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佞臣》 第一章 这是哪门子明朝? 1644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帝朱由检于煤山自缢身亡,明朝宗族在淮河以南地区建立南明政权。 历经弘光、鲁王监国,隆武帝举兵北伐,采取‘连寇抗清’政策,后经郑芝龙部下密报,及时阻止郑芝龙降清,将其软禁。 隆武帝依托郑芝龙雄厚财力与实力,迅速平定整合鲁王政权,整顿内政打击党争,借江南地区反薙(剃)发的抗清斗争所引发的清廷后方大乱,逐步建立优势,历经十余年,于隆武十四年将满人赶到关外,还都北京,与清廷以辽河为界,相持多年。 隆武二十八年,隆武帝驾崩,庙号绍宗,谥号配天至道弘毅肃穆思文烈武敏仁广孝襄皇帝,尊号上皇思文皇帝。 独子朱淋成,改元盛治,至盛治十年,在两位帝王励精图治下,开海禁、地丁银等政策相继颁布,同时设立乌思藏宣慰司与朵甘思宣慰司恢复了对西藏地区的统治。 同年国库岁入六千余万两白银,世间欣欣向荣。 ----------- 盛治十五年,山西太原府清源县城,老旧青砖瓦房内光线昏暗,时墨溪脸色苍白的匍匐在床榻上。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时墨溪只能用睡眠来延缓饥饿。 “我堂堂秀才,怎么说也是个知识分子,竟落到快要饿死的地步!”时墨溪大感无奈。 身为一个来自21世纪而立之年的文科生,一觉醒来竟变成了大明盛治十五年同名同姓的秀才时墨溪。 作为明史类研究的突出人才,时墨溪根本就没听说过大明还有盛治这个年号,幸亏这个秀才身份的家里还有不少书籍,翻阅之后才明白,历史已经面目全非。 南明未灭,满清退居辽河以北据守,如今算起年份应该是1686年,相当于清朝的康熙二十五年。 时墨溪不懂数理化,没法走遍全天下。做文抄公,就只剩下个纳兰性德可以借鉴一下。 可这都是将来的事,如今这贫困的家里除了充满智慧的书籍,连一粒米都没有,老鼠进了都会含泪离开。 以前的时墨溪都是在靠清泉寺门前代写书信来赚些银钱,再加上自身优秀是县里的廪生,每月也能领些廪食供养生计。 现如今时墨溪穿越而来,只有前世记忆,今生记忆只能逐渐回忆起来,原来身体所熟读的四书五经也只能说是略知一二,要不是前世研究明史恐怕连书都看不明白,又怎么去帮人代写书信呢。 而且廪米不知什么原因已经三个月没有发给,穿越前的时墨溪无父无母,性格懦弱,被县学的官员谎骗呵斥几声就离开了。 现在看来一定是被县学的某些人给贪墨了,欺负身体原主人软弱,“不行,老子要把廪食给要回来!”。 时墨溪猛地起身,却又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算了我还是再睡会吧。”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传入时墨溪耳畔,“墨溪、墨溪,这几日你都没来婶婶家,问你李叔也说没见过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一位穿着粗布襦裙的壮硕妇女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时墨溪。忙上前探了探时墨溪的前额,又比了比自己额头的温度。 “没得风寒呀,这太阳高照的,怎的还赖在床上?” 中年妇女或许在时墨溪的记忆中十分重要,时墨溪略一思考,回忆便涌上心头。 “李婶,不是我不想动,实在是饿的难受。” “饿的?这还了的,你这面黄肌瘦,本来就是个读书人,不像你李叔般抗造,是不是县学又没给你发廪米,看我不砸了他那破地方!”李婶起身作势就要走。 “别!别!别!”时墨溪可了解这位屠夫女儿的彪悍,当年时墨溪父母早亡,就是她不顾公婆的阻拦,非要抱着年幼的时墨溪将他养大。 时墨溪也很争气,凭借过世父亲留下的书籍,年纪轻轻就过了院试,取得了生员功名并且名列一等成为廪生。 看着李婶气愤的神色,时墨溪内心涌上几分被人关心的暖意,“李婶你莫要气愤,我今年也十五岁了,也有了功名,我去解决就行。” 李婶抬眼瞧了瞧时墨溪的细胳膊细腿,“就这?你不得让人打没了!” “咳!咳!咳!李婶,我是读书人,讲道理的不打架。况且我可是生员,见了大老爷可是不用下跪的,又岂会怕了他小小的学官。”时墨溪挺直腰板拍了拍前胸,却又体虚咳了几声。 “好好,李婶信你,你这孩子非说自己长大了自己过活,你先歇着,婶子去给你拿些吃食,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再去县学讨公道。” 李婶的家距离时墨溪的房子也就隔了几条街,不消半刻,李婶便急匆匆的带来了几个粗面饼子和一碗热汤。 看着狼吞虎咽的时墨溪,李婶的眼角有些湿润,“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李婶,倪嗦森么?”不断咀嚼食物的时墨溪不忘询问。 李婶忙擦拭了眼角,“没事,你这孩子,吃东西慢点小心噎到,又没人和你抢”说完又破涕为笑,左手顺了顺时墨溪的后背。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时墨溪满足的摸了摸肚子,“李婶你先回去吧,李叔忙一天回去别吃不到晚饭,嗝!” “我消化消化就去讨公道去,嗝!” 时墨溪估了估时辰,现在也就相当于下午两点左右,可以先出去熟悉熟悉环境,来到新明朝都两天了,还没好好逛逛。 推开房门,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巷道,小贩的叫卖声,孩童嬉笑声,几名老汉的闲谈声构成了一曲盛世的民间乐章。 不由得,时墨溪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冲散了些许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和紧张感。 “好一副盛世景象,想必这盛治帝也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了。” 街道两旁茶楼、酒馆、作坊一应俱全,两边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行人亦是摩肩接踵。 每当时墨溪走过,相识的行人或商贩都尊称一声时小相公,时墨溪亦是微笑着一一回礼,同时内心暗爽。 看来这小子还挺受人尊重的。 其实读书人历来受人尊重,虽有士农工商四等,但如今晋商徽商颇有些势头,商品经济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商人的地位也提高了很多。 商人子孙做官的不在少数,不少朝廷官员也都会假借亲戚之名做些生意。 不过毕竟是专制社会,官者为大,读书人为尊的地位不会动摇。 思虑之间,在不断的问候声中,县学的正门已映入时墨溪眼帘。 第二章 科举和我有关系吗? 县学说来是个官方的教育机构,但自宣德以后,几乎没有生员在其中修习学业。 只因教员学官大多出身不佳,一般都以甲科下等举人充任,甚至部分举人都不愿入此职,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学术无节行岁贡老生充之而已。 之前哄骗时墨溪的便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张姓老贡生。时墨溪正欲推门而入,忽听得耳边传来呵斥声。 “你这厮,我不是说县学无钱无米了吗。怎么又来讨要?”时墨溪侧身搭眼一瞧。 一个穿着不知洗了多少次已经泛白青衫的老人站在时墨溪身后。 脸颊消瘦,面色铁青,一副随时要过世的模样。“据说这老头子做了训导几十年欺软怕硬,还他娘的好赌,不出所料就是这老头子拿了我的廪食换了赌资。”时墨溪内心暗自思忖,脸上却不动声色。 面色恭敬道:“实在是学生家中无米难以为继,想来看看是不是朝廷的廪食发了下来。” 张训导见此态度面色稍缓,边缓步向县学内走去,边催促:“无米,无米,说了多少次了,等县学有钱米一定会告知你的。” 张训导正欲进门,发觉时墨溪不为所动,刚想要张口呵斥。只觉面门一颗硕大的拳头袭来,霎那间,张教员只感到鼻腔一阵火热便随着强烈的痛感,伸手一摸,入目一片血红。 “你竟敢殴打教员,目无尊长,不知尊师重道,你、你、你到底还想不想要科举了?”张训导歇斯底里道。 时墨溪整了整衣衫,清秀的面庞带着笑意,“这十里八乡的生员,哪个不知道县学里面有个混吃等死的老不死,没钱还好赌。” 时墨溪慢慢靠近,害怕再次挨揍的张训导不自觉的退了半步,但又觉得面色挂不住。不顾鼻血横流,抬头怒视时墨溪,不过心里底气着实不足,说话哆哆嗦嗦:“你待怎样?” 时墨溪贴近张训导耳边,“你要是不想让你这半截子入土的老年人晚节不保,就赶紧把欠我的那份还回来。” 盛治朝的百姓完美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爱看热闹。不知不觉间已有不少老弱妇孺凑上前来,大有吃瓜群众的味道。 张训导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对时墨溪说道:“你随我去见教谕,总可以了吧。” 不应该呀?这老头子咋看起来有恃无恐。 “好,咱俩去见教谕,让教谕主持公道。”时墨溪回答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耍什么花招。 二人绕过学房,走进一座独栋的硬山棚顶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学究坐于书桌前持书饮茶。 许是看的入神,张训导咳嗽了声,老学究才察觉屋内来了人。 “咳咳,张训导找我有何事?”老学究一边询问一边眼疾手快的将手中书籍藏于身后,只是面色带着些许潮红。 时墨溪大感无语,他分明看见老人手里拿着的是《国色天香》这本在万历年间就被封禁的大作,本来感觉张训导敢带他当面对质就有些不对劲,在看这儿为老不尊的教谕,八成这俩人串通一气,克扣廪食已久。 “这咋看到的读书人没一个正经的!” 见教谕询问,张训导瞬间如唱戏般变脸,带着哭腔大喊:“教谕,这时墨溪目无师长,当街殴打我。可见此子无德无行就该上报学正、教授革掉他的功名,如若不然,我再无颜面苟活于世,只能撞墙而死,上天向至圣先师诉诉衷肠了。” 教谕见他不顾鼻口喷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要往自己身上扑,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开一步,躲过了吴教员的进攻。 “张训导稍安勿躁。本官自会为你讨回公道。”暂且安抚了凄惨无比的张训导,教谕看向时墨溪怒声道:“竟将张训导欺辱到如此地步,时墨溪你可知错。” 时墨溪怒极反笑:“我可知错?只是不知你二人类同禽兽到底是如何有脸面坐在这清雅文重的县学里为人师表!” 教谕面色大变,愤怒溢于言表,正要指着时墨溪脖子破口大骂。 时墨溪哪里会给他这等机会,先声夺人道:“花甲之年偷看禁书,为老不尊晚节不顾,是为不正。县学之所、讲学之地面红耳赤,是为不德。处理争端,不问缘由、不分是非,是为糊涂。你二人联合克扣廪食,贪念作怪,罔顾圣人训导,辜负天子教化之托是为不忠。这等不正、不德、不忠、糊涂之辈,有何资格在此嘤嘤犬吠!” “你!你!你!气煞老夫矣。”教谕面色苍白,跌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张训导目瞪口呆,已然是听懵了,活了五六十年,他是第一次见到战斗力如此之高的人,口舌之利我张训导愿称时墨溪为最强。 时墨溪轻蔑一笑,你们要是能骂的过我,这麽多年的鬼畜算是白看了,都对不起被气死了那麽多遍的王朗老儿。 “怎的,尔等还要骂回来不成。”时墨溪斜眼扫视二人,大有凯旋而归之感。 “呼~呼~,我不与你这厮逞那口舌之利。”教谕顺了顺气,厉声道:“自盛治开朝以来,吾等教谕皆有权于院试、乡试中革除品行恶劣之辈。今日你这般肆意妄为,莫不是想断了科举之路,枉费了多年的圣贤书?” 原来杀招在这,怪不得当面揭穿面皮这老倌都有恃无恐。 可惜用错了地方,就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掉的样子,估计明年的考核我这廪生就要被刷没,那还敢奢望科举。 “科举?科举和我有关系吗?老子就是一辈子中不了举也要把欠我的银钱和米粮拿回来!”没有任何负担,时墨溪自然敢随心放话。 教谕和张训导大吃一惊,这招术屡试不爽。 在这个读书不去走仕途,不如归家卖红薯的年代,就算七老八十的老秀才都怀揣着中举的梦想,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一个生冷不吃的愣头青。 “县学里你们只手遮天,我又没法到府学里找教授,可知县老爷总能为我主持公道,今天咱们没完!” 话毕,时墨溪向下个任务点县衙洒然走去。 第三章 携民借势 时墨溪走出县学,发现门前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传统大明百姓。 稍一思虑,便双手作揖,躬身向围观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想必都识得小生,在下自幼无父无母,全凭相邻接济才得以苟活至今。” 众人听的一愣,心道我们只是看个热闹,怎么又扯到我等身上。但却无一人离去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时墨溪的后话。 县学之内正欲追赶时墨溪的教谕和张训导听闻亦是发懵,不知时墨溪意欲何为。 时墨溪没有理会二人,高声道:“小生记得大家的恩情,但却不得不求诸位一事。” “时大哥有话就说,都是邻里乡亲的,大家又怎么能不帮忙呢?” 听闻有事相求,一些人不想惹麻烦正欲离开。听了此话,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去也不是,离也不是。 心中暗骂,不知是哪个愣头青胡言乱语。 时墨溪也只是做做前奏,竟没想到真有如此热心之人。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与时墨溪年龄相仿的壮硕少年正向他露出促狭的笑容。 时墨溪认出是李婶的儿子李实锤,向他挑了挑眉毛,话却未止。 “本县的教谕和张训导中饱私囊,克扣吾等廪生银钱米粮,囊中羞涩、衣食不足吾等尚可忍受。”时墨溪双目圆睁鼻头一抽,一抹泪水竟从眼角滑落。 “可明年便是乡试,小子我竟无钱买书思虑圣贤学问。”时墨溪越说语气越加愤怒。 “我山西科举历来薄弱,就是被此等之辈坏了儒学的根基,毁了我们山西我们清源县的未来状元之才!谁也不会想自家孩儿毁在如此狼狈之徒的手中。” 时墨溪挺直腰身,大喊道:“诸位父老乡亲可愿与小子一同去县衙找大老爷讨回公道?” “好!好!好!时大哥愿意去,我们又有什么怂气的!”李实锤的附和声又恰到好处的呼应上来。 众人一听,不由的回想起清源县自科举恢复以来未出过进士的耻辱,在这科举为王的时代,清源县的父老乡亲没少受到其他县民的打趣嘲讽。 再加上在此十之八九都是商贩和农民,找往日高高在上的县学教员的麻烦,竟有一种阶级斗争的快感,不由得,叫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欢呼声中,时墨溪带领着近百的百姓走向县衙。 教谕眼见此举,面色大变,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教谕,时墨溪裹挟民意,这是大罪呀!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张训导忙扶住教谕问道。 教谕面色一黑,愤然给了张训导一巴掌,“我怎么会把这事交给你这蠢材去办!” “我只叫你克扣少许,谁料到你这赌鬼竟拿了这小子几个月的廪食,逼得他狗急跳墙。” “今年乃是知县大计之年,考核无事便可升迁,在我料想中即便知县发觉此事也一定会帮吾等隐瞒。可如今时墨溪带着百姓,彻底将事情闹大,如果在进一步便是民乱,而我们就是罪魁祸首,就将难逃一死啊!”教谕长叹一口气,直觉大难临头。 “啊!完了!完了!我还不想死呀!”张训导听闻此言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与此前绝为不同,这一次真情流露,仰天大哭。 教谕无奈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张训导,叹了叹气,“你这厮,快扶我去县衙,难道坐地等死不成?” 话分两头,时墨溪率领近百群众浩浩荡荡的走近县衙,其中部分百姓还带着干农活的器械。 在县衙门口值守的衙役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早没了往日欺行霸市的威风,忙跑向县衙后园,大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有刁民造反冲击县衙了!。” 知县老爷正端坐在后园赏花好不惬意,忽听得衙役大喊,只觉冷汗袭身,自己治下出现民乱,别谈什么升迁,脑袋能留下就万幸了。 “县衙外乱民人有几何?可持武械?可有伤人?”知县急忙叫住衙役问道。 “大约有近百人,部分人拿了些锄头之类的农具还没有伤人,只是领头的是本县的秀才,小人见过此人。”衙役定了定神回答道。 “你这厮死迷粗眼,百姓未闹就如此大惊小怪,还不快上前领路。” 时墨溪见衙役逃跑,便知他会错了意,忙叫身后乡亲们停住,等在衙门口。 时墨溪可不敢犯携民冲击衙门的大罪,这他娘的形同造反。 等了片刻,教谕二人也都赶来,同时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县衙门口如同菜市场一般闹腾。 时墨溪也不由得心虚,这阵仗似乎有点脱离掌控范围。 知县在衙役的身后走出县衙大门,站在阶梯之上,望着乌压压一片的人头厉声问道:“尔等聚集县衙,到底所为何事!” 百姓们面面相觑,就连一向敢接话的李实锤都被官威所镇,毕竟民不与官斗,阶级差别根深蒂固,更何况掌控本县的父母官。 时墨溪察觉立刻向前一步,看向知县,又转瞬低眉顺首,声音洪亮的恭敬道:“大老爷,是学生有冤,众位乡亲不过是可怜学生才跟随而来的。” 知县身着青色官袍,官袍上绣着鸂鶒,四十余岁正值壮年,面色严峻不怒自威。 “欧?有冤,本官倒想知道知道是何等冤情竟如此兴师动众!” 时墨溪立时心中一紧,“这知县貌似有些不满,这可有些不妙,看来又要我时影帝飙演技了。” 时墨溪咬了咬牙,右手不动声色间用力掐住大腿。 “啊!”顷刻间双眼泪水滑落,“大老爷小人是有天大的冤情呀,我本是县里的廪生,前些日子竟险些饿死呀!学生好惨呀!好惨呀!” 时墨溪演技爆棚,所言所表,简直闻者伤心见着落泪。连知县老爷听闻这般哭诉,铁青的脸都柔软了几分。 着实是从未有读书人如此不顾脸皮,当街如同泼妇般哭喊,在知县心中认为时墨溪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旁心慌已久的教谕和张训导二人,不由心中暗啐一声:“这小子可真他娘的不要脸!” 第四章 时墨溪的铮铮风骨 时墨溪见知县面色稍缓,心中一松,继续哭诉道:“便是县学的教谕和张训导贪墨了我等的廪食。害的我等食不饱腹,饥肠辘辘,便是学业都无法研学下去。” 知县老爷目光顺着时墨溪所指便看到了一旁神色慌张的二人。 教谕见知县老爷面沉如水,自知不妙,拉上张训导,也不在乎自身举人的身份,忙跪倒在地。 “大人,小人承认同张训导克扣了生员的廪食,甘愿受罚。”教谕自知事情无法隐瞒,只能坦白交代。 不过教谕亦不想让这毁他余生的小小生员好过,话锋一转:“可这时墨溪罔顾师道尊严,肆意妄为举止失德,当众殴打张训导,辱骂我二人,希望大人在处罚小人的同时,不要顾此失彼。” 教谕自知无望,竟当面向知县老爷施压。 一旁的张训导听得此言哪还留得半点希望,一脸恶毒的怒视着时墨溪。 知县老爷哪还不知这教谕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一个读书人如果被扣上了不尊师重道的罪名,声名尽失事小,科举功名都有可能被夺了去。 时墨溪虽不在乎秀才的功名,可也知这小小的生员二字会给自己今后在大明的生活带来不少的便利,自然不愿白白放弃。 “大人,小人的确当街打了张训导一拳,不过辱骂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难道大老爷还会信了这等贪墨之人。” 当街打人围观众多没法辩解,不过时墨溪骂人的时候可没人知道,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不承认。 “你这厮,小人!小人!不要脸皮,敢做怎就不敢当。”教谕听此怒不可竭。 “既然教谕言说学生辱骂你二人,可否道出,我到底骂了什么?”时墨溪反问道。 “你!”教谕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不要脸皮,老夫还要呢。我难道当着几百人的面说自己不忠不德还是个老糊涂。 知县老爷看着大逞口舌之利的时墨溪流露几分欣赏,不过对他给自己找麻烦也很是苦恼,无论今日之事如何处理,在大计考核时,都是自己治下不严的罪过。 “全都把嘴给我闭上,当街吵闹成何体统!” 教谕二人忙匍匐在地,时墨溪也立时噤声。 知县环视四周百姓,“清源县县学教谕训导,渎职贪墨,扰我县科举大业,剥去功名官位,暂且收押,待查明贪污金额再做定夺。” 教谕二人一听面如死灰,忙叩头求饶,不过这一切都只能在衙役的拖拉中实现。 “知县大老爷英明,简直是青天在世,着实令学生佩服!恨不能学得半分。”时墨溪适时的拍了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知县听此话,内心也十分爽利,心里的恼意去了大半。 朝廷官员三年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今年正是知县通考之年,不过治下虽未有灾祸,但亦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尤其当今圣上重视科举,他在清源县在任九年连举人都寥寥无几,在考核上着实是大大的污点,能平调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对时墨溪也没有多大的责备。 “是叫时墨溪对吧?” “学生在。”时墨溪恭敬答道。 “百姓随你而来,本官不怪你,但你殴打教员,若是捅到太原府,本官也担待不起,所以责罚还是要给的,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知县玩味的看着时墨溪,想看看这略有不同的少年会作何回答。 “学生自知有错,甘愿受罚,但若大人要夺去学生功名,学生同样无话可说。” “欧?那为何本官看你还有些许不服气?”知县戏虐的问道。 时墨溪知道开始的钟声已经响起,展现文抄公的风采的时刻已经来临。 时墨溪昂首挺胸,直视知县。面色带着六分果断,三分不屈还有一分的挣扎与羞愧。 影帝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几分委屈和男人的坚持崭露无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铿锵有力的诗词从时墨溪口中缓缓诵出。 “学生不会让大人为难,大人尽管削去学生功名,可即便如此,学生也不会放弃圣贤学问的,纵有千难万险也绝不会阻拦学生的向学之心!”时墨溪眼眶含泪,身形挺直颇有几分慷慨赴死的味道。 “好诗!好诗!想不到我清源县竟有如此大才!” 知县抚掌大笑:“好一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哈哈哈,好一个铮铮铁骨,年少轻狂的生员!” 知县仿佛想到了什么,越看时墨溪越是欣赏,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意,“此诗所叫何名?可是你本人所作?” 时墨溪见此便知平安无事,忙将演技收回,抹掉眼角泪水,“此诗名叫《竹石》是学生有感而发,绝非有意冒犯知县大人。” “无妨无妨,本官自你诗中可见你之风骨,但罚不可免,生员资格留下,但廪生就不要再奢求了。” 时墨溪欣然答应,反正明年一考核廪生也绝对保不住,“谢知县大人开恩!”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贪墨的银钱县衙近日就会补偿给你,过几日我会找你办些事,最近不要离开清源县。”知县摆了摆手,便回了府衙。 周遭百姓看没了热闹也都散了去,时墨溪也都大声向跟随而来的百姓道了声谢。 “找我有些事?知县能找我干什么,总不能看上我的身子了吧!”时墨溪身子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 “时大哥!你可真是厉害,俺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敢和知县老爷这么硬气的说话。”不远处的李实锤兴奋的跑了过来。 “你这小子的机灵劲也耍了不少呀!”时墨溪看着这个比他还可高出一头的大小子,想要摸摸头的手也不由得缩了回去。 “娘的,真不知道咋长的,谁能相信这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越来越熟悉古代环境的时墨溪,拉着李实锤的胳膊就往李婶家走。 “石锤,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帮李叔打铁呢吗,咋还到这来了,是不是李婶叫你来看我的?” “哪呀!家里的发烛没了,单靠火石明天起火又得晚,我爹让我出来买点,正巧碰见你,这不才想着帮帮你吗。”李实锤解释道。 时墨溪一愣,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发烛,是不是就是火柴?” “火柴?什么火柴?时大哥,我没听说过火柴这东西呀?”李实锤疑惑的问道。 第五章 生财之道 “时大哥,你说的是不是发烛呀?”只见李实锤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小片蜕皮麻秸,长约五六寸。 时墨溪取过来仔细端详,发现在麻秸片的首端涂有硫磺,换算成厘米差不多十五厘米左右。 “这东西这么长,你就随身携带着?”时墨溪看着差不多快有自己脸长的火柴,越发觉得有商机。 “是有些携带不方便,只是爹叫我带上。你还不知道王记杂货那掌柜的啥德行,就怕他给些残次品,到时候点不起火又是一堆麻烦。”李实锤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不过时墨溪是真的对这王记掌柜的没啥印象。 时墨溪边和李实锤边走边问道;“这东西如何取火?” “当然用打火石了,当然也能用明火点,时大哥,你咋连这都不知道呀?你以前不总帮爹的忙吗?”李实锤还伸手探了探时墨溪的额头。 时墨溪摆手躲开,“怎么和李婶一个样,我没生病,可能是今天经历的有点多,精神有点恍惚。” “我就说嘛!不过时大哥今天的你真的和以前不大一样,就像、就像。”李实锤略一沉吟,“就像变了个人。” 时墨溪心中咯噔一下,这要让人发现,还不把我当作还魂夺舍的妖精给火炼了。含糊道:“哪有,我都出来自己生活,当然要变得强硬一点了,毕竟不能总依靠李叔李婶了。” 时墨溪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实锤聊天了解情况,一边思虑火柴的问题,“这发烛不好携带,点火也没那么容易,属实是不方便,与火柴相比如同鸡肋,看来我要研究研究火柴的制作了,这一定是我时墨溪在大明朝的一条发家致富之路。” 思虑之间,时墨溪与李实锤二人已经穿过五六条街巷,目之所及便是李记铁匠的招牌。 煅烧铁坯的火炉正熊熊燃烧,在火炉连接处有一个手拉的风箱。 “当、当、当……”清脆的打铁声从一间低矮的瓦房中传出,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正汗流浃背地翻打着铁砧上的铁器,火花四溅。 老的便是李叔,年少的是李叔的学徒。李叔赤裸着臂膀,不过四十于岁却显露出不符的老态,手掌的指纹早已磨去被老茧覆盖。 “李叔,还忙着呢?”时墨溪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李叔抬起头,看到是时墨溪马上停下手中的活,满是皱纹的面庞,写满了关切的笑容。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来了,咋样?时小子单独过日子不好受吧?”李叔中气十足的笑声响彻整个铁匠铺。 李叔将时墨溪拉到身边,拍了拍时墨溪的肩膀,“要是想回来,就搬回来,你李叔家不差你那一口饭吃。” “放心吧,李叔,我都是秀才了,自己怎的还不能活,更合况我那离家又不远。” 李叔欣慰的笑了笑,转头看向李实锤,“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叫你买的发烛给老子拿出来。” 李实锤眉头一皱,然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顶懊悔道:“发烛?完了完了。我就顾着看热闹了,我给忘了!”然后急忙向外跑去,似乎是怕李叔给他一顿毒打。 “爹,你可别生气,我这就去买回来。” 李实锤的求饶声引得三人哄笑。 笑声过后,李叔问看了什么热闹,时墨溪亦是如实告达。 李叔眉头上扬,满面春风,表情充满了自豪与骄傲:“好小子,不愧是我老李养出的孩子,竟然把教谕和那张老头子弄到大牢里去了。” 似乎十分高兴,李叔早早的让学徒回了家,自己也关了铺子,打算带着时墨溪回家。 “李叔,不管实锤了?” 李叔一脸恨铁不成钢,“那小子打铁不会,小聪明倒不少,到时候他看见店铺关门就知道回家了,不用管他!” 时墨溪只能苦笑,心中为李实锤拥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好爹而高兴。 时间已近傍晚,清源县的热闹景象才刚刚开始。草市、夜市、早市中以夜市最为受人追捧。 古时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但夜市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时墨溪一路走来,发现不少南方特有的小吃、戏剧,在清源县亦是不少。 可见商品经济在新明以经有了不小的发展,南北互通有无,文化交流很是频繁。 时墨溪不由的沉浸在此盛世景象之中,这不同于现代社会车鸣灯彩的喧嚣。 在人来人往的市井中,不只是有高悬幌子招揽顾客的夜店、夜铺,还有手提肩挑的小贩,夜空中回响着买糖的悠悠箫声…… 明明杂乱喧嚣,却给了时墨溪别样的平静之感。 不待时墨溪好好享受,李叔便领着时墨溪走进了一家邹记酒楼。 “小邹,还不快出来招呼你李叔,你李叔今天要给你来份大单!”李叔一进酒楼就十分熟络的喊道。 这家邹记酒楼从父辈起就在李叔家打制铁具,如今的掌柜的也只能尊称一声李叔。 “来喽!”一位不到三十,穿着略显富态的发福男子热情的招呼。 打发了一旁的店小二,“李叔可是遇了什么喜事,竟这般高兴,晚辈可是先谢李叔照顾生意了。” “别说那客套话,给我做份酱肘花、东坡茄子、烩菜,再来四人份的葱花烙饼。”李叔正欲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怕了拍时墨溪,“今天你可要陪你李叔好好喝喝,小邹再给我打上一斤的上好梨花春。” “好的李叔,晚辈知道您不喜吵闹,您先回家,稍后我家伙计就给您送过去。” 一顿饭,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其中梨花春却占了半数价钱,这也近乎李叔半月的进项,不可谓大出血。 毕竟是屠夫女儿与铁匠世家的结合,说起来,李叔一家也算得上小康家庭。 住的也是房子也不同于普通人家,若是加上书房和后院后在扩大一些,也可称作两出两进的宅子。 “若是火柴真的赚了钱,一定要搞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咱也过过地主士绅的神仙日子。” 第六章 科研路漫漫 李婶仍旧在家做了些吃食,时墨溪到时袅袅炊烟还未散去,见时墨溪到来,李婶忙来嘘寒问暖,生怕时墨溪讨要廪食受了委屈。 不过还未等时墨溪回答,一脸粗犷笑容的李叔便兴致勃勃的向李婶解释了全过程。 同样的欣慰笑容出现在了李婶面庞上。让三十多岁灵魂的时墨溪很是尴尬。 正谈的火热,邹记酒楼的小二和李实锤一同到了家门。 打发走店小二,李实锤欣喜的将食盒放在了饭桌上吗迫不及待的就要打开,双眼冒出绿光。 “把菜饭放好!今天呀,要小时子先动筷,你要是敢先吃,看我不把你手剁下来!”李婶恶狠狠道,颇有杀猪人之后的遗风。 李实锤惮惮的拿开手,一边将饭菜从食盒中一一摆出,一边吃醋道:“娘总对时大哥那么好,我一天天的忙成这样,也没给我吃顿好的。” 李叔过来给了李实锤一脑锤,“你要是也能像小时子一样考个秀才,我让你住在酒楼里,行不?” 李实锤捂着头嬉皮笑脸,“哈哈,我还是打我的铁吧。” 李婶也从后厨走了出来,“今天小时子告倒了官,就免了个廪生,这东西,能考一次,就能考第二次,明年小时子还得是廪生。” 刚在院子熟悉环境回来的时墨溪听到李婶的话顿感尴尬.,他明年是真考不了呀,但这话又不能说,免得让李叔李婶失望,更为了防止被怀疑。 时墨溪只能微笑的说:“放心吧,李婶,我会尽力的。” 夜色刚至,李叔拿出刚买的发烛放在桌子上,又从怀中拿出火石与火绒。 火石摩擦间迸射出火星,临近的火绒被火星点燃变为红色的一团,将火团靠近发烛,李叔轻轻一吹,红光一闪,发烛就被点燃,然后再用发烛点燃了蜡烛。 目睹了全过程的时墨溪更加确信,火柴一旦被自己搞出来,必将横扫市场。 饭菜尚温,酒也被店家热过,时墨溪开始了大明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顿饭。 欢笑声,打趣声,谈话声萦绕在这小小的民宅,充满了家庭的温馨。 尚不知这具身体酒量的时墨溪,生怕喝醉之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就借着不胜酒力,离开了饭桌,在浩瀚星光的沐浴下,缓缓走进这具身体住了十五年的西厢房。 推开房门,震耳的鼾声在屋内回荡,李实锤个子挺大,酒量却不咋滴,三小碗过后,垂涎已久的菜都没吃几口,就回房睡了。 叫了几声,见李实锤睡得熟,自己也脱了衣衫睡在了李实锤旁边,窗外蛐蛐的小曲仍在演奏,在自然的音乐中,忙了一整天的时墨溪的呼吸逐渐变得有规律,沉沉的睡了。 一夜无事,日上三竿。 时墨溪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间,仿佛还是在自己前世的研究所公寓中。 “时大哥,你醒了!” 一声问候将时墨溪拉回现实,转头看去,是李实锤正从外进门。 “娘说你这时大哥太累了,就没让我叫你起来,不过这都快晌午了,我怕你饿,就给你带了点饭菜。” 时墨溪穿好青衫,扎好发髻,打了一盆水想要梳洗,突然想到如今好像也没有香皂。 大户人家一般都是用澡豆或者皂荚、杏仁、鸡蛋清、蜂蜜等调制的药皂,而民间常用的香皂或称胰子到雍正时期才流传开来。 “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商机,不过还是先把火柴搞出来吧,哈!哈!老子就是新明朝的沈万三。” 梳洗吃食过后,时墨溪叫来李实锤,让他去买些石蜡和爆竹回来。 而时墨溪自己向李婶要来了工具,找了些干松木柴,用刀子一点点削成一根根大小差不多的小木棍,比划起来不过才食指长短,粗细也只比现代火柴粗了少许。 木柴本就干燥,再加天气晴朗和山西的干燥天气,等李实锤将石蜡带回时,小木棍已经彻底摆脱湿气。 时墨溪还准备了一些平常自己书写用的白纸,每个卷成原柱状。 依据时墨溪前世所记,他所要做的是蜡梗火柴或者叫蜡纸梗火柴,一种在现代基本被淘汰的火柴。 之所以要准备两种材料,无非是要适应大户人家和平头百姓的两种需求。 虽然纸张并不贵,但蜡梗火柴所需要的纸张比较薄,寻常粗纸根本无法制作,而适合读书写字的纸张价格又不便宜,只能分做两种。 将石蜡加热至融化,时墨溪和李实锤分别将木棍和卷好的纸张浸透石蜡溶液,再一一取出,趁着石蜡还未凝固,再把爆竹中的火药均匀的撒在火柴梗的一端,之后就是等待晒干。 李婶在一旁笑呵呵的看了好久,虽不知道时墨溪二人在干什么,不过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内心只感觉孩子都长大了。 时墨溪接过李婶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一旁的李实锤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自己忙了半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呀!就是简易版的发烛,我打算叫它火柴。”时墨溪毫不顾忌的连名字都抄了过来。 李实锤看了看木板上晾晒的火柴梗,“就这!” “咋了,瞧不起,现在就是个半成品都比发烛好用,等彻底做完了不用火石就可能点燃了,可惜磷粉是个问题。”而一旁有些小聪明的李实锤已经意识到这东西能赚钱了,不过能赚多少实在没什么概念。 —————— 清源县县衙,知县吴懿坤面沉如水的坐在大堂后堂,身着皂袍的衙役半跪在地面。 “禀告大人,已经在罪犯家中搜出账簿,二人是从去年开始克扣,如今以经一年半有余。” “什么,竟然在本官治下贪污了近一年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些廪生一个个也都是废物。”吴知县怒不可竭,脸色涨红。 “大人,小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吗?”衙役被知县怒气所慑,竟有些唯唯诺诺。 吴知县稍稍平复了怒意道:“怎的?本官还会被气死不成,你来是干什么的!继续说。” 第七章 双喜临门 “小人遵命,经过账上统计,这二人一年半的时间贪墨七百二十六两白银、一百零八石米粮,并且在二人家中只搜出了一百余量白银。” 清脆的碎裂声在衙役耳边响起,吴知县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衙役不敢收拾地上茶杯的碎片,忙跪下磕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本官每月俸银不过才四十五两,一年半的时间,两个不入流的学官,贪墨的竟比本官一年的俸禄还要多。给我罚!要重重的罚!” 后堂一时无声,衙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发一言。 吴知县自知有些失态,平息了些怒气,但仍面色阴郁,“那些廪生遭受欺凌却畏首畏尾不敢举报,白银不予补偿,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过那个叫时墨溪的生员,懂得借势,言谈也是有理有据。”吴知县谈到此时心情似乎舒缓了不少,紧缩的眉头也舒展了些。 “此子所失银钱尽数补偿,去安排吧。” “小的遵命。”衙役答毕就要退下。 “对了,再去把王师爷给我叫来,我有事问他。”吴知县话似乎未尽,沉吟少许道:“嗯……,从库银中再取五十两给时墨溪作为奖赏。” “小的这就去办!” 不消片刻,一位手持折扇的典型师爷外貌的五十余岁男子躬身而入。 “大人,小人到了。” 吴知县笑呵呵的看着师爷,“怎样?有没有消息传来。” “大人,吏部左侍郎闫丰闫大人,后日便会途径太原府省亲,知府大人也准备摆宴庆年楼为闫大人接风。”师爷恭声道。 “嗯,很好,知府大人作为闫大人的门生,想必闫大人不会拒绝,到时我等参宴,一旦讨得闫大人的欢心,此次大计考核必然有惊无险。”吴知县抚须笑道。 “闫大人酷爱诗词,所参之宴都会做场诗会,所以那时墨溪就是我大计的关键。” “大人大可放心,那时墨溪量他也不会忤逆大人。小人到时亲自前往晓之利害,时墨溪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吴知县仍旧抚弄稀疏的胡须,“好,就依师爷所言,去办吧。” 另一边,时墨溪尚不知道自己后天的命运已经被安排,此刻的他仍在思考磷要去哪里搞。 作为一个文科生,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磷要从哪提取,要怎么提取。 李实锤一脸担心的看着一边转圈走,一边口中神叨叨不知道念些什么的时墨溪,叫他也不回答,此刻他十分怀疑他时大哥是中邪了。 “对了!烟花里是有磷的,虽然不纯,但估计够摩擦起火了。”时墨溪激动的重重跺脚,倒是把正想要叫李婶过来的李实锤吓了一激灵。 “时大哥,你没事吧?”李实锤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可听说过,中邪的人不能太过惊吓,否则会得失心疯的。 时墨溪激动的抓住李实锤的双臂用力甩动,“成了!成了!实锤,你快去买些烟花回来就成了!” “哦、哦。”李实锤虽然不只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答应着跑去外面。 过了少许,李实锤气喘吁吁得走进了院门,手中拿着不少烟花。 “时大哥,你也不给我拿钱,我那好不容易攒的钱都要全花没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李实锤一边将烟花递给时墨溪,一边满脸肉痛道。 时墨溪也只能尴尬的应付着,没办法,他也是个囊中羞涩两手空空得穷光蛋呀。 “这县令也太不靠谱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我也总不能靠着李婶苟活呀。” 时墨溪看了看手中拆卸的烟花心中大定,“有了这东西,咱也不愁吃喝了。” 时墨溪准备好厚度适宜的粗纸裁成大小合适的纸片,然后将散落的粉末整合再加入少许的水,等到搅拌均匀,再将粉末涂抹到纸片上,静待干燥。 无心休息,时墨溪坐在晾晒的旁边,心情忐忑,虽然有八九成的把握,但这毕竟关系着自己在大明朝的幸福生活,没法不担心呀! 时墨溪正焦急地等待着,忽听得门口传来呼喊声,叫的便是他的名字。 疑惑的侧目一看是个文人打扮的老头子,略一回忆,“欸?这不是师爷吗?送钱也不应该他送呀?不会是那知县心眼小记仇来找我麻烦的吧。” 想到此,时墨溪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一个成年人的责任,毕竟祸不及亲族,咱不能让李叔李婶受了委屈。 立身瞪眼大喝一声,“嘚!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来找小爷,小爷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师爷一愣,心道:这小子怕不是有毛病? 忙出来迎接的李婶也是一脸糊涂,和师爷疑惑的眼神对视,双肩微怂,回应自己也不要清楚这孩子犯什么毛病。 师爷收敛了蒙圈的表情,笑意浮于面庞,“时相公,莫要惊慌,在下属实不明白您要担当何事,不过送银子倒是真的。” “嗯?不是要治罪,还要送银子?”一听到有银子,时墨溪立刻来了精神。 “哈哈,哪里谈的治罪,时相公您才是检举有功,合该得了赏赐。”说罢,拍了拍手,只见门外走进两名身穿皂袍的衙役,二人一同托着木制的托盘,上面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时墨溪第一次觉得这刺眼的光芒令人生不出厌恶的心思,反而无比圣洁,仿佛带着生命的光辉,那是曙光女神在召唤着我。 “时相公?时相公?”一声声呼唤把时墨溪从喜悦中挣脱出来。 见时墨溪回神,心中暗道一声没见识,口中的话却还没停止。 “大人见你检举有功,除去被贪墨的银两尽数返还,还特意赏赐了五十两银子,怕您麻烦,在下还将廪米一同换做了银子,可还满意?” 时墨溪口中连忙道谢,心中却不由得起了疑虑,“这老东西是有求于我呀,可我又和他没啥交际,一定是背后有人授意他这么做的。” 时墨溪陡然想起了昨天的知县临走之前的话,“难不成知县老爷要求我一个小小的秀才办事!” 第八章 这活不好接呀! 一旁还算见过些市面的李婶忙把托盘送到屋内,为衙役和师爷送上了茶水。 邻里乡亲哪见过这么多银两,一个个都挤满了大门,更有甚者爬上墙头看看李家这有出息的孩子,可想而知,今晚各家子女又少不了几句数落。 时墨溪明白师爷仍有话要说,双手向屋内探出邀请道:“师爷,可否屋内一坐,在下尚有些感激的话要拜托您稍带给知县大人。” 师爷处事多年,那里不晓得时墨溪必然是懂得了些什么,应承道:“哈哈,时相公您先请。” 衙役在室外等候,李婶也识趣的将不识趣的李实锤拖了出去。 时墨溪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实在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但也只能入乡随俗,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冒冒失失的楞头青。 之前状告县衙也只是为了生计,但有了那一百两白银也就有了立身之根,莽撞的人设也应该丢掉了。 时墨溪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布袋,将大约三十两装了进去,放在了师爷的面前。 “想必师爷一定在知县大人面前为我说了不少好话,但着实家中敝涩,只能准备一些时蔬感谢师爷了。”时墨溪边推袋子边说道。 师爷面露感激之色,虽然房间内就只有他二人,不过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驾轻就熟。 师爷笑着将布袋放在身边笑道:“哪里,哪里,我家里这两天也正好缺了些蔬菜,孩子都已经抱怨了,我先替家里人谢谢时小兄弟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了钱,连称呼都变了。时墨溪给这三十两自然有他的考虑,吴知县在清源县做了快九年知县,这师爷也跟了九年,根基颇深。 到时做火柴生意自己孤身一人必然比不了那些大商号,而加上师爷就不一样了,毕竟官家有人有如上房架梯般方便。 钱的事过一段落,二人也都没有再提,毕竟聪明人的想法都在不言中。 话题也随之转变,抿了一口茶,时墨溪皱了皱眉,有点涩。 “不知师爷前来可还有其他的嘱托?”时墨溪问道。 “嘱托谈不上,不过,知县大人的确有些事需要你。”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知县能找我干什么呢?“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到知县大人的赏识,如果大人有需要,学生一定不负所托!” 时墨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他不能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 师爷听了时墨溪的话心中赞叹,暗道之前怎么没听闻这般处事老练的少年。 两盏温茶的热气围绕在二人的指尖,师爷轻咳一声,缓缓将原由道来。 李实锤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这两人差了得有三十多岁,到底能有什么可以聊的,他实在是想亲亲那一百两的芳泽。 嘎吱,房门被时墨溪推开。 二人欢声笑语的走出了房门,师爷手里还拎着一个略显陈旧的布袋。 师爷随手将布袋递给衙役,“这是我时小兄弟给我的一些时蔬,要安安全全的给我送到我家里,不能辜负了我兄弟的美意。” “王大哥言重了,咱们过几日再把酒言欢。”时墨溪将师爷送到门外,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压力山大。 “我就随口念了几句诗,这怎么还能找到我呢!”身为新明朝的文抄公,时墨溪着实是没几个人能抄的,到时候坏了知县的考绩可就麻烦大了。 李婶看时墨溪脸色不好,立刻从时墨溪与师爷称兄道弟的惊讶中走了出来。 “小时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跟李婶说说,咱大家帮你想办法。” 时墨溪不想让李婶他们担心,而且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摆摆手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有点忙的多,有点累了。” 见此,心宽体胖的李婶也没有多究,便叫时墨溪多多休息,自己去厨房热热昨日的饭菜。 “啊!这钱咋少了那么多?”时墨溪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是李实锤那小子喊得。 赶忙进屋给了李实锤一脑锤,“你这呆子别啥都瞎喊,更何况这钱是我的,你心痛个什么劲。” 李实锤一吃痛,赶忙停了大喊大叫,讪讪道:“时大哥的,不就是我的吗,咱俩还分啥你我。” 见他这样,时墨溪也不由觉得几分好笑,随手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拿去吧!咱俩就是亲兄弟,我还能亏待你,赶紧滚吧,别来烦我了!” “是!是!是!都听小相公的。”说完,李实锤还做了个揖,想必是怕被打,赶忙捂着屁股夹着那锭银子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这小子!”时墨溪笑着摇了摇头,随着这具身体的记忆逐渐的恢复,他对李婶一家的感情也越加深厚。 想了想后天之约,时墨溪打算先放下火柴的事,毕竟如果真的帮了知县的忙,火柴的事也好办。 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好纸笔,时墨溪准备绞尽脑汁的回想上辈子背过的诗词,不过实在含量不多。 毕竟现在都已经是新明朝了,李白、杜甫这些必抄对象早就出世了。 能抄抄的也就是纳兰性德或者郑板桥这些清朝的诗人。 幸好质量也都实属上乘,尤其是纳兰性德的诗词,对于这明朝书香门第里的大家闺秀不可谓没有杀伤力。 算算时间,如果纳兰性德出生了,历史上他去年就死了,不过时墨溪的记忆中从没有听过那些诗词,蝴蝶效应改变了不少东西。 时间一晃而过,时墨溪身前的桌子上铺满了满是笔墨的纸张,上面每一首诗词都足以让大家称赞。 “想来想去也不过几十首,到时候能不能行就看命了。”时墨溪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比前世要好得多,可能是两个灵魂叠加的作用。 不过这些都太过玄学,不应是自己一个文科生来考虑的。 剩下记忆里的诗词基本都是零星半点,只能以后慢慢去想了。 剩下时墨溪要做的就是全部熟记,达到脱口而出的水平,然后再通通烧掉。 毕竟这些对于时墨溪来说可都是未来安身立命的资本,马虎不得,而且上面还写着原作者的名字,这被发现乌龙可就大了。 第九章 登临太原府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时墨溪早已将这几十首诗烂熟于胸,捎带着也想起了其他几首有名的诗词。 李婶他们认为时墨溪在读书,也都不敢打扰。 在他们眼中能读圣贤书的都是打扰不得的,否则会惹恼了天上的文曲星。 早些时候衙役已经过来唤过,时墨溪跟李婶交代说要和知县出门办事后,便在李婶的欣慰笑容中整理好行装。 邻里邻居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认为这时小子要出人头地,连知县大老爷都能搭的上路子。 只有时墨溪自己清楚,这一去就是全凭天命,但宝宝心里苦宝宝不会哭。 时墨溪要见的毕竟都是大人物,最小的都是个七品知县,自然再不能穿那平常穷酸秀才的青色长衫。 有了钱也有了底气,昨日时墨溪便换了一身行头。 只见清源县街头出现了以为靓丽的秀才小相公。 身穿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遮挡着阳光,一身的书生气质,引得周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七旬老太都称赞不止。 好吧,这都是时墨溪自己的想象,不过除了白玉冠,其他的倒还蛮算贴切,毕竟现如今的时墨溪才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呀。 步行到县衙门口,两辆马车映入时墨溪眼帘。 师爷见时墨溪到了,赶忙拉着时墨溪上了后面的马车。 “时小兄弟,大人等你有一会了,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为你说了好话的!”师爷好心说道。 时墨溪哪里不清楚这是在向他示好,不过也不能瞎编呀,他可是准时准点到的,而且分明看到知县才刚出县衙。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还是懂得,时墨溪拱手道了谢,便和师爷随便聊起了天。 随着马夫的一声呵斥,车子开始了摇晃,时墨溪知道,他大明朝人生上第一次出门开始了。 说是出门,其实也不远,清源县都是在太原府治下。 二者相差也不过八十余里,以马车的速度大约也只需要一个时辰。 长路漫漫,时墨溪丰富的阅历让师爷越聊越心惊,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这时墨溪都能插上一嘴,并且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怎么说他这个师爷也是从京师过来的,见识还是有的,细细品来,时墨溪的观点也是大为可用。 慢慢的,师爷对时墨溪也从一开始的欣赏转变为了认可,认为此子绝非池中之鱼。 见师爷快要被自己这超前的知识所震慑,时墨溪的话题也开始慢慢转到火柴上来。 “火柴?那是何物?” 时墨溪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侧面贴着涂有磷粉的纸片,将其打开,一根根精致的小木棍浮现眼前。 “这便是火柴,当然王大哥你也可以叫他迷你发烛。”时墨溪说道。 师爷随手拿起一根,眉头微皱,不解道:“这身边既无火石、也无火绒,如何点火呀?” “王大哥,您瞧!”只见时墨溪将火柴头的一端对准木盒侧面,轻轻一滑,随着次啦一声,一缕青烟冒出,伴随着的还有刺鼻的火药味,小小的火焰随之而燃。 师爷瞪大了双眼,相较于发烛繁杂的起火方式,这细细的火柴着实方便。 师爷心思流转,“不知时小兄弟要这火柴做些什么?” “王大哥,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东西的价值吧!我想要和你合作。”时墨溪回答道。 “合作?时小兄弟可是有什么发财的主意?” 时墨溪再次拿出一根火柴,“我提供配方,王大哥找路子,赚的钱五五分成,如何?” 师爷对时墨溪的心思很是明白。 毕竟时墨溪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秀才,一无金银,二无靠山,拿着火柴的配方去找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会,必然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唯一能搭的上线的师爷就成了时墨溪的唯一选。 “门路我自然是有,不过我只负责找门路,盈利分半,赔本我自是承担不起,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师爷对时墨溪的分成也很满意,而且他本身也很想交好时墨溪,对他来说,如果赚了钱就是无本生利,赔了钱也不干他的事。 “这老狐狸!”时墨溪心中暗骂,不过势不如人,不依靠这老家伙的根基,这买卖绝对做不成,这大明朝可没什么专利保护法来维权。 “那是自然,小弟当然不会让王大哥平白承担风险,您只管找好门路,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一句约定,双方得利,爽朗的笑声自马车中传出,就是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假。 时间稍纵即逝,一个时辰眨眼而过,马车的速度也逐渐的缓慢下来。 毕竟是太原府,人流远多于清源县,马车也在城门口早早停下,知县和时墨溪等人也改为步行入城。 厚重古朴的太原城雄立在时墨溪眼前,他虽然游览过故宫,爬过长城,但真正的古建筑城池屹立在身旁,震撼感不言而喻。 太原城有东南西北各八大城门,众人走的便是南西门的近泽门。 城墙外包砖,内夯土建,有城楼八座,城四角角楼四座,城墙垛口无数。可谓规模宏大,不愧属九边重镇之首。 时墨溪大为感叹,城门看守的士兵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只以为是一群富贵人家,没有多加理会。 毕竟这算是一场私人宴席,吴知县并没有穿着官服,反而锦衣加身,一副富贵老爷的模样,师爷像管家,时墨溪穿着干净得体.,像是公子哥一般。 走进近泽门,入路的便是大南门街,街边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清真寺,弥陀寺建立在其中,以至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众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到了订好了的客栈,知县也没有和时墨溪多说些什么,只是交代他要好好表现,就上房休息去了。 “才正午,宴席要傍晚才开,那岂不是说我可以好好溜达溜达了。”时墨溪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掂了掂。 “三十两,够我消费一番的了。” 第十章 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一百两送给了师爷三十两,买这身行头又花了八两银子,如今还剩六十二两。 “今天这三十两可以好好花花,给实锤他们带点礼物回去。” 时墨溪边想边出了客栈,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愧是山西的首府,即便是山西这较为贫瘠的地方,竟也如此繁华,可想而知京师又是如何壮观?” 大街小巷上叫卖声不断,更有不少山西传统小吃的香气争相闯入时墨溪的鼻腔。 “啊……”时墨溪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空瘪的肚子。 “早上走的急连饭都没吃,这也都晌午了,也该到饭点了。”说罢,时墨溪就走向一家香气十足的面摊前。 凭着记忆时墨溪喊出来这具身体最爱吃的面食,“老板,给我来份剔尖面!” “好勒!公子稍等,剔尖面马上就来!” 老板也是麻利,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摊子,一杯茶的功夫,面就被端了上来。 不过毕竟是街边摊,就简单的几张桌子,想要独享未免有些奢侈,时墨溪也只能和其他两人合做坐一桌。 虽然时墨溪一身水墨长衫,腰间悬挂玉佩和普通百姓比起来有些显眼,不过还是比不过对面的那两位。 一位衣着华丽,锦衣玉袍的俊俏公子哥正坐在时墨溪对面,旁边的小书童穿得长衫细细看来也不是什么便宜料子。 此时二人正盯着突然坐下的时墨溪,显然对和别人共用一座十分不适。 时墨溪并未在意,就连皇帝他都没什么敬畏感,所以也不会对什么富家子弟感冒。 时墨溪添了些钱,只见小炒肉、炸酱、荤素打卤都陈列在前,将其拌入面中均匀搅拌。 香味色泽顿时惹人生津,时墨溪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 “嗯……”,筋软中不失爽口味道奇佳,如果有个比较,前世加今生他能给这面打上八分。 那书童看见时墨溪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竟弄的汤汁四溅,不由得皱起眉头。 “吃东西都一副穷酸样,穿的再好骨子里还是个穷酸百姓!” 身边的俊俏公子拍了拍书童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书童也只好一脸不情愿的不去看时墨溪,抬头望天。 “这位兄台莫要见怪,我家书童从小陪我长大,有些骄横,回头我定会好好管教他!”俊俏公子的声音出奇的好听。 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时墨溪这才认真的观察起桌对面的二人。 “不碍事,不碍事。不就是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吗!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那书童一听立时气不打一处来,“给你口气你还喘上了,真把自己当…” 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你叫谁小丫头片子呢,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纯爷们。” 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示威武。 时墨溪没做回答,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美食。 这一看就是俩把小说戏言当真的单纯姑娘,出来女扮男装体验人间。 估计除了她们自己不知道,连那面铺老板都看得出来。 不说那声音细声细气,就那汹涌澎湃的胸脯都不得不让人看的出来,毕竟没人会认为那是两个矮个子男人的胸肌。 那公子,嗯…,姑且称之为公子显然已经发现自己暴露了,低着头,有些不敢抬脸见人。 在封建思想浓厚的明朝,大街上能见到的女人基本都是三四岁的家庭主妇,要么就是垂垂老矣的老妪。 哪有未出阁的大姑娘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的,这要被别人家知道是会嫁不出去的。 更何况这俩人还搞得女扮男装,拿到现代就是闹市之中穿着迪迦奥特曼的套装在玩cosy,你说尴尬不尴尬。 显然公子和书童现在就很尴尬,那公子微微抬起头,那双明亮的双眸充满了疑惑。 “咳咳,这位兄台,你是如何看出本公,呃,本姑娘的。”这姑娘还想问出瑕疵,好为下次女扮男装吸取经验。 时墨溪不予回答,反而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这紧张的假公子。 “问你话呢,你笑什么?我家小姐问你,你就赶紧回答!”这丫鬟也十分爽利,被发现了,就干脆改口了。 “唉,你们自己看!” 这二人眼睛顺着时墨溪的目光缓缓移动,小姐慢慢的看到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 霎时间丫鬟小姐面红耳赤。 “你!你!你不要脸!”丫鬟瞬间尖叫起来。 小姐尚还顾忌体面,但仍站起身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时墨溪,显然是气的不轻。 “你这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回头我一定叫我爹来教训你!” 话音未落,赶忙拉着丫鬟掩面而逃,连钱都忘了给,只留下满桌的美食。 “哎!哎!你们钱还没给呢!”那老板看她二人跑的飞快,顿时就要扔下手里的活去追赶二人。 时墨溪赶紧拉住,他也没想到这俩人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拿到二十一世纪,女的最多也就当作玩笑。 “老板别追了,这事也怪我。唉!她俩的钱我付了。” 时墨溪也已经吃个差不多,结了帐,突然间没了游玩的兴致。 毕竟被人当街骂流氓,谁也不会好受。 “唉!以后这习惯得改改,不能满嘴跑火车,不是二十一世纪是真不习惯!” 时墨溪也没在意那姑娘说找他算账的事,就算有权有势,他也不信能在这诺大的太原城来找到他。 “宴会结束还能住一夜,明天再给李婶他们买东西,我还是赶紧回去背背诗词,省的到时候出岔子。” —————— 进了客栈,小二看是房客也没多做招呼,时墨溪也不在意,刚要上楼,就看见师爷在向他招手。 正是晌午,客栈大堂满是大快朵颐的食客,但知县显然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二楼的雅间才是他的安身之处。 师爷也正是叫时墨溪到雅间去。 时墨溪赶忙快步到了雅间门口,“时小兄弟,大人估计要和你交代点事,你进去小心说话,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时墨溪道了声谢,整了整衣衫,就撩开了雅间门帘。 第十一章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时墨溪撩开半掩的门帘,吴知县正一身正装的喝着小酒,这满满一桌子的菜,估计就有时墨溪全部身家的一般价值。 “这做官的真他娘有钱!”时墨溪心中暗叹一声。 听见动静,知县抬眼一瞧,见是时墨溪,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学生不敢!”时墨溪恭敬道。 “哎!有什么敢不敢的,我最烦那些繁文缛节,你要是不坐,就是不给我面子!赶紧给我坐下!” 时墨溪哪敢不从,赶紧坐在了靠门的长凳上。 知县也没顾形象,一只腿放在椅子上,身子倚靠在椅子上,小酒滋溜溜的喝着,活像个肆意的纨绔子弟。 时墨溪有点蒙圈,这哪是堂堂朝廷七品命官该有的样子,“这知县是不是喝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吴知县睁开微醺的双眼问道。 “这我能回答啥呀!”时墨溪不敢怠慢,“大人一看就是海量,哪能喝醉呀!” 听此,吴知县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说起话来真不像个十五岁的人,倒像是个官场里的老油条,你呀!不混官场都可惜了!” 还未等时墨溪回答,吴知县仿佛醉意全无,双眼冒着精光看着时墨溪。 恍惚间,县衙前威严摄人的知县与眼前的姿态全无的中年男子缓缓重合。 “哎!我问你,你觉得做官好吗?”吴知县又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 时墨溪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明白眼前的吴知县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刻板知县形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不会只是历史中那短短几百字的生平简介。 “学生当然觉得做官好了,毕竟读了多年的书最终不就是为了做官吗?学生本身就是一个俗人,不敢说读书是为了圣贤之道,学生只是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时墨溪不知道回答是否会使知县满意,但这的的确确最发自肺腑的回答。 听到回答,知县眼中的精光仿佛从未出现过,回到了此前微醺的状态。 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像自言自语般说道:“都说做官好!都说做官好!可我怎么就一点也不想做官呢?” 时墨溪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着,拿过酒壶为知县斟酒。 “你呀,真不像个年轻人呀!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京城里就没有我没逛过的青楼,没吃过的山珍海味,那些人都叫我们几个是纨绔子弟,可纨绔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吴知县仿佛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连嘴角都噙着笑意。 “可我爹怎么就非要我做官呢?我吴家子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我读书,就因为我是当朝次辅的亲孙子,就只能做官光耀门楣!”吴知县笑意仍存,却透着几许悲凉与无奈。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这么难吗?就非要让我在这穷地方呆上九年都回不去家吗?难道我爷爷就不能用用自己的权利把他最疼的孙子调回京城吗!那些道义礼数就那么重要吗!” 吴知县越说情绪越加激动,眼角仿佛带着些许泪光,酒越喝越多,甚至时墨溪倒酒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 师爷听到雅间内的声音越发激动赶忙扶起吴知县,“大人你醉了,晚上还有宴席呢,回房歇息吧。” 吴知县用力甩开师爷的手,“不!我没醉!”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自己,我更对不起你,老师,你从我小时候就做我的老师,可如今你都这般岁数竟然还要陪我奔波,有妻不能陪,有子不能教!我对不住你呀!” 听闻此言,老油条般的师爷竟也不由落泪,“老奴生来就是吴家的奴才,老爷怕你年轻气盛,就叫我陪你,可就算老爷不说,老奴也是放心不下,你可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呀!” 时墨溪在一旁大字不管说一声,他可是真没想到小小的清源知县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这算不算是听到不该听到的秘密,会不会被灭口! 知县感动之余,总算发现时墨溪还在旁边,不由得让澎湃的气氛有些尴尬。 刚刚得哭诉让知县得酒意醒了大半,“刚才的事任谁也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时墨溪哪敢不答应:“学生明白,我的嘴就是到了诏狱都撬不开,大人放心吧!” 时墨溪的大包大揽让吴知县的尴尬稍缓了几分,“嗯!事情你也差不多明白了,我本来就是要勉励你几句,唉!今晚你如果表现得好,我这会有一份大礼给你。” “学生明白。” 说罢,尚有几分余醉的知县就被师爷扶回房休息了。 “看来听些机密也不算没好处,潜移默化中我跟知县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时墨溪沉吟道。 “真没想到,看起来一脸正派的知县,竟然还有如此一段激情四射的青春啊。”时墨溪一边感叹一边往房间走去。 第十二章 小晴慌乱之中目光一扫床榻,灵光一闪,“小姐,你快点躲进被子里!我来应付老爷。” 门口的敲门声不断的传来,“锦熙!锦熙!小晴呢?怎么不说话了?” 小姐哪敢多想,赶忙躲进被子下,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 “老爷,这就开门!这就开门!”还未等小晴话音落下,房门便被门外的老爷推开。 老爷迈步而入,未曾说话却不怒自威。 小晴刚要说话,却被老爷的眼神吓得吞回了肚子。 “锦熙,这个时辰怎么还在床上躺着,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 看着惊慌的小姐,小晴只得鼓起勇气,不过话到嘴边,说出来还是颤颤巍巍。 “老爷…,小姐她今早起来就有些不舒服,我刚刚就是在照顾小姐。” 老爷身材微微发福,穿着的衣袍也略有些肥大,可双眼却炯炯有神,眼光如射寒星,双眉似刷墨漆。 《一品佞臣》第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祖安英豪 小晴慌乱之中目光一扫床榻,灵光一闪,“小姐,你快点躲进被子里!我来应付老爷。” 门口的敲门声不断的传来,“锦熙!锦熙!小晴呢?怎么不说话了?” 小姐哪敢多想,赶忙躲进被子下,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 “老爷,这就开门!这就开门!”还未等小晴话音落下,房门便被门外的老爷推开。 老爷迈步而入,未曾说话却不怒自威。 小晴刚要说话,却被老爷的眼神吓得吞回了肚子。 “锦熙,这个时辰怎么还在床上躺着,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 看着惊慌的小姐,小晴只得鼓起勇气,不过话到嘴边,说出来还是颤颤巍巍。 “老爷…,小姐她今早起来就有些不舒服,我刚刚就是在照顾小姐。” 老爷身材微微发福,穿着的衣袍也略有些肥大,可双眼却炯炯有神,眼光如射寒星,双眉似刷墨漆。 “够了!”老爷一声怒喝,小姐和小晴具是娇躯一颤。 “沈锦熙,瞧瞧你自己的模样,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老爷一把掀开被子,仍旧身着男装的沈锦熙只得捏着衣角,羞愧的起身站在一旁。 “出去胡闹不说,小晴!你还要和小姐一起瞒骗我吗?” 小晴亦是不敢顶撞,低着头听着训斥。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老爷一进房就知道了。 沈锦熙眼见小晴就要挨骂,忙上前拉住老爷的衣袖撒娇道。 “诶呀!爹,您就别骂小晴了。这都是我自作主张要出去的,这不是装成男人能安全点吗。” 毕竟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老爷也不能太过责骂,语气有了几分缓和。 “这次我就既往不咎了,以后再犯一次,我就把你调到夫人的身边,我看你还怎么和小姐胡闹。” 听到此话,小晴知道已是大难不死躲过一劫,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长舒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另一边,老爷拉着女儿的双手坐在床边道。 “你爹我是吏部左侍郎,在京城里也是几分薄望。可你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叫我这老脸往哪放呀。” “爹,女儿知道错了,您老就别生气了。” 见到父亲气已经消了大半,沈锦熙亲昵的双手攀附在父亲的双肩,缓缓按摩。 不出所料,沈丰的面庞逐渐浮现笑容,紧锁的眉头慢慢放松,表情也越加享受。 “爹,您可千万别生气呀!要是气坏了身体,女儿该担心了!” “锦熙呀,你也不要怪爹太严厉,这里不是京城,没人知道你是我沈丰的女儿,若是出了好歹,叫我该怎么向你娘交代呀!” 体会到父亲话中的关切,沈锦熙连连答应,承认错误。 见到父亲还要继续唠叨,沈锦熙赶忙岔开话题。 “爹爹,我们不是回家省亲吗?怎么到了太原街城就不走了,我都有些想祖母了!” 听到提及祖母,沈丰果然止住了唠叨的话题。 “锦熙,你祖母也很想念你呀!不过毕竟你爹我门生不在少数,太原知府就是其一,他要请你爹赴宴,我也不得不去呀。” “哼!还不是想要巴结爹,就是吃吃饭喝喝酒,我看呀!不去也罢。” 沈丰摆摆手道:“这话就不对了,官场无非人情世故,更何况太原府的各地知县都会一起为你爹接风。” “还会带上不少青年才俊,茶饭之余举行诗会,你爹我可是酷爱诗词歌赋,怎能不去呢?” “青年才俊?” 沈锦熙口头答应,脑海中却浮现出时墨溪清秀却带着莫名笑意的身影,脸颊不由的有些泛红。 “哼!他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 ————————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间已至傍晚。 时墨溪正跟着吴知县的队伍穿行在人流之中。 穿过拥挤的闹市,太原府第一酒楼庆年楼映入时墨溪眼帘。 高大的楼阁在周围的建筑中独树一帜。 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酒楼内吟诗作对,抚琴弄箫,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酒楼热闹非凡,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四层楼阁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更高层便是非达官贵人不可进入的了。 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一下午没吃过饭的时墨溪嗅着香气,不觉得吞了吞口水。 一行人在小二的带领下登上最高的第四层,不同于其他三层。 顶层之中仅摆放了一张略大的八仙桌,楼顶之下四根柱子支撑,四面通风,如若空中亭阁,抬眼望去小半个太原城繁华的景象竟尽收眼底。 宴席之中已有不少人到来,不过正中央的主位还是空空荡荡,显然那个沈大人还没到。 “果然大佬都是最后到场,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待遇?”时墨溪赞叹道。 众人见到吴知县入座,其中一貌似猴脸的男子瞧了瞧时墨溪笑道。 “吴知县,您带着个半大的小子,难不成是要给沈大人背诵三字经吗?” 在坐众人不由的哈哈大笑。 时墨溪面色古怪,这咋还扯到他身上了,就算有仇,也不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莫不是人帅被人欺,像我这样的人会自然而然的成为中心话题。”时墨溪摸了摸自认为十分帅气的面庞,暗自肯定。 吴知县一脱晌午时的放荡形象,不屑的看了一眼猴脸男。 “李大人,这小子是我县年龄最小的生员,不过才十五岁,可谓天赋异禀。” “怎地还比不过你身后那半截子入土的老举人吗!” 李知县身旁的举人面有难堪,却也无可奈何。 “再年轻又能如何,真当他是神童在世不成,你还是考虑自己的大计吧!可别把您调到琼州做你的青天大老爷!” 吴知县仿若充耳未闻,自顾自地倒起温茶,细细品尝,还不是的赞叹茶水的回甘。 猴脸李知县大感尴尬,此时自己显得像个自讨没趣的,独自乱叫的猴子。 “我吴某人的审计自然不需李大人担心,倒是您的话在我看来颇有些不到之处。” 吴知县话锋一转,起身躬身向东一拜。 “吾等既然身着官袍,自然就是领了皇命,就算任到交趾,我也一定会深知皇恩之重,兢兢恳恳的治理。” “难不成李大人认为琼州等地的官员就应该有负皇恩吗?” 李大人面色大变,这话他可担不起责任,忙摆手道。 “怎会?怎会?吴大人说的十分有道理,本官也十分认同。” 一旁的时墨溪脸色异彩纷呈,他着实没想到吴知县的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 一连套的破防攻击打的李知县溃不成军,“不愧是京城来的大家子弟,竟然是传说中的祖安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