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士风格》 “家族企业” 第一章 真的开心?真的挺难 波尔蒙纪元法3180年12月21日,森他大公国,地下世界。 这里是个被无数前辈戏谑为“强者的世界”的地方,据说本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但森他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两界,都居住着两百万左右的居民,且是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就连万纪战争期间,森他地下也因鲜被外国外族知晓而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灭顶之灾; 所以,每当新时代的年轻人与老兵交往时,总会闹出半信半疑的笑话,甚至无法再使交谈愉悦进行下去的聊天终结者,也层出不穷。归根结底,不是三观不同,而是,物极必反——森他下界的长辈确实太过苛刻: “使劲点!没吃饭啊?!” 被誉为“万魔之哀”的七旬老将,木龙狄,正在伯格市中心格斗俱乐部里,严厉训斥着初来乍到的新手女学徒,阿敏, “给我比直咯,” 木龙狄铿锵有力的嗓音,来源于三十年前森他收尾之战的骁勇经历,毕竟不是任何一名军人都能够轻易凭借一己之力,就搞掉敌军整个基地的! “这里,这里,怎么教你的?前两天刚学的,现在全都还给我了?” 他坚硬的铁手正使劲地拱打着阿敏的纤柔玉指,“啪,啪,啪!” 阿敏一个年仅十七岁的短发女孩子,连生日蛋糕都没来得及吃完,就在三天前被父母送到了这里苦练近身格斗术;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天天靠砸锅卖铁的父母双亲,实在不忍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跟着自己遭罪了;况且,阿敏在校的成绩实在是糟糕透了------班里很多转校的学生来来往往,却没人能够撼动阿敏的永恒老末...... “哎呀呀,” 阿敏终于耐不住,这至少四个小时滔滔不绝的马步横打了, “师父,我谢谢您,让我直会腰吧,” 阿敏不顾师父越发凶狠的眼神,自己便面目狰狞地扶着腰,费力地、一点点地直起身来, “阿敏?师父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木龙狄试图把声调上扬,想看看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还能不能管教住这个时代的女孩纸, “天哪,痛死了,诶呦喂,亲娘啊,你可真是我亲娘...”嘀嘀咕咕着,阿敏竟一屁股沉在了训练场边缘的长椅上,“嗯呐,舒服,歇会儿了!” 看来,很明显,她的训练状态还不如头一天了,甚至穷人家姑娘的痞气也被木龙狄发觉到了, “郑------敏!!!敏!敏!---” 只见那木龙狄火冒三丈,本来不多的白头发瞬间全部站立起来,好像故意展示着它们宁缺毋滥的数量,满脸的皱纹也随着脸皮不断伸展开来,大嘴巴一张,好像个市井泼妇似的,丢失了毕生所有的大将风度------ 面积六七百平的室内训练场上回荡着他的怒吼:所有在场训练人员都惊恐地望向他; “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 木龙狄瞬间压低下来声音,使劲咽着一口老痰,尽可能把怒火平复下去,毕竟人老心不老都是虚的,再强壮的自己也属于曾经,现在这么一来,不震慑到心内血管才怪。 “师父...我不就是歇了一会么,” 阿敏的一双大眼睛在此刻更上一层楼,若不是小脸蛋上有其他五官,这双眼睛真的能够独霸整个脑袋,“您,没必要,这,这这,这样吧,咳咳,” 嘴上很拧,但她手腕上绑着的心率探测仪正显示“115”...... 她看着怒目圆睁的师父木龙狄,又紧张地环顾着周围的运动员,有的人好像在向她挤眉弄眼,貌似在说“嘘,住嘴!” 在短暂的环视后,她惊慌失措的目光又回到了木龙狄的脸上, “你,跟我出来吧,”老将摇摇头,愤怒的嘴脸也渐渐地显露出了沮丧的意思, 他背着手,低着头向门外走去,运动服上的功勋奖章和军衔徽章也都背过光来,材质黯淡了下去,显得失望了不少, 阿敏仍然没有缓过神来,只是有几滴泪水在眼里隐隐浮现而已,当然也有能是眼白反光吧,都有可能...... “呲呲------” 阿敏被一旁的小声呼唤吸引了去, 那是一名比她年长十几岁,并早来个五六年到这里接受训练的白人男青年,卓尔汗,在向她示意,跟着出去。 郑敏没有理会,而是开始抿着嘴角,鼻子也泛了红。 卓尔汗是森他最高法院前院长“喷火龙”哥林顿的长子,从伯格大学毕业以后,立志精忠报国的他,来到这里学习精武和近身魔法格斗;身材高大魁梧的他,善用一顶三百斤的注水振金灭世球,人称“大金猡锤”。 “嘿嘿,”嗓音低沉的卓尔汗微笑起来,单手轻松地放下了铁球,一步步向驮着阿敏的长椅走了过去, 只见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咣当!” 或许是卓尔汗没有控制好力度,也或者是错误预判了长椅的耐力,这一屁股下去,竟然连椅子带阿敏都被自己震得四散开来,长椅当场去世,死无全尸。 “嗯,是这样,”瞬时间全场的目光又从阿敏转移到了卓尔汗,“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说,木龙狄他确实是个好...” 还没等卓尔汗说完,阿敏又怒视着他,起身自觉地向门外大踏步走去。 “害,我又添乱了。” 卓尔汗摸摸头,又挥手示意众人散开。 郑敏刚出门,就看见师父木龙狄正直勾勾地镶嵌在落地窗前, 但她没有直接告诉木龙狄自己在门边,而是选择了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念着:这椅子质量应该还行, 她在这没什么人的地方,终于开始掉下了眼泪... 老将也一直没有注意到女徒弟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直到阿敏忍不住悲伤突然抽泣了一下, 他才猛的回过头来, 阿敏的双眼已经被泪水充斥得通红了,但此时此刻,恐怕更难受的不是阿敏,而是木龙狄了;而让木龙狄难受的或许也不是她的不勤奋锻炼,而是这些姑娘家的“我行我素”、不服管教。 “哎~~!” 木龙狄将一团哀气酝酿在胸膛前,然后不断颤着音、呼了出来,“孩子,别哭了,” 他缓缓地,一簸一簸地走向她, 看着一直抹着眼泪,并不好意思直视自己的阿敏,他慢慢地用自己老糙的手,轻柔贴近着阿敏的胳膊,缓缓放下。 但是阿敏却不想理会木龙狄,只是头的朝向和手的朝向各自奔走而已。 彼时,墙上露窗正浮现出一双眼睛,正是卓尔汗,“嘶,这俩人能聊啥呢?一个老爷子,一个小姑娘的,看背影还以为是要演无厘头恋爱剧呢。” “行啦,阿敏,别再犯劲了,十五岁了,你还小吗?” 她的目光往木龙狄身上快速瞥了一下,之后又快速腾挪回另一侧, “想当年,”木龙狄伸出右手指向天花板,“老子十五岁时,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小伙子了!” 那中二的眼神,那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表情,那愤世嫉俗的腔调,好像诉说着当年的英雄影像, “噗嗤,”阿敏的眼角和嘴角都不约而同地上扬了去,“哇哈,您不会真觉得我生气了吧?” 只看木龙狄僵直了住,胳膊和脑袋都动弹不得,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你说啥?孩子,你玩我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 若不是这天花板和地表拦着,阿敏在下界开怀大笑的放肆声音真的能够响彻云霄,吵到波尔蒙天神安宁的午觉, “行了,算了师父,我知道你的好意,” 阿敏蹦了起来,“您是为我好,毕竟咱家什么条件,家父家母也给您介绍过啊不是么?” 木龙狄解了穴,一脸正经地看向阿敏,说道,“其实呢...” “其实呢,我也就这样了,”阿敏看向地板,打断了师父的话, “我这个小娃娃吧,嘴也挺笨的,不知道怎么跟您表达,我呢从小也不奢求什么,父母为我操劳这么多,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着,阿敏又望向墙壁,总归是在绕着木龙狄,好像很不好意思向他介绍自己似的, “我虽然岁数小,也没读过书,但父母养育之恩我也是懂的,他们把我送到这里,确实是希望我有所学习,不要无所事事嘛,” 木龙狄歪着头,开始入迷地听着, “哎,”阿敏咽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我也不知道我能凭借什么,我只希望我的穷苦身世和生活,别让更多人知道而已,”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嘲讽我是个甜瓜,说我啊,空有一副甜美的皮囊,里头全是籽儿,净膈应别人了,不光嘴笨,脑子更笨,不经意间就得罪了别人;要不然呢,就是别人一学就会的东西,我咋子也学不会,每次考试,老师都懒得发我试卷,发我的都不是试卷...” 木龙狄察觉到阿敏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明明自己就坐在她面前,但她却怎么也不肯看着自己,而是左右摇摆着脑袋,要不然就是诡异地转来转去, “于是我就想啊,哎,反正我也这么没用,” 阿敏背对着木龙狄,双手间萌生出晶蓝色的光,这光团在雾气中不断扩大,甚至左右超出了阿敏细小的腰身,逐渐地、慢慢地生成出一根凝结的冰锥, “那我就不再让更多人看老子笑话啦!” 说罢,她举起冰锥,刺向自己的脖子, “师父,告诉我父母,我爱他们!!!!” “家族企业” 第二章 新天地 “天哪,”卓尔汗向身后的几个哥们儿招手示意,“快过来看看!”乌央一阵,七八个二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挤上露窗, “什么?这小姑娘想不开吗?” “真是的,老爷子说话也不注意点,” “害,女孩么,谁还不玻璃心呢,” 可见虎背熊腰的大力士们在胡思乱想这方面,相比于女孩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呸,给我住嘴!”卓尔汗的定睛目光都来不及转移视野,死盯着眼前的师徒画面,而手则随机挑选了旁边的一个脑袋,猛地拍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你等木龙狄听见,一会再把你族谱给扬咯!” 还没等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大腿根有点疼呢? 待到卓尔汗低下脑袋,原来自己的右腿上印出了个沙包巴掌大的红手印,“我去。”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在他愤怒的目光中大笑离去。 “简直是胡闹!”木龙狄小声嘀咕着, 趁阿敏不注意,他立刻起身、飞出左腿快速使出一记折返腾越踢,那年迈的身体在武术技巧中丝毫没有展现出应有的老态龙钟, 只见那根冰锥在刹那间便腰斩成两段;也有可能是木龙狄脚法老练,靠近阿敏脖子一侧的尖锥居然并没有伤到她一根汗毛,而是乖乖地滑到了地板上。 阿敏紧闭着眼睛,喘着粗气的咽喉带动着整个身子板,都在激动地摇摆着,直到自己的“武器”被掀翻在地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意识过来, “再见,再见,再见,”她貌似还在傻乎乎地向这美好的世间道别... “你好,小姑娘!”木龙狄满脸嫌弃地瞄着阿敏,“欢迎来到地狱??” 她忽然睁开眼睛,看到手里的冰锥突然折在地上,也下意识地伸缩一下五根手指头,在提示着自己:傻子,你没死。 “嗯...”阿敏摆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没死成。” “然后呢?” “哎,我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呀,连死都做不到,难道我真的要烂死在森他下界了?” 阿敏心里五味杂陈,使劲地挠着一头紫发。 “好啦!”木龙狄上前去,把她的小手放了下去,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任何成功人士是一举登天的,要想成为人中龙凤,必先排除一切杂念才行;往前苦楚全部忘掉,往后幸福不做打算,脚踏实地干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以努力和积极的心态去面对接下来的每一秒,才会使你步入正轨...” 阿敏抿着红唇,眼巴巴地看着木龙狄,“哎呀师父,您忘了我的学历了吧,请说的直白一点嘛,” “哈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木龙狄看向天花板,“或许你在这地下生活十七年,从未到过森他上界吧?” 他牵着阿敏的手,两人慢慢走向旁侧的“辉煌殿堂”------ 这个装饰华丽的琼玉小屋,记载着森他上下两界,历史上英勇顽抗各国军队侵略的英雄伟绩, “不光你没去过上界,你的父母也很有可能没去过上界;要知道,纵然我国军民一心,英雄不穷,但等级分化的形势在这个国家是异常严峻的!” 阿敏细心地记录着每一个进入大脑的词汇。 “看,”木龙狄手指向挂在曜石墙壁上的民族图谱,“自古以来,我国都存在着白人民族拉波和黄人民族西腾,两个主体民族;五百年前,森他遭受了乌克别克的进攻,当时整个国家都差一点被黑暗魔法击垮了,残余的军民在传奇法师,‘天卉’张无界的曲光屏障之下,抵消了乌国的帝国视野,之后张仙便化作一道神光,与乌国魔法大军一同消失在荒原之中,” 木龙狄说到这里,竟然不自觉地掉下了眼泪,“那时起,军民百姓便发誓要为张无界天仙的壮举正名,并共同希望自己能够坚强地活下去,不枉费张仙的牺牲;因此大家花费了一百年的时间,几万人啊,就这么徒手,挖出了今天的...下界。” 阿敏听到这里,心里像是被无数冰锥刺痛一样难忍, “后来,这几万人的两个民族,能力强势的拉波人和略显弱势的西腾人分别在上下界定居;但久而久之,人心是会变的,拉波人竟然封锁了上界地表,将下界的西腾人,困在了地下,无法出来,” “为什么?太可恶了!”阿敏心怀愤怒地问了一句, “没有为什么,因为人家是强者,我们是弱者,我们的祖先共同决定了两波人的命运,即使出于不能数典忘祖的道德底线,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呸!什么道德?连底线都没有了,再高的道德有什么用?” 木龙狄听到了阿敏说出这句话,愣了一下,“你说什,什么?”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他豁然开朗,像是挖掘到了阿敏年少有为的潜力, “很好啊,孩子,你能有这份奋发向上的心,就证明你不是一个甘愿被困在下界的西腾人!” “来,”木龙狄擦干眼泪,带着阿敏, 只见他摆出十指相扣的手势,嘴里默念着什么咒语,两人便被传送到了下界边缘------站在一块不大的紫荆砖瓦台上,居于一扇大如高山的金黄色圆门前中央地带, “啊?这是哪里?”阿敏费力地仰着头,观望门顶,又低头看向门底,来回打量着大门的尽头,却没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身高一米六的女孩子,不及这扇门的千分之一。 “这是我们西腾前辈在五十年前完成的杰作,” “杰作?干什么?养心安神用的?” “哼哼,确实能够达到养心安神的目的,”紧接着,木龙狄又运出一股丹田之力,将一团蓝紫色的冥雾环绕在右臂之间,使出浑身解数,颤抖地打向金石巨门的玫瑰花纹之上, 轰隆隆~轰隆隆! “我嘞个去!搞啥子耶?” 浮现在阿敏眼前的不再是金门,而是相同大小的传送圈,“看,这里的风景,你认识么,” 阿敏眯着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花草树木,飞鸟游鱼,在崇山峻岭间互相歌唱;村落亭宅,烟火车队,在乡镇中彼此环绕。 “哇,那些是什么?” “哈哈,小姑娘,都没见过吧,你们新一代的西腾小孩儿一辈子都是在阴暗的地下生活的,高山和河流是美丽的自然产物,动物是区别于我们人类之外的低等生物,在上界和整个世界里,还有动物与人的结合种族,兽人,以及一系列的新鲜事物呢!” “......好吧,听起来很新鲜,不过,嗯嗯,嘻嘻,好像我需要学习好一阵子呢,嘿嘿!”阿敏苦笑着说道,“不过,所谓的世界,风景好漂亮啊!” “是啊,”木龙狄望着眼前的连绵山峨,“即便是拉波人打着照顾西腾族的旗号,来百般欺压我们的人权,我们同为森他人,也绝对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国家身处危难,却毫不出手,” “之后,我们一波军人在一名将军的号令下,来到这里,也就是下界边缘,利用共同相犀的心灵之力,开凿出了这样一扇私自通往上界的大门。” 阿敏恍然大悟,明白了许多,“也就是说,白人们并不知道我们拥有方法,来前往这更美好的世界?” ...... “师父,您倒是说话啊,” 木龙狄愣了一阵,把阿敏抱了起来! “师父,你干嘛啊???” “我的小姑娘,你这智商不就开窍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 阿敏在木龙狄的怀里旋转个不停,翻着白眼,心里在想:就这老爷子?还万魔之哀呢,除了老子跟你关系这么近,谁信你是个老将... 一阵欢呼雀跃后,木龙狄终于把郑敏放了下来, “对,真没错,” “那么,我为什么在能够在格斗俱乐部里看到白人呢?” 木龙狄听到这,深呼吸一口,感叹道:“世道不公啊,白人不允许我们出去,但这可不代表别人进不来呀!人家拉波人人手一件传送秘术,连睡觉都能控制思维,随意传送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这一点,我一个老将都自叹不如!” 阿敏再次明白了许多,“原来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啊!” “谁说不是呢,特别是那个卓尔汗,哥林顿的长子,” “谁?卓尔汗,哥林顿?这对父子是谁?” “嗯,哥林顿比我小个不到十岁,是咱们森他法院的最高长官,拥有口吐烈焰的能力,人称为‘喷火龙’,而卓尔汗擅长力量打击,三百斤的巨球说抡就抡起来了,人称...” “等等,师父,”阿敏再次打断了木龙狄的话,“三百斤巨球?就是那个在俱乐部里四处毁坏公共财产的那位金毛老哥?” “毁坏财产?什么财产?” “哦,没事,反正这方面也不归您管哈!” 木龙狄有意上前一步,趴到阿敏耳朵根子上,嘀咕道,“小心一切白人!” “哦?” “有色眼镜戴久了,是摘不掉的,即便摘掉了,看别人也是色彩斑斓的,倒不是说他们有多色,而是价值观使然而已了!” “好吧,我记住了,”阿敏又看向上界的风景,“我现在可以进入上界了吗?”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你要注意,你的冰霜幻术。”木龙狄背着手,不假思索地告诫着阿敏。 “为啥子嘞?拉波人不是很崇尚能力者吗?” “哦不不,”木龙狄连忙摇摆着自己的脑袋,“首先,你这点能力完全称不上是能力者,咳咳,” “切,”阿敏极其不屑, “其二,越是有能力的西腾人,越会受到拉波人的打压,姑娘你知道为什么么?” “您就别再考我了,直接说吧!” “因为这帮白皮小儿忌惮咱们!” “家族企业” 第三章 鹿入寒夜 阿敏笑道,“好吧,我会记住的,虽然您身为武术教练,没怎么教我打拳,但在人情世故上,我确实学到了很多!” 说罢,她准备往前纵身一跃,跳跃到传送圈内;可不过一会,她竟然被原地传送回了跳台上。最可气的是,她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嗯?师父,怎么回事?为啥子我又回来了嘞?” “呵呵,这就是我最担心你的地方!” 木龙狄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说道,“我就知道任何人都是本性难移的,比如你,就是总吃心急如焚的亏!要不然就是听三不听四,人家还没聊完呢,就感觉自己行了?” “嘿嘿,”阿敏再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来吧,给你,”一边说着,木龙狄从屁兜中拿出了一块自带部位气味的“心灵传感仪”,硬生生塞到了阿敏的手中。 “啊!这是啥啊?好烫啊!”阿敏刚刚接过来,便差点就将它摔到地上去,“幸好我有低温护体啊,师父,不然真的要烫破了皮!” “烫?烫就对了,不烫怎么证明你跟我心灵相通呢?” “啥子意思?” “你在外面遇到任何困难,遇到任何刁难你的人,都可以直接呼喊我木龙狄的三字姓名,之后我便会立刻传送过来!” “真的假的!”阿敏灵机一动,“您光着身子洗澡也可以直接突进到我脸上了吗?” “废话,”木龙狄摸着阿敏的烂嘴,“当然要经过我的同意,而且再有一个必要就是,毕竟你没有隔空传送的意念和能力,要是你就这么走了,肯定会回不来的,因此有了它,你摁住上面的按钮,” 说着木龙狄便向阿敏示意按钮所在,“便可以传送到我的身旁,当然,也是我穿着衣服的时候!” 阿敏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不要轻易展示冰霜法力,不要轻易遇到白人,不要贪恋景色,过一会就回来,如有不慎,呼喊您名字!” “阿敏!”木龙狄又叫住了即将过界的徒弟,深邃地望着她,谨慎说道,“在江湖上混,名号必须有,关键时刻,它能够保住你命的,记着,别轻易告知自己的姓名,寒夜鹿!” 寒夜鹿,就像她的命一样,童年一直压抑在漆黑的地下世界,天生的冰霜能力又使自己无法专心学习,这人生好似永远到不了白天的寒夜;但活泼而冲动的性格,又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努力而艰难地旅行。 “寒夜鹿,这名字是真好听啊!”阿敏看着渐渐伤感的师父,有些不解,“不必啊师父,一会我就回来,啥子江湖不江湖的,我没什么兴趣,反正有您呢不是么?” 纵使有千言万语,她看到师父不断地摆手,也就不想再多诉说了,避免又有哪句不该说的话,刺激了木龙狄的伤感神经。 她转过身去,将传感仪器勉强堆进自己快要装满的旅行包中;阿敏一摇一摆地靠近传送圈,“不得不说,这么大的圈,巨型恐惧症的人还真受不了呢!”伴随着自己的嘀嘀咕咕,胆子也大了一点,“加油,阿敏,别给你爹娘丢脸!” 终于,她一闭眼一咬牙,整个人腾至中空...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蹲坐在一块蓝天白云映照下的岩石之上了...... 传送圈的那边,在徒弟面前表现倔强、不甘丢失老兵倜傥风采的木龙狄,一直待到阿敏的背影完完全全被金光吞噬进去之后,才终于忍不住,发声大哭起来, “啊,徒儿啊,不是为师的骗你,而是我经历了这么多,见到了一个比一个惨绝人寰的西腾同胞,在下界过着被压制的生活,暗不见天日,伸手难见五指,” 木龙狄一边自言自语,又一边抹着纵横的老泪,“这样的日子,我自己都过怕了,我不想让你...让你这样的,本来就不快乐的女孩,步了别人的后尘啊!!!” 即使说再多,也是自己后话;毕竟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情智双商那么低,在知晓别人骗了自己后,到底会如何面对生活,也是他不敢揣测的。 “哎呀,面对生活吧!去见见更多的世面吧!” 一番自责陈述后,他做出了重复的动作,将自己送回了伯格格斗俱乐部。 原来,他送给阿敏的“传感器”,实际上则是一个仅供加热暖手的温宝宝而已,毕竟被寒灵附体的阿敏,还很难在这个年纪便很快驾驭这种异能力;故,若是阿敏想再次返回下界的家,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寻找办法,二,就是与白人打交道...很显然,一个需要半辈子,一个不能靠辈子不辈子, 如果触犯了森他民族公约第十六条,那可是要坐大牢的------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西腾人私自闯入上界,服从劳役者轻刑,情绪不满者杀头! 阿敏那种脾气和痞气的二元结合,不敢多想啊! “原来是这样啊,”卓尔汗一直追随着木龙狄和阿敏,全程都被自己尽收眼底,他藏在边界大门的石柱下,记录了这一“反叛者”的种种“二臣逆行”, “好你个老小子,木龙狄,亏你还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呢!目无纲纪,误人子弟,带坏祖国新一代,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或许是被木龙狄的双向欺诈行为气昏了头,也有可能因为在体育场里、被阿敏用别样的眼神质疑之后,使全场看自己难堪的不适,总归,卓尔汗·卡迪斯要给自己找点活干了! 他青筋暴露,半侧身体引出一阵狂风骇浪,数圈龙卷风环绕着他,不过三四秒,卓尔汗和他的铁球,共同出现在了上界的一个花语小镇旁边------兰儿加单镇,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它是郊区通往上界首都莫纳里的要道关隘之一。 拉波人一向料事如神的本领,在此刻的卓尔汗身上有所体现:我猜这个什么郑敏一定会在这条林荫小道上出现! 果不其然,前方一二百米处的槐树林尽头,出现了一个提着挎包、身材矮小的黑衣紫发女孩。 “天哪,这就是上界吗?” 阿敏还在不停地握着暖宝宝,“幸亏我的好师父给了我这么个好东西,要不然,这么冷的环境我还真没法子活嘞!” 森他大公国位于伯明塔大洲大陆的最北侧,常年盛行极地风,只要是海拔超过六百米的山峰,基本都会被冰雪覆盖,也是由于这样的地理条件,使得这个国家的魔法师主要修炼烈焰或寒冰系统,就连军队的每一名士兵也要裹上至少三层的低温防护服。 “看你那龟缩的样子,没个女孩的尊雅!” 卓尔汗不知不觉就爆出了粗口,遗弃掉了自己的学府风范和贵族血统,“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眼看着阿敏步步接近小镇要道,卓尔汗赶忙跳跃起来,折个空翻滚入了路旁罗列的紫红色莓果丛,只扒开一小点空缺留着观察阿敏动向,“我可不能放任这东西进入兰儿加单。” 有这份敬业的心对于拉波人来讲太重要了,毕竟没几个人愿意与身份卑微的西腾人沆瀣一气。 阿敏漫步在道路上,看着旁侧星罗棋布的植物灌木,心情无比舒畅,“啊,多么美的大自然啊,要不是那些可恨的白皮拉波搞民族分化,我可真是爱死这个地方了,还回啥子下界嘛!” 她嘟嘟囔囔的话语再一次触怒了埋伏在附近的卓尔汗,正当她的白色滑板鞋从卓尔汗身边经过时,草丛里突然伸出了魔爪—— “啊,谁啊!” 阿敏的五官瞬时间抽搐了起来, 那惊恐的喊叫声惊动了方圆多少米的树木, 卓尔汗拔出了硕大的身躯, 正当他即将要把自己的脸呈现给阿敏辨认时,脾气暴躁的阿敏直接将带着冰刺的右拳打向了他, “呜啊!~”卓尔汗的左眼上被阿敏插中了四五刺冰锥,“疼!疼!疼!” 顷刻间,卓尔汗咣当砸在地上,巨大的体重将地面砸出了个磨盘大的坑,刚好容下自己蜷缩在这其中,甚至还有很多富裕来为自己提供连滚带爬的机会。 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左眼的鲜血,一时间卓尔汗疼的只能支支吾吾, 阿敏连头都来不及回,奋力挣脱了卓尔汗另一只手后,极速飞奔到城镇里去——她忘记了这里是白人聚集的城镇! “好个假小子!”卓尔汗残暴的笑容升到了脸上,“地狱无门你自己直接投啊!”但他绝对不敢再咧嘴笑,毕竟每一次肌肉的蠕动,都会加剧眼睛的痛楚,“呜呜呜,哦!” “救,救,救命——命啊啊啊啊~” 阿敏恨不得四肢都利用起来,屁滚尿流地哀嚎着,“救救老子吧!有流氓啊!!森他上界居然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侵犯女子啊!”这姑娘脑子热得竟然忘记了自己有一个不太好用的锦囊妙计。 这一幕被村口老树上盘踞着的一只雌性凤头鹦鹉逮个正着—— 这只自打一千年前的无良王朝,便与这棵大树一同矗立在这里的老鹦鹉,拥有超强的语言天赋和敏锐的思维洞察力,人类一直称她做“不朽金鸾”艾克。 “怎么?约顿先生,”艾克小姐用着自己清脆的声音,唤醒午觉之中的“古老树人”,坨坨·约顿, “是的,艾克小姐,”只见这棵老树忽然睁出两只冒金光的菱形眼睛,用着洪如钟鸣的回声应答着;他随着鹦鹉的指示,看向连滚带爬奔向小镇内部的阿敏, 他的前生,曾经是森他上界陆军战区王牌部队“金狮突击队”的精干成员,曾经领导突击队在一千一百年前的、对乌克别克的反击战中,取得了不可磨灭的战绩; 直到在疆场上倒下的那一刻,他都在牵挂着自己的士兵。 这一壮举感动了“天卉”张无界法师,他将坨坨的遗体置放到了自己的圣坛山上,为他操办了升华仪式,将他的灵魂绑定在了这棵苍雪巨松之上,幸运的是,坨坨保留着前生的所有记忆。很显然,他在木龙狄面前,可以算得上是个祖师爷了。 “什么?是我老眼昏花了吗?”坨坨老树用着自己掉落木屑的树干揉着眼睛,“多少年了,上界居然出现了黄皮肤的人!这是个什么样的预兆呢??” “说的是呢,”艾克小姐也应答着,“黄皮姑娘来咱们这里,要不然是做生意的,要不然就是给咱们带灾儿的!” 她眯起眼睛细致地观察着阿敏的背包,“嗯,这么满满当当的一个包袱,应当是做生意的才对啊!”艾克微笑着说,“黄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嘛。” “不不不,”艾克小姐低头看向一票否决的坨坨先生,“我可不这么认为!” 说着,坨坨震动起来,周围的草皮开始出现裂纹,身上所有的树干和绿叶都翩翩起舞,旁边的所有植物都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整个村落都能听到这轰隆作响的巨声;这是坨坨古树在召唤兰儿加单镇警卫队——金狮突击队·红头盔分队的惯用信号。 阿敏本来就手脚笨重,这样一震颤,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平衡了,咕噔一下,摔了个狗啃泥,“诶哟喂!地震了吗?” 她五官拧在了一起,鼻子和牙齿互相抗议了起来,两只手都不自觉地按压着自己先行着地的腰胯——别提有多疼了! 待到她强行制止了自己的疼痛翻滚后,映入眼帘、并让她吓得嘴巴张到地上的一幕出现了: 一群身着褐绿色战斗羽绒服、手持米色战斗步枪的白人特种兵,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家族企业” 第四章 这地方也有好鸟... 阿敏吓得哪敢说话, 眼巴巴地望着身旁三百六十度的每一名精英士兵,看他们的装备: 正如名字“红头盔部队”一样,葡萄红的钢盔戴在头上,在骄阳下泛出血红的高光,一副护目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厚实的军装和轻灵的矮筒靴,防止了士兵们遭受凛冬侵袭; 肩挎一排排子弹,手持步枪机枪,像极了随时整装待发、履行“正义”的血色好汉。 打头阵的、与阿敏大眼瞪小眼的,正是红头盔队长:四十有四、能够瞬间狙击极速飞龙的哈里蒙·波尔特上校,官称及军中代号“穿云弹”。 “怎么?”哈里蒙雄浑且略带卷舌的语音,证明着自己是个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首都郊区人;这声音与他满脸的络腮胡很配,至少没有那么重的违和感, “让我看看这个小姑娘,”说着,他便伸出了自己戴着黑色棉手套的右手,抬起了阿敏的下巴, 阿敏到此刻仍然惊魂未定,一向洁身自好的她居然允许了自己的脸,就这样被一名中年兵痞随意触摸, “哦~”哈里蒙不满地皱着鼻子,抬头看向天空,故意放慢说道,“西-腾-人?好一个西腾小姑娘,这么年轻啊,可惜了,” 一声不满一秒的口哨,手边的下士立即领会了意思—— 可能这就是金狮突击队所向披靡的资本:无论军德如何,至少长官与下属的配合默契了得。 “是,长官!” “起来!”两名强壮的下士揪起吓瘫了的阿敏,一边架着一条胳膊,“跟我们走一趟吧!” “啪嚓!”一声, “嗯?”阿敏包里的传感仪像是故意在为主人拖延时间一般,从腰间滑落到地上,滚到了哈里蒙的皮靴上,“这是个什么鸟东西?” “等等!”哈里蒙弯下腰,将这玩意揉在手中,“可以啊,这大冷天给军爷当把玩不错啊,嘿嘿嘿!”一边邪恶地笑着,一边用滚烫的暖宝宝擦着阿敏光滑的脸蛋, “且慢!”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一边,那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卓尔汗,“军爷稍等!” 没想到他竟然一手拖着沉重的铁球,一手仍然不敢松懈地压着受伤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了过来, “额...阁下是?”哈里蒙有意眯着一只眼睛,稍微侧着四十五度脑袋,回忆着军营中时常播放的录像,“莫非阁下是,我国法院前院长哥林顿的大公子?” “是是是,诶哟,”本来就不太灵活的卓尔汗,加之伤痛,使得自己累得跟个人类忠诚的朋友一样,“您先让我喘口气!” 哈里蒙一行军人瞪着卓尔汗,不知道说点啥好, 这时,稍微缓过神来的阿敏一眼便瞅见了被自己打伤的卓尔汗,大叫道:“原来你是个臭流氓!!!” 场地鸦雀无声—— 每名士兵呆滞的眼神在阿敏和卓尔汗之间反复跃迁,却不知道应当落在谁身上更妙, “你还好意思?!”卓尔汗就差把自己的铁球拽到阿敏脸上去,不过理智和虚伪的素质在警醒着他不要这么干,于是他集所有怒气于食指之上,指着阿敏的鼻子大骂道,“你私自闯入上界也就罢了,还捅伤我本来就不好用的眼睛,你还想不想滚回下界去了?真是个有皮没籽儿的傻甜瓜!”那口水就像湍流不息的河流一样,四处涌动着, “你才是甜瓜!你他妈全家都是甜瓜~~!!!” 这可好,法不责众,看来不止她的同学骂她甜瓜,所有与她有过脸缘的人都这么异口同声地说她,可见问题出现在......咳咳, “那个什么,”哈里蒙堵着鼻子故意咳嗽了两声,“我打断一下呗,” 卓尔汗摇摇头,“让您见笑了,长官,” “无所谓的,” “我认为,身为司法大长官之子,我必须要起表率作用!” “请讲,” “黄皮人郑敏,冒犯拉波人,故意伤害罪加之违反民族条例罪,应当死刑!!” “唔!”哈里蒙瞟向一旁的阿敏,摘了钢盔挠挠头皮、又很快地戴了上去,“这个嘛——嘶,我们军界好像无权轻易判罪啊!” “你当然无权判罪!!”此时,艾克降落到了哈里蒙肩膀上,张大鸟嘴骂道,“睁大你成天被墨镜遮住的眼睛,看看我脚下的是什么?” “艾克小姐?”哈里蒙不解且疑惑地看着她指示的地方,那就是鸟爪之下的军衔肩徽和肩章,“额,呃呃,我明白了啊,军政司法,不可互相混同啊!” 哈里蒙赶忙挤眉弄眼地看着卓尔汗,意思在说:别再让我在国家先哲面前为难了。 “嘿!”卓尔汗两只眼睛压不住火,自成一大一小,“你敢!” “有什么不敢!还有你,” 艾克又伸出羽翼指着卓尔汗的眉弓,“别以为你是个法官的儿子就大不了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还是个前法官的公子,你哪来的底气?发了霉的柿子还想混进筐里,呸!害人之心倒是不浅!” 这一通彻头彻尾的痛骂,给卓尔汗噎的不轻,那满头的大汗,寖着眼睛的血水,本来歇斯底里的他,此时又火上浇油。不过,这倒是让阿敏乐的合不拢嘴:“哈哈!胖子,让你说我!噜略略!” “我啊啊啊啊啊啊!”卓尔汗愤怒地大踏步飞上前,一把将艾克从哈里蒙肩上薅了下来,用自己的无情铁手死死抓着艾克的脖子,“让你骂!让你辱骂法官之子,前法官怎么了?前法官不是法官?” “大胆!”哈里蒙朝天连射五发步枪子弹, 那声音震耳欲聋,没有防备的卓尔汗和阿敏都下意识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艾克也借机用自己的锋喙,狠狠啄住卓尔汗的虎口,“啊!” 一瞬间,艾克便从卓尔汗的手中挣脱! “好你个卓尔汗!” 只见怒火冲天的艾克小姐,从蓝里透红的双眼中射出两道石化之力,灰光漫射,岩石四起,刹那间,厚厚的花岗岩将卓尔汗包裹起来——石化之力在没有强大外力的作用下,或是施法者的咒语,困在其中的被施法者无法自行挣脱开来!他应当庆幸自己没有被本体石化,这种石化便直接宣告了生命的凝固。 ... 哈里蒙一行军人低着头,甚至不敢用余光扫向处于怒火中的艾克小姐。 “知道这姑娘应该由谁押送到市里了吗?”艾克凶狠地瞪着哈里蒙上校, “当然,知道!”两头为难的哈里蒙既要接受坨坨的严厉惩戒,又要不得不保住自己的肌肤,进而只能先行放水——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放水,毕竟哈里蒙自己吸引艾克的仇恨,这使两边的列兵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将艾克枪杀,再借机将杀害古代先贤的罪名加到闯入上界的阿敏头上,一举两得,还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所以,金狮突击队显然也跟最高法院不太对付。 “退下吧!”艾克小姐轻松挥一挥羽翼,红头盔一行三十多名特种大兵,排着整齐的三队,快步跑回镇中。 “等等!长官,”阿敏大声呼喊着哈里蒙上校,“这东西暖和吗?”他忘记归还了这个不重要的暖宝宝,不过对于阿敏来讲可是个好宝贝,毕竟她还不知道这东西是师父骗她的呢! “不好意思,小姐。”哈里蒙一路小跑,在艾克的眼皮下,双手将暖宝宝递给了阿敏。 “舒服了!”阿敏摸着它,可算是回升了即将跌入零点的体温。 “你没事吧?”艾克飞上前,用自己的羽翼轻柔地摸着阿敏的紫发,“这帮杂碎,就知道欺压你们!” 阿敏微笑着说道:“您长得好可爱啊!嘻嘻!” “额...”艾克小姐忘记了这是来自地底的孩子,肯定是连图书上都没有见过自己了,“我是鹦鹉,名字叫艾克,不过无所谓了,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艾克..”阿敏犹豫地看着艾克,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哎,又是白人的名字,又是什么鹦鹉不鹦鹉的,估计不是什么纯正的好人啊!” 艾克听到这,又生气又可怜她,毕竟自己的好意没有被理解,同时身为国家先哲,又为阿敏这样的孩子感到悲哀,“相信我,这个把你从困难中解救出来的姐姐。嗯...按岁数,你应该叫我祖奶奶的,不过我不想让你这么叫我!” 想到艾克诛心的每一个字确实有道理,阿敏也不忍再多想了,“嗯,”她把信任的肩膀扭给了艾克,“像停到上校肩膀上一样站到我肩上吧!” “这就对了!现在,你尽可能不要答话!按我说的做!好吗?点头告诉我!” 阿敏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架着我进入镇子!” “什么?!” “嘘!!你忘啦?你疯啦?别忘了旁边有个心术不正的老树精!”原来,在民族问题上,二者保持着完全相反的态度,“哎没时间解释了,到地方再说!你不想被他用魔藤缠住就赶紧进入镇子,让他认为我是在押着你赴刑!” 这么一想,阿敏的大脑就不由自主地完全听从艾克了。 望着嘀嘀咕咕的一人一鸟,坨坨的表情无法淡定下来,“这艾克也太奇怪了?跟一个黄皮婊子聊什么呢?”他忍不住自己叨叨两句, 接着又看到了姿势狰狞的卓尔汗石壳... “这个废物,”说罢,坨坨运用距离石像最近的一根树枝,瞬时伸缩出来,极速蔓延到他的身旁—— 那丰靡的树叶滚动起来,将树梢尽头绕成铁锥的形状, “窟叉”一声巨响,卓尔汗石像上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 再敲一下——缝隙直接劈到脚部。 “啊!”卓尔汗喘着粗气、翻着白眼,可能由于缺氧的缘故,直接跪倒在了坚硬的石地砖上, “哇呀呀呀呀!”即使如此潦倒不堪,他还是露着眼白、咬牙切齿,“艾克,郑敏,两个串通一气的石头和冰块,看老子怎么治你们!” 那沙包大的铁拳,蕴含着此时此刻所有的恼羞成怒,冲击到小路之上,砸出个偌大的圆坑—— 他或许真的怒了。 “家族企业” 第五章 不平等交易 只可惜卓尔汗是个不太精通火焰秘术的傻大个,要不然,此时此刻他的双眼,高低可以冒出一点火焰出来,为他增添一丝丝英勇无畏的怒气...... “你在想什么呢?”坨坨不愿意正眼瞅一瞅无能狂怒的卓尔汗,“光凭你那破嘴皮子?嗯?还是个说不过别人的烂嘴,” 这一句句扎心的话语,恐怕比冰刺扎进眼睛的痛苦还要重上几倍, “堂堂一个法官之子,好歹也是官僚阶层,你也得有个官僚之后的样儿啊,被一个所谓的国家先哲给吓得破了你的狗胆?” 坨坨深知自己的自由被张无界扎根在此处,无法动弹,因此对于西腾人的仇恨,只能试图依靠施加给别人,进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想想自己的父亲,哥林顿·卡迪斯,他是为什么成为‘前院长’的,”听到这,往前那些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全部爆料了出来: 贸然闯进上界的黄人其实一点也不少,但大多数人是聪明的,许多挨过了徭役期限的黄人罪犯,选择留在了上界的底层社会;他们能言善辩,懂得阿谀奉承,渐渐的,极少数黄人跻身加入了军队、政坛和商界,并为当权的白人带来了空前的竞争压力—— 一名智商超过常人百倍的黄种人老头,虽然自小身患耳疾、被父母遗弃在下界难民区,近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口才了得,很小时便被别人起名为,尔朵隆;五年前,他进入森他最高法院,凭借自己巧言令色的口舌,便征服了法院内的所有工作人士,就连上议会议员也为他竖起了大拇哥;最后,森他大公提名他为新一任最高法院院长,人送称号“失聪判官”。 “住嘴——!” 卓尔汗撑着自己的铁球,费力颤抖地将自己抬了起来, “不要再说了,坨坨!”他渐渐回过来的头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凶残眼神,这目光竟把见多识广、浴血疆场的坨坨吓得激灵了一下,头上所有的树叶居然不约而同地忽闪了起来。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坨坨还在为自己找回一些脸面,但更让自己丢脸的事情迎面而来—— 卓尔汗飞奔到他面前,那几百辈子做不了什么灵活动作的三百斤躯体,竟然让卓尔汗在这一刻违反物理定律跳了起来:他狠狠地扯下了一片树叶------ “大胆!!!”坨坨的菱形眼睛差点变成正方形的,“你怎敢揪我的叶子!” “有何不敢?”卓尔汗呼着粗气,一边咬着牙齿,一边哼唧着剧痛,将这片神圣树叶贴到了自己受伤的左眼上, “哦啊!”树叶上淋漓着的冰雪露水,与在化脓边界的血水相结合,这一刻恨不能要了卓尔汗的小命! 一阵精密无缝的暗箱操作,打结、捆绑、遮盖,三套工艺的通力合作,使得卓尔汗立即失去了眼伤的困苦和狼狈的加持,展现在坨坨面前的,是一位独眼的金锤猛汉。 “坨坨先生,”他抬起头来,自信地望着巨树,“我这个打扮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坨坨不假思索地答道,“但行走在路上,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被别人嘲笑!” 说起来也奇怪,前一秒还在痛辱卓尔汗,下一秒竟毕恭毕敬地附和起来了?原来,心思缜密的坨坨飞速思考着,如果就这样轻易抹除了卓尔汗,那么就失去了为自己解恨的良机! 因此他不得不用这不可多得的机会来大展”身手”。 “等等!”坨坨立即叫住了即将转身离开的卓尔汗,“这个能力你会用到的!” “什,什么?” 还没等问完,只见冲向卓尔汗的,是一幕滚烫而难以使自己感觉难忍的冲击波,从面目痛苦的脸庞,环绕到五尺有余的腰间,又从这里返回进他唯一剩下的右眼中; 卓尔汗腾空的躯体在瞬间乌黑的天空中漂浮,身体四周喷发着连薄闪电, 他张着大嘴却喊不出来,那金光闪闪的右眼却占据了最主要的戏份。 一阵之后,一切平静了下来... 卓尔汗趴在地上,像是窒息了一样,高频颤抖着自己的脑袋, “不妨试一下吗?”坨坨赋予了卓尔汗以闪电激光眼的能力,即经过一小段短暂充能后,施法者便可以从眼睛中,放射出一道破坏力极强的高伏电光! “哈哈——哈哈!好啊!老坨坨,”卓尔汗从地上吃力地撑了起来,把头故意埋在胸腔里,运作着激光眼,使劲不让坨坨发现,“去死吧!祸从口出的家伙!” 边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头来,顺势放射出一道雷霆目光,“死!——” 在这雷霆以光速冲向巨树之时,只见坨坨摆出了“百枝缭乱阵”------一旦有致命危险接近自身,坨坨便会自动将所有臂膀搭在胸前,疾速生成出强大的植物屏障。 “嗯?” ... “你是不是还嫩点啊!!”坨坨瞪着心怀不轨的卓尔汗,“放心,你对我心怀不轨,我不会把你放逐下界的!” 卓尔汗的五官一个比一个更大失所望,毕竟这一阵子,他丢失的面子有点太多了。 “我的错,”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从此刻起,我卓尔汗·卡迪斯必定衷心于您,绝无二心!” “够了!”一声严厉的训斥, “不要承诺这么多虚假的东西,你知道的卓尔汗,我要的是什么!” 卓尔汗唯一的眼球带着闪光,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很快便答道,“懂!” 抡起沉重的铁球挎到肩上,眉毛在试探着眼睛的自觉性,那表情熠熠生辉,夹杂着对黄皮西腾的仇视,向兰儿加单内部走去... 看着他渐渐缩小的背影,坨坨的嘴角毫无自控能力地放肆起来, “放心吧,卓尔汗!哥林顿、你的弟兄姐妹们会和你一样,都会给我逐一死去!” 凡是败在黄种人手下的白种人,在巨树坨坨·约顿眼里都是必须清除的祸害和障碍,一日不除,森他复兴伟大的民族计划,就越难了一个档次! ...... 兰儿加单镇内部, 充满古典气息的白人建筑,尖锥和棱角似乎是拉波人先祖最钟爱的两种形状,它们肆意地歪在屋顶之上,窗户和窗台总是错落无序地黏在石砖墙壁上; 而木栅栏和石台又成为了拉波建筑的主角,但凡涉及到公共领域的,如镇政厅、音乐会馆或是酒吧饭庄等等,如若缺少了这些点缀,似乎都无法体现出自己的典雅、甚至是人际交往的欢乐; 卓尔汗耷拉着脸皮、扛着铁球,虎视眈眈地走在热闹非凡的小镇街区上,凡是与他迎面而过的市井男女,都被他的表情所吓得不轻; “让一下!”“别挡道!”“说你呢,老东西!” 他极其不耐烦地挤过一个又一个人堆,却没有人敢与他发生口角,毕竟你也不会跟一个眼睛放电的巨型独眼龙过两招... 他那似乎带着雷霆的愤怒躯体,就这样,与欢乐淳朴的兰儿加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散步在天堂的索命鬼一样。哪怕是街边拉着悠扬提琴的音乐家,也无法感化他丝毫。 等到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他驻足打量了一下, 矗立在他眼前的,居于交叉路口中央的,是一个直径约四五十米的圆形通道;周边三百六十度都环绕着雕刻花纹的扶手,往下看去,愈来愈黑,但隐约能够感受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光芒。原来,这就是他要找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了,”卓尔汗邪魅一笑,“咱们谈谈吧!”他自言自语地走了下去--- 这下面,便是红头盔分队的军务基地...... “请您汇报身份信息!” 待到卓尔汗下到一半左右,突然有一个巴掌大的电子屏幕降落到自己脸上,“请您汇报身份信息!请您汇报身份信息!”果真,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说三遍。 也是从这个位置开始,灯光开始变得亮了起来;“卓尔汗·卡迪斯,”他不耐其烦且不愿正眼看地说着, 那电子屏幕浮现出了大量的人员代码,在一阵子精密计算、形状跳跃后,终于再次发送语音“卓尔汗·卡迪斯,森他法院前院长哥林顿·卡迪斯长子!” 不知道是否源于机械故障,还是它故意想跟卓尔汗挑衅,那个“前院长”一词读的格外清晰... 只见卓尔汗五官僵硬,却只能咽下一口恶气---毕竟打坏了这台设备,换来的不仅仅是无法进入军事基地,反而还会葬身此处。 大概走了一千三百多个台阶之后,基地之门终于向卓尔汗敞开了------通过身份认证的人员,只要走上基地大门前的电子识别台阶,两侧的门板就会从中间的矩形纽扣分离开来。 这地下基地的内饰,明显与镇子内大相径庭:铝合金成为了领衔主演,振金锁扣和机关摁钮顶多算是二三号角色,每个监控室、机关间和办公室,都只有一扇单独的巨大玻璃墙作为探外窗,而在感应门前,也都相同地配有四名士兵来把守,一边两个。基地宽度不大,但算起长度来,几乎在地下可以直接蔓延到首都地铁站了;一个小小的兰儿加单镇,地上过着古代的田园牧风生活,地下却是蔓延着恐怖氛围的高科技禁区... “哦?卓尔汗·卡迪斯先生,” “哈里蒙上校!” 没想到,上校的办公室就在地下基地的临门位置。 “有失远迎啊!”哈里蒙嘴上欢迎着、并慢慢起身,但由于卓尔汗在自己面前大失威风,因此,这使自己有底气连脚步都不挪动一下,而是背着手站在原地。 “呵呵,”卓尔汗紧闭的嘴微微上扬,“为什么这基地有浓重的硫酸味道?” “进来说吧,”哈里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卓尔汗请进了屋里。 他左右瞟着四名士兵,把铁球抱在胸前,一点点挪进屋子中。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个高辐射的地方,”边说着,哈里蒙递给了卓尔汗一件最大号的防护服,“这是最大的码了,凑活穿吧!” “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家族企业” 第六章 难兄难妹 “生意?没了命怎么谈生意?”哈里蒙的眼睛和手指头还在不断地跳跃,示意卓尔汗赶紧穿上防护服, “哦,不好意思,”卓尔汗伸出胳膊,在防护服的袖口间比试了一下,“嗯,我最近没变胖。” “好吧,”上校打开储物冰柜,两只手伸进去,进行了一番吸引卓尔汗的鼓捣之后,各自拿出一瓶陈酿美酒,“既然你能诚心跟我谈东西,那我就不能在这些小事上亏了你不是么?” “据我所知,这酒是森他国窖吧?” “嘿,行家,” 哈里蒙紧实了一下护目镜,两只手有序地稳在酒瓶的盖子和身子上, “歘——!”只见从酒瓶子内喷出一道碧白的酒花,撒到一旁的鱼缸里,鱼儿和龙虾竟然打起架来,骑在对方头上品尝美酒的滋味。 “哦,好啊,”卓尔汗身姿显示出的享受,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在街区里听到的悠扬音乐,似乎在这一刻才发挥出了它们的作用, “没闻错的话,3156年的吧?”他的鼻子明明自小到大都浸泡在各种佳肴美酒的按摩之中,却在军爷面前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不争气地动了动,好像在证明自己不像眼睛一样,只有一半能用。 “鼻子挺好使啊,是56年的,”哈里蒙这才注意到卓尔汗的眼睛,“怎么?造物主给你开了一扇窗,又给你关了一扇门?” “屁话!”卓尔汗攥紧铁拳,砸着本来不大的圆桌。 只见门口的士兵努着嘴,立马端起一直上着膛的战斗步枪,对准卓尔汗的右眼,“敢这么跟上校讲话?信不信给你另一只眼睛也打烂?!” 哈里蒙轻蔑一笑,“哈!”之后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同弯腰鞠躬,示意小卒退下。 若不是长官和武器的双重掩护,此刻卓尔汗定会把这名小卒子挂起来,当成练手用的麻袋。 “行了,一句玩笑话而已。” 卓尔汗即将放出闪电的目光,也懂事地收了起来,回到了哈里蒙身上。 “尝一尝,”上校将左手瓶子中的酒倒进了递给卓尔汗的酒杯中,而另一杯酒则倒入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什么?这瓶是54年的,这么好的酒我可不会轻易给客人喝,那是我的!” 卓尔汗似懂非懂、半信半疑地看着两瓶酒,好像并没有任何色香味上的差异...... “怎么?不敢动杯?”哈里蒙看到卓尔汗并没有注视着酒杯,而是自己,“我先干为敬!”说罢,上校一眯眼,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啊——!舒坦,喝了吧!兄弟,我喝不惯56年的,” 哈里蒙再次拿起离卓尔汗更近的酒杯,递到了他面前。 他仍然用疑惑的眼神瞪着哈里蒙,纹丝不动。 看到这,哈里蒙低下头、弯下腰,将自己的一双犀利眼睛从护目镜中展现了出来,慢慢的说道,“不想——喝吗?” ... “那好吧,你很聪明,”上校又直起了腰,“至少,”他看着手中摇晃的酒水,“比你三妹聪明一点。” 一句旁人看来简单无比的话,对于卓尔汗·卡迪斯来讲,却是点燃怒火的打火石。 “你说什么?”卓尔汗终于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张开了此时此刻不得不张开的嘴,“你聊笛许卡干什么?” “哼哼,”哈里蒙皱起眉头,“你这姐们儿刚进军区的时候,比你的嚣张气焰更多了一丝桀骜不驯,” 说着,哈里蒙点起了腰间烟盒中的一根雪茄,坐在了转椅上, “嗯——,”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眨着眼,“我哈里蒙最讨厌的新兵就是你妹妹这样的,穿上军装前认真背着军规,穿上军装后认真挑拨上级底线的生瓜蛋儿,” 卓尔汗猛的站起来,“少废话,你赶紧告诉我你对她怎么处罚的?”在听到越来越不对劲的语气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于是乎,我把她带到了这里,” 卓尔汗瞪大的右眼尽量压制着闪电之力,随着哈里蒙按下的机关摁钮,他看到了办公室另一侧的墙上,渐渐落下了一扇拖地门------原来,在上校办公室的内部,还隐藏着一间恶臭无比的审讯室,但由于防护服的密闭效果良好,审讯室外的任何人都闻不到丝毫气味, 他努力地打量着漆黑的里面,总感觉有一个人, “看不清吗?” 哈里蒙瞬间打开了密室的灯光--- 苍蝇蚊子飞来飞去,墙上挂满了让人看了一眼就三顿饭吃不下去的七彩粪便,连地板上都是清晰可见的血迹, 而坐在粪堆和尿液之中的、披头散发的,是一个穿着肮脏军服军靴的弱小女子;没错,哥林顿·卡迪斯的三千金,也是四个孩子里唯一的一个女孩,笛许卡·卡迪斯!!! “畜生!” 卓尔汗定睛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泡在蚊虫里肆意叮咬却被困住四肢动弹不得、口中还不断地呕吐着粘稠的胃液,暴怒难忍的他忘记了自己的闪电眼,竟抡起铁锤挥向哈里蒙的钢盔, “邦!”只见铁球弹飞了起来,红头盔丝毫无损,“怎么样?结实吗?定制的呢!” “哇呀呀呀呀呀!老子电死你!” 卓尔汗散发出一道惊人的闪电,一时间点亮了整个地下基地! 正当快要出眼之时,却被一旁的护卫,抡圆了枪托、正中后脑勺! “噗通!窟叉!” 卓尔汗生硬地摔在了地上,储物柜、水族箱、桌上的酒杯和谐地携手跳起圆舞曲来,震动不止, 在最后的知觉里,他看到一脸诡笑的哈里蒙和渐渐模糊的妹妹... “混蛋——!爷压你祖宗!啊!!” 笛许卡那与自己长相截然相反的、本来就像男人的粗犷嗓音,即使在这一刻混合着嘴中大量的呕吐物和粪便,也仍然能够清晰展示出歇斯底里的姿色。 “呸!呸!呸!” 笛许卡清了清多半年只能当饭吃的粪便、甩了甩脏到擀毡打结的长发, “恶魔,人面兽心!你也配当你娘的军官?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那快要瞪出来的眼球, 那带血的犬齿, 那青筋暴露的面孔, 如果不是哈里蒙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个拴狗用的沉重铁链,她真的能够活生生吃掉这个恶魔上校,以解一解馋、大半年来没有吃过人类吃的饭。 “哦?这样啊,”哈里蒙一脸愤怒,“那你先替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说罢,他恶狠狠地摁下喷火器摁钮, 只见刑讯室里包围住笛许卡的喷火器,一同喷发出了熊熊烈焰--- “啊啊啊——!!” 那惨绝人寰、无法停歇的痛苦哀嚎,响彻整个地下基地, 这无比刺耳扎心的惨叫,使得就连旁边的所有值班士兵也下沉了眉毛, 只有哈里蒙一人在享受着,这使自己心神愉悦的折磨。 “感受感受你父亲大人的喷火烈焰吧,嘿嘿嘿,” 哈里蒙指着晕厥在地上的卓尔汗, “给我找个绝缘眼罩,戴在他右眼上,看他那运作半天发射不出来的闪电我就来气!白人怎么有你这样的铁废物?!” “是...是!”士兵结结巴巴地答道。 说来话长, 去年年底,笛许卡刚满成人礼,在家人的鼓舞下,她加入了红头盔部队,到兰儿加单戍守首都安全,可谁曾想---- 在进入部队后,她的大小姐脾气,给哈里蒙的下属们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在军营里随地大小便, 女兵所有能够用到的私密用品,竟被她甩在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有一段时间,搞的整个地下基地都弥漫着恶臭无比的气味, 每晚十一点熄灯之后,笛许卡都因为自娱自乐而震得所有士兵宿舍无法安然入睡, 由于高贵的出身,所有小兵都不敢说啥,只是军营中,大家都唤她作“腐烂仙女”; 直到今年三月份,心情不爽的她,把自己用过的私人用品,塞到了哈里蒙上校最常用的茶杯中... 经过两个月的专家团队绝密治疗,哈里蒙才勉强能够苏醒过来,从呼吸及耳鼻喉消化系统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出于此,我就利用下有蒙汗药的假酒,把熟睡之中的她,带到了这里,” 哈里蒙给刚刚苏醒却被绑在地上、戴着绝缘眼罩的卓尔汗讲到这些,至今仍然心有余悸,不断地干呕着, “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无法想象我还能活多久,” 卓尔汗的嘴被封住了,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浑身颤抖难以抑制的怒火, “所以,让她感同身受,这事儿我做的过分吗?嗯?!这么想来,我倒是履行自己的分内之事呢?别人怎么欺负我的、我怎么还回去,也是每个军人必备的素质。” 旁边的士兵纷纷点头,眼含热泪鼓起掌来——有这么个能说会道的长官,此生无憾啊! “畜生!” 笛许卡近乎被烧焦的脸,仍然允许自己的嘴皮子动一动, “当人一套背人一套,你对我这么不满,你凭什么不跟我说?把老子关这里,吃了大半年的公厕产物,你也算是个英雄好汉?” 她留着泪骂道。 或许是父亲擅长驾驭火焰的基因遗传吧,笛许卡竟然没有被烧得毁容,清秀的五官依然明朗; 只是,恢复万人倾倒的气质,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家族企业” 第七章 阴谋之上 “把他的嘴巴撕开吧,”哈里蒙示意手下列兵,撕下了卓尔汗的口条。 “哇,噗噗!”卓尔汗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艰难喷吐着嘴中的胶带残渣,“就这质量的胶带,还往我嘴上粘?自己吃够了还得请别人品尝!” “哈哈,话说的不要这么刁钻嘛,” 哈里蒙上校再次点燃了一根雪茄, “你知道我为什么敢确定,你一定会来基地跟我谈生意么?” 他两根手指头一夹,拿掉嘴中的雪茄, “因为我能够看出来,你对那黄人姑娘的痛恨,不仅仅停留在嘴巴上!” 笛许卡看到大哥的眼神是那样的吃惊、那样的焦虑、那样的精确,又歪头看到那边的哈里蒙是那样的自信,于是忍不住打断问道, “什么?大哥,你居然------” 二人看向天真的笛许卡, “嘘!”哈里蒙左手拿着雪茄,并将右手食指竖在了嘴巴上,“不要激怒他!” 只见卓尔汗眨了眨眼睛,深叹一口气,低下了没用的头,头上的小发箍也带着露出的发髻,一同埋了下去, 不顾笛许卡的满脸匪夷所思,哈里蒙又抽着烟说道,“以坨坨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我知道,他一定会利用你,借我之手,动用合法手段之外的办法,来除掉她;到头来,你我两方主从犯,还要遭受死刑的眷顾,瓦解红头盔和卡迪斯家族,他坨坨·约顿再坐收渔翁之利。” 笛许卡睁大了失望的眼睛,无奈地摇着头,“这树真的太坏了!” “哼,坏?不坏的人,前身能指挥金狮突击队?”哈里蒙似乎也对坨坨的行事风格极其看不惯,“但---” 他拉长了说话的声音,吸引住了卓尔汗、再次抬起头看着自己, “人家既然让你跟我联手,” 哈里蒙前倾着身子,伏到卓尔汗耳旁,嘀咕道,“那,咱们就假戏真做啊!” 卓尔汗一愣,看着上校古怪的笑,不由自主问道,“怎么..假戏真做?” “首先,你要把你的妹妹彻底洗涤干净,这副模样不是去做任务去了,这是去送战利品去了,” “之后呢?” “嗯,你听我说就好,”哈里蒙压着手心,示意卓尔汗和笛许卡不要打断自己的思路, “不知道二位、以及令尊有没有过耳闻,明年的新年庆典上,森他大公要举办一场其上任历史上,最为隆重的表彰大会,以此奖励今年的法律模范;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商界、政界和军界等各派精英都会悉数参加,我也受命陪同金狮突击队最高长官,拉斐尔中将,出席活动, 我会留下三百名精兵在兰儿加单,一是保卫首都边界安全,二是堵住坨坨、防止其做出不轨不臣行为, 剩下基地的所有士兵都会跟着我到场,或者说是配合贵宅,来捉拿那个黄皮姑娘;别忘了,整个莫纳里的全体居民都要参加,包括国家监狱的所有黄人和白人罪犯!你懂我意思吧?整个首都的角落里,可都藏着坨坨的树苗之眼呢,我们不能太过放肆,否则会触怒他和大公,到时候至少有几万人会遭殃,你我都跑不了, 我想,她艾克小姐再能上天入地,莫纳里离任何城市、任何行省,也都相隔至少百里之远,然而还有不到两周时间,活动就会降临;艾克和那姑娘即使易容成任何鸟样,到时候也会水落石出; 但凡她露了头,我就鸣枪以诫全场、居然有未带刑具的自由黄人出现在社会外界,全场必定大乱,底下的士兵会煽风点火;这时,你们家族再顺势出击,将叛国先哲艾克和那女孩,一同捉拿起来,二人心术不正,必定一死一刑, 到时候,我们再把坨坨近些年来的所有暴行、和其怂恿他人制造蓄意凶案的证据,全部禀报给大公...... 我想,到时候你我才是最终的胜者,坨坨、艾克、黄人姑娘,都将是战利品!” 一顿详细的激情解说,笛许卡和卓尔汗,以及在场所有列兵,都感到十分惊讶—— 一名上校,居然拥有如此缜密的策划能力,在这一时间内确实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您真的,哎,”如果笛许卡的手没有被拴住,她真的会给哈里蒙鼓掌个不停,“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用到正地方多好啊!以您的智慧,别说中将了,集团司令都得是您的!” “哦?这还有个人呢?我都忘了,快,给三小姐解开!”哈里蒙拍一拍自己的头盔,并示意列兵去给笛许卡解开所有的镣铐, 只见那两三个列兵,戴好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死活不愿意地、踮着脚尖地,小心翼翼地蹭进审讯室... “行啦,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那轻蔑的眼白和嘴唇,都相似地向上45度倾斜, “几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墨迹呢?老娘在这里蹲七八个月了,我说过一句话吗?还当兵呢,当地主倒是有股劲儿,服了!” “哈哈,” 哈里蒙听到这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地主不地主的,有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在府上,倒是真的妙啊,” 说着又看向卓尔汗, “家里有这么个爱拌嘴的大姑娘,给家里添了不少乐子呢!可别像我,独生儿子,养时间长了,爹妈都腻歪了,嘿嘿!” 聊到这,哈里蒙所有五官的角度,却都向下看齐了... 他摘下头盔,使劲挠着头皮。 “嘘,嘘!”卓尔汗向着笛许卡挤眉弄眼,“闭嘴吧!话密也不是这么密的啊!” 她打量着哥哥复杂的表情,瞬间秒懂了意思,“噢,哈哈哈!上校,您今天没怎么洗头吧?”边说着,那双蔚蓝的眼球,亦是在上校和哥哥之间跳来跳去, 待到哥哥露出了满意的相貌,才继续说道, “嘻嘻,头皮屑都掉一地了,咳咳,嗯。”带着吃么糊的睫毛,悠悠闪闪地眨着。 “哎呀,我的天呢!” 笛许卡一摇一摆地、从蹲坐到站立起来,花了差不多十几秒的时间,“我去,臭死我算了!” 她看到仍然略带伤感的上校,也还在逗乐地说道。 直到哈里蒙注视着墙壁,连续呼出了三四下深气,他才肯开口说道,“行了,” 他摆着手,让列兵把卓尔汗和笛许卡的衣服,简单整顿了一下,哪怕笛许卡的衣服很... 听到这,卓尔汗和笛许卡走到了上校面前, “来,”哥哥把三妹叫到手边,伸出左臂、搭到她的右肩上,“给上校鞠个躬!” “嘻嘻。”笛许卡笑着答道。 “哎呀呀,”嘴上和手上都在遗憾自己没有站起来,但直到卡迪斯兄妹二人的腰胯、从弯下到直起来,他也没有上前去搀扶一下笛许卡... “好了好了,你说说,啧,”哈里蒙抠着自己的眼角,笑着说,“笛许卡中士啊,” “到!”她立正起来,昂首提胸地吼着, “事成以后呢,我晋升你为红头盔副队长,并且军职升到少校!” “真的假的?”听到这,笛许卡开心得像个儿童节宴会里的宝贝一样,就差跳起来了, “咳咳,成熟点,还不敬个军礼?”卓尔汗抿着眉毛,并拿左手怼着妹妹的裤腿, 说罢,笛许卡运用自己娇小而内力无穷的手,做出了其他男性士兵都尚且未必能够做到的标准军礼, “行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哈里蒙笑着并拍了拍她低矮的肩膀, “就是有一点呢...” “嘻嘻,知道了,不要再耍家子气了嘛!” 笛许卡露出了两排沾满污渍、但却不难发现底子优良的牙齿, “切,知道就好,”上校帮助笛许卡掸一掸军装上的、粪垢较少的地方,“再来这么一次,我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了哦!” “哈哈哈哈哈哈~!” 只听得基地大门外传来一阵轰轰烈烈的、发自内心的大笑,此起彼伏,会心如意, 这声音,哪怕是身处地面之上的市井街道,也能清晰地听到底下传来的轰隆巨响;在火红的晚霞、闪光的冰雕和热闹的街区呼应下,显得格外美好。 卡迪斯兄妹二人在彼此搀扶下,一步一步地登上圆圈台阶,准备找一家酒店来暂时过夜; “那么,上校,” 办公室门口的一名列兵在驻足台阶底部、观察到二人走远之后,方返回到长官身边,问道,“您真的打算给中士加官进爵?” “哼哼,加官?进爵?你觉得我和坨坨有什么相同点?什么异同点?” 那哈里蒙的脸上,瞬间凝固出了世间所有的邪恶, “相同点在于,我也喜欢抹除别人,” 说着,这会功夫他再次轻松地点起一根雪茄,放到嘴中,“不同点嘛,哈,” 他吐出几圈愈来愈大的烟雾,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列兵,“我喜欢抹除更多的人------哪怕是曾经的友人!或者是未来的敌人,我喜欢斩草除根的!” 听到这里,身边的四位列兵都吓傻了, 有一位竟然直接坐到了地上——噗通,窟叉! “长~~官~,请您,放,放,放过我!”那颤颤巍巍的声音,好似坐在三蹦子上、体验城市繁忙的老农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哼,这么胆小如鼠的士兵,不是我不留你,而是红头盔必将淘汰你!” 说罢,哈里蒙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手枪, “啊——不要!”还没等最后一个字喊完,那士兵便倒在了血泊里... 剩余三名士兵看着倒下的同伴,都纷纷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希望他是极少数!”哈里蒙指着死去的尸体,“三位,麻烦帮我把他扔到审讯室里吧!” 上校起身,给他们三个留出了道路,“请吧,我扔不动你们四个的!” 这句话一出来,列兵们哪里还敢犹豫和恐惧,生怕自己咳嗽一声... “退下吧!” 那三名士兵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门外继续站岗; “太好了,” 哈里蒙再次把雪茄放回嘴里,咬着它说道, “审讯室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家族企业” 第八章 就差一丝丝 夜幕笼罩之下的兰儿加单,在冰雪的加持之下显得分外高贵: 外挂的壁炉和街上的灯柱,都争相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不为了晃别人的眼、却也是为了给这座镇子带来温暖,使得房屋和楼宇,即使彼此不理睬地立在寒冬之中,也不会仅仅感到孤单和凛冽; 在镇子里最热闹的红星街区中,有一家开在通北之路的老酒店,名字叫做松柏之声。它自打无良王朝初期,便被一帮身着破衣拉撒的乞丐,建筑了起来;也是坨坨·约顿在人生时期,所最钟爱的一家酒店,甚至在对敌作战当中,它也因为自己不起眼的外设,而帮助金狮突击队的大部分人员幸存, 虽然左不过两层楼七八米高,也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但正是因为它巧妙的木质结构,才允许自己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军事塔防意义------地堡战术的灵感来源,便是从这里带给森他全国的。 “尊贵的客人们,里面请!”松柏之声的所有店务人员都洋溢着笑脸,不管是年逾半百的酒保,还是二十出头的女调酒师,他们都孜孜不倦地享受着接待客人,甚至服务已经是他们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 在接待厅里,一位肤白貌美的十余岁拉波族女孩,坐在靠墙很近的藤椅上,翘着腿,用手托着自己的腮,沉浸在美妙的钢琴小调中, “亲爱的妹妹,来一杯吧,”站在酒水柜台之后的、一名当地年轻女调酒师,身着蓝绿衬衣、打着青色的领结,搭配满头金黄的双马尾辫,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 只见那名拉波女孩下意识地看了看调酒师,却快速转回了头,快速地眨着眼, 调酒师看到这奇怪的一幕,有点难以捉摸,于是俯着身子,稍微大声一点说道,“小姐?” “您要不要来一杯酒呢?” 那姑娘这次干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一声吆喝不要紧,钢琴师停下了演奏、酒保们和大厅里用餐的顾客,也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柜台附近的两人, 那姑娘不知怎的,竟然咽起口水来, 酒保里打头管事儿的老大妈,扭着宽宏夯实的后翘臀,慢慢蠕动过来, 满脸皱纹瞬间展露,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老妪瞧着情绪不满的调酒师,她好像有些难以忍受;又歪过头看看用手挡住脸的女孩,她貌似又有些行为反常, 这一景象倒是给见多识广的大头酒保,出了一课前所未有的难题, “额,姑娘,她问您要不要喝杯酒啊,您为什么不理会她呢?” ... 时间再次凝固, 这次,在场的几十号人都盯住了姑娘, 那姑娘在调酒师越发不满的情绪中,开始晃动起了身子, 不过即使这样,她也还是连嘴都不肯张一下,甚至连一口运唾沫的声音,也不愿意发出。 “这也太奇怪了,”老妪两眉一高一低,瞅着那姑娘,“您不会没有语言能力吧?” 未曾想她还是一言也不发,只是两个眼球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大家也开始议论起来。 “哦?怎么回事,” 这一刻,酒店里通往内部住间的廊道中,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中,出来了一位三四十岁的拉波女性,穿着貂绒风衣和黑色裘皮长筒靴,响当当地走向了大家, “诶呀呀,好侄女,你在这干什么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这妇人一脸不好意思地快步向女孩走来, “快快,起来吧,”她领着女孩的手,将女孩拽了起来,“真不好意思,我家这姑娘小时候发过高烧,把嗓子给烧坏了,” 一旁的调酒师和老酒保听到这里,便略微松懈了表情,“害,真的也是我脑子不够用了,”那老酒保边说着边挥着手,让调酒师别再激化事端,“行了,大家继续享用良辰美景吧!” 钢琴师再次飘起柔美的手腕,大家也很快回到了音乐的欢声笑语中—— 在大家的嬉戏玩乐中,妇女把姑娘拉进了住间廊道, 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那妇女满脸愁态, 而那姑娘惊魂未定, 不过二人的脚步却不曾停下,一双高跟鞋和一双高筒靴,仍然快速地在地板上踢踢踏踏, 没有话语交流,没有多余的肢体动作, 待到两人来到西侧方向最靠里的一间房屋前,125房, 妇人才拉下把手,打开了房门,将自己和姑娘移到了里面。 “你让我怎么说你啊!”这妇人叹着气,瞪着那姑娘, “咕隆隆!”女人将房门锁住, 松柏之声的房门质量是出了门的好,如果没有蓄意的强力破坏、亦或是里侧的人员打开,锁扣是永远不会妥协的... “您就别再骂我了好吗,骂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在这仅有两个人的屋子里,拉波姑娘终于肯开了口, 只见这姑娘的瘦小身体间,逐渐从两腋各自散发出一道乳白色的烟雾,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不断扩散开来, “这易容术我是真的驾驭不了嘛!除了冰霜幻术,啥子都不适合我,” 阿敏居然出现在了渐渐落幕的雾墙后! “艾克姐姐,您就不能为我想想其他法子吗?” 说完,那妇人也化作一道蓝绿色的耀眼碧波,取而代之的正是不朽金鸾艾克, “哼,” 艾克飞到门旁的衣架子上,找到支撑住自己鸟爪的横木站了上去, “既然学不会,那就证明你没用心学,” 艾克严厉地训斥着无奈的阿敏, “谁的智商也没比谁高多少,但情商可就不一样了!” “啥子情商嘛,我师父告诉过我...” 正当阿敏又习惯性地想在每当艾克教训自己时、便把木龙狄搬出来当挡箭牌的时候,艾克又及时制止住了她的顶嘴, “你师父,你师父,永远都是你师父,你这辈子都能跟你师父绑在一起吗?嗯?所谓的师父是什么?给你个暖宝宝让你拿它当传送器?你脑子真的坏掉了?” 听到这里,阿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压低了眉毛,眼睁睁地看着被艾克踩坏的、丢在垃圾纸篓里的传感仪,陷入了沉默, “木龙狄这老东西,你以为我不了解吗?那个什么万魔之哀,全是自己给自己起的破名字,要不然就是强行让别人这么称呼他,别人不这么叫他,他就踢别人屁股蛋!” 说着,艾克便刻意把尾巴上不完整的羽毛,展示给阿敏看,“虽然这个人很爱开玩笑吧,但是牌品玩多了,自然就能看出他的人品,”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师父!!!”阿敏听了这句,可不愿意了,“木龙狄师父可是我们西腾的大英雄,你再不尊重他这个人,也要尊重他的精神啊!” 艾克咽了一口气, 阿敏抽泣着,“您不是说过吗,您是不主张民族分化的!” 说完,她含着泪、气愤地踏向床铺,一屁股跳了上去,“没想到,上界的人,不,哪怕是个鹦鹉,也都是个满嘴跑火车、放完屁不嫌味儿大的虚伪东西!” 原来,在从卓尔汗和哈里蒙的魔爪中逃脱之后,阿敏便听从了艾克小姐的意见,径直前往松柏之声酒家, 在路上,艾克小姐运用暮色和人烟稀少的双重优势,将阿敏和自己易容成了拉波人的形象。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艾克睁大双眼,意外地看着阿敏,“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能够这么想我?我虚伪?” 阿敏不愿意看着艾克, 但艾克怎能容忍自己一只千年鹦鹉,被一个不满成年的小姑娘如此谩骂着, “我要是虚伪,我还能让你从卓尔汗的铁球下逃脱吗?啊?” 在艾克炸着羽毛地训斥下,阿敏掉落了几滴眼泪;她还试图拿嘴接着,尝一尝此刻的酸苦, “你自己不听我劝!我都告诉过你了,初次使用我的易容术,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立刻遁回本尊形象;你可倒好,偏得坐在人家跟前,人家不跟你搭茬,难道跟空气聊天吗?拉波人很外向的,你是真糊涂啦?!!” 听到这里,阿敏终于压不住火了, 那两颗黝黑的眼珠子,差点就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跳下床,伸着僵硬的食指,指着艾克的锋喙,破口大骂道, “够了,你少跟我来这套!死鸟人,你干嘛跟老子骂骂咧咧的,我父母和师父都没跟我这么大声说过话,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看到阿敏气成这样,艾克竟然没接上茬,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你把我关在这小木屋里,和把我当黄人罪犯处决有什么两样?甚至比一枪毙了老子还痛苦呢!你都知道我一张口就会原形毕露,那你干嘛把它强加在我头上?你是不是诚心让我死!” “你再说一遍?你有种再说一遍!”艾克飞到阿敏脸前,“我再说一遍,我要真想让你死,我就......” 咚咚咚! 阿敏和艾克的激烈争吵,顿时被三下敲门声音打断了下来, “屋里的顾客,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门外清晰的声音,出自一名服务员之口, 看来,她俩的声音,即使在隔音效果极其好的松柏之声住间内,也能够传来乌央乌央的浑浊巨声。 “额,不需要啊!”阿敏走到门跟前,拿起树立在门框中的传声筒,满脸通红地说道,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那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好似黏住了强力胶水一样,怎么也看不到二者中间的空隙; 等到脚步声完全走远,阿敏才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地伸出手指头,准备张开嘴回怼艾克小姐, “放肆!——————” 阿敏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晕,天都不让我说话啊,憋死老子算了!” 屋里一人一鸟,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不太清晰、却能够完完全全感受到发出者无比愤怒的怒吼。 “家族企业” 第九章 恶魔的展现 “等等,” 艾克挥起了自己的翅膀,让阿敏别出声音, “我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耳熟?你人脉那么广,见过那么多的人,还能记住每个人的声音?你自己都不信吧!”阿敏将双手插在胸前,一脸不屑地质疑着, “嘘,闭嘴!”艾克还在一本正经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不会是...?” 只见她的两眼睁得勾直,在紧张的空气下,凝结地越发浑圆,“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说罢,艾克再次腾空跃起,化成一道碧波,将自己伪装成了那妇女一般的模样, “别出来,把门锁好!”她按下门把手,打算迈出房门, “等等,你干什么去?”阿敏跳上前去,抓住了艾克的另一条胳膊,“你打算把我扔到这不管了?” “记住,”艾克把阿敏的手从自己的小臂上挪了下去,“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我没回来的时候,不要擅自出门!!” 不顾阿敏难以理解的神情,艾克便开门走了出去。 “哎,”阿敏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她还是清楚的,至少艾克是除了木龙狄以外,对自己最好的外人了,于是出于能够理解这些,她也不太愿意逆着艾克来,最关键这也是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可给我快点回来,不然我会闷死的,”停不下来的嘴,只能对着墙壁碎碎念。 “凭什么区别对待?”一女声传入艾克耳中, “凭什么?就凭你穿这一身,我就不能让你进!你不怕被别人讲究,我们还得做生意呢!”紧接着一老先生的竭力嘶喊也映入其耳帘, “你放屁!老子给你钱了,一文不多一钱不少,屋子住的进来,钱也收的进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做生意就是你这么做的?”最后这声出自一大汉的愤懑猛击, 艾克很是疑惑,她根本想不到,为何这样高雅的酒庄,会迎来素质如此低下的男女顾客; 只不过,随着她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贴近大厅,那两男一女的吵架分贝也越来越刺耳, “天哪,不会真的是...”艾克尽可能把声音缩到最小,却也忍不住地嘀咕着, “我服了...”待到艾克走到门前,果然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与店家老板愤怒理论的一男一女,便是她最不想遇到的卡迪斯兄妹:这对刚刚从地下基地里逃出生天的、臭不可闻的兄妹...特别是妹妹, “怎么了?我穿这一身怎么了啊?怎么啦!!!”笛许卡一边蹦着高跳着脚地呐喊着,一边撅起了所有的五官, “别废话,就你这一身屎尿淋漓的衣裳,说您是下水道里的耗子成精,您也没法反驳我是不是?”只见那老先生、打骨子里瞧不起脏乱顾客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到每一块面部肌肉中, “大老远您没进屋,我就差点被熏一跟头!”这老板骂着还不忘捏着鼻子, “你...”笛许卡摇着头却接不上茬, “你还没有说够吗?!” 卓尔汗听到这老板如此亵渎自己的亲生妹妹,而身为哥哥就站在旁边,怎么能够坐视不管, 于是他猿臂一般的胳膊,在满格怒气的加成之下,展露着青筋,一把揪住那老板、并将其直接给拎了起来, 见到这骇人的一幕,妹妹、老板娘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退避三舍,如若不是这房间小了点、墙壁厚了点,有些胆小的客人恨不能倚着墙直接靠出去。 “不要...冷静——”那老板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勒得喘不过气,居然丧失了所有应有的声音,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劲头,在嗓子里回荡, 卓尔汗的铁拳蕴含着自己的无尽怒火,往老板的头上拍去, “让你给老子搞区别对待!” “让你不让老子进!” “让你收钱不办正事,奶奶的!” 这三拳下去,老板的面部之上呈现出了彩虹桥上的所有色相,绛紫色在两眼之间的鼻梁上安家,鲜红色则化作两道人体瀑布、从左右鼻孔之中纷至沓来,而黝黑的重彩便凝固在天灵盖上、为其光滑无发的头皮带来些许斑斓; “啊——!” 只见那身着华丽的老板娘,发出了踩鸡脖子一样的尖叫声,“有人杀人啦!” 在场众人随着老板娘的吆喝,也都开始起哄架秧, “救命啊~!”那些在旁边吓得魂飞又胆丧的客人们,起的起站的站,在本来就不大的接客厅中张牙舞爪地狂奔了起来;一时间,就像临刑场上不甘待毙的死囚犯们一样,不顾其他人的安危、四处鼠窜, “跑吧,还看啥啊!” 老板娘甚至来不及摸一摸、丈夫渐渐失去体温的手,就在众人的推搡中飞出了酒庄大门, 在这屋子中努力寻找镇定的人,恐怕是只有艾克这一位了, 她既不怕卓尔汗杀人灭口,也不怕别人拿自己当替罪羊,而是悄然无言地将两手搭在身前,谨慎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事物。 “什么情况啊?”阿敏坐在床上,听到越来越不对劲的众人们,总会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端倪,“有人出事了吗?”她心里又着急,却又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毕竟,目前阶段的易容术,只有艾克亲手施加在自己身上,才能真正起到效果。 “大哥!你怎么?” 笛许卡那双眼睛瞪出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毕竟哥哥的血性也是被前所未有地展露了出来, “不要啊,哥,为我着想一下不好吗?”她现在害怕极了,两只手在眼睛前半遮半掩着,却忍不住来回看看翻着白眼的老板、和红了眼的哥哥, “为你着想?你这身军装是干嘛的?”卓尔汗听到妹妹如此不争气地说着,竟然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龄小,就不应该接触血肉和骨头?” 卓尔汗恶狠狠地注视着妹妹的眼睛,他那仅存的一只眼睛,也能够让人感受到,来自其灵魂深处的恶魔在不绝地作祟, 卓尔汗把自己的铁蹄从老板的尸体上挪了下来,开始一步步迈向笛许卡, “你,”卓尔汗在鲜血的再次邂逅之下,好像失去了仅存的一点点理智,伸出像铁杵的手指头,指着妹妹的脑袋磕,“必须给我振奋起来!” 艾克在人群的吵吵嚷嚷中,偷偷幻化作了一只酒红色的避役,与环境色相融合的她、轻而易举地藏在了壁炉后的一根柱子上; “哥,”笛许卡恐惧地喘着气,“请停止你的疯狂行为吧!” “放屁!” 卓尔汗一气之下,大喝一声,双手提住妹妹的衣领,“你必须——变得比我疯狂!” 说着,他将笛许卡狠狠地拽倒在地--- 那副矮小的身躯,怎容得了这虎背熊腰的疯子肆意蹂躏, “你..真的是,”看到妹妹疼得直打滚,就连话都说不清了,可卓尔汗却丝毫没有任何忏悔之意,而是指着她,向一旁仅剩不多的旁人,低声说道, “谁也不要触怒我!哪怕是我的亲人!” 可,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艾克,都被眼前的卓尔汗所震惊到,至少没人见过如此一面的前院长长子; “哈,哈哈!”卓尔汗的眼睛泛着雷电,在外面漆黑的天空映射之下,折返出了令人难安的颜色;而扛在肩上的铁球,也开始不安分地滚来滚去——他好像对旁边的人起了杀心! “既然你们看到了我邪恶的一面,那你们就为我的邪恶陪葬吧!” 说罢,他疯狂地嘶吼着, 这猛兽一般的咆哮,折磨着所有人的耳朵;墙壁上的风景画,好像如出一辙地都变成了阴云天,桌子和椅子也都吓得抖动不止, 他右眼所喷薄出的雷霆,汇聚了夜空中所有的乌云,“去死吧!” 一道猛烈的白光出现在那可怜的十余人眼前... 数秒过后,只见原本站着一圈人的墙角下, 只留下了一摊密集的骨灰--- “看看,我亲爱的妹妹,”卓尔汗蹲了下来,用自己的手背,擦着笛许卡的脸蛋,“我们卡迪斯家族不是好欺负的!” 他的眉宇间散发着疲惫的蹉跎,却仍然摆脱不掉眼前的快感,“记住,没有人,能够欺负咱们,更没有人,能够歧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们的父亲,我,二弟,你,四弟,都是这个世界的, 王——————!!!” “你疯了?卓尔汗·卡迪斯?”笛许卡有气无力地伏在地板上,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没有什么...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至少她没有这么想过,要看到这些。 “跟我走吧!回到我们的府上!向我们的父亲大人,汇报今天的丰功伟绩!”不顾妹妹的寡言怒视,他继续痴狂地诉说着,“很快,我们就要杀掉所有的黄皮小人、以及阻挡住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彻底净化一下,森他大公国!” 其实,他所有的歇斯底里和恼羞成怒,都源于父亲的下台...而今天的老板,只是这些年来,“帮助”自己再次升华的一份子而已了。 “走吧,我的好妹妹!我不会弄痛你了吧。” 正当卓尔汗将笛许卡搀扶起来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就是他,长官,这个活畜生!” 刚刚成为遗孀的松柏之声老板娘,怒发冲冠地指着卓尔汗。 “家族企业” 第十章 良师益友的重要性 “啧啧,”哈里蒙上校带着一队重装人马,紧紧跟在了老板娘身后,“你怎么回事,小老弟?” “啊?哈里蒙上校!”卓尔汗见到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合伙人”,自然而然是慌了,“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这一次来到自己面前的哈里蒙上校,竟然带出了至少一百人左右的部队,看来,他是不打算让卓尔汗再有逃生的机会了;只可惜,这并不是最可惜的...更可惜的是,这兄妹俩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谁能想到,这短暂的疯狂行径,竟然为这刁婆子歪打正着地提供了告状的良机,她刚好前往警卫队基地,来挑唆红头盔部队、逮捕眼前的这个疯子。 “光临?你觉得你闹这么大,我敢不光临吗?”哈里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知如何暗自窃喜最爽,毕竟每一个姓卡迪斯的人在自己眼里,都是要被根除的;只不过出于在场的人员实在是太过众多,加之精密无间的计划不想被外人破晓,也只好装装样子, “啊?上校先生,”卓尔汗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位合伙人,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玄机;说着,他竟然还可怜地适当眨眨眼睛,意思在说:您放一放水吧! “哼,”那哈里蒙又习惯性地点起了一根雪茄,“你知道的吧,我这个人不喜欢不老实的罪犯,”与此同时,他看一看卓尔汗的头,又看一看地上的笛许卡,“跟我走一趟吧,” 哈里蒙边说着边给一旁的下属打手势,“拷起来吧!” “是!” 只见四名列兵取出两副手铐,两两一对、将卓尔汗和笛许卡给铐了起来,“跟上校去趟市里吧!在红头盔分队驻扎的地盘上出了血腥事儿,自然而然是要跟金狮突击队长官汇报的!你们最好老实点,拉斐尔中将的脾气,森他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不要,不要...”笛许卡不停地摆着头,但也许是由于受到过度惊吓的原因,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一直嘀咕着, “长官,”卓尔汗一本正经地看着哈里蒙,咽着口水,慢声说道,“您能不能放过我妹妹,这件事很明显与她毫无关系!” 说着,他指着地上死去的老板,又摸一摸自己那张被血溅得斑驳无比的脸,“人在这躺着呢,血在我脸上留着呢,物证和人证就是我自己,” 哈里蒙转着眼球,很快就又回到了卓尔汗的脸上,“咳咳,”他清着嗓子,在试图告诉卓尔汗,在死者家属面前、自己不是特别好办的, “嗯,”卓尔汗点头答道; “欸?什么意思啊?”那老板娘瞪着一双金鱼眼,伸出两支没地方安放的胳膊,挥舞了起来,“您可不能这样啊,长官,不管这是不是兄妹不兄妹的,既然沆瀣一气,那就得分主犯从犯;在场这么多人,就这浑身是屎的女的跟他站这么近,没准就是这俩人协商出来的呢!纵使法律会给我交待,但您,您也要秉公执法啊!” 听到这妇人说了这么多,哈里蒙又不得不堵住众人之口,那么多眼睛在自己和卓尔汗身上摇摆不定,自然而然也是不敢公然做出什么大动作的; “行了,好了!!” 哈里蒙将两撇眉毛紧皱了一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再教我了!” “是,”那老板娘狠毒地笑着,并点头答道。 “你的法庭传票和开庭请柬,我会在拉斐尔中将和尔朵隆法官长做出决定后,悉数且按时发给你的,” “谢谢您,长官!” “那你跟着我们的队伍一起前进吧!” “好嘞!” 这一队人马,清扫了在场的残余部件和闲杂人等,并安抚了某些失去理智和魂不守舍的群众;待到一切办妥之时,方开始押着卡迪斯兄妹二人,准备前往金狮突击队的总部------位于首都莫纳里西南部的首都军区。 “深呼吸,笛许卡中士,”哈里蒙的微笑中透露出甚至可以有一百种理解的韵味,“放轻松,我们会给你,给你家人,给死者家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完也不忘看看卓尔汗—— 他仅剩下的右眼给予了哈里蒙一些肯定, “女士,请跟随好队伍,整顿情绪!” “放心吧,有拉斐尔中将做主持,我想我一定会心满意足的!” 那老板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竟胆敢将“信任”一词置放在金狮突击队上,一个建军千年来便从不讲究军德的部队;当然了,对于一个市井泼妇来讲,能想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强迫她看透森他军人的人性,本身就是痴人说梦啊! “什么?” 阿敏眼睛瞪得溜圆,并从床上一跃而下, “那我应该是高兴还是悲伤呢?” 艾克小姐一番详细描述之后,换来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终究还是我太年轻嘛,我怕,我怕...他们会继续找我的麻烦,” 阿敏挠着头皮,在原地不停转着圈圈。 “不用担惊受怕,是一定会的!” “...” “而且,我看了看卓尔汗,他的心性确实不是一点点养成的,在祖代相传的思想熏陶之下,他们对于你们的仇视并无法轻易抹除干净,” “您是说?” “没错的,他们肯定还会找你师父和父母的麻烦,” “哎,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阿敏急得恨不能把天花板打下来盖在自己脑袋上,来压压止不住的愤懑怒火,“我们国家的大公和首相怎么样啊?他们也主张民族歧视吗?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我去你的,闭嘴!” 好家伙这句话一说出来,让见多识广的艾克先哲都吓得炸毛,她左摇右摆、劈劈哒哒飞上去捂住了阿敏的嘴,“你疯了?你不知道坨坨的树苗可以在任何地方扎根吗?你快给我祈祷这房子里没有他的眼线吧!” “嗯..好吧,难道他们真的指不上吗?” “哎,主要是你根本指不着,” “这话怎讲?”阿敏问道, “咱们国家的大公向来很内敛,不管是行政上的风格还是对外的开放程度,即使是自家亲信也不能轻易面圣,议会高层更是只有悉数时间才能有幸面见大公一次,更别说咱们这些民间人员了。” 阿敏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地抢夺最后一丝希望,“那,首相大人呢?” “算了吧,形同虚设而已,我们这些先前时代的精英也很难帮助首相大人鼓起勇气、来向大公说一声不。” “原来......这样啊” 阿敏目光黯淡了下去, 她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逐渐被失望、困苦甚至是匪夷所思给占了个水泄不通; 她的后背顶着墙壁,慢慢使身子滑落到冰凉的地板上------无力的双臂抱着大腿,脸蛋也不自觉地沉在了膝盖之上,“就这样吧,我懒得反抗了!” 艾克小姐在一旁扇动着翅膀,瞧着失魂落魄的阿敏,漾了一口大气,“其实,你可能会知道,” 她降落到阿敏的右肩上,将羽翼轻轻地抚在阿敏的脸庞之上, “我是一位国家先哲。先哲,不仅仅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我更看重的是百姓对于我的信任和我肩上担子的分量感,” 纵使阿敏的情感已经降落到了冰点,但她仍能感受到这个孩子正在用心倾听自己的一言一语;也出于此,让自己愿意继续说下去的动力便能够找到。 “我大可以在没有任何敌人视野的情况下,将你传送回森他下界,这样一来可以免受你和家人的分离之苦,二来也毫无犯罪迹象可循;但,我能从你身上发掘出一种力量,” 郑敏的心里好似突然划过了一道耀眼的彗星,瞬间照亮了自己灰蒙蒙的心情, “力量?” “对啊,这种力量是珍贵的、是正义的,同时也是不安现状的斗士精神!” 听到这话,阿敏便想起了几天前师父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天,您对我的评价和师父木龙狄,如出一辙啊!” “对的呢,”艾克洋溢起了一丝笑容,“我和木龙狄虽然不太对付,但对于你,对于你们所有西腾孩子,都是怀有仁慈之心的!我们不希望看到这个国家被所谓的民族仇视所蒙蔽,既然连乌克别克和拓玛的进攻都能扛下来,那为什么还要搞内部斗争呢?自古以来,浩瀚宇宙,各个星球的历史都在印证一点:内乱永远是最大的敌人!” 阿敏冰冻片刻的嘴角,在这一刻间被兴奋的烈火所融化, “既然要挖掘西腾族的潜力,那我们就要从你们这些小辈儿的人抓起;如果我让你破罐子破摔,那么就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帮你来来去去起死回生了,我要你在森他上界学会你从来没有学过的东西:勇气和经验!” “我明白,我明白,”阿敏的眼睛止不住地眨着,却也在附和着上扬的嘴角,来化解剩余的尴尬和失礼,“我们还是要前往莫纳里!” “你相信我吗?” 艾克镇静地看着阿敏,并伸出了左翅, 阿敏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再看一看那骨感丰满的翅膀, “我相信您!” 她的信任,全部涌动到手臂之上,伸出那澎湃的手掌,握向艾克的翅膀, “咱们,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