及她的家人开放,苏芧知晓此事以后,生怕殷循误会,便很少再来此用膳。 餐点很快就来了,一下铺满整个十人桌,总共一十三道菜,全是素食。各式包子点心独具匠心、美轮美奂,光看造型已经让人食欲大振。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一款名为“众仙献瑞”的点心,以十二生肖为题,每个点心均以十二生肖为造型,手工精致细腻,惟妙惟肖,可爱至极。让人看到后舍不得吃。再配以十二种不同的馅料,甜酸苦辣咸相互配搭交融,相当滋味。如此一道内外兼备的点心,可算是手艺精湛,用心独到。 励仲卿这个少爷兵做了半天的苦力,几乎体力透支,糕点一上来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苏茉见状微微一笑地说:“小励哥慢着吃。” 可是,这个疑似“未来姐夫”的生物却不以为然,碗里放着两个糕点,手里拿着两三个,嘴里已经塞到满了,只得点头回应,难以说话。苏茉一笑置之,正准备用餐之际,丹药精灵小芋飞了出来,说:“哇!饭菜好漂亮喔。”苏茉笑着说:“小芋。要不要吃一点?” 小芋面带为难之色。在苏茉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说:“嗯,想吃。只不过……都怪他!”说着狠狠地盯了仲卿一眼。 事实上,小芋已然修炼成精,可以食用任何的食物。可惜,他的身体被吃掉,只有元神的话是不可吃东西的。眼睁睁地看着仲卿开怀地大吃大喝,小芋有点纳闷,少不免要恨这个“励小笨”三两秒。 话分两头,苏芧没有带着励仲卿这个包袱,她到底上哪儿呢?难道,找上殷循忙活去了?若真个如此便是罪过罪过。 在忘忧山谷的一处僻静之地,一个孤零零的墓碑矗立着,前面摆放着鲜花,舒念如独自坐于旁边,为其奉上香烛冥镪。 不远处传来苏芧的声音,说:“到你家找不着你,就知道你在这儿。”舒念如说:“小芧,今天是墟期,你怎么还过来?” “墟期再怎么好玩比得过姐妹么?” 舒念如苦笑一下,泪水不自觉地划过脸庞。她本名叫有弟,念如是她自己改的,取谐音字,即“念汝”,此名为思念你的意思。她一家都是兔子精,父亲名为舒虎,重男轻女的观念极重,纯粹的一名武夫,开设有一家武馆。子女方面有一女两男,舒念如乃长女,还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舒子唯,比姐姐小五岁;幼子唤作舒子文,比哥哥小两岁。由于父亲的观念,舒念如自小与他的关系就不算太好。幸好母亲施氏跟祖母金氏对她还算不错,童年的岁月不至于太苦。只是,两个弟弟的到来改变了母亲施氏的态度。第一个弟弟出生时还好,等到第二个弟弟舒子文出生后,施氏的注意力和爱彻底地转移到两个弟弟身上,以至忽略了年少时的舒念如。 那时,只有祖母金氏对舒念如的关爱从没改变,不论有无两位弟弟,祖母的爱确实永恒不变。她亦因此对祖母依恋有加,直至十岁时祖母离世,她为了谨记祖母的疼爱,才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念如,以此铭记祖母的厚爱。 是日,乃舒念如祖母的生忌,即使是墟期,她亦要留在墓碑之前陪伴以慰祖母在天之灵。想想往日祖母对自己疼爱有加,今天是她的生忌,家中除却自己竟然无人拜祭不免黯然神伤,珠泪横流。 苏芧与舒念如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念如对祖母金氏的思念之情,苏芧是相当的理解。她带着泪眼轻抚着舒念如的肩膀,试图安慰一下这颗伤痛的心。 泪眼婆娑的舒念如说:“难得还有人记得她。”苏芧说:“如姐,我俩一天是姐妹,永远都是姐妹。即使,金婆婆不在了,小妹也会替她留在您的身边。”说罢姐妹两相拥而泣。 当晚,有一个人亦因情感的问题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此人正是励仲卿。他自己亦是不知何故,脑海中一直出现苏芧的身影以至无法入睡。 此地虽然名为忘忧谷,却不是一个没有忧愁的地方…… 励仲卿初到时已然重伤昏迷、生死悬于一线,伤愈后却辗转反侧夜难成眠。 “小笨”作为外人就算了,不提也罢。哪怕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苏芧,为了自由却联手妹妹欺骗养母。尽管她没有将空余时间用于玩乐,但是,“骗”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说到舒念如家的问题似乎也不简单。 凡此种种无不为“忘忧谷”这三字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到底天下有无真正意义上的“忘忧谷”呢? 真相不得而知。 或许真如先贤所说,心之所安乃乐土所在。 第十八章 同室操戈 (一) 励仲卿晚上如何辗转反侧暂时不说,时间稍稍往前追索,来说群妖夜袭灵霄观的那一夜以后的事。 当晚,魔猴受伤败走,励仲卿传送离场,娄芷兰见状口吐鲜血当场晕倒,灵霄观开宗立派以来首次惨败。滂沱大雨犹如缺堤之水倾泻而下,仿佛在洗刷着失败者心中的忧伤,要不是“小笨”从天而降分散了众道,或许一切将会很不一样。 次日,灵霄观偏殿之内。 “你妹的还让我等多久?” 曲翾赔着笑给任雨悠斟茶,说:“师姐莫急,请用茶,各位师兄很快就到。” “秀音,这是第几杯茶了?” “第十杯了,任师姐,怎么啦?”坐在任雨悠身旁的是一位容貌秀美的妹子,姓穆,名秀音,年纪约一十八岁。 任雨悠说:“姓曲的听到没有,第十杯了,你还想让我喝多少杯茶才够。” 曲翾点头哈腰继续赔笑说:“莫急、莫急……” “莫急、莫急、莫急你妹呀!我坐到屁股都起茧了,还让我等。”任雨悠翘着脚,满脸不耐烦地说:“你们男院的昨晚是不是通通死光了,既然约好了今早议事,却一个都不来,什么意思嘛!”她这么说似乎没有将曲翾当成是男人,又或者没有将他当成是人…… 或许任雨悠说话有些过分,或许让姑娘久等是不妥,或许…… 偏殿内,男院只有曲翾一人,女院到场的只有任、穆两人。这个姓曲的性情温和,处事圆滑,不会与师姐针锋相对,看上去不像一个道士,反而像个小二只会赔笑斟茶,其它的一窍不通。 “姓任的!你们女院的死绝了我们男院都还没死。”如此“独特”而且“有品味”的表达方式,只要一开口便知道是翟宜嶅来了。 任雨悠娇嫩的玉手紧握成拳,几乎可以听到关节的响声,那双动人的眸子一霎充满了杀气,狠狠地盯着那个姓翟的像仇深似海一般。未等她发作,曲翾连忙开口赔礼道歉,她“哼”了一声不做言语。 翟宜嶅说:“‘哼’个狗屁呀,等一会儿有啥了不起的,你以为男院像你们那样无所事事,不想等别等,赶紧滚回去……” “宜嶅!” 话没说完却被廉海畇打断,铁云扶着他一步步走入殿内,看来他伤势不轻。任雨悠冷笑一声,说:“瞧,这就是你们男院的本事,真了不起。” 未几,男女两院共十名弟子齐集,男院分别是廉海畇、铁云、曲翾、翟宜嶅和孔柏航;女院有申可菲、柴婉儿、高楚翘、任雨悠和穆秀音。 众人身上或轻或重都负了伤,已经包扎处理妥当并无大碍,齐聚于此乃是商议灵霄观往后的各项事宜。 双方施礼后分宾主而坐。 穆秀音先行开口说:“敢问诸位师兄一早传唤我等所为何事?” 任雨悠阴阳怪气地说:“‘猪’位师兄弟有何事相求尽管说,咱们能帮的定然全力以赴,毕竟一派同源嘛。” 翟宜嶅抢先应道:“两位口才好生了得,开口就将我等骂了一遍。这个‘猪’可算用得妙极,某家眼界大开,再给各位师姐师妹施礼问好。”两个道姑一个无意,一个有心,偏偏这姓翟的就这种心眼,看来这个“早会”也不会太顺利。 昨晚一战,他被打掉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有点漏风,一开口便惹几个道姑笑意难忍,再看他假意躬身抱拳装作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任雨悠淡淡地说:“你就装吧你!” 翟宜嶅不理,接着说:“昨夜邪魔入侵,我等因蠢笨如猪,以至大败亏输。今早特意唤各位师姐妹前来赔罪,万望海量汪涵,饶过我等。”高楚翘听后很不服气,说:“翟师弟,我等皆为修道之人,何必偏执如此。”穆秀音大声说:“师兄!有话说话,此等气量算得上修道人么?只怕传扬出去,为外人见笑。”高楚翘说:“穆师妹所言甚是,男院掉得起这面子,我等也不愿作陪。” “是的是的。错尽在某家。”翟宜嶅说:“师姐师妹,教训得是,某家受教。” “姓翟的!你什么意思?”柴婉儿以凌厉的目光盯着翟宜嶅说:“是说两位师妹错怪你们了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大有文戏转武打的意味。 翟宜嶅皮笑肉不笑地说:“教训得是,受教、受教。” 任雨悠偏偏在此时来了一句助攻,说:“人模狗样。” 柴婉儿说:“任师妹别说,看到他我就来气。” 曲翾说:“柴师姐稍安勿躁,大家一派同源,有话好好说就是,何必大动肝火伤了和气。”柴婉儿说:“和气?什么和气?一大清早的唤我等过来,就为了和他这般说话?哼!” 翟宜嶅正想说话,被曲翾抢着说:“廉师兄请各位师姐前来有事商量,并非意欲为难,请师姐们多多包容。”翟宜嶅说:“曲师弟说得好!说得很好!某家小气,配不上跟这些个娘们说话。我站一边去,这就站,来,来,来看着喔!” 柴婉儿说:“呸!装模作样!” 廉海畇勉强地站起走到正中对着五个道姑作揖,说:“廉某管教无方,给各位师妹赔罪。昨夜的事,自创派以来未曾有过,廉某处理不当,实属有罪。如今诚邀各位师妹前来商议对策,万望众师妹不吝赐教,廉某百拜。”他说完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任雨悠冷笑道:“廉师兄好大的口气,俨然一副掌门人的样子,什么管教无方,又什么处理不当的,教外人以为廉师兄真的当上了掌门人咯。”她说话时的语气和语速,跟柴婉儿的刚猛凌厉截然不同,语速不快,语气不重,字字句句却让廉海畇听得难受。 铁云有点看不过去,他先上前扶着廉海畇,将他扶到座椅上才说:“任师妹何意?” “以事论事而已。”任雨悠说:“廉师兄,我是为你好的,既然伤那么重就别出来受累,瞧你说句话都那么辛苦,师妹我心里难受。等伤好了再伺机‘窃取’……嗄,不对!是争取掌门之位不迟。” 铁云强忍心中怒火,默默不语。任雨悠根本没有正眼看他,漫不经心地接着说:“反正男院三年没有掌门在位督管,一众门人没规没矩的,我等早已司空见惯。再说蛇无头不行,何况是……?”她本想说“何况是猪呢”可话没出口,却被铁云的身材逗乐了。 铁云一本正经地说:“掌门师兄有事外出,日常事务大多交由廉师兄打理,此事早已得掌门师姐首肯。此次邀请各位目的是商议对策,任师妹何解顾左右而言他,好生无理。本派自创立以来未尝如此败仗。今番地牢被劫,放走上百妖孽,不出三年势必为祸人间。其时,苍生受难,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师妹你于心何忍?俺乃好意,望众师妹认真对待,休要儿戏。” 高楚翘早已意会任雨悠的意思,强忍笑意将目光从铁云肥大的身躯上挪开,说:“往日只知铁师兄武艺高强使得一手好棍法,今日方知师兄亦有口才,请恕师妹眼拙。”她说着说着就将“猪”字与铁云的体型联想到一起,好不容易忍着笑才把话说完。 早已站到一边的翟宜嶅走了回来,说:“各位师兄弟你们瞧瞧!面对着守正僻邪,维护正道的大事,这些娘们还没有一点正经的。早知不请她们过来,咱们自个讨论商议即可,请她们来作甚?简直浪费大家时间。你们说是不是?”高楚翘一听,脸色即变,她说:“姓翟的!瞅你的熊样,头发眉毛黑白相间的,像什么?哪有修道修成你这幅样子的。再说了,瞅瞅你那颗狗牙,是昨天晚上被打断的吧?如今谁在浪费谁的时间,你们要是真的有点本事,灵霄观亦不会惨败如此。”她开始说话时的语速并不快,说到后来是越说越快,语气是越说越重。翟宜嶅不甘示弱,走上前说:“姓高的,别以为是娘们某家就得怕你,没门!瞧你们女院一窝娘们,回家生孩子去吧!省得在此拖咱们的后腿。” 柴婉儿柳眉扬起,杏眼圆睁,劲透手心,一掌把身边的一张小茶几拍得粉碎,她说:“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乱说一掌毙了你。”翟宜嶅还想发言,可话没出口就被曲翾和孔柏航一左一右的拦着,一个捂着他的嘴,一个抱他的腰,把他拖到一边。 任雨悠说:“廉师兄,真的那么想当掌门人,就该好好地管教管教你们的‘好师弟’。免得等会儿大打出手,不但伤了和气。而且,传扬出去的话,女院也得陪着你们作笑柄。”穆秀音说:“任师姐,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我们没必要再跟他们客气。此前有言在先,马师兄要是再不回观中督管的话。你们要么寻着长生师叔,让他老人家回来接任掌门。要么让咱们的掌门师姐统一管理。以后,男院事无大小,全部由她发落,这事不就了了么。” 除娄芷兰以外,申可菲在众师姐妹之中资历最深,与娄芷兰的关系最好,算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在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两句,至少让男院知道,她们不是混水摸鱼,没有趁机强行接管的意思。可是,她仍旧一言不发。或许,男院的表现实在强差人意,让她不知从何说起。 为大局着想,心高气傲的廉海畇不得不暂时放下面子,与在场众人娓娓道来。毕竟,这是关乎灵霄观生死存亡的大事。在铁云的谦让与曲翾的极力周旋下,气氛稍稍缓和。 忽然,一个道士走了进来,他说:“禀廉师兄,损失点算已有初步结果。” 廉海畇道:“赶紧说。” 那道士说:“经多位师兄同时点算核对,我方损失如下:原有地牢守卫六百名,其中妖精守卫三百三十三名,包括阿傍、狃犰狳和狄猃在内的三位妖精高手,无一幸免,全体阵亡。” 众人面面相觑,任雨悠冷笑着,轻声地说:“厉害。”核算道士继续汇报,说:“除地牢守卫以外,阵亡人数为一百三十八名,合计四百七一名。重伤两百一十六名,至残者一百名,昏迷未醒九十八名,轻伤一百一十七名,伤员合计五百三十一名。”灵霄观总共四千人,男院约有两千多人,这个伤亡数字实在太大。 气氛瞬间变得沉寂,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有几个人甚至眼眶中泛起了泪光,只剩下核算道士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他说:“观中建筑损毁三成,部分已然无法修复,必须重建。另外,被盗法宝一百八十三件。被窃丹药两百六十颗以上两项未经详细比对。烧毁经书八百七十四部,未经详细比对。尚有其他损失未曾点算,请廉师兄吩咐。” 廉海畇轻叹一声,语带哽咽的说:“你们忙了一宿,应该累了,休息吧。”核算道士说了声“是”就出去了。接着走进一个道姑,她说:“禀申师姐,损失点算已有结果。”申可菲没有说话,作了个手势示意道姑接着说。 “经我等点算,女院并无阵亡人员。重伤二十三名,轻伤七十六名。女院无外敌入侵,无建筑损毁。亦无任何失窃。掌门师姐虽然身负重伤,已经清醒过来,相信并无大碍。请申师姐吩咐。” “醒了就行。” “娄师姐没事就好。” “掌门师姐醒了?醒了就好,让我担心了一宿。” 申可菲说:“没事了,你先回去。”道姑答应一声“是”便回女院去了。 翟宜嶅厉鬼般阴魂不散去而复返。众道姑见着他就不高兴,又是一番舌剑唇枪,总之没有实实在在地讨论正事。 半响,一个道士站在门口,众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偏殿内的骂战声立即停止。只见那道士器宇轩昂、精神抖擞,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而含威,身披黑色修道袍,整个人显得英气逼人,庄重威严,此人正是马喜儒。昨夜,他奋不顾身单挑魔猴,虽然身受重伤,亦将强敌击退,没想到次日竟然还能出现像没事人一般。足见他天赋异禀,意志坚定,实属可敬。 马喜儒信步走进偏殿站在居中。廉海畇见来人是马师兄,心里稍稍放松。喜儒有条有序地说出应对方案,不用十分钟的时间,便把相关事项一一说清,在场众人无一不服。并且,瞬速依法而行。 在回女院的途中,任雨悠与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掌门师兄回来的事。 “马师兄是啥时候回来的?昨晚兵荒马乱的我怎就没看到他,总感觉此人靠不住。” “管他姓马的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回来了就好,省得咱们师姐要为他们操心。” “任师妹,有时候你得有些分寸,别老是一开口就拔刀见血那般。” “我嫌说得他们轻咧。” “换我的话没准还骂得更狠。” 灵霄观男院处。 会议结束后,马喜儒回到房间在禅床上盘膝而坐,运气调息,以达疗伤之效。昨夜一战,他的伤势并不轻。为了处理道观事务,只能强打精神,把该布置的各项事宜一一打点,他才放心休息。 期间各位师弟陆陆续续的前来探视。铁云来后守在门口,把其它师弟拒之门外,免得打扰掌门师兄静养。 第十八章 同室操戈 (二) 雨后的竹林,空气似乎格外的清新,片刻的宁静很快就被人破坏。 “花老弟,赶紧让我进去见你的师傅,不然,别怪我以大欺小、持强凌弱。” 花千树礼貌有加的说:“裴前辈在上,晚生绝无半句诳语,经昨夜一役,家师身负重伤不便会客,前辈改天再来可好?” “一泼猴竟敢装出如此矜贵。” 花千树说:“前辈若真想玩玩,晚生只能奉陪到底。” “弟兄们,上!” 裴鴃带着五六个小妖与敌人正面对抗。他两手一抖变作一双极大的爪子如鹰爪一般,“鬼爪裴鴃”在妖怪圈子中并不是浪得虚名的,这双爪子传说是锋利无比犹如刀剑,坚硬无双好比铠甲。在阳光照射下这双鬼爪显得异常锋锐,透出冰冷刺骨的寒意。 花千树环顾对手,见众小妖虽则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实则外强中干也说不准。他稳住心神冷静应对,法术开时舌鞭突击,“嗖”的一声将前面的一个小妖掀翻在地。虽然,他的师傅才刚刚回来,可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在短短的一夜间他的招牌武器“舌鞭”已截然不同,不管是力量、速度、频率、范围以及出手速度均已得到显著的提升。由此可见,魔猴不单单是一名出色的战士,还是一位不错的老师。 “嗖嗖嗖……”两三条舌鞭快速地迎面攻来,只听那摩擦空气所产生的声响就足够吓人,这蛤蟆舌头由法术生成,硬时像一杆长枪无坚不摧,软时像一条毒蛇灵活迅猛,两三个一起进攻时首尾相顾、攻守兼备,而且套路复杂多变,打得裴鴃等人毫无还手的机会。 “大伙分散开来围着他。” 众妖依言而行将花千树围于核心。 “小子,机灵的喊你师傅出来,要不放我进去见他,不然,我绝不留情。” “此事万万办不到。”花千树说:“请前辈赐教。” 众妖蜂拥而上。 “嘭”的一声闷响,蛤蟆精使出看家本领“繁花似锦”,七八个舌鞭同时爆发出来,大多取的是对方的咽喉,有一两个稍稍打偏的也能绑住敌方的腰部,让敌人瞬间受制于己无法动弹。 “臭蛤蟆当我等是虫子嗄?” 花千树最听不得别人的这一句,眉头皱时舌鞭勒得更紧,让对方说不出话来。他这一招经过魔猴提点,出手的舌鞭由原本的上限五个变成了十个,威力提升了不少。 裴鴃大声喊叫:“上家伙。” 众妖纷纷掏出武器,有的是匕首,有的是剪刀,有的是法术手雷……大伙兵器上手便不约而同地朝蛤蟆舌头拼命地扎了下去。 蛤蟆精心里一惊,慌忙收起舌鞭,他心里清楚的记得几个时辰前,在镇妖地牢内被阿傍烧伤的那一刻,疮口上的痛仍在,此事他可能毕生难忘。说时迟那时快,众妖逼近身前与他近身搏斗。若论拳脚功夫他很是一般,不过,在法术修为上他算是略有小成。作为一个带艺投师的妖怪,他怎么会只有舌鞭一个法术这么不济。即便,敌众我寡,他以法术应对还略占优势。 法术启动,花千树的步伐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快如闪电,那些小妖的拳脚兵刃通通碰不着他。 裴鴃的身法移速乃众妖中最是敏捷快速的,每次一拳出手总以为要打中对方,却偏偏打了个“寂寞”。他浑身使劲步步紧逼,情况却依旧没变,每次出手尽是信心满满,每次回手都是“竹篮打水”。不出三十招,他已满头大汗,衣衫尽湿,还略带一点点狼狈。 花千树一边躲避一边说:“前辈,斗了这么久,我看是足够了吧?”裴鴃怎肯善罢甘休,喘着粗气说:“够?搭上你的命都不够。” 快到一百回合,空中一只乌鸦飞过,一把男声说道:“大伙住手!” 乌鸦停在地上很快变成一个道士——金翅道人。 “别打呐,停住啊!” 众小妖听劝停下,纷纷退到一旁。 裴鴃好像听不进去,见众小妖退下他还打得更狠,舞起一双“鬼爪”朝花千树狂攻而来。花千树收起法术不作进攻,左闪右避的将敌人的攻势尽数化解。 “贤弟啊,快快住手。” “住什么手呀,我与他们仇深似海,今日非要杀进去剐了那个泼猴。” “好霸道的手法,让西门龙来领教、领教。” 西门龙快步从竹林中走出拦在花千树面前,与裴鴃打将起来。 拳来脚往打了上百回合,裴鴃实在斗不过西门龙。他收起“鬼爪”退后几步,说:“西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龙说:“今个我只是陪金道长过来一趟,有话问他就是,问我作甚。” 裴鴃问:“哥哥,为何不让我出手?” 原来,这裴鴃与金翅道人都是鸟精,虽说没有血缘,亦以兄弟相称。 金翅道人说:“贤弟,我等与他同过患难、共过生死,理应是一家人,有话好说,何苦动手。” 裴鴃强忍心中酸楚眼带泪光说不出半句话来。 金翅道人问:“贤弟心中有何不快尽管说来,我与西门大哥定然为你作主,如理在贤弟,我绝不轻易放过他们。” 裴鴃说:“我外甥没了。”说罢热泪夺眶而出,痛哭起来。 众妖让裴鴃哭了一会儿,花千树说:“忧能伤人,请前辈节哀,晚辈绝无冒犯之意,敢问您外甥的事与我等何干?” 裴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他就是在灵霄观上没的。” 花千树与金翅道人对视一眼。 裴鴃说:“他这孩子孝顺得很,今年才十三岁,我到那边住时与他见过几次,这一别十载,没成想已然是白头人送黑头人。” 花千树说:“我师兄于出发前曾记录此次与会名单,等晚辈取来予前辈一览,到时是非黑白一目了然,免得咱们两家结怨。” 金翅道人:“老弟,事不宜迟,快去取来。” 未几,花千树取来名册,问:“您外甥贵姓何名?” 裴鴃答:“名叫乐忞的便是。” 众妖围在一旁看花千树查找名册,查过三遍也没有找着,他说:“您外甥不在我等队伍之内,请问前辈的消息从何而来。” 裴鴃说:“我听一同乡所说,在灵霄观内见到过他,要不是你们带着,他一年轻小伙哪里来的此等胆量。” 花千树说:“道听途说不可轻信。” 金翅道人说:“贤弟稍安勿躁。” 此时,一小妖对裴鴃附耳细说,裴鴃一听大怒,说:“姓花的,我来问你,你们那边可有一个身材高大,长着红色长毛的家伙。” 花千树仔细地思量了一会儿,又翻查了名册,答:“没有。” 裴鴃紧握双拳,面目狰狞地说:“可恶,哪里来的红毛孽障竟敢害了我外甥的性命,我绝不饶他!” 自古便有福祸相依这种说法,此番,励仲卿莫名其妙地招惹上这个仇家,看来他往后的路也并不好走。 在同一天黄卷山上的机灵寨内,苏瑜一直闷闷不乐,自刀剑之会以后便是如此,文武两位夫人常来开解劝说,仍然没有好转。 此时,苏瑜于房中饮酒解闷,文夫人闵嫣相伴在旁,她替丈夫斟上一杯酒,说:“夫君连日来心情欠佳所为何事?说出来,妾身与你分忧。”苏瑜举杯一饮而尽,醉眼朦胧地说:“我想的可都是家国大事,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一边凉快去。”闵嫣知道丈夫喝多了也不生气,只是不再给他斟酒。苏瑜嚷嚷着说:“斟酒啊,满上!满上!” 忽然,有传信小妖在门外叫道:“有白虎岭纷扰山欢跃寨鹤素心寨主的来信一封呈上。”苏瑜踉跄地走过去,一手抢过信件打开来看。由于醉意正浓,只觉眼花缭乱,半个字也没有看清。他说:“大哥呀,你写什么狗屁!我……我看不清哟。”闵嫣说:“夫君,可否让妾身一看。”苏瑜走回来趴在桌上,手里高举着信件摆来摆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闵,给.....为夫好好地念……”他还说了些什么就听不清了,闵嫣拿过信件念与丈夫听,信中内容如下: 鹤素心致书于黄卷山机灵寨寨主苏瑜贤弟: 近闻贤弟欲远征灵霄观,愚兄以为不可,此行必有三害。一则,天长路远迢迢千里,战线过长,补给无继,军心难保。大军到时,兵老师疲,无以开战。二则,灵霄观高手林立,你我合兵一处,数不过五千。即使,带甲过万亦难以取巧于万一,稍有差池,便宜未得,全军尽墨。三则,薄利在远,大祸在近。白虎山上,外敌虎视,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不得不防。 纵观当前形势,你我应同心同德,结成联盟,掎角之势,尚可应付。若贪小便宜,劳师动众,舍近求远,前途堪忧。 挥兵远征有此三害,舍本逐末实属不智,望贤弟再行三思、三思。 愚兄鹤素心敬上 闵嫣读过信件置于桌上,说:“夫君欲远征灵霄观?此乃大事,怎么不与我等商议?”苏瑜说:“商议个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拖把’!” “我机灵寨开山立寨以来,哪有妾身不管不理之事,我既是你的妻子,又是你的军师,难道不是么?” 苏瑜含糊不清地叫:“打打杀杀的事情说了你们这些娘们会同意么?”闵嫣瞧着醉得不醒人事的丈夫,心想:夫君连日来不得开怀原来为此,远征是大事,必须通知妹妹,看她怎么想。 经仔细思量后,闵嫣当即吩咐家丁丫鬟侍候苏瑜,自己连忙到练兵场找苏凝商量去了。 第十八章 同室操戈 (三) 当晚午夜时分,苏瑜醒来,唤丫鬟取水洗脸。 那丫鬟是闵嫣的心腹,答应一声,连忙通知文武夫人去了。 片刻,闵嫣和苏凝来到房间,苏瑜已经梳洗过了,躺在床上拿着鹤素心送的镯子正在不停地打量着。听到脚步声,见老婆来了,男人说:“酒这玩意真不是个好东西,幸好在家里喝,不然确实会误事的。” 苏凝应道:“夫君别只会动动嘴,教我与姐姐担心,要言行合一才算真丈夫。”她走到脸盆前拧了一下手巾,男人说:“不用,刚洗过,凝儿可真好,处处为我着想。” “夫君恩情凝儿铭记在心,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计较。” “来。” 苏凝走到床前,男人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边递上手镯说:“瞧!鹤大哥送我的礼物。” “别这样,姐姐还在了。” 男人“哦?”了一声,好像才刚刚看到闵嫣似的。她一脸严肃地问:“从大哥来信得知,夫君意欲远征,可有此事?”话语间的冰冷夹杂着一丝愤怒,可惜男人没有察觉,他敷衍着说:“信?喔!我刚才看过,是有那么一回事,夫人以为如何?” 闵嫣心头一紧,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怒火似被强行压着。她说:“妾身与妹妹商量过,我等的想法与鹤大哥一致,远征无益,请夫君三思。” 男人假笑一下,说:“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闵嫣脸色一变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来喝,可能想以此冷静一下。武夫人苏凝知道姐姐要发脾气,上前轻轻地扯了她的衣袖一下。 “我自有分寸。” 苏凝见姐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也不敢多劝,站到一旁不敢作声。 一杯茶下肚,闵嫣心中的火气似乎无法再行压制,她使劲地往桌上一拍,吓得男人手中的手镯几乎拿不稳,他说:“亲爱的,怎么啦?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火呀?” “亲?亲什么?还亲爱个屁呀!”闵嫣厉声呵斥男人说:“奶奶的!老娘从进门到现在你有没有正经地瞧过我一眼,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有没有听进去?还……还无缘无故?老娘那次发火是无缘无故的?”她的语速不慢,连珠炮发的指责像一招招步步紧逼的剑招,让人喘不过气来。说着说着她走到男人面前,一手拧着他的耳朵,把他硬生生地扯下床来。 男人求饶着说:“痛!痛!痛呀!娘子!手松一下可好?”苏瑜这厮不知怎么形容,还是亮他名号好了。 苏凝在一旁轻声地说:“夫君这回惨咯。” 闵嫣一把抢过手镯,生气地说:“娘子?谁是你的娘子!老娘跟你这么多年呐,人老珠黄了是不是?不好看了是不是?你宁愿看着一个这样的破玩意都不愿瞅我一眼。枉我一直好声好气、无微不至地侍候你,比侍候自己的爹还要殷勤。当年我要不是鬼迷心窍,肯定就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骂得太急太快一时缓不过气来,叹了口气后,又抹了一下眼角将要流出的泪水,才慢慢地接着说:“苏瑜!我跟你说话,你敢不理我?我问你!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不想要这个家了?”正当她松开了拧着苏瑜的手,举起手镯想要往地上狠狠地摔下去的时候,苏瑜机灵地跪了下来,双手抱着她的小腿,说:“娘子,我错了。” 苏凝在闵嫣背后给苏瑜比了个大拇指。他立马会意,当即趁势追击,说:“我错,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 女人,不管是什么种族,什么肤色,什么年龄大多数都是心软的。 激动的情绪和对丈夫的失望在心里面煎熬,闵嫣的心很是难受。她将手镯放在桌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夫君,一滴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庞。 苏瑜装作声色俱厉的模样,挽着闵嫣的手往自己脸上抹。他说:“娘子,我错,我该打!就算你不愿惩罚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见娘子的手软绵绵的根本无心动手,他说着说着两个手轻轻地打在自己的脸,谁都能看得出他的举动是相当的儿戏,不过是为逗逗夫人罢了。 闵嫣是真的来气,望着丈夫如此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她心想:妈的,你蒙谁呀! 女人实在受不了这个不成器的男人,使劲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或许是用力过猛,或许是男人演技高超,女人这一脚竟然让男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她说:“贱骨头!你讨打是不是?苏凝,给姐去拿‘家法’来!”苏瑜一听,傻了,整个人傻了。什么是“家法”呢?他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一加一的那种加法? 苏瑜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家法?我怎么没听过。” 苏凝说:“姐,夫君都给您跪了,能不能……” 闵嫣说:“我让你去你就去!快!”她的话锋利决绝,容不得苏凝有半分犹豫。 苏瑜心想:什么家法不家法的,该不会是狼牙棒…… 原来,在闵嫣嫁给苏瑜之前,她就偷偷地把藤条藏在新房里以备不时之需。苏瑜纳妾之时,闵嫣本想拿出藤条好好地“侍候”他一番的。后来,见到苏凝这个妹子又乖巧又听话便改变了主意。并且,把藤条的事情告诉了妹妹,让她的房间也偷偷地藏着藤条。事后嘱咐再三,让苏凝不能让夫君知道此事。因此,“家法”这回事,苏瑜全不知情。他还傻愣般以为闵嫣是如何的贤良淑德,殊不知她竟然凶悍如此。 苏凝拿出藤条递给闵嫣,说:“姐,我要不要回避一下?”闵嫣接过藤条,往桌上一拍,目光狠狠地盯着苏瑜似有血海深仇一般,她说:“不必!” 苏凝点头退到一边。 苏瑜松了口气,说:“哦,还以为是狼牙棒,原来只是藤条。” 闵嫣打趣地说:“喜欢狼牙棒是吧?下次!有的是机会。” “不……不是,我……”苏瑜冷汗直流、汗毛倒竖,连忙改口说:“哇塞!妈呀!这么粗的藤条,会打死我的。”他跪行而前再次抱着妻子的小腿说:“娘子,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宝贝心肝,饶了我,好不好?”说着就把脸贴妻子的小腿上蹭来蹭去好不亲热,那副模样说是丢尽天下所有男人的脸也不为过。 “啪”的一下声响,苏瑜疼得整个人快速地跳起。他双手捂着背部,痛苦地叫:“哎呀!疼死我了呀,娘子喔!我以为你是闹着玩的,今个怎的如此手重。” “玩?谁跟你玩来着。” 苏瑜委屈地说:“不玩也没必要动真格的,哎呦……你这一根本是想拿为夫的命呀。” “谁让你不理我!”闵嫣咬牙切齿地说:“苏瑜我跟你说,我压根每给你来过虚的,老娘真心实意的待你,你倒好!三番五次的戏弄我,骗我……”苏瑜哀求着说:“以后不敢,真的不敢了。”又是一下狠狠地打在他的臀部,清爽嘹亮的声响要是被仇家听到那可真叫解恨,彷如多年便秘给治好一般。 闵嫣说:“以后?还敢说以后?苏瑜,老娘忍你可久了。本想好好地跟你商量,你当老娘是透明的。今个不好好地‘教育教育’你,你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本来以为是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怎料她的第三下准备打来的时候,苏瑜这个没出息的以极快的反应双手齐出,紧紧地抓着藤条。如此看来,与三国名将黄盖相比,苏瑜实在相差甚远。他说:“娘子,您错怪为夫呐!”闵嫣说:“你放手!” “娘子请听我一言。” “你放不放?” “切莫动气呀,您错怪我了,错怪了……” “错怪你什么?放开!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半死不活的,老娘不姓闵。”说着闵嫣又落下一滴眼泪。 只怪苏瑜一直把两位夫人当作丫鬟般使唤,虽然彼此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清楚明白。苏凝脾气好,又只是妾侍,不是正室,入门时间亦不算长,对夫君的意见没那么大。这个闵嫣则不同,生长在大富之家本来脾气就相当泼辣,以正室的身份嫁给苏瑜十年。往日,只因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夫君,才不会计较太多,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放在心上。此次,远征事件,乃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她一心一意地为夫君筹谋奔波,岂料换来的却是夫君的敷衍对待,难怪她无名火起三千丈,把往日所受的苦一次过通通发泄出来,那势头简直犹如江河缺堤锐不可当。 苏瑜深情地望着闵嫣的眼睛,再次跪在地上,他真诚地说:“老婆!男儿膝下有黄金,最好每天跪女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饶了我!老公给你下跪磕头了。”要是面对强权重压,誓不低头,宁死不屈之时道出“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一句,那种豪情,那种气概是多么的让人肃然起敬,可是,苏瑜这厮却在后面补上一句“跪女人”,而且还要“每天”,想想此情此景一作对比,苏寨主的所作所为除了不予置评,真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第十八章 同室操戈(四) 闵嫣原本很是生气的,瞅着苏瑜真的给自己磕头,再搭配上那句“跪女人”,她突然就笑了,眼带泪光地笑了。未几,她说:“行啦行啦!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夫老妻的别这样!这回呀,当然是你的错。” 苏凝机敏地说:“夫君,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姐姐斟茶。” “哦!对、对、对……”苏瑜瞅了闵嫣一眼,见她是真的眉开眼笑才站了起来,斟上一杯茶双手奉上,说:“娘子,喝过这杯茶,就不准生气咯。” 闵嫣一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轻轻地在苏瑜腹部敲了一下,说:“你说不准生气我就不能生气啦?”苏瑜一脸不正不经地伸手过去,准备将妻子搂入怀中,说:“我们家……娘子说了算。” “且慢!此话当真?”闵嫣收起笑脸正经地说:“你可别给我来虚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以后家里的事,娘子说了算。”苏瑜画蛇添足地说:“娘子叫我去东我要是跑往西边的话,我便是小狗……” 闵嫣说:“什么?你是小狗那我是什么?” “对喔,我说错,容我再三思量。”苏瑜想了片刻又说了些讨好妻子的话,闵嫣这才喝了一口茶,说:“要是再有下次,老娘先逼你撞墙而死,然后改嫁!”说完就盯着自己的夫君,眼神中的坚定像是个女将军。 苏凝如履薄冰地说:“姐,不用如此恶毒吧。”她朝夫君使了个眼色,苏瑜连忙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说:“不敢!绝对不敢!从今往后娘子说啥我都听便是。” 待闵嫣心中怒火去尽,她便示意苏凝拿藤条出去。 等夫妻二人独处时,苏瑜拿起手镯递给闵嫣,说:“你瞅瞅这破难玩意儿是什么来历。”闵嫣刚才怒火中烧,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她接过手镯,边看边说:“鹤大哥相赠的东西,怎么说都不会普通,我看……”她一接触手镯便有淡淡红光出现,一闪而过,十分夺目。 “这红光……” “我之前看的时候也有,娘子怎么啦,看出何等端倪?” “容我再看。” 闵嫣生于法宝大族闵家,妖怪江湖里的名门望族,实实在在的一位豪门千金。世间上的法宝即使没见过,至少亦听说过。她天生丽质,聪明乖巧,自幼熟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绝对是才貌双绝;要不是个妖怪的话,说她是个仙子下凡怕是也有人信。 或许是这样,父母对她的期望亦是非常的高。总盼着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郎君。 在偶然的机会下,年少时的闵嫣与苏瑜相遇,两个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事实上,闵嫣父母并不喜欢苏瑜这个穷小子,认为他配不起自己的闺女,死活不肯让闵嫣嫁给苏瑜。可是,闵嫣对苏瑜早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她再三请求无果后,甚至想到以死相逼。当时,气得她爹七窍生烟,他说:“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当时的闵嫣说:“如此甚好,那我便死也不死在此地。” “你长大了,长本事了,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不管娘如何劝说,闵嫣一气之下仍是离家出走,跟着苏瑜浪迹天涯去了,从此父女俩的关系变得恶劣。 十六岁那年,闵嫣偷偷地溜回家,“拿”了几件法宝作嫁妆,随随便便地就嫁给了苏瑜。百趣盒就是当时“拿”出来的。她爹知晓女儿回家“拿”东西的事,曾多次派人追踪查找,意图索回家中的财物,可是每次都被聪明的女儿侥幸的躲过。这些财物便是后来苏瑜开山立寨的部分资本。 苏瑜知晓闵嫣的出身,觉得她对世间上的法宝有所了解,才会让她看那只手镯。 闵嫣拿着手镯看了一会儿,惊讶地说:“妈呀!不得了了。”苏瑜趁机将手搭到她的肩上,说:“东西是什么来历的?给为夫说说。” 闵嫣瞄了丈夫一眼,肩膀一抖甩开他的手说:“规矩点,我还在生气咧。”苏瑜满脸堆笑的说:“生气可以,别把自己气坏就行,不然我会很心痛的。来!说说,让我长长见识。”闵嫣半带娇羞地说:“呸!不要脸的贱东西。此物不是什么破难,是大有来头的珍稀宝贝,名曰‘噬魂手镯’。” 这个不识字装博士的苏瑜有模有样地说:“哦!就是那个谁,用些什么搞出来的。”闵嫣没好气地说:“不懂装懂!”苏瑜拱手作揖朝娘子一摆,说:“哎呀!娘子是行家里手,您说,我听!” “看到你这个怂样我就心烦。”闵嫣微微一笑,说:“此物相传是千年以前,一个魔王以魔兽的骨血与神铁熔炼而成。手镯成型后日日夜夜地戴在魔王手上,吸收了他身上的灵力与邪魅之气,遂有了吸收和释放能量的本事。” 苏瑜点点头,说:“没想到这玩意儿,竟有上千年的历史。”他边说边伸手去拿手镯,那贪婪的模样确实丑得可以。闵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把手缩了回去,说:“娘子喜欢的话,东西就是娘子的。”闵嫣有一点点生气地说:“别跟老娘废话!你还要不要听我说?”苏瑜说:“亲爱的,切莫动怒。请讲!” “后来,魔王被仇家杀害,他的怨气和怒气被手镯吸收。手镯被仇家据为己有,几经辗转便失去了下落,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里。坊间有一种可怕的流言,据说当年魔王死时,因怨气太盛,阴魂不散,灵魂寄居在手镯里面。手镯会把戴上它的人的魂魄吸走,以作魔王的玩伴。噬魂手镯因此得名。”闵嫣喝了口茶慢慢地说:“依我看来,你以后就别再碰它,这玩意儿邪乎得很。还记得么?当天,一打开盒子,黑气就冲破屋顶直上云霄。”苏瑜还是满脸堆笑地说:“当天?我记得当时只有我和鹤大哥在场,娘子是怎么知道的?又用百趣盒来偷看了是不是?” 闵嫣嗔道:“是又怎的?” “倘若是真,便是这样。”苏瑜抱起闵嫣放到床上。 夫妻恩爱,当夜无话。 翌日,苏瑜被丫鬟叫醒,尚没来得及梳洗就被请到忠义堂去。 “大清早唤我起来,莫非叫倒夜香去?”苏瑜这厮脑海里总是没个正经的念头,在前往忠义堂途中嘴里芬芳之气怕是能够熏死蚊子。 他来到堂前,往屋内一览,心中不觉一颤。只见闵嫣坐于中间,苏凝身披战甲站于旁边。另有十员妖将亦是衣甲整齐,分别站于两边。屋内正中摆放着一个大沙盘,盘内是白虎岭的地势,造工巨细无遗,相当精致。 “娘子早!唤我到此所为何事?” 苏瑜边说边走进屋内,慢步走到妻子面前,问:“夫人这……可否给为夫说说。” 闵嫣冷淡地说:“你的事。” 苏瑜问:“我的事?什么嘛,直接说就行啦,召唤众将何用之有。”武夫人苏凝亦是冷冷地说:“远征!” 苏瑜一听满脸茫然,像似晴天响了个霹雳把人给吓懵了。过了一会儿,他很不耐烦的,抓狂地说:“哎呀!我的姑奶奶呀!昨晚不是说好了么?” 闵嫣望着跺手跺脚的丈夫却是毫无表情、无动于衷,让男人吱吱喳喳地折腾了半响,她才说:“军中无戏言!”说着给妹子使个眼色。苏凝会意,“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指着沙盘中黄卷山的位置,说:“此地乃我军驻地……” 忽然,苏瑜灵机一动,走上前来给闵嫣附耳轻说。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像是把女人说服了,她听罢点头,说:“好啦!我跟当家的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苏凝回剑入鞘,大声说道:“众将听令。”十员妖将齐声说了声“是。”她便带着众将前往校场去了。 屋内只剩闵嫣与苏瑜。她拿着噬魂手镯,说:“我跟你这么多年夫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容易死心?” 苏瑜装作严肃认真地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娘子。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少来这套!”闵嫣说:“苏瑜我给你说,别以为老娘不知你心中的那些道道。就凭这个,你就想到灵霄观占便宜?苏瑜啊,苏瑜!你想得美呀!” 苏瑜尴尬地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娘子的慧眼。” “你过来。” “什么事?” 当他走到她身边时,她狠狠地在他的臀部掐了一下。 “哎呦……娘子大清早的这般热情,让为夫怎生消受。” “想啥了?美死你!”闵嫣一脸严肃地说:“说!心里还装着什么歪主意!” 苏瑜认真地答:“忘忧谷。” 闵嫣立即拿出藤条,不知是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她厉声说:“跪下!”苏瑜不好意思地说:“娘子,我说说而已,何必认真如此?” 闵嫣拿着又长又粗的藤条使劲地在地上抽了一下,“啪嗒”的一个声响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苏瑜更是心狂跳不止,他想:闵嫣你这个泼妇,什么时候在忠义堂里藏着藤条的?我怎么又不知呢?好样的,有机会我要好好的…… 闵嫣用藤条指着苏瑜,说:“老娘让你跪,你敢不跪是吧?好大的胆子!还记得昨晚自己说啥来着。” 苏瑜慌忙下跪,以求饶的语气,说:“别!别别别生气。娘子,我又错什么啦?”闵嫣瞅着丈夫一脸无赖的样子,心中火气更甚。她一脚踢翻身旁的凳子,藤条又往地上一抽,指着丈夫,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忘忧谷是什么地方?你敢打那的主意?苏婆婆是你什么人?她是你娘!”苏瑜皮笑肉不笑地说:“娘什么娘?养母而已!”闵嫣怒火更盛,她说:“我当年肯定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废物!” 没想到苏婆婆竟然是苏瑜的养母。这么说来,他不就是苏芧的大哥,励仲卿的未来大舅子。苏瑜这厮也真是没良心的,还想挥兵攻取忘忧谷,活该被闵嫣教训一顿。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一) 却说闵嫣怒火中烧大骂苏瑜是废物。 丈夫跪在地上冷静地说:“娘子,你听我说……” “说!” “这叫退而求其次。” “亏你还说得出口。” “我……” 闵嫣的眼睛湿润了,一种苦涩的滋味在她心中回荡,她大声地堵住夫君的话头喊道:“你闭嘴!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虽然,我与苏婆婆素未谋面。毕竟,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怎么说都是你的娘,我的婆婆……如今……如今你长大了!不要娘啦!是不是?竟然……竟然还想带着外人,抢自己的老家。我……”尽管她是一个妖怪,尽管她是一个寨主夫人,尽管她的心肠不算太好……毕竟,她终究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说着说着闵嫣就哭了出来,失望与愤怒等诸多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着让她倍受煎熬。她不懂释放心中的负面情绪,只能以“家法”这种粗糙笨拙的方式去宣泄心中的痛苦与难受。她咬着牙,举起藤条说:“苏瑜!我……我打死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祸害!” 苏瑜说:“我爱你!”在感情世界里面,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合适的人说出来,总是有着原子弹一般的杀伤力。闵嫣手中的藤条在丈夫说到“你”字的时候停了下来,正好停在他的面前,怎么都打不下去。 “我爱你,我丧心病狂地爱着你,爱着我们的家!”当丈夫把整句话说完的时候,妻子手中的藤条失重掉到地上,她失声痛哭起来。 门外有三四个不懂事的小妖把耳朵贴着门,偷听着忠义堂内的一切。其中一个小妖说:“寨主和夫人在里面搞什么呢?”另一个小妖说:“咿咿呀呀的,该不会是……”当先的小妖说:“那种事情早上也可以?”第三个小妖说:“不管是什么,你们别说话就行。不然,听不清。” 女人是听觉的动物。不论三岁到八十三都喜欢听男人给她说好听的话。 更何况是闵嫣这种会动真情的女人,不幸地遇上苏瑜这种巧舌如簧的男人,任她怎么聪明,怎么算无遗策亦只得认命。她无助地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女孩一般,她的他跪行而前来到她的身边,想要拥她入怀以此安慰受伤的心。可她显然变得相当的敏感,哭闹着说:“别碰我!你脏!很脏!” “脏?这不能怪我。”苏瑜柔声说:“大清早的来不及梳洗就被你请了过来。” “不是这种脏啊!”闵嫣仍是哭闹,她指着丈夫的胸膛说:“这里脏。” 苏瑜跟闵嫣成亲十年,从未见过妻子如此哭闹,要是像个母老虎般的打打闹闹,或许容易应付得跺。如今,她哭得死去活来的,他真拿她没有办法。 过了一会儿,苏瑜无奈地问:“哭够了没!” 闵嫣泣不成声地说:“啊……你……长本事啦!现在……是不是连我哭一下都不行啦?”丈夫低声下气地说:“不是。”妻子说:“可怜我才貌双绝,当年肯定是瞎了,肯定……肯定是……好好的有大家闺秀不做,偏偏要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忘恩负义的破烂东西。” “乖,别哭。”苏瑜安慰妻子说:“我是狼心狗肺的破烂东西,世间上最坏的是我好不好?娘子,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闭嘴吖!”闵嫣喊道:“我打死你呀,我……”她边说边举起拳头打在丈夫的身上。 苏瑜不做反应任由妻子发泄。 “我打你,我打你……” “打!痛痛快快地打,打过了就舒服,来!” “啊……” 片刻,丈夫不顾妻子几乎竭斯底里的呐喊,柔声地问:“娘子打够了没?打够了至少得告诉我你到底哭什么?” 大概过了十秒,闵嫣才哽咽着对苏瑜说:“如果,有一天,咱们落魄没钱了。你会不会把我给卖了?” “傻瓜,怎么会呢?”男人伸手过去将妻子搂入怀里,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一脸苦笑地说:“别哭了,眼睛都快要哭肿了。” 闵嫣边哭边说:“苏婆婆是你的娘。就算不是亲生的,对你也是有养育之恩的呀。今天,不知道你为什么,竟然想打她的主意。没准将来有一天,你一发狠,把我给害了。到时候,我怎么办呀。” “娘子,我等的处境你是知道的。白虎山上的那厮,时时刻刻的对黄卷山虎视耽耽,没准那一天就带兵打来的,以当前的实力是无法抵挡的。”苏瑜耐心地说:“我是想在强敌到来之前,让我等的实力有所提升,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闵嫣说:“我不要听你的理由。” 苏瑜说:“我又不是要害了养母的性命。她的为人性格我是跟你说过的。如果,我直接跟她要一些法宝神兵来助阵,她是绝对不会给我的。难道,你要为夫像个叫花子一般,在她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乞讨吗?要是我做得到,难道你就不心疼?” 闵嫣的眼泪几乎都落在苏瑜的身上,她说:“你卑鄙无耻。”苏瑜点头说:“对!我是。现在,我就卑鄙无耻地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养母苏婆婆,行了么?” “当真?” “真的。”苏瑜说:“我答应你,刀锋不伤自己人。”他举起三个手指,准备对天发誓。闵嫣迅速地握着他的手说:“你傻呀,不必如此。我信你就是。对了!还有那群弟妹,不准伤害他们喔。” “行!” 苏瑜把闵嫣扶起,让她坐着,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说:“小傻瓜,以后不要这样子。”女人轻轻地打了丈夫一下,说:“坏蛋!都怪你!讨厌死了。” “对。我该打,来!打死我好了,打完了就不许哭。” 闵嫣娇羞地“哼”了一下,转过脸来不看那个“坏蛋”。 “娘子可曾记得,我给您提过的一个人。” “谁呀?” “我师叔皮梦君。”苏瑜双手给闵嫣递来一杯茶,认真地说:“此行目的主要为她。” 闵嫣喝着茶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是不是人称‘千娇百媚’的皮二娘?” 苏瑜点点头。 闵嫣:“老骚货都差不多上千岁呐,为她?怎么说?” “娘子只知苏婆婆是我养母,不知她算是我的半个师傅。”苏瑜坐了下来说:“皮梦君是她的师妹,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她俩的感情不算太好。”闵嫣故作生气的样子说:“谁让你坐着说的。过来,站着说!” “娘子!” “瞅你那德性。我呸!有话赶紧说,老娘没空陪你耍。” 苏瑜接着说:“皮师叔生性开朗,喜欢游山玩水,交朋结友。对世上各种奇珍异宝更是情有独钟。她有一个房子名曰‘品屋’,专门摆放她收藏的各式珍稀法宝与神兵。我劳师动众正是为此。” “反正这种事我不参和,你自己看着办。记得你刚才说过什么就好。” “行。” 夫妻俩商量妥当。 苏瑜匆匆赶到校场,让武夫人苏凝捉紧时间练兵。然后,回到房里修书一封,让传信小妖带到欢跃寨给鹤素心。他拿出噬魂手镯与素心所写的一份使用说明边看边赞,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得胜凯旋的画面。至于他在幻想什么?无非是扩充寨棚,招兵买马,报仇雪耻,再觅新欢,三妻四妾之类。 “看什么看到流口水啦?”闵嫣一手夺过手镯,说:“手镯我来保管。”手镯似乎能感知外在环境,当她拿在手上的时候红光便消失了,只是在场的人没太在意。苏瑜正在臆想着以后的美好,被突如其来的妻子吓了一跳,他说:“你这……” 闵嫣装作生气地说:“我怎么啦?” 苏瑜面无表情地说:“贤良淑德,持家有度……即便如此,进屋时好歹敲个门啊!” 闵嫣说:“怕啥呀,你又不是没穿衣服。”早已换上便服的苏凝笑着说:“我和姐姐敲过门的。只是,夫君没听到而已。” “你们找我什么事?” “姐姐说要带我到外面逛逛。”苏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请夫君批准。” “刚才,不是给你说过战事在即,要好好练兵吗?”苏瑜很不耐烦地说:“怎么一转身就要出去呢?”闵嫣严肃地说:“这个家谁说了算?” “娘子。” “嗯,你知道就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闵嫣说:“练兵是你的事。不是有‘四怪六猛’十员健将帮你么?少了苏凝一个不碍事的。我和妹妹去买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参茸海味什么的,免得将来有福没命享。” “瞧你说得……去多久?” “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这得看我心情。”闵嫣说:“怎么啦?心痛银两是吧?” 苏瑜言不由衷地说:“富贵于我如浮云,银两算个啥呀,只求娘子开心就好。别替我省着,务必多带银两,尽兴,尽兴啊!”他说这话时那表情简直是如丧考妣,别提有多滑稽。 交代过后,闵嫣将噬魂手镯藏于房中,与苏凝下山购物去了。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二) 有句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闵嫣则不然,她相当的精明,伴着苏瑜发家致富后,时不时藏了些私房钱。然后,瞒着丈夫暗中使人买些参茸海味送回娘家。初时,她的父母不肯接受,多次退了回来。 那时,闵嫣她爹总说:“送这些个破烂玩意儿回来有啥用?来人呀,给我通通丢出去!” “孩她爹啊,闺女一番心意怎么说不收就不收呢?好歹都要银钱买的,收下吧。” 闵嫣爹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些是用谁的银钱买的?我!还记得吗?当初那丫头从家里拿走多少东西,现在却拿这些破玩意儿来糊弄我,呸,没门!” “老头子呀,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呐,怎还记在心里,我看这些礼物都不错,应该花了咱们闺女不少的银钱,你每次都不肯要她的岂不是白白浪费银钱,今个就当是为我收下一回行不行?” “绝不!你们谁敢听夫人的话收下了这些,我就亲手打断他的狗腿。”闵嫣爹越说越生气,怕是气糊涂了,他说:“早知她这么忤逆,你就该给我生些吃的,总比生下她那样的亏本货要好上万倍!” 闵嫣娘说:“吃的我生不出来。” 事实上闵嫣不算是个忤逆的孩子,在母亲的极力周旋与她的坚持不懈之下,父女俩的关系稍稍缓和。她见时机成熟,便亲手修书回家,信中首先给父亲赔了千万个不是,见老人家的怒气、怨气都消退得差不多,又替夫君说尽好话,说他如何吃苦耐劳,如何赚钱有方,如何疼爱自己等等。还把一初离家时“借走”的法宝,除百趣盒外,全数奉还。如此,娘家才肯把礼品接纳。 苏瑜的山寨成立以后,闵嫣的收入亦是水涨船高,送回家的礼品亦是越来越丰厚。或许,她早已看出夫君的不是,提早打点准备,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亦是未可知晓。 言归正传,等闵嫣下山后,苏瑜做贼般溜进老婆的房间,中途有几次被巡山小妖发现,害得他要装模作样地沿路返回。瞅他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怂样,谁能想到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寨主人,一丁点应有的尊严与威仪都没有,好生尴尬。 当晚,苏瑜好不容易来到妻子的房中。关上门窗以后,他翻箱倒柜,找遍箱笼。终于,找到噬魂手镯的藏身之处——百趣盒。他打开盒子,百趣盒一张一合间说出话来,是闵嫣的声音,它说:“苏瑜!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账!敢来老娘的房间盗窃!造反了是不是?”对丈夫的行为举止如此了解,而且又能设下“小计”狠批他一顿,不愧是文夫人闵嫣。 听到妻子的骂声苏瑜吓了一大跳,慌忙合上百趣盒生怕被巡山小妖听到。他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屋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见没啥反应,他心想:哎呀,吓死我咧……诶,不对。难道,那般畜生平日里也是这般模样的,这么大的声响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有机会得好好的训他们一顿。 当苏瑜再次尝试打开百趣盒时是躲在被窝内的。他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阻隔声音的传播,实际上,在这个时辰里,那些巡逻小妖几乎都偷懒睡觉去了,他根本没必要如此偷偷摸摸的,真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手下。正当他准备“开箱”之际,百趣盒竟然像一只忠诚护主的小狗那般,猛然“咬住”他的手,疼得他飞也似的从被窝冲出来。他手被夹住非常的疼痛,拼命地将手臂甩来甩去试图摆脱。另一只手却要捂着自己的嘴生怕疼得叫出声来被人知晓,模样甚是窝囊、滑稽。 半响,苏瑜才将手拿出来,此时他手肿的像个猪蹄子一般。他将百趣盒放在桌上,一边蹲着心里一边想:闵嫣你这个刁妇!如斯算计自己的老公,恶毒的很啊!今晚,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东西拿到手。不然,为夫就不姓苏。 百趣盒本来就拥有许多“别致”的功能,再加上闵嫣下山前施法加持,害得苏瑜无从下手。后来,他只要一碰触盒子,不是闵嫣的叫骂声,就是小狗般发疯地“咬”将过来。他的鼻子、嘴巴、屁股和手都有被夹伤的红印。 不知道苏瑜的脑袋是什么奇葩构造,不就开个盒子吗?跟屁股有甚关系,怎么会波及到那种地方呢?难道是想用“毒烟”药翻百趣盒不成? 苏瑜与百趣盒的“博弈”由午夜直至天蒙蒙亮。最终,他强行将手镯由盒子中扯了出来,引发了一个声浪极大的爆炸。巨响传遍整个山寨,吸引众多妖兵妖将前来围观。 不过,此次爆炸只是声音比较大,杀伤力几乎为零,波及范围亦非常的有限。即使是疼痛的感觉,在苏瑜身上不过是两三秒的事情,百趣盒以及房中各样家具摆设毫发无损。这是闵嫣法术加持的缘故,目的不言而喻。 当苏瑜藏起手镯由房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得衣衫褴褛,满脸漆黑犹如锅底,头发一根根的竖起像个刺猬似的,俨然一个活脱脱的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卡通人物。妖兵妖将见状大多笑得合不拢嘴,可见这个寨主亦不怎么得人心。 苏瑜强打精神,吐字不清地说:“笑啥?没事可‘住’么?”他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吐出颜色各异的烟圈。众妖鸡飞狗走,一哄而散,生怕被寨主责备。他说:“跑什么跑?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他只顾自说自话亦不知众小妖有没有听到。 梳洗过两三个时辰,苏瑜脸上的黑色怎么也洗不掉,头发硬梆梆怎么都恢复不了。他一怒之下穿上衣服,拿着手镯与说明书便往山上跑去。 走到山中偏僻无人的地方,苏瑜戴上噬魂手镯,一股温和暖热的气劲由手臂蔓延至全身,顿感力气渐渐地增长。他舞动了几下拳脚觉得舒适受用,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享受彷如置身仙境一般。 少顷,苏瑜睁开双眼,查看鹤素心写给他的使用说明,依葫芦画瓢地念起咒来。手镯渐渐起了反应,体表上慢慢地现出一串串不知名的红色符文,符文随着咒语慢慢地从手镯挪动到他的手臂,很快便“爬”满了全身。当他咒语念完,手镯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是彻底地跟他融为一体。更奇怪的是,此前被百趣盒所致的样子亦恢复正常。 苏瑜走到河边在倒影里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样,高兴地说:“好!今个让我小试牛刀,看看这宝贝的威力。”他记得苏婆婆曾经教过他一招名为火焰流星的法术,关键秘诀是以灵力配合刚阳的内力在掌心中发射出火焰弹。由于此招杀伤力极大,苏婆婆当时只是教了些运气调息的基本法门予他,没有将火焰流星的诀窍彻底传授。并且,硬性规定他不得随意修炼此招以免祸及无辜。 此时,有噬魂手镯辅助,苏瑜回忆起这段往事,对养母的误解与恨意不自觉地变得更浓。他以灵力驱动内力配以心中的怒火于掌心中蓄能,呼的一掌打出,火焰弹如离弦之箭顺势飞出打在一株树上燃了起来。相比没有佩戴手镯之前,这次出手的威力要大了许多,射程与劲道亦是增长不少,他对此感觉相当满意,正欲收掌之际,一连十多个火焰弹狂喷而出犹如机关枪扫射,火球越是出手就变得越大想停亦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至苏瑜体内灵力、内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火焰弹才停住。他脸无血色,腿脚发软,傻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嘴里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一句话,他说:“妈呀!不得了啦!这货厉害……”呆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慌忙赶回寨去调动人马上山救火,到晚上才把火势扑灭几乎祸及山寨。 翌日,苏瑜带着两个妖兵,满心欢喜的往昨日火烧的地方走去。他先让妖兵用扫帚将木炭与灰烬扫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然后,让他们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像昨天一样念动咒语,一股劲风无来由的刮来,将地上木炭、灰烬卷成一颗树的模样。片刻,风停了,被烧毁的树起死回生,恢复当初的样子。两个妖兵屁颠屁颠地上前观看,左瞧瞧,右瞅瞅,看过后纷纷跪在地上叩头高呼:“寨主法术高强,我等深感佩服,愿您老人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苏瑜强忍心中喜悦,虚伪地说:“我不须享受什么长寿仙福的,只要让大家开心,能过上好日子,那就是我最高兴的事。”两个妖兵信以为真,又说:“寨主德高望重、恩泽如海,乃我等的福分。”苏瑜说:“别废话!起来,起来!回去喝酒吃肉,痛快痛快!”说罢领着两个妖兵归寨,设宴三天,每日大醉不提。 其实,苏瑜的法术基础不怎理想,更谈不上修为什么的,怎会有起死回生这种本事,至于能让烧毁的木炭火灰变回树木实乃噬魂手镯的神秘功效,与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等释放出来的灵力消耗殆尽,那棵树必定打回原形变作灰烬,不知他对此事知与不知。 闵嫣、苏凝下山的第五天。苏瑜一早醒来,吩咐十健将好好训练弟兄,等两位夫人归寨即点兵出征。此时,他才察觉“四怪六猛”被闵嫣调走一个,寨内只得健将九员。他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如此这般骂的不堪入耳。 不多时,打点毕。苏瑜骑上马带着家伙,领三员健将十名妖兵带着铁铲、铁锤、箭垛、水桶和木盘,衣甲整齐地往山上树木稀疏的方向走去。他的兵刃名曰:破浪精钢枪。乃开山立寨时,于普通铁匠铺打造,价格很是实惠。兵器名是花银子请私塾中的教书老秀才取的,老秀才收受银子当然会说尽好话,给那精钢枪取名:破浪。意为:乘风破浪,一帆风顺,马到功成。自此以后,他每逢开战打斗,输少赢多,几乎屡战屡胜,他自是满心欢喜,觉得破浪枪乃是吉祥物,带着它出征上阵定必大吉大利,旗开得胜。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三) 苏瑜带着人马走了半个时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吩咐妖兵妖将开坑蓄水,摆好箭垛,准备修炼。 “老韩,好久没与你练过,来!耍耍!”苏瑜倒提破浪枪摆开架势,说:“当是给我暖暖身子。” “当家的好雅兴,要来便来,这些日子在寨内闷得慌咧,正愁没有地耍耍。”说此话的便是老韩,说罢随便抄起一根长棍便与寨主对打起来。 两个一顿甚好的对打暂且不提,先来介绍那员妖将,他姓韩,名世醪。是“四怪六猛”里唯一一位不在“怪”字之列的健将,其余四名男妖将便是“四怪”的了。 这个韩世醪的名字是有含义的,此妖给自己取名世醪,意为:愿生作人身世世代代都有酒可喝。至于为何姓韩,是因他出生于天寒地冻的时节,故取谐音姓韩。在五妖将中他最喜欢喝酒,酒量最是惊人,甚至比苏寨主还厉害得多。他年纪比苏瑜虚长一些,大伙均称他老韩。此妖性格冷静、理性、稳重、有责任心、稍稍厚道,重兄弟感情。十八般武器虽然学得不足,却也是个厉害的角,有一定的领军能力,乃机灵寨五妖将中综合实力最高、最可靠的一位,故此出游在外常被误以为是寨主。可惜他有个极大的缺点,便是没有大志,有时甚至会随波逐流,要不然如此出众的能力也不会投靠苏瑜。 枪来棒去,苏瑜与韩世醪较量正酣。那寨主见对方棍法精熟、攻守兼备一时间难以占着便宜,遂趁隙舞动破浪枪,使出养母传授的三十三路翻江倒海枪法,看得妖兵妖将个个欢呼叫好,喝彩连连。 “刀哥可有酒吃。” “你妹呀,你这是作死作到我这儿来,当家的就在那边,你竟敢……” 当先说话的妖将姓是,名卯利,大伙叫他作阿利。与苏寨主相识最早,除闵嫣外寨中的一位老臣子,他的性格相对随和,任劳任怨,能打能扛;缺点是不识字,好吃懒做又胆小好色,尤其爱占小便宜,见到漂亮小姑娘总会以言语调戏对方,却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妖。要不是与寨主相熟外,以他这种货色跟一般小妖没有区别。 与是卯利说话的妖将姓布,名至刀,众妖唤他阿刀。此名是依照他一段经历所取的,只因他是个孤儿,小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以小偷小摸维生。一次于路边摊偷包子时被店主逮到,问他父母何在他说不知道,问他家在何处他也说不知道,无论对方问他什么,他只会说:“不知道”。店主是个宽大仁厚的老者,并不知他是个妖怪,见他年幼无依甚是可怜,不愿送往官府,本想给他几个包子打发便算了,岂料这厮尝到甜头便天天往这里跑,那老者无儿无女,见他生得可爱便心生怜悯,天天照顾他伙食,如此一来便是几年。后来,他长大认字,常常感念老者的恩德,便给自己取谐音名为布至刀,这其实是他第一句学会的人话。与苏瑜结识,入伙住进了山寨后,他曾多次下山找那老者,可惜寻他不着。 阿刀是机灵寨的军师,与老韩一起算是苏瑜的左膀右臂,除闵嫣外乃是男妖将中的智力担当。他长相清秀,像个书生模样。比寨主年轻一点、理性一点,武力虽然不甚出众,为人却能屈能伸,有点义气,处事圆滑,能说会道,察言观色,出谋献策相当不错,值得一提的是他会酿酒,故此很受众妖的欢迎。 “取酒来吃怕啥,难道他不吃酒的?”阿利说:“他正与老韩耍着咧,哪有空照看这边,赶紧取些来吃,迟了可要馋死我的。” “你怕是脑子少被驴踢,寨中禁酒多时你不该不晓得,如无特殊节日不许吃一点一滴,身为将领明知故犯该当何罪,你懂不懂的?”阿刀轻声地说:“你这会儿当着他面跟我讨酒吃,怕不是又想挨他的拳头棍棒了?” 阿利说:“我与他认识最久,他那刀子嘴豆腐心怕是我知道得不够清楚,要是真的打我难道他不心疼?” “有病!” 阿利一脸耍流氓的说:“有病也该是不喝酒会死的病。” “滚一边去,越远越好的。” 阿利嬉皮笑脸地说:“滚得远怕你舍不得我咧。”如此一来谁个还想与他说话,阿刀没好气的说:“懒得鸟你这个神经病。” 这边阿利想背着主子搞些小动作,那边却是较量得热火朝天。 喝彩声中,苏瑜虚晃一枪卖个破绽,老韩将长棍一挺佯作中计。那蠢货以为蒙到对方顺势出招,没成想被别人一个变招打得倒退几步,等站稳身子他便觉虎口生疼、两脚发软,可是众妖面前不好退却,脑筋一转死皮赖脸地说:“轻了、轻了,换做是我能打掉对方的兵器。” 韩世醪摆开架势,说:“如此甚好,当家的来呀!” 苏寨主说:“已打了百来个回合,我看你没甚力气可使,先休息一会儿再说,你说行与不行?” 韩世醪并不是个蠢货,怎会不知趣的,他说:“当家说是圆便是圆,说方便是方,且让我歇息一下再作处理。” 苏瑜不敢多说,令众妖去把诸如此类的相关事宜整备妥当,大伙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片刻,诸事已备。苏瑜戴上噬魂手镯,依法而行。那手镯再次于念咒后消失,他认为此次亦是操作自如,定必大显神威,欲以破浪枪使出火焰流星,若试炼成功此招即是他的看家本领。岂料,体内能量灌输到手掌后再难前行,怎样也输送不到破浪枪内,莫说火焰弹。就连烟也没见一丝在枪尖冒出。他连续试了三次均是如此。 有一妖兵问苏瑜说:“寨主怎的?有甚不妥尽管说来,我等筹备就是。”苏瑜亦不知何故,推搪着说:“昨夜酒醉,今天起床又早,刚才又与老韩耍了一番,怕不是灵力受酒气所阻使不出来。”妖兵猥琐地说:“定是夫人不在。夜凉如水,没人替您盖被子以致病邪入体,小事、小事。” 众妖起哄齐笑。 苏瑜无暇责备,只顾运劲催逼弄得两颊通红,过了许久亦无甚反应,又试三次亦是这般。 又一妖兵调笑苏瑜说:“当家的别再执拗,趁两位夫人不在,早点归寨休息,养足精气神。今晚,带弟兄们到镇上,找个好去处,喝花酒去也。”另一妖兵说:“对。找个地,如此这般火热一番,总好过在此浪费功夫。”众妖又起哄耍闹,苏瑜厉声呵斥说:“闭嘴,没出息的。谁再胡说八道,我就用这杆枪架起他烧着吃!” 众妖慌忙闭嘴生怕寨主发难。 尝试到第七次,苏瑜已是力不从心、满头大汗。到得第八次他已是脸青唇白,有气无力的。众妖个个只是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瞅着,哪怕想帮他一把也无从下手。 当时,正是中午,烈日炎炎,大伙光是站着亦感酷热难耐,再三劝说寨主稍作休息养好力气再试,那蠢货没辙只得依了。 妖将中有一位带着酒的,用木桶装着。妖兵中有一名带着碗的,给各位分发。 阿利急忙忙地抢着个酒碗,说:“刀哥,你看,我说啥呢?你舍不得人家却舍得。”阿刀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这个带酒上山的妖将姓昌,名帅里。机灵寨五位男妖将中最年轻的一位,大伙称他小帅。他入伙时间最短,禀性老实诚恳,一点也不像个山寨,反倒学个私塾里的学生。 小帅一边给寨主倒酒一边问:“当家的不怪我私自带酒上山?”此话一出,阿刀与阿利几乎同时看了过来望着苏瑜。 “没事,屁大点事有啥呀,你真不带些酒来可要渴死大伙了。”言毕,苏瑜急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说:“渴死老子了,再来,满上!” 小帅说:“当家慢些、慢些,别……”话犹未了,苏瑜便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起来,小帅连忙放下酒桶,轻轻地替他拍了几下后背。 苏瑜吃过酒,休息了片刻,感觉精神恢复不少。他说:“小帅好样的,这般精灵醒目,回寨后我要好好赏你。”小帅傻笑着给他打酒,说:“当家过奖,小的不需赏赐,只求您吃好喝好,便于愿足矣。”那蠢货一听高兴极了,连饮三杯,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意味。 休息过后,苏瑜已经喝高就差一点不省人事。他踉踉跄跄地提起破浪枪,摇摇晃晃地耍了几下,随后使尽吃奶及出恭的力气来尝试第九回。但见枪尖冒出一丝丝的黑烟,他兴高采烈地说:“这回可有戏呐。” 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倏尔,灵力输送成功,苏瑜顿感手中钢枪一沉,枪尖着地重得想提亦提不起来,吓得他醉意全消冷汗直冒。一团极大的烈焰于枪尖狂喷而出,像是把前几回没使上的力气一并爆发出来似的,巨力使钢枪像火箭般将苏瑜带上天际消失在众妖面前,现场只依稀地留下他一串串的惨叫声。众妖大眼瞪小眼的,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天才收拾了家伙朝寨主飞走的方向寻去。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四) 苏瑜是个坎精,他不能跟义兄鹤素心那般在空中任意翱翔。从小到大他只能在地上走、水里游,顶多是爬树登山,从未试过“高空作业”及“云间漫步”。当时,一切都发生得相当突然而且速度极快,他反应过来时已然身在高空,白云擦肩而过、触手可及,这简直将他吓得六神无主、魂飞九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自处,只等自由落体的那一刻…… 一小妖寻着苏寨主时已到旁晚。那蠢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精钢枪垂直插在身旁几乎要了他的命。未几,又一小妖找来,那先到的小妖说:“我寻着他时已是这般模样,不知死了没死,咋叫都没有反应。” 后到的小妖说:“咱们当家的洪福齐天不会这般福薄命短,赶紧的发那玩意儿,让大伙过来帮忙。” 当先的那小妖说:“你不说我倒忘了。”他掏出一个筷子般长短的竹筒,拉开引线朝天上发出一个烟火,“嘭”的一声将四周照得光如白昼,远处的同伴看到信号纷纷往这边赶来。 两个小妖不懂做任何应急处理,就在现场干等着,那先到的小妖说:“大伙怎的还不来,迟了怕他呜呼哀哉……” 后到的小妖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就那么盼着当家的没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要无家可归的了。” 先到的小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等事谁说得准。” 片刻,韩世醪与众妖赶来,将苏寨主抬回山寨去了。 当晚,军师布至刀令两个小妖下山绑了个郎中回来给苏瑜照看,五名男妖将在忠义堂内候着,是卯利等得很不耐烦,说:“干等着不是办法,索性让小的做些饭菜来边吃边等,大伙说好不好?” 昌帅里满脸愁容的说:“哥哥,当家的生死未卜,我是怎样都吃不下。” 阿刀责备阿利,说:“吃吃吃,你这厮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个啥!” 阿利一脸无赖地说:“咱两许多年兄弟了,我这人你还不清楚,吃喝嫖赌那样是我不精通的,除了吃你说我还会啥?”说罢一脸坏笑。 “我抽你!”阿刀怒吼一句正要过去动手,却被一妖将喝住,他说:“什么时候呐,还顾着窝里斗,静一会儿不行嗄!”此妖一开口阿刀是不敢说啥,只能愣在原地对阿利怒目而视,只因那妖是机灵寨里的武力担当,若论武斗他在寨里认了第二,没有一个敢认第一的。他姓博,名蒙,字带贸,众妖唤他老博。年纪与老韩差不多,身长八尺,面如重枣,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使一口上百斤的大刀。 老韩说:“阿博,别说他们了,这时谁不心烦呢?此事若被嫂夫人知晓,我等如何应对?” 博蒙说:“老韩所言甚是,嫂夫人那边确实不好说话。” 阿刀说:“回寨时我已吩咐下去,让那些小的不要乱说,只要那些女眷不知,嫂子是无从知晓的。” 阿利冲口而出地说:“怕个啥,给她面子便喊她一声‘嫂子’,不给她面子她就一娘们,这山寨是咱们一手一脚的打拼回来的,有她姓闵的啥事。”此话一出其余四妖将也是无语。 当夜无话。 两天后,闵嫣、苏凝以及女将卞秧秧回山归寨,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家人丫鬟把货物搬入室内,有个早已被收买的小妖报予闵嫣说:“夫人,当家的两天前率众上山出了意外昏迷不醒,阿刀哥吩咐我等缄口不言,好让夫人无从知晓。” 苏凝笑着说:“姐姐,神机妙算,妹妹无有不服。” “妹妹过誉,我与他同床共枕多年,他的禀性我怎会不知。”闵嫣苦笑着问:“我下山办货后寨中还有何事?” 小妖便将几天来寨内那些琐碎事情逐一说出,闵嫣听罢拿出些许碎银赏了那小妖便将他打发。喝过茶,休息了一会儿,她对苏凝说:“妹妹,劳烦你去照看一下那厮,我有些事情要去料理,待会儿我再去看他。”苏凝答应一声,欣然而行。 “夫人,唤我何事?” 闵嫣说:“秧儿,你去知会众将,教他们无须操练,一切事宜等当家的身体恢复再说。” 女妖将卞秧秧问:“如此不怕当家的责怪?” 闵嫣说:“你依我就是,一切后果我来担当,去吧。” “是!” 众妖得知夫人取消操练,每日只管于山上玩耍,个个乐得不可开交。 又过一天,苏瑜醒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手脚无力,梳洗后由家丁搀扶在山寨内散步。沿途见妖兵妖将无精打采,走到校场见无人操练。初时,并不知是闵嫣的吩咐,只道是自己有伤在身,众妖群龙无首因此懒散。一连几天亦是如此,他才怀疑起妻子来。唤她到房中询问,她一口咬定不是她的所为。苏瑜没辙,只得等身体好些再做打算。 一天,苏瑜在房中休息,听到外面是传信小妖的声音。他喜出望外,料定是鹤素心的回信,步履蹒跚的赶去开门,怎知半个人影也见不着。原来,传信小妖带着素心回信不假,只是中途被闵嫣取了。她拿出信件一看,顿感疑惑,鹤素心回信内并无半个字,竟是一道符咒。她猜想符咒与远征有关,遂拿着信件来找丈夫。 在闵嫣的多番追问下,苏瑜不得不说出实情。他说:“符咒乃大哥祖传的飞行符。”闵嫣一听很是生气,料定夫君未改远征之意,将信件往桌上一拍,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休养了将近十天,苏瑜身体康复,手脚开始有点力气,一大清早便让苏凝召集众妖于校场集中,亲自挑选精锐为远征作准备。 点名未到一半,丫鬟冲入校场,慌张地说:“姑爷救命啊!小姐在房里上吊,求您赶紧过去救她。”苏瑜听罢脸色一沉,冷淡地说:“你回去让她等会再死,我先点过兵将后,再过去看她就是。” 丫鬟说:“不行,不行!姑爷得马上过去,迟了可要出人命的。”说罢要来拉苏瑜的手,想将他拉扯过去。那蠢货把手一甩,决绝地说:“下去,别碍事。” 苏凝柔声地说:“夫君还是过去看看姐姐为好。” “看?看啥呀,等她上坟那会儿我再去看她不迟。”苏瑜说:“闵嫣这个刁妇是成心和我作对。别理她,点名。”丫鬟一听急了,红着眼跪在地上哀求他说:“姑爷……” 未等丫鬟说完,一把熟悉的女声响起:“苏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挨千刀,我都要上吊自尽了你居然不肯理我?还心安理得地要点兵出征!你有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里。”闵嫣泼妇骂街般冲入校场,快步冲上点将台站在苏瑜面前对众兵将说:“散了散了,今天不点兵呐。” 众兵将议论纷纷。 苏瑜说:“大伙安静!苏凝继续点名。” 闵嫣满脸怒容地说:“还点个屁!散啊!好好的点什么兵嘛。” “点。” “不点。” “点!” “不点!” “点!” “我说不准点!” 夫妻俩各执一词,众兵将面面相觑,不知听谁的。 苏凝拿着本子问:“姐姐,到底点还是不点?”闵嫣上前把点将本一手夺过摔到地上,说:“今个天皇老子来了都不准点兵出阵。” 苏瑜生气地说:“泼妇!” 闵嫣嗔道:“臭不要脸的敢骂我!再骂一声试试,信不信老娘将你过去的‘好事’通通在众将面前说出来!”苏瑜又骂了一句“泼妇”便转身离场,气得妻子大声喝道:“苏瑜!你这个混账东西好样的,真的长本事啦,给老娘站着,把话说完再走。” 苏寨主一言不发地离开校场,看来闵嫣是铁了心要阻挠丈夫远征忘忧谷的了。 回到房中,苏瑜很是生气,带上噬魂手镯、破浪枪,跨上战马独自上山修炼法宝去了,晚上直接在山上过夜不愿回家,连续几日,尽是如此。 闵嫣对丈夫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苏凝曾多次劝那蠢货要多些休息,少点操劳,他亦不理不睬,只顾没日没夜的上山修炼,天蒙蒙亮就起身出发,每日至更深人静方才回寨休息。后来,更是带着五个男妖将上山相伴,直接在山上扎营,时不时让妖将回山寨取粮,不肯回寨休息。 苏瑜手下十员妖将“四怪六猛”由五男五女组成,其中卞秧秧与闵嫣关系要好,女将几乎都与她靠拢,站在闵嫣这边,她们主张一动不如一静。男妖将理所当然的与苏瑜同一阵线,主张挥兵远征,欲图发展壮大。 当晚,苏瑜修炼完毕,与众将于山上烤肉饮酒好不快活。 小帅说:“寨主不解温柔。女人嘛,哄哄她就是,不必扎营于此,风餐露宿,活受罪。” 阿刀说:“小帅不能怪当家的,一家不知一家事,我等有酒吃酒有肉吃肉,当家的事他自个会作处理,不必咱们费心。” 小帅说:“小的是心疼当家的。” 阿利说:“老大有嫂子去疼,有你什么事嘛。” 阿刀说:“甭废话,今朝有酒今朝醉,喝!” 苏瑜说:“小刀你这话说得好,来喝上一碗,我敬你。” 酒至半酣,博蒙酒量稍浅,他借着酒劲带着醉意将伦文叙的《劝学诗》胡乱地吟唱出来,说:“腰间拔出龙泉剑,喝完烧酒逛勾栏。”引得众将呵呵大笑,当夜无话。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五) 翌日中午,一个魁梧的汉子冲入布至刀的房间。 “你怎就不会敲门?” “哈哈,忘了、忘了,下回不会的。”来着正是阿利,他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说:“阿刀哥你怎么在干这种事情。”这时阿刀躺在床上正拿着一卷书在看。 “赊借免谈!” 阿利嘴还没够上杯子,眼睛一瞪,说:“军师就是军师,我都没开口你怎知道我想干嘛?”阿刀看着书,冷淡地对他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阿利喝了口茶,大踏步的走到床前说:“我昨晚喝高,今天肚子闹腾得厉害,要是您方便的话……” “你还记得这是第几回不?” “什么第几回?” “先坐回那边去。”阿刀放下书卷看着阿利说:“第三十八回了,由我认识你到现在一共三十八回,只有少没有多的。” “有那么多嗄,我怎就没记住,真的假的?”阿利回座,说:“你怎不说有八十三回呀。” “厚颜无耻。” 敲门声响时,又一个壮汉走了进来,说:“差多少?他不借我借就是,少啰里啰嗦的。” 屋内哥俩同时望去,来着是博蒙,他走进屋子坐在阿利旁边,阿刀说:“老博,恕我做小的多嘴,你借银钱给他就等于害了他,这蠢货难道还真欠那一分几里的诊病钱么?怕不是跟谁耍赌输了不是。”他没有说错,阿利确实是个不太聪明的角色,要是蠢笨有比赛的话,除了苏寨主以外,他肯定能夺冠。 “借钱给人是害人的话,老哥你可算绝对的菩萨心肠,一个小鸡肚肠子的菩萨。”阿利傻笑着说:“还是老博对我好。”博蒙豪气地说:“自家兄弟计较什么。” 阿刀只想一个人好好地看书,不想理会这两个难兄难弟,他说:“找我啥事。” “今天啥日子来着,大伙怎么都往这里来。甚好,我正好有事与你们商量,不知我可否进来?”韩世醪站着门前等候屋主的回话。阿刀心里有点不耐烦,可又没法子,只能没好气地说:“进来坐着说。” 三妖将坐在一桌,阿刀独自躺床上来着书卷,阿利对韩世醪说:“今天还能是什么日子,发工钱的日子呗,该不是跟我一样通通跑来借钱的?” 阿刀冷笑说:“鬼拍后脑勺了,自己把话给抖出来咯。” 阿利问:“抖什么?” 阿刀说:“今天才发的工钱对不对?” “对,刚发的呀。” “那你还跑来借?”阿刀说:“有病。” 阿利说:“我那丁点钱还没暖热便干净了……” “兄弟,打住,银钱的事待会儿再说,我有要事得先讲。”韩世醪见博蒙给自己斟茶,说:“别客气。” 博蒙说:“老韩别急着说,让我来猜猜你的来意可好?” 阿利说:“猜个啥,让他直接说就得了,啰啰嗦嗦的。” 韩世醪微笑一下,说:“请讲。” 博蒙信心十足地说:“远征。”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都投往了他,阿刀甚至放下了书与大伙坐到一起,问:“老博、老韩,你俩都为此事而来?”两个相视一笑,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杯子,阿利说:“神经兮兮的,有话便说呀,远征怎么啦?” “给我闭嘴,你懂个屁,滚一边去!”阿刀问:“两位觉得当家真有远征的意思?” “有。” “必然。” 博蒙与韩世醪一人一句,说罢又是一笑。阿利自言自语地说:“故‘用’什么虚来着,哎呀,明明话到嘴边的,我怎就说不出来。” 阿刀思量了一下,一脸凝重地说:“强敌在外,嫂子在内,这两个事都不能忽视,当家的怎能说出兵就出兵呢?”博蒙给阿刀斟茶,说:“老韩,你说还是我说?” 韩世醪说:“我想听您的高见。” 博蒙喝了口茶,慢慢地说:“兄弟抬爱太甚,我那不算高见,承蒙不弃,唯有献丑。” 阿利嚷嚷着说:“哎呀,快说,急煞我咧。” 博蒙说:“连日来当家领着我等于山上修炼,我看不是单纯夫妻闹别扭那么简单,实际上是为出兵作准备,要真只是与嫂嫂吵架,唤我等上山陪练岂不是多此一举。” 阿利问:“哥哥、嫂嫂吵架了?啥时候的事情,我怎就不知呢?” 阿刀说:“别人夫妻俩的床底私事干嘛要告诉你,我还长痔疮了,你怎不关心一下我。” 阿利一脸嫌弃地说:“呸,你自家后院的事说与我听有个鸟用。” 阿刀笑着说:“银钱你想借,债主你可不想关怀一回,这不是明摆着想打完斋不要和尚,要是个个如你这世上谁还敢借钱。” 阿利说:“你那事跟我借银钱有啥关系,我又不是郎中……” “两位弟弟先说正事。”韩世醪一本正经地说:“大伙还记得那天在校场的事不?那时嫂嫂的丫鬟突然来了,硬是要拉当家的走,后来连嫂嫂也赶来,那天闹得很不高兴不是么?” 阿利恍然大悟般说:“对喔,有这个事呀,我怎就忘了。” “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阿刀说:“老博,依你的意思是嫂嫂越是不让远征,当家便越是会出兵咯。” 博蒙与韩世醪同时点头,笑而不语。 突然,一人冲进房间。 阿刀说:“又是个不会敲门的。” 来者正是小帅,他往屋内一看,说:“哥哥们都在便好,我有事相商。” 阿利问:“小屁孩有啥事?” 小帅关上门,说:“远征。” 众人微微一笑,只有是卯利不知所以。 寨内五位妖将正商量出兵远征的事,苏瑜这边却继续在山上修炼,经过连日来的努力,他对噬魂手镯有些了解,不但将火焰流星这个法术融入枪法之内,还在误打误撞下摸索出噬魂手镯的变身效果。 只因手镯之前吸收了鹤素心的能量,他本属一个鹤精,苏瑜在一次使用火焰流星时错念咒语,让自己变成一个半鸟人,好几个时辰后才恢复过来。事后他对照使用说明,发现手镯的变身效果可能连义兄亦不知晓。他心中暗喜,自此以后更加重视这个宝贝。 五妖私下商量后的第二天,苏瑜将素心授予祖传飞行符咒的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然后令他们回寨中取粮拿酒,趁机挑选精锐妖兵上山演练一同试试飞行的滋味,并且再三嘱咐秘密行事,切莫让两位夫人知悉。 五妖将领命而去。 在回寨的途中,阿利说:“昨天才回去一次,今天又差我等回去,有够烦的。” 阿刀说:“领工钱时怎不见你说烦。” 小帅问:“诸位哥哥,你们说那飞行符的事靠谱不?” 韩世醪说:“那是鹤寨主的,我看靠谱,而且那事还快便有眉目。” 阿利说:“有眉目便好,我在山里憋得慌,早些出去耍耍消消这些个晦气。” 阿刀说:“远征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是出闹元宵呀。” 五妖将沿途议论纷纷不提。不消两个时辰,他们便带着三十个妖兵和酒食上山,苏瑜大喜。他拿出素心回信,在大青石上依葫芦画瓢的把符咒画在上面,再吩咐五妖将依照石上的模样,用笔点朱砂画在妖兵的背部,不能画错否则后果严重。 众妖兵纷纷卸下盔甲,赤条条地光着上身,任由五妖将“处置”。片刻,苏瑜见妖将是卯利鼻子和耳朵分别插着四支笔,却是迟迟没有动手,一道符咒都画不出来。 苏瑜问:“他们画两三个了,怎的你一个都画不出来,弄这个怂样出来很好玩呀?” 阿利尴尬地笑着回答:“当家的有所不知,小的不识字,最是讨厌执笔,故此画不出来。”众妖听说便偷笑起来,苏瑜轻叹一声,唯有亲自动手。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众妖兵妖将全部画上符咒。苏瑜站到大青石上,对众妖教授使用方法以及相关咒语。等众妖学会后,苏瑜用手镯使了个变身法,变作半鸟人,带着众妖来到悬崖试飞。 行进中,队伍里一小妖说:“你看当家的模样真的与鹤寨主成兄弟了。” 另一小妖说:“别乱说,待会儿被听到了可要挨板子的。” 阿刀说:“尔等别絮聒,静下来!” “阿刀你凶他们干嘛?”阿利轻声地说:“这么快便要来真的?连我都准备好,他们当小的难道就比我强。” 阿刀说:“有本事当着当家的面说去。” 阿利说:“我又不傻。” 机灵寨内众妖没有一个会飞的,此时个个都有些紧张,苏瑜一马当先,念起咒语,助跑一段,跑至悬崖前展开双臂一跃而下。 阿利说:“糟了,要是失败的话怎么办?”话犹未了,苏瑜一飞冲天,翱翔于蓝天白云之上。众妖欢呼喝彩,掌声连绵,各个都跃跃欲试。他们依法而为,一个个顺顺利利的飞到天空。有胆小的跑到悬崖前不敢跳,来回跑了两三次,最终还是跳了出去成功起飞。 当天试飞很是成功。 晚上,苏瑜与众妖于山上饮酒庆祝,至醉方休,很是欢喜。此前,与闵嫣吵架的苦闷心情亦是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时间,苏瑜每日带领众妖飞行演练,空中作战不同地上交锋,难以短兵相接、近身肉搏,只能用弓箭作武器,以远程攻击手段为主。众妖早上飞行练习,中午摆箭垛射击。开始十天尽是赤膊上阵,第十一天开始披上战甲,负重试飞,又是顺顺利利的大获成功,苏寨主满心欢喜,当晚又喝酒喝得不醒人事。 事情进展越是顺利,苏瑜越不敢懈怠,誓要将破浪枪使火焰流星练得滚瓜烂熟。初时尚未熟练,火焰弹时大时小,小的时候只有豆子那样遇风即灭,怕是连一张纸也烧不着,大时竟有脸盆大小,释放以后无法控制,乱冲乱撞,遇上会动的物体便会紧追其后,吓得众妖个个落荒而逃很是狼狈。后来,练熟妥当,他不但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火焰弹的大小,就连火焰弹的出手速度、劲道以及射程亦可自由控制,相当了得。 山中秘密练兵将近一个月,苏瑜与众将商量远征事宜。韩世醪说:“此前,我与众弟兄商议过此事,大伙很是赞同,这些天里在山上闷得发慌,早该出去活动活动。”阿利附和着说:“对!寨主什么时候起行?”苏瑜见众将兴致正浓,众妖兵士气高昂,遂不顾闵嫣赞成与否,吩咐众将兵做好准备,明天回寨点兵出发。 翌日,苏瑜领众兵将回寨,让韩世醪于校场点兵一千,望忘忧谷出发。苏凝得知此事,连忙通知姐姐。闵嫣于丈夫踏出山寨前赶到,她说:“活着回来!你有甚闪失,我不会替你守寡的。”苏瑜不想说话,“哼”了一声,拍马前行,一句话亦没有留给妻子。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六) 忘忧谷与机灵寨相距甚远,步行的话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其间路途凶险山路崎岖,多有猛兽出没,若是孤身一人恐怕难以走完这段路。苏瑜领着一千人马浩浩荡荡地由山寨出发,他将部众分作五队,先锋由韩世醪带领,博蒙在左,是卯利在右,昌帅里殿后,自己与布至刀居中,队伍整齐有序的行进。扎营的第一晚,他激动不已久久未能入睡,遂邀老韩、老博至帅帐议事,商讨进军策略。 军师阿刀夜来无事在营中闲逛,行至一军帐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遂进内一看,竟然是阿利与众妖在帐中赌博耍乐,气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来呐,一起耍,快,今晚我手风挺顺的。” 众妖见阿刀进来都停了手个个望着阿利,阿刀说:“尔等想死了是不是?” 阿利说:“你不耍便不耍,凶他们干啥,有话好好说呀,真扫兴。” 阿刀强忍怒气,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便想一脚踹那个蠢货,可这一脚怎么都下不了,他走上前去,说:“你身为一军之将,明知故犯,聚众赌博,你还配当这个将军么?如今嫌命长了是不是?幸好是被我看到,要是被老韩或老博他俩瞅见,看他俩会不会让当家扒了你的皮。尔等还大眼瞪小的看啥,还不赶快的滚!” “散了、散了,老大,咱们往后再耍。” “阿刀哥说得是,别动气,咱们这就走。” “我等听您的便是。” “且慢。给我通通坐下,我与他说,坐,都坐下。”阿利把手一伸招呼众妖回座,说:“我的好哥哥呀,行军寂寞你不是不知,我是与众同乐,以此消解大伙的愁肠,怎么就不配当将军呢?你看!他们多爱戴我!” 阿刀气得牙齿都发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压抑着将要爆发的怒火,说:“我还意待你,你却如此执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小妖对阿利说:“老大,我看今晚还是算了,您看军师哥哥都气得这幅模样了,不如……” 阿利说:“慌啥,咱们哥俩感情好着咧,他怎会容不得我呢。”阿刀一听此话,一手将桌上的赌具全都扫落在地。众妖见状哪里还敢坐着,通通抱拳作揖慌忙的跑了,阿利说:“我的菩萨哥哥呀,赶了一整天的路,好不容易耍上一会儿,你一来就全没了……” 阿刀说:“你不是有话与我说么,现在说,说呀!” 阿利轻叹一声,像似受了万般冤屈似的,说:“我的好哥哥,我的活菩萨,您老人家心肠好我知道,绝对知道的。可我又不是领着小的去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咱就是耍耍罢了,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便只有天知地知,当家的准是不知,怎就容不得我呢,我冤嗄,冤得比大头鬼还冤。” 阿刀冷笑一声,说:“你这厮不是不认字嗄,如今却像文曲星上身一般,四个字的开口便来,要不要我给你鼓掌呐喊呀!” 阿利傻笑着说:“哥哥过奖。” 阿刀说:“你还真以为我是赞你的。”阿利只笑不答。 忽然,一小妖走进军营,说:“禀军师,寨主请您至帅帐议事。”阿刀答应一声,对阿利轻声,说:“你给我好好的反省,要是将来有个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说罢与小妖前往苏瑜那边去了。 在行军至第五天,苏寨主察觉营中有些不妥,只是未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不以为然。到得第十天起灶埋锅的时候,他吩咐五妖将仔细地点算人数。不多时,点算结果出来,小帅至帅帐内报说:“寨主,人数不够!” 苏瑜第一反应便是妻子所为,生气地说:“好你个闵嫣,还要这般算计我!尚有多少人马?” 小帅说:“全军不足六百。” “营中必有内奸,知会诸将给我好好的查,查不出来今晚别睡。”苏瑜自言自语地说:“岂有此理,每次领兵出战都好好的,今番怎就闹出这种笑话。” 晚饭后,两员妖将押着妖将是卯利到帅帐内跪下。 苏瑜怒曰:“拖出去砍了。” “当家请您息怒。” “兄弟如手足呀,当家饶了他吧,小将求您了。” “此时斩了他于事无补,求老大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可好?” 众妖将跪求多时,苏瑜才肯赦免。他说:“好一个不识字的,你好大的狗胆啊,竟敢出卖我?好!造反了。给我好好交待,说漏半个字我绝不饶你!”阿利战战兢兢地说:“小人的相好受嫂嫂所托……” 苏寨主厉声呵斥,说:“谁是你嫂嫂!” 阿刀提醒阿利说:“说名字。” 阿利说:“闵……闵嫣。” 苏寨主说:“好一个刁妇,竟然收买这个畜生来害我,你以为我苏瑜是什么货色,人少了我就取不得忘忧谷了,我誓要取与你看,教你知道我的厉害。”他气得两眼喷火、七窍生烟,真个是杀人的心也有了。 阿刀本想让阿利坦白从宽,轻声地说:“接着交代事情。”阿利看了他一眼,说:“嫂嫂……”苏瑜怒喝一声,说:“她不是你的嫂嫂!”他说此话时那双眼睛里的烈焰似乎能烧毁一切的。 阿利慌忙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对、对、对!小的口误,一时说错,求……” 苏瑜说:“接着说!” 阿利低头轻声地说:“闵嫣她吩咐小的将五位女将安排到队伍里。然后,在行军时偷偷地说弟兄们回山。”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苏瑜没有为手下的诚实感到高兴反而是怒不可歇,他拔刀出鞘指着手下吆喝着说:“我宰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韩世醪望着高举佩刀几乎要哭出来的“娃娃寨主”,冷静而理性地说:“寨主息怒,莫要伤了弟兄感情。” 苏瑜气急败坏地说:“兄弟?还兄弟个屁!我一直怎么待他,今个……这厮竟然出卖我!” 阿刀耐心地劝说道:“当家的,就是要杀要剐,也得问个明白清楚。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不然难以服众。” 苏瑜说:“说!你的相好是谁?收了那泼妇多少银钱。” 阿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的相好是齐可可。”没想到这泼皮无赖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奇哉怪也。 “你小子有眼光。” “阿利,你这眼神忒毒,这么好的货色居然被你相中啦。” “阿利,那女将‘肥可’一个都能顶你两个咧。” 众妖将齐声笑了起来,就连一直处事冷静的韩世醪也不例外。苏瑜疑惑地问:“笑啥,有甚好笑的?这齐可可是谁呀?”小帅忍着笑说:“她是我等‘四怪六猛’的一员。” 由于山寨内女妖将尽数偏心闵嫣,与苏瑜相处甚少,他还是没有头绪,小帅给他附耳说来,他猛然醒悟地说:“喔!我还说那家女子不长眼,原来是那头肥猪!饿了宰掉的话相信也够吃上好几个月。” 阿利突然脸色一沉,瞬间以哀求的语气说:“求寨主口下留情,错在于我,要骂要打,小的不敢埋怨。只是,小的对可可乃是真情真意,没有半分虚假。” “‘斋’主?大伙听听,今时今日我与他就只得主仆关系的了,他压根没再将我当兄弟看,枉我一直待你如亲兄弟一般,如今……”苏瑜恨得牙根痒痒,气得几乎连咬字发音都不准确了。 阿刀察言观色,脸上瞬间堆起笑来,给阿利使了个眼色,刻意地说:“这就是你不对啦。”阿利会意连忙一个接一个地巴掌往自己脸上甩去,嘴里轻声的说:“我错了,我错了……”他那表情动作,与苏瑜于夫人面前跪地求饶时不过是大同小异,难怪他俩能成为主仆,真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倏尔,阿刀见苏瑜怒气稍缓,他才开口替弟兄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笨?当家的对我等如亲兄弟一般,今个挥兵远征是个大事,干系到寨里的发展,我等的‘钱’途。”说到“钱”字时他又使了个眼色,阿利当然会意,似乎更加用力的打自己的脸,事实上像闹着玩一般,他根本没用力。 阿刀又说:“夫人通过女将来收买你,不过是为咱们当家的着想,不愿他劳师动众,只是担心他安危而已。你遇上此事时应当立即通知咱们当家的,让我等替你出谋献策,让你好好应对。如此一来既可顺着当家的意思,又能探听夫人那边的虚实,何乐而不为呢?”苏瑜听后点头,阿刀见状嘴角微微一扬,又说:“你看,当家都点头了,你当时至于为一个又丑又肥的女人出卖咱们当家吗?” 阿利一听就不乐意了,他说:“哎呀!你小子怎说到我媳妇头上,丑怎么啦,肥又怎么啦,又不碍你的事,那是我的媳妇,陪她睡觉的是我,我喜欢就行!”这个蠢货明知哥们是帮自己的,一说他爱人的不是,他就不高兴了,气得阿刀一时半会说不上话。 苏瑜脸色难看地说:“哼!你小子挺怜香惜玉的,继续交代!” “交代个球吖?”阿利冲口而出的说了一句,说完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苏瑜眉头一扬,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他“嗯”了一声,吓得那厮全身发抖,口齿不清,慌慌张张地叫了几次“寨主饶命”后才慢慢地说:“闵嫣答应给小的五百里银子,出发前先给了二百两,尾数事成后再结算。” “闵嫣你好样的!你我结为夫妻这么多年,结果你竟然给我玩阴的,以本伤人是不是?好嗄,好嗄……”苏瑜举刀一挥将面前的桌子削成两边,他说:“说!接下来她们还有什么行动?” 阿利答:“今晚五位女将还会过来,预算带一百弟兄回寨,其他事情我就真的不知。” 苏瑜说:“好!诸将听令,吩咐各营严阵以待,发现机灵寨来的女将,不管是谁通通绑来见我,不得有误,违者立斩不赦。”韩世醪问:“他怎么处置。”苏瑜一手摁着自己的额头,说:“别问!气得我什么都不愿想。嗯……绑了,饿他三四天再说。” 阿利求饶着说:“老大别这样对我,我可饿不得的,莫说三四天,饿我一天我都得死去活来的,求你了,别这样。” 阿刀佯作骂他说:“该死的,这那里还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快快闭嘴。”他这么说还是为了哥们的情分。 韩世醪说:“来人,押他出去。” 两个妖兵将是卯利拖出军帐以外,绑在木桩上示众。 闵嫣用计不会单线操作,早已派出十多名女兵埋伏在队伍里面,营中事无大小,远在百里以外的她亦是了如指掌。是卯利被捉的消息,埋伏的女兵立即用飞鸽传书的方式知会她。事实上,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是想忘忧谷免于干戈,丈夫少作罪孽。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七) 当晚,苏瑜不敢久留,生怕妻子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将自己绑回山寨,那时如之奈何?晚饭后稍做休息,继续催促军马前行。到第二天清晨看眼看走远了,遂令众妖找个僻静处扎营休息,临睡前他还吩咐妖将点数各营人马,见数目不变才安心入睡。 不久,众妖兵大多休息了,营中只剩少量巡逻妖兵在望风,两个身穿便装的女妖正往苏瑜军帐走去。那先行的女妖轻声问:“秧儿,她们那边吩咐下去了没?” “说过了,可可姐真够机灵,您是怎么知道当家会连夜行军的?” “我说是与夫人相处多了跟她学的,你信不?” “信,你说的我怎么不信,你又不是他们那些不讲信用的,有空教教我便是。” 这两个女妖便是闵嫣身边的齐可可与卞秧秧,她俩受命潜行于队伍之中,将半数的妖兵说回寨中,如今又想往苏寨主的军帐走去不知要做什么。 齐可可说:“教你有何难,等这边的事情完了,回到寨中我与你慢慢说来。” “一言为定。”卞秧秧说:“姐,你说那姓是的对你是不是真情真意,昨晚有个姐妹偷听到当家的在帐中审他,不知谁说了你一句的不是,他当即护着你喔,你对他有没有那种意思?”齐可可做了手势,说:“嘘,先别说这些,赶紧把事情办完尽快撤退,此时一刻都耽搁不得。”她俩很快便来到帅帐,齐可可令卞秧秧于账外望风,她自己走到苏瑜身边轻声说了句“得罪。”便伸手在他额前念动咒语。倏尔,她掌心与那蠢货额前的空气微微地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噬魂手镯发出淡淡红光。未几,一股无形的气劲快速地由手镯弹出打在齐可可的身上,她顿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撤。” 两女妖立即落跑,很快便离开扎营处有约莫五里地,来到山岭处一条小溪旁,卞秧秧问:“姐,怎么呐?”齐可可脸青唇白地说:“不出夫人所料,当家那手镯有护体气劲,方才我稍不注意被那气劲所伤,我没事,不用担心,再走几里便可与大伙汇合,咱们赶紧过去,快。” “贵客远来,未曾出迎,万望恕罪。博某于此等候多时,不知两位要往何处,要不要小人送上一程?”博蒙双手背在身后边说边从一旁走出正好拦着去路,两女妖迎面而来不想理他,他把手一伸示意此路不通,卞秧秧杀气腾腾地盯着他说:“想干嘛?”他不紧不慢地答:“请两位妹子留步,既然来了怎不跟当家的说说话呢,来去匆匆的,图啥?是不是嫂夫人有甚要紧话令你们传达?”卞秧秧打量了对方一眼,说:“姐,是博蒙,他没带兵刃,我看咱俩斗得过他,不如跟他硬拼如何?” 齐可可咳嗽了几声,说:“不,我有伤在身,即便他没带兵刃,咱俩怕是斗不过他。” 博蒙微笑点头,说:“妹子,真人不露相,这眼神确实不得了,难怪阿利那小子会对您动心。” 卞秧秧上前大声地说:“好狗不挡路,你甭废话,是不是想动手,这种事我打从出生以后便没怕过谁!” “我的好妹子呀,我想您应该是辣椒吃多了上火,还请您稍安勿躁听我一言。昨夜,我等受当家军令,只要见到寨中任何的一个女将务必将她生擒,博某本来不是一个多事的,只恨今天是我巡逻把守,又很不巧的让我发现你们潜入当家的帅帐里面,故此一直随你们到此,实属无奈呀。你们要是不想为难我的话,烦请跟我走这一趟,小的保证不会出手伤害你们。”博蒙淡淡地说出这些话来,似乎完全没有动粗的意思。卞秧秧掏出匕首指着他说:“你话太多了……”话没说完正欲上前动手,齐可可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住,说:“秧儿别着急,别……”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递给博蒙说:“一点心意望博将军笑纳。” 博蒙轻叹一声,笑着说:“您将哥哥看作什么东西呐。” 齐可可再从身上拿了些银钱,说:“我只有这些,你看咱们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这些么,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姐妹俩过去就是。”博蒙见买路钱添了不少,两个眼睛像似要放光一般,不过,此时到卞秧秧不愿意了。她一把夺过那些碎银,说:“姐,你给钱他作甚。”齐可可一脸无奈地说:“当破财挡灾便是,给他呀。”卞秧秧慌忙地将碎银藏到自己身上,说:“不给,不给!咱们是替夫人办事的,怎可以自己花这些冤枉钱呢,姐姐若是非得给他,倒不如给我保管,回寨时我再还你就是。” 博蒙眉头一皱,随即笑着说:“钱确实是个好东西,要是落在一个大方的主人手上或许比神兵利器还要管用,妹子,你该懂事的。” “别的事我或许会懂,这种事我偏偏就不懂,怎么拉?”卞秧秧上前几步,说:“臭要饭的,这些是可可姐多年来的积蓄,凭什么给你,除非拿些真本事出来,不然你得从我的尸体上找!” 齐可可说:“甭说,使不得、使不得的!” 博蒙眉宇间已有些不悦的颜色,此前那不愿出手的念头似乎变了,他说:“你我共事一主何必出口伤人!”卞秧秧开口便骂他说:“谁他娘的与你共事一主,我侍候的可是机灵寨里的真当家,你那主子算个屁呀,文又不行、武又不行,连些许银钱也没有,就一副皮囊还算过得去,要不是有夫人看得起他的话,凭他一个窝囊废哪里来的一寨之主那么威风,呸!臭要饭的,你识相的乖乖放我等过去,迟了我对你绝不客气,要是手软的便是小狗!”她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用刀剜着博蒙的心,那当主子的是个窝囊废,那他的手下还算啥。 “得罪了!” 博蒙简单地说了一句便五指成勾直取对方上路。卞秧秧见他这一下来得太快太急已经知道这厮生气,身子一闪飞起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匕首取中路刺他胸口。 齐可可这次来不及拉着伙伴,眼看打斗已然展开,她心急如焚,只因她非常清楚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妹子没几下手脚很可能便会败下阵来,急忙提气驱动内息,只觉胸中一口闷气上涌,登时又吐出一口血来。 “姐!” 卞秧秧一分心就被博蒙趁机将匕首打落,随后飞起一脚将她踢飞在地,他说:“我的可可妹子,哥哥本不想出手,今番是秧儿……” “姓博的上前领死!” 一把悦耳的女声响起,博蒙转过身时一杆杀气腾腾的银枪已来到面前,他两手齐出轻巧而有力地将其推开,身子往后一缩便退开几步。 “好凌厉的枪法,吓出我一身的冷汗来,还以为是谁咧,原来是阿遥。”博蒙脸色一转,客气地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再动粗可好?” “我与你无话可讲!” 说话的这位女将姓臧,名遥遥,生得身材高大,容貌秀美,擅长使枪,寨中五位女将武艺最好的一个。她说:“看枪!”银枪应声而出取的是对方的咽喉。 “妹子呀,这……”博蒙脚步开时刚好躲过一枪,双手齐出紧握着枪杆,说:“阿遥听我说,是她们先动的手,我只是听从当家的吩咐……”他话没说完便感到一股寒气逼近,转脸看时卞秧秧已挺着匕首往自己腰间刺来。 博蒙脚步一转躲开对方利刃,使劲一脚踢往对方上路,未等他命中目标,齐可可飞身一扑直接将他撞开。 “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是吧。”博蒙被撞得疼痛,用手边揉着背边说:“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是不行的。”三个女妖更不答话,一起冲上来与他动手,银枪、匕首、拳脚同时袭来。他毫无惧色,应对自如,不愧是寨内的武力担当。 未几,四个妖怪便斗了上百回合,却仍未分出高下。又斗了一会儿,博蒙渐感力怯,生怕出些什么事来不好交代,趁机退出几步说:“尔等人多欺人少算什么,老子先行别过,有本事的跟到营中与当家的说理去。”说罢,一溜烟似的走得飞快。 “奶奶的,敢跑!” “秧儿,穷寇莫追!” 卞秧秧追了几步便被喝止,她大声吆喝着说:“姓博的再走迟一步老娘将你头拧下来!” 齐可可咳嗽一声,说:“算了……”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臧遥遥问:“秧儿,可可姐怎么啦?” “她说是被手镯的护体气劲震伤了。” 臧遥遥问:“如此说来夫人吩咐的追踪咒没给用上咯?” 卞秧秧答:“这得问可可姐,我当时只顾着望风,没有看到实际情况。” 臧遥遥说:“你真是的,先将她带回寨内再说。” 两女妖扶起伤员,前往集中地与姐妹们汇合去了。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八) 半个时辰后,在山上一处僻静的地方有数十名妖怪聚集。 “可可有够慢的,真想撇下她们先行回去……”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漂亮女子说:“再等一会儿不来我可要走了。” “姐,怎就这么没耐心,反正不等也等了许久,不差这些时间。” 那异服女子说:“老娘可没这种耐心。”她嘴上是这么说,可人还是坐到一块大石上等着。 这俩说话的女子都是机灵寨四怪六猛中的一员,当先说话的姓裘,名依依,身材娇小玲珑,容貌却是精致迷人得很,一身衣着打扮不像中原服饰,不知是哪里来的异域美人。她擅长收集资料,打探消息,喜用暗器防身,有独门秘制的沁毒阴风钉。 第二个说话的女子姓邬,名媚媚,相貌稍微普通,身长比依依高些,喜穿素色,精通多种语言,擅长埋伏潜行,略通医理,武力、法术却不怎么样理想。 “敢问两位姐姐,夫人那边可有替我等做好安排?”一个小妖上前问:“此次临阵脱逃可是大事,当家的要是凯旋而归,那时将我等当做福物该咋办?” 裘依依听后冷笑一声不作言语,邬媚媚说:“别怕,往后的事都有夫人来担待,你们尽管放心便是。” 另一小妖很是怀疑地说:“当时就该留在营中,不要跟她们出来才好,省得此时两头不到岸,心里老不踏实。” “对、对、对,咱们一直都是跟着当家的,这会儿却临阵倒戈跑去夫人那边,只怕便宜没捞着却惹祸上身。” “所言有理,两位姑奶奶可要替我等说尽好话,咱们的小命都交托在你们的手上了。” 邬媚媚还想耐心地给众妖解说,裘依依却抢着说:“别罗里吧嗦的像个苍蝇蚊子那般,你们爱回去便回去,想死难道我不让你们死个痛快!” 那质疑的小妖问:“这话怎么说?” 裘依依把脚一翘,说:“我说句不该说的,打从那窝囊废点兵出寨以前,夫人已料定他必败,尔等真个手足情深愿意陪他去送死的话我不拦着,通通赶紧滚回去,我倒可以落个耳根清净。” “臭娘们说归说,别妖言惑众地说咱们当家的是窝囊废行不行?” “必败?这怎么可能呀?这回可是高手尽出的,怎会如此不济嗄。” “就是就是,我看当家的可是胸有成竹的,要不是我老迈年高打死我也不听你们的。” “劝我们归寨时可不是此等态度的,怎么一走远了就变了个样呢?” “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保命要紧呐。” 众妖犹豫不决,议论纷纷。 此时,两个女将扶着齐可可赶来。裘依依微微一笑,说:“你们总算来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等过谁,就像夫人盼老爷那般。”邬媚媚问:“可可姐她怎么啦?” “她没事。”臧遥遥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说。” 卞秧秧问:“说了多少人出来。” 邬媚媚答:“约莫五十个。” 卞秧秧说:“怎么才这么一点。” 邬媚媚说:“没辙,谁让姓是的被那窝囊废查出来,他又不经吓,唬他两下什么都抖出来了。” “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裘依依说:“算呐,不少咧,差不多说了一半出来,应该可以交差的。” 五位女将领着众妖回山归寨不提。 话说那博蒙自持武艺高强以一敌三,他原本只是想借此事赚点小钱,没想到居然被别人姐妹同心打得个落荒而逃。回到营里面,他不敢将逮到女将的事告诉苏瑜,生怕被军法处置,只能独自回到军帐中自己抹药酒去了。 自是卯利被查出收受闵嫣贿赂以后,一直都被绑在木桩上于营中示众,到行军时候,他是连人带木桩地被抬着行进的,就像个畜生那般。一连三天尽是如此,起初他还拼命地叫喊求饶,到得第三天已经连叫的力气也没有,这时别说米饭馒头连一滴水都没人敢喂与他,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可怜。到得第四天早上,布至刀见苏瑜怒气稍稍消退,遂与阿利说情,这时他才被松绑。 “兄弟呀,怎不早些与我说说,这几天可要饿死我咧。”阿利在军帐内边吃边与弟兄诉苦,他说:“阿刀哥不是我说你,像我这般有趣的兄弟要真是饿死了,尘世间你可再找不着的。”另外四位男妖将举起杯子以茶代酒碰了碰杯,尽是笑而不语,没人理他。 隔天晚上,苏瑜军马行至一处深林突然停住,他正欲开口问询,前方一妖兵慌忙来报:“禀寨主,有一员高大妖将拦路,韩将军抵敌不住,将要败下阵来。”他满脸疑惑,心里叹息着想:闵嫣啊,闵嫣。你是成心让我难受的…… 当下无暇多想,苏瑜说:“群起围攻!别让敌人伤着老韩。”妖兵答应一声,匆忙跑了回去。 恰好在此时,一把哀怨的女声响起,她唱着让人心寒的旋律,歌声随着阴冷的寒风由远而近,词曰:“青山古木何时了。断送人多少。孤坟谁与扫荒苔?连冢阴风吹送纸钱遶……”词中字字句句似是从幽冥中传来,钻进众人耳里像一个孤独的女鬼想要诉说心中的寂寥与悲苦。尽管天气不算寒冷,众妖兵披盔带甲却感觉寒意入体,原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瞬间通通仿佛缩小了一半。 那歌声唱了一会儿,队伍中身体较弱的妖兵竟然无缘无故地晕倒,一个接着一个,不一会儿就倒下了一小片。苏瑜的队伍原本有一千人马,被闵嫣使女将说了差不多一半回寨,如今未曾动手又倒下了一小片真个是祸不单行,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苏寨主又怒又惊地吩咐身边的妖兵去探个究竟。他紧握破浪枪,手心冒出冷汗,高声喊道:“来者何人?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无论他怎么叫唤,那女声只管自己唱着不作回应,剩下的妖兵有些开始神志不清,居然随着歌声跳起舞来,有些像是喝醉了酒乱七八糟地胡乱说话,像他们这般模样还怎么继续打仗。难道,歌声中有乱人神志的魔力。 等歌声停止,立即就听到妖兵的哀嚎,厮杀声夹杂着惨叫,一个挨着一个,一声比一声凄凉。起初只是一边,后来左右两边都有厮杀声,整个队伍登时乱了起来,苏寨主见状是怒不可竭,又让两个妖兵去查看。 这回,妖兵很快折返,他说:“禀寨主,左翼有一个女妖杀将过来,要不要我等将她擒住,带回山寨……”苏瑜眉头一皱,两眼一瞪,大声地说:“你放什么狗屁,什么时候啦,还敢说出这些没出息的话!” 另一个妖兵刚好赶来,他说:“报寨主,右翼那边是一个擅长法术的男妖将,布将军与他斗了十来个回合,眼看不是他的对手。”自从阿利被罚以后,右翼队伍便由阿刀来带领。当下苏寨主慌忙地说:“若是如此,尔等还愣着作甚?再探再报。” 两个妖兵望见寨主脸色难看,不敢多言,连忙再去探查。 队伍被敌人三面包围,一时半会难以拿下,苏瑜心急如焚,实在等无可等。他一边急速地拍马前行,一边叫道:“来者何人?如斯胆大,让我来会会他!” 苏瑜拍马到时,只见一个身高三米有余的壮实妖将被手下围在核心。那妖将肩宽臂长,全身皮肤赤红如火,披着鱼鳞甲,脚踏虎头鞋,双手各执一条狼牙棒像似拿着两把小刀,与韩世醪以及前锋众妖兵正在厮杀得难解难分。实际上,他与拦路妖将曾经交过手并且印象深刻,此妖正是白虎山上抢他地盘的那妖王手下——“狂怒焚天”郧狈。 那妖王手下有“喜”、“怒”、“哀”、“惧”四大魔将,实力远超苏瑜的“四怪六猛”。即使以寡敌众,面对他的队伍绝对是卓卓有余,可惜这娃娃寨主对此未必知晓。 苏瑜大怒,说:“区区三条蛆虫,竟敢挡住我军去路。弟兄们,杀!”他把手一扬,剩下的妖兵朝着敌人蜂拥而上,之前山上训练的“空军特种兵”纷纷一跃而起,飞到空中乱箭朝敌人狂射过去。那郧狈皮粗肉厚,弓箭对他毫无意义。只见他长臂一甩,用狼牙棒将一个飞在空中的妖兵打了下来,可怜那妖兵连救命都没喊便一命呜呼。 苏瑜见势不对将破浪枪一抖,使出看家本领火焰流星,巨大的火焰弹快速地在枪尖喷出瞬间照亮了四周。 郧狈不作闪避任由火球打在身上居然毫发无损。他嘴角一扬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展出一副丑陋的笑脸,说:“亲爱的,原来会玩火呀!我也会!”这声音笨拙而粗糙像似要装成小孩子的童音,却又装得不像,让人听着好生难受。 “姓郧的,我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火烧,看招!”苏瑜将破浪枪一摆,一条着火的怪物被招呼出来,飞快地朝敌人冲了过去。这怪物像蛇那般灵活敏捷,却比蛇要粗大强壮;像龙那样威武刚猛,却没有龙的头角利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四不像,倒是威力上似乎有些看头。 郧狈一看不敢轻视,突然身子一矮蹲在众妖面前作出一个将要出恭的动作,与此同时就连脸上的表情亦变得相当滑稽搞笑。 众妖全都停了下来,苏瑜与韩世醪异口同声地说:“搞什么?” 一团巨大的火焰在郧狈的脚下拔地而起,不消一秒即刻将他重重包围像一堵环形的火墙,同时他手上的两条狼牙棒亦是燃烧起来像两个火把。有几个躲避不及的妖兵瞬间被烧成火人,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到处乱窜。那条着火的“塘鲺鱼”见状唯恐走避不及,慌乱中撞到不少的同伴,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小老鼠居然敢在我面前玩火!看!好玩吗?来啊!怎么都走开了?一起玩呀!”郧狈全身燃烧着火焰,一边说话,一边舞动手上的狼牙棒,那速度与力气比刚才更加厉害,众妖兵抵挡不住,大多退到一边。 苏瑜眼看狼牙棒将要打在韩世醪身上,他深知手下的斤两,怎么也抵挡不了敌人的这一重击,急急拍马往前接应。可惜,他再怎么快亦是慢了半分,韩世醪反应不及,被敌方连人带马打翻在地。 “老韩!”苏瑜大声一喊,挺枪直取敌人下路。郧狈手急眼疾,一击命中以后,另一条狼牙棒又再挥来。苏瑜举破浪枪去档,怎料对方力大,他连人带马被打翻在地。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一) 苏瑜领军出征遭遇强敌拦路且按下慢表。 咱们来说忘忧谷,此地有三个村庄,分别名为:甜柑村、仙桃村与杨梅村。三个村庄交汇之地就是市集,苏芧的家与甜柑村距离最近,苏实两兄妹的店铺亦开在甜柑村村头,与市集相邻。 墟期的那一天,刚好是舒虎接任仙桃村村长一职的时候,故此没与舒念如同行祭祀。等那交接仪式结束后,舒虎在贴心楼设晚宴款待各位仙桃村村民及乡绅。 旁晚,舒虎带着妻儿急匆匆地往母亲墓地赶来,恰好遇上正要离去的舒念如和苏芧。幼子舒子文指着姐姐说:“爹,你瞧,那不是姐姐么?” 舒虎脸色一沉盯着迎面而来的女儿一言不发。长子舒子唯说“姐,爹爹今晚在贴心楼设宴,你要过来呀。”念如好像没看到他们一般直接走过默不作声。母亲施氏说:“闺女呀,弟弟们跟你说话怎么不理呢?” “舒有弟你给我站着!”舒虎厉声喝道:“一直以来我是怎么教你的,今天怎得如此无状。”念如没有理会父亲的指责,低着头与闺蜜默默地离开。苏芧关心地问:“如姐,还好吗?”她带着沙哑的声音轻声地说:“没事,我不想说话。” 舒虎脸色更难看了,他朝妻子说:“啧、啧、啧!你瞧瞧!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把她宠成这样。”施氏和颜悦色地说:“行、行、行!都怪我不好,今天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赶紧过去给娘磕几个头,等会还要去吃饭的。” 夜幕低垂,残月高悬。 姐妹俩来到城墙之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念如说:“芧儿,天黑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着。”苏芧苦笑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嗯!不用,我不饿。”念如仰望天上月色,心中对祖母的思念更甚,泪水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睛。 苏芧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她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人,她不是不想说些贴心的话去安慰姐妹,只是她知道此时只需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便能胜却千言万语。 曾经有人说过,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漂亮有个一不错的小窍门,就是看她哭的时候。或许,这个想法给人一种邪门歪道之感。但事实上,有些女人看上去很美,很顺眼,一旦她们哭起来时就变了个样。真正的美女应该连哭的样子亦是同样迷人的,让男人看到会忍不住地去关怀、安慰与呵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晚,同样有一个为感情困扰的人正在饱受煎熬,此人正是励仲卿,是夜正是他为苏芧辗转反侧的第一晚,十六年来的第一晚,那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在爱与不爱间,他有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羞涩跟犹豫。或许,经历过这一回后,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她,或许…… 翌日,午饭时分。 苏婆婆与两位女儿在饭厅吃饭,苏芧说:“他什么人啊?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懒得这般模样真的不多见。”苏婆婆淡淡地说:“他是异世人。”苏芧漠不关心地说:“他的事我不想知道。”坐在对面的苏茉偷偷地笑了起来,苏芧夹起一个大包子塞到她的碗里,她会意,慢慢收起笑容正经地问道:“婆婆,什么是异世人?”苏芧怪妹妹多事,瞪了她一眼。苏婆婆说:“他不在我等的这个时空出生,机缘巧合来到此地,这就叫异世人。”苏茉点了点头又问:“婆婆是怎么知道的。”苏婆婆含糊地说:“我自有我的法子。”她不答,苏茉亦不好意思去问。 饭后,苏芧准备给哥哥和妹子送饭。此时,恰好励仲卿醒来与她在过道里相遇,他一个不留神还差点撞到她身上,幸好她身手敏捷才没弄出点什么。她有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真是的,你走路不长眼睛的,现世宝。”一觉醒来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心仪的她,他喜从心来差点说不出话,慢了大概一两秒才说:“没……没事吧?”她打开食盒查看,见饭菜没事,二话不说就走出门外,没有理他一下。他是现代人,不知道“现世宝”是句骂人的话,傻愣愣地目送着心上人消失在视线之内,心里那份滋味许久都没消散。 梳洗后,励仲卿来到饭厅。他问苏婆婆什么是“现世宝”。老人家似乎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轻叹一声没有回答,起身回房休息去了。他见苏茉在一旁偷笑,遂请教于她,这时她才说出意思。他听后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芧儿说我总是丢脸,是个不成器的人。”言毕不由得微微一笑,像是捡到钱那般。苏茉见他被姐姐骂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禁莞尔,说:“小励哥,芧姐是这样的,别放在心上就好。”他笑着说:“嗯!我记得你说过,她是泼辣率真,风风火火。我……”他本想说“我很喜欢她这样心直口快的性格,一想到她我就很自然地想笑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苏茉问:“小励哥有话便说呀。” 励仲卿微笑摇头,说:“没事。”饭后,他帮苏茉收拾碗筷,趁机问一些关于苏芧的事,这个好妹妹不想透露姐姐太多的隐私,便没有回答几乎是一笑置之。 自此以后的几个晚上,励仲卿尽是无法入睡。不知是否天意弄人,自从他来到此地经历过灵霄观一役后,每当夜阑人静之时,他全身上下总会痛得厉害,好像有几股不知名的能量在体内争斗一般。白天有时会肚子痛和恶心干呕,像极了孕妇怀孕前的一些症状,不知是否因水土不服有关。不过,无论他怎么不适,只要一想到苏芧,身上的痛苦似乎都会轻了一些。因此,他每到痛得难以忍受时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难忘的身影,那效果似乎比吃止痛药还有效。直到第十个晚上,他一如既往的难以入眠,想着想着身体就发生了变化。起初,他自己竟然毫无知觉,等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然变身为红毛巨兽,体内那几股能量的运动变得异常剧烈,前所未有。此次,他的变身与之前有一丁点不同,头顶多了两道长及腰间的毛发,跟黄黑相间的眉毛一般像极了雉鸡翎。到后来伴随变身而来的剧痛根本无法忍受,即使将身边任何事物尽数破坏亦难以宣泄万一。他不想因此时的狂暴伤害到自己心爱的人,一心想着离开苏芧越远越好。他撞破墙壁冲出屋子,由悬崖一跃而下直接跳到甜柑村去。 “什么声音呀,吵死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哇,有……有怪兽呐,大伙赶紧跑。” 落地的巨响将村民吓得慌乱不已、鸡飞狗走,励仲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疯狂地大肆破坏,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悲凉之声在整个忘忧谷徘徊,惊扰了此地所有居民。 未几,各村村长带领村民纷纷躲避。苏婆婆一家赶到的时候,励仲卿已经将好几家房子变成废墟。苏芧嗔道:“我宰了他!”两个妹妹及时将她拦住。苏婆婆说:“没用的,我看他好像是身不由己,等他清醒过来再说。”苏茉说:“婆婆说得没错,我看小励哥的样子好像很痛苦似的,姐,等事情过去后不要为难他了。”苏芧说:“屁!他就一个灾星。” “哪里来的怪兽嗄,竟敢到处破坏,我杀……” “杀个鬼呀,赶紧跑!” “那怪兽谁呀?怎么好像疯了似的,我们与他无仇无怨的,怎就来加害我们。” “苏婆婆,他是你们家的客人么?这到底什么回事?” “苏女士,此事你必须给大伙一个交代。” “对,此事不能随便不了了之,必须交代!” 村民的流言蜚语每句都刺痛着苏芧的心,让励仲卿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跌到谷底,她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甚至……甚至是宰了他。等他停下来时,天边已然抹上一层灰白,晨曦将要来临。苏婆婆让孩子们去找他。不久,苏芧在一处废墟找到他。那时,他已然变回原来的模样并且昏迷不醒。 苏婆婆让苏实将励仲卿背回家去,自己和村民商量重建的赔偿费用,三个女儿非要跟她一起前往,她亦是没辙,只得依着女儿们的意思。她们四个回到家里已然辰时过半,苏实问:“婆婆,事情怎么啦,谈妥了没?”苏芧很不耐烦地说:“别提!烦死了。我们都答应赔钱啦,中午还要让婆婆到贴心楼开会,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有病!”苏芍说:“芧姐,他可是舒虎,仙桃村的新任村长。” 苏芧说:“要不是看在如姐的份上,我早就想揍他一顿。” 苏婆婆义正辞严地说:“芧儿,你怎么动不动就想出手,女孩子没个女孩子的模样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苏芍于姐姐耳边轻声地说:“姐,婆婆又说这事了,你自己看着办咯。”苏芧瞪了妹妹一眼没说什么。 “两姐妹说啥不能给老太婆听的。”苏婆婆说:“茉儿,准备早饭去,饿死了。” 苏茉说:“嗯,这就去。” 苏婆婆问:“苏实,小励还好吗?” 苏实说:“他还没醒来,要不要去找妙郎中过来看看?” “去吧!” 等苏实出门后,苏婆婆又说:“芧儿,我说你就该早点嫁人,让相公好好管教你。” “婆婆,谁说要嫁人的。”苏芧说:“我不想嫁……” 苏婆婆认真地说:“女人就该找个归宿,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是女人的命,哪里容得你说不想嫁。” 苏芧一脸不甘地说:“婆婆真是的,你自己都没有嫁人啊,怎么就非要我嫁呢?” 苏芍生怕养母和姐姐会吵架,她说:“嫁不嫁人以后再说嘛。婆婆,我今天不去店里,中午我陪你过去好么?”苏婆婆笑着说:“不好!” 苏芍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怕那些‘大老爷’欺负你呀,我实在是不放心的。”她说的大老爷便是忘忧谷里的三位村长与十长老。 苏婆婆说:“傻孩子,我不要你来陪。你自己的营生就得看紧一点。难道,我老太婆一个还怕他们吃了我不成。”苏芧担心地说:“婆婆,让小芍陪着吧,这样我才放心。”她一脸恳求的神色望着养母。 苏婆婆却装作没看出来,正儿八经地说:“你找个人嫁出去,老太婆就放心了。” “我不嫁。”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二) 除了殷循的包子店外,贴心楼是忘忧谷里唯一一家酒楼,规模比“美满”要大得多,内部装修古典雅致,服务员殷勤有礼,两店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贴心楼东家姓羊,名启哲,是一位厨艺精湛的厨师,开店后为打理生意便少有机会入厨。他为人圆滑谦和,一家大小住在尽是绵羊精。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叫善君,为人宽厚老实,似父亲一样喜欢烹饪,自懂事以来一直在店里帮忙,与殷循一样是忘忧谷里的高富帅。幼女名为厉男,比兄长小三岁,与苏芧同年,她要年轻一些。这个羊厉男禀性积极开朗、尚武好动,只是从小到大被爹娘宠得太过,有些千金小姐特有的小脾性,默默地喜欢着殷循,视苏芧为情敌。 当天中午,贴心楼闭门谢客。舒虎召集另外两村村长、十长老以及各家受害者代表齐聚于此,为励仲卿一事进行协商讨论。此时,苏婆婆未到,先来说说舒氏武馆。今天舒虎外出,没有弟子在馆内练武,只有舒念如和苏芧两姐妹在此。念如说:“昨晚的事闹得甚大,惊动整个忘忧谷。苏婆婆有什么打算?” 苏芧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地说:“赔钱呗,还能有啥打算?她又不准我们参与此事。”念如安慰她说:“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么,我认识的芧儿是积极乐观的,怎么会受困于一丁点小事呢?振作起来吧!不管有啥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苏芧苦笑着轻叹一口声,说:“嗯。” 舒念如说:“你看你笑起来比不笑还要难看。” 苏芧沉默了一下,说:“都怪姓励的不好!自打他来了以后,我就没有一天开心过。”舒念如笑着走到摆放棍棒器材的地方。 苏芧问:“笑啥?” 舒念如以试探的口吻说:“听她们说你好像对他有意思喔。”苏芧激动地说:“什么!谁说的?我宰了她。”念如莞尔,俏皮地说:“宰了?你舍得么?”苏芧没好气地说:“怎么如今连您也拿我来消遣。” “傻的,我怎么会呢?” 苏芧脸色一转,似乎满脸厌恶地说:“哼!那臭不要脸的下流胚子,讨厌死了,鬼才会喜欢他!”念如笑意更浓了,她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芧说:“你还说不会,明明就是拿我来开心的。” 舒念如强忍笑意说:“什么嘛,我看书里都是这般写的,很多情侣在开始的时候都像你这般。”她边说边从兵器架上拿出一根长棍。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舒念如说:“芧儿,接着。”说罢将长棍扔了过去,棍棒在空中旋转几下,苏芧将手一伸稳稳当当地将它接在手上,顺势一个转身耍了几下摆出个架势,随后“哈”的一声娇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气势十足,真个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来!陪我耍耍。”舒念如亦拿出一根长棍,她快步上前朝苏芧攻来。 “如姐,我……” “认真点,别分心。” 姐妹俩各执棍棒在手,噼噼啪啪地打将起来。 苏芧武学天赋过人,未满六岁就开始学武,加上吃苦耐劳的性格,不用一年的时间已然进步神速。她是六岁的时候与舒念如相识,由于两个年纪相近兴趣相同,不到一年的光景已经以姐妹相称,自此经常到舒氏武馆玩耍。那时,除了念如以外,很多学武的同龄人已经不是苏芧的对手。到九岁的那一年,苏婆婆停止对她教授武艺生怕她将来闯祸。因此,苏芧更是经常往武馆里跑,直至长大后亦无变改。 正当姐妹俩打得兴起的时候,一女子面带微笑拍着手掌走进武馆,她说:“好厉害的棍法,不知我能否有幸领教一下。” 姐妹俩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子身材高大比念如还要高一些,留着一头短发,柳眉杏眼,英气逼人,可惜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要不然便会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般迷人。舒念如客气地抱拳道:“原来是羊家妹子,幸会、幸会!”来人正是贴心楼的羊厉男,她家住在杨梅村,与姐妹俩并不是很熟,加上一直误会苏芧的缘故,此次前来未必是好意。 羊厉男回礼说:“如姐、芧姐,幸会。小妹这边厢有礼呐。”她走到两人面前,瞄了念如一眼便一直打量着苏芧。突然,她五指成勾朝芧儿咽喉攻来。 “你干嘛!”苏芧身子一侧将长棍收在身后,左手突进拦住对方的手。怎料羊厉男这一下只是佯攻,吸引到对方注意以后便立刻回手,一脚便往苏芧的鞋头踩去。换做别人在她如此的攻势下定然要吃亏的,苏芧则不然。她后退一步任由对方一脚踏空却没有出手还击。那姓羊的还是不依不饶的攻来,她的出手很是突然,待念如反应过来时,她与苏芧已经过了几招。念如说:“羊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动手便动手呢?” 羊厉男停下手来微微一笑,说:“你俩不是女孩子么?” 苏芧有些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厉男没有理她,笑了一下便说:“如姐,你们家武馆不挂招牌好生难找。” 舒念如客气地说:“此乃家父之意。未知妹子此行何故?请不吝赐教。”羊厉男将头一转也没有理她,自个走到棍棒器材前拿出一根长棍,掂量了几下又放了回去,她说:“不趁手。”又拿出几根棍棒,每根过手都说句“不趁手。”瞧见武馆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个架子,上面单独地放着一根红木长棍,她走了过去,想要拿上手试试。 苏芧见状快步上前,手上棍棒飞也似的打出,“唰”的一声正好拦在羊厉男面前。她说:“你怎么说都是贴心楼的千金,怎么这样无礼,如姐跟你说话咧,你一句都不搭理到底想怎的。”羊厉男用拇指和食指捻着长棍轻轻地推开,她说:“我刚才不是说过吗?领教武功吖。”念如说:“家父有事外出,武馆今天闭门谢客,羊姑娘请回。”羊厉男说:“嗯,进来时,我看到门口有红纸写着。再说了,苏芧亦是客人啊,怎么她可以进来,我就要出去呢?”舒念如一脸严肃地说:“羊姑娘,请回。再不听劝,休怪我无礼!”羊厉男亦是正色地说:“你让我走我偏偏不走,今天非要跟苏芧比划比划,看谁可阻我?”她慢步往前走去,取出架上的棍棒掂量了一下就说:“这根差不多,够沉!苏芧来呀,试试我的画龙点睛棍法。” 苏芧知道那根棍棒大有来头,乃是舒氏武馆的镇馆之宝,名曰:赤龙傲啸棍。由舒虎的祖师代代相传一直传至舒家,过时过节还要沐浴更衣,设香案供奉,怎可随意拿来耍呢。 苏芧说:“别人家的东西,未经允许,怎能随你任意乱用?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一下。”舒念如却说:“芧儿!随她吧。有些人该珍惜的不珍惜。一根棍子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苏芧,主人家都这么说。你一个客人紧张什么?瞎操心!”羊厉男说:“别废话,拿点真本事出来瞧瞧。”姐妹俩眼神相接,舒念如说:“这我家,还是让我来吧。” “不!我就要苏芧。” 苏、羊两个姑娘各执棍棒走到武馆中央,舒念如退到一边。羊厉男舞动赤龙棍摆开架势,说:“苏芧,本姑娘今天要是赢了,你往后不准再与殷循来往,知道不!”苏芧二话不说摆开架势。 两位姑娘武艺娴熟,斗了半响未分高下。 羊厉男察觉苏芧心神不稳,先卖个破绽引她出招,再使赤龙棍在她面前虚晃一下。苏芧稍稍迟疑便被对方将手中长棍打落在地。厉男骄傲地说:“哼!别人夸你苏芧怎么天赋过人,武艺如何了得之类的,依我今日所见不过如此。” 舒念如上去轻声问道:“芧儿,今天怎么啦?”苏芧说:“没事,我技不如人而已。” 羊厉男将赤龙棍放回原位,走到苏芧面前说:“苏芧,今天赢的是我,别忘却之前我说的什么。”舒念如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说:“武功你已领教过,我不想见到你,请你出去!”羊厉男漫不经心地说:“凶什么凶呀?你不说我亦会走,说得我很想跟你们待一起似的。”她挨近苏芧身旁轻声地说:“从此以后,殷循哥哥是我的,你对他就别再痴心妄想。”话音虽说不大,念如亦是听到,她大声喝道:“你赶紧给我滚。” “凶个屁!别对着我吼,我走就是。”羊厉男难以隐藏心花怒放的情绪,跨出轻快的步伐,嘴角带笑地走出武馆。 舒念如问:“芧儿,怎么啦?换作以前,你两三下手脚定能将她打得无还手之力,今天怎就心绪不宁呢?” 苏芧说:“没事。” 舒念如说:“我跟你从小玩到大,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半个字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苏芧沉默不语,心里却想起了姓励的那个冤家。 接下来女儿家说心事就不作打扰。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三) 话说时至中午,苏婆婆单枪匹马来到贴心楼,那势头大有独闯龙潭虎穴之感,相信她年轻时亦是一位女中豪杰。早有两位伙计于门口等候,见她来时,俩个立即迎上前去打躬作揖。 一伙计礼貌地说:“苏女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包容,”老人家淡淡地说:“别客气。”伙计说:“大伙在三楼静候,烦请稍移玉步。”她扫了一眼门上贴着“闭门谢客”的红纸,说:“请带路。” “这边请。” 俩伙计走在前头领路将老人家直接带上三楼。 刚到那边,一股凄凉压抑的氛围充斥着整个空间几乎使人透不过气来。苏婆婆被眼前所见震撼得说出不话来。偌大的空间站满了人,台凳全都收了起来,除了舒虎、杨梅村村长羊先生和十位长老外,其它人等全都站着。最让人看着不舒服的是,那些人里大部分皆是人身兽首,内有松鼠、田鼠、花鼠、喜鹊、小鹿、羚羊、驴子……三鸟六畜种类繁多不一一叙述。 半响,苏婆婆缓过神来嘴唇颤抖着说:“你们怎成了这样?”她一开口众妖像似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句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没了,那些粗言秽语、不堪入耳的就不作表述。 “你还好意思问?” “老太婆忒大胆子还真敢来!” “怪你!那红毛怪兽害得我这样,呜呜呜……” “那怪兽是你们家客人吧,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咋整!” “苏女士你们家客人害惨我吖,要是我娘子回来看到我如斯模样,我怎生交代。” “苏姑娘,他们没啥法术修为可好,我是有练过的,事发后不管我如何施法亦是变不回从前的样子,如今你让我怎样见人呐。” 一切的矛头直指励仲卿。怎么有些民众在他大闹一场后会变成兽首人身而且还变不回去呢?难道他在变身后会释放出辐射,真是奇哉怪也。看来他在忘忧谷往后的日子亦难以好过。或许,经历此事以后他在此也待不长的。奈何苏婆婆是个感恩的妖精,无论励小笨是一个怎样的包袱,在她心中恩公永远是恩公,不管怎的她都要将这个负累留下来。如此一来,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她唯有独自地担当,此等勇气及胸怀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大老爷们”坐在居中,众妖渐渐分开立于两旁,让出一条过道来。 倏尔,舒虎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未几,他站起来抱拳说:“承蒙诸位赏脸,邀舒某于此担待重任……”一段又啰嗦又沉闷的开场白才说了一半,台下有位仁兄很不耐烦地说:“舒村长别废话,咱家只想讨个公道,你来瞅瞅咱家孩子,被她家的客人害成什么模样?你来给我做个主,这事不是赔钱那么简单。”那位仁兄将自己家的孩子抱了出来,大伙都发出惊讶的叫声,只见小孩子全身上下尽被黑毛覆盖,小脑袋一半像人一半是小狗看上去像个洋娃娃。依照脸部轮廓判断,这小孩应该是小黑子,原来他是个狗妖。小孩发出“汪汪”的两下叫声,他爹生气地说:“早上他还能说话的,现在半句话说不出来。姓苏的!你过来瞅瞅,换作你们家的孩子变成这样,你说咋办?”苏婆婆泪眼模糊了眼睛,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脸,说:“可怜的孩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黑子说不出话,望着她发出哽咽的呜呜声,像是在诉说着自身的不幸。 一个马头人身的成年妖精由众妖群中走出,他先是发出一声马的嘶鸣,然后才说:“苏老太,我不是为难你,瞧瞧我这双手。”苏婆婆望了过去,见他只有一只手是正常的,另一只手已然变成马蹄子,她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马头妖说:“昨晚,被你们家的‘贵客’吵醒,我出屋看时,见他发疯似的到处破坏,我赶紧进屋带着妻儿逃生。到天亮时,他停下来后。我们一家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毕竟大人熬夜没什么,孩子不行呀。谁知道醒来后,全家都变作这幅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明明跟你们家的‘贵客’离得远远的,根本没有接触,怎么就变的……哎!”接着走出一个猪头妖说:“小的亦是略懂法术,以为变出本相后还能变回去。岂料,不管我怎么施法,还是变不回去。苏老太,不是我等想要难为你,好几个会些法术的哥们都没辙,哎呀……罢了、罢了,怪不得你的。” 众妖又热闹起来。 “对吖,跟那厮没接触的,怎的通通打回原形。” “我们杨梅村离他们甜柑村够远的,咱们家孩子亦是如此,气煞人呐。” “别废话!苏老太,还是请你们家的客人走吧,别留在此地祸害我等。大伙即使是妖,亦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你就忍心看我等受害么?” “由不得这老太婆的,赶他走!” “对对对!赶那厮走呗,管他是谁呀,哪怕是天皇老子也一样的。” 看来此事不再是单纯的一腔热血与勇于承担的决心所能够化解的。 舒虎大声说:“诸位稍安勿躁,请听舒某一言。”等大伙静了下来,苏婆婆擦干泪水,说:“舒村长,有话请讲。” 舒虎稍微停顿一下走到老人家面前,和颜悦色地说:“舒某与众长老以及各位受害者商量过。第一,烦请苏老太必须承担所有的重建经费。舒某请人点算过,大约有十多家房屋被彻底破坏,估计需要上千两以上。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实属不幸中的万幸。”众妖中有一个大声地说:“变成这样又变不回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我宁愿去死了。总比现在丢人现眼的好上千百倍。” 又一妖说:“光是赔钱有个屁用!” 舒虎望了过去伸手示意他们静下。 苏婆婆说:“老身愿意如数赔偿。” 舒虎说:“好!第二,请老太太想方设法让大家回复人样。” 苏婆婆说:“老身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舒虎微笑着说:“第三,烦请将您家的贵客请出忘忧谷。”苏婆婆脸色一变,斩钉截铁地说:“前两条老身无有不从。只是第三条,绝不!”她说到“不”字的时候甚是有力,眼神由原本的谦和柔润变得灼热有光,似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在场众妖当即窃窃私语。舒虎说:“此非舒某个人意愿,乃是与众人商议得出的结果,请老太太依从。”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一个老者杵着拐杖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是甜柑村的村长,姓米,名有魄,年纪与苏婆婆相仿。他穿着很是朴素简单,样子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的,可他的双眼非常有神像个年轻小伙子那般。他走到舒虎面前慢慢地说:“舒老大,商量恁大的事,怎的不叫上老头子。怕是嫌我一身老人味,惹您厌恶了不是?”舒虎急匆匆地打躬作揖,慌忙地说:“晚辈不敢,只是……”米村长抢着说:“只是什么?怀疑苏女士没银钱给你们?”杨梅村村长羊先生此时才发话,他说:“老米,别欺负后生晚辈,小虎所作所为均是合情合理,你有什么可说的。”米有魄瞧都不瞧他一眼,对众妖说:“放什么狗屁!区区一个舒虎还没够资格被我欺负,我在此地定居的那会儿,你们的爹妈都还穿着开裆裤哩。” 众长老里有一个说:“老米,你我都一把年纪啦。请走那位贵客亦是大伙的意思,你在此多说亦是无益。”米有魄假笑道:“季老四,我不知什么大伙不大伙的,反正我不是你们一伙的。您老人家可别忘咯,上次出谷日,您借我的那些银钱喔,该不是又偷偷地跑去赌坊了吧?怎么啦,赌蒙了?”老米突然而来就像一个天降的神兵,再加上这一番话简直犹如一位勇敢杀敌的将军,说得季老四满脸羞愧,无话可说。 另有一个身材瘦小的长老说:“老米,别再耍泼,瞧你说话横冲直撞的像什么?”米有魄说:“哎哟,原来丁老大在此,失敬失敬。你不说话我还差点没看到你。”丁老大说:“甭说了……”老米抢着说:“我想你肯定是老糊涂了,当年要不是有我,你一家老小怎么找得到忘忧谷呢?怎能过上安稳快乐的好日子?谁横冲直撞呐,再给我说一遍。”丁老大哑口无言。 又有一个长老看不过去,站起身来走到米有魄面前说:“老米,你怎的这般野蛮无礼,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护着你的老相好嘛。仗着自己在此有点名望,大伙受过您老人家丁点恩惠,在此倚老卖老,成何体统?”米有魄用拐杖重重地往地上顿了一下,他说:“混账,闭嘴!大家给我听着。你们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苏女士的半句不是。当年,要是没有她。今天,谁都别想住进这里。” “外公,外公啊!”一个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现场,只见她高高兴兴地跑到米有魄面前,说:“娘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啦。”米有魄脸色一转亲切地说:“哦?外公正在和老朋友聊天,你们先吃哈。”小女孩说:“嗯。外公,要不要给你留点?”米有魄说:“要!留多点,等会儿我就来。” 等小女孩离开后,米有魄慢条斯理地说:“刚才说到哪呢?啊!对对对!你说我野蛮是不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太婆就不是野蛮,我身为长辈教训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年轻人就是野蛮,这就是你们的合情合理。”米有魄这番话说得在理,众长老无一敢对。倒是苏婆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老米,别说啦。”米有魄点点头望着苏婆婆,那眼神就像刚才看着孙女那般。过了一会儿,他柔声地说:“放心,我有分寸的。好啦,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嗯……再说两句。”接着又大声地对众妖说道:“大伙都听好咯,苏女士才是忘忧谷的主人,尔等可以忘了自己的事,唯独此事万万不能忘。”他这么一讲,苏婆婆更加不想说话。 “今天,我老米话已至此,还得赶回去吃饭。散了,散了!没什么可说的。” 舒虎将手一伸拦着米有魄,说:“且慢……” “舒虎,别以为你当上村长就了不起。在我的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份!苏女士说过,会赔钱,会替大家想办法。你们就别动歪心思,休想做些对不起苏女士以及她们家客人的事情。我当天立誓,赔上这条老命……”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苏婆婆与米有魄一起踏在回家的路上。她微笑着说:“老米,今天幸亏有你。谢了!”米有魄笑呵呵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他这句话原本应该是“跟我还客气什么,能够让苏姑娘为我一笑,值了。”只是这后半句并没有说出口,轻轻地落在他的心里,毕竟都这般年纪了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什么,有些事情可能是无声胜有声的比较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让一个老头有如此过关斩将的杀伐之气,相信苏婆婆年轻时候肯定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好姑娘,他俩之间或许有些故事。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四) 苏芧离开舒氏武馆回到家中。刚进门,她就被眼前的东西吓着了,客厅里大包小包的摆得像座小山似的,她不用看亦知道是谁来了,本想偷偷地退出去绕路回房,结果还是被苏茉看到连忙将她喊住。她心想:苏茉,你怎就不能装装傻当帮忙呀。 “姐,回来啦,殷循哥哥等你好久了。”苏茉上前拉着姐姐的手想将她拉进屋里。“小不点,你这……”她在妹妹耳边轻声的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 苏茉没来得及解析,殷循便笑着说:“芧儿。” 苏芧尴尬地笑了笑,很不情愿地走进了客厅,半响才说道:“循哥,你……来了。” 殷循微微一笑,说:“嗯。”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要说,可是一见到目标人物,不单单是准备说的话,连最基本的勇气都烟消云散,脸上只剩下不知算不算是虚伪的笑容。 苏茉补充道:“你刚出去不久他便来了。”芧儿轻声地说:“你怎就不机灵点。”她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客人一下,小茉却不知是有心还是会错意,说:“喔?哥哥请您稍等,芧姐她先陪您聊着,我给你准备些点心去。”芧儿一听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单独面对这位贵客了么,正想伸手拉着妹子的时候,苏茉微笑一下飞也似的离开客厅,临走前嘴里还说:“你们聊,你们啊……” 殷循说:“别客气,我坐会儿便走。”他的这句话不知苏茉有没有听到,客厅内此时只有他与苏芧两个。 “好你的小不点啊,真想把我给卖了,我……”苏芧朝妹妹轻声地呢喃生怕被客人听到,一转身便满脸堆笑地走过去坐下,说:“等很久啦?” 殷循说:“没……没有……”在心上人面前他有点神不守舍。 苏芧说:“小茉说我刚出去你便过来了。” “是,是等了那么一会儿。”殷循尴尬地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想借此避免那些特别的感觉。这是什么感觉呢?见不着的时候总是忐忑不安很想见上一面,见到了却不知说些什么,不是不想说,只是生怕说错话。有经历过的都懂,于此不详细描述。 苏芧直截了当地问:“来找我?” 殷循一听差点便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幸好他还算有些教养勉强忍着,有些狼狈地说:“是……又不是……” 苏芧脸带假笑地问:“那……到底是还不是?”她为人直爽,很少会如此模样。 殷循慌忙地回答:“这茶水有点烫。”他的那杯茶也不知放了多久,理应不会烫嘴才是。 许久的冷场,两个都没说话。仍是苏芧先开的口,她说:“灵霄观那会……谢了!” “对,我是来看小励的……”殷循依旧停留在之前的那个问题里,想了一下苏芧的话才反应过来,说:“没事,你……”他本想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谢什么呢?”可这话他没好意思说。苏芧问:“怎么啦?”听她这么一问,他更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说:“你别客气呀,我……”他“我”了大半天还是没将心里的那句说出口。他俩是青梅竹马,他自小就对她有好感,两家人都盼着他俩能走到一起。可是,她不喜欢他,尽管他是忘忧谷里为数不多的高富帅,至于原因呢?不知怎么说。或许是他为人过于老实,又或者是他过于普通,总之他俩的婚事一直没有下文。此次,他不知怎的变得这么醒目,居然以励仲卿的事为借口专门来看她,实在是对她情真意切半分不假。 “循哥,你为人还真够老实的。”苏芧说:“你与那厮不过是在灵霄观上有一面之缘,没必要特意放下手上的事过来看他,他呀,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的。”或许是因她从未恋爱过,这方面的经验极度缺乏,不然以她的头脑怎就没有看出殷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没有被看穿殷循心感侥幸,他又端起杯子准备喝茶压惊,可杯刚到唇边,他便说:“幸好当时有他,不然咱们可能都凉了。” 苏芧一时语塞没说什么,要是在家人面前,她必然会狡辩一番。 又是一段沉默。 厨房里。 苏芍用戏弄的口吻对妹子说:“你个鬼灵精真够胆子,连芧姐都被你卖了。躲这干嘛呀?赶紧出去商量价钱呗,要是肯花些心思,没准一斤还能多赚几个子。” 小茉说:“诶,二姐,您不能这么说,咋说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般。” “我没这意思,这话可是你自个说的。”苏芍微微笑着说:“要真不是个大魔头,还不赶紧出去给你姐姐解围,怎么愣着不动呀,还真想卖了她?” 小茉秀眉一皱,小嘴轻轻地嘟了一下,说:“芍姐真是的,有什么不好学偏偏要学着师叔那般说话,老是欺负我。再说了芧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妹妹,难道你不是她的妹子么?” 苏芍说:“我当然是她妹子呀。” 小茉说:“哼,看来是你想将她卖了才对,不然你怎么也躲这儿。” 苏芍说:“小茉,你是不是想试试我的‘严刑逼供’?” 小茉说:“这不是芧姐专属特技么?” 姐妹俩相视一笑。 小茉说:“芍姐,我想说句实在话。” “说。” 小茉正色道:“婆婆一直想将芧姐她嫁出去,好不容易有个人喜欢她,而且是青梅竹马的,家境条件也很不错,我觉得应该顺其自然。” 苏芍说:“难道你不怕她老人家一时兴起将你也嫁出去?” 小茉说:“要是来真的,也该是您先呀,长幼有序嘛。” 苏芍说:“屁!明明就是怕。” 小茉说:“我怕什么呀?” 苏芍说:“不怕便赶紧出去救你姐。” 小茉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又不是她唯一的妹妹。” 客厅里。 苏芧说:“循哥……” 殷循抢着说:“时候不早了,我……我有事,得先行回去了。” 苏芧说:“再坐一会儿呗。” 殷循起身出门说:“不,告辞。” 苏芧说:“下回过来坐便是,不用买这么许多东西,日子难过剩下点钱好些。” 殷循傻笑一下,说:“这……一丁点心意,请您笑纳。” “我送你。” “不用。”不知怎的坐了半个时辰,殷循还是没有将该说的话说出来,随便地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等走出苏婆婆家门,他又觉得后悔了,心想:没想到芧儿她竟然会为我着想,都怪自己没有勇气去给她说,看来这事还得老老实实的择吉央媒才行。事实上,苏芧不过是与他客套一番而已,哪有到着想那份上呢?真个是: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等殷循走后,姐妹俩才走到客厅。 苏芧说:“芍姐、小茉姐,忙完啦?”小茉上千牵着她手说:“姐,我的好芧姐呀,别生气嘛,好不好?”芧儿说:“你说你去弄些点心至于那么久么?” 未等小茉说出些什么让姐姐消气的话,苏芍冲口而出地问:“多少钱一斤呀?”芧儿一听瞬间以凌厉的眼神瞪了妹子一眼。 “芍姐!” 苏芍若无其事地说:“干嘛呀?” 芧儿说:“你俩真够意思,一味心地盼着将我卖掉。” 苏芍辩解道:“我没有!要怪便怪躲厨房里的那个。” 小茉说:“什么嘛,明明你自己也是躲着,干嘛只说我一个。姐,别生气,我俩都不是那意思呐。” 芧儿说:“哼,多少钱一斤的话都出来了,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苏芍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芧姐雅量,小妹佩服。”小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来讨姐姐欢心,听二姐如此一说便有些不悦的说:“哎呀,芧姐你好坏,原来你没有生气的,人家还着急想要说些什么来……” 苏芍说:“小茉,你太不了解咱们姐了,她怎么会是那般小气的呢。” 小茉说:“哼,没想到连芧姐你也要耍我。” “我怎么耍你啦,刚才差点儿被卖掉的可是我呀。”苏芧说:“你们看,他每次来都买这么一大推的,想干嘛呢?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来提亲的。” 苏芍说:“人家一番好意没理由将他拒之门外的。” 小茉不甘示弱地说:“他只不过想对你好。难道有人想要疼你还不好呀?” 苏芧欲笑不笑地说:“你想要人来疼你嫁给他就好。” 小茉说:“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苏芧说:“正如婆婆说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没准相处久了人家便会喜欢你呀。” 姐妹三闲聊了一会儿。 苏芧见饭点已过,有些心急地问:“婆婆呢?怎么还没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小芋突然飞了出来停到她的身边说:“芧芧,别急,别急。”她苦笑一下,小茉说:“姐,别急。”她苦恼地说:“我能不急吗?那货在咱们家多住一天,咱们便要提心吊胆一天。”两位妹子无语,苏芧说得没错,此时的励仲卿于她们而言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到时候只会受他的牵连。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五) 苏实与俞能全来到客厅,苏芍问:“他到底怎么啦?”郎中说:“小兄弟他身体状况良好没啥异样,其它的要等他醒来方能判断。” 芧儿问:“既然没事那他怎会发疯似的到处破坏?” 郎中尴尬地笑着说:“此事非我所学,非我所知,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这样吧,等你们的皮师叔回来,去请教她或许比较妥当。在下先行告辞。”他的话对众人似乎是个沉重的打击,让大伙心里抹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苏实将俞能全送出家门。 姐妹三个开始讨论起来,苏芍说:“小芋,你跟他最早认识的,他到底什么情况,你可知道不?”小芋摇摇头,飞到三姐妹的中间,说:“不清楚、不清楚,那个混账的事我不知道。”苏芍灰心丧气地说:“小芋,除了你以外没有谁更了解他的事,你再仔细想想。”小芋想了想说:“他当时将我和三个妖怪一起吃掉。” 众人咋舌。 芧儿惊讶地说:“什么?他……” 苏芍故作镇定地说:“姓励的将妖怪吃……吃掉?” 小茉年纪最轻、胆子最小,她惊讶得说不出话,甚至有些不相信精灵的话。 “对!吃掉。三个全吃掉。”精灵小芋又将此话重复了几遍,小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小芋别将小励哥说得这么可怕,他居然……”小芋飞到她的面前说:“我没说谎啊,没说谎,事实如此。” 苏实送走郎中回到饭厅站在门口问:“会不会是那三个妖怪在他体内作怪,让他失去常性?”小芋答:“不得而知呀。”苏芍若有所思地说:“这就奇了个怪呐,怎么看那姓励的都没有这么天大的本事,怎么会这样。” 众人陷入沉思。 半响,芧儿正色地说:“我不管!等姓励的醒来以后,就让他到你们店里帮忙,除去吃住的开销,剩下的都用在重建的赔偿上。只他要一天没把所有的钱还上,我绝不让他走。”苏芍一听便笑了出来,说:“姐,感觉你像抢了我的对白那般,你这话难道不是该由我来说的么。”一直以来芧儿在对待银钱方面从未如此,过去只有苏芍在精打细算上会比较用心,这是她的第一次,难怪妹子会笑了出来。 小茉忧心忡忡地说:“芧姐这样不好吧。” 苏芍问:“有什么不好你给我说说。” 小茉说:“小励哥怎么说都是救了婆婆一命,要是被婆婆知道,她可能要生气的。”芧儿望着妹妹正经地说:“小茉,我不止一次给大伙说救婆婆的不是他,是小芋!”见姐姐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小茉不敢再言。 苏芍说:“让姓励的打工还债这个想法好是好。只不过……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再说了,不管婆婆是不是他救的,她就视他为救命恩人,我等能说得过去吗?”见二姐开口小茉补充道:“芧姐,如此做法会否有些不近人情啊?”芧儿眉头一扬,脸色一变嗔道:“人情?我与他无情可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实陡然说:“我能说一句否。”见总人没有异议他才说:“我木匠店里一直缺人,要真是让他打工还债的话,可否先到我那儿?” 姐妹三同时瞅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二哥。苏芍甚至笑了起来,说:“实哥,这回你确实比我机灵,好样的。”苏实说:“我是这么想的,你那边卖的是女儿家的衣裳胭脂,他一个大男人的怎么方便呢,还是我那儿比较适合他,反正是些简单的体力活,换谁去都可以的,我想他应该没问题。”苏芍笑而不语。芧儿说:“既然实哥不嫌弃他是个累赘,此事就这么定。”苏芍无法止住笑意,怕是想到励小笨卖女人衣服、化妆品的那模样,她边笑边附和着说:“对,他一个男的到我那儿实在帮不上什么,到二哥那边儿是好点,这事我不争。” 小茉如履薄冰地问:“谁跟婆婆说呀?” 众人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说。” 励仲卿勉强地走入客厅。 “小励哥,你醒呐?”小茉关心地说:“您不舒服就别为难自己。” 小芋飞到仲卿身边说:“混账,来得正好呀,大伙在说你的事咧。” “我跟婆婆说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扛。”励仲卿有气无力地说:“大家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不将钱还上我不会走的。”他这时是脸青唇白的,可当他望着苏芧时那眼神似乎变得灼热有光。不过,苏芧呢?她转过了脸故意不与他目光相接。他长那么大还没试过如此的认真,然而,难得的一回勇于担当,却似乎得不到心上人的认同。此时的她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的接触,连眼神的接触亦不想。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尴尬,没有任何人想说话,甚至连小芋也不想废话。半响,他低着头独自回房里休息去了。 “他该不会听到我等说的话?”小茉一脸不好意思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她说:“姐……” “姐什么!”芧儿这句是厉声喊出的,小茉一听当即不敢多言,那丁点为励小笨而生的怜悯瞬间被姐姐扼杀了。苏芍若无其事地说:“他听到又怎么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理由要我等这些无辜的陪他受罪。小茉,别怪芧姐这么对你,你就是太心软了些,要真是行走江湖的话很容易吃亏的,她是真心为你好知道不?” 小茉把头一低说:“茉儿知道了。” 苏芧似乎不想随便地放过那个冤家,穷追猛打般补充了一句,说:“就该让他听到!” 事实上,众人的对话不只是励仲卿听到,早已回到家里的苏婆婆亦是听到。此时,她心里倍受煎熬,试想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这让她如何是好。 曾经有人说过,千万不要试图去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异性。不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不知励仲卿是否为了讨好苏芧才会作出如此决定,只休息了两三天,等身体稍稍恢复了些,他便到苏芧二哥的木匠店里帮忙。此前,他从未接触过木工,对美术没有任何的兴趣,更别说有啥独到的见解,对雕刻更是一窍不通,绝对的一个外行人。他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又是家中独苗,自幼倍受爸妈疼爱,几乎所有家务事都不用操心。他年纪轻轻的,手不能抬,肩不能扛,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能做些什么?只能在店里算作杂工,帮苏实做些简单粗重的活。关键是工钱不多,指望靠打工将债务还清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幸好苏实人如其名,朴素务实,总算没有为难他,如此他的日子才好过些。 第一天上班忙活了一个上午,眼看就要到饭点了,苏茉拿着食盒来到店里。小芋开心地迎了上去说:“小茉,小茉!你来啦。”励小笨见来者不是心上人显得有点失望,他问:“怎么不见芧姐啊?”苏茉嫣然一笑地说:“她呀,到二姐店里帮忙盘点咧。”说罢便叫二哥过来吃饭。 用膳时。 励仲卿没精打采地啃着馒头,心里满满的都是苏芧的身影,嘴里嚼的每一口似乎都在为她付出。忽然,他感觉衣服被扯了一下,扭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馒头几乎掉到地上。此时,他眼前出现一个狗头人身,全身漆黑,毛茸茸的小怪物。他亦被励小笨的反应吓到,连忙跑到苏茉的身后。 苏茉温柔地说:“小励哥别慌,他是小黑子。” 励仲卿回想起那个在田间放风筝的小孩,他说:“他怎么变成这样?”苏茉在食盒里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小黑子,他摇摇头,发出几下小狗的叫声。小芋听得懂他在叫什么,双手捂着嘴巴笑了几下,说:“混账,他骂你,骂你呀。”仲卿一脸茫然地问:“骂我?为啥骂我,我又没得罪他。”小芋说:“哈哈哈,他骂啥,小芋不说不说……大概意思是说‘小哥哥,你好讨厌。’”小黑子听到小芋的翻译连忙点头。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一个混账能不讨厌么。” 励小笨有些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假的?我才见过他一次,他就记得我啦。” 小黑子又说了几句,小芋帮忙翻译过来,说:“他说‘你将我变成这样,小哥哥是坏蛋,大坏蛋。’”小黑子又点点头,确认了一下小芋的话。苏茉将励仲卿变身后的第二天忘忧谷里的居民很多都现出本相的事说了一遍。他无奈地说:“我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事……” 小芋说:“小芋猜想是那三个妖精的关系。”仲卿更加疑惑不解,小芋此时才将自己在道观所见的事说出来。仲卿说:“什么?你说我吃了三个妖精?”小芋“嗯”了一声点点头。他立即感觉一阵恶心,捂着嘴飞也似的跑到厕所。 苏茉说:“二哥要不要去看看他。”苏实正在吃饭,听到妹妹这么说当即没有胃口。他往厕所那边看了看,又瞧瞧自己手上的馒头,一脸无奈的说不出半个字,试想一个将自己同类吃掉的人坐在自己身边,要他怎么吃得下。小芋天真烂漫地说:“别管他,讨厌,讨厌。” 当晚,忙活了一整天的励仲卿早已精疲力尽。但是,他怎么都无法入眠,思考着小芋跟他说的话,回想着灵霄观内的所有经历。离开灵霄观来到忘忧谷将近一个月,就是说他穿越回到古代已经快要一个月。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尽是后知后觉的,要不是有人提醒他更是无从得知。别的不说,单说苏婆婆收留他的这份恩情而言,相信亦是他的一种福气与幸运。 第二十章 钱债易了(六) 傍晚,下班时。仲卿对老板说:“实哥,我想一个出去逛逛,行么?”苏实说:“嗯,给你留些饭菜,别太晚回来。” 离开木工店,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陌生的街上,励小笨感觉前所未有的彷徨。先不说那个灾难带来的债务问题,经过一天的体力劳动,他换来的不止是累,还有满手“彪炳的战绩”,那是一道道因粗心大意而带来的伤痕。不过,这种痛无法与他心中的不安与焦虑相比。 “一个人出来不怕迷路?”小芋在仲卿身边轻声地说:“混账,我不认路喔,别指望我呀。”精灵用调侃地语气他说话,他沉默不语一直往前走着,就像完全没有听到小伙伴的话一般。未几,他来到市集广场。眼前出现一个偌大的舞台,大伙围在戏台前等着开锣鼓。当他走过去时,一个村民跟身边的小伙伴说:“诶,你看,那是谁呀,好像从没见过。” 小伙伴说:“很面生,没见过。” 另一个村民说:“好像是苏婆婆家的那个客人。” 当先说话的村民一脸嫌弃地说:“是他!咋还好意思出来,不怕丢人嗄。”他的小伙伴说:“你不能这么说人家,好歹是他是个客人,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我一亲戚就受他‘关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我给谁的脸,换我是他不如直接了结得了,省得在此丢人。” 小伙伴劝道:“甭罗唆,眼不见为净,看戏吧,快要开场的了。” 励仲卿与小芋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辨识度是相当高的,那些认得他的村民很多都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不时还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若换做从前,他心里肯定是非常的难受,没准会立马转身走人,此刻却不然,他不但没有逃避,反而像完全没有听到别人对自己的意见或建议,与众人一起站在戏台前等待。或许,当一个人的身心劳累到一定的程度,外界的言论会对当事人失去原有的攻击性,虽说不上什么超然,也是一种不错的精神状态。 等了一会儿,“好戏”开场了,剧目是《盼郎归》,故事内容是讲述一位为夫守候的女子,确实是有些老套乏味,甚至可以算是陈腔滥调。仲卿望着演员登上舞台似乎看得很是认真,他原本对传统艺术毫无兴趣,什么京戏粤剧与他根本不可能联想到一块。在家时,除了一应的电子产品,他没有其它的爱好。如今,他仿佛变成一个小戏迷,尽管戏台上完全没有炫目花俏的表演,他却看得入神。那些演员们都是村里的民众,他们是无偿演出的,为了能过戏瘾的同时可与众同乐,跟现在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没什么两样,故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些戏码上演,什么技法唱腔的当然不能要求过高,只能随意看看当做消遣罢了。 舞台上。 那女子扮演一位好媳妇,她不怕岁月艰难,不怕穷困潦倒,对自己的夫君不离不弃,深信他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小日子便会因此而滋润起来。夫妻俩柴米油盐的光阴虽然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可是演员们将小两口之间的那种真挚细腻的感情演绎得非常到位,博得观众们的掌声连连。 戏演到一半,励仲卿望着台上的花旦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人,见那女子对夫君默默地付出的点点滴滴,他心里不由得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故事的最后,天从人愿,丈夫高中而回,那女子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妻俩于家门前执手相看,泪眼盈盈,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半响,那丈夫唱道:“这些年来辛苦娘子呐。” 一滴温热的泪水随着台上的歌声划过仲卿冰冷的脸庞。他哭了,莫名其妙地哭了,若果人生如戏的话,他的这一出该怎么唱呢?他毫无头绪,只有茫然……曲终人未散,第一场戏完结后接下来是一场更精彩的武打,可他再没心情看下去了,默默地独自离开,回到那个暂时的避风港。要不是小芋机灵差点便被他落下。 当晚,仲卿躺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眠,一直思考着小芋跟自己说的话,回想着灵霄观内的所有经历,那感觉简直可以用仿如隔世来形容,来到忘忧谷不过是一个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个是百思不得。还有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尽是后知后觉的,要不是有人提醒他更是无从得知。别的不说,单说苏婆婆收留他的这份恩情而言,相信亦是他的一种福气与幸运。 翌日,励仲卿很早便醒来,遇见苏茉后立马问她借纸和剪刀之类的工具。 小茉好奇地问:“小励哥,大清早的你问我借这些来干嘛?” 仲卿答:“我想做个风筝。” “风筝?”小茉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说:“嗯,我给你找来,请稍候。” “谢谢。” 经过昨晚的苦思冥想,仲卿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所担当的人,尽管一个风筝不能够改变任何事情,但至少这是他诚实地面对过错的第一步,再说了,那一场灾难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他完全可以放手不理,因为他自己本来也是无辜的。 在校时,励仲卿的美术成绩是个不错的笑话。他没有任何艺术细胞,对制作手工艺品完全是个外行,甚至可以说是个绝缘体。他用工余时间独自琢磨,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了第一个“作品”。 趁着苏茉中午送饭来的时候,仲卿将“佳作”拿出来拜托小茉说:“麻烦你帮我送给那个小孩。” “这个……你自己送他不行么?”苏茉将那个疑似是风筝的物体拿在手上,却不好意思去批评仲卿的不是,毕竟这是他一番的心意。 励仲卿说:“小茉,我求你帮我这一把,我不知道可以为他做什么,这个玩意儿我花了许多时间做的,希望他不要嫌弃。” 未等苏茉开口,小芋抢着说:“混账,这货丑死了,还好意思拿来送人,呸!”苏实两兄妹听后均以为仲卿会生气,结果他丁点事都没有,他说:“我再做一个就好。” 在不断的尝试与失败中励仲卿没有放弃,有时还会请教苏实,问他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经过许久的努力,他终于做了一个比较像样的作品出来。当苏茉接过风筝后不禁莞尔,说:“这手工可真好,真不敢相信是您做的,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了吧。” 小芋说:“花费多少心血不知道,浪费了许多纸张那是事实,败家子!” 小茉说:“小芋你怎能这么说他呢?” 励仲卿说:“没事,他说得没错。小茉你实在是过奖了,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别的我不会。”小茉望着他说:“放心,我必定会帮您送到,希望他见到这个以后会高兴。” “谢谢。” 次日,有几个小孩来到木工店里。 苏实微笑着问:“你们来这干嘛?” 为首的孩子答:“苏老实,我等是来找你们家的那位客人的,他在不?” 苏实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孩子们,说:“找他?找他做什么?” 那孩子说:“昨天见小黑子在放风筝,我看那玩意儿飞得老高咧。我问他在哪里买的,他说是你们家的客人送给他的,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风筝,你让他给我做一个呗。” 另一个孩子附和着说:“有钱!” 那孩子说:“对,咱们有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么?”他说话时那表情神态像极了一个小大人,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甚是可爱。话音一落,几个孩子同时掏出一个铜板在手递给苏实。 “小励,有人来找你。” 几天后,“娉婷嬝娜”服饰店内,姐妹三都在。她们原本聊得好好的,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仲卿身上,一说到他,芧儿就变得沉默了。 苏芍皮笑肉不笑地说:“诶,那姓励的可真有闲情,竟然想到做风筝来卖钱,真够有生意头脑的,看来有机会得跟他请教一下。” 小茉说:“姐,你怎能这么说他,好歹他是咱们的恩人嘛。”她边说边给苏芍使眼色,朝芧儿瞄了几眼。苏芍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说:“小茉呀,你别怪做姐姐的说你,或许整个忘忧谷只有你才会帮那个蠢货,要换了是我,哼!没门。” 见芧儿沉默不语,小茉一脸尴尬地说:“小励哥他不是卖风筝赚钱……” 苏芍抢着说:“对呀,卖那种破烂玩意儿能赚几个钱嘛,他那债够他做一辈子的了。” 小茉说:“他不过是想做点事哄哄孩子们罢了,又不是真的为了赚钱。再说了,钱的事婆婆本来没打算追究,姐姐你这么说岂不是难为他。” 苏芍毫不留情地说:“我难为他?我要真想难为他,我直接剐了他,省得他天天在家里碍眼。”二姐的话是越说越不留情面,弄得小茉无言以对。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一) 夜,有时会悄无声息地让人感到无助、孤独,甚至是软弱。尽管励仲卿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弥补那个不属于他的过失,可他依旧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莫名地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获得一种无法控制的变身能力。住在一个全是妖怪的山谷里,喜欢上一个女人,而且她是个妖怪……各种情绪萦绕心头,一种苦涩的滋味突然而至,黑暗中他看着起了水泡的双手不禁想起家里的父母。此刻,他们过往的种种唠叨竟然都是温暖的,泪水不经意间划过脸庞,滴在心里的孤独之上。如此煎熬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怎生消遣。 白天,励仲卿一直在务实木工店里打工,各种各样的不适应与辛劳不必细说。小黑子时不时会到店里看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是看,没有说话,看过了就走。每当他走在忘忧谷的街道上,总有村民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时不时还夹杂着指指点点,弄得他心里异常难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逃犯或者是一个麻风病人。 某天,木工店内。 “谢谢!” 正在忙活的励仲卿望着突然说话的小芋,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跟我说这话?” 小芋解释道:“笨蛋!不是我说的,是小黑子让我说的。他说谢谢你给他送的风筝。”此话像苦涩中的一丝清甜,励仲卿一听便浅浅一笑,说:“他喜欢就好。” “他害羞,不然会自己说呐。”小芋少有地正色道:“人家年纪小,不敢说,天天过来不是看罪人那般看你,只是想跟你道谢。你不要一天到晚在心里胡思乱想。混账!” 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仲卿慢慢地收起心神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尤其是小黑子跟他道谢以后,他更加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尽管,对木工完全不感兴趣,但他亦是全力以赴、不敢松懈。只是,每日的伙食尽是素菜让他很不适应。他跟苏茉说过此事,苏茉笑着说:“此事唯有委屈小励哥您将就一下。实不相瞒,不单单是我们家,整个忘忧谷的居民都是素食的。”励仲卿是无肉不欢的人,每天每顿尽是素食,让他很不适应。他说:“你们这儿全都吃斋的?哎呀……救命啊!能不能……”一家两户是素食的不足为奇,整个山谷全是这样真有点不可思议。而且,他们都是妖怪,不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就罢了,还全都是吃斋的,这到底是和尚庙还是妖怪谷呀?真是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有一天,小黑子与几个小伙伴一起到河边玩耍。玩着玩着,正当玩得高兴,有个孩子发现河里漂浮着什么东西。那河水很浅,有个胆大的孩子走过去察看看,发现是一个男人。于是,他立刻呼唤小伙伴过来,随后将男人拉到岸边。 溺水男身材很高大,皮肤发白,披头散发,遍体鳞伤,已然奄奄一息。孩子们这瞧瞧,那看看,没有一个认识他,料定是山谷外的人,商量过后决定回去找人帮忙。 小黑子跑到务实木工,小芋将他在河边发现溺水者的事翻译出来。苏实不解的说:“不可能的。除了我们,此地方圆百里没有人烟,怎么会有外人漂流进来。”励仲卿说:“要不先过去看看再说。”小芋调侃他说:“今天吃啥呐,怎么变得如此冷静理智?” 苏实哪有闲心去废话,立即让小黑子领着他们到河边察看。等大伙赶到那边时,溺水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励仲卿以为小黑子故意耍他,有点生气地说:“人呢?你是不是耍我们啊?” “你急个屁呀!”小芋说:“方才我赞错你呐。” 小黑子满脸委屈地发出叫声,小芋翻译了说:“他说:‘我没有说慌,刚才明明躺在那边。我跟大伙一起将他拉上岸的。’”励仲卿说:“那现在人呢?去哪了?”小芋说:“混账,别废话,找找看。”于是,他们沿着河边找了一个下午,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晚饭时,苏实将小黑子发现溺水者的事情告诉养母。苏 婆婆诧异地说:“这就怪了,我在这里住了许久,此事闻所未闻。看来明天要找老米商量一下。” 苏芍调皮地朝姐妹俩使了个眼色,芧儿与小茉会心一笑,低头吃饭生怕被养母发现。 发现溺水者的这一天,是励仲卿在务实木工上班的第二十天。经过连日来的辛勤劳动,他的失眠症状好了许多,几乎是一碰枕头就能睡着。 翌日,励仲卿如常地到店里上班。苏婆婆去找老米商量事情。最后,两老决定将此事知会另外两村的村长,以确保山谷居民的安全。 当晚,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苏芧突然惊醒过来。她自幼就有种特殊的天赋,算是一种直觉。每当有危险接近之时,必然能够准确无误地感应,从而能有效地做出相应的避险措施。这天赋在打斗时效果更为显著,在灵霄观内她能如此灵活迅捷,全赖这个天赋。只是,由小到大未曾有过于睡梦中惊醒的经验,此时让她倍感诧异。 苏芧走出房间,在屋子里巡查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遂走出家门查看。刚迈出门口,她又感到心头一丝轻微的震动,便循着直觉往山下走去,一直来到师叔的家。此时,那种危险接近的感觉就更加剧烈,她立即意识到屋内有人。刚打开门,一股浓烟涌出。黑暗中无法辨认对方的身份,只见一双野狼般的眼睛闪烁着嫣红的凶光盯着自己,她说:“什么人?竟敢……”话犹未了,对方以非常快速的身法攻来,她连忙招架,只打了几招,已感觉对方力气甚大,五十招之内怕是无法将他拿下。 芧儿自幼练武,力气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大些,没想到这个贼的力气竟然比自己大,这让她有点意外。在交手过程中,浓烟慢慢地散去,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面前,她竭尽全力地想揭开对方的面纱。可惜,因为力气上的差距,连续尝试几次均未得手,每次都被对方回手阻止。她不是个话多的女子,一味心地与贼人缠斗直至斗到三十回合,那贼人念起咒语,手腕上发出一串符文的亮光。“轰”的一声闷响,一大团白色粉末在贼人身上爆发出来,遮挡着苏芧的视线。粉尘还带着轻微的刺激性气味,让她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贼人见状溜之大吉。 粉尘散去后苏芧点上灯,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幸亏她来得及时,不然就损失惨重。 翌日,苏芧将晚上遇贼的事跟大家说了一遍。励仲卿很是担心地打量着她。芧儿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刻意装作没看到一般,不以为然地不作回应。 苏婆婆说:“昨夜之事一定是外人所为,此地没人敢惹她。”苏芍说:“那个不怕死的蠢货居然连皮师叔都敢惹。”励仲卿的反应未免有点过于敏感,他傻愣愣地说:“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苏茉柔声地说:“婆婆应该是怀疑那个溺水者。” 小芋笑着说:“傻瓜!你的那点本事,不可能跟芧芧打上三十回合。”大家都被逗乐哈哈大笑起来,芧儿无心地望了某人一眼,碰巧被他发现,心里莫名地跳动了那么一下。 苏婆婆吩咐孩子们暂时不要将事情传出去,以免以讹传讹造成恐慌,往后再想法子将贼人拿住。未几,她又问:“芧儿,待会你再给我说说那贼的身手与体貌特征。” “嗯。” 早饭后,苏芧独自来到师叔的家。自从由灵霄观回来,她三头两日就会到这边来打扫,为的是借用凤舞彩霞的缘故,她生怕师叔知晓此事后会生气。在打扫的时候,她在放置法宝神兵的品屋,发现了一撮枯黄的毛发,地上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房间里的守卫机关所致。遂将毛发和血迹带回家中,跟养母商量捉拿贼人的对策。 几天后,苏茉很早就来到木工店,那时还没到中午饭点。励仲卿问起缘由。她答:“今日是回谷日。”仲卿望着她如花绽放般的笑脸,疑惑不解的问:“回谷日?怎么说?”在一旁拿着刻刀忙活的苏实拍着额头说:“唉。瞧我忙得,什么都忘掉啦。”他关上店门,领着仲卿和妹妹望城墙走出。 在路上,苏茉给励仲卿解析道:“忘忧谷的墟期有大小之分,一般情况下的是小墟期。”仲卿问:“这跟回谷日有什么关系?”小茉瞅着一无所知的他总是忍不住的笑,她说:“我们这儿一年四季各有一次的出谷日,每年四次的,没有固定的日子,尽是在众人的见证下随机择日。每个村庄只有八个名额,加上随行的护卫总共有三十多人,他们组成商队,目的是跟外面通商。于我们而言这是一件大事,每次出谷日会以相当隆重的仪式为商队送行。热闹的很呐。要是有什么需要买卖的话,可以让自己村里的出谷人员帮忙。” 励仲卿边听边点头,苏实走在前面说:“你们走快点。”小茉答应一声,又跟仲卿接着说:“回谷日就是商队在出发前约定好的,有时是十天半个月,有时是两三个月不等,具体是什么原因决定的我亦不清楚。在回谷日后的那一天就是大墟期啦,商队会带着外面的货物在市集上出售,到时必定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还可以买到更多的好东西。”仲卿毫不自觉地被小茉感染,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心想:要不要给芧姐买点什么。 边说边走中,三人很快就来到城墙之外,有十来个年轻人早已在那边等候。见到苏实过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实哥来呐,大伙还说你不来。” “苏老实这回怎么来得这么迟咧。” “实哥,往日你都是最早的今番怎么啦。” 苏实与大伙打过招呼,转身与仲卿说:“小励,等会要将东西运回村里,我等是负责搬运货物的,今天这些是额外的工作,工钱完事后给你结不行?”工钱方面仲卿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他那个“混账”怎么样都是还不清的。只是,来来去去都是做些厌恶性的粗重活,这让他倍感无奈,勉强地点点头敷衍过去。 在等待商队到来前的空挡,仲卿仔细地查看四周,这才发现面前尽是山石峭壁没有任何通往外面的道路,感觉这很是奇怪,他心想:这连路都没有他们是怎么出入的。难道,全是长着翅膀飞进来的?想到此处他抬头仰望,那重峦迭嶂比高楼大厦还要高,要是真的会飞亦是很难带着货物飞进来的,当下心里立刻添了一抹疑云。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二) 倏尔,一把洪亮的中年男性声音响起,他说:“后面的跟紧点,咱们到家呐,快!”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头灰白的男人从石壁中走了出来,看得励仲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个灰发男子一家皆对竹子情有独钟,以心头好为姓,名为竹贤,字公猛,在忘忧谷担任商旅护卫队的都头。由外貌判断年约五十,他武艺高强,略通法术,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江湖人称“幽冥恶鬼”,妖怪圈子中却被作“小活佛”。 跟在竹贤身后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身材很是高挑,比竹贤略矮一点,目测接近180cm。她是竹贤的女儿,名继善,字婵娟,担任商队的一名护卫。与舒念如、苏芧三姐妹关系密切,较苏芧年长三岁。小茉见到她就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竹继善从石壁走出来后立即点燃一串鞭炮,随着喜庆的声音传开,一辆接着一辆装满货物的手推车出现在众人面前,村里各家各户听到后亦是点起鞭炮和应,欢乐喜悦的旋律瞬间充斥着整个山谷。 “善姐,这些天你们辛苦呐。”苏茉兴高采烈地迎上去说:“婆婆说今晚请你们到家里作客。”竹继善说:“好啊,没问题。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到了,在车上,待会儿拿给你。” 苏茉问:“真的?” 竹继善微笑点头。 苏茉高兴地说:“太好噜,就知道善姐对我好,赶紧让我瞧瞧。”竹继善说:“小丫头别急,回去再看。”小茉兴奋地点点头,继善说:“你猜这回我带了谁回来。” 小茉思考了一会儿便摇摇头。 一辆小驴拉着的木板车迎面走来,车上坐着一个貌美女子,从外貌上看跟竹继善相差无几大概二十来岁。她身材娇小曲线却玲珑浮凸,有着一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艳妩媚,相对苏芧三姐妹而言,她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知性美,此女子正是人称“千娇百媚”的皮梦君。 苏茉见师叔回来感到有些意外。她刚想过去给长辈请安问好,那拉车的小驴身子一抖变作一个赤裸上身的壮实男子,他说:“皮大姐,小的实在拉不动咧,我加倍还你钱就是,莫要再折腾小的可好?”皮梦君冷冷地说:“大姐?大姐什么,你十八岁呀!我有那么老吗?”壮实男子赔着笑脸说:“不老不老,很是鲜嫩亮丽,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啊。”皮梦君秀眉一皱故作生气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话是说得不错,可我不爱听,有意见吗?”壮实男子无话可说,只是红着脸尴尬地笑像似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苏茉给师叔请安。”苏茉笑着说:“许久不见,师叔更加明艳动人啦。”皮梦君仍有些不悦地说:“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不点。由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小茉说:“师叔让我等称呼您为梦君姐。不过,婆婆教我等要尊师重道,对长辈要有礼貌,难道这有错么。”皮梦君不屑地说:“老不死的仗着比我早一个时辰出生成天跟我作对。看来此次回来,我要跟她好好地吵上几回才行。”她娇嫩的玉手轻轻一扬,凭空变出一条皮鞭在手,说:“我看用这个赶苍蝇行不?”壮实男子会意自动自觉地变回一头小驴。 皮梦君说:“来!咱们一起坐车进去。” 苏茉微笑婉拒,还问起壮实男子的事,皮梦君说:“这厮不知天高地厚,跟我赌了一个晚上,输了许多钱又还不上,我只好让他‘钱债肉偿’当上一回脚力。如此他有赚头,我亦有足够彩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励仲卿虽然不是个色中饿鬼,初见皮梦君时亦不免心中泛起涟漪,及后听到她与那壮实男子的对话心中骇然,心想:没想到芧儿她师叔是个这样的女人,小姑娘的外表心里却像个老妖婆那般。而且,她随手一挥就能变出家伙,看来是个不得了的主。不远处的皮梦君似乎能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当仲卿想到“老妖婆”那三个字时,她下意识地瞄了仲卿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说:“走!” 小驴车应声前行,苏茉与继善跟着她慢步走进村庄,沿途有说有笑,欢声笑语不断。 那些货车运送货物到位需要立即装卸分拣,然后运往不同的村庄配送到每家每户的手上,励小笨这份临时工与现在的快递员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目送“老妖婆”走远,自己却与众人留在原地干活,苏实见他看得痴迷,大声呼唤他说:“小励!愣着干嘛,做事咧!”连喊几次他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开始“拼杀”。 说到皮梦君不得不说妖怪年龄的计算方式。基本上有两种: 第一种,以成精后开始计算。这一类精怪的话有个共同点,他们父母都是普通动物。它们由于机缘巧合或者天赋异品等因素,以至修炼成精能随意化作人身的,只因动物与人类的生长速度不同,它们一般都会比人要生长得快,成精后一般都有些年岁了,少则上百年,多则上千岁不等。这些精怪一般都有些修为,成人后喜欢用各种手段将自己的容貌“打扮”得年轻亮丽,以吸引异性或融入同类群体。所以,他们的外表与年龄不能挂钩,从外貌无法判断年岁。例如:皮梦君、屠万韧、荆微婧等等就属于这一类型。像苏婆婆、米有魄这种愿意以自己年迈的一面示人的妖怪很少,在忘忧谷外几乎没有。不过,皮梦君是个例外,她有一种罕见的天赋,即使修为不高,容貌亦不受年岁影响更无须灵力修饰,自然的长春不老,羡煞旁人之极。 第二种,以出生后开始计算。此类精怪的父母都是修炼成精的动物,他们的孩子在生命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妖怪。这样的话,他们的容貌与年龄是挂钩的,由外表可以判断年龄。例如:苏芧三姐妹,上官思玲等等。由于人类与妖怪难以融洽地相处,以及诸多的外在因素影响,这类的精怪大多都会是孤儿,他们的父母不一定有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能够像忘忧谷里的小妖怪那样生活的毕竟是极少数。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话说皮梦君与继善、苏茉一起回到家中。她一进门就察觉家里有些异样,离开的这段日子必定有外人进来过。她不动声色,先让壮实男子帮忙搬运货物,整整一车的东西尽是她一个人所有,如此大的购物欲真是有点吓人。小茉知道后首先是惊讶的“哇”了一声,然后天真烂漫地问:“师叔,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啊,我的呢?” 皮梦君走到屋内的博古架前,用手将一件摆设轻轻地挪了一下,那才是摆设原来的位置。小茉见状立马解释道:“您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芧姐有空便过来打扫……”她望了师侄一眼,打趣地说:“看到你这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蛋,我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如若你还是个娃娃,我一定会狠狠地掐你一下。”她开口时没甚表情,可说到“掐”字时却特别使劲,让人以为她真想出手一般,整句话听来使人感觉她像个变态的老妖婆那样。小茉仍深刻记得小时被她掐脸的事,她轻抚着脸低声地说:“师叔当年有够狠心的。” 皮梦君漫不经心地说:“是吗?” 小茉脸上略带些委屈地说:“我如今还记得那种痛。” 老妖婆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说:“有这事么?为啥我记不起来呢,或许我真是老糊涂了。” 小茉说:“师叔你总是这样。”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是可爱。 “什么样?”皮梦君与竹继善说:“善儿,进来啊,陪我说说话。” 继善说:“梦君姐,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先回家梳洗一下再过来。” “去吧。” 竹继善离开后。皮梦君在行李中取出一个大包裹放在桌上厉声喝道:“小不点,你过来!”那语气像是要宰人似的,吓得苏茉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她惊慌失措地问:“师叔,你吓死人呐,有啥吩咐嘛?”她走过去如履薄冰地说:“师叔……人家都快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啦,能不能……”来到师叔身边,她见桌面上的那个“庞然大物”话锋一转改口说:“这么大一包里面到底是什么,该不是要我提去什么地方吧?”那老妖婆见师侄怂得不像人样,脸色一转柔声地说:“这整个都是你的。”小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师叔问:“我的?什么东西?”老妖婆面无表情地说:“你还能喜欢什么?”小茉眼前一亮立马将东西搂在怀里,心花怒放地说:“谢谢!梦君……师叔!” “教而不善!” 两个女子开始闲话家常一番。说着说着,苏茉提起励仲卿的事,皮梦君亦感诧异。她抽着烟说:“这事真是匪夷所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村民们无法再化作人身的呢?俞能全和那老不死的怎么说?” “妙郎中与婆婆都是束手无策。”苏茉说:“只等你回来料理。”皮梦君冷笑着随手摸了一下茶壶,小茉机灵地说:“茶是芧姐泡的,应该还温热的,要不……”话没说完,她冷哼一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以为屋里进贼了,原来是她呀,小妮子不知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来。” 苏茉连忙给师叔斟茶,说:“芧姐怎么会做对不住您的事。定然是怕师叔舟车劳顿,特意给您泡好茶,好让您回到家中能马上有一口热茶滋润一下。” 皮梦君冷淡地说:“苏芧的事我自己会问,先说说姓励的那个小鬼。”小茉将励仲卿来到忘忧谷后所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告诉师叔。她说:“好玩好玩!嗯,今天我有点累,明天让苏芧带他过来,听到没?” “好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励小笨可没有苏茉那样的福气,别人与师叔喝茶聊天,悠哉游哉,还有师叔给她带的手信。他呢?只能跟着车队运送货物,忙得像头驴一般。 众人运送货物来到市集里一家店铺的门前。励小笨记得此地,是他刚到之时曾经来过的,此店没有名字,里面摆满各种大小不一的坛子,门外插着一支旗杆,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一个同行的小伙子大声喊道:“竹老爹!人在么?收货咯!”连续叫了几回才有人应道:“喊什么喊,小孩子真不懂事,扰人清梦!” 一个老人打着哈欠从店内走出。他指着一个木牌说:“没看到这个吗?”那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圆形木牌刻有八个古汉字,旁边有两个大碗,一个装着铜板,另一个里面啥都没有。 励仲卿心想:那次来的时候我怎没发现这桌子呢?这些日子记性好像差了些,该不会是上回磕伤撞傻了吧?这厮他是现代人,不知道木牌上写的是什么,出于好奇他问了同行的小伙伴。 一个热心肠的笑着答:“小兄弟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你不认字,上面写着‘买酒自取,不设找零’。”仲卿想:那些老头说得没错,真是一种米养百样人,这回可算长见识了。这店主怎么比我还懒散,虽说他店不大,可是万一遇上个吃白食的咋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问:“旁边放两个碗,一个放钱,另一个有什么用?” 小伙伴又是笑着说:“那是用来放欠条的。” 励仲卿一听更觉得奇怪,随即开口问道:“要是每人都只写欠条不给钱咋办?他这生意还能做么!”他那表情神态像个乡下人到城里那般,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小伙伴知道他是苏实家的客人,也没想隐瞒,直接就说:“此地根本不可能有如斯状况,我亦没见过有谁会写欠条放碗里的,要真是谁家有些急需的话,竹老爹肯定会仗义出手的,他们家从来不缺那点钱。”仲卿心中暗暗称奇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三) 卖酒老板乃是竹贤的爹,名字不详,村民们尊称他一声竹老爹。他们全家都是食铁兽,由年龄来算他是苏婆婆那一辈的。年轻时曾拜名师学武修道,满师下山后化作人身当兵,凭借一腔热血与过硬的本事很快便得以升迁。只恨好景不长,他为官不久便体会官场黑暗,心灰意冷之下弃官而走,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很快便成为一位游侠。结识妻子后彻底退隐,迁居忘忧谷以卖酒维生,随后诞下儿子,一家三口的日子乐也融融。可惜,夫人早逝,他只能独自将孩子拉扯大。由于对亡妻的思念,他舍不得离开卖酒的小店,不管儿孙多有本事,他亦不愿搬走,独自住在店里没有跟儿孙同住。喜好上,他除了吃酒,还非常喜欢下棋,象棋、围棋均是精通,少有对手,自制象棋棋盘上刻有: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不回大丈夫。 当下,送货小伙礼貌地说:“竹老爹,您误会了,我等不是来买酒的,是给您送货来的。”老头睡眼惺忪地说:“下回直接将东西搬进屋内就得了,不用特意喊我,知道不?” “得咧!” 大伙答应一声开始干活。 忙活时,励仲卿无意中发现老头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可他那胆子像颗芝麻般大小,不敢去问个所以然。等完事后,竹老头特意将他留了下来并带到屋内。走进内室,他发现这里的装修摆设精致简单、清雅朴素,与店面完全是两个风格,由外面看根本无法想象室内是别有一番天地。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好像回到家里一般。再看老人的眼神,他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辈用柔和的目光望着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他怎么会如此看着自己呢?那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问过姓名,老人招呼客人入座,不紧不慢地替他准备茶水。倒是励小笨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的。“老人家找我什么事?”他着急地问。老人给他斟好茶,慢悠悠地说:“小哥可是外地人?”见对方点头,老人又说:“这个是咱们的特产,别的地可吃不上,你要不要试一下。” 励小笨望着桌上精致的点心不敢动手,老人劝了几回,他觉得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拿了一个,又偷瞄了一眼主人家,心中暗叹一声,准备将点心放入口时,小芋大声喝道:“笨!别吃。” 老人眉开眼笑的解释说:“这个叫‘故乡浓’,甜的,入口醇香持久不散,不管是配酒或是茶皆是不错之选。”励小笨点心放在嘴边不知吃是不吃。小芋说:“你不怕他下毒么?”他本以为精灵会有甚高见,没成想是这般天真烂漫,试问那个凶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猎物”邀至家中再行毒杀呢,遂大胆食用。精灵见他不听“良言”,“哼”了一声飞得远远的。 未几,竹老爹柔和地说:“前段时间你在此闹出那么大的事,我早就想见见你,没想到今日如此有缘。”励仲卿一听立即想起那次心神大乱时的“好事”,想到此处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他是不是要责怪我呢?老人说:“能不能说句实话。”见仲卿点头,他才接着问:“你是灵霄观的弟子?” “不是。” “你跟灵霄观有什么关系?” “我?没关系。” 竹老爹望着小芋说:“那他呢?” 励仲卿望了望小芋不知从何说起,小芋害羞地说:“笨蛋!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没准他是个骗子。”竹老爹微笑着说:“哦……看来是个丹药精灵。”小芋立马躲到他的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偷偷地望着老人,欲盖弥彰地轻声说:“不是。”这是他头一回躲到励仲卿身边,从前大多是躲在苏婆婆身后避仲卿的。 “你怎么啦?” 小芋摇摇头不敢多言很是害怕的样子。 竹老爹虽然年迈,但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刚正之气,无形中给小芋带来一点不适,看来老头与灵霄观有点关系,他说:“小哥,你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邪气。”励仲卿不敢相信对方的话,他说:“邪气?老人家你说啥?我身上怎会有邪气?”“浓烈的。”小芋与仲卿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这是他俩头一回表现得如此默契,没准是个好的开始。老人说:“如若不及时处理,轻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重则有性命之忧。” 小芋说:“别信他!” “我信。” 穿越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此时怎到励仲卿不信,只是他这话似乎让小芋有些失望,他说:“混账,我与你认识在先,你不愿信我,反倒信他?哼,笨!不理你了。”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往后你只要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会帮你的。”没等客人开口,竹老爹接着说:“现在还早你先去忙,过几天再来亦无妨。不过,此事性命攸关,小哥你千万别忘了。” “看我干嘛呀?”小芋说:“走嗄!” 离开竹老爹的家,小芋首次主动地跟励仲卿说话,他说:“你真信那老头说的话?”励小笨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能不信吗?如果不信,我很可能会死。”小芋飞到他的面前,他很自然地停了下来,小芋说:“死?你怕死?” 励仲卿低着头轻声说:“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他望着自个的鞋头,像是生怕别人要剁了他的脚趾头那般。 “懦弱!”小芋接着话音渐渐转低,说:“我代芧芧鄙视你,鄙视,鄙视……”仲卿无言以对,只好继续前行。小芋似乎感觉到他心中的郁结,他安慰仲卿说:“死有什么可怕的?尘世间的万事万物,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既然有了开始,必定就有结束。死,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励小笨对这些似是而非,亦真亦假的话完全不感兴趣,半个字也没有听懂。或许是年纪太轻,生死于他而言着实没太多的概念,要不是今天遇上竹老爹,他想到的死亡,只能想到与亲人分开,永不相见,说他这想法是无知、幼稚、直白、简单、肤浅什么都行,反正完全没有玄乎的。若要他再往深处想,不过是再亦见不到苏芧而已,怎有小芋所说的那么玄乎奥妙。他轻声地说:“我只是不想死。”说着心中便现出苏芧的身影,她的回眸,她的笑颜,她所说的字字句句…… 小芋试探性地问:“那就是说,你还会去找那老头是吗?”见励仲卿点点头,他再也没说什么。 事实上,此时的小芋是一种讳疾忌医的心态。虽说,他是道家的丹药精灵,本应身怀正气,妖邪见到唯恐躲避不及。但是,在他的本体被吸食后,身上的正气在不知不觉间逐渐被励仲卿身上的邪气同化。邪气的来源或许是那三个与小芋一起被吃掉的妖怪,此事作为当事人的仲卿和小芋却全然不知。不久,他便回到配送队里帮忙,当时无话。 晚上,苏婆婆在家里大排筵席,宴请了很多亲戚朋友,觥筹交错,热闹非常。村里各家各户都大肆庆祝,在市集那边还有篝火晚会,村民们歌舞助兴像是过年一般。 苏婆婆几杯下肚已有些醉意,欲回房休息,招呼苏芧扶着她对众宾客说:“酒微菜薄,招呼不周,请诸位海涵,老身先行告退。” 一位客人站起来举着酒碗吆喝着说:“苏老太咋这么快就休息?来来来,再喝!” 另有个客人稍微喝高了些,他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拿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拦在苏婆婆面前,说:“今夜良辰,我得亲自敬过老人一碗,不然我算是白来这么一趟。”未等女士开口应酬,苏实立马过去替养母解围说:“婆婆年事已高,由小的代她可好?”客人满上一碗一饮而尽,苏实亦是如此,引得众宾客齐声喝彩。 “不够、不够,还有我的,今夜不醉不归!” “苏大哥好酒量!” “苏老实真够孝义,好样的!” 众人你来我往酒兴正浓,苏芧趁机悄悄地将养母送回房中,皮梦君见状面上是没啥反应,心里却想:老不死的真有福气。 励仲卿呢?他忙活了一整天,早已感觉身心疲倦,似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吃完饭,洗过澡,他回到房间躺着,漫不经心地瞅着黑暗中这些不属于他的一切。别人再怎么欢天喜地与他何干?他原本不属于这,无缘无故地闯了进来,经历一些苦不堪言的事,心里落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要是没遇上苏芧,自己待在这有什么意义?若要与她在一起,自己必须留下,如要回家,那就永远不得相见,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些问题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面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念想他犹豫不决……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仲卿想家了,一个从来没有想过家的人,想家了。这算不算是长大呢? 他曾经天真的想过,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地方,跟她结婚生子,然后两人慢慢的老去。可惜,理性很快就冲淡任性,他感觉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会看上自己呢? 他仍旧迷惘,仍旧不知所措,仍旧……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四) 夜空中,绚烂多彩的烟火伴着喜庆的声音傲然绽放,大伙开开心心地享受着与家人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 励仲卿独自在房间里躺着,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外面发生什么似乎再与他无关,好好地睡上一觉仿佛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此明天方能好好地干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然回到了那个虚无的世界——地府。 此地目力所及之处只有黑与白,别无其它色彩。不过,这个沉闷的世界对他而言已不再可怕,毕竟来过两次了,再怎说都算是个“熟客”。那种简单、朴实的质感反而给他一种实在的感觉。他忽然想到森罗殿去看看,可是又不认路,只能乖乖地待在原地。 “你怎么又回来啦?” 励仲卿循声望去,说话的是那个头戴小金冠的孩子——小白。 “你在跟我说话?”仲卿一脸疑惑地望着小白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请问……” 小白走到他的身旁笑了笑,说:“认不认识不重要,我是谁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再来。”他说的话跟现代汉语一样,让励小笨听起来非常的舒适,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他问:“我自己来的?” 小白反问:“不是么?”励小笨无言以对,只要知道此地是何地界,试问谁会来这种地方游玩呢?依照他的个性而言,他是更加不会主动来此“旅游”,哪怕是免费豪华团…… 小白接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猜……应该是地狱、地府什么的,对吗?” 小白点着头说:“猜对了。” “我来过。” “这儿好玩不?” “你怎能这么说……” “不好玩别再来。” 励小笨说:“可我没想过要再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说话时表现得不太自信。 “不想过来就好。”小白打趣地说:“知道不?常人一辈子或许只有那么一次的机会来这儿。现在,你是比他们多来过几次了,是不是有些优越感呢?”励小笨想都不想便冲口而出地说:“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优越感,难道要我跟人说我死过几回了,还到过地府‘旅游’吗?” “‘旅游’?” 励仲卿以为小白是古代人没听懂,本想开口解释,小白却说:“不必,我懂。你想得开是好事,至少不会有啥心里障碍,我是有些低估你,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安慰你来着。” 励小笨傻笑不语。 “年轻人真好。”小白正色说:“记住!这儿不是你的家,又不是游乐场,不可以随意来。还有,此地的相关经历最好不与外人说。” “外人?指的是谁?” “你自己以外的人。”小白说:“其实,你不算太差,应该自信点儿,遇事时不该犹豫不决,应该像个男孩子的模样,懂不?”正如柳天慎所言,他说的话确实不像个孩子,有时反而像个很明白事理的成年人。 励仲卿听出对方并无恶意,有些高兴地点点头,又看了小白一眼,发现他除了样子长得很可爱之外,身上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小白又说:“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害怕不?”励小笨原本不算是自来熟,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孩给人人畜无害的感觉,他的戒心自然而然地放下了不少,他答:“怕。第一次来到这里确实是怕,现在反倒没有那种感觉。” 小白说:“知道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别人费了很大的劲才能让你回去,你不能有事没事就往这边跑,到这里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我……我知道。” “想死吖?” “怎么会。” 小白说:“请你谨记,人活着是求生的,不能求死。自寻短见乃是不孝,听懂了没有?” 励仲卿一点头,一缕白光瞬间遮挡了他的视线。待缓过神来,他看到苏芧与一名女子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搏斗,对方比苏芧高出一个头,眼看心上人处于下风,将要败下阵来。他着急得想要出手帮忙,拳头一握紧,整个人又被一道白光包裹,立刻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未几,他清醒过来,四处张望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正是刚才所见的那间屋子,只是现在没有人在打斗,屋里只有自己。 他站了起来,刚刚活动了几下手脚就听到门栓轻轻地在动。他意识到有人要进来,连忙躲到暗处,免得招惹麻烦。 片刻,门缓缓地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这种身高让人很自然地想到灵感山庄庄主——荆微婧。励仲卿心中一颤,心想:怎么会是她,她不就是刚才跟芧儿动手的那人。以下来省略几句骂人的话。 正当励小笨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快速地将他扯到屋的中间。他躺在地上仰望着高个女子,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他说不出什么。那女子却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他,眼神中写满了傲慢与轻视,她问:“苏瑜在哪?” 黑暗中隐约看到高个女子的容貌,她很美,美得几乎能与某人不分上下。再看她那曼妙的曲线,仿佛不需任何多余的动作也能让人神魂颠倒。可惜的是她的力气太大,动作太粗鲁,以至于将那些女人原有的优点全都淹没,再加上那审问犯人一般的态度,让励仲卿无法将她视作女人那样看待,他有点生气地说:“你谁呀,苏瑜又是谁呀,我都不认识!” “我帮你回忆一下。”高个女子一手掐着励仲卿的脖子,慢慢地将他高举过头,冷冷淡淡地说:“如此能想起来了么?请您回忆一下,我找他有点事,不然……”她的手越握越紧,掐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此地确实是个好地方,没想到一个小娃娃居然都能养得这么倔,要是再长几年,那肯定是个男子汉。” 此时,不是励仲卿不想说,是女子的手劲太大掐得他难以开口。望着他的脸色开始变白,她才松开了手。一声闷响他摔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小官人,不要这般望着奴家。”高个女子说话的内容很是娇羞,可她那语气非常的冰冷,而且还隐约的带着杀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哎呀,知道吗?您望得奴家心如鹿撞……”话没说完,高个女子脸色一变,她食指的指甲渐渐地变长变尖,慢慢地伸到励仲卿的眼前,她说:“乖!别色眯眯地随便看,奴家早已心有所属,这回造访实为寻夫而来,小官人,求您行行好,行不?” 励仲卿是又气又怕,全身不住地颤抖,可嘴就是不肯动一下。 “干嘛呀?冷?我帮你!”女子重重的一脚踹在仲卿的胸膛,他当即往身边吐出了一口鲜血,喘着粗气用力地说:“变态。”女子一听,呼吸加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励仲卿似乎能听见她紧握拳头的关节响声。 夜色美如画,忘忧谷里所有的居民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在皮梦君的家里,有一对男女独处着,屋内时而传出女子娇柔的说话声,时而传出男子痛苦的呻吟声,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搞什么,该不会是“欢乐时光”吧。 苏芧将养母扶回房中,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忽然心头一颤,她敏锐的直觉没有因为酒精而变得迟钝,很快就感觉到山脚处师叔的家里出现了状况。她不想打扰大伙的心情,悄悄地独自离席,迅速地赶往事发地点。皮梦君见她独自离开料定是有事发生,她闭眼掐指,随后嘴角微微一扬,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大伙喝酒取乐。 当苏芧赶到现场时,屋内弥漫着浓烟,励仲卿鼻青脸肿的被绑着,奄奄一息地躺在屋内。她走了进去,帮他拿出塞在嘴里的东西,他有气无力地说:“有贼。” 苏芧在屋里屋外查看了一遍,满脸怀疑的打量着片体鳞伤的仲卿,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她说:“有贼?” “芧儿,松绑呀,松绑!” “谁是你芧儿?神经病!别趁机占我便宜!” 经过查看苏芧心里清楚,她知道他不是贼人,可她更在意的是真凶留下的线索,故此没有马上给他松绑,只是他出言不逊在先,她便逗他说:“我看你就是那个贼。”他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傻了眼,慌忙地解释说:“芧姐,你要信我。刚才真的有贼进屋,我……我怎么可能……”她没太在意他的话,一边观察现场一边敷衍着说:“信你?你让我怎么信。你以为这是你家呀,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此话他似曾听过,只因她一直在他心中的形象都是正正经经的,此时此景他没听出她的意思,着急的说:“我在梦中见到你跟别人打架,我怕你受伤,想要给你帮忙。一睁开眼就来到这里,有个女的走了过来,我俩就打了起来。她……她打不过我便放出浓烟,混乱中就将我绑了起来。然后……应该是逃跑了。” 苏芧一听就知道那不速之客的感知能力很强,自己人没到对方已然察觉,因此才放出浓烟困着这个冤家。可她不愿意他称呼自己作“芧儿”,总觉得此称呼该留给亲人所用,于是,她继续逗他说:“你的意思是原本你在床上好好的躺着,一眨眼就来到这。”她肯定他的瞬移能力,要不然当时怎能由灵霄观安全地撤离。不过,此时她更想知道更多关于“访客”的线索。 励小笨傻愣般说:“对呀!事实就是这样。” “哼!蒙谁呢?” “这是千真万确,我怎么舍得骗你?我骗你我是你的男人。”此话的后半段,谁是谁的谁,他一开口便察觉有些不妥,感觉不像自己说的,可声音明明是由自己嘴里蹦出来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该不是“机器”刚才被揍坏了吧。 苏芧冷笑了一下,说:“瞧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让我怎么信你。就你那拳腿还她打不过你?那怎么是你被绑着,不是他被绑着。” 励小笨说:“芧姐,我错了,我……我说谎我不对,是!是我打不过她,那女的实在厉害,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威风一下嘛,先别说那么多好吗?给我松绑呀。” “女的?”苏芧一脸怀疑的望着仲卿。 “是!” “上回与我交手的明明是个男的。” “女的,美得很,跟你一样的大美女。” 苏芧陷入沉思没有理会那个冤家。未几,她又一丝不苟地察看着所谓的“打斗现场”。俄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笑了一下“哼”了一声。 励仲卿火急火燎地说:“哼什么呀!我没说谎,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这你应该知道的。” “别废话!” 又过了一会儿,苏芧通过观察大致了解了当时的情形,还由肉眼难以发现的足印与步距判断出真凶的身高,她说:“你们当时没有交过手,是她对你逼供对吧?” 励仲卿感觉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苏芧会有这样的本事。 “怎么啦?我在问你啊!哑巴了?” “老婆!别生气。” “你说啥?” “老婆。” “你喊我什么!老婆?谁是你老婆啊!”苏芧红着脸,嗔羞参半地说:“臭不要脸的再乱叫我宰了你!” “老婆……” 屋内似乎又传出刚才“严刑逼供”时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五) 回家的路上,苏芧只给励仲卿的双脚松了绑,他的上半身还是被绑着,她像押解囚犯一般将他带回家里。 他回忆起刚才自己对她说出的那个亲密称呼,他非常肯定那话不是自己说的,他生怕她误会自己是那种地痞流氓、登徒浪子,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跟她解析个不停,可她是真的生气,一言不发的只是装作没听到。有句话适合此情此景:你太把别人当回事,别人或许不把你当回事。 在苏婆婆家里。 众人等宾客散尽,于客厅“审问”励仲卿。 小茉问:“师叔此事真不用知会婆婆么?” 皮梦君坐在居中,“犯人”立于她的面前,其余众人分立两旁,现场变得像个公堂一般,气氛开始有些压抑。她气定神闲的抽了口烟,打量着这位特殊的犯人。倏尔,她淡淡地说:“苏实,松绑。” “别!”芧儿突然蹦出这个字,吓得身旁的小茉一个激灵,随后用锋利如刀的眼神看了那冤家一眼。 “怎么啦?” 芧儿原本想以此小惩大诫,却又不愿违拗师叔的意思,只好轻声地说:“没事。”如此一来,皮梦君已然知晓师侄与“犯人”之间那微妙的事情,她问:“小鬼,你上我家干嘛?”仲卿未及开口,她又补上一句,说:“提亲?”如果语言可以比作武艺的话,那她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掐住了仲卿的酸筋软骨,让他百口莫辩。 苏实问:“师叔?”见老妖婆点头,他才敢给仲卿松绑。 小芋说:“混账,别慌,说呀!”皮梦君见到他眼睛里闪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之光,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诶!精灵,稀罕。小鬼,这是你的?”说罢望了小茉一眼,示意让她来说。小茉将自己所知的和盘托出。她说:“今早怎么将这一段给隐瞒了?”小茉低头不语。 “说!”在老妖婆的无形压力下,励仲卿将梦中见苏芧遇险,无缘无故地凭空出现在她家的事再行复述。小芋飞到他的身边解释道:“是传送,或者叫作瞬移。就好像灵霄观回来的那次。” 皮梦君说:“我不知道么?”小芋一听她开口便躲到仲卿身后,她见状微笑一下,说:“物似主人形。” “这是小励的福分。此等本事多少人修一辈子都做不到。怎么啦?你嫉妒呀?”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苏婆婆。孩子们正想上前扶着她,她说:“不用,我没事。”见她来了小芋立马附和着道:“对!福分福分。” 皮梦君冷笑一下,说:“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喝醉了。既然,你来了,这家还是你的,你们的事我懒得管。”言毕起身离座,正欲离开。 苏婆婆说:“依小励所言,他是能够预见小部分的未来,师妹,你说我说对不?”师妹冷淡地说:“关我屁事!”师姐说:“都来了别急着走,难得孩子们都在,说说你的高见。”师妹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听师姐这么一说,遂停了下来,打趣地问:“你求我?”师姐微笑点头,说:“嗯,算是。”师妹手指微微一动,一张椅子慢慢地自个挪到一旁,她往那一坐,说:“有话快讲,有屁别放!” 众人抿嘴一笑,苏婆婆说:“小茉,到我房里拿芧儿上回取来的东西,让你们的师叔过目。”苏茉答应一声依言而行。老人安慰仲卿说:“好小子,幸亏有您这个吉星高照,试想要不是您先行出现,与那女子交手的必定是芧儿。”苏芍惊讶地问:“他真能预见未来?”苏婆婆点头,皮梦君不屑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苏芍说:“那他岂不是比芧姐还要厉害。”小芋轻轻地拍着手掌,面带笑容地望着励仲卿。皮梦君说:“别高兴得太早,不知会否有啥副作用。没准过两天再次狂性大发,又或者是吃着吃着饭突然就暴毙亦说不准。”此时似乎没谁关心仲卿的伤势,他亦没说话只是站着,像一个局外人似的。 苏实担心外人会扰乱忘忧谷的秩序,他说:“如此说来,就是有两个外人闯了进来。一个是与芧儿交过手的黑衣人,另一个是一名高大的女子。” 此时,小茉已将东西取来,皮梦君一看嘴角露出浅笑,过了半响才说:“你们猜那黑衣人会是谁?” 小茉说:“这谁猜得到,师叔,还请您直接说吧。” “苏瑜。”皮梦君瞄了师姐一眼,老人先是脸色一沉,随后和颜悦色地问:“何以见得?”师妹说:“孩子是你养大的,他长什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此地敢到我家乱来的除了他还有谁?”老人问:“师妹,该不是这会儿想给我添乱吧?”师妹说:“什么添乱呢?贼进的可是我家呀,我就不能说两句么?再说了,苏瑜那厮确实是师姐您抚养长大的,难道,我说错了?您至少比我要了解他。” “依师叔之意,我等还有一个大哥?”小茉一脸迷惘的问站在身边的二姐。苏芍轻声地告诉妹子,说:“嗯,他离家时你还小,记不起很正常。”皮梦君瞄了师姐一眼,说:“小芍要说就大大方方地说,干嘛要藏着掖着。来!给你妹子好好地说。”苏芍知道这个所谓的哥哥很让养母心疼,她望了一眼养母,不敢乱说半句。老妖婆说:“师姐,瞧,你女儿多乖,一句过分的话都不愿说,这是你的福分。”老人不愿与这个顽童般的师妹计较,她微笑点头不作言语。 半响,小茉问:“我等如今该怎么办?” 苏芍冲口而出地说:“还能咋办?捉到那厮以后先打一顿,要是真的不行,再打一顿。”她用眼角余光瞄了养母一眼,却被老妖婆看到,她说:“芍儿,甭演,这个师叔我可比你在行得多。”见老人无话可说,她故作正经地模仿着师姐的语气说:“哎呀呀,你怎能这样子,从前怎教你的,女孩子家家的怎能随便动手动脚的呢?没准,没准……那贼不是苏瑜!”众人对她的“表演”无言以对,唯有小芋觉得她演得惟妙惟肖,偷偷地笑了起来。苏实算是比较实在的,他若有所思地问:“大哥此次回来图什么?”老妖婆幸灾乐祸地跟师姐说:“老不死的,怎么老不说话,你儿子问你大儿子的事,说嘛。” 苏婆婆苦笑一下,说:“这儿就数你最捣蛋。”小芋被戳到笑点继续偷笑,老妖婆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捣蛋个屁,你儿子一回来就跑我家图什么?是不是想‘借’点什么回去研究研究。我跟你说呀,我屋里都是宝贝,缺啥少啥的我可不能不了了之。”老人轻叹一声默默地回房休息去了。老妖婆皮笑肉不笑地说:“诶!生气了,没得玩咯。”小茉心疼养母却不知过去的那些前因后果,唯有低声下气地跟师叔说:“师叔,您就别气婆婆了。” 老妖婆正色说:“小不点我告诉你,老娘要是跟她来真的,绝不是这般和气,你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弄得我好像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 只因不速之客的到来,本应高高兴兴的日子,结果弄得不欢而散。 苏婆婆回到房里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泪水不自觉地湿润了眼睛,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与苏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是个天寒地冻的天,她随商队到谷外办货,途中听到婴儿的哭声。她循声找去,真的发现了一个弃婴,这便是后来的苏瑜。老人望着襁褓中的孩子虽然瘦了点,但是小脸蛋长得相当的精致,眼珠子圆溜溜的很是可爱,抱起他时根本舍不得放下。 回家后,皮梦君得知此事连忙赶来凑热闹,嘴里还嚷嚷着让她给孩子取名。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苏瑜时便心生厌恶,老人至今还记得当时师妹所说:“你看这孩子长这样,将来很可能是个逆子,你要是不怕被他气死就留下他。”她自己当时是这么说:“我的好师妹呀,你不是说相面之说是无稽之谈么?你瞧,孩子这么可爱,将来怎么会忤逆呢?”当年的师妹说:“依我之见,你只要狠心一下,将他放回原处,眼不见为净嘛,没准便可省却许多麻烦。” “孩子是我抱回来的,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担着,用不着你费心。” “这话可是你说的,总之我什么都不管,你好自为之。” 当年皮梦君说过的话似乎已经应验,这个爱心与同情心泛滥的师姐,唯有独自饮下这一杯苦水。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一) 次日,清晨,苏芧领励仲卿如约而至。到门前,她抱拳作揖道:“苏芧,给师叔请安。”门内传来老妖婆的声音,她说:“进来吧。”芧儿转身对仲卿说:“你在这候着,我先进去,等会儿叫你才能进来。” 励仲卿“嗯”了一声,乖乖地待在门外。 苏芧走进室内,此屋不大,装修摆设却是相当的精致。这时,皮梦君坐在椅子上旁闭目养神。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又细又长的烟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师侄来到面前,她才不紧不慢地说:“坐吧。” 客人刚坐下,桌上的茶壶慢慢地飞了起来,给靠近她的那个杯子斟上茶。芧儿没说话,默默地望着从杯子里冒出的丝丝缕缕的热气,等茶水倒满,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小俩口这么早啊。” 苏芧一听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任她往日再怎么坚强勇敢,在师叔面前始终不敢做次。她慌忙的放下杯子,着急地解释,说:“我俩不是您想像的那种关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啥可害羞的。”皮梦君说:“怎么啦,没看上?”芧儿生怕被门外的仲卿听到,她轻声地说:“师叔不要戏弄芧儿,我怎会跟他……”老妖婆微笑着说:“我不是你娘,不会逼你嫁的。” “如此甚好。” 未几,皮梦君说:“你兄妹俩也真是的,怎么都喜欢跑我家里‘借’东西,是不是我好欺负一点?”芧儿诚惶诚恐地说:“事出有因,芧儿情非得已,求师叔原谅。”老妖婆仍旧闭着眼,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一个骷髅形状的烟圈,似乎想要耐心地听师侄的解析。 “师叔有所不知,那时婆婆抱病在身,危在旦夕,郎中束手无策……” “如今她不是好好的么?”见师侄沉默不语,老妖婆又补上一句,她说:“别废话,这账迟些再给你算。”芧儿无可奈何,本想给她斟茶道歉,可手还没碰到茶壶,它自己又飞了起来,往靠近师叔的杯子倒茶,她说:“芧儿,我看着你长大,你怎就不懂我呢?这些虚礼可免则免了。”虚礼?除了斟茶道歉,苏芧一时半会儿实在拿不出什么来还师叔的人情。老妖婆呢?她虽然没睁开眼,却对屋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师侄此时脸上尴尬的笑容。 半响,皮梦君说:“昨晚我一宿没睡,琢磨着那小鬼的事。”她用烟杆指着门口,苏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接着说:“芧儿,你看他那事该怎么办?” 很长的一段时间,屋内的两个女人都没说话,只有浑浊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屋外,在甜柑村里的一条小道上。 “殷循哥哥,来呀来呀。” “妹子,大清早的要我上哪去?这会儿我店里正忙着咧。” “哥哥别问太多,依我就是。” 此时,羊厉男正拉着殷循往皮梦君家里走去。 不久,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静,皮梦君对突如其来的打扰显得有点不耐烦,她说:“别敲了,烦死!进来吧!” 苏芧刚开门,羊厉男便破口大骂道:“苏芧你这个臭婊子给老娘听着,从今往后别再纠缠殷循哥哥……”她话没说完就被殷循捂住了口,他尴尬地朝苏芧笑了笑,说:“是她拉我过来的,我也不知她会说这种话,对不起。” 皮梦君睁开眼看了羊厉男一下,冷淡地说:“放开她。” 殷循犹豫不决地望着苏芧,迟疑了一会儿才松了手,羊厉男又骂道:“苏芧,你别以为会点武功我就得怕你,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 殷循说:“羊家妹子你别说了,咱们走吧。” 羊厉男说:“走什么走,今天跟你来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你是我的男人,让这个骚货断了那种心思。” 在待人接物上,苏芧一直都很懂得谦让,根本不会与人发生任何矛盾,更不可能作为第三者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面对着羊厉男的无理取闹,她是一忍再忍。 殷循说:“芧儿,对不起,我俩马上就走,打扰了、打扰了。”他扯着羊厉男准备离去。 皮梦君冷冷地说:“站着。” 羊厉男说:“老骚货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啦?” 皮梦君拿起烟杆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抖落了些许烟灰,娇嫩的手指轻轻一弹,烟灰如子弹般快速地打在羊厉男的额头上,一阵邪魅的阴风立即被打了出来。羊厉男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殷循连忙上前扶着她说:“这什么回事?” 皮梦君说:“扶进来。” 诸位请猜猜励仲卿此时在干嘛?他坐在树底下睡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幸亏苏芧由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要不然…… 殷循将羊厉男扶进屋里,皮梦君边替她诊脉边问:“你们俩来找我干嘛?”他不好意思地说:“刚才羊家妹子来我家找我,说是有要紧事与我说,没想到她会拉着我跑到这边来……” 皮梦君说:“行,不用说。” 殷循说:“实在是抱歉,打扰了。请前辈……”老妖婆说:“小肥猪,她让你来你就来呀?”殷循见她脸色难看不敢胡说,老妖婆接着说:“幸亏她没有让你去死,不然便有好戏可看。”那傻大个偷偷地瞄了苏芧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两个眼睛便情不自禁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俄而,苏芧问:“师叔,她怎么了?” “邪魅入体而已,死不了。”皮梦君冷漠地说:“芧儿,你跟她混得很熟么?” 苏芧说:“没有,我跟她仅有一面之缘。” 皮梦君话锋一转说:“这个入侵者来头不小。” 苏芧问:“谁呀?这么大的本事。” 皮梦君说:“很快就会知道。” 未几,一个小伙子跑到门口喊道:“少爷,原来你在这呀,家里出事呐。” 殷循走到门外问:“小声点!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伙子着急地说:“您就别问了,赶紧跟我回去,老爷跟夫人在家等你。” 皮梦君说:“走归走,别忘了这小妮子。” 殷循回到屋内背起羊厉男,问:“敢问前辈,羊家妹子回去后要不要用点什么药来调理身子?” 皮梦君说:“给她喂点粪水。” 苏芧被莫名地戳中笑点,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忍着。 殷循走后不久,苏芍打开门冲进屋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叔,谷里出事呐。”皮梦君见她满头大汗的赶来,慢慢地说:“别急,慌慌张张的也没用,有话慢慢说。”她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急似的。苏芍了解师叔脾性,等缓过气来才说:“美满楼出事呐,师叔不知么?来时还看到殷循哥哥,他怎么跑这边来?” 皮梦君说:“我又不是神仙,怎可能知道,问你姐姐去。”说罢瞄了师侄一眼。苏芧无奈,唯有将羊厉男带着殷循来无理取闹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苏芍说:“不!我想说的是包小美在美满楼发疯似的大闹了一场,可把大伙给吓坏了,现在被人捉到圣殿里面。”芧儿问及事缘,苏芍尚未回答,皮梦君说:“‘迷心大法’而已,无论她怎样挑衅,不过是苏瑜那厮惹回来的风流账。” 苏芧两姐妹骇然。 皮梦君询问包小美的情况。 苏芍说:“舒虎请了另外两个村的村长,还有十位长老,准备于中午时分审问小美。” “圣殿又不是他们家的,怎么说用就用,放肆!”皮梦君问:“老不死的会去么?” 苏芍答:“婆婆会去的。” 皮梦君说:“那就没事了,芍儿,你赶紧通知竹继善让护卫队加派人手去搜索,晚了可真的好玩。” 苏芍别过师叔,连忙前去找竹氏父女报信。 皮梦君说:“让那小鬼进来吧。” 苏芧走出门口,看到励仲卿坐在树底下,小芋躺在他的肩上,两个都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她心想:他什么回事,怎么随便一躺哪都能睡,她们也真是的,瞧他这德性我看着就想吐,怎么会说我喜欢他呢,莫名其妙。她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醒,可这一脚怎么都踢不出去。 “芧芧来了,混账!起来,起来。” 他的视线由朦胧变得清晰,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她,他笑了,情不自禁地笑了,尽管她有点不悦。 “师叔让你进去。”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遂问小芋说:“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很帅很精神,冲啊!” 她带着他进了屋。 皮梦君问:“贵客远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励仲卿不知如何对答。老妖婆问:“高姓大名呀?” “励仲卿。” “芳龄几许呢?” “十六。” “家中可有兄弟?” “我爸妈就我一个。” “家住何处呢?” “我……” “可有拜于名师门下?”“敢问治何经典?”“于何处高就?”“成亲了没有?”“闲时有啥消遣呢?”励仲卿此行的目的乃是诊病,没想到会弄得像相亲面对丈母娘发问一般,老妖婆连珠炮发的问题他无言以对,一脸茫然地望着芧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我干嘛呀?师叔问你话了。”苏芧转过头来故意不去看那个冤家。老妖婆问:“仲卿,我想到一个法子来招呼您,不知阁下敢接还是不敢?” 励仲卿有些害羞地点头。老妖婆见他如此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忽然,他感觉下盘一虚,“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被一条树藤倒拖到屋外倒挂在一棵树上。芧儿被这变化吓了一跳,慌忙地望着师叔。老妖婆立即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过问。 两个女的走到屋外看那“贵客”,只见他不停地挣扎,嘴里呼天抢地的喊个不停。小芋见老妖婆来了慌忙地躲在一边。芧儿说:“师叔,他毕竟是客人,这样似乎稍欠妥当……”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便再说两句。”未等师侄把那求情的话说完,老妖婆便以锋利决绝的口吻说:“怎么啦,你心疼?”苏芧不敢多言,老妖婆厉声喝道:“闭嘴!”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此时他又怎敢违拗,只能傻愣般捂着自己的嘴。 皮梦君正色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别啰嗦,听到不?”见仲卿点头,她问:“你跟那个入侵者是啥关系?”励小笨摇头,她问:“当真?”那“贵客”点头。事实上,她并不是不知仲卿的那点事,问了一大推有的没的以后,她才淡淡地问:“你喜欢苏芧?” “是!”励仲卿轻声地答,说完便看了一眼那宝贝疙瘩。老妖婆将他慢慢地放了下来,瞪着两个眼睛“凶狠”地望着他说:“不许你欺负苏芧!” “我不会!” 皮梦君似乎没有听到仲卿说啥,她接着说:“不然我拔光你身上的毛逼你吃回去!”此话一出吓得那胆小鬼不寒而慄。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二) 苏芧心中的师叔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形象,要不是今天遇上励小笨的事,恐怕她永远都不知道师叔这么疼爱自己。她等他稍稍整理过衣冠便将他领到屋内。皮梦君看了看他的气息,尚未与他诊脉便问:“你感觉身体咋样?” “没咋样……” “昨晚的伤呢?” 励仲卿仔细地瞅了瞅自个,才发现伤势已然恢复得差不多,短短的一晚时间,这恢复速度确实有些惊人。他不解地摇摇头说:“好像……没事了。” “你确定?” “嗯。” “自己看一下腰上两侧可有一道黑气。” 励小笨想都不想直接掀起衣服来看,站他身旁的芧儿连忙转过身来,他说:“有吖!这个是什么?很严重吗?” “我不是你妈。”面对某人师叔突如其来的一句,他俩都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地站着,她若无其事地问:“你会点做什么?” “我……”励小笨想说的是“我什么都不会。”可是,在芧儿面前,他怎能说这种话呢?皮梦君说:“我总不能免费给你治病,帮你我有啥好处?”她抽了一口烟,故意将烟圈吹到励小笨脸上,他咳嗽着问:“医生,我的身体怎么啦?” “相金先惠。” “我没钱。” “要不钱债肉偿,你看怎么样?”老妖婆边说边望着师侄,芧儿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寒,生怕师叔会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她红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励小笨嚷嚷道:“你没钱就不会说些好听的。” “我……” 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励仲卿终究没有开口,毕竟他不是个巧言令色的人。皮梦君等得不耐了,她打趣的说:“你的情况挺严重的。” 励仲卿问:“我会不会死?” 皮梦君冷淡地说:“死不了。” “那就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你我非亲非故,我干嘛要帮你?” 苏芧有点不耐烦地说:“看我干嘛?问你话了。” 励小笨支吾了半天始终没有开口,皮梦君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说:“给不给钱是以后的事,等你好了再说。不过,你得记住有钱必须还我,记得刚才我在外面说过什么没有。” “哦。” 皮梦君说:“芧儿,这么着吧,你先教他‘净心咒’,往后我再见机而行。”这回倒是苏芧不好意思了,她说:“师叔,婆婆没教我这个。” “这样的话,你先带他到林子里,教他一些运气调息的法门,等会儿我再过去,教你们‘净心咒’。” 苏芧应允,任务式地将励仲卿带了出门,往森林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俩没说半句话,他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行动相当迅速,有时候他跟不上,她会停下来等他,就这样走走停停,经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脚程,她终于将他带到森林深处一个空旷的地方。 苏芧说:“就这儿,空气又好,地方又足够大的。”她望着他像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励仲卿说:“不用瞧着我,我不会,你拿主意就好。” “那我们开始。” 芧儿将小时候婆婆教的心法口诀一字一句的告诉仲卿,让他记住,他也不算笨,她教一句,他学一句,并且很快就记住,进度相当不错。 可是,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始终有点差别,越是往后教学的进度就越慢,他和她之间好像有代沟似的,有些词句不论她怎么解析他都无法理解,她亦是没辙,只能耐心地给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笨得像头猪似的,让我怎么教啊。” “就‘守谷’一个词有那么难吗?说了八百遍了还是不懂,往后的该怎么教嘛。” “我上辈子欠你的。” 上述的每句话皆为苏芧的心里话,她原本是一个直接爽快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有话就说,从来没有试过将话憋在心里,直到遇上励仲卿,她才会将这些埋怨的话一句又一句的藏在心里。如果,她只是单纯地顾及他的感受,那就没话可说。只怕她如此的忍让,为的是早日治好他,早日送他离开。她到底会如何抉择呢?无从得知。毕竟,女人心,海底针。 中午时分,皮梦君和苏茉一起过来。 “芧姐,小励哥,休息一下吧,今天我特意给你们煮了些好吃的。” 皮梦君似乎很是关心励仲卿,她问芧儿说:“他学得怎样?” “还好。”芧儿的神情难以掩盖话语里的言不由衷,老妖婆是个很精明的人,怎会随便地被她敷衍过去呢。皮梦君说:“没事,饭后我来教,小不点,等会儿你也留下来学。” “我?真的么?师叔你肯教我?”小茉很是惊喜,从小到大苏婆婆没有教她任何武功和法术,她只会洗衣做饭,料理家务,百分百的一个乖乖女。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真的?” 皮梦君说:“要不要给你说一万句‘是’。” 午饭后,皮梦君亲自传授三人“净心咒”的基本口诀以及修炼法门。此咒法在妖怪的圈子中算是一门比较正派、规范的修炼心法,乃初学者入门的必修课,能提升修炼者的内力与灵力,兼有安神静气的作用,对励仲卿这个睡眠困难户效果更为明显。她的教学方式自然与苏芧不同,很快就让她们三个都掌握了一些基础的东西。小茉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进度更是快得惊人,就连芧儿亦比不过她,励仲卿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进度是三人中最慢的,永远是拖后腿的一个。苏芧两姐妹都已经学到盘膝而坐等修炼的法子,他还在背诵开始的那些口诀,在一旁看着大伙修炼的小芋经常嘲笑他笨,真是够丢脸的。 皮梦君之所以会教励仲卿净心咒,纯粹为了让他能好好地控制自己,免得他为忘忧谷带来麻烦。至于“迷心大法”的事,她压根没放在心里,在她的心中这个不速之客或许是微不足道,只要动动脑筋必定手到擒来。 休息时,芧儿问师叔说:“师叔教我等是不是为了那个擅闯者。” 皮梦君抽着烟笑而不语,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定。 小茉察觉到姐姐的焦虑与不安,柔声地问道:“姐,怎么啦?” “没事。” 小茉说:“我送饭来的时候,小美已经回了家,相信十长老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她好像是在为别的事烦恼,她没说,我也没问。另外,继善姐和念如姐都各带人马在山谷内分头搜索,你就别为这些事情烦恼了,好吗?” 苏芧望着妹妹浅浅一笑。 至于励仲卿呢?他读书的时候成绩算不上优秀,天赋也比较普通,净心咒的口诀记起来比文言文还要难,对他而言背书简直比搬砖还要辛苦。 在皮梦君的教导下,三个人在森林里修炼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竹继善带着几个乡勇在村庄边缘的一条偏僻小道上休息。那个贴心楼的千金羊厉男醒来后,瞒着父母兄长偷偷地溜出家门加入到搜索队里。 “羊姑娘,忙了一整天可累坏了吧,您身骄肉贵的没必要与大伙一起干这个。” “妹子,他说得对,你就该待在家里头。” 羊厉男微笑不语。 俄而,竹继善对大伙说:“走!这回往山里搜索一下。”在大伙准备动身之际,她忽然心头一颤,回头看时羊厉男提长棍朝她奔来,二话不说就往她快速地点出三下。幸好她身手敏捷轻松地躲过了头两下,等到对方第三下出手时,她立刻用手中长棍格开,她说:“你干嘛?” 羊厉男毫不废话长棍取中路打来,又是连出三招均被对方轻易挡住。竹继善说:“你再是如此休怪我无情。”那姓羊的怎会理她,长棍在手又是猛攻几招,一招比一招凶狠。 那些乡勇见两个女子无故打将起来,个个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竹继善察觉厉男眼神中有些异样,遂不顾她的攻势如何猛烈,手上长棍一抖直接点在对方肩上,一股邪魅的阴风被捅了出来,厉男再次晕倒过去,一把尖锐的女声说:“好样的,要不是这个身子太过不济,我倒是可以好好的领教你的棍法。”言毕那阴风原地旋转起来,迅速地分散到每个乡勇的身上,这些蠢货突然间像撞邪一般,全部一起往竹继善攻来。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三) 夜,有时总给人忧伤与寂寞的感觉,许多白天无法释怀的情绪残渣,到此时总是无法自控地以各种方式宣泄出来。 在忘忧谷一处僻静之地,高个女子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她在运功疗伤?以她的本事,谁伤得了她? 原来在她施暴时,励仲卿的右手突然变成一只狼爪,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伤了她的左肩,那伤口很长、很深,起初她没太在意,直到从皮梦君家逃走后,伤口处逐渐传来剧痛,时间越长疼痛越为剧烈像似中毒一般,后来甚至让她半个身子麻木,使她不得不找个安静的所在运功疗伤。 俄而,一只苍蝇像“侦察机”一般在她身边盘旋,久久不肯离去,甚是烦人。 她集中精神不予理会,谁知那小虫竟然开口说话,它说:“伍媚多年不见,还好吗?哎呀!怎么啦?受伤了呀?要不要我给你疗伤?” “我乃好意,为你好而已,毕竟咱们相识一场。” “我就那么不讨喜么?怎就一话不说呀?” 苍蝇一句接一句的说个没完没了,尽是些虚情假意的废话,高个女子一言不发全心全意地疗伤。 怎料那小虫讨不了便宜就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过分,她实在忍无可忍,暗中催动灵力,眉头轻轻一皱,立刻将那只该死的小虫烧死,灰烬随风而散连渣都不剩。 半响,苏瑜背着手慢慢地走出来站在高个女子的面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看来皮梦君的猜测准确无误,那溺水者正是他,那一夜跟苏芧大打出手的亦是他。不过,他是怎知她躲在这的呢? 此乃“噬魂手镯”的另一种特殊能力,与灵霄观的“缥缈灵犀”有异曲同工之妙,使用者戴上手镯念动咒语后,能看到视线范围以外的事物。 那时,苏瑜正在远处窥视着师叔的家,欲再行入屋盗窃,正好碰上高个女子逼问励仲卿自己的下落,他心中暗喜,借助手镯的能力一直远程监视着她,直到发现她受伤严重,他才敢走出来。 他狡猾地笑着说:“小生在山上待得太久,连最近的新晋高手‘腥风哀雨’伍媚,伍大小姐都差点不认识,失礼失礼。” 此时,伍媚正在疗伤不能随意开口,他知道这一点,故意说些难听的为的是让她分心走神,然后走火入魔、引火烧身。 然而,她对他太熟悉了,就连他的脚步声她还记得,即使不看他的脸,只听声音她也认得出他,如此说来他的目的她又怎会不知呢?再说,她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他。 苏瑜说:“都怪我,是我不好。其实,在树林中相遇时我就该知道是你,世间上除了白虎山上那厮以外,还有谁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将我赶尽杀绝不可呢?而且,这仇家的歌声又如此……” 他说了那么许多,可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耐心很有限,原本准备好的一番奉承献媚的话,忽然就变了味,他说:“如此难听,听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阔别多时没成想伍小姐的本事精进不少啊,随便唱两句竟然害得我军心大乱,全军尽墨。不过,天理循环,报应很爽!今个老天开眼,给我如此机会,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不然我都对不起你,乖!” “贱人。”她终于开口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利刃,彻底地割开他的底线,让他面红耳热,火冒三丈。 苏瑜一咬牙,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手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这一下竟然打空了。他望着正在咳嗽的她,冷冷地说:“哼,‘灵魂出窍’,好大的本事!是不是您的义兄‘神力大王’教的?”他所说的“神力大王”就是那个抢他山头,逼他搬往黄卷山的罪魁祸首。 话说伍媚和苏瑜曾经是情侣,分手后他才跟闵嫣成亲,当初是他怀疑她与义兄以结义为名,行苟且之事。随后两个因此结怨,她与“神力大王”结义之时,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女妖,后来在义兄的帮助下才有了些许名气。是她怂恿义兄率众攻占他的山寨,又是她伙同另外的两个高手,截杀他的远征军。反正,他俩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明白的。 “闭上你的狗嘴!你不配说他。”她一说话内息很容易错乱,再加上怒气的干扰,她的咳嗽变得更加厉害,苍白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像个女鬼一般。 “淫妇!瞧你如今的模样,凭什么不让我说,难道怕我嘴脏说臭了他的美名不成?” 话是越来越不堪入耳,伍媚不愿与他废话,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以她如今的修为,无论是法术或者是武艺,通通远胜于他,要不是有伤在身,再来几个苏瑜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强忍心中的怒气、怨气以及恨意,一门心思地运功疗伤,然后再行反击。 苏瑜再次冷笑着说:“姓伍的,别以为是灵魂出窍我就奈何不得你,你落在我手上就休想活着出去!”他念动咒语,手腕上红光闪动,黑暗中分外显眼。“啪”的一声,伍媚整个人被他打翻在地,嘴角瞬间挂了彩,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不过是噬魂手镯而已,我哥哥当它是垃圾根本不屑用,它跟你很般配的,物似主人形吖!”她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恶狠狠地说:“你要不是仰仗着手镯的力量,根本连碰都碰不着我,废物。” “哈哈哈,我是垃圾?废物?那你算什么?”他蹲了下来,怒气冲冲地望着眼前的旧相识,两人相接的目光仿佛能在空气中擦出火花,他接着说:“你来这干嘛?找我呀?你就真的那么想我死?” “你说呢?” 苏瑜说:“伍媚,我还不了解你吗?以你的性子,但凡有丁点的可能你就不用灵魂出窍,大可光明正大地强攻进来,然后杀了我!怎么啦?被山谷入口的机关难住了?刚才……”话没说完,伍媚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不愧是‘神力大王’的干妹妹,脾气这么大,当年我怎就没看出来?如若早些知晓,或许我舍不得‘抛弃’你。”他边说边伸手过去,想要轻轻地托着她的下巴,可她没等他的手碰到自己便将头扭到一边,说:“别碰我!” “嗯.....够呛,我喜欢!可惜了,就是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谁让你有一个如此的‘哥哥’。说点正经的,刚才那巴掌是替我黄卷山死去的弟兄打的,接下来的这一下是给闵嫣打的,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来啦。” 当年,伍媚因争风吃醋,错手打伤了闵嫣,苏瑜对此一直怀恨在心,久久无法释然。如今她受了伤,内息又受怒气的干扰,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得任人宰割,她说:“来就来!给个痛快的!事到如今我只恨当年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你和闵嫣那个贱人。” 虽然此前苏瑜夫妻为远征之事吵了一架,但是他仍旧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由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他与某个手下可算是主仆同心。 他手上蓄力,欲狠狠地再打她一巴掌,她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对自己的恨。 谁知等了许久,那个巴掌迟迟没打来,她睁开眼睛,只见他蹲在面前一动不动,手腕上不受控制地发出红色的亮光,身子随后往前一倾,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说:“老婆,我错呐,原谅我!” 咦,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难道是鬼上身?好像励仲卿身上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只是,他说话时态度之诚恳,语气之柔和,比励仲卿更加成熟、更有魅力,相信只要是个心中有情的女子亦难免为之动容。 可她呢?只说了一个字。 “滚。” 苏瑜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手足无措的左顾右盼,自言自语地说:“刚才什么回事?我怎会说那样的话?” 他不信邪,想对她再施毒手,可手刚举过头,又停住了,任他再怎么使劲亦是动弹不得。 伍媚怨毒地望着眼前的负心人,泪水在眼眶里荡漾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好啊!老天有眼呐,要收了你这个祸害。” “岂有此理,我……我不信今天杀不了你这个淫妇!” 一把苍老的嗓音由噬魂手镯传来,它说:“臭小子,住手!” “谁呀?”苏瑜惊恐的目光慢慢地挪到噬魂手镯上面,他说:“谁在手镯里?” “女人是要哄的、要宠的,不是用来打的,你爹娘咋教你的?” “你跟我说话呀?” “唉……百年修得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夫妻间理应和睦共处,相亲相爱,怎能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呢?” 苏瑜上蹿下跳,望着手镯破口大骂,又爹又娘的吼个不停,伍媚见状趁机调息运气,运功疗伤。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四) “闭嘴!你那狗嘴不配说他。”伍媚在运功调息说话很容易让内力错乱,加上怒气的干扰她咳嗽得更厉害,苍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像个女鬼一般。 “淫妇!”苏寨主一脚过去还是踢了个寂寞,他生气地说:“瞧你如今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凭什么说我,难道怕我嘴脏说臭了他的美名不成?”话是越来越不堪入耳,伍媚不愿与他废话,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以她如今的修为,无论是法术或者是武艺,通通远胜于他,要不是有伤在身,再来几个苏瑜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强忍心中的怒气、怨气以及恨意,一门心思地运功疗伤,然后再行反击。 苏瑜再次冷笑着说:“姓伍的,别以为是灵魂出窍我就奈何不得你,你落在我手上就休想活着出去!”他念动咒语手腕上红光闪动,黑暗中分外显眼。“啪”的一声伍媚整个人被他打翻在地,嘴角瞬间挂了彩,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怎么啦?爽不?” “不过是噬魂手镯而已,我哥哥当它是垃圾根本不屑用,它跟你很般配的,物似主人形吖!”伍媚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恶狠狠地说:“你要不是仰仗着手镯的力量,根本连碰都碰不着我,废物。” “哈哈哈,我是垃圾?废物?那你算什么?”苏瑜蹲了下来,怒气冲冲地望着眼前的旧相识,两人相接的目光仿佛能在空气中擦出火花,他接着说:“你来这干嘛?找我呀?你就真的那么想我死?” “你说呢?” 苏瑜说:“伍媚,我还不了解你吗?以你的性子,但凡有丁点的可能你就不用灵魂出窍,大可光明正大地强攻进来,然后杀了我!怎么啦?被山谷入口的机关难住了?刚才……”话没说完,伍媚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不愧是‘神力大王’的干妹妹,脾气这么大,当年我怎就没看出来?如若早些知晓,或许我舍不得抛弃你。”他边说边伸手过去想要轻轻地托着她的下巴,可她没等他的手碰到自己便将头扭到一边,说:“别碰我!” “嗯.....够呛,我喜欢!可惜了,就是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谁让你有一个如此的‘哥哥’。说点正经的,刚才那巴掌是替我黄卷山死去的弟兄打的,接下来的这一下是给闵嫣打的,你准备好了没?准备好我就来啦。” 当年,伍媚因争风吃醋错手打伤了闵嫣,苏瑜对此一直怀恨在心久久无法释然。如今她受了伤,内息又受怒气的干扰,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她说:“来就来!给个痛快的!事到如今我只恨当年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你和闵嫣那个贱人。”虽然此前苏瑜夫妻为远征之事吵了一架,但是他仍旧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由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他与某个手下可算是主仆同心。苏寨主手上蓄力欲狠狠地再打她一巴掌,她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对自己的恨。 谁知等了许久,那个巴掌迟迟没打来,伍媚睁开眼睛,只见他蹲在面前一动不动,手腕上不受控制地发出红色的亮光,身子随后往前一倾,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说:“老婆,我错呐,原谅我!”咦,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难道是鬼上身?好像励仲卿身上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是,他说话时态度之诚恳,语气之柔和,比励仲卿更加成熟、更有魅力,相信只要是个心中有情的女子亦难免为之动容。 可她呢?只说了一个字。 “滚。” 苏瑜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手足无措的左顾右盼,自言自语地说:“刚才什么回事?我怎会说那样的话?”他不信邪,想对她再施毒手,可手刚举过头,又停住了,任他再怎么使劲亦是动弹不得。伍媚怨毒地望着眼前的负心人,泪水在眼眶里荡漾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好啊!老天有眼呐,要收了你这个祸害。” “岂有此理,我……” “天理循环,报应很爽!” “我不信今天杀不了你这个淫妇!” 苏寨主每次出手都得骂上一句,几番出手无果后,一把苍老的嗓音由噬魂手镯传来,它说:“臭小子,住手!” “谁呀?”苏瑜惊恐的目光慢慢地挪到噬魂手镯上面,他说:“谁在手镯里?” “女人是要哄的、要宠的,不是用来打的,你爹娘咋教你的?” “你跟我说话呀?” “唉……百年修得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夫妻间理应和睦共处,相亲相爱,怎能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呢?” 苏瑜上蹿下跳,望着手镯破口大骂,又爹又娘的吼个不停,伍媚见状趁机调息运气,运功疗伤。 苍老的嗓音又说:“那些话本该你自个说的,唉……怎么如今的孩子都这鸟样。” 一个说教,一个乱骂,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觉得苏瑜是个疯子。幸亏眼前只有他和伍媚,不然这面子就掉大咯。 “教而不善!” 纠缠了许久,苏瑜才省悟过来,大有似醉方醒,如梦初觉之感,不由得回想起妻子所说的那个千年魔王心中又是一颤,然后慌忙地想脱下手镯。可是任他怎生设法,如何拉扯,手镯硬是脱不掉好像镶在他身上似的。 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明了了。不管是苏瑜还是励仲卿,关键时刻对着妹子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尽是千年魔王所为。看来这个魔王在生时,不单单是个法术高手,而且,还挺“怜香惜玉”的。 伍媚见到苏瑜方寸大乱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她轻声说:“活该。” 魔王说:“别慌,魔家只想好好地帮助你,绝无恶意!方才第一下出手之时,本来就不该帮你,谁知你打上瘾啦。年纪轻轻的怎生如斯顽劣。” “你凭什么说我的不是?我……” 苏寨主只顾与魔王争执,没注意到身后的她。当他感觉到剧痛时,她已然用一把石质的小刀扎在他的背后。 “贱人!你……” 伍媚将小刀拔出又扎了苏瑜一下,噬魂手镯顿时颤动,鲜血般嫣红的符文爬满他全身,一股无形的护身气浪飞也似的往伍媚身上推去,立即将她弹到十米以外,他俩同时晕倒过去。现场只剩下魔王的唠叨…… “家和万事兴……” 一大推废话连篇后,魔王察觉到护卫队搜索到此,连忙将那对男女隐蔽起来。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五) 翌日,皮梦君家里。她替仲卿诊脉后问:“小鬼昨日练一天净心咒了感觉如何?” 励仲卿说:“好是好了些,只是……” 皮梦君说:“望着苏芧干嘛?她很漂亮么?这么喜欢她娶她当老婆呗。” 励仲卿慌忙说:“不,是我……不是……” 苏芧抱拳道:“师叔,芧儿告退。” 皮梦君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啦?新娘子害羞呀?” 小芋笑着说:“他不好意思在芧芧面前说自己拉肚子!” 励仲卿红着脸说:“芋头!” 小芋说:“芋头你叫的么?芧芧别生气,混账东西见到你害羞。”这回皮梦君真的笑了,她说:“还以为有喜酒吃咧,原来不过是个笑话,今天就饶了你们小俩口。”小芋像是很不服气地说:“老妖婆总喜欢戏弄人,讨厌!”皮梦君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我欺负他什么?我替他治病,他还没给我钱咧,我就拿他开个玩笑怎么啦?我又不是拿他的命。”说罢朝小芋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他在浓烟中不停地挣扎,似被一双无形的手在挠痒痒,他说:“老妖婆,我恨你。”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报信的又是苏芍。 “啥事?” 苏芍脸无血色地说:“出人命呐,杀人的叫‘腥风哀雨’伍媚。” 芧儿问:“她谁吖,怎么跑来这胡作非为。” 皮梦君似乎是漠不关心地说:“这什么狗屁外号,吓唬谁呢?不过就一个小狐狸罢了,没什么可怕的。” 苏芍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昨晚她一夜之间杀伤了好几条人命,而且,将他们的血都放干……” 芧儿问:“对了,怎么知道是她做的呢?” 苏芍说:“她在现场留下了血字,每一个凶案现场都有,内容一模一样。” 芧儿疑惑地问:“每一个?” “嗯” 芧儿又问:“写的是什么?”苏芍偷偷地瞄了师叔一眼,皮梦君冷淡地说:“说呀,看我干嘛?”苏芍说:“她用血在墙上写道‘限尔等三日之内交出苏瑜,否则屠村,杀人者腥风哀雨伍媚。’”芧儿听后气得说不出话,双拳紧紧地握着,恨不得立刻将伍媚揪出来暴打一顿,皮梦君装模作样地说:“喔,来找你们的好哥哥,我还以为他一个人回来,没想到还带着相好,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呀。”她瞄了芧儿一眼,接着说:“当今什么世道,小妮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狂,真不让人省心。” 苏芍说:“师叔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想想办法,婆婆被十长老请到贴心楼啦。” 老妖婆说:“我能有什么法子,姓米的呢?有他在老不死的绝对没事。”芧儿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想要立刻去寻找真凶,免得养母被人为难。 皮梦君厉声喝道:“你坐下!” 芧儿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满脸委屈地说:“我不想他们像审问犯人那般审我娘。”皮梦君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这点小事难不倒她的,你就别瞎操心。” 苏芍说:“芧姐,师叔说得对,事到如今,我等未必能帮不上忙的。再说了,竹都头已带着大伙去找凶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芧儿强忍泪水,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娘被人欺负。” “傻丫头,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我讨厌别人这样。”皮梦君说:“芍儿,你到我房间拿一个橘色的盒子。” 东西拿出来后,皮梦君说:“此物专门克制‘迷心大法’,里面有使用的方法,此物亦可用于寻找真凶,要是真的找不着,我再行处理。” 苏芍取了法宝立即动身,皮梦君望着苏芧说:“这下行了吧。” “谢师叔。” 皮梦君继续让苏芧与励仲卿上山修炼。 晚上,励仲卿的梦里。他来到一个沙滩,浓重的雾气遮挡着视线,面前是一个曲桥的入口,他好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走了片刻,他听到前面有两人在窃窃私语,小声说大声笑的。他感觉好生奇怪,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别说话,有人。” “来者何人?到此作甚?” 出现在励仲卿面前的是一个湖心亭,里面有一张石桌,旁边有几张石凳,亭内有两个人,一个是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他一身素色的长袖阔袍,胡子眉毛都很长,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另一个人是苏瑜,刚才问话的正是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后,他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动武似的。 励仲卿并不知晓这俩人的来历,其实亭中两人算是一路货色,一个是被困在噬魂手镯里的魔王,害他在心上人面前说错话的是他,另一个就更不用说,劣迹斑斑,一无是处。他报上姓名后不好意思的说:“我不知怎的一睁开眼就在那边醒过来了。” 苏瑜本想对励仲卿动手,魔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惊讶的表情,说:“不是吧,天底下竟有此事。”魔王又对他附耳细说,他思考了片刻,脸色瞬间一变,和气地说:“小兄弟,过来过来,咱们坐着聊。” 励仲卿走过去坐在两人的中间,苏瑜殷勤地给他斟茶,唠唠叨叨地尽是说些有的没的,励仲卿难以应对,很多时候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过了半响,苏瑜说:“我觉得咱们非常的投缘,欲与君结为异姓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魔王起初只是听,最多就附和两句,一听到苏瑜说出此话,他的脸色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 苏瑜没有留意魔王脸上的变化,只顾着和励仲卿说:“兄弟您别只顾着笑,您知道么?我是芧儿的哥……”他话没说完,天空中传来连绵不绝的呼唤声。 “大哥,你醒醒。” “当家的你还好不?” “脸青唇白的该不会是升仙了吧?” 苏瑜望着亭子外的天空,嘴里碎碎念念地骂着脏话,魔王和颜悦色地说:“兄弟呀,你还是先行回去才好,这位小哥由魔家来照应,您就放心去吧。” “我话还没说完了,怎么……” 苏瑜起初还是不愿离开,经魔王多番劝解,他才拱手跟励仲卿说:“今番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后会有期。” 励仲卿不懂古时的礼节,学着苏瑜的模样勉强地敷衍了事,魔王长袖一挥苏瑜立即消失在励仲卿的面前,只留下点点闪亮的微尘在空中飘荡。 “小兄弟今年多大呐?” “师承何处?” “成亲了没?有喜欢的对象不?要不要魔家替你介绍呀?” 魔王啰啰嗦嗦地疲劳轰炸着励仲卿,比之苏瑜更为热情,弄得他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 倏尔,励仲卿站了起来,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前方,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小兄弟你上哪呀?” “你怎么不理人嗄?跟你说话了。” “这是什么香味呀?酒?什么酒这么香?” 待励仲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来到竹老爹的店门前,小白就站在他面前。 励仲卿说:“我怎么会在这儿?” 小白笑着说:“想喝酒呗。” 励仲卿说:“我不会喝酒。” 小白说:“不会喝酒怎么会随着酒香来到此地。” 励仲卿百口莫辩。 小白走进店里,说:“进来吧,陪我玩一局。” “玩什么?” “象棋。” 励仲卿无奈地说:“我不会。” 小白说:“不怕,走着走着就会了。” 励仲卿推却不得,只能作陪,棋至中盘,小白说:“以后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就别到湖心亭那边去,到这儿找竹老头,让他与你下一局,没准你的烦恼就会一扫而空。” 励仲卿回忆起竹老爹将自己留下,然后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怪怪的,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勉强地敷衍过去。 再说苏瑜这边。 “大伙过来看,当家的醒啦!” 苏瑜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出现一张既年轻又陌生的脸容,他二话不说就一巴掌甩过去,给那人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六) 再说苏瑜这边。 “大伙过来看,当家的醒啦!” 苏瑜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出现一张既年轻又陌生的脸容,他二话不说就一巴掌甩过去,给那人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叫什么叫!造反呐!” 妖将布至刀带着五六个小妖围了过来,他说:“谢天谢地,老大醒过来啦,还以为他要荣登仙界咯。” “你死了我都还没死。”苏瑜勉强地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根本没有力气,阿刀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苏瑜问:“刚才谁在乱叫?” 一个少年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阿刀笑着说:“他姓鲁,名灿,擅长开山挖地,人送绰号‘铁臂穿山鼠’,我表弟。” “谁呀?没听过。”苏瑜眉头一皱,说:“你是个孤儿嗄,这哪里来的表弟?” “我确实是个孤儿,这表弟刚认的。”阿刀满脸堆笑地招呼鲁灿到自己的身边,说:“来!给老大介绍一下自己。” 鲁灿走上前来说:“小的今年十九,两年前入伙,在韩将军手下当步兵。” “哪个韩将军?” 阿刀说:“老大怕不是睡糊涂了,老韩,韩世醪呀。” “人呢?” “他躺那边咧。” “咋回事?” “受了点伤,死不了的。”阿刀说:“一个个愣着干嘛?拿水拿吃的过来,笨死。”几个小妖领命而行。 苏瑜感觉头痛欲裂,用手轻抚了几下,问:“什么时辰呐?” 阿刀说:“差不多子时。” 苏瑜问:“我睡了多久?” 阿刀答:“一天一夜呐。” 苏瑜问:“尔等怎么找来的?” 阿刀轻叹一声,说:“在森林失散后,我和表弟带着几个兄弟依照夫人留书找得此地,在半路遇到老韩,他身上的伤是被山谷入口的机关所至,昏迷好几天的了。” 苏瑜说:“那该死的机关陷阱!让兄弟受苦,我的错。”就算病得一塌糊涂,他也不忘跟弟兄们虚情假意一番。 “这么多年兄弟,好说好说。找什么呢?” “手镯。” “那不是吗?” 苏瑜捡起青石上的手镯说:“吓死我呐,还以为弄掉了。你刚说闵嫣留书给你,书呢?”阿刀在身上拿出一块丝质的布料,说:“不是当面给我的,乃是行军途中飞鸽传书送来的,在此,您看。”苏寨主一手夺过书信打开一览,内容如下: 此次远征劳师动众、凶多吉少实乃不智之举,我多番劝阻无效,唯恐前途遇险,烦请诸将相互知照,同心协力护外子周全,不求有功,但求保命。 如若兵败,外子未必死心,必往忘忧谷去,附地图一份,深恩厚德往后再报。 闵嫣敬上 苏瑜看罢,大怒,将书信当场撕毁,说:“妇人之见,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气煞我也。” 阿刀说:“老大息怒,夫人不过是心疼您罢了。” 苏瑜说:“只怪我平日宠她太过,乃至今日下场,行军大事,岂容一妇人多嘴。” 阿刀轻叹一声不作回应。 苏瑜说:“兄弟啊,男儿志在四方,立身处世理应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哪有一天到晚在家里守着自家婆娘的。” 阿刀说:“女人这回事,有也愁,没也愁。像我等孤家寡人的,逢年过节想找个母的来嘘寒问暖一下都没有,老大,知足吧!” “知足?屁!”苏瑜不耐烦地说:“甭说,说起她我就烦。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阿刀将怎么潜入忘忧谷,韩世醪如何闯关受伤,怎样遇上苏瑜,如何开凿山洞容身,巨细无遗地告诉他。他有心隐瞒伍媚的事,见阿刀不说他便不问,可是,常态下,纸怎能包得主火? “报!” 阿刀说:“有事说事,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我等在此。” 苏瑜问:“什么事?赶紧说!” 小妖抱拳单膝跪地说:“禀当家,外头有一名叫伍媚的女子,在村里杀人留字,指名要当家一会。谷内各村人心惶惶,今日中午时分派出多路人马搜索,情势危急,请当家定夺。” 阿刀说:“喔!我还道谁人这般凶悍,原来是伍姑娘,想当年要不是嫂子出现,她差点就成了我等的嫂夫人。”苏瑜无法隐瞒,干脆骂将起来,说:“呸!什么嫂夫人?我身受重伤,兵败于此都拜她所赐,打从她与白虎山那厮结拜后,我与她就水火不容。前天,我碰巧遇着她,重手将她打伤,当时要不是被这个宝贝所扰,我定然杀她泄愤,这番她点名要见我,哼!说白了还不是想要我的命,不用理她。”他边说边将手镯递给阿刀一看。 阿刀接过手镯,说:“老大,我打算与几个弟兄找机会进村将郎中绑来,先将老韩治好,然后再作商议,你看怎样?” 苏瑜说:“这三个村就一个郎中,你们人生地不熟的且路程又远,前去时必须经过村庄很容易暴露行踪,容我再三思量再作打算。”他将自己与励仲卿梦中相遇,以及魔王附耳细说的事情告诉了阿刀。 “太扯了,这怎么可能!” 苏瑜说:“紫灵续命丹没听过么?” 鲁灿蹲在旁边说:“没听说过。” 苏瑜说:“哎呀,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蹲这儿的,你都听到什么啦?” 阿刀说:“他在这儿许久了,怎么?老大您没看到呀?”他以为苏瑜睡糊涂了,眼睛有点问题,伸手在老大面前摇来晃去。 “你晃个屁呀,我还没瞎了!”苏瑜厉声喝道:“滚一边去,小屁孩瞎掺和什么。”言毕拉着阿刀到一边说:“我等此次远征不就为了图点神兵利器壮大实力么,这回可赚大了,只要将那姓励的小子……” 阿刀说:“老大我不是泼你的冷水,小的听说那个药是灵霄观的至宝,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奇效,必须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许多因素配合才可以炼成,千年以来都没炼出过一两颗,更何况这几十年来,他们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一个个尽是人才凋零,那姓励的小鬼算是哪根葱呀,怎就这般有福。” “不信拉倒!” “不敢。” 苏瑜说:“那小鬼如今就是个‘药人’,只要将他吃了便可获永生,到那会儿不就为所欲为……” “大哥且慢!”阿刀指着手镯说:“您看,镯子上面怎么有裂纹。” “不是吧。” 晨曦。 阳光冲破黑暗洒在大地之上。 苏芧两姐妹带着励仲卿到山林里修炼,地方是皮梦君选的,她认为在高处更容易收集灵气,对练功有所帮助。 “走快点!” “好!” 励仲卿提着几根棍棒、干粮和水走在后面,生活在城市里的他从未试过如此煎熬,早起就算了还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山路像个佣人一般,要不是为了某人,或许他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小茉调皮地说:“姐,你看他任劳任怨的,不是挺好么?” 苏芧眉头一皱,显然是有点不耐烦,她说:“一大早找抽是吧?” “不是呀。”小茉微笑着转过身来,故意逆行着走在姐姐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苏芧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皮痒!”小茉眼尖,观察到某人脸上有一丝丝的红色,她说:“怎么会。” 经过约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预定的地点,放眼望去一片好景致,让人彷如置身仙境一般。风的质感很柔和,花的香气很甜蜜,空气很清新,环境很优美,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心神舒畅,励仲卿放下行李坐到地上,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苏芧说:“你坐着干嘛?” “我……” “赶紧东西拿过来!” “来了!” 苏茉笑道:“走那么远的路,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苏芧嗔道:“不就拿点东西走走山路有那么累吗?要不是师叔吩咐,我才懒得理他。” 苏茉说:“姐,你看这儿的风光多么的秀美。” 苏芧说:“有吗?这些事物每天都一样。” 苏茉浅浅一笑,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甜香,仔细地聆听着旋律般的鸟语虫鸣。有宋朝释绍昙的诗一首来形容她的心情,诗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休息片刻,苏芧正式教励仲卿一些使用棍棒的技巧,他从来不喜欢动武,对武术没什么好感,学起来挺费劲的,幸好苏茉不用陪练,不然他很可能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七) 休息片刻,苏芧正式教励仲卿一些使用棍棒的技巧,他从来不喜欢动武,对武术没什么好感,学起来挺费劲的,幸好苏茉不用陪练,不然他很可能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休息时,苏芧对妹妹抱怨,说:“不知师叔如何考虑的,怎会让我教他这些,此时才学何用之有。” 皮梦君还是中午时分才来到,她问:“他学得怎样?” “还好。” 小芋说:“笨,很笨,笨得看不下去噜。”说着说着就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皮梦君说:“下午继续练‘净心咒’。” 另一边的苏实与二妹苏芍,自伍媚杀人留字的事件以后,两个都没有开店,积极地参与到搜索的队伍中去,忘忧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有人要藏起来的话,也没那么容易能找得到。而且,时间太紧,三天的时间很难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到了第三天早上,有农夫发现城墙旁躺着十具尸体,死因全是失血过多,城墙上留有血字,内容如下: 今夜子时,交出苏瑜,如敢违抗,绝不留情。 伍媚 农夫见此情景几乎要吓晕过去,缓过神后慌忙跑回村里通知村民,三个村的村长同时到现场视察,那些被害人的家属哭得撕心裂肺,搜索队伍不敢怠慢,加大了人手和搜索范围,期望在子时到来之前结束这场灾难。自励仲卿事件后,苏婆婆一家又被推到风头浪尖,成为忘忧谷居民热议的对象。 苏芍跑到师叔家报信。 皮梦君却说:“芍儿,今天不用去搜了。让你哥和竹继善、舒念如到我这边来。” “但是……” 皮梦君正色道:“快去!” 苏芧问:“我们呢?” 皮梦君说:“你带他上山继续修炼,我中午再过去,小不点留下。” 苏芧问:“师叔,这到底是为什么?” “别问,快。” 苏芧与励仲卿离开后不久,苏芍领着那三人来到师叔家。 皮梦君说:“今天太阳下山前将这些绳编成网,能做到么?” 苏实望着放在地上堆得像座小山似的红绳子,问:“编网作甚?捉伍媚?” 竹继善说:“凭这个就能捉到她?” 皮梦君打趣地说:“还得看你们编得够不够结实。” 舒念如说:“我等不知她藏身何处,怎么捉?” 皮梦君说:“我有法子让她现身,你们放手去做就行。” 苏茉乖巧地问:“师叔喜欢吃什么,中午我给您做来。” “随便。” 午饭时分,苏茉挽着食盒与师叔一起上山。见到苏芧后,皮梦君让励仲卿在阳光照射下将净心咒演示一次,他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在心中念起咒语,一缕缕黑色的气体随着咒语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小芋惊讶地躲到苏芧的身后,苏茉问:“师叔,那黑烟是什么?” 倏尔,一声狼嚎在山林传来,鸟兽唯恐避之不及,幸好声音没有传到村庄那头。 励仲卿变成一个狼人,身高比“红毛猩猩”那会儿要矮,接近两米,身材瘦了点,却是匀称得很;衣服被撑破,只穿着裤子,全身上下被白毛覆盖,尾巴很长,瞳孔血红。 “我怎么又变……” 苏芧横着长棍站在大家的前面,随时准备着开打。 皮梦君说:“芧儿,没事,你放松点儿。” “但是……” “听话!” 苏芧无奈地走到一边。 苏茉说:“师叔,小励哥到底怎么回事?变得好生渗人。” 皮梦君说:“等会儿再说。” 苏茉点点头。 皮梦君说:“小鬼!能听到我说话么?” “能!”在这种变身状态下,他说的话别人能听懂,只是声音比较粗犷,和他原本的声线不同,声浪好像也大了点。 皮梦君微笑着说:“你别叫,吵死!活动一下手脚让我瞧瞧。” 小芋附和着说:“混蛋!小声点,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励仲卿随便的摆摆手、扭扭腰。皮梦君问:“感觉怎么样?”他机灵地点头,握拳竖起大拇指。 皮梦君又问:“芧儿,上回他是否变成这样?” 苏芧冷淡地说:“不是。”她对他的一切还是表现得漠不关心的,与陌生人无异。 “有趣!”皮梦君吩咐励仲卿说:“你继续练‘净心咒’。” “你们过来一下。” 小芋跟着三个女的走到一边,皮梦君说:“据我连日来的观察,他的情况乃是体内的邪气所至,‘净心咒’与阳光皆有驱邪之效,只是他邪气太重,到今天才变。” 苏茉好奇的说:“邪气?” 小芋说:“肯定是那三个妖怪。” 皮梦君说:“依我看来天地万事万物皆有正邪两气,邪气在我等身上尤为明显,又被称作‘妖气’。此气息在每个个体上的体现尽不相同,最基本的作用是区别身份,或者判断能力强弱等等。” 苏茉笑着说:“原来师叔真的想替小励哥治病。” 皮梦君说:“我想用他捉伍媚,治疗乃顺道而已。” 苏芧说:“我等该如何配合。” 皮梦君说:“别急,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傍晚时分,皮梦君领着大伙回家。 此时的励仲卿已变回人身,只是光着上身在女人堆里有点尴尬,他从未如此“性感”过,一路上小芋为此偷笑了许多次。 “你们准备得怎样?” 苏芍说:“依师叔吩咐准备妥当。” “好样的。”皮梦君拿出一份图纸递予苏芍,说:“今晚捉伍媚的差事就落在你们的手上。” 众人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望着皮梦君,她说:“你们分头行事,先知会三位村长和一众村民,让今夜宵禁,闲杂人等不得外出,务必腾出地方让你们大展身手。然后,依照图纸所示,将绳网布置好,静候她自投罗网。” 舒念如怀疑地问:“她怎会那么笨的找上门来等着被捉么?” 皮梦君拿出一本书交给苏实,让他依书中所示给励仲卿背部画上符文。当苏实的笔锋碰到他的皮肤,他大声喊道:“啊!那是什么?” 苏实面无表情地说:“朱砂。” 励仲卿楚楚可怜地说:“烫死了。” 苏实说:“趴着。” 励仲卿咬紧牙关,心里想着此时身后的不是粗手粗脚的苏实,而是心上人,或许用这种方法自我陶醉,可以减轻背部的疼痛。 苏实好不容易才将符文画完,皮梦君亲自念咒启动。 少顷,励仲卿从房里走出来,众人见到他都表现得十分惊讶,像似不认识的。 苏实问:“不怕被识破么?” 皮梦君答:“我估计那小妮子的修为仍是不足的,不然她自己都能找到目标,没必要多作杀孽。” 晚饭后,众人带上一切应用物品前往现场布置,只等“贵客”上门。 乌云遮盖了残月的光,让寂静无声的夜添上了几分神秘。 市集广场上摆着一个木桩,那儿绑着一个人——苏瑜。 严格来说是皮梦君用符文法术将励仲卿变成苏瑜的模样,为的是引出伍媚,然后将其拿下。没想到他第一次成为战略核心,竟然是以此等方式。 子时,伍媚如约而至。 忧能伤人,此话不假。三天不见伍媚仿佛老了十年,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现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头上的白发也添了不少,黑眼圈变得很明显。或者,对她而言外貌的改变已然不再重要,她想要的是报仇,以鲜血洗涤心底深处的恨…… 小芋跟着众人埋伏在市集广场旁的房子里,励仲卿被点了哑穴,绑住他的绳子有法术加持,他是无法挣脱的,当他刚知道自己的战略位置时,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要不是看在苏芧的份上,他绝不肯作为诱饵引敌人上钩的。 望着伍媚一步步瞧着自己走来,励仲卿的心里有一万个难受,对方每走一步,他的心似乎都会跟着跳动一下。只见那女妖的手轻轻一抖,地上的一块石头徐徐地凭空升起,慢慢地变成一柄长剑,缓缓地飞到她的手上。此时若能叫喊,他必然是鬼哭狼嚎般地求救,可惜,穴道被封住,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嘴里塞了东西一样,看着是有点可怜。 躲在四周的众人早已做好准备,只要敌人再往前走触动机关,她们便一拥而上。 伍媚很谨慎,似乎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遂使出一招“望穿秋水”,瞳孔陡然变成红色。她仔细地察看着现场情况,那些预先布置好的绳网有法术加持,用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如今被她尽收眼底。再看四周的房子,里面埋伏的众人全都被她看到。最后,才看木桩上的“苏瑜”,正如皮梦君推测,她的修为无法看破符文变身术。她冷笑一下,心想:雕虫小技就想难倒我,没门!只要苏瑜是真的,纵使千军万马我亦无所畏惧。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八) 傍晚时分,皮梦君领着大伙回家。 此时的励仲卿已变回人身,只是光着上身在女人堆里有点尴尬,他从未如此“性感”过,一路上小芋为此偷笑了许多次。 刚到家,皮梦君问:“你们准备得怎样?” 苏芍说:“依师叔吩咐准备妥当。” 舒念如握着拳轻轻地捶打着手臂,说:“忙了一天累死。”她望着皮梦君柔声喊了句“师叔”,似乎想看看老妖婆有啥可奖励的。 “有劳。”皮梦君拿出一份图纸递予苏芍,说:“今晚捉伍媚的差事就落在你们的手上。” 众人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望着皮梦君,她说:“你们分头行事,先知会三位村长和一众村民,让今夜宵禁,闲杂人等不得外出,务必腾出地方让你们大展身手。然后,依照图纸所示,将绳网布置好,静候她自投罗网。” 小茉不好意思地问:“师叔,我不用去吧?” 皮梦君打趣地说:“你有兴趣的话可到现场观看。” 小茉尴尬地一笑,说:“我情愿留在这陪您。” 皮梦君冷漠地说:“回家陪你娘去。” 舒念如怀疑地问:“伍媚她怎会那么笨,自己找上门来等着被捉么?” 皮梦君说:“没准她就那么笨。”她拿出一本书交给苏实,翻开书比划了几下后,苏实点点头,随后便领着励仲卿到房里。 房内。 苏实说:“脱了上衣躺床上。” 励小笨说:“实哥,我才刚穿上衣服,这么快……”他见苏实一脸严肃的也不好说些什么,唯有依言而行。 苏实说:“趴着。” “哦。” 倏尔,苏实拿着笔准备在励仲卿背后画上符文。可他的笔锋碰到仲卿的皮肤,那厮却一个翻身跳下床来大声喊道:“啊!那是什么?” 苏实面无表情地说:“朱砂。” 励仲卿楚楚可怜地说:“烫死了。” 苏实说:“趴回去。” 励仲卿虽然不知为啥要这么做,可他知道事出必有因。他望着那支蘸满朱砂的笔像看着一把刀那样。门外传来老妖婆的叫喊,她说:“苏老实手快点!”仲卿无奈,咬紧牙关,趴回床上,心里想着此时身后的不是粗手粗脚的苏实,而是心上人,或许用这种方法自我陶醉,可以减轻背部的疼痛。 毛笔在励仲卿的背部游走着,那灼热的疼痛像火烧一般越来越烈。他握紧拳头默默地忍受着,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角掉下。要不是邪气所扰,或许不会有这些痛楚。苏实好不容易才将符文画完,皮梦君走入房内查看了一下,说:“喊什么?像宰猪一般,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爷们。” 励仲卿眼泪汪汪、嘴角颤抖着说:“是。”苏实见他这副怂样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皮梦君亲自念咒启动符文,霞光闪动时,一些微妙的变化发生了。 少顷,三人从房里走出来,大伙见到励仲卿都表现得十分惊讶像似不认识的。 舒念如问:“不怕被识破么?” 皮梦君答:“我估计那小妮子的修为仍是不足的,不然她自己都能找到目标,没必要多作杀孽。” 晚饭后,众人带上一切应用物品前往现场布置,只等“贵客”上门。 乌云遮盖了残月的光,让寂静无声的夜添上了几分神秘。 市集广场上摆着一个木桩,那儿绑着一个人——苏瑜。 严格来说是皮梦君用符文法术将励仲卿变成苏瑜的模样,为的是引出伍媚,然后将其拿下。没想到他第一次成为战略核心,竟然是以此等方式。 市集广场旁的房子里。 苏芍说:“这儿怎么忒多蚊子。” 小芋问:“有数过几个么?” “烦死了,谁会这么无聊。”苏芍说:“待会儿逮到那厮我得暴打她一顿。” 小芋说:“再加一顿算我的。” 舒念如说:“别吵,客人快要来了。” 子时,伍媚如约而至。 忧能伤人,此话不假。三天不见伍媚仿佛老了十年,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现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头上的白发也添了不少,黑眼圈变得很明显。或者,对她而言外貌的改变已然不再重要,她想要的是报仇,以鲜血洗涤心底深处的恨…… 小芋跟着众人埋伏,励仲卿被点了哑穴,绑住他的绳子有法术加持,他是无法挣脱的,当他刚知道自己的战略位置时,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要不是看在苏芧的份上,他绝不肯作为诱饵引敌人上钩的。 望着伍媚一步步瞧着自己走来,励仲卿的心里有一万个难受,对方每走一步,他的心似乎都会跟着跳动一下。只见那女妖的手轻轻一抖,地上的一块石头徐徐地凭空升起,慢慢地变成一柄长剑,缓缓地飞到她的手上。此时若能叫喊,他必然是鬼哭狼嚎般地求救,可惜,穴道被封住,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嘴里塞了东西一样,看着是有点可怜。 躲在四周的众人早已做好准备,只要敌人再往前走,触动机关,她们便一拥而上。 伍媚很谨慎,似乎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遂使出一招“望穿秋水”,瞳孔陡然变成红色。她仔细地察看着现场情况,那些预先布置好的绳网有法术加持,用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如今被她尽收眼底。再看四周的房子,里面埋伏的众人全都被她看到。最后,才看木桩上的“苏瑜”,正如皮梦君推测,她的修为无法看破符文变身术。她冷笑一下,心想:雕虫小技就想难倒我,没门!只要苏瑜是真的,纵使千军万马我亦无所畏惧。 伍媚收起法术自信地往前走去,刚踏出一步便触动机关,一张绳网快速的闪现出来,正面朝她袭击过去。她冷笑一下,长剑挥舞,绳网立即被砍为两段落地后自燃起来。火光起时,又有两张绳网快出现,分别从左右两边往她袭来,幸好她身手敏捷,一个后空翻就轻松躲开,两张绳网撞在一起在空中燃烧起来。 原来,皮梦君将绳网分为三份,埋伏的人员拿一份,另外两份,一份为明的,可以被伍媚用法术看到,一份为暗的,无论怎样她都无法看到,如此便可更好地保护诱饵的安全,剩下的红绳绑在众人的手腕脚裸上,以便接触灵体状态下的敌人。 伍媚挥动石剑,卷起的剑风划破那些看得到的绳网,现场火光遍地,众人一天的辛劳被她轻易化解。 苏芧想要冲出去跟敌人硬拼,舒念如将她拉住,摇头示意时机未到,她握着长棍的手越攥越紧。 伍媚见绳网几乎都被破坏,便疾速往前跑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衡,飞也似的往目标赶来,机关感应到空气的流动,隐形的绳网一张又一张快速地袭来,她像一条鱼那样敏捷而又灵活地躲开,将要到励仲卿面前,只听得舒念如一声大喝道:“是时候了,冲呀!”她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其余人员一拥而上将敌人围在中心。励仲卿望着芧儿档在自己的前面拦住了敌人,哪怕只要是再慢一秒,他很可能就魂飞天国、魄散九霄,她及时现身让他的嘴角毫不自觉地上扬,真个是:落花应有意,流水自无情。 伍媚说:“怎么才来?”她被众人围困脸上却毫无惧色。 舒念如打趣地说:“等不及你可以自尽!” 苏芍说:“害我喂了一晚的蚊子,看我怎样扒了你的皮。” 芧儿说:“甭废话,打!” 伍媚满脸不屑地说:“我还以为是啥高手,原来是几个小孩子,来!让我瞧瞧尔等的本事!” 众人一挺手中长棍取敌人中路而来。伍媚往后一退避开面前的攻势,一下退到身后的苏实旁边,一个肘击将他打翻在地。 芧儿说:“岂有此理!”她纵身一跃,长棍由上而下直劈而来。伍媚见她这招来势汹汹,不愿与她硬拼,肩膀一转,长棍在面前划过,“啪”的一声直接将地砖打碎。 苏芍与念如随即赶上,她俩挺着长棍一上一下的猛攻对方。伍媚一个转身轻易地躲开,说:“哼,尔等就这些本事?给我暖身都不够。” “受死!”苏实厉声吆喝,快步迎上。伍媚把手一伸握住他的长棍,用剑将它削为两段,接着一脚踢出将苏实踹开。 三个女子一同打来,生怕对方伤了苏实。 伍媚提长剑冷静应对,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不远处的励仲卿见对方武艺精熟,以寡敌众仍与众人不相伯仲,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起当晚她对自己所做的好事,恨不得当即冲过去帮忙,暴揍那女妖一顿。 苏实最是无奈,一开场便当了炮灰,吃了那女妖两招后感觉头昏目眩,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鼻血,说:“这厮到底是男是女,怎生这般力大,我……”他一动气便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励仲卿望着他发出“呜呜”鬼叫,他是想说:实哥,站起来,护着你的妹子,我的……我的老婆,可惜穴道被封啥都说不出来。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九) 她们六个在广场打将起来,励仲卿眼看伍媚的长剑好几回差点划伤苏芧,情急之下大喊一下,体内的能量立即冲破了变身术与皮梦君点的哑穴,他说:“芧姐,小心!” 瞧见励仲卿变回原来的模样,伍媚简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尔等竟敢骗我!” 舒念如说:“骗你怎的?” 竹继善惊恐地说:“当心!” 任舒念如再怎么快亦是慢了,伍媚一脚过去直接将她踢飞。 伍媚仰天长啸,一把哀怨凄凉的啸声响震忘忧谷,那些躲在屋里的村民大多都被吓得不寒而栗,很多孩子甚至直接被吓哭,一时间哭声与啸声交织着,让人感觉十分心寒。 苏芧一门心思的要拿下敌人,想亦不想直接冲了过去,竹继善喝止不及,她将要靠近伍媚时,被敌人身上散出的气浪弹开,飞到励仲卿的身旁。 竹继善说:“用绳网!” 剩余三人念动咒语的同时一掌推出,绳网在她们掌心激射而出,子弹般冲破气浪朝伍媚打去,一下子便将伍媚网住。这一手乃埋伏前,皮梦君教她们五个用法术将绳网藏在手里,关键时刻必然有用,如此看来,这位师叔甚至比闵嫣还要精于计算,让人难以琢磨。 啸声停止,眼看伍媚被擒,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苏芍对竹继善说:“我想看看我姐。” 竹继善说:“嗯,去吧,我去看看念如。” 励仲卿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叫骂不停,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教训伍媚一顿,要替苏芧出出气。 苏芍问:“姐,还好吧?” 苏芧答:“没事。” 苏实正在查看蜷缩成一团的伍媚,不多时,她身形一高,站了起来,吓了苏实一跳。 “我誓要尔等血债血偿!” 伍媚突然发力冲破绳网,苏实瞧着在空气中燃烧的绳网整个都呆住了,她一掌过去直接将苏实击飞出去。 大伙望着伍媚,此时的她像一只身材巨大的,站着的狐狸,身体变得很高,肩膀也变得很宽,裸露在外的皮肤全被棕色毛发覆盖,关键是那双眼睛,瞳孔已然看不见,只能看到眼眶透出鲜红的光芒。 她一步步地瞧着励仲卿走来,苏芧坚强地站了起来,提起长棍往她扔了过去。 远处的竹继善喊道:“芧儿,不要啊!” 伍媚手一抖动,那柄石剑遂变为一杆鬼头黑魔钺。她轻轻挥动手中兵器,如箭般飞来的长棍被反弹回去,速度似乎更加快速。 苏芧不甘示弱,一跺脚,一双鞋子瞬间闪出耀眼的红光,她纵身一跃,一脚将飞回来的长棍踢开。这双鞋正是凤舞彩霞,乃皮梦君于埋伏前借出,由此可见,这位师叔不单单颇有头脑,而且是相当地疼爱自己的师侄。 有神器辅助,苏芧的战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几乎可以与伍媚平分秋色,另外的三员女将纷纷赶来助战,斗了三十回合亦是难分高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惜,苏实受伤过重,已然昏迷过去。 瞧着心上人表现出众,励仲卿心里暗自欢喜,有几回几乎要喊出声来,想为某人呐喊助威,只恨自己被绑在木桩上,不然他很有可能是个很热情的啦啦队。 又斗了五十回合,苏芧等逐渐处于劣势,形势开始一面倒,励仲卿见势头不对,拼命想要挣脱,可是,无论怎么挣扎亦是徒劳无功,毕竟绳子有法术加持变得坚韧无比,不是谁都可以挣脱开来的。 竹继善退后两步,瞧敌人发射绳网。伍媚提兵刃将其拨开,一脚将武艺最弱的苏芍踹倒。 苏芧眼瞅着妹妹受伤,一跃而起瞄着敌方头部连续踢出两脚,伍媚举黑魔钺一档,顺势将她推出几米以外。 不多时,只剩苏芧与伍媚在对打,其它的女子或轻或重均已受伤难以再战,励仲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要上去帮忙嘛,自己又动弹不得,他心想:老婆你不能出事,如果你有什么衫长裤短,我岂不是要为你守寡。 他为她的安危着想,实乃人之常情。不过,好像有点什么不对的,守寡?入赘? 又战十个回合,苏芧已力不从心,再斗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可她倔强的性子怎容她退却,此情此景令励仲卿心碎一地,一股无名的能量暖洋洋地由心坎流遍全身,顿时,使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与此同时,躲在屋子里的小芋仿佛感应到励仲卿身上的能量变化,全身上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吆喝一声,撞穿木墙往广场中心飞去。 “来呀!怎不还手呢?刚才尔等不是想要拿下我么?”伍媚一边叫嚣,一边举黑魔钺朝苏芧狂劈而来,势头甚是凶猛。 伍媚的攻势除了力量大速度快以外,连续性非常强,苏芧只能奋力地躲开,实在找不到还击的机会。愤怒的敌人发疯似地一次又一次攻来,她几乎都轻巧地闪过,一连躲了三十六招,直至第三十七招,眼瞅着黑魔钺迎面劈来,这一回怎么都躲不过的了,突然,一团白光从身边快速地掠过,如闪电般撞到伍媚身上,白光与敌人一起飞出,直至撞到建筑物他们才停下来,“轰隆”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像炸弹般瞬间将附近几座房子夷为平地。 俄而,励仲卿从废墟中走出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苏芧的果然是他,此时他已变作狼人状态,身上的毛发似乎有夜光的作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望着苏芧比了一下剪刀手。 小芋飞到苏芧面前问:“芧芧,还好么?” 本该在此时笑一下的她,实在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或许,励仲卿此次英雄救美的老土行为,会成为将来苏芧对他改观的一个转机。不管怎样,他目前的表现还是挺勇敢的, “我饶不了你!”伍媚从瓦砾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她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很是渗人,她说:“纳命来!” 两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将起来,伍媚的狐狸状态比励仲卿的狼人在身高上还要高了点,而且,她有武艺在身,刚开始的十来招还是占了点便宜。 不过,在大自然里,狼怎会比狐狸弱呢?伍媚虽有技巧套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她就落于劣势,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远远被励仲卿压制着,幸亏她实战经验丰富,勉强还能维持一阵子。 苏芧身上的伤痕在小芋过来后迅速的愈合,体力亦快速地恢复起来。 突然,小芋眉头一皱,朗声喊道:“混账,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伍媚卖个破绽,黑魔钺自中路闪电般袭来,直接贯穿励仲卿的身体,竟然没有半滴血液溅出,实在是奇哉怪也。 苏芧连忙赶来一脚踹开伍媚,说:“没事吧?” 励仲卿不喊不叫,自己将黑魔钺拔了出来摔到地上,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没事。” “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这样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 伍媚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她一伸手,黑魔钺自行飞回主人的手上,随后念动咒语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在干嘛?” “她在吸收大伙的能量。”小芋说:“芧芧莫要冲动。” 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只是暂时‘借用’别人的能量,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样。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与苏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 伍媚一弯腰,头发卷成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十) 她们六个在广场打将起来,励仲卿眼看伍媚的长剑好几回差点划伤苏芧,情急之下大喊一下,体内的能量立即冲破了变身术与皮梦君点的哑穴,他说:“芧姐,小心!” 瞧见励仲卿变回原来的模样,伍媚简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尔等竟敢骗我!” 舒念如说:“骗你怎的?” 竹继善惊恐地说:“当心!” 任舒念如再怎么快亦是慢了,伍媚一脚过去直接将她踢飞。 伍媚仰天长啸,一把哀怨凄凉的啸声响震忘忧谷,那些躲在屋里的村民大多都被吓得不寒而栗,很多孩子甚至直接被吓哭,一时间哭声与啸声交织着,让人感觉十分心寒。 苏芧一门心思的要拿下敌人,想亦不想直接冲了过去,竹继善喝止不及,她将要靠近伍媚时,被敌人身上散出的气浪弹开,飞到励仲卿的身旁。 竹继善说:“用绳网!” 剩余三人念动咒语的同时一掌推出,绳网在她们掌心激射而出,子弹般冲破气浪朝伍媚打去,一下子便将伍媚网住。这一手乃埋伏前,皮梦君教她们五个用法术将绳网藏在手里,关键时刻必然有用,如此看来,这位师叔甚至比闵嫣还要精于计算,让人难以琢磨。 啸声停止,眼看伍媚被擒,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苏芍对竹继善说:“我想看看我姐。” 竹继善说:“嗯,去吧,我去看看念如。” 励仲卿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叫骂不停,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教训伍媚一顿,要替苏芧出出气。 苏芍问:“姐,还好吧?” 苏芧答:“没事。” 苏实正在查看蜷缩成一团的伍媚,不多时,她身形一高,站了起来,吓了苏实一跳。 “我誓要尔等血债血偿!” 伍媚突然发力冲破绳网,苏实瞧着在空气中燃烧的绳网整个都呆住了,她一掌过去直接将苏实击飞出去。 大伙望着伍媚,此时的她像一只身材巨大的,站着的狐狸,身体变得很高,肩膀也变得很宽,裸露在外的皮肤全被棕色毛发覆盖,关键是那双眼睛,瞳孔已然看不见,只能看到眼眶透出鲜红的光芒。 她一步步地瞧着励仲卿走来,苏芧坚强地站了起来,提起长棍往她扔了过去。 远处的竹继善喊道:“芧儿,不要啊!” 伍媚手一抖动,那柄石剑遂变为一杆鬼头黑魔钺。她轻轻挥动手中兵器,如箭般飞来的长棍被反弹回去,速度似乎更加快速。 苏芧不甘示弱,一跺脚,一双鞋子瞬间闪出耀眼的红光,她纵身一跃,一脚将飞回来的长棍踢开。这双鞋正是凤舞彩霞,乃皮梦君于埋伏前借出,由此可见,这位师叔不单单颇有头脑,而且是相当地疼爱自己的师侄。 有神器辅助,苏芧的战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几乎可以与伍媚平分秋色,另外的三员女将纷纷赶来助战,斗了三十回合亦是难分高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惜,苏实受伤过重,已然昏迷过去。 瞧着心上人表现出众,励仲卿心里暗自欢喜,有几回几乎要喊出声来,想为某人呐喊助威,只恨自己被绑在木桩上,不然他很有可能是个很热情的啦啦队。 又斗了五十回合,苏芧等逐渐处于劣势,形势开始一面倒,励仲卿见势头不对,拼命想要挣脱,可是,无论怎么挣扎亦是徒劳无功,毕竟绳子有法术加持变得坚韧无比,不是谁都可以挣脱开来的。 竹继善退后两步,瞧敌人发射绳网。伍媚提兵刃将其拨开,一脚将武艺最弱的苏芍踹倒。 苏芧眼瞅着妹妹受伤,一跃而起瞄着敌方头部连续踢出两脚,伍媚举黑魔钺一档,顺势将她推出几米以外。 不多时,只剩苏芧与伍媚在对打,其它的女子或轻或重均已受伤难以再战,励仲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要上去帮忙嘛,自己又动弹不得,他心想:老婆你不能出事,如果你有什么衫长裤短,我岂不是要为你守寡。 他为她的安危着想,实乃人之常情。不过,好像有点什么不对的,守寡?入赘? 又战十个回合,苏芧已力不从心,再斗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可她倔强的性子怎容她退却,此情此景令励仲卿心碎一地,一股无名的能量暖洋洋地由心坎流遍全身,顿时,使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与此同时,躲在屋子里的小芋仿佛感应到励仲卿身上的能量变化,全身上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吆喝一声,撞穿木墙往广场中心飞去。 “来呀!怎不还手呢?刚才尔等不是想要拿下我么?”伍媚一边叫嚣,一边举黑魔钺朝苏芧狂劈而来,势头甚是凶猛。 伍媚的攻势除了力量大速度快以外,连续性非常强,苏芧只能奋力地躲开,实在找不到还击的机会。愤怒的敌人发疯似地一次又一次攻来,她几乎都轻巧地闪过,一连躲了三十六招,直至第三十七招,眼瞅着黑魔钺迎面劈来,这一回怎么都躲不过的了,突然,一团白光从身边快速地掠过,如闪电般撞到伍媚身上,白光与敌人一起飞出,直至撞到建筑物他们才停下来,“轰隆”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像炸弹般瞬间将附近几座房子夷为平地。 俄而,励仲卿从废墟中走出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苏芧的果然是他,此时他已变作狼人状态,身上的毛发似乎有夜光的作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望着苏芧比了一下剪刀手。 小芋飞到苏芧面前问:“芧芧,还好么?” 本该在此时笑一下的她,实在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或许,励仲卿此次英雄救美的老土行为,会成为将来苏芧对他改观的一个转机。不管怎样,他目前的表现还是挺勇敢的,“我饶不了你!”伍媚从瓦砾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她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很是渗人,她说:“纳命来!” 两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将起来,伍媚的狐狸状态比励仲卿的狼人在身高上还要高了点,而且,她有武艺在身,刚开始的十来招还是占了点便宜。 不过,在大自然里,狼怎会比狐狸弱呢?伍媚虽有技巧套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她就落于劣势,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远远被励仲卿压制着,幸亏她实战经验丰富,勉强还能维持一阵子。 苏芧身上的伤痕在小芋过来后迅速的愈合,体力亦快速地恢复起来。 突然,小芋眉头一皱,朗声喊道:“混账,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伍媚卖个破绽,黑魔钺自中路闪电般袭来,直接贯穿励仲卿的身体,竟然没有半滴血液溅出,实在是奇哉怪也。 苏芧连忙赶来一脚踹开伍媚,说:“没事吧?” 励仲卿不喊不叫,自己将黑魔钺拔了出来摔到地上,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没事。” “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这样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 伍媚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她一伸手,黑魔钺自行飞回主人的手上,随后念动咒语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在干嘛?” “她在吸收大伙的能量。”小芋说:“芧芧莫要冲动。” 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只是暂时‘借用’别人的能量,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样。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与苏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 伍媚一弯腰,头发卷成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 “芧儿,小心,别被它伤着。” 苏芧懒得去理会那个冤家,快速地朝敌人冲了过去,那些猛烈的攻势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伍媚邪魅地笑了笑,说:“好样的,尝尝这个吧。”她的嗓音已然分不出个男女,只见她举起黑魔钺往地上一砸,兵刃仿佛被地板“吃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倏尔,黑魔钺“嚓啦嚓啦”的快速地从敌人脚底下破土而出,比之前的攻势快上好几倍,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励仲卿有变身效果的加持,拥有狼一般的直觉,能够轻然易举地躲开,尚有闲暇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见她俏丽的身影灵活地“舞动”于刀枪剑戟之中,他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伍媚见状怎肯善罢甘休。她身形一矮,双手往地上一摁,黑魔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进攻的角度变得更加诡异。 第二十二章 暴戾美人(十一) 她们六个在广场打将起来,励仲卿眼看伍媚的长剑好几回差点划伤苏芧,情急之下大喊一下,体内的能量立即冲破了变身术与皮梦君点的哑穴,他说:“芧姐,小心!” 瞧见励仲卿变回原来的模样,伍媚简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尔等竟敢骗我!” 舒念如说:“骗你怎的?” 竹继善惊恐地说:“当心!” 任舒念如再怎么快亦是慢了,伍媚一脚过去直接将她踢飞。 伍媚仰天长啸,一把哀怨凄凉的啸声响震忘忧谷,那些躲在屋里的村民大多都被吓得不寒而栗,很多孩子甚至直接被吓哭,一时间哭声与啸声交织着,让人感觉十分心寒。 苏芧一门心思的要拿下敌人,想亦不想直接冲了过去,竹继善喝止不及,她将要靠近伍媚时,被敌人身上散出的气浪弹开,飞到励仲卿的身旁。 竹继善说:“用绳网!” 剩余三人念动咒语的同时一掌推出,绳网在她们掌心激射而出,子弹般冲破气浪朝伍媚打去,一下子便将伍媚网住。这一手乃埋伏前,皮梦君教她们五个用法术将绳网藏在手里,关键时刻必然有用,如此看来,这位师叔甚至比闵嫣还要精于计算,让人难以琢磨。 啸声停止,眼看伍媚被擒,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苏芍对竹继善说:“我想看看我姐。” 竹继善说:“嗯,去吧,我去看看念如。” 励仲卿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叫骂不停,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教训伍媚一顿,要替苏芧出出气。 苏芍问:“姐,还好吧?” 苏芧答:“没事。” 苏实正在查看蜷缩成一团的伍媚,不多时,她身形一高,站了起来,吓了苏实一跳。 “我誓要尔等血债血偿!” 伍媚突然发力冲破绳网,苏实瞧着在空气中燃烧的绳网整个都呆住了,她一掌过去直接将苏实击飞出去。 大伙望着伍媚,此时的她像一只身材巨大的,站着的狐狸,身体变得很高,肩膀也变得很宽,裸露在外的皮肤全被棕色毛发覆盖,关键是那双眼睛,瞳孔已然看不见,只能看到眼眶透出鲜红的光芒。 她一步步地瞧着励仲卿走来,苏芧坚强地站了起来,提起长棍往她扔了过去。 远处的竹继善喊道:“芧儿,不要啊!” 伍媚手一抖动,那柄石剑遂变为一杆鬼头黑魔钺。她轻轻挥动手中兵器,如箭般飞来的长棍被反弹回去,速度似乎更加快速。 苏芧不甘示弱,一跺脚,一双鞋子瞬间闪出耀眼的红光,她纵身一跃,一脚将飞回来的长棍踢开。这双鞋正是凤舞彩霞,乃皮梦君于埋伏前借出,由此可见,这位师叔不单单颇有头脑,而且是相当地疼爱自己的师侄。 有神器辅助,苏芧的战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几乎可以与伍媚平分秋色,另外的三员女将纷纷赶来助战,斗了三十回合亦是难分高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惜,苏实受伤过重,已然昏迷过去。 瞧着心上人表现出众,励仲卿心里暗自欢喜,有几回几乎要喊出声来,想为某人呐喊助威,只恨自己被绑在木桩上,不然他很有可能是个很热情的啦啦队。 又斗了五十回合,苏芧等逐渐处于劣势,形势开始一面倒,励仲卿见势头不对,拼命想要挣脱,可是,无论怎么挣扎亦是徒劳无功,毕竟绳子有法术加持变得坚韧无比,不是谁都可以挣脱开来的。 竹继善退后两步,瞧敌人发射绳网。伍媚提兵刃将其拨开,一脚将武艺最弱的苏芍踹倒。 苏芧眼瞅着妹妹受伤,一跃而起瞄着敌方头部连续踢出两脚,伍媚举黑魔钺一档,顺势将她推出几米以外。 不多时,只剩苏芧与伍媚在对打,其它的女子或轻或重均已受伤难以再战,励仲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要上去帮忙嘛,自己又动弹不得,他心想:老婆你不能出事,如果你有什么衫长裤短,我岂不是要为你守寡。 他为她的安危着想,实乃人之常情。不过,好像有点什么不对的,守寡?入赘?只能为天下有情人奉上小诗一首,诗曰: 愿作双蝶舞花丛,欲为鸳鸯戏水中。 想携爱侣游天下,不做王侯似梦中。 又战十个回合,苏芧已力不从心,再斗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可她倔强的性子怎容她退却,此情此景令励仲卿心碎一地,一股无名的能量暖洋洋地由心坎流遍全身,顿时,使他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与此同时,躲在屋子里的小芋仿佛感应到励仲卿身上的能量变化,全身上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吆喝一声,撞穿木墙往广场中心飞去。 “来呀!怎不还手呢?刚才尔等不是想要拿下我么?”伍媚一边叫嚣,一边举黑魔钺朝苏芧狂劈而来,势头甚是凶猛。 伍媚的攻势除了力量大速度快以外,连续性非常强,苏芧只能奋力地躲开,实在找不到还击的机会。愤怒的敌人发疯似地一次又一次攻来,她几乎都轻巧地闪过,一连躲了三十六招,直至第三十七招,眼瞅着黑魔钺迎面劈来,这一回怎么都躲不过的了,突然,一团白光从身边快速地掠过,如闪电般撞到伍媚身上,白光与敌人一起飞出,直至撞到建筑物他们才停下来,“轰隆”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像炸弹般瞬间将附近几座房子夷为平地。 俄而,励仲卿从废墟中走出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苏芧的果然是他,此时他已变作狼人状态,身上的毛发似乎有夜光的作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望着苏芧比了一下剪刀手。 小芋飞到苏芧面前问:“芧芧,还好么?” 本该在此时笑一下的她,实在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或许,励仲卿此次英雄救美的老土行为,会成为将来苏芧对他改观的一个转机。不管怎样,他目前的表现还是挺勇敢的。 “我饶不了你!”伍媚从瓦砾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她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很是渗人,她说:“纳命来!” 两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将起来,伍媚的狐狸状态比励仲卿的狼人在身高上还要高了点,而且,她有武艺在身,刚开始的十来招还是占了点便宜。 不过,在大自然里,狼怎会比狐狸弱呢?伍媚虽有技巧套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她就落于劣势,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远远被励仲卿压制着,幸亏她实战经验丰富,勉强还能维持一阵子。 苏芧身上的伤痕在小芋过来后迅速的愈合,体力亦快速地恢复起来。 突然,小芋眉头一皱,朗声喊道:“混账,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伍媚卖个破绽,黑魔钺自中路闪电般袭来,直接贯穿励仲卿的身体,竟然没有半滴血液溅出,实在是奇哉怪也。 苏芧连忙赶来一脚踹开伍媚,说:“没事吧?” 励仲卿不喊不叫,自己将黑魔钺拔了出来摔到地上,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没事。” “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这样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 伍媚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她一伸手,黑魔钺自行飞回主人的手上,随后念动咒语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在干嘛?” “她在吸收大伙的能量。”小芋说:“芧芧莫要冲动。” 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只是暂时‘借用’别人的能量,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样。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与苏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 伍媚一弯腰,头发卷成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 “芧儿,小心,别被它伤着。” 苏芧懒得去理会那个冤家,快速地朝敌人冲了过去,那些猛烈的攻势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伍媚邪魅地笑了笑,说:“好样的,尝尝这个吧。”她的嗓音已然分不出个男女,只见她举起黑魔钺往地上一砸,兵刃仿佛被地板“吃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倏尔,黑魔钺“嚓啦嚓啦”的快速地从敌人脚底下破土而出,比之前的攻势快上好几倍,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励仲卿有变身效果的加持,拥有狼一般的直觉,能够轻然易举地躲开,尚有闲暇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见她俏丽的身影灵活地“舞动”于刀枪剑戟之中,他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伍媚见状怎肯善罢甘休。她身形一矮,双手往地上一摁,黑魔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进攻的角度变得更加诡异。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一) 风吹云动,残月如勾。 市集广场的打斗尚未结束…… “我饶不了你!”伍媚从瓦砾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她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很是渗人,她说:“纳命来!” 两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将起来,伍媚的狐狸状态比励仲卿的狼人在身高上还要高了点,而且,她有武艺在身,刚开始的十来招还是占了点便宜。 不过,在大自然里,狼怎会比狐狸弱呢?伍媚虽有技巧套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她就落于劣势,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远远被励仲卿压制着,幸亏她实战经验丰富,勉强还能维持一阵子。 苏芧身上的伤痕在小芋过来后迅速的愈合,体力亦快速地恢复起来。 突然,小芋眉头一皱,朗声喊道:“混账,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伍媚卖个破绽,黑魔钺自中路闪电般袭来,直接贯穿励仲卿的身体,竟然没有半滴血液溅出,实在是奇哉怪也。 苏芧连忙赶来一脚踹开伍媚,说:“没事吧?” 励仲卿不喊不叫,自己将黑魔钺拔了出来摔到地上,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没事。” “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这样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 伍媚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她一伸手,黑魔钺自行飞回主人的手上,随后念动咒语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在干嘛?” “她在吸收大伙的能量。”小芋说:“芧芧莫要冲动。” 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只是暂时‘借用’别人的能量,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样。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与苏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 伍媚一弯腰,头发卷成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 “芧儿,小心,别被它伤着。” 苏芧懒得去理会那个冤家,快速地朝敌人冲了过去,那些猛烈的攻势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伍媚邪魅地笑了笑,说:“好样的,尝尝这个吧。”她的嗓音已然分不出个男女,只见她举起黑魔钺往地上一砸,兵刃仿佛被地板“吃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倏尔,黑魔钺“嚓啦嚓啦”的快速地从敌人脚底下破土而出,比之前的攻势快上好几倍,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励仲卿有变身效果的加持,拥有狼一般的直觉,能够轻然易举地躲开,尚有闲暇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见她俏丽的身影灵活地“舞动”于刀枪剑戟之中,他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伍媚见状怎肯善罢甘休。她身形一矮,双手往地上一摁,黑魔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进攻的角度变得更加诡异。 “小俩口”跳竹竿舞一般尴尬地躲闪着,毫无还手之力。 “臭婆娘别欺负我不会法术,有种跟我拼拳头,输一招给你我是小狗!” “你?” “你怎么过来的?” 伍媚的速度太快,励仲卿根本没看清楚,敌人已经来到面前。 苏芧惊慌失措地说:“不!” 小芋赶紧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你连狗都不如。” 伍媚一拳将励仲卿重重地打倒在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想:哥哥这一招“狂龙蚀日”真是了不得,我从来没感到有如此澎湃的能量在体内流淌。 “今天,我将会血洗这片土地,让尔等瞧瞧我的厉害。” “你休想。” 苏芧凌空一脚,朝敌人头部踢去,伍媚像赶苍蝇般一下便将她拨开。 “我宰了你!” 励仲卿发狂似的一边叫喊,一边朝伍媚扑过去。 “人呢?” “我在这。” “你……怎么这么快。” 不知怎的,伍媚已经来到苏实的身旁,她一手举起瘦骨嶙峋的敌人,像似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左看看、右瞧瞧,她说:“先由他开始,好不好?” 苏芧说:“不要。” 她简单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钥匙,立即开启了他心中收藏潜能的保险箱。 励仲卿两腿一蹬,像一支箭那样朝伍媚飞了过去。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哇!好帅呀,撞飞她。” 伍媚丢下苏实,大手往前一伸抓着敌人的脑袋,狠狠地砸到一边,说:“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与我拼拳头?笑话!” 在狼人状态下的励仲卿,抗击打能力提高了不少,伍媚的攻击对他似乎不起作用。他站了起来,再一次扑向敌人。 伍媚一伸手再次抓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上。她说:“这哪里是狼,明明就是条狗,不怕!今晚大把的时间,我得好好跟你们‘玩’。” 励仲卿趴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在手里捏着,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小伙子别灰心丧气,来!站起来,我教你,百招之内必然生擒它。” 这声音很熟悉,他不禁一怔,勉强地站起来左顾右盼,想知道是谁在说话。 “别瞎看,望着你的对手。”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他们听不到我说话,只有你听见,你一说话别人就以为你是个疯子。听我的,出招,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这不是芧儿教我的拳法么……” “傻小子别瞎想!瞧,它来了。” 励仲卿反应过来之时,伍媚的拳头已然来到面前,他无可奈何只能依法而行,一出手便是连消带打,逼得对方急退一步躲开,伍媚笑说:“好样的!”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他在别人的提点下勉强与伍媚打成平手,只是“狂龙蚀日”的效果太过厉害,打着打着,他便感觉两臂生疼,好生难受。 斗过三十余招,伍媚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传来,随后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在痛苦中她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励仲卿停了手,望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她的皮肤像年久失修的混凝土,一块接一块地从身上剥落,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就让人心寒。 励仲卿望着苏芧问道:“她怎么啦?” 苏芧与小芋同时摇摇头。 在场众人没一个知晓发生什么事,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伍媚化作尘土,香消玉殒。 事实上,灵魂与肉身有着某种联系,应该是有人或其它的生物伤害了伍媚的肉身,因而致其死亡。无论如何,此次乃励仲卿首战报捷,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忘忧谷的居民似乎又可以过上清静的日子。 一个时辰后,在苏瑜藏身的山洞里,他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布至刀拦在苏瑜面前说:“再打要出人命的。” 是卯利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苏瑜拿出一块黑得发亮的晶石,圆圆的有鸡蛋般大小,在微弱的火光中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此物名曰:黑玄石,精怪内丹的一种,乃精怪生前的恨意融于内丹之内所形成,非常罕有。相传不管人或精怪都能服用,对提高修为大有帮助,即使是佩戴在身上,对灵力亦是有所增益。在一些不法的地下交易所里时不时能见到,价格高得让人乍舌。 苏瑜将黑玄石递到手下的面前,带着哭腔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说说。”他的每字每句都非常用力,像是要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又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悲愤。 “内丹!” “姓是的,你闭嘴!”阿刀抱着苏瑜不让他再动手打人,他说:“大哥事已至此,恨错难返的了,别问!消消气,再打可要伤着哥们的感情。” 苏瑜不理劝阻,继续问道:“谁的内丹?”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二) 励仲卿趁两女打斗正酣,拾了根长棍绕到伍媚身后准备偷袭。他高举武器见那女妖左摇右摆,一时间迟疑不定难以下手,生怕误伤某人,心里不自觉地暗骂起来。陡然,女妖其中一个尾巴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把卷着他的脖子。她一脚踹开芧儿将他高举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芧儿心里一惊,嗔道:“现世宝你过来干嘛?”他被女妖勒得说不出话,芧儿想要救他,冲击几回都被女妖一招击退。 半响,伍媚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变的。”她稍稍放松让那傻子可以说话。仲卿答:“变你妹!”女妖将另一条尾巴高举起来伸到他的面前,渐渐的变得又尖又利如一杆长枪那般。她继续逼问:“说!” “说你……”未等那傻子那换汤不换药的脏话开口,女魔头妖将他勒得紧紧的。此时芧儿正好冲上前来,女妖尾巴一伸捆住对方腰部将她高举过头。仲卿见宝贝疙瘩失手被擒便胡乱挥动手脚,作了些无用的挣扎。女妖说:“我果然没看错,真是对狗男女……”她冰冷如霜的话语间夹杂着太多不可言喻的无奈,让这个可恨之人多了些许的可怜。 “你还说不说!”伍媚继续逼问励仲卿说:“不说我便弄死她!”或许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芧被勒得生疼,几乎要晕倒过去,她无力地挥拳打在对方的尾巴上。仲卿眼睁睁的看着女妖折磨某人,心痛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道耀眼的电光猛然而至打在女魔头腰部,这下劲力极大,瞬间将她推开直至撞到广场边上的建筑物才停了下来。两人顺着电光望去,那放电者正是舒念如。只见她双手成掌往前推出,身上冒出一丝丝的淡烟,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个不停。电光消散,念如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芧儿喊道:“如姐!” “你在此把风,我过去看她。别乱跑,有事大声喊,不然阉了你。”苏芧说完便跑去照看念如。那傻子愣在原地“哦”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低头望了一下裆部,挠着头心里竟然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话说这个放电的本事乃舒念如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到危难之时她从不肯乱用,从小到大怕是没有用上三次。小时候因调皮与苏芧偷偷溜出谷外玩,回家时,在山路上被一群七八个的饿狼围困,在差点成为点心的时候,她曾经用过一次。姐妹俩回家后甚至被舒虎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芧儿带坏了念如,差点要苏婆婆登门谢罪。后来,此事当然是不了了之,舒虎却因此记恨苏婆婆一家不提。芧儿知晓此事,这个本事虽说威力极大,但是异常消耗灵力。念如好动尚武,对修仙问道不感兴趣,哪有这么许多灵力可供消耗。当下芧儿抱起念如,让她枕在臂上柔声地唤了几次她才睁开眼睛。芧儿微笑说:“姐,幸亏有你,那招该是结果了那厮。”念如嘴唇颤抖地说:“不!”她握住姐妹的手接着说:“没……没事……替……替我……抽……”芧儿点头说:“我定会揍死她。” “哈哈哈……”尖锐刺耳的笑声响起,女魔头果然没事,她又回到战场,似乎比此前还更为疯狂。 “芧姐……她……来了!”励小笨双脚弹着轻快的吉他说:“她来了!”苏芧放下念如赶来,没好气地轻声说:“来你妹!” “虽然,一个比一个嘴贱,可是,一个比一个有趣。今个哪怕是战死也算值了,值了呀!”伍媚脸色指着励仲卿说:“由他开始吧!”她不理芧儿如何攻击,任由对方打在身上,一个劲地往那傻子走去,她说:“坎精,你要是真想打痛我得让那宝贝发光呀。”言毕继续前行。 凤舞彩霞固然是件神兵利器。可是,每次使用都要消耗灵力,苏芧与舒念如无异,她俩皆是灵力不足的角。不过,她很理智,不会随意消耗以免灵力不继。任那女妖嘴上如何挑衅,她意志坚定,出招自如,不受影响。 励仲卿眼见女魔头扬言要拿自己开刀,他走也不是,战也不是。走嘛,定然要在某人心里落下个临阵脱逃的美誉。战嘛,他没有变身如何能斗。早知如此,当初便停某人所言躲到一边。有句话说得不错:烦恼尽是多开口,苦事皆因强出头。 那傻子犹豫间,伍媚已然来到。芧儿厉声喝道:“你妹的!愣着干嘛呀,滚!”女魔头望着她阴冷奸笑,问:“干嘛?心痛?”女妖转过头来对仲卿说:“废话,瞧你媳妇多在乎你!”小芋很投入地说:“混账,你怕啥?打!”女妖说:“太迟了!”芧儿使劲地飞起一脚,女妖毫不理会,一拳打出将励仲卿打翻在地。由于这脚着实不轻,女妖被踹开一步,她说:“我现在剜他的心出来让你瞧瞧,看他到底爱不爱你。”她说话间又要出手。芧儿无可奈何,唯有用凤舞彩霞御敌。 霞光尚未出现,励仲卿再次变身为狼人将伍媚摁倒在地。他骑坐女妖身上挥拳便打,一连打了十几拳。芧儿咋舌,小芋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说:“打得好、打得好……” “爽!很爽!要是手重点还更爽。”伍媚毫发无损,一脸冰冷地说:“能再使劲点么?”这个心理变态的女妖不知是啥构造,怎能挨揍后仍说出这些话来。励仲卿欲要挥拳再打,殊不知一股剧痛于头颅内骤然而至,疼得他翻身倒地,捂着痛处胡乱挣扎。女魔头站起身来,一条尾巴缠着他的脖子,另一条化为一杆长枪,“嗖”的一声快速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她揉搓着双手说:“借你相公的心肝让我瞧瞧。”这个变化来得极快,苏芧、小芋一怔,未及作出反应,励仲卿便双手握着女魔头的尾巴将她摔得远远的。 小芋说:“被吓坏你了,混账、混账……” 苏芧惊疑地指着励仲卿胸膛,那被女妖贯穿的窟窿正在慢慢地愈合。 小芋很是得意地说:“我的、我的、我的本事哟!” 励小笨低头望着胸膛恢复如初。小芋跟苏芧说:“你瞧!”他问:“看啥?”她一脸嫌弃地答:“手。”他的双手渐渐地长出五个尖刺,就比那女妖还多。她问:“这什么回事?” “怕是他身子自个在模仿着那厮。”小芋答:“瞧,肘、膝、脚都有。这下你不该怕她了吧?” 励小笨拍拍胸膛,自信心爆满地对芧儿说:“不怕,交给我就好。” 小芋说:“信你个鬼,若论拳脚芧芧当之无愧的这个。”说吧他朝芧儿比了一下大拇指。 励小笨追问:“我呢?” 小芋躲到芧儿背后说:“不理你。” 苏芧脸色一变,说:“别愣着,她来了。” 小芋说:“上、上、上!” 励仲卿说:“要你说!”他疾跑过去,芧儿随后跟来。 女魔头一拳打出又将那傻子打翻在地。 “怎么又是这样?”小芋很是委屈的说:“不堪一击。” 伍媚躲着苏芧的招式不予还手,她说:“你且退下,让我与他打,你这身板挨不得我几招。”芧儿不理只顾进攻。励仲卿一拳打出被女妖揪着,她问:“你咋会这个?”他没好气地说:“跟你学的!”女妖说:“喔?学得挺快的。”她飞起一脚把手一扭,那傻子便于空中旋转起来,她俯身一扯,“啪”的一声他便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他口齿不清地骂道:“我干你……干……”女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你。” 小芋生气地说:“你谁呀?要喜欢应该是芧芧,不是你。” 芧儿一脚踢出没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说:“芋头!”此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说错,只因自己全家上下都管精灵换作“小芋”,只有励仲卿管他喊作“芋头”,如此一喊便是跟他有了些什么联系似的。她脸色一红,收招退开几步。 “芧芧要干嘛?”小芋话音刚落就已然会意,他捂着自己偷笑的小嘴说:“好样的、好样的,芋头懂,不说、不说、不说的。”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三) 不过,在大自然里,狼怎会比狐狸弱呢?伍媚虽有技巧套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有点不够看,不到二十招的功夫,她就落于劣势,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远远被励仲卿压制着,幸亏她实战经验丰富,勉强还能维持一阵子。 苏芧身上的伤痕在小芋过来后迅速的愈合,体力亦快速地恢复起来。 突然,小芋眉头一皱,朗声喊道:“混账,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伍媚卖个破绽,黑魔钺自中路闪电般袭来,直接贯穿励仲卿的身体,竟然没有半滴血液溅出,实在是奇哉怪也。 苏芧连忙赶来一脚踹开伍媚,说:“没事吧?” 励仲卿不喊不叫,自己将黑魔钺拔了出来摔到地上,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没事。” “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这样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 伍媚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她一伸手,黑魔钺自行飞回主人的手上,随后念动咒语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在干嘛?” “她在吸收大伙的能量。”小芋说:“芧芧莫要冲动。” 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只是暂时‘借用’别人的能量,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有了人样。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与苏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 伍媚一弯腰,头发卷成一杆又一杆的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 “芧儿,小心,别被它伤着。” 苏芧懒得去理会那个冤家,快速地朝敌人冲了过去,那些猛烈的攻势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伍媚邪魅地笑了笑,说:“好样的,尝尝这个吧。”她的嗓音已然分不出个男女,只见她举起黑魔钺往地上一砸,兵刃仿佛被地板“吃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倏尔,黑魔钺“嚓啦嚓啦”的快速地从敌人脚底下破土而出,比之前的攻势快上好几倍,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励仲卿有变身效果的加持,拥有狼一般的直觉,能够轻然易举地躲开,尚有闲暇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见她俏丽的身影灵活地“舞动”于刀枪剑戟之中,他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伍媚见状怎肯善罢甘休。她身形一矮,双手往地上一摁,黑魔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进攻的角度变得更加诡异。 “小俩口”跳竹竿舞一般尴尬地躲闪着,毫无还手之力。 “臭婆娘别欺负我不会法术,有种跟我拼拳头,输一招给你我是小狗!” “你?” “你怎么过来的?” 伍媚的速度太快,励仲卿根本没看清楚,敌人已经来到面前。 苏芧惊慌失措地说:“不!” 小芋赶紧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你连狗都不如。” 伍媚一拳将励仲卿重重地打倒在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想:哥哥这一招“狂龙蚀日”真是了不得,我从来没感到有如此澎湃的能量在体内流淌。 “今天,我将会血洗这片土地,让尔等瞧瞧我的厉害。” “你休想。” 苏芧凌空一脚,朝敌人头部踢去,伍媚像赶苍蝇般一下便将她拨开。 “我宰了你!” 励仲卿发狂似的一边叫喊,一边朝伍媚扑过去。 “人呢?” “我在这。” “你……怎么这么快。” 不知怎的,伍媚已经来到苏实的身旁,她一手举起瘦骨嶙峋的敌人,像似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左看看、右瞧瞧,她说:“先由他开始,好不好?” 苏芧说:“不要。” 她简单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钥匙,立即开启了他心中收藏潜能的保险箱。 励仲卿两腿一蹬,像一支箭那样朝伍媚飞了过去。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哇!好帅呀,撞飞她。” 伍媚丢下苏实,大手往前一伸抓着敌人的脑袋,狠狠地砸到一边,说:“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与我拼拳头?笑话!” 在狼人状态下的励仲卿,抗击打能力提高了不少,伍媚的攻击对他似乎不起作用。他站了起来,再一次扑向敌人。 伍媚一伸手再次抓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上。她说:“这哪里是狼,明明就是条狗,不怕!今晚大把的时间,我得好好跟你们‘玩’。” 励仲卿趴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在手里捏着,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小伙子别灰心丧气,来!站起来,我教你,百招之内必然生擒它。” 这声音很熟悉,他不禁一怔,勉强地站起来左顾右盼,想知道是谁在说话。 “别瞎看,望着你的对手。”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他们听不到我说话,只有你听见,你一说话别人就以为你是个疯子。听我的,出招,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这不是芧儿教我的拳法么……” “傻小子别瞎想!瞧,它来了。” 励仲卿反应过来之时,伍媚的拳头已然来到面前,他无可奈何只能依法而行,一出手便是连消带打,逼得对方急退一步躲开,伍媚笑说:“好样的!”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仲卿在别人的提点下勉强与伍媚打成均势,只是“狂龙蚀日”的效果太过厉害,打着打着,他便感觉两臂生疼,好生难受。 斗过三十余招,伍媚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传来,随后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在痛苦中她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励仲卿停了手,望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她的皮肤像年久失修的混凝土,一块接一块地从身上剥落,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就让人心寒。 励仲卿望着苏芧问道:“她怎么啦?” 苏芧与小芋同时摇摇头。 在场众人没一个知晓发生什么事,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伍媚化作尘土,香消玉殒。 理论上,灵魂与肉身有着某种联系,应该是有人或其它的生物伤害了伍媚的肉身,因而致其死亡。无论如何,此次乃励仲卿首战报捷,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忘忧谷的居民似乎又可以过上清静的日子。 一个时辰后,在苏瑜藏身的山洞里,他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布至刀拦在苏瑜面前说:“再打要出人命的。” 是卯利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苏瑜拿出一块黑得发亮的晶石,圆圆的有鸡蛋般大小,在微弱的火光中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此物名曰:黑玄石,精怪内丹的一种,乃精怪生前的恨意融于内丹之内所形成,非常罕有。相传不管人或精怪都能服用,对提高修为大有帮助,即使是佩戴在身上,对灵力亦是有所增益。在一些不法的地下交易所里时不时能见到,价格高得让人乍舌。 苏瑜将黑玄石递到手下的面前,带着哭腔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说说。”他的每字每句都非常用力,像是要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又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悲愤。 “内丹!” “姓是的,你闭嘴!”阿刀抱着苏瑜不让他再动手打人,他说:“大哥事已至此,恨错难返的了,别问!消消气,再打可要伤着哥们的感情。” 苏瑜不理劝阻,继续问道:“谁的内丹?” “伍媚。” “你怎么得来的?” “她灵魂出窍,肉身被我发现……” “偷袭?” 阿利点头承认,苏瑜两眼圆睁瞳孔收缩,破口大骂起来,那威力堪比任何现代化的武器,他别的本事不算出众,骂人的话可算是一绝,骂了足足一分钟有余,出口的几乎每一个都是脏字。他强忍怒气眼带泪光地问:“她是你什么人?” “你的仇人。” “我什么仇人?他不是你娘么?” “不是。” “往后你是不是将她当作娘那样供着啊!” “不会。” 这一问一答已证明他曾经深深地爱过她,不管他嘴上怎么说,他至少没有让她死。而今,她死了,死于他的一个糊涂手下的偷袭。 苏瑜为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他挣开阿刀,对阿利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面对此等非人待遇,被打的只能默默地忍受,动手的打着打着手脚竟然慢了下来,随后便哭了,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他的一个糊涂手下,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杀了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此事让他如何接受,怪谁呢?怪自己管教无方么?怪当初的自己没有与她成亲么?除了哭,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打死你!” 阿刀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深知再说啥亦是无补于事,只能在旁做一个观众。 阿利解释道:“我以为你恨她!所以想戴罪立功……” 苏瑜泣不成声地说:“我还恨你娘!” 在那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没错,山贼头领有个帮倒忙的手下好像也没错。那么,此事到底是谁错呢?真是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那糊涂手下在面对“失去”这事时,他至少比当老大的要诚实得多,正是:一着棋差恨已成,往后空余哀叹声。 骂过、打过、哭过,苏瑜累了,躺在大青石上睡着了。 两员妖将走到山洞外赏月闲扯。 阿利说:“刀哥,咱们怎就剩这点人呐?” 阿刀说:“带着你这种货色去打仗,有活着回来的就该谢天谢地咯。” 阿利说:“此事怪不得我,我只管厮杀,别的我管不了。哥,您可不一样,您是军师呀,该怎么打、打哪里,还不是你说了算,打输了来怪我,这怎么行呢?” 阿刀坐到地上掏出一个葫芦,喝上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刚才没被打够是吧?” “够了够了,够我疼好几天的呐……”阿利闻到酒香,连忙坐到老友的身旁,嬉皮笑脸地说:“喝啥呀?好香喔。” “二月暖。” “哎呀!好东西!赏我一口可好?” 阿刀一脸嫌弃地望着阿利,又喝了一口才将葫芦递了过去,他接过葫芦牛饮起来。 “好酒!” “给我留一口。” “好!” 阿刀在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阿利醒目非常地问:“是肉干呐?” “牛肉。” “刀哥,不是我说你。这回你可真不地道,行军打仗的又带酒又带肉干的,被当家知道那还了得。” “小声点!找死嗄!”阿刀欲伸手去夺回葫芦,他说:“我酒不地道,你别喝。” “我不地道!我不地道!”阿利赶紧喝上一口,说:“肉干。” “瞧你那无赖样,你不是吃斋的呀?” “谁说我吃斋,来嘛,别小气,我错了还不行?” 阿刀说:“你说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会点什么?” 阿利一边嚼着肉干一边说:“我还会放屁。” 阿刀感叹地说:“我等为妖,能有人身乃福分,你这厮却只顾吃喝,跟动物有何区别。”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四) 一个时辰后,在苏瑜藏身的山洞里,他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布至刀拦在苏瑜面前说:“再打要出人命的。” 是卯利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苏瑜拿出一块黑得发亮的晶石,圆圆的有鸡蛋般大小,在微弱的火光中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此物名曰:黑玄石,精怪内丹的一种,乃精怪生前的恨意融于内丹之内所形成,非常罕有。相传不管人或精怪都能服用,对提高修为大有帮助,即使是佩戴在身上,对灵力亦是有所增益。在一些不法的地下交易所里时不时能见到,价格高得让人乍舌。 苏瑜将黑玄石递到手下的面前,带着哭腔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说说。”他的每字每句都非常用力,像是要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又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悲愤。 “内丹!” “姓是的,你闭嘴!”阿刀抱着苏瑜不让他再动手打人,他说:“大哥事已至此,恨错难返的了,别问!消消气,再打可要伤着哥们的感情。” 苏瑜不理劝阻,继续问道:“谁的内丹?” “伍媚。” “你怎么得来的?” “她灵魂出窍,肉身被我发现……” “偷袭?” 阿利点头承认,苏瑜两眼圆睁瞳孔收缩,破口大骂起来,那威力堪比任何现代化的武器,他别的本事不算出众,骂人的话可算是一绝,骂了足足一分钟有余,出口的几乎每一个都是脏字。他强忍怒气眼带泪光地问:“她是你什么人?” “你的仇人。” “我什么仇人?他不是你娘么?” “不是。” “往后你是不是将她当作娘那样供着啊!” “不会。” 这一问一答已证明他曾经深深地爱过她,不管他嘴上怎么说,他至少没有让她死。而今,她死了,死于他的一个糊涂手下的偷袭。 苏瑜为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他挣开阿刀,对阿利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面对此等非人待遇,被打的只能默默地忍受,动手的打着打着手脚竟然慢了下来,随后便哭了,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他的一个糊涂手下,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杀了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此事让他如何接受,怪谁呢?怪自己管教无方么?怪当初的自己没有与她成亲么?除了哭,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打死你!” 阿刀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深知再说啥亦是无补于事,只能在旁做一个观众。 阿利解释道:“我以为你恨她!所以想戴罪立功……” 苏瑜泣不成声地说:“我还恨你娘!” 在那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没错,山贼头领有个帮倒忙的手下好像也没错。那么,此事到底是谁错呢?真是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那糊涂手下在面对“失去”这事时,他至少比当老大的要诚实得多,正是:一着棋差恨已成,往后空余哀叹声。 骂过、打过、哭过,苏瑜累了,躺在大青石上睡着了。 两员妖将走到山洞外赏月闲扯。 阿利说:“刀哥,咱们怎就剩这点人呐?” 阿刀说:“带着你这种货色去打仗,有活着回来的就该谢天谢地咯。” 阿利说:“此事怪不得我,我只管厮杀,别的我管不了。哥,您可不一样,您是军师呀,该怎么打、打哪里,还不是你说了算,打输了来怪我,这怎么行呢?” 阿刀坐到地上掏出一个葫芦,喝上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刚才没被打够是吧?” “够了够了,够我疼好几天的呐……”阿利闻到酒香,连忙坐到老友的身旁,嬉皮笑脸地说:“喝啥呀?好香喔。” “二月暖。” “哎呀!好东西!赏我一口可好?” 阿刀一脸嫌弃地望着阿利,又喝了一口才将葫芦递了过去,他接过葫芦牛饮起来。 “好酒!” “给我留一口。” “好!” 阿刀在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阿利醒目非常地问:“是肉干呐?” “牛肉。” “刀哥,不是我说你。这回你可真不地道,行军打仗的又带酒又带肉干的,被当家知道那还了得。” “小声点!找死嗄!”阿刀欲伸手去夺回葫芦,他说:“我酒不地道,你别喝。” “我不地道!我不地道!”阿利赶紧喝上一口,说:“肉干。” “瞧你那无赖样,你不是吃斋的呀?” “谁说我吃斋,来嘛,别小气,我错了还不行?” 阿刀说:“你说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会点什么?” 阿利一边嚼着肉干一边说:“我还会放屁。” 阿刀感叹地说:“我等为妖,能有人身乃福分,你这厮却只顾吃喝,跟动物有何区别。” 阿利傻笑一下便继续吃喝。 阿刀说:“平日里除了我,就数老韩对你最好,你来了许久可有看他一眼。” “不是不是,当家的对我也不错。”阿利说:“什么?老韩他也逃出来啦?” “逃?” “当然。” “猪狗!” “明知打不过当然要跑,难道去送死不成?再说了,猪狗有啥不好的,挺可爱的嘛。”阿利说得也没错,人是求生的,不能求死,轻生乃大不孝。做一回逃兵虽说不光彩,但至少可以保命。 “臭不要脸的。” “老韩他人呢?” “里面躺着。” “他怎么回事?” “进谷时被机关所伤,伤得挺重的,恐有性命之忧。我本想将郎中绑来,可惜被老大止住。” “难怪我来时没啥动静,原来机关都被他挡掉,真走运,等会儿再看他。”阿利说:“这‘二月暖’香醇带劲,真是个好东西。” 阿刀问:“你怎么找到此地?” 阿利答:“夫人的信。” 阿刀说:“你婆娘给你捎来的?” 阿利说:“哪有,我是偷看你的那份。” “军机大事怎容你……”阿刀知道责怪这蠢货无济于事,他轻叹一声,话锋即转,说:“像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老韩的伤得尽早处理,明早要跟老大好好商议。” 翌日,天蒙蒙亮,众妖经商量后,由两员妖与两个小妖带着伤员偷偷地溜去皮梦君家。 出发前,布至刀问:“当家的您真的不过去呀?” 苏瑜很怕被师叔责备,不管怎样他是不想去见师叔的,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师叔她最喜欢稀世珍宝,你们带着‘黑玄石’过去,兴许她老人家就答应帮忙了,我去不去都一样。” 阿刀说:“怎么说那都是您的师叔呀,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过去给她老人家磕一个?” 苏瑜说:“滚,滚,滚!我还要继续睡了。” 众妖连忙出发,偷偷摸摸地潜入村庄,走了一个多时辰,将要到皮梦君家的时候,阿刀说:“大伙停一下。” 是卯利说:“咋啦?原地休息?” 阿刀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妖将走到一边,阿利问:“刀哥怎么啦?” “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看咱们五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说:“这哪有五个,老韩都躺着了能算战斗力吗?” 阿刀说:“兄弟别着急,听我说完。” “您说。” “知道大哥为啥不亲自来吗?” “不知。” “只因那老太婆凶得很,别说咱们还带着伤员,就算身强体壮的来上百八十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不以为然地说:“呸!你我身强力壮的牛都能撞死,我就不信一个老太婆能将我怎样,要不是带着老韩,我一个人我都敢对付她。” 阿刀说:“老弟呀,你只知她叫‘千娇百媚’,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绰号?” “你快说。” “‘千军莫挡’。” “真的假的?” 阿刀一本正经地说:“你别不信,总之要是动起手来,你得像待大哥那般待她,必要时连我的份也得抗着。” 阿利说:“刀哥,您这就不厚道呐,怎么到了挨打的时候总是想着占我便宜。” 阿刀狡猾地说:“你壮呀!牛都能撞死,不是你扛还有谁呢?我可是小船不堪重负。” “大哥吩咐的是我俩一起去求那个老太婆的,怎么到吃亏的时候就要我来打头阵呢?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是军师,你是武将,挨打的应该是你上呀。” “废话!战事要是吃紧的,老大才不会管你是军师还是武将,一样得上场拼命。” “昨晚喝酒时你就那么痛快,今个……” 阿利正经九百地说:“十斤‘二月暖’外加两根金条,不能再少了。” 阿刀有点为难的说:“那酒是我自己酿的,哪有那么多。” “回山归寨时给我酿呗。” “岂有此理,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走到皮梦君家门,苏芧正好出门,她扫了一眼来的五个妖怪,回头对屋内说:“师叔,有人求见。” “没你们的事,上山继续修炼去,让他们过来。” 苏芧领着励仲卿上山去了,布至刀等他们走远才上前说:“晚辈布至刀给前辈问安,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万福金安。” “哪里来的小屁孩如此无礼。” 屋门开处,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坐在屋内,她翘着脚,抽着烟,眼神冷漠得像冰一般。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五) 阿刀慌忙下跪磕了几个头后,才颤抖着说:“晚辈乃黄卷山‘潜心大王’手下的一个奴仆。” 皮梦君不屑地说:“不就是苏瑜吗?连他那样的小鬼居然还敢自称什么大王的,哎,都怪我当初管教无方。” 阿利不知好歹地说:“好漂亮的妹子呀,这……这简直是天仙下凡呐,哎……要是能给我亲一个,我死都愿意。” 阿刀一怔,惊慌失措地扯着阿利跪下,说:“你发什么神经,想死呀!赶紧……” 话犹未了,树上快速地伸下一条藤蔓捆着阿利的脚踝,一下就将他扯到树上,挂腊鸭般倒吊起来。 皮梦君说:“苏瑜平时就这样教你们调戏姑娘的?” 阿刀赶紧奉上黑玄石,说:“小的管教无方,与大哥无关,求前辈原谅,一点小心意愿前辈笑纳。” “小孩子挺孝顺的嘛。”皮梦君说:“来给我说说这石头是不是伍媚,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她一伸手黑玄石慢慢地飞到她的手里。 “前辈神机妙算……” 阿刀将阿利偷袭伍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为救哥们,他还不忘将苏瑜动粗地经过说出,最后,他磕着头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望前辈海涵,放了我兄弟吧。” 皮梦君开玩笑般说道:“苏瑜啊苏瑜,你来瞧瞧,你们主仆都是一个样,见着女人就像猫见到鱼一般,没出息。我问你,这玩意儿确实是伍媚的?” 远处正在睡眠中的苏瑜像是听到师叔的话,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惊醒了没两三秒随即又睡了过去。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皮梦君装作满脸委屈地说:“我信你,难怪我昨晚大费周章啥都没捞着,原来被你们这些个泼皮无赖抢了,哎呦,我恨呐。” “我兄弟纯属侥幸,完全没想过要抢前辈的心头好,小的给您赔罪,希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予以援手,救救我这位弟兄的命。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前辈磕头。”阿刀说完连忙招呼另外的两个小妖下跪。 皮梦君说:“不必了。” 阿刀道谢说:“前辈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谢谢。” 皮梦君说:“谢什么?我是说现在才跪已经迟了。” 是卯利嚷嚷着说:“别跪她,就她一个小女孩能拿我们怎么样,等老子下来打得她哭爹喊娘的,到时候非要她陪我喝酒不可!” 皮梦君笑说:“这位小哥呀,你听听,你兄弟要我干嘛?” 阿利被藤蔓慢慢地放下来,头部离地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阿刀说:“前辈,我替你好好教训她。” 皮梦君面无表情地说:“不敢劳烦你。” 阿刀与两个小妖跪着动都不敢动。 地上伸出两块叶子,有人脸那么打,一左一右地朝着阿利“爬”来,“啪啪啪”地不停地给他耳光,打一下叶子便发出声音,一会儿说:“身强体壮撞死牛是吧?”,一会儿说:“陪你喝酒是不是?啥时候呀?” 皮梦君坐在屋里抽着烟,三个小妖跪着听到那问话声都心惊肉跳,身子不停地哆嗦。 未几,是卯利被抽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已然没有了人样。 “你们来时说的话我都听到。”皮梦君问:“听说你们老大取精铁打造了一柄枪,叫什么来着?” 阿刀答:“禀前辈,那玩意叫‘破浪枪’。” 皮梦君说:“送予我做扫帚如何?” 阿刀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皮梦君又问:“近日,又闻他获得一个宝贝,叫‘噬魂手镯’,这个我也喜欢。” 阿刀心想:没想到这老太婆趁火打劫的本领比我还强。 皮梦君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子,别瞎想,你心里头想什么我似乎能听见,你喊我什么来着?老太婆是不是?” 阿刀那里敢回答,一味只顾着磕头,生怕小命不保。 皮梦君说:“苏瑜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自个用膝盖来办事就算了,怎能调教下人们都像他那个怂样,都怪我没有好好教他。”说罢忍俊不禁地偷笑了。 “小孩子,带我去‘拜见’你们的大当家。” “是。” 临时洞府内,苏瑜打了个喷嚏,鲁灿说:“大当家怎么啦?是不是嫂夫人不在晚上着凉了?” 苏瑜说:“少废话!来!” 鲁灿说:“大当家看好呐,小的来咧!” 鲁灿冲上前来,双手搭在苏瑜身上一甩,直接将他摔倒在地。 苏瑜说:“这什么回事,我力气怎么好像小了,奇了怪的,不行!再来。” 鲁灿说:“这个与大当家无关,兴许是小的力气大,侥幸得手罢了。” 苏瑜说:“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我苏瑜打摔跤由小到大还没怕过谁,好!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 没几下功夫苏瑜又被摔倒了,看热闹的小妖们个个是喝倒彩,他说:“你们这帮畜生干嘛了?我好歹是你们当家的,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又想冲过去再斗一把。 “军师,哪里来的妞嗄,生得好秀气,叫什么名呀?” “哇!你看那身材、那脸蛋,哎呦呦……不得了呀,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尤物。” “对、对、对!就是个尤物。” 众小妖一拥而上围着皮梦君,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打量着她,阿刀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不要命啦?通通给我滚一边去!” 没等众小妖做任何反应,一眨眼功夫全都变成了石头,皮梦君说:“好有闲情呀苏瑜,怎么见着我了都不来施礼?怕是长本事了,不认我这个师叔咯。” 鲁灿瞧着同伴被石化,着急地上前理论,说:“哪里来的?敢在这撒野……”他话没说完又变成了石头。 这些个变化来得太快,苏瑜还没来得及反应,洞府内的小妖几乎都变作石头。他心痛一颤,满脸推着委屈跪在师叔面前。 “苏瑜拜见师叔,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皮梦君说:“我说什么来着,尽是些靠膝头办事的货,没出息。” 苏瑜问:“兄弟怎么回事,你们五个一起去,怎就你一个回来?” 阿刀站在皮梦君身后拼命地使眼色,可苏瑜没有会意,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看他作甚?你的那些下人在我那边。”皮梦君说:“给我说说,你这次回来想要干嘛?” 阿刀说:“禀前辈,我大哥绝无恶意……” 皮梦君淡淡地说:“这儿那有你说话的份。” “当家的!救我!” 苏瑜眼睁睁地望着阿刀变成石头,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皮梦君说:“好啦,现在没人打扰了,可以给我个说法了没?” 苏瑜正想开口解释,忽然感觉心脏剧痛传来,一下子便倒在地上,全是上下不由自主地抽搐,嘴里勉强地说:“师叔,我……错……饶……” 皮梦君秀眉一皱,回头看时见苏婆婆慢步走进洞府,她打趣地说:“‘潜心大王’呀,你娘来看你咯。” 苏婆婆走到苏瑜面前,冷眼瞅着这个不肖子,一言不发。 “大王,您瞧,什么才叫礼。”皮梦君装模作样地朝师姐施礼,说:“梦君给师姐请安,愿师姐老人家安康。” 苏婆婆瞄了师妹一眼,说:“你成心寒掺我是不是?” 皮梦君一下便来劲,说:“老不死的,我好歹是个黄花闺女,你儿子半夜偷偷摸进我家,幸亏当时我不在,不然……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婆婆说:“今日我不想与你废话。” 皮梦君说:“唉哟,生气咯,没得玩呐。” 苏婆婆厉声问道:“苏瑜我问你,回来作甚?” 皮梦君说:“我当初怎么说的,叫你别捡他回来,让他在外头饿死得了,你却不听。要是那会儿听我的,今日还要跟他动气么?” 苏婆婆斩钉截铁的说:“这儿没你的事!” “如此甚好,我先行告退,省得说我妨碍你母子重逢。”皮梦君说:“对了,您老罚归罚,别弄死了,他还欠我医药费咧。” 山上,苏芧正带着励仲卿在修炼。 她开始适应他的笨拙。 他渐渐了解怎样与她沟通。 苏芧说:“休息一会儿练拳脚。” 小芋说:“混账,赶紧给芧芧取点水来喝。” 励仲卿说:“芋头,你怎么老是喊我作‘混账’,我欠你的?” “对!你就是欠我的,笨蛋。”小芋说:“瞪我干嘛!取水去。” 励仲卿正要动身,苏芧说:“不用。” 休息片刻,他们又开始练功。 “谁!” 坐在树上的竹老爹说:“芧儿别冲动,是我。”他要是迟些开口,苏芧可能一脚踢个石头上去。 励仲卿心想:竹老爹?卖酒的老头?他的声音很熟悉,喔,昨晚教我的是他,难道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高人。 小芋问:“你要干嘛?” “关你屁事。”励仲卿上前抱拳说:“请问前辈有何贵干?” 小芋说:“他还能有啥贵干,偷看呗,来很久了。” 励仲卿说:“来很久你不说。” “干嘛要跟你说。”小芋飞到苏芧身后,说:“芧芧,他欺负我呀。” “老夫是来了一阵子,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芧儿不介意吧?” 苏芧说:“没事。” 竹老爹笑着说:“小兄弟几天不见长进不少嗄。此前不是让你过来找我么,怎就不来呢?” 励仲卿尴尬地说:“忘了。” 小芋打趣地说:“‘混账’用屁股去想问题的,当然不会记住。” 竹老爹说:“不打紧。”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六) 翌日,天蒙蒙亮,众妖经商量后,由两员妖与两个小妖带着伤员偷偷地溜去皮梦君家。 出发前,布至刀问:“当家的您真的不过去呀?” 苏瑜很怕被师叔责备,不管怎样他是不想去见师叔的,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说:“师叔她最喜欢稀世珍宝,你们带着‘黑玄石’过去,兴许她老人家就答应帮忙了,我去不去都一样。” 阿刀说:“怎么说那都是您的师叔呀,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过去给她老人家磕一个?” 苏瑜说:“滚,滚,滚!我还要继续睡了。” 众妖连忙出发,偷偷摸摸地潜入村庄,走了一个多时辰,将要到皮梦君家的时候,阿刀说:“大伙停一下。” 是卯利说:“咋啦?原地休息?” 阿刀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妖将走到一边,阿利问:“刀哥怎么啦?” “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看咱们五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说:“这哪有五个,老韩都躺着了能算战斗力吗?” 阿刀说:“兄弟别着急,听我说完。” “您说。” “知道大哥为啥不亲自来吗?” “不知。” “只因那老太婆凶得很,别说咱们还带着伤员,就算身强体壮的来上百八十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不以为然地说:“呸!你我身强力壮的牛都能撞死,我就不信一个老太婆能将我怎样,要不是带着老韩,我一个人我都敢对付她。” 阿刀说:“老弟呀,你只知她叫‘千娇百媚’,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绰号?” “你快说。” “‘千军莫挡’。” “真的假的?” 阿刀一本正经地说:“你别不信,总之要是动起手来,你得像待大哥那般待她,必要时连我的份也得抗着。” 阿利说:“刀哥,您这就不厚道呐,怎么到了挨打的时候总是想着占我便宜。” 阿刀狡猾地说:“你壮呀!牛都能撞死,不是你扛还有谁呢?我可是小船不堪重负。” “大哥吩咐的是我俩一起去求那个老太婆的,怎么到吃亏的时候就要我来打头阵呢?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是军师,你是武将,挨打的应该是你上呀。” “废话!战事要是吃紧的,老大才不会管你是军师还是武将,一样得上场拼命。” “昨晚喝酒时你就那么痛快,今个……” 阿利正经九百地说:“十斤‘二月暖’外加两根金条,不能再少了。” 阿刀有点为难的说:“那酒是我自己酿的,哪有那么多。” “回山归寨时给我酿呗。” “岂有此理,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走到皮梦君家门,苏芧正好出门,她扫了一眼来的五个妖怪,回头对屋内说:“师叔,有人求见。” “没你们的事,上山继续修炼去,让他们过来。” 苏芧领着励仲卿上山去了,布至刀等他们走远才上前说:“晚辈布至刀给前辈问安,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万福金安。” “哪里来的小屁孩如此无礼。” 屋门开处,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坐在屋内,她翘着脚,抽着烟,眼神冷漠得像冰一般。 阿刀慌忙下跪磕了几个头后,才颤抖着说:“晚辈乃黄卷山‘潜心大王’手下的一个奴仆。” 皮梦君不屑地说:“不就是苏瑜吗?连他那样的小鬼居然还敢自称什么大王的,哎,都怪我当初管教无方。” 阿利不知好歹地说:“好漂亮的妹子呀,这……这简直是天仙下凡呐,哎……要是能给我亲一个,我死都愿意。” 阿刀一怔,惊慌失措地扯着阿利跪下,说:“你发什么神经,想死呀!赶紧……” 话犹未了,树上快速地伸下一条藤蔓捆着阿利的脚踝,一下就将他扯到树上,挂腊鸭般倒吊起来。 皮梦君说:“苏瑜平时就这样教你们调戏姑娘的?” 阿刀赶紧奉上黑玄石,说:“小的管教无方,与大哥无关,求前辈原谅,一点小心意愿前辈笑纳。” “小孩子挺孝顺的嘛。”皮梦君说:“来给我说说这石头是不是伍媚,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她一伸手黑玄石慢慢地飞到她的手里。 “前辈神机妙算……” 阿刀将阿利偷袭伍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为救哥们,他还不忘将苏瑜动粗地经过说出,最后,他磕着头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望前辈海涵,放了我兄弟吧。” 皮梦君开玩笑般说道:“苏瑜啊苏瑜,你来瞧瞧,你们主仆都是一个样,见着女人就像猫见到鱼一般,没出息。我问你,这玩意儿确实是伍媚的?” 远处正在睡眠中的苏瑜像是听到师叔的话,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惊醒了没两三秒随即又睡了过去。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皮梦君装作满脸委屈地说:“我信你,难怪我昨晚大费周章啥都没捞着,原来被你们这些个泼皮无赖抢了,哎呦,我恨呐。” “我兄弟纯属侥幸,完全没想过要抢前辈的心头好,小的给您赔罪,希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予以援手,救救我这位弟兄的命。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前辈磕头。”阿刀说完连忙招呼另外的两个小妖下跪。 皮梦君说:“不必了。” 阿刀道谢说:“前辈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谢谢。” 皮梦君说:“谢什么?我是说现在才跪已经迟了。” 是卯利嚷嚷着说:“别跪她,就她一个小女孩能拿我们怎么样,等老子下来打得她哭爹喊娘的,到时候非要她陪我喝酒不可!” 皮梦君笑说:“这位小哥呀,你听听,你兄弟要我干嘛?” 阿利被藤蔓慢慢地放下来,头部离地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阿刀说:“前辈,我替你好好教训她。” 皮梦君面无表情地说:“不敢劳烦你。” 阿刀与两个小妖跪着动都不敢动。 地上伸出两块叶子,有人脸那么打,一左一右地朝着阿利“爬”来,“啪啪啪”地不停地给他耳光,打一下叶子便发出声音,一会儿说:“身强体壮撞死牛是吧?”,一会儿说:“陪你喝酒是不是?啥时候呀?” 皮梦君坐在屋里抽着烟,三个小妖跪着听到那问话声都心惊肉跳,身子不停地哆嗦。 未几,是卯利被抽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已然没有了人样。 “你们来时说的话我都听到。”皮梦君问:“听说你们老大取精铁打造了一柄枪,叫什么来着?” 阿刀答:“禀前辈,那玩意叫‘破浪枪’。” 皮梦君说:“送予我做扫帚如何?” 阿刀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皮梦君又问:“近日,又闻他获得一个宝贝,叫‘噬魂手镯’,这个我也喜欢。” 阿刀心想:没想到这老太婆趁火打劫的本领比我还强。 皮梦君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子,别瞎想,你心里头想什么我似乎能听见,你喊我什么来着?老太婆是不是?” 阿刀那里敢回答,一味只顾着磕头,生怕小命不保。 皮梦君说:“苏瑜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自个用膝盖来办事就算了,怎能调教下人们都像他那个怂样,都怪我没有好好教他。”说罢忍俊不禁地偷笑了。 “小孩子,带我去‘拜见’你们的大当家。” “是。” 临时洞府内,苏瑜打了个喷嚏,鲁灿说:“大当家怎么啦?是不是嫂夫人不在晚上着凉了?” 苏瑜说:“少废话!来!” 鲁灿说:“大当家看好呐,小的来咧!” 鲁灿冲上前来,双手搭在苏瑜身上一甩,直接将他摔倒在地。 苏瑜说:“这什么回事,我力气怎么好像小了,奇了怪的,不行!再来。” 鲁灿说:“这个与大当家无关,兴许是小的力气大,侥幸得手罢了。” 苏瑜说:“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我苏瑜打摔跤由小到大还没怕过谁,好!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 没几下功夫苏瑜又被摔倒了,看热闹的小妖们个个是喝倒彩,他说:“你们这帮畜生干嘛了?我好歹是你们当家的,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又想冲过去再斗一把。 “军师,哪里来的妞嗄,生得好秀气,叫什么名呀?” “哇!你看那身材、那脸蛋,哎呦呦……不得了呀,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尤物。” “对、对、对!就是个尤物。” 众小妖一拥而上围着皮梦君,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打量着她,阿刀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不要命啦?通通给我滚一边去!” 没等众小妖做任何反应,一眨眼功夫全都变成了石头,皮梦君说:“好有闲情呀苏瑜,怎么见着我了都不来施礼?怕是长本事了,不认我这个师叔咯。” 鲁灿瞧着同伴被石化,着急地上前理论,说:“哪里来的?敢在这撒野……”他话没说完又变成了石头。 这些个变化来得太快,苏瑜还没来得及反应,洞府内的小妖几乎都变作石头。他心痛一颤,满脸推着委屈跪在师叔面前。 “苏瑜拜见师叔,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皮梦君说:“我说什么来着,尽是些靠膝头办事的货,没出息。”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七) 阿刀领众妖走到皮梦君家门,苏芧正好出门,她扫了一眼来的五个妖怪,回头对屋内说:“师叔,有人求见。” “没你们的事,上山继续修炼去,让他们过来。” 苏芧领着励仲卿上山去了,布至刀等他们走远才上前说:“晚辈布至刀给前辈问安,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万福金安。” “哪里来的小屁孩如此无礼。” 屋门开处,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坐在屋内,她翘着脚,抽着烟,眼神冷漠得像冰一般。 阿刀慌忙下跪磕了几个头后,才颤抖着说:“晚辈乃黄卷山‘潜心大王’手下的一个奴仆。” 皮梦君不屑地说:“不就是苏瑜吗?连他那样的小鬼居然还敢自称什么大王的,哎,都怪我当初管教无方。” 阿利不知好歹地说:“好漂亮的妹子呀,这……这简直是天仙下凡呐,哎……要是能给我亲一个,我死都愿意。” 阿刀一怔,惊慌失措地扯着阿利跪下,说:“你发什么神经,想死呀!赶紧……” 话犹未了,树上快速地伸下一条藤蔓捆着阿利的脚踝,一下就将他扯到树上,挂腊鸭般倒吊起来。 皮梦君说:“苏瑜平时就这样教你们调戏姑娘的?” 阿刀赶紧奉上黑玄石,说:“小的管教无方,与大哥无关,求前辈原谅,一点小心意愿前辈笑纳。” “小孩子挺孝顺的嘛。”皮梦君说:“来给我说说这石头是不是伍媚,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她一伸手黑玄石慢慢地飞到她的手里。 “前辈神机妙算……” 阿刀将阿利偷袭伍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为救哥们,他还不忘将苏瑜动粗地经过说出,最后,他磕着头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望前辈海涵,放了我兄弟吧。” 皮梦君开玩笑般说道:“苏瑜啊苏瑜,你来瞧瞧,你们主仆都是一个样,见着女人就像猫见到鱼一般,没出息。我问你,这玩意儿确实是伍媚的?” 远处正在睡眠中的苏瑜像是听到师叔的话,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惊醒了没两三秒随即又睡了过去。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皮梦君装作满脸委屈地说:“我信你,难怪我昨晚大费周章啥都没捞着,原来被你们这些个泼皮无赖抢了,哎呦,我恨呐。” “我兄弟纯属侥幸,完全没想过要抢前辈的心头好,小的给您赔罪,希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予以援手,救救我这位弟兄的命。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前辈磕头。”阿刀说完连忙招呼另外的两个小妖下跪。 皮梦君说:“不必了。” 阿刀道谢说:“前辈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谢谢。” 皮梦君说:“谢什么?我是说现在才跪已经迟了。” 是卯利嚷嚷着说:“别跪她,就她一个小女孩能拿我们怎么样,等老子下来打得她哭爹喊娘的,到时候非要她陪我喝酒不可!” 皮梦君笑说:“这位小哥呀,你听听,你兄弟要我干嘛?” 阿利被藤蔓慢慢地放下来,头部离地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阿刀说:“前辈,我替你好好教训她。” 皮梦君面无表情地说:“不敢劳烦你。” 阿刀与两个小妖跪着动都不敢动。 地上伸出两块叶子,有人脸那么打,一左一右地朝着阿利“爬”来,“啪啪啪”地不停地给他耳光,打一下叶子便发出声音,一会儿说:“身强体壮撞死牛是吧?”,一会儿说:“陪你喝酒是不是?啥时候呀?” 皮梦君坐在屋里抽着烟,三个小妖跪着听到那问话声都心惊肉跳,身子不停地哆嗦。 未几,是卯利被抽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已然没有了人样。 “你们来时说的话我都听到。”皮梦君问:“听说你们老大取精铁打造了一柄枪,叫什么来着?” 阿刀答:“禀前辈,那玩意叫‘破浪枪’。” 皮梦君说:“送予我做扫帚如何?” 阿刀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皮梦君又问:“近日,又闻他获得一个宝贝,叫‘噬魂手镯’,这个我也喜欢。” 阿刀心想:没想到这老太婆趁火打劫的本领比我还强。 皮梦君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子,别瞎想,你心里头想什么我似乎能听见,你喊我什么来着?老太婆是不是?” 阿刀那里敢回答,一味只顾着磕头,生怕小命不保。 皮梦君说:“苏瑜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自个用膝盖来办事就算了,怎能调教下人们都像他那个怂样,都怪我没有好好教他。”说罢忍俊不禁地偷笑了。 “小孩子,带我去‘拜见’你们的大当家。” “是。” 临时洞府内,苏瑜打了个喷嚏,鲁灿说:“大当家怎么啦?是不是嫂夫人不在晚上着凉了?” 苏瑜说:“少废话!来!” 鲁灿说:“大当家看好呐,小的来咧!” 鲁灿冲上前来,双手搭在苏瑜身上一甩,直接将他摔倒在地。 苏瑜说:“这什么回事,我力气怎么好像小了,奇了怪的,不行!再来。” 鲁灿说:“这个与大当家无关,兴许是小的力气大,侥幸得手罢了。” 苏瑜说:“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我苏瑜打摔跤由小到大还没怕过谁,好!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 没几下功夫苏瑜又被摔倒了,看热闹的小妖们个个是喝倒彩,他说:“你们这帮畜生干嘛了?我好歹是你们当家的,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又想冲过去再斗一把。 “军师,哪里来的妞嗄,生得好秀气,叫什么名呀?” “哇!你看那身材、那脸蛋,哎呦呦……不得了呀,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尤物。” “对、对、对!就是个尤物。” 众小妖一拥而上围着皮梦君,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打量着她,阿刀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不要命啦?通通给我滚一边去!” 没等众小妖做任何反应,一眨眼功夫全都变成了石头,皮梦君说:“好有闲情呀苏瑜,怎么见着我了都不来施礼?怕是长本事了,不认我这个师叔咯。” 鲁灿瞧着同伴被石化,着急地上前理论,说:“哪里来的?敢在这撒野……”他话没说完又变成了石头。 这些个变化来得太快,苏瑜还没来得及反应,洞府内的小妖几乎都变作石头。他心痛一颤,满脸推着委屈跪在师叔面前。 “苏瑜拜见师叔,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皮梦君说:“我说什么来着,尽是些靠膝头办事的货,没出息。”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八) 苏瑜问:“兄弟怎么回事,你们五个一起去,怎就你一个回来?”阿刀站在老妖婆身后拼命地使眼色,可苏寨主没有会意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看他作甚?你的那些下人在我那边。”皮梦君找了块青石坐下,翘着脚抽了口烟,半响才说:“苏大当家给我说说,你这次回来想要干嘛?” 阿刀说:“禀前辈,我大哥绝无恶意……” 皮梦君淡淡地说:“这儿那有你说话的份。” “当家的!救我!救……” 苏瑜眼睁睁地望着阿刀变成石头,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皮梦君说:“好啦,现在没人打扰了,可以给我个说法了没?” 苏瑜正想开口解释,忽然感觉心脏剧痛传来,一下子便倒在地上,全是上下不由自主地抽搐,嘴里勉强地说:“师叔,我……我错……饶……” 皮梦君秀眉一皱,自己没使法术,那厮怎就这般模样,回头看时见苏婆婆慢步走进洞府,她打趣地说:“‘潜心大王’呀,瞧瞧!你娘来看你咯。” 苏婆婆走到苏瑜面前,冷眼瞅着这个不肖子,一言不发。 “大王,您瞧,什么才叫礼。”皮梦君装模作样地朝师姐施礼,说:“梦君给师姐请安,愿师姐老人家安康。” 苏婆婆瞄了师妹一眼,说:“你成心寒掺我是不是?” 皮梦君一下便来劲,说:“老不死的,我好歹是个黄花闺女,你儿子半夜偷偷摸进我家,幸亏当时我不在,不然……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婆婆说:“今日我不想与你废话。” 皮梦君说:“唉哟,生气咯,没得玩呐。” 苏婆婆厉声问道:“苏瑜我问你,回来作甚?” 皮梦君说:“我当初怎么说的,叫你别捡他回来,让他在外头饿死得了,你却不听。要是那会儿听我的,今日还要跟他动气么?” 苏婆婆斩钉截铁的说:“这儿没你的事!” “如此甚好,我先行告退,省得说我妨碍你母子重逢。”皮梦君说:“对了,您老罚归罚,别弄死了,他还欠我医药费咧。” 山上,苏芧正带着励仲卿在修炼。 她开始适应他的笨拙。 他渐渐了解怎样与她沟通。 两个练过净心咒,苏芧说:“休息一会儿练拳脚。”励小笨“哦”了一声自个坐到一边,小芋飞上前来着急地说:“混账,赶紧给芧芧取点水来喝。”那傻子说:“芋头,你怎么老是喊我作‘混账’,我欠你呀?” “对!你就是欠我的,笨蛋。”小芋说:“瞪我干嘛!取水去。” 励仲卿正要动身,苏芧立马说:“不用。”那傻子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小芋似乎有些生气地说:“怎么又坐下来?取水、取水!”仲卿无奈地答:“她自己说不用的。” “她还说过让你去死,笨!”说罢小芋飞到苏芧身边。 休息片刻,他们又开始练功。 “谁!” 坐在树上的竹老头说:“芧儿别冲动,是我。”他要是迟些开口,苏芧可能一脚踢个石头上去。 励仲卿心想:竹老爹?卖酒的老头?他的声音很熟悉,喔,昨晚教我的是他,难道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高人。 小芋飞了过去面对面地问竹老头说:“你要干嘛?” 励小笨轻声地说:“关你屁事。”小芋说:“我是帮你的,你竟敢说关我屁事,不理你、不理你了,哼!”那傻子学着古人的礼节上前抱拳说:“请问前辈有何贵干?” “他还能有啥贵干,偷看呗,来很久了。”小芋飞到苏芧面前说:“芧芧,我说得没错对吧?”芧儿微笑,励仲卿在没有变身的情况下感官与常人无异,他说:“来很久你不说。” “干嘛要跟你说。”小芋飞到苏芧身后,说:“芧芧,他欺负我呀。” 竹老头笑了一下,抚着胡子说:“老夫是来了一阵子,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芧儿不介意吧?” 苏芧说:“没事。” 竹老头笑着说:“小兄弟几天不见长进不少嗄。此前不是让你过来找我么,怎就不来呢?” 励仲卿尴尬地说:“忘了。” 小芋打趣地说:“‘混账’用屁股去想问题的,当然不会记住。” 竹老头说:“不打紧。” 励仲卿问:“前辈昨晚帮我的可是您?”竹老头笑而不语。小芋与芧儿一脸茫然。那傻子又问:“找我有什么事?” 老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嗯!就是……你们练,不用理我。” 苏芧说:“开始吧。” 励小笨有些扭捏地说:“这个……” 小芋说:“你害羞么?又不是个女的,混账。” 苏芧念口诀,令励仲卿跟着口诀出拳,这让他再次想起昨晚竹老头提点他时的情况,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苏芧念了许多,那冤家却没有丝毫动静,她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姓励的你发什么呆。”那厮被某人一喝吓得魂魄都要飞出来,他挠着头说:“不好意思,我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似的。”芧儿一心一意地教他,没成想被他挑剔,心中着实有些难受,她强忍心中不快连忙说道:“那有什么不对,之前每天都这样练,你是不是又想着偷懒。” 竹老头说:“等等,让老夫说一句如何?” 苏芧说:“您老人家请讲。” 竹老头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身手像个小伙子一般,他说:“只因他是个男的。” “什么?”小芋跟励仲卿异口同声地说。那傻子心想:练武亦要分男女?真个是一百岁不死亦有新闻。 “别急,听老夫娓娓道来。”竹老头拿出葫芦喝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苏姑娘的这套拳法只适合女人,不适合男人,小兄弟你能如此快察觉不妥,可见你也不算笨。” 励仲卿望着苏芧一脸茫然地说:“苏姑娘?” 小芋笑说:“笨!老头说的‘苏姑娘’是苏婆婆,不是芧芧。” 竹老爹微笑点头。 苏芧急着问:“什么只适合女人,我哥也这么练,怎么就没感觉不妥之处,请您指点一二。” 竹老头说:“你们的这套拳表面上看是精妙,实则是迅捷有余,刚猛不足,如若不配合暗器或法术一块使用,难以发挥出优势。尤其是男人学了,顶多能强身健体,作防身之用,与人过招想要克敌制胜、手到擒来的话那就难,要是面对一个体格或身材优于自个的对手,很有可能还要吃亏。” 励仲卿说:“难怪昨晚我会被那女魔头揍得跟孙子似的。” “你才练几天,自己没学好别瞎说。”那套拳法出自苏芧家,她当然非常看重,她说:“这怎么可能,婆婆要是明知如此,为啥不直说呢?” “那就证明她压根不想教你们武功。”竹老头说:“其实,她心是好的,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别争强好胜,所以才没将这些道道告诉你们。” “这个我知道。”苏芧仔细思量,发现竹老爹言之有理,亦明白养母的用心良苦。励仲卿说:“听竹老爹这么说应该是位武林高手,可不可以教一下我们。” 竹老头说:“这个嘛……” “哥哥支吾什么,小伙子想跟您学艺,您该高兴才对,不是吗?”瞧着皮梦君笑意盈盈地走来,竹老头慌慌张张地抱拳说:“老夫先行告退。”老妖婆轻轻地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柔声地说:“哥哥怎么见到我像见鬼似的,这么着急要上哪呀?我又不吃人,慌什么?” 竹老头将目光移到一边,似乎有些心虚地说:“我店里有事,得回去照看。” 皮梦君说:“蒙谁呢?” 竹老头满脸堆笑地说:“蒙谁都不敢蒙您,告辞。”他准备开溜之际,皮梦君微笑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动作像少女遇着情郎一般,说:“哥哥好偏心,管师姐称作‘苏姑娘’,我呢?” 励、苏两个一怔,别说励仲卿,就连苏芧也没有见过师叔这般模样。 竹老头欲要挣脱却不敢使劲,尴尬地说:“妹子,今天饶了我吧。” “芧儿是我的后生小辈,这厮胆小,眼下亦没有他人,怕啥呀?”皮梦君撒娇说:“人家回来好些天了,哥哥都不来看我一眼,要人家怎么饶你。”此话一出,励仲卿与苏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芋捂着眼睛躲得远远的,似乎怕被灭口一般。竹老头三番几次想挣脱,皮梦君硬是拉着他不让他走,她娇媚地说:“先给我说句好听的。” 竹老头一脸无奈支吾半天才说:“梦君。” “诶。” “妹子,我都一把年纪了,孙女都那么大了,您就别戏弄我好不好。” “哥哥这是哪里话,我每天晚上还惦记着你当年那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模样,只要一想起你,我就会笑。只可惜当年你看上了师姐,没看中我……” “往事如烟,妹子您还想着干嘛?” “即使我忘了自己,我也不想忘了你。”皮梦君说着伸出手指欲往竹老头胸口点出。老头无言以对,挡也不是,避也不是,更别说伸手去拨开,只怕一碰到她,那老妖婆不知会说些什么话来。 皮梦君接着说:“要不你使个法,变回从前的模样让我瞧瞧,好让我……” 竹老头轻叹一声。 皮梦君笑着说:“今天哥哥要是不愿与我叙旧,不如帮我一把,教一下这‘小两口’。”说罢她松开了手。 竹老头打量着皮梦君好一阵子才说:“说到拳脚功夫,有妹子您在,那有我说话的份。” 皮梦君说:“哥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那三脚猫功夫,怎敢与你的‘降魔伏妖拳’比呢?” 竹老头说:“说来说去妹子您还是怪我刚才多嘴。” “我哪敢。” 竹老头抱拳道:“老夫失言,多有得罪,请您海涵。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等老人走远,皮梦君又恢复往常那种冷淡,说:“糟老头子不就在道观里待了几年,学了点屁大的本事,居然敢在此啰啰嗦嗦的多管闲事,讨厌之极。”芧儿见师叔戏耍竹老头想笑又不敢笑。小芋却大胆地说:“老妖婆你才讨厌!” 励仲卿立即跪下说:“师叔,求你教我武功。” “小鬼,别乱叫,谁是你师叔。”皮梦君说:“管好你们家的小淘气再说,要是我再听到他喊我老妖婆,你看我怎么治你!”此话出口吓得小芋落荒而逃,躲得远远的。 励仲卿望了一眼苏芧,说:“求你了。”芧儿目光微微一挪,故意不与他目光相接,只等师叔的意思。皮梦君心中暗笑,她说:“我问你,学武为什么?” “强身健体,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皮梦君说:“别废话。” “至少……”励仲卿本想说: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皮梦君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小鬼,你干嘛?害羞?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芧儿,你知道他心里想说啥来着。” 苏芧有些冷漠地说:“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皮梦君说:“嗯,让我教你可以,得先问一下你的‘芧姐’同不同意。” “师叔。”苏芧心头一热冲头而出地说了这两个字,似乎暴露了些什么。皮梦君笑着说:“好啦,你脸皮薄我不说就是。明天,我有事,休息一天,后天再过来。姓励的明天自己来找我,早点起来别睡过头了。” “哦,知道。” 苏芧很不情愿地说:“怎么还让我带着他。”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九) 皮梦君说:“除了你还有谁,你们家最闲的是你呀,再说了你借我东西这账还没跟你算,要不你现在给我租金,我就不用你带他。”苏芧面带为难之色地说:“师叔,芧儿那有钱。”老妖婆正色道:“没钱别跟我废话,听着,后天我会教你们点别的,可能会很辛苦,得有所准备,知道么?” 励仲卿笑着说:“谢谢师叔。” “你们自己练,我回去有事。”皮梦君压根没有理会那个傻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回到家中,她写了一封信,解开了屋外两个小妖,说:“你俩过来。” 两个小妖走进屋里问:“美女,有啥吩咐,是不是要陪我等去吃酒?” “靓妹,趁着刀哥不在,你啥都别管,陪哥俩去耍耍。” 皮梦君一手托着腮帮子,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外,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朝两妖的脸上喷去,他们的瞳孔突然精光一闪,不约而同地给自己脸上打了个耳光,其中一个小妖问:“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拿着这封信,抬你们的兄弟到信里面写的地址,将信给一个姓俞的老头。”老妖婆的话音仍旧冰冷,她用两个手指夹着信递了过去。 小妖说:“主人,我等不认路。” 皮梦君用烟杆在信封面轻轻地点了一下,那封信立刻化作个纸鹤飞在半空,这小玩意儿的那双翅膀舞动时让空气中的粉尘变得闪闪发亮。她说:“她会带你们去。”说完便解开了韩世醪的石化。 两小妖抬着伤员朝医庐去了,完全没有理会被石化的阿利,像是陌路人一般。 等小妖走远,皮梦君在屋里轻叹一声,轻抚着脸蛋自言自语地说:“如今的小鬼真是没有一个正经。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呢?” 来到医庐,俞能全满脸怀疑地打量着两个小妖,问:“你们哪里来的?” 小妖不作回答像个木头雕塑那样。 纸鹤自行飞到俞能全的手中便化作一朵玫瑰,一阵花香随风而来,那气息浓而不俗、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未几,花儿变回信件,遂发出皮梦君的声音说:“俞先生,看在师姐的脸上,麻烦你接收这个伤员。”郎中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往屋内一指,说:“抬进来。” 两小妖依言而行。 俞能全拆开信封,内容如下: 俞先生 多年不见贵体可好? 小妹回谷多时,只恨男女有别未能登门造访实属无奈。 现有伤员一名,外伤很是严重,需悉心料理方可保性命无忧,奈何小妹医术有限,未及俞先生之万一,求先生予以援手,诊金稍后奉上。 有甚帮忙,尽可吩咐来人,无须客气。 皮梦君 这封信的字迹与苏婆婆的同样是工整秀气,只是皮梦君的字锋锐有力像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女,苏婆婆的字却是柔和圆润像一个斯文有礼的大家闺秀。 俞能全看完便将信件收入怀中,满心欢喜地帮伤员诊治。 当晚,月满星稀,微风送爽。 有两个姑娘趁着家人熟睡时,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朝着深山走去。她俩不是同住,却非常的有默契,几乎是同时出门,巧的是她俩皆是身手敏捷,行动迅速。陌生人见着或许会误会她俩是亲姐妹。 断崖前,轻烟淡雾缭绕。 那姑娘遥望对面,见云海中隐约露出一个个石墩,约有脸盆般大小,一共八个成直线分布。此地从前是一座石桥,因年久失修以致倒塌,如今只剩几个破败的桥墩在此,让这午夜的深山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姑娘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到石墩上,没几下功夫便轻巧地跳到对面。她回头一看会心一笑遂往山上跑去。 月夜下,山顶上。 怪石嶙峋,错落有致;苍松古柏,摇曳生姿。 一个身材娇小、玉容仙颜的女子站着。此情此景彷如诗画,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师叔。” “怎么现在才来?”那娇媚女子转过身来,原来是老妖婆皮梦君。那个翻山越岭赶来的姑娘正是苏芧。她气喘吁吁地说:“还不是依您吩咐,等大伙睡着了再过来。”见师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老妖婆亦没有责怪。她仰望着夜空,轻声地说:“这夜色好美。” 待芧儿缓过气来,皮梦君说:“要不是如此,我怕你那两位好妹妹会跟着来。你猜她俩知道后会不会真的怪我偏心。”苏芧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纯洁得像个小女孩。皮梦君微笑着问:“你摇头是啥意思?是你猜不着,还是她俩不会怪我?”芧儿微微低头不语。皮梦君柔声地说:“那你得好好努力,学成以后要好好的护着她们,甚至是整个山谷。”芧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们开始。”皮梦君脸色一转变得正正经经的,她伸手一指变出个石头人来。 “梦君姐!” 两女应声望去,来者是舒念如。她说:“在林子里我就感觉到前方有人,那时已然猜到是芧儿,要不是在断崖前耽误了一下,我想咱俩该是一起来到。”皮梦君浅浅一笑,说:“还以为你不来了。”芧儿有些不解地望着师叔。念如笑着说:“怎么会,您肯教我是我的福分。”皮梦君说:“你的身子还好吧?”念如说:“嗯,没啥大碍了,幸好有小芋。还得感谢梦君姐您抽空来我家看我。”由小到大师叔在芧儿心目中都是冰冷如霜、待人百般刁难的,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温柔细心像个大姐姐一样。老妖婆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她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保她青春常驻,跟芧儿、念如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长辈反而像三姐妹。苏芧望着师叔微微一笑,就像看着养母苏婆婆那般。皮梦君跟念如说:“我哪有?你瞧。”那魁梧的石头人摇身一变亦化作老妖婆的模样。 “你们猜那个才是我?”两个老妖婆一模一样,要不是看着她变,怎能猜出个真假。芧儿、念如相视一笑,念如指着那个石头人变的老妖婆说:“这还用猜么?”岂料另一边的像似掉进水里一样,慢慢地融化直至变成泥土。皮梦君说:“舒儿,你要是真想跟我学点什么,从今往后就不能再喊我做梦君姐了,得跟芧儿一样。”舒念如上前抱拳乖巧地说:“师叔。”那神态跟芧儿今早的几乎一样。 三个姑娘同时笑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十) “你俩准备好没?” “嗯。” “随时可以开始。” 皮梦君慢步走出,伸手凭空一捻,雾气像片叶子般被摘下。她小脸蛋一鼓吹出一口气,很快就变出一个人来。那玩意儿有人的五官、四肢,长相虽然很是粗糙,但是仍可判断出是个男子。它浑身呈乳白色,穿着长裤,裸露上身,身材匀称,肩宽腰细。老妖婆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枯枝落叶,空气人抱拳作揖点了点头,从嘴里喷出一股劲风将落叶卷起,未几便化作一个大草人来。这玩意儿全身呈黄褐色,亦有人的模样。它脑袋圆圆,肚腩亦是圆圆,看上去是憨态可掬的。老妖婆问:“知道为啥我要挑这儿教你们么?”两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老妖婆又将石头人变了出来,只是此次它手上多了两跟金属棒,有擀面杖那般大小,她说:“因为它手上那东西。”见两人疑惑不解,皮梦君说:“你俩可以上前观察。” 芧儿、念如观察了许久亦没有看出个所以然。皮梦君微笑一下,说:“你俩真是一个样的,都是喜欢武功不学法术,外人不知还以为是亲姐妹。”念如说:“师叔,我真没看出什么,您快点说嘛。”老妖婆用烟杆轻轻地敲了一下金属棒,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说:“除了此地整个忘忧谷都没有这个东西。” 芧儿问:“此乃何意,请师叔明言。” 皮梦君思考了一下,吸了口烟,说:“比方说你让我变作别人的模样,我至少得见过她,不然我怎知她长啥样子。”芧儿忙问:“就是说地里没有铁的话就变不出铁来,对不?”皮梦君说:“可以这么说。要知道这些个法术不能凭空变化,必须有点实在的东西支持,除非是大罗神仙,不然修为再高亦是枉然,那就只是障眼法而已,不实在。”念如说:“千辛万苦才修炼得来的神通,最终却只能变个假的,那还有啥意思。”皮梦君说:“故此修仙炼法不只是看看书、打打坐那么简单。芍儿精于计算,喜爱经营却忽略练武,更别说下苦功炼这个。茉儿她身子虚弱,没有武术根基,娇滴滴的只会针织、烹饪,倘若与人过招定必吃亏,能教会她逃跑已然不错。你俩不同,积极乐观,好动尚武又能吃苦耐劳,不然我亦不想多费心思于此。” 舒念如说:“师叔可真够老谋深算的。” 老妖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浅浅地笑着说:“你这张小嘴跟我年轻时真有两分像。”念如见芧儿偷笑,她说:“笑啥?” “没啥,师叔夸你。” “谢师叔。” 皮梦君点点头指了一下空气人。它先抱拳作揖,随后吹出一口气将落叶卷起变作一根长棍。老妖婆说:“看好咯。”空气人马步一开将长棍耍将起来,劲风随着招式变化将地上落叶吹起。两个姑娘仔细地观看,心中暗暗叫好。 半响,展示毕。 皮梦君接过长棍对姐妹俩说:“你俩谁先来?”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以千古流传下来的神圣仪式——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分出先后。 舒念如故作嗔态道:“每回输的都是我,下次有机会一定让我先。”苏芧笑容灿烂地说:“下回再说。”老妖婆问:“好了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直接伸手一握将长棍接过,未等她走出一步长棍又变回了枯叶散落于地。 “师叔你该不是要戏弄我吧?” “提气。” 芧儿闭目运气,待气走诸穴,再行尝试。这回长棍到手便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直通肺腑,她微微一笑,対师叔抱拳作揖。皮梦君说:“谨记要专心。”芧儿点头,立马将长棍耍将起来。 姐妹俩各练了数遍后,皮梦君将二人分开教导。她知晓她俩的天赋各异,有心让她们各展所长,遂将净心咒教念如,让她的灵力提高,以便她能随心所欲地释放雷霆一击。那三个元素人是苏芧的陪练,她让芧儿手提“落叶棍”蒙着眼立于元素人中间,以金属敲击声为号,芧儿要立刻判断声音的方位,以此训练她的感官。 “铛”的一声,苏芧应声出招,长棍迅猛地捅在大草人圆滚滚的肚子上,那玩意儿腰一挺,反作用力将对方震退数步。 皮梦君说:“你自己瞧瞧。” 苏芧扯开布条往地上一看,自己已经退到圈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师叔一眼,立马又将布条系上。 皮梦君说:“你的性子就是太急,记住,出招时不宜用力过猛。”原来老妖婆不单单让师侄听声辨位,还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好让她掌握力度分寸。那三个元素人不是傻愣般站着,它们有时还会躲开,即使苏芧有敏锐于常人的感官,可是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修炼亦属不易。 练了半个时辰,皮梦君让二人休息。姐妹俩趁机跟她请教一些练功的细节,老妖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悉心地教导她们。 闲谈了片刻,皮梦君将胭脂羽衣的事告诉了姐妹俩,又问起师侄凤舞彩霞散出炫光的细节,苏芧将那一晚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妖婆感到有些意外,她微笑说:“有趣。要不是你误打误撞地使了出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那宝贝还有如此功效。” 舒念如问:“师叔,你不是说过当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时,便可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么?” 皮梦君答:“除个人修为以外,其实亦可通过法宝、符咒等等方式去达到目的。只是恩师赠予我那宝贝以来,我极少使用,从来不知有这个效果。我估摸着……” “什么嘛?”舒念如着急地问。老妖婆望了芧儿一眼没有再说。念如察觉到她脸上的笑意,忙问芧儿说:“苏芧老实交代,我与你情同姐妹多年尚且不能心意相通,你到底跟那厮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会有如此怪事?”芧儿小嘴一撅,嗔道:“如姐怎说得我如此不堪,我不会跟那厮有任何瓜葛,哪怕真要看上谁亦不是他。”念如将双手摆在面前,十个手指弹琴般飞舞着,她一脸奸笑地说:“犯妇人苏芧!看来不严刑逼供你是不招的,看招!”芧儿一笑连忙跑开,她说:“师叔救救我,舒念如疯了!” 皮梦君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拿着烟杆,望着正在追逐打闹的姐妹俩,她轻叹一声说:“年轻真好呀。”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十一) 舒虎笑说:“皮姑娘这是哪里话?” 皮梦君用烟杆指着苏瑜一伙,说:“这些不是小妹逮到的么,敢问诸位要用什么打发我。” 三位村长与十长老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论起来。 “咱们一穷二白的,能送她啥呀。” “就是嘛,她这不是成心让我等难堪吗?” “咱们又没吩咐她去捉外敌,是她自己捉来的,她到底想要我们什么。” 米有魄说:“妹子,想要些什么,我能力之内尽量给你办好。”皮梦君瞄了他一眼,说:“米村长不急,咱们老熟人了有话以后大把机会说,今天我主要想听听他们怎么说。”老米听罢,以为她要为师姐出气,因此也不再说话。 许久,众人尽是沉默不语。 “说句感谢的话有那么难么?”皮梦君说:“再说了,啥叫没什么给我?舍不得罢了,你们每个都是大男人,有气有力的至少可以给我当使唤丫头,反正我想做的事情多着,也正愁没人帮忙。” 市集广场那边。 “妈呀,那个跪着的不是苏瑜么?他旁边的那些人是他带来的?他还回来干嘛?” “苏瑜那小子还能干出什么好事,你们忘了呀,那姓伍的不是来找他的么,准是他的风流债,结果连累到我们。” “好玩,好玩。老妖婆让三村长跟十长老给她当使唤丫鬟,这主意好啊。” “你说什么呢?让那群大老爷们去侍候一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对,那些大老爷又没得罪她,干嘛要去侍候她呢,不如来侍候我,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使唤丫头。” “你们这些年轻的瞎说什么,有得看就好好看。” 励仲卿从影像中看到苏瑜,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在梦里的湖心亭中见过,他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真的是芧儿的哥哥,我的大舅子。想到此处,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又想:师叔这不是水淹龙王庙吗,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过去帮帮忙。此时,苏芧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可这小子竟然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 竹继善家中,丫鬟于门口说道:“小姐,市集广场那边聚集了好多人,老爷都过去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闺房中的三个丫头一脸茫然,竹继善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丫鬟答:“详情还不清楚,我猜是在审苏瑜。” 舒念如有点惊讶地说:“找到你哥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芧说:“我也不知道。” 竹继善问:“谁在那边审苏瑜呢?” 丫鬟答:“皮先生和那些大老爷们。” 竹继善说:“知道了,没别的事你便忙你的去。” 丫鬟答应一声便去忙了。 竹继善说:“梦君姐好生了得,咱们护卫队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她一出招便手到擒拿,看来有空得多往她那边走走,让她给我支支招。” 舒念如见苏芧面露为难之色,忙给竹继善使眼色,继善说:“芧儿别愁眉苦脸的,苏瑜那厮又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不值得为她费神。” 舒念如说:“继善姐所言极是。” 苏瑜离开忘忧谷之时苏芧还小,对这个所谓的“哥哥”几乎没啥印象,可她偏偏是一个家庭观念极重的人,这位“哥哥”出事了,她的心绪怎得安宁。 圣殿内。 舒虎问:“皮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等共同审问苏瑜?”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皮梦君若有所思般,说:“审问?可以这么说。不过,小女子更希望能领赏,行么?” 舒虎不悦却不敢流露出来。 其中一位长老说:“审个屁,通通赶出去!让他们永远不得再踏进忘忧谷一步。” “对对对,就这么办。” “直接赶出去就得了,省得他们在这丢人。” 皮梦君问:“你们说不准再难他们就真的不再来啦,要是再踏进来怎么办?腿长别人身上,这种事谁管得着呀。” 诸位大老爷沉默不语。她用烟杆指着苏瑜,说:“这厮虽说不是凶手,可他一回来就连累山谷里丢了几十条性命,我好不容拿住他们,你们审也不审,问也不问,连打都不愿打他一下便想放他们走,你们老实说一句,是不是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们能跟这厮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师叔都拿不了主意,我们能怎么样?” “我不想跟你废话。” “你这是审他还是在审我们呐?” “人命攸关,岂能儿戏。梦君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烦死人呐,你们谁拿个主意尽快了结此事。” 十长老如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只有米有魄觉得挺有意思,他想笑而不敢笑的静静地看着。皮梦君心里亦是笑着,脸上却毫无表情地说:“我又不是大老爷,这种事我有个屁的主意。” 季老四似乎看出点问题,他说:“妹子,算我求您了,您就别借着这事戏弄我等了,苏瑜这小子您到底想怎么罚,您说一句就好。” “我就知道她爱糊弄人。” “梦君妹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几十条人命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虎听到这些脸色更加难看。 皮梦君故作生气地说:“笑话!怎么怪我呢?人又不是我杀的,这些祸害倒是我捉的,凭什么说我的不是。你们这些大老爷,没事时一个个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到了要动手时尽是个女儿家的姿态。” 舒虎说:“前辈言下之意是让我等教训这些祸害?” 皮梦君说:“前辈?小虎,没想到你挺有礼貌的。嗯,该做的我做好了,剩下的与我无关。” 舒虎站起身来朝苏瑜一伙走去,他说:“既然,您这个当师叔的都这么说,小的也就不客气了。” “且慢。”苏婆婆慢慢走入圣殿,来到众人面前说:“苏瑜为啥回来我不感兴趣,倒是你,皮梦君,好端端的干嘛回来呀,你不是很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么。” 皮梦君打了个手势,市集广场的苏实立马会意连忙收起百趣盒,说:“大伙静一静,请听小弟一言。” “苏老实有话快说,给大伙看这个干嘛?” 苏实说:“入侵者苏瑜以及他的同伙尽数被我师叔捉获,请大伙放心。另外,师叔有事与诸位大老爷商量,得出结果后会由你们各村的村长通知,事情就是这样大伙散了吧。” 围观众人渐渐散去。 苏实说:“小励,师叔还有没有吩咐你什么?” “没有。” 苏实说:“那你到处走走,我要到师叔那边去,到饭点你自己回去。” “行。” 第二十三章 手到擒来(十二) 圣殿内。 众人等待着皮梦君的回答。 “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都不行吗?” 苏婆婆说:“你喜欢游山玩水在座的那位不知,你这话骗谁呀。” “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吵架。” 米有魄说:“妹子,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回来的。” 苏婆婆说:“我估摸着应该是为伍媚的事。” 皮梦君解开了布至刀嘴上的法术封印,说:“你跟大伙说说伍媚的事。”阿刀又将事情给众人说了一遍,皮梦君拿出黑玄石说:“伍媚的内丹在此。”说罢将它丢到地上。苏瑜见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皮梦君说:“你干嘛?心痛嗄。” 舒虎说:“既然伍媚已死,事情应该结束了。” “没有,这才刚刚开始。”苏婆婆说:“伍媚的义兄是白虎山上的‘神力大王’,他要是知道义妹没了,他怎肯善罢甘休。” 皮梦君微笑着说:“师姐,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苏婆婆拦住师妹说:“你今天邀请他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想想联手抗敌的对策么?” “把话说清楚才走。” “梦君,您想让我们联手得把话说清呀,怎么说走就走呢?” “对呀,这可是关系到忘忧谷上千条性命的安危,不能这么儿戏的呀。” 米有魄问:“苏女士,依你之见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苏婆婆一时也说不准,皮梦君说:“怎么不问我呢?” “您说。” “依我看来,不出三个月。” 舒虎问:“那‘神力大王’什么来头,他怎会知道忘忧谷的准确位置,此事难以置信。” 皮梦君说:“信不信是你的事,等他们大军压境的时候再信也不晚,我看那时他们顶多就是一千几百号人,不多,相信你们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妹子您就说些实在话。”米有魄说:“像伍媚那种丫头片子也能找到这里,她义兄怎会找不着?您有什么好主意赶紧给大伙说说。” 皮梦君说:“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主意,要么打,要么跑。” 市集广场。 众人散去后,励仲卿居然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自从来到忘忧谷后,不是在木工店上班,就与苏芧上山练功,一直没有空余时间。今天突然休假一天,他感觉失去了目标,也不知道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能做点什么,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一个相熟的人,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他漫无目的地在市集里走着,无意间来到竹老爹的店门之前,回想起店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心想:那老头说过教我武功,只是,师叔好像不太喜欢。我到底要不要进去。 励仲卿在店门前站了许久,犹豫再三,终究是走了进去。 “小兄弟,你来啦?” “对,是我。” “进来吧。” 穿越到古代,经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励仲卿对店主的未卜先知已没感到好奇。 竹老爹在内堂摆好了棋,桌子上还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坐,下棋。” 励仲卿坐下随便走了一个相三进五。竹老爹说:“我等你大半天了,怎么就走这样一步不思进取的棋呢?” “我不会。” “上回不是教过你么,怎么就不会了,打起精神来。” “我不喜欢象棋。” “你是不是嫌弃芧儿是个妖怪?”竹老爹的话锋转得太快,励仲卿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应对,半响才说:“哪有。” 竹老爹说:“我看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即便是真的,也只能算是有些好感,尚未到达喜欢的地步。” 励仲卿年轻,对情爱之事根本是一窍不通,别人这么一说,他是无法对答。 竹老爹微笑着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走一步炮打中路,来,到你走咯。” “我真的没有这门心思。” “既然你来了,今天无论如何陪我走上几局,不然我真的不让你走。” “这……” “还愣着干嘛?坐呀。” 励仲卿入座下了三局,每局都被竹老爹杀个精光。 竹老爹说:“看你年纪轻轻的,我下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年轻人。” 励仲卿无语。 竹老爹耐心地说:“你可知道,象棋乃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像你这般模样怎生对得起创造象棋的人。此前,你不是想让我教你武功吗?第一,你无过人的天赋。第二,你没有钱。单靠膝头上那丁点的诚意,你就想骗我的拳法,未免有点异想天开。难怪,当时梦君不让我教你,也许是不想让你丢了她们的脸。” 换作别人这个激将法当然凑效,对励仲卿而言,这番话像似对一团棉花说的,完全不起作用,他说:“我根本下不过你。” “你这话是个男人说的吗?大丈夫立身处世理应顶天立地,无论面对何等艰难困苦,务必挺起腰杆、昂首挺胸地去面对。你看你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模样,还算是个男人么?棋盘之上我看不到你半点的斗志与热情,我的拳法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施舍给你这样的……”竹老爹顾及励仲卿的颜面,终究没有将“窝囊废”三个字说出,尽管屋内只有他们俩,又怎知皮梦君会不会用法术来窥视他们呢。 “这样吧,下一局一杯酒作彩头,输的喝一杯如何?” “我不会喝酒。” “赢了就不用喝啦。” 励仲卿低下头无言以对。 “你又不会下棋,又不会喝酒,还想不想跟我学拳?” “想。”这个字在励仲卿嘴里憋了半天才挤出来,出口时声音又轻又细。 “想就来下棋,你我一人各执一局先手,懂不?” 励仲卿点头。 此时到竹老爹先手,他说:“矫若游龙惊风云。”走的是马二进三。 励仲卿心想:我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不跟他下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要是我真的不陪他的话,他很有可能不肯教我,管他这么许多,先下几局再说。 一连输了几局,励仲卿喝了好几杯酒,那酒的酒香非常浓郁,入口却淡如清水。他好奇的问:“这什么酒?怎么像水一样。” “还下不下?” “下。”酒壮怂人胆,励仲卿并不知晓此酒后劲十足,以为竹老爹不过是跟他闹着玩,突然大胆起来说:“今天,陪你‘杀’到天亮。” 听到小伙子的咬字发音已然不清,竹老爹知道酒精在他的体内开始发挥作用,他微微一笑不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