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博士》 第一章 独自练球的女孩 随着一声脆响，凌志打进了顶袋的袋口球，并且还留出了多余的力量让白球往球桌下半台滚动。 “好球。” “而且，还有希望叫到黑八。” 在一旁叫好的是跟凌志一起来球房打球的两个室友，一个叫陈峰，一个叫高峰。凌志也觉得挺巧的，刚好是两位峰哥跟自己分到了一间宿舍。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每周都喜欢一起来球房打几局台球。 说话声中，白球停到了下半台，离左边库边尚有距离，而黑八停留在台面中央附近，并不靠近左右任何一个中袋袋口。 “不是很到位啊。”凌志挠了挠头。 “已经不错了啊，大哥，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两位峰哥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人连打进球都要费一番功夫，这家伙已经在考虑打进后叫到下一颗球了。不过这颗球确实不算很难，进球角度大概在45度左右（即白球的预计行进方向与黑八的进球方向夹角）。要想把黑八打进右侧中袋，只需要瞄准黑八左侧边缘再靠左一点的位置就好。 凌志咂了咂舌，也不再矫情，福到心至，看准线路，趴下同时摆好手架，运杆，后停顿，出杆走你！ 随着一声脆响，黑球应声落入右边中袋。 此时跟凌志一起对打的陈峰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 “厉害啊，老哥！叫位得心应手啊。” “没有没有，有点运气罢了，白球走多了一点，本来想停的更好一些的。” 凌志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 这三人中凌志水平最高，两位峰哥有点底子，不过无论准度还是走位都不如凌志。凌志心知肚明，所以每周跟两位老哥打球从来都没那么讲究，向来是能拼就拼，没得拼就随便抡一杆。娱乐嘛，认真就输了。 不过娱乐归娱乐，但要想让他放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且不说凌志愿不愿意放水，就算他愿意，被放水的那一方也很快能察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抱怨凌志不够意思，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凌志平时不爱说话，但是这点人情道理他不至于不懂。再说他也确实不愿意放水，要不然渐渐就把自己放的真不会打球了。 “来来来，继续继续。” 上一杆精彩叫位点燃了高峰的热情，他从旁边椅子上站起身来帮忙捡球，凌志去拿三角架准备摆球。就在这时，他瞥见了旁边球台的一抹倩影，不由让他多看了几眼。旁边球台刚刚开台，打球的是一个女孩，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清爽的短袖，下身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优美的腿肚曲线，正在绕着球桌捡球。 要说来台球厅里面打球的男女性别比例，那绝对是男同胞占绝对优势，偶尔有女生来打球，也大多是跟着男朋友来打，所以看到球房里面有女生打球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不过凌志奇怪的是，这个女孩是一个人来打球的。 球房嘛，烟熏缭绕，人声嘈杂是常态。此时正是晚上接近10点，球房人还不少，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女孩子来打球？真是少见啊。 “可能是自己先过来吧，她男朋友一会儿就到？”凌志也没多想，拿起三角架继续帮高峰摆球。摆好之后，早已在开球线那一侧摆好击球姿势的高峰迫不及待地大力出杆，白球应声弹出，球堆散开，有两颗球落袋。 “可以可以。”凌志拍了拍桌子。虽然开球进不进球纯靠运气，就连职业选手都不例外，但能开进两颗还是很少见的，至少说明这杆发力很透，而且球堆开得很散，白球停在台面正中央，手感好的话估计能连进好几杆球，在这种事情上凌志毫不吝啬自己对朋友的夸赞，以避免显示出自己的孤傲。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旁边那桌的女孩也开始了练球，只不过他男朋友似乎还没来。 “嗨，你一个人嘛，要不要来陪我们打会儿？” 凌志转过头，看见另外一桌打英式台球的两位中年人中的一个远远地在跟女孩搭话。 “是英式台球吗？我不是太会，你们打吧。”女孩礼貌地拒绝。 “那行，没事儿没事儿，主要是他太菜了，不想跟他打，哈哈。”搭话的中年人指着他的同伴讲道。 女孩对着中年人微微一笑，自己继续练球。 “应该是一个人来练球的吧。”凌志想到。不过他听归听，想归想，手上动作可没停。此时台面上除了白球和黑八，还剩2颗自己的花色球和高峰的一个全色球。高峰的全色球停在底库靠右位置，黑八停在底库靠左，而凌志的两颗花色球和白球停在中袋附近，此时轮到凌志击球。虽然自己还剩两颗球，但凌志面不改色，一点不慌，一个稳稳的定杆先把其中一颗花色球打进左边中袋。但此时此刻如果打进另一颗花色球的话白球行进的方向是顶库方向，而黑八在底库，想要叫到黑八难度很大。 “怎么叫位？”凌志喃喃出声。高峰也在帮他出谋划策。 “直接大力，让白球走下来就行了，这球想要走到位，开玩笑吧。” 凌志稍有犹豫，便决定下来，趴下来瞄准白球的上半部分，稍作运杆之后，利用小臂快速的摆动，将白球击出。花色球落入右边中袋，白球划过一条肉眼可见的弧线，先撞击右边边库，然后撞击顶库，接着朝着下半台滚动而去…… “我去，这个力度，这个方向……” “不会吧。” 在两位峰哥目瞪口呆的眼神下，白球撞击左边边库后又滚动了一段距离，刚好停在底库全色球和黑八的中央。别说两个峰哥惊呆了，就连凌志自己都没想到，力度竟然用的刚刚好。 “运气，运气。表介意，哈哈……”虽然想谦虚一番，但是脸上的笑容早已出卖了自己。在两位峰哥生无可恋的眼神下，凌志稳稳推进黑八，拿下这局。 “咚咚咚……”高峰敲了敲桌子，表示心服口服。凌志意犹未尽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刚才白球精彩的线路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放，边想边看旁边桌子上练球的姑娘。 “唉，凌子，你不打了啊？”这把高峰输了，本来该轮到他下，但高峰看凌志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哦哦，你们俩打，我休息一会儿。” “该不会看上旁边妹子了吧。” 陈峰打趣道，也没指望凌志回答。自己这个室友平时话也不多，他心知肚明，遇到他擅长的台球或许能多说点，但也没指望他能跟自己互相开玩笑。说完之后陈峰准备继续捡球。 “那你们先打，我去跟她打一会儿。” 说完，在两位峰哥内涵的眼神下走了过去。 “我去，凌子今天开窍了啊，我们……” “嘘，嘘……” 高峰拿食指竖在自己嘴边。 “别咋咋呼呼的，没见过年轻人搭讪还是怎么着，我们玩我们的。” 高峰虽然嘴上装稳重，但还是一副老父亲般的微笑时不时地瞥向女孩那桌。 另一边。 “你一个人打球嘛，要不要一起打两局？” 凌志礼貌地打招呼，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找落单的球友打球。以前凌志经常一个人来球房练球，偶尔遇到跟他一样一个人来练球的兄弟，他也会时不时去打招呼邀请别人一起打两局，也有被别人邀请的时候。凌志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样能经常遇到实力相当的球友跟自己对练，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击球也会变得无比认真。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只需要打个招呼就行，不需要跟对方进一步聊个天南海北，对于不善言辞的自己来讲是成本最低的搭讪方式。况且球桌上大家只是有相同的爱好，即便是聊也是聊球，不会交浅言深，所以凌志很喜欢周末没事儿的时候一个人来球房练球，一来是自己喜欢台球，再来就是容易碰到同道中人。 但这次搭讪的毕竟是个女孩子，凌志虽然面带微笑，但心里还是略有忐忑，万一人家不愿意跟自己打球怎么办？ “那个，我很菜的，跟我打很没意思的。” 果然，想象中的拒绝。 “那个……那个，我……” 凌志不知道该怎么说，转眼看了两位峰哥一眼，两位峰哥已经开了一局，也没看自己这边。只能靠自己了啊。凌志心想。 “我水平也一般的，我跟他们一起来的，他们俩在打，我闲着也手痒，你不介意的话……” 凌志指着两位峰哥那边一桌，突然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 “当然，台费我来帮你付，怎么样？” 看着眼前男孩语无伦次的样子，女孩捂嘴扑哧一笑： “那好，只要你不嫌我菜的话，那就一起吧。当然台费不用你付。”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欧耶！凌志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还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样子。 “多谢收留，多谢收留。” 于是上前帮女孩一起捡球。捡球过程中他发现桌子上揉放着一个黑色手套，一眼看过去跟球房提供的免费手套没什么区别。 “正好刚刚打了一会儿，出了点手汗，正好可以戴个手套，防止一会儿出杆滞涩。” 凌志心想。然后拿起手套熟练地就往自己的左手上套去，一边戴一边扭头看女孩球捡的怎么样了。 女孩正在拿三角架，准备把球都放进三角架中。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不过自己戴着戴着总觉得有点奇怪，转过头才发现，这个手套并不是常见的球房中的三指手套，而是五指的，而且也要比球房的单薄手套要更加厚实。凌志心想球房什么时候又进了这么好的手套了？正想着，就听到了女孩轻微地“啊”了一声。凌志看向女孩，女孩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志瞬间明白过来，这手套是人家的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不知道这手套是你的，我马上……” “哦，不是的，我就是有点惊讶，并不是介意，你戴吧，我手套戴久了，打球反倒不愿意戴了。” “哦哦，这样啊，你真不戴？” “真不戴，没事的。” 凌志想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脱掉显得嫌弃人家。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了啊。你手套挺不错的，比球房的好。” 嘿嘿。女孩轻笑了一声：“你不嫌弃就好，那快开始吧。” 应该没事的吧，女孩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章 赵施言 凌志走近了才发现，女孩并不是长相甜美的那种。她留着一头齐刘海，眉宇之间有种飒爽之气。 凌志突然想到，以前陈峰在约凌志吃晚饭的路上经常对凌志吆喝： “唉唉，凌子凌子，刚刚那个姑娘看见没？” “哪个姑娘啊？” “就刚刚过去那个，我觉得那个姑娘长得特别的……干净” 凌志总是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他。这形容得也太猥琐啊，显得你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个不停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此时陈峰站在这里的话，他多半会用这个词形容眼前的女孩吧。 “这要是放到古代准是一代女侠的标配脸吧。” 心思一闪而过，凌志也不再多想。自己本来是见猎心喜，看见落单球友想要来过过招的，至于看美女嘛，不重要不重要。 “那我先开了啊。” “嗯，你开吧。” 凌志一马当先，把白球放到开球线以里，把球开散，可惜没球进。话说这手套戴着挺舒服的，有点不好意思。 凌志退到一边，看女孩怎么打。白球停在台面中央，周围到处都有球打。 女孩不慌不忙，选择了一颗比较容易的球，右腿蹬直，左脚向前一步并顺势趴下，左手放在台面上形成手架，右手拿杆，大臂向后抬起，将杆放在手架上，开始运杆，然后轻松打进。 击球姿势很标准，手架很稳，出杆很流畅，发力很透，就是运杆时候稍有点上下晃动，可能很久没练球了吧，正常。这就是凌志对女孩打球的第一印象，看样子是个高手啊，不能因为是女孩子就小看她。你别说，她趴下时显得身材更好了。混蛋，看球啊，你在看哪里。 凌志暗骂了一下自己，开始专心看球。 他们打的是传统的中式八球，6个袋口，中袋、顶袋与底袋各2个，6条库边，4条边库围绕中袋，靠近开球线一侧的为顶库，远离开球线一侧的为底库。台面上除了白球以外共有15颗球，其中1-7号为全色球，9-15号为花色球，8号球最后打。开球以后不管进不进球，都不算分色号，进球的人继续打，不进换对手打。之后如果再次进球的话，进的这颗为自己的色号，比如打进1号球，那么接下来自己需要清掉2-7号，最后打进8号球即赢下这盘，反之对手则需要打进9-15号球，最后打进8号才能获胜。 不一会儿，女孩已经清掉了5颗花色球，剩下2颗一颗在库边，一颗是远台，难度都很大。女孩选了远台这颗，白球弹射而出，目标球在袋口晃动了几下弹了出来。 “可惜啊，差一点。不过连进了5颗，你果然很厉害啊，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来练球。” 虽说来独自练球的人并不一定都是高手，但是他们一定都喜欢台球，水平也必定不会太差。所以在跟女孩打招呼之前，凌志就相信女孩绝对打的不差，至少比一般陪着男朋友来球房打球的女孩子要打得好。 “没有没有，你开球开得好而已，给了我很多机会。” 女孩谦虚了一番，礼貌地退到一边。凌志也没矫情，开始处理自己的全色球。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7颗全色球3颗贴库，不好打，剩下4颗2颗在下半台，2颗在上半台，并不好连接。如果是平常跟高手过招的话，此时凌志会选择把3颗库边球挨个打活，最好能推到袋口附近，白球顺势停到合适的位置，这样不会给对手留下太好的机会，之后慢慢跟对手你一杆我一杆地周旋。但今天凌志显然不打算按部就班地打，他果断先把离白球最近的一颗上半台的全色球打进，然后低杆发力打进另一颗上半台的球，将白球往回滚动到下半台。将下半台的两颗也轻松收掉之后，凌志开始了自己的推推乐。他没有刻意控制白球，先把离顶袋比较近的一颗推到袋口附近，白球停在上半台。 “你打得也不错啊，水平一点都不一般啊。”女孩由衷赞叹道。 “哪里哪里，我要是打的好的话，库边球就直接推进了，哈哈。” 凌志显然有点心虚，即便是高手，击打库边球也会比一般的球有更高的失误率，因为进球的容错率很低，所以不进球很正常，不能算打得不好。 不过女孩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揪住他不放，她照猫画虎，把自己的一颗贴库花色球也推到袋口附近。凌志打进自己刚刚推的袋口球，白球停到左边中袋附近。此时右边中袋附近靠近库边位置有一颗全色球，凌志看角度比较合适，决定翻袋。凌志瞄准目标球整颗，并略微把杆头放低。白球随后弹射而出，目标球撞击库边之后反弹并顺利进入了左边中袋。 “好球好球，翻袋都打得这么轻松，刚才的低杆发力也很透，你还说你不是高手嘛。” “我真不是高手，这颗翻袋角度太自然了，打整颗就行，你上你也能进。” 但她这次显然不信，微笑着摇了摇头，暗暗在心里说了句： “骗子。” 女孩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正所谓，强者更喜欢与强者交手。虽然两人都还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强者，但是至少现在看来水平差距不大，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嘛。 凌志并不知道女孩的心理活动，不过他心中悄然把女孩的形象又往上拔高了一层。他知道一般女孩子能拿好球杆就已经不错了，而能够轻松地说出专业术语，“翻袋”啊，“低杆”啊什么的，必然是经常练习并且看过相关比赛的。 他继续着自己的推推乐，女孩没有再给凌志上手的机会，先把袋口球打进，并把白球叫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击打下一颗球，并在最后顺利推进黑八，拿下这局。 “厉害厉害，不愧是你，太强了，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凌志不失时机地夸赞起来。 “哪里厉害了，明明是你放水啦。” “我哪里敢放水，我要是真放水的话一颗球都进不了。” “继续继续，你不能再放水了啊。” 女孩似乎兴致很高，毕竟赢一个菜鸟和赢一个看起来有点实力的人，那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凌志也不再辩解自己有没有放水的问题，他也觉得打得很过瘾。 接下来两人互有胜负，比分来到2:2。打球过程中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偶尔打出好球会为对方叫好一番。 另一边。 “唉，高峰，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当一波吃瓜群众？围观一波。” 陈峰总是会抓住时机起哄。 “你看你急得。你想去当电灯泡我不拦你，我可不去。” “唉，你不去那算了，我一个人去也尴尬。” 陈峰遗憾地摇了摇头。 …. “快11点了，也挺晚的了，再打最后一局吧。” 女孩提议道。 “行，没问题。” 凌志拿起三角架，负责摆球。女孩看着凌志慢慢地将球堆最上方那颗球的位置对准下半台中心点的标记，仔细地检查着球与球之间有没有贴紧，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三角架往上移出，避免碰到球堆。女孩也没有急着趴在桌子上摆好击球姿势，而是耐心地等着凌志摆好球之后，再趴下去发力将球击散。这次很幸运，有球应声落袋。 “我运气不错，哈哈，对不起啦。”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继续。” 凌志看着女孩击球的动作，真心觉得赏心悦目。倒不是说凌志一直盯着人家看，而是女孩的每一次进球，每一次走位，都有自己明确的目的。即便是一颗球很难打进，她也不会随便处理，而是努力瞄准击打之后尽量再让白球走到击打下一颗球舒服的位置。这样次数多了，居然真的将好几杆高难度的球打进并将白球走到位，凌志觉得这简直是力与美的结合，跟自己的大力出奇迹相比，真的是好看多了。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的话。 “帅！” 凌志不由得说出了口。 “嗯？你刚刚说什么？” “额，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 “我听到了，你说我帅是不是？哪有这么形容人家的。” 好尴尬，凌志瞬间有种捂脸的冲动。 “额，我只是觉得你打球的样子很认真，就不由得觉得……” “嘻嘻！” 女孩古灵精怪一笑。 “算了，不逗你了，这把不给你机会了哦，我可不会学你放水。” “有本事你清台。” 说到不给自己机会，凌志瞬间来劲，准备拿下这象征自己荣誉的一局。 …… 凌志望着眼前的球桌，不由得在做梦，这tm竟然真的清台了啊，这姑娘是何等妖孽。凌志不由得在心中咆哮着。 “嘻嘻，承让承让了啦。我跟你讲，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清台。今天感觉手感不错，不过你也有功劳啦，要是你打得不好的话我估计也提不起劲……” 女孩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说的话比前面加起来都多。 凌志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轻视女孩，不过他并不觉得她会比自己打得好，毕竟传统的在球房打球的姑娘的形象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地扎根了下来，不过今天眼前的姑娘将他心中的这根树连根拔起了。 看着姑娘停止了话语，凌志心中意犹未尽，不由说道： “太强了，你打得很棒。不过我不服，最后一局你都没给我机会。能加个微信么？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出来打球。” 女孩稍有犹豫，不过心思一闪而过，马上就堆起笑容。 “好啊好啊，没问题。” 女孩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凌志扫了之后，看到了女孩的网名。 “木森”。 感觉很符合她的气质，简洁而又不失大气。但隐约感觉又有点落寞。 简单编辑了验证信息：“我叫凌志，很高兴认识你” 点击完成，然后也没看通不通过，首先把左手的手套摘了下来，还给女孩。 “多谢你的手套，戴着很舒服，另外……不好意思，我一开始真不知道这是你的。” “哎呀没事没事，这都是小事，哈哈。” 女孩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计较，接过手套后，看到男孩头也不回地朝柜台走去。女孩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凌志前面。 “唉唉，说好了我付台费的，你干嘛要抢。” “哦，我不是输了么，我就自觉来付台费了，哈哈。” “不行，我们又没约定输了就要付台费，你不是说你下次要请我打球吗？有你付台费的时候。” 女孩得意地朝着凌志一笑，迅捷地扫码付款。凌志也没坚持，人家都说了会有下次了，再坚持的话怕不是会把人家吓跑。 付过之后，女孩回去收拾东西，并且从随身带的包里面拿出一个毛巾，细心地把球杆擦过一遍之后放回球杆架。 “你还真细心啊，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店家会自己保养球杆的。” 凌志嘴上这么说，但其实知道店家估计也只是简单把球杆放回架子，并不会特别保养。他这么说是为了不想让她这么麻烦而已。 “没事没事，习惯了，哈哈。你回去也好好洗洗手，我手套戴很久了，很脏的。” 凌志忍住了拿起左手看一眼的冲动，但直觉告诉他手套并不脏。他识趣地没有在“脏不脏”这个话题上停留。 “没事没事，手套挺好用的。” “那我先走了啊，今天谢谢你陪我打球。” “哪里，是我谢谢你收留我而已。” “哈哈，那再见哈！” “嗯嗯，再见！” 凌志心满意足，想着下次一定要发挥出全力，不能总是莽拼了，偶尔也要好好防守几杆。想起刚才的对话，凌志抬起左手，果然没觉得有什么，除了残留下来的即将消逝的一点淡淡的清香。 回到两位峰哥那桌，这盘球也进入了尾声。此时台面上只剩下一个8号球，高峰击球，但这杆长台很难，高峰正在认真瞄准。凌志没有急着打招呼，而是站在了高峰的视野之外，尽量不打扰他。高峰发力，白球如子弹一样射出，目标球随着一声脆响应声落袋。 “我靠，准啊。”陈峰赞叹道。 “嘿嘿，手感好而已。凌子回来了啊。” “终于约会结束了啊，没忘记我们俩老兄弟，朕心甚慰啊。” “去去去，装什么装。人家很厉害的好不好，你们跟她打只有送菜的份。” “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俩也不会这么开心。不过说真的，凌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觉得跟你打球的那个妹子长得非常的……嗯，怎么说呢？” “干净？” “对，就是那种感觉。额，你猥不猥琐，盯着人家姑娘的脸一直看。” “我去，说谁呢？我只不过是把你的口头禅说了出来而已……” 凌志和陈峰互相笑骂着，时间也不早了，高峰结了账，三人边聊边打道回府。 中间凌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申请已经通过了，并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叫赵施言，也很高兴认识你啊[呲牙笑]” 第三章 花城大学 凌志和两位峰哥都是花城大学的研一学生。凌志和陈峰是当初考研复试的时候认识的，而当初分宿舍的时候，高峰和另一个名叫林奇松的同学一起找到凌志和陈峰，说可以一起组一个宿舍。4人都学的是码农专业，高峰和林奇松选了同一个导师，凌志和陈峰的导师并不一样。如今快1年过去，4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 不过林奇松并不喜欢打台球，虽说以前跟着他们三人一起出来过一次，但是他运杆的动作自己都觉得非常别扭，很不舒服，打了几杆之后就唉声叹气地说自己要退出球坛。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三人组。 “说实话，凌子，你今天很勇啊，第一次见你搭讪。” 三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陈峰当仁不让地调侃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平时不也经常交一些球友么，这次不也一样？” “不不不，那哪能一样啊，交男球友和女球友当然不一样，而且平时你也没有交女球友的机会。你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过分了啊。我跟人家打球也只是聊球，又不是聊人生聊理想，你想哪儿去了。” “啧啧啧！不要小看共同的爱好，美好的情愫很多都是发源于两个人共同的爱好。我跟你说，我本科时候……” 陈峰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恋爱见闻，他本科时候谈过不少女朋友，偶尔也会跟凌志说上几段自己的惨痛经历。本来以听花边新闻的心态来说，凌志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过今天矛头对准的是他自己，他的心情就复杂了。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好上了。唉，只不过后来造化弄人啊。” “行了行了，别贫了。但话说回来，一个女孩子来球房练球确实挺少见的，我也是第一次见。陈峰打球的时候我在旁边闲着没事儿看了几眼，她击球姿势确实挺标准的，是不是，凌子？” 高峰适时地帮凌志解围。 “不错，很少能见到她这样的姑娘。感觉她打得很认真，我一不小心还输给她了，哈哈！” “我去，厉害啊，这还真是没想到。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这么优秀的球友。” “那当然。” “对了，你刚刚不是加人家微信了么，人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说她叫赵施言。西施的施，言论的言。” “哦哦，名字挺好的。唉，老了啊，老了。连凌子都学会撩妹了啊。不过施言，食言。凌子你小心哦，说不定人家回头食言不跟你一起玩儿了。” “别贫了，可别你一张乌鸦嘴把人凌子的桃花运说没了。快点回去吧，我还有张ppt没做呢，明天还要汇报。” “唉，我也差不多，还有篇论文要看，过几天还要汇报。……” 听着两位峰哥之间的交谈，凌志不由得心思蔓延了出去。他倒不担心食言什么的，姑娘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他想的是其他的事情。赵施言这么晚一个人来打球，应该就住在附近吧，难道也是花城大学的学生？还是说是周边其他学校的？心思转着的同时，他拿出手机，点开赵施言的微信。 “你打得真的很好，我今晚打得很开心，谢谢你[呲牙笑]” 凌志发送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回了消息。 “我也是，我才要谢谢你，哈哈” 很正常的回复，凌志犹豫了一下，继续发送消息。 “我是花城大学的研一学生，在学计算机专业，不过过了这个暑假就是研二了[哭笑不得]。你呢？你也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嘛？” “哇！计算机大神唉，厉害厉害。那我该叫你学长，我是旁边临海大学的准研究生，今年刚刚考上，报考的是社会学专业，暑假提前过来熟悉下环境[呲牙笑]” “可以可以，你也是才女。不过我不是大神，只是一个普通研究生而已，禁不起你的夸赞” “不用谦虚哦，计算机对于我们专业的人来说都很高大上，更别提考上研究生的人了。我本科时候学的是医药信息管理，这个专业就很迷，划在管理学院，但平时修的课程有涉及到计算机的一些知识，那时候真是把我整蒙了，所以我知道学计算机的都很厉害的”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们也都是从小白过来的，也还有很多不懂的知识需要进一步学习。不过有点奇怪，你本科学的是信息管理，怎么研究生考到了社会学呢？是跨专业吗？” “哦哦，忘了跟你说，我本来是报考的是经济管理类的专业，但可惜没考上，调剂到了附近的社会学。社会学也跟管理有点关联，所以有点小跨的感觉吧，毕竟信息管理偏工科，社会学偏文科” “原来如此，你的考研历程也很不容易啊，不过能够考上就好，不枉你过去一年的努力” “嗯嗯，谢谢你这么说” 接下来一分钟凌志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正想跟她说晚安。 “哦，对了，我跟你说过的，记得洗手哦，别忘了” 凌志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回复她： “好的，知道啦[哭笑不得]” “我认真的，你别不当一回事儿” “遵命，赵大小姐[拱手]” “那行，不打扰你了，你们别打太晚，早点回去休息啦” “明明是我打扰你[哭笑不得]，不过你也是，早点休息” 等了一会儿，见赵施言不再回复了，凌志收回手机，跟着室友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儿，凌志先钻进了卫生间洗手。虽然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是他一贯的作风。 “唉，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这么热衷于你们的台球事业吗？” 留在宿舍的林奇松问道。 “台球确实打得挺过瘾，凌子打出了一杆神级走位，都把我和高峰看呆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见林奇松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陈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凌志找赵施言打球的过程。 “总之，我跟高峰为了不打扰他俩，就故意多打了一段时间，这才拖到现在。” “可以啊，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搭讪技能。喂，现在跟你学台球还来得及么，我也要去搭讪。” “你们别调侃凌子了。太过分的话，以后凌子都不跟我们打球了。” “唉，也是，不过我相信凌子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他还是会跟我们打球的，对吧凌子？” 凌志刚从卫生间出来，看着自己的左手，若有所思。 “完了完了，一语成谶了啊。凌子都不理我了。” 陈峰捂头仰天长叹道。 “啊，什么？” 他刚刚在想别的事儿，虽然好友们的谈话他也同时在听，但没太在意。这时候仔细回想一下，无奈道： “都哪跟哪啊，只是加了人家微信而已，以后有没有时间约出来还不一定呢。肯定还会跟你们打球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陈峰见凌子心不在焉的，也没了调侃的心思。之后舍友们各自忙各自的，凌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应该是错觉吧。” 轻叹了一声，也没多想，洗漱之后就早些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凌志和同时起床的陈峰一起来到食堂吃饭。 “你这一直是老三样啊，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一小碗炒面、一个鸡蛋和一碗粥，都没见你变过。我是真不行，我早上真没胃口吃这么油的炒面。” “还行吧凌子，改天你可以试试，其实没你想象中那么油。再说你不也是老三样？一杯豆浆、一个蛋挞和一个面包。” 凌志早上胃口一般，不会吃太多东西。虽然老妈每次跟他打电话一再提醒自己每天早上争取吃一个鸡蛋，喝一杯牛奶。但鸡蛋剥起来太麻烦了，所以他用蛋挞替代，牛奶不好消化，所以干脆就喝豆浆了。唉，反正都是白色的，差不多就行了。 “行，改天我早上实在太饿的时候试试你的炒面。” 凌志不甚在意地说道。在吃饭方面凌志一向是能简单就简单，填饱肚子就行，没什么太多要求。 吃完饭两人一起来到学院楼。 “唉，我最近做的那个实验有点不太顺利啊，怎么调都调不好，愁死我了。” 陈峰在路上随意抱怨道。 “什么bug？程序一直报错吗？你那个代码不是论文原作者提供的么，怎么还有bug么？” 两人虽然都学计算机专业，但是研究方向还是有很大差别。陈峰研究的是医学图像处理，听他说具体是做将几千张眼球图片中有病变区域的图片挑选出来的课题。按理说就是一个简单的二分类，也就是利用深度神经网络训练出一个模型，利用模型将图片分成有病变的和没病变的，但是凌志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倒也不是报错，程序是能调的通的，就是跑不到原论文中叙述的效果，愁死了啊。” “跑不到不也没关系么，你的数据集是你们师门自己搞的，跟原论文用到的数据集都不一样，尽量调就好，跑不到不是太正常了么。” 在计算机行业，数据集绝对是基础中的基础，实验效果好不好，数据集质量高不高是关键。一份经过高质量预处理的数据集很可能使你的实验效果事半功倍。所以很多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在做实验时尽量会选择原作者公开的数据集，这样自己只需要专注编写自己的程序就可以了。很多研究生凭借着这样的便利一口气发表了多篇论文，早早攒足了毕业条件。然而还有一部分研究生走上了一条荆棘的道路，他们的研究领域并没有公开的数据集，甚至有的研究领域是个新兴领域，连怎么研究都还没有确定的路数，更别提数据集。这种情况下研究生就需要自己采集自己的数据集，并且还要预处理，工作量之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很不幸，凌志和陈峰的研究方向都属于后者。 第四章 科研日常 陈峰做的医学图像处理领域的数据集少得可怜，这个很容易理解，跟医药相关的数据大多都是各大医院的机密，论文作者不会轻易公开。也就是因为陈峰的导师跟花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有项目合作，所以才能拿到部分相关数据。但拿到数据只是个开始，还需要陈峰自己进行数据处理。 凌志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研究方向跟社交媒体中的舆情分析有关，具体而言就是找出社交网络中的水军，也就是属于同一个现实世界的人类的不同账号。他们通过多个账号发布垃圾评论扰乱社交网络秩序为乐，甚至有的商业机构会专门雇佣水军发表负面言论攻击竞争对手，影响十分恶劣。但水军自然不会告诉你自己是水军，而且社交网络的数据大多都很敏感，很少有人专门整理，所以这样的数据集很难弄到。凌志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在数据集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目前他所用的比较好的办法是将同一个人发布的推文分成2份，假装是2个账号发布的，虽然不够真实，但从做实验的角度看足够了。 凌志并不觉得有数据集和没有数据集这两种情况孰优孰劣，但凌志相信一句话，只要你付出，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一定会有收获。虽然凌志在科研上进展缓慢，但采集社交网络数据的过程让他掌握了数据采集、数据分析以及数据预处理等多项技能。虽然算不上是处理数据领域的专家，但也算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唉，话虽这么说，但是内心还是很痛苦的呀，老哥。我自己觉得效果差不多了，但是我导并不放过我啊。” “那算你倒霉，不过既然你导不满意，目前来看也只能在数据处理上再下下功夫了啊。” “只能这样了，我回去再挑一挑数据，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 “那你努力，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 “行，没问题。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陈峰去了学院楼五楼，而凌志的实验室在二楼，所以陈峰坐电梯上去，而凌志直接开11路走楼梯上去了。 时间还早，实验室只来了一个人，周敏师兄。 周敏师兄比自己大1届，预计明年毕业。研究方向是导师王海波的老本行，多目标车辆路径优化问题。老王在这个领域深耕了多年，发表多篇论文。底下弟子也带过很多届了，一开始都是做这个方向。而从周敏师兄这一届开始，老王幡然醒悟，想要带领部分学生在其他研究领域开荒，所以就有了凌志现在的研究方向。 凌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做老王的老本行也不见得万事轻松，你的每一个实验细节不到位都可能会遭受到王导的火眼金睛。开荒虽然也有开荒的难处，但是胜在能学到更多新知识，也有一定自由度。这里的自由度并不是说随意地编造实验结果，这属于学术造假，凌志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实际上说的是你数据采集的量，处理到的程度，代码的参数设置等。而当你用自己采集到的数据集以及自己编写的代码跑出一个不错的实验结果时，即便这个实验再简单，你也会有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所以凌志对于自己的现状非常满足。 “早啊，周敏师兄。” “早。” 边说着，师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凌志也没在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准备将一篇跟词向量相关的文章打印出来仔细看看。实验室配备有一台专门的打印机，凌志拷好论文之后拿到打印机旁边那台电脑上插进去，可过了半天也没读出来盘。 “不对啊，应该不是我u盘坏了啊。” 凌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师兄，打印机旁边这条电脑坏了吗？怎么读不出来我的u盘？” 凌志问道。 “哦，那台啊，我刚刚也想打印来着，也读不出来盘，我猜应该是卡住了吧。” “哦，这样啊，那为什么不重启一下？” “因为我想起你小欣师姐说她在跑一个多线程程序，需要用到咱们实验室平时闲置不怎么用的电脑的cpu来运算。我猜她应该是用到了那台电脑吧，等你师姐来了我问问她。” “哦哦，怪不得。” 凌志按住键盘上的“ctrl+shift+esc”,想打开任务管理器看看资源占用情况，结果电脑卡的连任务管理器也打不开。 凌志长叹一声，师姐跑个程序也太难了，多线程跑程序都这么卡。 默默替师姐默哀之后，凌志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在电脑上看论文。虽然有点伤眼睛，但问题也不是太大。 过了一会儿，凌志大概已经掌握了论文的核心思想。于是创建了一个ppt文档，准备做个ppt，明天组会分享一下这篇论文。 这时候实验室已经来了一部分人了，凌志这个时候也想休息一下，顺便去倒杯水。这时候，小欣师姐刚好过来了。 “唉，小欣，你是不是在打印机那台电脑上跑了程序啊，那台电脑太卡了，我们都打印不了东西了，要不你看看程序跑得怎么样了？” 师姐叫张小欣，跟周敏师兄做的是同一个研究方向。 “啊！对不起对不起，都卡成这样了吗，我马上去看。” 师姐并没有跑到打印机那台电脑上去看，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ssh远程命令尝试连接打印机那台电脑，结果连了半天都连不上。 “完了，彻底当机了啊。” 小欣师姐感叹道。所谓当机就是死机的意思。 师姐忍痛将打印机那台电脑重启。 “唉，程序又白跑了啊。” “早跟你说了优化下代码，你看你这段别暴力求解……” 周敏师兄适时开始提出建议，凌志也乐见其成，他也不懂师兄师姐做的这个方向，也没去插嘴，自顾自地倒水去了。 “对了，老王今天来没来实验室？” “昨天听他说他今天有事，明天组会应该会到吧。” 老王不来，那还算比较轻松。虽然他来不来，自己今天的计划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但至少不会有什么额外的事情打扰自己。 整个一天他基本都在做ppt的过程中度过，中间抽空运行了一下自己早就搭建好的一个简单的神经网络程序，看看在自己处理的数据集上运行效果如何。 “还是一样烂啊。” 水军账号的匹配准确率只有37%，没什么意义。在已有的论文中至少要跑到80%以上才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唉，相比陈峰，我这边也没好多少啊。算了，慢慢来，明天再说，回去了。” 凌志觉得自己就是个另类，别的研究生朝九晚十一，而他晚上独自待在宿舍干自己的事情。凌志一开始觉得有点内疚，不过时间久了也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回去休息眼睛嘛，看一天电脑累不累得慌。” 虽然是很无聊的借口，但每天晚上花点时间看看纸质书，偶尔去球房练练球，他觉得并不是浪费时间，反而觉得很充实。尤其是在读书的时候，每当自己白天实验不顺利时，晚上读一会儿书总会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书中人物各有各的喜怒哀乐，凌志体会着主人公们的心情，自己的那点小情绪也就微不足道了。 “实验做的怎么样了？” 凌志来到陈峰所在的实验室。 “唉，别提了，筛数据筛得我眼都花了。凌子，有空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实在是不行了。” “行啊，你晚上把数据发给我，我抽空帮你筛一筛。” “ok，走走走，吃饭吃饭，饿死了。” 两人走向食堂，一路上也没怎么聊天，偶尔陈峰说话，凌志不接，陈峰也不以为意，这也是凌志觉得和陈峰相处比较舒服的一个重要原因。讲话少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而身边有一个讲话多的人愿意与你为伍，而且又不在意你讲话少，凌志觉得这样的人自己应该珍惜。即便是陈峰经常调侃自己，但他并没有恶意，并理解自己这种奇怪的人的存在，凌志觉得自己很幸运。只不过这是他心里想的罢了，不可能对着陈峰说，要不然只会召来更加激烈的调侃。 “你今天想吃啥？凌子。” “我就点个鸡蛋肉片盖饭吧，简单朴素，饭管够。” “那我点茄子豆角吧，想吃点茄子，你那个太淡了，一会儿可以捡几个我盘子里的茄子补补油水。”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晚饭，陈峰继续回实验室，凌志回到宿舍，拿起自己之前快看完的小说，是以前著名的悬疑推理作家东野圭吾写的科幻小说《秘密》。故事主要讲的是妻子和女儿遇到车祸，妻子魂穿女儿肉体后，男主与拥有妻子灵魂的女儿生活的故事。 看完结尾，女儿开启了自己全新的人生，嫁为人妇，也不知道这结局是喜是悲啊。 凌志看书有很强的代入感，经常想如果自己是男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真的愿意放手让女儿过上全新的生活吗？凌志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比男主做得更好。 害，看个书而已，还伤感上了。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合上书，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找到了一段英式台球比赛录像，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有台球比赛的时候就看看直播，没有的时候就看看录像。而此时此刻他打开的这则录像，则是多年前在华夏举办的一场大师赛上，罗尼·奥沙利文与尼尔·罗伯逊的比赛。 第五章 经典 英式台球，被广泛认为是世界范围内最难的一项台球运动。虽然有人会反驳说，俄式台球的袋口大小只有1.1颗球宽，是最难进球的台球运动。但俄式台球可以以台面上任何一颗球作为母球来击打，这就大大降低了清台的难度。所以综合来看，还是英式台球更难。 作为英式台球领域的代表性人物之一，罗尼·奥沙利文绝对是过去几十年来台球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他被誉为千年不世一出的英式台球天才，曾六次登顶英式台球世界锦标赛，其他排名赛及邀请赛冠军不计其数。他出色的球技及快速的球风，再加上放荡不羁的性格，使得他拥有了“火箭”的绰号。虽然他早已退役多年，但他留下来的神话还是在每一代英式台球职业选手中传颂。跟他相比的尼尔·罗伯逊虽然略逊一筹，不过在当年也是如日中天的人物，世界排名也一度来到第一位。虽然后来随着年纪增长，状态不断下滑，但他的职业生涯单杆破百总数直到现在为止依然名列前茅，让无数新晋职业选手望而生畏。 这场比赛进行时，两人都处在职业生涯的巅峰期，不论是谁都有可能胜出。凌志对这场比赛印象深刻，今天有感而发，就找出来再回顾一下。 英式台球球台比中式八球球台要更大，但球比中式要更小。基于这些因素考虑，英式台球半台球（即白球和目标球在中袋连线的同一侧）的进球难度不一定比中式的长台简单。英式台球球桌上除了白球外，共有15颗红球（每颗1分），6颗彩球（黄2、绿3、咖啡4、蓝5、粉6和黑7）。比赛规则为打进一颗红球后需要击打一颗彩球，彩球打进再摆回台面上固定点位，再击打红球。彩球不进，对手也需要从红球开始打。而当最后一组红球和彩球打进后，选手需要从低分值彩球开始一直清到高分值，最终打进黑球算清台。而彩球的点位分布像是一个t字形，黄球和绿球分别摆在t字形那一横的左右两边，咖啡摆在那一横的中间，而蓝球、粉球与黑球顺着t字形的那一竖从上到下摆放，球与球之间有着充足的距离。 选手每一次上手到下台，这期间所得到的分数总和被称为这一杆的单杆得分。按照这个规则，可以很容易计算出，如果选手从一开始就上手，中间不断，一直清到最后一颗黑球，那么最高单杆得分就是147分。 在上个世纪，英式台球比赛一个赛季甚至只有7杆单杆破100分。而最近几十年，平均每个赛季基本都会有10杆以上单杆147分的诞生，证明了英式台球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 这场比赛是11局6胜的比赛，一上来火箭的状态非常好，连续拿到单杆高分，比分很快来到2:0。 第三局，罗伯逊先上手，很快64:0领先，但是在击打中袋红球的时候失误。火箭上手时，台面上只剩下5颗红球。即使后面每颗红球都连接黑球，最高只能拿到67分。所以这局火箭想要逆转，必须要多连接高分值彩球，否则对手依然能有不小的概率能拿下这局。火箭并没有因为对手领先而胆怯，他行云流水般地先清掉了4颗比较容易的红球，中间打了一颗粉球，3颗黑球，比分来到64:31。此时最后一颗红球在顶库贴库位置靠近左边顶袋，而火箭把白球控制到了比这颗红球更靠左的位置，并且进右边顶袋的角度比较小。此时肯定有观众会摇摇头，想这颗球基本不可能去进攻右侧顶袋了，因为即便是进攻，如此小的角度也很难发力叫到下半台的高分值彩球，换做其他职业球员，此时可能都会选择防守，比如把白球停在上半台，把红球打到下半台。如果红球力度控制得好，或许还有机会利用其它彩球形成障碍。 稳稳防一杆吧，后面可以慢慢周旋，凌志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这么想。然而几秒过后，火箭果断进攻右侧顶袋打进，并且白球叫到了下半台的粉球，现场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边库球进攻本来就很难，更何况还要发力走位。不可思议！这杆球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如果你能听到英文解说的话，在那一刻，主持人会不断地重复着“unbelievable”，现场的观众全部都被这杆球所点燃。之后毫无悬念，火箭打进粉球并叫到黄球，之后一路清彩，虽然中间有杆失误，使得火箭并没能清台。但他之后还是凭借着准度在防守大战中找到机会，清掉粉黑，实现了一杆64:65的单局逆转！ 经典！这盘球虽然并不完美，但足以载入英式台球教科书。再次看到这盘球，凌志还是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罗伯逊失去了扳回一局的好机会，火箭3:0领先，这盘球或将成为全场比赛的转折点。 凌志意犹未尽，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赵施言的微信，发送道： “看你台球打得很好，不知道有没有看过英式台球比赛。我刚刚在看一场火箭跟罗伯逊的比赛，这两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总之是很厉害的两位球员。他们第三局……” 凌志激动地把自己的感想分享给了这位新认识的球友。发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自顾自地打了这么多字，人家有没有兴趣看完还不一定呢，当即有点汗颜。不过也没过多久，赵施言就回复了： “啊！哪场比赛啊。我虽然不会打英式台球，但是也挺喜欢看英式台球比赛的，他们两个我当然知道。最近似乎没有英式台球比赛吧，你看的是录像？” 凌志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连哪场比赛都没说清楚，尴尬。不过也能听出来，姑娘平时也稍微关注着英式台球，否则不会这么清楚最近在休赛期。 “抱歉！抱歉！有点激动，没跟你说清楚。这是……” 然后把链接顺手转发了过去。 没过几分钟，赵施言给凌志回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包。 “太硬了！不愧是千年火箭，敢打敢拼。这盘球我听说过，但没看过，真的是难以置信，一般人真打不出这样的球，只有他能。” “是啊是啊，可惜他退役了，如今的英式台球赛场没有他的身影，真的有点寂寞。” “是啊，同感。这样高质量的对局可遇不可求，看一场少一场。” “看录像看得我手很痒，明天周五你有空没？能约你再打场球吗？” “嗯……再看吧，有空的话我叫你，我们再一起打。毕竟你是我的福星啊，我在你手中打出了第一杆清台，哈哈。” 凌志有点哭笑不得，这还成了自己的黑历史了怎么着。 “没问题。” 看了一场比赛，又约上一场球，凌志此时心情舒畅。正准备把剩下的比赛看完，结果看到赵施言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不过学长同学，晚上不好好科研，却在看录像，是在摸鱼嘛[斜眼笑]” 凌志顿时有些尴尬，不小心暴露了啊。心中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额，我习惯了晚上做点自己的事情了。偶尔会去打球，偶尔会在宿舍看纸质书，我确实不是正经的研究生，如果你批评我的话我接受[汗颜]” 赵施言回复道： “哎呀，学长，看把你吓得。你其实可以随便找点借口说你做科研的空档看了一会儿录像嘛，哪有你这样的，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正经的，哈哈。” 凌志顿时有种捂脸的冲动。 “额，我不擅长对别人撒谎。”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习惯，我觉得学长你这样挺好的，看书和打球都是很好的放松方式，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哦！” 看到赵施言这么说，凌志心里暖暖的。 “嗯嗯，谢谢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是吧是吧，是不是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哈哈哈……” 凌志顿时觉得自己要被这姑娘玩死了。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了，思考间他准备问问姑娘刚刚正在干嘛。但没想到还是被姑娘抢先了： “对了学长，你刚刚不是说喜欢看书吗？最近有看什么有趣的书吗？” “哦，倒也说不上有趣，我刚刚看完东野圭吾的一本《秘密》，是科幻类型的，不知道你听说过没，讲的是……” “哦哦，东大的书啊，看过看过，悬疑类型的嘛，我都挺喜欢的。不过你说的这本我没看过，我看过他的《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 “嗯嗯，那看来我们是同好啊[握手]因为我先看的跟《白夜行》很类似的《幻夜》嘛，最后的结局好让我难受，所以我都没敢看《白夜行》。” “哈哈哈，学长你好正经。不过我们都一样，对happyending的执着是永远无法被击垮的[加油]” “就是就是，……” 不知不觉，凌志跟赵施言聊书聊到了快10点，这才惊觉，聊得太久了啊。刚刚好像陈峰把数据发给自己了，这一转眼就给忘了。要停下来开始帮陈峰筛数据吗？但凌志隐约感觉自己并不想停。 “对了对了，还有《新参者》我也很喜欢，每个章节的分镜描写都特别出色，最后多线合一，东大制造悬念的能力真的是太强了。” “确实，这本书我也很喜欢，而且每个章节细节描写十分出色。部分章节出现的人物虽然后来证明跟案情无关，但是加贺的处理方式还是让人觉得充满了温情，而不是随意敷衍跟案情无关的人员。” “没错没错，你很懂嘛，学长。……” 凌志无奈地在心里笑了笑，自己虽然完全被姑娘带着话题走，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去他的数据。 第六章 组会 “哎呀，这么晚了啊！抱歉抱歉，学长，我身边没什么人跟我一起聊悬疑小说，今天遇到同好了就忍不住聊太多了。耽误你看球了，真的很抱歉。” “没事啊，录像什么时候都能看，同好难求，我聊的也很开心，反倒要谢谢你。” “哈哈哈[握手]。那今天就聊到这吧，也不早了，不打扰学长啦。” “没打扰，没打扰。那晚安。” “晚安[月亮]” 凌志放下手机，心满意足。不过旋即想起来对峰哥有点愧疚，于是登录电脑微信，把陈峰发给他的数据下载下来，看看有多少量。 这时候，陈峰和高峰刚好联袂回到宿舍。 “凌子，我给你发的数据看到了没？你觉得好不好筛？” 所谓筛数据，实际上就是将特征不明显的图片删掉。比如某些眼球的病变区域小点密布，那就是明显特征。有些似有非有，就不是明显特征，不利于模型的训练过程，需要删掉。 “额，我还在看。对了，你一下发给我2000张图，这也太难顶了吧。” 凌志试图转移话题，不让陈峰发现自己其实还没筛。事实上凌志知道陈峰已经很辛苦了，他手上有上万张图片，而只给了自己2000张，他自己的工作量才是最重的。 陈峰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自顾自地回答说： “哦哦，没事没事儿，你慢慢筛，不急。筛多少算多少，到时候把筛过的给我就行。” “那行，我知道了。” 凌志松了口气，不过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帮陈峰筛完。 在见识过陈峰处理数据集之前，凌志一直都觉得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应该很消耗精力。而事实上，在某一次喊他一起吃饭时。 “我去，你这删数据删得这么麻溜的嘛。” 只见陈峰用鼠标连续选中了一行图片，没有丝毫犹豫地删除了。 “这太明显了啊，我看了这么多图，感觉视野不是很清晰的一律干掉，省得折磨自己。” 倒也不是说他这么干不好，但凌志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一张图一张图地挨个看过去。某些图不确定要不要删，可能还要来回看好多遍才能下决定。不过话虽这么说，数据基数的庞大决定了即便是他这么去干，也不免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即便如此，凌志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筛数据的风格。 凌志先去洗了个澡，洗完之后才发现林奇松也回来了，四人一天的科研生活都暂时告一段落。 “高峰，你上次陪老吴给本科生上课上得怎么样啊，后来也没听你说过。” 林奇松问道。 “哦哦，那个啊，别提了，上课那天简直是车祸现场你知道么。” 高峰站了起来，对着林奇松说道。我跟陈峰也挺感兴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侧耳倾听着。 “那天上课他自己都没准备好，对着ppt说的话我都听不大懂，有时候都不知道说啥。本科生预计来听他讲课的不少，大多都是想保研的学生。结果那天也不知道为啥有一小半没来，中间还走了两个，当时看得我直想笑。” “哇！那老吴岂不是全程很尴尬？” “那倒没有，他讲他的，底下学生听不听他也不管。” “唉，你说我俩当时为啥就选了他当导师？” “我也不知道啊，谁叫某人当时跟我极力宣传老吴的丰功伟绩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也没问往届的学长姐，看他官网介绍还行，就推荐给你了。” “唉，我们也只能认命了，本科生不像我们，我们换导师成本很大，本科生就很随意，说不来就不来了。” 凌志也有同感，导师选没选对，对于自己的研究生生涯至关重要。而对于自己的导师王海波，凌志还是很满意的。老王并不是网上一些选导师帖子里提到的那种“放羊”导师，所谓“放羊”就是指不管学生，让其自生自灭，这样的导师显然是不负责的。而如果硬是给老王管理学生的模式定个性的话，凌志觉得“半放养”是比较合适的。老王对于你自身的研究想法，实验细节不会过多干涉，但他会从大的方面把握你研究思路的准确性，以及研究进度的快慢，显然是一位负责任的导师。总结来说就是平时不咋管你，但你自己要让他对你研究啥心里有数。 凌志觉得自己显然是幸运的，在过去一年的相处中，凌志觉得王导和蔼可亲，虽然免不了有时候会有长辈的架子，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平易近人的。想想网上流传的那些硕博们被某些严苛的、不负责任的导师逼上毕不了业的绝路，有些甚至会轻生，凌志觉得自己很幸运，尽管当初自己选王导的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你看么，跟老吴坐在一间小小的实验室压力有多大。特别是坐在他旁边的杜曜，整天愁眉苦脸。” 高峰说道。 林奇松无奈摇了摇头，转过头打开电脑，开始看自己的纪录片。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是凌志他们实验室每周一度的组会。 凌志早早来到实验室，把旁边会议室的投影仪布置好，然后把自己做的ppt拷进去，今天他要分享论文。 不一会儿，师门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到了实验室，紧接着，导师王海波也到了。 凌志的导师王海波40出头，今年刚刚评上了教授，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听说家里的小儿子也刚刚出生，正是双喜临门之时。虽然在计算机领域深耕多年，但并没有拼过头，头顶的平头发型还是郁郁葱葱。行走在路上时总是脚步带风，看见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是年纪逐渐上来了，颈椎经常性地不舒服，凌志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在教师节送王导一个按摩仪试试看，也算报答王导的教育之恩。 “今天有没有人分享的？” 凌志没有犹豫，说道： “老师，我来吧。” 凌志打开自己的ppt，毫不怯场地讲道：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下我最近阶段性的实验结果以及论文。” …… “这是我的数据预处理过程，我大致分为了5个步骤，……” “这是我对句子对匹配的实验结果，两个句子属于同一人所发布即为正样本，不是同一人即为负样本。……” “你先等下，你分类所用的特征都有哪些？” 老王问道。 “哦哦，我一会儿会详细说，我现在仅仅是先把结果抛出来。……” “这个正样本和负样本的叫法合不合理嘞？这个实验结果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王跟大家讨论了一阵，然后让凌志继续。 “我使用的特征是一个14个维度的向量，包括人工提取的特征和神经网络提取的特征。……” 凌志讲ppt沿用了老王以前对学生们的教导——多用图表，少用文字，凌志深以为然。事实上ppt本来就是用来突出重点的，如果往上面堆砌太多文字的话，讲者容易对着ppt念，听者也会觉得乏味，不会自己思考。而用图片和少量文字突出重点，就比较容易让听众们接受。 正如接下来凌志分享的论文，用一张图说明了一句话中每个词之间的远近关系。 “比如现在有两句话，‘他对媒体发表言论’以及‘他出席了新闻发布会’。虽然这两句话意思很接近，但我们如何用程序来进行打分判断呢？我们应当将第一句话中的‘他’所对应的词向量跟第二句话中的每个词进行对比，找出意义最接近的那个。后面以此类推，‘媒体’对应‘新闻发布会’，‘发表’对应‘出席’。就这样通过词向量之间相似度的计算，进而合并为两个句子之间的相似度。” 凌志展示出两个句子之间的相似度：0.912，大家很容易地理解了两个句子之间的相似度是如何计算出的，因为图上每个词之间的距离远近都非常清晰。 之后凌志开始解释一些技术细节，包括每个词的词向量如何计算出来等等。 作为主讲人，凌志非常清楚讲解时需要详略得当，所以不会过多阐述细节，只用图表解释了文章的核心思想。所以讲好ppt确实不容易，细节不能太过深入，但也不能一带而过，把握好一个度是很重要的。 随着凌志分享完，说声谢谢后，会议室里大家不自觉地响起了掌声。凌志有时候会注意到，一般在对大众讲话时，结尾加一句“谢谢”，会让观众们不由自主地鼓掌。然而大家给他鼓掌并不是单纯捧他场，而是确实觉得凌志讲得好。 “不错，实验过程和细节讲的很清楚，问题也分析的到位，论文也很值得借鉴。行，下一个，还有谁要讲？” 凌志长舒一口气，坐到其他位置上。有一个刚考上研究生，提前进来实验室的师弟站了起来，打开了自己的ppt。 “额，各位师兄师姐好，今天我想来讲一篇论文，题目叫……” 很明显有点紧张，不过凌志一点也不在意，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这篇论文的算法是这样的，……” “你等会儿，都跟你们讲过了，不要把原论文列出的算法英文伪代码直接贴到ppt里面，你们这样做谁会去看啊，那么复杂。你应该像凌志那样画图表现出来，这样别人看起来才觉得简单易懂，知道了吗？不要让我一再强调。” “哦哦，抱歉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 “行，那你继续。” 于是师弟战战兢兢地讲完了自己的论文，也不知道大家听没听懂，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凌志没觉得师弟有多差，差的话也就不会坐在那里了，只不过第一次讲解ppt，可能考虑不到观众们的感受。虽然自己也没听懂多少，但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也不是自己的研究方向。真要是跟自己密切相关，那就私下里重读论文，自己去理解。 想起刚进实验室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参加组会，听师兄师姐们讲解ppt听得晕晕乎乎的，组会之后狂查资料弥补概念。现在想想，倒不是看不起当初的自己，事实上了解自己不了解的概念也是很重要的。只不过自己当初的心态太过着急了，完全可以慢慢来。 不知不觉组会已经来到11点，老王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上午的组会就宣告结束。 第七章 单挑 组会之后的实验室总是放松的，说笑的。大家有的聚在一起讨论一下组会上讲的论文，有的聊起中午吃什么。毕竟一周最令人紧绷的组会结束了，大家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实际上王导组织的组会还算是比较宽松的了，每次都让大家自发地汇报，有科研进展很好，没科研进展也会仔细帮你分析问题所在。凌志了解到其他导师的组会没一个比王导松的，有的每次指定同学汇报，有的甚至要求一周一论文汇报，两周一重要进展汇报，这使得底下同学都非常紧张，生怕没进展会被自己导师批评。这也是凌志觉得选对了导师的原因，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平时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只是心态上不用那么紧绷而已。 凌志独来独往习惯了，平时也很少主动找陈峰约饭，正准备去食堂简单解决一下，突然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赵施言发来的微信。 “学长，我今晚有时间，能一起打球。” “那太好了，那我们几点钟碰面？” “7点吧，就在球房碰面，怎么样？” “ok，没问题，不见不散。” “嗯嗯。” 凌志见这场球正式约了下来，有些激动。 “这次一定要好好打，看她还敢不敢说我放水。” 说实在话，上次那场球他确实没好好打，毕竟平时棋逢对手的情况比较少，所以下意识地采用了奔放打法，也因此给了赵施言很多进球机会。 他暗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冷静，不好打的球不能再硬拼了。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凌志抽空帮陈峰筛了1000张图的数据，晚饭时候陈峰来到凌志的实验室，约凌志去吃饭。 “凌子，你今晚准备干嘛？待在宿舍看书吗？” “没，今晚跟别人约了台球了。” “哦哦，谁啊，该不会是施言吧。” “嗯，就是她。” “啧啧啧，可以啊凌子，进度很快啊。” “瞎说什么，我只是想一雪前耻而已。” 凌志愤愤不平地说道。 “哈哈，不用解释，懂的都懂。” 陈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怪笑着说道。 “那行，快去吃饭，吃完饭早点去，别让人家先到等你。” “不用你说。” …… 晚上6:45，凌志来到上次去的球房。这个球房名叫“8号青春”，在附近一个城中村中，开了很多年了，附近一些大大小小的球房陆陆续续都关闭了，最后也只剩下了这一家。球房设施算不上先进，但附近也没有别家，所以也有为数不少的周围大学的学生们经常来这里打球。球房一共有10张球台，9张中式八球球台，一张英式台球球台。凌志也在这张英式台球球台上练过几次球，准度真的是惨不忍睹。也没办法，不经常练球的话确实找不到手感，而他身为研究生也不能经常来练球，所以暂时只能保持在兴趣的程度。 话说回来，在一众经常来这个球房打球的球友中，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虽然凌志不敢说自己是球房战力天花板，但90%的人都打不过自己，凌志还是有这个自信的。要说凭什么，就凭自己平常练球的时候观察到的周围人的站位、出杆姿势、出杆动作、出杆速度以及那些偏的离谱的球。虽然自己也不是百发百中，但是至少能摸到袋口啊，这杆打不进还有下杆不是。 凌志边想着，边选着球杆。球房的球杆一般都不是很好，特别是这种开了很多年的老球房。而之所以质量不好，很大原因在于使用这些球杆的球友们发蛮力去击球，长此以往导致杆头变形。 凌志花心思选了选，他比较习惯用皮头比较平的杆，而不是蘑菇头，也就是杆头比较平而不是比较突起的那种。所谓皮头指的就是击球时与白球接触的那一部分，之所以这样去选很大程度上还是出于击球的稳定性，尽管蘑菇头更有利于打出杆法和旋转。 选好杆之后，跟老板说了一声，选了一张角落位置的他平时比较喜欢的球台，擦了擦巧克粉，准备先练一会儿球。 不一会儿，当他正打完一颗球准备起身时. “嗨，学长，来的这么早啊。” 一则清脆婉转的声音跟他打招呼。 凌志起身一看，就是赵施言。今天她的打扮跟上次没什么太大差别，依然是白色短袖，白色运动鞋，只不过换了一身黑色运动长裤，双手还戴着一副手套，脸上挂着自然的微笑，整个人显得阳光爽朗。看着她，凌志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倒不是说他长得像个小混混一样，只不过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穿戴，让他依旧没什么自信能跟女孩并肩站在一起。凌志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好好打扮一下，不过他很快又想开了。这只是打个球而已，又不是相亲，那么紧张干嘛。他思绪没停留太久，旋即回应道： “也刚来没多久，那你先挑杆，我摆球。” “嗯。” 凌志将白球推回开球线，剩下15颗球放在三角架里面，将黑球放到第三排中间，其他球错开摆放，也就是尽量不让三颗同样花色的球摆放在一起，最后在球堆的左下角和右下角分别摆上不同花色的球，这是为了公平起见。因为在开球以后，两个角的球是最容易进左右底袋的。 实际上，除了黑球的位置，根据华夏台协颁布的最新一版中式八球官方规则来看，并没有对其他球的位置做任何限定，凌志这么摆还是习惯使然。 “你开吧。” 凌志很大方地说道。 姑娘也没客气，一马当先，把球开散。不过这次运气似乎不太好，白球摔入了左边底袋。 姑娘忍不住捂嘴尴尬地笑着。 凌志不以为意，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没事儿没事儿，运气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捡起白球，把白球放在开球线以里。 一般来讲，开球犯规，要么白球入袋，要么黑八入袋，再要么就是其他无脑犯规，比如出杆太猛，杆头上抬太严重，导致白球没碰到球堆之类的。但不管是哪种犯规，白球都要放到开球线以里，然后朝下半台方向击打，而除了开球犯规之外的其他犯规都可以在球台上任意摆。 凌志没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因为在两个强者对局时，如果一方打进大半自己的球，却没有清台，那么此时一定是对手更有利。因为对手在进攻和走位时没有任何对方的球形成障碍，即便是不好进攻，选择一个安全的位置停放白球防守一杆，对方也不好打。所以凌志没有丝毫大意。 凌志先打进一颗靠近左侧中袋的全色球，并用低杆把白球拉到右侧库边，叫到了一颗库边球，然后轻推库边球推进。 “一上来感觉手感不错，不过说实在的，今天出杆的感觉确实挺稳的。” 凌志想道。 “可以啊，学长，你今天果然不敢放水了对吧。嘿嘿！” 凌志有些不服气。 “放水会输的很惨的。再说我上次也没放水，是你打出了绝佳表现。” “是嘛！” 赵施言笑眯眯地眨着眼睛，学长同学也没那么坦率嘛。 凌志不敢盯着姑娘的眼睛看，悻悻地转过身准备打下一颗球。 下面没什么好的进攻机会，倒是有两颗挨得很近的全色球对着左侧底袋，但又对的不是很正。凌志以远离袋口那颗球假想为母球，靠近袋口那颗球假想为目标球，比划了几秒，确定了远离袋口那颗球的击球点。于是回到白球跟前，摆好姿势，瞄准进球点，发射！ 经过传球，靠近袋口那颗全色球在袋口晃了晃，还是弹了出来。 “哎呀，可惜可惜，就差一点。不过学长你敢打啊，传球都很难的，更何况白球还有些贴边，不好下杆。” 赵施言抱着自己选的那根球杆，边走向白球停落的位置，边微笑着摇摇头。 凌志还真没听出来她是单纯觉得替自己感到可惜，还是夹杂着一点窃喜，窃喜有机会上手。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不想上手的球手不是好球手。 此后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进球，这期间大多数时候姑娘都是站在凌志身后，凌志看不到姑娘的表情。凌志也一样，姑娘打球的时候，凌志也是尽量站在姑娘的视野之外。两人都看过英式台球比赛，知道这一基本礼节。 少数情况下姑娘站在自己的左手边，虽然凌志依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根据姑娘身体对着的方向，总觉得她好像不是在看球形，而是在看……自己。 呸呸呸！凌志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这么自恋呢！ 不过不想不知道，一想才察觉自己今天出杆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尤其是左手。平时摆上手架后，自己将拇指抬起，放到食指旁边，球杆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凹槽中来回抽动，他都能明显感觉到手指周围的皮肤也在随着球杆的运动而来回抽动。而今天，他却感觉两根手指像是两根生铁，运杆的过程中感觉不到太多滞涩，也不知道是自己球杆选的好还是天气不是很潮的原因。 唉，算了，不想了。此时台面上就剩下一颗黑球，需要打长台。凌志打起精神，趴下身子，朝着自己算准的进球点坚定地击打出去。 第八章 发力的技巧 期待中的那声脆响出现了，黑球准进。 …… 几秒种后。 “唉，不给面子啊，这白球这么喜欢袋口嘛。” “哈哈哈，谁叫你发那么大力。不过正好，我开球进了白球，你最后进了白球，这一饮一啄，都是定数。嘿嘿！” “唉，开球进白球和最后进白球能一样么，又白送你一局。” 这杆球白球摔袋，这盘算凌志直接输给了赵施言。凌志略觉可惜之后瞬间平复了心态，其实能长台打进黑八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白球去哪，无所谓！爱去哪去哪儿！ “没事儿没事儿，我帮你摆球，你去开球，用你的蛮力缓解一下你受伤的心情。” 赵施言笑眯眯地殷勤起来。 “害，你想多了，我的心灵没那么脆弱。” 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这盘很快开始，几杆之后，轮到凌志击球。在他开始运杆之后，感觉球杆不小心碰到了身后击球的人，随后听见轻微的“啊”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志连忙转身道歉。 球房里面桌与桌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所以经常会出现相邻的两桌中，一桌有人在打球，另一桌需要等这人打完之后才能击打的情况，否则两个人挨得很近，球杆会碰到对方。当然在正规一些的球房中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老板会充分考虑球桌与球桌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这种狭窄的老球房中才会出现这种球桌摆放过近的情况。 站在凌志面前的是另一个姑娘，穿着短裤，露着一双大长腿，留着披肩长发。虽然是夏天，这样的打扮并不是多么奇怪，但是凌志还是羞得有些不忍直视。旁边站着一个男生，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你先打，你先打。” 凌志快速说道，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姑娘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矫情，径直趴下来开始击打。她准备打的是一个简单球，白球、目标球和袋口基本上就处在同一条直线上。姑娘似乎也不好意思瞄很久，简单运了下杆，击打出白球，听声音好像还稍微有些呲杆，力量没有完全传导到白球上，甚至都没碰到目标球。 凌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人家这么简单的球都没打进，要不要让人家再打一杆？可是自己又跟人家没什么关系，开口的话好像在看人家笑话一样，凌志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好在那对小情侣并没有在意他这边，她男朋友笑着调侃了她一句“怎么这么菜啊”，然后自顾自地拿白球摆放到了台面的其他位置。 虽然凌志觉得如果自己是那个男生的话，应该会让女孩再打一杆，或者教她怎么把杆出稳，但这是人家的事，自己也不好瞎掺和，于是转身准备击打自己的球。不过他转身的同时看到赵施言在捂着嘴偷偷笑。看到她笑，凌志也笑了： “害，你别笑了，人家不就是呲杆了么，至于惹得你嘲笑人家么，哈哈。” 赵施言笑得更厉害了，她慢慢走过来，凑近凌志的脸。凌志感觉到了短发女孩的发梢，他突然觉得有些脸红，不知道这姑娘想干嘛。 “你仔细回想一下，刚刚你觉得碰到了人家姑娘的哪里？” 赵施言轻声说道。说完赶忙跑开，还是一副捂嘴笑个不停的样子。 凌志有些茫然，回想起刚刚运杆时碰到的那一丝柔软的触感，以及转身道歉时另一桌那姑娘微红的脸庞，凌志这才恍然，这tm是碰到了不得了的部位了啊。 看到还在笑个不止的短发女孩，凌志尴尬地凑近她，轻声说道： “唉，你别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赵施言还是没停下来。 “你要是再笑，另一桌那姑娘看到了，指不定以为我们在嘲笑人家呢。” 短发女孩旋即用手当扇子一样向自己的嘴巴扇着风，慢慢使自己缓和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哈哈。” 女孩像是马上又要笑起来，不过她似乎知道这样不好，所以马上忍住并转移话题道： “不过说实在的，你看到其他女孩子打台球，再对比我，你觉得我打得怎么样？” 凌志也没在意，他巴不得借这个话题脱离刚刚的尴尬境地： “那还用说，你跟她们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还有些好奇，你的这手技术是什么时候练就的？” 短发女孩并没有直接回答凌志的问题，转而说道： “那你觉得，刚刚那个姑娘为什么会呲杆呢？” “哦，我倒觉得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出杆不稳，球杆上下晃动。间接原因嘛，有很多，首先她出杆的姿势就很别扭……” 凌志滔滔不绝地说着，边说着，边自己拿起球杆摆起姿势，以便更好地说明。 短发女孩聚精会神地听着凌志说话，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总之她就是个新手，跟你当然没办法比啦。” 凌志微笑着看着她。 “嗯嗯，你果然很懂嘛，学长。那你觉得你的出杆和发力怎么样？” “额，还好吧，我以前都打不出低杆来，最近一段时间练了练球，感觉发力透了一些，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时候还是打不准。” “原来如此。” 赵施言听后，从球袋中捡起一颗已经打进的球，摆到开球线以里。 “学长，你试试看击打这颗球，让它撞击底库之后反弹再撞到自己的杆头。” 凌志明白，赵施言是想看看自己的出杆稳定性。他以前每次练球前都会做几次这样的训练，看看自己出杆有没有问题。他并没有托大说自己出杆很稳，不需要再练这个了，事实上多一个人帮你看出杆动作和你自己练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凌志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没有多言，径直上前开始击打。 几杆之后，就连他自己也发现不大对劲。白球总是往自己的右方倾斜，难道…… “学长，我感觉你出杆似乎有些轻微内拐，无意间给白球加了右塞唉。” 短发女孩轻声说道。所谓内拐，指的是出杆的那一刹那，后手向身体一侧倾斜，反之外拐就是向远离身体一侧倾斜。右塞指的是杆头击打向了白球的右侧，给白球增加了右边旋转。 “你说得对，我也发现了。” “学长要不要试试出杆时候稍微贴下胸，这样可以稍微增加一下出杆的稳定性。” “有道理，我试试。” 要不是姑娘提醒，凌志还真没有注意到。出杆时，后手大臂应该抬起，在出杆的那一刹那固定住，小臂快速摆动，杆头穿过白球，才能打出各式各样的杆法。 而至于球杆运杆时贴不贴胸，实际上并没有严格要求，很多英式台球职业选手都是贴胸的，但也有不贴胸的，全看自己个人习惯。如果不贴胸的话，那就要记住自己出杆时后手回杆的位置，反复多次，最大程度地保证出杆直。 但凌志还是觉得贴胸应该更适合自己，因为自己出杆的那一刹那后手总是会撞到胸部，而通过贴胸的方式，可以感受自己出杆时球杆对胸部的挤压程度，保持这种压力不变，就能保证出杆直。 凌志试了几次，发现确实稳定了很多。 “谢谢你啊，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没注意到。” “嘻嘻。” 短发女孩背着手笑眯眯的，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那学长打算怎么谢我啊？” “啊？” 凌志有点蒙，感觉似乎又落入了姑娘的圈套一样。好在姑娘没有难为他。 “那学长帮我看下我的出杆方式吧，怎么样？” 短发女孩笑眯眯地盯着凌志，凌志反而长舒一口气，他本来想说请她吃饭之类的，但又怕吃饭时候自己找不到话题而引起人家的厌烦，所以才有点犹豫。但是跟台球有关的话，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姑娘也没等凌志回答，自顾自地拿起一颗球放在袋口附近，再拿起白球击打目标球。几杆尝试之后，凌志发现了一些问题。 “嗯，我觉得你出杆很好，很直，发力也不错，就是手架距离白球是不是太近了？而且你出杆之后会有一种很快停住的感觉，就跟刹车一样，这样其实不太好打出杆法。” 凌志边说着，边拿起另两颗球演示着。事实上手架距离白球有一段距离是需要出杆经过小臂的加速，如果太近，杆头碰到白球那一刹那的初始速度很低，并不能有效地让白球转起来，打出高低杆的效果。所以会经常发现球房里有很多人发大力打球，但打完之后白球纹丝不动，不管你的杆头瞄高还是瞄低。 而出杆的流畅性也同样重要，因为杆法的效果需要的是白球与杆头之间的摩擦接触，接触时间越长，白球就越容易转起来，所以千万不能觉得碰到白球就万事大吉了。不管前面有没有白球，你的出杆始终要到达一个固定的位置，这才是出杆的正确打开方式。 “哦哦，原来如此，我说有时候我怎么打不出低杆来。实际上有时候我怕打不准，所以手架会离白球特别近，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这是个问题呢。” 短发女孩又趴下试了几次，这次感觉好了很多。 凌志看着这个姑娘击球的身姿，忽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出杆的问题？还是专门找机会让自己指导她？ 第九章 散步 不管是哪种情况，凌志都不是很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帮上忙，心里就觉得高兴。不过不得不说，不管是她站在一旁，抱着球杆笑眯眯地指导自己，还是自己趴下打球，时不时随着出杆的动作无意识间哼出一声“嘿咻”，他都觉得短发女孩有一种……女将风范。没错，就是这个词，稳如泰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刚建议自己贴胸打球，她自己呢？ 凌志看着姑娘演示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不过刚看一眼就羞得转移了眼神。姑娘并不是那种发育特别饱满的类型，但那抹微微凸起的轮廓还是让他的女将风范被一层柔情所包裹。凌志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很确信地心中感慨道： “唉，果然女孩子打台球是有天生加持的呀。” “就是这样，感觉好太多了。” 姑娘瞟了一眼，看见凌志在发呆。 “学长，又在想啥呢？你没在看我打球嘛。” 姑娘装作不满地说道。凌志的思绪被打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怎么会，我没在发呆，我就是在感慨你进步太快了，其实根本不用我帮你看击球动作，你自己都知道的对吧。” “哈哈，我很有天赋对吧。不过有人帮自己看和没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要妄自菲薄哦，学长。” “哪有。” 两人随后边聊边练着，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现，桌子上的球已经全乱了。 “哎呀，学长，一不小心我们把桌上的球全部摆乱了，那上一局怎么办呢？” “没事儿，重开吧，或者要不我们这样？” 凌志经过了刚刚的练习，心情大好。他慢慢地把台面上所有球都摆到台面正中间，形成一个蛇形。 “我们来打这个球形吧，我打一杆，不管球进没进，下一杆给你打，你也是，等于说我们互相给对方叫位。台面上的球随便打，打进哪颗都算，如果有谁球不进，那就把所有打进的球再次拿到台面上摆到正中间，直到我们合作把所有球清台为止，怎么样？” 凌志提议道。事实上在凌志还没把话说完时，姑娘就满眼放光，跃跃欲试了。自顾自地拿起白球，想要摆下来马上击打。 “好啊好啊，我从来没尝试过这种玩法，马上开始吧学长，白球可以随便摆嘛？” “嗯嗯，随便摆，你先。” 凌志微笑着摇了摇头，但他很高兴自己的提议被接纳了。 短发女孩把白球摆到一个进攻底袋的角度，然后低杆轻轻一点，白球拉回来。 “怎么样，位置还行吧。” “相当不错，你不用这么紧张，像我这种准神，不管你把白球放到哪里，我都能给你连接上。” 凌志也顺势开了句玩笑。 “切，才不信呢，不过我还是尽力给你叫位叫好一点吧。” “我也一样，叫不好别嫌弃我。” “那我打不进你也别嫌弃我。” 两人在笑声中互相轮换击球，由于要给对方走位，所以交流就不免多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不再有初见时候的陌生感。 十几分钟后，两人盯着一个球形眉头紧锁。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多次不进球，从而不得不把袋口中的球拿上来，最好的一次连接，是两人联手一共清掉10颗球，但在连接第11颗时，凌志没走好位置，赵施言遗憾没能打进。 “唉，学长，我果然太菜了，拖你后腿啦。”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我没叫好位置给你，怪我，怪我。” 两人遗憾地再次捡球，不过随着练习的次数增多，两人之间也越来越有默契。凌志的发力相对较好，所以经常能给姑娘留一个简单的半台球或者中袋直接就能推进的球，不会轻易发力让白球爱去哪去哪儿。而赵施言准度尚可，发力相对没有凌志那么好，所以多数情况下也没有强求，把最简单的一颗球推进，白球尽量不贴边，有下一颗球打就好。 此时在两人努力之下，台面上只剩下3颗球没清掉，两颗在下半台，一颗在上半台。此时白球正对着最下方一颗球，凌志也没多想，低杆一库，白球叫到了这颗球上面那颗。 “哇，最后一颗球在上面唉，好难叫位的。” “没事儿，叫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准啊。这杆球我又叫的有些直了，你直接发力低杆把白球拉上去就行。” “哦哦。” 姑娘看起来虽然对自己的低杆没什么自信，但还是没什么犹豫，当即趴下去开始击打。 目标球应声落袋，出人意料的是，白球的低杆效果很足，球拉的很远，甚至比上半台这颗目标球还靠近顶库。 “哎呀，果然没叫好，对不起，学长，明明就快清台了。” “没事儿，已经不错了，有的打就行。” 凌志面不改色，尽管这个球有些反角，但切薄边凌志从来都不会怕。凌志入位，看准角度，坚定地击打出去。有时候打球就是这样，越是犹豫，出杆时想得越多，这球就越不进。 目标球在袋口晃了几下，眼看就快要失去力量停在袋口的时候，还是凭借着最后一丝力量滑进。 “耶！学长你真的好强啊。” 姑娘似乎比凌志还高兴，都差点要蹦起来了。不过她察觉到这样似乎有失矜持，但还是比了一个剪刀手给凌志。凌志没忙着庆祝，看看白球没有背运地摔袋之后，这才泛起笑容。 “怎么样，相信我准神的称号了吧。” “那是那是，学长一准天下无难事，哈哈。” 两人愉快地交谈着，凌志正打算再谦虚几句，旁边突然有个甜美的声音插话： “姐姐，你们刚刚打的好厉害，能不能教我几招啊？” 凌志一看，正是刚刚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另一桌的长发姑娘。赵施言借着激动的心情，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好啊好啊，不过你男朋友不也在么，不打算让他教你么？” 短发姑娘微笑着对她说。 “他呀，他没你们打的好，不想跟他学。” 长发姑娘微微“哼”了一声。 赵施言也没矫情，就开始捡起球来，开始给长发姑娘演示出杆。凌志自然没什么异议，近距离看着两个姑娘趴下身子练习的场面，他突然觉得自己坐到了vip席位上。 “嗨，哥们儿，要不要陪我打一会儿？” 长发女孩的男朋友过来跟凌志打招呼道。他留着一头夸张的飞机头发型，穿着黑夹克和牛仔裤，虽然没抽烟，但是说话时的口气还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味儿。凌志觉得他这么浮夸的形象跟长发女孩站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没有额外深究人家的形象，你凌志和赵施言站在一块就很般配了？不过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跟赵施言站在一起的场景？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凌志觉得自己的妄想症又加深了。不过嘛，去另一桌打球感觉好像把赵施言抛下了，他在黑夹克说完之后下意识地朝短发女孩那里看了一眼。短发女孩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凌志心中大定，也回以她微笑，转头对着黑夹克说道：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搞一局。” 来到另一张球桌边，黑夹克边摆球，边说道： “不过确实挺少见的，我们中间也看见了，你女朋友打球打得那么好，跟你配合也很默契。我女朋友就不行了，唉。” 凌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澄清自己与短发女孩的关系，还是该借坡下驴，谦虚一番，说打球打得都一般。他试着回应道： “别这么说，打球就图个娱乐。不过确实，两个人实力接近的话，打起来会更有乐趣一些。” 说话间，黑夹克把三角架急速地往台中一推，看也没看地抽离了三角架。凌志在他抽离的那一刻迅速开球，以防止黑夹克再说什么有的没的，不过黑夹克似乎并不想放过凌志，毕竟会打台球的女孩不管到哪个球房都会引人瞩目。 “话说你女朋友那么好的技术从哪学的啊，是你教的还是……唉唉唉，兄弟，准啊。别介，让让我啊，我真打不过你。” 凌志又开始了自己的奔放流打法，没有给黑夹克任何机会。整盘结束，黑夹克似乎只进了一颗球。 “再来再来，兄弟，我不信我会输得这么惨，至少让我进几个啊。” “算了，不来了，今天也不早了，就打这一局吧。” 凌志对着黑夹克笑了笑，也没等他回应，转身走到自己那桌旁边找个椅子坐下来。 “你慢慢感觉，就这样出杆，对，对，就是这样，好极了。” 长发女孩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发力实了很多，感觉渐渐能把自己的力量有效地传递出去了。但那是在赵施言扶着她的胳膊慢慢运杆的前提下，一旦短发女孩不帮她，她的出杆又开始剧烈地晃动了，不过相比较一开始，至少架势好了太多。 “怎么样，梦瑶，人家教的好不好啊？” 黑夹克到他女朋友身边问道。 “那还用说，人家比你有耐心多了。” 黑夹克尴尬地打着哈哈。 “不过今天也学到不少了，耽误了姐姐不少时间，就到这吧，我们也该走了。” “没事儿没事儿，那你们慢走。” “嗯嗯，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那个叫做梦瑶的长发女孩对着赵施言和凌志挥了挥手，挽着黑夹克的胳膊先走了。 “你还想打吗？”凌志问道。 “嗯……时间不早了，要不就到这吧，我们改天再约。” “那行。” 凌志一马当先地去柜台结账，生怕又被抢先了，惹得短发女孩在背后笑着直摇头。 两人出了门，凌志觉得这么晚了，要不要送一下人家，由于这个问题他提前想过，打好了腹稿，所以也没有犹豫，说道： “那个，虽然离得这么近，我还没去看过临海大学的校门呢，能不能借此机会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赵施言看着认真讲话的男孩，心中一动，默契地没有拆穿他： “好啊好啊，机会难得，那就麻烦学长陪我散散步吧。” 第十章 气场 临海大学就在花城大学附近，走路10分钟左右就能走到。不过虽然离得近，凌志也没有同学在临海大学，所以确实没有去看过。 “刚刚教那个女孩打球的感觉怎么样？” 凌志尝试找话题道。 “她呀，看起来基础是不大行，不过我觉得她打球的兴趣似乎比她男朋友还高涨，她还加了我微信，说有空还想跟我请教。我虽然没那么厉害，不过也不大好拒绝她，所以就加了。怎么样？你呢？有没有加那个男孩子的微信？” 凌志想从短发女孩的语气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想知道那个叫梦瑶的女孩是怎么看待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的，不过他还是感觉没听出来。 “他啊，他没加，男生之间这种关系就显得很单纯，每个男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傲气，在我明显打得比他好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加微信了。除非我主动加他。但是我更喜欢跟势均力敌的人一起打球，所以也没主动。如果我俩水平差不多，他或许会加我，想偶尔约个球之类的。” “哦哦，这样啊。” 女孩一副似乎明白了一种男生之间的相处模式的反应。 “势均力敌吗？你刚刚说喜欢跟这类球友打球，那么其他的球友你是不是就绝对不会加他们微信呢？即便人家主动加你？” “额，那倒也不一定，看情况。不过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你来到这边的这段时间来练过多少次球？有没有别人加你微信？” 说出这句话，凌志有点紧张，似乎觉得有些触碰到了人家的小秘密，人家交哪些朋友关你什么事儿？不过女孩不以为意，说道： “我来到这边的时间不长，我是借住在往届去实习的学姐宿舍里的，来到这里以后在忙别的事儿，遇到你之前也就来练过2-3次。也有人来找我一起打过球，不过你是第一个我加了微信的人。” 凌志听后心里暗自高兴了一番，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哦，这样啊，挺正常的。我觉得你独自出现在球房里，却没人找你打球，那反倒挺奇怪的。不过你为什么没加那些人的微信？你这么喜欢打台球，如果有一些球友的话，应该也能时不时陪你出来打一会儿吧。” 凌志小心地说道。 姑娘沉默了几秒，转而说道： “倒不是我不想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感受。在球房里面，如果有一个陌生人找你打球，或者你找一个陌生人打球，你很容易从他的语言和动作中判断出他的一些行为习惯，而很少有那种我想跟他继续约球的人，即便他打得很好。至于你的话，我跟你打球的时候确实很开心很愉快，也很过瘾，但更关键的，是我觉得你身上的气质很……” 姑娘似乎在找一个适合的词汇描述，凌志也很紧张。 “很……很……干净吧。” 如果不是耳边的话语还在回响，凌志都怀疑自己身边跟着的是陈峰而不是赵施言。平时嘲笑陈峰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而这个词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可以肯定，姑娘是在夸自己。 “额，谢谢你这么肯定我，我很受宠若惊啊，哈哈。” 凌志先用话语缓解了自己的羞涩。 “不过你刚刚说球房里面的人都有各自的行为习惯，这点我同意。我过去一年来这里练了很多次球，也遇到过不少球友，但真正加上微信的，算上你，一只手数的过来。我承认我自己也有好恶，不是谁我都愿意去加微信继续约球。有一次我碰到一个人，他水平甚至还要略胜我一筹，但是在打球的过程中他对我总是指指点点，总是说你应该这样打，你应该那样打。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回去后也认真反思了自己的击球，但这不妨碍我不喜欢他。” 这点赵施言倒是能理解，比如我们初高中上课时，或者大学上课时，难免有学生调皮捣蛋，这个时候老师如果现场对着学生说教，即便老师再占理，即便老师说的不是你本人，学生们也不会喜欢听。有经验的老教师会把事件放在私下解决，亦或是举其他案例，跟在场学生无关的案例，这样做的目的是尽量降低在场学生们的代入感。所以不会有人喜欢说教。 凌志滔滔不绝地说着，只要跟台球有关他就成了一个话痨，也不知道是谁引导的自己。 “还有一次我遇到一个中年大哥，虽然年龄大我一些，但是本身打球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尊重我的打法。我打的好的时候会积极称赞，打得不好只会说我运气不好。偶尔交流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也只会用开玩笑的方式问我为什么不那么打，这就比较容易让我接受。当然我学到之后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我们俩之间就打得很愉快。” 短发女孩静静地听着，不时赞同地点点头。凌志继续说道： “所以我觉得吧，你提到的那种感觉，应该是一种气场，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气质吧。有点像德州扑克比赛过程中观察对手的气场来判断他是想弃牌还是想加注，亦或根据他的气场判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虽然打台球没有那么夸张，但对方在球台上的球风确实是会影响到自己，这一点确实是相通的。” 凌志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堆，不过短发女孩在旁边却沉默不语，凌志突然有点紧张，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不过旋即看到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 “可以啊，学长。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啊，哈哈。” 额，凌志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怎么又来一个装深沉的。 “不过学长深藏不露啊，没想到你对德州扑克也很了解啊。” 女孩古灵精怪地坏笑着。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哪样？” “你不是怀疑我玩德州扑克么，实际上我并没玩过，我只是看了一些小说，说到了德州扑克的玩儿法，这才有所了解。” 凌志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赵施言面前永远也把握不了话题的主动权了。 女孩“嘻嘻”地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学长，我也没说你去玩过德州扑克啊，看把你紧张的。不过我同意你说的，人身上是会自然地散发出气场这种东西的。那……” 女孩似乎有些犹豫，但马上又脱口而出道： “学长，你觉得我的气场怎么样啊？” 女孩笑眯眯地盯着凌志。 凌志感觉自己遇到了送命题，疯狂想联系陈峰问标准答案，在线等那种。但可惜此时他只能靠自己，又不好让姑娘等太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觉得你对台球十分热爱，对周围的人也很真诚，礼貌，大方而又不失耐心。如果你非要让我用一个词形容你的气场的话，我觉得……你就像……就像一轮太阳一样，照耀着周围的人。” 说完姑娘忍不住张嘴哈哈大笑起来，都没有注意自己的矜持形象。周围路过的人群也忍不住扭头看去，感慨着青春的颜色。凌志又有些不自在了，他不知道姑娘是在嘲笑自己言过其实，还是…… “对不起，学长，我实在忍不住，我看着你一本正经地夸人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我，虽然我觉得我没你说的这么好，但是还是谢谢你，学长，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凌志心中雀跃不已，虽然不一定是标准答案，但姑娘开心就行，她开心我就开心，哈哈。 短发女孩安静下来之后，心中也不免有些黯然。 “如果我真有他说的这么好就好了啊。” …… 临海大学，本来10分钟的路好像走了很久，凌志隐约觉得姑娘似乎带自己绕了一大圈，但因为自己一直在思考怎么好好回答姑娘的话，再加上自己也没去过临海大学，所以也没太在意。 “到了啊，我是第一次来，虽然这个校门口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物，不过校园内看起来挺大的。我听说临海大学宿舍区离这里走路都需要30分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凌志感叹道。 “嘿嘿，那确实不是空穴来风。远是挺远的，但好在校园内也挺漂亮的，走路也可以欣赏风景，也不枯燥。” “那行，多谢你带我来了一趟，以后我就认门儿了。那你快回去吧。” “嗯嗯，学长也是，再见啦！” “再见！” 凌志朝女孩挥挥手，女孩走进校门之后也向凌志挥了挥手，凌志直到看不见女孩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去。 凌志回到宿舍后，已经11点了，三位室友都已经回来了。 “凌子，回来这么晚啊，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陈峰说道。 意料之中的调侃。不过想到今晚在跟赵施言散步的时候无形当中想要向陈峰求助，他也就无心反驳了，反之看着他还觉得特别地亲切。凌志心中一动，转而痛心疾首地说道： “唉，要是你平时能多传授我点经验的话，我说不定就真不回来了。” 凌志平时很少开玩笑，更不要说反向调侃。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宿舍里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靠，凌子看来进展不小啊。”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啊，真让人羡慕。” “快说说，凌子，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看着这么八卦的舍友们，凌志哭笑不得，把晚上跟赵施言打球的情况以及遇到的另一对情侣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他没提散步的事儿，更没提两个人对对方气场的形容。 …… 另一边，赵施言回到学姐的宿舍以后，坐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暗自低语道： “唉，果然还是出事了啊。” 第十一章 女孩的心思 虽说赵施言并不觉得自己像凌志说的那样夸张，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周围的人。但是她同样没觉得凌志在说谎或者应付她，她能感觉得到男生心中的真诚，所以她还是很开心的，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啊。 趴在桌上的她现在想想，她形容凌志是个“干净”的男孩子。刚刚说出口之时，确实是凭借感觉脱口而出的。但现在仔细回忆回忆前两次的碰面，她愈发肯定自己的形容十分准确。如果光说外表的话，男孩确实不是长得很帅的那种。单眼皮，小眼睛，戴个眼镜，甚至还有少许鼻毛和没刮干净的胡子，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形象。然而他打起台球和聊起台球时的那种认真的眼神，出杆时不急不躁的流畅的动作，让她觉得打球就应该是如此，而不是掺杂一些别的东西。只是偶尔对自己好球的夸赞和说自己坏球的运气差，她觉得十分好笑。 “真是个傻子，每杆没打好的球都是运气差吗？” 赵施言没好气地想到。所以，她愿意跟这样的男孩做球友，毕竟球房里想找到跟自己同水平的姑娘几乎不可能。不过现在，她觉得她不光愿意跟男孩做球友，甚至…… 念头一起，她迅速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只不过这些被她用她固有的气场很好地掩饰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嗯，不能再这样了，这一点都不像我。” 赵施言借住的学姐的宿舍是个单人间，学姐暑假外出实习，而她应该在学姐实习回来前就搬到新宿舍了。她准备用从学姐那里借来的校园卡洗个澡，希望能顺利地忘记烦恼。 …… 第二天，凌志早早来到实验室。今天周六，实验室也会有同学过来，但比一般时候来的晚一些。凌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论文，而是打开一款接单软件。 自从他学会给自己采集数据之后，凌志觉得自己的这项技能不能被埋没啊，于是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每周末给一些客户整理一些公开数据集，不会占据自己太多的时间。 凌志在线挂了一会儿，今天的第一个客户出现了。 “您好，在吗？” “在的亲，请问您想要采集什么数据呢？” “您好，请问可以帮忙分析数据吗？” 分析数据啊，凌志不是专门做数据分析的，但是能不能做要看情况。如果只是做一些简单的统计的话…… “您可以把您的需求发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做。” “好的，我是想计算一下行业内每两个公司之间的相似度……” 凌志听着客户的需求，也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回答完之后根据数据量给出了一个报价以及预期交付时间，客户并没有多砍价，就这么敲定了。 实际上计算文本相似度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统计两个文本中有没有词语同时出现，出现频率是否相近，标点符号使用频率是否一致等等。但这些统计都是表层的统计，句子语义深层次的相似度没有办法通过这种办法来计算。比如“开心”和“快乐”是同一语义，相似度为0.97，而“开心”和“伤心”则是相反语义，相似度为0.02。如果用最表层的统计方法是没办法得出上述结论的。所以在当下，深度学习方法则成为主要的学习句子深层次语义的方法。 凌志并不想糊弄客户，他想既然要做那就尽量做到最好。虽然客户在这一块并不是专业的，也并不知道计算相似度都有哪些方法，更没有去问凌志打算如何计算，但凌志依然想用深度学习方法来帮助客户准确计算每个公司的相似度。 凌志看着客户发来的每个公司的代表产品，找到了之前自己训练好的一份词向量表，先把产品名用分词工具分词，再对应到词向量表中，最终将两个公司之间的产品所对应的向量进行两两欧氏距离计算，最终一平均得到了每一对公司之间的相似度…… 感觉也不复杂，但是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凌志整理了一下数据，发给了客户。 “您好，相似度的计算已经搞好了，您看您还满意么？” 过了一会儿，客户回复道： “[拱手]整理得太细致了，谢谢您。不过您是怎么计算相似度的呢？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想写进我的介绍推文里。” “哦哦，其实也不复杂，我用的是词向量计算的，而词向量是用深度学习方法训练出来的……” 凌志仔细地打了一大段文字，大概介绍了一下原理，没有说得太细。实际上词向量的训练过程是深度神经网络根据词的上下文来推断出来的，比如说，“开心”这个词周围经常出现的词汇与“伤心”就截然不同。所以深度语义，本质上也是由他的上下文来决定的。这也是凌志大致解释给客户的内容。 至于如何根据上下文推导出词向量，上下文的范围界定到底有多广，凌志就没有细讲，讲了客户也不关心，他只会挑重点说。 “谢谢您哈，对了，其实我这边还有一大批数据需要计算相似度，您能不能教我使用代码呢？这样以后我就不用麻烦您了。” 教代码啊。凌志有些脑壳疼，倒也不是说不行，只不过教不是计算机行业的人运行代码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但他也没有拒绝，这种需求都是常态，一般客户要了数据之后，如果想要代码，凌志都会免费给他，而且还耐心地教客户安装各种环境。 “也行，我给您发个文档，您先按里面的说明安装一下。” 凌志把以前写好的文档简单改改，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这边安装gensim包的时候报错了，……” “哦哦，那可能是下载源的问题，……” “这个地址斜杠后面是不是需要空格？……” 客户不断地询问着各种问题，凌志也耐心回答着，最后总算是帮客户搞定了。 “谢谢，麻烦您了。” “不客气，应该的。” 凌志看看表，该吃晚饭了，反正已经加了客户微信，有什么事再说。 …… 晚上7点，凌志拿起自己刚买的《字母表谜案》，准备进入自己的悬疑世界。看了没几页，手机震动了一下。凌志打开手机，发现客户又给自己发了信息： “不好意思，晚上再打扰您一下，我觉得我之前设计的表格格式不太美观，因为我一开始也没想好，还得麻烦您再帮我排一下版。……” 之后凌志收到了客户发给自己的图例，表示按照这个格式来排版。 倒也不是很麻烦，凌志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加班，很快就重新设计好了。 “哇塞，您太给力了，这么晚您还能及时帮我，太谢谢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凌志想了想，又厚颜加了一句： “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给我个20字以上好评哦。” “必须的，非常满意，必须好评。” “嗯嗯，谢谢您支持[笑脸]” 应该算是结束了吧，凌志笑着摇了摇头。一般他不会主动要好评，除非感觉客户很满意的时候。想一想自己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凌志不知道，但他想起了另外一些事。自己逛其他店面的时候，有时候咨询的问题多了，客服回复的速度就很慢，亦或简单地回应一句“做不了”，你在屏幕前面生闷气也没办法。太多的案例，历历在目。凌志不敢保证自己的服务百分百满意，但是他依然想让自己尽量做到最好，因为他不想成为自己一度很讨厌的那类人。所以即便是客户连自己的需求都没搞清楚，只要大体方向他能get到，剩下的就是帮助客户耐心地完善细节，他也因此收获了一些经常找他帮忙的老客户。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客户的评价：“非常好的一次购物体验，工作人员编写的代码很专业，对于如何运行程序也有详细的说明，整个服务过程十分有耐心，即便是非工作时间也尽心尽责。” 客户觉得遇到了一个耐心的我，我觉得也遇到了一个礼貌的客户。凌志想道。 …… 第二天，凌志边打开接单软件，边阅读论文。不一会儿就有生意上门了。 “您好，我想问一下您这边有高端外围的数据么？” 凌志看到这句话，虽然他不懂什么叫外围，但他微微觉得有些不妙。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应道： “您好，我们没有这种数据，您有相关数据的网站吗？如果是公开数据集的话我可以帮您采集。” “那个，方便加下微信么，有些内容不方便在平台上说。” 凌志那种不妙的感觉更甚，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扫了客户的微信。 “这种数据现在都很稀缺的，拿到的话能卖到不少钱。” “哦哦，什么是高端外围啊，我该怎么找您需要的数据呢？” “你上网上搜一下就知道。” 凌志搜了一下，虽然他已经有预感，但是看到第一条结果，还是马上验证了他的想法。他马上回复客户说： “您好，这类数据我们是不允许采集的，不好意思。” 这个客户似乎不死心，滔滔不绝地而又自顾自地宣传着这种数据的珍贵性，最终似乎觉得对面不动心，于是便没了回复。 凌志长舒了一口气，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灰色地带的东西绝对不能碰啊。 第十二章 多谢女侠 凌志并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过去半年时间中有不少人想获得一些非公开的，甚至是隐私的数据，比如竞争对手的数据之类的。别说凌志搞不到这种数据，就算他能，他也不会去搞，再说了，店长也在员工群里面三令五申，哪些数据绝对不能碰，凌志这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自然是严格遵守。 被破坏了心情，凌志有些郁闷，他关掉接单软件，打开微信，看到了赵施言几分钟前刚刚给他的留言。 “学长，周末也在忙嘛？” “也没算在忙吧，边看论文，边帮人整理整理数据。你呢？现在还没正式入学，应该不算很忙吧。” 凌志回复道。 “嗯嗯，还算可以，我导师提前给我发了很多论文让我熟悉下，这文科的英文看得我头都大了，哈哈[捂脸]” 唉，确实，跨专业考上的多少都会挣扎一段时间，更别说偏理转偏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哈哈，我这边也没好多少，让我帮忙整理数据的客人净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不过话说什么论文啊，不介意的话让我看下可以吗？” “哦哦，是有关‘代际’的论文，讲的是父母学历高低及搭配对后代的影响的研究。不过看就算了吧，学长也挺忙的，不想打扰你。” “这还挺有意思的，没关系，你发给我，我简单看看摘要就好，不耽误多少时间。”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发过来一个文件。 凌志看了看标题，打开文件简单浏览了一下，叹了口气，回复道： “社会学相关的我确实看不懂，似乎讲的是父母对于孩子教育不平等问题上所做的补偿。倒是举了一个例子，说的是假如哥哥在教育投资上比弟弟多了1元，那么弟弟将会得到父母额外的0.47元补偿。不过怎么补偿，补偿的形式是什么，我也还不清楚。后面开篇第一段讲了不同的模型预测了不同的代际补偿结论，再往后似乎也用到了线性回归等等的模型……” 凌志仔细回复着自己的见解，点击发送，又习惯性地重新读了一下自己的文字，防止有错别字之类的。确定没有之后又陷入了思考状态，觉得对这篇文章提出的问题还是一知半解，准备再仔细看看。就在这时，赵施言回复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回复道： “学长你还说你没看懂，这才多长时间，你把我2天才理解到的内容给讲出来了，我想抱你大腿了，学长。” 说着发了一张抱大腿的表情。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他倒不是嘲笑姑娘的阅读能力，他确实只是粗略浏览了一下，并不懂什么细节。他正准备回复赵施言谦虚一番，这时候赵施言又发过来消息： “哈哈，开玩笑的学长，虽然我知道学长很厉害，但是不会随便请教问题，耽误你时间啦。” 这说的是什么话。凌志回复道： “没耽误，确实挺有意思的，没见过这种研究形式。再说我刚刚忙完，没啥别的事，挺闲的，你不介意的话再陪我聊会儿吧。” “好呀好呀，那我们不聊论文了，聊点别的。学长你刚刚说在帮别人整理数据，是帮导师吗？” “哦，那个啊，那倒没有，就是在网上接的一些简单的工作，帮别人整理一些公开数据。只不过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户……” 凌志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讲了讲，包括过去几单生意的大概过程。赵施言不时附和，时而跟他一起愤慨，时而夸他有耐心。 “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客户，他让我帮他整理的数据很少，所以我没要多少钱，一单下来也只够我吃一顿饭。后来这客户又来，说觉得我整理的数据不错，让我继续再整理一批，说着都没等我同意就直接在网上下了跟之前一样价钱的订单。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这一次要的数据太少了，这次增加的需求其实我完全可以当作售后服务来做，根本不用再加钱。于是我跟客户说让他退款，这次我免费帮他做，客户不知道为啥，坚决不退，我都无语了。我没办法，只好叮嘱客户不要随便下单了，后期再有数据需求的话，只要量不大，我都会免费做，客户最后同意了。” “哈哈哈哈哈！” “学长你也太实诚了吧，天上掉下来的钱你都不要嘛？明明是人家心甘情愿给你送钱的。” “虽说是你情我愿，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这点工作量是配不上这点钱的，所以我坚决不会要。” “哈哈，我觉得学长实诚地有些可爱，傻傻的可爱！不过，我喜欢，不愧是我看上的球友。道理我也懂，不过学长你这么善良会容易被欺负的哦。” 凌志突然有些脸红，不过转而想想，自己实在是多心了。人家是肯定自己的品质，又不是喜欢上你这个人，瞎琢磨啥呢。 “哦哦，还行吧，以前确实是做过不少冤枉单，工作量大收益少，但是至少无愧于心，所以笑笑也就过去了，毕竟自己还收获了经验。不过也因此积累了一些老客户，这几个月经常有人多次找我整理数据，我觉得自己的工作方式还是会有回报的吧。” “岂止是有回报，你放心，学长，以后我有事儿找你帮忙，一定给你足够的回报，不会让你再受欺负的。[恨恨]” 凌志心中一暖，心中豪情起伏： “多谢女侠支持[抱拳]” …… 俩人又聊了一阵，赵施言转移话题道： “对了学长，上次的那个梦瑶姑娘说想要找我教球，她请我，但是我今天有事出不去，所以就约她改天。我想了想，咱们毕竟是一起打球的时候遇到她的，她请我去，我也想请你一起去，你要不要来啊，学长？” 凌志有些意动，但总觉得自己过去有点像电灯泡。人家俩女孩子练球，你干啥？想想那个场景，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要不还是算了吧，她毕竟约的是你，我去有点尴尬了吧。改天我俩单独约吧。” “奥，那好吧。” 也不知道为啥，之后是长达1分钟的沉默，凌志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拒绝的太干脆了，正想再解释一番，就看到姑娘回话道： “没事的，学长，那我们改天再约球，学长你先忙吧。” 凌志突然觉得有些如鲠在喉，他突然想起姑娘今天率先给他打招呼都问的是他的事情，刚刚也说自己有事，但是都没怎么提到具体的事情。他瞬间下定决心。 “那个，你先等会儿，你今天专门找我不是只为了聊天的吧。你刚刚也说了今天有事，但还是费了好多时间陪我聊些有的没的。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帮你一把，帮不上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凌志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心中长舒一口气。 过了一分钟，赵施言发了一个斜眼笑的表情，紧跟着说道： “还真有事情想请学长帮忙。聊得太久了，我给忘了哈哈。” “怪我怪我，我拉着你自顾自聊了这么久，都没问你找我什么事儿，你说。” “是这样，我有一个学姐问我认不认识懂计算机的同学，让他帮忙参谋一下云服务器的参数，她想租用一台合适的云服务器做问卷调查。” “哦哦，这简单，你让她把意向的云服务器链接发给我，我看下。” “那麻烦学长啦，我们都没这个概念。” 链接发过来之后，凌志简单看了看，叹了口气，回复道： “其实做问卷调查并不需要这么好的配置，一台普通的云服务器足够用了。显卡、流量什么的都不用选太好，这也是节省你们的成本。当然，看你们导师资金充不充裕，如果充裕的话，其实包月甚至包年都没关系，不充裕的话，按量计费比较划算，毕竟问卷调查耗费不了几个流量……” 凌志随后详细地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包括每个参数具体选哪个比较好。末了。 “好的，谢谢学长啦，虽然我不大懂这些参数，但是感觉学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转达给学姐哒。” “嗯嗯，能帮上忙最好，参考即可，可别把我说的话当做规范哦。” “明白明白，下周有空我请学长打球。那学长，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回聊。” “好，回聊。” 了却一桩心事，凌志静下心来，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的谈话。 “和她聊天确实很开心，也很能产生共鸣，但是，问题是……” 凌志虽然觉得自己不是情圣，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他意识到，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自己。 “你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对吗？你是不是不打算做出任何改变？如果你回答是，终有一天，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凌志心中在问自己。毫无疑问，他喜欢现在的状态，但是赵施言呢？她是不是也跟自己同样的心情呢？ 凌志突然豁然开朗，他可以肯定一点，他绝不允许自己独享这份快乐。 …… 下午。 凌志打开赵施言的微信，发送道： “那个，我又改变主意了，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就算在旁边看你们俩打球也挺有意思的，你们约好时间之后能带上我吗？” 第十三章 守望 周二晚，凌志离开实验室，吃完晚饭后，背着包直接去了球房。到了之后，很快看到了两个倩影围绕在一张球桌旁，他径直走了过去。 “你们来得挺早啊。” 赵施言看着凌志，微笑着说： “也没多早，刚到没多久。” “学长好啊，哇！好荣幸，能有两位高手教我打球。” 梦瑶对凌志说道。 凌志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哈哈，忽略我，忽略我，我就一看热闹的，你们打。” 今天两个姑娘的打扮跟那天差不多，短发女孩依然戴着她的那副手套，长发女孩还是穿着她的那条热裤，不过今天倒是把长发束了起来。 凌志坐到了他的vip席位上，也没玩手机，静静地观赏着。周围打球的人也时不时把眼神飘过来，猜测着三人之间的关系。 短发女孩的击球姿势依然是那么标准。蹬直的右腿，左前方迈出一步微微屈膝的左腿，稳固而不带丝毫晃动的左手架，低下头被发梢稍微遮挡住一些的坚定的眼神，笔直的出杆，出杆后身体依然稳稳趴在台面上，盯着弹出的白球，没有丝毫晃动。 长发女孩全名叫李梦瑶，她则随意很多，出杆时则是左腿笔直，右脚尖微微着地，以一种在悬崖边跳舞的姿态慌忙地击出一颗球，好像再拖一会儿就会身体不稳掉下悬崖一样。出杆倒是好了很多，好歹能把力打实一些，但以她稚嫩的发力，想要打出杆法基本不可能。 凌志看着两个姑娘优美的身姿，不由自主地发现长发女孩的发育要比赵施言稍好，如果说赵施言只是微微凸起的程度的话，长发女孩就几乎是大球碰小球的状态了。但他很快强迫自己把眼神转移开来，注意力重新放到球台上。 没过一会儿，短发女孩打进了一颗长台，并且白球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好球好球！” 凌志拍了拍手，表示夸赞。赵施言回过头，对着凌志比了个剪刀手，小嘴微微张开，虽然没有说话，但口型明显是“耶”。 “姐姐太强了，要是我也像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哈哈，别那么认真啊，娱乐为主嘛。” 两人继续，赵施言时不时跑到长发女孩后面，帮她纠正姿势，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习惯的，更多时候，长发女孩的站位还是以一种很别扭的姿态呈现。 不一会儿，长发女孩长台推进了一颗靠近袋口的球，凌志轻轻拍了一下椅子的靠手表示赞赏。但他很快又皱了一下眉头，虽然赵施言教的很好，长发女孩发力也好了很多，但是…… 凌志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怪异的感觉，他只能暗暗将这种感觉放在心底，不过很快他的这种怪异就换成了尴尬。眼前长发女孩在靠近他的这半边球台背对他击球，那弯下腰肢趴下击球的身姿顿时又让他的眼神无处安放了，更别提长发女孩穿的是短裤，他默默地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等长发女孩打完球，没过一会儿，赵施言也来到了凌志这边背对他击球，赵施言虽然身材也很好，但好在穿得宽松一些，即便如此，凌志也不想盯着不礼貌的地方，还是默默地低下了他低贱的头颅。 为了缓解他自己的尴尬，他拿出自己带的一本书，开始边看书边用余光看着球台。 这本书他快看完了，虽然说是名著，但前80%的篇幅真的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好在他快要解脱了，因为他看到了点题的一幕： “……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我就站在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注1） 凌志看到这里心颤了一下。这本书在这段话之前的内容毫无吸引力，男主霍尔顿被中学退学后不想回家，到处无所事事，看谁都不顺眼，标准的叛逆少年。然而当妹妹菲芯问他喜欢做什么时，他却说出了这句话。看似叛逆的少年，心中也有一股柔情。 凌志抬头看着两个女孩，心中不免在想，之所以今天改变主意来到这里，我是不是也在希冀着守望着什么呢？ 没看几页，突然肩头被拍了一下，凌志看到赵施言坐在自己旁边，盯着自己手中的书。 “在看什么呢？学长，这么入迷。” 凌志边把书的封面转过来对着短发女孩，边说道： “《麦田里的守望者》，看过没？主要是微信书单给我推荐好多次了，我就从图书馆借了一本看看。” “哦哦，这本啊，我没看过，不过听说在米国挺受欢迎的，回头你看完要分享给我哦。” “那肯定没问题。” “好啦好啦，别看啦学长，跟我们一起打球啦。” “哦哦，行啊，不过三个人怎么打？” “嘻嘻，我有主意，你快起来。” 凌志被短发女孩拽起来，他顺势把书放在短发女孩坐过的座位上。只见短发女孩把所有球再次摆放到台面的正中间，凌志瞬间明白女孩想要干什么了，他连忙说： “额，这么打好是好，但对梦瑶来说恐怕有些难了吧。” 赵施言微微撇了些嘴。 “哦哦，对耶，那怎么比较适合三个人打呢？” 赵施言陷入了沉思。 “额，学长，没关系的，怎样都行，不用顾忌我。” 李梦瑶连忙说道。 不过凌志很快便有了主意。 “这样，我跟施言左手打球，梦瑶你右手打球，怎么样？” 说完，眼神看向短发女孩，短发女孩会意，微微瞥了一眼他的左手，说道： “好啊好啊，挺有意思的。” 长发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事实上台球职业选手有不少人都是可以左右开弓的，但大家在比赛时还是会用自己最习惯的手来击球，所以很少能看到职业选手在比赛时左右开弓，但罗尼·奥沙利文是个例外。他平时习惯用右手，但他曾经在一场比赛中用左手跟对手比赛，最后还获得了胜利。对手恼羞成怒，认为火箭不尊重自己。火箭为了证明自己左手也在状态，赛后在世界台球联合会的组织之下用左手打了一杆单杆破百，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而在普通球房里，会左右开弓的人就更少了，凌志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刚刚一开始，三人都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凌志和赵施言是打球别扭，李梦瑶是打不准。凌志和赵施言虽然都在努力摆好姿势，这次换成了左腿绷直，右脚向右前方屈膝迈一步，但困难的是左手出杆的动作很不习惯，没有了右手的连贯感觉。 好在打了一会儿之后两人逐渐习惯了起来，凌志甚至偶尔还能发力打出一些杆法，赵施言就没那么幸运了，大多数球都是在轻推，即便如此，凌志觉得短发女孩还是打得很认真，出杆时候一点都不急躁。李梦瑶还是老样子，击球时也没个章法，发力忽大忽小，有时候打不进球也会把台面上其他球都撞乱，更多的时候是把白球停到奇奇怪怪的位置，不方便击打下一颗。不过凌志和赵施言也没在意，既然一起打就别嫌人家菜。 “哈哈，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初学者？唉，你后手可以再抬高一些嘛。” 凌志走到赵施言身边，微微把她的胳膊肘往上抬了抬，不过做完之后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好在赵施言不以为意，打完之后起身气呼呼地说： “学长也没好多少啊，该你了该你了，快去快去。” 凌志走到白球跟前，摆好姿势，赵施言也趁机走到凌志身边，摆弄起了他的胳膊。 “这样运杆，这样，对，对……” 见姑娘这么大方地帮自己纠正姿势，他也没有矫情，在玉手辅助之下成功击打了出去。 “是不是感觉好很多了？” “嗯嗯，有buff加成感觉稳多了，谢啦。” “哼。” 姑娘得意地走开，下一个换李梦瑶来打。 …… 过了一会儿，凌志感到手机一阵震动，打开一看，王导给他留了言： “凌志啊，有篇论文麻烦你帮我下载一下……” 唉，来得真不是时候，凌志心里一叹，收起手机，对两个姑娘说： “那个，施言，梦瑶，你们继续打，我导找我有点事儿，我得先回去了。” “这样啊，那你先去忙吧学长，下次再约。” 赵施言说道。 “学长再见。” 李梦瑶也向凌志挥挥手。 “再见。” 凌志背起包先走一步。 两个姑娘又打了一会儿，李梦瑶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跟学长真的只是普通球友吗？” 赵施言微微一笑，说道：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过，说实在的，学长是我在这个球房遇到的第一个如此热爱台球的人。对，没错，不是喜欢，而是热爱。” …… 凌志回到宿舍，把老王要的论文发了过去，正准备伸个懒腰之后洗个澡，突然接到了赵施言的微信语音通话。他正奇怪，这么晚了，这姑娘还有什么事找自己？难道还没打过瘾？ 接通之后。 “喂，学长，忙完了吗？” “嗯，刚好忙完，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嘻嘻，哈哈哈哈……” 从语音中能感受到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但他却一头雾水，搞不清这姑娘要干嘛。 注1：引自《麦田里的守望者》，j.d.塞林格 第十四章 研究生的心酸 “那个，学长，抱歉抱歉，就是觉得有时候学长在某方面没有自觉，我就没忍住。是这样，学长你的书落下了，你没发现么？” 我靠，走得太急，没把书带回来，我这脑子。凌志暗骂自己一下，随手翻了翻书包，果然没带回来。 “额，你看我这脑子，我真的服了。那个，麻烦你帮我先收起来好吗？书不着急还给图书馆，改天你再拿给我就行。” “嗯嗯，没问题，我就是告诉学长一声，省得你找不到书着急。” “多亏了你，多谢多谢。” “对了学长，梦瑶说既然都认识了，也想加你一个微信，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可以嘛。” 凌志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虽然不反感美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梦瑶并没有给他很想去深入认识的那种冲动。再说人家都有对象了，自己有这种冲动又能怎样。于是没有犹豫说道： “还是算了吧，她有事儿找我的话你帮我转达吧，人家都有对象的人了，我也不会主动找她。” 说完，凌志想了想，觉得自己对某些事似乎后知后觉，又补充道： “那个，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应该没交男朋友吧，如果有，我以后还是少约你出来了，防止你对象误会。” 沉默了一会儿，姑娘突然笑了一声，说道： “那学长觉得我像是有男朋友的人嘛？” 又是送命题啊，不过这次凌志心中有了答案，再说也不是当着赵施言的面，所以马上说道： “你性格这么好，肯定很多男生追你，按说有也不奇怪。但我觉得你应该没有，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去球房练球了。不过要是你有异地恋的男朋友那就当我看走眼了。” “你没看走眼，学长，我是母胎solo。不过还是谢谢学长啦，我没你说的那么受欢迎。” 猜对了啊，凌志会心一笑，正准备再夸她一番，说她真的性格很好之类的，赵施言突然说道： “那学长呢？你有对象吗？” 凌志下意识想要直接说没有，但转念一想，自己太实诚了也太让人好懂了吧，于是照猫画虎。 “你猜猜看。” “不用猜了，学长你肯定没有，有的话你还会跟你的那帮兄弟们一起出来打球吗？” 凌志不死心。 “那哪能说明什么，万一我有异地恋的对象呢？” “哦哦，这倒是很难猜到，不过学长你这么实诚的人，如果有对象的话，就不会大星期天地找我陪你聊天了，肯定就会陪你的小女友了啊，哈哈。” 凌志服了，被摸得透透的。不过他也没纠结上周末到底是谁找谁闲聊，承认道： “服了服了，我确实没有，还是赵女侠厉害！” “是吧是吧。” …… “你现在回到宿舍了吗？” “还在路上，快到了。” “行，书的事情谢谢你了哈。”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那行，先聊到这吧，也不早了，学长早些休息哈。” “嗯嗯，你也是。” 说完，凌志把手机从耳朵边离开，盯着屏幕，不一会儿，赵施言就结束了语音通话。虽然他觉得赵施言应该没有男朋友，但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会觉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怕失去一个好的球友还是怎样。 凌志很快平复了心情，他再次想起《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那个片段。后面的剧情大概率就是霍尔顿回归正常生活了吧，他为了守护心中的那份纯真，不惜再次牺牲自己对周围人的偏见，再次融入到那个他看不顺眼的世界中，为的是将来他有更充足的能力去守护心中的那份净土。 如果说霍尔顿鼓起了勇气，选择了正确的道路的话，那我呢？我是不是顺着科研这条道路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好了呢？发表论文，顺利毕业，找家好的单位，当老师也好，不当也罢，平淡地度过一生，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生活吗？ 凌志扪心自问，他也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但没有一次能肯定自己的心意。 “砰！” 宿舍门被狠狠地撞开来，只见林奇松快步走进来，把书包狠狠地往桌上一扔。 “卧槽！老吴就他妈是个……” 凌志一头雾水，但是就这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在高峰紧随其后，轻轻关上宿舍门。看了看被林奇松扔到桌上的包，帮他把里面电脑拿出来，看了看，叹了口气说： “唉，你心里有气也别拿电脑撒气啊，摔坏了也是自己的啊。还好没啥事儿。” “摔坏就摔坏了，正好有借口不给他干活儿了。妈的，敢卡我毕业……” “唉，他这人就那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别跟他怄气，没必要。” “忍他很久了，草！” 说完摔门而去。 高峰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座位。凌志仍然一头雾水。 “峰哥，松哥怎么了啊，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高峰转过身，说道： “唉，别说你，我也第一次见啊。还不是因为我导。” “怎么了，老吴又虐待他了？” “倒也谈不上虐待，之前他也有过很惨的时候，被老吴派活儿累到手抽筋，deadline不宽松也不给劳务，都是常态。但今天他不爽，是因为跟老吴的一次谈话。” “谈话？怎么，老吴又对他提要求了？” “那倒不是，今天他找到老吴，说自己论文投稿不顺利，能不能先写个专利，先保底满足毕业要求，再好好改自己的论文。” “我记得你说过，老吴是不允许你们学生以专利的形式毕业的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说归说，以往师兄师姐投稿不顺利以专利毕业的也不是没有，毕竟申请个专利虽然花点钱，但没什么门槛，投稿就不同了，专业的审稿人一审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都有，如果审稿时间长最后拒稿，那就很惨。他就想跟老吴通个气，说了自己的想法。” 凌志已经猜到结局了，但还是问道： “老吴没同意？” “那当然，他什么原则大家都知道，但现在奇松当面把想法提出来，他觉得脸上挂不住，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没镇住底下学生还是怎么着，猛烈地驳斥了奇松的想法，还说让他不想干早点退学。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实验室很小，老师跟学生坐一块，他这么一吼，奇松能不气么。但他当时还是忍了，坐回了自己座位，今天我们实验室噤若寒蝉，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小了。晚上跟我一起出了实验室之后一言不发，直到刚才。” “唉，也是，谁遇到这事儿都心酸。其实老吴这原则你们应该都懂，也不是不能通融，只不过这么公开一闹，不管是谁的自尊心都挂不住。” 凌志长叹了口气，高峰也无奈地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事实上老师的想法也都能理解，专利这种没有门槛的东西在老师看来没什么技术含量，本着关心学生的姿态，希望学生能多出一些科研成果，发表论文，为自己将来的简历添砖加瓦，没什么不好。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科研成果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有的，审稿有时也会看运气，所以学校设置可以以专利毕业的做法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每个老师的标准不同罢了。 这点上凌志觉得王导就好多了。王导虽然也不赞成学生发专利毕业，但是他也不反对，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科研大神。所以他总是表面上教育大家一番要好好做科研，实际上真有学生想发专利，他也不会阻止。 凌志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等松哥回来后再安慰安慰他了。 过了一会儿，陈峰回来了。 “凌子，今晚找你吃饭你怎么不在？去哪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哦，我找施言打球了。” “哎哟，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这‘施言’一口一个叫的，很顺嘴了嘛。” “别瞎说，与其关心我，你还不如帮忙一会儿安慰安慰松哥。” “卧槽，松哥怎么了？失恋了？不对，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凌志跟高峰生无可恋地看着陈峰，把事情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凌志本以为陈峰会马上表示出愤慨之情，但出乎意料的是，陈峰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许久，才感叹道： “唉，大家都不容易啊。” 凌志听出哪里有些不对劲，问道： “怎么？你也被导师摧残了？” 陈峰转过头，说： “那倒没有，就是想起我这段时间标数据的虐心过程，感觉跟松哥感同身受了。还好有老哥你帮我，要不然我也不一定绷得住。” “也是，你这段时间也不容易，搞数据什么的最折磨人了。” 这块儿凌志最有发言权，他也在上周末抽空帮陈峰把数据筛完了。 “不过话说回来，高峰，松哥这么一折腾，感觉你没怎么受影响啊，你就没压力么？” “我？我没啥压力，因为我早已把后路安排好了。” “我去，后路？什么后路？难不成你已经联系好了新导师，准备换导师了？” 研究生换导师虽然很麻烦，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凌志和陈峰倒还真的挺佩服高峰的勇气，毕竟老实待着还能安于现状，换个新环境不见得就一定会好。 “那倒没有，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去加国深造了。” 第十五章 批评 高峰在宿舍里的形象一向是老大哥一般的成熟稳重，他在今天这事儿的冲击之下不为所动，凌志和陈峰都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峰竟然如此果断，把自己直接支到了国外。 看着凌志和陈峰目瞪口呆的眼神，高峰笑了笑，说： “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刚好有这么个联合培养的机会，我想着在老吴这边没什么进展，就逼自己一把。到了国外名导那边，也不见得轻松。” “那也很牛逼了啊，高峰，苟富贵，勿相忘啊！” 看着笑着打趣的两人，凌志也为高峰感到高兴，不过转而又有些伤感，三人一起打球的日子终究将一去不复返了啊。不过人各有志，凌志马上平复了心态，准备收拾收拾睡觉。 凌晨一点。 林奇松开门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去喝了点小酒还是跑了一圈，总之也没觉得动作有多大，估计是怕吵醒他们三个。没过多久，他也上了床。凌志虽然闭上了眼，但还没睡着，听着林奇松进来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么晚了，还是早上起来再说。 …… 接下来两天，林奇松一直都待在宿舍，没去实验室。凌志三人也抽空试着跟他搭话，他也爱搭不理。 凌志这几天尝试着把自己的数据集再筛一筛，他发现自己的数据集里面有太多的短文本。实际上短文本带来的信息量很小，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更小，所以删除一些短文本有助于提高这个人的文本写作风格辨识度。同时他根据网上的经验，调整了一下相关的参数，到了周四下午，准确率已经提高到了70%左右，这让他十分振奋。 周四晚，赵施言约凌志周五晚上打球，凌志趁着高兴的劲头，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周五上午，又是一周一度的例会，大家照例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老王到来训话。 只见老王阴沉着脸，也没有按照惯例多说几句，直接拿着一沓论文，坐在主位。 “有谁要讲的，讲一下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个学生慢悠悠地拿着自己的u盘，将自己的ppt放映出来。 凌志看了看，站起来的是罗普，跟自己是同一届进来的专业硕士，平时感觉也没什么存在感。不过老王分配给他的研究方向是社交网络话题发现，但感觉过了也挺久的了，始终没什么进展。唉，凌志感觉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你自己也没好多少啊。 只见罗普开始讲道： “那个，今天想来分享一篇论文，题目叫……” “你等会儿，这篇文章是哪个期刊放出来的？” “.…..额，我记得是一个顶级期刊，应该是ieeetopic……” 说了一半便停在那里。 “啊？到底哪个期刊？” “额，老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期刊名中带有一个topic。” “你这讲论文连论文出处都不交代清楚吗？那你不交代清楚我们怎么知道这篇文章的权威性呢？” 老王声色俱厉。 罗普连忙说道： “额，老师我下次注意。” “你一定要养成这种意识，不管是以后你写毕业论文也好，还是给别人讲述你的科研成果也罢，都要认真严谨。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的话，那你将来答辩，老师们会怎么评价你？你说？” 罗普不敢吭声。 “那你继续。” “额，这篇文章主要解决的是社交网络中话题的发现，主要是通过聚类的方法来实现的……” “你这个公式代表什么含义呐？” “.…..” 场面又陷入了安静，之后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罗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凌志在这种氛围下也坐立不安。他看到周围不少同学欲言又止，想稍微解围，但由于对这个研究方向不是很熟悉，所以也不敢随意插嘴。 “那你作为讲者都不知道，为什么放出来呐？指望我们给你讲吗？” 罗普继续沉默。 凌志看不过去，他对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无知，以前也用过概率主题模型来表示过一篇文本，所以插话道： “这个公式是不是计算相似度的呢？因为他想通过计算相似度来将相似的话题聚合到一起……” “额，对，就是这样。” “那你这个聚类方法和概率主题模型比又有什么优势呐？” 老王又抛出送命题。 罗普变成了一只羔羊。 “说话，你不要以不变应万变。” “额，老师这块我确实还没搞清楚。” “没搞清楚你私下里就要下功夫，没搞清楚你就要比别人少睡两个小时，听到没有，嗯？” 罗普点了点头。 “你要讲ppt你就要全方位地准备好，不要说我让你讲你才勉为其难地讲，你要是应付差事的话就别浪费时间，听到没有？” 罗普垂首，一言不发。 “那行，就这样吧，下周你再来讲，要准备好，不要像今天这样。” 罗普站起来，坐了回去。 “那个谁，林铮，上次跟你讲的那篇文章，你讲一下吧。” “啊？” 凌志看了过去。林铮，比自己高一届的师兄，跟林铮同届的师兄当中，只有他不做车辆路径优化的方向，而是毅然决然地投入了老王的开荒事业，只不过到目前也是尚未有什么成果出炉。 “啊什么啊，你忘了？” “我以为是看懂论文之后给您私下汇报一下，没想着要在这里汇报。” 看老王神色渐渐不悦，林铮赶忙补充道： “不过我做了点笔记，我现在拷过来大概讲一讲吧。” 老王不置可否，林铮赶忙起身去拿自己的u盘。 老王看着自己手中的论文，对着周敏师兄说道： “周敏啊，你这个论文我看还是有很大问题。你前面引言没有说清楚你解决的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啊，你应该说，我们解决的是带五个目标的带时间窗的车辆路径优化问题，这个问题是你第一个提出来并解决的……” 老王一顿苦口婆心，他这副严谨认真的态度确实是令凌志感到佩服，但是言辞中偶尔会表现出不耐，总是希望学生能一步到位，不出现任何问题。凌志心想，以后轮到自己的时候说不定要被批得更惨，所以不能笑，不能笑，幸灾乐祸是绝不能有的。 不一会儿，王导说完了周敏师兄，林铮也做好了准备，打开了他做的简陋的笔记，时不时打开论文中的某张图配合说明论文传达的核心思想。凌志觉得如果按往常一样，王导说不定又要吐槽。不过出乎意料，王导在整个讲解过程中一言不发，时不时盯着自己的手机，像是在回复着什么信息。也不知道是无力吐槽，还是真有什么事儿，好在不久之后林铮就讲完了。 王导继续刷着他的手机，林铮坐在电脑旁无所适从，周围同学有的低着头，有的看着王导，场面又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王导的眼神终于离开了手机。 “有没有别的问题？” 空气安静。 “没有的话就先这样吧。” 大家一言不发，默默离开会议室，老王还是在刷着自己的手机。 回到实验室，大家也都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怎么讨论。没过一会儿，王导过来，再次坐在周敏师兄身边，跟他讲着论文的问题。时不时走到谁身边，强调一下端正科研态度啊，加快进展啊之类的。 …… 中午，凌志难得和周围同学一起去吃饭，林铮和罗普也都一起。 “唉，你不用介意老王说的话，也不用怕他，他都是为你好，你忽略他的语气就行了。” 林铮拍了拍罗普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确实有些东西自己没搞清楚，倒不是怕他，自己回答不上问题罢了。” 罗普笑着说道。 看着罗普与林铮说笑的样子，凌志反而松了一口气。也是，老王其实并不是对谁有偏见，有时候发现你做事情不到位会忍不住说两句，但你忽略他的语气后，发现他提的都是宝贵的建议，所以学生们不会觉得心里委屈。但话说回来，被当众批评，是谁都不好受，罗普心里看上去也没什么疙瘩，那再好不过了。换成自己，或许做不到跟他一样好。 凌志走在众人后面，慢慢踱进餐厅。餐厅是自助式的，大家自己拿自己喜欢的一碟菜，点完之后统一结账。他点菜的时候一般都习惯点一些比较快能解决的，比如豆腐啊，蒜黄炒鸡蛋啊。但今天他突然想点个肉，看着手边正好有一碟像是菠萝炒肉的菜，凌志犹豫了一下，拿进自己的餐盘。 找个位置坐下来没多久，凌志就后悔了，他发现自己看走了眼，这tm不是猪肉，而是鱼肉啊！ 凌志不是不喜欢吃鱼，但是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吃鱼，为了挑鱼刺，难免吃得很慢，让别人一直等自己，凌志很不好意思。而不吃完又怕别人觉得自己挑食，所以他又觉得为难起来。 以前有机会跟大家一起去吃麻辣烫，他觉得一份面不管饱，就点了两份，结果吃到最后当然是撑得受不了，而自己却要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状态把剩下的面很快解决，防止别人发现他吃不完，也避免别人等他太久。 唉，没办法，只能硬拼了。 在周围人谈话的时候，凌志专心扒自己的饭，尽管他吃的已经很快了，但在他吃鱼吃了一半的时候，其余所有人都已经吃完了。 唉！该来的还是得来。 第十六章 高杆 凌志确实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因为他跟大家在一起会无意识地怕给大家添麻烦，所以也经常乐得一个人独处，偶尔约约陈峰。也就是陈峰在自己面前经常没大没小的，他才能稍微放开。再有就是赵施言，也不知道是因为遇到同好还是怎样，万年单身狗的他竟敢主动上前搭讪，还跟人家姑娘聊得不错。凌志觉得不是自己进步了，而是姑娘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脑中胡思乱想着，手中的筷子也渐渐停了下来。凌志恍然发现，周围大家都已经不聊天了，开始默默地刷着自己的手机，他顿时风中凌乱。 “那个，你们先走吧，我这鱼还得再解决一会儿，最少还得10分钟，先走吧，先走吧。” 凌志连忙说道。因为话说到一半发现林铮师兄想要开口，大概是想说自己慢慢吃，别介意。所以他说完就连忙起身，让坐在里面靠墙的罗普先出来。大家见状也都没矫情，慢慢端起餐盘先撤。凌志长舒了一口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觉得无比轻松。 慢慢吃完了自己的鱼，凌志返回实验室，拿出手机一看，有人给他微信留了言。 微信名叫徐东阳，是凌志以前跟赵施言提起过的那个大哥。就是那个打球过程中没那么多废话，要么称赞对方，要么说运气不好的那个。凌志跟徐大哥打了不少次球，但从没亲口问过徐大哥叫什么名字，哪里工作。偶尔会在打球的时候听到大哥接到妻子的电话，电话那头还会有咿咿呀呀的声音，明显是新晋奶爸。而他的微信名看起来也像是他的真实姓名，没有起那些花里胡哨的网名。所以久而久之，凌志对徐大哥的印象可以用几个词概括：中年人，奶爸，实诚，幽默，运气大哥。凌志经常称徐东阳为“大哥”，徐东阳经常称凌志为“帅哥”，尽管凌志并不是长得很帅的那种类型。徐大哥也只知道凌志是研究生，从没问过他的其他信息，这也让凌志觉得跟大哥打球很放松。 “帅哥，晚上打球吗？” 徐大哥微信邀约。 额，这还真是不巧。徐大哥打球跟自己水平相当，要不是今晚约了赵施言，他说不定还真会答应，因为前段时间他听大哥说要回老家一趟，所以很久没约了。 “那个，大哥，不好意思哈，我今晚约了别人打球了，我们改天约吧。” “行。” 徐大哥心直口快，也没多问。 凌志也没有因为拒绝了大哥而觉得愧疚，他知道大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凌志回到宿舍，把包放回去。然后盯着角落里已经积了灰尘的杆盒，有些犹豫。 他很早以前便买了一根属于自己的球杆，虽然不贵，但自己每次打完球都会用湿毛巾和干毛巾轮流擦拭一番，保养得很好。偶尔跟大哥打球时拿出来用，跟其他人打的时候他就懒得拿出来了。然而这次，他想拿出来。 凌志很快便做出决断，他擦了擦杆盒上的灰尘，带上杆盒往“8号青春”走去。 晚上6:30。 凌志先到了球房，先开了台，没过一分钟，姑娘就到了。 赵施言今天穿了一身黑白条纹短袖，手边拿着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下身穿着棕色棉质短裙裤，黑色长筒丝袜包裹着她健美修长的双腿，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激情，不变的是还是戴着她那一副黑色手套。 凌志不由得有些发呆，他还没见过这样打扮的赵施言，今天的她仿佛柔情似水，但她眉宇之间的英气以及跳脱的出言很快打断了凌志的思绪。 “哇，学长，你原来有自己的杆唉，太不够意思了，你今天才肯拿出来嘛。” 女孩装作不满的样子，眼神却始终闪闪发光地盯着凌志放在球台上刚刚打开的杆盒。 “呃……，那个，我不是故意不拿出来的，只不过很久没用了，想让它开开光。再说了，我拿自己的球杆，而你用球房的，我怕……” “怕我心里不平衡是吧，哎呀，学长你真的一点都不坦率，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赵施言嘟着嘴，这次似乎真的有些微微的情绪。 “当然不是，所以我今天带过来了嘛。喏。” 凌志把球杆后把跟前支装到一起，大方地递给赵施言。赵施言开心地摩挲着球杆，观察着球杆上闪烁着的光泽和没有褪色的剑纹。时而把球杆伸到眼前对直，时而观察着皮头。凌志微笑着颔首，把自己的巧粉拿出来，杆盒合上，立在墙边，然后默默地拿了一根球房的球杆，把球摆好，准备开球。 “啊，学长，不好意思，你用你的球杆吧！” 短发女孩恋恋不舍地递给凌志。 “你不是看起来挺喜欢的么，那你用它打一局吧，帮我检验检验这杆还好不好用。” 凌志微笑着说道，并没有伸手去接。正好他开球进了一颗，所以径直开始趴下身来打下一颗。 “嘻嘻！” 短发女孩也没有矫情，把书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脸微微一红，又马上容光焕发，死死地抱住球杆，走路时都不肯拖着球杆走。 过了一会儿，凌志对着赵施言笑着说： “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赵施言打进眼前的球，起身狡黠道： “勉强还行吧，哼！” 傲娇！这姑娘，真的是，还记恨上了，唉。 凌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没过多久，姑娘很快就出卖了自己对球杆十分喜爱的这个事实。 “学长，你球杆上的剑纹真的好清晰啊，球房里面的通杆都没这么清晰的。还有，皮头很光滑啊，不像球房里的，坑坑洼洼的。” 那是当然的，球房里的每一根杆都不知道被摧残了多少遍，大力击球的，不愿用架杆打球而拿着前支一侧去桶球的，太多太多实例了，凌志每次看到都不忍直视。时间久了，球房里的杆每一根都黯淡无光，皮头磨损得厉害，而他的皮头始终崭新如一。 至于剑纹，即球杆上像箭头一样的图案，由于他长时间以来的保养，以及经常放在杆盒里面的缘故，球杆经常处于干燥的环境下，这样自己出杆的感觉也更加顺畅，同时对球杆的磨损也很小。而剑纹的存在对一个球手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它可以在运杆过程中帮助球手很好地瞄准。因此，很多职业球员对剑纹的要求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毕竟不同选手的出杆习惯不同，所以与之称手的球杆对其手感影响很大。 “还有还有，出杆感觉很流畅唉，不像球房里的球杆，受这个天气影响，那么潮湿。” 凌志笑而不语，心里一直在说，快夸快夸啊，夸球杆还不是等于夸我？ 此时台面上，赵施言还剩下自己的一个9号球在右侧顶袋袋口附近，黑八在靠近顶袋的右边边库，而白球却在下半台。打进自己的9号球倒是容易，但是打进后把白球走到一个打黑八舒服的位置就很难了，赵施言有些犹豫。 凌志看了看，建议道： “要不要试试高杆吸库？” “高杆吸库？别逗了，学长，我怎么可能使得出来那么厉害的杆法。” “对你来说不难的，打高杆的时候把球杆放平，对，对，就是这样。这样击打出去的往前滚动的旋转很强，球也不容易跳起来，所以也不用担心击出桌面，只需要注意不要呲杆就好。” 凌志边说，边帮姑娘把球杆往下压一压。 姑娘稍有犹豫，但很快下定决心。杆头瞄准中心点往上一些，慢慢地运着杆，最后笔直地送出。 白球毫无疑问地打进9号，然后在撞击顶库之后以极快的初速度往下半台弹去，但紧接着就被还没有来得及消失的向顶库方向前进的旋转抵消了，并且向右划了一道弧线，稳稳地停在了离黑八很近的库边。如果没有高杆的话，白球毫无疑问会弹到下半台，力与美的结合不过如此。 “哇！太帅了，没想到我也能打出这种传说级杆法，谢谢学长。” 赵施言激动地蹦了一下，感觉还不过瘾，又轻轻抱了一下凌志，转而拿起架杆准备击打最后一颗球。凌志还停留在刚刚那颗球的震撼中，对刚刚的一抱后知后觉。女孩头发的香味还残留在自己的鼻尖，他没有因为这股香味的马上消散而感到可惜，因为替女孩高兴的心情很快便占据了他的心间。 所谓高杆吸库，即白球撞击库边之后，高杆产生的旋转并未完全消失，所以会与库边产生的弹力抵消，就好像库边在吸引着白球一样。高杆吸库确实是神奇的杆法，凌志也打出来过，不过遇到需要使用这种杆法的情景少之又少，即便是职业选手。 在英式台球比赛中，凌志只对两杆高杆吸库球印象深刻。一个是斯蒂芬·李打进袋口球，并且白球高杆吸库将远离这个袋口的靠近底库的两颗红球k开。另一个是贾德·特鲁姆普长台打进绿球右上顶袋，并且在绿球离顶库很远的情况下用高杆吸库，使得白球急刹车停在了适合打咖啡球右上顶袋的位置。相比之下，贾德·特鲁姆普的这杆更难，因为绿球离顶库越远，白球撞击顶库前消耗掉的高杆旋转越多，而在这种情况下白球依然能急刹车停在上半台，足以说明了这杆球发力之透，旋转之强。 眼前的姑娘天赋之高，真的令凌志难以想象，但更多的，是姑娘击球时那种认真倔强的眼神和动作，令他心中一动，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后面姑娘毫无疑问打进黑八，赢下这局。 凌志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手，这球打得，简直是赏心悦目。 凌志没有犹豫，马上准备摆球，然而这时，他听到了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施言么，怎么？不想跟我打球，原来是缠上高材生了啊。”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凌志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以前在跟徐大哥打球的间隙，他曾经来插话，并且借机介入了凌志和徐东阳之间的单挑。中间有几盘轮到凌志跟他过招，结果这家伙一口一个： “你这么打不对。” “这颗球很难的，叫位尴尬了吧，我看你怎么打。” “你这球只会无脑准吗？白球都不控制的吗？” 凌志懒得理他，自己又不是职业选手，娱乐为主，思前想后，犹豫不决，那还有什么乐趣？他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比赛的。但凌志不得不承认，他的出杆动作以及对分离角的判断，还是略胜自己一筹。 凌志转过身，果然是他。染着一头绿毛，蓬松的爆炸头，手上还拿着一根烟，正准备放到嘴里，眼睛只盯着赵施言，看也没看凌志。他身后跟着的似乎是他的女伴，穿着破洞牛仔裤，标致的脸庞下却也叼了一根烟，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协调感。 凌志微微皱眉，他虽然不是以貌取人的类型，但是那浮夸的发型，轻佻的言语，再加上目中无人的眼神，始终让凌志对他产生不出什么好感。他正准备简单回应一句，不至于冷场，结果赵施言先他一步：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 语气冷的可怕，凌志都不由得打了一身寒颤，他转头看向赵施言。短发女孩没盯着绿毛看，手上动作也没停，自顾自地摆球。如果不是认识她有一段时间了，对她还算有点初步了解，凌志甚至都不相信眼前的姑娘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们俩认识啊，该不会是她以前提到过的……” 凌志想起赵施言以前对自己说的话，叹了口气，对绿毛说： “她想跟谁打是她的自由。话说，你来干什么，打球吗？” 绿毛瞥了一眼凌志，又看向赵施言，说道： “来这里不打球干嘛？我看你今天还带了自己的杆盒过来了是吧，装模作样，你这水平带不带自己的杆有什么区别，嗯？你说说？” 绿毛指向凌志的杆盒，顺而又看到了旁边椅子上的书。 “哟，你还带了一本书过来啊，你这高材生到底是来玩儿的还是来学习的啊？学习你别来球房学啊，占着球台浪费资源啊。” 凌志并不是主动告诉他自己是花城大学的研究生的。那天和徐大哥打球，徐大哥看绿毛言辞没个边际，忍不住说了句：“你可别欺负人家啊，人家可是真正的老实人，花城大学的研究生。” 在外人看来，“研究生”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不同，有人觉得读了研就有了更好的冲击社会更高阶层的机会，就有更多的机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人上人。而在凌志的家乡，偶然有亲戚听到凌志读了研究生，有的会说：“非得把这书读到头么。”有的会觉得研究生只是那些本科毕业不想就业的人的一种逃避方式而已。 凌志并不想赞成或否认任何一种看法，他也左右不了别人的看法，他只知道一点，也只肯定一点：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价值，而不是自己“研究生”的身份。 而眼前绿毛口中的“高材生”很明显不是对他的赞美。他面无表情，准备简单回复他几句，打发他去别的球台。然而赵施言这时又先他一步： “带不带杆盒关你什么事？看书怎么了？碍你的眼了？” 绿毛显然有些惊讶。 “哟哟哟，我的过，我的过，我没想到杆盒和书是你的，抱歉抱歉。” “道歉倒不用，你们还在那里站着干嘛，赶紧开个台去打球吧。” 赵施言依然手上动作没停。凌志看了看赵施言，又看了看绿毛，默契地没有解开这个误会，他也不想解释。 “别啊，你看球房里还有台么，有的话我早就过去了。” 凌志眼神转了转全场，不知不觉间竟然都来满了。他这才恍然，今天是周五晚上，人多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要不你们加我们俩，我们一起打一会儿行不？” 绿毛指了指他身后的女伴。不过也挺奇怪，凌志发现刚刚绿毛全程在跟赵施言对话，他的女伴也没说话，更没对绿毛说的话有什么反应，眼神一直在向别的桌飘动，也不知道她跟绿毛是什么关系。 “我们不想跟你打，你坐在一边等会儿吧。” 短发女孩很坚决地说道。凌志自然更不会主动邀请绿毛来打。 “哦哦，不想啊，理解，理解。你们俩都打不过我，怕输也正常，不敢打就直说嘛，哈哈哈哈……” 凌志好歹对自己实力有些自信，虽然佩服绿毛的出杆动作和准度，但是真正比赛，他不觉得一定会输给绿毛。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谁说打不过你了？改天我约你单挑，把你打得怀疑人生。” “嘿！实力不怎么样，口气还挺大。” 绿毛刚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把凌志的书扔到一边，听到话之后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凌志没注意到，赵施言眼神一冷，随后快步走了过去，把凌志的书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书面。转而看向绿毛，说道： “你不是很想打么，那来比赛吧。呐，她看起来不是也很想打么，那就一起来，来场2vs2怎么样？一局定胜负，要是我们输了，我就加你微信，你随时可以找我打球，我绝对不会拒绝，怎么样？” 赵施言指着绿毛的女伴，眼神却是看向凌志。凌志明白，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思。虽然凌志不知道赵施言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提出挑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但他可以肯定一点，这是短发女孩对自己的信任。而且即便输了，她也不想牵扯到自己。在这种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回馈女孩的信任。于是他没有犹豫，点头道： “好，那来比赛吧，如果我们输了，你以后随时找我们打球，台费我付，怎么样？” 赵施言见凌志答应了，也没去跟凌志争到底是谁付台费的问题，走过来把凌志的球杆递过来。凌志本想说“没关系，你用吧”，但看着姑娘坚定的眼神，还是默默接受了她的倔强，并把自己手中的球杆递给她。短发女孩接过球杆，把书拿到柜台，拜托老板保管一会儿。 绿毛似乎有些犹豫，但没过一会儿又兴奋起来。 “行啊，就这么办，反正你们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抽了什么风，敢向我提出挑战。” “不是向你，是你们俩，你别弄错了。” “哎呀，知道知道，别废话了，那我开球了啊。” 绿毛不耐地说道。赵施言刚刚早已把球摆好了。 “等一下。” 赵施言说道。 绿毛缓缓起身，盯着赵施言，拖着长音道： “又怎么了？大小姐？” “要是你输了，你打算怎么办？” “输？我不可能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在这个球房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凌志知道他在吹牛，实际上自己也能赢他几局，只不过自己野路子出身，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而从他以前对自己的碎语指导当中，能推断出他肯定是在哪里学过球，这才是他自信的根本。但凌志绝不会觉得气馁，专业指导又能怎样，他自信自己了解的知识绝对不会比他少。思绪飘荡的同时，赵施言说道： “如果你输了，以后永远别在这个球房里出现，怎么样？” 绿毛没有犹豫，很随意地说道： “可以，没问题，开球开球，我先了啊。” 绿毛把烟头放在桌上，一马当先，用一种似把球杆扔出去的动作开散球堆，幸运地进了一颗。赵施言眉头微微一皱，顿觉不妙，凌志面不改色，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实际上在这场比赛决定下来的那一刻起，在绿毛和赵施言相互谈条件的过程中，凌志心中早有了计较。这场比赛只有一局，有一定偶然性，但要想扩大胜机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凌志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形势，全色球和花色球都有贴库的，他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会被绿毛一杆清台，这局面有的打。 没过一会儿，绿毛打进了4颗好打的全色球，剩下的全色球要么贴库，要么被花色球影响，他没办法，随便打了杆长台，没进，结束了这杆单杆。而此时白球停在了顶库，花色球基本全都在下半台，局面似乎对凌志和赵施言压倒性不利。 赵施言看向凌志，双手食指慢慢相互触碰着，问他道： “要不你先打？” 凌志看着短发女孩局促不安的动作，他明白对手实力强劲，赵施言心里也没底，为了不影响大局，她大概是想让自己先上场清掉几颗球，以便减轻压力。但凌志心中早有计较，于是对着她笑了笑，说道： “没事儿，你先打，不用怕，不进也没关系。” “可是……” “我有办法，相信我。” 接下来要打的长台不是赵施言的强项，防守也没有任何经验，毕竟她跟凌志平时玩儿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防守。尽管她有些犹豫，但看着眼前男生坚定的眼神，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到底。 赵施言走到顶库附近，准备击打靠近右侧底袋的一颗花色球，但不是一碰就进的那种，需要打到很薄的位置，一不小心就会碰不到球。 所谓薄厚，即击球时白球与目标球重合大小，重合得越多，则越厚，反之越薄。所以最厚的位置是白球击打到目标球整颗，最薄的位置是白球刚好碰到目标球的边缘。 “喂，高材生，你读书读傻了还是怎样？让一个姑娘打这么难的一颗球，我没记得你胆子很小啊，上次打球不是很猛么？” 凌志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要是再废话，干扰她打球，我们可以不认比赛结果的哦。或者一会儿你打球的时候我在你耳边也大声说话你觉得怎么样？” 绿毛被噎了一下，本想大声反驳找回场子。但又怕言辞激烈，惹怒了赵施言。 “鱼儿跑了，再想找到，可就不容易了。也罢，给他们个面子，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心中计较道。绿毛难得安静了下来，赵施言趴下瞄准，凌志静静地站在她旁边。随着白球弹出，目标花色球在袋口磕了一下，停在右侧袋口，这球本来就要打薄一些，结果赵施言打得过薄了，白球碰到底库后又往顶库弹了上去，最终停在了上半台，好在没留下太明显的机会。 赵施言歉意地看了凌志一眼，凌志微微一笑，表示没关系。 他转而看向绿毛的女伴，心中冷笑，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 第十八章 球房2 vs 2 球房里打球的人，大多都是单挑，很少能见到2vs2的场面，即便是有，基本上也都是一群年轻人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而设置的游戏模式。所以以此类推，3vs3，4vs4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模式。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每个人打完球之后还要等另外5或者7个人打完，才能轮到自己，而如果自己发挥不好，不能连杆的话，可能一盘球自己都打不上几杆，这就大大降低了打台球的乐趣。所以2vs2大概是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打台球最合适的形式，既能让尽量多的人参与进来，又能一定程度上保证每个人能打尽量多的杆数。 但是当2vs2以比赛的方式呈现时，又会是另一种不同的气氛。在比赛模式下，两队需要轮流派选手出战，但不是随意派谁都行，第一个轮次的击球过后，双方出场人员顺序就要固定下来，所以两个人的实力搭配十分重要。如果是一强一弱，那么弱的那一方很容易给对手留下机会，如果留下的机会致命，强的那一方甚至都没有出场机会。 凌志很清楚，绿毛的女伴绝对不会是强者，要问为什么，就冲她从一出现就带来的沉默的气场，以及左顾右盼的好奇的眼神。强者，虽然不会对台球失去兴趣，但绝不会对周围水平一般的人产生兴趣，强者只喜欢强者。所以凌志在赌，赌绿毛的女伴水平一般，再好也不会好过赵施言，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对赵施言的实力有信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跟在绿毛女伴后面捡漏，更多的，他还是想在绿毛上场之前能控制一下局面，至少把白球停到绿毛很难受的位置。 果然，绿毛的女伴上前后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击打，绿毛都有些不耐。 “你就打那颗，对，就那颗就行，库边那颗，尽量推到袋口，下一杆我好打。” 绿毛想法很好，但也不知道他的女伴是紧张还是基本功不扎实，亦或是两者都有，她在绿毛的催促下匆忙出杆，杆头上抬划过白球，白球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没有碰到任何球。 “我去，你怎么出的杆，重打重打。” 绿毛准备上前把白球摆回原位，让女伴重新打一杆。而凌志先他一步，把白球拿走，准备摆自由球。 “唉，高材生，你都不让一下女孩子的吗？让人家重打一杆怎么了？” “现在可是比赛，你这么怕输的吗？我跟徐大哥打球的时候，手或者球杆不小心碰到其他球都算是犯规，对手摆自由球，我听徐大哥说你比他厉害，没想到这么玩不起，连规则都不想遵守。” 凌志一边冷笑，一边摇摇头。 “再说，就算要让，让她亲自求我，你在旁边当什么代理人？” 凌志把皮球踢给绿毛女伴，因为从一开场她就始终一言不发，所以凌志想看看她对这场比赛到底是什么态度。 绿毛女伴抿起嘴唇，她本想今天来放松心情玩一玩，没想到自身会处在一个漩涡当中，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凌志拿着白球，微笑着看着她，她轻轻摇了摇头，只想赶快脱离这个漩涡。 “他们的约定关我什么事儿。” 她心中想道。绿毛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狠狠瞪了他的女伴一眼，退开站在一边。 凌志把白球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他没着急打赵施言推到右侧底袋袋口的那颗花色球，因为这颗球的上方边库还有一颗全色球，他要用这颗花色球阻挡住边库这颗全色球的进球线路。他摆出一定角度，用登杆发力将另一颗花色球打进左侧底袋，白球朝进球线路90度方向轻轻k了一下靠近中袋边库的一颗花色球，花色球被k出来，停在了中袋袋口。这杆过后，两颗花色球停在中袋附近，一颗与台面中的全色球紧挨在一起，都没有进球线路，一颗在袋口，一颗在底库库边，还有一颗在左边中袋靠上一点的边库。2颗贴库，1颗没得下，局面似乎很不明朗。 凌志不为所动，他没想着着急解决边库球，他擦了擦巧粉，先低杆把一颗花色球打进中袋，白球靠着向下的角度拉回到了底库那颗花色球的左侧，并且留出了一定角度。凌志高杆击打边库这颗球，想把右侧底袋袋口那颗花色球传进。球顺利传进，原本底库库边的那颗球停到了右侧底袋袋口，而白球由于高杆的效果划出了一道微微的弧线，撞击向了桌面中央相贴的花色球与全色球。由于先撞到了花色球，所以紧挨着的全色球受到传力，渐渐停到了右侧库边，花色球则停在原地没动。此时经过这么3杆处理，凌志解开2颗贴库球，1颗死球，只剩下了左侧中袋靠上的一颗贴库球还没处理。赵施言露着闪闪发光的眼睛，忍不住拍手为凌志称赞，连绿毛都忍不住赞叹道： “可以啊，小子，最近涨球了啊，这局面处理能力，真的是厉害……” 凌志对着赵施言微微一笑，随即又平静下来，他并没有选择继续进球，他要先把难打的球推到合适的位置，方便赵施言之后继续击打，于是他将左侧中袋靠上的那颗花色球轻推到了左侧顶袋袋口。白球似乎力量刚刚好，停到了右侧边库靠近顶袋的位置，局面瞬时逆转，花色球3颗在袋口，1颗在台面中央，都比较好打。而此时全色球2颗贴右侧库边，1颗贴左侧库边，基本不可能一杆清掉了，除非绿毛准神附体。 绿毛手里的烟轻轻抖动着，烟灰缓慢地垂落到球房的地毯上，他的思绪似乎也随之变慢了。凌志布的局就是个阳谋，在3颗球都靠近袋口的情况下，即便绿毛想破坏掉花色球的好球形，也顶多只能破坏掉1颗，剩下的局面，不管白球停到哪里，在绿毛之后的赵施言都有的打。至于发大力出奇迹？凌志相信绿毛不会的，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 果不其然，绿毛还是稳了一手，他既没有想着破坏掉花色球的好球形，也没有选择大力出奇迹，而是稳稳地将贴着左侧库边的全色球推向左侧底袋。也不知道是他集中起了精神还是命运眷顾，这颗全色球竟然直接被他推进了！ 是挺准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右侧边库还有两颗全色球，而白球比这两颗边库球的位置更靠下，防守都没得防。绿毛瞥了一眼黑八的位置，此时黑八在上半台中央，无论怎么打都影响不到黑八的位置。如果他这杆不能创造出优势局面的话，指望他的女伴为他建功？绿毛想都不敢想。他不禁回忆起之前爽快地答应赵施言的场景，暗骂自己怎么就答应的这么快。可当时他脑子里一直浮现的是获胜后赵施言一脸不甘心的表情，每每想起这个画面他心中都暗爽不已。谁叫你装清高，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 绿毛思绪回来，眉头皱成了倒八字。他好歹有些骨气，没有轻易就认输。他尝试将右边边库的一颗全色球反弹，翻向左侧中袋，希望能破坏掉左侧中袋袋口那颗花色球。他不愧是受过训练的人，反弹之后全色球精准地朝着左侧中袋滚动过去，如果袋口没有那颗花色球的话，凌志相信他一定能翻进。而现实没有如果，全色球精准地将花色球撞进中袋，而由于撞得不是很正，全色球靠着撞击后剩余的一小部分力量停在了中袋靠上的边库，而接下来，还有3个人才能轮到他。不，他还有机会上场吗？ 绿毛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他的女伴心思早已飘到了其他桌。绿毛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到： “草，你要么就好好打，要么就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她的女伴似乎很委屈，眼泪在眼眶处打转，有起身跑出去的架势。正准备击打的赵施言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劝道： “你一个大男人，骂女生算什么本事？自己没打好，迁怒别人？” 绿毛正在气头上，今天估计是微信没要到，搞不好身边这妞也要跑。一想到即将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加上赵施言的言语刺激，他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再也忍耐不住，头也没回地把手中烟头扔向赵施言的方向。 而此时凌志站在绿毛和赵施言的中间，但没在正中间。虽然没挡住绿毛看向赵施言的视线，但在绿毛起手那一刻，他就微感不妙，也同时用左手往绿毛的方向抓了一把，并且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赵施言面前靠拢。也不知道是福到心至，还是运气使然，凌志竟然刚刚好抓到了那枚烟头！ 奇怪的是左手掌心并没有感受到滚烫的感觉，只是有些温热。凌志看着绿毛站起来即将走过来的架势，觉得今天与他冲突一番似乎无法避免，想至少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他突然心生一计： “这吸完的烟头，不能乱扔啊，要放到该放的位置。来，接着！” 凌志把烟头扔回绿毛，趁着绿毛被烟头吸引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把右手手上拿的球杆的后把拧了下来。他不敢直接扔，万一打到了要害，自己还会有麻烦。而绿毛也反应过来，闪过烟头，用右手拳头迎向凌志，以卸自己的心头怨气。 凌志尽自己的全力拿后把打向绿毛的拳头，但他从没打过架，没什么经验。两人一接触，凌志手中的后把就因为没有攥稳而飞了出去，自己也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绿毛稍微被阻挡了一下，除了觉得手上一疼，身形没怎么受到影响。马上反应过来准备给倒在地上的凌志补一拳，教训一下今天敢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子，忍他好久了。而赵施言虽然就在凌志身后，但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也还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挡在凌志前面阻挡绿毛。 就在这时，一只粗壮的大手握住了绿毛的拳头，阻挡了他扑向凌志的势头。周围大家意识到了这边的冲突，也都里三圈外三圈地围观过来，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 凌志看向粗壮大手的主人，惊讶地说了一句：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九章 球局重开 徐东阳，就是眼前这个偶尔与凌志约球的中年人。梳着一头利落的平头，穿着格子布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对着凌志说道： “你不跟我打球，我只好约了老李来打了啊。” “老徐？你怎么会在这，你别多管闲事儿，今天我……等会儿，你说你跟谁？阿叔也来了吗？” 绿毛似乎在惊讶什么，不过还没等他思绪转过来，眼前就闪过一抹残影，把他再次狠狠地撞向了后面的椅子上。他伸手阻挡着眼前人的拳头，却没生起反抗的心思。 “败类，人渣……” 原来赵施言这时候早就缓过神来，她可不管老徐是谁，她只想尽快挡在男孩的前面，此刻，她只想保护他！ 但赵施言也没彻底失去理智，狠狠打了几下，出了口气之后，马上转过身来扶凌志起来。 “你没事吧！手有没有被烫伤？” 看着眼前姑娘关心的神色，凌志心中一暖，轻轻握住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就是没站稳，哈哈……” 他放开了姑娘的手，但姑娘似乎还不肯放开自己的胳膊。 凌志转而看向徐东阳。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先约了她打球，所以只好放你鸽子了啊，哈哈，刚刚谢谢你了啊。” “没事儿没事儿，你没受伤就行。” 说着，徐东阳看向了绿毛，摇了摇头说道： “以前又不是没输过球，今天怎么了？这么大脾气。” 绿毛也不说话，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东阳正要追问，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老人。虽然早已两鬓斑白，头发稀少，但是依然精神矍铄，步伐沉稳。 凌志认得这个老人，他就是徐大哥口中的老李。只不过他来这里的次数很少，偶尔几次也是跟徐大哥一起来，时不时跟凌志打几局，也会跟周围桌上的年轻人聊几句，但更多时候是在那张英式台球桌上自己练球。 从仅有的几次与李叔的交手来看，虽然凌志偶尔也能获胜，但老人出杆动作之流畅，发力之透彻，为凌志在现实生活当中仅见。老人并非是百发百中，但半台球基本不会有失误，长台每一颗球即便不进，也都八九不离十。所以凌志断定，李叔一定是个民间高手，甚至有可能参加过排名赛。 “李叔！” 凌志向老人微微点了下头，打了招呼。老人笑着向凌志颔首，看了看这场球局，转头对着绿毛说道： “你知道你输在哪儿么？” 绿毛把手从脸上挪开，眼神闪烁。 “阿叔，我……我……” “你从答应这场球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知道么？” 绿毛听到这里，似乎受了什么刺激，马上站起来说道： “不，不可能。我跟您学过球，您应该知道我的实力，我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老人眼神从绿毛的脸上移开，看着球局，慢慢说道： “你不但输了技术，还输了气势。真正到了赛场之上，没有做好觉悟的人，注定不会赢，我没教过你吗？” 老人看向凌志和赵施言。 “他们两个想要赢下这场比赛的觉悟，要远超过你，你明白么？” 绿毛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不断思转着。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 “不过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跟我搭档，把这局打完。不过因为换了搭档，这局比赛，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约定，都算我们输，如何？你不是好赌么，愿赌服输总能做得到吧。” 绿毛似乎又来了精神，他缓缓站起，说道： “没问题，有阿叔您在，什么比赛赢不了，哈哈！” 虽然约定已经作废，自己注定要不到赵施言的微信了。但是只要跟阿叔拿下这局，自己的面子还是能挽回一点儿。 绿毛不禁看向周围人群，免不了有一些他的熟人在看他笑话。今天要是不能稍微找回点场子，以后在那些小弟面前真的一点威严都没有了。他看向凌志，等待凌志的答复。 虽然李叔的提议很突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李叔是真正的高手，他对这个局面能否翻盘似乎也有些兴趣，所以对待李叔的提议，凌志能够理解，正想回话，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嗓音： “我们不跟他打，他不配站在这里。” 赵施言指着绿毛，冷着脸。 “额。” 凌志顿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赵施言介绍眼前两个长辈，估计她现在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他连忙说道： “那个，施言，还没跟你介绍。这个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徐大哥，我以前跟他约过很多次球。这位是李叔，跟徐大哥是朋友，也跟我打过球，是个高手。” 说完马上在赵施言耳边补充道： “徐大哥和李叔帮我们解了围，李叔说打完这局，我们卖他个面子好不好？打完这局我们就走。” 说完，再次握住赵施言扶着自己胳膊的手。 听着男孩的话语，赵施言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心中还是老大不爽，但是她承认，男孩说的有道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凌志看到赵施言同意了，转头对着李叔笑道： “那李叔，我们来把这局打完吧。” “嗯，开始吧。” 老人微微颔首。 赵施言闻言，拿起杆往白球停落的地方走去，周围人群纷纷让开空间，但也没有散开，似乎想看到结局。也有人顺便把凌志脱手的后把捡了回来，递给凌志，凌志道了声谢。 “这局面花色球赢定了吧。” “是啊是啊，3颗球都很好打，2颗在袋口，1颗在台面中央。全色球还剩2颗，但是都贴库，怎么也不可能一杆打完吧。” “这球形，奥沙利文复出也救不回来啊。” 周围人群在互相交流着，然而赵施言不为所动。此时白球因为上一杆绿毛的翻袋而有些失控，停在了底库附近。赵施言看没什么好机会，就直接将右侧底袋那颗停在袋口的花色球打进。本想加一些低杆，让白球能够来到台面中央，但是因为力量太大，而打得又过薄，所以白球来回撞了好几次两边边库之后，没往上弹多远。 经常打球的都能理解，球在撞击库边之后的线路与撞击之前的线路并不是严格的入射角等于反射角。通常在不加旋转的条件下，反射角要小于入射角，这是因为库边的弹性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库边越弹，球就越容易朝库边垂直方向跳起来，从而抵消一部分反射角度。所以你经常能发现球房里面有人被做上了障碍，看不到目标球，只能弹一库去解，即便他精准地算准了入射角和反射角相等的那个撞库点，白球可能还是解不到目标球，力量越大反而差的越远。 赵施言有些心急，她没有把白球控制到台面中央。 “没事没事，放轻松打。” 身边男孩笑着说道。 然而周围的吃瓜群众不明所以，他们看到赵施言标准的架势和沉稳的发力，顿感这个女孩不简单。有些带女朋友来打球的男生指着赵施言，对着身边女朋友说着什么。于是乎，周围又渐渐窃窃私语起来。 赵施言没管这些，她开始犹豫接下来是打长台还是打左侧顶袋袋口那颗。 左侧顶袋那颗倒是好进，可是打进后白球不好控。中间那颗花色球只能进攻右侧顶袋。赵施言并非不懂球的姑娘，前面凌志为她创造了这么好的局面，她不想简简单单地接受男孩的馈赠，她也想帮忙来简化局面。 于是她决定打台面中间那颗花色球，瞄了一会儿之后，轻轻推了出去。凌志站在赵施言的后面，看到花色球一开始还是正对着袋口行进。但是由于球速过慢，所以有些变线，最终花色球撞了几下袋角之后，停在了右侧顶袋靠左一点的位置。 球在行进过程中变线指的是在行进过程中慢慢脱离了原先一开始行进的方向，是常见的事情，在职业比赛中也不例外。原因有很多，在老球房中通常是因为球台不平，球台不干净等原因。职业比赛中的变线大多都跟台泥上的顺逆毛有关，力量越轻，受到逆毛的影响越大。 “已经很准了，运气不好，有些变线。” 凌志安慰道。 赵施言轻轻点了下头，退到一边。 “下一杆该我？” 老人对着绿毛问道。 “该你打了，阿叔。” 绿毛说道。因为老人临时替代了他的女伴，而他的女伴看起来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巴不得早点远离这个漩涡。 老人缓缓入位，此时全色球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这杆不能建立优势的话，接下来凌志可不会给绿毛太多机会。 白球因为轻推的缘故停到了上半台靠顶库的位置，而两颗全色球都在上半台左右边库贴库。老人思考了一会儿，马上趴下身来，先用前停顿确定好自己的出杆方向，然后缓慢而又流畅地运杆，最后用寸劲在球杆和白球接触的前一刻瞬间加速，对着左边贴库的全色球发力打了个薄边。全色球弹一库之后慢慢悠悠地在台面中央滑动着，最终翻进了右边中袋。周围人群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凌志也不由自主地拍拍桌子表示赞赏。 “我去，超级翻袋啊，这么准，太帅了。” 周围有人忍不住惊叹道。而最为狂热的当属绿毛。 “阿叔nb！阿叔无敌！” 全场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不断地有人来到人群的外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负责柜台的老板也围了过来。 老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与周围的人群互动，他继续盯着台面仔细思索着。此时白球停在了下半台，下一颗球，上半台右侧库边这颗如何解决？也是个难题。 第二十章 寸劲 不管是英式台球，还是中式台球，击球时的姿势和动作都是相通的。若是想打出高低杆，控制白球跟进或者回滚，那就要巧妙地发力。有些人对着白球的下半部分狠狠地发力，想要把白球拉回来，而最终白球却纹丝不动，这就是发力方式的不对。 杆法，实际上就是通过杆头与白球之间的摩擦产生的旋转而实现的。所以擦巧粉，增大杆头摩擦力十分必要。而在职业比赛中，球员每打一杆球就擦一下巧粉的现象很常见。 其次，就是白球与杆头的接触时间。接触时间越长，杆法效果越足。有人从出杆开始就保持球杆高速运动，这样的结果就是，在运杆后期，球杆速度会保持不变，甚至减速。而白球很快加速到与球杆同一速度，之后随着球杆的减速，脱离了掌控。这样的情况下，白球可能会产生旋转，但很难坚持到碰到目标球时的那一刻。 而如果球杆在运杆过程中始终是缓慢地加速，在接触到白球的那一刹那突然加速，这样，球杆在触碰白球的过程中依然在加速，最后会加速到与上一种情况同样的速度，但不同的是，白球与杆头之间接触的时间变长了，白球拥有更多的时间产生旋转。这就是所谓的寸劲，也就是爆发力。 在英式台球球手中，有很多著名的球员拥有极具天赋的爆发力，如贾德·特鲁姆普和尼尔·罗伯逊，他们可以很轻松地打出长台低杆的效果。其他选手有时为了追求出杆的爆发力，会牺牲一下出杆的姿势，如火箭偶尔会沉大臂加速送出球杆。 凌志很清楚，老人的爆发力是很优秀的，你并不觉得他的出杆动作很浮夸，反而有一种沉稳与质朴之感。球杆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但是杆法效果却很足。凌志觉得眼前站着的老人跟职业选手已经没有了质的差别。而真正到了赛场上，可能就差在了受年龄影响的准度上。 思绪间，只见老人又缓缓趴下身来，依然不急不躁地缓慢地运着杆，凌志一度以为老人要轻推库边球，而最终他却坚决地高杆发力将右边边库这颗全色球打向右侧顶袋。全色球借了一下在袋口附近的花色球的薄边，顺利进入了右侧顶袋。 “耶！……” “啊！……” 此时不仅仅只有掌声，还有欢呼声，整个球房都被点燃了。翻袋，借下，全部都是高端操作，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进球方式，老人毫不迟疑地打出两杆，周围人们没有理由能不为这一精彩场面贡献自己的喝彩。 借下，在中式台球中见得很多，通常是对手的一颗球在袋口附近，而自己的球在袋口附近的边库，正常情况下击打自己的球很难推进，而对手的球相当于扩大了袋口。所以此时，借对手的球进自己的球的概率很高。 绿毛的手都快拍烂了，他忍不住不屑地对着凌志说道： “看到了没，这就是阿叔的实力，只要有他在，不会存在任何难度球，你们根本不可能有上手机会。” 凌志没看他，自顾自地在为李叔拍手，连赵施言都在轻轻鼓着掌。然而此时，老人的眉头却紧皱着。 绿毛的眼神从凌志身上转移回台面，他随即也皱起了眉头。此时由于高杆的发力，白球顺利来到了黑八左侧。本来预计全色球一碰袋口附近的花色球会把花色球弹开，可以让黑八顺利进入右侧顶袋，然而花色球只被碰到了一个薄边，稍微弹库之后又再次直直地挡住了黑八的进球线路。虽然是对手，但就连凌志都觉得可惜。这杆球走位堪称完美，就是运气差了一些，如果花色球被碰到了厚边，弹到了别的地方，此刻老人清台不会有任何悬念。 老人很快平静了下来，没有太过沮丧的样子，他略微思考了10秒左右，再次趴下身来，瞄准了白球的下半部分。 “难不成……” 凌志大概猜到了老人想干嘛，只见他用低杆将白球弹出，撞到黑八，黑八随即直直地撞进花色球，然后黑八并没有停在原地，而是缓缓地继续前进，直到慢慢地……慢慢地……停在了袋口。 “喔！……” “居然没有跟进。” “哇，就差一点啊，差一点这盘球就封神了啊！” 周围早已有不少人拿起手机在录视频。刚刚那两杆球，大家都没想到老人能连杆打进，所以连录视频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这杆就差一点，简直让人扼腕叹息。如果黑八跟进，这盘球简直就是逆转的经典案例。 黑八之所以在碰到花色球之后依然有余力跟进，本质上是由于白球的低杆效果给黑球增加了一个高杆效果。因为在碰到黑八的那一刹那，白球是往后旋转，所以自然就会带动黑球向前旋转。只不过运气差了一些，黑球旋转的力道不够，就差一点就能滑进袋口。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也没多在意，转而退到一边。随后没有任何悬念，凌志上手打进左侧顶袋的袋口球和右侧袋口的黑八，成功赢下这局。 虽然这赢球的方式近乎捡漏，但周围人群还是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为老人鼓掌，为这局精彩的比赛鼓掌。 随后人群渐渐散去，有的还意犹未尽，站在旁边和周围朋友们讨论着。有的甚至马上在自己那边的球桌摆出了一个相似的球形，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李叔拍了拍凌志的肩头，笑道： “打得不错，你们俩配合很默契啊。” “也没有，李叔，您今天真是神级发挥，最后运气差了点而已。” “哈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前面的击球我没看到，不过看残局球形，应该是仔细地布好了局吧。年纪轻轻，思维缜密，出杆也很沉稳，特别是你的手架，稳固程度跟当年的丁俊晖相比也不遑多让啊，很有天赋，很有天赋，哈哈。” 以前凌志也跟老人打过几局，有输有赢，但从没听老人说过这么多的话，更没得到过老人这么高的评价。不过他转而又意识到这可能仅仅只是场面话，不能太当真，因为他后面还有个绿毛，这些话说不定是说给绿毛听的。 凌志看不到绿毛的表情，而此时绿毛的脸阴沉得厉害，他快步向凌志走去，正准备说话，突然眼前一闪，赵施言张开了双臂，挡在了他面前。 “你要干嘛？” 赵施言冷着脸说道。 绿毛倒不是怕赵施言，只不过师父在这里，他也不好太难看，所以隔空对着凌志说道： “高材生，这局虽然输了，但是你是捡漏赢的，不是真正靠实力，你别得意，有种我们改天单挑。” 凌志慢慢转过身，看着赵施言的背影，心中感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绿毛说道： “唉，可惜了啊，你不是答应以后再也不出现在这个球房了么？我就算想打也跟你打不了了啊。” 草！绿毛没敢在刚刚人比较多的时候说自己约定了什么，就是怕他的小弟们听到了丢脸。而现在周围人还没完全散去，有部分人听到了，马上就将绿毛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喂，大哥，你不能来球房了？真的假的？” “喂，喂，大哥，上次你欠我的钱还没还，你现在还了吧，免得以后不来我找不到你。” “老弟，别急着走啊，赢了我那么多钱，就想跑，有这么好的事儿么。” 凌志已经看不到绿毛的身影了，不管绿毛承不承认自己约定的内容，以后还会不会来球房，都跟自己没关系了，至少他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向赵施言要微信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着见猎心喜的心态，想找绿毛比拼球技，那么今天这一战过后，他已经不屑于再找他单挑。要说为什么，凌志不由得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闭上眼睛会心一笑，再次转身对着李叔说道： “李叔，不好意思了啊，我们的约定让您见笑了。” 老人不以为意，说道： “没事儿，年轻人嘛，正常。我们年轻那会儿也没少……咳……咳” 老人似乎欲言又止，不过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这次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不，是向你们道歉。” 老人看到女孩已经转过身，跟凌志并肩站在了一起。他继续说道： “他以前就是这里城中村的一个普通小混混，球技靠着自己摸索也还能看出点天赋。我算是惜才，所以教了他一些技巧，本想将来有机会领他进职业道路，没想到他却当做了炫耀的手段。今天他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也不是没有责任，我代他跟你们道歉。” 凌志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李叔，他是他，您是您，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您没必要向他道歉，我们……” “不。” 老人打断了凌志。 “他的问题还不止于此，他变成今天这样，一部分可能还是因为我的纵容，你应该能猜到我说的是什么。” 凌志会意，再加上刚刚那帮围住绿毛的人说的话，他猜测道： “难道您说的，是赌q？” 第二十一章 球房乱象 事实上，国外有关体育运动而生成的菠菜行业始终没有断绝过。有些人虽然不会买，但是在每场比赛前都会习惯性看看菠菜公司开出的每位球员的夺冠赔率，依此来了解专业人士对球员综合实力、近期状态的一个评估。凌志没买过球，也不会去买，只不过他偶尔也会关注这些信息。 但凌志其实很清楚，老人说的并不是官方赌q，而是球房里出现的私人赌q现象。凌志曾经亲眼见到过球房的各种乱象，比如每到深夜球房里的人不减反增，也不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亦或是一群人围着球台打牌但不干正事儿，而赌q也是其中之一。曾经跟他对打过的一个小伙子跟一个瘦高个约战，瘦高个提议7局4胜，定好彩头。小伙子实力明显不如瘦高个，屡战屡败，最终在一次比赛中途找借口溜走了。巧的是凌志那时候都有他们俩的微信，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同的说法。小伙子说瘦高个明明实力很强却还约定赌q，就是笃定自己打不过他，他耍赖。而瘦高个觉得自己白赢了那么多盘球，没有回报，讽刺小伙子空手套白狼。凌志对赌q不屑一顾，他们俩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凌志就再也没理过他们。但他没想过，绿毛也会赌q。 “你说的没错，有了技术，有了炫耀的资本，还不够，他想用自己的技术给自己赚点钱。于是经常在球房里寻摸着一些好手，在旁边观察一番，借着这些人对自己球技的自信发起挑战。有些人会拒绝，但也有些会答应，他因此赚了不少亏心钱。老徐跟我说的，他没遇到你之前，早就知道绿毛的德行了。” 老人低下头，似乎回忆这些并不是让他很愉快，凌志也渐渐想起了他第一次遇到绿毛时候的场景： “来，老兄，我们打一局，第一次我们别搞太多，一瓶矿泉水怎么样？” 虽然凌志明白他的意思，一瓶矿泉水也花不了几个钱，但他本能地排斥这种做法，于是说这次台费自己付，算是请绿毛打球。再往后，他即便在球房见到绿毛，也没再跟他打过球。 老人继续说道： “我也曾经说过他几次，不过他似乎没放在心上，因为我并不经常来这里，所以无形间助长了他的这种风气。他的心态其实并不适合赌q，因为他根本没有做好输的准备，所以我才说，他的觉悟远远没有你们高。” 凌志恍然，他一度以为老人说的是场面话，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 “多谢您夸赞，今天要不是您和大哥解围，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他打不赢你们的，无论来几局都一样。” 这无疑是场面话，凌志正想再谦虚几句，但突然察觉到赵施言在轻轻拉着自己的衣角。凌志马上意识到，她对这里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于是马上说道： “那个，李叔，大哥，我们就打到这，改天我们再约，好吧。” 老人微微颔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转而还是说道： “以后想来打球随时可以来，我保证他不会再骚扰你们。如果不想来，你们可以去稍远一些的南师大学附近，那里新开了一家球房，你们报我的名字，李国华，可以给你们优惠。” 凌志有些惊讶，他知道老人肯定不简单，没想到还有这种背景。虽然他不会怕绿毛，也不会介意再次一个人来这里打球，但是赵施言恐怕对这里已经厌恶至极，所以他也没有矫情，说道： “那多谢李叔，还有大哥，我们先走了。” 老人对两人轻轻点头，徐东阳也笑着挥了挥手。 凌志收拾好自己的球杆，走向柜台结了台费，也没忘拿起自己的书，跟赵施言一起走出球房的大门。 而凌志后知后觉，直到走到大街上，才发现姑娘始终没放开自己的衣角。 凌志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刚刚挡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揍那小子的时候超帅的。” 赵施言恢复了一丝笑意： “嘿嘿，学长也一样啊，还有，你的左手真没事吧。” 说着放开了凌志的衣角，左手抢过凌志手上的杆盒，右手拿起了他的左手，仔细端详了起来。 凌志感受着隔着手套传递过来的手温，没有把手抽开，安慰道： “放心，没事的。今天委屈你了，跟我一起遭了趟罪。” 赵施言没发现有什么烫伤，放开了凌志的左手，杆盒却没还给凌志，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回应道： “没有，不关你的事，我就是很不爽那个烟鬼。” 烟鬼？哦，原来在施言心中，绿毛是这个形象。不过也确实，那家伙全程嘴里叼着根烟，都没停过，烟鬼名副其实。他也趁机抢回赵施言手中的杆盒，边说道： “不过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跟他早就认识了吧，毕竟他一进来就叫了你的名字。” 赵施言本想帮凌志提一会儿杆盒，但没来得及躲开。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这些，连忙解释道： “啊？不是的，我跟他不熟。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确来这里单独练过球，那时候他就来跟我搭讪，感觉他一点都不好好打，说的话我都不想跟你复述，我只勉强告诉了他名字。最后他想加微信，我没同意，直接就走了。”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没误解什么啊。只不过他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那个，虽然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还是问下你吧。一开始你不是不想跟他打么，虽然这点我也一样，但是后来你还是改主意了，约他2vs2，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嘿，杆盒这么重，我来提就好，没关系。” 赵施言偷袭被凌志躲过，她也没再坚持，解释道： “哦，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他把你的书扔到一边了，气不过，我就想，我们一起来挫挫他的戾气。” 凌志心中一暖，手中的书也握得紧了一些。 “谢谢你，谢谢你想着帮我出气。不过当时我也有类似的想法，因为他就坐在旁边，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打球我也很不爽。所以如果你不挑战他的话，我大概率也会挑战，或者找个理由支走他。” “哈哈哈哈！是嘛学长，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街上响彻着姑娘爽朗的笑声，跟刚刚球房里冷着脸的她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凌志看着身边的姑娘，双手背在后面，走路一跳一跳的，短裙裤也随着她的跳动上下来回翻起，更多地露出了她在黑丝衬托下格外耀眼的双腿。凌志不由得眼神有些呆滞，他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暂停下来，他希望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赵施言不由得跳到了凌志前面，转身看着凌志，边倒着走边说道： “嘻嘻！不过学长，你应该早就计划好了吧，我指的是你安排我在那个烟鬼后面出战的事情。” 事实上，2vs2比赛在国际上出现的比较少。对于英式台球来说，也仅仅在亚运会和世界杯里出现过。有些国家的优秀选手很少，所以难免会有一强一弱的组合出现，而这样的组合在当年的比赛中无一例外，都没能取得什么好成绩。凌志看过往届一些亚运会和世界杯的录像，所以他对这种情况很清楚。看着眼前露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的女孩，他回归了思绪，笑着说道： “算是吧，我虽然是有意的，但更多的，我想在他击打之前控制一下场上的局面，把白球停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至少不会给他太好的机会。当然，我这么做并不是信不过你，如果你在他的女伴后面打球的话，可能也能抓到他女伴留下的好机会，多收几杆球，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早点结束比赛。你不会怪我吧，毕竟当时那么大的压力下，我让你当了前锋。” 短发女孩再次摇起了她的拨浪鼓。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会怪你呢，学长，事实证明学长的安排很有效啊。再说，那个姓李的老人，你叫他李叔对吧，李叔说那个烟鬼觉悟没有我们高，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想起那个烟鬼在中间一度想要让他女伴再打一杆，我就知道他没把比赛结果当回事儿。但我是知道的，你跟我都对这次比赛非常认真，李叔说的觉悟或许就是这个吧。” “嗯，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李叔可能没看到比赛前半段，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绿毛一个警醒，让他反思自己近期的行为。” “哦，确实。不过赌q么，我没想到球房里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阴暗面，学长你见过别人赌q么？” 凌志心里一惊，刚刚自己在李叔面前提起赌q，说不定让姑娘有所误会，他连忙解释道： “额，我确实是见过，但我自己没赌过，也不会去碰。曾经我有过两个人的微信，他们因为赌q而闹掰了，之后其中一人通过我问另一个人的下落，我说不知道，但也旁敲侧击地从他二人口中得知了他们赌q的过程。……” 凌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赵施言讲了讲。他本身其实对别人之间的输赢彩头并没有什么偏见，认赌服输，你情我愿，但他绝不能接受在此过程中有人耍起了小心思。所以别人找他定彩头，他一向是坚决拒绝，即便彩头只有一瓶矿泉水。 赵施言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又眉开眼笑地说道： “嗯嗯，学长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却还是能坚持自己的做法，本女侠佩服，佩服。” 看到在自己面前拱起了手的短发女孩，凌志有些哭笑不已。她不自觉地称呼自己为女侠，也不知道是受谁的影响。 “对了对了，学长，你知道么，那会儿我紧张地不得了，但你超沉稳的，我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赵施言滔滔不绝地复盘那场球，凌志也不时附和。虽然两人没有商量，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临海大学的校门口。 凌志恍然，他意识到分别的时候要到了，但短发女孩似乎浑然未觉。 “还有还有，李叔也很厉害呢。那种情况下能连续打进两颗贴库球，不仅技术过硬，心理素质也很强大呢。学长你知道李叔是什么人吗？他怎么有这么好的技术？” 凌志听到女孩问他，尴尬地回答道： “额，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简单见过几面，听大哥说，李叔似乎打过比赛，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就没进一步问了。” “哦哦，这样子啊。啊！这么快就到了啊。” 短发女孩后知后觉地看着临海大学的校门口，似乎还没聊够。不过这场球聊得也够多了，再说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凌志笑着摇了摇头，跟短发女孩道别： “那个，今天比赛虽然赢了，但是也不算什么好的体验，不好意思了啊，本来想愉快地打个球，结果变成了这样。改天我们有空要不去李叔说的那家球房看看？南师大学虽然不在附近，但骑个自行车，20分钟以内也能到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短发女孩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样，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进校门的意思。凌志觉得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轻轻出声道： “那个，施言？” 虽说短发女孩在球房明显地不喜欢绿毛叫她的名字，不过自己之前也叫过，应该不会送命吧！凌志在心里祈祷着。 短发女孩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慢慢地说道： “那个，……学长，你能陪我进去走一走么？” 还没等凌志反应过来，她又马上说道： “我想跟学长道歉，其实我加学长的微信，约学长打球，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第二十二章 所谓的私心 临海大学校园很大，据说校方为了建立一个美丽的校园，引周围的临江水进来，建了一个人工湖。所以走在校园里，偶尔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河道，里面的水流缓缓流淌着，源源不断地换取着人工湖中的活水。 此时还远远看不到赵施言的宿舍楼在何处，周围经过的稀稀拉拉的建筑物，要么是某学院，要么是某行政单位。此时还不算太晚，校园里还有三五成群一起散步的学生，偶尔也有情侣手牵着手经过二人的身边。 短发女孩说要陪她一起走走，凌志自然乐意之至，但是。 “私心……么。” 凌志心中反复斟酌着这个词，他有些奇怪，为什么短发女孩会这么说？还说要跟自己道歉，她也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啊。她还在纠结刚刚那场球局？都说了不是她的错，都怪那个绿毛罢了。还是说，她在纠结别的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但是，凌志并没有因为短发女孩这么说而心情沮丧，他相信女孩不是那种在背后算计别人的人，反而还有些期待。 “这妮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凌志有些迫不及待，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默默地走在女孩的身边，没有催促她。 短发女孩没有了之前的活泼与跳脱，低着头慢慢走着。走到一座桥上时，她突然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之色，正色说道： “学长，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过真正的球友。我很小的时候便因为特殊的原因喜欢上了台球，经常缠着爸妈带我去打。上了大学以后，也跟室友打过几次，但她们都不感兴趣，所以我还是经常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球房里练球。偶尔也能遇到一些邀请我一起跟他们打的男生，但他们技术也都一般，有的连杆都不会拿。他们自己可能觉得也尴尬，所以大部分不会主动再邀我一起打。偶尔能遇到一些打得好的，也留了联系方式的，后续我也很少赴约，要说为什么的话，……还是因为学长你以前提到过的气场吧。对，我不喜欢他们的气场。” 短发女孩顿了顿，继续说道。 “也是，敢主动邀约我的，大多性子不会太沉闷。他们也基本上是想炫耀，感觉都不好好打球，或者说，能感受得出来，他们都不是在以打球为乐。”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恐怕很难有一个可以长期约球的球友了，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对别人太苛刻了，不就打个球而已嘛，但我最终还是不愿意将就，直到遇到了学长。” “在遇到学长之前，因为那个烟鬼的关系，我对这家球房的印象变得很差。那次之后，我暗暗发誓，如果以后再在那间球房里面遇到一些印象不好的人，我就再也不去那里了。” “然而学长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第一次打球时候感觉你略有放水，但是对待每一颗球，你都很认真地在出杆，每一杆都能看出你的目的，而不是没机会的时候随便捅一下。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像学长这样气场很干净的男生。” 凌志静静地听着短发女孩的倾诉，没有任何不耐。 “然而因此我也产生了一些很阴暗，很自私的想法。就比如那次，我请学长一起参加我跟梦瑶的球局，其实，一部分是想跟学长一起打球，另一部分，是……是……” 女孩话语声越说越慢，越说越轻，似乎渐渐没了自信。但最终，她还是缓缓地说了出来： “是想拿学长当挡箭牌，以免再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听到这里，凌志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短发女孩的心结在什么地方，他也急忙说道： “就这种事情，哪能称得上是……” “这确实是我的私心。” 女孩打断了凌志，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原本我想把这份私心永远藏起来，以后我们互相打球，做普通的球友就好。那天你改变主意，突然决定来参加我跟梦瑶的球局，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然而今天的冲突让我意识到，我自己的私心给学长带来了麻烦。虽然学长你可能不会介意再去那家球房打球，但那个烟鬼不一定会遵守他的承诺。所以再遇到他，你们肯定不会相安无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任性。” “所以。” 短发女孩停了下来，转身面朝凌志，继续说道： “我必须向学长道歉，对不起，请学长原谅我。” 短发女孩想要弯腰鞠躬道歉，但凌志下意识地想扶住她的肩膀，但是突然察觉到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 凌志急忙把杆盒放在地上，把书放在杆盒上，起身迅速扶起女孩的肩膀。 凌志没有任何怪女孩的意思，他反而觉得十分愧疚。一直以来，他竟然都没能尝试站在女孩的角度思考她所面临的困境，都低估了她身为女子在球房中的受欢迎程度。是的，没错，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光，怎么可能会无人关注呢？正是如此，向她投来目光的人中有些货色不怀好意，也容易理解了。 短发女孩见凌志扶起了自己，她慢慢抬起头来，目光闪烁地轻声说道： “学长你不愿意再陪我打球了么？” 凌志的思绪回归，闻着刚刚短发女孩弯腰时留下的一缕发香，他放开女孩的肩膀，连忙说道： “不是的，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愧疚，没能察觉到你的想法。这件事情不怪你，都怪那个绿毛，你不用担心给我造成了什么麻烦，毕竟比赛是我俩一起提议的，要说最后的冲突，我也有责任。” 女孩有些着急，正要说话，但凌志马上接道： “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说‘道歉’二字了。你说你拿我当挡箭牌，我很理解，这点上我不怪你，你放心好了。而且，倒不如说……” 女孩见凌志郑重地回应了自己，心下松了一口气，但转而见凌志欲言又止，她疑惑道： “倒不如说？怎么了学长？” 凌志也犹豫了起来，但是短发女孩坚定的道歉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他说道： “倒不如说，我也有我的私心。” 话音刚落，女孩那凝重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弯起了嘴角，换成了一副狡黠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坦诚心扉之后，心情放松的缘故，短发女孩似乎没有了什么顾忌，转而抓住凌志的胳膊，边晃来晃去，边说道： “哦？学长也有私心么？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快说嘛。学长不能耍赖啊，我都说了，你可不能不说啊，那样不公平！学长你就大胆地说，我保证不会嘲笑你的，哈哈！……” 凌志忽然有一种多了一个邻家妹妹的错觉。虽说短发女孩给他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阳光爽朗的，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倔强。但今天他才意识到，她对待不信任的人也有冷酷的一面，她也潜藏着很多的烦恼难以与周围人诉说。但现在这股可爱风是怎么回事？她在别人面前也显露过这样的一面么。 短发女孩意识到有可能把凌志晃晕了，于是赶紧停下来，捂嘴笑着解释道： “抱歉抱歉，学长，我玩儿的有些过了。不过，虽然学长说你也有你的私心，但我丝毫没觉得失落，反而还有些庆幸。那么，可以告诉我吗？学长？” 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凌志笑着缓缓说道： “都说在球桌上，强者只喜欢跟强者战斗，这句话说的就是我。我一开始确实是以见猎心喜的态度去搭讪你的，因为你球打得不错，所以我很想跟你做长期的球友，但……” 凌志犹豫了一下，还是组织好语言，说了出来： “但后来，我贪心了。我觉得跟你的聊天和相处都很愉快，我不想独享这份快乐，我也想让你开心。所以，我想……想……” 在女孩的注视下，凌志觉得再也没了逃避的可能，他叹了口气，说道： “我想跟你做真正的朋友，而不只是球友。偶尔有烦恼的时候，你可以说给我听，尽管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多一个人诉说应该能让你好受一些。当然如果有真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去…………帮……” 凌志越说越慢，因为他看到身边短发女孩已经捂住了嘴，鼓起了腮帮子，就像是马上忍受不住笑意一样。凌志突然想捂住自己的脸，他感觉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果然还是不能逃过被嘲笑的命运啊。不过女孩这次似乎还是强行忍住了笑意，她边用手当扇子扇着自己的嘴唇，边说道： “抱歉，学长，我差点没忍住。我忘记有没有跟你讲过，你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很可爱，哈哈……” 女孩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俯身笑了起来。凌志有些无奈，自己难道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么？不过看着放肆大笑的短发女孩，他并没有任何反感，他心中那份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动，希望此刻时间定格的愿望也愈加强烈。 等女孩平静下来了，她收起了所有笑意，郑重地对着凌志说道： “首先谢谢你，学长，虽然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大本事，但你说跟我相处和聊天很愉快，我很开心。其次，你说你也想让我也开心，但自从我认识学长以来一直都很开心啊，学长你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要我们像以前一样就好。所以，你的私心我收下啦，我愿意跟你做真正的朋友。” 短发女孩笑眯眯地看着凌志。 凌志长舒一口气，心中欣喜不已，正想说些感谢她能跟自己交朋友之类的话，只见短发女孩再次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古灵精怪地跑到凌志面前倒走着说道： “不过学长，我一直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所以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更了不得的话呢，哈哈……” 说完，短发女孩边笑着，边转过身张开手臂跑了出去，留下凌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时看到女孩转过身，向凌志招招手： “快来啊，学长，别傻愣着啊。”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地上的杆盒和书，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眼中的那道光 临海大学是挺大的，但是也没大到这么没边际啊！我们走了有多久？有没有1小时？ 凌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对临海大学并不熟悉，只能任由赵施言带着他走。他感觉两个人是不是一直在绕着湖走？她宿舍究竟在哪？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好歹不是情商为零，没有煞风景地插话说女孩的宿舍在哪儿，所以静静地听着身边短发女孩的滔滔不绝。 “这个湖叫百荷湖，我听说是建校之初专门修建的，你看，学长，湖面上有很多荷叶，是不是名副其实？现在正是夏天，正是荷叶盛开的时候。刚考上临海大学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不过刚到临海大学看到这么美的场景，我真的特别开心，能到这么漂亮的校园读书，我真的太赚了，哈哈。” “是啊，临海大学确实很漂亮，至少比我们花城大学漂亮多了。花城大学有很多个校区，可惜我所在的这个是新校区，除了教学楼之外也没啥风景。” 凌志无奈地笑道。 “嘻嘻，是嘛。那学长你可以常来临海大学。来之前跟我讲一声，我带你散步。” “好啊，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愿意跟我交朋友，那就别叫我学长了吧，叫我名字也没关系吧。” “哦，说的也是，那，凌…凌志？” “嗯，那我可以叫你施言吗？” “当然没问题，我只是不想让烟鬼那种人叫我名字而已，学……额，凌志你当然没问题啦。” “那就好，话说你经常说‘学长’和‘学姐’这种称呼，我猜你是不是来自北方啊。因为我是从北方考研考到了花城大学，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周围人都说的是‘师兄’和‘师姐’。” “啊？凌志你好细心，我都叫习惯了，没改过来。没错，我老家在滨城，离这里2天一夜的火车呢。” “那你真的是辛苦。我比你稍好，但是也没好多少。我家在豫州安城，到这里也有差不多1整天的火车。” “害，那我们同命相怜啊，哈哈。” “嗯，不过你刚刚说到来临海大学的时候有些犹豫，我猜是不是因为你对调剂到的这个专业有些顾虑？额，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往事的，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女孩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刚刚调剂到一个陌生的专业确实有些忐忑，犹豫要不要来。不过现在我已经调整好心态啦，有很好的学姐愿意接纳我，这里宿舍环境和治安都很棒，据学姐说晚上睡觉都不需要锁门。导师也很温和，仔细地询问了我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我不是社会学毕业而嫌弃我，反而耐心地给了我几篇中英文论文，让我先入门。而且听说这个专业经常需要设计调查问卷，最后也需要处理搜集到的数据，所以本科学到的信息处理的知识也可以派上用场的哦。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凌志你啊。我超喜欢打台球的，我甚至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台球馆。所以说，来到花城，来到临海大学，我觉得这个决定真的是无比正确。……” 短发女孩又滔滔不绝起来，凌志微笑着看着她，他觉得女孩眼中有一道光。她热爱生活，热爱身边的一切，虽然那些不好的事情确实存在，但她依然愿意以这么积极乐观的态度来拥抱生活。而相比之下，自己却…… 女孩似乎注意到了身边男孩的沉默，不由得停了下来，说道： “不好意思啊，凌志，我自顾自说了这么多，都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这次轮到凌志当拨浪鼓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羡慕你，羡慕你的乐观。虽然来到这边以后，你遇到的并非都是顺利的事情，比如遇到绿毛那种人。但是你依然愿意相信自己能遇到好球友，还是会抱有一线希望地再次去到那个球房。如果换成别的女生，估计唯恐避之不及吧。不过话说回来，多亏了你刚刚那番话，我感觉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下定了决心。” 女孩很快又感兴趣起来。 “哦？是什么？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额，我现在只是想明白了而已，是跟我学术上有关的事情。等我确定了这件事之后我再告诉你好吗？一周之内，我向你承诺。” 女孩嘟着嘴，似乎有些不满，不过马上笑着说道： “那好吧，哼！” 女孩蹦蹦跳跳地再次走到凌志前面，凌志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 “你看，凌志，那栋楼就是我住的地方，还不错吧。” “嗯，挺高的，跟周围那些平房比起来好多了，挺多人住吧。” “对。这栋楼男生女生都有，只不过住不同楼层。凌志你带着你的杆盒陪我走了这么久，我也挺过意不去的。不如上来坐会儿吧，我们宿管阿姨查的不严。不嫌弃的话你把杆盒留在我这里，下次打球我帮你带过去。” 凌志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已经拎着杆盒走了这么久，左胳膊已经有些发酸，右手握住的书也被手汗微微浸皱了。凌志本想拒绝，自己又不是人家男朋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但姑娘早就跑进门内没了影儿，然后又探出个脑袋对他招了招手。 直接扭头就走？不打声招呼就走好像不太礼貌。凌志走了上去，想跟短发女孩说一声，自己就不上去了。然而短发女孩看到凌志跟了进来，马上走上楼梯，继续遥遥地对着他招手。凌志叹了口气，之前听她说借住在学姐宿舍，也不知道是单间还是多人间。不，不管是什么房间，自己把杆盒暂时寄放在她这里就算了，然后扭头就走，对。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迟疑，跟了上去。 到了三楼，316，赵施言打开房间，走了进去。此时走廊上还没什么人，但隐约能听到楼梯边有女生说笑的声音。凌志赶忙说道： “那个，施言，我杆盒放到你这边吧，麻烦你帮我保管一阵子，我就不进去了，我……唉，你别拽我。” “凌志别不好意思嘛，来都来了，你不进来休息一会儿我都过意不去，一会儿你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凌志跟女孩僵持着，不过听见楼梯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耳根一红，稍微一松懈，一不小心就被姑娘拽了进去，门被姑娘怦然关上。 得，这下想出去都不好意思了。走廊上的女生看到房间里出来个男生，那他耳根子不得红到肿。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虽然这么想，但却待在原地没动弹。他看了看女孩住的地方，上床下桌，一把椅子，有独卫。桌子上并没有摆放着很多女孩子常有的化妆品和口红之类的，只有少量洗漱用具和几本书，十分简洁，倒是架子上有不少专业书籍。凌志走过去看了看，都是跟社会学有关的一些专业书，还有部分小说，可能是施言口中的那位学姐的吧。房间角落放着两个行李箱，应该是两个女孩子的。旁边有个衣柜，床上挂着蚊帐，上面还有图案，十分粉嫩，这个画风，应该是……那个学姐的吧。 凌志收回自己的眼神，还好，房间里没有很多让他脸红的要素。房间尽头的落地窗帘已经拉上了，外面应该是阳台吧。还好窗帘已经拉上了，要是一不小心看到施言晾晒的衣服之类的，那就大型社死现场了。不过待在这个房间里还是让他坐立不安，因为房间里的气息实在是……太香了。 愣神儿间，赵施言已经接过凌志手上的杆盒，放在墙边。然后按住凌志的肩膀，强迫他坐在椅子上。 “好啦凌志，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这是我下午刚烧的凉白开，解解渴吧。额，你用我的杯子吧，不嫌弃我的话。” 怎么可能会嫌弃，应该是你不嫌弃我的嘴的话。 凌志暗自想到。他确实有些渴了，晚上打了球，聊了一路，他都滴水未进。 “额，你不喝吗？你应该也渴了吧。” “我刚刚接水的时候已经喝了一杯了，剩下的全都是你的了。” 不过他依然不好意思用自己的嘴碰到杯子的边缘，于是他举高杯子，对着张开的嘴巴，准备借助自由落体运动来帮助自己解渴。因为这么做的时候比较少，所以毫无疑问，他先溅了自己一脸，然后才找准位置，将水倒进自己的口中。 “哈哈哈哈！凌志你也太逗了。我又不嫌弃你，你可以直接喝的。” 确实有些尴尬。不过姑娘瞬间拿出一条毛巾帮凌志擦干了脸上和衣服上的水渍，然后回到卫生间洗毛巾。 所有的一切都是香香的，除了自己，唉…… 赵施言洗完毛巾搭好，走出卫生间。犹豫了一下，对凌志说道： “凌志，你不介意我换个衣服吧。唉，今天一时兴起穿了一条丝袜，现在勒的我好难受，我好想马上换掉。” 赵施言指着床对凌志说道。 凌志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忙说道： “额，那我先回去吧，你慢慢换。” 短发女孩这次倒没有强行挽留凌志，只是边上床，边慢慢地说道： “哦，其实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挺无聊的，本来想请你来陪我说说话的，那真是可惜了。” 凌志也是耳根子很软的一个人，因为平时没什么朋友，所以如果有人请他帮忙，他尽量有求必应。而今天，自己厚颜求姑娘跟自己交朋友，还说要倾听姑娘的烦恼。现在人家想找个人聊天，自己却一走了之？这算哪门子朋友？ 第二十四章 心有花木 凌志还是决定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脸，听着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难免想象着床上香艳的场景。他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强迫自己停止思考，然而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入他的耳中。凌志有些无奈，只能尽力想一些话题来转移自己的尴尬。 “那个，施言，我其实好奇很久了，你的微信名称为什么叫‘木森’啊。” “啊？你说‘木森’啊。怎么说呢，这个名称是我本科时候起的，代表的是那时候的一种心境吧。” 女孩的说话声盖住了换衣服的声音，凌志觉得好了很多。女孩接着说道： “那时候我常常想象自己像是森林里的一棵树，虽然周围也有很多树，但同时也都跟我保持着距离。但是没关系啊，我只要专心茁壮成长就好啦。长得越高，就能受到越多阳光的滋润。或许以后也会有经过的旅人注意到我，也或许没有。但不论如何，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这样也不会给周围带来麻烦。” 凌志想象着那个场景，一时无言，他确实被这个场景所震撼到了。森林中的一颗树么。看似同类环绕，实则非常孤独。但即便如此，还是心向着阳光。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心态，实非自己所能比拟。 凌志刚想要说点什么，但女孩紧接着就问道： “那你的呢？凌志，你的微信名‘研心’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研心就是专心致志地做好某一件事的意思，所以果然还是与你的学术生活有关么？” 这姑娘，不简单啊。凌志笑着说道： “确实有关联，但更多的，还是跟自己的心态有关吧。” 凌志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心态方面我跟你差很远，你永远都是阳光向上的，而我，却经常迷茫，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但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我只需要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一件自己该做的事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不会后悔，即便这件事情在当下我觉得很麻烦，甚至很不喜欢。另外，在此过程中，我就能知道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就能渐渐确定自己的心意，就能进一步确定自己努力的方向。我想，这就是我起这个名字的初衷吧。” 凌志说完，突然感觉房间里静悄悄的。看来已经换好衣服了么，凌志多少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到女孩儿的一声呵欠，然后懒洋洋地说道： “唉，不知不觉躺到床上就不想动了，我们就这样聊吧，凌志，反正下面只有一把椅子，不能面对面，你不介意的吧。” “当然不介意。” “嗯。话说，凌志，你可是我看中的朋友，可不要妄自菲薄哦，谁说你的心态就比我差了？我也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凌志你明明就是心比金坚，你也有你的坚持，只不过你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而已，但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的，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啊。” 凌志感到内心受到了激励，他也说道： “你也一样啊，你也有你自己的倔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愿意心向阳光。我祝愿你能开开心心地度过今后的每一天，也祝你早日能遇上赏识你的旅人。” “哈哈，谢啦，凌志。不过话说回来，凌志你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我果然还是觉得……” 凌志又听到了姑娘爽朗的笑声，笑声中还夹杂着话语： “还……还包括……你……之前说……交……交朋友那段，哈哈……” 凌志一脸黑线，他不甘示弱。 “施言你也一样啊，明明可以把你所谓的私心藏在心底，即便是这样我也永远不会发现，却偏偏冒着被我怪罪的风险说出来。你说说，你是不是比我还实诚……” “额。” 姑娘停止了笑声，她没想到凌志竟然学会反击了，她委屈地说道： “那不一样啊，凌志。你是发自内心地说着每一句赞美我的话，而我觉得我是不得不讲出来。你说过你不擅长对别人撒谎，我也不想欺骗你啊。” “这哪里能算欺骗……” 凌志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不再是简单的内心被触动了，而是内心被一只温柔的手握住，抚摸着。他躺在温柔乡里，不想起来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异样，他马上转移话题道： “那个，谢谢你，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对了，你之前说你因为特殊的原因喜欢上了台球，这个特殊的原因是什么啊？能跟我说说么。” “哦，那个啊，那个是因为冰……” 姑娘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而没好气地说道： “哼，才不告诉你呢。” 说着，凌志听到了一身翻身的声音。嗯？什么鬼？难道她还在因为自己没跟她说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而闹脾气么？害，这个傲娇女。 凌志笑着摇摇头，说道： “切，不想说就算了。” 女孩似乎怕凌志误会，转了下身，对着天花板说道： “那个，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先卖个关子吧。话说凌志，你能跟我说说你考研的事情么，你是怎么考上花城大学的？你本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么？还有还有，你考的时候竞争激烈不激烈啊。” 凌志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考研的事情也没什么波澜起伏。我确实是科班出身，本科毕业于苏杭，当年考的时候也就是埋头复习，也没想太多。我知道去年录取人数很少，但也多少对自己有些信心。不过当初考研复试的时候确实有些紧张，还好我初试排名还不错，复试发挥一般，综合成绩滑进录取名单中，也算是有些运气吧……” 凌志按时间顺序讲了讲，主要讲了自己考研备战，遇到的研友，初试复试，以及跟陈峰他们认识的过程。 “就这样，我认识了我导王海波。唉，虽说顺利考上，之后的科研也并非一帆风顺，遇到了不少阻力。但这也都没关系，我也借此学到了不少知识，不过这些以后再跟你说吧，今天也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凌志说完，听到上铺姑娘没动静。仔细一听，听到了姑娘绵长的呼吸声，他又一头脑线。 “这死丫头心这么大嘛？这都能睡着。不过算了，今晚经历了不少事，她应该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不过她今晚没洗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每天洗澡的习惯。等会儿，她躺床上跟我讲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盖好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内心戏不断涌起。凌志觉得一走了之有些草率，但把女孩喊起来又不忍心。他稍微站远一些，想看到床上的女孩有没有盖好被子。由于房间有些小，床铺也稍微有些高，即便他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女孩的身影。 “应该是睡到内侧了吧。” 凌志心想，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帮女孩盖好被子再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梯那里，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光脚站在地上，慢慢爬上两格，探出的脑袋终于能看到女孩的睡姿了。 只见女孩仰面沉睡着，微微张着小嘴，胸前随着绵长的呼吸起伏着。倒是盖好了夏凉被，不过白皙的小腿还是露了出来。凌志扫了一眼便马上扭过头，再次蹑手蹑脚地爬下来，穿好鞋，准备离开。 他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想着要不要就此把杆盒拿回去。正准备这么做，脑中却浮现出今晚女孩兴奋地抚摸着他的球杆的样子。凌志叹了口气，人家说不定就是想借此机会多摸一摸呢，自己不打声招呼带回去，未免太无情了，便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于是凌志拿好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把卫生间和房间的灯都关掉，默默在门后听了一下，确定没有女生在走廊上，便慢慢打开门，走出去后再慢慢关上。不过据女孩说这里治安还不错，晚上不锁门应该问题不大吧。算了，明早她起来跟她打声招呼好了，确定她睡得好就行。她快步走下楼梯，出了宿舍楼。 不知不觉已经10点多了，虽然夜已深了，但凌志认路还算不错，所以也不怕自己迷路。夏日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周遭的柳树，带来一丝丝凉意。此时校园里不时有着图书馆关门后返回宿舍的学生，大概都是暑假待在学校备战考研的吧。凌志走在临海大学的校园里，思绪也渐渐泛起。他今晚对女孩说的话没有任何虚假，包括他起‘研心’这个名称的初衷，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虽然自己之前一直在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不是适合走上科研的道路，但今晚女孩的话无疑让他下定了决心。综合自己最近的科研进展，他决定，至少走上那条路试试看，即便最后不行，也绝不会后悔，至少在努力的过程中，自己一定会有收获。 …… 回到宿舍，已经11点了，林奇松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眼前电脑里面的纪录片，陈峰和高峰也都在。不过对于凌志的出现，三人似乎置若罔闻，安静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凌志看到陈峰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回复着谁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他的小前女友，又在忙着复合呢吧。 陈峰在上研究生期间谈过一个对象，只不过后来他嫌对方太黏，耽误自己科研了，于是狠心提了分手。不过最近几天，他总是时不时跟凌志说，自己有点后悔。 “害，这就叫世道有轮回，追妻火葬场吧。” 凌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打开了赵施言的微信，点进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并不多，偶尔只是晒一些饭局以及一些跑步的风景照，果然她还是属于运动系的姑娘，不像自己，死宅男一个。 她转而瞥见了姑娘头像旁边的个性签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我要向阳而生！” 凌志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他退出了赵施言的微信，点进了自己空白的个性签名，编辑道： “心有花木，向阳而生。” 第二十五章 新的计划 周六，早上八点，凌志起床看了下手机，赵施言给他留了言，问道： “凌志，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我睡着了你都不叫醒我，真不够意思，哼！唉，昨晚在球房沾了一身烟味，没洗澡难受死了。” 凌志的起床气瞬间清醒了大半，他马上回复道： “额，看你睡得那么熟，怎么可能忍心叫醒你。我也不敢等太久，万一你们这边有门禁我就出不去了，所以看你睡着了我就走了。” 发送后，等了一会儿，赵施言也没回复，可能也刚起床吧，或者去吃饭了。凌志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室友，起床洗漱了一番，准备去泡实验室。 …… 到了实验室，凌志先刷了一会儿手机，看到最近有个户外公众号发布了一个活动：临江城市徒步18公里，计划在下周日举行。 “徒步啊，好久没去了。” 凌志自言自语道。他自己体力不行，耐力还凑活。让他爬山绝对是要累死累活，但是长时间徒步他甚至可以不休息，一口气坚持下来。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徒步是最适合自己的运动。 前段时间没什么活动，今天看到一个难度系数相对比较低的，自然是不能错过。正翻着活动的详细资料时，赵施言给他回复了。 “哦，抱歉凌志，我刚刚在忙别的事，没看消息。其实昨晚也怪我，说好了要听你讲你的考研经历呢，结果自己却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你早些休息也好，我考研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下次你也跟我说说你……” 凌志本来想打“考研的事儿”，但最后觉得对她可能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就改成输入： “下次你也跟我说说你本科时候的事儿吧，我也想听听你们专业学的信息处理的知识跟计算机专业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也没啥，跟你们学的相比就太low了。不过你愿意听我就跟你讲，下次吧，我先忙了，回头聊。” “嗯嗯，回聊。” 凌志点回了那则公众号，看了看时间地点和关门时间，心中意动。不过长久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去参加这类活动的。但是，昨晚不是刚刚结交了一个可爱的妹子朋友么，晚上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好了。 于是他开始了一天的科研生活。 …… 傍晚早早回到宿舍，准备放下包去吃饭，发现陈峰和林奇松都在。陈峰是坐在座位上敲着代码，松哥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凌志放下包，犹豫了一下，站在松哥床前，说道： “唉，松哥，你别太放在心上。我导上学年让我把我做的一个小成果放在他的一个项目年度报告里，刚开始我还挺荣幸的。因为我做的那个东西，你知道的，虚实身份关联，要把一个人虚拟的身份和真实的身份关联起来，连数据都没有，我怎么做？我只是做了点简单的特征抽取而已。后来不也一样？被批评的一塌糊涂，ppt做得不够美观啊，特征抽取准确率不高啊。不过后面改了之后他也没说啥，当时他不爽他就说出来了而已，我们那个项目年度评价还得了个‘优’呢，他最后不也眉开眼笑的。额，虽然主要成果跟我没啥关系罢了。” 凌志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吴虽然言辞激烈了一些，但过段时间，说不定也就忘了，你别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再说，我虽然不熟悉你们的方向，但你做的东西肯定比我好太多了，我做的一直都没啥进展，我都羡慕……” 林奇松突然有点激动，狠狠捶了一下床，打断凌志大声说道： “草，你们导师跟我们导师能一样么。老吴特记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指望他以后改变主意。” 说完愣了一下，似乎平静了一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抱歉，凌志，我刚刚话有点重。你做的课题就是地狱级难度，跟我的没有可比性。” 凌志看到松哥情绪爆发，有点紧张，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看到旁边陈峰已经转过身来，准备圆场了。但是紧接着松哥又平静下来，他心里一松，接话道： “害，我那个课题没进展都怪我自己不努力而已，哈哈。” 奇松微微一笑，继续刷着他的手机。陈峰见气氛缓和了下来，也衬托道： “唉，松哥，我的课题也是啊，数据都快标吐了，我也好羡慕你啊，你连论文都写出来了，我们都八字还没一撇。” 凌志笑着回到座位，准备刷会儿手机就去吃饭。 这时候林奇松突然很快翻身下床，头也没回地开门出去了，也没把门带上。凌志和陈峰面面相觑。 “松哥去吃饭了？” “不知道啊，凌子，你吃了没？” “没呢。” “我也没吃，要不追上松哥一起？” “那行，快走快走。” 两人很快把门锁上，朝楼梯口走去。然而快到楼梯口的时候看到松哥的背影似乎在往楼上走，而不是往楼下。两人更是疑惑： “松哥去干嘛？” “不知道啊，我去，他该不会想不开……” 说着，陈峰作势就要跑上前去阻止林奇松，但凌志很快拉住了他。 “唉，你别急啊。你这么快跑上去，如果松哥真想不开了，肯定会把他逼急了，万一一冲动就完了。放心，就算真想不开了，他也不会轻易做出傻事儿，谁干这事儿之前不得犹豫一会儿？我们慢慢跟上去，在后面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陈峰冷静了下来，觉得有道理。两人慢慢上楼，走出楼梯间前，往外探头看了看。只见林奇松背对着他们，站在天台上，手靠在栏杆上，正准备用火机点着一根烟。楼顶虽然风不大，但林奇松还是点了好几次才把火机打着，就着嘴上的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用手夹起烟，缓缓地将烟雾吐出。 “我去，松哥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啊，没见他在宿舍吸过啊。” 凌志赶忙捂住陈峰的嘴，并探头望了望，确保松哥没有注意到他俩后，松了口气，小声说道： “你小声点，松哥想吸点烟缓解缓解压力怎么了？松哥不在宿舍里吸，当然是照顾我们。” 陈峰想了想，说的也是。他们宿舍四个人明面上都没有吸烟的习惯，也就是今天，他们才发现林奇松会吸烟。 凌志想起中学时候有个经常不听老师话的舍友有吸烟的习惯，有一次在宿舍自带的卫生间里吸，忘了关门，结果另一个在午休的舍友腾地一下起身，狠狠地就吸烟忘了关门这件事跟他吵了一架。 凌志心中一暖，虽然松哥有心事，但还是没有把气撒到其他人身上，只是默默地一个人承受着一切。其实松哥并没有说错，他确实不了解老吴，虽说劝他宽心是好意，但在别人看来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毕竟你老王又没有卡你毕业。想到这里，凌志觉得自己绝不能放下松哥不管，至少也想帮他分担一下。想起上午看到的那个徒步推送，心中渐渐有了个计划。 陈峰拨开了凌志的手，小声问道： “那怎么办？要不上去再跟松哥谈谈？” 凌志摇了摇头： “先别了吧，或许松哥就是想抽根烟放松一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比较好。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在这观察一下吧，你要是饿就先去吃饭。” “开玩笑，我一个人跑去吃饭算怎么回事儿？我跟你一起。” 两人边刷着手机，边等着松哥抽完烟。他们没等太久，不一会儿，林奇松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然后把身子伏在栏杆上，脚尖踩地，似乎在望着楼下的人群。 凌志心里一紧，正打算说点什么，旁边一阵风掠过，眼前陈峰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林奇松似乎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正打算转过头，只见身体被重重地拖了回来，按在地上，按住自己的那人喊道： “松哥，你不能这样啊，还有大把美好时光在等着你，没必要想不开啊。” 想不开？这都哪跟哪啊？不过林奇松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按住他的人是怕他做傻事儿，面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吸烟被上楼顶巡视的宿管看见了。 凌志也跟了上来，生无可恋地看了眼陈峰，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松哥，说道： “哎，陈峰，先把松哥放开，有话好好说。你这被别人看见了以为你跟松哥打架呢。” “哦，也是，不过松哥，你先答应我别干傻事儿，我就把你放开。” 林奇松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还是一暖，笑骂道： “去你m的，谁要干傻事啊，我就来顶楼抽根烟，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么。” 陈峰松了一口气，把松哥扶起来，帮他拍了拍后背上的灰尘，挠挠头说道： “额！原来是这样，误会误会。我们……” 陈峰看了眼凌志。凌志其实并不知道陈峰想说什么，但如果交给他来讲，他会编一个好点的理由，防止松哥觉得自己被过度关注。他微不可察地跟陈峰点了下头，接话道： “我们想来顶楼吹吹风，待在屋子里太闷了，陈峰顺便想跟我聊聊他那个破课题的事儿。没想到刚好遇见你。看见你刚刚快要掉下去的样子，也没多想就冲过去把你先拉回来。哈哈，看来是有点误会。”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还以为是宿管来了呢，吓我一跳，我说谁这么大劲儿。” 陈峰见林奇松似乎没有轻生的意思，松了口气，而林奇松也默契地没有提及刚刚陈峰为什么那么激动。都已经确定是误会了，干嘛还揪着是不是轻生的话题不放？即便，刚刚探过栏杆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冲动。 第二十六章 凌志的决断 林奇松很清楚，自己此前并没有任何轻生的想法。但是当脑袋探过栏杆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他也会想，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会比现在更轻松？他不知道答案。而正当他准备深入思考时，后面有人把他拽了回来，他的胡思乱想也瞬间烟消云散。 三人笑骂了一会儿，于是联袂去食堂吃晚饭。林奇松虽然恢复了一些精神，但是路上话也不多，凌志能感受得到，他的心结并没有消失，这让他实施那个计划的决心愈加坚决。 晚上回到宿舍，凌志拿出手机，点开赵施言的微信，发送道： “施言，你忙完了么？想跟你商量个事情，你下周日有空么，我想要请你去徒步，有兴趣么？” 发送完之后，他也没着急等，拿起那本没看完的《字母表谜案》，又进入了自己的悬疑世界。 这本书共有四个篇章，凌志看到了第三个篇章。前三篇说的是有三个房客租住在一个房东家里，其中有一个房客是警察，因为职业的原因接触到3个案子，在掌握了大量证据之后依然没有头绪破案，于是求助于思维缜密的房东。在第三个案子中，受害者临死前用打火机将桌布烧了一个c字型的图案。警方认为受害者是在提醒加害者姓名首字母，但在场有嫌疑的四个人中不止一人姓名首字母为c。也有警方怀疑受害者其实不只是想写c，而是想写g，只不过没写完而已。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警察无奈求助于房东。房东根据案件提供的线索以及当时室内的摆设，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字母c不是受害者写的，而是…… 看到这里，凌志手机震动了一下。凌志打开手机一看，是赵施言给他回复了。凌志强忍着想看到真相的冲动，暂时放下了这本书。 “哦，徒步啊，没想到凌志你还有这种爱好啊。去哪里徒步啊，要走多远呢？” 凌志先把公众号的链接推送给了赵施言，然后回复道： “其实一直都有这个爱好，只不过都是我一个人去而已。今天上午看到这个活动，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估计是看完了推送了，回复道： “哦，这样啊，我以前跑过半马，但是没参加过徒步，其实还挺有兴趣的，就我们两人去是嘛？” “额，其实是这样的，我还想邀请我一个室友一起去，只是还没跟他讲。……” 凌志把林奇松最近的状态跟赵施言说了一下，并且表达了想邀请他去徒步，顺便帮他解开心结的意愿。而因为担心他不肯同去，所以想邀请她一个女生一起来，如果能联系到别的女生一起的话就更好，松哥感兴趣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一些。 “就是这样，那个，你愿意来么。” 打完一大段文字，凌志突然有些忐忑，他觉得这么做似乎把姑娘当做了工具人，连忙补充道： “额，你别误会，我本来是想单独约你一起去的，只不过看到松哥傍晚时候心情很消沉，看不过去，所以就顺便想叫他一起，真的是顺便。” 没过一会儿，妹子回话了： “哈哈，我没误会，你别担心。我觉得凌志你很善良啊，这么关心你的室友，比我强太多了。嗯……其实我下周日有别的安排，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我推掉就是了，因为我想帮你。” 凌志心中一暖，不过他还是关心地问道： “那个，你的安排紧不紧要？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不碍事的，真的。相比我自己的安排，我其实更想跟你一起去徒步[呲牙笑]。我再问问我们实验室的女生有没有愿意一起去的吧，下周一再回复你好吗？” 凌志觉得有个善解人意的妹子朋友真的能让自己每天都会心一笑，他也不再矫情。 “嗯嗯，你能来我很开心。那麻烦你啦。” “跟我还客气啥。” “那个，你今天去忙什么了啊，能分享一下么？” 这次姑娘倒是没有马上回复，凌志以为她去忙别的事情了，过了2分钟： “嘿嘿，暂时保密，因为我说过以后会告诉你啦。” 嗯？她说过吗？凌志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对白，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喜欢上台球，她似乎提了一个‘冰’字，应该就是这件事吧。不过，‘冰’么，她喜欢滑冰？她今天去滑冰了么？但跟台球有什么关系？ 凌志还是一头雾水，他也不再多想，也没有追问。 “哦哦，行，我期待你告诉我的那一天。不过你周末的生活挺丰富的啊，不像我，白天学习，晚上还是看书。” 凌志还是想看看能不能套出点线索来，可惜姑娘并没有中计，反而把皮球踢给他： “[斜眼笑]我不丰富，话说凌志你在看什么书啊？还是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吗？” “那倒没有，我换了本悬疑系列，叫《字母表谜案》，正看到一个案件，讲的是……” 凌志没有长篇大论，虽然没有别人教导他，但三两句话把一件事情说清楚是他的习惯，避免别人在跟他说话时等太久，这个习惯也沿用到了微信聊天上。 “哦哦，还挺有意思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反正你也快看到了，到时候也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哦。” “嗯嗯，没问题。” 不过他紧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我去，我刚想起一件事情。我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似乎是今天到期，我得马上去图书馆一趟，还了马上再借出来。” 又沉默了一分钟。 “哦，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凌志没耽搁，马上把书放进包里往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一楼。 凌志在还书之后想再借出来，结果却发现续借失败。 怎么回事儿？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凌志走向服务台，问道： “你好，我想问下，这本书我想再借出来，却续借失败了，您能帮我看下为什么吗？” 柜台小姐姐接过书，往条形码上一扫，看了看电脑屏幕，回复道： “哦，你这本书已经被别人预定了，所以你不能再借了。” “啊，被预定了啊。” 凌志倒是知道，花城大学图书馆官方网站倒是有这个服务，但他以前没用过，没想到今天别人预定到自己头上来了！唉，运气也真是不好。 凌志挠了挠头，只能无奈地说道： “哦，那算了，回头我再借出来好了。” 柜台小姐姐歉意地跟他点了点头，凌志笑着回应她之后，转身走出图书馆。 “唉，真是运气不好，那本书被别人预定了，我只能下次再借出来了[哭笑不得]” 马上回到宿舍的凌志跟赵施言吐槽道。 “啊，被别人预定了啊。” “没事，其实这本书图书馆里不止一本，不过今天太晚了，我就懒得再借一本了，改天我再借一本出来慢慢看。” 奇怪的是，这次发送后，对面的姑娘长达5分钟都没有回复。 “她在忙别的事？还是在替我纠结我的书被预定的事？” 凌志也搞不懂这姑娘在想什么，正想再安慰她一句别担心，姑娘回了消息： “没事没事，凌志你下次借出来看就行了，我本来还想着早点让你跟我分享你的阅读心得呢，哈哈。” “原来是这样，那我早点借出来看完得了。” “那行，凌志你接着看书吧。” “嗯，那回聊。” 凌志继续着自己的探案之旅，真相令他很是惊讶。原来那个被烧出来的c字形，是房间里的花瓶反射太阳光线偶然形成的。而因为这一个字母影响着办案警察们的主要判断，所以之后警方排除掉这一因素影响，很快找到了真凶。 真是让人唏嘘，这种剧情发展方式让人意想不到。不过话说回来，偶然么，确实挺偶然的。其实《麦田里的守望者》这本书并非是一本少见的书，图书馆馆藏不少，但却有人偏偏预定了他这一本，这种偶然事件发生的概率有多高？恐怕跟c字形形成的概率差不多吧。 凌志不再多想，准备洗漱上床休息。 …… 周日一天也乏善可陈。周一早上，花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凌志打起了伞，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伞放在了食堂门外的伞架上。他隐约想起了当年在苏杭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没有洗衣机，只能去公共的洗衣房洗衣服。那时候凌志总是拿一个脸盆放在洗衣机上，以表示这个洗衣机是自己占用了，自己暂时回宿舍干别的事。室友们会拿一个桶过去，这样可以装更多的衣服。但有时候他们再次回到洗衣房时，会发现自己的桶已经被别人错拿走了，于是他们会再随便从附近散乱着的桶中随便拿一个。自己的桶都丢了，还管别人干嘛。 凌志自己绝不会这么干，即便是自己的盆被拿走了，也会再回到宿舍拿一个新的，但他也理解室友们的做法。他有时候会跟室友们开玩笑，说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桶不守恒定律”。而伞架上的伞也符合这个定律，特别当遇到下雨天时，总有些没带伞的，看到伞架上的伞，100个没带伞的人里有1-2个人里起了邪念，那么桶不守恒定律就永远都成立。 尽管凌志提出了这个定律，但他心底还是希望有个地方可以打破这个定律。所以自从他来到花城以后，每当遇到下雨天，还是习惯把雨伞放在门外的伞架上，无一例外都没被拿走。 就像赵施言说的那样。虽然偷奸耍滑的现象无论在哪里都有，但至少在花城，晚上不锁门也不用担心东西被偷，不用担心伞架上的伞被拿走。城市对他充满了善意，他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吃完饭回来后，伞果然还在原位。凌志来到实验室，坐了一会儿，觉得老王差不多已经到了之后，走向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凌志坐在老王对面，坚定地说道： “老师，我已经想过了，我想要申请硕博连读。” 第二十七章 韩轻悦 花城大学读博士研究生的途径有很多。优秀的本科生可以直接申请5年直博；研究生一年级可以申请硕博连读2+3模式，即硕士两年，博士三年。而其他人想要申请读博士的话，必须凭借自己的硕士学位证书，联系好意向导师，参加每年2次机会的申请考核，通过笔试面试才行。 现在刚好处于研究生第一学年后的暑假阶段，过了这个暑假，以后想申请都没机会了。凌志一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申请，以前的他以为自己这种不善言辞的人，只能当个刻板的老师，其他工作都不适合自己，所以他对持续进行研究工作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在竞争激烈的今天，只有拿到博士学位才有机会申请到各大高校做老师。然而，自己的研究生生涯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研究迟迟没有进展，一直以来他都深陷数据的漩涡中，所以他渐渐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该怎样选择。 前段时间，短发女孩眼中的那道光让他迷茫的内心如拨开云雾见日明一般，豁然开朗了起来。再加上实验渐渐也有了一些起色，所以让他下定了决心。不适合又怎样？实验始终没有进展又怎样？自己难道忘记了脚踏实地的初心了么？你看看眼前的短发女孩，她连未来将要遇到什么样的荆棘都不确定，但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不熟悉的专业。而自己呢？5年了，自己从未离开过计算机专业，就因为一次实验的挫折，就开始怀疑自己了么？再说了，适不适合读博士，不是你自己脑子随便想想就能决定的，也不是王导决定的，而是靠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的。即便是未来不能顺利发表论文，在年限内毕业，那就延毕继续干呗，怕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凌志不再有犹豫。他决定踏上这条路，自己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命运就好。 王导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抬头笑着看着凌志，说道： “哦，对，最近可以申请硕博连读了对吧。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凌志早已打好腹稿，把自己最近的实验进展汇报了一下，又说家里始终支持他继续往下读，自己也做好了思想准备。 “嗯，挺好的，实际上我当年也有你类似的心态。当年我在国外读博的时候，也是实验有了一些进展之后才会给我更多的信心，在投稿的时候能更从容地面对审稿人……” 老王说起了自己在国外读书的经历，凌志也觉得挺好奇的。老王读博那会儿比他现在艰苦多了，那时候去国外参加会议，拿到一本会议论文集纸质版，都宝贝地要命。而如今，任何一个会议的会议论文集，在论文正式发表之后，都可以随意地在网上下载下来。所以说，虽然老王没赶上好时候，但是他能到达今天这个地位，绝对是付出了无与伦比的努力。 “所以读博士这个决定虽然不见得一定好，但是在当下，毕业后出来的选择并不像以前那样窄了。你看现在各大企业算法实验室哪个不招博士？企鹅和科讯的副总裁，博士毕业的有多少？现在不再是以前了，不是你敲几行代码就能混得很好的时代了，现在各大企业对算法的需求很高的。如果去高校的话，博士后或者助理教授也都是理想的选择，都很适合你继续从事科研工作……” 老王又开始了演讲，但凌志丝毫没觉得厌烦。这些东西都是宝贵的经验，即便自己现在用不到，而4年之后，自己将会再次面临选择，那个时候，今时今日的这番话就会显得弥足珍贵。 凌志又跟老王探讨了一会儿，包括让老王科普了一下博士后的日常生活，然后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外进来4个学生，3男1女。 “额，老师您好，不打扰您吧。” “没事，我们也聊完了。你们是新生对吧。” “对的，我叫李昶。我们不是提前跟您商量过了么，今天就过来跟您聊一聊。” 为首的男生代表大家跟老王打招呼道。 “行，你们周围找位置坐。凌志你先回去吧，最近准备一下申请硕博连读的材料。” “好的，老师。” 凌志先退一步，回到实验室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儿，老王带领新生走出办公室，跟实验室中的大家打招呼。 “这是咱们实验室下学期准备入学的同学，你们可以跟在座的师兄师姐们聊一聊，大概了解一下他们在做什么，想一下以后自己做什么研究方向。那边还有几个空座位，你们自己选，随便坐。” “自己也终于当了师兄师姐了啊！唉，不过也没成果，没啥值得炫耀的。” 凌志心里苦笑了一声，不过他早已放平心态，准备好材料后，找老王签过字，便继续调着自己的模型。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温柔地说道： “师兄，能打扰你一下么？” 凌志转过头，旁边坐着的就是刚刚出现的那位新人女生。梳着双马尾，长长的眼睫毛，精致如模子一般刻出的鹅蛋脸，娇俏的鼻尖，樱桃小嘴。双手十指相扣放在大腿上，穿着碎花连衣长裙，微笑着看着凌志。 眼前的女生无疑是属于甜美类型的美女，放在外面无论是谁都会多看两眼。但凌志显然不可能对师妹有什么想法，他也礼貌地回以微笑，说道： “没关系，不打扰。我叫凌志，刚刚研究生入学一年，我懂得不多，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啊。” 女孩的微笑始终挂着，说道： “你好，师兄。我叫韩轻悦，轻盈的轻，喜悦的悦。刚刚考上研究生，我才是要请师兄多多指教呢。” “哈哈，彼此彼此。对了，老师有跟你分配什么研究方向么？或者你对研究什么有兴趣么？” “还没有。老师给了我一本关于情感分析的中文书，我准备先学习一下。” 情感分析啊，凌志有所了解。早年的情感分析基本上是将文本分为积极、消极以及中性三类。早在十几年前，相关的论文就已经不计其数。大家争先恐后地在各大会议上发表，并声称自己在公开数据集上取得了最优的效果，尽管分类准确率可能只是零点几个百分点的提升。如今，这个任务的情感分析准确率早已被刷到了97%以上，再也没人在这个任务上浪费时间了。 如今大家做的情感分析会更细粒化。如将一句话的情感分为喜怒哀惧等多个类别，看看在哪一种类别上的得分最高，那么这句话就更偏向于哪类情感。而多分类任务一般的准确率相对较低，在以前可能也就将将过50%。如今这个任务已经有人做到了80%以上，所以更多地，人们开始进一步将任务细粒化。比如开始分析一句话中的情感到底是喜悦，还是假装喜悦，是恐惧，还是装作恐惧。由此带来了一串相关研究任务，如情感方面词提取，情感原因匹配对抽取等等。 凌志虽然不做这个研究方向，但是在入学时也有看过这类的书籍。想要做情感分析的话，确实比较容易上手，不过想做出好成果，并不容易。跑模型大家都会，但想要做出新意，效果超过其他所有人，可能付出的努力并不一定会比自己小。 “哦，挺好的，这个方向挺好上手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交流，我以前也了解过一些情感分析的知识。” “好啊，谢谢师兄。那师兄做的是什么研究方向呢？” “哦，我呀，我做的是用户身份识别算法，就是根据用户的文本写作风格来判断两个账户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 凌志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方向，只不过没有赘述自己遇到的困难，只是简单说了声自己没有什么重要进展。 “总之现在还是在调模型，大概就是这样。” 韩轻悦在整个过程中都仔细听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哪怕是“嗯”的赞同声都没有。 “嗯，师兄做得很好啊。这个课题应该很难拿到真实数据集的吧，据说现在的水军账号识别率，也只有0.19%，远远低于预估，更别说账号关联了。” 凌志感觉有些异样，不过他先压下心中的疑惑，感谢道： “嗯，谢谢你能这么说。数据集虽然拿不到真实的，但是还是可以模拟一份数据集做下去。目前的实验状态已经渐渐好转了，坚持做下去肯定会更好。” 凌志稍微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不过，你刚刚说的水军账号识别率，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么准确的数字，我都不知道。” 韩轻悦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说道： “哦，那个啊，我也忘了，不知道以前从网上哪个角落读取到的信息，师兄不用在意。” “这样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你又帮我增加了一个知识点，谢谢你。” “没事的，倒是我要谢谢师兄。” “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暂时没有了，那师兄，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 韩轻悦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其他人的座位，甚至3个男生新生都没有错过。但无论是谁，她的只言片语中都会有几个字飘向凌志的耳中： “你好……轻盈的轻，喜悦的悦。……” 真是少见的求知欲如此旺盛又如此礼貌的姑娘啊。凌志想道。3个男生新生也在跟附近的师兄师姐交流，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聊到，这一下子就显得韩轻悦与众不同。而因为她的谦逊礼貌，不多时便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凌志远远地听见周敏师兄开始跟韩轻悦开玩笑了： “哎，师妹，你看你要是做情感分析做不下去，就转到我们这边来吧。我们跟老王深耕多年，还算有不少经验，到时候罩着你啊，哈哈。” 韩轻悦依然不卑不亢地微笑着说道： “谢谢师兄，我会考虑的。” 凌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自己去年刚到实验室的时候那份局促不安的样子：只敢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连倒杯水都要蹑手蹑脚的，更别说主动去了解其他师兄师姐做的方向，他怕暴露自己的无知。所以眼前韩轻悦的举动让他很是羡慕。 “哎，轻悦，中午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怎么样？” 张小欣师姐已经开始认姐妹了。不过也是，长期以来实验室一直是阳盛阴衰，好不容易来了个姑娘，当然要把她拉过来站在统一战线。 “哦，师姐，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这样啊，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张小欣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表示理解。 过了一会儿，韩轻悦被拉到了实验室微信群里。不久，凌志收到了韩轻悦的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你好，师兄，我是韩轻悦，以后请多指教啊。” 第二十八章 成行 凌志马上通过了韩轻悦的验证，并且也打了招呼。 你别说，学计算机专业的姑娘本来就少见，考虑读研的就更少了，而像韩轻悦这样积极的更是凤毛麟角。凌志觉得遇到了一个潜力后辈，作为前辈，无形间增加了一些压力啊。不过算了，也没必要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 今天一天的实验室生活结束后，凌志去图书馆又借了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回到宿舍后翻看了起来。马上，他看到了最后一个场景：霍尔顿看着妹妹菲芯骑上旋转木马，忽然天上下起了大雨，其他小孩的父母全部找地方躲起了雨，而他却不闪不避。看着菲芯一圈圈转个不停，虽然被淋湿了，但心里简直快乐极了。 凌志想象着那个场景，觉得霍尔顿很傻，但是他并不讨厌。 “越长大越孤单……么。” 他心里默默思索着。霍尔顿无疑是妹妹菲芯的守望者，而菲芯也是霍尔顿的守望者。因为菲芯的存在，霍尔顿放弃了一意孤行踏上西部的想法，最终还是留在了家里。他们长大后呢？还能不能继续守望对方呢？或许很难吧，两人终究将各自组建家庭，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这份纯真，如果能永远留存在心底，该有多好。 心里不禁有些惆怅。正在发呆时，手机微信来了消息，是赵施言给他留了言： “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愿意跟我们同去的女生啦。” 凌志心中一喜，脸上挂着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回复道： “是么，那太好了。辛苦你了，找时间我请你打球，或者吃饭。话说你约的是谁？李梦瑶么？” “那倒不是，我问了她，她说周日要陪男朋友，所以不能来。我今天就再问了一下我们师门的女孩子们有没有想去的，没想到有一个很快就回应了我，说很感兴趣。话说你约好松哥了么？他会不会来？” “额，还没有。我怕你约不到人，如果只有你想来的话，他可能觉得咱俩关系好，怕打扰我们，就不敢来了。” “哈哈，也是，还是你考虑周到。” “也没有。对了，我之前不是说之后要告诉你我要下定了什么决心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哇！是什么？好期待。” “其实也没啥，不是什么多值得炫耀的事情，就是我决定读博士了。” “啊，读博啊。我还真是没想到，凌志你还有这块料，哈哈。” “其实也没有吧，就是觉得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即便是以后确定自己不适合走这条道路，我也绝不会后悔。……” 凌志又简单说了下自己跟导师的谈话结果，以及自己的研究方向和进展。 “嗯嗯，很好啊，我觉得做出这个选择很需要勇气，我支持你！我们都一样，在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前进。不过有你作伴，我心里也更有信心啦。” 凌志会心一笑，果然有朋友无条件支持自己，心中还是觉得很暖的。毕竟关于这个决定，他都不敢告诉峰哥和松哥他们，怕他们嘲笑自己。 “你都没啥实验进展，就敢读博士？开玩笑吧。” 想起他们可能会说的话，他就一阵头大。虽然按他们性格不一定会说风凉话，但肯定还是会问个不停。 “哈哈，多谢女侠支持。我也会支持你的！你有论文不懂的时候可以找我哦，我帮你翻译。” “你说的哦。” “嗯嗯，我说的。对了，我把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看完了，结局还是很震撼我的。……” 凌志把自己的感受分成多段话发送了过去，不过女孩似乎并没有过多回复，只是在中途打了几个“嗯”。全部发送完之后，过了一会儿，姑娘还没有回复。凌志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啰嗦了，正想发句抱歉，自己在自说自话之类的，赵施言回了消息： “凌志” 凌志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只闻其名，不见其声？有点紧张。 “我们能不能也……” 看到这里，姑娘马上撤回了消息，距离发出来还不到一秒。 啊，气死了，这死丫头到底想说啥，要么就别说，别吊在这啊。 “那个，你撤回了啥？我没看清[哭笑不得]” “哼，没什么，我改变主意了，你忽略。就是觉得你跟书中的主人公一样啊，很单纯啊，跟我形容的你的气质一样，哈哈。” 凌志一阵头大，这回答显然不能令他满意。不过他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逼供是不可能逼供的，这么贴心又有点小傲娇的妹子，自己怎么舍得逼供呢。只好强忍下来，也傲娇地回复道： “切，不说算了。不过你后面那句话我还是很受用，谢了。” “[斜眼笑]” 凌志捂住额头，仰头背靠在椅子上，他越来越看不懂这姑娘了。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本来以为最近已经渐渐追上了她的步伐，然而论撩拨心神的能力，自己可能前进了一小步，而姑娘则是骑着车慢悠悠地在旁边跟着他。不过他马上就放平了心态，至少人家还愿意等自己，没有一骑绝尘而去，你就偷着心怀感恩吧，凌志。 …… 晚上11点，大家陆续都回到了宿舍。松哥还是耷拉着那张脸，没什么精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刷着纪录片。高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巫师3，准备自己的狩魔猎人之旅。陈峰还是一个人刷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凌志站起身来，走到林奇松身边，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用所有人刚好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松哥说道： “哎，松哥，最近有没有兴趣去跟我徒步？周末，18公里，你没事儿的话跟我一起吧。” “什么？你要去徒步？凌子，带上我啊。” 松哥还没回话，陈峰反倒噌的一下站起来了。 “你看，陈峰不是愿意去么？你让他陪你不就行了？” 林奇松头也没回地说道，并没有尝试暂停眼前的视频。 凌志瞪了一下陈峰，眼珠一转，对着陈峰说道： “你去毛线，你不是跟我说你们组会改到这周日了么，这么快就忘了？” 凌志仗着林奇松盯着屏幕的功夫，不停地向陈峰甩着眼色。 陈峰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林奇松最近的状态。马上会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哦，你看我这脑子，怎么把组会给忘了。失策，失策，哈哈。” 陈峰讪讪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松哥，跟我去吧。” “没什么兴趣，不去。” 额，果然，意料之中的反应。凌志装作遗憾的样子，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座位： “唉，可惜可惜，我还约了两个妹子一起，你不去的话，我就只能独自应付她们了，想想就头疼，唉……” 边说话，边摇着头。 林奇松眼前一亮，他难得暂停了视频，发了一会儿呆，看向凌志，问道： “两个？” 有门儿！凌志目光一闪，重重地点了下头。 林奇松有些犹豫，问道： “没听说你有女生朋友啊，是经常跟你约球的那个姑娘？” “额，确实。” “那你们去吧，我去当电灯泡干嘛？” 说着又按下空格键，开始视频。 “别啊，不是说有两个姑娘么，另一个是她的实验室同学，你来了我们正好凑4个人，不刚好么。” 林奇松又暂停了视频，似乎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回应。凌志也很为难，他想帮松哥排解烦恼，如果他铁了心不去，那自己真的是无处使力。 凌志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高峰早已摘下耳机，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林奇松的身边，说道： “去呗，这么好的机会，散散心不好么？再说了，老吴不是一直说你的数据集拉垮么，你就借此机会拿着实验室的单反好好拍几张行人照片，改善下你的数据集质量。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还要准备留学的材料。” 似乎是后面那句话让林奇松下定了决心，他转头对着凌志说： “好，我去。” …… 晚上躺在床上，凌志回忆着刚刚的表现。打台球的时候自己要更细心，然而到了生活中，自己果然还是欠缺经验，要是提前跟陈峰还有高峰商量下就好了，结果差点闹了乌龙，还好陈峰机灵。这次要是高峰不救场，松哥可能还真不愿意跟自己去。凌志总结着经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想得周全一些。 …… 周五，本来应该开的组会因为暑假而暂停一段时间，老王也没来。因为已经确定了周日要出去，所以凌志把自己的接单软件打开，想接点工作。结果他没接到新单，反而收到了老客户的呼唤，就是以前找他做公司相似度计算的客户。 “您好，您有时间吗？后续我们还有一个需求要麻烦您。” “您好，您讲吧。” “是这样，想拜托您算个数据。一个行业有二位代码，有三位代码……” 客户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卧槽，什么特殊事件？什么顺延4年？什么控制组？感觉脑补不出来需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场景啊！凌志耐着性子看完了客户的一大段文字，把脑中的问题总结了几个，跟客户好好讨论了一番。 客户似乎还是觉得没说清楚，提出想跟凌志语音。 “语音啊，就我这口才，跟陌生人说话有点慌啊。” 凌志叹了口气，回复道： “那个，我在室内工作，不方便语音，您录音发过来吧，我打字回复您。” “哦，没关系，那我们连语音，您别说话就行。” 这倒还行。凌志连上耳机，客户刚好发过来了语音申请，他接通后开始倾听起来。 然而凌志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默默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第二十九章 分析 听声音，客户应该是位女性，在一家公司做数据分析的工作。凌志反正也不用说话，边听边拿着笔在纸上做着记录，时不时记下问题，以便待会儿再跟客户讨论。 10分钟后，客户说完了，自动挂断了电话。凌志回忆着刚刚客户讲的内容，正准备打字继续讨论细节，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个，师兄，你在忙什么？” 凌志打了个激灵，转头看过去，韩轻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她依然是那副端庄的样子，双手十指相扣放在紧并在一起的大腿上，微笑着看着凌志。 “额，韩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抱歉，我都没注意到。有什么事么？” 韩轻悦笑容不变，说道： “我刚刚坐下，看到师兄像是在打电话，就没打扰你。也没什么事，就想找师兄随便聊聊课题的事情。我不急，师兄你先忙。” 凌志本想如果能很快解决韩轻悦的事情的话，应该不着急给客户回话。不过她既然说要“随便”聊聊，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聊完的了，让客户等太久也不好，毕竟人家刚刚打完电话，肯定在等自己的意见。凌志歉意地对着韩轻悦笑了一声，说道： “那个，我这边确实有点事情要处理，让人家等太久不太好，我处理完再找你聊好不好？” “嗯，没关系，师兄你先忙。” 凌志转过头继续跟客户沟通，渐渐地，他大概确定了思路。 “也就是说，一个公司遇到了特殊事件，这个事件的影响就会延续4年，而如果这4年内又出现了特殊事件，则再次顺延四年，最后统计特殊事件影响的时间有多长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您理解的很到位。” “哦，那就好，那您等下，我再画个图出来，把您给的例子具象化，看看您想表达的跟我理解的是不是同一个意思，您稍等我一会儿，您可以先干别的事情。” “哦，好的。” 凌志新建了一张ppt，画了15个方格，每个方格代表一个年份。在有特殊事件的年份以及之后4年，把对应的格子标黑。这样标了5行，黑白衬托下，哪家公司先发生特殊事件，哪家后发生，一目了然。 画完之后，他看着比较满意，正准备发给客户，突然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脸庞附近有一缕头发划过。凌志猛地转过头，同时不忘把脑袋后仰了一下。 只见韩轻悦安静地盯着凌志的电脑，若有所思。 “额，韩同学，我以为你先走了。你没必要在这里等我的，你可以先做自己的事情。”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下意识地朝远离韩轻悦的椅子边缘挪了挪。 韩轻悦收起了专注的眼神，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微笑，转头盯着凌志，说道： “师兄，你明明已经跟别人沟通好了，为什么还要画图呢？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凌志微笑着耐心跟学妹解释道： “其实并不是浪费时间。虽然我已经明白了客户的意思，但是还没有在具体实例上应用过，所以我要将客户给的案例可视化出来，这样才能确认我有没有理解错误。” “可根据我的观察，师兄应该没有理解错误才对。对了，这个人是师兄的客户吗？这也是科研的一部分对嘛？” “额，不是的，不是的，这只是我的私事，平时没事儿赚点外快，哈哈。你别学我，你专心学你的就行。” 凌志心情有些复杂。眼前的学妹可谓是观察入微，但同时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看他的微信聊天记录。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自己敞开着大屏幕聊天，难不成还能让人家闭眼？怕泄露隐私的话拿手机聊去啊。 “哦，这样啊。那师兄接待的这个客户能赚多少呢？” 额，这就是赤裸裸地谈金钱交易嘛。话说回来，凌志业余时间接单，除了赵施言和舍友，从没有跟身边任何人说起过。而具体涉及到每单赚多少钱的问题，更是从没有跟别人谈起。所以他略微有些抗拒，斟酌了一下，说道： “其实也没多少钱，也就一顿饭的钱。哈哈，别在意，别在意。” 然而学妹似乎没打算放过凌志，她闭上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凌志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催促，不过也没打算继续敲键盘。没一会儿，学妹睁开眼睛，说道： “师兄，这单算上沟通成本和师兄预计的编码成本，平均每小时大概只能赚7元左右，远低于工薪阶层时薪，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额，凌志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学妹是怎么算出来的，也不知道学妹纯粹是顺便算一算，还是隐含劝他不要浪费时间。沉默了一会儿，他解释道： “也许你说得对，我做的事情意义很小，既不能让我学习到新的技术，也不能给我带来足够多的收益，但是……” 凌志顿了顿，接道： “但是我从不后悔做这些事。我接的每一单，哪怕收益再小，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就会尽力为客户做好。一方面，是觉得在被人需要时，我会感受到快乐，另一方面，为每一个客户做好服务，他们再次上门的概率会很高。比如这个客户，就是再次上门找到我的。” 学妹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似乎理解了凌志这么做的理由，说道： “原来是这样，谢谢师兄，我懂了。” 凌志防止学妹再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嗯，对了，你最近情感分析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疑问？” “哦，那本书啊，我看到情感分析的五种基本要素了，就是……” 韩轻悦慢慢地说着自己最近的学习成果。凌志听了一下，知道学妹刚刚看完了基础的部分。等韩轻悦说完之后，他点点头，说道： “嗯，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就看了这么多内容，是不是对这个方向更感兴趣了？” “嗯……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可以将这个方向做下去。” “那就好，你不妨可以找一些最新的相关论文，尝试重现1-2篇，或许就对创新的方向有新的思路了呢？” “嗯，谢谢师兄的建议。” “行，哎哟，我得赶紧跟客户回复了，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了，我们下次再聊，好吧。” “行，打扰师兄了，抱歉。” “没有没有。” 凌志转过头，专心跟客户聊着剩下的细节，然后开始了编码工作。而他没有看到的另一边，韩轻悦默默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盯着眼前发黑的电脑屏幕，长久地没有动作。过了许久，她的嘴中似有喃喃细语： “分析出现误差了啊……” …… 周五傍晚，南师大学附近。凌志站在那家新开的球房门外，若有所思。几个小时前，凌志约了赵施言晚上去南师大学附近打球，而赵施言说她们的组会改到了晚上，可能要晚一些才能过去，让凌志先去占个位置。 凌志觉得也没什么，正想答应，但紧接着赵施言又说，如果可以的话，请那天救场的徐大哥先过去跟他打一会儿球，如果李叔能去那就更好了。因为她那天因为心情原因没来得及跟这二位打招呼，所以想借此机会道声谢。 凌志虽然认识李叔，但是没有主动要过李叔的联系方式。跟赵施言说明情况后，然后约了徐东阳去新球房，并表达了希望李叔也能来的意思。 大哥当然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对于老李能不能来，他也不确定，得看老李能不能空出时间。 凌志站在门前看着“星宇台球”的字样，闪亮的投影灯照射着崭新的招牌，旁边摆着“开业大酬宾”的活动广告宣传牌，应该就是李叔说的这家店。凌志走了进去，发现这地方占地挺广的，他细细数了数，有3张九球球台，12张中式球台，还有2张英式球台，球种一应俱全。而且中式球台都是六根立柱支撑的，而不是“8好青春”里的4根立柱。旁边墙上挂满了球星的海报，丁俊晖、奥沙利文以及特鲁姆普等均在此列。此时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中式球台已经被占满了，凌志犹豫了一下，转而到前台开了一张英式球台。好久没在大台上练了，算是重新练练基本功吧。 柜台帮他打开了一张大台，凌志随便选了根球杆，站在开球线前，又开始了他的出杆练习。往常在中式球台上他需要练习几十次出杆，才能连续让白球撞库之后碰到杆头，而今天他手感不错，仅仅几次出杆就达到了目的。于是他来到中袋附近，开始击打台面中央的蓝球。首先练习定杆，发力之后蓝球入袋，白球定在原地不动。然后分别练习高杆和低杆，让白球跟进落袋和回滚落袋，也意外地很顺利。 可能是因为这一周花城一直在下小雨的缘故，虽然今天没怎么下，但此时花城的空气还很潮湿，不时地看到周围打球的人在不停地用手摩擦着球杆，试图让球杆更丝滑一些。而凌志却觉得自己拿的球杆并没有太多的滞涩，出杆异常流畅。在之前赵施言的建议下，他的出杆动作也稳定了很多，基本上不再有内拐的情况。 “来的挺早啊，没有小台了是吧。” 凌志转头一看，大哥如约而至。边说着边把自己手上的杆盒放在球桌上，取出球杆。 “是啊，不过也好，这次顺便练练大台。” “嗯，没事儿，大台就大台。诶？你今天没带自己的杆吗？” “哦，那个……我的杆在我朋友那边，就是你那天见到的那个跟我一起的姑娘，她一会儿应该会带过来。” 大哥愣了一下，不过旋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 “哦？这样啊，她那天那么护着你，你还送她球杆，我还以为你们是……哈哈，不过听你口气，应该还没到那一步。” “额，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大哥你别误会。” “没事儿，懂的懂的，年轻人嘛……” “那个，大哥我先开了啊。” 凌志打断了徐东阳的话，迫不及待地将白球放在开球区，朝着红球撞去，徐东阳笑而不语。 不过由于凌志开球过于慌乱，红球开得倒是挺散，白球却没能回到开球线以里，给了徐东阳不少机会。一般职业选手开球，在撞击粉球下面的红球堆边缘之后，会用一个n字形4库回到顶库附近，算是标准开球线路。凌志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开得着急，白球没加旋转，与他预想的线路不太一样。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得分，也有运气不好被罚分的时候。但是由于两人打英式台球的时候较少，所以连杆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得个几分就中断了进攻。 “唉，这球打得心里烦躁，怎么都弄不进去啊。” “哈哈，我也差不多。不过感觉今天打球至少打到的位置跟我预想的薄厚度都差不多，只不过分离角还是判断得不太准。” 两人笑着互相吐槽，几盘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暂停了球局，开始各自挑选一个半台练练简单球，找找分离角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们回过头，只见有一群人围在一张中式八球球台周围，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第三十章 分点挑战 凌志和徐东阳走了过去，在旁边看了看台面，发现台面中央摆放着一颗球，左边底袋袋口附近摆放着白球。有一个年轻男子在运着杆，朝着右边顶袋瞄准。凌志恍然，这是在进行5分点挑战。 在英式台球中，台面中心点点位就是蓝球点，蓝球是5分，所以经常被称为5分点。而在中式台球中，虽然球没有分值的说法，但5分点的俗称还是保留了下来，指的就是台面中心点的位置。不论在英式台球还是中式台球，白球放在任意一个底袋附近，击打5分点的球进入正对面的袋口，被称为是5分点挑战。 5分点挑战难不难它的确是直线球，只需要瞄准目标球整颗就可以打进。然而事实上它并不简单，因为绝大多数业余选手的出杆都会或多或少地出现问题，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很难做到人杆合一。所以5分点挑战一般是职业选手用来训练自身出杆稳定性的较佳方式，而在业余选手中，5分点进球成功率是否够高，也被用来判断是否是业余高手的标杆。 “哎，兄弟，这个人在挑战什么啊有奖励吗” 徐东阳笑着找到旁边一个人问道。 “你不知道你看那儿” 那人指了柜台那边一下。凌志和徐东阳过去一看，只见柜台前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开业活动：” “连进5分点5次，送一个月会员。” “连进5分点10次，送三个月会员。” “连进5分点20次，送1年会员，外加精品球杆一支。” 奖品很丰厚啊。像这种店面，一个小时台费都是“8号青春”的一倍，没有会员还真是消费不来，而且还送球杆。虽然凌志已经有球杆了，但是球杆又不嫌多，再说了，赵施言不是还没有么。不过能连进20颗的人，在这间球房真的存在吗凌志虽然对自己的出杆很有自信，再加上今天状态也不错，估计也能连进不少杆。但连进20杆的话……凌志暗自摇了摇头，嘲笑了一下自己心存的幻想。 突然，凌志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凌志转过头，没看到人，紧接着另一边便传来话语道： “晚上好啊，凌志。你在看什么呢” 凌志再次转过头，没好气地对着赵施言说道： “你怎么还玩儿这套。你们组会开完了我们在看开业活动呢。” 说着让开身子。赵施言边看牌子上的活动，边说道： “嗯，刚开完，我就拿着你的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没等太久吧，嘿嘿。” “没有没有，我跟大哥刚打了一会儿，这不，看到这边有人在挑战5分点，就过来凑个热闹。” “是嘛，那我们也快去看看。” 说着又要拉起凌志的胳膊。不过转而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对着旁边的徐东阳说道： “不好意思啊，徐大哥，上次没跟你打招呼。我叫赵施言，是凌志的朋友，上次谢谢你了。” 老徐也是个爽快人，笑着摆摆手： “没事，别在意，刚好看见了而已。走，别站在这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嗯。” 说着便拉起凌志的胳膊站到了人群外围。 此时凌志才有空闲仔细观察身边的姑娘。可能是因为刚开完组会的缘故，短发女孩今天就是一个普通的运动系姑娘。白色短袖，黑色运动长裤再加上白色运动鞋，跟上周五时的柔媚风截然不同。虽然短发女孩本身也属于美人坯子，穿什么都好看，但凌志还是觉得这身简约风的打扮更适合她的气质。此时她正踮起脚尖，想要努力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凌志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打趣道： “想看得更清楚，要不一会儿进去露一手儿” 短发女孩倒是难得地犹豫了起来，食指抵着下巴，没有很爽快地答应。 凌志看着她，想起上次漫步校园时的坦言，心中了然。随手取过她左手拿着的杆盒，很自然地说道：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 说着也没等她答应，转过身，朝着自己那张英式台球桌走去。赵施言瞪着大眼看着凌志的背影，转而扬起嘴角，快步跟了上去。 凌志到了自己这一桌，把杆盒打开，拿出球杆组装好，递给赵施言，但赵施言没有接。 “那个，我用你拿着的那根球杆就好。” “哎呀，你这么扭扭捏捏干嘛，一点都不像你。” 说着便抓起她的胳膊，把球杆递到她手里。为了防止她又卖起她的小倔强，凌志赶忙补充道： “你用我的吧，我今天准备换球杆了，你刚刚看到没连进20颗有精品球杆的哦。” “吹牛！” 赵施言马上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凌志笑了笑，转而到了黑球点，摆起直线球开始练习。赵施言也没再坚持，默默接受了凌志的好意，开始在中袋附近练习。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人群外围。此时击球的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布衫，左手戴着手表，正专注地击打着5分点。随着白球弹出，目标球稳稳落袋，旁边人群有的鼓掌，有的拍拍桌子表示赞赏。 “可以啊，兴辰教练，今天状态不错啊，连进3杆了啊。” 旁边帮他捡球的服务小姐姐说道。 那个叫兴辰的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没剩几根的头发，笑道： “还行还行。” 边说着，边把白球重新拿到底袋附近，并且随手往中心点的方向推了一小下。 “哎哟，教练，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想偷机嘛。” 小姐姐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纠正，毕竟白球依然离袋口很近，推那么一小下根本降低不了什么难度。 兴辰教练又挠掉了几根头发，笑了笑，也没说话，趴下身继续击球。随着一声脆响，目标球又稳稳地落袋，引得周围人群沸腾起来。 “可以啊，老哥，准啊！” “唉，一会儿教我几手怎么样我看你出杆挺稳的。” “人家这是头发少，见识多，知道不知道。” “去去去，说什么风凉话。” 兴辰教练呵斥了周围的人群一顿，但脸上的微笑出卖了他的得意。他再次把白球摆好，准备击打第五颗球。然而这次，目标球在袋口晃了几下，没能顺利打进，周围人群响起一阵哀叹声。 “唉，可惜啊，连你都只能连进4杆，我们估计更加够呛了。” “我还是去我那桌慢慢玩儿吧。” “这天气太潮了，出杆的摩擦声都能听见，倒不如说能打进4颗就很不错了吧。” 兴辰教练笑着摇了摇头，站到一边。 “果然不练球就过来直接打还是不行啊。” 旁边小姐姐安慰道： “行了教练，您就别卖惨了吧。好了，下一个，谁来。” “我来。” “我我我，我试试。” 赵施言和凌志本想也试试，奈何前面人太多，根本没机会挤过去，只能耐心等在后面。 “唉，哥们儿，你这是打球还是谋杀啊，球飞的老高了。” “哥们，你会不会拿杆儿啊，都没碰到球啊。” “妹子，不错了啊，碰到袋口了。” 凌志微笑着看着一波又一波人献丑，也没在意。球房里娱乐为主，大家技术虽然都不怎么样，但是开心啊。看着前面逐渐稀少的人群，徐东阳也忍不住上前试了几杆。凌志和赵施言都站在大哥侧后方，避免打扰他。 徐大哥球还是可以的，出杆也挺稳，但也只是连进了两颗，没能继续。凌志和赵施言还是没有吝啬地献出了掌声，因为真正打过的人都知道，这种球进一颗都很难。 趁着周围人少，赵施言赶忙上前摆起了白球，小姐姐也帮她把目标球摆到了中心点。赵施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杆姿势，不急不躁地运着杆。由于凌志的球杆一直放在杆盒里，受天气影响稍小，并没有沾上太多的湿气，所以运杆的时候还算流畅，听不到太多摩擦声。之后随着一杆稳稳的发力，白球停在中心点位置不动，目标球应声落袋。 “可以啊，妹子，有一手啊。” “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一起练会儿” 赵施言微笑着摇摇头，捡起白球摆回原位。 以前凌志在跟赵施言单挑的时候，大多下意识地会观察球局。而这次是5分点挑战，凌志倒是有了更多的机会观察下女孩的出杆和手架。他注意到，短发女孩的手架不像常人那样指腹贴着台面，而是指尖贴着台面，像是紧紧地抓住什么东西的样子。 “果然施言在各方面都是有天赋的啊，这种手架形状，也只有晖哥才有了吧。” 思绪间，赵施言已经连续打进了4颗球，周围也渐渐地围起人来，也不知道是想看球还是看人。 而随着第5颗球打进，周围爆发出了久违的欢呼声，响彻了整座球房。 “喔，妹子，基本功扎实啊，哪里学的球啊” “能加个微信不姑娘，以后没事儿一起约球啊。” 赵施言自顾自地摆起白球，连礼貌地笑一下都懒得做了。凌志看着周围的人群，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他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施言她作为一个姑娘，一个打台球打得好的姑娘，在球房中有多么的受欢迎，以及她身上背负的压力。 没一会儿，几乎整座球房的人都要聚到这里来了，在赵施言的视线范围内，人群后面，不时有人跳来跳去，想看到里面的场景。凌志举起右手，往下摆了两下，意图让那些人安静下来，但没人听他的。 赵施言就在周围嘈杂的氛围中送出了杆，目标球这次偏得很远，没能顺利入袋。 “你们几个在那儿跳什么跳！” 凌志忍不住怒了。虽然赵施言正前方的人都安静地看着，没什么动作，但人的视野多少是有余光的，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些跳来跳去的人多多少少会对出杆有些影响。 “关你屁事儿，你是她什么人啊，她男朋友吗多管闲事。” 凌志气不过，正要过去理论一番。只见赵施言默默地拉住了他，对着远处那些家伙平静地说道： “是又怎样” 第三十一章 几杆了? 场面响彻着短发女孩平静而又冷酷的嗓音，先前几个要微信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尴尬地站在原地。出言不逊的那个小伙被噎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眼前长相普通的这个男生跟姑娘是一对儿。不过看着此时两人亲密的举动，他的疑惑也渐渐消失，但又不死心，转而对着凌志讽刺道： “你看人家妹子打得多好，你会打球么啊你配跟人家站在一起么以为拿根杆就是打职业的了你要能像她打得这么好，我就倒立吃翔！” 小伙立下豪言壮语，他也不是无脑放矢。先前连兴辰教练都只能连进4杆球，大多数人连一球都进不了。眼前这个男生，要长相没长相，要衣品没衣品，怎么看都不是个高手，自己不可能看走眼！ “行了，少说几句吧。” 徐东阳接话道。 “别随便立g哦，小心一语成谶。” 兴辰教练也围在球桌边说道，玩味地看着小伙，但又不时盯着自己的手表看看时间。 而凌志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是处于懵圈的状态，他没想到短发女孩会这么维护自己。至于男朋友想啥呢，人家早就说了是拿自己当挡箭牌，这次也一定是以这个借口来防止别人的闲言碎语。对！一定是这样。既然身为朋友，帮她伪装一会儿，这点小事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凌志的注意力集中了回来。等身边大伙儿说完，他笑了笑，对那小伙回应道： “行，那你就等着倒立吧，哈哈。” 说完就拿起白球放到右侧底袋袋口附近，准备击打。短发女孩把球杆递给他，他微微摇摇头，并没有接受，马上趴下身来，开始击球。 “你还敢托大是吧。给你好球杆你都不用，哎，妹子，他不用给我啊，我用。” 赵施言看也没看他，只盯着凌志，说道： “闭嘴！” “切，装什么装。” 话音刚落，凌志出杆。目标球稳稳落袋，白球往前慢慢跟了一阵。 “你会不会发力啊，你女朋友没教过你吗出杆软绵绵的，没吃晚饭是吧。” 小伙周围哄笑了起来。 凌志也没理他，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像前面那些人一样发大力装孙子。话说回来，5分点挑战本身就是一个考验基本功的游戏，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一开始就打算中杆中力击打。在摆好姿势，做好出杆前后停顿的情况下，对进球还是很有信心的。况且，今天虽然天气很潮湿，但是自己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滞涩，也许是因为自己选了一根好杆吧。 凌志没有思考太久，马上开始击打第二杆。然后是第三杆、四杆、五杆…… 刚开始还会有人帮他鼓掌，拍桌子。而随着他击打次数的增多，渐渐地，场面落针可闻起来。 “咚！叮！咚！” “咚！叮！咚！” …… 球房里反复响彻着杆头击球的声音、白球与目标球撞击的声音以及目标球落袋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说话，生怕打扰到不断上升的新纪录。 而凌志本人也随着击打次数的增多渐渐静了下来。也许是有人帮自己捡球，两次击球的间隔变得比以往短了很多，他愈发能感受到自己出杆时球杆与左手的贴合程度变高，就像是有一个钢圈箍住球杆一样。而且他并没有投机取巧地把白球往前多放一点距离，而是放在袋口边缘，左手紧紧握住袋口的边框，没有丝毫晃动。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自己不发力变形得厉害，似乎根本不用担心出杆的问题，只要往那个方向送出，白球一定能到达自己预想的位置，不会有一丝偏差。不过他转而抛弃了自己的念头，开始认真瞄准下一颗球，这种大意的想法绝对要不得。 八杆、九杆、十杆。凌志每一次击球的节奏渐渐固定了下来，围观的人群也能感受到，眼前男生的每一次击球几乎如复制粘贴一般，连击球后白球往前跟的距离都没什么差别。众人心中惊叹，但无一人发出声音，除了打出第十杆的时候，有些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外。 十四杆、十五杆、十六杆……周围人群早已拿出手机开始录像。赵施言本想也录一下，不过思量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个男生以后还能再打出这样精彩的连杆来。 终于，第二十杆球入袋，欢呼声和掌声响彻了整个球房。周围有部分人散去，开始在自己的球桌旁练习出杆。场面开始嘈杂起来，大家议论纷纷，对着凌志指指点点。而凌志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姐姐也继续帮他捡着球。凌志不断地收割着5分点，周围人看到他千篇一律的出杆，再加上他已经拿到最高奖，早已没了旁观的兴趣，不一会儿就走了一多半。 5分钟后。 “他进了多少杆了” 兴辰教练突然问道。 “额，我没在数了，他节奏不断加快，后面我就只顾帮他捡球了。大概有30多杆了吧，还是40杆” 服务小姐姐不好意思地说道。 “43杆。” 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嗓音插了进来。 兴辰教练笑眯眯地看了眼凌志身边的那个女孩，旋即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凌志经过长时间的运杆，右臂早已有些酸痛，再加上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一直帮自己捡球，所以他略微思考，趴下身来，瞄向了目标球的右侧，稍作运杆便击打出去。 白球这次没有撞击到目标球的整颗，而是打到一个薄边。目标球慢悠悠地向左滑去，最终，进入了……左侧中袋。 场面一阵哄笑，大家被这戏剧性的一幕逗乐了，不过转而掌声雷鸣。不进底袋进中袋，这也算是眼前这个男生给大家献出的一枚彩蛋。而凌志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所有鼓掌的人群中，一个短发女孩最为殷勤地拍着双手，露出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凌志先向小姐姐致谢一番，并对着兴辰教练点头致意，转身笑着对着徐东阳和短发女孩说道： “还不错吧。” “岂止是还不错，以前没见你这么厉害啊。” “凌志，你太厉害了！” 赵施言握起双拳，竖在胸前，目光如炬，火热地盯着凌志。凌志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谦虚道： “额，运气好，运气好罢了。挑了根好杆，再加上手感还行，哈哈。这个只是考验基本功，不能跟实力划等号的。” 凌志说完，转头寻觅着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小伙，但他已经不见踪影。倒是远远看见一张球台旁边，有一圈人围着起哄，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两只手撑着地面，肉眼可见地颤抖着。凌志笑着摇摇头，旁边小姐姐过来，拿着两张卡片和一套杆盒，说道： “您好，先生，这是您的奖品，年卡和球杆，希望您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本店消费。” “小姐，这是您的月卡，恭喜您。” 周围人艳羡地看着这一幕，有人继续上前挑战5分点，而更多的人选择回到自己那桌开始练球。凌志和赵施言欣喜地接过奖品，回到他们开的那张英式台球球桌旁边。赵施言没顾着自己高兴，转而催促起凌志赶快把球杆拿出来看看。 凌志拿出球杆，是普通的两节装。前支是白蜡木，后把是枫木，也都是常见木材。剑纹很细致，皮头研磨得也很光滑。杆盒当中还有两粒巧粉、擦杆巾、砂纸还有502胶，一应俱全。有了这些，虽然还比不上职业选手，但是直接拎杆打比赛没有任何问题了。 “行啊，你这次赚大了啊。这杆看起来挺不错的，应该是英健台球的最新款。” 徐东阳感叹道。 “还行吧，我对球杆要求不高，皮头不是蘑菇头就行。这杆杆头直径大概也就9.8，打英式和中式应该都不错。” 凌志边说着，边把手中的球杆递给赵施言。赵施言还是像上次那样，仔细地摩挲着球杆上的剑纹，小嘴几乎都要亲上去了。 “兄弟，球打得不错啊，在哪里学过吗” 一道浑厚而又熟悉的嗓音传来。凌志转头一看，是刚刚小姐姐口中的兴辰教练。凌志虽然不认识他，但既然被别人冠以“教练”二字，那实力肯定不一般。既然人家身为前辈，自己肯定要谦虚。 “没有，没有，我就是野路子出身。您也挺不错的，我纯粹是运气好，您刚刚也没练球，就能连进4杆，那才是实力恐怖吧。” “哈哈哈哈！你小子可以，会说话啊。不过你那43杆绝对不是运气，可别看轻了自己哦。” 兴辰教练拍了拍凌志的肩膀，也顺便夸了夸旁边的短发女孩，几个人热络地攀谈起来。 凌志说了自己和赵施言来这里打球的原委，是听了李叔的推荐。他又了解到，原来兴辰教练在这家新开的球房当教练，平时教新人打打球，偶尔也会给别人当陪练，是李叔请来的。不过提到李叔，凌志还是难掩好奇之心。老人是个高手，这家球房估计也是他的，名下估计有不少弟子。除了徐大哥和兴辰教练，估计也还认识不少台球高手，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借此机会，凌志提出了这个疑问。兴辰教练先是一愣，然后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你们认识老李，竟然还不知道他是谁” “额……” 凌志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兴辰教练笑着摇摇头，说道： “老李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风头丝毫不减。他可是华夏台协官方认证的高级教练。” 第三十二章 高手在民间 李国华，曾经华夏台坛的风云人物，虽然没有拿到过全国冠军，但中式台球全国排名一度来到过前10位。虽然现在已经退役，但受到华夏台协的邀请，接受了华夏台协官方认证的高级教练称号，从此开始了他的教练生涯。 兴辰教练不厌其烦地历数着老李的功绩，凌志越听越惊。他以前不知道李叔，因为他不是太关心国内中式和英式台球的排名。偶尔能看到英式台球全国排名前两位的选手拿到2年的职业资格，远赴鹰国打球，不过也都是以年轻球员为主。再加上李叔退役那会儿，凌志还没开始关注台球，所以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竟然还是个大人物。 凌志虽然心惊，但也没有因此就改变对李叔的看法。与李叔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能感受到老人对台球的热爱与执着。凌志很尊敬李叔，这一点与他创造过多少荣誉，没有任何关系。 兴辰教练说完，笑了笑，补充道： “害，算了，你们年轻人估计都不清楚老李的功绩，说了你们也体会不深。” 于是在兴辰教练的提议下，四人开始了一场英式台球2vs2的较量。 …… 另一边。 “那小子是什么来历清楚么”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奥沙利文千杆破百同款帽衫的年轻男子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师兄，从没见过他来过这个球房，可能不是周边大学的学生吧。” 身边戴着花边眼镜，长相儒雅，穿着朴素的男生随意回应道。 “你经常来这附近，都不知道么，思恒。那看来应该不是临海或者南师的学生，说不定是花大或者是花外的……” 鸭舌帽陷入了沉思。 “呵，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准就是哪里藏着的高手，突然出现，一鸣惊人。” 被称做是思恒的男生笑着说道，遥望着凌志的背影，轻轻摇头，嘴里“啧啧”的声音喃喃而出。 “有没有办法去探探消息这小子绝非常人，我不信一个十天半月不练球的人，刚刚一来就能连续打进超过20杆的5分点。花大附近的‘8号青春’，花外附近的‘白木亭’，说不定就有他的消息。” “师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听说上星期白明那家伙在‘8号青春’又挑事儿了，据说是跟一对情侣约球，结果还输了。他恼羞成怒，还跟人家起了冲突，还好当时教练在那边，事情才没闹大。多亏了这事儿，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见过他了。不过事情虽然没闹大，但在附近的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人发到了网上，不过看照片，也没人拍清楚那对情侣的脸。” 思恒顿了顿，下巴向凌志那一桌扬了扬，继续说道。 “你刚刚那么一提，我还真觉得他们挺像那对情侣。要不然，没点实力，也不会让白明那么狼狈，几天都不敢露面。不过师兄你这么关心他干嘛他不在附近学校的话，应该不会参赛。虽然看起来是实力不错，不过就算想要争夺外卡，应该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鸭舌帽轻笑了一声，接道： “还是你消息灵通，不过嘛，教练也教过我们，你敢轻视对手，就会受到惩罚。所以把他视为潜在对手比较好，嗯，对了，还有他女朋友，也不能小看，说不定就是他教出来的。” 思恒突然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瞪着大眼望着鸭舌帽说道： “哟呵不像你啊，师兄，你平时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么连教练都打不过你，一个普通大学生就让你如此重视了” 鸭舌帽轻哼了一声，讽刺道： “切！你懂什么。你觉得教练能做到连进20杆5分点吗他年轻时候或许可以，但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了，所以赢得了教练说明不了什么。你看他出杆时候的动作和眼神，就能确定，他一定是一个业余高手。就算不是经常去练球，那天赋肯定也不错。” 思恒点点头，说道： “这倒是，你别说，经你这么一夸，我反倒觉得他们挺般配的，我从没见过这种组合。” 鸭舌帽望着凌志那一桌，没有接话。思恒见状，看着他的师兄，提议道： “既然你这么在意，今天也是个好机会，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 鸭舌帽闻言，没什么动静。思恒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先走了过去。 …… 凌志觉得今天打球异常烦躁，平时基本不怎么打英式，所以准度感人。旁边兴辰教练和大哥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跟凌志和赵施言撘句话，也没怎么好好打。赵施言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会比他更偏。更何况赵施言个子比在场所有男士都要低，虽然她不用怎么担心大球碰小球的问题，但趴在球桌上还是会更费劲一些。 短发女孩刚开场还算兴致勃勃，毕竟没有怎么打过英式台球，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下凌志。 “哎呀，凌志，你好好瞄啊，你看你都偏了1米远。” 凌志不服，弯起嘴角，轻指台面，堆起怪笑说道： “你上你比我还惨，信不信。” “哼！” 半小时后。 “唉，这球啥时候能清完啊。” 短发女孩耷拉着脸，兴致全无，眼神不由自主地看着周围的中八球桌。凌志也差不多，虽然偶尔能进一些球，甚至是难度球，但总体对这张台上进球分离角的判断还是不熟练，所以他也提不起兴致来。 “嚯，都这么晚了，不行了，我得回去了，比赛快开始了。” 兴辰教练看了看手表，急匆匆地收拾起了自己的杆盒。凌志和赵施言没觉得突然，反而长舒一口气，向兴辰教练告别。走过两人身边时，兴辰似乎想起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道： “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间球房半个月后有组织一场比赛，谁都可以报名，你们俩水平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玩玩啊。” 说着便挥挥手离去。 凌志和赵施言面面相觑。尽管有些突然，但两人都能看得出对方眼里的那道光亮。 “一会儿去前台问问” 凌志提议道。 “好啊好啊。” 赵施言忙不迭答应道。凌志转过头对着大哥问道： “大哥有兴趣参加么” 正在球桌旁比划着出杆的徐大哥闻言停了下来，抬起头回应道： “我我看情况吧，有时间就来玩一玩也不错。” 凌志笑了笑，表示理解。徐大哥也是个神秘人物，有时候会半夜10点约他打球，有时候凌志周末约他，他又说没空，或者回老家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是什么。不过徐大哥不说，凌志也不会问。 刚好，旁边有张中八球台有人离去结账，凌志快速地征得了徐大哥和赵施言的同意，赶忙准备去前台把这张桌子占下来，就在这时。 “唉，兄弟，我刚刚旁观了你的5分点挑战，球打得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以后我们经常约” 一个戴花边眼镜的男生站在一边，手上拿着杆盒，笑眯眯地拦住凌志。 凌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快速说道： “那个……对不起，我们3个想打小台，等我去前台把那张桌子占下来再说哈。” 说着指了指即将空下来的那一桌，作势就要迈出脚步。 “不要这么急嘛，我跟我搭档也等了蛮久的了，这张桌子我们已经占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来打小台怎么样” 男生不急不躁地按住凌志的肩膀，笑着说道。 哦，也是。今天周五，打球的人很多，忘了后面好多人排队呢。思绪之间，凌志看到那张小台边，一个鸭舌帽男子已经过来，取出自己的杆盒中的球杆，准备开始练球。 凌志想到独占这张球台已经没可能，不过转而又有些尴尬，他回过头，看着赵施言和大哥，欲言又止。 大哥看出他的窘态，笑着说道： “没事儿，你们去打吧，我正好一个人练一会儿，这小球瞄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着便趴下去继续瞄。 凌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相比之下，它更想跟赵施言快点脱离这张烦躁的球桌。 “那我们跟他们打几局” 凌志轻声向赵施言提议道。有了上次的教训，凌志很怕短发女孩对于除自己以外的打球的人十分抗拒。然而他似乎想多了，短发女孩答应得很干脆，而且是笑着答应的。 凌志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两人各自拿起杆盒，摆放到那张小台附近。 “师兄，我请了他俩来打两局，你不介意吧。” 带花边眼镜的男生笑着拍了拍鸭舌帽的肩膀。鸭舌帽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拿着手中的白球，放到开球区。抬头看了眼凌志，转而又专心地用巧粉擦起皮头来。 由于是被邀请来的，凌志也就客随主便，笑着对鸭舌帽说道： “你开吧。” 凌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玩儿球嘛，谁开都一样。要是那么在意自己开球后会给对手留下机会，或者担心对手开球后直接进球，一杆清台，那恐怕，台球不适合你。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鸭舌帽男子慢慢退到了一边，手上擦巧粉的动作依然没停，简单抬了下头，看着凌志，清冷地说道： “你开。” 第三十三章 学长弟 我开虽然有些突然，但眼前男子的气场似乎不容自己质疑。而这次是玩儿球，又没有什么彩头，凌志没理由再让赵施言顶前锋。于是他简单跟短发女孩交换了下眼神，自己也就没客气，上前开球。 一杆之后，局面散乱了起来，但没有进球。凌志觉得鸭舌帽和那个眼镜男生应该都是高手，既然鸭舌帽提出自己先开，说不定是想在稍弱一些的赵施言后面捡漏。但出乎意料的是，凌志想多了，鸭舌帽没有犹豫，在凌志之后马上开始上手。几杆之后，局面变得更简单了一些。后面双方互有上手，不过兴许是凌志和赵施言刚来小台，还不太适应，所以马上就输掉这局。期间眼镜男生时不时地跟凌志搭话，问他哪个学校的，在哪里学的球，甚至还敢跟赵施言开几句玩笑。只不过短发女孩反应冷淡，偶尔沉默不回话，眼镜男生也不以为意，脸上的玩味笑容丝毫不减。 第2局，鸭舌帽开球。双方互有攻防后，轮到凌志击球。此时，凌志和赵施言该击打全色球，台面上球形还算不错，大多在下半台散乱着。但是白球的位置却很尴尬，在顶库贴库的位置。凌志没什么好机会，正在思考自己到底是攻还是防。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下半台靠近底库的一颗全色球，黑八也在附近，但黑八离库边有些距离。凌志计上心来，趴下身子，瞄准全色球半颗球的位置之后，轻轻推出白球。白球将全色球弹到靠近底袋的位置之后，卸力弹一库停到了旁边的黑八下方，紧紧贴着黑八，给对手做上了一杆障碍，挡住了所有的花色球。 “砰！砰！砰！” 鸭舌帽一改之前的高冷，重重地拍了三下桌子。抬头说道： “你挺有天赋的，有考虑打职业吗” 打职业笑话，一个研究生不好好做科研，跑去打职业算怎么回事儿凌志笑着摇了摇头。鸭舌帽也没有追问，退到一边。眼镜男生上前准备解球，由于白球离库边很近，眼镜男生抬高杆尾，准备用寸劲将白球弹射出去，结果没控好力，白球直接飞出了台面。 “你能不能认真点。” 鸭舌帽不耐烦地说道。 “我去，这球给你解试试，出去的线路没有选择空间啊。” 眼镜男生无辜地说道。 “别找借口，教……平时教你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鸭舌帽捡起地上的白球，递给凌志，凌志又递给赵施言。赵施言选择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收掉了好几颗全色球。由于这杆障碍球带来的巨大优势，这局凌志和赵施言毫无疑问地拿下。 结束之后，鸭舌帽没急着开下一局，反而拿出白球和黑八，摆出了那杆障碍球的大致球形。 “看好了，我给你演示演示正确的解球方法。” 只见鸭舌帽稳稳地趴在桌子上，帽檐遮挡着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出杆之后，白球迅速弹向库边，但反弹后并没有来得及避开黑八，而是撞到了黑八的薄边。 “哟呵！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嘛，阿叔来解也不一定能一杆解得到啊。” 鸭舌帽黑着脸，额，也可能是错觉，帽檐遮挡下他的脸的确挺黑的，也可能没什么表情。不过，“阿叔”么，果然他们俩也是跟李叔有关系么凌志暗自猜想道。鸭舌帽和眼镜男生继续互相较劲，赵施言看了眼凌志，凌志无奈地对着她笑了笑。不过此时他才发现，周围中式球桌已经空出一些了，徐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凌志打定主意，插话道： “那个，我们到别桌去打吧，多谢你们了，请我们来打球。” 鸭舌帽没什么反应，还是在专心地研究着解球。眼镜男生闻言，笑着看了眼凌志，说道： “那加个微信吧，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约球。” “行。” 交换微信后，凌志和赵施言拿起杆盒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鸭舌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半个月之后，这里会举办一场双败淘汰赛，你们有兴趣，务必来参加。” 凌志转过头，看着鸭舌帽，心中思绪泛起。兴辰教练和他都提到了这个比赛，而自己确实挺有兴趣的，参加倒也无妨。不过他们既然知道，肯定也是要参加比赛的，邀请自己参赛，岂不是多了一个潜在对手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就是顺手邀请一波，可能根本没把自己的实力放在眼里。 见凌志迟疑，鸭舌帽以为他在犹豫，转而补充道： “放心，奖金很丰厚，冠军1万，亚军也有3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凌志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回应道： “谢谢，我们会考虑的。” …… 凌志和赵施言离开后。 “师兄，你请他来参赛是什么意思你嫌自己赢得太轻松是嘛” 思恒玩味地说道。 “你懂什么，他这样的高手不参加比赛，我就算拿到外卡又能怎样还不是很快就会被淘汰” 鸭舌帽鄙视地看着思恒。 “别找借口啦，你就是死要面子，看人家比你强，心里不服气。” “去你的，能不能少说几句” 两人边笑骂着，边重新摆球。 另一边。 凌志和赵施言重开了一张中式台球球桌，边打边聊。 “嗳，凌志，你刚刚做的那杆障碍球好帅啊，那么极限的操作，力量竟然用得刚刚好。” 短发女孩一脸崇拜地看着凌志。这夸奖似乎有些后知后觉，但是凌志却很理解，因为在外人面前夸自己队友，既显得自己沉不住气，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不尊重对手的表现。凌志笑了笑，说道： “那杆也是被对手逼出来的。他们两个显然水准都很高，说不定也都认识李叔，能从他们手里抢下一局也挺不容易的。” “嗯，这倒是。不过，那个叫兴辰的教练和刚刚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的都说半个月后这里有比赛，凌志你想参加吗” “我倒是有兴趣，一会儿去前台问问时间，不冲突的话报一个玩玩也无妨。那你呢施言” “你报我就报！” 赵施言这次倒是没有犹豫。两人说说笑笑，打到10点之后到前台报了名，时间正好是下下周周五晚开始，然后带上杆盒离开。 …… 回去的路上，凌志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赵施言在人前称自己是她男朋友的事讲清楚。他刚要开口，又顿觉不妥，感觉就像是短发女孩努力建好了一堵墙，自己非要推倒一样。就算澄清了，她会开心吗思虑再三，凌志还是放弃了澄清的想法，两个人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互相心知肚明就好了，管别人怎么看。再说了，误会就误会了吧，你不是乐意当挡箭牌么那就尽好你护花使者的责任吧。 理清心情后，凌志转而说道： “那个，这根杆就送你了吧，我要两根杆也没什么用。” 凌志指了指赵施言手中拿着的自己赢来的奖品。原来今晚短发女孩一直用的是凌志赢来的奖品杆，凌志则用的是自己的杆。凌志觉得两个人都是朋友了，自己赢到一根杆也是意外之喜，这点小事她应该不会推辞吧。而且看她那么喜欢新球杆，却没有一根属于自己的球杆，凌志也挺心疼她的。没想到短发女孩皱眉道： “那怎么行，这可是凌志你好不容易才赢来的战利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要呢，来，拿去。” 说着趁凌志不注意，抢过凌志手中的杆，把奖品塞回凌志手中。完事儿后得意地对着凌志坏笑道： “怎么样不如你把老杆送我吧。不过我也不能白要，你原来这根杆多少钱，我转给你。” 凌志心中冷笑，中计了啊。以短发女孩傲娇的性格，即便是以朋友之名，也不见得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收下自己的礼物。所以他留了一手，专门提出要把好杆送给她，就是为了能留有余地。于是他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道： “唉，你这人真是，给你好杆你还不要。那算了，我的老杆就送你了，也不用你给钱。以后我可能还要经常来南师这边练球，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算是代我保管怎么样临海大学南门离这家球房也挺近的，要不是心疼你一个人提两个杆盒太沉，我都想把我手里这根也寄放到你那边了，哈哈。” 短发女孩似乎并没有沉浸在凌志的玩笑中，还要想继续争辩。凌志见势不妙，正色道： “咳……咳……那个，这根老杆多少钱我早就忘了，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你不想白要的话，回头送差不多价值的生日礼物给我好了。” 听到凌志说忘了价钱的时候，赵施言还觉得凌志是在耍赖，就是想白送自己球杆。但听完之后，她反而松了口气，接道： “嗯，那好吧，就这么定了。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还早呢，差不多4个月之后吧，你呢” 话说问女孩子年龄似乎不大好，不过正好聊到这了，而且只是问日期，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哦，我的话到来年3月了。” “这样啊。” 凌志觉得挺不错的，还能有充足的时间了解她，等她生日的时候送她更好的礼物，毕竟是朋友嘛。不过他转而心中一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旋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我属龙的，你是属蛇还是属马” “属……” 赵施言本想脱口而出，然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生生顿住了话语，转而对着凌志坏笑道： “你好啊，学长弟弟。” 第三十四章 傻子 凌志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定在原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明明比她高一级，为什么还是比她小不管是在聊天还是年龄上，都要被她压一头么！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又可以理解。都说同龄的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早熟一些，这样的事实倒是并不突兀，反而显得很自然，只是他一时间还是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短发女孩看凌志发呆的样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坏笑道： “嘻嘻，骗你的啦，看把你吓得。我比你小3个月，这下开心了吧。” 凌志思绪归来，恍若隔世。心情起落之间，不禁觉得自己好笑，竟然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个年龄么，至于这么在意么。平静下来后，不禁也想捉弄身边的短发女孩一番，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被吓到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凌志，你好，施言妹妹。” 凌志心中冷笑，敢占我便宜我一定得趁机占回来！不过转而又担心是不是不妥，自己是独生子，第一次叫别人妹妹，既不习惯，而且是不是太暧昧了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知所措起来。不过短发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她食指抵着下嘴唇，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微微点点头，微笑着对着凌志说道： “既然凌志学长这么想当男子汉，要不帮我拿一下杆盒吧。” 说着把杆盒递向凌志。 啊让我拿杆盒这倒不是不行，但万一我拿了，她回头不再拿回去怎么办之前费尽心机想送她球杆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看着凌志把手伸到半路又停住的样子，赵施言再也忍不住，弯腰放声大笑起来。不过她很快便止住了笑意，跑到前边，对着凌志喊道： “凌志你来抓我啊，你不是比我大嘛，可别跑不过我啊。”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凌志从不知所措的状态中回归，看着女孩的背影，对着空气苦笑道： “好吧，你赢了。” 说完快步跟了上去。 …… 不一会儿，凌志大口喘着气来到了临海大学南门。赵施言早就到了，似乎很轻松，没花多少力气，笑眯眯地望着弯腰撑住膝盖使劲喘气的凌志，说道： “怎么样啊，凌志，服不服啊。” 凌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服……服了……你是姐……我是弟……行了吧……再也……再也不跟你争了。” 女孩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似乎又有些惭愧，跑到凌志身边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说道： “抱歉啊，我跑得太急了，都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凌志顺过气来，反而大笑着自嘲道： “哈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怪我自己而已，平时不锻炼的恶果。” “不如你来我宿舍休息会儿吧，这个校门离我宿舍倒是挺近的。” 凌志有些意动，不过已经快11点了，理智还是让他决定拒绝。 “谢了，不过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根杆回去最好用湿毛巾擦一遍，然后再擦干放进杆盒里面。” “哦，那好吧，那你也快些回去吧，晚安。” 女孩后退着向凌志招招手，凌志站在原地向她招手，还是等看不到她之后才转身离去。 走在临海大学校园内，赵施言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想着今晚的表现，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应该没事……的吧。” 别看她在外人面前并不介意跟凌志亲密一些，但事后总是会反省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过火了，超越了朋友之间的距离。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凌志在一起，她总是觉得很轻松，很愉快，不用去猜忌别人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心情就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得畅快、自由，天地无拘束。 女孩不禁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很久以前的她也是这个样子，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跟身边的朋友们无话不谈。小到美食、身边的男生，大到明星、八卦。她的内心，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般，随心所欲地组合成任何形状。然而，那一天，她向自以为已经是知心朋友的人吐露出了她的秘密。而自那一天起，她的大学生活似乎就提前结束了，以前开心的生活怦然碎裂，变成了一地鸡毛，再也没有办法拼凑起来。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毕业后才选择来到了遥远的花城，想找一个别人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而这一次，她一定会更加小心翼翼，以免重蹈覆辙。 回忆起这些，女孩面露痛苦之色。但一想到凌志，她的痛苦之色骤然消逝，转而抿起了嘴唇。本来来到这里，她应该更谨慎地对待每一个人，不过凌志似乎比她还谨慎，还要更小心翼翼。想起他第一次搭讪时局促不安的样子，赵施言忍俊不禁，心中潜藏已久的爽朗的本性渐渐被释放了出来。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她曾努力用理智压抑着自己的本能，但看着身边男孩真诚地回答着自己的每一个问题，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所以，她很珍惜这个朋友。但在涉及到钱财或者利益问题时，她便马上绷紧了自己的神经，生怕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让好不容易到来的友谊溜走。 想到这里，她似乎平静了许多。看着手中的杆盒，会心一笑，向着宿舍走去。 …… 想起今晚经历的种种，凌志还不敢相信，此时手中竟然掂着开业大酬宾的最高奖。心里不禁邪恶地想道： “要是真有不止一人打出20杆连杆，球房有那么多球杆可以送出来么” 他笑着摇摇头，恐怕老板都预料不到会有自己这号人出现吧。不过按照常规操作，自己应该也是做不到这么好的，没想到今天…… 凌志再次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反复握拳而又伸展开。他确实感觉跟以往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但出杆的流畅度确实更胜以往，而且是在今天天气这么潮湿的情况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准备刷刷新闻，刚好后台推送了一条，打开一看： “近日，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所在大楼遭到盗窃，警方已经封锁现场，调取沿路监控进行取证，目前案件还在调查当中……” 切，还真是不太平啊，连企鹅公司的东西都敢偷，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凌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边刷着其他新闻，边往宿舍走去。 …… 周日中午，凌志和林奇松一起吃过饭，往临海大学西门走去。没过一会儿，赵施言和一个穿着jk风的女孩子走出了校门。 “凌志你们在这边等多久了” 赵施言赶忙跑上前来，笑眯眯地跟凌志打招呼道。 “没多久，我们俩刚过来。哦，对了，这是我室友，林奇松。” 凌志指了指旁边的松哥，向赵施言介绍道。两人打过招呼后，凌志看了看跟在赵施言身后的女孩子，笑着问道： “这就是你同学吧。” 只见赵施言侧过身子，介绍道： “嗯，这就是跟我同届的小公主，杨健欢杨同学是也。” 小公主么，凌志仔细一看，赵施言身后的女孩梳着一头单马尾，穿着一身印着机器猫图案的白色短袖衫，黑色百褶裙以及白色运动鞋，背着一个斜挎包。怪不得叫小公主，原来是喜欢二次元的姑娘么。赵施言穿得跟周五时候一般无二，只不过多戴了一双白色袖套用来防晒，而那双黑色手套依然如影随形。 杨健欢也没有多说话，简单跟两个男生打过招呼后，四人一起坐地铁前往目的地。 下午3点，4人到达目的地。由于18公里组的人要比12公里和6公里的组别提早出发。所以凌志4人到了之后，并没有很多人聚集在场地边，只是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人站在起点合影留念。 “水都备齐了吧，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发那个……走18公里毕竟是我的提议，你们中间要是谁累了，我们可以中途下撤的，也不一定非得到终点哈。” 凌志笑着说道。 “没问题啦，我肯定能走完，你跟奇松应该也没问题，小公主的话……” “额……我……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放心好了。” 杨健欢马上补充道。 “哈哈，没事。现在出发，离关门时间还算充裕，也不用太着急。” “不过，在出发之前，难得地合个影吧，怎么样，要不然浪费了奇松的这套装备了。” 赵施言指着林奇松挂在胸前的单反，提议道。 林奇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马上反应。凌志看了看他，替他回应道： “行啊，简单拍几张吧，那松哥，拜托你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奇松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先帮每个人单独拍了照，然后凌志又在松哥的指导下帮松哥拍了照。接着是女女合影和男男合影，最后： “要不帮你俩也拍一张” 一直木讷不肯多讲话的林奇松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志和赵施言提议道。 “好啊好啊，拜托你啦，奇松！” 凌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施言拉着胳膊站到起点留念舞台前，林奇松正准备按下快门，赵施言突然抬起手： “等一下，奇松。” 然后一脸怪笑地望着凌志。 “要不要比个姿势，或者干脆我们比个心，怎么样” “啊真是服了你了，比心就算了，我还是简单一点。” 凌志举起了他的剪刀手，比了个‘耶’的姿势。赵施言鄙夷地看了眼凌志，然后自己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 拍好之后，两人围到林奇松那边看着拍好的照片。 “哈哈哈哈！凌志，你这‘耶’的姿势也太傻了，你看看。” “哪里傻了，你分明就是污蔑我。” 凌志一看，自己一笑起来两只眼睛都闭起来了，像个弥勒佛一样，确实挺傻的，他对自己的傻样儿已经免疫了。倒是身边的姑娘，胳膊肘已经挨到了他的身体，心比得挺形象的，微微向凌志这边歪着头，一点都不顾淑女形象地咧开嘴灿烂地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真是个傻子。 第三十五章 生活的颜色 水波荡漾，波光粼粼。凌志4人漫步在江边步道的树荫下，感受着徐徐的江风拂面，惬意十分。周边人来人往：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夫妇；带着水箱钓鱼的老人；骑着摩托车，后座放着沉甸甸的箱子的外卖小哥。各自走向各自的轨迹，如果没有意外，以后或许永远也不会相交。 凌志跟松哥走在后面，两个女孩走在前面。凌志突然想起什么，用胳膊蹭了蹭松哥，下巴朝两个女生那里点了点。林奇松一脸茫然，凌志无奈地轻声补充道： “你不是要拍行人照片吗不跟她俩讲一声一会儿好配合你。” “哦。” 林奇松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走到两个女生并肩的位置，侧头说道： “那个，我最近做实验需要一些行人数据，一会儿我跑到你们前面，拍几张你们走过的照片，你们照常走路，行不” “哇！我还以为奇松你带单反是来拍风景的，当然没问题啊。不过，在你搜集数据之余，也可以单独帮我们拍拍照嘛。” “那当然。” 林奇松看向杨同学，杨健欢轻轻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于是他急忙跑到前面不远处，在道路一边摆好拍照姿势。一开始，凌志三人还一本正经地走路，后面次数多了，也就自然多了，边交谈边走路。 “哎，兄弟，你们也是走18公里的吗” 凌志回头一看，一个绑着蓝色头巾，戴着墨镜，穿着蓝色上衣的男子小跑着追上来。 “对啊，你也是吗大哥。” “嗯，我第一次来这边，不怎么认识路，跟你们一起走行吗” “行啊，这倒没什么。大哥怎么称呼” “宋一宏，叫我宏哥就行。” “嗯，我叫凌志。” 其他三人见状，纷纷互相认识了一下。宏哥见队伍里有两个妹子，也颇有兴致地跟她们攀谈起来。凌志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回想起刚刚回头的异样感觉。他再次回过头，发现有一个戴着遮阳帽，穿着白色上衣和蓝色吊带裤的短发女生一直在跟着他们。他才意识到，刚刚随着松哥拍照的节奏走走停停，这个女生似乎也在跟着他们走走停停。难不成也是参加活动的 “那个，你也是参加18公里的” “嗯。” 女生简单回应了一下。凌志提出要不跟他们一起走的建议，并且也说明了队伍里有人在拍行人图片的事情。女生笑着‘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5公里后，众人经过了第一个打卡点。纷纷签过到之后，也没多休息，简单喝了几口水，便继续朝着下一个签到点走去。 看着前面热络地交谈着的一男三女，以及跑前跑后的林奇松，凌志心中颇有一番满足感。他虽然没有太多朋友，但看着身边的人们各自与各自的朋友开心地畅谈着，就替他们感到开心。 “嘿，凌志，你跑到这么大后面干嘛，我还以为你掉队了呢。” 凌志晃过神来，发现赵施言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笑眯眯地走在旁边，背着手侧头望着他。 “我怎么可能掉队！不过我这人有一个习惯，如果跟一群人走路的话，如果我走在前面，就会不由自主地走得很快。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所以经常强迫自己走在众人后面。”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不用担心了，因为你认识我了啊，不管你走得多快，我肯定都会跟上你的，来来来。” 说着又拽着凌志的胳膊跟上前面三人。 额，凌志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陌生人的面跟自己这么亲密真的好嘛不过也罢，拉拉胳膊而已，又不是拉手，朋友嘛，这点肢体接触算什么。 “不过说起来，凌志你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摄影室友啊，果然你们宿舍都是藏龙卧虎的呀。” 凌志笑着没好气地说道。 “哪里厉害了，我们4个都是普通的研究生而已。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宿舍四个人，除了做科研，也确实算是各有各的特点。松哥拍照不错，我打台球还行，陈峰……不知道他有啥绝技，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社交牛逼症吧。高峰的话，是我们宿舍最稳重的家伙，最近还打算出国留学呢。……” 凌志说着自己对四个室友的印象，并且把陈峰和高峰的形象简单叙述了一下，让赵施言对应上第一次见面时印象中的那两人。 “嗯，好羡慕你啊，凌志。我未来的室友会是什么样的呢好期待啊。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认识不少实验室的新同学了啊，他们也都很好相处。……” 赵施言又说起了自己身边的同学们。凌志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疑惑，她这样的姑娘竟然没谈过恋爱，她身边的男生都是瞎的吗至于自己。害，都已经是朋友了，你还不知足吗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凌志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刚好女孩说话告一段落，她看着凌志，笑着说道： “对了，凌志，上次你说你考研时候的事情，我都没听完就睡着了，你能再跟我说一遍吗” “哦，那倒没问题。” 两人开始热络地交谈起来，凌志也不失时机地问着赵施言的本科生活，只不过姑娘似乎刻意回避着什么，只是专注聊着自己本科时学习的与信息技术相关的课程。 …… 另一边。 林奇松刚刚拍完一轮，走回队伍里。想起几天前刚刚答应凌志来一起徒步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要不是因为这个，他现在应该坐在电脑前面，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论文，东改一点，西磨一点。实在改不动了，再想办法筛筛数据，看看能不能把一些质量不好的挑出去。而现在，自己却漫步在临江边，这算是破罐子破摔么。 林奇松暗自摇了摇头，想起这些，他觉得很好笑，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无药可救了吧。不过在他摇头的瞬间，他瞥见旁边的杨健欢同学正用左手和胳膊的关节撑着一个小画板，右手用铅笔在上面勾勒着什么。好奇心使得他撇过头认真看了几眼，只见杨健欢边看着江边的船只，边用笔勾画着船只的轮廓。与此同时，余光默默地注视着前面，以不快的速度慢慢走着，即便是前面有人阻挡，她也能做到不抬头，默默绕过一边，继续行走。 观察了一会儿，林奇松忍不住问道： “那个，你是喜欢画画对吗” 杨健欢停下了手中的画笔，轻轻抬起头，说道： “嗯，是的。” “哦，我猜你是不是偏爱一些二次元的元素” 听到这里，小公主似乎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点头：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哦，对，我今天是不是穿了一身很傻的衣服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挺可爱的，哈哈。” 林奇松有些尴尬，俩人也不熟，你这夸奖是不是有些刻意和露骨了。不过小公主似乎不以为意，反而兴奋地说道： “嗯嗯，谢谢你这么说。不过你一定很奇怪吧，我来徒步竟然还带着画板。” 林奇松连忙摆手道： “额，这个倒没有。不过确实是有些好奇，你是从小就喜欢画画吗” “那倒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挺喜欢看动画片的，日漫的《海贼王》和《火影》啊，国漫的《镇魂街》啊。看久了，不由得就想亲手画出自己喜欢的人物。于是从网上找了些教材，学习了几年，勉强算是入门了吧。画的不好看，你不要介意哦。” “没有，没有，怎么会介意呢。我觉得你画得挺好的，观察得很仔细，总之我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嗯，谢谢你这么说。对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取材的想法的，平时我画人物比较多，今天就想画点别的东西散散心。给你看看我平时画的画，你这个摄影师或许能提点意见。” 说着准备把笔放到左手，右手掏出包里的手机。但是因为左手顶着画板的前端，所以画笔没抓稳，掉落在了地上。 林奇松赶忙弯下腰帮她捡了起来，说道： “那个，要不我帮你拿画板吧。” 杨健欢也没有推脱，顺手把小画板递给了林奇松，然后双手在包里翻找着。不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向林奇松介绍道： “你看这是我画的路飞，还有鸣人，我改了很久呢。哦，对了，还有别的角色，你看，这个是模仿《镇魂街》里的……啊！” 女孩儿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手机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林奇松也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是旁边一个老人上钩了，刚刚把鱼钓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水渍。林奇松条件反射般地拉住女孩儿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妥，便放开了手。女孩似乎没意识到刚刚的举动，反而激动地对着林奇松说道： “那个，你，你叫奇松对吧，能不能拍下来，快！快！快！” 啊哦！马上反应过来的林奇松把画板重新递给杨健欢，手忙脚乱地拿起相机开始记录。还好，在老人把鱼放进水翁中之前，林奇松拍下了很多照片，有几张他自己确实也比较满意。 “年轻人，拍一张10块钱哦。” 老人笑着对他说道。林奇松一愣，有些尴尬。倒是旁边宏哥帮他解了围： “哈哈哈，您老这鱼这么值钱嘛……” 于是跟老人调笑起来。林奇松刚松了一口气，旁边有个柔软的声音传来： “那个，能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早已捡起自己的手机，见林奇松停止了拍摄，急忙询问道。 “当然没问题，这点小事。” 于是把刚刚的几张照片放到杨健欢眼前。 “哦！对对对，就是这张，鱼儿在空中翘起尾巴的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你拍的太好了！那个，能不能回头把这张照片发给我，我想把它画出来。” 女孩儿兴奋地说道。这下就连林奇松都来了兴趣，想知道她能画到什么程度。于是他接道： “当然，小事一桩。” “谢谢你啊。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对，你看，这个是我模仿的《镇魂街》里的人物……” 杨健欢继续介绍着她的得意名作。林奇松虽然略懂摄影，但是对二次元却是一窍不通。不过此刻，他不愿意打断女孩的话语。尽管心中有着一些疑惑，尽管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但看着身边女孩专注的神情和话语，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今天出来后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第三十六章 知足常乐 杨健欢说着自己的画作，旁边林奇松也没有过多点评，只是简单夸赞说好看啊，生动啊之类的。杨健欢不以为意，似乎并没有指望他一定给出意见，只是在享受着介绍的乐趣。过了一会儿，小公主终于介绍完了，林奇松感叹道： “你在这方面果然很有天赋啊，我听凌志说你们学的是社会学对吧，你真的是被科研耽误了的画家。” 女孩莞尔一笑，也没接话，很快平静了下来，盯着自己的画板，又开始了自己的勾画。林奇松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不过转而又觉得一直盯着人家不太好意思，于是盯着远景，用余光关注着她。旁边的宏哥也适时地围过来： “喔！画的不错嘛，我们队伍里还有个才女啊，真是没想到。” 女孩微微一笑，并没有将视线离开画板，谦虚道： “哪有，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宏哥又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评论着，就连遮阳帽女孩都围了过来欣赏，只不过似乎有些害羞，没有出声评价。 看着4人的背影，赵施言微微一笑，邀功似地对着凌志说道： “怎么样啊，我给你们请来的宝藏女孩不错吧。” “那还用说，她跟你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光芒的那种。” 赵施言笑意渐浓，伸手拍拍凌志的肩膀，说道： “不错嘛，少年，你果然很懂啊。” 额，哪方面的懂他自认在这方面敌不过赵施言，为了转移注意力，转过头对着林奇松的背影说道： “松哥，不打算拍照了别看了，这附近刚好人不多。” “啊哦！” 林奇松晃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马上跑到前面，继续搜集着他的数据。 之后众人纷纷通过第二和第三签到点，途中大家因为杨健欢的关系，交流得更密切了一些，不时地在讨论着她的画。小公主似乎也渐渐放开了，时不时地请林奇松帮她拍一些景物，甚至拍她自己。在第三签到点，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后，走上跨江大桥，准备到江对岸继续行走。 “哎，奇松，能不能帮我把立在桥墩上面的那些鸟拍下来。额，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麻烦你太多了，对不起。” 杨健欢指着远处那些鸟，对着林奇松说道。正常来讲用手机拍，估计会模糊得厉害，用单反效果会好很多。 “没事没事儿，顺手而已。” 林奇松举起单反，调好焦距，拍了下来。 “那个，哥们，顺手也帮我拍一张呗。” 宏哥站在前面说道。林奇松则有求必应。 虽然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但是真正看到了，凌志还是替松哥感到开心。 12公里处，大家到达了一个人民公园，看到有教练在教着孩子们滑轮滑。3个女生都饶有兴致地跑上前去观看了起来，三个男生则坐在附近的花坛边看着。 孩子们的护膝、护腕和护帽都装备齐全，不时地随着教练的口哨声，有条不紊地往前滑行着。不一会儿，教练让孩子们休息一下，孩子们纷纷滑向等在附近的家长们。 “奶奶！我去上个厕所！” 一个小女孩站在远处对着自己的奶奶大喊道。一个老妇人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去。过了5秒，小女孩又回来了。 “奶奶，厕所在哪里啊” 老妇人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拉着孙女的手往远处公共卫生间走去。林奇松觉得这个画面很暖，刚想把大手牵小手的画面拍下来，这时，远处一个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爸爸，给…我…水…喝。啊……” 一个小男孩冲向林奇松旁边的中年男子，结果冲得过猛，眼看就要撞上花坛。林奇松眼疾手快，用手在孩子面前挡了一下，减缓了他的速度，幸好小男孩没有摔倒。 “呼……好险好险。”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嗯还不跟哥哥说声谢谢。” “谢谢哥哥！” “没事，没事。” 林奇松笑着答复道。中年男子向他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取过旁边的水瓶，把瓶嘴伸到小男孩的嘴里。 “慢点喝，听到没有。” 小男孩喝完后，马上兴致大发，在中年男子面前炫耀起来。 “爸爸，你看，我厉不厉害！” 说着便对着中年男子玩起倒滑来。林奇松觉得很有趣，忍不住拿起单反拍摄起来。 “慢点，小心后面啊。”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林奇松出神地望着这一场面，旁边凌志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他笑着拍了拍林奇松的肩膀，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羡慕” 林奇松晃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 “羡慕个毛线，走了走了，快点走完回去赶论文。” 凌志笑着摇摇头，站起来向着远处的3个女孩子招招手，喊道： “施言！走啦！” “啊，来了来了。” 顺便唤醒了旁边刷手机的宏哥，6人再次出发。3个女生在前，3个男生在后。 走了一会儿，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奇松突然说道： “凌志，你说我们普通人能像他们那样么” “他们哦，你说刚刚在公园遇到的那些家庭那怎么没可能” “可有余力让孩子周末出来玩轮滑的家庭，在这个城市肯定收入不低吧，毕竟还穿戴着那么齐全的装备。玩一个轮滑尚且如此正式，那在别的事情上，说不定要给孩子投入更多，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负担得起。况且我要是不能顺利毕业的话，连留在这里都是空谈，说不定还要回老家……” 林奇松越说声音越小，旁边的凌志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林奇松说的也是事实，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有些事求而不得，有些事无心插柳反而能柳成荫。等林奇松说完，凌志停了一会儿，慢慢说道： “其实吧，你说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我科研一开始也不顺利。你知道的，我导在新方向上探索嘛，他顶多也只是给我们推荐论文，具体做出来什么东西，创新点有哪些，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结果就导致我现在论文八字还没一撇，哈哈，不过这都过去了。……” “哎，你们原来都是研究生吗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普通大学生呢” 旁边宏哥插话道。先前宏哥只是跟大家简单打了招呼，互换了姓名，并没有具体问他们的身份。 “嗯，没错宏哥。这不是在聊论文么，没啥进展，心很慌啊，哈哈。” 凌志解释道。 “唉，你们别不知足了好不好，都读上研究生了，这么优秀还嫌不够，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跟你们说，我连大学都没上，高中毕业就来花城当了一个小旅行社的导游。偶尔有活儿的时候出去带带队，没活儿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出来溜溜。……” 宏哥说起自己的工作，侃侃而谈，丝毫不觉得丢人。说起那些旅行见闻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让凌志和林奇松听得直入迷。什么林间徒步啊，高山草甸啊，海滩礁石啊，似乎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说完，凌志笑着对着宏哥说： “宏哥这生活那真是丰富多彩啊，我们可没法比。不过刚刚听你一席话，我也想开了，以后毕不了业，我就在学校旁边随便找个球房当陪练，也算是没把自己的台球技能给埋没了，哈哈。” “扯犊子呢吧，就你这水平，随便来个高手都分分钟虐你，你干不了多久就把你给辞退了。” 林奇松忍不住挖苦道。 “唉，那是以前的我，我俩多久没一起打球了我也在进步的好不好。再说了，我水平再次，也比你强啊！” “你比我强有什么用……” 两个人互相笑骂起来，宏哥也不时插嘴。不过玩笑归玩笑，凌志能明显感受到，林奇松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14公里处，众人沿着桥进入了三沙岛，穿过这座岛，就可以到达第四签到点。到了这里，人烟渐渐稀少起来，偶尔能看到周末锻炼的人沿着江边步道跑步，也有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悠悠地向着一个方向挪动着。 虽然中间也有休息，但是走到这里，除了赵施言和宏哥，其他人难免已经开始有了疲惫感，特别是杨健欢和遮阳帽女孩，更是一路吊在队尾。赵施言见状，也不忍心走太快，眼珠一动，跟身边凌志提议道： “哎，凌志，我们去那边的石头台阶上走好不好” 说完也没等凌志答应，自顾自地跑了过去。凌志一看，边上有一段很长的沿着江边步道砌成的石阶，石阶围成的围栏里面种着些花花草草，每隔几十米就有一颗参天大树。凌志本来疑惑赵施言哪里来的兴致，但随即灵机一动，对着众人说道： “这天也快黑了，要不我们最后排成一列沿着石阶走走让松哥拍最后一组照片。嗯，咱们之间散开一些，不要挤在一起，这样他做行人识别的时候比较方便。” 说完便走上台阶，跟在了赵施言的后面。之前松哥不时地在前面拍摄大家走过的照片，大家早已知道了他的目的是搜集数据。 “帮松哥那没的说，不过为啥要上石阶走我们在平地上排成一列不好吗” 宏哥疑惑道。 “大概，是避免尴尬吧，在平地上排成一字长蛇阵好傻，在石阶上还可以找锻炼平衡能力的借口。” 杨健欢猜测道。不过她似乎也颇感兴趣，说完便走上前默默跟在了凌志后面。 “唉，锻炼平衡能力难道就不傻了嘛话说女孩子们喜欢干傻事儿，凌志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哦宏哥不愿意来，那松哥来吧，宏哥你帮我们拍照。” 凌志远远地说道。他也没指望松哥真的过来，但是林奇松竟然难得主动了一回，一言不发地把单反挂在宏哥的脖子上，准备走到杨健欢身后去。 “得得得，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用，还是松哥你来吧。” 说着把单反塞到林奇松手中，走到杨健欢身后。林奇松并没有因为宏哥愿意配合自己而高兴，脸上还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遮阳帽女孩也跟在了宏哥身后，林奇松才晃过神来，开始帮助大家拍照。 兴许是因为要拍最后一组照片的缘故，大家都走得很正经。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竟然还不约而同地一起踢起正步来，惹得林奇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施言走在最前面，刚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平衡能力不行，还是在装作不行，只见她胳膊向两边展开，左右晃来晃去的。没过一会儿，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开始踢起正步来。凌志觉得有趣，刚想模仿她，突然看见她身体倾斜得厉害，两只手臂像蝴蝶一样扑棱扑棱的，快要掉下去一样。凌志赶忙往前一步拉了她一把，无奈道： “你看你，别玩了，好好看路。” “嘿嘿，谢谢你啊，凌志。” 说归说，但是正步照踢。凌志笑着摇摇头，也罢，多点不同的走路姿势，也便于丰富松哥数据的多样性，于是也跟着踢起正步来。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停止了她的正步练习，背过手慢慢踱着步，不时地回过头，一脸怪笑地看着凌志。凌志直想捂住额头，虽然不知道这死丫头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但她这么走也太危险了吧，刚想提醒她好好看路，只见她转头看着前面的松哥，笑道： “松哥，你帮我们录个千手观音吧，怎么样” 第三十七章 意外 什么玩意儿千手观音哦，是了，就像邰丽华老师那样对吧，大家排成一列，后面的人跟随着前面人的手臂动作而摆动。而摄影师站到最前方录着像，看到的景象就像是一个人生出了多条手臂一样。 “什么不玩不玩，太尬了。” 只见宏哥赶忙离开了锻炼平衡能力的小队，并且一脸嫌弃地对着凌志说道： “唉，凌志，她们玩她们的，我们别掺和，太傻了吧。” 凌志不为所动，慢悠悠地跟在赵施言后面，平静地说道： “是么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看电视上别人做这些动作很漂亮，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出来。” “确实，要不拜托奇松试试我觉得会成为我不错的绘画素材呢。” 小公主说道。遮阳帽女孩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离开台阶的意思。宋一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凌志说道： “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跟她们……哦，对，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跟她是一伙的。” 边说着，边来回指着凌志和赵施言。 “松哥，你该不会也……额，好吧，我离你们远点，装作不认识你们。” 只见林奇松走到赵施言前面的台阶上，已经开始准备拍摄了。 “我开始录了啊，你们想想做什么动作。” 松哥摆好架势说道。赵施言转过头，对着后面摆摆手说道： “你们过来啊，靠近一点。” 凌志很自然地走到赵施言身后隔一个身位的位置，不敢靠她太近。然后不一会儿，他感受到杨健欢已经挨到后面了，于是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又往前挪了一步，离短发女孩只有一拳之隔。近距离闻着短发女孩的发香，凌志瞬间尴尬了起来，有些左右为难。此时，赵施言正好做出了双手合十的动作，然后慢慢地举过头顶，两手分开向两边伸展起来，最终又回到身侧。杨健欢和遮阳帽女孩也都在尝试着动作，唯有凌志还在发愣。毕竟感受到了宏哥和周围零散行人的视线，生怕自己一抬起手就会碰到赵施言的后背，被说成是不怀好意。 “唉，凌子，你在那傻站着干嘛做动作啊。” 凌志如梦初醒，赶忙走下台阶，站到遮阳帽女孩的后面，说道： “那个，我太高了，估计会挡住后面她们俩的手，我站最后好了。” “哦，对哦，我都没想到，那干脆这样。” 赵施言跳下台阶，把小公主和遮阳帽女孩往前拉了拉，然后站到了凌志前面，说道： “这样，健欢个子最矮，站最前面，风扬站第2，我第3，凌志第4，这样差不多能看到每个人的头顶，不会挡到后面人太多。” “嗯，挺好的，那开始吧，先试一下动作……嗯，对，就是这样……唉，凌志，你手太慢了，跟上前面人的节奏。” 只见林奇松半蹲下来，视线刚好能看到每个人的头顶，不时地出声指导着。 “哎，老弟，你动作太僵硬了吧，你换我来，我给你示范示范。” 宏哥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把凌志拉下来，站在赵施言后面一本正经地做着动作。凌志看着直想笑，但又默契地没有拆穿宏哥的小心思。于是走到松哥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替你拍一会儿吧，你也去浪一把” “哦，没事儿。” 林奇松也没扭头，专注地拍着每一个动作，感觉比拍行人那会儿还认真。凌志会心一笑，转头看向队列，只见大家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前三个女孩子的手臂肤白纤细，唯有最后一双粗壮的手臂出卖了这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的事实…… “哇！好好看，果然我的提议是个正确的选择，对吧！” “嗯，挺好看的。” “唉，这一帧不错，奇松你回头发给我好不好，我画完之后第一个给你看。” “话说我为什么要陪你们做这些松哥，回头把我的头p掉，听见没” 大家纷纷围在松哥周围看着，连一向少话的遮阳帽女孩都出声点评了一句。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她已经把遮阳帽摘下来了。凌志回忆起之前三个女生围在一起聊天时的话语，她应该是叫林风扬，在花城医科大学读护理专业。 不过看着松哥放出的视频，凌志也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后面的宏哥，高出赵施言半个头来，做起动作来那叫一个……“呆萌”，对，就是这个词，跟他的健壮的身材所散发出的气质一点都不协调。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这个夏日遗留下来的宝贵回忆。 ……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林奇松把单反挂到了脖子上，暂时结束了一天的搜集数据的任务，只不过时不时地再拍一些感兴趣的景色。大家不时地交流着刚刚的感想，只有宏哥一言不发地吊在队尾，刷着手机。 凌志也跟赵施言闲聊了起来： “我现在越来越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了，你怎么突然又想起做千手观音的动作了” “哦，只是突发奇想啦。就是觉得我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挺难得的，所以想看到我们5个人排成一列的样子，搞怪一下，哈哈。” “也挺好的，毕竟能看到宏哥做那种动作，也就不虚此行了啊。”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快把刚才的忘掉，听见没有……” 然而宏哥的抗议被大家的笑声无情地淹没了。 15公里处，第四签到点，大家打完卡之后，配合着打卡点的摄影师，在夜幕下留下了三男三女的合影。大家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一些干粮，便再次出发。 根据指引，大家再次经过跨江大桥，准备走向对岸。以前还听说这座大桥上有研究生因为感情问题想不开而跳江自杀的新闻，不过此时大桥上人群熙熙攘攘，早已冲淡了传闻带来的伤感气氛，想来就算有人想要跳，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跳江。 走过一群青年男女旁边，凌志看到他们在操作着一群发着光亮的无人机在江面上飞行着，也不知道在拍着什么东西。远处能看到夜行临江的轮船和隐约隐没在夜色中的小艇缓缓行驶着。再远处，花城第一高塔已经亮起了灯光，就算站在大桥上，也能看到周围江边步道上的人群在以高塔为背景纷纷拍照留念。 松哥也借此机会给大家拍了不少照片，最后还是宏哥提醒大家关门时间快到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走下大桥，准备回到终点。 “哎呀，累死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小公主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差不多还有一公里吧，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唉……没想到上下大桥这么消耗体力，膝盖好疼，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活动一下关节。” 说着便依靠向河道边的栏杆，准备活动一下膝盖。就在这时，意外横生，杨健欢背后的栏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外倾斜了起来。 “小心！” 凌志和林奇松同时出口，林奇松更是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杨健欢，凌志紧随其后，但已经晚了一步，杨健欢随着栏杆一起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小公主的尖叫，江面上响起了落水声。林奇松冲到岸边时差点刹不住车跟着下去，还好后面的凌志拉了他一把。 “我去，怎么办哎松哥，你干嘛，你……” 凌志话还没说完，只见林奇松把单反摘下来扔给他，把包迅速取下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草，这么黑，眼睛好难受。不行，忍住，她在哪在哪……” 林奇松心里吐槽道。他本来就会游泳，但是现在天太黑了，水里更黑，虽然岸上看得清楚，但水里啥都看不见。再加上眼睛被水冲击得很不舒服，所以他只能勉强眯出一条缝，使劲寻找着杨健欢的身影。 “在哪在哪不行，实在看不见，冷静，冷静啊，混蛋！” 林奇松渐渐放弃了用眼睛寻找杨健欢的想法，他回想起跳下来之前，为了不跟杨健欢落水的位置重叠，他选择了稍稍靠右的位置，加上俯冲的惯性，她差不多应该在…… 林奇松凭着感觉往左后方游去，尽全力伸长自己的胳膊探索着。果然，他很快触摸到了一条手臂状的肢体，他毫不犹豫地拉起这条肢体，往水面上浮去…… 岸上。 凌志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松哥的单反，放到一边。大家也缓过神来，赶忙聚到两人落水的位置。凌志心中难免有着疑惑，为什么明明栏杆倾斜得很慢，小公主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掉下去之后也没扑腾几下可能她已经很累了吧。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救人。 他左右望了望，突然眼睛一亮，朝着一个正收着钓鱼线的老人跑了过去。 “不好意思，鱼竿借我一下。” 说着也没等老人答应，马上抢过鱼竿，往回奔去。到了两人落水的位置，凌志边放着鱼线，边朝刚冒出头的松哥大喊道： “松哥，抓住鱼线，能看到吗” 虽然水面很黑，但兴许是凌志的钓鱼钩扔得准，林奇松一把就抓住了鱼钩，尖端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手掌之中。林奇松恍然未觉，他往下一拉，借力使自己浮在水面上。与此同时，他马上把杨健欢的头拉出水面，冲着她大喊道： “健欢！健欢！能听到吗听到回我一声！” 杨健欢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林奇松心中焦急，但却无能为力。周围没有通向水中的阶梯，岸上离水面也有6-7米，靠鱼线是不可能把他们拉上去的。 “小伙子，快让开，你这样拉，鱼线都要断掉的哦！” 刚刚那位老人跑过来，显然也是明白出现了紧急情况，也没多问，一把抢过了鱼竿，找好角度用巧力牵引着，避免鱼竿弯曲得太狠而断掉。 众人在岸上焦急地想着办法，宏哥和林风扬也跑到附近的花坛中折了一些比较粗的枝干扔下水面。万一鱼线断了，这些东西多少能支持他漂一会儿。 杨健欢浮上水面后一声不吭，估计是有些溺水，时间紧迫，必须马上把他们拉上来，给健欢做心肺复苏。 赵施言心里犹豫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衣服都脱下来绑成一根绳，把他们拉上来。这附近也没其他人，他们4个人，就算加上老人，上衣都穿的是一件短袖，全脱下来，加上固定绳结，估计也下不到7米深。再加上裤子男生也就算了，我们两个女生…… 赵施言看向林风扬，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但毕竟时间紧迫，犹豫了一会儿，正想提议让男生们脱一些衣服绑成一条绳试试看长度，只见凌志在旁边大喊道： “喂！那……边……的……船，能……听……见……吗” 赵施言往江面中心看去，只见一条快艇慢悠悠地漂在江面上，但距离似乎太远，没听到凌志的呼喊声。赵施言见状，也跟着一起呼喊起来，宏哥和林风扬紧随其后。 然而远处的船只并没有调转方向的意思，船的甲板上也没有人，人估计在船舱内，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这边的声音。赵施言心中焦急，想找别的办法引起那边船只的注意力，紧接着，她便看见身边的凌志朝着大桥方向奔跑而去。 第三十八章 勠力同心 赵施言马上跟上凌志，问道： “凌志，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凌志也没耽搁，边跑边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桥上遇到了一群玩无人机的家伙拜托他们引起那艘船的注意力，我觉得……” 凌志话还没说完，赵施言就会意，一马当先跑到了凌志前面，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大桥上跑去。凌志越跑越慢，最后还是停在通向大桥的人行步梯上，大口地喘着气，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唉，服了自己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体力笨蛋！” 他相信赵施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坚持跟上，慢慢地走下步梯，缓缓跑向两人落水的地方，边跑边想别的办法。 …… 陈宗耀望着平静的江面，悠闲地坐在驾驶座上。他今年刚刚通过培训，负责开小艇巡视着附近江面的情况。今晚是他当班，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估计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时间过得好慢啊，快点到点下班回家打游戏多爽啊。” 他心中想道。就在这时，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排发着光的无人机，他略感奇怪，顺着无人机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岸边有人不断地跳跃着朝这边喊着什么，水里面……虽然很黑，但是隐约能看到似乎有人在拍打着水面。他顿时明白过来，不再犹豫，马上调转船头加速朝着那人落水之处驶去，没过几秒，便停在了那对落水男女的身边。 “喂！没事儿吧，快，拉住我的手。” 陈宗耀走出船舱，朝着林奇松那边伸出手。 林奇松没在意船只紧急刹车时拍打在自己脸上的浪头，赶忙靠近快艇，先把杨健欢递了上去，然后把深入手掌的鱼钩用力一拔，自己扒着船沿上去，无力地躺在船上喘着气。 陈宗耀有些茫然，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有些慌乱。他条件反射般地想回到驾驶室把船开向最近的码头，让那边的同事来帮忙处理，这时，林奇松大声叫住了他： “喂，你会做心肺复苏么” 心肺复苏会倒是会，培训时候有教过，只不过，是给这个女孩子做 陈宗耀有些犹豫，不过马上，一声女声打断了他的犹豫： “我会！” 陈宗耀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孩子模样的人径直跳了下来。 “卧槽！” 陈宗耀这时候倒没犹豫，马上拉起船边绑得不是很紧的气垫橡皮艇，刚好在女孩子落下的地方帮她缓冲了一下。他心里直呼好险，这一下子要是直接蹦到船上，不瘫痪也得是个骨折。 林风扬没多说话，马上帮起杨健欢做起心肺复苏来。林奇松看着她，只见她用掌根按压着杨健欢的胸骨，每隔30次之后便长吸一口气，用嘴覆盖住杨健欢的口鼻，帮她做2次人工呼吸。一套下来，杨健欢已经吐出来不少水，渐渐地能开始咳嗽几声了。林风扬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着她的工作。 陈宗耀见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抬了抬头，冲着岸上大喊道： “这边太高了，我把他们运到那边的码头上，你们也过来吧。” 边说着，边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随即走向驾驶舱，往码头方向驶去。众人也没耽搁，往船夫指的方向跑去。凌志跑了一段，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他回来拿起地上松哥的背包和单反，向老人道了一声谢，便头也不回地跑去。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来，转身向着大桥的方向跑去，想迎一迎赵施言，怕她找不到地方。老人缓缓收着鱼线，微笑地看着凌志的背影，喃喃道： “这些小伙子们可以的喽！” …… 等凌志和赵施言跑到码头时，杨健欢已经躺在码头接待室里的椅子上了。有几位穿着水手服样式的工作人员围着她，查看着她的脉搏，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不急不慢，应该问题不大了。旁边的林奇松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坐在一边，耷拉着手。好在在场众人也早已联系了活动主办方，主办方也联系了附近的卫生所，正在派人过来。 凌志上前拍了拍宏哥的肩膀，问道： “没事了吧，宏哥。” “哦，你们来了。没事了，健欢她吐出来不少水，呼吸没问题了，就是被水呛得厉害，头有点晕。松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这会儿没纱布，不能帮他包扎，等一会儿卫生所的人来了就好。” 凌志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林风扬，笑着说道： “今天多亏了风扬在啊，要不是有你，恐怕健欢今天就危险了。” “那是，林小妹别看今天路上一声不响的，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含糊，跳下去都没带犹豫的，我也是佩服得很那。” “没有没有，我当时脑子里没想太多，现在想想，万一摔断了腿就遭了。” “不过好在船夫小哥反应挺快的。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风扬，我要替健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 赵施言边说着，还打算郑重其事地给林风扬鞠个躬。林风扬赶忙阻止了她，说道： “哎呀，学姐太客气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特别是凌志学长，我猜江面上那些无人机是凌志学长想到的吧。”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嘲道： “哈哈，想到也没用啊，毕竟我体力跟不上。还好施言在，一溜烟就冲上去了，光靠我，黄瓜菜都凉了。” “不过最勇的还数奇松啊，多亏他反应及时。哎，松哥，你的手没事吧。” 林奇松也没抬头看大家，简单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互相攀谈着，也顺带称赞了宏哥的举动。毕竟林奇松力气有限，要不是有这些漂浮物帮忙，他很难一直保持杨健欢的头浮在水面上。不过众人想想事情经过，也有些后怕。从两人落水，到凌志找来鱼竿，再到赵施言上到大桥叫来无人机，最后到快艇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前后也就5分多钟。还好在抢救的黄金时间段内，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说着，主办方和卫生所的人赶到了。众人赶忙用担架把杨健欢抬上了救护车，凌志和赵施言也准备随车过去。不过凌志想了想，对赵施言说道： “他们俩的衣服都湿透了，咱们回去帮他们拿点新衣服过来” “对耶，那宏哥，我们去去就回，你回头把卫生所的位置发给我们一下。” “得嘞，你们俩快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救护车走后，凌志和赵施言打了一辆车，返回花大和临海。 …… 卫生所内，林奇松和杨健欢也都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上了病号服，毕竟总穿着湿衣服也不是个事儿。护士帮林奇松消毒后绑上了纱布，又打了一剂消炎，防止破伤风。宏哥和林风扬见两人没事儿了，也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宋一宏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了一声，林风扬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确实，晚上大家只是简单吃了点干粮，没怎么正经吃饭，再加上刚刚那么一折腾，现在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她提议道： “我们去外面买些东西来给松哥他们吃吧。” 宏哥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跟松哥说了一声，两人走出了卫生所。 旁边护士也帮杨健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便对着林奇松说道： “她没事了，就等她醒过来就好。我去看看别的病人，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她么，有事情出来叫我。” “哦，没事，您忙您的。” 房间里就剩下林奇松和杨健欢两个人。林奇松脑子里翻电影似的回忆着刚才的种种，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拉住健欢，后悔自己下水后没第一时间发现她，说着便情不自禁地给了自己一拳。不过转而又发现自己拳头上缠着纱布，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咳……咳……咳……” 旁边杨健欢咳嗽的声音打断了林奇松的思绪，林奇松赶忙上前，问道： “健欢，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边说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5分钟后，杨健欢举手向林奇松示意，表明自己没事了。 “区……区……送，女……女……没……事吧。” 女孩说话还有些困难，但不妨碍林奇松理解她的意思。 “我没事，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紧接着，林奇松看到杨健欢伸手指着房间的角落。林奇松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哦，她应该是想要自己的包。 林奇松把包递给她。杨健欢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拿出了自己的小画板，呆呆地看着浸湿的画纸，沉默不语。 林奇松看她难受，心里不忍，安慰道： “这画可惜了，回头你能不能把画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处理一下，只不过不能保证处理得很好罢了。但我尽力。” 林奇松确实有打算。虽然纸浸湿了，但是好在线条还在。他可以把纸晒干之后拍下来，然后用ps处理一下，把皱痕抹去，再打印出来一张新的，应该能好不少。虽然他计划得很好，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也没底。但杨健欢眼前一亮，一扫之前的失落，说道： “真的吗奇松你真的能帮我复原吗” 林奇松惊了一下，不过看她已经恢复不少了，于是笑着对她说道： “嗯，我有办法，交给我试试吧。” “嗯！太谢谢你啦！哈哈！不过恢复不了也没关系啦，好在我今天拜托你拍了不少照片，我回去还可以慢慢画出来。哦，对了，你看我这脑子，净顾着关心自己的画了。那个，我是怎么被救上来的啊，是你救的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杨健欢已经换上了病号服，全身的形象似乎跟“二次元”和“小公主”这些词汇没有了什么关系。但是在她微微湿漉的头发的衬托下，眼中的那道光彩就如皎洁的月光般在夜色中格外美丽而宁静。林奇松并没有觉得她散乱着的头发让她像个落汤鸡一般，反而觉得她本就该如此，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纯洁。 “额，我其实本来想拉住你的，只不过冲得太猛，没刹住车，就跟你一起掉下去了，哈哈……” 林奇松并不想直言他的丰功伟绩，简单把凌志他们说的话跟杨健欢复述了一遍。不过他前言不搭后语，什么鱼钩啊，无人机啊，这都哪儿跟哪儿不过应该也不能怪他，他在水里也掌握不了事情的全貌。杨健欢并没有打断他，思绪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自己刚刚落水的那一刻。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没入水里，隐约能看到岸上有一个男生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用标准的信仰之跃的姿势跳入自己旁边的水中。那个时候，在自己思绪即将消散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里仅有的一个念头就是：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的话，此刻，应该就是他了吧。” 第三十九章 生活的音符 林奇松说完后，杨健欢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你，奇松，要是没有你，没有大家，我现在恐怕……” “哎呀，别太在意，这只是个意外，你没事就好。” “嗯。” 场面陷入了寂静。林奇松盯着她手中的画，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心中的那个疑问：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你这么喜欢画画，肯定平时投入了不少时间吧，这不耽误你的科研时间么你们学校的研究生毕业条件不是很严么否则的话，不抓紧时间研究，不能顺利毕业就很糟糕了。” 杨健欢没有马上回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林奇松也有些后知后觉，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是不是言重了。你一个外人，说别人毕不了业乌鸦嘴。他刚想解释一番，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这时，杨健欢开口说道： “也许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在画画上面。说它没有耽误我的科研时间，也是自欺欺人而已。但是……” 杨健欢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我依然不想放弃这个爱好。我并不是不喜欢我的专业，但是很多事情做久了，似乎就变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般。但画画却不一样，是我发自内心地想坚持做下去的事情。我偶尔也有画一些插画给网站编辑们，每次得到他们的称赞的时候，我都会感到特别开心。即便这份爱好并不能给我带来多少收益，但每次把生活中的元素在画纸上体现出来，我都会觉得生活离我触手可及。这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感觉，让我对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喜欢了起来。在这种状态下，即便是看着枯燥的英文论文，那每一个字母，在我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一道道音符，在我脑海中编织着乐曲。我就沉浸在这首乐曲当中，想象着我身处的环境，忽然就有了灵感，就想把想象中的画面搬到纸上来……” 女孩专注地说着自己的体会，越说越激动，两只手还不由自主地比划着什么，只不过在林奇松眼里，她的手比划的东西似乎毫无意义。 林奇松承认，自己对她说的东西完全没有代入感。他看论文时，感受不到音符，更想象不到画面。他甚至还想吐槽，说这样胡思乱想并不是严谨的科研态度。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女孩的话语表示震撼。他能感受到身边女孩对画画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对自己的科研工作同样热爱。她热爱着周遭的一切，并不会把科研和普通的生活割裂开来。虽然在她的生活中，科研并不是全部，但是正因为她的生活中有了画画，才能让科研也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道悦耳的音符，而不是单纯的一道杂音。 林奇松理解了，画画虽然并不能直接对她的科研有什么帮助，但是却是她热爱生活的动力之源。他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松哥，哦，健欢也醒了啊，太好了。我俩给你们买了点东西，你们填填肚子。” 宏哥和风扬带饭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三男一女也进入了房间。 “我靠，松哥，你没事儿吧，听说你掉水里了……” 陈峰和高峰也跟着凌志和赵施言来到了卫生所。林奇松心中一暖，有哥们关心自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更重要的是…… 他转头看着那个女孩，若有所思。只见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身边的护士，自己到底能不能吃东西…… …… 周一晚，临海大学。 “施……施言，你……等我一会儿。” 只见凌志满头大汗地跟在赵施言身后，费劲地喊道： “哎呀，凌志，你平时就是锻炼得少，以后晚上我天天拉你来锻炼，哈哈。” “锻炼倒……倒没什么，你别跑那么快啊，我追不上你。” “哎呀，你个死脑筋，我跑到前面会等你的，你干嘛非要跟我跑得一样快，慢慢来嘛。” 赵施言觉得很奇怪，今晚凌志竟然会主动约她一起跑步。不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并不嫌凌志跑得慢，反而看他那么费力地跟在自己后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想跑步了想要改变你在我心中的宅男形象了吗哈哈。” 赵施言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志。 凌志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没顾上说话。赵施言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其实你不用担心啦，不管你是不是宅，我都会跟你做朋友的，你不用这么拼啦。” 凌志顺过来这口气，没好气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又给我打标签了我要是真的宅，还经常出来打球么还约你出来徒步唉，算了，不跟你讲这个，我说不过你。” 凌志顿了顿，撑着膝盖，低头继续说道： “只是想起我昨天的表现，感觉有些羞愧罢了。明明觉得自己应该能帮上忙，结果到最后还是个半吊子，要不是有你在，说不得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我真的……” 凌志说到这，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别这么看轻自己哦，凌志，你可不要小瞧了你昨天发挥的作用。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松哥，你是反应最快的那个哦，我承认我当时都有点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你跑去拿来鱼竿，我才能开始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办。那种情况下，要是叫不来船，说不定就只能……只能……” 凌志支起身子，并没有拨开女孩的双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 “只能怎么样” “额……没事没事，你不要在意。” 赵施言收起双手，转过头，脸羞红得厉害。 “额，你怎么了，施言你……” “哎呀，都说了没事了，你就不要问了嘛。”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哎，你等等我。” …… 凌志满头大汗地回到宿舍，看到松哥对着电脑，处理着自己昨天拍的照片。 “松哥，你手受伤了，还这么拼不休息两天再说” 林奇松头也没回地说道： “没事儿，又不是手指断了，敲敲键盘而已，趁热打铁把照片处理好。” 凌志凑近一看，只见林奇松筛选着电脑上的图片，旁边桌子上一沓浸皱的画，以及拆开了外壳的手机。 “这个应该是健欢的画吧，这个手机……额，不是你用的牌子吧，是健欢的” “嗯，我的手机那会儿刚好放包里了，她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还好东西都没丢。我今天用吹风机吹了一天，肯定没问题了。” 正说着，陈峰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凌志站在林奇松旁边，也走了过去，问道： “松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行，除了手还有点疼之外，别的没啥大事儿。” “那就好。唉，不过你这次也算是英雄救美，受了点小伤也算是值得了啊，哈哈。嗯这是你的手机你手机进水了” 说着就要伸手拿过来看看。林奇松迅速拍掉了他的手，说道： “不是我的，别乱动。” “不是你的那是……我靠，人家妹子都把手机给你了啊，可以啊，这么信任你嘛。” “信任个毛，顺便而已。这手机浸了那么长时间水，不好好处理的话，以后报废了多可惜，里面还有她存的不少画呢。” “啧啧啧，人家的画，你心疼什么嗯你快坦白，你是不是……” “唉，行了，别调戏松哥了，你跟一病号较劲有意思没。” 凌志适时阻止了陈峰的八卦之心。 “也是，不过松哥，以后有了好消息不能忘了跟兄弟说一声啊。” “去你的，哪有什么好消息。” 松哥没好气地说道。凌志和陈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林奇松默默地看了眼手边的画，又瞥了一眼手机，嘴角微微弯起，旋即便恢复成了一张木头脸，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筛图片。 周二，早上，传播与设计学院。 林奇松来到自家实验室，准备开始一天的科研。学计算机的，实验室为何在传播学院实际上是因为某些老师与传播学院有些数据、设备或者项目层面的合作，所以才会把实验室设置在这里。再加上计算机学院近年来招生人数剧增，所以学院也乐得老师们积极跟别院合作。 林奇松坐在自己座位上等了一会儿，老吴来到了实验室，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没别的学生跟他打招呼。 吴兵，50岁，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评上教授，暂时还只是副教授。所以近几年抓学生论文抓得很严，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出点成果。不过还好手边有不少项目，所以实验室倒是不怎么缺少经费。 林奇松站了起来，朝老吴走去。 这么小的一个实验室，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房间里大家敲键盘的声响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服务器风箱的嗡鸣声在房间里不绝于耳。 只见林奇松站到老吴的旁边，微笑着说道： “老师，有关论文的事情，我想跟您讨论一下。” 第四十章 师生谈话 吴导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林奇松，然后又低下了头，淡淡道： “说吧。” 林奇松面上笑容不改，缓缓说道： “是这样，老师，我最近新筛选了一批行人数据，应该能更新一下现有数据的质量。我打算利用这批新数据重新跑一下实验，再增加几个样例分析，然后给审稿人回复。如果这次审稿人回复意见依然不理想的话，那么我打算再投。” 吴导沉默了一会儿，沉吟道： “嗯，这批新数据来源可靠不可靠有没有进行初步的实验验证” “数据来源肯定可靠。旧数据我又重新筛了一遍，把质量不好的那些剔除掉了。我上周末又拍了一些新数据，跟旧数据一起初步进行了一点实验，识别效果还算不错。如果您没意见的话，我接下来就开始进行全面实验。” “嗯，如果审稿不顺利，下一个投稿期刊选好了么” “不顺利的话，我暂时有几个意向期刊，比如ieee……” 林奇松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吴导也一改一开始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始盯着林奇松，认真听着他的计划。林奇松说完后，他补充道： “行，那暂时按这个计划来，实验跑出来的话，这周例会记得报告一下，我看下效果。” “好，谢谢老师。” “没事儿。” 林奇松说完，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等一下，奇松。” 林奇松转过身，问道： “老师，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吴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饶是林奇松准备充分，却依然被盯得发毛，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出声询问的冲动。 只见吴导缓缓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最近做实验之余，抽空写个专利吧，模板你借鉴我以前发给……” 听到“专利”两个字时，林奇松的眼前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吴导持续的话语将他马上唤醒，他强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冲动，认真地聆听吴导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注意格式不要乱，突出创新点就行。就用你论文里面的说法，写好之后记得发给我看一下。” 说完，吴导抬头看了眼林奇松，见他还愣在那里，瞬间板起脸说道： “你可别以为写了专利就万事大吉了啊，论文记得好好改，发不出去你可别想毕业，听见没。” 林奇松晃过神来，忙不迭地说道： “知道了，谢谢老师。” 然后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生怕自己又听到老吴的反悔声，好在之后一片寂静，实验室又渐渐响起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nice!nice!” 他忍不住低声为自己打气道。有了专利，至少毕业无忧。至于老吴最后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懈怠。就算最后论文不能顺利发表，到了那时候，万事好商量不是吗 身后有人默默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林奇松回头一看，是高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林奇松微微一笑，打发走了高峰，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实验。 …… 晚上，临海大学附近，林奇松和凌志走进一家餐厅，准备跟约好的小伙伴们吃个饭。 “凌志，奇松，这里这里。” 两人转过身，只见赵施言站起来向他们二人招着手，杨健欢和林风扬也坐在旁边。 “来的这么早啊。” 凌志向他们三人打招呼道。且不说赵施言和杨健欢就是临海大学的，没想到远在花城医科大学的林风扬也早来他们一步，这让凌志有些汗颜。 “没关系啦，也没到太久，我们三个就先聊天。我还趁机跟风扬学了很多心肺复苏的知识呢。” “是么，那一会儿宏哥来了之后再给我们普及一遍呗。” 凌志笑着说道。林风扬羞涩地点了下头。凌志觉得这姑娘也是个宝藏女孩，懂一些医学知识不说，关键时刻做事真的十分果敢，凌志对她也是十分佩服。凌志想，如果在她身边出现一些紧急医疗事故，她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冲到第一线的那种。不过此刻的她倒恢复成了小家碧玉型的状态，微微低着头玩着手指。 “你的手机我处理好了，能正常开机了，顺便帮你把电充满了，你看看。” 林奇松第一时间把手机还给了杨健欢。 “哦奇松有没有趁机偷看健欢的个人相册啊，聊天记录啊之类的” “怎么可能再说她的手机有设置开机密码，我也看不了啊。” 林奇松没好气地说。 “啧啧啧，我懂了，没有开机密码你就想看了对不对” “哪有” “对了，你刚刚跟健欢讲话好生分哦。明明那天在水里还在大喊着‘健欢’、‘健欢’的，你现在也大可以直接喊嘛，嘿嘿！” 杨健欢闻后瞬间涨红了脸。林奇松也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低头向旁边的凌志低语道： “你跟她平时交流都是这样的么” 凌志轻笑了一声，耳语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奇松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瞬间抬起头说道： “点菜了没，没点的话我点，今天我请客。” 这回轮到凌志惊讶了： “你今天不对劲啊，怎么这么积极话说你这么早点菜合适么，宏哥可还没到。” “宏哥不是说他待会儿到么，算算时间，估计也快了。反正我请客，他到了之后刚好上菜。” “不是。这次不是我跟凌志商量说要请你和健欢吃饭么，庆祝你俩劫后余生，顺利康复，顺便也把风扬和宏哥也请了来，怎么到头来变成你请客了” 林奇松抿起嘴得意地笑了一声，说道： “因为哥今天开心，哥乐意，还不行吗” 赵施言饶有兴致地看着奇松，双臂环抱着看着他说道： “奇松，你确实不对劲啊。快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或者哪家姑娘看上你了这么开心。” 说完便斜眼看了看小公主。 “额，不是，我哪有那福气。是别的事情，等宏哥来了再告诉你们，总之让我先点菜，饿死我了。” 饿不存在的，分明是找借口转移话题。赵施言也就点到为止，微笑着看着林奇松，没有再为难他。 不一会儿，宏哥到了，看到他们桌上已经开始上菜，没好气地坐在一边说道： “我去，你们请我来吃饭都不带等我的吗我今天可是推了一个团，专门来看望奇松跟健欢的啊。” 宏哥今天还是戴着他的一头蓝色头巾，似乎习惯了导游的身份。 “哦宏哥今天本来要去带什么团” 凌志笑着问道。 “就那个，东西冲，你们知道不海滩徒步，在鹏城。本来今天该我带，结果我给推了，让别的同事帮我带，我特地来参加你们的饭局。怎么样你们今天要不请我吃点好的，都不能弥补我的损失。” “那好说，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吃，吃多少我都买单！” 林奇松豪气地说道。宏哥瞬间斜着眼看着他，估疑着说道： “你今天不对劲啊，前天跟个闷葫芦一样，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你是不是……” 正说着，瞥了一眼杨健欢红扑扑的脸蛋，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我懂了，你小子……” “你懂个屁！我今天确实高兴，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林奇松见势不妙，赶紧打断了宋一宏，顿了顿，也没敢盯着对面桌子上的3个女生，看着桌面的几道菜，说起了今天跟导师交流的结果。说完之后，宏哥忍不住起哄道：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前天徒步的时候，你一研究生整的比我还消沉，我当时还纳闷，你再不济又能怎样，总归比我强吧。你别看我现在满世界到处跑，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个yi情，就得失业。……” 宏哥开启了他的演讲模式。虽然他的职业并不是那么地稳定，也不像朝九晚五的那种岗位一样光鲜，但大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临了，宏哥说道： “既然你今天这么开心，要不咱们3个来两瓶你们女生想喝也可以一起。” “你得了吧，松哥破伤风你让他喝酒你饶了他吧。” 凌志无奈道。 “也是，你这主角不喝那也没啥意思。开吃开吃。” …… 菜上的差不多了，众人边吃边聊，大部分时间是宏哥在讲话，时不时问问他们的科研生活，再聊聊自己的导游生活。林奇松和凌志不时地接话，杨健欢和林风扬也适时地说着自己的日常生活。不过奇怪的是，饭局一开始比较活跃的赵施言却一反常态，中间没说几句话，只顾低头扒饭了。 凌志挺奇怪，以赵施言活泼的性格，应该会挺积极地跟宏哥互动才对，但为什么…… 正想着，杨健欢郑重其事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家，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还是请让我再次认真地感谢大家一次，谢谢大家救了我，要不是因为大家，我今天可能就不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了……” 第四十一章 道歉 宏哥听到后，马上打断她说道： “唉，妹子，这就远了啊。那天你不是都道过谢了么，没必要这么正式地再来一遍。” 杨健欢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道谢的话说再多都不够。特别是宏哥你，我真的很庆幸我们能遇到你，你在队伍里面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照顾着我们，有你在我们真的挺安心的。” “害，我又没做什么。” 宋一宏摆摆手说道。 小公主转过头，对着赵施言和凌志说道： “还有施言和凌志师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据说是你们俩把附近的船只叫了过来吧，谢谢你们。” 赵施言笑着摇了摇头，凌志也摇头说道： “都是施言的功劳，我就是个体力笨蛋，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哈哈。” 小公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还有风扬，谢谢你，没有你在，就算我被救了上来，可能也会因为来不及做心肺复苏而窒息吧。” 林风扬连忙摆摆手说道： “哎呀，学姐你言重了，当时我也是太冲动了，一下子就跳了下去，没想太多，事后还是很后怕的呢。” 小公主微微一笑，马上又平静下来，正色道： “最后是奇松，我最感谢的就是你。没有你，我恐怕……” 杨健欢语气低沉，顿在那里。林奇松赶忙安慰她道： “哎呀，我当时一样也是脑子一抽，总之结果好就好，对吧，哈哈……” 林奇松试图炒热气氛，不过杨健欢似乎并没有开心起来。就在这时，赵施言说话了： “健欢，说起来，我得向你道歉。要不是我邀你出来，你恐怕都不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关键时刻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过错，我果然……果然不适合做你的……” 赵施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凌志恍然，他明白赵施言的心结在哪里了。别看她平时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但真发生了意外，她还是会把一些虚无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似乎很害怕别人怪罪她一样。凌志有时候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真的遇见事情，心思却又如此敏感。自从做了朋友之后，看着赵施言开心，他也开心，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他也感到很心疼，所以他连忙补充道： “这件事不怪施言，要怪只能怪我，毕竟我才是这次徒步的始作俑者嘛。所以要道歉的话，算上我一个。对不起，健欢，你当时倚靠栏杆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边说着，视线边转移到林奇松的手上。 “还有松哥，对于你的手，我也一直很愧疚，或许没有我找到的鱼竿，你也能顺利浮在水面上，我当时可能是多此一举了吧。要是……” “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那根鱼钩帮了我多大的忙。我是会游泳，但是从没救过人，当时你是不知道，我把健欢的头拉到水面上有多费劲，把我急得不得了。还有你们后来扔下来的木棍，也让我轻松了不少。倒是我，没有一点救人经验就跳下去，太鲁莽了……” “哎哎哎，你们几个怎么越说越消沉了。这次事件我给它定性了，就是个意外，你们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咱们大家齐心协力，有了个好的结果，不就完了吗健欢你说呢” 杨健欢用力地点了下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提到水里救人，我以前带过海边徒步的队，倒是有做过培训。一般情况下不推荐你们下去救人，你们没听说过淹死的一般都是会游泳的么你非下去救，那拉到溺水者的时候，注意把他面部朝上，姿势摆成能呼吸到空气的程度。然后用仰泳的姿势，你在下，他在上，尽量用腿部摆动让自己慢慢游回岸边……” 不得不说宏哥还是很会调节气氛的，一番话语，就让大家忘记了刚刚的烦恼。凌志看到赵施言在微笑地听着宏哥讲话，时不时捂住嘴笑起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顿饭最终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 “我们俩住的地方在市中心，那我们俩先走了啊。以后想出去旅游，可以找我，我给你们优惠。” 宋一宏指了指林风扬，对着凌志四人说道。 “哦宏哥，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你这带团不给我们免费说不过去吧。” 林奇松反正心情好，也有闲心调笑一番。宋一宏长叹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们让我白干可太狠心了吧。不过也罢，如果是一些原生态的线路的话，路上费用咱们五五开就行。要是地方远，或者是景区之类的，包车啊，各方面协调啊之类的，你们可不能少了我的啊。” “那哪能啊。” 大家哄笑着，送走了宋一宏和林风扬。 “那我们俩也走了啊，松哥你好好养伤，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赵施言对着凌志和林奇松说道。 “那个，你们等会儿。” 说完，林奇松从随身背包中取出一沓纸，递给杨健欢。 “这是我帮你复原的，额，那个，做的不好，你多担待。我们先走了啊。” 说完也没等凌志，转身跑掉了。 “哎，你慢点。” 凌志不好意思地跟赵施言道别： “那我们先走了啊，改天跟你约球。” “嗯，一定。” 三人笑着互相道别，凌志转身跑去，边跑边喊道： “松哥，你跑那么快干嘛你妈又没叫你回家吃饭……” “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生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两人停下来，赵施言盯着杨健欢手中的画，好奇道： “这是什么啊林奇松送你的礼物” 杨健欢展开一看，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林奇松帮她复原的画作。纸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皱痕，反而变得光滑平整。 “嗯这不是你的画么怎么在奇松手里” 赵施言本想再调笑健欢一句，是不是跟林奇松之间有故事。不过她想起了饭桌上的道歉，还不确定健欢是不是真的原谅了自己，所以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哦，这个啊，是我拜托奇松帮我复原的画，当时不是被水浸湿了么，他说有办法复原，我就拜托他了，没想到他做得这么好，我回头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做的，我也要学会。” 赵施言看着她兴奋地翻看着每一张画纸，心中欣慰不已，笑着说道： “行啦，回去慢慢看，走啦。” “嗯。” …… 不远处，凌志追上了林奇松。 “话说你跑那么快干嘛你刚刚给她的是你帮她用ps修好的画你害羞什么。” 林奇松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志，你觉得我修的画……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很好啊，你这手法堪比专业摄影师啊，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可她那么喜欢画画，肯定对自己的线条啊什么的要求很高。虽然我尽力调整了对比度，但是感觉做出来的线条还是很粗，不像她前天画的那样细腻，不知道她会不会满意。” “害，你瞎担心个什么劲。想知道的话，你微信问问她不就得了么，咱们几个不是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了么。” 林奇松笑着点点头，也没接话。 凌志看着松哥现在的样子，欣慰地说道： “松哥，果然这次徒步还是帮你宽了宽心吧。虽然不见得是我的功劳，但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心替你感到开心。” 林奇松笑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他的一张木头脸，静静地说道： “确实是，这次事情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有些东西我以前看得太重，虽然对于我的未来，它们确实很重要，但是并不是没有它们就不行。研究生入学一年之后，我也确实跟着老吴学了很多。帮他审稿，改论文各种事情，虽然有时候也很烦，但不可否认的是，老吴确实还是很有学术素养的，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全怪他。” 林奇松似乎回忆起了自己过去一年的经历，继续说道： “所以即便是毕业不顺利，我现在也不会后悔了。特别是看到健欢那样，我感觉她那么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肯定什么事情都不会击倒她。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不能输给她。” 凌志虽然不像陈峰那样八卦，但他多少也能察觉到，林奇松和杨健欢在卫生所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也不会让他有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凌志好奇地问道： “怎么看来你们俩之间确实有故事啊，不过我不会多问。但我还是很好奇，你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凌志并非有意调侃林奇松，只不过话题刚好聊到这里，再加上他刚刚跑出来的举动，傻子都能看出来林奇松对杨健欢的态度不一般。凌志也没指望林奇松正面回应自己，但出乎凌志的意料，林奇松一本正经地面对眼前的空气说道： “没错，我是对人家有意思。” 说完，还没等凌志露出惊愕的眼神，就接道： “就跟你对赵施言有意思一样。” 第四十二章 有意思 凌志的心情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像海边的浪花般此起彼伏。刚开始，他听到林奇松承认了对健欢一见钟情，心里的八卦之魂被点亮了少许。正想着稍稍压抑自己的冲动，维持自己的人设，不要像陈峰那样问个不停的时候，林奇松又给他抛来了一万点暴击，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我对施言有意思你别开玩笑了。说你的事儿，你别扯到我啊。” 林奇松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 “你就别掩饰了。前天徒步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俩是关系最好的，时不时就凑到一起聊天。而且今天的饭局，不也是你俩最初提议的么你还敢说你对人家没意思没意思你没事儿凑人家那么近干嘛” 凌志突然有些慌乱，自己跟施言之间的距离没有把控好超过了朋友的限度了不不不，应该没有，松哥言过其实了，我哪有凑人家那么近。不过，有意思……么。有没有意思还真不知道，但最起码有一点是真的，自己跟施言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 看着凌志沉默不语的样子，林奇松也没有乘胜追击，他微微一笑，说道： “算了，今晚咱俩之间的谈话，你知道就好，别跟陈峰他们说。你也好好想想，可别……” 林奇松正过头，欲言又止。凌志也没出声，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林奇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可别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 …… 周三。 凌志昨晚没怎么睡好，脑子里乱糟糟的。诚然，赵施言确实是好姑娘，但自己配得上人家么会打几杆台球就觉得自己很牛逼了在球房当中，他确实偶尔会产生这种错觉，但是回到现实，他还是会马上冷静下来，认真地剖析自己。 “长得不帅，没有运动细胞，科研不行，闷葫芦，不会聊天……” 凌志总是越想越自闭，最终得出自己配不上人家的结论。本来今晚还想约她一起跑个步，或者打个球，不过现在没整理好思绪，还是不约她了吧。约得太频繁，显得自己对人家有意思一样。 想起昨晚的谈话，凌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奇松是主角，结果到最后，纠结的反而成了自己。他暗自嘲笑自己还不够成熟，转而继续着自己的实验。但赵施言似乎没打算放过他。 上午十点，赵施言给他发了微信： “凌志，你在干嘛呀。” 在干嘛除了做实验，看论文，还能在干嘛凌志回复了他。赵施言马上接道： “那你休息一会儿，陪我聊会天吧。” 凌志失神地盯着屏幕，有时他搞不清楚，这姑娘哪里来的自信比如这次，她为什么自信自己一定愿意陪她在工作时间聊天不过也好，凌志也正想问问她心情怎么样了，毕竟昨晚饭桌上看她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行啊，那就聊会儿。话说你心情好点了么昨晚看你那么郑重地道歉，其实没必要的，健欢肯定不会怪你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怪你，我也不会怪你啊。” 发送完之后，凌志不由得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你算老几啊你在人家心中地位很重要嘛还你不怪人家，人家要你不怪人家嘛！ 凌志突然觉得眉头有些酸痛。自从昨晚之后，自己怎么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以前虽然也想，但也没像今天这样频繁啊。 纠结了一会儿，凌志还是觉得应该撤回这条消息。只可惜，消息已经过了2分钟，撤不回来了。凌志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死死地盯住屏幕，看赵施言会怎么回他。 “嘿嘿，谢谢你安慰我啊。其实昨晚我就想说了，谢谢你跟我一起道歉。虽然我觉得你没必要道歉，但我还是很开心，所以今天就一并谢你啦。” 嗯，跟平时的她没什么区别，是自己想多了吧，那么紧张干嘛。 “那就好，话说你在干啥呢，竟然有闲心找我聊天” “其实刚刚在跟健欢还有学姐们讨论一些问题，据说开学后我们研一的同学除了要上课，还要帮老师带项目，可能会很累的。” “项目我其实以前也帮老师写过项目报告书，未来也有可能帮他做一些系统之类的。不知道你们带的项目是什么类型的”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呢。大概是去农村调研，或者开办讲座之类的。唉，一想起来就头疼，不知道我到时候能不能做好。” 赵施言边回复着，边打出来一个托腮的表情。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哈哈，谢谢你。不过看情况吧，不要打扰到你的事情。” “没事。” “那今晚也来一起跑步吧，怎么样” 凌志犹豫了一下，不过转而意识到跑步是自己先提出来的，现在拒绝人家，倒显得自己出尔反尔。 “好，那跑完步有空再陪我打会儿球吧，既然决定要参加比赛，也找机会好好练练才行。” 虽然林奇松昨晚的一番话，让自己患得患失了起来。但现在凌志还是决定不胡思乱想了，先维持现状再说。该跑步跑步，该约球约球。 “好啊，好啊，那一言为定！” …… 2天过去，凌志的心绪平复了很多，但不代表他忘记了林奇松的那番话。虽然他暂时决定以平常的态度对待赵施言，但他心中也会有些担忧，担忧这样的关系并不能长久维持下去。 夏日的气息渐浓，实验室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极具穿透力。室内的年轻人内心烦躁，无心科研。这周的天气一改上周的阴雨连绵，调成了暴晒模式。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这或许是再糟糕不过的天气。但对于喜欢打台球的选手，这是再好不过的天气。 周五晚，星宇台球，凌志拿着自己的杆盒，来到这里。 “嗨，学长，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 李梦瑶跟凌志互相打招呼道。今天凌志本来还是想约赵施言出来打球，但赵施言说李梦瑶也约了她一起打球，正纠结要不要让她来。凌志不想因为自己而干扰到赵施言的交际关系，于是很大方地让她答应李梦瑶的邀约，让赵施言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南师这边打球。 李梦瑶还是印象中的那副打扮。长发，低胸上衣以及超短裤。所以她趴下击球时，难免会引起周围侧目。相比之下，赵施言就保守得多了。 “行，你们打，我在旁边空球桌上练会儿。” 凌志笑着对两个女孩说道。 现在时间还早，球房还有不少空球桌。凌志在两个女孩旁边的一张空台上摆好球，准备先练一会儿。虽然他没有开台，但柜台那边也并没有在意，如果有客人来，再提醒他让给别的客人就好。 没过一会儿，凌志听到背后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今天来的这么早啊。” 凌志会心一笑，转过头，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李叔。” “啊，李叔，好久不见。那个，上次没有给您打招呼，真不好意思。我叫赵施言，上次谢谢您了。” 老人摆了摆手，笑道： “没事。” 转而对着凌志说道： “听说你上周在这里连进了40多杆5分点不错啊。” 凌志谦虚道： “额，运气好罢了，选了根好杆。” 老人笑着摇摇头，转而指着凌志手中的球杆说道： “这根球杆是我专门找人定做的，虽然不贵，但你以后如果想打职业的话，这根杆足够了。” 额。凌志讪讪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老人也没在意，接着说道： “来陪我打会儿英式” “额，行是行，不过我打英式没什么准度，您……” “没事，来吧。” 李叔邀请，凌志自然不好拒绝，也不想错过难得的跟华夏台球协会高级教练讨教的机会。简单跟赵施言点了下头，便来到了一桌英式台球桌旁。 “李叔，上周我们在这儿认识了一个教练，似乎叫兴辰，您跟他认识对吧。” 老人边取出杆盒中的球杆，边点头道： “对，我跟他是合伙人，共同开了这家球房。我平时事情比较多，所以偶尔拜托他帮我照看一下这里。” “嗯，我觉得兴辰教练球挺不错的，他是不是也打过职业” “对，他当年跟我一起打过几年职业赛，他主要打的是英式台球，只不过没有取得多少好的成绩，但也打出过满分杆，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吧。” “哦，那还挺不错的。我听说李叔您当年可是排到过国内中式台球巡回赛前10，您可真是厉害，我之前不知道，挺不好意思的。”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不行喽……” 老人吁叹了一声，擦了擦巧粉，准备开球。 两人来回上手，不过凌志准度是真不行。李叔虽然也不是百发百中，但是半台球准度明显要好过凌志，单杆得分经常能上双。一局打得很快，最终以李叔清台告终。 “还是您厉害啊，我不是很经常打英式，没什么准度，哈哈。” 老人不以为意，把蓝球摆回点位，白球摆到底袋袋口附近，笑着对凌志说道： “要不要来试试英式台球的5分点挑战” 第四十三章 不够朋友 凌志愣了一下，旋即答应了老人的邀约。他站在白球跟前，像上周一样，看准线路，做好前后停顿，将白球轻轻击出。最终，蓝球顺利被推进。 凌志心中大定，对自己的出杆充满了信心。但老人似乎并没有因这一杆的进球而过多称赞凌志，只是简单拍了下桌子，便马上拿起蓝球，再次放到台面正中心的点位。 “不错，要不要发点力试试看” 凌志心中了然，再次拿回白球，小心地运着杆，最终以较快的速度送出球杆。这次便没有那么幸运，出杆似乎不是很直，蓝球没有准进。 “没事，再试试。” 凌志有些不好意思，在李叔的注视之下，多少有些压力。接下来几杆击打，时进时不进，凌志感觉自己的发力还是有些问题。虽然在中式球台上，他可以做到出杆稳定，但来到英式球台，自己的发力缺陷还是被放大了。 李叔并没有嘲笑凌志的意思，他笑道： “不用在意，其实这种球特别难，你在没有练习的情况下，能发力打进这么多杆，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自己摆了一杆，然后发力响袋打进。凌志欲哭无泪，心想您这是宝刀未老啊。老人接着说道： “其实打这种球的时候很考验综合能力。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打到后面几颗球的时候，是不是有些急躁是不是会无意识间怀疑自己的出杆稳定性” 急躁凌志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一开始不进球，心里不由自主地会开始注意自己的出杆姿势与动作。再往后，加上李叔的注视，自己出杆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想尽早证明自己的出杆没有问题。 凌志边想着，边趴下来再次比划着出杆的动作。李叔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和煦地说道： “其实你的出杆没有问题，只是如果刻意在意自己的动作的话，发力的时候就会略显僵硬。我注意到你出杆是习惯贴胸对吧，有这种习惯的人更是如此，一旦打不进球，下一杆就会更加刻意地去贴胸，其实没有必要。不进球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分离角没判断好，有可能是手架有些晃动，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出杆，一定要以放松的心态来打每一颗球。” 老人的一番话触动了凌志，凌志想起了徐大哥以前打球时经常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命运。” 的确，在自己足够努力的情况下，如果球还是不进，那也没办法。但不管在任何时刻，都应该相信自己。 凌志突然明白自己以前会莫名其妙地输给徐大哥的原因了。其实徐大哥水平不错，但准度和走位还是要略逊自己一筹。自己会输，多半还是输在了心态上。一旦有几盘球表现不好，凌志就会不由得陷入到自我怀疑中，带这种心态，接下来的球总是打得不顺。 理解了这一点，凌志再次尝试起了5分点进球。李叔也没在意，时不时跟周围桌上的年轻人说几句话，时而看看凌志的击球。凌志突然感觉自己静了下来，每一杆出杆，他都会认真地运着每一次杆，不管李叔看不看自己，他运杆的节奏都不会改变。发力出杆的那一刹那，他不会再急匆匆地将杆头送出，而是缓慢地出杆，在杆头快要挨到白球时用寸劲将球杆送出。在这样的击球节奏下，刚开始几颗球还时有不进，后面越来越准，再后来，几乎不再有失误。 “很好，记住今天的感觉，对你以后打球应该很有帮助。” “嗯，太谢谢您了，您的一番话对我帮助很大。” “没事，要不要再来一局” “额，李叔，要不还是让我再练练角度球吧，我对这张台击球分离角的判断还不是很熟悉。” 老人笑着点了下头，表示没有异议。之后两人各自占据半张球台，开始练习。 过了一小时左右，球房人渐渐多了起来。凌志和李叔把这张大台让给其他客人，李叔去跟球房中别的朋友说话，时不时还会被邀请一起打几杆。凌志坐在了赵施言这桌的旁边。 “嘻嘻，怎么样啊，凌志，是不是颇有收获” 赵施言笑吟吟地看着他。 “确实，李叔不愧是高级教练，一眼就能看出我出杆的问题。不过……” 赵施言疑惑道： “不过怎么了凌志。” “额，也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你别在意。” 赵施言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哎呀，姐姐，我快要累死了，腰好酸，你跟学长打一会儿吧。” 李梦瑶跟赵施言抱怨道。 “好啊，那你休息一会儿。凌志你累不累” 凌志摆摆手，拿起手中球杆，上前帮赵施言捡起球来。 …… 转眼已经快到10点，3个人也打了很久了，正商量好打最后一盘。这会儿正是凌志跟赵施言在打，轮到凌志击球。 “哟，你这是嫌弃我菜是嘛真有意思，不跟我打也就算了，你躲着我干嘛。” 声音很熟悉，感觉应该是…… 凌志大概能猜到声音的主人。所以尽管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他也并没有转身。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击球，站在那里擦着巧粉。赵施言当然不会催促凌志，站在一边若有所思。 “我哪里躲着你了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果然，是李梦瑶回了话，那么先前说话的自然就是3周前在“8号青春”见到的李梦瑶的男朋友了吧。 凌志依然没打算回头，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他趴下身子，开始击球。 李梦瑶的男朋友还穿着那身黑夹克，嘴上叼着根烟，夹克上的点点烟灰还肉眼可见。只见他歪着头，走到李梦瑶身边，随意地看着她。赵施言有些不喜，歪过头，专心地盯着凌志。 “是，你去哪里我管不着。不过你说分手，好歹给个正经理由吧。” 李梦瑶看也没看黑夹克，失神地说道： “给什么理由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不是跟你讲过很多次了么，不要再纠缠我了。” “纠缠哼……我都找不着你了，去哪儿纠缠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怎么知道你不需要知道。” 黑夹克用手把烟夹起，长长地吐了一口白雾，小心地瞟了一眼凌志和赵施言，继续道： “想分手可以，你把以前欠的钱还我，咱俩就两清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哟你忘了，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吗你要是不还也行，我就把以前跟你那些……咳咳” 黑夹克再次看了眼赵施言和凌志，继续说道： “我就把那些东西传到网上，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李梦瑶面露复杂之色，犹豫不决。赵施言似乎有些不忍心，欲言又止。但看到凌志还是在专心地瞄着球，她也就忍住了出声打断那两人谈话的冲动。黑夹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站在那里跟李梦瑶对峙的场景，还是偶尔会引得旁边球桌的人侧目，猜测着这对小情侣之间的故事。 良久，李梦瑶没有回话。黑夹克似乎有些不耐，指着她厉色道： “行，你等着。” 说完，甩手快步而去。 李梦瑶低着头，似乎泫然欲泣。赵施言不忍心，想过去安慰一下她。只见李梦瑶猛地站起来，用胳膊捂住眼睛说道： “今天我请姐姐你们打球，我先走了。” 说完便朝柜台跑去。 “唉，你别这样。” 赵施言赶忙跑了过去，试图拉住李梦瑶，不让她扫码付款。但李梦瑶似乎很坚持，站在柜台前面，试图将手机对准二维码。赵施言拧不过她，只好说道： “梦瑶，上次就是你请的我，这次不能再让你来付台费了。对了，刚刚那个人说你欠了他钱，大概有多少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别让那个渣男再来纠缠你。” 只见这时，凌志挡在了李梦瑶前面，把自己的会员卡递给柜台，淡淡地说道： “你们都别抢了，今天这球当然得我来请。不过，你跟那个黑夹克之间的私事，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沟通解决比较好，不好意思。” 说完便拉着赵施言回到他们那桌，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球杆。李梦瑶看着他俩的背影，也没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这家球房。随后，赵施言也跟着凌志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凌志跟平常一样，也不怎么主动挑起话题，赵施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凌志看了看短发女孩，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擅自替你做了决定，不让你掺和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短发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我相信你，你不让我掺和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的。我刚刚……” 犹豫了一下，短发女孩还是说道： “我刚刚是在想，我这么丢下她不管，是不是有些不够朋友” 第四十四章 福尔摩志 不够朋友也是，这丫头在自己提出想跟她交朋友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朋友了。对于她信任的人来讲，她就会把对方当作朋友来对待。不管是自己，还是健欢和宏哥他们，凌志能感受得到，赵施言真诚地对待着他们每一个人，甚至李梦瑶也不例外。若是一般的情况，凌志或许不会随便插手短发女孩的决定，毕竟她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凌志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尊重她。但今天…… 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想想看，假如你向我借钱，我不借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朋友” 短发女孩没犹豫，马上答道： “当然不会。首先我肯定不会提出向你借钱这么为难人的事情。其次，就算我借了，你也没有一定要借给我的义务啊。如果你借，我当然很开心，你不借，肯定有你的理由和难处，我不能道德绑架你啊。” 说完，短发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接道： “哎呀，梦瑶她不一样啊，她又没向我借钱，是我主动想帮她的。” 凌志对着赵施言笑了笑，解释道： “没错，是你主动的。梦瑶这个姑娘，表面上看也挺厚道的，至少两次都会主动来付台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如果是平时，我甚至愿意帮你一起让她摆脱那个男的，甚至……” 凌志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 “你要是不还也行，我就把以前跟你那些……我就把那些东西传到网上，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在赵施言瞪大的眼珠的注视下，凌志继续说道： “甚至我趁着你击球的时候录了音，日后说不定能作为他敲诈勒索的证据。即便做不了证据，应该也能逼迫那个男的不再纠缠梦瑶。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梦瑶这个姑娘是个好姑娘。” 赵施言疑惑地问道： “前提” “对，前提。在今晚那个穿黑夹克的男的出现之前，我没觉得梦瑶有问题，我甚至替你感到高兴，觉得你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不会轻易占你便宜的好朋友。但是……” 凌志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在他出现之后，他们俩的对话有一些疑点引起了我的怀疑。” 出乎凌志意料的是，短发女孩并没有因为他怀疑李梦瑶而表现出过分失落的情绪，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凌志，等着他的下文。 凌志继续道： “第一，黑夹克是怎么找到李梦瑶的他为什么会来星宇台球按理说这里离‘8号青春’很远，一般情况下他不可能找到这里。” “第二，黑夹克跟李梦瑶说的东西都是很私人的东西，分手，还钱，包括她似乎还有什么把柄在黑夹克手上。这些东西，李梦瑶竟然没有起身出门跟黑夹克单独谈话，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不动弹，把这些事情说给我们听。额，当然，也有可能她在想别的事情，或者她没把你当外人。” “第三，他俩之前似乎在闹矛盾，已经到了分手的边缘，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当然不愿意再约球。但是黑夹克一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跟我打也就算了，你躲着我干嘛’。黑夹克竟然还心存幻想，想着李梦瑶会跟他打球两个人都快分手了，李梦瑶当然不会约他打球。他难道不应该一上来就直接说‘你原来在这啊，躲着我干嘛’吗” “第四，黑夹克的表现很奇怪，从头到尾说话声都不大。我不觉得他是个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这种情况下，他的说话声音竟然差不多只能让我们俩听见好像是刻意说给我们听一样。当然啦，也有可能是他家丑不想外扬。但他不想外扬的话，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把李梦瑶拉出去单独聊” 短发女孩用右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凌志继续道： “其他就是一些疑问了，比如，李梦瑶为什么每次都穿得那么暴露，她不知道打台球的时候很容易走光的吗她跟我俩打球的时候总觉得心不在焉的，虽说水平差了点，但总觉得是不是进步还是有些慢了还有，李梦瑶从来都管你叫姐姐，但却叫我学长。如果她比我们俩都小的话，那么应该还在读本科，那也应该叫你学姐才对。姐姐这种称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些……有些……” 凌志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说道： “有些刻意吧，总有种讨好之嫌。所以我斗胆猜测，今晚的这场戏，很可能是他俩自导自演，给我们看的。至于目的，比如博取我俩的同情和信任，通过李梦瑶从我们俩手上捞一笔之类的” 凌志说完，良久，短发女孩都没有出声。凌志突然有些慌乱，连忙补充道： “额，那个，上面其实都是我的猜测，万一我错了呢是吧。梦瑶她也许真的是个好女孩，我也许误会她了也说不定嘛。所以我擅自替你做决定是我不对，我得向你……” 凌志话还没说完，只见短发女孩转过身，把杆盒放在地上，默默地抱住了凌志，侧过头，闭上眼睛，贴在他的胸膛上。 凌志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周围只有夏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环绕着两人。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周围没什么行人，但凌志依然觉得不知所措。这辈子没有跟女孩子近距离接触过，别说拥抱，就连拉拉手都不曾有。此时，他感受着胸前柔软的触感，两只手迟迟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凌志，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短发女孩似乎有些激动，眼角微微流出一丝泪光。凌志更慌了，他忙补充道： “额，那个，我就是随便推理的，你千万不要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万一我真的错了，我……” 短发女孩在他胸前摇起了拨浪鼓，打断了凌志的话语，脸埋在凌志的胸前，闷闷地说道： “不是的，凌志，不是这样的。不管你说的是对还是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本来可以不管这件事情，不管我和梦瑶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但你还是事无巨细地替我考量着，生怕我吃亏。你这么做，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凌志听着短发女孩的话语，心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女孩的后背上，轻轻地抱住她，柔声说道： “你个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们不是朋友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吃亏” 虽然抱住了眼前的姑娘，但是凌志还是不敢随便移动自己的双手去摩挲短发女孩的后背。良久，短发女孩挣脱了凌志的双手，背过身去，两只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头发，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短发女孩连忙说道： “其实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以前我问过梦瑶她在哪里学习她似乎没有直接回答我，最后转移了话题。她聊的很多话题我都不感兴趣，什么化妆品啦，什么……什么……内……衣……之类的……” 赵施言说话声越说越小，凌志没听清，疑惑地问道： “额，你刚刚说什么你们聊什么了”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聊！” 赵施言斩钉截铁地否认道。随后平静了下来，继续道： “总之，经你今天这么一分析，我回想了一下，总觉得她言辞之间不像是学生，但她又很年轻，也不像步入社会的人。跟她聊天，总觉得不是那么爽利，还是跟你聊天更开心一些。嘿嘿！” 凌志虽然觉得与有荣焉，但这时候不是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他连忙道： “今晚我没把话说死，你可以再试着跟她聊一聊，如果真的是我误会了，我还得找个机会为我今晚的态度给她道个歉。” 赵施言双臂抱在胸前，冷声说道： “哼，我觉得你说的多半就是真相，我今晚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着女孩凌厉的眼神，凌志不由得有些胆寒。虽然女孩对待自己的朋友十分真诚，但对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她似乎也会毫不留情地还以颜色。凌志不由得祈祷起了自己的命运，祈祷自己以后不要做出让眼前女孩伤心的事情，要不然，恐怕下场会很惨。 “额，那个，你问的时候委婉点，别那么直接。” “没事，我已经有了对策，你不用管了。哦，对了，凌志，你说梦瑶有把柄在那个男的手上，你说会是什么把柄啊。” 凌志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转而露出僵硬的笑容，讪讪道： “啊把柄我怎么知道猜不到，猜不到。我也没谈过恋爱，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你……你能猜到吗” 看着短发女孩估疑的眼神，凌志越发心慌。 “哦，你真的不知道刚刚的推理那么精彩，一个小小的把柄就把你难住了” 女孩微微冷笑道。 “额，真的，不骗你。这线索也太少了啊，我总不能胡乱猜吧。” “哈哈哈哈……” 凌志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觉得自己又落入了短发女孩的情绪陷阱之中。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们聊点开心的事情吧，对了，今天你跟李叔都学了点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凌志巴不得转移话题，赶紧说道： “喔，就是出杆方面的一些技巧，还有心态调整之类的东西……” 看着凌志认真回答自己的模样，赵施言会心一笑，先前微微的失落一扫而空。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因为梦瑶的事情而伤感，只要身边有他在，就足够了。 第四十五章 遇人不淑 “对了，施言，李叔在跟我打球之前还跟我讲，如果我愿意的话，这根球杆可以用到我打职业的时候，可见这根球杆质量真的很不错啊。不过，我大概也知道李叔的意思，他恐怕是有意让我打职业比赛的，虽然他没有直说。” 凌志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新球杆，对着赵施言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那凌志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有想过去打台球的职业比赛吗” 凌志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 “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去打职业。特别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仅仅只是把打台球看作自己的一个爱好而已。不过最近几周，我发现自己似乎手感变好了许多，别的不说，光说5分点挑战，我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么好，能连进40多杆。所以我想，我说不定确实有天赋。” “那还用说，凌志你当然有天赋啊。只要你想做，你就一定能做好。” “哈哈，谢谢你这么说。那你呢你有想过打职业吗你打得也不比我差嘛，毕竟你也偶尔能做到清台啊。” 凌志本以为这是个再稀松平常的问题，她的回答估计也会跟自己差不多，然而…… “不，我还是不打职业了。” 短发女孩肯定地回答道。 这么直接的拒绝虽说研究生的正业还是科研，她这么说也正常。但是她既然这么有天赋，连往那个方向想一想的程度都没有吗凌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短发女孩没有马上回答，她背过手去，若有所思。没过一会儿，她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微笑，说道： “我……我还是把台球作为爱好，打职业还是算了吧。” 爱好……么，既然如此，凌志也不再追问，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短发女孩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啊！凌志，说着说着就到了，那我先回去啦，我们改天再约球吧！” “那周末两天你有空吗我还想周末去练一会儿，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一起吧。” “额，不好意思，凌志，我周末还有别的安排，改天再陪你吧。” “哦，这样啊，没事，你忙你的。” “嗯，那我走啦！” “晚安！” 两人挥手道别。 虽然觉得她今晚有些奇怪，但凌志也没多想。更多的，他还是在担心李梦瑶的事情会不会对她产生影响。不过，只能相信她了吧。 凌志叹了口气，朝花城大学方向走去。 晚上12点，凌志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收到了赵施言的微信消息： “凌志，你休息了么” “还没，怎么了” 凌志回复道。 “哼，我觉得真相八九不离十了。我今晚缠着梦瑶，问她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她一开始还是不说，最后在我的坚持之下，她终于说了实话。” 在赵施言前一句后一句的解释下，凌志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李梦瑶高中辍学就没再读大学，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花城，在这个小小的城中村中租住了下来。不过她的积蓄来源于哪里，李梦瑶却是死活都不说。 至于今晚的事情，黑夹克确实是从李梦瑶口中得知她在球房的，只不过具体在哪家没有说，黑夹克估计是一家一家摸过来的。黑夹克早就从李梦瑶口中得知她跟赵施言认识，也知道她没什么钱，想让她利用她跟赵施言的关系赚一笔分手费。但李梦瑶并不想这么做，她平时除了工作，跟别人也没什么交集，赵施言是唯一真诚待她的人，她不想利用赵施言，所以才会有抢着付台费的举动。 明白了，这下全明白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李梦瑶今晚会坐在那里不动弹，任由凌志和赵施言听他俩吵架。一方面是她确实没想到黑夹克能找到这里来，有些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她或许也隐隐地希望凌志和赵施言能帮她一把。虽然心情很矛盾，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不把赵施言拉进这摊浑水里。 凌志叹了口气，事情猜对了一半。今晚的吵架，黑夹克确实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只不过李梦瑶没有配合他。至于李梦瑶对赵施言说的这番话，凌志并不觉得她在说谎，否则她完全可以编一个学校和工作出来骗一骗赵施言。她死都不说，或许真有难言之隐。 凌志回复道： “看来确实是我弄错了啊，李梦瑶应该没有恶意，应该都是那个黑夹克的错。” “没有啊，凌志你说的大体还是挺对的。不过我听到之后还是气炸了，没想到那个渣男竟然这样对待她。” “确实，她恐怕是遇人不淑。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帮梦瑶解决这件事情吗” “那当然，我觉得既然知道了真相，就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让她离开那个渣男。只是，你能帮我吗凌志。” “那还用问，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请我帮忙，我没理由不帮。” “那，你能把那段录音发给我吗我怕那个渣男继续纠缠她，所以想用这段录音警告一下他，他要是敢再纠缠不清，一直索要分手费，就去告他敲诈勒索。” 凌志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啊。虽说他同情李梦瑶的遭遇，但是，若是没有赵施言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去管李梦瑶的私事。这或许，也是他跟赵施言的区别所在。一瞬间，凌志有些厌恶自己，但转而又恢复了少许清明，对赵施言回复道： “录音的事情好说，回头有空你约她出来，我们当面再聊聊细节。” “哦，好。” …… 周六，凌志跟兄弟们来到了星宇台球。 “哎，凌志，这就是你说的那家新开的球房厉害啊，这装修！这球台！一小时不便宜吧。” 陈峰说道。 因为赵施言周末有事，所以凌志邀请两位峰哥一起来打球。 “确实，不过我办了会员卡，所以一小时也没多少钱，敞开了打就行。” “哦哦，那还好。” 于是，三人开始了今晚的撞球之旅。 …… “我靠，凌子，一段时间没见，你涨球了啊，这么厉害。” 陈峰指着一桌自己的球，生无可恋地望着凌志。 “害，运气，运气好而已，这球形，不支持我不清台啊，哈哈……” 凌志打了个哈哈，不过他马上便意识到，这种解释似乎有点凡尔赛，所以还是理智地停下了笑声。 为了给自己增加难度，当两位峰哥送给自己自由球时，凌志偶尔会给自己摆一些长台来进攻，也偶尔会…… “来来来，你帮我摆。” 手感正酣时，凌志大手一挥，让陈峰帮自己选择白球的位置。 “哦摆哪儿都行” 凌志实力更胜一筹是事实，陈峰也没在意凌志是不是放水，毕竟娱乐为主，又不是比赛。 “额，你别摆得太难，贴库之类的还是不要了，稍微有些角度，我都可以接受。” 陈峰想了想，还是给凌志摆了一颗可以打底袋的角度球。此时台面上陈峰和凌志的球各剩一颗，算上黑八，三颗球都在下半台。这颗球陈峰摆的角度还是稍大了一些，打进之后如果不加杆法，那么白球大概率会来到上半台，接下来打黑八会更困难一些。 “你这么摆，那我就只能……高杆一库叫位了啊。” 凌志说道。他的思路倒也没问题，高杆一库的话，白球吃库点不过中线（即两个中袋的连线），那么应该不会往上半台走太远。但此时，高峰却插话道： “试试低杆怎么样一库叫位毕竟需要控力，用低杆的话，不用吃库，这样不管力大力小，最后黑八的进球角度都不会很大。” 对啊！没错啊！凌志看了高峰一眼，虽然高峰打球准度比自己略逊一筹，但是关键时刻，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而自己却还停留在以前以进球为主要目标的窠臼里。 毕竟这颗球角度稍大，进球都有些许难度，所以凌志下意识地不敢用发力低杆的杆法，只敢用高杆来轻推。但高杆一旦推多了，黑八的进球角度或许就比较大了。仔细想想看，如果低杆把力打实，那么到位率应该很高。力量用得好的话，或许还可以让白球刹车，不让它走得过远。 凌志瞬间就有了决断，瞄准进球点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敢发太大力，便击出了白球。不过他的力量似乎太小了，白球倒是控在了台面中央，但目标球走了一段距离，却停在了袋口。 “喔，老哥，可惜啊，就差一点啊。” 陈峰说道。 “唉，也怪我，太过追求走位了，忘了发点力把目标球推进，哈哈。” 凌志自嘲了一阵，不过这颗球也让他对自己专注度引起了重视。在比赛中，进球是首要的，其次是叫位，除非目标球进球很简单，自己才可以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走位上。 暗自提醒了自己后，凌志把白球递给陈峰，让他摆自由球（注1）。不过陈峰水平也一般，并没能收掉自己的那颗和黑八。最终，这盘球在凌志的长台脆响中结束。 10点，三人结账的时候，凌志看到旁边有陪练的招聘信息，心想也是，这球房这么大，兴辰教练都不是每天都在，要一个长期的陪练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临走时，凌志也提醒了一下两位峰哥，说这里下周有比赛。两位峰哥虽然也挺感兴趣，奈何觉得自己没什么实力，所以报名什么的还是作罢。 …… 三人走回宿舍。此时还不到11点，晚上出来逛这些街边小吃店的大学生们还是很多。走到城中村大街时，高峰让凌志他们两个等他一下，他去旁边买个双皮奶。这时…… “你们两个，身份证出示一下。” 注1:最新的中国台球协会2017版中式台球规则当中，规定了白球与目标球接触后，除非进球，否则如果台面上没有球碰库，就算犯规。 第四十六章 删库跑路 凌志转过头，看到是两个警察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两位警察大哥手上动作倒是没停，正在用手中机器查验着周围一对情侣的身份证。 “啊哦。” 凌志看到周围人都很配合，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出来。警察用机器扫了一下，把身份证还给了凌志，并对着陈峰说道： “你的呢” 陈峰也没有翻找自己的口袋，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没带。” 警察不以为意，继续道： “那校园卡，学生证也行，快点。” 陈峰看似乎糊弄不过去，乖乖地把自己的校园卡拿了出来。警察大哥看过之后，放二人离开。 凌志和陈峰找到站在店面一旁的高峰，高峰转过身，笑着说道： “等急了马上就好了。” “不是，那边有人在查身份证，挺麻烦的，一会儿咱们绕开走。” 陈峰不爽地说道。高峰绕过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在查验着过往行人的证件，不甚在意地说道： “唉，也正常，这城中村外来人口也挺多，时不时来个突然袭击，查查黑户什么的，倒也能理解。” 陈峰还是一脸不爽的样子，凌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等高峰的双皮奶做好了，三人绕路返回了宿舍。 …… 周一晚，凌志和赵施言坐在城中村大街旁的一家如意咖啡店内，不一会儿，李梦瑶到了。 “对不起，姐姐，我不想骗你和学长的，我……” 赵施言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旁边的座椅上，温和地说道： “没关系的，你没做错什么啊，不用道歉的。另外，我想知道的是，那个人，还是不肯跟你分手么” 李梦瑶默默地点了下头。赵施言叹了口气，回道： “还是缠着你要分手费其实你大可以不用理他，这种要求太过分了。” “可是，他手里，手里有……” 李梦瑶欲言又止，赵施言有心询问，但是又怕问到不该问的事情，所以有些犹豫。 凌志看了看李梦瑶，叹了口气，冷声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的，现在上网都是实名制，你去微博发个评论都要实名，其他大大小小的平台也都跟进了这一制度。他想发布一些隐私的东西，那就要担心会不会被请去喝茶。” 李梦瑶眼前亮了一下，但是依然没有吭声。凌志看了看她，继续说道： “这样。完全什么都不做，就想让他知难而退，恐怕也不现实。他是不是送过你很多东西我估计即便全部卖掉，恐怕也不够还给他。但你手上多少还有些积蓄吧，我觉得可以这样，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 黑夹克来到这家如意咖啡馆店面前，心中冷笑不已： “哼，这臭b子终于想明白了” 想想即将到手的一笔巨款，黑夹克心中畅快不已。 以前跟这妞儿在一块儿的时候，没少用地摊儿货来取得她的欢心。想起她跟他在一起时的那股s样儿，黑夹克还觉得有些遗憾，以后就泡不到她了啊。不过没关系，有了这笔钱，今后还可以找更好的。 黑夹克y笑了一声，走进了如意咖啡馆。 走进店面，他来回看了看，很快便发现了李梦瑶。不过转而，他又发现了坐在旁边的凌志和赵施言。黑夹克皱了皱眉，还是朝着他们那桌走去。 “你叫我来是想明白了想明白就把钱给我，给我之后，我把东西删了，咱们一拍两散。” 黑夹克大大方方地在旁边坐下，也没顾及到旁边还有两人。 “不过就是转个钱而已，你让他们俩来干嘛哦，我懂了，你没什么钱，想让他们帮你是吧。你们两个也挺够意思的，愿意为这个臭……愿意为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以后可别后悔。” 黑夹克冷笑道。 凌志和赵施言也没在意，没有吭声。李梦瑶拿出手机，打开黑夹克的微信，给他转了一笔钱。黑夹克拿出手机看了看，嘲讽道： “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不是跟你说好了么这么点可不够让我删掉那些东西。哦，对了，剩下的，我是不是该找他俩要啊。” 说完也没看凌志，色眯眯地扫了赵施言一眼。不过他说归说，这点小钱还是很快点击接收了。 坐在他旁边的凌志看到他接收了，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就这么点钱了，爱要不要。你要嫌不够，那我们可以去找律师，给我们主持公道。” 听到身边这位台球高手还懂得上法律程序，黑夹克心里一惊，不过他马上还是平静了下来，讽刺道： “还找律师，我还认识大法官呢！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 “你要是不还也行，我就把以前跟你那些……我就把那些东西传到网上，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凌志点开了那则录音。黑夹克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没想到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不过他好歹也在附近混了很久，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说道： “想不到你小子设计我，嗯你以为我不懂法是嘛光凭一段录音能说明什么万一是你伪造的呢现在视频都能伪造，录音又何尝不能” 黑夹克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甚至还拍拍桌子，以示自己有恃无恐。赵施言一脸嫌恶地看着他，生生地定住了走出去的冲动。凌志没受什么影响，继续平静地说道： “录音是说明不了什么，不过算上录音和转账记录，再加上我们两个人证，这人证物证可就齐了。虽然告你个诈骗罪，这金额还不够立案条件，但是来个敲诈勒索，应该是绰绰有余……” 黑夹克听着身边这男生安静地分析着诈骗罪和敲诈勒索罪的构成要件，越听越心惊。他一方面意识到，自己确实有把柄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另一方面，对方冷静分析的态度也证明了他们要跟自己死磕到底的决心。要钱还是要命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是坚持把那些东西发出去，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都是些隐私类的东西。现在网上都是实名制，有心查找，很快就能找到你。到时候再加上个侮辱罪、诽谤罪，进去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你觉得呢” 黑夹克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额头慢慢地冒出了一些冷汗。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道： “你把录音删了，我把她那东西删了，咱们两清，如何” “行啊，你先删。” “你先删。” “那我把手机给你，你自己删吧，你把手机给梦瑶，让她删，怎么样” 黑夹克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递给了李梦瑶。随即伸手想要拿走凌志的手机，结果凌志按住手机没有动。 “怎么样找到了么” 李梦瑶翻找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随后，颤巍巍地看了眼凌志，点了下头。 凌志松开手机，黑夹克迫不及待地拿了过来，把那则录音删除。随后还细心地检查了凌志的相册和视频，甚至和赵施言的微信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东西，才把手机还给凌志。 “怎么样放心了吧。” 凌志平静地说道。尽管他翻自己跟赵施言的微信聊天的举动让他心里很不爽。 “你没备份吧。” “你呢” “你猜我备没备份” “你猜我猜到你备没备份没” 黑夹克黑着一张脸，抢过自己的手机，站起来恨恨地说道： “今天这事儿算过去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说完，甩手而去。 等到窗外的黑夹克走远了，赵施言终于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不过她转而意识到周围还有人，便马上止住笑声，说道： “凌志，可真有你的，一开始我还担心唬不住他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哈哈” 赵施言给凌志竖起了两只大拇指。凌志对她笑了笑，转而对李梦瑶说道： “怎么样删干净了么” 李梦瑶用力地点了下头，说道： “嗯，我连他所有的微信聊天记录都删了，qq删了一半，他就抢走了……”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删库跑路么。你可真狠，我们快走，别让他缓过神来。” 三人快步离开了咖啡馆。不一会儿，黑夹克去而复返，看了眼手中的手机，恨恨道： “臭b子，别让我再遇见你……” …… 三人离开后好一会儿，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李梦瑶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险好险，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了，学长，给你添麻烦了，明明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没事的，不过这件事情之后，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的住址他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或许尽快换个住处比较好。” 李梦瑶面露难色，低头沉吟不语。凌志也大致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这事也急不来，我回头看看我们学校公众号上有没有人要合租，有消息的话回头给你参考，不过搬不搬，还是你来决定。” 李梦瑶听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郑重地向凌志和赵施言点点头道： “嗯，那就拜托学长和姐姐帮我留意一下了。” “嗯，你放心吧，帮人帮到底，我们一定帮你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赵施言和凌志开始讨论起该从哪里找租房信息，不过讨论到一半，赵施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凌志问道： “凌志，你说那个家伙要是真有备份该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美女陪练 凌志早已打好腹稿，说道： “确实，这是个隐患，但我们总不可能搜遍他的住处，把可能存在的备份给删掉。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问清楚他有没有备份，因为他同样不知道我有没有备份。” 赵施言拍手说道：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和他相互都忌惮对方有备份，互相投鼠忌器，这样他反而不会轻举妄动的，对嘛”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漏洞。” 李梦瑶忽然紧张起来，看着凌志，关心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梦瑶转给他那点钱，还远达不到敲诈勒索罪的构成要件，我之前说的那些有点唬他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即便他回过神来，应该也不会再向梦瑶要分手费了，如果他学到了这次的教训的话。” 两个女孩听后，都长舒一口气。虽然还不能完全放心，但这件事暂时应该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凌志想了想，跟李梦瑶说道：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我猜，你的经济状况应该不是很乐观了吧。” 李梦瑶听后，面露痛苦之色，微微地点了下头，沉默不语。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李梦瑶突然抬起头，抱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凌志…… 晚上8点，3人再次来到星宇台球。 “咦，凌志，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赵施言疑惑地说道。凌志带二人走进球房，指着柜台旁边的招牌，笑着说道： “这家球房刚开业不久，需要招服务人员和陪练。我觉得以梦瑶的水准，来这里当个陪练，绰绰有余。” 李梦瑶忽然有些慌乱，连忙摆手说道： “那个，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水平一般，怎么可能打得过球房里这么多高手呢。” 凌志笑道： “唉，你还是低估了你自己啊。其实只要你愿意，不管你水平如何，我相信肯来这里找你打球的人，往后会络绎不绝，你信不信” 李梦瑶感到很疑惑，倒是赵施言缓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眼凌志，拉着梦瑶到一边，对着她耳语了一番。李梦瑶听后羞红了脸，不过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于是赵施言拉着她来到柜台，凌志也跟在后面。 “您好，哦，您是凌志先生吧，今天也要打球吗” 还是那位熟悉的5分点捡球小姐姐。凌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今天我们倒是不打球，不过就想问问，这陪练还招不招了” 边说着，边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哦，原来你们是来应聘的是吗需要需要，当然需要。不过你们三个都要应聘吗我们似乎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虽然您来我们球房当陪练，我们也非常乐意，但是……” 李梦瑶觉得自己也该表一表态，不能光靠凌志和赵施言在前面顶着，于是她说道： “不好意思，姐姐，是我想要来应聘。” 小姐姐看了眼李梦瑶，马上就面带喜色，说道： “哇，原来是你啊，挺好的，我们这里正缺美女陪练吸引客人呢，毕竟工作日的时候，这里人还不是很多。不过呢，虽然我很中意你，但是……” 小姐姐瞥了眼远处英式球桌的一道身影，面露难色。凌志转头一看，原来今天兴辰教练在。他明白了少许，回过头笑着说道： “明白了，是要兴辰教练首肯才行，对吧。” “嗯，是这样。” “那我们直接去找他。” 三人来到兴辰教练旁边。 “嗨，兴辰教练，好久不见啊。” 凌志率先打招呼道。兴辰教练也没着急起身，把眼下这颗球打进之后，转过身笑道： “哟，原来是你啊，怎么着，今天有闲心来打球” “哈哈，那倒不是。” 三人说明来意之后。兴辰教练盯着李梦瑶看了一会儿，问道： “你以前学过球么中式跟英式会不会打” 李梦瑶有些紧张，轻声说道： “那个，教练，对不起，我只会打中式，打得也不好。” 兴辰教练说道： “没关系，那你来陪我打一局打赢我，我就留你在这里，怎么样。” 这下李梦瑶慌了神。凌志和赵施言也十分疑惑，赵施言担心道： “那个，教练，打赢您，是不是条件太苛刻了啊” 凌志曾把兴辰教练打过职业的事告诉过赵施言，所以赵施言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绝对是属于高手在民间系列。 兴辰教练似乎没在意，继续道： “哎，不试试怎么知道。前台，开一张中八球桌！” 李梦瑶面有难色，心生退意，刚要出口拒绝，凌志似乎想到些什么，笑着对李梦瑶说道： “没事，你跟他打一局，输了也不怕。万一乱拳打死老师傅呢。” 李梦瑶原本也没什么主意，既然凌志说让她试一试，而且先前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想了想也就没再推脱，选了一根球杆，走到刚打开的那张中八球桌旁边。 兴辰教练早已在开球线前摆出了击球姿势，也没多运杆就快速地将球堆击散。 球堆散开后，没有球入袋。李梦瑶看了看局面，白球停留在正中央，花色球和全色球分散在上下半台，无论是哪个色号的球都很好打。但李梦瑶却犹豫不决，迟迟没有选择打哪一个色号，或许对自己的实力还不是很有自信。 兴辰教练看着她踌躇的样子，也没催促她，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李梦瑶感觉自己也不好停留太久，还是决定选择了一颗最简单的花色球中袋，趴下身后，将花色球轻推推进。然而因为她用的是轻力，没有刻意叫位，所以推进之后，并没有留出舒服的位置走下一颗球。 李梦瑶不由得将求助的眼神递向赵施言，赵施言觉得也不太好明目张胆地帮她出主意，只是轻声鼓励道： “没关系的，选哪颗都可以，不要害怕，尽力打就好。” 李梦瑶心中稍定，打定主意，选择了上半台边库的一颗花色球。但可惜的是，这颗球并没能推进，反而在撞击袋角之后弹到了顶库库边。 兴辰教练没讲话，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开始击打自己的全色球。一套下来收掉了6颗，给了李梦瑶很大压力。 李梦瑶再次心生退意。以往跟凌志和赵施言打球的时候，都是她一天当中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她并不会很在意自己打得怎么样。不过今天，这场球关乎到自己是否能有一份新的稳定岗位，所以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 想想自己过去2年的过往，李梦瑶不禁面露苦色，但旋即她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过去2年的生活没有压垮她，这场球当然也不能，至少……至少要把这场球打完，决不能半途而废。况且凌志和赵施言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还在旁边不断地鼓励着她，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们失望。如果……如果他们认自己这个朋友的话。 想清楚了之后，她再次趴下身子，展现出了自己难得一见的果敢的一面。她先把两颗比较好打的球推进，在周围没有什么好打的球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瞄准一杆远台。 她虽然准度一般，但是平时善于观察凌志和赵施言的对局。凌志和赵施言打球的时候也是严格按照规则来的，谁也不肯让谁。有时候两人互相都没什么机会，赵施言会大胆地进攻难度球，而凌志大多会稳稳地防守，甚至给赵施言做障碍球。就为这事儿，赵施言没少调笑凌志。 眼下这种情况，硬拼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学凌志学长，扎扎实实地防守了吧。 决定之后，李梦瑶将白球击打而出。她也并没有指望进球，而是希望把白球控在上半台靠近库边的位置。因为自己的花色球大多分布在上半台，而仅剩的一颗全色球在下半台台面中央，如果白球控制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利用一颗花色球做一杆障碍球。 果然，出杆之后，目标球确实没有进，白球力量倒是控制得不错，停在了那堆花色球的上方。虽然能从这堆花色球的缝隙中看到下半台全色球的薄边，但肯定是看不到这颗球的进球点了。 兴辰教练微微拍了拍桌子，也没在意自己这杆稍稍遇到点麻烦，略微思索之后，便趴下将白球击出。全色球在略微被蹭到一点薄边之后，弹左边边库停到了离左下底袋不远的位置。但白球却没那么幸运，因为力量过大而摔入了右侧顶袋。 “唉，这运气！” 兴辰教练笑着摇了摇头，将白球捡起，递给李梦瑶。李梦瑶想了一会儿，把白球放到了上半台，清掉自己两颗好打的球。然后瞄准了下半台左侧边库附近的一颗花色球，轻推之后，停在了袋口边缘，挡住了全色球的进球线路。 “不错啊，有想法啊。” 兴辰教练不由得赞叹道。李梦瑶面露喜色，有些不好意思，但紧接着下一杆球，她就笑不出来了。 兴辰教练将全色球撞击左侧底袋的花色球，将其撞进，全色球停在袋口。而此时，黑八不贴库，李梦瑶仅剩的那颗花色球则是她先前推边库球不进停在顶库附近的那颗，而此时白球停在下半台，形势对她极为不利。 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要将顶库那颗球薄进。但由于瞄的位置过薄，最终反而没碰到球。 接下来没有任何悬念，兴辰教练收掉剩下的全色球和黑八，赢下这局。 李梦瑶内心失落，想想也是，自己怎么可能能赢呢，如果换成凌志和赵施言，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线机会。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凌志和赵施言在旁边毫不吝啬地为她鼓起了掌。 “不错嘛，能把教练逼到这个地步。” 凌志笑道。 “厉害啊，梦瑶，我都不一定能打到这种程度。” 赵施言握住她的手臂夸赞道。 “哎，教练，这个妹妹很不错啊。我们店人本来就少，您和李伯伯还经常不来，可把我们给忙坏了。您要是不让她来，我们明天可就罢工了啊。” 原来是前台的那个小姐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桌旁边。今天是周一，也没什么客人，怪不得她这么清闲。 兴辰教练有些无奈，摇摇头叹道： “害，瞧把你急的，我也没说不让她来啊。” 前台小姐姐不满道： “那您刚刚还说，打赢您才能来当陪练我可全都听见了。” 兴辰教练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没过多解释，很快便恢复了那道笑眯眯的眼神，对着李梦瑶说道： “你球打得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能明天就过来上班么” 第四十八章 心碎往事 李梦瑶有些惊讶，但她还没把疑问问出口，兴辰教练便补充道： “我之所以说要你赢我，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打到什么程度。如果你直接放弃，那我会很失望。” 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做好准备，实际上在球房里当陪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以后或许要面对各种各样不同的客人，有些可能专来娱乐，有些可能很有水平。但不管遇到谁，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在在场四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正色道： “那就是打好自己的每一颗球。不管你水平是好是坏，眼前的球是简单还是难，你都要像刚刚这盘球一样认真对待，这才是对客人最大的尊重，你知道了么当然了，如果有客人刻意让你让着点他们的话，你也可以酌情放一点水，毕竟有些人连杆都不会拿。” 李梦瑶忙不迭地点点头。兴辰教练见达到了目的，便恢复了往常那道玩味的笑容，继续道： “你刚刚这盘球确实可圈可点，虽然我不该过多苛责你，但有些选择显然还是弱者思维。比如，推边库球挡住我的这颗，虽然能解一时之急，但长远来看，对你却是很不利的。……” 兴辰教练此刻倒挺像一位教练的，说出来的话头头是道，就连凌志和赵施言都觉得受益匪浅。 “不过，你出杆姿势还挺不错的啊，是不是跟他们俩学的虽然还有些不大标准，但是当个陪练绰绰有余了。总之，欢迎你来这里工作。” 李梦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快声道： “嗯！” …… 晚上10点，三人走出星宇台球。在李梦瑶接受了这份工作之后，兴辰教练跟她讲了一些以后工作的注意事项，包括帮客人摆球啊，各种不同直径皮头的球杆的区别啊，英式台球每个彩球的点位和规则之类的。李梦瑶再次激动地对着二人说道： “谢谢学长和姐姐，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今天帮了我太大的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我现在也没什么钱，不能请你们吃饭，但我一定会记下的，以后一定……” 凌志连忙打断了她： “哎，不用这么客气。其实你想想看，整件事情，我们只出示了一段录音，其他的，不管是你转给那个黑夹克一点钱买到教训也好，还是今晚拿到自己的一份工作也好，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我们不值得你这样去感谢我们。” 赵施言也在旁边用力地点头。但李梦瑶似乎并没有罢休，还想要继续道谢，凌志连忙说道： “害，你就别道谢了，在球房里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字了。你要真想谢，那……以后我们去星宇打球，那就麻烦你替我们摆球了啊，哈哈。” 凌志适时地开了个玩笑，赵施言打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摆什么球，你还嫌梦瑶不够忙嘛。” 说着便转过头，对着李梦瑶说道： “梦瑶，你别听他瞎说。我知道这份工作其实并不轻松，除了实际的工作之外，更多的，可能，可能你还要忍受别人的……” 赵施言看了眼凌志，叹了口气，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但李梦瑶似乎并不在意，她笑着安慰赵施言道： “姐姐不用担心，我知道你的意思。女孩子做这种工作，肯定要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眼神，这个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况且……况且这份工作跟我之前的工作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凌志和赵施言听了，默契地没有追问下去。但李梦瑶似乎并不打算止住话语，她坦然道： “今天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按理说我不该瞒你们。只是，我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虽然你们不一定把我当朋友来看待，但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你们当作朋友来对待的。对待朋友，确实应该真诚，我只是……只是怕我说出来后，你们会更加嫌弃我，我……” 这回轮到赵施言打断了她： “梦瑶，你这话就错了，我们两个早就把你当作朋友了，是不是凌志。” 凌志停了一小会儿，在赵施言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点了下头。赵施言继续道： “看吧。况且，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跟朋友坦诚的。毕竟，即便是情侣和夫妻，也各自有各自的空间啊，所以这点你完全不用在意的，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都清楚的，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凌志这次倒是用力地点了下头。但李梦瑶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的，姐姐说的我都知道。本来我也是不打算说的，但今天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我那点微不足道的经历，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能听我啰嗦一遍么” 在李梦瑶紧张的眼神下，凌志和赵施言笑着点了点头。 …… 花城大学附近，城中村，在李梦瑶的提议下，三人来到了她的住处。那是一个小小的地下室，昏暗无光，即便是打开日光灯，亮度也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偶尔还有肉眼可见的电弧闪来闪去。 虽然亮度不够，但是凌志多少能分辨得出来，这个房间算上床和桌子占据的空间，基本已经剩不下多少空余的地方了。刚刚在门外有看到洗手间，应该是和其他租户共用的吧。 想起这些，凌志心中便有一股酸痛之感。正想进一步观察一下房屋里面的摆设，只见走在他前面的赵施言突然转过身，捂住了他的眼睛。 “凌志，你快转身，不许看啊，一定不要看，听见没。” “啊哦，知道了，知道了，你别一直捂着……” 凌志有些无奈，他倒也能猜得出房间里面会有些女孩子的衣服之类的，心想自己又不是色狼，不会盯着人家的衣服一直看的。 赵施言似乎没管那么多，即便是凌志转过了身，还是坚持捂着凌志的眼睛，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哎，你够了啊，施言，我不会看的，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嘛” “哼！谁知道你们男孩子会不会见色起意，在脑子里想些没意思的东西。也不知道上次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占我便宜。那个，梦瑶，你收拾好了吗别让这家伙看到你的……” 说到这，赵施言似乎也没敢继续说下去。凌志苦笑不已，不过他也的确理亏。上次在赵施言宿舍的时候，他还看到了短发女孩的睡脸。虽说也不算什么，但是想想看，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吧。他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尝试拨开短发女孩的手掌。甚至……甚至他还有些挺享受的。 过了一会儿，李梦瑶招呼道： “收拾好了。哎呀，其实我这里没什么东西，凌志学长在也没关系的。” 赵施言放开了手，凌志和她一起进入这间狭小的房间。 三人并排坐在这张床的床边，整个房间基本上就没剩什么空间了。只见李梦瑶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正拿起桌子下面的水壶，帮两个人倒点水喝。赵施言坐在中间，凌志坐在靠门的位置，两人饶有兴致地盯着房间里的摆设看来看去，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因为房间里面空间不大，所以倒是没有一般女孩子闺房所特有的那种粉嫩感，只是桌子上的那一大堆化妆品揭示了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的事实。 李梦瑶拿着自己已经掉了漆的保温杯，歉意地说道： “有点对不起你们，我这边没有太多杯子，不能给你们倒两杯水喝了。不过水是下午刚刚烧的，并不是放久了的水，你们……” 还没等李梦瑶说完，赵施言便不客气地拿过来喝了几口，随即便递给凌志。凌志接过来，犹豫了一下，回忆着刚刚赵施言喝的位置，把杯子转了转，喝了一口，避免跟她间接接……额，那个什么。 两人喝完之后，李梦瑶便讲起了她的心碎往事。 原来她因为家里经济原因，高中没读完便回家务了农。那时她想，如果以后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当个庄稼人，或许也不错。 但没过多久，父母就给她张罗了一门亲事，对方若是个老实小伙倒也罢了，但实际上男方却是一个懒汉，在村里风评不怎么好。 靠着男方父母的高彩礼，李梦瑶的父母也不知是见钱眼开，还是忌惮人家的势力，便决定把李梦瑶嫁过去。她接受不了，偷偷拿了家里一点钱和父母刚给自己办的身份证，路上搭好心人的顺风车，最终选择来到了遥远的花城。 刚来到这里不久，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就用完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什么门路，有那么一段时间就在临江边上乞讨，甚至还有过自我了断的念头。只不过后来，有一个中年人相中了她，带她到了一个酒吧，从此她便开始了她的陪酒生涯…… 李梦瑶慢慢地讲着这一段过往，虽然她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凌志和赵施言还是能通过她微颤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痛苦。 离家2年，漂泊在外，无依无靠，这些经历本来离他们很远，而现在却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他们身边。他们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尽量不再提及这些事情，以防触动她的伤口。 后来，李梦瑶在酒吧遇到了黑夹克。她在酒吧本来赚的钱也不多，而黑夹克却能给她更多的钱，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酒吧那种地方，所以后来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后来，正好借着自己旷工很多为由辞了职。 然而黑夹克也是两面三刀之人，人前对她百依百顺，暗地里却十分大男子主义，很多事情，都不会经过李梦瑶的同意而自作主张。带她去玩她不喜欢的极限运动啊，带她跟朋友聚会的时候故意把红酒倒在她身上啊…… 久而久之，她感到了厌倦。在黑夹克身上，她没有感受到尊重，这种精神上的创伤，无法用黑夹克那来历不明的钞票所弥补。直到，他在她不知情的状态下拍摄了那种东西，她实在忍无可忍，提出了分手…… 之后的事情凌志和赵施言都知道了，两人看着沉默的李梦瑶，久久没有出声。 第四十九章 误解 不过最终还是李梦瑶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强颜欢笑道： “抱歉，我自顾自说了这么多，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施言连忙接道： “没事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你能跟我说这些，我真的挺开心的，你也是吧，凌志” 凌志点了下头，接道： “嗯，而且我得向你道歉，那天在星宇台球，我没让施言管你的事情，让你伤心了，抱歉。” 李梦瑶连忙摆手说道： “怎么会，学长不用道歉的。” 赵施言解释道： “梦瑶，你不要怪他，他之前跟你不熟，是怕我吃亏罢了。不过你放心，今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麻烦，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直接告诉我们就好……” 听着赵施言大大方方的言语，李梦瑶难得地嫣然一笑。她以前随波逐流惯了，很少能自主做出什么决定，不过她觉得，自从认识这二人之后，她就像一只向日葵一样，疯狂地汲取着太阳的光辉。 回想起3周前那一幕，她看着另一桌自信地击打着每一颗球的赵施言，以及微笑着望着赵施言的凌志学长，听着身边黑夹克毫不留情的嘲讽，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朝着赵施言走去。 不管是对新朋友的渴望也好，还是鬼使神差也罢，她觉得那天能主动结识这二人，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不由得有微微泪光闪烁。 此刻，她的眼神不由得倒映出当年在家务农时，山上的那片映山红。以前，她只是默默地独自欣赏，而现在，她甚至有一股冲动，愿意带身边的两人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告诉他俩，此时此刻，在那片山林里，杜鹃花在荆棘丛中绽放了…… …… 离开李梦瑶的住处时，已经是11点了，虽然已经很晚，但是赵施言依然谈兴不减： “哈哈，凌志，今天真是个开心的日子，对吧！对吧！” 凌志看了看她，自然地说道： “确实，我也觉得今天是我这辈子难得的愿意敞开心胸放声大笑的日子，今天这件事，解决得真他娘的痛快。” 凌志难得地吐了口脏话，但是赵施言并没有在意，弯起嘴角调戏他道： “是嘛，那你笑一个给姐看看。” 额，太不小心了！这么简单就漏出了马脚，让她抓到了，自己还是太嫩啊！ 凌志讪讪道： “这么晚了，虽然附近没什么人了，但是在大街上放声大笑，人家还以为我是个疯子呢。” 见赵施言还要不依不饶，凌志连忙转移话题： “那个，施言，其实我有些惭愧。你从一开始就很信任李梦瑶，虽然你说跟她聊天并不痛快，但并不妨碍你把她当作朋友。” “反观我，说实话，在今晚走出咖啡馆之前，我还不能完全信任李梦瑶，还生怕她是在跟黑夹克演戏，私底下他们或许还有其他联系方式。直到她今晚接受了星宇台球的陪练的工作，再加上那番肺腑之言，我对她再也没有任何疑虑。” “因为一个想费尽心机骗我们的人，不可能那么认真地对待一场球，也不可能说出她自己的那段痛苦经历。” 赵施言眯起了眼，笑道： “嘿嘿，不用在意啦，凌志，你明明就是怕我交友不慎嘛，我懂的，总之这件事情谢谢你啦！有你在，解决得也挺圆满的。话说，经过这件事之后，你觉得我认人的眼光怎么样” 望着女孩戏谑的眼神，凌志还是一如既往实诚地回答道： “我真的服了。说起来，如果没有你，只有我认识李梦瑶的话，我敢肯定，我绝对不会跟她成为朋友。能有今天，其实离不开你对她的信任。说实话，你看人眼光这么准，那我倒想问问你，咱们见到过的人中，你觉得他们适不适合做我们的朋友……” 接着，凌志列举了几个人，从最熟悉的徒步6人组开始，再到李叔、兴辰教练以及徐大哥，赵施言都给了不错的评价。最后说到有过一面之缘的鸭舌帽以及眼镜男生，赵施言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 “他俩给我的感觉挺奇怪的，那个鸭舌帽感觉很高冷，我不算很喜欢他，但也谈不上讨厌，毕竟他还是会为我们的好球拍桌子叫好。” “那个眼镜男，感觉更奇怪了，他打球的时候倒也挺认真，不急不躁的，不打球的时候倒像是一个话痨，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样么。凌志暗暗记下了短发女孩的评价，感觉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不过凌志，你刚刚说在走出咖啡馆之前，还并不信任李梦瑶，这就是当时你不让我帮她一起还钱的原因吧。” 凌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几小时前。 三人在咖啡馆商讨计划的时候，赵施言提出帮李梦瑶还一部分钱。毕竟黑夹克送她东西是确实存在的事情，不还也显得理亏。然而凌志却表示反对，赵施言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多少明白了些凌志的企图。 凌志解释道： “不信任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不想便宜那个家伙太多钱。再有，如果转给他太多，达到了敲诈勒索罪的构成要件。到时候他狗急跳墙，把手里的备份发出去，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赵施言马上就一脸崇拜地看着凌志： “哇，你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太厉害了！凌志！以后跟你出门，我都不用带脑子了。” 凌志苦笑道； “那怎么行，脑子是个好东西，不带可不行。再有，我也并不是算无遗策，后面那个理由，是我事后才想起来的。如果那个家伙是个疯子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赵施言摇摇头，不以为意。不过马上似乎又想起什么来，继续问道： “对了，你在球房的时候撺掇梦瑶去作陪练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哼！那种地方坏人很多的，你想让她每天都暴露在色眯眯的眼神之下吗” 说完就抱起双臂，歪过头，装作不满的样子。 凌志无奈地解释道： “额，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小小的研究生，也没什么人脉，想帮她安排一个正经点的工作太难为我了吧。我尽力……” 话说一半，赵施言似乎还是没有扭头理睬凌志的意思。凌志正苦恼怎么哄好她，忽然灵机一动，双手抓住她一条手臂，微微摇晃道： “哎呀，赵大小姐，赵女侠，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我再也不随便给别人推荐工作了，我向你保证。” 赵施言用眼角瞥了一眼凌志，嘴角微微勾起，也没有尝试挣脱开凌志的双手，似笑非笑道： “那你老实告诉我，球房里的那个叫兴辰的教练提出要跟梦瑶打一局的时候，你为什么坚持要她上难道你觉得梦瑶打得赢他嘛。” 凌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哪儿能啊。我是觉得兴辰教练上次跟我们打球时的态度很随意，这次说不定也不会认真。而且他每次见我们的时候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态度，我实在感觉不到，他是那种会提出这么严肃的一个提议的一个人……” 凌志滔滔不绝地解释起了自己的感受，说完后，赵施言‘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凌志的解释。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在临海大学西门口分别了。 走在临海大学的校园中，赵施言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喘着气，不由得有些后怕。 自己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还跟凌志撒起气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不不不，没有宠，哪里来的娇。不过那更不得了了啊，没有宠，你还敢娇，你就不怕人家嫌弃你么 短发女孩的思绪不由得有些混乱。良久，她终于平静下来，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随便了，一定要做个正常点的姑娘。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一双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 周二一早，凌志给王导汇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实验进展。王导看到凌志在身份匹配上的准确率已经能达到85%以上了，虽然不见得做到了最好，但是还是夸赞了他一番，并且让他开始考虑准备自己的第一篇论文了。 凌志不由得有些开心，做了这么久的实验，终于有点盼头了。他按照王导给出的指导，开始搜集参考文献，准备先把论文的导言和相关文献的综述写一写。 周二和周三晚，凌志还是照常约赵施言跑步练球，不过时间并不久，只是简单保持手感就返回了各自的宿舍。 周四上午，王导来到实验室，看了看凌志的英文论文，板着脸对他说： “凌志啊，你这论文书面表达还是有待加强啊。你看，你这段话，前面刚说了你研究背景的重要性，后面怎么就直接说异源网络身份关联的事情了你这前后逻辑根本不通顺啊……” 凌志听着王导给他摘着一个一个的错误，不由得有些尴尬。唉！平时自己还是太散漫了啊，根本就没有科研人的那种严谨性，今后还是得多加学习啊。 把王导的意见汇总一下之后，凌志开始认真修改。到了晚上，他战战兢兢地把改好的论文发给了王导，不过王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其实凌志并非完成了论文的全稿，只是简单写了一下引言和相关工作部分。王导为了把控凌志的写作进度，防止他出大错，于是提醒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稿给自己看。 为了及时收到王导的意见，凌志今晚并没有主动邀请赵施言去跑步。吃完晚饭后，他直接回到了实验室，等待着王导的审稿意见。 没过多久，王导给他发过来一段语音，凌志戴上耳机，准备听王导给了自己什么意见。然而马上，又是一段语音发过来，长达50多秒。凌志顿感不妙，心想肯定不是什么表扬的话语，要不然不可能说这么多话。 他做好心理准备，点开了第一段语音： “凌志啊，我对你相关工作的撰写还是不太满意。” “你怎么能说深度学习是多层神经网络呐这怎么可能是深度学习的内涵深度学习不是层数的简单堆叠，照你这么说，一层卷积神经网络就不是深度学习了” “我给你发的文献你到底看没看你的表达一定要遵循已有文献的描述来写，而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就直接说出来！你不要用这种方式……” 不知为什么，凌志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面老师说什么话，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第五十章 和解 有意见怎么可能有意见！老师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凌志在心中不停地咆哮着，宣泄着自己的疑惑。自己入学以来，虽说一直没什么进展，但论文分享，亦或是项目参与，都是尽心尽力。偶尔没做好，被王导一阵说，他也只是虚心接受，认真反省自己的问题所在。 而今天，王导竟然说自己对他有意见。难不成，我真的对他有意见连自己都没察觉 凌志脑中陷入了混乱，坐在靠椅上，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不应该啊，自己就是就着王导发过来的已有论文里面的描述写的啊，怎么会引起王导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是论文错了不，不可能，论文怎么可能错呢一定是自己没看仔细，对，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于是，凌志给王导回了消息，表示自己一定会再次认真阅读论文，重新打磨自己的表达。 这时，赵施言给他发来了微信，他茫然地点开一看，是她约自己去跑步。 该死！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还有心情跑步但想归想，他不想把糟糕的情绪传递给短发女孩，他发送过去一个苦笑的表情，说自己今晚就不去了。 另一边，赵施言觉得很奇怪，明明就要比赛了，今晚应该再去练一下的啊。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微信电话。对面等了5秒钟左右，接通了。 “喂，凌志，你今晚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呢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施言问道。对面沉默了几秒，轻声回道： “额……害，没什么，就是论文被我导提了点意见，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有点烦而已，哈哈！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虽然凌志在笑，但赵施言能从声音感受到，他笑得很勉强。 “啊论文啊。论文有毛病不是很正常么，你不用那么担心啦，出来陪我跑一会儿步，散散心，回去说不定就知道怎么改了呢。” “……” “喂，凌志，你在听吗” “……在听。不过，施言，我觉得……我觉得明天的比赛，我还是不参加了吧。” “啊为什么啊这么严重吗能跟我说说么凌志。” “……害，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在哪儿” “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问你在哪儿” 赵施言稍微大了一点声，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满。 “我就在学院楼改论文，怎么了喂，你该不会是想过来吧，我们学校不像你们那么宽松，是有门禁的，你别……” 话还没说完，语音就挂断了。凌志焦急万分，赶紧回拨过去，然而赵施言死活不接。他连忙回了几条消息，说别让她过来了，进不来学校的。然而赵施言久久没有回复。 凌志想要不要去校门口接一接她。但仔细思量一番，觉得还是不要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她比较好，她发现进不来校门，肯定就会乖乖地回去了。 想到这里，凌志也就没有起身，开始再次看起了王导发给自己的论文中有关深度学习的描述。 过了20分钟左右，凌志的微信电话再次响起。凌志心想，这丫头估计是进不来校门，要求助自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通了电话： “喂，施言，你别过来了啊，都跟你说了，我们学校有门禁的……” “我到你们学院楼下了。” “啊什么你到我们学院楼下了怎么可能你怎么进的校门” 凌志不由得有点惊讶，站起身来，不由得声音有些大。好在这个时候实验室人不是很多，周敏和林铮师兄在，另外就是韩轻悦也在。 韩轻悦和林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凌志歉意地对着他俩笑了一下。 “额，很简单的嘛，这个你不用管。话说，你是在计算机学院吧。你跟我说过，你读计算机专业，也不知道我来没来错地方。” “对，我是在计算机学院。唉，算了，你等着，我下去找你。” 说完，就在林铮和韩轻悦的注视下跑了出去。 楼下，凌志一出学院门，马上就看到了赵施言。赵施言也刚好看到了他，笑着向他挥舞着双手。 凌志跑到她跟前，撑着笑说道： “哎呀，还麻烦你为了我的事情来一趟，挺不好意思的，你怎么进来的” “嘿嘿，我紧跟在一个女生后面进来的。不过进来的时候，保安让我出示校园卡，我正想着该怎么应付，突然灵机一动，喊住了前面的女生，让她把校园卡给我。然后我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保安也没上来追我。最后我找到你们学院，我厉不厉害！” 厉害！你真厉害！凌志在心中喊道。 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夸赞眼前的姑娘，敷衍地说几声‘厉害’反而不太好，所以他强颜欢笑简单回道： “辛苦你了，能找到这里来。上来坐会儿吧，你难得来一趟，也带你看看我们实验室。” “嗯！” 赵施言跟着凌志来到他的实验室。不过刚进门，凌志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他觉得很尴尬，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而赵施言似乎浑然未觉，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大房间。 凌志的实验室是好多老师的学生聚在一起的，所以并不像林奇松的实验室那样狭小。此时虽然到了晚上，但也还有零星几个其他老师的学生在这里。 凌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且把附近一张空椅子拉了过来，让赵施言坐下，轻声说道： “周围都是我实验室同学，我们小声说话吧。” 赵施言忙不迭点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对了，你为什么不开心啊，连比赛都要不参加了。” 看着她微微失落的模样，凌志不禁心里一颤。他仔细想想，详细解释要耗费太多口舌，所以还是拿来了手机，点开了王导的录音，同时把耳机递给赵施言，无奈道： “你自己听吧。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耳机脏的话。” 赵施言直接戴上了耳机，凌志则心不在焉地一遍又一遍地拉着那篇论文。 几分钟后，赵施言摘下耳机，轻声说道： “你导也太严肃了，说的有些过了吧！” 凌志苦笑道： “过不过我倒不敢说，我只是不知道错在哪儿。明明就是按照他给的文献总结的说法，最后他却怀疑我没看文献，有些委屈罢了。” 凌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赵施言往凌志的身边挪了挪，伸手握住了桌子上的鼠标，开始拉动起了论文。 “deeplearningallowsputationalmodels……” 一边拉着，不时地还拿起手机，查查英文字典。 凌志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明明不是自己的专业，她应该很不耐烦才对。然而看着她现在认真的样子，他心里十分感动，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凌志做事情出了问题也基本上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总结，很少找别人帮忙，更不会怪罪别人。 而眼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寻找到了一个依靠。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将自己从美梦中打醒，避免自己沉迷其中。他正要提醒一下施言，不用再为自己费心时，赵施言说话了： “凌志，我觉得你的说法跟论文没什么差别啊，只是表述方式不一样而已。不过表述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边说着，边选中了论文里面相关的一段。 凌志盯着这一段话，久久未能出声。自己没能领会到王导的弦外之音还是说应该借鉴这篇文章其他地方的说法 凌志正想要继续拉动论文时，背后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 “师兄，这个表述似乎有些偏颇了。” 嗯凌志惊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韩轻悦。他疑惑道： “偏颇，你什么意思” “深度学习的主要内涵是提取输入数据的深度语义特征，但是这篇文章仅仅说明了深度学习的表象，似乎说得不大准确。” “不大准确” 凌志更加疑惑了。 “可这篇文章发表在ieee着名期刊上，怎么可能会有错误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发表在知名期刊或知名会议上，也不见得就没有错误，师兄也不用妄自菲薄哦。” 这倒也是。有两个女孩在旁边安慰自己，凌志心情好了不少。不过他有些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韩轻悦出现得太突然了，都没来得及向赵施言介绍她。 “那个，韩同学，这个是我朋友，赵施言。施言，这个是我师妹，韩轻悦。” “你好啊。” “你好。” 两道嗓音同时发出。赵施言也没在意，但韩轻悦却罕见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只是维持了一瞬间，便恢复了平常的那张笑脸。 这时，林铮师兄也走了过来，问韩轻悦发生了什么事。韩轻悦如实转告，林铮也安慰了凌志几句，气氛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没过一会儿，凌志便收拾东西，带着赵施言离开了学院楼。 “怎么样啊，凌志，是不是好多啦。” 走在花城大学的校园里，赵施言显得格外好奇。边跟凌志说话，边四处张望着。 “嗯，确实。在你来之前，我甚至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明天参加比赛也没了什么兴趣。” “现在，我多少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我回去再找找文献，看看有没有对深度学习更准确的描述。” “嘿嘿！这才对嘛。话说凌志，你也太见外了，有困难大方找我不就完了吗” “额，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拿我自己专业的事情麻烦你罢了。” “害，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总是习惯自己解决。那次徒步的时候也一样，你也不跟我商量下，就直接跑到大桥那边。” “这个，确实，你说得对，是我的问题。” 看着凌志低着头，情绪似乎有些失落。赵施言突然有些慌乱，她连忙走到凌志前面，面对凌志，摆摆双手说道： “那个，你不要介意，我不是在责备你。我是想说……” 女孩停顿了一下，后退了几步，张开手臂，笑着对凌志说道： “我是想说，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帮你分忧啊。” 凌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如彩虹般灿烂的笑容，他忽然觉得雨过天晴，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散去。于是他笑着回应道： “嗯，我知道，谢谢你，施言。另外，明天的比赛，我会参加的。” “嘿嘿，那既然这样，你带我去你们学校操场跑步吧！” 说完便拉着凌志朝一个方向跑去。 “哎，你别拉我，不是那个方向，操场在那边……” …… 周五早上，凌志刚刚起床，便收到了王导长达数条的语音消息轰炸。 “该来的还是得来么……” 凌志无奈地想道。不过也罢，批评一次是批评，批评两次还是批评，自己也该学会养一张厚脸皮了吧。 三位室友还在睡梦中，凌志下床，找到耳机，带上后，点开了第一条语音： “凌志啊，昨晚我又重新看了看那篇论文。那篇论文里面对深度学习的描述啊，哎呀，我之前也没仔细看，他其实说的是错的！所以我昨天批评你的话是不对的。我又找了一篇nature的刊物给你参考……” 阳光渐渐地洒满了整个宿舍，凌志平静地听着王导的话语，会心一笑。此刻，他才真正地觉得自己的心情像个性签名说到的那样： 心有花木，向阳而生。 第五十一章 比赛打响 凌志并没有跟王导在“批评”这个话题上辩驳，只是简单感谢了一下老师，便收起手机，前往实验室。 今天王导并没有来实验室，凌志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改着自己的论文。 说起来也快到8月了，也应该尽快拿出一份初稿出来，毕竟9月份还要参加博士研究生资格审查考试，所以还得空出时间来复习一下笔试的东西。 傍晚5点，星宇台球，凌志和赵施言拿着各自的杆盒，早早来到这里抽签，此时正看着墙上挂的签表。 这次中式台球比赛报的人数不是很多，只有24人报名，分为4组，每组双败淘汰赛决出胜者组第一名和败者组第一名，这两人进入最后的单败淘汰赛。单败淘汰赛阶段，8人随机抽签，两两对阵，最后决出冠军。 第一组：……凌志vs吴先锋，刘兴辰vs李明威，…… 第二组：赵施言vs张汉，徐东阳vs刘丽丽，…… 第三组：王思恒vs许清，…… 第四组：陈立中vs白明，…… 看到签表中的几个名字，凌志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兴辰教练也参加啊，这岂不是不给我们其他人活路么。不过李叔似乎没有参加。” “嗯，虽然人数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多，但是看起来应该都是高手，毕竟徐大哥不也参加了么。” “确实，不过呢，我觉得挺幸运的，没有跟你分到一组。” “哦，这么说来，也是，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提前内战了啊，嘿嘿！要不然的话，我可打不赢你。” “那可难说，你可是有能力清台的女侠，超常发挥的话，我不会是你的对手。” “嘻嘻，你就别谦虚啦。” “哟，你们来了！” 两人转过身，看到徐大哥提着自己的杆盒，笑着跟他俩打招呼。 “徐大哥，晚上好啊，果然你也决定参加比赛了么。” 徐东阳苦笑了一声，说道： “老李请我来的啊。本来球房刚开业不久，也没多少人报名，老李拉我过来凑个数。” “大哥你怎么能是凑数的呢，你跟我在一组，还请你到时候手下留情啊。” “你也挺厉害的，我哪敢留情啊，哈哈。” “姐姐，你们来了啊。” “啊，梦瑶，晚上好啊。工作辛苦啦！” 凌志看向李梦瑶。虽然前几天已经来过几次，看到过她穿日常服工作的样子，但是今天看到她这副黑色正装工作服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感叹，眼前这个女孩的气质，让人联想不到她之前悲苦的经历。 赵施言起初还担心她适应不了这个工作，不过自己似乎多虑了。李梦瑶私下里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但是在公众场合却意外地会与陌生人打交道。 前两天，赵施言在跟凌志练球的时候还注意过她与客人的谈话。她竟然能应对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有客人要她的微信，她也会调笑着让客人常来这里打球，她又不会跑掉。赵施言心中不由得对她佩服起来。 由于今天是比赛，12张中式台球桌都会被占满，所以她今天不再穿日常服当陪练，转而穿起了球房的工作服，负责给大家摆球。 凌志也跟李梦瑶打了招呼，不过马上有客人喊“美女摆球”，她抱歉了一声，转身向那桌客人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还有客人在打球。凌志环顾了一圈，兴辰教练和李叔在练球，鸭舌帽和眼镜男生也在，还有一大一小两位女士在对练，还有…… 凌志把头转过一个方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有猜想过，身为李叔的弟子，绿毛有可能会来参加这次比赛，没想到很快便应验了。只不过刚刚抽签的时候没看到他，估计是让别人代抽了吧。 虽然讨厌他，但是也没理由阻止人家参赛。自己倒无所谓，而且今天在场很多大佬，他想搞事情估计也搞不起来。关键是…… 凌志看了看身边的短发女孩，不由得有些担心。 赵施言注意到了凌志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刚想问他怎么了，不过她很快便发现了凌志身后不远处正在练球的绿毛。她微微皱了皱眉，但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凌志道： “你是不是也发现那个家伙啦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看签表中的名字，也不知道他跟不跟我们在同一组。” 看着赵施言若有所思的样子，凌志心中一动，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绿毛走去。 此时球台虽然全部开满，但是练球的还是居多，能看到不少人是在开台单练，应该都是参加比赛的选手。 绿毛也是在单练，他正要趴下击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招呼声： “哟，老兄，好久不见。” 绿毛转过身，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 “呵，你来了啊。不过你们来了也好，要不然这比赛也挺没意思的。” 挺没意思你是把在场的大佬们视若蝼蚁吗再说了，你平时不是挺看不起我俩的实力的么怎么学乖了 凌志暗自腹诽道。不过他想归想，脸上笑容不减，继续说道： “呵呵。对了，你是不是也参加比赛了你在第几组说起来，认识你这么久，都没告诉你我叫什么。我叫凌志，也参加今天的比赛了，在第一组。” 绿毛不置可否，简单回道： “白明，第四组。不过你叫什么，我早就从前台知道了，毕竟，我知道她叫什么。” 说完，便用下巴朝凌志身后的短发女孩点了一下。 凌志皱了下眉，刚想说话，但白明很快接道： “不过，第一组么。你的签运还真算不上好，跟兴辰那家伙在一组。虽然他现在实力下降得厉害，但是也不是你能对抗得了的。” 赵施言听后，有些生气，刚想出声反驳，只见凌志默默按住了她的肩膀，笑着对白明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能不能对抗得的了，比过之后才能知道。” 白明盯着他俩，若有所思。倒是凌志挺惊讶的，以他的性格，不应该马上嘲讽自己一番不过他也没在意，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白明喊他道： “反正你也要参赛，现在也没小台了，要不来一块儿练练” 凌志愣了一下，想了想，回应道： “行啊，只要你不打我就行，哈哈。” 白明轻笑了一声，也没在意凌志语气中暗藏的讽刺，随即主动开始摆球。 赵施言坐在一边，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开始练球，凌志也没太在意输赢，主要是练自己的半台准度，遇到长台也基本都会拼，很少防守。白明也基本上是同样的套路。 两局过后，凌志看了看身后的短发女孩，他也不好意思抛下赵施言一个人练个不停，刚想对白明说告辞，只见白明很识趣地说道： “我把台费结了，你们练吧。” 说完便朝着柜台走去。 凌志一脸疑惑，今天的他很不对劲，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凌志不太敢相信。 球台上的大灯关了又开，凌志知道白明已经结了账，只见他朝着鸭舌帽和眼镜男生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早就认识。 赵施言见白明走了，松了口气，打开自己的杆盒，边组装着球杆，边对凌志说道： “我还挺惊讶的呢，没想到你直接就过来跟他打招呼了。” 凌志笑着回应道： “其实我原本不想的，只不过我后来觉得探听点情报也不错，了解一下他在哪一组，看看他手感怎么样，知己知彼嘛。” “哦，也是。” “这回放心了吧，他在第四组。除非你打进8强，否则碰不到他的。” “哼！没事。就算跟他在一组，我也不怕他。”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两人随即开始抓紧时间练习了起来。 到了6点，在场的散客被兴辰教练挨个劝退。由于提前给这些散客打了招呼，所以客人们也都很快离场，只剩下一些打九球和英式的客人在继续。 凌志和赵施言也聚到兴辰教练旁边，只见他戴着一副职业假笑，向周围的参赛者们说道： “各位，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星宇台球第一届中式台球争霸赛。” 话音刚落，大家就哄笑了起来。争霸赛就咱们这水平，也就自娱自乐了吧。 兴辰教练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大家能来捧场。在场的大多我都认识，也有少部分新朋友，欢迎你们以后经常来星宇台球。” 说完，场面不自觉地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兴辰教练继续道： “这次比赛，奖金就按照一开始说的那样。冠军1万，亚军3千，4强1千，8强500。奖金不高，希望大家见谅则个，哈哈。” 奖金也是，这次比赛是有奖金的。凌志一开始是抱着来玩玩儿的态度参赛的，也没太在意奖金多寡。不过，这个奖金数额……已经很高了吧。 虽然现在人均收入较几十年前已经高了很多，但是在台球比赛中能见到这个数额的奖金，也基本上只有在国内巡回赛亦或是市民杯中才有了吧。一个刚开业的不怎么知名的球房，第一次办赛，给这么高的奖金 凌志暗自笑了笑，如果不是李叔和兴辰教练钱多得没处花的话，剩下的，应该就是…… 他看了看周围的参赛者们，若有所思。 紧接着，第一届星宇台球争霸赛在兴辰教练的宣布声中正式打响。 第五十二章 首战 凌志和赵施言分别后，分别循着李梦瑶和另一位小姐姐的指引，来到了各自的比赛桌前。 凌志打开了自己的杆盒，组装着球杆，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年轻人来到了这桌旁边。他穿着一身白衬衫，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显得十分帅气。 “看来他应该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吴先锋吧。” 凌志暗自想到。随后便对着对方笑道： “你好。” 吴先锋也笑着点头回应。 两人也没多寒暄，直接准备开始比赛。 小组赛采用9局5胜制。首轮，胜者进入胜者组，败者进入败者组。次轮开始，胜者组输掉的人进入败者组，败者组输掉的人则直接出局。 双败淘汰赛算是一种偏娱乐性质的赛事，旨在能让大家更多地参与进来，而不是像单败淘汰赛一样，输了就直接淘汰。 在过往的英式台球的双败淘汰赛市民杯赛例中，主办方甚至还会根据参赛市民的水平划a、b、c等，让同等水平的人来比赛，让大家体验到比赛的乐趣。 这次中式比赛虽然没有划a、b、c等，但是赛前的通告也明明白白地说了，16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和非职业女子选手要被让后一。 所谓后一，指的就是男女双方比赛，女子选手可以不打属于自己的最后一颗球而直接击打黑八，算是对女子选手的礼让。 这次比赛似乎没有小孩子参加，所以按道理讲，只有赵施言和另两位参赛的女子选手应该要被让后一。 吴先锋很有风度地让凌志先开球，凌志也没客气，拿起旁边球架上的大头杆，发力将白球弹射而出。 由于发力很透，球堆开得很散，而且有球幸运地入袋。 凌志看准机会，收掉下半台的几颗全色球。随后不再有什么好机会，凌志便看准上半台边库附近的一颗全色球，朝着翻袋的位置去轻推，也没打算推进，主要是把白球放到顶库附近。 吴先锋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话，来到开球线这一侧，瞄准一颗长台后，趴下直接开始运杆，最后大力出杆，结果目标球离袋口偏了十万八千里。 凌志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摇摇头。对手的击球姿势尚可，但是击球的动作没有前停顿，这样对出杆的稳定性来说很受影响。 出杆前停顿就是在趴下去之后杆头在距离白球不远的地方停顿一下，然后再运杆。前停顿主要是帮助选手确定球杆待会儿出去的方向，是一项很重要的基本动作。 很多选手并不重视出杆前停顿，会导致自己手感好的时候准度好，手感差的时候基本进不了球，缺乏稳定性。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出杆前停顿。着名的英式台球选手肖恩墨菲的出杆就没有前停顿，也因此，墨菲被“火箭”称为极具天赋型的80后球员。 此时经过吴先锋这一杆，凌志大致探出了他的底细，心中的紧张感也稍稍降了一分。 之后两人交替上手，互有进球。而随着出杆次数的增多，凌志也总结出了他的特点：出杆略显急躁，准度一般，基本没什么杆法，不怎么考虑走位。 而相比之下，凌志的准度就好很多，也有一定的到位率。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很放松。 比赛结果没什么悬念，打到4:0的时候，吴先锋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凌志还是能从他比先前更显急躁的出杆看出来，他已经志不在此。尽管他知道自己输定了，但是偶尔还是能打出一些长台准球，只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偏得离谱。 最终，凌志以5:0拿下首场比赛。 打进最后一颗球后，凌志并没有夸张地庆祝，只是简单笑了一下，主动向吴先锋伸出右手。吴先锋愣了一下，跟凌志握了一下手，也没多说话，便在这场比赛的对局清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身离开。 凌志同样签好名后，把清单交给前台，然后寻找着赵施言在哪一桌。 由于凌志这桌结束得比较快，所以此时，大部分桌都还在比赛，李叔也在球房里不停地巡视着，走到凌志身边时，笑道： “结束了” “嗯，运气好。” “接下来的比赛才是硬仗，别掉以轻心。” 李叔拍了拍凌志的肩膀。 “是，谢谢您。” 凌志再次环顾场地，寻找起了赵施言的身影，不过刚好李梦瑶给旁边一桌的选手摆好球，他也就顺便问道： “梦瑶，你知道施言在哪桌么” “啊凌志你这么快就赢了恭喜你啊。施言在那里，角落那里，看到没。” 凌志朝着李梦瑶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到了赵施言的身影，道了声谢后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 比赛渐入佳境，球房里渐渐也升腾起了一阵阵白雾。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毕竟想要在国内找到一家无烟球房，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张球台上，眼镜男生王思恒看着眼前妇人样的女子凌厉的击球，苦笑不已： “唉，嫂子，你说我怎么就抽中你了呢，真倒霉。” 眼前这名女子就是王思恒首轮的对手许清。她身穿白底衬衫和黑色职业背心，原本应该垂落的头发在后脑勺盘成了一个发髻，似乎是为了击球方便。 虽然王思恒称她为嫂子，但是她的面容没有一丝皱纹，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许清淡淡一笑，说道： “怎么，怕了” 说着话，手上动作倒是没停，还在不停地比划着下一杆球。 “怕倒是没有，但是想赢你也不简单啊。” 许清接道： “赢了我，之后你不就轻松了” “那可不一定。” 王思恒无奈地摇了摇头。 …… 另一桌，鸭舌帽和白明正在对决。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平常不是每周都去‘8号青春’打球么听思恒说你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如果凌志在这里，肯定就会根据签表认出来，眼前这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鸭舌帽，就叫陈立中。 “忙别的事儿而已，管那么多干嘛。” 白明不耐烦地说道。 陈立中也没追问，只是冷声道： “我不知道阿叔是什么态度，但是你，可别给阿叔丢脸。” “知道了！多管闲事。赶紧打你的球，我还想赶快结束战斗去喝一杯。” “切，你多久没练球了今天准度不行啊。” 陈立中也没管白明的催促，不急不躁地趴在桌子上瞄着自己的球。 …… 徐东阳首轮抽中在场参赛的三位女士中的一位，刚开始心中还有些庆幸，但很快他的侥幸心理就荡然无存。 眼前这个打扮得有些男孩子气的姑娘，打起球来是一点都不手软。好在她虽然准，但是走位还稍显稚嫩，力量控制得不是很好，他才得以暂时在比分上领先。 …… 兴辰教练很快也结束了比赛，毫无疑问的5:0。他的对手李明威笑着摇摇头，刚准备去签下自己的名字，只见兴辰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他说道： “你球打得不错，要不来我们球房作陪练吧。” 球打得不错你这是讽刺还是……嘲笑李明威欲哭无泪，也没在意，在对局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 赵施言的对手张汉是一个年轻小伙，穿着背后刻着11号的红色背心、黄色短裤和拖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打完篮球就直接过来打台球了。 此时，张汉看着左侧边库的一颗球，他自觉右手够不到，又不会用左手，准备把屁股挪到台面，坐到桌子上来击球。 “你不想用架杆的话，可以试着用左手啊，坐在桌子上不大好吧。” 赵施言忍不住劝道。 此时凌志已经来到了这桌旁边，瞥了一眼赵施言与张汉的对局清单，赵施言暂时3:1领先，那现在打的应该是第5局。 凌志拿起旁边的架杆，正准备递给张汉。而张汉离开台面，没有拿架杆的意思，看着赵施言讥笑道： “还左手开玩笑吧，你来一个试试。” “这不好吧，现在是在比赛。” “比赛又怎么了，你尽管试，这局算我输，反正这局我估计也赢不了。” 赵施言本想拒绝，但她觉得早点结束比赛或许也可以早点解脱，于是还是上前尝试了一杆。 凌志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她。只见赵施言用左手别扭地运着杆，但还是在尽力保持出杆在一条直线上，最后将白球轻轻推出，边库上这颗球在袋口晃了一下，落入袋中。 赵施言和凌志平时练球的时候也没少用左手玩儿过，虽然没有右手熟练，但两个人用左手击打一些简单的轻推杆法还是没问题的。 “啪！啪！啪！” 张汉拍了拍手，表示赞赏，随后两人开始摆球。 凌志虽然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但既然两人都没意见，他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比赛继续进行。张汉的水平一般，准度不行不说，还经常呲杆，这样的表现不可能是赵施言的对手。 也可能是他打得差的缘故，所以后面干脆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赵施言身上，毕竟看妹子比看球要有趣得多。 最终，赵施言5:1赢下比赛。 虽然是大比分赢的，但是比赛进程相对缓慢一些。要不是第5局提前结束，两个人可能还要再打一会儿。 倒也不是赵施言手感不好，主要是张汉进球成功率太低。几局球下来，基本都是打到后半程。赵施言自己的球被张汉的球影响而难以连接，使得她每赢下一局都要花费一番功夫。 比赛结束后，张汉率先在对局清单上签下了名字，然后趁着赵施言签字的功夫，也没管刚刚站在这桌旁边的凌志是她什么人，趁机说道： “那个，妹子，你球打得不错啊，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有空能不能一起约球” 赵施言顿时犹豫起来，手中动作正签到‘施’这个字，趁着笔画多，她也放慢了手中的速度，抓紧时间思索道： “上次5分点的时候，我一激动把凌志拉住说他是我男朋友，后来他也没在意，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吧。” 思绪流转之间，手中的笔已经签到了‘言’下面的那一‘口’。她不再犹豫，正打算回应张汉时，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好意思，二位，第二组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请你们马上过来再次抽签可以吗” 第五十三章 苦战 来人正是李梦瑶。 赵施言心中大定，马上起身对着梦瑶说道： “好啊好啊，那麻烦你带我们去吧。” 说完也没管身后的张汉，拉着李梦瑶快速朝柜台跑去。张汉暗自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和李梦瑶回来了。凌志很奇怪，她俩怎么一副没事儿人一样不开始打下一场比赛吗 只见李梦瑶笑着解释道： “施言在第二组胜者组抽中了轮空，她可以休息一轮了。” 轮空那运气还真是挺好的啊。 第一轮结束后，每一组中的胜者组与败者组分别有3人，胜者组抽2人相互对决，败者组同理。所以胜败两组会各有一人在本轮轮空。 而本轮结束后，胜者组对战的2人中输掉的一人进入败者组，败者组输掉的那人则直接出局。 凌志正要感慨赵施言运气好，但李梦瑶却接着说道： “学长，刚刚姐姐可是遇到麻烦了哦，你也不说替她解解围。” “啊什么麻烦你说刚刚那个张汉” “对啊，那个张汉明明就是想要姐姐的微信，姐姐不想给他，所以才左右为难啊。” “这样啊。当时他说话的声音挺小，我也没听到他说什么。不过，你应该也没听到吧，你刚刚过去的时机也未免太好了，你过去之前就猜到张汉说了什么吗” 李梦瑶捂嘴一笑，继续说道： “也不算是刚好吧。主要是姐姐这场是第二组的比赛最晚结束的一场，我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比赛结束后，我看到张汉拿着手机对着姐姐说些什么。虽然我没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施言也没抬头，签名的时候慢吞吞的，大概知道应该是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吧。” 凌志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张汉拿着手机。虽然也有注意到施言签字签得很慢，但刚想过去看一眼，李梦瑶就过来了。 凌志歉意地对赵施言笑了一下，转而对李梦瑶说道： “既然施言不愿意，那谢谢你了啊，帮她解围。” “哎呀，没事没事，举手之劳。那我先去忙啦！对了，学长，第一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打到4:4了，马上又该你抽签了哦。” “知道了，谢了啊。” 李梦瑶走后，凌志再次对赵施言歉意地笑了一下，挠挠头解释道： “抱歉啊，施言，刚刚没帮你解围。不过……不过以后你不想加别人微信的话，我……我该怎么看出来怎么……怎么才能帮到你” 额，说出来有些太难为情了。他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女孩子们受欢迎时的烦恼，而这些烦恼在他的生活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哎呀，你不用担心啦。以后遇到这种事我自己会处理，只不过……” 赵施言小心地看了凌志一眼，轻声说道： “只不过，以后我能不能用一些……一些奇怪的借口来拒绝别人……” 奇怪的借口你用什么借口都行，也不用征求我的同意啊，而且什么是奇…怪……的………借………… 凌志晃过神来，想起上次5分点挑战时的那一幕，脸微微一红，忙说道： “行行行，只要方便你用，什么借口都行，哈哈哈……” 凌志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但也没办法，他只能打个哈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赵施言也没在意，听到他答应之后，“嘻嘻”地笑了一声，准备拉着凌志去别桌观战。 这时，李梦瑶过来提醒凌志，第一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要他过去抽签。 凌志走到前台，顺着李梦瑶的指引抽了一张号，上面打着一个对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梦瑶脸色变了变，尴尬地对着凌志说道： “额，凌志，你运气不大好，这次你抽中的是……” 凌志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余光瞥到了旁边正在跟别人说话的兴辰教练，看到他手里也拿着一张对勾，心里顿时苦笑了一番：该来的，还是得来！ …… 赵施言坐在旁边看着凌志和兴辰教练各自取出自己的球杆，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兴辰教练还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边擦着巧粉，边对凌志说道： “你开吧。” 凌志心里有些紧张，也没跟兴辰教练多推让，便拿起白球，准备开球。 第一局开球后，凌志发大力将球击散，只可惜没有球进。凌志退到一边，等着看兴辰教练的表现。 虽说跟兴辰教练打过一次英式，但明显感觉到他没好好打。所以凌志很期待，想知道他使出全力究竟有多强。 只见兴辰教练边擦着巧粉，边观察着球局。 因为凌志开球不错，所以可选择的目标球很多。凌志本以为他会选择一颗简单的全色球中袋，但没想到他率先选择了一颗角度稍大的花色球顶袋。 兴辰教练在认真瞄过后，登杆发力将这颗花色球打进，白球撞击两库之后停在了台面中间，走到了上半台一颗花色球。 随后由上往下将花色球一一收掉，最终打进黑八，实现了一杆漂亮的接清，拿下第一局。 在中式的比赛中，开球进球，然后一杆清台，被称为炸清。开球不进球，对手一杆清台，被称为接清。 在中式的职业比赛中，经常能看到两人接连炸清或接清的神仙打架的局面，可谓是实力恐怖。 眼下兴辰教练一上来便实现了一杆接清，给了凌志很大压力。 凌志并不是没有完成过炸清或接清。事实上，每次跟赵施言来球房练球，他基本都能完成1到2杆清台，赵施言偶尔也会有清台的表现。 但是论清台率，如果说10盘球里面，凌志能清1到2盘的话，那么兴辰教练身为职业选手，恐怕能做到5盘以上吧。 想到这里，凌志暗暗在心中将教练的威胁等级再次调高一个级别，心中盘算着，决不能在一局中给到他2个以上的好机会。 然而天不遂人愿。第二局，兴辰教练开球进球，直接炸清，没有给凌志上手的机会。场边围观的部分选手也为这一杆精彩的清台献出了掌声。 “教练厉害啊！” “这准度逆天啊，谁对上你有胜算啊！” 听着周围人的评论，凌志心中苦涩，看了眼赵施言，正好和赵施言的目光对上。 赵施言对他笑了一下，握着拳头竖起手臂，暗暗为他加油。凌志内心稍安，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局，凌志开球。 这次倒是很幸运，有球入袋。凌志绕着球桌观察了一下球形，心中定了定，先收掉3颗简单的花色球，见没了什么好打的球，想了想，把一颗靠近中袋的库边球打开的同时，将白球放在空旷的上半台，但没有紧贴顶库。 兴辰教练似乎不以为意，站在顶库前，想了一下，趴下瞄准下半台的一颗长台，低杆发力，目标球响袋而入，白球定在原本目标球的位置，丝毫没有动弹。 凌志皱了皱眉，还是有些大意了啊。 这杆防守思路是不错，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控制好力量让白球贴库，这样教练还有下低杆的空间。 在防守大战中，将白球控制在库边是常见策略。这样，一来对手的手架很难受，对准度有影响；再来就是对手只能打高杆，这样即便对手打进，走位也有很大难度。 如果刚刚那杆球凌志把白球贴在顶库的话，那么教练绝不会打直线长台球，因为那样白球容易受到高杆的影响直接跟进落袋。 而眼下，教练得以用低杆将白球控制在台面中间，剩下的全色球分布在白球周围，对他极为有利。 之后，教练也仅仅给了凌志一次上手机会，便赢下了这局。 0:3落后，凌志心中不由得有些急躁，但教练不给自己多少上手的机会，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干瞪眼。 第四局，教练开球。球开得倒是挺散，但是黑八停在了袋口附近，给这局两个人的清台之路蒙上了一层阴影。 按照规则，除开球外，如果在清完自己的球之前打进黑八，那么直接判负。 兴辰教练似乎显得游刃有余，并没有过多在意黑八的位置。 但是他运气并不好，与凌志缠斗了一番后，在之后的一次走位过程中，不慎把黑八撞进，送了凌志一局。 虽然拿下一局，但凌志的心态没有丝毫放松。上把教练的机会还算不错，也清掉了不少颗，要不是他运气不好，大概率还是他赢。 第五局，凌志开球。一番缠斗后，轮到了教练把白球放到了空旷的上半台。 此时下半台球形错综复杂，花色球与全色球相互影响，根本没有任何长台进攻的机会，而把白球再次控制到上半台的线路几乎没有，场面陷入了僵局。 攻也没得攻，防也没得防，凌志思虑片刻，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轻推台面中间自己的一颗花色球，将白球停在底库一个相对安全的落点。 虽然停在那里会留一个中袋给教练，但总归还是有些难度。 然而因为他选择的落点过于极限，既不能打得太厚，防止白球落袋，也不能打得太薄，防止白球力量过大弹起来，结果碰到花色球之后，白球剩余的力量反而过轻，没有碰到底库，送给了教练一杆自由球。 这杆犯规是灾难性的，教练乘胜追击，在之后的两杆上手中拿下这局，4:1领先。 凌志站到了悬崖边上。 第五十四章 强者思维 周围围观的人又渐渐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凌志心中压力很大，无心听别人在讨论什么。铁青着一张脸，帮教练摆球。 当他摆完球，准备把三角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时，旁边的赵施言忽然起身，对着他耳语道： “没关系的凌志，别想太多。教练他很厉害的，你就当练球了，即便到败者组，不是还有机会么。” 凌志精神一振，看着对自己“嘻嘻”地笑着的短发女孩，心中感受到了莫大的激励。 他不由得回想起上周跟李叔对打时候听到的教导：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的出杆。 也是，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命运就好了！ 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总是关心胜负，那么出杆时会畏手畏脚，就像上一局时，凌志的那杆犯规一样。 若是将胜负置之度外，就能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每一杆球上面了，而不是想着每一杆球打不进，怎么能不给对手留机会。 想到这里，凌志心中大定，心态放松了一些。 第六局，教练开球。球开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散，也顺利开进一颗，只是开进之后白球的位置不好，停到了一堆球的包围圈中。 此时这堆球聚在左侧底袋袋口附近，白球想出都出不去，教练无奈，只能把袋口附近的一颗花色球发大力推进，顺便想把白球弄出去，毕竟挤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并不容易连续进攻。 然而事与愿违，在打进袋口的花色球后，白球撞到了底库边的一颗全色球的整颗。那颗全色球倒是被撞离了库边，但是白球却停在底库纹丝不动。 教练没办法，只能轻轻贴了一下旁边一堆球中的一颗花色球，防了一杆。 凌志看了看台面，并没有什么好机会。虽然现在放松了一些，但也不能什么球都硬拼，所以他还是决定稳稳地打开一颗库边全色球，将白球放到了顶库附近。 之后两人你来我往，教练基本每次上手都能收掉一颗花色球，但是凌志也把全色球渐渐地都打到了台面中间，所以对教练后面的走位带来了一些影响。 一番纠缠过后，凌志还剩6颗，教练还剩1颗。 而凌志的全色球还有一颗在顶库库边，并不好处理。他正犹豫要不要打开这颗库边球时，脑中又响起了兴辰教练之前教导李梦瑶时说的“弱者思维”。 确实，打开库边球对自己之后的击打会有很大帮助，但那样的话就要寄希望于对手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而对手是职业选手，不会轻易给你简单上手机会，所以每一次机会都要珍惜。 凌志突然意识到，在平时十分管用的打开库边球的战术方法，在教练这边似乎就成了所谓的“弱者思维”。 而“强者思维”应当是相信自己能把库边球k出来，或者叫到舒服的位置直接打进，最终一杆清台的思维！而不是寄希望于对手！ 想到这里，凌志不再犹豫，瞄准一颗中长台之后，低杆发力准进。 白球经过长途跋涉后，停到了离顶库库边很近的地方，刚好叫到了那颗库边球！ 随后凌志稳扎稳打，清掉台面上所有的全色球，最后打进黑八，靠自己的实力真真正正地拿下一局。 打进黑八时，凌志听到耳边微微传来了一阵鼓掌声，不过似乎是怕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没有持久。 凌志会心一笑，回过头笑着对赵施言微微点了下头，然后站在开球线前，等着开球。 第七局，凌志和教练缠斗到了最后5颗球，其中教练还剩1颗全色球，跟黑八紧贴在下半台右侧库边。凌志还剩3颗花色球，11号和15号好打，14号在左侧库边。 凌志此时走到了11号球，犹豫打进后控制白球先走14号还是先走15号。 如果先走14号的话，后续不方便发力走15号，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走15号。 一个登杆发力，白球朝目标球进球方向90度横过来，走到了15号右侧中袋。随后高杆打进15号，白球撞击一库之后稳稳停在了左侧库边，顺利叫到了14号球。 凌志瞟了一眼黑八。此时白球和14号球都在左侧库边同一条直线上，黑八和全色球却在右侧库边，即便打进14号球，无论是高杆还是低杆，都不可能让白球再次解活黑八。 凌志想了想，还是先稳稳推进14号。 接下来，如果击打黑八防守的话，白球不太容易找到线路回到上半台，所以凌志反其道而行之，发力将黑八打到了上半台，白球定在黑八前一颗球的位置纹丝不动。 凌志以为这杆球处理得还算安全，没有给到教练太好的机会。 没成想教练下一杆球轻轻推了一下全色球，全色球撞击库边后反弹，挡住了白球直接打到黑八的线路。 凌志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大意了啊。此刻他才深刻地体会到，白球距离对手的球越近，自己就越危险。 虽然处于被动，但是他没有慌乱，还是认认真真地找了一下撞库点，然后低杆将白球击打出去。 在解球的时候，加一些低杆是有助于扩大反射角度的。果然，这杆球顺利解到黑八。但是解到的位置比较薄，所以解到之后白球没有停下，继续左右撞击着库边，最终不幸落入了右侧中袋。 运气差了些，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兴辰教练也没有浪费机会，摆出自由球之后，低杆打进库边全色球，顺利叫到黑八。最后推进黑八，以5:2的总比分获胜。 周围有人响起了掌声，也有人向教练搭着话，恭喜着他的又一场胜利。 凌志自顾自地转身拿起笔，准备在对局清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时，旁边一则深沉的女声插了进来： “你叫凌志对吧，打得很不错。” 凌志回过头，看到一个身穿白底衬衫和黑色职业背心，后脑勺盘着一个发髻的年长女性笑着站在他旁边，对着他说话。 虽然不认识，但是凌志还是微微一笑，礼貌回应道： “谢谢您。不过输得也挺惨的，跟教练比起来，我真的把握机会的能力太差了。” 年长女性不置可否，笑着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9局5胜制的比赛中，你是我见过的业余选手里，唯一一个能从他手里拿到2盘胜利的人。” 唯一一个这么夸张吗不过教练是打职业的，业余选手赢不过他也很正常。凌志轻笑道： “您过奖了，其中一盘球还是运气赢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年长女性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那盘球在缠斗的过程中，我有注意到，你有意识地没有打开黑八附近的全色球和花色球，而他想清台，就必须要处理。” “他用强势的打法习惯了，不会等待你帮他打开。而处理黑八附近的球，就等同于在钢丝上走路，有失误也是难免的，但不能否认你在那局中所做的努力。” 这样么，看来“强者思维”也不见得处处有用，虽然这种气势在场上很重要，但有时候，也得学会示弱。 不过，这位女士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凌志试探着问道： “谢谢您这么说。那个，您跟教练……认识” 年长女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但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简单介绍自己道： “我叫许清，也参加了这次比赛，以后我们要是不小心碰上了，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我才要您多多指教。” 人家客气，凌志当然也不会占人家便宜。许清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旁边教练插了过来： “你来了啊，打得怎么样” 许清淡淡地说道： “侥幸赢了，思恒打得不错，今年应该很有机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他们争什么争你一个打英式的，欺负他们中式的算怎么回事” 兴辰教练难得地没有笑出来，尴尬地挠了挠没剩几根头发的头皮，说道： “唉，这不是老李的意思嘛。再说了，英式在国内好久没办职业比赛了，我这不是想找找手感嘛。而且，你不也参加了么，你哪有资格说我……” 凌志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默默走开时，他俩适时地停止了交谈。兴辰教练趁机对凌志说道： “你打得不错，准度挺好的。” “对了，刚刚有几盘球你可以处理得更好一点。比如第五局那杆防守，你还是有点胆怯了，没敢发力。如果是我的话，会发力低杆一库把白球停到底库附近……” “还有最后一盘球，最后打走黑球那一杆稍显草率，哪怕你加点低杆，不用定杆，这样的话，至少，我做不上障碍球……” 凌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教练的指点真是一针见血，自己果然还是欠缺经验。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沮丧，倒不如说，得到了教练的指点，他觉得挺难得的。 凌志谢过了教练，看到一边站着的短发女孩耷拉着一张脸，笑着对她说道： “没事啦，能赢到两局已经不错了。而且要不是你的鼓励，我都不一定能赢到2局，谢谢你啦。” 凌志不错的心态似乎也影响到了赵施言。赵施言脸色缓和了一些，安慰他说道： “没事的，凌志，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过还好，在败者组还有机会能杀出来。” “嗯，没事，而且，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啊！对啊，我的比赛估计也快要开始了，不知道徐大哥那边战况怎么样了。” 两人围在徐东阳那桌跟前。眼前这局也快到了尾声，凌志看了看徐大哥这桌的对局清单，4:4。 他心中叹了口气，先前听梦瑶说，徐大哥淘汰了一个女孩子，不过赢得很艰难，5:4赢的，看来这场估计也要鏖战才有机会取胜。 果然，最终还是大哥笑到了最后。只是，也不知道是打得太纠结了还是怎样，比赛结束时，徐大哥没笑得出来，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一来，第二组胜者组就剩下了两个人： 徐东阳vs赵施言。 第五十五章 大哥累了 不久，第二组胜者组的决赛开始了。 凌志刚刚输的也算挺快的，第一组败者组的两人还没有结束比赛，所以他得以在旁边观战一会儿。 赵施言一脸凝重，似乎把徐东阳当成了大敌。 然而凌志却丝毫不担心，他知道，此刻，大哥的体能已经快到极限了。 由于赛制的原因，胜者组的人如果运气好，中间轮空一轮的话，赢2场就能成为胜者组冠军。 而败者组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要想成为败者组冠军，今晚至少要打3场球，还只能输1场，运气不好的话，次次抽不到轮空，就有可能要打4场球。 9局5胜制比赛在中式比赛中虽然不算是漫长，但如果4场球全部打满9局，那就是36局。 在中式台球的职业比赛中，比如最高规格的比赛，中式台球世锦赛，决赛采用的是41局21胜，中间有一次局间休息。 在那场yi情期间应运而生的“单挑”赛事，则是邀请8位大师，每场球都采用41局21胜的赛制。 而今天，大哥如果这场球输掉进入败者组，那今晚看样子至少要打30场以上的球，接近职业比赛最高赛制的局数，对他一个普通人来讲，是个挑战。 刚一开局，赵施言是忌惮大哥的实力，施展不开，没怎么敢进攻。而大哥则是想进攻，但是打不进。 时间一长，赵施言倒是稍微放开了一些，也敢打一些长台了。 第一局末，双方还各剩2颗球，赵施言没有直接打黑八，还是瞄准了自己的全色球。 “你可以不打最后一颗的，你不知道吗” 大哥提醒她道。 大哥人还是很厚道的，平时不会占你便宜。 “哦，那个，我不想被让球，所以还是打完吧。” 赵施言回应道。 确实。凌志回想了一下赵施言与张汉的最后一局球，她似乎也没有被张汉让球，尽管规则允许。 要不是徐大哥开口提醒，凌志甚至都忘了赵施言在规则上还有性别优势。他不由得在心里为姑娘的小倔强点了个赞。 旁边围观的人也不由得窃窃私语，有的似乎在说她托大，有的赞赏她的选择，不占对方便宜。而这些，赵施言似乎都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趴下瞄准。 凌志看了看周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施言身材也很好，但还不像梦瑶那样魔鬼，再加上衣服穿得宽松，所以尽管周围人都盯着她看，好歹目光不似那么火辣。 想到这里，他再次不由得为当初推荐李梦瑶来这里工作而感到汗颜，他终究没有站到女孩子们的立场上替她们考虑问题啊。 凌志痛定思痛，想着自己要慢慢改变以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了，要开始主动关注自己周围的人，关心他们的日常生活，这样，遇到问题时，才能做到将心比心。 赵施言并不知道凌志此时的内心的变化，她经过了一番缠斗后，最终拿下第一局。正准备继续摆球，结果徐东阳插话道： “哎，美女，我直接认输，进败者组吧，行不” 认输这才输了一局，不至于吧。赵施言心中疑惑，就要劝大哥再坚持一会儿，只见徐东阳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连打了19局，累得不行，这场比赛八成也是我输，你还不如让我多休息会儿，待会儿在败者组兴许还有些机会。” “额，这样啊。” 赵施言本来不想躺着拿到胜利，但大哥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好再劝。 两人在商量填对局清单时，徐东阳说直接写5:0就行了，赵施言坚决不肯，一定要写5:4。 凌志站在旁边笑着摇摇头，反正都赢了，几比几已经不重要了吧。这姑娘，生怕多占别人一点便宜 不对，她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话，为什么总是喜欢在聊天的时候占自己便宜 想到这里，凌志忍不住捂头兴叹。不过，虽然受到了特殊待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讨厌便是了。 “嘿，凌志，捂着头想什么呢” “额，没事没事，就是羡慕你呗，运气这么好，赶上大哥累了，哈哈。” 凌志赶忙接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索性姑娘没有注意到凌志的异常，顺着他的话抱怨道： “哎呀，其实我本来想过来打球的，没想到没打几局，直接晋级了，挺不好意思的。” 凌志没好气地对她说道： “你呀，你不知道这番话传出去该惹多少人恨。” 说到这里，凌志脸色一变，顺势调侃她道： “你要是不想赢，把晋级名额让给大哥啊，哈哈。” 没想到姑娘回应道： “我说了啊，大哥不要嘛。我只能等以后请大哥打球来补偿他了。” “额，你真的说了啊，我刚刚就开一玩笑，你真舍得将名额让给他啊。” 虽说凌志知道赵施言的性子，但是她甚至愿意把胜利拱手相让，凌志还真是没有想到。 “切，一个名额算什么。” 说着，赵施言指着不远处几个男生说道： “我要是到了败者组，就有机会虐菜了啊，他们几个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嘛，赢大哥一局老费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经常跟你打球养成的习惯，总是给我做障碍球，唉！我解不到啊……” 哈哈！解不到，你当然解不到。平时你的球风就跟你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的，让你解球真是太难为你了啊！ 这姑娘，可真是的，尽情在享受比赛。唉，要是自己也能保持这种心态就好了啊！ 想到刚刚跟兴辰教练的对局，凌志心里还在颤抖着，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做到像她这样…… “唉！你这球没摆紧啊！重摆重摆！” 旁边一桌的怒喊声打断了凌志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指着正在摆球的李梦瑶喊道。 李梦瑶有些慌乱，她拿开三角架，学教练教的那样，用手臂把球堆围起来紧了紧，然后再次拿出三角架，把球堆移到台面中间。 “这两个球之间有明显空隙，看到没！摆紧一点，听到没！” 李梦瑶忙不迭点点头，重新套上三角架，尝试用手把两个挨得不是很紧的球贴紧。 但是打过球的人都知道，台面受到台泥的影响，并不是完全平整的。球放在台面上某个点，不一定会稳稳当当地定在那里。 凌志感到很奇怪，按理说这种小比赛，大家不会太在意球是不是摆紧，难道他也是打职业比赛的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赵施言见李梦瑶尝试了半天，始终没能做到球堆紧贴的状态，正想过去帮她一把，只见这桌比赛的另外一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很自然地接过三角架，说道： “我来吧。” 李梦瑶退到一边，并没有逞强。 凌志注意到，那个提出意见的男人脸上皱了皱眉，用眼神刮了他的对手一下。 结合他之前不断地挑李梦瑶刺的举动，凌志似乎明白了，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嫌球没摆紧，而是找借口让李梦瑶弯下身子，以便他能多“看”一会儿。 想到这里，凌志再次感到一阵头大，看来要找机会跟李梦瑶谈一谈了，自己给人家挖下的坑，自己就要负责到底。 见眼前的事情暂时解决，接下来的比赛也差不多该轮到自己了，凌志走到前台，等待着自己败者组的比赛。 接下来，凌志在败者组顺利地又胜了一场，对手实力跟之前的吴先锋差不多，凌志赢得算是比较轻松。 不久后，凌志遇到了自己在败者组的最后一个对手，李明威。打赢他，自己就可以晋级8强。 李明威在小组赛第一轮输给兴辰教练后，在败者组连胜2场，与凌志一样，都是2胜一负的战绩。 虽然凌志并没有能够看到李明威比赛的过程，但是凭他两轮胜场所花费的时间来看，他似乎赢得并不轻松。 凌志也没想太多，打好自己的球就够了，过度关注对手，也容易让自己分心。 有了之前从兴辰教练身上学到的“强者思维”的帮助，凌志有了不少信心，开局之后凭借着猛烈攻势，很快取得了3:0的领先优势。 但进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后面几局，凌志渐渐失误多了一些，李明威抓住机会，把比分扳平。 坐在一旁的赵施言不由得为凌志捏了一把汗，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比分扳平后，凌志那略微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回想起之前几盘球，两人都是在拼进攻，没什么防守。而眼下，自己似乎并不需要跟他硬碰硬。马上就到赛点了，必须要更加慎重。 第七局，凌志开球。 几杆过后，凌志有一杆不错的长台机会，他犹豫要不要进攻。 如果直接进攻，很容易漏给李明威简单上手的机会，但直接防守的话，又容易被他看穿自己的战术变化，之后的局面容易陷入胶着状态。 凌志冷静地分析着此时此刻的局面。两人都已经打了3场比赛，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两人肯定都不愿意打胶着局面。 凌志几盘球下来都没有打满9局，尚且还感到了一丝疲惫，更不要说获胜过程较为艰难的李明威了。 所以此刻，李明威心中一定会想着速战速决。在凌志不跟他主动防守的时候，他也一定不会主动防守！ 该怎么不让他看穿呢 凌志站在那里良久，表面上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打长台，实际上却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李明威在一旁似乎有些不耐，虽然没有直接出言催促凌志，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其他桌子。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10点，已经有不少桌次结束了当天的小组赛，也有不少客人开始逐渐占据空出来的球桌。 凌志并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打定主意之后，趴下身子，将白球果断击出。 第五十六章 宿敌 白球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目标球。目标球晃袋之后并没能打进，而白球因为加了很强的高杆旋转，所以碰到目标球后并没有停在原地，而是弹一库停到了底库库边。 李明威不明所以，只当是凌志在进攻，但凌志并非是单纯的进攻，而是连攻带防。 在台球比赛中，连攻带防策略特别重要。在击球难度比较高时，尝试进攻的同时也要考虑用杆法将白球尽量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连攻带防说老实话应该属于偏“弱者思维”，因为如果对自己足够自信，那么打进后不应该考虑防守，而是应该考虑走下一颗球。 但当击球难度比较高时，“强者思维”就显得有些较真了，此时带一些防守，静静地等待对手给自己留下机会，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策略。 在英式台球比赛中，有不少球手在跟奥沙利文比赛时，想通过猛烈的进攻击败以“击球快”而着称的奥沙利文。 然而奥沙利文被称为“火箭”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天赋和平时刻苦的训练相辅相成，其他人想要通过他的方式击败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奥沙利文才会称自己最尊敬及看好的两位球手是约翰希金斯和马克塞尔比。因为这两人无论跟谁击球，都会保持自己稳健的球风，攻防两端平衡得非常好。 此时凌志选择连攻带防无疑是合适的时机。李明威见没什么机会，便朝着边库一颗球打去，尝试翻袋，结果没翻进，还给凌志漏了半台球机会。 早已完赛的兴辰教练在一旁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似乎为李明威的这一杆选择感到惋惜。 凌志抓住这次机会，几次周旋后，逐渐占据了上风，最终拿下这局。 到赛点之后，李明威略显焦急了一些，失误也在不断地增多。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现在手感不好，大概率无缘8强，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无脑进攻，攻完后眼神也不盯着球桌，不断地朝四周张望着。 其实他并非手感不好，只是少了些耐心。 凌志抓住这盘的机会，清掉黑八，一举拿下这场比赛。 两人握手之后，李明威也没有过多言语，收拾好自己的球杆就在柜台结了账，匆匆离去。 比赛规则规定，败者付台费。凌志也只不过付了一次，而赵施言今晚却在免费打球。 “哈哈，恭喜你啊，凌志，有惊无险。” 赵施言站起身，祝贺他道。 “确实，最后多了些耐心而已，论实力，他不会弱于我。” 凌志笑着谦虚道。 两人走到徐大哥那桌旁边，开始观战。 徐大哥也在打败者组最后一场，对手竟然还是他在第一轮遇到的刘丽丽。 这刘丽丽也着实不简单，进入败者组之后，竟然能连胜2场，看来还是有一些实力的。 此时，这场球已经是小组赛最后一场，已经结束比赛的选手都不由得围到了这桌旁边。 刘丽丽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头发留得不是很长。若不是她手上略微有些褪色的指甲油不时地在反着光，在场观战的某些客人说不得要把她认成男孩子。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球，从来都不会关心周围围了多少人，尽管现在，李叔和兴辰教练都在看她这场比赛。 她的球风也如她的打扮一番，干净直爽。进攻时，发力毫不手软。虽然很少防守，但是仅有的几次防守却让凌志发觉到了她稳健的一面，这姑娘估计也是学过球的。 反观徐东阳，在3:4落后之后苦笑着对刘丽丽说道： “好球，最后一局了啊。” 最后一局你可还没输啊，大哥，这么急着离开这里么。 虽然大哥首轮赢了刘丽丽，但也是苦战而胜的。眼下他体能跟不上年轻人，处在下风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刘丽丽并没有占徐东阳便宜，即便她可以被让后一，也还是扎扎实实地把自己的每一颗球都打进。 不久，大哥终于以3:5的比分输掉了这场比赛，刘丽丽顺利进入8强。 今天大哥属实累得不轻，一共打了27局比赛。 平时凌志跟他打，也最多是抢11，像今天这样打这么多局，对他来讲还是头一遭。 赵施言站在一旁，背着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徐东阳花大工夫帮她淘汰掉了一个潜在对手，然后又将名额拱手让给了她。 但也没办法，虽说可以用单循环之类的赛制让比赛变得公平一些，但是那样的话，比赛周期就会无限延长，对于主办方而言是个挑战。 况且参赛人数一开始就不确定，所以轮空的情况在双败淘汰赛里不可避免。 “大哥，不好意思啊，以后我请你打球。” 赵施言对着徐东阳说道。虽说是通过凌志认识大哥的，但是大哥直爽的性格也挺对她的脾气。 “哈哈，别在意这种小事，以后你们有空经常来玩。不过你们俩进步都挺快的，我都快要打不过你们了。” “哪有，大哥还是很厉害的。” 徐东阳微微摇了摇头，跟两人和李叔他们告别。 …… 今天的比赛全部结束，凌志跟赵施言了解了一下战况后，就跟她一起离开了星宇台球。明晚再过来，抽签打下一轮。 第一组：刘兴辰，凌志。 第二组：赵施言，刘丽丽。 第三组：许清，王思恒。 第四组：陈立中，白明。 这就是晋级的8人大名单。 这8人里面，兴辰教练是绝对的大敌。 许清跟兴辰教练认识，看样子应该也不会弱。 陈立中和王思恒应该就是以前跟自己打过球的鸭舌帽和眼镜男生，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也都略胜凌赵两人一筹。 至于白明和刘丽丽，两人却是内心复杂。 白明虽然有一定实力，但是凌志并不想对上他，尽管凌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后，已经不再怕白明了。 刘丽丽虽然是女孩子，但击球姿势和发力动作都很标准，凌志看不出她有什么明显的短板，如果非说有，那可能就是防守少一些吧。 “那个，施言，如果明天不小心抽到白明的话，你……” 凌志试探着说道。两人与白明之间的恩怨，李叔他们应该都知道，对于接下来比赛的走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啊，那个啊，你不用担心啦，我不是都说了嘛，即便遇上了他，我也不会怕他的。” 虽然她这么表态，但是凌志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李叔是怎么想的，但是，凭借今天白明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有变好的迹象。如果他真的洗心革面的话，我觉得李叔给他这个机会，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赵施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即便是他洗心革面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我可没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的。哼！” 说着便用手臂抱在胸前，独自生着闷气。 凌志笑了笑，他觉得短发女孩在这点上确实是爱憎分明的，不像自己，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白明真的能变好。 仔细想想，白明今天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即便他现在可能已经戒了彩头，自己也不想跟他进一步来往。 想到这里，凌志理清了自己以后应该对待白明的态度，转而跟赵施言聊起李梦瑶来： “施言，我确实有些后悔了，梦瑶在球房里面所受到的刁难，可能要远超我的想象，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弥补她，毕竟始作俑者是我嘛。” 赵施言闻言，没好气地回应凌志道： “哼！你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啦！你们男生真是的，做事情一点都不会换位思考，也就是梦瑶大度，不跟你计较。不过你放心，身为她的朋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被赵施言批评了一番，凌志也欣然接受，两人还是决定先帮李梦瑶解决租房的问题，后续再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店面在招人。听说附近的一些奶茶店也挺缺人的，等这次比赛结束后，可以专门抽时间打听一下。 “话说回来，今天也难得见到了除你以外的女孩子打球了啊。” “是啊，平时也见不到几个，果然参加比赛是正确的选择，能见到平时见不到的一些高手。” “没错……” 两人边聊着，边向临海大学南门走去。 …… 第二天，傍晚6点，凌志和赵施言准时来到了星宇台球抽签。 抽签是8人随机抽的，两人都没有抽到兴辰教练或许清，然而抽签结果还是让凌志皱了皱眉： 8进4： 赵施言vs刘丽丽。 王思恒vs许清。 陈立中vs刘兴辰。 最后一组： 凌志vs白明！ 虽说有些心理准备，但想起那张绿毛的脸，凌志内心还是会不由得作呕。 虽然他觉得白明洗心革面，对李叔来讲也是个不错的结果。但就像赵施言说到的那样，他也不会原谅白明那天在“8号青春”球房做的事情。 他可以为了套取情报，了解他最近的状态而接近白明，但不意味着他喜欢跟白明打球。 凌志眼中展现出熊熊的战意，他扭过头，看向白明。白明站在一边，同样用一副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是一场宿敌之战！ 第五十七章 白明的小心思 8进4采用11局6胜制。为了尽量不像昨晚那样影响其他客人，今晚只进行4场比赛。 半决赛2场明晚进行，采用13局7胜制。 决赛后天进行，采用21局11胜制。 昨晚，12张中式球台全部被用来比赛，每张球台可能不是那么显眼。而今晚只留下了4张球台，有不少客人围在旁边，一时间也挺引人注目。 而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两位女侠的对决。 也难怪，球房里平时很少有靓丽的倩影出现，更别提女子高手，所以赵施言和刘丽丽那场附近围满了人。 受到人群影响，李叔和李梦瑶也不由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2位女侠那桌，毕竟人多的地方容易出乱子。 凌志看着赵施言那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暗暗地在为她祈祷，希望她不要受周围人的影响。 “哎，高材生，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只见白明在一边讥笑着，右手习惯性地往裤兜里掏去。看食指和中指并拢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拿起一根烟。 不过他手抽到一半，停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今天不比平常，便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凌志转过头，正好看到了白明讪讪的模样，他也没在意，笑道： “说的也是。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对那边的比赛不是很感兴趣。” 白明听到后，冷笑道： “呵！那边的比赛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不管谁赢，都挺不过半决赛。” 都挺不过半决赛你口气这么大嘛。 不过说起来，按照今天排好的签表，两位女侠的胜者应该要对到陈立中和兴辰教练的胜者，所以不管谁胜，下一场都是苦战，倒也不能说白明在口出狂言。 凌志来参赛并没有抱着一定夺冠的念头，而赵施言的心态比凌志还放松，就是来享受比赛的。 凭借小组赛赵施言为数不多的表现，凌志就能看出来，这姑娘的球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观自己，有时候却想的太多。 凌志从小组赛得到的经验就是，尽可能保持自己的球风，一定程度上配合对手而做出技战术的微调。 自己的球风是什么不用多想，凌志就能得出一个字： 稳！ 有的攻就攻，没得攻就防，这就是自己的特点。在自己有着足够的耐心的情况下，只要不是对上兴辰教练那样的变态型选手，凌志还算是有十足的信心。 而赵施言的话，应该就属于奔放型的吧。也不知道这姑娘今天会不会制定一些策略。 “行了，别愣着了，我开了啊。” 凌志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这家伙，还是一样的性急。 接下来几局，两人轮流开球，每局每人都至少有2次上手机会。 两人手感都属上佳状态，比分很快来到2:2。 第四局一结束，场边骤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凌志朝赵施言那桌看去，也不知道是谁打出了好球，心中有些替赵施言担心。 “喂，高材生，你到底能不能好好打今天这水平可远远达不到你的平均线啊。” 平均线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凌志轻笑了一声，回应道： “行，是时候该展示我真正的实力了。” “切！” 白明不屑一顾。 第5局，等凌志摆好球之后，他再次迫不及待地把球开散，这次没有球入袋。 凌志分析了一下局面。台面上有2颗花色球贴库，全色球虽然没有贴库，但是有2对互相贴在一起，相互影响，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下球，但是需要将白球走到很细的位置。 凌志打球虽然有一定到位率，但走细位还是不擅长，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花色球。打进一颗较为简单的中袋后，白明适时而来的嘲讽出现了： “你这选球不对啊，要是我的话，我就会选小球，你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么。” 呵！你不是想要全色球么，那现在送给你。 凌志在心里吐槽道。 白明所说的小球就是指全色球，这也算是大家默认的俗称。 但中式当中的大球小球并不意味着全色球和花色球的形状大小不同，而是指编号大小不同。毕竟全色球是1-7，花色球是9-15。 也有人说，大球小球是击球时的一种视觉误差。因为花色球像是比全色球多了一道条纹包住一样，所以看起来像是比全色球大一些。 不论如何，凌志已经选择了大球，也没得后悔了。 凌志收掉几颗花色球之后，将白球走到了击打边库球合适的位置，他觉得走的这个位置还算不错，然而白明在一旁又发话了： “你刚刚怎么不把库边球k出来多好的角度。” k球就是在进攻的同时将一些难度球撞一下，以便于击打。k球明显是“强者思维”，是奔着一杆清台去的，但不是所有的难度球都适合k出来。 凌志不由得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刚刚那颗球的角度，确实如白明所说，可以k球，但是……k出来之后呢 k出来之后，白球大概率是贴库，而被k出来的花色球不知道会往哪里去，力量控制得不好的话，这杆连接就会断掉。 况且这颗花色球离底袋袋口不是很远，也没有必要强行k出来。 想到这里，凌志心中一紧，看了眼白明。白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着球局，也没催促凌志。 凌志心中了然，暗自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白明，继续趴下瞄准他的库边球。 瞄准之后，轻推白球，花色球稳稳落袋。 推进之后的白球位置虽然贴库，但是刚好可以打另一颗贴库球的翻袋。凌志瞄准这颗球整颗，高杆将白球击出。 花色球弹一库之后，顺利翻进！ 剩下的花色球没有什么难度，凌志接下来顺利清台，完成了一杆高质量的接清。 一旁的白明脸色难看，但也没有再出声，默默地拿起三角架摆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志站在开球线前，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道： “这家伙，还是本性难改，指导别人的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凌志虽然不会被白明的话语扰乱心态，但他同时也清楚，白明的插话并非毫无道理。 k球并非是错误选项，只是在当时，k球的不确定因素相对较大，虽然直接打库边球也有难度，但好歹还能控制一下白球。 白明可能是对自己控球有自信，所以会给出k球的建议，但对凌志来讲，他不会对自己盲目自信，还是会选择最稳的方式。 想清楚之后，凌志心中定了定。再加上上一盘球完成了接清，心中也不由得多了些自信。 白明摆好球之后，凌志发力将球堆撞散，有2颗球一大一小顺利入袋。 这次凌志选择了全色球，收掉两颗之后，白球停在了上半台，即将要打一颗角度稍大的7号球中袋。 白明看到这个局面，嗤笑了一声，正要说话，余光瞥见李叔已经站到了一旁。他将即将出口的话语收了回来，斟酌了一下，转而笑着说道： “这颗球要不要考虑刹车叫中袋这样比较容易一杆收。” 刹车确实，中袋附近还有一颗1号球，如果刹车的话，白球应该也不会走太远，走到这颗应该没有问题，但是…… 凌志余光也瞥见了李叔，但李叔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表情，似乎也没觉得白明的提议有什么不妥。 在进攻角度较大的目标球时，正常击打的话，白球很容易走远，不易控制。 而刹车杆法就是在击打白球时稍稍用一些低搓的杆法，即用低杆巧力击打白球。 这样，白球撞到目标球时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保证目标球能打进。而之后因为刚好没有了低杆旋转，所以白球的速度会骤减，以达到刹车的目的。 凌志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 白明的建议不可谓不好，但是，刹车杆法对杆法和力度的掌握要求很高，稍有不慎，力度稍大，白球走多了，就会走到一个1号球向上的角度。 而此时，剩下的全色球都在下半台，如果走到1号球向上的角度打1号球，那么需要绕台才能把白球控制回下半台。而如果在走多的情况下直接打下半台的球呢 此时，下半台的两颗全色球2号和5号都分布在底库附近，如果要走下半台的全色球，就要发稍大一些力，让白球多走一些，以便走到舒服的位置击打。 但是，如果自己刹车的目的是走1号，那么相对于2号和5号，就注定是走少了。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刹车，就绝不能走多，否则就不要打刹车杆法，直接发大一些力走2号和5号。 凌志对自己的水平是很清楚的，准度尚可，有一定走位意识，但是若是让自己精准地将白球走到一定范围内，他还达不到那么细腻。 旁边李叔并没有阻止白明的发言，凌志觉得若是这颗球李叔来打，他或许可以做到刹车，但自己恐怕并不容易。 在李叔的注视下，凌志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第五十八章 不合理的选择 凌志经常旁观李叔跟徐大哥的较量。虽然平时李叔打球并非百发百中，但是他流畅而又耐心的出杆还是能让凌志感受到老人控球的细腻。 凌志一向是很敬重李叔的，所以他内心中，也会隐隐有着不想让李叔失望的心态在里面。 但他并不想用自己不熟悉的杆法来打球，所以才会一时间陷入两难。 正在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如何选择之时，凌志隐隐听到了赵施言那桌不断地传来了脆响的声音。他晃过神来，旋即下定决心，趴下瞄准。 凌志并没有把杆法下得很低，而是选择了中杆，发力登一库，白球来到下半台，走到了下半台2颗全色球中的2号球。 打进2号球之后，凌志留下了一个5号球稍大一些的角度，接下来打进5号球，将白球再次走到上半台。 此时黑八在下半台，凌志留出的角度刚好合适，便推进中袋附近的1号球，黑八自然到位。 接下来没有了什么悬念，凌志打进了黑八，顺势拿下这局！ 李叔上前微笑着拍了拍桌子，也没有多说话。 白明黑着一张脸，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因为李叔在一旁观战，他先前这盘并没有过多出声，只是给了凌志一个建议。 他之所以敢给出建议，是因为李叔就是这么教他的。 在清台的过程中，清理球的顺序也是很有讲究的。先处理难度球，然后依照就近原则，挨个清理，尽量不要让白球上下半台来回跑，减少白球不到位的概率。 白明还是自视甚高的，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李叔教导的这样，但凌志却不一定。 所以他给出了凌志刹车杆法的建议，符合从上半台清理到下半台的思路，李叔在旁边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这杆凌志没走到位，那么也是凌志自己的问题，不是自己的建议提错了。 但是凌志偏偏做出了一个不合理的选择：先清理下半台的2颗球，然后再把白球挪到上半台。这样让白球长途跋涉，白球不累嘛 白明有苦说不出，但也没过多言语，默默地站到开球线前，准备开球。 凌志之所以选了一杆在外人看来极不合理的击球顺序，主要原因还是7号球角度稍大，自己对刹车杆法的控力并不自信，所以索性还是发力，不强迫自己。 对别人不合理的选择，对自己却是非常合理！ 眼下凌志一炸一接，拿下两局，总比分已经4:2领先，白明心中也有了些压力。 第七局，白明失误明显增多，给了凌志太多机会。凌志没有客气，拿下这局，比分来到5:2。 第八局，李叔已经走到了别处，白明压力稍减，跟凌志拼到了最后一颗黑球。 此时该凌志击球，黑八贴在底库中间，白球在左侧中袋的位置。 凌志没有蛮拼，打了一个黑球的右侧稍厚一些的位置，黑球停到了下半台右侧库边，白球停在底库弹起一点的位置。 白明虽然此时稍显急躁，但是也没有失去理智，瞄准一个黑八弹一库翻袋的位置之后，将白球击打出去。 黑八磕到了左侧中袋的袋口下角，最终停到了顶库。而白球从顶库回来后，刚好贴在了底库。 不管是在中式还是在英式台球，当台面上只剩下一颗黑球和一颗白球的时候，将白球贴在顶库，黑球贴在底库，或者反过来，都是最佳防守。 白明这杆就是奔着翻袋去的，但是球没进不说，还做到了最佳防守。不得不说，这杆球，白明的运气非常好。 做到最佳防守后，进攻肯定是没了，凌志防守的话，一般有两种思路： 1.将黑球打下来，停在左侧或者右侧库边，白球打上去，相当于两颗球互换位置。 2.两边分。打黑球半颗球，黑球停到上半台左侧或者右侧库边，白球停在另一侧库边。 但问题是，白明这杆的运气特别好，两颗球的连线垂直于库边，对得很正，不管是用思路1，还是思路2，白球和黑球都容易二次撞击，留下机会。 怎么办 凌志站在了一边，右手抵着下巴，陷入了长考。 白明站在一边，脸上微微一笑，有些得意。进攻今天我攻不过你，防守你总没学过吧。这杆球看你怎么办！ 凌志面无表情，略微思索之后，趴下身来，瞄准了黑八整颗球，略微运杆之后，将白球击出。 没有意外，因为两颗球对得很正，所以二次撞击后，白球被弹了回来，黑八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看到这个画面，白明再也忍不住，刚好李叔也不在附近，他出声质问道： “哎，高材生，你小子会不会打球哪里有这么防守的你这杆是运气吧。” 凌志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 “我不会打球你没听说过二k也是尾盘防守策略的常见招式吗你该不会只会两边分吧” 白明紧皱着眉头，脸色如便秘了一般难受，但他又无力反驳。 虽然李叔没有教过，但他不得不承认，与其在刚刚的情况下担心打厚打薄，倒不如打整颗反倒更容易一些。 白明内心十分的烦躁，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台球的理解。 想起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赢的球也不少，但总觉得没能更进一步，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在哪里。 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局面不等人，不会容许他细细思考。 他也想学凌志，照猫画虎，打黑球整颗来防守。 而当前的局面已经不同于上一杆。此时白球虽然回到了下半台，但是跟黑球的连线已经不垂直于底库和顶库了。 白明不明所以，还是瞄准了整颗来打。 出杆之后，白球倒是凭借着二次撞击又回到了下半台，但是黑球却没能停在原地，受第二次撞击影响，黑球往左侧移动了一些距离，离左侧顶袋已经不远。 白明的脑袋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颓然地坐在一边，眼中黯淡无光，已经对比赛丧失了希望。 想起过去自己赢球的时候，周围那帮人对自己的恭维之声，白明只会觉得有些讽刺。自己此时如落水狗一般，虽然旁边也不乏认识他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安慰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悲凉。 凌志没有大意，瞄准黑球的左侧顶袋，中杆发力，黑球稳稳入袋。凌志最终以6:2战胜白明！ 白明在对局清单上潦草地签上了名字，也没多说话，自顾自地收拾起了球杆。 凌志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握手，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此时凌志面无表情，但是心中还是暗爽不已。 能够在正式比赛中大比分战胜白明，说明自己的实力确实比以前更进一步了。 同时，能够光明正大地在球桌上战胜这个宿敌，也让白明过去在自己面前吹牛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凌志收拾好球杆，正准备拿起对局清单，往前台走去，这时，白明叫住了他： “高材生，你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凌志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此时这桌比赛结束，周围没了什么人，白明看了眼李叔的方向，确定李叔应该听不到这边的话语，于是他凑近了凌志，准备说些什么。 凌志没看他，默默地握住了球杆后把，看这架势，准备随时拧开。 白明轻笑了一声，说道： “不用那么戒备，我在这儿还能闹出什么乱子不成” 凌志不置可否，沉声说道： “有事儿说事儿。” 白明收起了笑意，停了一会儿，正色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不太明白，你一个高材生，整天不专心科研，来这里打什么球” “偏偏你还打得不错。我身边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你说你到底是被科研耽误了的台球高手啊，还是被台球耽误了的科研人啊” 凌志不知道白明为什么会讲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 “科研我会好好做，球我也会好好打，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必要这么关心吧。” “是，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就是没搞清楚，你以后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搞科研还是说想打职业” “我想做什么当然……当然是做科研了，这还用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凌志的语气却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自己真的以后想做科研么 当初决定读博士，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做的，自己甚至还做好了延迟毕业的准备。 如今在白明面前，让他说出自己以后的打算，坦率来讲，他并没有做好决定。 但是…… “不管做什么，现在的我只管努力做好手边的每一件事，至于以后能达到什么高度，剩下的，交给命运不就好了吗” 白明听后，嗤笑了一声道： “切，幼稚！” 说罢，白明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转身离去，甩给了凌志一个背影。 第五十九章 女侠对决 虽然凌志并没有被白明轻佻的态度所影响，但是他的话语却给凌志提了个醒。 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 科研做的不行，打球也没想着打职业，同时做两件事，两件事都做不好，白明是这个意思 不不不！自己还是想多了。白明又不知道自己科研做的怎么样，从他的角度来看，估计只是输了球，心里不平衡而已。 但对于自己来说，他的这番话，却有着别样的意义。 虽然努力是没错，但是还是要有个具体的目标比较好啊。毕业以后自己打算做什么，之后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打定主意后，凌志拿起了手边的杆盒，朝着赵施言那桌走去。 …… 赵施言跟刘丽丽对局正酣，比分暂时来到4:4。 旁边的客人们大呼过瘾，今日能一饱两位台球女侠的眼福，就觉得不虚此行。 两个姑娘打球风格相近，都是攻击性很强的类型，基本没什么防守。 如果前八局只看球局，不看打球的人的话，看客们恐怕根本就意识不到打球的人是两个女孩子。 赵施言今天也觉得很过瘾，她平时打球习惯了跟凌志打，所以凌志给她做防守时，她总觉得非常难受，来一场干脆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不好吗 她也经常给凌志开玩笑，让他打球不要顾忌那么多，凌志总是笑着口头上答应。 但打球时总会遇到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每当这种时候，凌志还是会下意识地去防守。每当这种时候，因为也没什么好的进攻机会，赵施言也不好说什么。 而今天，两人打球基本没有什么缠斗的机会。基本都是你不进，漏机会给我。我不进，那你随便进，不用说客气。 “这进攻太犀利了啊，哎，兄弟，你说，你能打得过她俩么” “打不过，再借我两只手也打不过她俩。” “哎，姑娘，你在哪里学的球啊” “额，我就是自学，自学，哈哈……” 赵施言跟周围的客人应付道，心里却在担心着凌志，也不知道他比赛怎么样了，要是他在就好了。 周围的喧闹声似乎没有平息的迹象。赵施言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周围几个客人应付过去，这时，一道凌厉的呼喝声在她耳边响起： “都闭嘴！” 周围的喧闹声停止了，场面落针可闻。 呼喝的人是刘丽丽。只见她默默地用三角架摆着球，也没抬头去管周围客人们惊异的眼神。 赵施言被她的这声呼喝吓了一下，不过旋即便平静下来，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前八局，两人没什么言语上的交流，但从刘丽丽展示出的球风能看出来，这位打扮有些男孩子气的姑娘，也是个直爽的性格。 赵施言本以为遇到了一个高冷的姑娘，应该属于没什么脾气的那种，但没想到今晚她的第一次出声就让自己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了。 凌志结束比赛来到这桌附近，刚好听到了这声呼喝，有些惊讶。但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周围人迫于刘丽丽的气势，应该不会再打扰到她俩了吧。 李叔适时来到附近，笑着对着周围客人解释道： “现在是在比赛，大家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打扰选手们。” 有人打圆场，大家也就安分了一些，不再有人大声说话。况且李叔还是在附近球友中有一定知名度的，大家多少也都会给他面子。 第九局，赵施言开球。 凌志站在一旁旁观，因为上次看徐大哥跟刘丽丽的对局时间比较短，这次，他也难得有机会仔细观察刘丽丽的出杆动作。 这个姑娘是左手出杆，出杆的后停顿比较长，似乎是罕见的拉杆长短控力方式。 台球当中有两种常见的控力方式，一种是杆速控力，一种是拉杆长短控力。 杆速控力就是像李叔那样子，凭借杆头碰到白球前一刹那的寸劲使白球加速，特点是后停顿在前，也就是运杆时最后一下在离白球很近的位置停顿一下。 而拉杆长短控力刚好相反，是后停顿在后，主要通过拉杆的长短控制力量。 杆速控力相对容易一些，也是大部分人习惯使用的控力方式，包括凌志和赵施言。 而拉杆长短控力比较适合走位，适合控力细腻的人使用。 凌志看眼前的这个姑娘的发力方式如此特别，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左手+拉杆长短他见过的拉杆长短控力的选手全部都是右手选手。而左手选手基本上都是以准度着称，鲜少用拉杆长短控力的。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习惯使然，还是另有师承。 看了刘丽丽几杆击球之后，凌志这种异样的感觉更甚。 她的出杆姿势和出杆动作都没问题，走位倒还不错，但就是进球率稍显不足，总感觉她对分离角的判断有些陌生，似乎不经常打中式台球一样。 眼下两人已经打到了最后一颗黑八，刘丽丽正准备击打黑八长台，但是正准备趴下去时，眼角余光瞥见人群外一道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一杆沉底防守。黑八来到上半台，白球沉到了底库。 赵施言略感惊讶，不过也没多问，上前也没多想，运杆之后，直接就朝着左侧顶袋进攻。 可惜黑八并没能打进，反倒给刘丽丽留下了机会。 刘丽丽默默地看了赵施言一眼，还是上前将黑八推进，赢下这局，比分来到5:4。 “这局输在防守上了啊，不过看刘丽丽的防守功力，她明明可以做好，为什么之前反而用进攻型打法多防几杆的话，施言估计赢不到4局。” “额，别这么想，要为施言加油才对啊。” 凌志心中略感歉意，转头望向赵施言。赵施言早就发现了他，对着他尴尬一笑，可能输掉这局让她心里多少有了些紧张感。 凌志也没管周围人的眼光，学着赵施言以前为他加油的样子，在身前握拳竖起小臂，微微一笑，为她加油！ 赵施言也回以他微笑，转而拿起三角架，为刘丽丽摆球。 第十局，刘丽丽开球。 球至中盘，刘丽丽罕见地给赵施言做了一杆障碍球。赵施言皱了皱眉，旋即想到，对手已经拿到赛点，这个时候谨慎一些也正常，于是趴下身子去解球。 可惜，白球弹一库之后与目标球擦肩而过，并没能解到。 赵施言有些遗憾地站到一边，等着刘丽丽摆自由球。但是她却没有摆自由球，趴下身子准备直接打。 “这杆你可以摆自由球的，忘了” 凌志转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看，许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这桌旁边，据说她今天的对手是那个眼镜男生王思恒，也不知道他俩谁输谁赢。 “她没犯规，解到一点薄边。” 刘丽丽简单解释道。 没犯规在场那么多人，估计都没看出解到薄边吧，凌志也觉得目标球似乎没动。不过既然人家说了没犯规，那咱们身为局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三道四。 虽然刘丽丽这杆没摆自由球，但是她并没有受到影响，接下来靠着准度收掉自己剩下的全色球。最终打进黑八，赢下这局，总比分6:4获胜。 打进黑球的那一刻，场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喔！厉害厉害，太准了。” “两个人打得都很好，比赛很精彩！”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机会跟她们学几招。” “那你去搭讪啊……” 兴辰教练和许清围上前去，对着刘丽丽说着些什么。赵施言虽然略感遗憾，不过今天比赛整体还是很过瘾，也没多愣神儿，就转身先在对局清单上签了名。 这时，只见刘丽丽穿过人群，走向赵施言，淡淡一笑，伸出手对她说道： “你打得很不错！” 赵施言有些惊讶，这是刘丽丽整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马上回过神来，也握住刘丽丽的手，对她回以微笑： “你也是啊！打得比我好多了。” 刘丽丽也没多跟赵施言寒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拿起对局清单，转身离去。 “喂，你刚刚看到没有，那个姑娘笑了唉！” “是啊是啊，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冰山美人嘛！” 吃瓜群众们不时地在讨论着两位姑娘以及刚刚的球局，毕竟，有美女的地方就有无尽的话题。 不过这些都跟两位当事人没什么关系了。 凌志走到赵施言身边，安慰她道： “有些遗憾啊，最后两局。不过你已经打得很不错了。” 赵施言笑着回应道： “哎呀，你不用担心啦。我没觉得失落，反而挺开心的，终于遇到一个跟我势均力敌的姑娘了。哦，对了，刚刚她走得急，忘了问她要联系方式了。” “也是，待会儿问问主办方吧，或者兴辰教练，看看他们知不知道。” 两人拿起各自的杆盒，走向兴辰教练。 得知两人来意之后，兴辰教练笑道： “哦，她呀！想认识她还不简单” 兴辰教练顿了顿，继续道： “我也没她的联系方式，不过据我了解，她一般不会来这里打球。这样，回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自然就认识她了。” 第六十章 半决赛 两人虽然疑惑兴辰教练和刘丽丽的关系，不过也没有多问。兴辰教练继续说道： “对了，明天的比赛做好心理准备，那小子可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是说王思恒对吧。 凌志有心试探一番，尝试着问道： “教练，我看签表，今天您是输掉了对吧，挺遗憾的。那个，您的对手陈立中……也打过职业比赛” 教练点点头，说道： “确实，立中那小子还是可以的。去年的市民杯，他打进了四强。我记得他参加过两站巡回赛，只不过没拿到什么好成绩，不过他终究是前途无量。害，还是年轻好啊！” 四强这水平还是很耀眼的啊。 要说花城市市民杯，可是集结了南方中式台球的不少好手。 有普通的业余球员，球房老板。也有签约球手，甚至职业球手。 能在一众高手中杀出，晋级4强，肯定不会是运气使然。 至于巡回赛上没拿到什么好成绩，那倒很正常。职业球手刚刚拿到职业资格时，除了天赋极佳，练球极其刻苦的那波人，其他的人大多还是输多赢少。 等到参赛次数多了，积攒了不少经验之后，就会越来越好。 凌志在心中感叹着对手的强大的同时，也没忘记进一步问自己关心的事情： “那位陈兄看来可不好对付，不过我看那个叫王思恒的男生经常跟陈兄在一起练球，他的水平，想必也不低吧。他也打过职业比赛吗教练。” 教练摇摇头，回应道： “他还没有，但他有打算参加今年的海宁公开赛，想通过资格赛看看能不能拿到一张外卡。他确实也很有天赋，你明天可少不了要头疼的。” “这样啊，谢谢教练。” “没事儿。” 两人拿起杆盒，刚准备离开星宇台球，正好凌志看到旁边李叔正在围观另一张桌子，他想了想，拉住了赵施言，让她等自己一会儿，然后去向李叔道别： “李叔，我们先回去了。” 老人转过头，笑着说道： “好，今晚你打得不错，那杆炸清很精彩。” 凌志心中一喜，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 “谢谢您。不过那局炸清，我选择球的次序似乎并不大妥当，可能……可能还是有些运气成分在里面吧。” “不，不是运气。” 老人没有迟疑地回应道。 “每局球在开局的时候自然有选球最佳次序这一说，但是，具体要不要按照这个次序，要看走位。” “打球确实是要遵循球理来打，但是，每一杆的选择并不绝对，每个人的选择也绝不相同。” “比如那局炸清里，打刹车杆法和不打刹车杆法都可以，每一种选择都不是万全之策，每个人都要根据自己的习惯来选择，所以不用觉得自己是靠运气赢下的。” 凌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受到老人的鼓舞，心中增添了不少信心。 “谢谢您，我懂了。” 老人微微一笑，接道： “没事，不知不觉跟你啰嗦了这么多，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嗯，李叔再见！” 两人跟李叔道别，走出星宇台球，也没有打算再多练一会儿。 …… 陈立中和王思恒没急着离开，还是开了一张台在对练。 “师兄，你这运气好啊，明天对上女孩子，那不是躺进决赛” 陈立中轻哼了一下，回应道： “有空关心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凌志可不好对付。” 王思恒叹了口气，用手往上挪了挪眼镜，说道： “是啊，听说他今天6:2赢的白明，这也太恐怖了！白明那家伙，发起疯来我都打不过。” “切，你就装吧你。你发起疯来，白明不也打不过你” “哟呵！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没事儿发什么疯” “我怎么知道。” …… 走在去往临海大学的路上，赵施言也照例恭喜了凌志一番，希望他明天比赛能顺利。 “对了凌志，你今天对上白明那个家伙，是不是很不爽这签运也太差了啊。” 凌志笑了笑，解释道： “确实。不过虽然不想，但是还是在认真打。所幸今天发挥还算不错，也算报了上一次在‘8号青春’的一箭之仇。” “是啊是啊，而且你是大比分赢的呢，凌志你果然很厉害！” 凌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想独自接受夸奖，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短发女孩身上。 “那个，今天你是有些遗憾，不过看到你能享受比赛，我也挺为你感到开心的。” 短发女孩听闻后，展露起了笑颜，说道： “嘿嘿！是啊！今天打得是挺开心的。不过我觉得刘丽丽似乎在让着我。” “让着你哦，就是她说你没犯规那杆对吧。” “对，虽然我站的远，但我觉得我确实没碰到。不过也不止这杆，还有其他的。很多时候，我觉得她的选择给我留下了很多机会，如果是你的话，可能都不会那么选……” 赵施言说着自己的感受。凌志也确实觉得最后两局，刘丽丽稍微改变了些打法。不过人家到底让没让，也不好说，毕竟每个人的打球习惯也不一样。 “还有还有，她中间喊了一大声，你当时也听见了吧，我都惊呆了！” 凌志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你提起这个，意思是她当时是在替你解围” 凌志当时自然也看到了围在赵施言身边说话的那帮客人，只不过当时人太多，他正想挤过去，就听到了刘丽丽的那声呼喝。 “额……也不一定吧，兴许人家就是觉得太吵了。我就是刚好想到，觉得挺意外的。” 那倒是，换成谁都觉得意外。不过今天比赛好歹是过去了，两人也开始聊起了明天的对决。 明天半决赛： 凌志vs王思恒。 陈立中vs刘丽丽。 两人刚开始多少对比赛结果有些意外，没想到陈立中能赢兴辰教练。不过听到教练说陈立中有职业经历后，倒觉得赢球也正常。 虽然两人跟陈立中和王思恒打过两局，也承认他们实力不错，不过上次，陈立中上手时的局面都比较复杂，没怎么进球，所以也没多试探出他的实力。 按理说像陈立中这样的人，既然打过职业，为什么还能看得上这种小比赛 是为了奖金还是来练手 不过即便陈立中是凌志的潜在对手，也只能在决赛碰面了，凌志现在要考虑的是他半决赛的对手，王思恒。 “对了，你觉得那个叫王思恒的男生水平怎么样啊，凌志。”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四人最初的那两局对局，回应道： “他水平不错，但总觉得有些……怎么形容呢” 凌志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我觉得他进攻和走位都在线，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断弦。打球时能感受到他的思路，难度球也处理得不错，但有些简单的走位或者进球他反而会失误。” “唉，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他，我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啊，哈哈！” 凌志嘲讽了自己一番，赵施言并不在意，回应道： “嘿嘿，凌志你也很强的好嘛。再说了，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他不会是你的对手。” 短发女孩这么说，不管是鼓励他还是怎样，凌志都觉得挺开心的。不过他还是问道： “哦为什么这么想对我这么有自信” 短发女孩蹦到凌志跟前，笑着说道： “那当然啦！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没你沉稳，总觉得他打球不够纯粹。” “嚯，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可以啊，赵教练！” “那是，毕竟我可是凌教练带出来的，哈哈……” …… 周日上午，凌志在抓紧时间趁比赛之余改着论文。这时，赵施言给他微信发来了消息： “凌志，那个，不好意思啊，今晚我导让我们参加一个讲座，可能要1-2小时，我大概去不了现场看你比赛了。” 害，还当什么事儿，用得着不好意思么。 “没事儿，你有事儿就忙你的。” “嗯，我忙完了第一时间赶过去哈。” “行，也不用急。” 结束了聊天，凌志靠在椅背上，双手背在脑后，脸上充满了满足感，毕竟有人在背后支持自己的感觉，挺好的。 休息了一会儿，凌志直起身子，开始继续改自己的论文。 …… 晚上6点，凌志来到星宇台球，陈立中和王思恒早已等候在那里。 今晚的半决赛是13局7胜制，打得快的话，不到1个半小时就会结束。 “哎，老兄，今天你可得手下留情啊，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王思恒拿着手中的球杆，对着凌志讨好道。 凌志感到很诧异，这是先礼后兵不过人家客气，自己也没必要在人家身上找优越感。 “没有没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还得请你手下留情。” 王思恒用手指把眼镜往上挪了挪，说道： “我昨天问了问白明，他说你打出了一炸一接。乖乖嘞，我昨天可是一杆清台都没打出来。” 没打出清台那不也很正常么，赢球又不一定非要每局都清台。 不过，说起来，他8进4赢的可是许清。 虽然自己并不清楚许清实力怎么样，但凭借许清对自己的那番评论，以及跟兴辰教练的对话，能肯定她是个专业人士。 能赢下这样的人物，凌志觉得眼前嘻嘻哈哈的眼镜男生实力真的是深不可测。 虽说他应该没有到职业水准，但是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大意。 两人简单寒暄后，第一局，凌志开球。 自此，凌志的半决赛之旅正式开始。 第六十一章 金手架 “你们说，谁会赢” “不知道啊。不过我听教练说，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有打职业的打算，而且以前我有看过他在球房练球，水平相当不错的，我没怎么见过他输球。” “是么。另一个男生我没看过他打球，说不定是签运好上来的吧。”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在预测着这场比赛的胜利，而比赛的两人充耳不闻。 比赛开始后，两人基本每局都会给对手留下机会。 第一盘，王思恒拿下。而紧接着第二盘，凌志就抓住了王思恒漏出的一杆远台机会，拿下这局。 之后两人比分交替上升，王思恒拿下一局后，凌志就紧随其后。 一小时过后，比分来到4:4。 通过前8局的比赛，凌志早已摸透了王思恒的球风。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莫过于“合理”二字。 他的击球选择太合理了，即便是失误漏机会，白球走到的位置也适合他打下一杆本来想要击打的目标球。 他也很少打长台，即便打，也确保不进不会漏机会。 按理说王思恒跟凌志的球风相近，都属于稳健派，但不知为何，凌志并没有产生与王思恒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说在这次比赛之前的凌志是完完全全的稳健派的话，经过这次比赛的历练，他已经转变为以稳健为主、主动出击为辅的风格。 在这种风格的影响之下，反过来看以前的自己，他倒觉得以前的自己或许过于保守了，很多机会都没有能够主动把握住。 当然，击球风格的改变跟自身能力的提升也是息息相关的。 以前的凌志驾驭不住激进的击球风格，那是因为他的准度并不在线。 而经过两个星期的训练，他的半台球击球成功率已经很高。所以这种变化能够支持他拥有更多的选择。 眼下临近赛点，凌志也渐渐多了一些紧张感。他环顾四周，短发女孩还没有出现。 凌志微感失落，但马上又集中起精神，专注在眼前的比赛上。 第九局，凌志开球。 两人交替上手之后，王思恒将白球轻贴向库边两颗相贴的花色球，将其中一颗花色球打开，白球贴在另一颗花色球前，给凌志做了一杆后斯.诺克。 做好之后，王思恒便立在一边，也不多说话。 刚开局几盘球，他失误的时候多少还会开开玩笑，说自己太菜了。凌志一笑了之，并没当回事儿。 现在对局正酣，王思恒也渐渐地不再调侃，变得认真了许多。 王思恒的想法倒也不复杂，单纯就是打开自己的球，同时把白球放到让凌志难受的位置。 而做成后斯.诺克，凌志就需要立起手架，抬高杆尾进行击球。 在后斯.诺克情况下，一般都不会选择进攻，毕竟手架太难受了。 凌志本来也打算稳一把，但是观察了一下局面后，还是苦笑不已。 王思恒刚刚打开的那颗花色球已经来到袋口附近，凌志无论如何也防不住这颗。 如果之后，王思恒打进这颗，再把仅剩的一颗库边球打开，那么他将不再有死球，这局凌志将会陷入完全的被动！ 想到这里，凌志心中一动：他要我防守，我偏不防守。他是合理性打法，那我偏要占据主动！ 想到这里，凌志下定决心，立起手架，抬高杆尾，准备进攻。 往常立起手架时，凌志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而今天却不一样，他感觉左手手架出奇的稳固。 只见他左手四只手指立在球台边缘，大拇指翘起。球杆在拇指与食指的夹缝中运动着，瞄准着白球的上半部分。 后停在前，出杆！ 由于手架没有丝毫晃动，球杆出去的方向跟凌志预计的没有丝毫差别。白球碰到下半台的1号球后，1号球脆响入袋。 接着，白球两库走到了上半台的最后一颗全色球，5号球的左侧顶袋。 周围客人响起了一阵惊呼，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这些球房常客们，不可能不清楚这杆球的难度。 旁边王思恒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的他终于在这杆球之后忍不住喊道： “我去，这种球你竟然敢进攻而且还打进了！你这手架是金子做的吧！怎么立起来这么稳！” 凌志轻轻一笑，解释道： “运气好罢了。” “运气你这家伙，真的是……” 这怎么可能是运气！在王思恒看来，谦虚到这种份上，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炫耀了！ 之后的进程很顺利，凌志清掉5号球和黑八，赢下这局，本场比赛第一次取得领先。 王思恒也很无奈，凌志敢于主动出击，抓住机会，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这一局球似乎也成了全场比赛的转折点，之后的比赛倒成了凌志在前领先，而王思恒在后方追赶的局面。 最终，双方还是打到了决胜局。 虽然双方平分秋色，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凌志在后半程比赛中，气势上占据了主动。 气势虽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对于左右比赛进程而言却至关重要。 台球比赛中向来有此消彼长的说法，一位选手表现好，另一位选手相比之下，就会畏手畏脚。 而气势向来是属于勇敢者的。打进长台，单局逆转，都可以给自己带来十足的信心。相对的，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对手的信心。 此时，陈立中和刘丽丽早已结束比赛，按他站在一旁的时间来推算，可能是大比分获胜的。 也有不少客人围在凌志这桌旁边，想看到这局球究竟会花落谁家。 决胜局，随着两人不断的上手，双方最终还是争夺到了最后一颗黑球。 整个球房都安静了下来，这是自5分点挑战以来极为少见的情况。大家纷纷围在球桌旁边，等待着这次抢八大战的结果。 王思恒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为谨慎了一些，不断地利用自己之前的经验进行防守，想等待凌志给自己漏出机会。 当两颗球分别被王思恒放到顶库和底库时，凌志要么会两边分，要么就把白球打上去，把黑球打下来。 当王思恒把黑球放到边库的时候，凌志往往会选择主动进攻，并且带一些高杆。这样，即便是黑球不进，白球也会沉到底库，不会给王思恒留下太明显的机会。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来回防了10分钟。王思恒并没有主动进攻过，奇怪的是，凌志的进攻竟然也没有一次漏球。 任何比赛中，主动进攻的人总是会面临风险，不进就有漏机会的可能，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世界上没有无本万利的买卖。 然而同时，运气也更愿意眷顾敢于吃螃蟹的人。凌志最后一局，虽然进攻的同时多少都会带一些防守，但是目标球始终没停到袋口附近。 不可否认的是，幸运女神始终在眷顾着他。 场边观众没有丝毫不耐，看得异常投入。这也正常，如果不是场上两人在争黑八的话，随便换上去两人，比赛可能很快就会结束。 在诸多球友关注的眼神中，王思恒再次把黑球防到下半台左边边库。然而白球的位置并没有控制好，最终走到了上半台左边边库。 如果白球能防到顶库，那么这杆球，凌志即便是进攻，也会有很大难度。 然而此刻，虽然两颗球仍然都是贴库，但是多少与左边底袋在一条直线上，给大家留下了期待的空间。 狭路相逢勇者胜！ 凌志并没有觉得急躁，相反，他此刻显得更加镇定。 虽然这颗球依然很有难度，但是他并没有觉得难以处理。思索片刻后，他不再把杆头瞄向高杆的位置，而是选择中低杆，打算打完黑球后，就把白球定在黑球的位置上！ 前停顿，运杆，后停在前，发力出杆！ 随着一声脆响，黑球应声落袋，场面随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厉害啊，兄弟，真是准！” “可以可以，攻防兼备，比赛很精彩！” 不时地有人拍着凌志的肩膀，向他表示祝贺。 凌志虽然都不认识他们，但还是会向他们一一道谢，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 不一会儿，人群散去，王思恒走上前来，面带微笑地跟凌志握手。 “兄弟，果然还是打不过你啊，你这准度，真的是逆天！” 凌志也回以他微笑，说道： “你也不错啊，防守几乎滴水不漏。最后一杆也只是给了我一杆中低杆的机会，要是你能防得更好一点的话，我几乎不可能打进的。” 王思恒笑着摇摇头，说道： “其实我也清楚，防守并不能给我带来主动，反倒是你，不断地在主动尝试长台进攻。虽然大多数时候很难打进，但是机会多了，总有一杆能进。” 他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我最近也在考虑改变打法，你的这套打法也给了我不少启发。虽然这场比赛我输了，但是我得谢谢你。” “这是场精彩的比赛，我很享受，我也得谢谢你。” 正说着，陈立中靠了过来，也没安慰王思恒，径直对着凌志说道： “恭喜你。我很期待明天跟你的比赛。” 凌志笑了笑，回应道： “是，希望明天你能多多指教。” …… 走出星宇台球的大门口，凌志感慨万分。 一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一个球房里面普通的台球爱好者。然而现在，他已经极其接近一场小型比赛的冠军。 虽然在明面上，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兴辰教练和陈立中他们的对手，但是他本就不是为夺冠而来，所以能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心中已然非常满足。 此刻，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自信在附近的普通球友中，已经十分接近战力天花板的位置。而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足够了。 凌志收起了心思，转而又有些落寞。胜利之后，并没能面对面第一时间跟赵施言分享，他觉得有些遗憾。 此时还不到晚上8点，凌志看了看手机，赵施言没有给他留言，也不知道她的讲座开完了没有。 凌志给赵施言留了言，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战况，这时，陈峰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凌子，你打完了没结果怎么样啊” 凌志参加比赛的事情，室友们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再加上也不想打扰某两人独处，所以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来捧场。 “哈哈，还算不错，决胜局险胜。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比赛” “哦哦，赢了啊，恭喜你啊！主要是我跟高峰有点手痒，又不想去南师那么远的地方打球，所以就来‘8号青春’打几杆了。顺便问问你打完了没，你要没事儿，可以顺道过来坐坐。” 过去坐坐倒也不错，反正还早，到时候坐在旁边看着他俩打，就当休息了。至于白明，虽然跟他在“8号青春”有着一段不好的过往，但如今自己已经单挑战胜了他，即便是遇到他，凌志也不会再泛起什么情绪。 凌志答应了陈峰，挂断电话后，给赵施言留了言，告知了自己的去处，并且告诉她要不然就别过来了，明天决赛的时候再过来也可以。见赵施言一时也没有回复，凌志收回手机，朝城中村方向走去。 …… “8号青春”。 今天是周日，也还来了不少人打球。凌志一进门，马上就认出了两位峰哥的位置，向他们那边走去。 “哎，凌子来了啊，可以啊你，竟然能闯进决赛！” “去去去，人家凌子本来就有拿冠军的实力，你在那边瞎激动什么！” “我当然激动了，凌子要是拿了冠军，以后我就能跟别人吹水了啊，我有一个冠军室友啊……” 凌志生无可恋地看着陈峰，这家伙，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坐在一边，欣赏着两位峰哥的比赛。 不过两位峰哥的这场球已经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比赛了，以凌志现在的眼光来说，看他俩对局并不能称之为“欣赏”，因为这对局主题就是一个字，干！ 凌志并没有觉得无聊，相反，经历了高强度的比赛之后，再看两位峰哥的对局，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放松。 看着两位峰哥时不时的白球摔袋，发力变形，凌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娱乐方式。 几杆击球之后，正好轮到陈峰击球，也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杆头下移得太严重，出杆之后，白球直接飞到了另外一桌。 凌志有些无奈，这出杆也太晃了啊！正想要起身把球捡回来，然后借此机会调笑陈峰一番，只见另一桌的两人围了过来，冲他们三人喊道： “干什么啊你们，会不会打球啊！” 第六十二章 交易 球房里面白球飞离台面的事情还算比较常见。虽然陈峰这杆球是夸张了一些，但是凌志起初也没在意，觉得把球捡回来，给人家道个歉，应该就没事儿了。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反应，至于吗凌志站起身来，朝着白球飞落的方向走去。 陈峰也觉得很奇怪，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没有迟疑，走上前去，对着那两人说道： “那个，两位老哥，不好意思啊，我这出杆没轻没重的，是我的错，我的错。” 然而那两人似乎不依不饶。 “不会打球就别来打球，在这里丢人现眼！再说了，道个歉就算完了你差点打到我兄弟，知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 补偿陈峰皱了皱眉，至于到补偿的地步 陈峰自己自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别人找场子找到他头上，他可不会心甘情愿地示弱。正打算跟对方据理力争，只见凌志从那两人身后捡球回来，右手按住说话那人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对那人说道： “老兄，这次是我们不对，你们这场的台费我帮你们付了，这事到此为止，怎么样” 陈峰有些惊讶，就为这点事，就要帮他们把台费付清正要劝凌志不要理他们，只见凌志用左手示意陈峰不要急，转而对着那两人说道： “怎么样，如何” 先前说话那人犹豫了一下，但转而将凌志的右手拨开，逼进道： “你谁啊你，跟我们称兄道弟的。付台费太便宜你们了。” 说完，他指着别的球桌，补充道： “今晚所有的台费，你们全部结清，这事儿就算了了。” 什么所有的台费 听到这儿，就连高峰都忍不住了，上前跟那人据理力争，陈峰也跟上前。但是那两人并没有退步，看这架势，恐怕难以协商解决。 不过凌志听到这儿，心里反倒更加笃定了什么。越是不合理的要求，就越是有其必然性。他先制止了两位峰哥，然后对着那两人说道： “你们认识白明么” “什么你怎么认识大……” 这时，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那位同伴制止了他，对着他耳语了一番，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凌志似笑非笑地说道： “哦，你就是3周前让我们大哥灰头土脸的那个家伙吧，没想到你还敢再回来，有种你等着，我叫我大哥过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说完便打了个电话，用方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放下电话后，也没回他们自己那桌，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凌志三人。 凌志把两位峰哥拉到一旁，正准备解释一番，只见陈峰急不可耐地插道： “凌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们认识还有，白明又是谁” 凌志对着他们二人笑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跟白明有些恩怨，而白明似乎认识他们两个，所以……我叫白明过来，让他来给我主持公道。” “什么凌子，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经历了不少事儿啊，你怎么不跟我们兄弟说啊。” “而且你说你跟那个叫白什么的人有过节，那还让他来主持公道你……” 凌志适时打断陈峰道： “先听我的，回头我再跟你们解释。你们继续打球，难得的好心情，别让他们打搅了。” 高峰有些担忧： “真没事儿吧，凌子，有事儿别撑着，我们一起来解决。” 凌志笑道： “没事儿，我应付不过来的话，会叫你们的，你们先打，别管他们。” 见凌志这么有自信，两位峰哥也选择暂时相信他，拿起白球，继续他们的球局。 凌志其实早就认出了先前沉默的那人，他就是3周前自己与赵施言获胜后围着白明问东问西的那帮人中的一个。所以他一早就料到，这件事情，恐怕不好解决。 跟小混混讲道理，是讲不赢的，除非拿拳头。 但是，凌志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毕竟是自己这方有错在先，所以能用钱解决，避免发生冲突，那再好不过。 但事情似乎超乎了他的预料，那两人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狮子大开口，打算不依不饶，这就奇怪了。 到这里为止，凌志不得不寄出杀手锏，不管这件事背后，白明知不知情，他都要请白明亲自出场。 他倒没指望白明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他能肯定，那家伙，肯定不会再对自己动手，也绝不会提出狮子大开口的条件。 不多时，白明来到这里。 凌志本以为他要质问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儿，然后开出新的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最终握手言和。然而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白明上来看了凌志一眼，也没说话，朝着告状那两人走去，还没等那两人说话，就一拳一个干脆地把那两人撂倒。 “喂，大哥，为……为什么……” “闭嘴，两个蠢货，要你们有什么用！赶紧滚！” 那两人也没敢多问，赶忙到前台结了台费，匆匆离去。 旁边客人们受到了惊吓，纷纷停止了打球。不过见纷争马上结束，也就没再多关心。但是刚刚结束的这桌并没来新客人开台，似乎在担心惹上什么纠纷。 赶走那两人之后，白明对着凌志说道： “你别理他们，就是两个神经病。” 凌志点了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你了。” 白明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正打算转身离去，犹豫了一下，对凌志说道： “高材生，你出来，我有件事对你说。” “有事” 凌志看了眼两位峰哥，转而对白明说道： “有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白明犹豫了一下，凑近了凌志，对他轻声说道： “是跟你女朋友有关的。” 什么跟施言有关凌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听他怎么说，先不要惊动两位峰哥比较好，毕竟今天事情够多了，他不想再给两位峰哥添麻烦。 凌志跟两位峰哥打了个招呼，保证自己马上回来之后，跟着白明来到了“8号青春”的门口。 刚一出来，凌志就对白明解释道： “对了，我跟赵施言只是朋友关系，她不是我的……”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明不耐烦地打断凌志说道。 “但是她被别人盯上了，你难道不关心她吗” 凌志心里一沉。出来之前，他多半猜到不是什么好事。赵施言被小混混盯上，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遇到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管于是他追问道： “是谁他们想要干嘛” “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听说那帮人跟你女朋友在星宇台球有过节，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话音刚落，凌志心中了然。他想起了5分点挑战那次，赵施言跟一个人顶撞了一下，最终那人似乎还被起哄倒立，说不定就是那次结下了梁子。 不过那次自己也有份，如果真的是那件事，那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凌志问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纯粹是好心” 白明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当然不是，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这件事，我帮你摆平，相对的，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你跟我去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要去哪儿你不说清楚，我可不去。” 笑话！虽然白明说出了有人跟赵施言在星宇台球有过节，让凌志信了几分，但是，要是让自己完全信任他，那真是做梦！ 白明不以为意，用手指了指房子后面，说道： “‘8号青春’的后面以前有一家球房，后来关了，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怎么了” “那家球房又重新开业了，我请你帮我赢一个人，打九球的，我打不赢他。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什么你打中式这么溜，打九球，还有你打不赢的人” 凌志也适时嘲讽了白明一番。 白明活动了一下脖子上的颈椎，淡淡地说道： “术业有专攻嘛。我打八球倒是有一套，但人家是专打九球的，我打不过不是很正常么。” 很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美式九球的球桌虽然跟中式相仿，但是袋口却比中式大很多。 白明打中式还算是有点实力，就算转去打九球的话，这附近恐怕还是鲜有人是他的对手。 难道这附近来了九球高手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普通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九球上赢过白明 凌志愈发疑惑，但是白明却没什么耐心，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到底来不来不来的话，我找别人，刚刚那话当我没说。” 凌志顿时下定决心。虽然还有些许疑惑，但是不管怎样，先把球赢下来，事后就算白明反悔，不肯帮忙，至少应该能从他口中套出点情报，知道那帮人到底是怎么盯上施言的，自己好歹有应对之策。 “走吧，我看看那地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白明率先向着房后走去。 凌志犹豫了一下，跟陈峰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后，收起手机，跟着白明走去。 第六十三章 约战九球 “一杆台球”，在8号青春后面的一家台球室，半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暂时关闭，自那以后，凌志再也没有踏足过“一杆台球”所在的那条巷子。 如今他跟着白明再次来到这里，顿时有些怀念的感觉。 当时这家台球室虽然只有6张桌子，但是收费很便宜，老板人也很和善，所以凌志和陈峰经常来打上几杆。 凌志来到“一杆台球”的门口，看到确实已经开始营业了，心里有些高兴。看到里面有两桌客人在打，其中一桌还是情侣，便对白明的话语不再有怀疑。 只是他所说的那个9球高手，不知是不是现在就在这里。 白明带着凌志走进“一杆台球”，到前台对着老板说道： “老五，我请了个高手来跟你打一局，他输了，算我输，他赢了，你兑现诺言。” 约定了彩头凌志皱了皱眉，这家伙，果然还是本性没改么 他刚要出声询问白明到底定下了多大的彩头，以防止自己事后没法脱身，只见白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话音刚落，马上对着凌志解释道： “这家伙是我兄弟，打9球厉害。上次我输给他之后，约定改日再战，输了请对方吃饭。” 只是请对方吃饭那倒简单了。不过以白明的性格，他会压这么小的彩头 凌志并不了解白明，也不知道他习惯下多少。不过既然那个叫“老五”的家伙没有反对，应该问题不大。 凌志对着老五笑道： “你好，老板，我以前来过这里，后来这家球房关掉了，现在这样，是刚开业没多久” 老五穿着一身格子衫，梳着短寸头，戴着一双黑眼圈，对着凌志解释道： “是啊。上家店关门后不久，我就把它盘了下来，只不过手续什么的走了很久，前不久才正式营业。” “这样啊。白明请我来跟你对局，你怎么看，要不要打” “来呗，反正人也少，就当解闷儿。” “一杆台球”以前的老板是个中年人，而眼前这个老五看样子也没到30岁，这么年轻就盘下一家店 不过这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事情，只需要打一局，自己就马上离开这里了，至于老板的资金来源，凌志并不关心。 两人来到那张九球桌前，老五开始摆起了球。 说起来，这也是凌志第一次打九球。 美式九球顾名思义，台面上除了白球之外，只有9颗球，编号从1-9。 而选手只能从1号球开始打，顺着编号一直打到9号球，打进9号球的人，赢下这局。 美式九球的规则跟中式八球有很大不同，在中式八球中，如果中途意外撞进黑八，则提前判负，而美式九球中途通过其他球撞进9号，则是赢下这盘。 以前“一杆台球”也有这张九球球桌，但是球却用的是中式八球。今天，凌志看到老板确确实实地拿出了九球摆在桌面上，对老板的专业多了一些信服。 “老板，这九球是是刚买的吧，我以前没见过这里有九球。” 老五用手臂堆着球堆，回应道： “是啊，多点球种嘛，也便于增加娱乐性。” 也确实，凌志还真没在除这里和电脑以外的地方见过九球。星宇台球虽然也有九球球桌，但是桌子上摆的实际还是八球，凌志也没去打过。 不多时，老板已经摆好了球。 美式九球的球堆是个菱形。9号球在最中间，1号球在最顶端，开球则必须先撞击1号球。虽然凌志没打过，但基本规则还是懂的。 凌志在老板的示意下，选了球房的一根球杆，开了球。虽然袋口比中式大很多，但也不是随便捅捅就能进的，这杆开球还算比较散，但可惜并没有进球。 老五站在白球跟前，趴下运杆后，将白球轻推出去，1号球顺势推进。 接下来发力将2号和3号打进。打进3号时，老五想顺势带一带在底库边相贴的4号和5号，可惜低杆下的太多，并没能带到。 老五没有在意，击打4号球薄边，防了一杆。 凌志皱了皱眉。这老五算是有点底子的，出杆姿势也挺标准，但是出杆动作……似乎有些问题。 凌志好歹看过一段时间直播和录像，对于各大解说在直播过程中对众位职业选手的出杆动作评判也是了然于胸。 眼前这位老五的出杆，有点像多年前一位英式台球选手大卫利里的动作。 大卫利里，75年生，19年转职业，21年拿到元老世锦赛的冠军，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将，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 然而，他的出杆动作却受到当时解说嘉宾的诟病。他在击打低杆时，有点像要把白球铲起来的样子，杆头上扬趋势明显。 所以，大卫利里在击球时，白球偶尔会跳起来，大概就是出杆动作的不标准。 其实在击打低杆的过程中，后手略微下压也是正常操作，毕竟在大臂固定的前提下，小臂的摆动是个圆弧，想要做到出杆100%笔直，基本不可能。 然而后手下压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会对准度有影响。 眼前老五的动作跟大卫利里如出一辙，凌志不由得怀疑起白明的说辞，这家伙真的是个九球高手 不过，介于九球的进球难度不大，对选手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可能老五的优势是在战术上也说不准，看看再说。 眼下凌志该击打4号球，然而4号球和5号球贴在一起，并不好处理。凌志想了想，发力击打4号球整颗，4号球没动弹，5号球倒是受到传力，滚向别的地方。 老五还是老策略，击打4号薄边将白球放远。 凌志也不想把4号球打开，利用二次撞击将白球撞回了原位，4号球在原地基本没动。 “切，你也就会这一招了，是么。” 白明在一旁取笑道，并没有因为凌志在帮自己的忙而有丝毫客气。 凌志也没在意，注意力只在球上。不管这局球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在这里逗留。 此时轮到老五长台防守，他似乎没了招数，想了想，还是决定翻底袋。 然而这时，老五出杆的问题终于被放大，白球被球杆铲出了台面。 凌志并没有取笑老五，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会挖苦对手的失误。也就是像陈峰这样的比较熟识的兄弟，他可能才会开一两句玩笑。 但是，老五站在一边，挠了挠眼眶，老神在在，似乎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更重要的是，白明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绝对不正常！ 以白明的性格，打到现在竟然没说几句话。面对老五的失误，他竟然也没有任何调侃。他不是说老五是九球高手吗这种情况下他会忍住不嘲讽一番 两人此刻的表现，似乎对这场球的结果并不在意。 这时，门口浮现出陈峰的身影。 “老哥，你在这打球啊。这家球房又重新开了啊。” 凌志看到陈峰的身影，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并不想让陈峰卷入自己与白明之间的交易，他对着陈峰说道： “对，我来跟他们玩玩儿九球，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回去。” “哦，那行，有什么事儿叫我啊。” “行。” 陈峰走后，凌志注意力集中起来。不管情况正不正常，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变，就算出了什么事，陈峰和高峰就在隔壁，应该问题不大。 凌志摆起自由球，将白球放到底库呈一定角度，没有犹豫，发力打进走到5号。 在这张球台上，他似乎有着莫名的自信，即便是边库球，他也丝毫不会手软。 就这样，凭借这杆机会，凌志接连叫到5、6、7、8，最终打进9号，拿下这局。 “好球！好球！你真是厉害啊。” “承让！” 凌志和老五两人互吹了一番，老五放下球杆，回到前台。 虽然觉得老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说不定还不如白明，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白明，该说说了吧，那帮人是怎么盯上施言的，你打算怎么解决” 白明轻笑了一声，拿出手中的手机，不急不慢地向凌志说道： “别急啊。这件事你用脑子想想，凭我一个人肯定摆不平，需要帮手。我已经叫他们过来了，过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商量具体怎么搞。” “帮手你到底叫了多少人来你不说清楚我可就走了啊。” 白明轻哼了一声，淡淡道： “你想走，我不拦你，不过事情办到什么程度，那我可就说不好了。” “你这家伙……” 凌志隐隐觉得不妙，但是又不想一走了之。 走倒是容易，如果以后施言真的出了事，自己恐怕会后悔万分。 如果白明是真想帮自己呢借他的力量办事儿倒是个好办法，毕竟自己不吃黑道。 那他为什么想帮自己想让自己欠下人情，日后给李叔说几句好话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如果是假的呢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究竟想等什么呢 不放心的话，跟他到外面人多的地方谈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子，不见得愿意听自己的话。 凌志思绪快速地转动着，思索着当前的处境。 正当他准备开口，尝试让白明跟他出去谈时，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哟，这不是5分点大神么，真是巧了，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 第六十四章 冤家路窄 凌志心中一沉，他没有回头，盯着白明那张欠揍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叫他来的” 白明靠在椅背上，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摊摊手，无辜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 说着，便拿起一根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凌志咬咬牙，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以他的性子，都忍不住吐了口脏话： “人渣！” 白明也没发作，只是轻哼道： “切，你也只能现在逞逞嘴能了。” 凌志不再跟他斗嘴，脸色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转过身，朝那人看去。 眼前那人就是当日5分点挑战时，对凌志和赵施言出言不逊的那人。 只见那人左手臂上新纹了一个纹身，斜眼笑着，歪着嘴看着凌志。 他身后跟着6个小弟，手里虽然没拿家伙，但是气势上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仅剩的那桌情侣见状，连台费也没来得及结，匆忙离开。纹身男和那6人倒也没阻拦，反倒在那两人离开后，把球房大门给带上了。 老五坐在前台没什么动静，既没有阻拦那对情侣，让他们付完台费再走，也没有对纹身男的到来有什么表示。 凌志觉得，这老板多半也掺了一脚。不过这种时候，他不来添乱就算是万幸了。 凌志轻笑了一声，对纹身男回应道： “确实，挺巧的。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准备从纹身男旁边经过。 纹身男按住了凌志的肩膀，戏谑着对他说道： “别着急啊，好不容易碰到了，不来好好聊两句” 凌志左手攥紧球杆，右手伸进裤兜里，摸向手机，脑中迅速地思考着对策。 白明大概率跟纹身男是一伙儿的，老板可能也是，也可能是不敢冒头。 眼前的情况，凌志与纹身男有过节，白明不可能帮自己，老板估计两不相帮。 指望纹身男不是来找自己场子的，大发慈悲放自己过去 开玩笑！眼前的情景，傻子都明白，不出点血，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打电话给陈峰来不及。 指望那对情侣帮自己通风报信，叫人帮忙人家跟自己又不熟，干嘛会帮自己再说，一般人遇到这类事情唯恐避而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这种事。 把战火引到老板和白明那边倒是个主意，但是，前提是两人打定主意两不相帮。现在两人立场不好判断，若是把他们逼急了，1对7改成1对9，那真是欲哭无泪。 谈判，示弱求饶倒也不是不行，面子这种东西，该搁下就得搁下。但是也要做好硬拼的准备。 凌志默默观察着这7人的站位，想着自己怎样能快速到达门那边。观察的同时，嘴上功夫没停： “聊聊什么” “上次5分点挑战的时候，你可是出尽了风头，但是害的我好惨那！” “我怎么害你了你是说倒立的事情我又没逼你。” “你是没逼我，但是愿意看热闹的人多啊，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你说是不是，嗯” “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简单。” 纹身男勾起自己的小拇指，对着凌志说道： “把你女朋友让给我，这事儿就算完了，怎么样” 凌志突然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左手愈发用力，冷声回应道： “你！找！死！” 话音刚落，凌志刚准备动手，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撞击声，纹身男和那6个小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门并没有被撞开。 机会！ 凌志眼疾手快，先下手为强，马上就抄起球杆，朝纹身男抡去。 纹身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被球杆甩向一边，跌在一旁，没能起身。 另外6人反应过来，有的拿起手边的球杆，有的直接冲了过来。 球杆毕竟还是太脆弱了，根本禁不住大力。凌志刚刚那一发结束后，球杆就歪了半截。 凌志把球杆往冲过来的人的方向一甩，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球，向着那6人扔去。 那6人下意识躲闪，有两人被打到后吃痛，身形稍缓。 凌志看准机会，准备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凌志定睛看了眼来人，惊讶道： “施言你怎么在这里” …… 几分钟前，赵施言奔跑在城中村狭窄的街道上，准备去和凌志汇合。 虽说她觉得也可以明天直接去旁观凌志的决赛，但是想了想，还是想见他一面，问问他获胜的细节。 听说他的两位室友也在，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打个招呼。 快到“8号青春”时，赵施言突然感觉到了左手一阵酥麻，心下奇怪。她朝着左右望了望，犹豫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到达“一杆台球”门口时，她看到大门紧闭，用手推了推门，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她从旁边窗户的缝隙中望见凌志在里面，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踹向了大门…… …… “施言！快跑！” 凌志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先离开这儿，之后什么都好说。 “凌志！我帮你！” 赵施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学着凌志的样子，拿起附近桌子上的球，向着那6人砸去。 虽然不知道凌志遭遇了什么，但那不重要，帮他就是了。 两人毕竟稍微占了些先手，马上，凌志就看准机会，迅速穿过6人身侧，拉起赵施言的手，向着门口跑去。 这时，只见凌志背后有一颗球急速飞来，准确地砸中了凌志的后脑勺。 凌志平时久坐，本来颈椎就不好，这么一砸下去，他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意识即将消失之前，他看到赵施言大声朝他喊着什么，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凌志觉得，在最后关头，自己还是拖累了她，真的是……悔不当初！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凌志不知道。 如果自己从来没有认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倒霉了如果自己坚决不让她过来的话，今晚她是不是就不会跟着自己遭罪了 跑！ 跑呀！ 别管我！ 那群家伙想得到你！ 门…都……没…………有……………… …… …… …… 黑暗…… …… …… …… 无尽的……黑暗…… …… 感觉意识……好沉重…… 身体……就像是……被套住了一样。 我这是……在哪儿 不……不对…… 现在……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 快！ 快醒醒！ 你还有事情要去做！ 一定……不能……让他们伤害…… …… 猛然一睁眼，凌志被天花板上炽光灯发出的强烈的白光晃了一下。 他用手遮住了灯光，定了定心神，等缓过来之后，他得以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此时正处在一个6平米见方的小房间里，正躺在一张床上。 天花板上的炽光灯十分亮眼，但没看到墙壁上有什么开关。 床对面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鼠标，一台电脑，屏幕上有一个聊天框一样的东西。 凌志费力支起身子，身上酸痛不已。特别是头，毕竟那个球砸来得太突然，自己完全没有防备，直到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这地方有些冷。 在地下室是了，这地方也没窗户，确实有点像李梦瑶住的那地方。不过现在是夏天，就算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 说是地下室，又有些不像。 因为这间屋子的墙壁光洁如新。 凌志用手摸了摸墙壁，定睛看了看，没有感受到年代的迹象。不像李梦瑶住的那地方一样，墙壁上脏兮兮的。 但是不管怎样，时间紧迫，必须要赶快行动起来。 凌志首先看了看大门，拧了拧门把手，想象中的打不开。 凌志愤怒地往门上一捶： “死杂种们！有种把门打开啊！” 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凌志再次使劲拽了拽门把手，可惜，无论他使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把门打开。 他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看来是被关起来了啊。” 凌志想道。 他坐在床沿，思考着此时的处境。 两位峰哥见自己不见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即便是报案，失踪不满24小时恐怕也立不了案，所以还是要靠自己自救！ 也不知道施言到底怎么样了。如果她想的话，应该是可以跑掉的吧。 如果她跑掉，后续来找人帮忙，应该很快能把自己弄出去。 如果她没跑掉呢 凌志不由得焦急起来。 不过想太多也无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凌志不由得把注意力放到桌子上的那台电脑上，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帮死杂种们，把自己关起来，还给自己电脑玩儿真不知道他们是无聊啊，还是体贴啊。” 不过仔细观察后，凌志发觉这台电脑本身也有古怪之处。 首先，电脑没有外接电源，那帮人怎么笃定自己就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段醒过来要是电脑没电了，他们难道会进来帮自己充电 其次，说是桌面上有个聊天框，但是除了这个聊天框，桌面上再也没有其他图标。那这个聊天界面是怎么打开的 也不管这么多了，凌志靠近了那台电脑，看向桌面的那个聊天框，聊天框里有一则信息： “与你同处境的还有另外一人。” “你可以选择以下选项：” “a.放自己出去。” “b.放另一人出去。” “发送对应选项的字母到聊天框中即可。” “切记。” “只能选一项。” “否则。” “后果自负！” 第六十五章 选择 选择 凌志看到这则信息时，又惊又喜又忧。 惊的是，这帮人竟然搞这种恶趣味，真的是闲到家了吧！ 喜的是，跟自己同处境的那一人，大概率是施言吧。 如果她真的如这则消息所说，跟自己同处境，那凌志反倒暂时放心了，至少知道她现在还算安全，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忧的是，那帮人这么对待自己也就算了，对待施言有没有太粗暴有没有伤到她 至于放谁出去，那肯定是施言啊，这还用问 凌志下意识地就在发送框里填入了b，迫不及待地就想发送出去。 但仅剩的一丝理智生生让他止住了冲动。 凌志再次思考着眼前的处境。 他并不是不想把出去的机会给赵施言，相反，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一切机会都给她。 但是，对面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如果是，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b，如果不是…… 不是的话，那就要看看设置这场游戏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凌志看了看这台电脑的桌面，并不是普通的windows系统或者linux系统的桌面版或命令模式。 没有开始菜单，没有任务栏，没有任何图标，总之除了聊天界面，什么都没有。 鼠标和键盘倒是普通常见的样子。凌志点击鼠标右键，并没有菜单栏出现。按住ctrl-shift-esc，任务管理器也并没有出现。 可恶！ 这电脑怎么回事自己不了解的款式还是说某种专用的电脑 什么都看不了，凌志也就无计可施。也没办法开命令行，看看ip地址之类的。 把电脑拆了不不不。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把这玩意儿折腾坏了，那说不定要被关到何年何日。 凌志想了想，考虑要不要跟对面那人沟通一下，搜集一下情报之类的。 但是，最后几句话的提示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能选一项。” “否则。” “后果自负！” 只能选一项，也就是说不能多选，也不能发送些无意义的话，至于违反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凌志并不清楚，但他不敢冒险。 那剩下的，只有先遵守规则再说了，选a，还是选b。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选择了，就一定会发生自己选择的事情。 如果选择了a，自己是不是就会马上被放出来凌志不敢肯定，那帮家伙们肯这么好心 况且，另外一人跟自己有着相同的境地，那也就是说，另外一人应该也有一台电脑，也可以选a或b。 那如果两人同时选了a呢 同时选利己的选择，就一定会出现利己的局面么 不！不会！同时利己，凭借那帮人设置这场游戏的恶趣味，那么一定不会让两人轻松走出房间。 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赵施言，自己都应该选b。 凌志不再迟疑，输入b，点击发送。 几乎是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则信息： “恭喜您，您与对方选择了同一个答案，大门将在1小时后打开。” 看到这则消息，凌志心中一喜。 既然选择了同一个答案，那么对方大概率就是赵施言了。 想到那姑娘在自己之前选择了b，凌志心中一暖，不由得暗骂自己想得太多。 不过谨慎一些也好，多想想，也能多揣摩一下那帮人的心思。 既然说是1小时之后开门，那么凌志也干脆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陈峰他们，应该已经满世界找自己了吧。等出了这扇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再看如何自救。 毕竟，他可不认为出了这道门，就会万事大吉了。 说起来，那姑娘还是没逃出去么。想想也是，平时姑娘表现得很感性，当时的情况，她大概也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再加上那么多人在那里，她多半走不了。 不过，那帮人竟然敢在公共场合堵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能也跟“一杆台球”的位置有关吧。 虽然自己很熟悉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毕竟很偏僻，除了打台球的，平时很少有人来往。 他们把自己运到这种地方，无疑就是非法拘禁，真的不怕闹大 且不说纹身男跟凌志和赵施言都有过口角之争，他做出这种决定，倒是很有黑道的味道。 但白明的态度很值得玩味。他全程没有参与围堵凌志的的行动，他到底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球房老板大概率是共谋，设置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把自己关起来 如果只是纹身男泄私愤的话，找个地方把自己打一顿不就好了么现在这样，恐怕有其他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凌志现在猜不到，只能看看出门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线索了。 不过话说回来，施言是怎么找到“一杆台球”的这是凌志最大的疑惑。不过也只能出去之后找机会问问那姑娘了。 凌志躺在床上，思绪沉浮不定。偶尔起身看看电脑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再百无聊赖地躺回原位。 1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当凌志打算要不要内心默数秒数，估算一下时间的时候，只见大门处发生“嗒”的一声，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 凌志瞬间精神了起来，马上起身，拧动门把手。这次，门顺利打开。 只见门的对面有一间跟自己相仿的屋子，还没有开门。 大厅也不大，没有其他人在。 凌志暂时松了一口气，正打算仔细打量这间大厅的时候，对面的门打开了。 只见赵施言慢慢探出头，小心地窥探着外面的景象，看到凌志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展露出明显的喜色，马上迫不及待地把门打开，朝凌志跑来，扑进凌志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凌志。 “太好了！凌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梨花带雨，染湿了凌志的衣襟。 凌志一时间也有些激动，能确定短发女孩的安全，对于他来讲就是莫大的慰藉。他也没顾上羞涩，紧紧抱住了姑娘。 凌志的眼角也不由得泛起泪光，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平时不是那么感性的一个人，为什么这种时候也会哭出来 他擦了擦眼角，为了掩饰尴尬，连忙出声询问道： “那个，施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赵施言松开了凌志，擦了擦脸庞的泪水，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虽然也有哭过，但是也没像这次一样，泪水哗哗地往下流淌，根本止不住。 她见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擦干，而且泪水还在像水龙头的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索性也不管了，在凌志面前尴尬一次也没什么。 “那个，我没事，我挺好的。” 凌志扶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头发，衣服，都没有乱，跟在“一杆台球”门口见到她时的景象没什么差别，他顿时稍稍放下心来。 “那你呢，当时你被球砸到晕了过去，我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呢，还疼吗” 说着用双手转过凌志的身体，仔细打量着他的后脑勺。打算用手碰一下的时候，又有些犹豫，生怕弄疼了凌志。 凌志会心一笑，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 “我没事了，那会儿确实被砸晕了，但是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赵施言也终于止住了泪水，整理好了情绪，开始展露出了熟悉的笑颜： “嘿嘿！不过说起来，我们似乎做了一样的选择呢，凌志。” 女孩用右手轻轻摇着凌志的左胳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是啊，不过，你那屋子里，布置果然跟我一样么” 边说着，边拉起赵施言的右手，朝着她刚刚所在的屋子走去。 本来凌志就是这么自然的一拉，想跟她一起看看她屋子的摆设跟自己这边有什么区别。然而他拉起来才发现，自己是不是跟她有些过于亲密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赵施言，见她没什么异样，心下也先把那股小忐忑压了下去，暗自安慰自己道： “你抱都抱了，拉个手又怎么了” 不过这么一拉他才发现，姑娘一直以来习惯戴的手套，今天却没有带来，这倒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凌志印象中，只有跟姑娘初见的时候，见过她不戴手套的样子。 至于她为什么有这个习惯，凌志也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习惯，这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今天没有戴，到底是过来的时候就没戴还是那帮人把她的手套摘了下来 这件事倒是挺重要的，关乎那群人的目的，所以在进入赵施言的那间屋子之前，凌志提出了这个疑问。 赵施言眼神有些闪烁，轻轻回答道： “那个，我今天本来就没有戴的，不用担心，不是他们拿走的。” “这样么，那就好。” 凌志也不再多问。 凌志走进赵施言的房间，看摆设，跟自己那间没有任何区别。电脑上依然呈现着那个聊天框，没有再出现新的消息。 …… 一小时前。 短发女孩坐在椅子上，看到了屏幕上的几行字之后，毫不犹豫地将b发送了出去。 对于她而言，虽然也有着无尽的疑问，但是，只要能让他有一丝一毫脱困的机会，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因为她相信，他出来后，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 第六十六章 囚徒困境 凌志看屋里也没有其他可以引起注意的东西，再次把注意力回到短发女孩身上，问出了那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 “那个，施言，说起来，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你怎么知道我在‘一杆台球’” 短发女孩的脸色明显慌乱了起来，她扭过头，没敢看凌志，对着另一边墙壁说道： “额，那个，我……我从峰哥那里知道的啊。我进‘8号青春’看到你没在，认出了你的两个室友，他们告诉我你在隔壁，我就过来了啊。” “哦，这样啊。” 倒也合理。短发女孩跟两个峰哥也不熟，她来的话，没理由会在“8号青春”等他。 “唉，不过说起来，当时你要是能把峰哥他们叫过来，人多一些，说不定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你直接冲进来，还是太莽撞了。” 见短发女孩要马上出口辩驳一番，凌志马上接道： “额，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你能……你能第一时间找到我。你当时踹开门的动作可帅了，你知不知道……” “哈哈哈，那当然，看见你在里面，我怎么能忍住不找你呢我当时根本没想太多。” “嗯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做。不过这样也好，把峰哥他们叫过来，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现在他们在外面兴许也能想想其他办法，也算是没有连累他们。” “也是。” 凌志再把刚刚那一小时时间里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以及当下两人的处境。赵施言觉得很对。末了，她又问道： “不过说起来，那帮人设置这个游戏是为了什么啊” 边说着，边指着电脑。 凌志斟酌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但不一定对，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没关系啊，凌志你说。” “是这样。据说经济学里有一个博弈论理论，里面提到过一种模式，叫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说的就是。将两个囚徒共犯关到两间牢房里面，每个人都不能和另一个人通信。” “这种情况下，每个人可以有两个选择：坦白或者保持沉默。” “如果两人都坦白揭发对方，那么警方掌握了充分证据，每人都要关上5年。” “如果一人坦白，一人沉默，那么坦白的那人立功，当场释放，沉默的那人要关上20年。” “如果两人都沉默，那么警方没有证据，每人关上1年后释放。” 赵施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应道： “我懂了，凌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像是两个囚徒，对嘛这个我倒是理解。我们同时选了b，就相当于同时沉默。那要是选了其他选项……” “如果我们没有都选b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凭借1小时后将我们释放这个线索，联想到了博弈论里的这个场景罢了。” “如果都选a，也不一定是我们都关上5个小时，只不过，凭借那帮人的恶趣味，恐怕都选a的话，结局不会比都选b要好。” 短发女孩马上摇摇头接道： “那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都选a的，因为我一定会选b，这样的话，如果你选a的话，那你就能马上出来了啊。到时候你肯定会想办法救我的，嘿嘿！” 凌志有些诧异，这姑娘，就不在意自己选了利己的选项么不过，按照凌志自己的性子，他也不大会选利己的选项，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为短发女孩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动。 “哈哈，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你也太高看我了，即便是我出来，凭借这道门的坚固程度，我恐怕也无计可施。但我肯定会想办法的，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短发女孩嫣然一笑，她对凌志的这套说法没有丝毫怀疑。 “说起来，囚徒困境的最佳解决方法，应该就是两人同时释放善意，哪怕中间有一个人选择了利己的选项，那么对于全局而言，都是不利的。” “经济学家们提出这套理论，就是想提醒人们，做选择时不要仅仅考虑眼前利益，否则长远来看，对自己仍旧是不利的。” “就像现在这样，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先出来了，凭借我一个人，想要逃出这间大厅，恐怕也并不容易。而且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我们，还是跟你在一起胜算更大一些啊，哈哈！” “嗯嗯，没错，我们齐心协力，没什么能难倒我们的，对吧。” “就是……” 男孩女孩相视一笑，笑声响彻在寂静的大厅当中。 虽然两人还身处困境，但是，他们相信，只要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就能够解决一切难题。 …… 两人交谈过后，一致觉得，当前不管怎样，还是要想办法自救。 两人走出屋子，来到大厅，开始仔细打量大厅的摆设。 大厅依然没有窗户，也不大，40平米见方，有一个小卫生间占了2平米左右，其他地方都很空旷。 在墙角堆积着一些东西，两人走过去看了看，都是些桶装水，压缩饼干之类的简单的食物。 大厅尽头有一扇门，凌志走过去推了推，跟想象中的一样，打不开。 不过他仔细观察门锁才发现，这门锁，竟然还是个密码锁！ 密码锁有4位，每一位可以输入从0-9这10个数字。 “这是什么鬼！这帮人，把两个人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玩儿密室逃脱” 凌志再次对那帮人的恶趣味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赵施言也过去观察了一下，吐槽道： “就是，真没意思！” 不过吐槽归吐槽，两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至于那帮人这么做的目的，出去之后，自然有计较。 要想开门，按照在屋子里面的经验，这附近，应该有线索才对。 凌志再次环顾这间大厅，想找一找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赵施言在一边翻找着那些食物，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这间大厅也是由一盏白炽灯照亮着。墙壁跟屋子里一样，没有一丝划痕，干净得令人发指。 不过也多亏墙壁干净，很快，凌志就在门旁边的墙壁上发现了淡淡的荧光痕迹。他靠近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了从上到下排列的三个数字： “-8” “-2” “-127” 嗯虽然凌志没玩儿过密室逃脱，但是，有数字提示，那当然是重要线索。 不过……这三个数字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而且为什么是负数 再有，4位密码锁，只有3个数字，难道还有一个自己没发现 凌志再次环顾大厅，但没再看到类似的荧光痕迹。 “算了，只能先分析下这3个数字了。” 凌志边想着，边叫赵施言过来，请她帮自己出出主意。 “-8，-2，-127。额，好奇怪，完全搞不懂这三个数字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赵施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试着提议道： “难道是取每个数的个位数” 凌志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不是，否则的话，负号就没有意义了。不过你可以试一试，大不了多试几次嘛。” 赵施言听闻后，点了点头，按顺序选择8、2、7，最后一位有些犹豫不决。 “第四个数字不知道的话，那就填0吧。” 凌志提议道。赵施言最后一位选择0，然后……没有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不是正确的选择么。 “话说，我们不能从头到尾挨个尝试一下吗即便是不知道线索的话” “挨个尝试哦，你是说从0000试到9999吧。” “对。” 暴力求解啊，这倒不是不行，但是，每一位有10个选择，4位，排列组合起来，也有1万种选择，这岂不是要把手按到肿 “暴力求解太麻烦了，不过，我也暂时没什么思路，你帮我试一下吧，说不定前几位就解开了呢” “嗯，好！” 赵施言开始殷勤地尝试起来。凌志看了看墙上的三个数字，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赵施言突然“啊”的一声，凌志赶忙问道： “怎么了施言” 赵施言尴尬地回过头，向凌志说道： “那个，你过来看下吧，凌志。” 凌志看向密码锁，只见显示密码的电子屏上不再显示数字，而是由几个小字取代： “锁屏10分钟” 凌志顿时一头黑线冒出来。 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儿！ 太恶搞了！ 等出去了，自己绝对要出一口恶气！ 凌志跟赵施言说道： “看来暴力求解是不行了，还是得动动脑子。” “是啊，凌志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我倒是有发现什么，但是……但是对不上规律。”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嘛。” “其实也很简单，这三个数字，学数学的人应该很敏感。” “8是2的3次方。” “2是2的1次方。” “而127……127虽然不是2的倍数，但是跟它相近的128却是2的7次方。” 赵施言突然眼前一亮，夸赞道： “这还不是规律嘛凌志你能想到这里，我觉得跟答案已经很接近了呢！” “我也觉得可能是有点什么关系，但是，即便是输入3、1、7，那第四位呢难不成还是0” “有可能啊！而且127不是2的倍数，那说不定是2的7次方最后需要减1。这样，第四个数字说不定就是-1，而1是2的0次方啊，0当然有可能。” 凌志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有道理啊，不愧是你！” 两人焦急地等待了10分钟。虽然没有表，手机也被收走了，但是，等了差不多的时间后，凌志肯定已经过了10分钟了，于是亲自尝试起3、1、7、0。 什么都没有发生，推拉了一下门，门开不了。 凌志不死心，再次尝试起了3、1、7、1。 还是不行。 场面回到了僵局。 第六十七章 二进制 凌志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这毕竟是最有意义的一个猜想，如果这都不是标准答案的话，那么标准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凌志不敢再试，怕试多了又触动锁屏机制。他慢慢站起身，若有所思。 “额，不是嘛” 赵施言有点不甘心，旋即上前想再次尝试。凌志想了想，也没有阻止她，大不了再等10分钟。 赵施言把0放到不同位置，或者颠倒次序再次尝试，没有一次成功。很快，第二次锁屏10分钟到来了。 “哎呀，这个破锁，真的是太烦人了！” 赵施言生气地说道。起身后，忍不住用脚狠狠地踹了两下门。 额，这姑娘，还真是倔起来了。 不过别说她倔，凌志自己都凌乱了。凌志提议再在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找一遍线索，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于是墙壁上，食物堆里，厕所马桶盖内侧，床板底下，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找到第四个荧光数字。 于是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猜测时光。 两台电脑，最后一个数字是2 食物堆。对，去数数有多少桶装水，有多少压缩饼干。 桶装水有4桶，压缩饼干有很多，但都分布在6个箱子中。 两人再次将4和6加入解码大军，翻来覆去地试，无一例外，没有一次成功。 两人也想到要不要把127的三位数分别加起来，那就是10。把10拆开，作为3、4位数字，那么密码很有可能就是3、1、1、0。然而并没有成功。 最终，两人坐在凌志那间屋子的床上，靠着墙壁，无奈地想着所有的可能性。 他们已经尝试了很久，拆数字，拆位数，加减乘除，无所不用。然而那道该死的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已经疯魔了，凡是跟数字有关的线索，都不打算放过。 凌志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是的，刚刚所有的尝试中，都没有用到负号。可是，可选择的数字只有0-9，又不能选负数，负号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凌志一时间没什么头绪。 面前的电脑还在亮着，眼前的聊天框也没有什么变化。 “凌志，要不我们数一数键盘上有多少个按钮吧。” 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还是算了吧，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 “哦，也是。” 赵施言嘟着一张嘴，心情十分郁闷。 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荒唐，但凌志同时也很理解。毕竟人绝望的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想要抓住。 不过，键盘么。 凌志看了看眼前的电脑，心中一动。他坐到桌子面前，用手敲击键盘道： “我们认输了，该怎么出去，请告诉我们密码。” 毕竟是密室逃脱嘛，那逃不出去，我认输总行了吧。 当然，这台电脑并没有输入法，所以凌志是用拼音发送出去的。 发送出去后，半晌，并没有任何反应。 赵施言看了凌志的动作后，也去自己那屋发送了一遍，当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应该啊。 既然是密室逃脱，那肯定有逃不出去的应急机制吧。难不成逃不出去，你们就把我们俩在这里关一辈子 那显然不可能。 虽然这里有卫生间，也有吃的和喝的，但总有吃完的时候，到时候要是没人来补充，那两人岂不是得活活饿死 太多的疑问没办法解开了。 不过还好，现在在电脑上发送消息，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他开始了跟假想人的尬聊时间： “你好，怎样才能放我们出去” “你好，开条件吧，什么条件我们都愿意谈。” “要多少钱我手机在你们那边，我把解锁密码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取钱。” 凌志单机发送了很多消息，当然，都是用拼音发送的。时间久了，凌志觉得对方可能看起来会不耐烦，所以甚至都用起了英文： “areyoukiddingme?”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对方都不肯吝啬一个字。 凌志无奈地靠在了椅背上，眉心都不由得刺痛起来。他起身走向赵施言那屋，看她在干什么。 赵施言也在学凌志，跟对面单机聊天。凌志看了看赵施言发送的拼音，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你好，你们可以放凌志出去，让我留下，让他带赎金回来，这样你们总会放心了吧……” 诸如此类的话语。 凌志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他连忙把情绪收起来，擦了擦眼睛，默默地按了按赵施言的肩膀，说道： “算了，应该没用，休息一会儿吧。” 凌志坐在后面的床沿边，思考着墙上那三个数字的含义。 “负数。” “正数。” “负数和正数到底有什么区别” 凌志不停地在心中盘算着。 “哎呀，凌志，烦死了，要是这台计算机能上网就好了啊，还能搜一下有什么类似的案例没有。” “负数、正数、计算机……” “负数、正数、计算……” “额，凌志，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赵施言在凌志眼前挥了挥手。 凌志突然眼前一亮，猛地站起来，抱住赵施言转了一圈道： “太棒了！施言！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额。 赵施言有些懵。 刚刚凌志猛地站起来，就把她吓了一跳。 后面又把她抱起来，她感觉耳根子都快要羞红了。 不过她并没有反感，看到凌志这个样子，她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待凌志把她放下来之后，她没有迟疑地问道： “凌志，你这么激动，是想到什么线索了了吗” “那当然，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发现不了那个负号的含义。” “你可真是个天才少女！” 赵施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知道这不是重点，旋即把注意力放在线索上： “那你快说说，到底想到什么了” 凌志坐在椅子上，对着赵施言讲道： “其实很简单。一直以来，我都在想负数和正数之间的区别，怎么想都没有头绪。刚刚你提到计算机，我才想到，负数和正数在计算机二进制编码过程中，是有区别的。” “啊有什么区别啊” 凌志虽然在猜到线索的那一刻，想迫不及待地去门边尝试，但是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毕竟门外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还不如想清楚之后再去开门。 凌志用眼前的聊天框给赵施言做了解释： “你看，8在二进制中是00001000来表示的，也就是2的3次方。” “而-8就是正8的二进制表示取反码后+1，也就是补码。” “而-2就是。” “-127就是。” 看到这，赵施言恍然大悟。抓住凌志的手臂，兴奋地摇摆道： “哈哈！我懂啦，这样的话，就是数木棍的数量了对吧。” 额，木棍么倒也是。看二进制表示里面有几个木棍，大概就是密码了吧。 见赵施言就要跑出去，凌志赶忙拉住了她，补充道： “哎，施言，先别急。我们想清楚再决定。” 赵施言有些疑惑，问道： “哦还有什么需要搞清楚的事情么。” 凌志解释道： “有两件事，我们俩想清楚之后再去开锁。” “1.前三位数可能就是5、7、2了，第四位数还是搞不清楚，不过我们先按0来算。” 赵施言点点头，表示同意。凌志接着说道： “2.我们出去之后，怎么办” “怎么办对哦，要是外面有人的话，我们得找点称手的家伙防身才行。” 说罢，她便在屋子里找了起来。屋子里当然除了电脑，没什么别的东西，于是她打算跑到客厅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跟着她走出去，说道： “大厅我们里里外外已经搜索了不少遍了，也没看到有什么趁手的家伙，要不然拿个椅子吧，遇到突然情况，用椅子砸一下好歹还有点效果。” 赵施言眼前一亮，跑回自己的屋子，把那把椅子搬了出来。 “这样，我试试5720，如果成功的话，我稍微开个门缝，看一眼外面是什么情况。如果人多的话，我马上把门打开，你把椅子扔出去，行吗” 赵施言坚定地点点头。 于是，凌志蹲在地上开着锁，赵施言在后面扛着一把椅子，这个画风……有点不协调。 “滴……” 密码锁响了一声。 凌志心中一喜，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脑中有思绪一闪而过： “没想到还真是跟二进制有关，我早该想到的吧。” “先前的博弈论虽然起源于经济学，但近几年跟计算机结合的也很紧密，生成了一门叫做博弈学习的学科。” “博弈论、二进制，设计这个密室的人是个学计算机的那到底会是什么人” “除了室友跟实验室同学外，自己也没认识别的学计算机的人了啊” “难道是白明和纹身男他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懂二进制的人，我到底得罪了谁” 凌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是开门在即，他不得不强行压下疑惑。再怎么样，先逃出这里再说。 凌志打开了一道门缝，往外看去。视野之内没有什么人，但是看到了一张中式球台。 “外面就是球房但这个环境看起来不太像‘一杆台球’。是在某人的家里不排除这种可能。” 凌志大着胆子把门缝开大了一点，探出了脑袋。 球桌旁边有两张沙发座椅。其中一张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低着头，没什么动静。 “只有一个人么那倒是挺好解决，也不用椅子，双人合力，总不可能连一个人都解决不了吧。不过，那人的身形怎么有点熟悉” 凌志松了口气，正打算告诉赵施言只有一个人，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那人抬起了头。 凌志看了眼那人的脸，猛地缩回脑袋把门狠狠地关上，大口喘着气，身上冒着冷汗，跌坐在地上，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如果排除他看错的可能的话，沙发座椅上的那人，正是英式台球六届世锦赛冠军得主： 罗尼奥沙利文！ 第六十八章 罗尼 罗尼奥沙利文，75年出生，92年转职业，跟马克威廉姆斯和约翰希金斯并称为斯.诺克75三杰。 在他长达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斩获了无数荣誉。然而最令人称道的荣誉，无过于六届世锦赛冠军。这项纪录，仅次于台球皇帝亨得利的七冠。 如今的奥沙利文70多岁，早已退役多年。偶尔还会有他的日常新闻，但是极少在镜头前露面了。 虽然凌志的偶像是丁俊晖而不是奥沙利文，但是奥沙利文流畅的击球风格和节奏，也让他佩服不已。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见到奥沙利文，凌志兴许还会感到很荣幸。但此时此刻见到他，凌志只会感到疑惑与恐惧。 原因很简单，罗尼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罗尼应该在鹰国，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华夏了自己不知道还是说，自己被无声无息地运到了鹰国 我们到底昏迷了多久从体感时间来看，最多一晚。一晚上时间，横跨欧亚大陆这怎么可能！ 从台球厅到花城机场，再到希思罗机场，再到关进密室，整个过程，无论怎么想，谋划再怎么缜密，1天时间都搞不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者那人看起来并不是70岁的罗尼，而是只有30岁！ 当一个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出现了，那么，人通常先会怀疑自己看错了，然后会怀疑对面可能是假的。 而如果觉得都没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 “凌志，你怎么了” 两个人都有问题。 “凌志，你没事吧！” 至于有什么问题凌志不知道。他捂住脑袋，闭上眼睛，身体颤抖，心情复杂，根本冷静不下来。 “凌！志！” 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凌志的肩膀。紧接着，赵施言贴住了凌志的后背。 她的眼神充满了慌乱，没有尝试亲自打开门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而是率先安慰凌志道： “没关系的凌志！没关系！有我在呢！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凌志猛地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身后柔软的触感，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随即感觉不太对。 自己平时应该还算比较能沉得住气的那种，但是刚刚却感到无比的恐惧，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自己因为环境过于压抑，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了么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先镇定！镇定！冷静下来！ 其实凌志一直都能感受到，赵施言跟自己在一起时的那种安心感。假如自己崩溃了，她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他缓缓镇定了下来，摸着短发女孩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强颜欢笑道： “抱歉，施言，我刚刚有点失态，让你担心了。” 短发女孩摇摇头道： “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凌志甚至听到了一丝微微的啜泣声，心中十分愧疚，刚才应该属实把她吓得不轻。 “对了凌志，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啊那么慌。” 短发女孩来到了凌志前面，跟他相对而坐。双手紧握着凌志的手，担心地问道。 凌志整理了一下语言，目光闪烁，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看到的应该是……应该是……‘火箭’……” “‘火箭’哪个‘火箭’啊……” 赵施言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说奥沙利文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怎么也想不通。你可以看一眼，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说完，凌志站起身，退在一旁。 赵施言也没墨迹，学着刚刚凌志的样子，悄悄打开了一道刚好能探出脑袋的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关上了门，瞪着大眼，跟凌志说道： “确实是奥沙利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刚刚坐在沙发上瞪着我，吓了我一跳。” “是么，看来他坐在原地没动。” “哦，不过，好奇怪啊……” “是挺奇怪，你怎么想施言你觉得奥沙利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不到。他不是应该在鹰国么什么时候来华夏了还有，他跟那帮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家伙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也在想。按理说，奥沙利文绝不会配合非法拘禁这种事情。他出现在这里，看来是个谜。” “而且我印象中，他年纪不是应该很大了么怎么我感觉他跟我看录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呢” “这也是我疑惑的一个地方。我觉得，说不定是有人假扮他，玩儿什么y。” “哦，也不是不可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刚刚既然没走进来，说明暂时没有敌意，我们慢慢走出去，看看他怎么说。” “行。” 凌志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赵施言紧随其后。 眼前这个房间也充满了亮光，只不过并不是白炽灯照亮的，而是窗户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虽然有阳光照进来，让凌志稍稍心安，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反而觉得屋子里的温度稍稍下降了一些。 凌志大概扫了一眼。窗户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勉强能分辨出是白天。 房间对面有一扇门紧闭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 旁边靠墙的位置，天花板垂落下一个大型机械臂，尾部有一个圆形的大钢圈，旁边有两道小机械臂，也分别戴着一个小钢圈。看大小，大钢圈刚好够脖子塞进去，小钢圈刚好够手臂塞进去。看起来很瘆人。 一张中式球台摆在面前，球堆已经摆好了，也不知道谁的家里能摆下这么大一张球桌。 附近有着球杆架，有5根球杆在里面。 旁边沙发上的“奥沙利文”慢慢站起身，看着他们二人，并没有说话。 凌志鼓起勇气，走上前向这个人问道： “你是谁” 那个疑似“奥沙利文”的人没有说话，慢慢地朝两人走来。 凌志瞬间如临大敌，将赵施言护在身后，想着要不要拿起旁边球杆架上面的球杆防一下身。 然而那人只是从两人面前经过，顺手拿起球杆架上面的一根球杆，站在开球线前，将白球发力击打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跟他打一局 凌志并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你是罗尼先生吗” 那人没有回应，开球竟然进了三颗全色球，自顾自地开始继续击打下一颗。 凌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如果对面是真货，那自己说中文，人家岂不是听不懂 于是凌志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那人依旧没有回应，继续打着球。 赵施言见那人没有回应的意思，大着胆子走近他，问道： “那个，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呢” 那人不为所动。打进第4颗全色球之后，第5颗球没走到位，于是强行进攻，没能打进。 凌志嗤笑了一声。这水平，绝不是奥沙利文的水平。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要不是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那多少，还能制定一下计划。 那人没打进，站在一边立着球杆，也不说话，似乎是等着两个人继续击球。 凌志此时得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人的长相。 如果说这人是假扮奥沙利文的话，找的面皮未免也太像了。 鹰钩鼻，深陷的眼眶，立起来的发型，加上黑色的职业比赛服，怎么看都不像是别人。 除了不说话以及刚刚打丢的那杆球不像奥沙利文之外，这人伪装简直到了完美的水平。 凌志没理他，向着另外一道门走去。 那人没有阻拦。 这道门没有把手。凌志推拉了一下门，打不开。 自己把自己锁在里面钥匙在他身上不对，这门没有钥匙孔，也没有明显的感应装置，那他怎么开门 无数的疑惑盘旋在脑中无法解开。 赵施言也在四处打量着这间房间，没有理睬那个人。 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动弹。 凌志转过身，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奥沙利文，说吧，你是谁” 寂静。 “你想让我们陪你打一局打赢你就能出去” 寂静。 凌志分析着此时此刻的情况。 这人明显是想让自己跟他打一局。那假如跟赵施言双人合力把他放倒，会发生什么 从囚徒困境，到二进制密码，再到现在，那帮人是不是一直知道自己的进度如果是，那么放倒他，会不会激怒那帮暗中监视自己的人 看门上的样子，在他身上找到开门线索的可能性不太大，或许是他知道怎么开门 如果是这样，放倒他，或许更加得不偿失。 凌志还是暗自放弃了武力解决的打算。既然他不说话，那么，似乎就只能按照既定规则来，跟他打一局，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 想好了既定策略，凌志并没有着急上前击球，而是跟赵施言并肩站在一扇窗户前，看着外面。 “凌志，你说我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嘛。” “确实，看样子不是在陆地上，可能这间房子建在山上山上雾大，看不清楚外面” “哦，倒是有可能。这扇窗户似乎被锁死了，也打不开，看来从这里是逃不出去了。” “而且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冷。我听说海拔每上升100米，平均气温就会下降0.6度，所以，我猜这里海拔恐怕不会太低。” “哦，我说怎么这么冷，如果是在高海拔，那倒是能说得通了。” “我刚刚想了一下，我们还是按照规则，向他挑战比较稳妥。你觉得呢，施言。”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打赢他的话，或许他就会给我们开门” “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我只是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而直接诉诸武力，我怕激怒某些人，带来一些不可预测的变化。” “嗯嗯，确实。那要不要我打头阵，试试他的斤两” “不，还是我来吧，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顺便再帮我观察观察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没观察到的细节。” “行，我听你的。” 两人达成了一致后，凌志拿起球杆架上的一根球杆，寻摸到球桌上放置的一枚巧粉，擦了擦皮头，对着那人笑道： “您好，奥沙利文先生，请多指教。” 第六十九章 炸清循环 凌志观察了一下局面。全色球有一颗在袋口，花色球竟然有4颗贴库，这局面，实在是……太扯了。 但是扯归扯，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凌志尝试去将一颗边库球翻袋，但很可惜，并没能翻进。 接下来，那人很干脆，先将袋口一颗全色球打进。接下来很顺利，清掉另两颗全色球和黑八，拿下这局。 凌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能做到两杆解决战斗，这实力，不可谓不恐怖。虽说开球有些运气，但是足以让自己对他重视起来。 那人自顾自地开始捡球，凌志也帮他一起。赵施言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着房间里面的其他摆设。 虽说“奥沙利文”为他摆球，他隐约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默念： “这人是假的，这人是假的……” 那人摆好球之后，凌志站在开球线前，一马当先，将球堆开散。 没有球打进。 凌志站到一旁，等着他继续击球。然而令他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击球，而是将台面上的球一一收拢，继续堆成球堆的形状。 额，这是什么情况 赵施言也注意到了这边，走过来说道： “咦他摆球都不用三角架的吗” 赵施言一提醒，凌志才注意到，那人似乎先前就是用手臂来聚拢成三角形球堆的形状的，只不过刚刚他也没在意，球摆成什么样都没所谓。 现在他环顾四周，还真没发现有三角架。 “确实。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重新摆球” “嗯……难道说，他的意思是，只能是他开球” 经赵施言一提醒，凌志觉得很有可能。于是站在一边，继续观察。 果然，那人摆好球之后，来到开球线前，将球堆开散，依然是有3颗全色球入袋。 “我去，这运气，真好。” 凌志吐槽道。然而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开球之后散开的球形，怎么他妈的跟上局一模一样 凌志凌乱了，不过转而想到，自己摆球，自己开球，最后开出的球形类似，确实是有这种可能的。 在中式台球中，在没有裁判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对战的双方互相给对方摆球，其原因就是防止自己给自己摆球时动一些手脚。 比如在日常练习的过程中，把三角形两个角的球离球堆摆一些固定的空隙，然后不断地尝试到底摆多大的空隙会比较容易进底袋。 如果掌握了这些技巧，那么自己摆球，自己开球，那就非常容易开球进球。 凌志并没有专门研究过这种技巧，他只是听说过而已。但是开球进球也就算了，进3个也就算了，进完球之后的球形竟然跟上局这么像，这过分了吧！ 凌志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打着自己的球。 也是，不该指望这人说话的。 凌志站在一边默默地等着，等待着他的第5颗球失误。 然而这次，他似乎有了经验，第5颗球并没有失误，而且打进后，直接一杆清台，连上手的机会都不给凌志。 凌志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站在一边，看着那人继续捡球。 “额，凌志，他也太厉害了吧，直接炸清，我们玩不过他啊。” “是这样，不过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他既然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必须在几盘之内赢他的局数限制。” 虽然现在还有很多顾虑，但是两人也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只得继续站在一旁观战。 接下来，第3盘，第4盘，第5盘，那人继续炸清。 这3局球，凌志其实有尝试过自己为那人摆球。 但如果自己一直站在底库附近的话，那人就默默地站在一边，并不行动。等到自己离开之后，那人就会上前，继续用手将球堆摆成跟前几局一样的形式。 凌志觉得阻碍他摆球不是办法，不能推进密室进程，所以还是放弃了自己摆球的打算。 你别说，光看他这种操作，再配合上奥沙利文的外观，凌志有时候还会恍惚觉得眼前这人可能是真的。 毕竟，这个人的击球出杆动作跟奥沙利文简直神似，特别是沉大臂的习惯，简直跟几十年前的奥沙利文一模一样。 但凌志同时又很清楚，他不可能是真的，因为……赵施言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 “哎，凌志，他该不会是机器人吧。” 赵施言自然观察了这3局的球形。且不说每局开球进的3个全色球，就是开球之后的球形都十分神似，肉眼几乎看不到差别。 所以赵施言提出这个人可能是机器人的时候，凌志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而且这样一来，可以解释很多问题。 为什么这个人不说话为什么他坚持要自己摆球，自己开球为什么他开出的球形如此相似包括： 为什么他是奥沙利文30岁的样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那就说得通了。 但解释了一些问题，又会产生新的问题。 这个机器人是哪家公司生产的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它与白明那帮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这些，凌志暂时得不到答案。 思索间，那“人”又开了第6盘球。 凌志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在第一盘失误，有可能是给自己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可能是机器人，那么之后出现失误的概率应该会很低，这盘大概也会顺利清台。 但凌志并没有打算放弃，即便是上不了手，他也在尽力观察着这个“人”的出杆，发力，选球等等，希望能窥见更多的蛛丝马迹。 很快，那“人”清到了他上手后的第5颗全色球。 按照前4盘的经验，他应该不会有任何失误。但令凌志意外的是，机会恰恰就此到来了。 那“人”打第5颗全色球时打厚了很多，这引起了凌志的警觉。 他回忆起前4局球时这人的状态，每当那“人”打到第5颗全色球的时候，似乎并不是空心打进，而都是挂角进。 而这盘球，白球打进第4颗全色球后，走到的位置相比前4盘，稍稍少了一些。 那也就意味着，那“人”必须要打第5颗全色球更薄一些的位置才能进球。 如果说，这颗球打得偏厚，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瞄的始终是同一个位置，又或者，他没有让点 “哎，凌志，你说，我们要不要尝试从他身上搜一搜如果他是机器人的话，也不知道会对我们是什么反应” 赵施言的话语打断了凌志的思绪。凌志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对。不过，还是要小心，慢慢靠近他，看他怎么行动。” “好。” 赵施言慢慢靠了过去，凌志从那“人”背后包抄。 以前面的经验来看，那“人”并不会主动攻击二人，所以，也不知道二人主动靠近他，他会怎么办。 赵施言打算去碰一碰那“人”手中的球杆，没想到那“人”后退了一步，正好快要撞到凌志。 凌志打算趁机摸一摸他的后背，看看他是什么材质，没想到刚摸到一会儿，还没感觉出什么，那“人”猛地一转身，退到了旁边。 意思是不让碰 你不让碰，我们偏要碰！ 凌志和赵施言对了下眼神，同时点了下头，以犄角状夹击那“人”。 很快，那“人”被逼到了墙角。 正当凌志和赵施言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那“人”忽然朝两人挥动起手边的球杆。赵施言眼疾手快，拉着旁边的凌志往后跳了一步，堪堪躲开这一杆。 “喔！好险好险。” 赵施言拍拍胸脯说道。 “是啊，看来他是有些预警机制的。” “对啊，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用强！” 凌志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 “我还是觉得不行。你注意到没有，自从我们开始密室逃脱之后，我们遇到的一切都是自动控制的，似乎有程序安排好了一切一样，就连他也不例外。” 凌志指着那“人”说道。 赵施言点了点头，等待着凌志的下文。 “也就是说，这个‘人’或许相当于游戏中的npc的角色。” “我们把他放倒，我觉得倒是容易。但是，放倒之后呢如果我们从他身上什么都没找到，那又该怎么办” “放倒之后，如果不小心损坏了他的某些部件，他起不来了，那是不是就无法通关了” 赵施言没有回话，似乎也在思考怎么办。 “我们从开始到现在，没有遇到一个活人。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 凌志顿了顿，继续道： “那就是，在我们逃出去之前，都不会遇到任何活人了。” 赵施言点了点头，赞同了凌志的意见。同时接道： “嗯，所以凌志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贸然破坏这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否则，就可能很长时间都出不去了，对吗” “是的。所以，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碰到他，那我们就不碰，好好想想这个球局该怎么破局比较好。” 两人一番交流后，暂时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人”见两人离开，便重新站到了离球桌不远的位置。 凌志再次拿起球杆，站到球桌前，开始重新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顺着刚刚的思路继续。 如果他不会让点的话，那么，或许…… 凌志计上心来，不动声色，还是按照原计划，朝着翻袋的角度去击打。 贴库花色球被解开，但并没能翻进中袋，不过好在停到了台面中间。 虽然没能打进，但凌志有意识地控制了下力量，使得白球停到了底库，靠台面中间一堆花色球，挡住了顶袋的袋口全色球。 虽然没能挡住所有的全色球，但是，已经足够了。 凌志想的很简单。既然机器人可以通过袋口球控制力度叫位，那么，自己把袋口球挡住，看看ai会怎么选择。 如果击打其他两颗的话，那么，以他不会让点的习惯，他很有可能打不进任何一颗全色球。 然而下一刻，只见那“人”瞄准了库边的一个点，果断发力。 白球弹一库后将顶袋的全色袋口球撞进。 看到这一幕，凌志再次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第七十章 相濡以沫 不管这个机器人是哪家公司生产出来的，凌志都很佩服这项技术的发明人。他也相信，未来有一天，台球机器人很可能会普及到各大球房。 在这场球局考验的初开始到现在，凌志能感受到，这项技术还不太成熟。 机器人只能尽可能击打自己熟悉的球局，熟悉的角度。如果改变较大，他似乎就不会打球了。 刚刚一个看似不是很难的薄球，他打得很厚，很可能说明他直接朝着白球与全色球的进球撞击点打去，而并没有让点。 白球在碰到目标球时，会有一个撞击点。如果说只有碰到这个撞击点才能进球的话，那么在白球没有击打出去时，如果直接朝着那个撞击点所在的方向打去，毫无疑问，会打厚。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白球会提前碰到目标球，而不会碰到进球撞击点。 所以在击打每一颗角度球的时候，在瞄准目标撞击点的同时，都要稍稍朝打薄的方向偏移一下，这就是让点。 照这样推理，只有直球是不需要让点的，其他任何角度球，理论上都需要让点。 但也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半台球15度角以内，即便是不让点，对于准度其实都影响不大。但若是想空心打进，而不是挂袋角进，那还是要让点。 至于每颗球让多少，那就要看选手们的经验了。但一般情况下来讲，进球角度越大，需要让点越多。 开发这款机器人的专家或许很懂球，但他没办法把选手们的经验化为数据，所以机器人不会让点，凌志倒觉得可以理解。 至于他刚刚选择一库解进袋口球，凌志确实感到很意外。 正常情况下，选手们不会这样选择，因为解进袋口球之后，白球一般会停在袋口，不好连接下一颗球。 所以还不如尝试打一打难度球，把袋口球留到后面，方便走位。 然而，机器人却不走寻常路，这让凌志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害怕自己的推断错了。 既然他敢这么选择，那么可能也会有后手。但此时白球确实停在顶袋袋口，另外两颗全色球虽然都在上半台，但进球角度都超过了30度，他有什么后手呢 只见机器人瞄准了靠近中袋的一颗全色球，出杆之后，白球还是撞到了全色球很厚的位置，全色球甚至连中袋袋口都没摸到。 看到这里，凌志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偏差，只不过可能由于程序的设定，机器人必须想办法按顺序打进顶袋袋口球而已。 但打进后怎么办，程序似乎并不能给出标准答案。 先前第一盘球，由于机器人可以直接看到顶袋袋口球，所以打进之后可以走到另外两颗全色球舒服的位置。 而这局，机器人在凌志的布局下，逐步走入了陷阱。 仔细回想一下机器人打的这几盘球，他确实都走到了几乎不用让点的位置来击打目标球。 想到这里，凌志愈发笃定自己想法的正确。 很好，既然他不会让点，就意味着不会打薄球，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布一下局。 “哦凌志，这个家伙似乎准度不行了唉。” 凌志点点头，说道： “确实。我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规律了，果然程序写的还是有很大bug啊。” 凌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机器人，想着如果自己是设计者的话，究竟怎样才能判断让点多少。 不过他旋即便清醒过来，想着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接下来几杆，凌志有意识地逐个撞开边库花色球，同时把白球控制到合适的位置，使得白球需要击打全色球很薄的位置才能进球。 而机器人也不负众望，接下来没有打进任何一颗全色球。 不久，凌志顺利打活了所有花色球。之后也没有用“强者思维”强迫自己一杆收，而是采取了他习惯的推袋口战术。 于是，在凌志的稳健战术下，机器人成功输掉了这局！ 在凌志打进黑八的那一刻，只见那扇紧闭的房门“咔”的一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耶！凌志你太棒啦！” 赵施言一喜，赶忙过去尝试开门，然而奇怪的是，门并没能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凌志，应该有变化才对啊。” 凌志皱了皱眉，过去看了看，推拉了一下门，回应道： “我也不大清楚。” 凌志转过身，看看机器人准备做什么。只见机器人默默地走到了沙发座椅那边，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哎，凌志，你快看，你快看。” “怎么了” 只见赵施言指着门缝对着凌志说道。 凌志朝门缝一看，隐约可见还有两道锁横在那里。 这什么意思打赢他一场，就打开一道锁那是不是意味着还要打赢他两次 打赢他两次那倒是不难，关键那家伙现在撂挑子不摆球了啊！ 凌志瞬间脑前缠起了一堆黑线。 难道说，破局的关键并不在机器人身上，而是在…… 凌志看向了墙上的那个禁锢装置，旋即摇了摇头。与其说那玩意儿是破局的线索，倒不如说像是地狱的勾魂索，怎么看都不是关键。 “哎，凌志，你觉不觉得这房间有些变暗了唉。” “嗯” 不得不说，要不是赵施言提醒，凌志还真没注意到。 此时，大厅那边的白炽灯光已经透过大厅的门缝照射到了这间房间，这说明光线确实变暗了。 两人站到窗户旁往外看去，能感受到这股“白雾”造成的雪盲症的效果变差了，看样子，阳光确实在渐渐消失。 而这间屋子并没有白炽灯，难道说，到了夜晚，机器人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凌志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赵施言，赵施言兴奋地继续猜想道： “嗳，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说的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两人慢慢走近机器人，然而快要到跟前时，他似乎有所察觉，瞬间启动了预警模式，将球杆横在身前，阻止两人继续前进。 两人只能暂时作罢。 既然机器人休息了，两人也感觉此刻无事可做，在困境下也没心思练球，就暂时放松了下来。 赵施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似乎有些累了。凌志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从走出电脑房间，再到走出大厅，再到台球室内各种挑逗机器人，最终战胜机器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虽然手边没有表，但从体感时间来看，凌志觉得差不多已经过了两晌的时间。所以此刻天色渐晚，也在情理之中。 “哎，凌志，既然他不玩儿了，那我们暂时休息一晚明天再战” 凌志其实也觉得略微有些疲惫，于是点点头，说道： “行，就这么办，看看明天阳光照进来之后，这家伙还会有什么变化没。” “嗯。” 于是两人回到了大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喝了口水，就打算暂时回房间躺着休息。 凌志犹豫了一下，对赵施言说道： “那个，施言，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额，说出来感觉好奇怪，好像是两个同居的情侣互道晚安一样。 不过凌志马上甩掉这些念头，正打算回自己那间房，只见赵施言默默地拉住了他。 “那个，施言，还有什么事吗” 赵施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我不想和你分开。” 凌志没听清，凑近了一点问道： “啊施言，你刚刚说什么” 只见赵施言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想和你待在一个房间，我想明天醒过来时的第一眼，就看到你！” 凌志有些愣神儿。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随着最近一个月的相处已经变得很亲密了，但是凌志从没想要主动占姑娘的便宜，总是下意识地跟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不过，在一间房里休息么。也是，虽然姑娘这么提议有些突然，但毕竟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凌志笑着回应道： “也是。说起来我也一样，如果第二天醒过来，突然找不到你了，想想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赵施言弯起了嘴角，一改之前庄重的脸色，笑嘻嘻地摇了摇凌志的手，说道：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想。” 凌志感到一阵安心。 仔细想想，从苏醒到现在，如果没有她在身边陪伴的话，自己恐怕连这间大厅都不一定出的去吧。 至于在一间房里休息的事，床让给姑娘，自己在椅子靠背上斜躺着就够了。特殊时期，不能要求太高。 凌志用胳膊牵着姑娘的手，进入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 赵施言侧身躺着，脸对着墙壁，兴许是天花板上照射来的灯光太过刺眼，让她仰头躺着不舒服。 凌志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脑屏幕，傻傻地发呆。 屏幕上并没有任何新的信息显示，也没有电量耗尽的迹象。 两人隔空背靠着背，久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重，赵施言说话了： “凌志，你说，我们能出的去吗” 凌志回头看着她，说道： “没问题的。虽然就现阶段的情况来看，设计这间密室的人，可能是个计算机专家，但是他并不是很懂球。” “明天看看情况。如果能顺利利用机器人的漏洞，赢下他两局应该问题不大。” 凌志把自己的一些推测跟赵施言讲了讲，讲完后，赵施言回应道： “哦，不过说起来哪家公司有能力生产这样的机器人呢” “我也想不到。但看到那个机器人的外皮模仿奥沙利文模仿得很像，我猜有可能不是华夏公司，有可能是国际上的某家公司，甚至有可能是wst（注1）亲自研发。但是……但是……” “但是为什么，对吧。” “没错。为什么会拿我们做实验这家公司和白明那帮人又有什么关系太多讲不通的地方了。” 赵施言也想不通，所以并没有回话。 两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赵施言翻了个身，说道： “害，想不通就不想了，等以后出去了，自然会有答案。” “嗯。” 其实说实话，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出去，凌志心中并没有底。虽然他用言语安慰着赵施言，说一定能出去，但是看大厅里压缩饼干和桶装水的量，却能维持他们生活好一段时间。 打开中八台球室的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外面就是出路了凌志其实并不是很乐观。 但是，凌志却并没有从赵施言身上感受到任何悲观的情绪。并且从她的言语之中，也没有感受到她会觉得两人未来会出不去。 凌志知道，这是短发女孩阳光的那一面。 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信任。 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一双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安全地带她出去。 “哎，凌志，话说回来，你刚刚是怎么找到那个机器人的漏洞的啊。” 凌志回过神来，松开了拳头，对着她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他不会让点……” 凌志跟赵施言说着当时的所思所想，赵施言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虽说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讨论。此刻心弦放松下来，暂时也有时间复盘一番。 “总之，明天他要是还是同样的套路，想赢他应该没那么难。” 说完后，赵施言“嗯”了一声，没有再回话。 凌志回头看了看她，以为她是困了不想多说话，也没在意，正打算靠在椅背上眯眼休息时，赵施言说道： “那个，凌志，你要不也躺上来吧。” 凌志停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 “额……这个，怕是不大合适吧。再说了，床太小了，也容不下我们两个人，我在椅子上靠会儿就行。” 凌志回头看着她说道。 短发女孩向他这边侧过身，嘟着嘴说道： “哈容不下我们你什么意思凌志。你是嫌弃我太胖了嘛。”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我是怕你嫌弃我……” 凌志把头正过来，用蚊蝇般的语气说道。 “嘿嘿！” 只见赵施言往墙那边稍微挪了挪，脸紧贴着墙壁，说道： “既然你不嫌弃我，那就上来吧！我已经把地方给你腾出来了，快嘛快嘛！” 凌志听到她声音闷闷的，回过头，看到她已经脸贴住墙壁了。他叹了口气，想了想，用椅子抵住房门，然后背靠着赵施言，躺了上去。 床确实很窄，但是两人都侧身躺着，还是能容得下的，甚至两人之间还能空出点空隙，不过这也是凌志拼命把身子贴在床沿的结果。 凌志闭上了眼，开始酝酿睡意。 过了大概半小时，他隐约感觉又变冷了一些，胳膊不由得抱住了身子，摩擦了一下，给自己取暖。 可恶，那帮人也不给个被子。万一被冻死了，他们千辛万苦把我们运到这里来，不就没意义了 凌志心里吐槽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背后一阵翻身的声音。 “那个，凌志，我……我能抱你一会儿么我觉得……我觉得有点冷……” 凌志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额，凌志，你睡着了” 凌志默默地翻过身，跟她眼神对视。旋即两人默契地双双用单手抱住了对方的背部，鼻尖贴着鼻尖，嘴唇只有一丝之隔，相顾无言。 凌志看着她的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感觉世间所有的湖光山色，秀美山河，都不及她的星辰大海。 凌志本想多欣赏欣赏她眼中的那道光，不过思绪很快被姑娘打断了： “凌志，你看着我干嘛怎么不说话” 啊你不是也在看着我么这…… “我……我……这……这里刷不了牙，我怕嘴里不好的味道传给你。” 凌志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嘻嘻，你不用担心啦，我不是也没刷牙么。” “那你就不怕让我闻到你的口臭” “不怕啊！互相伤害啊！哈哈……” “你这死丫头！” “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起外号了” 赵施言瞪着凌志，生气地削了凌志的头皮一下。 “你也能给我起外号啊。” “嗯……嗯……” 姑娘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凌志……凌志……那，要不就叫大侄子吧，哈哈，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贴心个毛线，你又趁机占我便宜。” 凌志没好气地说道。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拥，互相调笑着，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相濡以沫…… 注1：wst指世界斯.诺克巡回赛官方组织的英文简称，前身是世界台.联。 第七十一章 残局 第二天，凌志率先醒来，看到姑娘还被自己抱在怀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相拥了一夜，但是感受着温柔乡的触感，凌志还是舍不得移开身子。 不过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自己的视觉、听觉、触觉都没问题，偏偏味觉和嗅觉不是很灵敏了。 其实昨晚凌志就有此疑问，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压缩饼干吃不出味道，也正常，本来也没什么味儿。 口臭什么的，其实都是开玩笑的，凌志没觉得自己和姑娘有口臭。 而跟姑娘紧紧相拥时，意外地也没有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恐怕是自己鼻炎又犯了吧。 今早他再次想起了这些疑问，是因为……他没有起那种反应…… 眼前的姑娘绝对是个可人儿，秀美的脸庞和飒爽的眉宇，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自己此刻早已心神荡漾，可身体却很不诚实。 凌志肯定自己是性别男，爱好女。有异性入怀，虽说自己没什么坏心思，但是身体未免也太平静了。 不过，想起昨天的种种，比如情绪激动流出眼泪，过于恐惧身体颤抖，味觉嗅觉失灵，再加上没有诚实的反应，所有的一切都跟平时的自己表现的不一样。 他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凌志决定也学姑娘一次，思想上躺平一会儿。 再加上有这么好的温柔乡，想事情多煞风景。 凌志看了看姑娘的睡脸。虽说以前也看过，但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还是头一遭。 只见姑娘檀口微张，流着些口水，莹润的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透红，有节奏地往凌志的脸上吐着气。 凌志有些忍不住，微微靠近了些姑娘，跟她唇齿相贴。 凌志感觉自己的世界安静了许多，他默默地感受着此刻的温存，感受着此刻的美好，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带给自己的抚慰。 过了一会儿，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嘴唇，不想让自己占姑娘太多便宜。 说起来他都觉得有些震惊。自己刚刚那一刻真的没想太多，完全任着自己的感觉来。 不过他并不后悔，即便姑娘以后知道了，应该也有办法让她原谅自己吧，比如……接受她给自己起的外号 他心中取笑了一下自己，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又过了一会儿，赵施言“嗯……”的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凌志后，开心地说道： “凌志，你醒了啊，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你还冷吗” “不冷了啊，感觉好多了。昨晚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呢。”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后，来到大厅吃了点东西，很快，又回到了中八台球室。 眼前的房间已经亮了起来。只见机器人缓缓起身，走向球桌。 凌志本以为他要摆好球堆，没想到他只拿出一个全色球5号球放在下半台右侧边库的中间，1号球放在右边底袋袋口，白球放到下半台的中心点，跟5号球的连线基本垂直于右边边库。黑八放在右侧顶袋。 放好之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站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凌志有些疑惑，这是让自己解残局 这局面，自己不可能是花色球。直接打进黑八就赢，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不过为以防万一，他还是上前尝试了一下。 没有意外，直接打进黑八后，机器人将黑八拿了上来，又摆回了右侧顶袋袋口。 “额，凌志，这个局面该怎么解啊。” 凌志想了想，平静地说道： “其实要解这个局并不难，如果可以无限次解的话，其实我们可以试错的。比如……” 凌志上前朝着打进1号袋口球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继续道： “打进1号球，低杆弹一库走到5号球上面，这样的话，之后只需要打进5号球就行了。如果一次打不进，那尝试多次，总可以打进一次，这样，这个残局就解开了。” “这主意不错唉。那个，凌志，这次要不让我来吧，昨天你承担了太多了。” 虽然凌志并不觉得自己承担了很多，但是，试试就试试吧，反正试试又不会逝世。 接过凌志手中的球杆，赵施言站在白球前，长舒了一口气，趴下后，瞄准低杆的位置，发力打进1号球后，白球弹左边一库顺利回到了右边边库。 凌志微微点了点头，赵施言这杆球发力很透，甚至力还大了一些，白球撞击右边边库之后，还往外弹了一些距离。 虽然5号球不是直线球了，但是应该问题也不算太大。只不过因为两个人都是右手出杆，所以这杆球的击球姿势可能会比较别扭。 “额，凌志，对不起，我走得太多啦。” 凌志不以为意，说道： “没事的，实在不行你用左手。” “哎呀，这么重要的球局，用左手怎么能行呢。” 只见赵施言走到右边边库，使劲把身子探向台面中间，想把球杆对准击球方向，但是感觉总是差了那么一丝。 凌志看了看旁边，也没架杆。这帮人也真是，设计个密室考虑得如此不周到！ 凌志开玩笑说： “要不我把你抱上去吧，反正也没人监督我们损没损坏球台。” 赵施言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凌志一眼。想了想，还是来到左边边库，选择用左手击球。 出杆之后，5号球顺着边库朝右边底袋滚去，在袋口左右晃了晃，并没能打进。 机器人上前，打进右侧顶袋的黑八。 “哎，挺可惜的，不过没关系，可以再……” 话还没说完，凌志感受到了地面传来了一阵震动。 凌志有些奇怪，他看向地面，只见左边边库下面的3根立柱随着他们所在的地板砖缓缓下沉，下沉了大概3-5厘米后，停了下来。 凌志心中顿时有无数只羊驼在奔腾！ 这关还特么带倾斜角度的这还怎么打 凌志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那位计算机专家的恶趣味。旁边赵施言也忍不住说道： “啊每尝试一次都有惩罚的吗那为什么第一次没有” “我也不知道，可能尝试2次会有惩罚吧。不过，我真的是受够了设计这场球局的人，简直变态。” 本以为这关可以轻松度过，但现在这样，让凌志很头疼。 在倾斜的桌子上怎么打球！ 不过凌志马上冷静了下来，分析了一下局面。 桌子倾斜的角度让右边边库的5号球和右边底袋的1号球刚好能受台泥影响定在原地不动。也就是说，稍微碰一下，这些球都会朝着左边边库滚动过来。 如果还用原先的策略的话，凌志敢肯定，不仅白球的线路会受到影响，而且，在白球弹一库之后，都停不到右边边库！ 赵施言在一旁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志也一样。不过，只能让白球动1次么…… 如果在白球动1次的情况下，同时打进2颗，那么剩下的黑八也就不足为惧了。 凌志忽然心中一动，对着赵施言说道： “施言，我们可以尝试下打克拉克。” “克拉克哦！凌志，你的意思是，先打5号球，然后低杆横过去让白球撞进1号球对吧。” “没错，你很懂嘛，施言。” “那是！不过还是你厉害啊，能想到这个主意。” “只是个建议而已。不过撞进1号球倒是容易，只是，不太好判断5号球之后的轨迹。也只能拼下运气了，毕竟球台倾斜，5号球肯定会多次撞击左边边库。最后5号球能停到左侧库边哪里，不太好预测。” “哦，这样啊，其实能同时把两颗球都打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我不大会克拉克唉，凌志。” “没事，我来。” 凌志接过短发女孩手中的球杆，在白球前面站定，瞄准5号球中心点与右边边缘中间的位置，发力低杆将白球击打出去。 白球撞到5号球之后，沿着右侧库边横移出去，顺利将1号球撞进。 5号球由于受到的力量很大，刚开始急速向左侧库边滚动而去，第一次撞到左侧库边的瞬间甚至还跳了起来，把凌志吓了一跳。 好在并没有跳离台面。 之后5号球撞击了几次左侧库边之后，幸运地跌入了左侧中袋，这倒是意外之喜。 “哇，凌志，可以啊你，双响啊！” 凌志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5号进中袋倒是意外之喜，运气好而已。” 然而还没有结束。 右侧顶袋袋口的黑球还需要打进。如果是平时，没有任何难度，但现在球桌向左倾斜，所以凌志没有丝毫大意，稍稍往黑球右侧瞄了一些，然后中杆发力把白球击打出去。 白球击打到黑球时，刚好打到了黑球的整颗。而由于中杆发力，白球先在原地定了1秒，然后垂直向左侧库边落去。 凌志的心吊在嗓子眼里，如果白球不小心落入左侧顶袋，那么刚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只见白球第一次撞击左侧库边时磕到了左侧顶袋的下角，凌志的心顿时紧了一下。 好在磕得不是很深，所以之后又被上角弹回了左侧库边，最终停了下来。 大门那边传来“咔”的一声，凌志知道这关已经顺利通过。 “耶！” “耶！” 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相互对掌庆祝了一下。 “太好了，凌志，我们离出去又近了一步！” “是啊，就差一点了。再加把劲！” 两人战胜了平时难以见到的残局，还是在球桌倾斜的前提下，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成就感。 特别是凌志。虽然球桌倾斜让他感到很意外，但是好在3次机会就解决了这关，这让他对于逃离这里有了更多的信心。 随着第二道锁的打开，球桌下面的地板砖缓缓抬升，使得球桌再次回到了平整的状态。 凌志站在一旁，看着机器人为他们摆着第三关的球形。 但是，随着球形慢慢显现，他的心也在慢慢地下沉。 等到机器人摆好球站到一旁时，凌志已经感觉自己无法正常思考了。 他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对着赵施言说了一句： “施言，我们恐怕很难出去了……” 赵施言并没有回话，也同时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那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是，即使是真正的奥沙利文亲自到场，也难以一杆清台的死局！ 第七十二章 死局 从心情愉快到颓然无力，前后似乎还不到1分钟。凌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心情竟然会如此大起大落。 赵施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对凌志说道： “没事的！凌志！还有我呢！我来尝试尝试，你休息一会儿。” 说着，拿起凌志手中的球杆，自顾自地去尝试解局。 凌志任由赵施言拿走球杆，没有什么表示。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跟白明与黑夹克之间的各种算计，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 什么费尽心机！什么算无遗策！在这种局面下都显得十分可笑！ 虽然脑中还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他坚持下去，但是，这种局面，坚持下去，有什么用他连朝哪个方向坚持都不知道，谈何坚持 第三关，机器人将全色球7颗球分别摆到了库边但没有紧贴的位置，都离库边有一丝缝隙。 1号球摆在了底库中间，2号和3号分别贴在下半台和上半台的右侧边库，4号贴在顶库中间，5号贴在下半台左侧库边，6号和7号贴在上半台左侧库边，两颗球之间挨得很近。 而黑球，摆在了左侧顶袋袋口。 按照第二关的经验，机器人的意思，肯定是让凌志和赵施言清掉其他所有全色球，然后再打进黑八，才算过关。而机器人自己，只需要打进黑球！ 但现在，7颗球全部贴库。6、7号球又挨得这么近，连翻中袋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是击打6、7号球的左侧底袋，也得先打进5号球，之后得把白球叫到6、7号球的上方，击打时还得看看传球的运气。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论是在业余比赛还是在职业比赛，库边球都是选手们的噩梦。 离库边很近的球，进球容错率都极低，这一点也能从俄式台球中窥见一二。 在俄式台球中，袋口大小是球的1.1倍，所以俄式台球的库边球几乎不可能被打进。 而乔氏的中式台球球桌与星牌的斯.诺克球桌虽然库边球都不简单，但中式相比较而言还是要稍容易一些。 即便如此，连进7颗库边球，在这个地球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这也是凌志看到这个球形后，颓然无力的原因所在。 赵施言拿着球杆在球桌旁不停地尝试。 要么第一杆就打不进，要么打进一杆后，走不到下一颗球。 而中间有一次，赵施言打进1号球走到了2号球。因为好不容易走到了2号球，所以她没敢发力，只是小心地将2号球推进。 之后击打上半台的3号球，还是没能推进。 这还是赵施言几次尝试后打得最好的一把。 之后机器人将黑八打进，然后再一次将所有球摆了上来，位置跟之前没有丝毫差别。 好在，这关似乎可以无限制尝试，没有什么惩罚措施，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凌志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她行动。 不过，说起信念，以前短发女孩曾经对他说过，她并不知道她读的现在这个专业，以后究竟能到达什么程度。 但是，她也说过，她来到花城，遇到了很好的导师和学姐，来到了一座美丽的校园，交到了不少好朋友。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就是让她坚持下来的动力吧。 而现在呢现在，面对这样一把死局，一把看不到希望的死局，究竟是什么在激励着她呢 依靠她的准度走位还是给机器人做障碍球 可能都不是。 在这场球局面前，一切技术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或许，是因为…… 因为…… 因为……自己……吧！ 想到这里，凌志眼中恢复了少许光彩。 昨晚还下定决心要带她出去呢，怎么这么快，就丧失信心了凌志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想起自己以前的行为习惯，遇事想的太多，似乎想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来。 然而，当没有可能性存在时，或者可能性微乎其微时，自己似乎就无计可施了。 这样……很不好！ 包括读博士的决定也是一样。自己当时因为前路未卜，迟迟下定不了决心。而之后，不正是由于短发女孩的鼓励，他才想清楚了么 没有可能性，就去创造可能性！ 凌志缓缓站起身，看着正在尝试着的短发女孩的身影。 自己是她的依靠，而她，也是自己的依靠！ 自己……不能总是傲慢地想要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啊。 “啊，凌志，你要来帮我了嘛快来快来，可愁死我了！怎么都打不进。” 赵施言转过头，看着凌志说道。 虽然她嘴上说着愁，但脸上却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凌志走到她身边，歉意地说道： “抱歉啊，施言，刚刚我脑子有点乱。不过现在我整理好了，我们一起想想怎么破局吧。” “嗯！” 赵施言用力地点点头。 凌志看着桌面，问道： “你有什么破局的想法吗施言。” “额，没有啦。你还不了解我我只会莽拼嘛。像遇到这种残局，我脑子也挺乱的。” 赵施言歉意地说道。 凌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没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赵施言先是笑了笑，旋即估疑地说道： “不对啊，凌志。你今天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你说我刚刚倒在沙发上那样子么” “不是啦！那会儿你的表现倒是很正常，是之前，之前你说什么……要……要抱我到桌子上什么的……” “然后刚刚又那么自然地摸我的头！” “你说，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干坏事了” 糟糕！今天似乎表现得是亲密了一些。本来觉得应该没什么，毕竟自己亲都亲了，抱一抱，摸摸头什么的，那就都是小儿科了。 但那是相对自己而言。 对赵施言来说，今天自己的表现确实跟以前不大一样。 毕竟以前自己不会动不动表现得这么亲密，也难怪她能察觉到。 “额……没有……没有啊，你想什么呢哈哈。” 看着女孩嘟着嘴，一脸不信任自己的眼神，凌志有些慌乱，挠了挠头，补充道： “额，顶多就是我比你早醒了10分钟，没有马上叫醒你而已，这个……这个也算吗” 赵施言瞪着凌志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道： “你肯定还干别的坏事儿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会挠挠头。” 啊有吗不过话说回来，也没觉得她平时这么细心啊，为什么偏偏在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上变身名侦探柯南了 凌志心中苦笑了一番，尴尬地站在原地，正准备下意识地挠挠头时，突然意识到不妥，旋即收起了自己抬起手的冲动。 赵施言也没有过多为难他，收起了审视的神情，转而展露笑颜道： “好啦，先放过你，出去以后再跟你算账。” “额，好。” 该死，你“好”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姑娘也没在意。 经过这么一阵调笑，两人感觉之前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 凌志看了看局面，建议道： “我觉得直接进攻怕是难以破局，恐怕只能试着给他做点障碍球，看看他会不会出错了。” “哦，也只能这样了。” 凌志接过姑娘手中的球杆，走到白球跟前。 此时白球在下半台左下区域，是机器人特意摆的位置。 刚刚赵施言也是从这个位置，不断地尝试进攻1号球的。 凌志想了想，并没有去进攻1号，而是击打左边边库的5号球整颗，将5号球打出来，白球停在5号球的位置，用6、7号球挡住黑球。 “额，凌志，我想起来了。第一关的时候，这个家伙是不是勾进过一颗袋口球” 凌志点点头，说道： “没错。” “那我们给他做障碍球，他岂不是还是可以勾到吗” 凌志看了看身边的机器人，似乎在等自己让开位置方便他出杆。 凌志没理他，对着赵施言说道： “确实。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他第一关时弹一库解到球是怎么计算撞库点的。” “哦。” 凌志让开身位，让机器人入位。 只见机器人也没有多停留，趴下之后也没多运杆，直接朝着右边边库的某一点撞去。 白球弹一库之后，再次准确解进了黑球。凌志轻声一叹，对着赵施言说道： “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得想其他……” “凌志小心！” “什……” 凌志听到短发女孩的提醒，刚想转头，结果脖子和两条手腕瞬间就被三道钢圈圈住，狠狠地拽向了墙边。 在墙壁猛烈的冲击力下，凌志突然有些眩晕，有种要呕吐出来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变了，感觉红的白的黄的什么都有。这种感觉，简直比台球直接撞到自己的后脑勺还要痛苦。 他紧咬着舌尖，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旁边短发女孩在向他大声地呼喊着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暇去听了。 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墙上那沉寂了许久的禁锢装置，竟然在此时突然活了过来！ 第七十三章 漏洞 由于天花板上那道勾魂索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动静，以至于凌志差不多都快忘了它的存在。此刻，他才隐约感受到，这个玩意儿，或许才是自己走出密室的最大难点。 他不由得有些懊悔，要是自己能再多小心一些的话……可恶！ 此时，他勉强忍住了那股呕吐感，渐渐地，也能听到短发女孩对他的呼喊声了。 “凌志！凌志你怎么样” “凌志你能听到吗听到的话回我一声！你不要不说话呀！吸……吸……” 短发女孩淌着泪，不断地呼喊着凌志的名字。 凌志拼命地想发出点声音，但是头脑的晕眩让他连个“哼”字都哼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短发女孩在使劲抓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要使劲摇晃，但是又怕晃得过于剧烈。 也能感受到她在使劲掰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道钢圈，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不一会儿，他感到眼前恢复了少许清明。但同时，他看到赵施言松开了那道钢圈，紧接着听到她走到机器人身边，对着他说： “求求你了！放开他吧！你想怎样都行！哪怕是让我跟他换！……” 赵施言不断地对着机器人求情，然而机器人不为所动，还是按照之前的程序设置，不断地远离赵施言。 赵施言见没什么效果，突然上前朝着机器人一扑，抱住了他的脚，嘴里还在不断地说着求情的话语。 然而奇怪的是，机器人并没有再往后退，也没有拿起球杆自卫，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弹。 尽管机器人的反应并不正常，但是两人此时已经无暇多想。 凌志感受着脖子和手腕的勒感，用力从嘴里吐出一些字： “施……言……不……要……”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那边的赵施言根本听不到自己说话。 渐渐的，求情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是啜泣的声音却依旧不断回响在这间屋子里。 赵施言默默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很快，她猛地站起身，推了机器人一把。 正当她抡起拳头想要冲向机器人时，凌志调整好了嗓音，用尽自己的全力喊道： “施！言！” 赵施言顿住了身形，回过头，惊喜地看着凌志，马上跑到凌志身边，握住他的胳膊，担心地问道： “凌志，你好些了吗” 凌志这会儿晕眩的感觉稍缓，沙哑地回答道： “没……没事了。就是……就是有些突然。” 赵施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对着凌志说道： “那就好，吓死我了，凌志。你刚刚说不出来话，都快把我急死了。” 凌志苦笑了一声，答道： “刚刚脑袋撞到墙，脖子又被勒得难受，实在说不出来话。现在身体好多了，但……但是状况似乎还很糟糕。” “嗯，不知道为什么，这装置突然把你拉到墙这边，我当时都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关的惩罚措施。” “估计是，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刚刚尝试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而我……额，不对，施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着要你替我受苦，我反而觉得……” 赵施言瞬间捂住了凌志的嘴，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的，凌志，你不用担心我误会。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总觉得想不清楚这东西活动的机理，所以就感觉很突然。” 赵施言松开了手。凌志说道： “有可能是前两关都是我打通的吧，第三关他就想限制住我。但不论怎样，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得想想怎么破局。” 短发女孩点点头，犹豫道： “凌志，我……我打不通这关的，没有你在，我根本不可能破局的。看来这关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死局……” 短发女孩低着头，似乎为自己不能为破局帮上忙而感到愧疚。 凌志看着她闷闷的样子，有些心疼。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之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凌志在身边，这个姑娘就对周遭的一切都抱有希望。 而接下来这关，她只能靠自己。这种孤身一人奋战的感觉，别说是她，就算换做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崩溃吧。 凌志下定决心，他安慰赵施言道： “没这回事！施言。我们还有机会，再想想办法，我一旦有什么好点子，马上告诉你，你帮我实现就行。” 然而赵施言却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她捏着凌志的衣角，不确定地说道： “我……我做不到的，凌志，我只会进攻。而这局……这局我清不了台的……” 凌志笑了笑，继续安慰道： “没事，清不了我们就不清，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赵施言愕然了一声，说道： “不清不清台怎么能过这关呢” “我也还在想，你给我点时间。” 凌志确实在想。 此刻虽然情况异常糟糕，破局的希望似乎渺茫了很多。 但是，在确确实实地体会到自己在短发女孩心中的分量之后，凌志不再迷茫，他强迫自己开始思考，开始把之前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中过电影。 “囚徒困境，二进制密码，加上机器人，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设置这场密室逃脱的人，一定是位计算机专家。” “既然是计算机专家，那么，他用程序实现的这一切就一定有漏洞！” “程序只是规定了一种框架，如果跳出这个框架思考，就一定会有破局的希望。” “第一关不就是这样么当自己挡住顶袋袋口球时，机器人就不会打球了，暴露了不会让点的问题。” “这一关……这一关清台几乎不可能，做障碍球几乎也会被他算准撞库点。那么，漏洞究竟会在哪里呢” 凌志不断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漏洞……漏洞……撞库点……撞库……” 凌志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些什么。 “施言，听我说。这家伙虽然计算撞库点计算得很准，但是，如果给他增加难度的话，他就未必依然准。比如……逼他两库解球。” 凌志想的很简单。上一杆球他击打5号球整颗，使得5号球走得偏远，没能挡住解到黑八的一库线路。 而这次，只要稍微向左瞄准一点点，用轻力去击打5号球，让5号球别走太远，那么，机器人受5号球影响，看不到右边库边的撞库点，就不得不2库解球。 凌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施言，然而这次姑娘并没有马上爽快地答应，犹豫了良久后，从球台旁边袋口里随意拿出了2个花色球，放到凌志面前。而机器人并未就短发女孩的举动产生什么反应。 “凌志，你看，是要打5号球的这个角度吗” 凌志本想摇摇头，但发现脖子根本动不了，只能将就说道： “不用打这么薄，再稍稍厚一些。” “这样嘛” “再厚一些……再厚一些……再……停，就这个角度，很好！” 凌志感到很欣慰，他跟姑娘还是有一点默契的。 短发女孩将花色球放回球袋，来到白球跟前，犹豫了一会儿，用凌志教她的办法，轻轻地将5号球打开，白球弹一库之后虽然稍稍离开一些库边，但是直接击打黑八的线路依旧被6、7号球挡住。 而赵施言用的力也刚刚好。这次，5号球顺利挡住了白球解左侧顶袋黑球的1库线路。 “干得漂亮！” 凌志用力大声喊道。这种时候，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给赵施言加油鼓劲。 赵施言微微弯了弯嘴角，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她站到一旁，等待着机器人解球。 机器人果然瞄准的是底库，想要通过底库->右边边库->黑八的线路解到球。但是…… 白球在撞击到右边边库时，却不小心撞到了右边边库的1号球，产生了一杆犯规。 “漂亮！干得漂亮！” 凌志忍不住大声讽刺机器人道。这程序！简直弱爆了！考虑的因素太少！ 只见机器人拿起白球，放到赵施言跟前，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意思是让赵施言摆自由球。 赵施言没有摆自由球，而是将眼神飘向了凌志。 凌志再次陷入了思考。 机器人解球的时候似乎考虑不到白球预计行进线路上可能撞到的其他球，这确实是个漏洞。 但是，不可能用这种办法一一打开库边球，因为这样下去，总会给机器人留下一库解球的线路。 如何才能让机器人解黑球的时候必定会碰到其他球呢 凌志看了看黑球的位置，突然灵机一动： 既然你想解黑球，那我就把其他球挡在黑球前面，看你怎么解！ “施言，这样，你把白球放到6、7号球的下面……对，没错，就是那里，稍稍摆得离开库边一些，对！” 凌志指导着赵施言摆球，然后再用之前的老办法商定好击球角度。 “稍微控制一点力度，让7号球正好停到黑球正前方。这样，机器人用白球解黑球的时候就必定会先碰到7号球！而碰到7号球，就意味着撞进黑八。犯规撞进黑八，就算他输！” 赵施言眼前一亮： “哇！还可以这样！你太聪明了！凌志。”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赵施言没有迟疑，马上开始尝试了起来。然而这一杆，她发的力量似乎偏大，7号球不小心将黑球撞进了！ “唉，可惜，力量稍大了一些。没关系，再试试……”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凌志突然感觉到脖子受到了一股牵引力。他惊恐地意识到，这条自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机械臂…… 竟然还会继续抬升！ 第七十四章 虚妄 “啊！不要！不要这样！快停下来！快停下来！求求你了！……” 赵施言赶忙跑到凌志身边，对着机械臂无力地喊道。然而机械臂并不会因为她的呼喊而停下来。 两人都没有想到，继续输球的话，竟然还会有惩罚措施！ 凌志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将他像上吊一般往上拉，他心中一沉，不由得有些绝望。他以前或多或少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但是从没想过，自己会上吊而死！ 他以前总是会在孤身一人的时候自我调侃，说即便是死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为自己感到悲伤吧。只是有些对不起远在家乡的母亲罢了！ 而每当科研不顺利，或者是王导批评自己的时候，这种念头产生的次数会愈加频繁。 以至于到后来，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不怕死！ 对！没错！既然死了不会有太多人为自己悲伤，自己也没多少牵挂之人，那么，与其承受着现实带来的各种挫折，或许死了，还会更轻松一些吧！ 既然死了更轻松一些，那么，为什么要怕死呢 这套逻辑简直完美得吓人！ 以至于凌志在外人面前，还能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自认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一切。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觉得，自己是个乐观的人！ 有时峰哥跟自己开两句玩笑，自己还能顺着回去调侃峰哥。 有时还会当着王导的面，说一些别的同学都不敢多舌的话。比如“老师您辛苦了！”或者“老师多注意休息！”之类的。 寻常师生之间的谈话，仅止于科研。老师或许会关注学生的生活，但学生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关心导师 所以凌志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或许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不一样的一面吧。 然而他更清楚，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片面的。 无论他多说了什么话，多做了什么事，他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没能更进一步地…… 向别人打开自己的内心！ 是的！自己平时只会跟身边的人说些好话，努力地在向别人表现出自己更加积极的一面。 但是，他从没能有机会向别人说出自己的烦恼！ 跟导师说有代沟吧，导师并不一定能完全理解自己。 跟两位峰哥说凌志并不擅长倾诉。也正常，他的性格就是不习惯麻烦别人，所以更不会把负能量传递给别人。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乐观的人，只不过，是把某些东西深深地压在了心底罢了。 脖子上的钢圈还在缓缓抬升，凌志心中的那些东西犹如恶蛟抬头一般，疯狂地涌现出来！ 对！我很怕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死亡，一点都不好玩儿！ 自己还没能对母亲尽孝！ 自己还有太多太多的生活没有体验！ 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牵挂！ 凌志拼命地踮起脚尖，想缓解脖子的压力。而这时，机械臂刚好停了下来，刚刚好是凌志能踮起脚尖够到地面的程度。 “凌志，你……你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赵施言的脸上再次梨花带雨，淌满了泪水。 凌志对着她强颜欢笑道： “我没事，别担心。刚刚我们的计策没问题的，只要多试几次，肯定能过关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赵施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摇头啜泣道： “不，我不敢再打了，万一它再往上升，怎么办” 凌志微微一笑，说道： “那就让它升，我死不了。傻丫头，你的头，我还没摸够呢！” 赵施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行，那不开玩笑了。你不敢打的话，那去把那边的沙发挪过来，我站到沙发上，多少好一些吧。” 赵施言赶忙照着凌志说的去做。 不一会儿，在赵施言的帮助下，凌志站到了沙发上，脖子上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 “现在好多了，你继续尝试吧，多试几次，肯定能行的，我相信你！” 赵施言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凌志脸庞，旋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走向球桌，准备再次尝试。 凌志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身体很难受，心中却畅快不已。 是时候，该接纳自己的一切了啊！ 他渴望着有一天，能不仅仅是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而是云淡风轻又略带调侃地讲出自己的一切，就像是在讲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而最后的最后，他希望，自己能够轻松写意地跟别人畅谈死亡，倾诉自己怕死的事实！倾诉自己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去的事实！ …… 在凌志的坚持之下，姑娘再次开始一遍一遍地尝试起来。 第一次，她又稍稍推多了一些，7号球将黑八撞进。 机械臂再次抬升。 见赵施言又要忍不住回过头来，凌志朝她大声喊道： “别回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控制力度上！我没事的，按照他每次抬升的高度来看，4-5次之内，我的脚还不会悬空！” “加油！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赵施言强忍住了回过头看凌志的冲动，咬着牙淌着泪，开始趴下继续尝试。 第二次，赵施言发力相对较轻，7号球没停到黑球正前面。机器人上前右边一库将黑八解进。 第三次，还是轻了一些。 第四次，稍微重了。 此刻，凌志已经是脚尖刚刚好只能点到沙发座椅靠背的地步了，但他亦没有出声提醒赵施言，防止给她施加压力。 由于不只是脖子被圈住，两只手同样被圈住了，所以他想，即便是完全悬空，那么手上用点力气，倒也还能缓解脖子的压力，不至于到完全被吊死的程度。 第五次，赵施言发的力终于刚刚好将7号球推到黑八正前方。 只见机器人并没有任何停顿，站到白球跟前，按照前四把的套路将白球一库推了出去。 由于这杆球赵施言推的力度很恰当，导致白球几乎不可能从7号球和边库或底库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去解到黑八。 果然，白球最终还是先碰到了7号球，然后顺势将黑八撞进。机器人因为犯规撞进黑八，该局被判负！ 随着“咔”的一声响，凌志脖子以及手腕上的钢圈顺势打开。凌志狠狠地跌落在了地上。 “凌志，你怎么样没事吧！” 姑娘第一时间跑过来关心凌志的情况。 虽说摔到地上很痛，但也总好过被吊死的感觉。凌志缓了缓，坐起身对着赵施言笑道： “活着真好，不是吗” 赵施言随即抱住了凌志，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凌志觉得她很了不起，在巨大的压力下，强忍着矛盾的心情，实现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此刻，他没有出声，只是让她放任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凌志虽然劫后余生，不过在被圈住的那会儿，他已经多少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所以此刻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打量着通关之后的屋子。 第三关通过之后，机器人没有迟疑，很快走向了大门边，推开门进入了下一个屋子。 其他并没有任何变化。 凌志并没有看清下个屋子的情况，但是凭借直觉，他觉得，下个屋子，恐怕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胜利。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现在，他只需要暂时跟赵施言一起度过这一段，也不知是通关后的喜悦，还是劫后余生后的庆幸的时光了。 …… 良久后，赵施言终于止住了哭声，松开凌志，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凌志感到很心疼，看到那双泪眼，他再次有了一种强吻上去的冲动。 所幸他还是忍住了。 赵施言擦了擦眼泪，强行咧开嘴笑道： “凌志，我们通关了吗我们真的通关了吗” 凌志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没错，我们确实赢了！打赢了这场死局！” 此时此刻，凌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回过头想想进入这间屋子后的种种，心中不由得骂起了设计这场迷局的那个变态，也同时惊讶自己能在那个变态的手下活过三关！ 当然，他很清楚，靠他一个人，绝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甚至，他都不敢一个人走进这间屋子。 赵施言缓缓拉着凌志站了起来，说道： “那我们快去看看下一间屋子的情况吧！” “嗯。” 两人紧握着对方的双手，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他们只怕下一刻，两人会再次分离。 两人推开那扇大门，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张英式台球桌，两个挂在天花板上面的禁锢装置，两个沙发座椅，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凌志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赵施言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凌志缓缓上前，将这扇推开的门重新关上。 “额，凌志，我们不进去吗” 凌志点了点头道： “嗯，我们就不进去了。再者说，我想做一个尝试，验证一下我的一个猜想。” “哦，你想做什么凌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先站远一点，我先试试。” 只见凌志拿起一根球杆，将后把拆了下来，随后没有任何迟疑地砸向了那扇窗户！ 窗户玻璃应声而碎，凛冽的寒风倒灌进来，将两人的头发吹乱。 “啊！……” 寒风还裹挟着一个玻璃碎片，刮到了凌志的脸颊上。凌志忍不住捂住脸颊，痛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凌志！” 凌志没有回答她，弯下身子，将那枚玻璃碎片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后，渐渐地，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赵施言不由得更加担心，正要再次询问凌志有没有事时，凌志慢慢止住了笑意，摸着没有流血的伤口，边示意赵施言不要担心，边说道： “我没事，施言，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到现在，才完全察觉到。” 旋即嗤笑道： “切！这人物建模，做的可真是粗糙啊……” “人物建模……” 赵施言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旋即瞪大眼睛看着凌志道： “人物建模！凌志，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 凌志缓缓走到了窗户旁边，看了一眼，回过头，对着赵施言说道：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全部都是虚妄！” “包括我们自己！” 第七十五章 遗言 凌志在姑娘的面前缓缓分析着迄今以来的一切。中间补充上了自己五感上的异样以及情绪上的失控，这点赵施言也深以为然。 “对哦，凌志，我以前都没怎么哭过呢，这两天这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水龙头关不严似的，哗哗地往下流。” “是。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那这一切异样，也就都不算异样了吧。毕竟，异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 “额，异世界你是说，我们俩被打晕之后，双双穿越了” 凌志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是，你想哪里去了！虽然现在的状况很离奇，但是还没有到穿越的地步。” “不过……其实也跟穿越差不多了吧，只不过，跟真正的穿越相比，我们还有回到现实的希望。” 在姑娘好奇的眼神中，凌志继续分析道： “从我们目前经历的一切来看，这个世界是由一个学计算机的专家设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怀疑这是一个虚拟的vr体验系统，也就是沉浸式体验系统。” “沉浸式哦，我想起来了，早在前几年，就有过相关的研究对吧，不过我记得那会儿还做不到让人身临其境的沉浸式体验，而是只能戴上一个类似护目镜一样的装置，手上拿着两个感应装置，可以打一些简单的游戏之类的。” 凌志点点头，说道： “没错，20年那会儿，类似这样的vr游戏就已经风靡全球，国内也有不少主播专门做这种vr游戏直播。但是我们遇到的这个世界，显然已经实现了真正的沉浸式体验。” 赵施言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 “可是，凌志，真的有公司有能力实现这样的技术吗” 凌志肯定地说道： “有的。其实在前几年，相关的研究就已经在开展，只不过始终看不到他们的进展。” “前段时间，我听说企鹅公司的沉浸式体验部遭到盗窃，所以我猜，这样的技术说不定已经很成熟了，只是还没有大规模招募志愿者进行测试而已。”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vr世界。但是，当我砸开窗户的那一刻，玻璃片划破了我的皮肤，竟然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我才能确定，我们两个的形象，都是……都是虚构出来。” 说出“虚构”两个字的时候，凌志和赵施言都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如果说事情真的如凌志所说，那这人物建模，做的也……也太逼真了。只是…… “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做得再逼真，终究还是能看出破绽。” 赵施言明白了凌志的分析，不过她旋而疑惑道： “不过凌志，只是检验自己皮肤会不会流血，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啊，为什么要把窗户砸开呢” 凌志笑了笑，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 凌志看着窗户外面的白雾，在姑娘缓缓瞪圆的眼睛的注视下，说道： “因为……我要从这里跳下去。” …… 其实早在进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凌志就在想能不能从窗户逃出去。 但是，窗户外什么都看不到。 即便是因为雾太大，看不清楚陆地，那么外面的温度也一定远低于屋子里面。所以即便能出去，也可能很快会被冻死。 所以为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不冒险破坏窗户。 凌志依靠着窗边，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看不到这间屋子的地基，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般。 从窗外往左右看去，外侧的墙壁也都隐没在白雾当中，看不到前面到底还有多少关。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十分虚幻。 凌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用双手搓着手臂，边搓边对着赵施言说道： “说实话，施言，在我被这玩意儿吊起来的时候，我其实想了很多事情。” “我一开始的既定策略确实是暂时遵守这间屋子的规则，一关一关地往下闯，看看最后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这算是最为稳妥的策略。” “但是，当受到死亡的威胁的时候，我也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 “去他妈的规则，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你不打破看看，又怎么知道不能通关” “而且在看到下一间屋子的情况的时候，我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们不能再任由设计这场密室逃脱的人的摆布了！我们必须摆脱这场游戏！”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首先可以尝试看看，把那个机器人放倒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已经晚了，我们俩整理好情绪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下一间屋子。” “而下一间屋子的墙壁上，有着两个禁锢装置，这点你也看到了。” 姑娘一脸凝重地盯着凌志，没有说话。凌志笑了笑，继续说道： “既然禁锢装置可能是输掉比赛后的惩罚措施，那么，我害怕放倒那个机器人，也会受到游戏的惩罚。” “而你也看到了，下一间屋子是要打英式台球。” “虽然我不知道机器人又会布下什么死局，但是，凭借我们俩的实力，恐怕不会轻松度过下一间屋子。” “而如果我们再次受到下间屋子的惩罚，那么，我想就没那么容易轻易摆脱了。” “所以，为了我们能够自由行动，我想，我们不能进入下间屋子。于是，我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这扇窗户上。” “其实一开始，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到，从窗户的缝隙中会透出来一些风，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才会这么冷。但也同时说明，可以去到外面。” “既然窗户锁着，那么，我就想办法强行打开，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出路。只不过碰巧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脸颊，让我确信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既然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就重新在考虑，有没有什么情况让我们俩失去知觉，或者受到巨大刺激，刺激外面的身体醒过来。” “然而我很快就放弃了一般的想法，因为，在被那道禁锢装置圈住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甚至快要被勒死。” “但是，在这种程度的刺激之下，我在外面的身体还是没能醒过来，这说明靠我们自己获得的刺激，恐怕远远不够。或者说，没刺激到该刺激的地方。” “那么，与其我们花时间去想到底该刺激哪里，倒不如一次性来玩个大的。再者，拖的时间越久，我怕管理员会察觉，到时候即便被唤醒，也会失去先机。” 凌志再次看向了窗外，继续说道： “所以，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从这里跳下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应该是这个虚拟世界的高空。不过具体多高，恐怕不大好推算。” “既然靠我们自己，可能产生不了足以使外界身体醒过来的刺激，那么，就得依靠外力了。” “而从这里跳下去，我会受到多种方面的刺激。失重，冷空气，亦或是急速下降时空气对皮肤的摩擦带来的灼热感。说不定哪种刺激到达一个临界点时，我就会醒过来了呢” 短发女孩还是一脸呆滞地看着凌志，没有回话。凌志笑了笑，站到她身边，在她耳边继续说道： “我知道的，这个决定很任性，也很冒险。万一我在中间醒不过来，撞到了这个虚拟世界的陆地上，恐怕会对外界的身体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最差的结果，莫过于植物人吧。” “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倔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钻规则的漏洞，那么，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多待一秒，任由别人摆布。” “所以你就待在这里，即便我死了，至少会激起外界那帮家伙的一些反应，可能为了避免扩大影响，他们会放你出去也说不定。” “再者，刚刚的一切也都是我的推测。但这里的一切毕竟太逼真了，尽管有太多的证据证明，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但万一我错了呢所以你留下来，也算以防万一。” 凌志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不时地打量着仅有的摆设，继续说道： “说实话，如果有其他办法，我都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毕竟，我也怕死的。” “以前我曾经觉得，我不怕死，死了可能反而更轻松一些。但今天，我想我错了，错得离谱。我怕，怕得要命，像个十足的胆小鬼！” “所以，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根本不可能选择跳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如果我的死，能有些意义，如果我的死，能帮你脱困，我就觉得很坦然，很从容，竟然没怎么紧张。” 凌志再次走到短发女孩面前，郑重地对她说道： “所以，出去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帮我给一些人传个话。我手机里都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手机解锁密码是，你应该很容易根据我的备注找到他们。” “首先就是我妈。我爸走后，我跟她打电话挺少的，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对她关心太少。虽然有点晚了，但是你帮我说一声，我永远爱她，下辈子，再来好好孝敬她。” “然后是我导。虽然他平时对我很严厉，但是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帮我转达一声，我很感谢他，感谢遇到他这么好的导师。” “还有我那三个室友。如果我出事了，他们三个或许也不会太好受。你帮我说一声，能跟他们三个损友当研究生室友，是我的荣幸。谢谢他们一直以来对我这个闷葫芦的容忍。你提醒他们做好科研，好好毕业，不要受到我的事情的影响。” “其他的……倒没什么人了，如果可能的话，再帮我跟徐大哥和李叔打声招呼吧。能跟他们打球，是我的荣幸。” 凌志又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感觉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人了，最后，他补上一句： “当然，我也很庆幸能在这个夏天遇到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还想不明白很多事情，我可能现在还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看着实验数据发愁。” “正因为有了你，我才感觉到有朋友依靠真的特别开心。” 凌志轻轻地抱住了姑娘，轻声说道： “谢谢你，如果有机会，下辈子，我还想跟你做朋友！” 说罢，凌志松开了姑娘。姑娘还是一脸呆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凌志叹了口气，站到窗台旁边，正准备跨出窗台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大力强行将他拉扯了回来。 只见姑娘揪着他的衣领，泪眼朦胧地大声喊道： “凌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刚刚自顾自说了那么多！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我们好不容易通过第三关！好不容易再次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不管” 第七十六章 一吻永恒 寒风吹乱了姑娘的发梢，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然而姑娘似乎并没有受到这股寒风的影响，只是死死地盯着凌志。 凌志有些慌乱，赶忙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施言！我不是抛弃你，我……” “你就是！” 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丝毫不给凌志辩驳的机会。 “你之前明明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们只有跳下去，这一个出路。其他办法，都是浪费时间！不是吗！” “我以为你说了这一大通，最后会带我一起走，没想到你却给我留什么遗言！” “你这不是抛弃我，是什么！” “我才不帮你转达！要说，你……你当着你那些朋友的面亲自……亲自去说！” 说到这里，姑娘已经有些哽咽。她慢慢松开了凌志的衣领，低着头，似乎不想让凌志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凌志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确实陷入了一个误区。 明明已经决定开始改变，开始学会主动跟别人多一些沟通与交流，多一些相互依赖。然而到实际解决问题时，他还是会下意识自顾自地去做出一些决定，没有学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切，看来自己想要改变，还是任重道远啊！ 凌志暗骂了一声自己，默默地将姑娘的头正过来，郑重地对她说道： “施言，我承认，刚刚我错了，我刚刚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不过，我发誓，我从没有想过抛弃你。” “其实仔细想想，自从我遇到你以来，我做成了很多以前的我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情。” “奇松的事情上，只靠我一个人，根本拽不动他，更别谈帮他分忧了。” “梦瑶的事情上，没有你，我恐怕根本不会跟她有任何交集。” “你改变了我很多，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抛弃你这个朋友呢！” 扑哧！姑娘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转而便恢复成了严肃的样子，没好气地打了凌志一下： “巴结什么巴结，我才不要你巴结呢！哼！” 虽然姑娘表面上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但凌志觉得，她至少心情应该好一些了。 凌志试探着问道： “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姑娘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那还用问。” 她走到窗户跟前，笑眯眯地指着外面对着凌志说道： “当然是跟你一起跳下去啦！” 看着姑娘一脸自然地说着一般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话，凌志有一刹那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算是殉情么……” 他想道。不过他旋即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道： “这里本来就不是现实世界，当然不真实了，想什么呢。” 他马上便不再胡思乱想，转而郑重地对着姑娘说道： “不过，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我的意思是，下去之后，可能会……” “我知道的！你忘啦我也是不会轻易受别人摆布的那种人。当然啦，你除外，嘿嘿！” 凌志哭笑不得道： “可别把我除外啊，你可要时时刻刻监督我才行，要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犯浑了啊！” 姑娘轻笑了一声，转而说道： “当然，你说的风险，我也很清楚了。其实我知道的，机会跟风险从来都是并存的。之前有稳妥的办法通关，我们当然不能冒险。而现在……” “现在不莽，更待何时！” 现在不莽，更待何时 凌志仔细咀嚼着这八个字，也真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这一句话，让眼前的气氛，不再有那种风萧萧兮的感觉了，反而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也是，都要莽了，气势上不能输！否则，就算是做鬼，也会抱有遗憾。 …… 几分钟后，两人把屋子里的床单拽了出来，绑在了两个人身上。 虽然在下坠的过程中，估计这玩意儿很快就会被吹走，不过也聊胜于无吧。 凌志望了望下面的景象，打趣道： “怎么样怕不怕” 姑娘毫不犹豫道： “不怕啊！临死前拉上你垫背，我赚大了啊，哈哈！” “你这死丫头，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占我便宜的机会啊。” “哈哈！那当然。我不光要占你便宜，我在想，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到现实世界，我一定要叫你大侄子！哈哈……” 眼前的情景十分怪诞。两人都要“殉情”了，临死前还在打情骂俏，真是搞不懂气氛究竟为何物。 凌志轻笑了一声，也没过于追究姑娘的“无礼”，转而说道： “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我想，我一定会找机会跟李叔学球。” “学球” “对。这次事情，暴露了我的太多问题，说明我还远远不够成熟。” “找李叔学球，一方面，想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球技，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自己的觉悟吧。毕竟玩球和练球，是两个概念。” “哦，这样啊。那到时候你拉上我一起！” “嗯，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旋即抱紧了对方，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窗外倾倒而去。 …… 如果再给凌志一次机会的话，凌志死都不会再尝试一次。 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现实和想象的差距实在太大。 和蹦极的感觉相当不同，蹦极至少还有个念想，知道最后时刻，绳子会拉住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凌志没有任何救命稻草，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他只能紧紧抱住姑娘，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跟她分开。 凌志睁不开眼，看不到姑娘的表情。他用尽全力睁开一丝缝隙，只是隐约能看到下面有九片大陆，更多的，便看不到了。 寒风如刀子般划割着他的脸，不停地往他的嘴里倒灌着。凌志感到无比难受，他用尽力气紧闭着嘴唇，然而为数不多的倒灌入嘴中的寒风还是将他的腮帮子鼓得像个气球一样。 凌志正想把脸跟姑娘凑近一些，想跟姑娘一起减少寒风对两人面部的侵袭。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抹温柔的触感。 凌志来不及犹豫，急忙凑了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世道有轮回，早上他刚刚强吻了人家，很快，他就被人家回敬了一枚。 两人的脸庞紧紧相贴，唇瓣温润相交。外面的寒风企图无孔不入，而两人的世界早已静止。 这一吻，镌刻永恒…… …… 不知什么时候，凌志再次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难道，自己已经坠落到了陆地上不，应该没那么快。 不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如同，自己刚刚在密室苏醒时的那般感觉。 虽说大脑刺痛无比，身体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犹豫，努力使得自己的眼睛睁开。终于，他再次从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昏暗的房间，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风扇，微微透着一股发霉味道的空气，这就是凌志苏醒后第一时间，感知到的全部。 虽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虚弱，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兴奋，因为，他能肯定，此时此刻，他在现实世界！ 既然自己的猜想没错，那么，此刻就应该抓紧时间，赶快恢复行动能力，打白明那帮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尝试动动自己的手指，但是却有一股触电一般的感觉传入了他的大脑。他咬紧牙齿，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断尝试着移动自己的手指，使自己能够适应这种疼痛。渐渐地，他开始尝试微微移动自己的其他部位，手臂、脚趾、大腿、身子，最后是脑袋。 半小时后，他感觉自己渐渐适应了身体。 他缓缓地观察着脑袋左右的情景，只见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像是连体衣一样的东西，有电线连接着连体衣，不知道通往哪里。 右手上扎上了一道针管，不知在往身体里输送着什么液体。再往右，也摆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应该就是赵施言。 左手边放着一排针管，凌志努力歪过头，仔细看了看针管上面的字： 镇静剂！ 凌志不动声色，再次正过头缓了缓。正当他准备再次歪多一点头，仔细观察一下自己四周的环境时，他听到了“吱呀”的一声，似乎有人推开了这间房间的大门。随即，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道声音，显然来自纹身男。 “喂，老五，实验怎么样了” 只听到一道睡眼惺忪的声音回应道： “嗯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我要不盯着你，你就偷懒是吧，啊你不是说实验很快就结束了么怎么这么久还没个准信儿你该不会是故意在往后拖吧。” “你胡说些什么这实验进程，也不是由我决定的啊。虽说你们找来的实验对象很优秀，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啊。” “那你说说，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挺快的了。我午休之前看了看，本以为他们要花3天才能到斯.诺克房间，没想到今天上午就到了。这么优秀的实验对象，你们能不能……” “你少他妈的说废话。赶紧做完实验，把钱给我们，然后带着你的实验设备走人，今后，我们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 “哦，对了，实验做完之后，男的你们处理，女的交给我，听见没有。” “你过分了吧。拿到钱就算了，别再多惹是生非。” “你什么意思，白明我告诉你，你的任务，早就结束了！你特么别再对我指手画脚。” “我没对你指手画脚，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们迄今为止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如果再生事端，那可不是蹲几年那么简单的了。” “哼！” 随后，凌志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末了，纹身男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女的是我的，你想都别想！送上门来的猎物，你以为我会放跑吗” “切，你……你这个混蛋。” 随后，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白明不再有动静。 “快，老五，别在那儿偷懒了！赶快看看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唉，那么着急干嘛他们在斯.诺克房间还得待上好一阵呢，毕竟……” 老五顿住了话语。凌志来不及思考斯.诺克房间将会发生什么，因为，他听到，老五渐渐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第七十七章 vr密室 老五站到凌志所在的那张床边，背对着凌志，在一道屏幕前操作着什么。 纹身男站到了赵施言那张床的旁边，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刚想用手摸摸她的脸颊时，只见老五说道： “嗯奇怪，怎么没人了。啊……” 老五感到背后一阵刺痛，忍不住退到一边，大声叫喊出来。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纹身男回过头，不由得皱眉道： “嗯你小子什么时候醒的” 原来，凌志趁着两人都背对自己的那一刻，迅速拿起左手边的一管镇静剂，毫不犹豫地朝着老五的背后扎了过去。 虽说他更想扎纹身男，但是以他现在的行动能力，还是扎离左手比较近的老五更方便。 纹身男见凌志醒了过来，马上抓住了凌志的左手，想要把他重新按回床上。 凌志心中焦急，刚刚他已经尽了全力，但却只能勉强把针管扎进老五的背后，都来不及推进一些液体。此时纹身男抓住了他的左手腕，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要陷入绝境之时，他看到纹身男的背后坐起了一道身影。虽然那道身影站立的时候颤颤巍巍的，但是她仍然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一双拳头，将纹身男砸倒在地。 见纹身男马上就要站起身来，凌志迅速再次拿起一枚针管，向右翻滚到纹身男身上，依靠重力帮助将针管扎进纹身男的左臂，并狠狠地将镇静剂中的液体推进去半管。 “卧槽！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找死！” 纹身男被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个大亏，正想奋力抬起身，占据有利高度，只见赵施言用脚踩了他的脸一下，他顿时吃痛，感觉眼珠子都往眼眶里凹陷了半截。 赵施言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她几乎用全身的重量压到了纹身男的脸上，丝毫没有留情。 纹身男边用手掰着赵施言的腿边说道： “唔……我……我认输，我认输，快放开，求你了，脑袋快要炸了！” 然而赵施言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移开脚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刚刚纹身男的那番话。 凌志在此期间想再给纹身男继续加猛药，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再也推不动剩下的半管液体。他只能用身体压住纹身男，努力不让他起身。 纹身男见说不动这个娘们，只能用力掰着她的腿。然而他渐渐地，力气越来越小，似乎是镇静剂开始起作用了。直到最后，双手无力地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赵施言等了一分钟，见他确实不再动弹了，便把脚挪开，无力地瘫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凌志把针管拔了出来，费力地站起身，对赵施言说： “你没事吧。” 赵施言摇摇头，似乎也没多余的力气说话。 凌志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他转过身，拔掉了身上的电线，迈着踉跄的步伐，慢慢地走向老五。 虽然老五应该没受到镇静剂的影响，但是他却没有上前想办法制住凌志，反而在往后退。 “你……你们是怎么醒过来的” 凌志没有搭理他，挪到他跟前，用针管抵着他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先告诉我，我刚刚给那家伙注射的剂量，会不会出问题。” 老五似乎松了一口气，解释道： “都是稀释过的量，别说一管，十管都不用担心。唉兄弟，商量个事儿，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不知道，我给你一大笔钱，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井水不犯河水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没长脑子今天的事情，不给你算清楚，我就不姓凌！ 不过……经老五这么一说，凌志倒是明白了他为什么空有一身力气，却看见自己时反而并没有先下手为强。 因为，从自己苏醒的那一刻起，老五这帮人就完完全全落入了下风。 除非他们敢杀人灭口，否则，今天的事情，迟早会捅出去。 但杀人他们敢吗 纹身男或许会，但是老五和白明，绝不是有这种胆量的人。 凌志计上心来，决定先跟他虚与委蛇一番，不能把他逼到绝路。 他缓缓把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上去后，淡淡地笑道： “哦钱多少钱我很感兴趣。对了，这里是哪里我现在出去的话，有没有问题。” 老五见凌志的情绪很稳定，并没有像刚刚对付纹身男那样疯狂，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事情能谈，那就好办。他坐在了一边，像拉家常似的跟凌志说道： “那个林昌会所，你知道吧，那家伙的大本营，外面都是那家伙的人，如果你出去了，那家伙没出去，你恐怕会很麻烦。” “至于钱的话，我现在还没有现钱，但是你不觉得我负责的这个vr密室的项目，以后一定会爆火吗” “等我火了，钱要多少有多少，都不是问题。而且这次实验，你帮了我大忙，如果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做合伙人！……” 老五巴拉巴拉地讲着自己以后的宏图伟愿，凌志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自冷笑。 在虚拟世界做密室，倒是挺新奇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会不会火，凌志不知道，但是，你绝对火不了了。 等老五讲完之后，凌志装作好奇地问道：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项目啊，确实挺有意思的。我很好奇，里面的各种关卡，都是你设计的吗” “当然不是！这间密室，最初只有1张英式球台，是……是我一个公司的朋友帮我设计的。我觉得这种密室对普通人门槛太高，所以又增加了中式的球台。” “每张球台设计几个谜题让参与者来解局，全部通过后，可以进入到下一个房间。” “中式的残局不是我设计的，那家伙有帮一些忙。” 老五边眉飞色舞地说着，边朝着倒在地上的白明努了努嘴。 “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单调了，如果仅仅只是让闯关者无限制地去尝试谜题，那么很快就会乏味，所以，我就增加了一些人性考验之类的小彩蛋……” 凌志强忍住了想要揍老五一顿的冲动，静静地听着。不过也多亏了老五这番话，凌志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老五在实验之前看了自己的学生证，知道自己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之后，便设计了囚徒困境和二进制密码这样的谜局。毕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让他设计太多复杂的解谜要素，反而不适合他。 至于后面的台球谜局，像那些桌子会倾斜，以及禁锢装置这些要素，也出自他的恶趣味。而真正的台球残局，白明有参与设计一部分。 凌志转头看了看白明，没想到这家伙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着这样子的角色。 “不过我本以为你们两个很普通，没想到特别有默契，竟然这么快就到达了最后一个房间。” “总之，那家伙找你们来实验，虽然粗暴了一点，但是也请你们能理解，毕竟这种实验，在国内还处于评估阶段，并没能普及开来，只能私下里来进行测试。” “为了补偿你们，我可以开任何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凌志没有理他，答非所问道： “这个项目确实挺有意思，不过我猜，既然还在评估阶段，那么，肯定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吧。比如……万一玩家在游戏里死了，会怎么样” 老五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不会的，游戏里不会让玩家死掉的。哦，我懂了，你说的是中式房间的第三关的设定对吧。那个设定只是让玩家感受一下解局的紧迫性，至于上吊的操作，其实死不了人的，即便你双脚离地，也还是会保持有自己的意识。”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死了，应该……应该也不会对现实有什么影响吧，顶多就是账号登出而已。所以我挺好奇的，你们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 凌志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猜” 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针管插入到了老五的左臂中，并马上将液体注射了进去。 “卧槽！你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 老五正想用另一只手将针管拔出来，但是马上却被另一双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凌志将镇静剂再次扎入老五的左臂中，将剩下的液体，全部注射了进去。 老五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凌志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五，觉得他有些可笑。他的优柔寡断，造就了他现在的结局。 也多亏了他这副作派，要不然凌志还真是不好对付他。 跟他合伙自然不可能，放他走放他去到外面通风报信笑话！ 凌志看向赵施言，说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施言。” 赵施言坐了下来，一脸苦瓜脸地对凌志说道： “勉强算是能动了吧，就是还是很疼，火辣辣的疼。” 凌志无奈道： “我也差不多。估计是下坠那会儿……哎呀！” 凌志突然捂住了脑袋，感觉到一阵刺痛。虽然在密室中的事情他还算记得，但是只要一回想起细节，便立刻头疼了起来。特别是从窗户跳下去之后的事情。 “凌志，你没事吧。” 赵施言关心道。两人身上都穿着连体衣，虽然这副打扮在外人看来很搞笑，但是两人还没能完全脱困，所以也没什么心思调笑对方。 “没事，就是头突然刺痛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凌志不再回想密室中的场景，转而回想起刚刚老五说的那番话。 虽然解开了一部分谜团，但是还是有更多的谜团没有解开，比如：这套vr系统究竟出自谁之手不可能是老五一个人研发的吧。 他说的那个朋友又是谁 为什么是台球谜局而不是篮球，足球这些 密室中两人产生各种各样奇怪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原因 嗅觉、味觉不够灵敏是人物建模还不够完善的表现之一 还有，最重要的是： 若是真的在那个世界死了，会怎么样！ 由于时间紧迫，凌志来不及从老五口中得到全部答案，毕竟拖的时间长了，会引起他的警觉。 凌志缓缓起身，走到正狼狈地趴在地上的白明身边，冷笑道：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还醒着。我真是没想到，你白明竟然也有被人揍的一天。” 第七十八章 墙壁外的电话号码 白明动了动手指，转而费力地翻过身，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对凌志的嘲讽有任何表示。 “这地方是在哪里” 凌志问道。 白明嗤笑道： “还能在哪儿城中村呗，运你们两个可费了老大的劲，你以为能跑多远” “我问你是在城中村的哪里” “切。” 白明砸了咂嘴，没有回答。凌志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实回答问题！” “你小子！……唉，别，别打脸……我说，我说，你拿出来我的手机。” 凌志从白明裤兜里翻出来他的手机，举到白明面前。白明缓缓举起手，打开了地图，在上面的某个位置点了一下。 凌志看白明点的位置跟老五说的并没有什么差别，稍稍放下心来，旋即想到些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转而问道： “我看你手机没信号这地方是在地下室” 白明说道： “是啊，上面有不少那家伙的人在。你们的话，即便是醒了，也出不去，死了这条心吧！唉……别打了别打了……” “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费什么话！” “行行行。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等我一会儿，等我缓过劲来，出去叫警察过来救你们。” “信你你会这么好心开玩笑！我们信你就是狗！” 这次轮到赵施言出气了，她在白明的身上毫不留情地捶打起来，还用脚踢了几下。 白明被混合双打，心中憋屈，但也没再求饶，只得用双手象征性地抵挡了几下，看来刚刚纹身男把他揍得不轻。 白明心中苦笑不已，看着这个以前自以为能够随意拿捏的女孩，如今位置互换，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凌志并没有阻止赵施言。等她出完气之后，继续问道： “你小子可以啊，费尽心机把我们骗到这里，就是为了玩一场密室逃脱我谢谢你啊！” 白明双手瘫在两边，无力地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 “不过，我确实得夸夸你。听说，中八残局是你设计的你可真是厉害啊！” “切。不是我设计的还有谁你可以猜到，老五那个家伙并不懂球，从他的出杆动作就能看出来。” “不过，老五说你已经打进了英式台球的房间，这个我确实没想到，我没想到你能解开那种局面。” “最后一关我就是图个乐，我估计没人能解开，所以让你这个高材生体验体验，让你以前在老子面前装十三！……啊！……” 凌志再次捶了白明一下，问道： “那英式台球的球局也是你设计的” 白明反正习惯了，虽然新伤旧伤加起来很痛苦，但是依然戏谑地说道： “当然不是，我没怎么打过斯.诺克，怎么会设计球局估计是老五另外找人做的吧。”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系统，以前竟然不知道有这么好玩的玩意儿。” “我看了系统设置才发现，也不知道是谁，设计了很多着名球星的形象在里面，我就特地让老五选了奥沙利文。怎么样我让你跟奥沙利文同场竞技，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而且，我听老五说，你们俩在里面，甚至可以干……那种事情，只不过，没有现实中那么快感罢了，哈哈哈哈！……哎哟，卧槽，别打别打，我错……” 这次，凌志没有留手，将白明直接打晕，不再听他废话。 “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赵施言问道。 凌志抬了抬手，说道： “别急，我们先看看这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确实，刚刚醒过来，两人先设法摆平了这三个人，都还没有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凌志走到自己那张床旁边的电脑桌前，看着屏幕上的景象，机器人还在那里苦等着两个人到来，然而它不知道，两人永远也不会来了。 凌志并没有尝试将这个折磨两人两天一夜的东西给砸烂，毕竟后续可能还会作为证据。 桌子上有凌志和赵施言两个人的东西。凌志拿起手机，只剩下不到一点电，而且跟白明一样，没有信号。赵施言也在一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同样没有信号。 眼前的电脑也没有联网，似乎只能用于做沉浸式体验。 凌志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物件，确定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线索了之后，稍稍打开一些房门，从门缝中往外看去。 外面是通往上层的楼梯，上面应该就是纹身男的大本营。 凌志打开门，带着自己的东西跟赵施言一起，来到楼梯的上层。 依然是一道门横在那里。 凌志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外面声音嘈杂，应该人数不少。 他默默地缩回了脑袋，跟身后的赵施言打了个手势，两人又慢慢退回到了地下室房间中。 “凌志，外面人那么多，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凌志心中早有计较，对着赵施言解释道： “别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梦瑶是不是就住在这附近” 赵施言回想了一下，答道： “对耶，凌志！你的意思是，梦瑶很可能就在隔壁” “是啊，从那天她带我们下来的位置，以及这间地下室的面积来看，两间地下室相邻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还没帮她找到新的住处，她应该还没有搬走，只能用敲墙壁这个笨方法来提醒她了。” “那……要是她不在该怎么办现在这个时间，她可能已经去上班了吧。” “不在，就一直敲到晚上，她迟早会回来的。” “哦，那行，可我们要敲哪里的墙壁呢” “不知道，只能挨个摸索一下了。” 说罢，凌志从周围找了一块还算坚硬的物件，在四周的墙壁上开始轻轻地敲敲打打。 刚开始几次敲打，仅仅只能感受到墙壁传来闷闷的声响。几次之后，凌志终于在某个位置听到了一些声音的回响，他顿时兴奋起来，因为这代表，对面的空间很可能是空的。 他没有着急，再次确认了墙壁的其他地方不大可能与其他地下室相邻之后，又回到那面产生回响的墙壁面前，想了想，问道： “施言，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啊要电话号码做什么呢这里不是不能打电话吗” “我知道，但是梦瑶跟你最熟悉，如果把你的电话号码敲过去，她或许能知道你在这里，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赵施言顿时了然，将电话号码告诉凌志之后，凌志开始有规律地敲击起墙壁来。 赵施言担心外面的人闯进来，于是将大门反锁，又拿起了几根针管，再次给三个人下了几针猛药，防止他们短时间内醒过来。 之后她便坐到了一边的床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凌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个电话号码。 两人醒来之后到现在，体力都十分虚弱，并且受到镇静剂的影响，能撑到现在，全都靠着想要逃生的意志力。 赵施言有心想帮凌志，但是两个人同时敲，反而会打乱节奏，得不偿失，所以她只能坐下来，边看着凌志，边两双眼皮直打架。 敲击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姑娘的耳边，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很吵。渐渐地，她再也忍受不住那股困意，慢慢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皮。 敲了10分钟之后，凌志觉得有些累，坐在一边，小口喘着气恢复体力。 耳边没了敲击声，姑娘反而瞬间从浅睡状态中苏醒。她揉了揉眼眶，柔声问道： “凌志，你怎么不敲了那要不换我来吧。” 说罢，晃晃悠悠地起身朝着凌志走去。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把她按在身后的床上，轻声说道： “你先睡一会儿，我敲累了叫你。” 说罢，凌志转过身，继续去敲击着墙壁。 姑娘看着凌志的背影，她在起身和躺下之间做着抉择，最后，还是选择了坐着的姿势，用手支着头，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强撑起自己的精神。 …… “喂！臭b子！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外的黑夹克不时地踢着那扇弱不禁风的门扉，心中纳闷儿，今天一早就来堵这小妞儿，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她该不会一夜没回来吧。 不不不，不可能，刚刚还听见里面有声音，她肯定还在里面，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会儿，就不信，她能憋在里面一天！ 上次在这小妞儿和那个台球高手手里吃了个大亏，导致自己手机里很多东西都没了，后来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恢复成功。 所以等手机里的东西一恢复，他就迫不及待地起了个大早来堵李梦瑶，他要让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门外的踢门声此起彼伏，门里的李梦瑶缩在床角，将头埋在双腿之间，无可奈何。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黑夹克的这一番踢门声吵醒，此后过了一上午，这家伙竟然都没有离开！他难道不吃饭的吗 李梦瑶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在劫难逃。她有心想求助自己的朋友们，但是地下室手机没信号，断绝了她任何求助的可能。 不过，说起自己的朋友们，昨天晚上凌志没来星宇台球比赛，引起了附近宾客们的强烈讨论。 虽然李叔和兴辰教练都没说什么，但是陈立中似乎心情很差，都没等教练宣布他夺冠，就自顾自地提起自己的杆盒，扬长而去。 他走后没过多久，据说是凌志的两个朋友以及一些警察来到了星宇台球打听凌志有没有来比赛，得知没有来之后，为首的那位警察皱了皱眉，询问了一些情况后匆匆离去。 李梦瑶大着胆子问了问兴辰教练发生了什么，兴辰教练才告诉她，凌志已经24小时没有出现了。 李梦瑶大吃一惊，都顾不得兴辰教练在一旁，赶忙跟赵施言打了个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凌志在哪里，然而她当然打不通。 她并不知道赵施言住在哪里，所以只能心里干着急，做不了任何事情。 如今，连她自己也陷入了困境。 她缩在墙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寄希望于黑夹克马上离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墙壁那边有着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她还以为附近又有什么施工项目在进行。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这股敲击声还是没有停止。而且听的时间长了，渐渐地也能感受到这段敲击声的规律，这引起了她的注意。 等到下一段敲击声开始时，她专门数了一下这些敲击声的数量： “1下……3下……4下……” 134 李梦瑶似乎想到些什么，顿时来了精神，她开始继续数着剩下的敲击声。数完之后，她强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看着墙壁，一脸不可思议！ 赵施言竟然就在对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不影响她马上行动起来。 她有心想敲击墙壁回应，但是又怕引起门外黑夹克的注意，犹豫了一会儿，她下定了决心，慢慢走下床，穿上了鞋子。 …… 黑夹克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李梦瑶的这间房门外，眼冒金星，心中不由得对这个臭娘们骂骂咧咧的： “看谁能耗过谁！” 这地方也没有信号，玩不了手机，黑夹克顿时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在这地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想到这儿，心中对那娘们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随后，一双脚往他的头和肚子上各踩了一脚，然后急速往外奔跑而去。 黑夹克捂着头痛叫着，边嘴上大骂着李梦瑶，边扶着门框站起身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追去。 第七十九章 得救 黑夹克追到外面，已经看不到李梦瑶的身影了。他刚想继续追出去，但马上又生生顿住了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地下室守株待兔。 “我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久后，李梦瑶去而复返。黑夹克坐在她的屋子里，看到她的那一刻，刚想嘲讽一番，但马上又看到她身后跟着几个警察模样的人。 “额，警察同志，我……我……” 黑夹克顿时有些心虚，他没想到李梦瑶这么直接，竟然敢直接叫警察！ “你，出来！” 为首的那个警察对着黑夹克喊道。 黑夹克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类型，看见这个场景，他没想着怀疑那些警察的真假，反而下意识地解释道： “额，那个，警察同志，误会，误会，我跟她就是小情侣闹别扭，不至于……” “我叫你出来听见没！” 为首的警察不耐烦地说道。边说着，边上前，把黑夹克架了出来。 “别别别，听我解释，警察同志，我没犯事儿啊……” 待把他架出去之后，后面一个警察带着李梦瑶走了进来，指着那道墙壁问道： “就是这里吗” 李梦瑶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没错！” 那警察仔细听了一会儿敲击声，确认跟李梦瑶说的一致后，转身对后面的同事问道： “对面是哪里” “应该是，林昌会所吧。” “走！” 说罢，带着李梦瑶走出大门。 黑夹克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以为这次他们是为自己而来。不过他们仅仅是待了一会儿，就从他身边往外走去，似乎也没想着带他离开。 他正疑惑时，最后吊尾的一个警察回过头，冷声对他说道： “你也跟过来。” 黑夹克不敢迟疑，赶忙跟了上去。 …… 林昌会所，里面的伙计在不时议论着什么。 “唉，你说大哥怎么下去这么久都没上来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别多嘴，大哥不是说了么除了他，谁都不许下去！你想触霉头，别拉上我。” “可是，毕竟都这么久了啊……” 这时，一队警察带着一男一女进入了林昌会所，顿时引起了这帮伙计们的注意。 为首那警察队长拿出自己的证件示意了一下后，转而开门见山道： “警察办案，希望你们能配合。我问你们，你们这里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这帮伙计你看我，我看你，旋即木然地摇摇头。 然而队长却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人脸色变了变，他指着那人，厉声喝道： “说，地下室在哪儿！” 那人脸色有些慌乱，退了两步，摇摇头说道： “没……没什么地下室……” 队长没理他，大手一挥，说道： “给我搜！” 身后的警察四散开来，开始进入四周的房间搜寻着。 为首的那伙计见状，急忙上前道： “警察同志，请问……” “别动！” 队长没理他，指着旁边一个偷偷摸摸想要溜出门的伙计说道。 那伙计听见队长说话，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溜出去的速度。然而他正准备冲出门口时，却猛然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门外站着一排警察…… “队长，找到了！” 队长毫不在意周围伙计们的各色目光，径直走到那位警员所在的地方。只见有一道门在楼梯下面很隐蔽的一个角落，如果不刻意走过来，根本发现不了。 队长想了想，叫来李梦瑶，对她说道： “你跟我一起进去。” 李梦瑶先是一愣，旋即坚定地点了点头。事关她的两个朋友的安危，她没有丝毫犹豫。 …… 凌志不知道已经敲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估计得太乐观了。 先前还向赵施言夸下海口，说不行就敲到晚上，但现在估计还没1小时，他就已经觉得精疲力尽了。 赵施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看见她这个样子，凌志反而不忍心停下来，只能坚持让自己多敲一会儿，让她多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马上心头一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自己毕竟耽搁了太长时间了，上面的人估计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正当自己左顾右盼，想要找个称手的家伙时，门外竟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施言你在里面吗我是梦瑶！” 床上的赵施言突然坐起身来，盯着那道房门，满脸激动之色！ 梦瑶！她果然接收到了两个人传来的讯息！ 赵施言忙不迭地拖着自己的身子去那里开门。 凌志本来也很激动，毕竟敲墙壁给李梦瑶传信的这个举动太具有随机性，万一李梦瑶不在隔壁，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就全是无用功。 此刻，李梦瑶确实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但是他细想后又怕李梦瑶是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的，这样的话，门外的情况恐怕不一定很乐观。 然而已经晚了，赵施言已经打开了那道门。 凌志死死地盯着门口，准备随时做出反应。 当他看到门口出现李梦瑶和一位警官的身影时，他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下来，旋即感到一阵无法阻挡的疲惫感笼罩了心头，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凌志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昏过去了。 前几次，也不知是镇静剂的影响，还是环境使然，让他即便是在梦中，也觉得异常焦虑。 然而这一次，自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暖和到自己想多睡一会儿，多被这种温暖包裹一会儿。 但是梦，总有醒的那一天。 这一次，凌志睁开眼后，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身边站着的一个似熟非熟的姑娘。 正当凌志下意识地要揉揉眼睛，想进一步看清楚床边的这个姑娘的面孔时，只见这个姑娘激动地跑到门外大喊： “他醒了！他醒了！” 然后她马上回到凌志的床边，朝着凌志的眼前挥挥手，笑道： “凌志，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重影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凌志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姑娘，他出声道： “风……风扬” 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穿着一身护士服的林风扬，闻着周围消毒水的味道，凌志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 几分钟后，凌志倚靠在床头，听着林风扬给他讲述着事情的始末。 原来三天前，凌志和赵施言被送到花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来治疗。 虽然两人当时都是昏迷不醒，但是经医生诊断后，其实并无大碍，两人只是疲劳过度而已。 不过令医生感到意外的是，两人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症状。 且不说高烧不退，两人的皮肤都出现了大范围的青紫，少范围的通红，似乎受到了冻伤和烫伤的双重伤害，这种病情令医生百思不得其解。 医生虽然没有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所有事情，但是至少知道，两人在地下室躺了两天两夜，并没有真正地经历什么严酷的环境。 所以直到现在，两人为何会出现这种症状，在参与会诊的专家中都是一个谜。 所幸两人只是出现冻伤和烫伤的症状，并不是皮肤真正地受到了伤害，所以在医生的悉心照料下，两人皮肤上的症状很快消失。 林风扬暑假一直都在这里实习。凌志和赵施言入院后，她很快便得知了消息，强烈要求要去照料这两人，她的这份心意自然不会遭到会诊专家的拒绝。 凌志大致明白了林风扬在这里的原因，他转而马上问道： “风扬，那施言呢她怎么样了” 林风扬微微一笑，安慰凌志道： “你放心吧，她2天前就醒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做复健治疗呢！” 正说着话，房间的房门被打开。只见赵施言拖着那道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将自己的身子挪了进来。 当她看到床上已经苏醒的凌志时，眼前一亮，正想迈大一些步子，但是却瞬间身子一僵，往前摔倒在了地上。 凌志下意识地朝赵施言摔倒的方向探去，然而由于他太过激动，没掌握好重心，身子头朝下直接摔出了床沿。 虽然很疼，但是，手……手离她，已经很近了…… 林风扬和赵施言身后的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扶起。林风扬把凌志扶到床上，其他护士把赵施言扶回了另一个房间。 而此时，一个戴着一副黑色手套的中年男人，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 片刻后，凌志恢复了少许清明。虽然头痛欲裂，但是至少知道了赵施言尚且安好，他心中也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不过，这一番折腾下来，凌志可算是发现，自己只要一动，身上就像是有了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似乎自己的皮肤神经变得异常的敏感。 估计是那场vr游戏造成的吧。 坠落窗外之后，虽然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勉强能记得自己当时处在一个极其恶劣的环境之下，估计是那时候的感受传递给了身体吧。 正当凌志喘过一口气时，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只见一位身穿警服的年轻男子以及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进入了这个房间。 中年男子看了看凌志，笑着对他说道： “你好，你就是凌志吧。我们有一些事情想马上询问一下你，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第八十章 细节 此时，林风扬早已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位男子，凌志认出了身穿警服的那一位，惊喜道： “您就是那天把我跟施言救出来的警官吧，多谢您了。”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摆摆手说道： “没事，职责而已。” 说罢，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我是花城市云岗派出所刑侦中队队长，周春。” 凌志对他回以微笑。 后面那位中年男子紧跟上前，也自我介绍道：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鹏城市公安局第二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郝明义。” “您好。” 凌志跟郝队长打招呼道。不过他旋即疑惑道： “鹏城这么说，这次事件……” 郝队长微微一笑，点头回应道： “你猜的没错，这次事件，是一起有组织的跨市盗窃案。当然了，案件涉及到的，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盗窃这么简单了。” 凌志点点头，若有所思。 周队长继续说道： “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不介意的话，我们想跟你确认一下事情的经过。” 凌志抬起头，回应道： “当然，麻烦您了。” 于是，凌志把从上周日晚遇到白明开始，到“一杆台球”跟纹身男起冲突，再到陷入vr密室，最终醒来脱困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然，跟白明和纹身男起冲突的事情，他作为重点来讲，虚拟世界中的事情，他就一带而过了。 讲完后，周队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你与白明之前有什么恩怨么” “恩怨要说大的恩怨，倒也谈不上，只是打台球的时候赢了他几次而已，就这种程度，应该也谈不上恩怨吧。” “哦，对了，除了以前我跟他在‘8号青春’有过一次冲突之外，其他时候，也就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吧，我对他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嗯，这就对上了。所以他的动机，应该主要还是钱，报仇，只是顺便而已。” 说到这里，凌志忍不住问道： “周队长，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他那天晚上偏偏就找到了我为什么不是别人” “如果我那天不去‘8号青春’的话，那么是不是他就会去找别人做实验” 周春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郝明义。郝队长对着他点了点头，周春回过头对着凌志解释道： “这一点，我们目前也还在推测阶段。” “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很少，我们目前还不能找到更多的目击证人。” “只是大概知道，早在1周前，他似乎就在纠集起云岗城中村附近的小混混，在各大球房挑事儿。” “我们推测，他应该是想用这种手段，寻找一些合适的下手对象，然后借着冲突之际，想办法利用这些台球好手“息事宁人”的想法，诱骗去做他们所谓的实验。” “至于他在你之前究竟都找了谁，我们还找不到更多相关的线索。对于这点，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经过周队长这么一梳理，凌志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补充道： “那天在遇到白明之前，我跟室友在球房与两个小混混起了冲突。但是情况却很奇怪……” 凌志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包括那两个小混混的不依不饶，以及狮子大开口提条件之类的。 周警官眼前一亮，拿起随身的笔记本，问道： “这就对上了！你能再说得详细一点么那两个人的长相、穿着、语气等等，什么都行！” 凌志仔细地去回忆。末了，凌志问道： “所以，这次事件应该就是他们故意在找麻烦对吧，缠上一些台球好手，直到这些人想息事宁人，给钱了事的时候，再趁机提出请他们来做个实验之类的” 周队长点点头道： “嗯，应该就是这样。” 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郝队长插话道： “不过整起事件中，我们还有一个疑点没能解开，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伍德林的钱到底从何而来我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伍德林哦，应该就是那位老五对吧。凌志有些紧张，他小心地将在地下室中跟老五的对话讲了一遍。末了，郝队长笑着安慰他道： “你不用紧张，我们不会怀疑你跟伍德林是共犯。相反，你在那时候能假意跟他合作，稳住他的心神，应该说你的临场应变能力很不错。” 凌志顿时放下心来，旋即回应道： “谢谢您。关于钱的问题，我可能提供不了太多线索，我确实曾经听到那个纹身的家伙在向他要钱，可是后来伍德林说要跟我合伙，又说自己没现钱。” “如果他真的没现钱的话，那等他做完实验，纹身男那帮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想要用vr密室这种项目会爆火这种虚无缥缈的话混过去怎么可能！所以我也没搞懂，他到底有没有现钱。” 郝队长听后，赞同道： “没错。实际上在他的实验启动之初，是给了林昌会所的那帮人一笔预付款的，当时是想承诺说，等到实验结束，会把尾款结掉，以感谢这段时间他们提供伍德林做实验的场所。” “伍德林口中的那笔预付款，跟林昌会所的账目是对得上的，都是现金。但问题是那笔尾款，却并没有在伍德林的账户中看到，也没在他的家中找到现金。” “伍德林只是一个没工作多久的小小的程序员，他不可能有预付款和尾款加起来那么多的存款，所以，我们怀疑他的后面，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凌志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 “郝警官，我一直都有一个疑惑，既然伍德林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他怎么会拥有沉浸式体验这种级别的系统，难道说，他之前在……” “你猜的没错。” 郝警官并不在意吐露出更多线索，毕竟，凌志可能知道的某些细节，说不定哪里就会给他启发： “伍德林之前就职于鹏城市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但没工作多久便离职。之后，他应该是觊觎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沉浸式体验系统，所以纠集起一些人，将这个系统给盗走了。” “不过，企鹅公司的防盗门禁在当时并没有起作用。因为他是前员工，没有来得及注销他的系统资料，使得他可以刷脸进入公司，这才导致了这次的事件。” 郝队长不急不慢地解释着。凌志似乎有所明悟，试探着问道： “您给我介绍了这么多企鹅公司的事情，意思是，有可能是内外勾结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可能是内部的人给他提供了资金对吧。” 郝队长赞许地看着他，说道： “是的，不过，排查公司内部员工并没能发现什么疑点，所以，我们把目光转移到了vr系统内部的球局上。” “实际上，企鹅公司确实跟wst沟通过相关的合作事宜，沉浸式系统中的球星形象也是wst请人设计的，我们通过华夏台协跟他们沟通确认过这些事情。” “但是，wst和公司内部相关员工都一致否认他们设计了球局，那么，球局应该就是伍德林盗走系统后自己设计的了。” “但是，伍德林对于球局的细节讳莫如深，而白明讲得又十分简单，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你是亲历者，你对球局的细节应该十分清楚。” 凌志了然，开始捡起自己刚刚丢掉的细节。包括自己对于机器人在击球过程中产生的一些漏洞的理解。 郝队长没有丝毫不耐烦，中间还在不断地询问着让点以及解球的含义，凌志都一一耐心解答。 最后，郝队长合上笔记本，笑着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细节很充分。接下来我们会尽可能找到职业选手，看看能不能从球局里面分析出更多东西” 郝队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站起来说道： “你好好休息，有想起什么来，可以联系我们。” 说罢，两人向凌志递出了自己的名片，便转身离开。 快走出门口时，周队长似乎想起什么来，转身问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一下，你应该认识陈立中吧。” 陈立中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到他的名字 虽然疑惑，但是凌志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认识，本来预计周一晚我应当与他在星宇台球打决赛的，怎么了周警官。” 周队长解释道： “我们在排查的过程中，有目击者提到说，似乎有看到他在周一晚8点之后在‘一杆台球’附近徘徊，不过那会儿他已经进不去了。对于这一点，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陈立中竟然也来到了‘一杆台球’凌志一开始感到很意外，但转眼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我听说陈立中和白明都跟李……李国华李教练学过球，他们可能是师兄弟关系吧。” “所以，既然白明知道‘一杆台球’开门了，那么陈立中知道，应该也不意外。” “至于他为什么会去到那里，我就没什么头绪了。” 周队长一副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线索的表情，赶忙上前掏出笔记本问道： “你说白明和陈立中都曾经跟李国华学过球能不能再说详细一些。” 虽然感觉陈立中和李叔在这起事件中应该没有参与什么，但是，既然问到了，那就没必要隐瞒什么。 凌志把自己关于李叔的情况解释了一下，也说了他似乎就是星宇台球第一届比赛的组织者。除此之外，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问清楚之后，周队长激动地跟他握了握手，旋即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去。 郝队长无奈一笑，对着凌志解释道： “你别介意，他在基层呆了没多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凌志摇了摇头，致意道： “没什么，不过我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线索，不会帮到他的。” 郝队长不置可否，只是简单说道： “那可不一定，真相，往往都隐藏在细节中！” 说罢，转身离去。 凌志躺下身来，想着刚刚的谈话，不过他的状况并不是很乐观。 虽然刚刚一直都在讲话，但是他也在强忍着那股头痛感，所以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折磨自己，不久便再度陷入了沉眠。 再度醒来时，窗外的天边已经挂起了晚霞。 凌志正想起身喝口水，只见旁边一双粗壮的手臂帮助他坐起身来。 凌志定睛打量过去。 站在床边的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生着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冷峻，也在同样打量着他。 不过马上，中年男子脸上的冷峻一闪而逝，转而挂起了微笑，边递给凌志一杯水，边解释道： “你好，你叫凌志是吧。” 凌志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却说不上来。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点点头，问道： “谢谢您，请问您是” 中年男子缓缓坐下，自我介绍道： “我叫赵智宇。”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 “是赵施言的父亲。” 第八十一章 喜欢她吗? 听到这里，凌志才恍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种熟悉感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直一些，不过赵智宇笑着抬起手在他身前按了按，说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在中年人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凌志觉得自己很顺从地就倚在了身后的床头上。再加上醇厚的嗓音，和煦的笑容，让凌志瞬间放松了下来。 凌志刚松了一口气，很快便强迫自己严肃起来，解释道： “赵……赵叔叔，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把施……额，赵施言连累进来，我……” 赵智宇再次抬起手制止了他，说道： “你不需要道歉，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在这次事件中保护了她。”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都听她说过了，她对你的表现赞不绝口，说你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得机智敏锐，果断勇敢，我就想来见见你，跟你道声谢。” 凌志连忙解释道： “不用不用，应该是我要向她道谢才对。而且，我才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没有她在，我现在，恐怕还在那个密室中苦苦挣扎。” 凌志直起身来，郑重地对着赵智宇说道： “这次事件，确实说明我还远远不够成熟，如果我能再多小心一些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我必须向您道歉。” 凌志向着赵智宇低下了头，这一次，赵智宇没有制止他。 凌志抬起头，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要向您道谢，谢谢您能让我遇见她。认识她的这一个月，我真的过得……很开心。” 赵智宇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其实这一点，对她也一样。” “我其实很清楚，她的大学生活过得不是很开心，对于这一点，我这个当父亲的，一直都很愧疚。” “所以她毕业后，即便是冒着专业不相关的危险，也要选择考到花城这里，这丫头，跟她妈是一个性子，都是那么倔。” “她今天说起你时的那种表情，……你是没有看到，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的样子了，似乎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 “这才是我要谢你的真正原因，你明白么” 听到这里，凌志会心一笑，他望着赵智宇那深邃的眼眸，坚定地说道： “能让她开心，是我的荣幸。” 赵智宇点了点头，似乎对凌志的回答十分满意。 “今天上午没磕着吧。” 额……原来上午自己摔地上那一幕，被赵叔叔看到了啊。凌志尴尬地回应道： “没，现在好多了，让您见笑了，哈哈。” 赵智宇没在意，旋即跟凌志拉起了家常。家住哪里啊，家里几口人啊，科研进展顺不顺利啊之类的。 凌志虽然略感异样，不过长辈在问，自己好好答就是了。 末了，赵智宇突然问了一句：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跟她……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赵智宇的脸庞挂着淡淡的微笑，然而凌志却并没有感到很亲切，反而心里一惊，马上回应道： “那个，您误会了，我跟她只是朋友而已，朋友而已……没，没别的进展什么的……” 额，没别的进展亲一亲抱一抱算不算该死！这种事情你敢拿出来说 凌志小心地观察着赵智宇的表情，生怕赵施言对老爸说了些什么，无情地戳破他此刻的谎言。 好在赵智宇脸色如常，并没有收起那道微笑，转而接道： “这样么。我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也这么跟我说，那……” “那你喜欢她吗” 凌志那道刚松下来的心弦顿时又再度紧绷了起来。 和林奇松问他那次并不一样，这一次，他绝对没有逃避的可能。 凌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赵智宇的眼睛，郑重地答道： “我对她确实有好……” 话说一半，只见房间门被推开，赵施言再次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好在这次，林风扬在一旁搀扶着她。 赵施言看到坐在凌志床前的父亲，没好气地说道： “爸，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凌志才刚醒过来没多久呢，你就要拉着他聊天嘛” 赵智宇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总往外拐。凌志赶忙解释道： “我没事了施言，我们就简单聊了几句，不碍事的。那你……你没事了吧。” 凌志小心地瞟了一眼赵智宇，在人家父亲的面前表现得这么关心人家女儿，会不会不大好。 所幸赵智宇没有在意，只是走过去想帮着林风扬搀扶住赵施言的胳膊。 而赵施言似乎并没有领情，拍走了赵智宇伸过来的手，说道： “切，我才不用你扶呢，我自己能走。” 旁边林风扬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坐下来之后，赵施言再次噘着嘴对着赵智宇抱怨道： “唉呀，要你不要来，结果你偏要来，都说了我没事啦！” 赵智宇无奈道： “反正我刚好在鹏城，过来一趟又不远。” 赵施言没理他，转过头对着凌志问道： “凌志，我爸没跟你聊什么奇怪的话题吧” 凌志摇了摇头： “没有，赵叔叔就跟我聊了一些家常，您说，是吧，赵叔叔。” 赵智宇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而且我刚刚想到，既然你们都喜欢打台球，以后施言你也可以带着凌志去玩冰……” “唉呀！你烦不烦！快点出去！不许再进来了，听见没！风扬，快帮我把他赶出去……” 林风扬只是捂着嘴笑，她当然不会真正上前帮助这位任性的好友把人家爸爸赶出去。 不过赵智宇并没有继续坚持，反而举起了双手，无奈地说道： “好吧，我投降！你们聊，你们聊哈……” 说罢，快速离开了房间。 凌志默默地看着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互动，一股暖流在心间涌动。他回过神来，问道： “对了施言，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身体……没事了吧。” 赵施言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凌志说道： “当然没事了啊，你看我现在都能活蹦乱跳了，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呢！倒是你，凌志，与其担心我，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哈哈！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动一下都很费劲” 说罢，就作势想用一指禅戳一戳凌志的胳膊。不过这时，林风扬插话道： “施言，医生说你还得继续观察半个月才能出院呢，没那么快的。” 赵施言的动作顿在了半路，转而无奈地对着林风扬抱怨道： “哎呀风扬，你干嘛要戳穿我嘛。你看，凌志这次带着我摆脱了困境，还顺便抓住了坏蛋，出尽了风头。” “现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他面前也装一波了，你都不给我机会。” 凌志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死丫头，又想占自己便宜。 不过，凌志的目光马上又变得柔和起来，因为这恰恰说明，赵施言已经没事了，此时的她，跟往常的她没什么区别。 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旁边互相打闹着的二人，凌志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插话道： “对了，你刚刚说我出尽了风头是什么意思这次不是我们两个人共同解决了事件吗” 赵施言一拍脑袋，解释道：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这次事件引起了巨大轰动，毕竟涉及企鹅公司的最新技术嘛。” 边说着，边拿起手机，给凌志看着最新的新闻。 “然后呢，前几天来了一波记者，说是想要采访你，结果我跟他们随便对付了几句，就把他们轰走了，不让他们打扰你。” “不过……不过我把这次事情的功劳都推在了你的身上，你……不介意吧”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定还巴不得能早点出名，但是赵施言知道，凌志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那种性格，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志，生怕他会对自己的决定表示不满。 凌志看着新闻上“凌”姓少年的英勇事迹，笑道： “当然不介意，新闻上又没有公布我的名字，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辛苦了，应付记者，应该比较麻烦吧……” 赵施言摇摇头笑道： “那倒不会，毕竟有我爸帮我撑腰，哈哈！” 此时林风扬早已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没有打扰她们两个说话。 赵施言看了看门口，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凌志，我到现在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真的脱困了么我们真的没有死么现在的这一切，真的是……太过于美好了……” 说着，她用带着手套的双手，轻轻握住了凌志的左手。她的眼角又忍不住垂落下几滴眼泪来，好在这次，眼泪并没有像水龙头的水拧开一样流淌。 凌志被这么一问，也有些感慨，毕竟自己确实是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尽管老五说虚拟世界死去应该不会影响现实世界的身体，但是，那种感受却是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凌志反过来握紧了赵施言的双手，轻声安慰她道： “嗯，我们确实得救了，我们确实赢了！” 凌志并没有觉得左手因为有外物的触碰而有触电的感觉，反而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两人再次深深地凝望着对方的双眼，久久无言…… 第八十二章 定格的画卷 赵施言跟凌志说着这段时间的见闻，包括警察对她的一些询问。 原来，在两人失踪24小时后，警方就开始在城中村附近进行了大范围的摸排，但是，没人能想到两人在一个偏僻的小地下室内。 而由于仅仅不到半天时间就找到了两人，所以警方并没有惊动太多两人的关系人员，就连赵施言的父亲也是赵施言醒来之后报平安时才知道的。 凌志看了看手边也没手机，估计是在别的地方，想着事后一定要给老妈报个平安。 也不知道两位峰哥怎么样了，想着自己失踪那会儿，他们两个肯定都快急疯了吧。 凌志问了问赵施言知不知道自己室友们的情况，赵施言说，前几天有见到他们来过，但是见凌志没醒，就先回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房间门再次打开，两位峰哥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 “卧槽，凌子，听风扬说你醒了啊！” “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 “唉，说起来都怪我，那时候我要是跟你一起待在‘一杆台球’，你就不至于被那帮人算计了。” 室友们如此关心自己，凌志感觉很高兴，就在他想要跟两位峰哥仔细解释解释当时的情况时，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房门。 只见林奇松和杨健欢手拉着手一起进入了房间。 凌志顿时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惊叹道： “松哥！你和健欢在一起了这也太快了吧！” 陈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起哄道： “唉，凌子，这你就错了。不是松哥太快，是你太……” 陈峰看了看坐在一边捂着嘴笑着的赵施言，还是没敢直接说出口，毕竟凌志才是人家的朋友，自己跟人家又不熟，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于是他转而说道： “松哥跟健欢那是水到渠成好吧，不过这里面也有你们俩的功劳，要不是你们牵线，他们俩也不可能认识。” 赵施言在一旁点了点头，赞同道： “是啊。前几天他们俩联袂来看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呢，没想到健欢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一出手就给了我这个母胎solo一万点暴击，哈哈。” 杨健欢闻言，脸色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她忙不迭地放开了林奇松的手，跑到赵施言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 “哎呀施言，你别再说啦！” 赵施言闻言，眼珠子一转，转过身握着她的双手，打趣道： “好啊好啊，不过，我看你今天也带了画板过来是吧。机会难得，能不能麻烦你这个大画家帮我们画一张群像啊。” 杨健欢点点头，她巴不得众人把话题从她和林奇松身上转移走，于是赶忙取出画板和画笔，搬了个板凳坐在能看到窗户的位置，开始画起来。 “额，我们要不要摆个姿势什么的” 林奇松问道。 杨健欢摇了摇头，说道： “就这样就好，你们摆出最自然的样子聊天就行。” “不过，为了画出比较好的效果，施言，你坐到窗户那一侧的床边吧，奇松还有峰哥，你们也都过去，站到能让我看到脸或者侧脸的位置就行。” 陈峰闻言，等赵施言搬着凳子挪了过去之后，他当仁不让地站在了赵施言身边，占据了有利地形，正好正对着床另一侧的杨健欢。 然后接着是高峰。而林奇松无情地被两人挤到了床尾的位置，只能看到侧脸。 赵施言看着这三个兄弟之间的你争我夺，觉得欢乐无比。 众人调笑了一阵之后，高峰说道： “凌子，说起来，那天晚上我跟陈峰打完球去找你时，发现你已经不在‘一杆台球’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对对，那个老板，就是那个穿格子衫的家伙，说你早就走了。但是当时地上乱糟糟的，全是断裂的球杆，他在一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玩儿着手机，他骗鬼呢” “我都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毕竟那个地方没监控，揍了他就当出气，不过最后高峰把我拦住了。” 两人轮流回忆着那晚的情况。 那天晚上，凌志没回宿舍，手机也打不通，两人到处去找他的身影。 城中村的各个角落，星宇台球，甚至临海大学都转了一圈，但是一无所获。 两人只能无奈求助于在学校门卫长期站岗的保安。 而正如两人所预料，因为凌志失踪还没满24小时，况且保安的职责是在校内，手伸不到城中村，所以他们也爱莫能助。 不过他们答应，夜晚加强在校内的巡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保安都这么说了，求助警方估计结果也是一样。毕竟城中村打架斗殴的现象司空见惯，总不能你说一个人不见了就要出动大量警力来帮你找人，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两人一夜未合眼。大概一天过后，两人终于在保安的帮助下报了警，这也是李梦瑶一出地下室就能快速找到警察的原因，因为那会儿，城中村已经开始大范围走访摸排了。 凌志想了想，回应道： “一星期前，我们遇到一对警察在城中村大街边检查着身份证，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会儿我还以为是查黑户，现在看来，跟这起事件也不见得没关系。” 众人点了点头。于是，凌志再次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这一遍，比跟周队长和郝队长讲的要粗略很多。 但是大家却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解谜的过程，大家讨论得不亦乐乎。陈峰还在一边吹牛逼说，像这种密码，只要我看一眼，就知道跟二进制有关。 凌志顿时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也确实，复盘之后，才发现，当时自己是局中人，没能第一时间跟自己的专业联系到一起。 不过事后觉得很简单，倒也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味。 之后，凌志继续说着两人经历的球局，越往后说，众人心情越是沉重。 说到第三关结束时，陈峰也没了调笑的心思，上前默默地拍了拍凌志的肩膀，并没有说话。 他们这帮年轻人毕竟活在象牙塔中太久了，难以切实体会“死亡”这个概念的意味。在这个词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太过轻率。 而凌志早已想开了，并没有过多在意，只不过平铺直叙着当时的记忆，一直说到自己和赵施言跳出窗户，失去了知觉。 之后的事情就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因为赵施言早已把大概的经过告诉了媒体，所以大家已经知道了凌志的“丰功伟绩”。 凌志不仅破了局，还帮助企鹅公司追回了一套昂贵的沉浸式体验设备。听说企鹅公司负责人还专门发话说，要亲自派人与这个年轻人接触，给这个年轻人派发奖励。 凌志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触。不管他们要不要来，奖励会不会有，最重要的是，自己此刻还能活着，跟朋友们在一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只见宋一宏进入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杨健欢手上那道已经快要成型的画作，马上凑过去惊叹道： “喔，这技术，比摄像机抓拍的还有感觉啊！你不够意思啊健欢，都不带等我的不行！回头把我大头贴贴上去，听见没！” 大家顿时一阵哄笑。 凌志问道： “宏哥也来了啊，稀客啊！你今天不忙么” “今天还好，没什么队，小林跟我说你们都醒了，反正离得近，就过来看一眼。” “不过，你应该早就到了吧，刚才就隐约看见你经过门外，为啥没进来” “那还用问，当然是勾搭他的……小林同学啊。” 众人用一副内涵的表情看着宋一宏，而这时刚好林风扬推门进来，众人看着他俩，眼中调笑的意味更甚。 宋一宏不屑一顾道： “去去去，瞎说什么，我就是想让她帮我……额……给我点舒缓颈椎的建议，最近运动有点过于剧烈，感觉颈椎有点伤。” “什么运动什么运动说详细一点行不行！” 陈峰和林奇松不依不饶，边上前欣赏着杨健欢的画作，边追问着宋一宏跟林风扬聊天的细节。 不一会儿，杨健欢将画作拿到了赵施言和凌志的面前。 凌志看着上面的几人，顿时感受到这个宝藏女孩神一样的绘画天赋。 只见凌志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平静地跟众人诉说着那天的经过。 陈峰将右手食指竖在半空，唾沫星子飞溅般地吹着牛逼。 高峰倚靠在窗台边，双手抱胸，两腿交叉，一副老父亲般的笑容，默默地歪头看着陈峰吹牛逼。 林奇松握着床尾的护栏，正对着正前方的凌志，但是眼珠子却斜向了一旁，不知道到底在看谁。 而赵施言两条腿蹬在凳子腿中间的横杠上，用双手支着头，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凌志。 也不知道是杨健欢画得太好了，还是凌志的错觉，他觉得画中姑娘的眼神里真的有光！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继续寻找着她眼神中的那道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静静地打在画中几人的脸上，将这平静而又美好的一刻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你在凝望着看画的姑娘。 而姑娘，也在凝望着画中的你…… 第八十三章 心如止水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约定改天再来看他们俩。 宋一宏还主动邀请凌志和赵施言康复之后跟他一起去徒步，结果被陈峰嘲讽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宋一宏就当没听见。 众人走后，赵施言也在林风扬的帮助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刚打开房门，只见赵智宇迎面走了过来，对着林风扬说道： “我来吧，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林风扬点了点头，乖巧地松开了赵施言的手臂，转身离开。 赵施言本想拒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任性。 “怎么样放心了吧。” “嗯。” “你真的跟他……只是朋友应该不止吧，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又不反对你谈恋爱。再说了，你眼光挺不错的，凌志这个小伙子，挺踏实的。” 赵施言没有回应老爸的言语，在老爸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眼神有些失焦。 赵智宇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是在担心那件事情么，只要做好保护，又不影响你跟别人交往，是时候也该放下了吧。” 赵施言看着前方，波澜不惊地回应道： “老爸，做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这不是您经常跟我讲的吗” 赵智宇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是这么说过，所以你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嗯。” “那好，那他呢假如他有一天跟你表白，你打算怎么办” “我……” 赵智宇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于是安慰她道： “算了，慢慢来吧，你们也才认识一个月，没必要这么急。” 赵施言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转而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本来我今天还挺开心的呢，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赶快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说罢，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手臂。 赵智宇无奈道： “真不用我照顾你” “不用！” 赵施言坚定地说道。 “那好，反正我也还有事，就先回鹏城了。有你朋友在这里照顾你，也挺好的。回头病好了，也可以带她来鹏城玩儿。” “哎呀，知道啦！” 赵智宇将赵施言送回她的房间之后，便准备离开。 “爸。” 在赵智宇刚要走出门时，赵施言叫住了他，对着他说道： “爸，谢谢你，谢谢你过来看我。我……我很开心。” 赵智宇淡淡一笑，伸出手臂，很帅气地给赵施言打了个ok的手势，便转身离去。 …… 一天后，凌志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跟老妈回了电话，报了平安。 不过，由于事情很快就解决了，所以老妈似乎还并不知道凌志出事的事情，倒是问着他新闻上的“凌”姓少年是不是他。 凌志觉得既然老妈不知道，也就没必要给她添堵，就搪塞着说了一句不是，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接下来一周，凌志和赵施言都在做着康复治疗。在林风扬的帮助下，他们每天都会花一段时间在医院的复健室来回踱着步，降低皮肤神经的敏感程度。 虽然林风扬说赵施言至少还要观察半个月才能出院，但是，赵施言的恢复速度却远超医生的预期。 “哎，凌志，快呀快呀，就快到了，加油啊！” 只见赵施言站在双杠的最前端，欢快地对着凌志鼓劲。 凌志扶着双杠，走在中间，无奈地对着她说道： “唉，你这恢复速度也太妖孽了吧，这才一周时间你就活蹦乱跳了” “嘿嘿！那是，谁叫你平时锻炼少。这次好了以后，以后每天我都要拉你出来跑步，你可不能偷懒啊。” “知道啦！知道啦！” 真是受不了她。不过，自己本来也打算锻炼的，所以能找个人一起那自然再好不过。 等到凌志走到了双杠的尾端，赵施言很自然地抓住了凌志的左臂，笑道： “行了，今天也走了不少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凌志也没矫情，任由她扶着自己。这样的动作在这几天，已经司空见惯，毕竟林风扬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二人身边。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林风扬扶着自己的时候，手与手臂接触的地方还会猛地有一些刺痛。然而赵施言扶着自己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两人回到凌志那间病房的门口，凌志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打开门一看，只见李梦瑶、陈立中、王思恒、兴辰教练和李叔坐在房间里说着话，看到两人回来之后，李梦瑶五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李叔，你们怎么来了。” 凌志惊喜道。 李叔笑道： “早就想来看看你，最近事情一忙完，就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了，毕竟这次事件，跟我们也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哦，您言重了，您能来，我很高兴。” 接着，凌志跟在场的几人挨个打了招呼。几人重新坐下之后，陈立中说道： “其实这次事件，我也有责任。我之前早就察觉到了白明不大对劲，但是也没深究。结果那天晚上决赛你没来参加，我就意识到你可能有了麻烦。” “虽然你没来不一定跟白明有关，但是在8进4的比赛中你大比分赢了他，我怕他对你怀恨在心，所以就去你们那边看了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白明，问问他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我听说他最近一直在你们那边的‘一杆台球’打球，就找了过去，但是那时候，附近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我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说到这里，李叔接道： “所以，这次事情，不能说跟我们毫无关系。我心里一直对白明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变好，甚至还给了他参加比赛的机会，而这次事件，说明我错了。” 凌志连忙回应道： “不是这样的，李叔！这次事件说起来也是怪我自己，要不是我没长个心眼，也不会被白明骗到‘一杆台球’，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旁边兴辰劝道： “行了教练，还有凌志，你们都别说了，这次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别来来回回检讨自己了是吧，哈哈！” “就是。今天我们来，其实是想跟凌志你讨论一下奖金分配的问题。” 王思恒说道。 奖金哦，是指星宇台球第一届中式台球比赛的奖金对吧。凌志连忙摆摆手道： “我决赛不是没参加嘛，这样，立中是冠军，我算亚军，这样不就行了” 接着，凌志苦笑道： “其实，真的打起来，我肯定也不是立中的对手。” 陈立中摇摇头： “那可不行，没比过可不能断言我一定能赢。” “哟呵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跟有没有信心没什么关系吧，比赛还是要公平公正地来进行。虽然阿叔和兴辰的意思跟你一样，但是我觉得，这次事情纯属意外，不能算你旷场，所以我建议比赛延期。” 兴辰点点头，说道：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意思。” 凌志连忙回应道： “就按规矩来吧，我是亚军，立中是冠军，也不用延期了。况且，我还想向立中请教怎么打球呢，毕竟我野路子出身。另外……” 凌志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 “李叔，刘教练，我……我能跟你们学球吗当然，学球也按你们的规矩来，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旁边赵施言也抢着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教练，能带上我吗” 兴辰和李国华相视一笑，转过头后，李叔对他们二人说道： “当然欢迎你们来学球。只不过，以你们的天赋，打中八有点浪费了，毕竟中式八球太简单，而英式台球才能凸显出你们的竞争力。” “而我早年主要打的是中式的职业比赛，如果教中式的话还可以，教英式，我不如兴辰。” “哪里哪里，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兴辰连忙否认道。 李叔接着说道： “所以你们想来学球，以后可以经常来星宇找兴辰，他应该很乐意教你们的。” 兴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害，也没什么教不教的，以后只要你们来，我有空就在旁边帮你们看几手。你们基本功不错的，稍微练练，说不定就能有初级职业水准。” 凌志由衷感谢道： “谢谢您，李叔，还有刘教练。” 李叔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还有，其实今天我们来，主要还是想找你聊聊，你在那个世界的球局。” “警方找我了解了一下球局的情况，我确实感到很意外，我没想到白明会设计出那样的球局。” 李叔缓了缓，继续说道： “因为，那3把球局，是我带他刚入门的时候给他设计的。” 凌志顿时惊讶地问道： “这……这怎么会。李叔，我不太明白，对于一个新手，您怎么会给他设计那么难的球局特别是第三把，怎么可能能解得开呢” 旁边兴辰开玩笑道： “谁说解不开了你不就解开了么” “那不一样啊，我……我跟施言能解开，是钻了系统的漏洞，而如果白明的对手是您的话，他怎么可能有赢的希望”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李叔慢慢解释道： “我摆出那样的球局，并非是让他打赢我，而是想看看他在这种局面下，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兴辰也在旁边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我跟李教练收学生的路数其实都一样，都是看他们打球时候的心态。你们都看过上次我跟李梦瑶的对局，应该都理解这一点。” 说话间，李梦瑶在一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次她能坚持到最后，不也是仰赖凌赵二人对她的支持么，她并不觉得靠自己能坚持打完那一盘。 李叔继续说道： “如果一遇到困难局面就下意识地放弃，那么我会觉得这个人不适合打职业比赛。毕竟，职业赛场上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你不能只会打顺风球，而不会打逆风球。” 身旁几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凌志好奇地问道： “那李叔，我想知道，白明当初是怎么对待您设计的球局的” 第八十四章 跳水巾帼 李叔回忆道： “我大概记得，他只坚持到第二局球形，第三局球形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放弃了。而且，我摆的第三局，比你们俩经历的第三局，还要简单一些，只有3颗贴库球。” 李叔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白明并不算是我的学生，只是偶尔我们在球房遇到了，我会跟他打几局而已。毕竟，他的心性很成问题。” “这点上来讲，立中和思恒做的都很不错，至少，他们会尝试解一解局，而你们两个，却比他们做得更好，直接在更难的局面下做到了破局，这点我确实没有想到。” “所以，欢迎你们俩来学球。” 凌志和赵施言顿时一阵心潮澎湃，毕竟，能得到真正的台球高级教练的赞许，还是很难得的。 众人再次聊了一阵后，李梦瑶暂时留下，想跟赵施言说说话，李国华一行人准备离开。 临行前，陈立中约凌志康复后跟他打一场21局11胜的比赛，仅仅只是私人对决，并不涉及奖金。凌志欣然答应，并开玩笑说要陈立中对他手下留情。 李叔等人走后，李梦瑶对着赵施言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啊，施言，我前几天忙着搬家，都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不好意思啊。” 赵施言笑道： “没事啊，你微信不都跟我讲了么，警察们帮你解决了你的住处的问题，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那个黑夹克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梦瑶摇摇头道： “没关系的，我已经很知足了。能借此机会搬到一个体面一点的地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房租还很便宜，每月从工资里扣掉房租之后，还会剩下不少钱呢。而且房东人也很好……” 李梦瑶滔滔不绝地跟凌志和赵施言说着这几天的经历，眼神尽显激动之色。 两人也觉得很正常，毕竟李梦瑶从来到花城到现在，过的日子都很艰难。 从一开始做陪酒的工作，住地下室的生活，到现在有了体面的工作，体面的住处。以这次事件为契机，她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在这一点上，两人衷心替她感到高兴。 凌志尤其感慨万分。他很庆幸认识了李梦瑶这个姑娘，否则，他和赵施言就不可能逃出林昌会所的地下室，也不会见证李梦瑶的成长。 三人热络地交谈着，中间凌志和赵施言也借此机会郑重地向李梦瑶表示了感谢，毕竟这是救命大恩，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聊到未来的一些打算的时候，两人也将以后会跟随李叔他们学球的计划告诉了李梦瑶。凌志也反过来问道： “对了梦瑶，虽说家乡可能是你的伤心地，但是，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李梦瑶一愣，旋即茫然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 “说起来，我离开家已经有2年多时间了，中间一次也没有回过家，我已经差不多忘了家是什么感觉了。” “除了家乡后山的那片映山红很值得我怀念之外，其他的，我……” 李梦瑶陷入了沉默。 赵施言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没关系的，梦瑶，你现在已经能自己独立生活了，没有必要再依赖别人了。” “等你以后想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啊。” 凌志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 “对。你这次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比较好。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不用客气，尽管说。” 李梦瑶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她忍不住抱住了赵施言，深情地说道： “施言，我……我是在做梦么我竟然能碰到你们两个好朋友。我感觉，我是不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啊……” 赵施言默默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 这个趴在赵施言肩膀上嚎啕大哭的姑娘，终于在此刻，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释放了出来。 不管是苦难的过往也好，还是交到好友的喜悦也罢，似乎都夹杂在了她垂落的眼泪当中。 等她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她擦了擦眼泪，羞愧地说道： “不好意思，凌志，施言，你们俩都还没有完全康复，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赵施言大方地说道： “这算什么，你想哭就尽量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面，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可哭过好多回呢，感觉几天时间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是啊，梦瑶，你可是没看见，施言哭的时候，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尤人见怜，你没见到她那副样子还真是可惜。” 赵施言没好气地想打凌志一下，但是很快想起凌志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就用一指禅轻轻点了一下凌志的腰间，说道： “凌！志！快把这几天我哭过的样子忘掉！不然我跟你没完！” 凌志摊摊手无奈道： “这哪能说忘就忘啊。” “那……那你今天跟梦瑶说也就算了，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说了啊，在密室中的我根本就不是平常的我。”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哼！量你也没这个胆……” 李梦瑶没有想着去问赵施言为什么哭，毕竟她大概知道两人在密室的经历。 她只是觉得，单单看着这两人调笑的样子，心中就会油然而生起一股满足感，暂时将以后要不要回家的这点淡淡的忧虑抛在了脑后…… …… 接下来2周，两人再次开始了复健的日常。 以赵施言的身体状况，她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一直拖着，想等凌志一起出院。 林风扬几次三番跟赵施言说她可以早点回学校，然而每次林风扬劝她时，她总会装作一副步履蹒跚的样子，跟林风扬抱怨自己还没恢复好，惹得林风扬苦笑不已。 凌志和赵施言两人的医药费据说由犯罪嫌疑人承担全部，警方已经帮他们从林昌会所的账目中预付了一部分，所以凌志倒也没有强行劝赵施言回学校，反正有人报销。 凌志的室友和宋一宏偶尔也会来看看两人，而李梦瑶自那天起几乎便天天都会过来一会儿，帮一些小忙之类的。赵施言劝她不用这样，她只是淡淡一笑，第二天依然会抽空过来。 这一天，赵施言拿着自己的手机，跑到凌志的病房中兴奋地跟他讲道： “凌志凌志，快来一起看跳水比赛吧！” “跳水比赛怎么有兴趣看这个了哦对，你看我这脑子，最近最大的事儿，不就是奥运会么。” 这几天凌志和赵施言恢复身体的过程中，第三十九届鹏城奥运会已经开幕。不过两人当时身体状况都比较差，也没什么心思看奥运会。 这两天凌志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看看也好，毕竟跳水是华夏传统优势项目，看着运动员们以巨大优势拿到金牌，也挺提气的。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女子双人3米板的比赛，华夏运动员王冰娇和孙涵出战比赛。 现在已经做完了第二组动作，两人的分数已经领先第二名20多分，似乎做到这一切十分轻松。 凌志看着这两个姑娘的跳水动作，心中暗叹，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同步度，没有几年时间的苦练，真的是很难做到。 很快，第四组动作做完了，王冰娇和孙涵的总分已经领先了第二名60多分，金牌归属已经几乎没有悬念。 第五组动作，两人只需要稳扎稳跳，拿个普通的分数，就能确保金牌。 第五跳很快开始。前面的各国选手纷纷完成了比赛，但是鲜有亮眼的高分出现。 倒数第二跳，米国选手跳出了92.27分的好成绩，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加上这一跳的成绩，总分也只比王冰娇和孙涵高了30多分。 最后，终于轮到了王冰娇和孙涵出场。能看得出来，两个姑娘眼神坚毅，表情严肃，并没有因为金牌已经基本上没了什么悬念而放松警惕。 只见解说员不可思议地报出了两人最后一跳的预选动作：难度系数3.8的5255b动作，即向后翻腾2周半转体2周半屈体。 这是3米板比赛中的最高难度系数动作之一，即便是在20年前，世界上也仅有不到10个人能做好这个动作。 虽然近20年间，诞生出了不少跳水名将，但是能做好这个动作的，依然不超过10个人。 眼下，这两个小姑娘居然齐齐选择了最高难度。且不说教练组答不答应，就算答应了，她们两人真的都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吗 解说员不断地惊呼着，帮助观众们梳理着选手选择这个动作的意义。 如果仅仅是单人3米板，那么选手在比赛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挑战一下自我。万一成功了，或许还能青史留名。 但是，在双人比赛中，两人选择的动作要更加稳健，必须是两个人都能做好的动作才会去选择。 镜头切到了一旁的米国队教练，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华夏一夜之间竟然培养出了2名能跳出5255b动作的运动员。 解说员也在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觉得这一跳的动作选择，教练组显然并不冷静，只要有一个人跳不好，两人很可能就会失去这枚宝贵的金牌。 然而当镜头切到华夏跳水队主教练胡晶的脸上时，并没有看到她紧张的神色，反而一脸平静，似乎对两人这一跳的选择并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紧张地看着两个姑娘缓缓入位，弹幕里劈天盖地的谩骂声，遮住了两个姑娘的身影。 赵施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选择了关弹幕保智商。 虽然凌志和赵施言也觉得这一跳的选择可能不大妥当，但是，既然运动员选择了，自己就只管为她们加油助威就好。这一点上，两人不会对运动员做无谓的绑架。 只见两个姑娘站在3米板的尾端，抬起双臂，嘴中隐隐喊着口号，似乎是在同步两人的动作。 随着跳板弯曲到了极致，两人同时弹射而出，在空中快速地转动了两周半，然后迅速切换到了翻腾模式。 翻腾2周半之后，两人的头已经几乎挨到了水面。但是两人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提前出手按压住了水花。 最终，孙涵稳稳落水，似乎看不到一丝水花溅起。而王冰娇的落水稍有一些水花，但已经无伤大雅，这组动作，两人已经做得相当完美！ 弹幕已经被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们刷满了“666”。 解说员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大喊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顾及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 先前众人对两人的怀疑早已消失不见，有的，只是赞美，不管是对运动员的，还是对教练员的。 两个女孩子能齐齐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在奥运会历史上尚属首次！这是她们人生中的巅峰时刻！也是华夏跳水队的巅峰时刻！ 就在凌志和赵施言也在跟随着解说员的语调兴奋地分享着这一刻的喜悦之时，房间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请他们进来之后，只见为首的那位自我介绍道： “不好意思，你们就是凌志和赵施言对吧，打扰你们了。我是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副部长，楼关。” 第八十五章 邀请 凌志看着那个穿着蓝色职业衬衣的中年人，听着他略带官腔的语调，顿感眼前这位是个大人物，心里不由得重视起来。 他连忙起身，对着楼关打招呼道： “楼部长，您好，我就是凌志。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边的赵施言意犹未尽地关掉了直播，礼貌地站起身跟楼关点了下头。楼关回应她后，来到凌志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郑重地说道： “我谨代表企鹅公司，衷心地感谢你们帮我们找到了这套沉浸式体验设备。” “这套设备，凝聚了我们部门太多人的心血，价值无可估量，竟然被伍德林那小子钻了空子，我们全部门的人都非常愤慨！” 说着，便从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都不等凌志拒绝，就把它放在了凌志的手心，说道： “这是我专门向公司为你们申请的一笔奖金，请你们一定要收下，虽然数额并不多，但是也算是代表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 “而且，如果你们愿意，欢迎你们毕业后来我们部门工作，你们放心，薪资待遇什么的都不会亏待你们……” 楼关继续描绘着他为两人设计的蓝图，凌志听着都有点晕，自觉自己应付不过来。 不过凌志还是耐着性子听着他的讲话，等他说完后，凌志默默地把那张卡放回了他的手中，说道： “楼部长，多谢您的好意，这张卡，我们不能要。我们归根结底是为了自救，找到这套设备那就纯属意外了。你觉得呢施言。” 赵施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同意凌志的看法。 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人，再说了，无缘无故接受一笔看起来不算小的款项，也挺让凌志心里发怵的。 楼关正要再劝说二人收下，凌志急忙插道： “楼部长，您今天来，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吧。” 楼关顿住了刚要说出口的话语，转而接道： “没错。我们两个今天来，是想正式邀请你们，成为我们部门沉浸式体验系统的志愿者。” “我知道，现在邀请你们并不是合适的时候，毕竟你们刚刚经历了这个系统带给你们的伤害。” “但是，这个系统在全世界的开发尚属首次，它对人类大脑的影响尚且还在研究当中。以往我们招募的志愿者做的都是一些很粗浅的测试，而你们是唯一两个在里面待了超过一天以上的人。” “所以，考虑到你们对这个系统的适应程度，我跟部长商量之后，还是决定邀请你们。当然了，你们不必现在就做出决定。等你们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考虑好之后，亲自联系我就好。” 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凌志。凌志收下后，说道： “您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谢谢您专程到这里跑一趟。其实对于这个系统，我一直都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我们解惑。” 楼关大方地说道： “没问题，你们也算是当事者，帮你们解释清楚你们在沉浸式体验的时候遇到的一些问题也是我的职责，只要不涉及具体的核心技术，只是涉及大概的体验层面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讲一讲。” 凌志点了点头。于是在他与楼关的一问一答中，凌志逐渐弄清楚了那个世界的真相。 原来，企鹅公司开发的这款沉浸式体验系统是以一部仙侠小说为原型来设计的。 里面已经有了一部分npc，当然，由于还没有开始内测，所以自然是没有玩家的。 尽管这个世界设计得很大，但是，由于很多细节还没有填充，所以实际容量并不算太大，也就几十万个t左右。 再加上近几年硬件设备的进步，所以，整个系统可以存储在一张小小的硬盘之内，也就方便了伍德林的偷盗行动。 然而，在沉浸式体验部开发这套系统的同时，wst通过华夏台球协会跟企鹅公司的总裁进行了线上谈话。 具体谈话内容楼关并不清楚，楼关只知道，wst有意与企鹅公司在沉浸式体验方面展开合作。 说到这里，凌志心中逐渐解开了一些疑惑，也明白楼部长说的wst与企鹅公司的合作事宜确实是有可能的。 近几年，英式台球在鹰国的收视率逐渐下降，年轻小将们难以扛起75三杰退役后所放下的大旗。所以，鹰国的英式台球，总体来说，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阶段。 这种时候，wst想另辟蹊径，借助高新技术的帮助，将台球与沉浸式体验结合，或许能帮助更多年轻人走上职业道路。 毕竟，台球的职业门槛很高，很多人连日常的训练的台费都不能凑齐。 但是未来，沉浸式体验一定会以一种极低的成本风靡全球大众，而到了那时，年轻人们就可以做到在线上练球。 虽然线上获得的经验并不能无缝传递给现实世界手臂的肌肉，但是，至少在分离角的判断方面，可以帮助大家加速线下的训练效率。 理解了这一点，凌志听着楼关继续往下解释。 由于合作事宜是前不久刚刚才商讨结束的，所以，有关如何在虚拟世界测试台球的讨论就在沉浸式体验部逐渐展开。 当下的这个仙侠世界的实现，已经花费了沉浸式体验部几年的时间。 而单开一个虚拟世界来测试，所有的环境参数还需要重新设定。即便是从仙侠世界原样搬运过去进行修改，没有几个月的拷贝加修改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为了加快效率，部长和大家商量后一致决定，拷贝和设计工作同时进行。 在拷贝修改工作进行的同时，在这个仙侠世界的某个角落安置一个小房间，将台球桌在这个小房间内设计出来，最后再借助wst给出的一些球星形象参数，最终，就形成了凌志和赵施言看到的样子。 而这个所谓的角落，众人商量后，把它放在了这个仙侠世界的天庭上，这也是为了避免陆地上的一些元素跟这个房间冲突，造成一些违和感。 讲到这里，凌志已经解开了大部分的疑问，他接着问道： “楼部长，我和施言在这个系统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和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比如有时候会激动地大哭，有时候会恐惧地发抖。这一部分，您有没有什么解释” 这时，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那位中年人发话了。 “我想，这一部分，我可以为你们解释一下。” 凌志看向了那位中年人，只见他戴着一副眼镜，生着一副儒雅的面孔，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凌志和楼关讲话。 “不好意思，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自我介绍。” “我是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院长，韩文生。最近在企鹅公司的总部做参访。” “这个系统的情绪感知模式，我们部门有参与设计一部分。不过首先，我要亲自向你们俩道歉，这个感知模式核心程序的设计，其实，夹杂了我个人太多的私心。” 兴许是这几天跟凌志和赵施言道歉的人太多了，再有，韩文生与凌赵两人也不太熟，所以凌志也没急着制止韩文生的道歉，只是微微一笑，等待着他的下文。 韩文生看了眼窗台，自顾自地说道： “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很早以前就想要设计一个人与人之间都能坦诚相待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大家不会隐藏各自的情绪，高兴就是高兴，伤心就是伤心。这个世界虽然是假的，但是某些东西，我却想做得很真实。”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酣畅淋漓。” “但是，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些问题。” “由于情绪在虚拟世界被放大，也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反馈给现实世界的身体，而对于这一点，由于还没有测试数据，所以我也不大好判断，到底是好是坏。” “包括一些感官系统在虚拟世界接收到的信息，会怎样发馈给现实的身体，也还没有定论。当然了，感官系统的设计并不完善，这点你们应该也能感受到。” “所以，你们二人今天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我一手造成的，对此，我深表歉意。” 听完韩文生的解释，凌志彻底明白了在密室中经历的所有细节的因果。虽然这套系统很奇怪，但是，自己在里面并非完全是受害者。凌志笑道： “您言重了。虽然这次确实让我们受了点苦，但是，我同时也很庆幸，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一段经历。” “这次事件，我意识到自己还远远不够成熟，如果不是和施言守望相助，恐怕，我早就坚持不住了吧。” 赵施言也接话道：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啊，我才是不成熟的那个呢！遇到事情只会依赖凌志。像我们在里面遇到的那种球局，只靠我一个人，是绝不可能解开的。” 凌志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所以，情绪的放大，让我意识到了我的很多缺陷，也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一点上，我要谢谢您。” 旁边楼关趁机说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那我更要邀请你们来参与我们的项目了。虽然你们那几天的实验数据被伍德林保存了一部分，但是，由于涉及隐私，已经被警方扣留了。” “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来参与我们的项目的话，我们就能得到新的实验数据，当然了，报酬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楼关再次积极地提出了邀约，而凌志和赵施言表示会认真考虑一下再答复。楼关说并不着急，毕竟项目还处于没有开始内侧的阶段，未来半年之内，两人可以随时联系他。 四人又聊了一阵之后，韩文生和楼关与凌赵两人告别。 在凌志和赵施言的坚持之下，两人还是没有收下那笔奖金，只是说未来若是有机会去做志愿者，到时候可以以工资的形式发给他们。 临行前，韩文生突然问了凌志一句： “对了凌志，你的导师，应该就是王海波教授吧。” 第八十六章 回归日常 凌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下头，说道： “确实是这样，您是怎么知道的韩院长。” 韩文生轻轻一笑，解释道： “哦，是这样。最近我们公司正好在群体智能这个项目上准备和各个单位沟通一些合作的事宜，可能会在明年正式开题。” “你的导师就是我们的合作对象之一。” “我偶然看到他列出的预计参与项目的学生名单里面有你的名字，本来觉得可能没这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当然了，这个项目是智慧城市事业群的同事告诉我的，如果以后有合作，也不是我们部门跟你们对接，我只是恰巧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已。” 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心中也略微有些惶恐。 可能这个项目还处于最初的申报阶段，所以凌志还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王导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列入参与项目的学生名单，他也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该觉得麻烦。 韩文生深深地看了眼凌志，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旋即向两人道别。 和楼关走出病房门后，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楼关边走边问道： “接下来我打算去派出所看看能不能申请见到伍德林那小子。虽然他这次做的实验数据拿不到比较可惜，但是我还是想去试试看能不能问到一些其他细节。你呢直接回鹏城吗” 韩文生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回应道： “难得来一趟花城，我想去见一个人。” 楼关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说道： “人你还真是没有放下啊。” 韩文生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楼关也识趣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追问。两人走出医院，约定好在鹏城碰面后，分道扬镳。 …… 楼关和韩文生走后，赵施言迫不及待地再次打开直播，看看跳水队有没有什么后续。 王冰娇和孙涵的最后一跳拿到了102.6分的高分，毫无悬念地斩获了女子双人3米板的金牌。 现在正在进入到赛后新闻发布会阶段，两个姑娘丝毫没有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表示两人今天超常发挥，自己都没有想到能跳得这么好。 当记者问到说，最后一跳选择高难度动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跳不好，会不会与这枚金牌失之交臂。 两个姑娘齐齐地摇摇头，表示当时自己脑海中仅仅只是想着要怎么才能跳好，没有想太多。 毕竟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多次练习这个动作，所以还算是比较有把握的。 对两位运动员的采访结束之后，轮到了对主教练胡晶的采访。 对于主教练，各位记者们的言辞就不像对两个小姑娘那样柔和了。 记者们措辞激烈地向胡晶发问，为何冒险让两名运动员在最后一跳选择最高难度。 甚至有的记者直接逼问，如果这枚丢掉这枚金牌，胡晶主教练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稳。 胡晶淡淡一笑，回应说道： “奥运会的理念就是更快、更高、更强，运动员站上了这个舞台，努力争取拿到金牌是一方面，展示出自己的最高水准，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这份擦边球似的回答并不能令记者们感到满意。 有的记者上纲上线，说运动员代表的是国家参赛，并不能逞一己之能，在这种最高舞台选择挑战自我，这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胡晶似乎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稍稍提高了些音调解释道： “运动员既代表国家，也代表个人。他们在台上的这几小时的比赛，凝聚了台下几年时间的刻苦训练，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允许她们将这些训练成果展示出来。” “如果仅仅只是求稳，那么，便失去了她们当初选择跳水的初心。这样的运动员，又怎能走得更加长久” “你刚刚提到对国家负责，我想说的是，她们在赛场上尽自己最大努力发挥出最高水准，就是对自己、对国家的最大负责！” 说完，胡晶站起身来，离开了发布会现场。有记者不甘心，想继续追上去询问，但是被现场安保人员拦住了。 赵施言看着弹幕里面褒贬不一的评论，皱了皱眉，再次关掉了弹幕，一边听着现场解说嘉宾的解说，一边对凌志说道： “凌志，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她们两个完成了这么难的动作，却还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想想就生气！” 凌志笑着点点头，说道： “确实。大家站的角度不同，理解也就不一样。毕竟，能真正做到将心比心的人，还是少数。” “很少有人能真正站在运动员的角度来思考她们的每一个选择，旁观者们总是会从最客观的角度思考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理性的，这点在台球职业比赛中也是一样的。” 赵施言点点头道： “哦，也是。唉，想想这些运动员们也真的是辛苦，有成绩的时候，万人追捧，而没成绩的时候，就会陷入舆论的漩涡，他们也太难了。” 凌志回应道： “没错。喷子嘛，不要管他们就是了，我们自己不去对运动员做各种意义上的绑架就好。不论何时，我们只需要支持他们，就够了。” “嘿嘿！没错！好啦好啦，该开始今天的复健了！” 说着就要拉着凌志往外走。 “唉，你不用扶我了，我自己能走了。” “哎呀，别废话了，快嘛快嘛！” 赵施言丝毫没有理会凌志的抗议，依然扶着他走出了病房，凌志也就任由她了。 …… 一周后，凌志复健完毕，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恢复了正常，于是，林风扬告诉凌志，他可以和赵施言出院了。 凌志和赵施言郑重地向林风扬道了声谢，约定以后有空再聚。林风扬欣然答应。 李梦瑶、杨健欢还有林奇松提前来到第一附属医院这里，帮助他们收拾行李，还提前包了一辆面包车，方便他们返程。 车上，林奇松坐在副驾驶，凌志和赵施言坐在中间一排，李梦瑶和杨健欢坐在后座。 凌志稍稍摇开了一些车窗，看到旁边人行道上已经多了不少外国人，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奥运会的氛围。 他感受着窗外凉爽的夏风，听着几个姑娘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言语，顿时有些恍若隔世。 十几天前，他还在向赵施言留着遗言，当时心中不免有些绝望。而现在，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心中畅快不已。 也是，在那间密室中的时候，自己的感官系统并不完善，总觉得干什么事情都隔着一层雾一般。 而现在，自己的感官完全恢复，他贪婪地吸取着外面的空气，感受着夏风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十分满足。 窗外的景色快速掠过，凌志的思绪逐渐放空，享受着这一刻的闲适。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拍了拍凌志的大腿，说道： “凌志，你在发什么呆啊，过来一起聊天嘛。难……难不成，你还有些不舒服” 说完后，就拿手贴向了凌志的额头，感受着凌志的体温。 凌志默默地把她的手拿了下来，解释道： “我没事的，放心。我就是觉得，能像这样坐在这里，感觉太好了。” 赵施言抽回了自己的手，笑道： “你真是的，这点小事就让你感到满足了” “那可不。” 赵施言转过头，看向副驾驶的林奇松，说道： “好了奇松，别在那里一个人玩手机了，跟我们说说你跟健欢的事情吧，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们在一起的详细经过呢。” 林奇松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司机师傅，只见司机师傅脸上挂起了微笑，稍稍撇过来了一些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 林奇松尴尬地说道： “那个，说来话长，以……以后有机会聚餐再跟你们讲，哈哈……” 赵施言眯着眼看着他，旋即转过头，看着杨健欢道： “哎，小公主，他不好意思说，那你跟我们说说吧。实在不好意思的话，那要不我凑近一点，你只跟我一个人说” 说完，都不等杨健欢同意，就抬起身挤到了后座上，拿耳朵凑近了健欢，作势要听她耳语。 杨健欢露着一副羞红的脸蛋，想了想，也就没再隐瞒，贴着赵施言的耳朵轻声说了起来。 虽然凌志也很感兴趣，但是毕竟距离太远，也听不到。 李梦瑶虽然就坐在旁边，但她跟杨健欢也不大熟，所以也没有去凑近身子偷听两个人的悄悄话。 听着赵施言时不时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回头也得私下里跟奇松问清楚才行。 …… 到了临海大学校门口，三个女孩子下了车，齐齐地去帮忙拿着赵施言的行李。 凌志本来也想下去帮忙，但是却被赵施言制止了，说他虽然出院了，但是身子骨还很弱，让他照顾好自己就好。凌志也就没再坚持。 回到花城大学宿舍，林奇松帮凌志卸下了行李，便说自己在实验室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凌志静静地靠在宿舍的椅背上，看着自己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轻声自言自语道： “我回来了。” 第八十七章 导师约谈 下午，凌志去了趟实验室，约好今天跟王导谈一谈。 王导是少数知道凌志这段时间的经历的人，毕竟凌志这段时间没去实验室，王导找他改论文都找不到，肯定会有疑问。 所以凌志在医院拿到手机的时候，就跟王导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近况。王导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凌志好好养病。 来到王导的办公室后，王导招呼凌志坐下，关心地问道： “怎么样最近身体恢复得好不好” “嗯，托您的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这边的城中村有时候也挺乱的，虽然我没去过，不过也听说有不少电信诈骗的窝点放在那里。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去那种地方，尽量多把精力放在你的研究上面。” 凌志点了点头，在王导的面前表现得很乖巧。这种时候，总不能刚正面说我去哪儿你管不着。 然后，王导又嘱咐凌志尽快完成自己的论文之后，便结束了这次谈话。 走出王导的办公室，凌志想了想自己之前的打算，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计划。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李叔他们学球，那就注定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好是每天都去练习。 而自己日常的科研工作也要兼顾，所以他想跟王导商量下，论文的进度能不能放慢一些。 但是，无论怎么去想，这种请求，都不可能会被答应。 王导显然不可能支持自己去打球，他只会关心自己的科研有没有做好。 而且从刚刚简短的谈话就能听出来，他对于凌志这几天的过往并不是太关心，只关心凌志的论文进展。 这样的话，就只能把自己每天晚上的时间抽出来去练球了啊。 虽然这样效率并不如职业选手每天练习八九个小时那样子，但是，对于自己一个还没迈入职业门槛的小小研究生来讲，其实每天的训练时间并不一定要固定下来，初期主要还是打好基础。 想到这里，凌志暗下决定，还是暂时瞒着王导私下里练习比较好。 回到实验室，还没等凌志坐到座位上，师兄师姐们早就迫不及待地围住了凌志，开始关心起他这几天的经历。 “凌志，听新闻上说有个‘凌’姓少年很勇啊，虽然没说具体是谁，但是我一猜就是你，是不是” 周敏师兄拍着凌志的肩膀，一脸已经看破了一切的表情。 “额，确实是我，我还挺庆幸呢，媒体没公布我的名字。不过想想也是，我这几天没来，你们肯定能猜到是我，哈哈。”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使用那个vr设备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张小欣师姐关心地问道。 “应该是没有。刚从沉浸式体验状态出来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这几天已经恢复好了。” “嗯嗯，没事就好。哎，早就听说企鹅公司有过这方面的研究了，我还幻想着有一天能体验体验这种设备呢，这下我就放心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凌志vr体验的经历，主要是周敏、张小欣和林铮三位学长学姐在发问，其他师弟师妹们也没有过多插嘴。 凌志简单把自己在里面解密的经历分享了一下，并没有过多暴露赵施言的存在，免得学长姐们又问个不停。 差不多说完后，大家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再打扰凌志。 凌志正松了一口气时，身旁又坐下了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靓丽的身影，正是韩轻悦。 “学长，你这几天辛苦了。” 凌志对她点头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这几天养病的时候，自己经常给别人当复读机，警方也好，朋友也罢，已经不知道复述了那段经历多少次。 而以凌志对以前的韩轻悦的了解，感觉这个姑娘直愣愣的，她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好奇，甚至还会问到凌志给别人采集数据的薪资问题。 而现在她坐在了一旁，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又是想要问凌志在虚拟世界中经历的细节。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韩轻悦并没有问凌志的沉浸式体验经历，反而问道： “学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凸优化是什么吗” 凸优化怎么突然问到这个概念了 虽然凌志心中疑惑，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那个，对于凸优化，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毕竟我不是做这个方向的。你不介意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来搜一下” 韩轻悦点了点头。 于是，凌志打开了电脑，找到了关于凸优化的一些博客，点开来跟韩轻悦一起看了起来。 从凸集啊，凸函数啊这些基本的概念看起，一直看到组合优化问题中的一些经典案例，两人丝毫没有不耐烦，偶尔还交流两句。末了，凌志总结道： “总之，凸优化问题涵盖的范围很广，是机器学习里面的一个基本概念。周敏师兄和小欣师姐可能更了解这部分的一些内容，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跟他们请教一下。” 韩轻悦微微点了点头，向凌志道谢后，转身离去。 凌志虽然微感疑惑，但是还是没再多想，很快便集中起了心思，开始继续撰写自己的论文。 …… 晚上，凌志和3个室友再带上李梦瑶、赵施言和杨健欢在附近搓了一顿，一是庆祝凌赵二人顺利康复，再一个，是提前给高峰出国留学送行。 高峰的留学准备得也差不多了，签证什么的也都办妥，预计会在8月底离开花城，前往加国。 有了这位“大佬”在场，很快便吸引了姑娘们的注意力，她们纷纷询问着高峰加国那边的情况，高峰也耐心地向她们介绍着。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离开餐厅，姑娘们结伴朝着临海大学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们走远后，陈峰终于按捺不住憋了一晚上的八卦之心，向凌志问道： “凌志，我说，你们俩都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没跟她表白看你们俩饭桌上互动的那样子，我觉得时机已经很成熟了啊，老哥。” 凌志无奈一笑，正准备回复，只见高峰替凌志辩解道： “兄弟！不是所有的关系都适合去表白的好不好！你别拿你那套理论去往凌子身上套。再说了，你成功了几次” 陈峰不甘心道： “我这不是替凌子担心嘛。他难得遇到了好姑娘，要是不抓紧出手，万一被别人抢走了呢” 高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两个共患难了一次，确实给两个人的感情增色不少，即便是不表白，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表不表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增加两个人日常的互动和分享，这才是重中之重，而不是你的那套表白理论，懂了没！” “那既然可表可不表，那就表一个呗，表一个白又不损失什么。” “那是人家凌子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看着两个人为了自己的感情大业斗嘴的样子，凌志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在不断地理清楚自己的头绪。 喜欢她吗那是肯定的。不然自己不会经常那么殷勤地约她出来打球，更不会在密室中，禁不住自我地a上去，这是在现实中的自己绝对不会做出的行为。 而姑娘，对自己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吧，毕竟自己不是木头，人家对自己什么态度，大概也都能感受得到。 那么，要不要表白 应该还是要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什么时候合适呢短期内自己要准备论文，可能没那么多心思谈情说爱。时间长了似乎也不大好，有种吊着人家的嫌疑。 那就等到9月份自己论文投出去之后再说 打定主意后，凌志不再犹豫，转而热络地参与进两位峰哥的谈话之中…… 晚上躺在床上，凌志再次回忆起这次的整起事件。 虽说警方有从凌志这里得到白明和李叔之间的关系，也似乎约谈了他们一次，但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跟李叔有关。 尽管，李叔确实是有能力提供给白明启动资金来做实验的那个人，但是李叔并没有动机。所以，自己绝不会怀疑李叔是幕后主导这次事件的人。 企鹅公司那边自己也不大熟，仅从楼部长和韩院长与凌志短暂的接触来看，也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所以，这起事件，到这里为止，自己的工作应该就结束了吧，剩下的，只能麻烦警方了。希望他们有掌握什么自己不了解的线索吧。 想到这里，凌志理清了所有头绪，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 昏暗的房间内，凌志睁开了双眼，不知为什么，似乎再次回到了那间地下室。 他想从床上坐起身来，但是却使不出力气，只能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突然，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人影。尽管凌志拼命地睁大了双眼，但是不知为什么，却依然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庞，只是隐约觉得那人表情木然。 只见那人影拿起一根针管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毫不迟疑地往他的胳膊里注射了进去。 “啊！……” 凌志再次睁开了双眼，满头大汗，他赶忙拿起手边的手机，确认着现在的状况。 凌晨3:19。 周围一片漆黑，万籁俱寂。 室友们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他的叫喊声似乎并没有吵醒他们。 放下手机，凌志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梦。 第八十八章 直播间 第二天一早，凌志比往常更早睁开了双眼。 想想半夜做的那个噩梦，凌志还心有余悸，说不定是那段时间自己被刺激到了，在大脑中还残留了一些影响。 他坐起身来，在熟睡的室友们粗重的呼吸声中，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准备逼迫自己尽快开始一天的工作，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来到实验室后，林铮师兄已经先到一步。 凌志放下了自己的包，走到林铮师兄旁边，说道： “师兄，在忙什么呢” 林铮敲完了手头的一行英文，转过头说道： “这不是在搞论文嘛。” “搞论文这么快啊。前段时间看你还在忙实验，这么快就能出论文了” “是啊，还好实验比较顺利。” “恭喜啊，师兄。” “嗯。” 聊完之后，凌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开始写论文。 马上就要到9月份了，自己还要面临硕博连读资格审查考试。 虽说在养病期间，他也拜托陈峰他们给自己带了一些笔试复习资料，不过那会儿还是以养病为主，感觉复习得也不扎实。 所以上午写了一会儿论文之后，下午他再次翻开了那本《矩阵分析》，开始认真复习起来。 两三个小时后，又放下了书，准备起自己的面试答辩ppt。 白天一天就在充实的时光中度过。 晚上，凌志照例约赵施言一起来到星宇台球。兴辰教练刚好在那里，看到他俩之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不介意的话，今天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而且，你不是想见丽丽么” 赵施言眼前一亮，连忙点了点头。凌志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兴辰教练让他们二人稍等，与这桌的对手打完之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杆盒，带着二人走出了星宇台球的大门。 转过街头巷角，几人进入了一个小区。凌志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楼宇，而赵施言却始终凝视着旁边的某个单元，没有移开过视线。 凌志注意到了赵施言的神色，问道： “怎么了，施言” “额，也没什么。就是我听梦瑶说，她搬到了这个小区的4号单元，我也没来看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单元。” “哦那倒是挺巧的啊。不过她下夜班可能也蛮晚的了，要是我们11点能结束的话，你们或许能去看看她。” 兴辰教练说道。 确实。刚刚在星宇台球，两人看到李梦瑶在给其他桌摆着球，也就没有打扰她工作，想来离她下班还有好一会儿。 两人前段时间也提到了她的工作的问题，问她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李梦瑶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教练和其他小姐姐都待自己很好，自己很喜欢这份工作，两人也就不再劝她。 进入了5号单元楼，到了4层，教练打开了401的房门。迎面传来的是几声清脆的击球声，以及……似有似无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就是教练平时私人训练的地方倒也挺别致的啊。 两人跟随教练进了房门，打量起了里面的布置。 客厅里并不像平常人家摆放的那样，有沙发，电视机这些，而是有一张斯.诺克球桌摆在大厅正中间。 靠近阳台的角落摆着一张电脑桌，前面一张大靠椅，上面架设着话筒，这显然是直播设备。 兴辰教练笑着说道： “我平时也是台球主播，没事儿的时候就播一播比赛。今天晚上正好是黎加大师赛的正赛第一轮比赛，所以，我想请你们，特别是凌志，作为特别嘉宾跟我一起播完这场比赛。” 凌志听完，顿时惊道： “额，教练，这会不会不太好我一个业余球员，怎么可能说好球呢万一说岔了，岂不是会连累您掉粉” 兴辰教练摆摆手说道： “没事，直播嘛，最重要的是娱乐，认真就输了，哈哈。” “我这里也来过不少嘉宾，甚至还有相声演员，待会儿你要是不想说话，就专心看球就好，不要紧张。” “你们先在房间里转转，我先调一下设备。” 说完，也没等凌志回应，就走向了那台电脑桌。 凌志有些忐忑不安，没想到教练请两个人来这里，是为了当特约嘉宾。 以前看别的主播们跟粉丝们云淡风轻地聊天，心中还隐约有些羡慕。但真正轮到自己直播的时候，却又担心喷子们会把自己骂自闭了。 不过来都来了，逃避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旁边赵施言倒是没觉得紧张，反而好奇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转到那间有击球声响传来的房间门口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开心地打招呼道： “你好啊，丽丽，你在这里练球啊。你还记得我吗” 凌志走到房间门口，只见刘丽丽用左手击打着面前的白球，打完之后，抬起身子，对着赵施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旁若无人地继续打球。 凌志看着眼前的台球桌，是一张九球球桌，这倒是验证了之前他的一个猜想。 上次比赛的时候，他感觉刘丽丽的对中式台球的分离角掌握得并不是非常熟练，当时就猜想她可能并不经常打中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话说回来，女孩子还是打九球的比较多。毕竟九球袋口稍大，对准度和走位的要求都没有那么高。 而且上个世代的潘晓婷、陈思明等球手也积极推广了这项运动。所以在当下这几年，女孩子打九球也渐渐多了起来。 赵施言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她也没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搅她，就作势要离开这个房间。 就在这时，刘丽丽说话了： “来陪我打一会儿” 赵施言一愣，旋即开心地点点头，正要把自己的杆盒打开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了看凌志，欲言又止。 凌志跟她示意说不用在意自己，便慢慢退出了房间。 正要走出房间门时，突然对面房间冲出来了一个男生，跟凌志撞了个满怀，吓了凌志一跳。 “我去！谁……哦，你就是凌志吧，我爸跟我说过的那个。我急着上厕所，不好意思啊。” 说完，就从凌志的面前迅速消失。 凌志懵了一下，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不过，他应该是兴辰教练的儿子这间房子里三个人的关系，可真的是耐人寻味。 凌志看了看他出来的那个房间，一片昏暗，唯一闪着亮光的只有电脑屏幕。 这是在打游戏兴辰教练也不管管也真的是奇怪。 没过一会儿，那男生上完厕所出来，看了眼凌志，讪讪地笑道： “不好意思啊，凌志，我刚刚出来的急，没看路。我叫刘子轩，那个，难得你来一趟，要不陪我一起直播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凌志同意，就要拉着他进到房间里来。 “额，这……” 凌志有些犹豫，毕竟教练是让自己来陪他直播一会儿的，结果自己中途翘班了，似乎不大合适。 好在教练在客厅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大声喊道： “没事儿，凌志你先去陪他一会儿，我这边比赛还得待会儿才能开始。” 好吧，既然教练都这么说了，看看也无妨。 进入房间后，凌志在刘子轩的座位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电脑屏幕。 他似乎是在打《巫师3》，多年前的一款老游戏了，凌志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真正打过。 “哈喽！朋友们！我回来啦！” 刘子轩向着他的粉丝朋友们打着招呼，一瞬间，弹幕里瞬间被调侃的话语刷屏了： “狗子回来了” “挺快的啊。” “没掉茅坑里吗真可惜。” “男人太快可不行啊……” 刘子轩没好气地对他们说道： “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 说着，便拿起鼠标，开始操纵起人物来。 凌志看着他的网名：会打台球的狗子。一看就是兴辰教练的儿子能起出来的网名。 刘子轩边操纵着游戏主角杰洛特去做任务，边用一股神秘的语气说道： “哎，我跟你们说，我今天请到了一位特别嘉宾，你们猜猜看是谁就是前段时间大火的……” 说到这里，凌志连忙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存在。 刘子轩顿了顿，继续说道： “咳咳……人家不太好意思，算了，我就不介绍了。” 弹幕又开始刷屏了： “狗子能认识谁除了你爸，你还能请来斯.诺克世界冠军不成” “别吹了，好好做任务吧。” 刘子轩看了眼凌志，转过头来对着屏幕叹了口气，说道： “唉，世界冠军我可请不来，不过呢，我请来的，说不定可是未来的斯.诺克世界冠军呢。” “还未来的，你要是能跟世界冠军有任何瓜葛，我立马给你刷个藏宝图，立帖为证！” “我刷2个。” “我刷10个……” 弹幕区又炸开了锅，似乎对调侃主播有一种谜一样的热情。 不过，终究还是有明白人能想到什么关键点： “最近的热门人物，除了王冰娇和孙涵之外，不就是解开沉浸式体验事件的那个姓凌的研究生了么” “世界冠军你肯定请不来，凌某人还算是有点可能，毕竟你们都在花城。” “那个姓凌的在沉浸式体验里面解开的球局都在外面传开了，据说世界斯.诺克学院院长徐越彬都亲自回应说自己解不开那样的球局。” 刘子轩看着他们的回应，突然拍了下桌子说道： “还是你们聪明！没错，就是我凌大哥！能解开那种球局的人，不是未来的世界冠军是什么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凌志想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唉，算了，反正自己装哑就行，你继续你的表演。 刘子轩继续与他的粉丝互动。与此同时，在兴辰教练的家中，凌志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外面疑似兴辰教练的弟子刘丽丽在跟赵施言打着九球。 教练本人在准备着直播比赛。 房间内，跟教练一墙之隔的地方，他的儿子刘子轩在玩着游戏，而教练似乎并没有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讨厌这种氛围，反而觉得，似乎本就应该如此。 第八十九章 涨粉与成神 刘子轩操纵着杰洛特去杀村外的一个女妖，而此时，弹幕区愈加热闹，疯狂嘲讽着刘子轩，并且让他叫凌志说话甚至露脸。 刘子轩不屑一顾道： “行了行了啊，你们适可而止。我凌大哥有点害羞，不喜欢露脸儿，你们别强人所难了啊，打游戏打游戏。” 说话间，杰洛特已经到达了任务地点。不过这个任务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刘子轩切换到冥想模式，让杰洛特在原地等到了晚间。 很快，游戏中的天色暗了下来，刘子轩操纵杰洛特站起身，正要寻找着周围的猎物，突然看到远处草地上有一只幽灵飘了过来，他没有犹豫，让杰洛特上去就是一顿乱砍。 不过意外的是，这只幽灵还会分身，刘子轩打了好久，分身倒是能尽数剿灭，但是本体却一滴血都没掉。 “唉，狗子，你会不会玩啊。” “气人主播石锤。” “用亚登法印啊……” 刘子轩问道： “我第一次玩儿，你们见谅，见谅，哈哈。这亚登法印又是啥啊” 弹幕专家疯狂给他科普起来。 刘子轩倒也学得很快，没过一会儿，便用亚登法印设下了一个圆圈，等待女妖进到这个圆圈里面之后，开始疯狂乱砍，效果显着。 最终，女妖被顺利斩杀，刘子轩完成了这个任务。 “哎，可以可以，没想到杀个女妖这么费劲，跟杀别的猎物手感完全不一样。” “行，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头我把这期视频剪一剪，上传上去。还是照例跟大家承诺，这个游戏我会做攻略的，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啊。” “我待会儿要播台球，有兴趣的话还可以继续来看哈。” 说完，便关掉了直播间，开始改起直播间的房间名来。 凌志听到他说要播台球，随即站起身来，就要跟他道别。不过马上，刘子轩就挽留他道： “再坐一会嘛，凌哥，比赛还得待会儿才开始呢。其实你陪我直播，我爸也不会说啥的，他只会高兴。” 凌志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你在这里直播游戏，教练不管的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支持你打游戏” 刘子轩讪讪一笑道： “怎么可能支持我打游戏呢。准确来说，我爸是支持我做直播” “做直播游戏主播吗” “也不全是。平常没比赛的时候，我就做做游戏主播，有比赛的时候，我就直播台球。” “他要求我，每次做完直播一定要把直播录像上传。如果是直播游戏的话，尽量每个游戏都出个攻略，不管打得是好是坏。” “那应该也不难吧。拿着教练的御赐金牌，允许你整天玩游戏，这不香吗” 刘子轩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说道： “唉，别提了，凌哥，我一开始跟你想的一样，后来实际一体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我跟你说，凌哥，我高中毕业以后，就不想上大学了，只想打游戏，那会儿真是叛逆得很。” “我爸拗不过我，最后只好同意让我做直播，但是给我提了条件，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 “就为了我这事儿，我爸我妈大吵了一架，现在都没和好呢。” “一开始我可高兴了！觉得每天可以打游戏打到爽，简直不要太嗨。但后来我发现，tooyoungtoosimple。” “我倒是玩儿得挺嗨，但是直播间不涨粉啊。而且玩的时间长了也挺累的，后面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视频也没什么动力。” “我爸也不管我，时不时问问我直播得怎么样，也没过多干涉。” “久而久之，我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做任何事情，如果不能持之以恒的话，永远不可能有好结果。” “而且，玩了那么长时间游戏之后，也不免想过自己以后要干嘛。我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如果以后没能力养活自己的话，那可真是对不起我爸对我的支持。” “正好那段时间，驰骋开年会，有个作者的励志故事也挺打动我的。” “作者笔名我忘了，不过他的书名倒是令人印象挺深刻的，我到现在都没忘，叫《我的群友纷纷成神了！》。” “那个作者一开始就是个死扑街，但是依然坚持不断地写，而且他还鼓励跟他一个编辑的群友坚持跟他一起写。” “最后他书里提到的作者有一个算一个，带上他自己，全都成神了。在当年可是被传为驰骋的一段佳话。” 凌志回想起了2年前，似乎真有这么个事儿。不过那会儿他也不怎么看网络小说，所以也没太关注。 “所以受他影响，我觉得得开始改变自己。于是，我就照我爸说的，坚持每天都固定时间直播，坚持做视频，做攻略，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我挺感谢我爸的，如果不是他给我指了条明路，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转悠呢。” “而且我入了这行才发现，有不少主播直播了10年都没什么人气。而我，仅仅播了2年，就有了几十万粉。” “现在每个月的收入也还行，养活我自己足够了，后面我在想要不要再做做推广之类的……” 这少年好像自来熟一般，跟凌志说了一大堆自己的私事。 凌志一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犹豫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不过，越往下听，他越是感觉到，某处心弦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他不再着急离开，反而想更多地去了解这个少年的过往。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人滔滔不绝，一个人炯炯有神，跟房间的颜色似乎很不协调。 等刘子轩说完后，凌志笑了笑，问道： “我挺佩服你的，能坚持做直播做这么长时间。这让我想到，不管哪行哪业，都贵在坚持。” “不过，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我跟你又不熟，你就不怕我给你宣传出去” “那哪儿能啊，凌哥你不是这种人！我爸跟我说了你不少事情，我可崇拜你了呢，凌哥！” “我就是想，以后你要是当了世界冠军，我还能跟我直播间里的兄弟们吹一波呢，就说我跟世界冠军是铁哥们。” “去你的，你就想着打着我的旗号吹牛是吧。而且，你怎么肯定我能当世界冠军对一个还不确定要不要打职业的人，你就这么有自信” “那可不，必须有自信啊。而且世界冠军的称号都亏待你了呢，凌哥。我敢肯定，就算是真正的世界冠军去解vr密室，也不可能像你们俩一样解得开。” “你这家伙，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凌志跟刘子轩笑骂了起来。既然刘子轩不跟他客气，他索性也就放开了。 “哎哟，比赛开始了，我不跟你唠了啊，凌哥，我要开始直播了。” “哟看你打游戏的时候没个正形，没想到对待比赛这么认真啊。” “那可不，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啊。凌哥你要想呆在这儿，就别走了，我爸肯定不会来叫你的。” “得了吧，我才不想跟你小子待在一块儿，拜！拜！” 凌志迅速站起身，走出了房间门。 来到大厅，凌志看到兴辰教练已经躺在了那张大靠椅上，他默默地坐在教练的旁边，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教练调好了话筒，欢快地说道： “hello！兄弟们，想我了没” “这场比赛支持谁当然是支持兴辰了！这还用问” “啥你觉得张思俊赢不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他能赢！” 凌志听着教练与粉丝互动的话语，禁不住有种捂脸的冲动。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行了，不跟你们侃了啊，我今天要给你们介绍一位特别来宾……” 等等，这句话好像刚刚在哪听过。不过，算了，介绍就介绍吧，他已经被这父子两人整得免疫了。 当兴辰教练介绍到凌志是vr密室事件的主角时，弹幕区意料之中的炸开了锅，凌志就当没看见，专心看着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举办在黎加的一场小型英式台球排名赛，比赛已经在鹰国打过了资格赛，所以进入黎加参加正赛的有128位选手。 多年前经wst改制之后，职业选手由几年前的128人改为了256人。 一方面，是由于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优秀选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另一方面，是因为华国选手已经占据了太多的职业名额了，再不改制，恐怕鹰国就要将“斯.诺克”踢出国球行列了…… 眼下这场比赛是今年刚拿到英式台球职业资格的张思俊对阵世界排名第5的尼尔布朗森，也难怪弹幕区清一色的不支持张思俊的言论。 正赛第一轮是7局4胜制的比赛。 张思俊虽然打进了正赛，但是正赛第一轮就碰到了强劲的对手，再加上他俩的比赛排在了直播台，所以张思俊开场有明显的不适应。 前3局，张思俊失误较多，给了布朗森很多机会。布朗森也抓住机会取得了3:0的领先优势。 兴辰教练话少了很多，似乎也无力硬怼喷子们的弹幕海潮。 凌志看了看教练，轻声咳了一下，终于说了作为本场解说嘉宾的第一句话： “我相信张思俊不会放弃！” 第九十章 首次训练 还没等弹幕区有什么反应，兴辰教练就抢先说道： “没错，他可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也相信他不会放弃！” 然后，教练细数了以前教他的时候的一些日常。成功地掩盖了弹幕对凌志的关注。 凌志还挺意外，张思俊竟然也是教练带出来的怪不得教练播他的比赛。 弹幕有的还不信，还在调侃教练在瞎说。但是凌志知道，教练虽然看似不是很正经，但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说谎。 回想起前三局的比赛，虽然张思俊上场次数不算多，但是每次击球不进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沮丧的情绪，反而始终一脸淡定。 这就更加让凌志知道，这位高徒出自名师。 说话间，比赛进入了第4局。 张思俊把节奏放慢了很多，基本上不怎么拼球了，跟布朗森多了一些回合的防守。 而布朗森作为一个有着10多年职业经验的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大意，很耐心地跟张思俊周旋。 半个钟头后，布朗森已经超分，台面上所剩的最高分数加起张思俊所得的分数，也比布朗森拿到的分数低10分。 如果是一般的新晋职业选手，可能到这种程度就已经放弃了。但是张思俊却没有，他继续坚持给布朗森做斯.诺克，也就是英式台球中的障碍球。 此时台面上只剩下1颗红球。只见张思俊一次又一次地将白球往黑球下面藏，但每次都差之毫厘。 布朗森虽然没能被做到斯.诺克，但是进攻红球也始终未能打进。 弹幕早已由一开始的满屏劝退情绪，换成了紧张、激动，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兴辰教练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在球桌上替张思俊规划着防守线路，但是凌志能从教练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那一丝期待。 终于，在一次防守当中，张思俊将白球顺利藏到了黑球下方，把红球打到了上半台。 布朗森都没有白球一库解球的线路，只能先勾底库，再碰边库，最后能不能解到球还得靠点运气。 此时的布朗森与张思俊经过了漫长时间的防守，耐心也被消耗了一部分。 虽然还是装模作样地计算了一下一库和两库撞库点，但是在出杆的时候没怎么运杆，就将白球送出，也能看出他此时此刻心中隐含的一丝急躁。 而这杆解球也确实由于他的不够谨慎最终没能解到红球，裁判判罚给张思俊加4分。 弹幕区瞬间刷起了一波666，那些早先已经对张思俊不抱希望的人瞬间精神了起来，希望他再接再厉，再做两杆斯.诺克，将超出的分数追回来。 然而很快，张思俊就因为一杆防守失误，将红球停到了顶袋袋口。布朗森也没客气，将这颗红球打进，超出了更多的分数。张思俊没再坚持，大方上前跟布朗森握手认输。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好歹小张还做回一杆斯.诺克，至少气势上没有输。 兴辰教练在靠椅上伸了伸懒腰，挠了挠没剩几根的头发，笑着对着粉丝们说道： “哎呀，输了呀！没办法，下次努力！” “好了，兄弟们！这次直播就到这里，我还要教凌同学打会儿球，我今天就早点下播了！” 说完，也不顾弹幕的挽留，就光速下播，似乎对这种状况早已习惯。 下播后，教练笑着问道： “怎么样凌志，看完这一场比赛之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凌志大概猜到了今天教练请他来一起直播的目的，所以打好腹稿之后，说道： “我觉得张思俊很有韧劲。虽然今天比赛输了，但是，这毕竟是他职业比赛正赛的第一场，至少他心理素质是很不错的。从头到尾，我没觉得他有沮丧的情绪。” 兴辰笑着点点头，感叹道： “哎！想想这孩子从开始练球到现在，也有5个年头了吧。” “虽然从小白到职业选手，5年时间也挺快的了。但是，终究还是有些感慨。” “十几岁的年轻小将，进步的速度或许会快一些。而你想跟我练球的话，相当于半路出家，很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成绩。” “虽然你以后并不一定会以职业为目标，但是，我会照着职业的标准来要求你，你记住了么” 教练脸上常挂的那道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倒也不能说是严肃，只能说是有些郑重。 凌志坚定地点了点头。 从密室脱困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学球。至于以后能做到什么程度，先不管那么多，先努力就是了。 决定好之后，凌志似乎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教练，那……施言呢她可以跟您一起学球吗而且，我感觉，您应该带出过不少职业选手吧，免费教我似乎不大好，学费多少我照样付给您。” 凌志说这番话是发自肺腑，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想让别人花时间来教你，你就要花同样的代价来回馈对方。 教练笑了笑，摆摆手道： “学费就免了，你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可以经常来这里练球，回头让那小子给你配一把钥匙。这几天没钥匙的话，你直接敲门就行，那小子一直在家，都没出过门。” 凌志有点不好意思，正要说点什么，只见教练继续说道： “相对的，我倒是有个请求。” “未来半年，我可能要经常出差，并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指导你。如果你来这里练球的话，我想请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直播几场比赛，顺便……监督监督那小子……” 听到这里，凌志恍然大悟。难怪教练不收学费，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对于外人来说，这个请求似乎微不足道。但对凌志一个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冒头的人来讲，在几十万粉丝面前直播一场比赛，对他道心的考验绝非常人所能体会。 再加上刘子轩，这小子虽然嘴上说着崇拜自己，心里指不定在想着些什么，他绝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主。 虽然有些头大，不过好歹教练免了学费，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凌志缓缓地点了下头，接受了教练的请求。 “至于她的话，你倒不用担心，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教她学球，以后你就知道了。” 更合适的人有比教练更厉害的人吗 虽然有点疑问，但是既然教练说了以后再讲，自己也就没有多问。 凌志感谢了一番教练之后，两人也没有打扰在旁边房间对练的两个姑娘，开始了首次练习。 “看见对面底库边的那条白杠了么” “虽然我知道你基本功不错，但是还是照例，先看看你的出杆动作再说。” 只见教练把白球放到球台上半台开球线上的一个点上，从这个点往那条白杠看去，似乎刚好与边库平行。 凌志知道教练的意思，没有什么迟疑，开始趴下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把白球往那条白杠击打出去。 也不知是几天没练球还是怎么样，自己今天的手感不是太好。开始几杆球，白球出去之后再回来，总是撞不到杆头。后来次数多了，才渐渐好了起来。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击打，凌志已经渐渐感受到了一丝疲惫，然而教练在旁边默然不语，凌志也不好擅自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教练喊凌志停了下来，跟他讲： “你出杆姿势和动作倒是挺不错，但是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我注意到，你在后面击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半闭上左眼” 凌志心里一惊，自己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这个习惯竟然被教练发现了。 其实凌志的这个习惯是自己很早以前强迫自己养成的，因为他在此之前看台球直播时，经常看到有些选手会歪着头击球。而自己作为右手选手，为了不歪头，他就只能尽力把下巴贴在球杆的左侧，用右眼去瞄准。 本身用右眼瞄准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作为从小戴着眼镜生活的人，他的裸眼散光程度要远高于常人。 所以在出杆的时候，如果同时盯着目标球和白球，总会有一个球出现重影，进而影响他的瞄准。 不得已，他只能半闭左眼。之所以半闭，一是为了用右眼瞄准时不会出现重影，二是避免让别人看到自己完全闭着左眼打球，引起尴尬。 凌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为了打好球，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习惯的养成过程告诉了教练。 教练并没有去嘲笑凌志，反而点点头，笑道： “这就对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击球习惯。甚至像特鲁姆普那样，瞄准的时候很歪，出杆的那一刹那把杆头修正过来的极端例子也很常见。” “不过，有些习惯终究还是跟自己的主视眼和主视线相违背。照着自己的习惯去打，倒也不是说打不好，只是有些时候打球时，会莫名其妙地打得很偏，你都找不到原因。”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从基本入手，先确定自己的主视眼和主视线。这样的话，长远来看，有助于提高你的出杆稳定性。” 教练看了看表，对凌志继续说道： “今天也不早了，剩下的内容说来话长，以后你有空可以过来，我到时候再跟你讲，你们先回去吧。” 凌志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向教练道了声谢后，叫上了有些恋恋不舍的赵施言，便离开了教练的训练房。 凌志走后不久，刘丽丽和刘子轩一起聚到了大厅。 刘子轩本想问问刘丽丽，他上卫生间那会儿看到的另一个女生是谁。 然而刘丽丽根本不鸟他，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教练笑着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道： “以后，凌志和赵施言可能会经常来我们这里练球，你们俩应该没啥意见吧。” 刘丽丽轻轻摇了摇头。 刘子轩似乎有些激动，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教练打断了： “行了，你就别叽叽歪歪了。回头等你凌大哥成为家里的常客之后，我可要让他监督你，你到时候可别趁着我出差搞什么幺蛾子啊。别像前几个月，我回来之后，你房间里一股味儿……” 刘子轩无奈道： “爸，我最近已经很讲卫生了，你还信不过我吗唉，别说我了，你快说说，我凌大哥第一次训练，表现得怎么样。” 兴辰教练不由得有些恍惚。尽管他刚刚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凌志的出杆依然存在问题，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凌志在台球上有着常人难得一见的天赋。 还依稀记得张思俊刚来这里练球的时候，对着底库边打了100杆白球，只有10多杆碰到了杆头。 而凌志，则是70多杆。 第九十一章 努力的意义 离开教练的家后，赵施言依然情绪高涨，念念不忘地说道： “凌志，丽丽她真的好厉害啊。这次我们玩九球，比上次打八球过瘾多了，毕竟这次袋口这么大！” “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高冷，她跟我讲了不少话呢！” 这倒是让凌志很吃惊。 早先进入教练家中时，他就在想刘丽丽是不是教练的女儿或者亲戚之类的，见到刘子轩的时候，这种念头更甚。 然而在直播的时候，他又想起教练说过，他没有刘丽丽的联系方式，这倒是怪了。 不过很快，赵施言热烈的分享就逐渐解开了他的疑惑。 原来，上次在星宇台球比赛的时候，遇到的那位中年女子许清果然也是一位教练。而刘丽丽，就是跟着许教练训练的。 许教练常年在外忙碌，也没有个专门的训练基地，于是就把刘丽丽托付给了兴辰教练这里。 这么听起来，刘丽丽应该只是跟教练一个姓，并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这倒是说得通了。 不过，这么一来，许教练和兴辰教练之间的关系，倒是不难猜到。再联想起刘子轩和许清的面容，就能确定，许教练就是刘子轩的亲妈！ 想到这一层，凌志不由得感到有些惋惜。两位教练，竟然带出了一个当游戏主播的儿子这搁别人家估计要被气够呛。 不过嘛，人各有志，能把主播做好，那也是本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此时已经快到11点，两人刚准备出小区门，赵施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拉拉凌志的衣角，建议道： “难得我们来一趟，要不然去看看梦瑶的住处” “也是，去认认门也好。” 于是，两人拐进旁边的4单元，上到了302号房门面前。 赵施言轻轻地扣了下房门，没什么动静。她又加重了一些力道，出声道： “梦瑶，你在吗我是施言。” 然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估计是还没下班吧。” “哦，也有可能。” 毕竟台球厅一般都营业到凌晨，李梦瑶晚些下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略感遗憾，正要下楼时，听到了楼梯间传来了上楼的声响。两人没急着下楼，因为，听声响和步伐，感觉有些熟悉，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待那人显露出身形时，赵施言不禁兴奋起来，果然是李梦瑶下班回来了。 李梦瑶看到两个好朋友在等她，也十分高兴，连忙上前跟两人寒暄了起来。 原来，今天星宇的客人不是很多，所以领班小姐姐就破例让她早点回来学习了。 寒暄过后，李梦瑶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走廊，两边有一些房屋，应该都是房东用来租给别的租户的吧。 李梦瑶走到一道屋门面前，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房间，虽说也只有10平米大小，但是，比她原先租住的地下室比，那就大很多了。 李梦瑶招呼两人坐下，照例说了些客气话，什么地方太小招待不周之类的，凌志和赵施言自然不会在意。 “对了，梦瑶，你刚刚说的学习，是什么难不成，你是在准备成人本科” 赵施言并不是在胡乱猜测，因为，李梦瑶以前在跟赵施言聊天的过程中，有意无意间总是透露出一些遗憾，没能考上大学的遗憾。 所以，如果她是在准备成人本科，赵施言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李梦瑶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是的，施言。也怪我，你住院期间我都忘了跟你讲了。我都不一定能考好，说出来还怕你笑话我呢。” 李梦瑶手拿着一本册子，坐在两人身边，继续说道： “我是受到同事们的推荐以及教练的启发，想要考个英式台球和中式台球的裁判证试试看。” 听她说完，凌志和赵施言吃了一惊。两人还真是没有想到，她能接触到裁判这个职业。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觉得很合理。毕竟兴辰教练和李叔经常在星宇出现，耳濡目染之下，她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太奇怪。 再加上李梦瑶穿上职业正装的样子非常靓眼，气质极佳，因此教练们推荐她去做台球裁判，也确实是眼光独到。 “最近一直都在背这些规则呢。唉，平时看起来台球规则挺简单的，没想到仔细一看，居然有这么多我不了解的规则，我还真是小看了这项运动呢。” “不过，试着学一学这些东西也挺有用的，即便是考不上，平时给客人们摆球的时候，也能用的上。” “如果能考上，那我也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编制了呢。” 听李梦瑶这么说，两人都为她感到高兴，凌志摇摇头惭愧道： “你还真是不简单，虽然认识你还没多久，但是能明显感觉得到，你现在跟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短短的时间内，你就已经有了自己追求的目标，不像我，半吊子一个，哈哈……” 听到凌志这么夸她加自嘲，李梦瑶先是害羞地低下了头，然后马上坚定地摇摇头道： “没有这回事的，凌志学长。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你跟施言，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给的。这一点，我说多少感谢的话都说不完。” “哎呀，梦瑶，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那样就见外啦！” “嗯。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现在做的这些，都很微不足道，学长和姐姐你们做的事，要远比我有前途多啦！” 李梦瑶对着凌志，郑重地说道： “学长，我知道你打算要学球。虽然你可能还没有确定目标，但是，没关系的，我相信学长以后一定会取得很高的成就，只要努力下去，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我听教练说过，他以前一度是以拿到斯.诺克世界冠军为目标而努力的，不过后来因为成绩不理想，还是专职做了教练。” “所以，学长也可以慢慢来，不用急啊，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会有很高的追求的嘛。” 听到李梦瑶这么说，凌志心也放宽了一些： “谢谢你安慰我，梦瑶。不过，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学球，但是，我还是要早点找到自己努力的意义才行啊，毕竟，我们不太可能再次经历vr密室那样的事情。” 在vr密室事件的最后，凌志萌生了学球的念头。那时，他只是恨自己是个半吊子，只能靠钻程序的漏洞来赢机器人。 但是，出来之后，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学球究竟要学到什么程度 正大光明地战胜机器人 他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跟那个机器人战斗一次都还是个未知数，怎么可能会以这个为目标 战胜世界冠军这也太遥远了一些。 且不说导师会不会同意他转职业，就算同意了，老妈也一定会反对。 毕竟，没有任何家长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放弃一份好的前途，转而去为一个虚无飘渺的未来而努力。 “不管是做世界冠军也好，还是做教练也罢，没有一个目标，总还是空中楼阁。等这段时间忙完论文，我要好好跟教练聊一聊这个问题。” 两个姑娘随即用坚定的眼神鼓励着凌志，让凌志心中有了更多的自信。 ……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经来到了9月。 凌志他们3个送走了高峰去出国留学，约定来年再见。 这段时间，凌志也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到教练家中练习。兴辰教练也教给了凌志国际上比较惯常使用的sightright瞄准方法。 一般的瞄准方法，在摆好出杆姿势后，球杆也就随着身体的位置固定了下来。 但这种瞄准方法会有一定误差，差别在于站起身和趴下身时看到的进球线路会由于主视线的降低而略有偏差。 而sightright则是身随杆动。先用球杆摆好方向，再趴下身用头去适应球杆的方向，随着多次的练习，找到适合自己的主视眼和主视线。 不过在练习之前，教练还教给了凌志一个简单的方法大概判断一下自己的主视眼是左眼还是右眼。 用手做一个圆孔，通过圆孔看向圆孔对面的一个小物体，然后分别闭上左眼和右眼，看看还能不能看到那个物体，能看到那个物体的那只眼就是主视眼。 凌志尝试了一番之后，发现自己的主视眼竟然是左眼！ 原来，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瞄准方式，竟然有这么大的缺陷！ 随后几天，他都在调整自己的主视线，最初总是会很不习惯。 但是凌志的底子毕竟很好，适应了几天之后，出杆的动作也渐渐适应了自己调整好的视线，变得愈发流畅了起来。 赵施言也根据教练的建议，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出杆主视线，不知为什么，她调整得反而要比凌志更快一些。 在训练之余，凌志也抽空告诉了教练自己的烦恼，希望教练给自己一些建议。 教练倒是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凌志，干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正好在11月底，有一场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比赛，他建议凌志到时候体验一下再做决定。 凌志想想也是，很少有人从一开始就会有清晰的目标。目标，总是在不断的尝试过程中形成并完善的嘛。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终于到了一年一度的教师节。 第九十二章 教师节 每年的教师节，王导都会邀请大家一起聚个餐，这早已成为了师门的习惯。 今年也不例外，王导早就提前几天就向大家提出了邀请。 不过，虽说是老师邀请学生聚餐，这其中的花销，大家还是会自觉平摊的，毕竟不可能让老师在教师节还自掏腰包。 晚上6点，凌志和一部分人准时到达了饭店。老师还没有到，大家也没有先坐到饭桌旁，只是围在旁边的沙发边攀谈起来。 “还有谁没到啊” “周敏师兄还有……轻悦吧。” “轻悦我联系她了，她说她有别的事情，已经跟王老师说过了，今天不来了。” “啊轻悦又不来了啊。以前我邀她吃饭好多回了，她都没有答应，这次又不来，挺遗憾的，也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小欣师姐微微吐槽道。 也是，实验室里难得的两片倩影，竟然不能打成一片，这倒是让小欣师姐挺郁闷的。 不过，大家很快便忘了韩轻悦不能来的事情。正当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王导到了。 王导今天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照样还是干净利落的短平头发型，宽松的短袖掩盖住了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形，满脸堆笑着坐在了主位上。 大家也就跟着纷纷入座，不过，老师周围的两个位置却不由自主地被大家空了出来。 看到这个场面，凌志心中暗自一叹。 遥想去年教师节的时候，自己不懂事，走得快了一些，被师兄师姐们的人潮推到了王导身边，自己再想寻找稍远一些的位置的时候，大家已经纷纷落座，自己只能无奈地坐到了王导身边。 王导虽然平时待大家还算和蔼可亲，但是毕竟上了年纪，有时候说话不免带一些威严，聊的话题也基本是学术和未来工作。 所以即便是坐在了一张饭桌上，大家也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去聊一些太过玩笑的梗，只能不痛不痒地跟着王导附和。 不过王导也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这种情况信手拈来，不会轻易冷场。 他聊着最近的一些新闻。比如某些人博士毕业竟然不知道知网为何物啊，某些人毕业论文被指抄袭，撤销学位啊之类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隐隐在提醒大家，遵守学术规范，莫要触碰底线。 凌志当然不会触碰什么底线。就像他自己写的论文，模型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搭建出来的，实验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跑出来的，作假是不可能有任何作假的。 至于说自己拿到的实验数据合不合理，客观上是不是一定比其他算法好，凌志并不敢肯定。只能说，自己尽到了最大努力，把模型的效果调到了最好。 模型效果不好，自然算不得作假，只是后续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罢了。 正想着这些，周敏师兄推门进入了房中。王导赶忙招呼他坐下。 周敏看了看桌上大家挤得满满当当的，唯独空下了王导旁边的两个座位，只能无奈地坐到了王导左边的位置，听着王导继续关心着大家的前程。 王导倒也不是一直都说着学术上的事情，偶尔也开开玩笑，问问小欣的男朋友多大了啊，甚至让周敏师兄的女朋友也一起来吃饭啊之类的。 不过小欣师姐和周敏师兄并没有透露太多自己的情况，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周敏更不会直接让女朋友过来，那样的话，今晚大家目光关注的焦点就不再是王导了。 王导也没有再追问，适时地停了下来。 正好这时，服务员进门询问点菜的事宜。王导让大家按照老规矩，一人点一个菜，让每个人都有些参与感。 去年的时候，凌志因为坐到了王导的旁边，导致菜单转了一圈之后，轮到自己最后一个点菜。 那时候，大家把好点的菜都点了，凌志看了看剩下的菜，要么太贵，要么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左右为难。 好在旁边的林铮师兄帮自己点了一个，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今年，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点菜，凌志这次选了一个不是很贵，又比较常见的客家豆腐。 菜单传到下一位同学罗普那里时，王导适时地对着凌志说道： “凌志啊，林铮的那个论文不是用了你之前采集的那个数据吗你有空帮他看看论文，挑一挑文字上的错误。顺便再跑一跑他的模型，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好的老师。” 林铮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老师，我的论文投稿截止时间已经很近了，再麻烦凌志跑一遍实验会不会有些来不及了” 王导不在意地说道： “不会不会，你投稿照样投稿，凌志那边同时进行，到时候等录用了之后，在上传正式版之前还能继续改嘛，这个你不用担心。” 林铮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将菜上齐。 这家店在老校区校内是专用来迎宾的，不过在开学季，招待谢师宴之类的活动也并不少见。服务员们早已熟谙这类饭局，所以上菜上得很快。 就在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推开了门，看了看四周，疑惑地说道： “嗯不是这里” 说罢，又抬头看了眼房门号。就在这时，王导发话了： “张教授啊，你今天也准备聚餐吗” 张教授转过头，笑道： “哟，这不是海波嘛，真巧。我是在找房间，没想到走错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是在哪个房间啊，周敏，你去带张教授去找一下。” 王导说罢，周敏就要作势站起身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找。不过海波啊，上次你报的那个省基金的项目啊，好像到我手上了啊，我觉得，还是有些问题啊……” 王导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招呼大家继续吃饭后，走出门去，跟张教授攀谈了起来。 “省基金的项目老王什么时候又报新项目了我都没听说啊。” 林铮问道。 “我帮他写了一部分呗。给他找论文，提新想法，把我累得够呛。到最后还说了我一通，说我提的创新性不足，我也没别的办法。” 周敏师兄抱怨道。 没想到师兄们背地里还背负着这样的重任。虽然不是自己的事情，但是还是让凌志心里感觉到沉甸甸的。 不一会儿，王导回到了饭桌上，坐下来后，强颜欢笑道： “那个张教授啊，就是咱们学院的张玉清副院长，你们应该知道吧。”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大家都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研究生的圈子也并不算很大，除了自己导师以及有合作课题的老师外，大家基本上不会对其他老师特别熟悉。 王导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上次让周敏帮忙报的一个项目，也挺巧的，刚好到了张教授那里审。不过，咱们的这个项目也确实还是有不少缺陷，张教授虽然给过了，其他外审专家没有给过……” 王导又说起了这个项目的事情，在座的凌志等人代入感比较差，总觉得这个项目跟自己关系并不是很大。 不过，这么说倒也不是很负责任。既然享受了实验室带来的各种便利条件，那么，为老师分忧也算是学生的本分。 很快，这场饭局就结束了。王导带着大家送给他的果篮，骑着电动车驶向了附近的家中。凌志他们准备做地铁，返回新校区。 说实话，凌志并不大喜欢这类饭局，总觉得流于形式。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跟室友们和赵施言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当然了，指望老师们跟学生打成一片，完全平等相待，估计没几个老师能做到。 凌志用微信问了问室友们和赵施言有没有跟老师聚餐。 林奇松这边，吴导似乎不大喜欢聚餐这一套，所以他们就没搞。 陈峰那边倒是聚餐了，不过陈峰的导师肖瑞林年龄大了，在饭桌上待了一会儿，吃饱喝足之后，便提前回家休息去了。 赵施言那边倒是过得挺不错的。可能因为她那边刚刚开学，又来了不少女孩子加入了师门，所以她们师门聚餐就显得很热闹。 赵施言还专门打电话跟凌志描述了一番，惹得凌志十分羡慕。 “哎，学计算机什么都好，除了掉头发和女生少……” 凌志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道。不过吐槽归吐槽，反正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师门女生是多还是少，自己也就不在意了。 …… 第二天一早，凌志来到了实验室。林铮师兄早已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忙着修改自己的论文。 凌志对着林铮说道： “师兄，老师说让我看看你的文章和代码，要不你发我一份” 林铮正在敲键盘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严肃地对着凌志说道： “凌志，我一会儿就把论文和代码发给你一份儿。但是，我也不瞒你，我的代码，跟论文上写的并不完全一致。” 第九十三章 失控的代码 听到这里，凌志心里一紧，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林铮的话语就证实了他的预感： “我本来提出的设想就是用对偶学习来做这个任务的，但是实验效果不理想，调了很久都没有调好。” “所以我无奈之下，只能用了一个稍微简单一些的模型来替代。果然，模型简单了，效果反而好了，而且比其他对比算法的效果都好。” 说到这里，凌志大概已经明白了林铮师兄的困境。 林铮师兄论文上提到的模型框架是对偶学习，但实际的实验效果并非是对偶学习框架跑出来的！ 对偶学习用在林铮师兄的这个任务上，算是一个不错的卖点，如果写成论文，被录用的概率会很高。 但是，如果论文展示的是那个简单的模型，恐怕会因为创新性不足而不被审稿人所信任，尽管它效果很好。 而创新性不足，就代表着不会被录用。不被录用，就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书，自己的两年时光就白白度过。 林铮师兄这样做，恐怕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只剩下了1年时间，不抓紧时间发表文章，就毕不了业了。所以论文才采用了对偶学习的说法，但实验结果用的是简单模型的结果。 林铮师兄在一旁诉说着自己的苦衷以及希望凌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法。 凌志也在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些念头。 自己竟然摊上了这样的事，真的是太麻烦……不，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重要的是，应该如何解决。 简单的解决方法也有，要么，就告诉老师真相，让老师知道，林铮师兄的代码与论文并不一致。但这样做，林铮师兄或许会跟自己交恶。 两人同在一片屋檐下做科研，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交恶，以后凌志还敢不敢面对林铮师兄，还真是个问题。 尽管自己打小报告，是没什么错的，但是这样做很可能会导致林铮师兄毕不了业，这梁子就结大了！所以到时候，凌志多少内心会有些愧疚。 要么就是逃避，自己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自己旧伤复发，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反正只要论文不署自己的名字，那这件事情跟自己就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话，或许会，但是现在…… 凌志沉默了一会儿，在林铮师兄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让他失望的话语： “对不起，师兄，我还是不能对这种做法视而不见。” 林铮有点着急，正要再劝，凌志马上接着说道： “但是，我愿意帮师兄找找对偶学习那份代码的问题所在。我先说明，如果我能帮师兄调通的话，那自然最好，如果调不通，最后论文还是不要署上我的名字了。” 林铮闻言，苦笑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别人帮忙。老王的话，他不会帮我关心这些细节问题，其他同学的话，要么不是跟我一个方向，要么都是新生，什么都不懂，你最近也在搞论文，所以……” “不用说了师兄，时间紧迫，还是尽快把代码发给我吧，我来试一下。” 林铮点点头。凌志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过了一会儿，凌志将发来的代码部署好了环境，开始调试起来。 虽然凌志决心要帮师兄调好代码，但是，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调好的概率希望渺茫。 在学术界，每年的新想法、新技术层出不穷，但并非任何一个新的想法都能适用于自己这个任务。 想要用到自己的任务上，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调整代码中的参数。而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到头来还不一定有所收获，有可能会是一场空。 这就是科研人的苦衷。 所以据说每年都会有很多所谓的水文出现在国外各大会议上，并不是说这些文章的点子不新颖，而是他们的实际效果跟论文中阐述的效果相比，要大打折扣。 如果没有毕业压力和就业压力的话，或许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安心坐在实验室内搞科研。但是，现实没有如果，科研，总要与各种现实原因妥协。 林铮师兄或许不得已，想向毕业压力妥协，但凌志还不想放弃。 凌志先尝试跑了跑师兄之前实现的代码，结果，代码跑到一半，程序突然就卡住了，连鼠标都动不了！ 这…… 这代码，竟然直接失控了！ 凌志瞬间捂住了额头。这哪里是效果不好，这分明就是跑不动嘛。看来师兄刚刚还是含蓄了点，不敢把真实情况直接讲出来。 旁边林铮显然也是看到了凌志的状况，愧疚地说道： “这个，想要跑通可能确实有些麻烦，那个，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件事你别跟老王讲，我回头请你……” “不！师兄，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凌志斩钉截铁地说道。林铮看他这样，也就不再劝，继续修改着自己的论文，他已经打定主意，这篇论文无论如何都要投出去。 凌志在一边重启了电脑，再次打开代码，开始一行一行检查了起来。 这是一项漫长的工作，从数据集，到数据预处理，再到具体算法，要搞清楚每一个细节，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晚上，赵施言还是照例来约凌志跑步，不过凌志跟她抱了一声歉，说要临时帮同学调一个代码，今天就去不了了。 发送过去消息后，凌志还有些紧张，毕竟这姑娘很任性，要是她坚持要拉自己出去的话，自己还真是招架不住。 好在这次赵施言没有为难凌志，简单“哦”了一声后，说她好久没陪陪梦瑶了，准备去星宇台球看看她。 凌志松了一口气，安抚好了赵施言，凌志再次沉下心，检查起代码来。 因为林铮师兄用的数据集也是自己采集的，所以别人不一定能发现数据有什么问题，凌志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晚上10点，凌志把林铮师兄用的那部分数据集处理了一下，主要是换了一个更好的分词包，把社交网络中的那些评论处理得更好一些。 再次运行代码，凌志紧张地看着后台信息，生怕出现再次死机的情况。 好在这次，代码很给面子，后台信息不断打印出来，没有停顿，一直到……打印出实验结果。 “耶！” 凌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此时已经很晚，实验室里就剩他和林铮两个人。林铮听到凌志的惊呼后，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已经调通了代码了！” “什么！” 林铮忍不住夺过凌志的鼠标，翻看着后台记录。 不过，他刚刚看到前几轮模型训练的实验结果后，忍不住摇摇头道： “唉，不行啊，跑通是跑通了，但是效果还是差，比对比算法差多了。” 凌志不以为意道： “没事啊，至少不死机了啊。我们才刚刚调通，还没有来得及调参，这怕什么，好事多磨嘛。” 凌志毕竟是半个局外人，所以对于事情有进展还是显得十分兴奋，毕竟还算有个盼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赵施言的影响，凌志自从vr密室事件以后，渐渐地在某些事情上不再完全依赖自己的理性思维了，而是稍稍加入了一些感性。 所以，在做任何事情时，不管取得了多么微小的成果，他都会感到由衷的高兴，而不是垂头丧气地给自己泼冷水，说离成功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一点，在最近练球的时候也是一样。 林铮虽然不觉得凌志一定能成功，但是毕竟凌志帮他调通了代码，所以他也坐到了一边帮凌志调试起代码中的各种参数。 这一查，就查到了半夜12点。 林铮再次劝凌志放弃，毕竟论文截稿就在一周后，时间还是太过紧张了。 凌志还不打算放弃，跟林铮师兄说第二天再继续调。 第二天，凌志继续沉浸在这份代码当中。林铮偶尔帮他看一看，但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还是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他那篇论文上。 下午，王导来到了实验室，问了问林铮论文的修改进展。凌志脑中的两个小人直打架，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实情讲出来。就在这时，王导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 “凌志，你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凌志早已将调试代码的界面关闭，换成了论文撰写的页面。旁边林铮也在歪着头看着这边，似乎很担心凌志“口出狂言”。 凌志内心紧张，但好在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还是尽量不动声色地答道： “哦，我这两天论文进展不大。最近帮林铮师兄把他的代码环境部署好了，今天正在看具体细节，边看边跑，暂时还没出结果。” “嗯，你们俩都要抓紧时间，不要让我提醒，知道吗” “嗯！” 两人同时答道。随后，王导便没有多问，找了找其他学生后就离开了这里。 王导毕竟也渐渐上了年纪了，他不可能事必躬亲，查看学生的代码，所以有些东西，就要靠大家的自觉了。 这次询问，两人没漏什么馅，但是，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凌志的论文进度过慢势必会引起王导的怀疑，到时候，就不好找理由了。 时间紧迫，凌志再次投入到了调参过程当中。 这一调，就又到了晚上12点。 凌志眼中充满了血丝，每跑一次实验，他的内心就沉重一分。而从头到尾，实验准确率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下降的趋势。 就在他重新设置完一组参数，打算跑完最后这一组实验，就回宿舍休息时，旁边准确率的收敛曲线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降到了最低点，之后，便没有了任何起伏。 第九十四章 炼丹成功 有人曾经戏称深度学习的调参相当于炼丹。 意思是说，炼丹需要准备素材，调整火候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一个不慎，最后炼出来的就是废丹。 而深度学习中的调参过程也很复杂，不同的框架所带来的实验效果也有着显着的差别。 所以数据集处理得干不干净，框架有没有用对，参数合不合理，对于实验结果都有着巨大的影响。 而究竟用哪个框架、调哪个参数能起到效果，需要不厌其烦地去尝试。 凌志看着眼前收敛到极致的曲线，饶是以他沉稳的性子，也不由得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敲了敲椅背。 “nice!” 凌志低吼了一声，以发泄自己的激动之情。但发泄完之后还觉得不过瘾，便跑出实验室，来到学院外面的空地上，对着天空大声发泄道： “啊……” 连叫了几声之后，凌志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这两天，虽然他一直没有放弃，但是他也清楚，他在对偶学习领域并没有什么积累，并不是说努力就能弥补一切。 所以，在背负着多重压力的情况下，最终把实验的最好结果跑出来，不仅对林铮是一种救赎，对凌志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回到实验室，旁边林铮也还没回宿舍，他坐在凌志的座位上，看着凌志的电脑，同样十分激动地对凌志说道： “可以啊，凌志，真的被你实现了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唉，误打误撞，误打误撞罢了，哈哈！” 凌志谦虚地说道。 跑出好效果，自然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但他持之以恒的努力当然不能被忽视。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林铮师兄可以把真实的实验结果搬到论文上，不用再担心作假的问题。 论文的创新性也没有打任何折扣，录用应该问题不大。 接下来，凌志将代码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林铮，回了宿舍。 林铮这晚就没再回宿舍了，直接跑实验跑到凌晨4点，才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起来继续做着实验。 然而这些，凌志并不知道，因为他直接躺平睡到了中午。 第二天中午11:30，凌志被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晃醒： “哎呀，大侄子，快起来啦，太阳都这么高了，你怎么还在睡” 嗯大侄子谁特么敢这么叫我…… 凌志的意识还处在朦胧阶段，不能正常思考，正想随着本能吐槽一句谁这么大胆，又给他乱起外号，就在这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眶，看着床边那张笑眯眯的脸，惊讶地叫道： “施言！你怎么来了！” 赵施言嘟着嘴，爬上床，坐在凌志旁边，不满地说道： “瞧你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不都去过我的宿舍么，我来一趟你这里，你不欢迎我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来这里也不跟我提前讲一声哎呀，我这里特别乱，我都不好意思让你看。” 刚睡醒，凌志还有点语无伦次，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赵施言不以为意，慢慢把她找到凌志宿舍这里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上午9点开始，赵施言就跟凌志发了微信消息，问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上课，但凌志始终没回。于是她给凌志打电话，但是怎么都打不通。 好在医院复健那会儿，凌志的室友们都已经跟赵施言留了联系方式，她便找林奇松问凌志到底在哪里。 林奇松告诉她说，凌志昨晚做实验做到很晚，估计现在还在宿舍睡觉，所以赵施言也就没再打电话打扰凌志。 等到差不多中午，觉得凌志应该睡饱了之后，才亲自过来叫凌志起床。 凌志拿起手边的手机，看到确实有3个未接来电，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解释道： “抱歉啊，施言。我昨晚帮师兄做实验做到很晚，都没听到你电话，睡得实在太死了！” “嘿嘿，没事啊，你还困不困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到下面坐着等你。” 凌志宿舍也是上床下桌的模式。赵施言坐在凌志的床上，来回摆动着双腿，没有任何见外的样子。 “额，不睡了不睡了，你一来，我哪里还睡得着话说你快下去啦，我床上很脏的，被子都好久没晒了。” 然而赵施言似乎没听见凌志的话，径直往后一躺，揉了揉眉心，说道： “这点小事我才不在意呢。话说凌志，你的床好软啊，大夏天的，还铺着厚厚的床垫，都没有铺凉席。果然你是体虚体质，带你锻炼看来是正确的选择，哈哈！” 凌志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他好歹也习惯了赵施言的任性，所以，躺就躺吧。反正室友都去实验室了，也没人看见她这副样子。 至于她说自己体虚，凌志倒是想反驳，但是……你连跑步都跑不过人家，这辩驳起来还真的做不到理直气壮。 所以他索性就放弃了，反正她调戏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凌志侧过身，背靠着墙，用被子死死地盖住下半身，避免被赵施言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虽说自己平时也还算是比较讲卫生的，但是，男孩子可不像女孩子那样自带体香，万一漏出点什么味道，那真的是大型社死现场。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凌志赶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说要来找我上课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室友有事，要我帮你去点名” “bingo！凌志你果然就是聪明！” 赵施言在新学期搬到了新宿舍，自然也就有了新室友。凌志当时还提出要不要帮她一起搬宿舍，毕竟她留在学姐宿舍里的东西也还不少。 赵施言说有梦瑶健欢她们帮忙，不用麻烦凌志大老远跑一趟。 凌志想想也是，毕竟是在女寝，自己一个大男生在那边跑来跑去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凌志能猜到赵施言是为了帮室友点名而来，并不奇怪，因为，平时赵施言没少跟他分享她的新室友。 “可是，你室友都是女生，我去点名不怕露馅吗” “不会不会，你放心啦，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是晓玲去陪男朋友去了，云溪和黄帅在。黄帅帮晓玲点名，你帮黄帅点名就好啦。”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凌志默默地在心中吐槽道。 赵施言的3个室友分别叫曲晓玲，木云溪和黄帅。 曲晓玲和赵施言很聊得来，她俩一个性子，活泼爽朗，就是偶尔心挺大。 木云溪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性格挺腼腆的。 黄帅的话……性格与其说是腼腆，倒不如说是内向，极其内向！ 黄帅刚认识赵施言她们3个的时候，都讲不出几句话，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说不利索。 不过想想也是，也不知道她父母为什么给她起这个名字。女孩子戴着这个名字，在学生时代是很容易受到别人嘲笑的。 赵施言她们3个当然不会嘲笑黄帅。虽然晓玲一开始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她马上便缓过神来，不再把话题纠缠在黄帅的名字上。 这都是事后赵施言讲给凌志听的故事。 这不，也才过了10来天，四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很融洽了，从她们愿意帮对方互相点名就能看出来。 凌志首先是为赵施言能遇到3个好室友而感到高兴。其次，也不禁为黄帅感到欣慰，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运气不好，兴许就是被室友排挤的下场。 见凌志正在发愣，赵施言反手拍了拍凌志的大腿，催促道： “哎呀凌志，你别发愣啦，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嘛。” 凌志缓过神来，笑道： “当然，我没理由不帮啊。今天我导应该不会来实验室，我也帮师兄调好代码了，所以就带着电脑去你那边，边写论文，边帮你点名就好。”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 “行了，那你快下去吧，我洗漱洗漱，咱们一起去吃饭” “别急嘛，还早，你的床躺起来还挺舒服的嘛。” 好家伙！刚刚你还在嫌弃我大夏天的床垫太厚。怎么着现在就喜欢上了 吐槽归吐槽，凌志也不敢去推她，毕竟她就躺在床边，脚离地面也有很高的距离，这要是一推搡，不小心把她推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施言闭起眼睛，嘴里还哼着《叹云兮》的小曲儿。这丫头，在外人面前很刚强，私下里有时候还真有点少女心。 凌志只好在一边刷着手机，毕竟她占着床梯，她不下去，凌志也下不去。 12点，凌志再次催促了她一声，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从床梯爬了下去。 凌志跟下去后，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回来看到赵施言抱着他的一本书在看，他凑近一瞅，原来是自己最近正在读的那本《成长的边界》。 凌志笑道： “怎么样这本书还算不错吧。” 赵施言看向凌志，狡黠一笑，说道： “是的啊，大侄子总算是长大了啊。” 第九十五章 你叫赵施言? 《成长的边界》是一本讨论通才与专才的书籍。 通才就是指一个人在多个领域都有所涉猎，而专才则专精一个领域。 这本书讨论的就是一个人到底是做通才好还是专才好。 所以这本书虽然叫《成长的边界》，但是讨论的内容却并不是直接跟成长有关，而是通过诸多案例来分析每个人人生选择的优劣。 “切，说的跟我不看这种书就长不大似的。” 凌志咕哝了一句，也没有跟赵施言拌嘴，反正也说不过她。 “话说凌志，你觉得到底是通才好还是专才好呢” 赵施言没有继续借着书名调侃凌志，转而跟凌志讨论起了书里面的内容。 凌志对此早有想法，所以没有犹豫道： “我还是比较偏向于通才吧。在把主要精力放在一个领域的同时，在其他领域也都有所涉猎，会帮助自己拓宽成长的边界。” “比如早些年斯.诺克领域的着名球星，北艾选手马克艾伦，曾经一度面临破产危机。” “但是他自己也曾说过，除了打斯.诺克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不会轻易选择退役，否则就将无事可做。” “而与他相反的则是大卫吉尔伯特和加里威尔逊。他们早年分别是种土豆和开出租车的，只是后来喜欢台球，最终转型成为了职业选手。” “所以我想，像大卫和加里他们这样的人，即便以后因为成绩不好而做不成职业选手，也还会有后路吧。” 赵施言点点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似乎在想些什么。凌志也没管她，穿好鞋子，换好衣服，背上自己的电脑包后，便拉拉赵施言的胳膊道： “走啦，回头你感兴趣的话，我借给你慢慢看，先去吃饭。” “哦。” 两人离开宿舍，朝着花大的饭堂走去。 在吃饭的过程中，凌志也把最近帮林铮师兄调代码的事情告诉了赵施言。赵施言赞同了凌志的做法，但也提出了一个问题： “可是凌志，如果代码最后没有调通，或者调通后效果不好，该怎么办呢” 凌志低头扒着饭，默然不语。 事实上，这个问题近乎无解。 如果自己选择逃避，无视林铮师兄的代码和论文不一致的做法的话，事情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波澜，两人可能也都会顺利毕业。但是，在凌志的心中始终都会有一根刺。 如果自己将事实告诉了别人，虽说客观上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凌志也会对自己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感到不齿。 凌志给不出赵施言答案，但他又不想晾着赵施言，于是就把刚刚的所思所想告诉了她。 赵施言听后，并没有多加思索，反而笑着安慰凌志道； “哎呀大侄子，我觉得你想的太多啦。” “嗯怎么讲你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吗” “好的处理办法倒是没有啦，只是，我觉得我们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只要我们努力尽到自己的责任，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了太多，不是吗” “就像你这次帮你师兄一样，不管最后代码有没有调好，你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觉得这就够了，我觉得凌志你做得很好！” “而且你放心，就算最后代码没有调通，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理解你的，因为你已经尽力了啊。” 说到这里，凌志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学者，自己也管不了他们，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像凌志这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师兄一把的，那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想到这里，凌志不禁感激地看着赵施言。这个姑娘真的是自己的小太阳，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烦恼的时候帮助自己解开心结。 “哦，对了凌志，今天我用你的饭卡吃的饭，饭钱还没转给你呢，你等下，我……” “转什么转，不用转了，今天这顿饭我请。” 凌志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咱俩关系好归好，账还是要算清楚的呀。” 虽说赵施言平时没少占凌志便宜，但不知为什么，偏偏涉及到钱的问题，她反而就格外仔细，不想占丝毫便宜。 凌志为了让她安心，笑眯眯地补充说道： “以后你来我这里吃饭，都算我请。反过来，我去临海大学的时候，那就得麻烦你啦。” 听到凌志这么说，赵施言才作罢。不过她心里暗暗决定，晚上一定要把凌志留在临海大学吃晚饭！ …… 临海大学教学楼阶梯教室，凌志跟随赵施言来到了这里。 两人落座后，赵施言离开凌志这里，去到不远处两个女生那边，对着凌志指指点点的。 那两个女生看了凌志一眼，捂嘴笑着跟赵施言说着什么，看神情，似乎是在打趣她。 赵施言跟那两人打闹了一阵后，回到了凌志这里。 凌志好奇地问道： “那两个女生应该就是你舍友吧。” “嗯嗯，我已经跟她们商量好了。老师点名的时候，你就举个手就行，点名册上看不出男女的，你放心。” “行，我知道了。” 凌志思忖着，这丫头还真会安排，让自己替黄帅点名，老师还真看不出来。 相反，假如老师念到黄帅的名字时，看到一个女孩子举起了手，那样反倒会有些意外吧。 凌志也不再多想，拿出自己的电脑，开始撰写起自己的论文来。 不过话说回来，凌志读了研究生后才深刻地感受到，学历越高，上课的时候，老师对学生的要求越宽松。 小学中学那是最严，谁不好好听课，老师少不得要在课堂上唠叨几句。 然而到了大学，老师就不怎么管你了。 如果是研究生的课，那更是宽松到极点。别说上课玩手机，就是玩电脑，估计老师也不会管。毕竟读到这种层次的学生，连听课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老师唠叨也没用。 此时上这堂思政课的学生也有不少，凌志和赵施言坐在一边也并不起眼。也有不少学生学凌志这样，拿出电脑在敲打着什么。不过，是不是在学习，就不得而知了。 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打开了自己的ppt，放映到了大屏幕上，开始讲起了这节课的内容。 凌志并没有听课，只是在专心写着自己的论文。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对着旁边的赵施言耳语道： “施言，不是说点名吗怎么没点啊” 赵施言也有些奇怪，反过来对着凌志耳语道：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老师确实是偶尔点名，偶尔不点的，兴许这节课运气好吧。” 也是，如果不点名，那自己也落得轻松。凌志也没多在意，继续敲打着自己的键盘。 过了一会儿，女老师提到了情商和智商的问题，讲完后，话锋一转，问道： “其实还有一‘商’，比情商和智商还要重要，有没有哪位同学知道是什么” 老师一提问，台下的同学顿时激灵了起来，开始纷纷用手机查阅着老师提问的内容。然而，老师提的问题比较模糊，大多数同学并不能搜索到准确答案。 凌志也从写论文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认真盯着那位女老师，防止她点到赵施言她们寝的人。 老师点名的次数不断的增多，而每一位被点到的同学站起来后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老师也没有在意，继续点着其他同学的名字。 差不多点了有10位同学后，女老师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点名册，往后排的座位一扫，盯着一位坐在电脑后面的男生问道： “那位带着电脑的男同学，你能回答一下吗” 凌志一惊，迅速往前后看了看，确认老师指的这一排只有他一个带电脑的男生后，便站起身来，回答道： “老师，应该是‘德商’，就是道德的‘德’，评价一个人的德性水平和道德品质的一个指标。” 女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道： “没错，就是德商。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情况，这位老师，你难道不是急切地希望从同学口中得到答案，避免过于尴尬，而锲而不舍地点名吗好，我满足了你的愿望，我的名字就不需要知道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凌志却不敢说出来。在老师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凌志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额，我……我叫……” 凌志正想说出自己叫黄帅的时候，突然心思一闪，转而说道： “我叫赵施言！” 旁边真正的赵施言顿时惊讶地注视着他，老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点名册上寻找着赵施言的名字，找到之后，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真叫赵施言” 凌志已经想好了说辞，笑着应对道： “是的老师，我们班还有个女生叫黄帅呢，我叫赵施言有什么可奇怪的，是吧。” 旁边同学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老师也在讲台上笑着点点头，在赵施言的名字旁边注释了一下，没有再追究“赵施言”的真实性。 虽说男生起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但这个名字也比较中性，还算在接受范围之内吧。 凌志坐了下来，刚准备给真正的赵施言同学回以一个歉意的目光，然而他马上便发现赵施言在疯狂敲打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第九十六章 偏心 凌志凑过去一看，只见赵施言在她们宿舍群里跟另两个室友沟通着，大概意思是之后如果老师再点名的话，由赵施言替晓玲点名，云溪和黄帅顾好自己就行了。 察觉到凌志的呼吸声，赵施言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凌志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没按商量好的套路进行，随即便继续低下头跟室友们商量着细节。 凌志感到有些愧疚，他突然改变主意，其实是觉得这次回答上来这个问题，老师应该会加平时成绩。与其加给黄帅，不如加给赵施言。在这点上，他还是很偏心的。 凌志忐忑不安地度过了这节课剩下的时光，一方面是怕老师再次点名，另一方面，他怕赵施言生他的气。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凌志刚松了一口气，便感觉到腰间被两根手指轻轻地拧了一下，转而听到赵施言说道： “凌志！你怎么自作主张，没按我安排的来呢。” 话毕，便看见赵施言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好像在埋怨凌志不听她的话。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赵施言解释了一番刚刚他的所思所想，末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啊，我……我打乱了你的计划，你别生气，我……我……算我欠你一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办到的。” 说完，凌志再次紧张地看着赵施言。 赵施言又盯了他片刻，忽然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凌志你也太认真了，我就逗逗你，又没真生气，看把你吓得。哈哈……” 见赵施言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凌志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虽说他也清楚，赵施言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会很害怕她生自己的气。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等到赵施言笑完之后，她接着说道： “凌志，我真的没生气，我反而觉得挺开心的。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这么一搞，以后老师要是再点我的名的话，我站起来会很尴尬不是吗” ！！！ 遭了！自己当时的灵光一闪，果然还是没考虑周全，留下了隐患，太不应该了！ 凌志抱住自己的脑袋，埋在桌子上，满脑子都是悔恨。 赵施言丝毫没在意，抚摸着凌志的后背，笑道： “唉呀，我就随口一说，你不要这么在意啦。这个老师带了很多班的，下次提问到我，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呢，到时候她肯定早就忘了‘赵施言’是男是女啦。” 为了进一步减轻凌志的愧疚之情，赵施言马上转移话题道： “对了凌志，你是怎么知道‘德商’这个概念的啊我感觉没什么印象唉。” 凌志闻言，直起身子，收回了刚刚的情绪，开始跟赵施言解释起来。解释的内容无非是自己以前上过类似的一场思政课，那会儿老师刚好提过罢了。 这时，赵施言的两个室友也都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她的身边。 凌志看到她俩后，急忙说完了自己知道“德商”的经过，随即马上补充道： “那个，既然上完课了，那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去了哈。” 说完，正准备收拾东西，只见赵施言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说道： “别急着走嘛，凌志，今天毕竟是我请你来的，等会儿吃完晚饭再走嘛。” 你确定现在离晚饭还有好一会儿呢，你打算让我去哪里打发时间 凌志暗自想着。 收拾好东西后，凌志正打算说点什么，然而赵施言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跟她的两个室友打过招呼后，拉着凌志径直走出了教室。 喂喂喂！在别人面前就别这么亲密了好吧。不过也罢，自己来帮赵施言点名的事情她的室友肯定一清二楚，要误会早就误会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来到外面，赵施言松开了凌志的胳膊。凌志刚刚被她带着走，连话都来不及说，现在步伐放缓，他急忙问道： “施言，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去我们实验室坐一会儿啦。” 赵施言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额，这不好吧，不会给你导师，你同学添麻烦吗” “哎呀，不会不会。陆老师今天不在实验室，我同学也都各忙各的，没空管我们俩的。” “哦，那好吧。” 既然姑娘盛情邀请，那自己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再说了，凌志其实……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凌志跟着赵施言来到了临海大学法学院大楼前，看到学院的名字时，他还挺纳闷儿，怎么社会学属于法学门类了 他对赵施言提出了这个疑问。 赵施言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知道，社会学是法学下的一个子类，学社会学的，将来都是要授予法学学位的。 凌志微微颔首，这个冷知识，不学这个专业还真的是不清楚。 来到实验室后，赵施言带凌志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因为赵施言知道凌志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带他从后门进来，没有惊动别的同学。 然而，他们俩进来时的脚步声，终究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凌志，你先忙你的，我去把我电脑搬过来哈。” “哦哦，好。” 借着赵施言离开的功夫，凌志也趁机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这个房间也不算小，里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4个为一组的工作卡位，并且以十字形挡板隔开。其中女生较多，他隐约还看到了杨健欢的背影。 扫视了一圈后，凌志安下心来，最重要的是不要打扰别人，否则自己还不如在教学楼随便找个教室写论文。 凌志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正当他准备敲打键盘时，只见后面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询问道： “同学，你应该不是新来的师弟吧，以前没见过你。” 凌志回过头，只见一个穿黑色上衣的男生面对着他，即便是凌志回过头来，他也没有收回搭在凌志肩膀上的手。 凌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占了别人实验室的地方，所以他解释道： “哦，抱歉，我是赵施言的朋友，借在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走。” “朋友男朋友” 凌志感到微微诧异，是不是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不过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冲动，再说他也不是冲动的类型，所以还是耐心解释道： “不是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哦。怎么认识的” “.…..” 虽说你似乎是赵施言的师兄，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不是不太好 凌志心里嘀咕道。他正准备随便编点言语糊弄过去，赵施言已经搬了自己的电脑走了过来。见她师兄在跟凌志搭话，她赶忙上前替凌志解释道： “不好意思，姚师兄，凌志是我朋友，我请他过来坐一会儿，可以吗” 姓姚的师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道： “凌志……是吧。” 只见他松开了搭在凌志肩膀上的手，顺势抵住了下巴，看着眼前的空气说道： “坐一会儿倒没什么，但是坐太久的话，陆老师看到了不太好。” 说是坐一会儿没什么，但是他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弹，也没说那个什么陆老师到底会不会来。 凌志愈发感到诧异，但是本着不引人注目的原则，他还是主动站起身来说道： “不好意思，给师兄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说罢，开始收拾东西。赵施言在一旁放下电脑，赶忙说道： “师兄，陆老师今天不会过来吧，他说今天要去开会。再说，这里座位这么多，坐一会儿应该不碍事的吧。” 赵施言还在努力为凌志争取着。姚师兄却迟迟没有回应，惹得赵施言在一旁干着急。 凌志原本就想着离开这里，尽量不再给赵施言添麻烦。不过他看到姑娘在一旁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下也有些不忍。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以前赵施言跟他提到过的某件事，所以略微思忖之后，对着姚师兄讲道： “这位师兄，这次我不请自来，冒昧打扰了。不过，我听说你们专业也有做一些数据处理的工作对吧。我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今天机会难得，能不能简单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课题呢就当是互相交流，说不定我也能帮上点忙。” 听到这些，姚师兄那张呆滞的脸庞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他试探着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施言以前说的那个学计算机的朋友，对吧你来的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我那个调查问卷啊……” 边说着，边朝着自己的卡位走去。凌志也跟在了姚师兄的后面，走到他的卡位前，跟他并排坐在一起。 一旁的赵施言看到这个场景，感觉略微有些不协调。一个学社会学的博士师兄，和一个学计算机的研二师弟聊得火热确定没走错片场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她也就没说什么，默默走到了两人的身后，听着两人的谈话。 半小时后。 “这其实就是个简单的支持向量机的算法，其实代码都没问题，就是读数据的格式不大对，你这样一调整，马上就跑通了……” 凌志边解释着，边调整着代码，最后一按回车，后台陆陆续续地打印出不少信息来。 可能是平时跟凌志聊计算机方面的事情聊得多了，站在后面的赵施言对凌志调通代码的操作没什么实感。但是一旁的姚师兄却很激动，握住凌志的手大声说道： “兄弟！太谢谢你了！这段实验结果对我的毕业论文特别重要，我调了很久都没调通。今天幸亏你来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第九十七章 鱼肉 姚师兄大声的叫喊也吸引了实验室其他同学的注意力，大家纷纷聚拢到姚师兄的身边，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师兄笑容满面地跟大家解释着自己的实验进展，杨健欢也在一旁跟赵施言搭着话，唯独凌志到现在还有点懵。 他赶忙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回应了一些客气话，毕竟被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热情地握着手，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通过刚刚的一番讨论，凌志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位师兄的困境。 这位师兄全名叫姚俊，是陆铭老师带的最年长的一位博士师兄。 因为姚俊做的调查问卷需要进行数据处理，所以用到了计算机机器学习的一些算法进行辅助实验。 这点凌志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各行各业都要跟数据打交道，而仅仅只是统计一下数据中的某些参数，可能并不能满足人们对数据进行更加深刻的理解。 所以，利用算法来帮助自己处理数据，对于非计算机专业的人来讲，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只不过，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是自己动手写算法，而非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则大多是用网上已经写好的算法。毕竟代码的学习成本还是蛮高的。 而把别人写好的算法用在自己的数据上，自然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就给了凌志出场的机会。 凌志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要与姚俊讨论课题，确实不是对姚俊的课题感兴趣，而是想到赵施言以前说过，她们专业也会做数据处理。 尽管不一定能帮上姚俊的忙，但是，借着数据处理的说法，能把自己的专业和社会学关联起来，这样至少能转移一下姚俊的注意力，毕竟，他似乎不是很欢迎自己。 而如果能帮上忙，那自然最好，到时候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让自己离开这里的事情，免得赵施言左右为难。 在与姚俊讨论的时候，凌志其实也并不清楚姚俊做的课题是什么，只是偶尔看到他的调查问卷出现了“村民”、“土地”这些字眼。 当然，姚俊做什么课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刚的表现跟最开始与凌志搭话时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仔细一想，凌志倒也能体会姚俊的心情。因为对于一位博士来讲，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论文和毕业更加重要。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博士想不开。 旁边姚俊的同学们也不时地跟凌志搭着话，凌志硬着头皮应付着他们，见他们有继续邀请自己看看他们课题的趋势，凌志借口说自己还要改论文，不能花时间陪他们了，旋即逃出了人堆，惹得众人一阵遗憾。 回到赵施言帮他安排的位置上，赵施言的同学们也都没有跟过来，凌志暂时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也坐到了他的旁边，笑眯眯地对着凌志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凌志对赵施言回以微笑，两人也没有过多交流，开始各自忙起各自的事情。 傍晚6点。凌志伸了个懒腰，合上了电脑，暂时结束了自己的论文撰写工作。 凌志的论文大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只需要填上实验数据就好了。 旁边赵施言见凌志合上了电脑，跟凌志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跟自己去吃饭，凌志欣然答应。 刚一出实验室的大门，赵施言就迫不及待地问起话来： “凌志，你为什么突然要跟姚师兄讨论课题啊” “你怎么知道他数据处理有问题呢” “还有还有，支持向量机到底是什么啊” “姚师兄的那个问题真的很简单吗我以后会不会也遇到类似的问题啊” “……” 看把这姑娘憋的，看来她早就想问自己这些问题了吧，只是碍于实验室安静的环境，不敢跟凌志过分交流罢了。 “哦，不好意思，凌志，我问太多问题了。” “没事。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数据处理有问题，只是单纯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罢了，能恰好帮他解决，那纯属运气。” “假如他没有问题，我也可以向他请教一下他们平时是怎么处理数据的，让我这个‘门外汉’也学习一下，避免他一直纠结我要不要留在那里的问题。” “至于支持向量机的话……” 凌志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赵施言的每一个问题，并没有因为问题太多而只是敷衍着回答最后一个。 而赵施言也基本不会打断凌志的讲话，大多数时候都在静静地听着，这也是凌志感觉和她相处时很舒服的一个原因。 回答完问题之后，凌志长舒了一口气，转而问道： “其实我有些奇怪，你平时对姚俊师兄是什么印象” 赵施言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 “感觉……还好吧。他对我们新生其实挺好的，经常找我们讨论论文啊什么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对我们女生关怀过度了些。” 凌志微微点头，回应道： “从我的角度看，我觉得他说话有些直接了，有时候不怎么会尊重别人的隐私，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当然了，说的我很厉害似的，其实我情商也不高。” “哪有，凌志你比姚师兄强多了。我其实也不是太喜欢姚师兄的作风，总觉得……他有些……额，凌志，我们在背后说姚师兄的坏话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也是，那就不说了，只要他日常科研能多照顾照顾你们，那倒也挺好的，又不是要跟他做朋友。” 赵施言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便继续带着凌志向饭堂走去。 临海大学第二食堂。 赵施言本想请凌志吃一顿大餐，结果，看着凌志面前的那碗拌面，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凌志，你真的只吃一碗面条就够了吗你不是故意要给我省钱的吧。” 凌志搅拌了一下面前的那碗面条，毫不在意地说道： “够啦够啦，我饭量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南方吃米吃多了，还是挺想念家乡的面条的，哈哈。” 赵施言并没有相信凌志的这套说辞，估疑着说道： “哦我才不信！你肯定是在给我省钱，还好我早有准备，快，把这些鱼统统吃掉，吃不完不许回花大。” 说完，便把自己盘子里的鱼肉一块一块地夹给了凌志。 “唉，你别夹了，我真吃不完。” 赵施言根本就不听。凌志干脆把碗端到赵施言的胳膊触及范围之外，无奈地说道： “别夹了，施言，你放过我吧。” “把碗拿过来，快点！” “不要了吧。” “你快点！” 凌志正想着怎么说服她的时候，只见赵施言筷子上的那块鱼肉没夹紧，有快要掉下来的趋势。 本着尽量不浪费的原则，凌志还是把碗端了回来，接住了那块鱼肉。 “嘿嘿！真听话！” 说着，又继续往凌志的碗里夹着鱼肉。 太霸道了！一点都不温柔！凌志只能渐渐放弃了挣扎，真的是拧不过她。 他想起了以前跟实验室同学一起吃鱼肉的情景，心中不免一片苦涩，只能祈祷一会儿赵施言不要嫌弃自己吃得太慢了。 半小时后。 凌志早已把面条干完，只是花了老长的时间在挑着鱼刺。 面前赵施言用双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凌志，没有半点催促他的意思。 “唉，你别傻看着啊，快点帮我一起吃掉，要不就浪费啦。” 凌志把碗端到两人中间，也没有主动去往赵施言的碗里夹鱼肉，毕竟这个时候，筷子上已经沾上了他的口水。 赵施言“嘻嘻”地笑了一声，夹了一块，开始帮凌志消灭起来。 5分钟后，两人终于干掉了所有的鱼肉。凌志捂了捂滚圆的肚子，埋怨道： “其实你没必要点这么多鱼肉的啊，吃起来太麻烦了，而且价格应该也不便宜吧。” “哎呀价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要不点的话，你肯定不会吃啊。你呀，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到了我的主场还要给我省钱。” “我哪有给你省钱了我饭量就这么大而已。” “骗人！哦，我懂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肉啊，这样的话，改天我不点鱼肉了，点别的好了……” “你赶快打住！你再这样，以后我不来临海大学吃饭了啊。” “那可不行，我叫你一声，你敢不来” “你饶了我吧，姑奶奶，求求你啦！” “话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用‘啦’结尾跟个小女生似的，平时你基本都不用的唉。” “哪有还不是跟你学的！再说了，小女生怎么了你瞧不起女生” “哈哈哈哈！大侄子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凌志顿时晃过神来，跟赵施言斗嘴斗到现在，不知不觉就进入她的圈套了，他悔不当初，自己就不该意气用事跟她斗嘴！ 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姑娘，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在这方面，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啊…… 第九十八章 加速 好一会儿，赵施言才止住了笑意。看着凌志阴沉着一张脸，又怕他想不开，干脆坐在他旁边，摸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凌志当然不会为这点事儿而感到抑郁，他只是在思考，以后怎么能在跟赵施言斗嘴的时候扳回一城。 但他想来想去，还是没什么头绪。他隐约感觉，这种事情不是靠智商能解决的。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 辞别了赵施言，凌志走在返回花大的路上，回想起最近自己经历的这几件事，心中不免一阵自嘲。 不管是帮林铮师兄，还是临时起意帮赵施言点名，亦或是主动提出跟姚俊师兄讨论课题，这都是以前的自己基本不会去选择做的事情。 要问为什么，因为主动了，可能费力不讨好，还可能惹来一身麻烦。 然而现在的他，多少有些转变，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行为方式。只不过，他的做法还略显笨拙而已。 不管怎样，想要转变，肯定是旷日持久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凌志也就不再多想，径直往花大方向走去。 …… 第二天一早，凌志来到了实验室，看到林铮师兄趴在桌子上休息，看起来似乎又熬了一个通宵做实验。 凌志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林铮师兄的电脑前，看到他的论文已经基本成型，只是有几个实验数值还在空着，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如果能踏踏实实地发表一篇论文，谁又会愿意作假呢 当然了，学术作假肯定是不对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容忍。但是，客观来讲，如果没有诸多的现实压力，可能作假的情况，会少一些吧。 不过这些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自己只管提升自己就好了。 凌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继续完善论文。 由于凌志来得比较早，所以此时此刻，除了他和林铮，别的同学都还没有来。 不过实验室常见的面孔也就那么几个，除了罗普和其他几个新生之外，其他人还是会经常过来的。 10分钟之后，韩轻悦来到了实验室。她把东西放到座位上后，扫视了一圈，直接来到了凌志的旁边，对他问道： “凌志师兄，林铮师兄这两天在忙什么吗感觉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韩轻悦说话声音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此时此刻，林铮正在休息，按平时的说话音量，可能会把他吵醒。 本着想让林铮多休息一会儿的原则，凌志赶忙让韩轻悦坐了下来，轻声对她说道： “林铮这两天在赶论文，昨天可能又熬了一宿，所以咱们尽量小点声说话，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韩轻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嗯，我懂了。” 凌志刚松了一口气，只见韩轻悦继续问道： “不过凌志师兄，不是都说功在平时吗为什么林铮师兄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一篇论文来呢” 额……这个有些一言难尽，不过既然师妹问了，凌志也就好好回答她： “主要是投稿会议的日期快要到了，他不得不去赶。” “那为什么不在投稿前一到两个月就开始准备呢那样的话，时间不是比较充裕吗” “唉，这也是有多种因素作用的吧。一方面要看自己成果形成的速度，另一方面，实验设计也要跟老师多加沟通才行，一旦哪个实验不顺利，可能就要花好多时间来调整……” 凌志细细地阐述了论文撰写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诸多难点。特别是实验部分，通常要提前设计好来做。 但是，不是所有设计好的实验都会跑出自己预想的结果。而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时，就不得不重新设计实验。如此一来，在有投稿日期限制的前提下，时间就比较紧张了。 当然了，凌志仅仅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直说林铮的实验出了什么问题，林铮的问题还是尽量不要让更多人知道的好。 韩轻悦似乎明白了凌志的解释，但她没有罢休，进一步问道： “既然实验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情况，那么，为什么不能忽略掉投稿日期，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把论文完全做好之后再投到最近的其他会议呢” 我们也想这么干呐，奈何…… 凌志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么干呢 略微思索后，他给出了韩轻悦答案。 无非是导师的压力，毕业时间的临近，以及其他个人琐事的影响在共同作用。 一句话，向现实妥协罢了。 嗯怎么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可别再把师妹教坏了。于是凌志赶忙补充道： “当然了，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还是应该功在平时，把论文完全做好之后再投递出去，尽量不要去赶会议的截稿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师兄。” “没事没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韩轻悦说了“谢谢师兄”这4个字之后，谈话应该就会告一段落了。 凌志以为这次也一样。正当他准备转身继续搞自己的论文时，只见旁边的韩轻悦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问道： “师兄，你昨天一天都没有过来，是在忙别的什么事情吗” 额，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虽说王导这里管的不是很严，大家平时来与不来，都全靠自己自觉。但是，平时来实验室一贯很勤的凌志突然旷了一天，难免还是会引起注意。 不过我就只是打了一天不来，你就这么在意，那平时罗普几天都不来一次，你是不是也很好奇 凌志心中腹诽道。 如果是别人问到这个问题，他可能只会敷衍过去。但对于师妹，他只当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并非是刻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凌志还是真诚地回答道： “我昨天帮林铮师兄调代码调到了很晚，所以一口气睡到了中午。然后下午又去帮一个朋友点了个名……” 虽说并没有欺骗韩轻悦，但是凌志并不会事无巨细地去把昨天做的所有事情说出来，只是大概解释了一下昨天主要做了哪些事情。 解释完之后，凌志补充了一句： “那个，我睡到中午的事情，你别告诉王导啊，虽然他平时对我们还算比较和善，但他对这种事情一般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开玩笑，科研工作者不抓紧时间搞科研，跑去睡大觉算怎么回事 韩轻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你放心，师兄，我理解的。” 见韩轻悦站了起来，凌志总算松了口气。跟这个“问题少女”对话，虽说不用互相耍什么心机，但是，总归还是有些累人的。 接下来，凌志总算正式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临近中午，大家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小欣师姐因为多次邀请韩轻悦未果，所以她也不是很主动地再去邀她了。 见组好队吃饭的同学纷纷离开了实验室，凌志的新生师弟李昶向韩轻悦凑近了一些，对她说道： “那个，轻悦，你不去吃饭吗” 韩轻悦转过头来，笑道： “我待会儿再去。” “哦，我也还不是很饿，那要不待会儿我们结个伴一起” 空气略微安静了一会儿，只见韩轻悦点了点头，同意了李昶的邀约。 过了一会儿，韩轻悦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实验室。李昶赶忙跟在她身后，搭话道： “那个，轻悦，你经常去哪家食堂吃饭啊” “哦，就是最近的那一家。” “就是行政楼那家对吧，那就去那里吧。” 韩轻悦不置可否。走到楼梯口时，韩轻悦停顿了一下，回过身对着李昶说道： “抱歉，李昶同学，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有办，我今天还是点外卖吧。” 说罢，也没等李昶回应，便往回跑了过去。 “哎，轻悦，你等下。” 李昶在后面叫住了韩轻悦，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信封来，交给了韩轻悦。 “那个，我……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抽空看看就好。” 李昶说完，逃跑似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实验室，韩轻悦打开了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不自觉地喃喃了一句：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啊。” …… 晚上，凌志来到了兴辰教练的家中，准备继续进行训练。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这家伙整天来白嫖我家的台球桌，过分了啊。万一我凌志大哥来了，没地方训练怎么办你去星宇打！快点！” “你说的那个凌大哥不是还没来么，你放心，等他来了，我马上就走。” “信你个鬼！即便是我爸在，你都厚着脸皮留在这儿，凌大哥来了，你怎么可能会走” “唉，别这么暴躁嘛。我又不给你添麻烦，你去打你的游戏，我玩儿我的球，咱们互不打扰，不挺好的么。” “好个屁！上次你就把我家的台布用烟头烧出了个洞，这次更过分，把球杆都给打歪了。你别以为你打赏过我，就能在我家横着走了。” “哟，你也还记得我打赏过你啊。你要嫌少，我再多给你打赏一点，怎么样” “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 两个人的吵闹似乎根本没有停息的迹象。不过寥寥几句，凌志倒是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他推开门，对着一脸惊喜的林子轩和另一位一脸疑惑的陌生男生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子轩，今天我正好手痒，要不请你这个朋友跟我打一会儿” 第九十九章 折磨 今天赵施言并没有跟凌志一起来练球，这姑娘时不时就不知道跑去做其他事情，凌志问她，她也不说，只是说以后会告诉他的，凌志也就没有追问。 今天兴辰教练也不在，房间里面也没有传来击球的声音，说明刘丽丽也不在，那么，房子里面应该就他们3个人。 “凌哥，你来了啊！” 刘子轩有些开心，旋即想到身边还有一个麻烦人物，只得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帮凌志介绍道： “这是我一个损友，彭鹏。凌哥，你别理他，你练你的，我这就把他轰走。” “唉唉唉，别介啊，你没听你凌大哥说吗要跟我打一会儿，你总不能坏了你凌大哥的雅兴吧，哈哈……” 刘子轩有些着急，他本不想把凌志也扯进这趟浑水里，奈何凌志一进门就邀彭鹏打球，这一下就打乱了刘子轩的计划。 刘子轩赶忙走到凌志身边，对着凌志耳语道： “凌哥，你干嘛约他打球啊其实没必要的啊。” 凌志笑了笑，轻声回道： “没事儿，我有办法，放心。” 说罢，凌志在刘子轩疑惑的眼神下，走向了彭鹏。 眼前这位刘子轩的损友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不过他刚刚的言语和正要用打火机点个火的举动让他一表人才的气质瞬间崩塌。 “哦，我想起来了，你应该就是前段时间新闻上那个‘凌姓少年’吧。狗子天天跟我吹你，据说你水平不错啊。” 凌志淡淡一笑，回应道： “你别听他瞎说，那个‘凌姓少年’不是我，我水平也不高，纯业余。” “哦，这样，那还好。你主动邀我打球，我还怕被你狂虐呢。” 刘子轩在后面有些着急，他不知道他的凌大哥为啥不承认新闻里面那个人就是凌志他自己。 刘子轩刚想插话，只见凌志对他摆了摆手，回过头对着彭鹏说道： “我感觉今天状态一般，要不，咱俩试试9球” “可以啊，我都随意，打什么都可以。” 只要不是高手就行，免得自己被血虐。 刘子轩不知道他凌大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得跟着他们二人走到刘丽丽常常训练的那个房间里面。 这间房间的摆设倒也很简洁，除了那张九球球台，只有一个球杆架，两把椅子。 看到这个摆设，凌志突然触景生情，联想到了那间vr密室。 那间vr中八台球密室的摆设也跟眼前的这间屋子一样简洁，只是不同的是，眼前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更加安心，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跟你说啊，你抽烟就抽烟，别再把烟头往桌子上放，听见没有好像我家球台不要钱似的。” “知道了！别啰嗦了！快去直播去吧你。” 就像这样一样，充满了真实感。 刘子轩也没有回屋直播，毕竟他也不知道凌大哥有什么打算，所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准备观战一会儿。 虽然最近训练的次数也还不少，但是，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密室逃脱以后，他还真没有跟除了赵施言以外的人对战过。 尽管如此，凌志却并不觉得忐忑不安，反而十分兴奋，因为他想借这次对战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以及……自己的计划是否能顺利实施。 摆好球后，彭鹏首先大力把球撞散，没有球入袋。 凌志看到1号球离白球不算远，进攻难度并不大。他眼珠一转，趴下瞄准之后，发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1号球在顶袋袋口晃了晃之后，弹回了下半台，而白球则刚好停到了顶库。 “兄弟，这球不算难，准度不行啊。”彭鹏调侃道。 凌志笑了笑，也没回话。 旁边刘子轩皱了皱眉头，本想驳斥彭鹏几句，但是毕竟他凌大哥的表现不够给力，所以他还是决定等一等，等凌志的手感上来之后再出声羞辱彭鹏一番。 只见彭鹏把烟头夹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用食指和大拇指吊着球杆来运杆，就像翘着兰花指运杆一样，这姿势，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但是彭鹏不以为意，几杆球都坚持这么打，毕竟刘子轩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太过分，把烟头放桌子上。 背地里不正经也就罢了，当着人家的面再把桌布烧一个洞那岂不是当着刘子轩的面打他的脸 只要彭鹏还想来这里打球，那就不能把事情做绝，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几杆下来后，凌志也渐渐吃透了彭鹏的实力——他还不如赵施言。 没错。现在的赵施言打球比以往冷静多了，至少没那么莽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仔细思考后再出杆。 而彭鹏的球风比赵施言刚认识凌志那会儿还要莽！ 他只会不停地进攻进攻再进攻，但是准度实在是感人。 不过这也跟九球的规则有很大关系。在九球的规则之下，每次只能击打一颗固定号码的球，这也就意味着进攻成为了九球赛场的主旋律。 凌志和彭鹏争了1号球许久，彭鹏才把1号球打进，而此时已经过了10分钟！ 10分钟看似不长，但是，在平时凌志与别人的对战过程中，10分钟足以结束一盘中式台球比赛！ 而现在，凌志和彭鹏打的是九球，比中式还要简单一些，竟然还花了10分钟才打进1颗球，不得不说，两个人的状态简直差到了极点。 旁边刘子轩对彭鹏的实力知根知底，在两个人开打之前，他对彭鹏能战胜凌志基本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凌志今天的表现有些……等等，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此时，两人开始争夺2号球。彭鹏还是老样子，每次都是大力出奇迹，2号球离袋口差得十万八千里。 凌志倒是好一些，只是每次2号球都晃袋弹出。只是晃袋弹出也就罢了，白球每次停的位置，要么贴库，要么离2号球很远，让彭鹏都很难受，难不成…… 刘子轩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他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始逐渐集中起精神来，观察着这场球局。 半小时后，2个人终于打到了9号球。彭鹏此时已经明显有些急躁，发力变形得很厉害。 凌志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只不过状态依然没有怎么好转，还是经常晃袋。 刘子轩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局球的前8个球，似乎有7个是彭鹏打进的，而凌志只打进了1颗！ 这绝对不正常！ 刘子轩戏谑地看着彭鹏，他心中有个猜想，只是不知道，凌志是不是这么打算的。 再次过了10分钟，只见彭鹏一杆长台，9号球在袋口晃了好几下之后，勉强入袋。 “唉，真不容易啊兄弟，承让了啊！承让！” 彭鹏厚着脸皮拱手说道。 “还是你厉害啊，我技术不行，你还得多让让我啊，哈哈。” “好说，好说……” 让让你咱俩几斤几两，各自心里都清楚，再让还能让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我赢了这场拉锯战，那让让就让让吧，毕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彭鹏心中暗自想着。 虽然自己赢了，但是，怎么觉得比输了还难受这后背到现在还直往外冒汗呢！ 彭鹏只当是天气太热了，催促着刘子轩去把屋子里的空调温度调低一点，然后继续开始跟凌志打第二局。 半小时后。 “去他妈的，这手感也太差了，怎么都打不进，真特么晦气，不打了！走了！” “哎，彭兄别走啊，再打会儿呗。子轩一会儿要去直播，也没人陪我打啊。” “唉，兄弟，不是我不想跟你打，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啊。” 彭鹏说完，不顾凌志的一再挽留，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听到外面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刘子轩再也按捺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凌哥，你……你故意耍他的吧，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1个小时只打2局球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就是活该。” 凌志站在一边，把球一一捡起来，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故意耍他，我就是状态不好罢了。” “我才不信咧！凌哥你打了这么多杆，连晃袋的位置都出奇的相似，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能做到” “是么我都没注意到唉，那可能是巧合罢了。” “凌哥你不愿意承认那算了。不过，我真得谢谢你。这家伙是我发小，标准富二代，也给我直播打赏过不少次，不过就是这球品……我很看不过去。” 刘子轩向凌志诉说着他与彭鹏的一些过往。 彭鹏在刘子轩直播早期给过他不少支持，不过他也以此为借口，经常来刘子轩家里打球，刘子轩也不好拒绝。 不过，随着彭鹏在打球的时候越来越过分，刘子轩对他的容忍度也越来越低，这也就出现了凌志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凌志静静地听着刘子轩的诉说，自己不禁又想到了别的事情。 20多年前的斯.诺克世锦赛上，约翰希金斯因为状态不好而怒捶桌子的那一幕出现在了凌志的脑海里。 就连职业选手都会在打不进球、叫不到位的时候倍感折磨，又何况彭鹏一个普通人呢 第一百章 毒瘤 凌志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帮刘子轩把彭鹏折磨一番。至于能不能赶他走，那就不是凌志能够决定的了。 毕竟刘子轩虽然经常吹牛，但是明面上还是帮他说了不少好话的，所以刘子轩和彭鹏闹矛盾，凌志自然是站在刘子轩这一边。况且，凌志也不喜欢彭鹏的作派。 最终，凌志计上心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在打不进球的时候，尽量不漏给对手机会，也同时想看看彭鹏在这种状况下会如何应对。 结果显而易见，彭鹏心态很快就炸裂了，而凌志反而能从这一个小时的鏖战中体会到一丝乐趣。 因为，彭鹏的目的是进攻，他打不进球，自然会气急败坏。而凌志本来就没打算进球，他的主要目的是控制白球落到安全的位置，所以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收获颇多。 “对了凌哥，听我爸说，明晚星宇台球会来一个前英式台球职业选手打表演赛，好像是金震前辈吧，凌哥你和施言姐有空可以过去看看，那我先去直播了啊。” “行，你先忙。”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金震……是么。好像有些印象，但是感觉又很陌生。 凌志拿出手机，简单搜索了一下金震的个人资料： 金震，男，36岁。 从小就开始练球，16岁转职业，但是仅仅在鹰国打了5年职业比赛后便退役回国，专职打起了表演赛。 职业生涯最高世界排名第56位，单杆最高分130分。 职业生涯最好成绩：排名赛4强。 …… 这些信息一行一行地从凌志眼前掠过，他也不断地在思考着这些信息的含义： 世界排名第56位，相对于凌志来讲，当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是在20年前的职业台坛，世界排名第56是处在降级边缘的。 那时候的英式台球只有128位职业选手可以参赛，而每年的排名后64位的选手会被降级，只能通过其他途径重新再打回职业。 所以，最高世界排名56位，并不是什么亮眼的成绩。不过这也很正常，不是谁都能像奥沙利文那样，刚进职业比赛没几年就拿冠军拿到手软。 可惜的是，金震似乎并没能坚持在职业道路上走下去，仅仅5年时间便离开了职业赛场。 是因为成绩不理想还是缺钱具体什么原因，凌志并不清楚。 不过，既然有近距离观战前职业选手的机会，凌志自然不想错过，回头约赵施言一起去看看也好。 打定主意后，凌志便收起了手机，继续着自己的出杆练习。 虽说他现在的出杆已经非常标准，加入了新的瞄准方式之后也比以前更有信心，不过他很清楚，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需要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使得手臂养成肌肉记忆，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出杆在任何情况下都更加稳定。 …… 第二天是周六，晚上，凌志和赵施言联袂来到了星宇台球。 今天他过来，一是想看看金震前辈的表演赛，另一方面，陈立中之前约了他打一场21局11胜的比赛，他鸽了陈立中好久，今天也算是过来兑现诺言。 凌志环顾一周，发现李叔和兴辰都不在，也没有看起来像金震前辈的人，倒是陈立中和王思恒早已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对练着。 凌志早已和陈立中约好今天来打比赛，所以他走过去后，王思恒很快退到一边，给两人留出了位置。 2个小时后，陈立中以总比分11:7赢得了比赛。 在这18局比赛中，陈立中打出了3杆炸清，2杆接清，状态恐怖。 而凌志也打出了2杆炸清，1杆接清，尽管略逊陈立中一筹，但是相对于自己，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打完之后，凌志平静地跟陈立中握了握手，并未有太多沮丧的情绪，毕竟他已经尽力了。 而陈立中赢得了这场比赛，那么，他星宇台球第一届中式台球争霸赛的冠军头衔也就实至名归了。 “哟呵！怎么样师兄，这回满意了吧。” 王思恒在一旁打趣道。 陈立中没理王思恒，收拾好球杆，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凌志说道： “你进步很快。” 说罢，便提着杆盒，离开了星宇。 “唉，师兄，你不看表演赛了吗” 王思恒赶忙追了出去。后面的凌志和赵施言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陈立中和王思恒出门后不久，李叔和兴辰教练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黑色职业背心的男子，染着棕发，穿着皮鞋，笑容满面地环顾着四周，评价道： “这装潢挺不错的啊，费心了啊，老刘。不过这球星海报都有点过时了吧，可以多贴一贴咱们的球星嘛。还有，可以多装一装摄像头，记录一些精彩瞬间嘛，这又花不了几个钱……” 兴辰在一旁陪笑着，李叔则走到了一张空置已久的英式台球桌旁，自顾自地摆着球。 凌志走到李叔旁边，问道： “李叔，这位应该就是金震前辈吧，去鹰国打过职业的那位。” 李叔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错，今天我跟兴辰请他来打场表演赛，纯粹是娱乐性质，没那么正式，你们可别期待过高。” “不会不会，有幸能观战就已经很难得了呢。” 赵施言在一旁说道。 虽说这姑娘曾说过，对打职业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凌志说今天有机会能见到去过鹰国打球的前职业选手，马上就兴奋地决定过来看一看。 说话间，金震和兴辰已经入位，各自拿起各自的球杆，开始了比赛。 由于是非正式的表演赛，所以提前也没有通知很多人过来观战。 刘子轩虽然告诉了凌志今天有表演赛的事情，不过他自己也忙于直播，并没有亲自过来，只是拜托凌志有机会的话帮他拍一拍精彩瞬间。 尽管是非正式的比赛，但是从金震的穿着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渐渐的，还是有不少球友围在了一旁，想一睹球星的风采。 金震和兴辰教练都没什么防守，两个人基本上是逮到机会就进攻。 虽然两人长台准度都不是太好，但是半台围球每次上手都能连二三十分，这让旁边的一些连进球都困难的球友们看着直羡慕。 球局正酣之时，金震跟兴辰教练说道： “你们这里打球的人都这么老吗都没有几个小孩子打球，这可不行啊，打台球不从小开始练，怎么可能打得好” “哈哈，我们这边是纯娱乐性质的球房，不是训练基地，所以基本没什么小孩子来玩。” 兴辰教练边解释着，边趴下身子，瞄着一颗红球。然而金震并没有保持安静，反而继续问道： “哦，听说你跟李教练收了一些弟子，都多大的” 兴辰教练把眼前这杆打完，球并没有打进，略有些懊恼地直起身来，勉强笑着答道： “都是年轻人，20出头，没多大。” 说罢，兴辰教练环顾四周，看了眼凌志，随即指着凌志对着金震说道： “这不，这小子最近就在跟我练球。他叫凌志，球打得也挺不错的。”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尽管凌志还处于打基本功的阶段，还不怎么会打斯.诺克，但是，夸一夸又不会掉根毛。 金震扭头看了眼凌志，微微点了点头，感兴趣地对着兴辰教练说道： “要不请他来跟我打一局” 兴辰教练顿时一愣，连忙解释道： “那还是不必了吧，他还处于打基本功的阶段，跟你打，也太埋汰你了吧。” “没事啊，随便玩玩嘛，咱们两个一直打也没什么意思，是吧。” “你要坚持的话，要不你们俩比一比5分点打5分点的话，他还算是可以。” “也行，我听你的。” 就在兴辰教练刚刚松了口气，以为安排好了一切时，旁边凌志站了出来，对着兴辰说道： “教练，5分点就算了吧，我想跟金前辈请教一局，完完整整的一局，可以吗” 兴辰教练有些惊讶，他印象中凌志一向很稳健，怎么今天提出了这么突兀的一个请求 一个完完全全的业余球员，跟前职业球手对决，这结果怎么样，连猜都不用猜。 兴辰难得地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声劝凌志不要莽撞，旁边的金震早已把球杆放到台面上，抚掌笑道： “好啊好啊，扶持后辈也是我们的责任嘛，来来来，你叫凌……志是吧，我们来打一局，怎么打都行，不要紧张。”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小事小事。” 金震已经开始主动捡起了球。旁边兴辰教练见木已成舟，也不太好阻拦，一边劝着金震不要太认真，稍微留留手，一边暗自决定，赛后一定要找凌志问个清楚。 …… 半小时后，金震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球局，恨恨地对着凌志说道： “有你这么打球的么！你到底会不会打斯.诺克” “你这么打，以后要是进了职业，那简直就是职业选手中的毒瘤！” 第一百零一章 竞技体育 由于凌志刚刚开始练习斯.诺克没多久，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英式球台上的准度一定是惨不忍睹的。 但是，他对自己的控球有自信。至少在没有机会的时候，他能够保证白球能停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于是，他提出了想跟金震前辈进行对局的请求。这样，他或许能从金震前辈的击球思路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整局比赛，凌志采取的策略很单一，就是有简单球打就进攻，没有简单球就防守的策略。 而金震也明显能看出来凌志初出茅庐，所以一开始他有些托大，进攻很猛，给凌志留下了不少简单球的进攻机会。 虽然这些简单球凌志也都能打进，但是大多都连不到彩球，所以凌志的最高单杆得分只有7分。 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金震的脸色也愈加凝重。 比赛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愣是没几杆好的上手机会。 凌志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把白球停到顶库附近来防守，而红球大都在底库附近，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所以他不得已，也跟着凌志一起防守。 防了半个小时之后，球形变得十分复杂，有不少球贴在库边，难以进攻。 兴辰教练和李叔在旁边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球局。但是，金震的心情却越来越烦躁。因为，直到现在，他的总得分竟然还比凌志少1分！这让他前职业选手的面子往哪里搁 于是，在凌志的又一杆防守之后，金震实在是忍无可忍，才说出了刚刚的那些话。 凌志当然也能在比赛的过程中感受到金震的烦躁，毕竟，金震的出杆越来越快，运杆时间越来越短。 凌志觉得这样也很正常，因为防守局素来不被观众和球员喜爱，所以遇到两位选手防来防去的局面时，不论是谁，都会头疼，这跟选手个人的品性无关。 但是，凌志确实没想到，金震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说他未来可能是毒瘤一般的人物。至于吗至于到这种程度他忍不住回应道： “金震前辈，不是您说怎么打都可以吗” 金震撇过头，答非所问道： “你听说过马克塞尔比吗” “当然。” “你就是马克塞尔比的打法。他虽然拿了不少冠军，但那是因为他愿意去厚着脸皮把对手防到癫狂状态，然而现在早就不流行塞尔比那一套了！现在流行的是进攻！是单杆！懂吗” “你这样打下去没什么发展的，真的。算了，不说了，真晦气，走了走了。” 说罢，就准备收拾球杆，离开星宇。 由于金震的话太过震撼，所以凌志一时间忘了回应，倒是李叔适时出来解围道： “小金，你说话有些重了，你跟他置什么气没必要。” “我这是为他好，李叔。算了算了，我不多说了，走了。” 凌志有心想要与这位前辈理论一番，但是，他又怕说得过多，有僭越之嫌。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旁边赵施言上前一步，双手抱着胸，郑重地问道： “我想请问你，刚刚凌志有犯规吗” 金震一愣，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下意识地说道： “那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能这么打” 赵施言坚定而有力的话语振聋发聩。 金震盯着这个小姑娘好一会儿，没有言语。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兴辰教练挑了挑眼皮，正要上前解围，只见金震拿起手中的杆盒，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不跟业余选手废话。” 说罢，摔门而出。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在不停地窃窃私语，讨论着刚刚的这局球。 “那个姓金的过分了吧，他以为自己是大腕呢还看不起业余选手。他现在也不就是个业余的” “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一直防来防去确实没什么意思。” “那也看情况嘛，当实力明显不如对手的时候，不防守，怎么抓机会” “那也得有个度啊。” “.…..” 旁边众人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然而凌志的思绪却渐渐飘向了远方。 凌志对马克塞尔比并不陌生，他是十几年前的风云人物，曾不止一次拿到过世锦赛冠军。但是他的击球风格却在职业选手和普通球迷中饱受诟病。 华夏球迷曾用一个字来概括塞尔比的击球风格：“磨”。 没错。这个“磨”并非是故意拖延时间，而是打球过程中防守过多，一旦没有什么好打的球，就把白球停到顶库，让对手不好进攻。 按理说防守也是台球比赛中的常见现象，这样的打法是为了赢得比赛，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但是，塞尔比却不止于此。 在一次16年的世锦赛决赛上，塞尔比曾在对手超他11分，而且台面仅仅只剩粉球和黑球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上台做斯.诺克。 在英式台球台面上仅仅只剩粉黑的情况下，如果用粉球成功做回一杆斯.诺克，使得对手犯规，那么将会得到6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翻盘，需要至少做2杆斯.诺克。 寻常情况下，台面上超11分，落后一方不放弃，继续上台努力使得对手罚分，也都在正常理解范围之内。 但是，台面上仅仅只剩粉黑的时候，那就只能用黑球做斯.诺克来挡住粉球，这样的做球成功概率将会很低，一般选手都会放弃。 然而塞尔比却并没有放弃。不过虽说中间做成功了几杆，但是都被对手成功解到粉球，塞尔比并没有如愿拿到罚分。 最终，塞尔比还是输掉了那局球。 在当年那局长达66分钟的鏖战中，塞尔比的“磨控”打法遭受了诸多的非议，有不少人对塞尔比从此路转黑。 凌志也看了当年那局录像。虽说塞尔比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值得称赞，但是在单局时长已经超过1小时的情况下，依然坚持防守，似乎显得没什么必要。 凌志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或许早就认输。但他并没有对塞尔比抱有偏见。 虽然凌志也算不上喜欢塞尔比，但也绝对称不上讨厌。他很尊重并理解这种打法，因为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理论上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而今天，凌志虽然防守多了一些，但是远没有到塞尔比那种程度。凌志的防守基本都出现在没什么太好机会的情况下，总不能我菜还不允许我防了 所以凌志并没有因为金震的那番话而感到沮丧，反而觉得，金震此人，打职业没坚持几年就退役，似乎显得理所当然。 “凌志，你别听那个家伙瞎说，他打不过你就在那里胡言乱语，实在是太过分了！” 赵施言在一旁噘着嘴，替凌志打抱不平。 凌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好啦，我没那么脆弱，他的话我都没放在心上，放心。” 就在这时，只见兴辰教练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球房。 凌志突然有些紧张。不管怎么说，金震离开这里跟他脱不开关系，而金震是兴辰教练请来的，那么自己也算是变相扫了兴辰教练的面子。 所以凌志站在那里没敢说话，等待着教练的狂风暴雨。 只见兴辰教练来到球桌旁边，既没有跟凌志搭话，也没尝试收拾球桌，反而首先跟赵施言讲道： “其实你说的很对，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只要能赢球，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残酷，没有那么多人情，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会有人去规定你必须用哪种球风来比赛。” 说罢，教练又对李叔讲道： “唉，老李，我都后悔请他过来了。他15岁那年我还在平城看过他练球，没想到一过二十几年，变化那么大。” 李叔淡淡一笑道： “正常，打表演赛为生的人嘛，没几个沉得住气的，比他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 “话虽这么说……” 见兴辰教练和李叔交谈了起来，凌志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教练都没有责怪自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当然了，虽然兴辰教练和李叔都向着自己，但是，凌志心里也很清楚，防守型打法确实不受人待见。 他在状态不好的时候可以多防一会儿，一旦自己状态好，那么就不能轻易放走到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凌志正打算收拾起球杆，离开星宇，只见兴辰教练转过头来，对他笑道： “别急着走啊，这局球还没打完呢” “嗯教练，您的意思是……” 兴辰教练拿起了自己的球杆，看了眼球局，笑道： “其实，解开一个复杂的局面，很考验一个人的综合能力。技术，心态，临场应变，缺一不可。这次机会难得，我们边打边聊，我告诉你一些需要注意的点。” 凌志顿时又恢复了少许精神，刚刚金震对他的斥责所带来的些许影响瞬间烟消云散，他转而投入到了与教练的对练当中。 “这杆发力有点软了，贴库球回去还得多练。” “十字回球想法不错，但是这杆差点二次撞击，最好加点旋转……” 诸如此类的教导不绝于耳。 虽然教练点出他的不足之处时显得毫不留情，但是凌志却觉得，与金震一口一个“职业”相比，兴辰教练才显得更加具有职业精神。 第一百零二章 韩轻悦的告白 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之后，凌志收拾好球杆，离开了星宇台球。 回想起今晚的经历，凌志也在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究竟什么样的态度才算是真正的职业精神。 “不过，说起‘磨控’打法，以前我有见过奥沙利文有一段时间似乎就在用这种打法。” “那段时间，只要对手不清台，不管超了多少分，他都会上来继续打，这在其他职业选手身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一般情况下，只要英式台球台面上剩余的分数远低于领先方领先的分数，那么落后一方基本就不会再追，除非落后方想上来练练手，这倒是可以理解。” “而奥沙利文那段时间基本上每局球都会上来‘练练手’，所以他的那种特立独行的行为也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不过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跟奥沙利文对战的对手们基本都没怎么发声，像是特鲁姆普啊这些球星，即便是奥沙利文再怎么‘磨’，他们也都会耐心地陪着他‘磨’。” “我想，这应该就是职业精神的一部分吧。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认真地对待自己面前的每一颗球。” 凌志向赵施言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赵施言也十分赞同： “你说得对，丽丽就是这样的。” “我跟她打过不少次球，她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都很有耐心，不管局面是简单还是难。所以我觉得，许清教练也教她教得很好呢……” 两人热烈地讨论着相互之间的见解，对职业精神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 “哦对了，今天立中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刚刚跟我打完球，就马上离开了。他应该也知道表演赛的事情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留下来看一看。” “嗯……” 赵施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凌志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让她大胆说就好，不必顾忌什么。 “哦，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也可能……可能是女生的第六感吧。” 赵施言解释道。 “我觉得，立中似乎有些……嫉妒你。” 什么情况嫉妒我开玩笑吧。他一个中式台球的职业选手，嫉妒我一个业余选手干什么 赵施言看到凌志满脸疑惑，连忙补充道： “他不是最后说你进步很快吗我猜他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快赶上他了。” “你想想，我们刚认识他那会儿，感觉跟他实力差距很大，如果单打独斗，我们俩很难从他手上拿到一局。” “毕竟在星宇台球的比赛当中，他可是赢了兴辰教练。而我们俩当时连兴辰教练都赢不了。” “在那之后只过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能跟他打成11:7的比分，这在以前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唉。” 凌志仔细想想，还真是。 自从用了手随杆动的瞄准方式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击球成功率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也更加说明，他对于中式球台上球与球之间分离角的判断是准确的，只是以前的自己打不到想打的那个点上罢了。 这一点，也能从今天的英式台球对局中看出来。 虽然凌志对英式球台分离角的判断还很稚嫩，但是对于简单球，他基本上还是有一定进攻成功率的，只是单杆得分能力还很弱而已。 这也间接说明，他现在的打点已经很准了。 剩下的，只是需要长期训练，养成肌肉记忆而已。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进步，但是身为旁观者的赵施言，却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得对，不过说他嫉妒我，倒也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毕竟他是打职业的，嫉妒我一个业余选手有什么意思” “但是看他出去的时候确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唉。” “这倒是，不过立中不是一直那样子么也没见他笑过，一直都是一张木头脸。” 说到这，凌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想起些什么，但是又很模糊，不知道思绪源自何方。 “额，凌志，你没事吧。” 赵施言见凌志站在原地不动弹，目光有些呆滞，忍不住用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凌志晃过神来，歉意地说道： “别担心，我没事。立中的事情暂时说到这吧，毕竟他算我半个师兄，太过恶意揣测他也不大好。” “哦，也是。” 不过凌志说归说，暗地里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赵施言看人的能力还是很准的，这点甚至连自己都自愧不如。她说陈立中嫉妒自己，那就暂且记下，毕竟，相比于陈立中，他还是更相信赵施言，尽管他希望陈立中嫉妒他的事情不是真的。 …… 第二天一早，凌志来到实验室。林铮还是老样子趴在那里不动弹。 凌志凑前一看，他的论文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通读一遍修改细节了，凌志替他感到高兴。 今天韩轻悦倒是来得挺早的，凌志看了她一眼，见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本书，似乎也没注意到凌志的到来。 凌志心思一动，以往都是韩轻悦主动找自己，而自己身为师兄，偶尔也该主动关心关心师妹吧，看看她最近的课题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轻悦，你在看什么呢” 凌志明知故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页眉上的一行小字：多模态数据融合分析及研究。 不过看到归看到，也并不妨碍他问一句。 “我最近在看数据融合之类的方法，看看能不能用到情感分析上。” “哦哦，你的情感分析课题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暂时还没有，最近主要还在看知识点，没有开始着手跑实验。” 这样啊。不过也正常，现在才9月份刚入学，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反倒是自己，也不设身处地地替师妹考虑考虑，就火急火燎地问她进展，也太莽撞了一些。 不过说起来，感觉王导在平时组会上很少问韩轻悦的进展，这倒是很少见。 王导一个热心科研的人，竟然不关心底下学生最近在干嘛这很不正常！难道是怜香惜玉 不不不，王导一大把年纪了，肯定对学生都一视同仁。再说了，王导问小欣师姐问的也不少啊。 正当凌志陷入思绪之中时，韩轻悦开口说道： “师兄，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问你一个问题。” 凌志收回了思绪，师妹有问题，他当然义不容辞，所以他正色道： “没关系，你尽管问。” 虽然嘴上说没关系，凌志心里却是在打鼓。求“问题少女”不要再问到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啦。 只见韩轻悦问道： “师兄，你知道《平凡的世界》吗” 凌志一怔，顿时有种准备喝苦药却发现药是甜的的感觉。 他没想到，韩轻悦问了一个跟科研毫无关系的问题。 她在想什么凌志猜不到。但这不妨碍他马上回答道： “我知道，恰好看过全本书，怎么了” 作为一个平时喜欢晚上看看书的研究生，《平凡的世界》他还是读过的。 “那师兄能跟我讲讲吗《平凡的世界》的故事。” 凌志再次感受到了一丝疑惑。这是韩轻悦科研有压力，想要跟自己聊聊其他话题放松放松那倒也挺好的，反正自己也想分享下自己的读书心得。 “其实就是一部现代乡村变迁史，以孙少平和孙少安两兄弟为主角，描绘了一些人物群像……” 凌志把自己知道的剧情缓缓道来。 这部书虽然涉及到了很多人物，但是主要人物还是少平和少安，所以凌志主要围绕他们两兄弟来讲述。 讲到田晓霞的结局时，韩轻悦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仔细听着凌志的讲述。 凌志对故事里面的很多人物都有极深的印象：身负家庭责任的少安，内心坚韧不想随波逐流的少平，不向婚姻妥协的田润叶。他们每一个人，都极其的有个性。 韩轻悦对其中的某些片段非常感兴趣，比如田润叶为什么结了婚却主动守寡田润生为什么喜欢上了一个寡妇 特别是杜丽丽，她为什么会同时爱着两个人对于这点，韩轻悦甚至都到了刨根问底的程度。 “那师兄，她同时爱着古风铃和她的丈夫，这样到底是对是错呢” 这个问题让凌志很是头大。 关于爱情，他是个小白。对于婚姻，他更是保持着敬畏的态度。所以婚内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究竟在道德上怎么评判，凌志不好妄下定论。 “怎么说呢。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人的本性。但我觉得杜丽丽对古风铃那不叫爱，顶多是荷尔蒙上头的冲动而已。” “当然了，她婚内出轨肯定是不对的。至于她喜欢上别人到底有没有错该不该大大方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丈夫这个，我也不知道。” 韩轻悦微微点了点头，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即笑道： “谢谢师兄的分享，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没事没事，有你这个听众我也挺开心的。” 这倒不是客套话。 不过此时实验室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人了，林铮师兄也渐渐有了些动静，似乎也睡饱了。于是凌志借机跟韩轻悦告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自己论文的收尾工作。 中间，凌志隐约能感受到韩轻悦在师兄师姐周围乱窜着，似乎又在请教问题吧，希望她不要让师兄师姐们那么难堪。 中午，大家照例成群结队地去吃饭。实验室只剩下了凌志，韩轻悦和李昶。 只见韩轻悦默默地走到了凌志的身边，径直对着她的这位师兄说道： “师兄，我喜欢你。” 第一百零三章 最新成果 !!! 凌志本来在认真改论文，虽然也察觉到了韩轻悦的靠近，但是也没太在意，只当是“问题少女”又来问问题了。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韩轻悦出口就给了他一顿暴击！ 喂喂喂！姑娘。你突然表白是什么情况没道理啊，没觉得你平时有多喜欢我啊。 再说了，你告白就告白，也不酝酿一下的嘛这也太直接了吧！ 凌志一脸茫然，他的手悬停在电脑键盘上，头缓缓朝韩轻悦转了过去。 虽然他认识韩轻悦也才2个月时间，但是对这个少女的印象却很深刻。 精致的面容，漂亮的碎花连衣裙，脸上那股淡淡的笑容像是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似乎从认识她以来就从未变过。 当然，凌志对韩轻悦印象最深刻的一点就是：她是个很积极主动的少女。 凌志经常能在实验室里看到她跑前跑后的，问问师兄师姐，问问师弟师……额，没有妹。总之是经常问任何人问题。 所以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科研热情很高的一个姑娘。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凌志感觉韩轻悦有一些不一样。她所问的问题当中，科研的部分占的比重越来越少了。 起初凌志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小姑娘好奇。 然而今天，她突然向凌志告白，凌志才如梦初醒。难不成，她早就对自己感兴趣了 凌志有些凌乱，他定在那里，迟迟整理不好思绪。 好在韩轻悦并没有一直等待凌志做出回应，她缓缓补充道： “抱歉师兄，我似乎说了让你感到十分困扰的话了呢。” “我并不是要你做出回应，只是因为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凌志微感疑惑，他下意识地问道： “离开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在凌志的印象中，以往韩轻悦都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只见她微微欠身道： “谢谢师兄这段时间的关照，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罢，她便转身，作势离去。 “轻悦！” 凌志怎么可能轻易放走她，他还有太多的疑惑没能解开。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她要离开这里，那么，有些话就必须要现在说清楚才行。 只见韩轻悦默默地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凌志，等待着他的下文。 “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会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理解。”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是……” 凌志犹豫了一下，想着直接讲出来会不会过于残忍。 但是，如果现在不讲，吊着人家，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时，韩轻悦的眼眸略有黯淡，但马上又恢复了清明，挂着往常模子一般的笑容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那师兄喜欢着的那个姑娘，应该很幸福吧。” “.…..” “抱歉师兄，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事。” 凌志连忙摆摆手。 “只是，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一定会！” 凌志鼓励她道。 “谢谢师兄。那，再见了，师兄。” “嗯，再见。” 韩轻悦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虽说即便是没有赵施言的存在，凌志也不会喜欢上韩轻悦。只是，今天的这一席话，还是让他产生了很强的愧疚感。 毕竟，他一个万年单身狗，在别人对他告白的时候，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人家！你就不会委婉一点吗！ 凌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万年作精！如果以后自己跟赵施言告白失败的话，活该单身一辈子！ 不过，说起来也挺可惜的，难得有姑娘喜欢自己，自己也没有趁此机会问问人家，到底是哪方面吸引了她，自己以后也好加强一下这方面的培养。 呸呸呸！你都无情地拒绝了人家，还想从人家口中套出情报！渣男！ 凌志暗骂了一下自己，最后一丝想通过微信消息问问韩轻悦的冲动也瞬间烟消云散。 凌志叹了口气，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只见师弟李昶朝着他走了过来。 凌志心里一惊，他刚刚思绪有些乱，光想着怎么回应韩轻悦了，但是却没有注意到，李昶还没有离开实验室！ 刚刚他跟韩轻悦的交谈没有刻意拉低声音，李昶百分之百听到了全部！ 凌志不由得有些懊恼，今天他真的是有点背，事事不顺。也罢，谁叫自己作呢。在师弟面前丢脸，也就算老天给他的惩罚吧。 凌志讪讪地看着李昶，对他说道： “李昶，你刚刚……都听到了是吧。” 李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道： “对不起啊，师兄，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是，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凌志对李昶了解不多，正常人的话下面应该是一顿调侃，说凌志不解风情啊之类的。不过李昶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问道： “原来是这样啊，轻悦他喜欢的是师兄你啊。” “嗯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明白。” 李昶犹豫着说道： “额……算了，也没什么。说来惭愧，我之前给韩轻悦递了个……信封，想要跟她……交个‘朋友’。” “但是，她第二天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说……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当时还挺纳闷，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像啊。还是说她喜欢上了咱们实验室的谁毕竟能经常看到她跟别人讨论。” “今天我才知道了真相。你放心，师兄，这事儿你知我知，我不会往外面说的！” “谢谢师兄啊，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边说着，李昶边向凌志摆摆手，跑出了实验室。 凌志顿时一愣，原来这故事情节的发展这么丰富的吗 不过也罢，既然李昶喜欢韩轻悦，那么能不能追到她，就看他的本事了。 正好韩轻悦也要离开实验室了，虽然不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状况，不过，不在同一屋檐下，也挺适合他们谈恋爱的，省得以后别人说他们是办公室恋情。 凌志摇了摇头，暗自为自己这个单身狗悲鸣了一声，便走出实验室去吃饭。 …… 凌志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不过第二天，王导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凌志啊，韩轻悦因为一些状况，已经离开实验室了。” “她离开之前，可能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 什么韩轻悦对自己说的话，王导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韩轻悦一直在跟王导打小报告 这么一细想，凌志顿时有些细思极恐。韩轻悦平时没少跟他们几个聊天，本着对师妹的信任，师兄师姐们包括自己，几乎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一来，王导岂不是知道了实验室众人的生活百态 更糟糕的情况可能是： 王导是故意派韩轻悦来监视大家的 想到这里，凌志不禁脸色一沉。不管是韩轻悦自愿的，还是王导安排的，这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对于王导，他是尊敬的，他不像是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的老师。 对于韩轻悦，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他很佩服少女的那股刨根问底的韧劲，觉得她以后一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虽然韩轻悦说话直了点，但是心眼并不坏，凌志感受不到她打小报告的动机。 不过眼下到底真相为何，凌志也没什么头绪，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哦，抱歉老师，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不知道轻悦跟您讲了多少我的事情，我……” 说到这里，王导轻笑了一声，连忙打断凌志道； “你别紧张，我找你来不是批评你。” “事实上，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启动之初，我就有些犹豫，不过毕竟是我们以后的合作单位，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们要做实验，偏偏找到我们实验室，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过找就找吧，我私下里倒也有些兴趣，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他们跟我说，实验结果非常成功，这倒是让我很意外，我也没想到她最后会选择了你。” “不过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就当没有韩轻悦这个人就好，好好搞好你自己的论文，不要想太多……” 王导又进入了他擅长的训话时间，只是，他面前的这位学生似乎有些呆愣。 凌志听了王导说了这么多，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不过连起来却越听越糊涂。 什么项目什么实验什么选择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凌志有些忍不住，他连忙出声打断了王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王导晃过神来，倒也没生气，补充道： “害，光顾着跟你说项目的事情了，忘了考虑你的心情。年纪大了，脑子都不中用了。你别介意。” 只见王导顿了顿，郑重地说道： “韩轻悦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倒不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其实是因为……” “她是平城科讯公司总部的最新研究成果……” 第一百零四章 沟通与情绪价值 3天后，平城科讯公司总部。 韩轻悦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往办公室的方向走着，同时，脑中也在不断汇总着过去2个月以来的各种信息。 “周敏师兄，你知道凸优化是什么吗” “凸优化啊，我也不太懂，你上网查一下吧。” “罗普师兄，你做的是什么课题啊。” “额，是社交网络话题发现，就是没什么进展。” “没关系啊，能给我讲一讲你的课题吗” “.…..额，我找一篇论文来吧，我自己可能说不太清楚。” “林铮师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就是赶论文，那个，我赶时间，不能陪你闲聊，抱歉。” “李昶同学，你看过《冰与火之歌》吗” “你说的是小说是吧，小说我没看过，我只看过一点连续剧。不过那个我不大感兴趣，我最近在追《盗墓笔记》和《嫌疑人x的献身》，国产改编剧……” “周敏师兄，你看过《平凡的世界》吗” “没看过，怎么了” “小欣师姐，你看过《平凡的世界》吗” “当然看过啊，我最喜欢的就是田润叶了！……”小欣师姐开启了她的话匣子，很久很久，都没能收住。 回忆着不久前的点点滴滴，无数碎片化的信息纷至沓来，不禁让韩轻悦脑中处理系统的计算速度都慢了半拍。 不久前，她作为科讯公司的最新研发机器人，被投放到了花城大学王海波教授的课题组来进行实验。 实验的根本目的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实验的主理人给她的任务是：积极与身边的人进行沟通。 当然，实验的主要范围限制在实验室内部，一旦有人邀请她结伴走出实验室，她会随便找借口拒绝。 韩轻悦并不理解这样做的目的。而更让她感到困惑的是，主理人要她在实验的收尾阶段，向一位她最具有好感的男生告白！ 简直是不可理喻！韩轻悦在被告知这一需求的时候，陷入了长时间的迷茫。她问主理人，什么才叫好感达到什么标准才可以表白 主理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告诉她答案，只是告诉她，告白并不是必须的。 如果一定要知道告白的标准的话，那么，就选择综合评分比较高，或者某一项评分极为突出的对象就可以。 至于到底按综合评分来，还是按某一项评分来，那就由她自己决定。实在决定不了的话，那么，随便设置个随机数，让命运帮你决定也不错。 韩轻悦接受了这个任务，还好不是完全没有标准，毕竟，她才不会擅自做什么主张呢！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做什么事情不就好了吗非要让我自己决定。 于是，韩轻悦开始了自己的“学术时光”。 她积极地与周围的同学进行沟通，也在私下里默默地为每一个人去评分。 学术：周敏89，张小欣71，凌志65，林铮50，罗普32，李昶12。 性格：张小欣92，周敏78，林铮72，李昶67，凌志53，罗普23。 …… 每一个指标，韩轻悦都会认真评估，最终进行加权求和，得到一个总的个人评分。 但是，当汇总到某一项指标时，韩轻悦的处理器，却稍稍有了一丝停滞。 沟通与交流：凌志1053，张小欣102，李昶93，周敏64，罗普42，林铮5。 对！没错！评分并不是百分制，只是限于评分标准，韩轻悦给每个人加的分数都很有限，很少有高分的存在。 在这一项项评分当中，凌志并不是每一项都是最出彩的，他的科研能力并不突出，他的性格也绝不是社交达人的类型。 但是，唯独与凌志的沟通，却让韩轻悦感觉到十分顺畅，十分自然，没有太多的隔阂。 其他同学并非不会沟通，但是，多多少少总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或者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不够真诚！ 且不说林铮和罗普这种，李昶和小欣师姐倒也跟她聊得不错。只是……相比凌志，他们两个更容易陷入到自我满足当中。 而凌志与韩轻悦的沟通并非是单纯的自嗨，他会说说停停，不时地询问着韩轻悦自己有没有讲清楚，而不是像小欣和李昶一样，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来就容易刹不住车。 而且，凌志师兄的沟通责任感也很强。 所谓沟通责任感，则是主理人给她下的一个定义，意在评价两人沟通过程中的情绪价值互换程度。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在沟通时，互相交换的信息量是否对等。 这一点上，凌志尤其加分。尽管似乎韩轻悦问的问题多了一些，不过她大多数时候是抛出话题来，具体讨论的过程中，她还是会交换出一些自己数据库中存储的信息。 当然了，凌志并非是喜欢讲话的人，这一点韩轻悦也很清楚。 但是，不喜欢说话，不代表不会说话。凌志讲话大多都很中肯客观，不会夹杂浓烈的个人情绪。这一点，尤其让韩轻悦感到很放松。 毕竟，对于他人的喜怒哀乐，她是最难以评判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平凡的世界》中的各种人物感兴趣。毕竟，对于人类情感的了解，是她的弱项。 所以，当察觉到与凌志师兄的沟通效率最高的时候，韩轻悦就已经决定，把凌志师兄作为自己的告白对象。 虽说师兄没有接受自己的告白有些遗憾，不过，当告白完的那一刻起，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告白对象接受不接受，似乎……并不是……很重要……吗 真的不重要韩轻悦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一丝怀疑。 “咚！咚！咚！” “请进。” 齐浩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韩轻悦跟在身后，乖巧地将身后的大门关上。 齐浩就是韩轻悦的主理人，在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研发二组任组长。 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叫韩文生，是她的……父亲。对，至少他是让自己这么叫他的。 韩文生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韩轻悦，片刻后，转过头对着齐浩问道： “实验数据分析的怎么样了” “已经出来了，院长。分析过程很顺利，这是分析报告，请您过目。” 韩文生拿过文件，翻看起来。 韩轻悦在一边乖巧地站立着，没什么动静。齐浩则趁着韩院长翻看资料的同时说道： “不过说实在的，我确实是没想到，她真的会选择一个人告白。据分析，她似乎是根据沟通效率指数来选择的告白对象。这一点，我觉得很有意思，或许对我们感知智能体的情感植入会有很大帮助。” “不过实验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 “似乎是有一个叫李昶的同学中间跟她表明了心意，她本来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不过她却偏偏选择了‘我喜欢上了别人’这个理由。”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我在分析她的数据库的时候发现，她跟我口述的内容，跟数据库相比，少了一句话。” “这句话是那个叫凌志的学生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不要跟别人说他睡觉睡到中午的那件事。” “院长，这简直不可思议！轻悦她居然会为了一个普通人保守秘密！这岂不是说明，她有了私心而这表示着，她向着真正的人工智能迈向了一大步！” “这样的话，您的夙愿也能早一些完……” “好了！看把你激动的。都做了组长了，还跟以前一个样儿。” 韩文生适时地制止了齐浩。这年轻人，技术水平不错，就是偶尔太过于情绪化。 不过也罢，毕竟是自己一手带上来的，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早就习惯了。 韩文生合上了文件，揉了揉眉心，双手摆在桌子上十指相扣，看着齐浩总结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本来是我的私事，却还要麻烦你抽时间帮我整理数据，谢谢你了。” “害，瞧您客气的。不过……” 齐浩眼珠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您要是真想谢我，那多给我放几天假吧。” 韩文生笑骂道：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顶多允许你平时摸摸鱼，但是放假就别想了。” “哦。” 齐浩似乎有些失望，正打算跟韩院长告别，只见韩文生补充道： “对了浩子，给韩轻悦办一办入职手续吧，让她到公司里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工资照发，但不要对外人讲我跟她的关系，知道了吗”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去办。那……” 齐浩迟疑了一下，继续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二人了哈。” 说罢，齐浩迅速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离开了这里。 韩文生并没有在意齐浩略带调侃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韩轻悦，眼神复杂。 他的女儿早就死了，是那该死的白血病带走了她的生命。对于这一点，韩文生始终心怀愧疚。 而近几年记忆芯片的成功研制却给了韩文生希望。所以他自作主张，在女儿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她的所有记忆拷贝了下来，最终，才有了现在的韩轻悦。 韩文生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轻轻摸了摸韩轻悦的头，笑道： “欢迎回家，轻悦。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第一百零五章 淡淡的忧伤 韩轻悦又露出了她那模子一般的笑容，说道： “我很好，谢谢挂念，爸爸。” “嗯。” 很正常的回答。但在韩文生听来，却显得有些……陌生。 “能跟爸爸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凌志那个男孩子吗” 韩轻悦笑容不减地说道： “根据计算，我跟他的沟通效率评分高达1053……” “够了！” 韩文生突然喊道。他站起身来，急促不安地在办公室中踱来踱去。 不一会儿，他激动的心情稍显平复。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韩轻悦，轻声说道： “抱歉，轻悦，我刚刚有些言重了。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没事的爸爸，我不在意。” “那就好。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不要用数据来佐证你的观点，我想听听你的……感受，你的……想法。你……你懂我意思吗” 韩轻悦收起了那道笑容，微微点了下头后，斟酌着说道： “我……我觉得跟凌志师兄交谈的时候很流畅，我觉得师兄他很……真诚，我不知道自己用这个词对不对。” “没关系，那你觉得，别的同学不真诚吗” “也不是吧。只不过，别的同学并不会向我吐露太多他们自己的事情，顶多愿意分享他们的想法，有的同学甚至连想法都不愿意分享。” “而凌志师兄不仅愿意跟我分享他自己的事情和想法，同时……也很耐心地听我的想法，只是……” 韩轻悦略微有些犹豫，不知后面的话语说出来在不在权限范围之内。 韩文生似乎明显了解韩轻悦在纠结什么，他大方地说道： “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爸爸面前，什么都可以讲，不用顾忌什么，知道吗” 虽说韩文生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但是他毕竟常年身居高位，话语之中难免夹带着一丝威严。 只不过，他不知道韩轻悦能不能感受到他的语气。按照经验来讲，应该还差点火候。 “只是，我没办法跟凌志师兄讲我自己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保密协定，我……” “你想跟他讲，对吗” 韩文生打断了她，问道。 “我……我不知道。按照保密协定，我不能跟您和主理人以外的人讲我的真实身份的。” “如果抛开保密协定呢你愿意跟他讲吗” “我……” 韩轻悦露出了明显的痛苦之色，她双手抱着头，似乎有些挣扎，她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这时，她感受到了一双厚实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双手的主人轻声安慰她道： “轻悦，别想了，是我的错。现在还太早，我不该问你这些问题的。” 韩轻悦抬起头，笑道： “没事的，我还远远不够成熟，对不起，爸爸。” “不用道歉，你是我的女儿，没必要这么郑重。” “知道了。” “行，你先去吧，齐浩应该给你去办入职手续了。今后，你就当自己是公司的一份子。有事儿没事儿……也可以常来我办公室，不用顾忌太多。” “嗯，那我先走了，爸爸。” “好。” 随着韩轻悦将办公室的门关上，韩文生也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他闭上了眼睛，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刚刚还在笑骂着齐浩沉不住气，结果没过几分钟，他自己反倒也沉不住气了。 明明实验已经取得了有效进展，韩轻悦已经初步显露出了感性的一部分，自己为什么还要着急呢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老来丧女，心中不免对亡妻有着很深的愧疚，所以他难免想尽快让韩轻悦变成从前的那个样子。 毕竟，看着自己女儿一本正经地说着他不熟悉的话语，他总是会感到有些淡淡的忧伤。 良久之后，韩文生长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起来，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座位上。 着急也没用，那就把精力，暂时先投入到工作中吧。这样，或许能稍稍麻痹自己。 …… 凌志这3天过得是浑浑噩噩，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轻悦竟然是科讯公司最新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一个机器人跟他告白，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兴奋。毕竟，这是不是间接说明了他自己的做事方式也像个机器人 3天前，王导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了，主要目的还是提醒凌志不要受这次事件的干扰，要将精力集中在科研上。 本来按道理讲，王导并不能透露韩轻悦的真实身份。但是凌志毕竟是跟实验有着直接关系的人，所以实验主理人破例允许凌志知道真相，只是嘱咐他们师生不要外传。 但是，王导也仅仅只是知道这次实验大概的目的，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实验主理人也只是让王导把她当作正常人看待就好，越正常，收集到的数据越可靠。 可王导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难免也会将她跟其他新生区别对待。这一点，凌志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能察觉到有些许的不同。 比如，韩轻悦从未被安排具体的科研任务，仅仅只是在看书而已。 王导很少找韩轻悦讨论，这在平时根本就不正常。 还有其他的一些疑惑，凌志到现在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比如，韩轻悦从不跟周围的同学一起约饭。 韩轻悦似乎从不讲她自己的事情。 韩轻悦总是能给出一些让凌志感到出人意料的数据，比如水军账号识别的准确率。 更重要的是，韩轻悦跟他讲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她似乎不会委婉地表达自己。 现在想想，这些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不过，李昶想把韩轻悦追到手的计划看起来将无限接近于破产，凌志也在暗地里替他感到一阵悲哀。 虽说现在实验已经结束，自己也算是给了韩轻悦一个回应，今后韩轻悦在科讯公司如何，应该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凌志心中并未能完全放下这件事。 从她以前问自己《平凡的世界》中的各色人物的时候，凌志就能感受到，她问出的问题中，所蕴含的那一股淡淡的忧伤。 知道真相后，凌志才能隐约体会到，她问那些问题的目的： 她似乎很想了解人类的情感。 在这本小说中，无论是田润叶，还是杜丽丽，她们的婚姻生活都算不上美好。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引起了韩轻悦的兴趣。 所以，她最后的告白，算是她已经获得了自身情感的一种体现毕竟王导告诉他，韩轻悦本来可以选择不向任何人告白。 对于这一点，凌志不敢肯定。只不过，他能隐隐感受到，韩轻悦的这次花城之行，应该给她带来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没用，毕竟以后还能够见到韩轻悦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只是…… 凌志看了眼韩轻悦给他留下的微信号，略微有些犹豫。 按理说，她持有的微信账号，应该也是被监管起来的吧，是她的主理人在负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断绝了他再次与韩轻悦取得联系的任何可能。 不过……万一呢 凌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不下这件事。于是3天前，他斟酌了一下，向着韩轻悦的微信留了一句话： “你到家了吗轻悦。” 想象中的没有回复。 此后3天，微信聊天框毫无动静。凌志也暗自叹了口气，看来韩轻悦的微信账号，果然已经被她的实验主理人回收了啊。 凌志也就渐渐地放下了这件事，一边专心着自己论文的收尾工作，另一方面，也在感叹着现在人工智能技术的日新月异。 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怀疑过，韩轻悦竟然不是人类！ 第3天，周五，凌志来到实验室，看到李昶早早地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心思一动，走到了李昶的座位旁，明知故问道： “李昶，跟轻悦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李昶轻声叹道： “唉，别提了，师兄。那天我追到轻悦，她说她要离开实验室了，我问她为什么离开，她不说，我就没敢多问，想着以后能线上慢慢聊。” “没想到这两天，她根本就不理我了，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啊。” 边说着，边把聊天记录打开给凌志看，毕竟师兄已经知道他喜欢韩轻悦，给师兄看聊天记录也不算什么丢人的。 凌志看着李昶给韩轻悦发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无数篇小作文一样，他不禁怀疑，李昶小学时候写作文有没有像现在写情书一样这么认真。 尽管言辞意切，非常诚恳，但是，韩轻悦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回复。 凌志轻笑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李昶，安慰他道：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值得更好的。” “不！我绝不轻易放弃！” “那你可别轻易给人家打视频电话之类的啊，把人家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那当然，我还是知道轻重的，师兄。” 凌志暂时放下心来。既然李昶不放弃，那自己也不好意思打击他。只不过，自己注定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了，只能劝他含蓄一点，不要热血上头，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 凌志回到座位上，正准备打开自己的论文，旁边的手机刚好震动了一声。 他打开手机，惊讶地发现，韩轻悦竟然回复了他的消息： “师兄放心，我到家了。” 第一百零六章 赵施言的秘密 不知为什么，凌志觉得有些开心。 虽然他并不喜欢韩轻悦，但是也决不讨厌她。顶多是觉得一起过了2个月学术生活的师妹竟然是个机器人，有些不真实罢了。 尽管韩轻悦不是人类，但实验室的大家对她寄予的情感却没有任何虚假，因为大家是发自内心地去关心和爱护他们的师妹的。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凌志。 所以，凌志也衷心希望，即便韩轻悦离开了花城，她也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而不是任由自己去做别人实验的道具。 而今天，韩轻悦能给他回信，大概率说明凌志的希望成真了！ 但接下来，凌志有些犹豫。他该把什么身份代入到韩轻悦身上呢 师妹还是，机器人 对于这个问题，凌志没有多想，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到了就好。你突然离开，家里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吧。” 凌志还是决定代入师妹的身份跟她交流。要问为什么，他不想轻易打破自己对韩轻悦长久以来所形成的印象。 “没事的，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哦，师兄。” “嗯嗯，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我暂时入职了科讯公司做行政助理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 “那就好。” 凌志也不知道该问她什么问题比较好，聊天顿时陷入了沉寂。 好在韩轻悦一向主动，她马上便回复道： “师兄，我离开后，实验室有同学问我去哪里了吗” “那倒没有，毕竟你离开还没几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通过微信问你的行踪。” “嗯......李昶同学给我发了不少消息，其他同学倒是没有。不过，师兄，如果别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回应他们呢我正苦恼这件事情呢。” 我也很苦恼这件事，毕竟也没有先例啊。凌志默默吐槽道。 “我觉得还是看你方不方便讲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最好还是能与大家道个别，不然万一以后再见面，会......有些尴尬吧。” 两人都绝口不提韩轻悦是机器人的事情。韩轻悦是不能提，凌志是不想提，因为他怕伤到韩轻悦的自尊。毕竟凌志能感受的到，韩轻悦对于人类情感的渴望。 所以尽管韩轻悦以后大概率不会再与大家见面了，但是，凌志并不想揭穿这一点，权当是韩轻悦暂时有事，离开大家一会儿罢了。 “至于理由的话，你可以随便编一个，也可以照实说，这倒没有什么。不过，对于李昶，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跟他讲清楚比较好，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 “我当然不喜欢他啦，我喜欢的是师兄你啊！” 喂喂喂！你到底是不是机器人！为什么在我面前就这么放得开啊！ 虽然她这么说，凌志也挺替她感到开心的。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才行： “谢谢你这么说。虽然对你很抱歉，但是，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关系啊，师兄，我只是简单告诉你而已。难道因为你喜欢了别人，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额，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们以后很难见面了吧。与其把情感寄托到我身上，倒不如重新选个人喜欢比较好，比我优秀的人还有很多的。” 重新选个人喜欢这么说怎么感觉怪怪的。不过凌志暂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替代，所以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发送了出去。 “很难找到了吧。其实在去你们实验室之前，我已经与无数人沟通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像师兄一样能跟我聊得这么顺畅。”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复杂，我......我感觉我迟迟适应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志很能对韩轻悦说的这句话感同身受。 韩轻悦始终在以最单纯的眼光看待着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却并不单纯。 “就比如今天早上我刚刚入职的时候，部门主管让我整理一个数据。我刚问了一个细节问题，他就很不耐烦地斥责了我一顿。我不太明白，我哪里惹他生气了，大家相互之间难道不能好好交流吗......” 凌志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也不知道她的主理人是怎么想的，让她去适应复杂的职场生活，真的对她有利吗 韩轻悦还在分享着她的入职生活，这些内容，以前的韩轻悦是根本不会跟他讲的，所以凌志也颇感兴趣，就当是听一个新人妹子倾诉了。 “你不用管他，不是你的问题，你只管尽力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至于别人怎么说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待你自己。” “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必刻意为了迎合别人而做出什么改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发送出去后，良久，韩轻悦没有回复。 凌志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对不对，但是，刚刚那番话却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有个万一，他不想以后再见到韩轻悦的时候，看到她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纯真。 如果她都不能守护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净土的话，那么，还有谁能去守护她呢凌志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没事。话说回来，你这么跟我聊天，真的没关系吗” 凌志斟酌着问了一句。韩轻悦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是被主理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在问打不打扰她工作。 “没关系的师兄，我工作效率很高的！” 这倒是，没有人能比你工作效率更高了吧。 “那以后我还能经常找师兄聊天吗” “哦哦，好啊。只要不打扰你工作的话。” 既然韩轻悦可以自由处理自己的微信账号，那么，说明她在科讯公司的自主性要远比自己想象的高。 只不过，以后跟她聊天还是要有所收敛，不能够问到太过机密的事项，要防止主理人对她的监控。 “不打扰的。那师兄，我们改天再聊。” “好。” 一番聊天后，凌志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韩轻悦现在的状态也还算不错，以后也可以见缝插针地问问她的日常，看看她会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她以后获得了更多的情感，那对凌志来讲，应该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到这里，凌志伸了个懒腰，暂且放下了韩轻悦的事情，继续改着自己的论文。 …… 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大楼，行政助理组。 韩轻悦放下了手机，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也不知道是进入了工作状态，还是当机状态。 这时，齐浩来到了她的身边，跟她说道： “轻悦，这次实验你表现得非常好，我跟韩院长申请了一下，想给你一笔奖励。” “我的意思是，想给你的感光组件和高性能电池组件升一升级，正好最近公司到了一批新货，可以优先派给你用。” “韩院长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我想想也有道理。那，你怎么想” 两人周围的卡位上暂时没什么人，所以齐浩才会大大方方地跟韩轻悦讨论这些事情。毕竟，公司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韩轻悦的真实身份。 按照齐浩对韩轻悦的了解，以往自己提出类似的问题时，韩轻悦总是会说，任凭他来决定。 所以这次，齐浩也并不会觉得韩轻悦会做出什么决定。只是因为韩院长的要求，所以他才会按例前来询问她一下。 只见韩轻悦跟齐浩对视着，短暂的沉默后，坚定有力地向齐浩请求道： “谢谢您。那么，能帮我申请更多的行动权限吗” 齐浩心里一惊，他死死地盯着韩轻悦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眸中读出什么。 然而他失望了，韩轻悦的眼神始终如一，从未有任何改变。 齐浩摇摇头叹道： “你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罢了，也差不多，该到这个程度了吧……” …… 当天下午，凌志完成了论文的收尾工作，经过与王导的商讨之后，傍晚正式将论文投递了出去。 晚上，凌志在跟赵施言跑步的时候，跟她讲了这个喜讯。 “可以啊，凌志。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啊。你可以休息啦，哈哈。” “是啊。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这篇文章中间还要经过多次审稿，离最终录用还有很远的距离。” “啊呀，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嘛。而且，既然你已经忙完论文了，那明天周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我早就答应要告诉你的，就是以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台球不是嘛我当时说保密，明天就可以向你揭晓答案啦，哈哈！”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赵施言经常周末去忙别的事情。凌志当然也问过她，不过赵施言说暂时保密，凌志也就没有追问。 第二天，赵施言带凌志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溜冰场。凌志看到招牌的时候，心里还暗笑了一声。这死丫头，周末来溜个冰有什么不能说的 进入场内之后，凌志骤然感觉到空气的温度降低了几分。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毕竟他有微弱的鼻炎，不能受到太多的刺激。 而赵施言穿个短袖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也没觉得她冷，看来她不愧是这里的常客。 赵施言看到凌志这样子，捂嘴笑了一会儿，说道： “抱歉，凌志，我忘了你有鼻炎了。你等我一会儿哈。” 不一会儿，凌志穿着赵施言给他租借过来的军大衣，略有些尴尬地走在她后面。 “凌志你快点嘛，为什么非要走在我后面。” 凌志忍不住说道： “那个，施言，有没有薄一点的衣服我看这里的人几乎都穿着短袖，我好像有些……引人注目了吧。” 只见凌志在周围休息人群的注视下，想把军大衣脱下来。但是完全脱下来又觉得有点冷。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甩着空荡荡的袖子，摆出一副杨大侠的姿态，跟在赵施言的后面。 这个大侄子！还是老样子！喜欢低调！不过这个时候他低调不成，反而更引人注目了吧。 赵施言暗自想道。她眼珠一转，背着凌志，狡黠地笑了一声，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迅速转过身对着凌志“咔嚓”一声，将这一珍贵影像记录了下来。 “哎，你拍我干嘛，这就没劲了啊，快删掉！” “哈哈，难得你穿成这个样子，我当然要帮你记录下来啦。” 说完，便马上跑开了。 凌志在后面追赶着赵施言，只不过，他哪里跑得过她。不一会儿，他站在另一个场地的门口，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哎行了行了，我不删了，你别跑了行…不……行。” 凌志看着眼前的场地，有些震惊，说话声也不禁慢了下来。 狭长的冰道，两端各有4个不同大小的圆圈叠加在一起的大本营，很容易就让他认出了这个场地的名字。 这里竟然是国内难得一见的冰壶馆！ 第一百零七章 冰壶 自从20多年前那场举世瞩目的冬奥会结束后，各种冰上项目就在华夏逐渐地风靡开来。 滑冰，滑雪，冰球，冰壶。每一项运动都成了寻常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客观来讲，相比于其他运动，冰壶算是相对冷门的一项运动。 且不说冰壶比赛的过程没有其他冰上项目那么热血沸腾，它的学习门槛也相对更高一些。 划过冰的人都能体会到，不管是玩短道速滑还是花样滑冰，只要自己能做出想要的动作，那么，内心就有十足的成就感，就能感受到这项运动的乐趣所在。 但是冰壶有什么乐趣两组队员在冰面上用一个圆柱形物体撞来撞去还得从几十米外的地方投掷寻常人可能根本理解不了这项运动，更不要说去学习。 而且冰壶器材也十分昂贵。据公开报道，每只冰壶的平均造价都在1万元以上。所以在国内还鲜少有冰壶馆的存在，更何况是在炎热的花城。 这也是凌志在看到眼前的冰壶场馆时感到震惊的原因。 但震惊归震惊，凌志本人还是很喜欢冰壶这项运动的。 因为冰壶运动的最终目的是使得己方的冰壶更靠近大本营的中心点，再加上中间可以设计角度来将对手的冰壶撞出大本营，所以冰壶运动跟台球是很像的。 此时此刻，凌志终于知道赵施言到底是因为什么契机而喜欢上台球的了。 可是，冰壶是极其冷门的运动，按理说一般人应该更容易先接触到台球，而赵施言为什么先接触到的是冰壶呢 凌志正想问赵施言，只见她回过头来拉着凌志边走边说道： “快走啦大侄子，我们去换装备，现在还早，去晚了就没有了哦。” “额，等等施言，所以你每周末就是来玩儿冰壶的再说了，装备是什么如果是溜冰鞋的话，我估计玩儿不转啊，肯定滑不了多远就得摔倒。” “哈哈，你不用担心！冰壶场地有专门的鞋子可以穿的，是平底的。不过呢你想穿溜冰鞋的话，回头我带你去刚刚那个场馆，保证让你玩儿个痛快。” “我才不想穿溜冰鞋！” 凌志忍不住反驳道。 开玩笑！等自己摔个狗吃屎的时候，还不得被她捉弄死到时候她肯定会趁自己手忙脚乱之时拍下自己狼狈的样子，说不定以后又成了她嘲笑自己的把柄！ 虽然凌志现在意志坚定，但是他不知道，人是逃不过“真香定律”的。 …… “凌志你快过来，帮我把这边的冰壶规整好可以吗” “哦，来了来……哎哟……” 凌志小心翼翼地将左脚踩进一条冰道，但是还没等右脚踩进来，左脚就打滑摔了个屁股墩儿。 “啊！凌志，你没事吧！” 赵施言马上转过身来，飞速滑到了他身边。 凌志本以为赵施言会嘲笑自己，但他没想到，赵施言第一时间是关心他有事儿没事儿，这让他心里暖暖的。 “猛地摔一下还是有点疼，你让我缓缓。” 凌志也没急着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场馆内还没什么人，所以他也不介意自己坐在冰道上不动弹。 就这样，凌志坐着，赵施言在一边忙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原来赵施言平时周末的时候在这里做冰壶助教，这是她刚来花城时就找到的副业。 “可是，你是从哪里懂得了这么多的冰壶知识啊。” “额……凌志，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告诉你之后，你就不找我玩儿了。” “怎么会，你又不是瘟疫传染源，我干嘛要嫌弃你” 说完这句话，凌志顿觉不妥。他拍了下脑袋，连忙补充道： “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罢，赵施言放下了另一条冰道上的一只冰壶，跑到凌志身边，两只手的手指在胸前互相点着，缓缓说道： “那个……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爸是……我爸是国家队的。” 说完，凌志心里一惊。他回想到最初见到赵智宇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而在得知赵智宇就是赵施言的父亲的时候，凌志权当这种熟悉感是来自赵施言罢了。 此时经赵施言这么一提醒，凌志才渐渐想起，前几年有一场冰壶世锦赛，好像是有一位姓赵的男队员代表国家队出战男团比赛了。 而至于那位男队员叫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赵施言继续回忆着她学习冰壶的经历。 打她记事儿起，老爸就已经在玩儿冰上项目了。不过他年轻那会儿玩的是短道速滑，直到近几年才慢慢转到冰壶。 赵施言也经常被老爸带去齐市的训练基地去玩儿，在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了不少冰上项目的知识。而冰壶则是她接触最多的项目。 来到花城时，她得知这里缺冰壶教练，所以就自告奋勇地来应聘。以她丰富的知识储备和熟练的冰上技巧，应聘过程自然是十分顺利。 “哦，对了凌志。你不要把我爸的事情到处去说可以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国家队队员的女儿。” “放心！我又不是喜欢乱嚼舌根的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背负着这个身份，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或许还会有不少麻烦。” 确实如此。而且凌志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起了之前赵智宇跟他讲过的话。 赵智宇曾说赵施言的本科生活过得不尽如人意，联系到这会儿赵施言说的话，难道跟她的这个身份有关 如果是的话，那么，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不能触碰到她的伤心事才行。 “嘿嘿！谢谢你啦，凌志。果然相信你是没错的！” 赵施言边说着，边开心地走上凌志所在的这条冰道，像花样滑冰运动员一样，两只脚交替支撑着身体转着圈，就这样，慢慢地转到了凌志身边。 赵施言向坐着的凌志伸出了双手，凌志下意识地握住了她戴着手套的手，被她拉了起来。 他心里很佩服眼前的这个姑娘，自己在冰上站都站不稳，而她不仅能转圈圈，还能在冰上借力把自己拉起来。天知道她在此间浸淫了多久。 既然今天姑娘带自己来了，那么就不能光站在一边看戏，他也得上去帮帮忙才行。 就这样，凌志一边收拾着，一边借机观察着这个场地。 这个场地有4条冰道，每条冰道长几十米，宽4-5米。 每条冰道上有冰壶16只，黄色和红色各8只。冰道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冰刷，应该是前一晚玩的人留下的残局，也不说收拾收拾。 “施言，这里应该不只是周末开放吧。” “对，工作日期间也会开放。不过工作日时候的教练有其他人做，我跟那人也只是见过一面，不是很熟悉呢。” “这样啊。那我们住院那段时间，是不是也是那位教练在周末代替你呢” “应该是吧，我不大清楚。当时我只是请了一段时间长假，也没有多问工作安排。还好馆长人很好，很爽快地就批了我的假了呢。” “而且平时就算是没有教练，这里也会正常开放呢。毕竟冰壶很冷门，平时来玩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周末时候会有一些。” “嗯。那你今天带我进来没问题吗你是冰壶教练而我不是啊，怎么一路上也没看见有人拦我。” “嘿嘿，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啦，就说你是来帮我打杂的。刚刚检票口的那个姐姐跟我关系很好的，我跟她一说，她没多问就放我们进来了呢。” 原来是这样，自己今天能进到冰壶馆，也算是沾了赵施言的光啊。 不过一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小姐姐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感觉她绝对是误会了什么吧。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去澄清，也得找个好点的时机跟她表白才行，该找什么时机呢 额，对了，在今天得知赵施言的身份之后，再跟她表白会不会有些攀高枝的嫌疑 怎么办突然觉得好后悔，怎么没有跟她早点表白该死的论文！！！ 啊啊啊啊！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啊在线等！ 对于毫无情感经历的凌志来讲，想要他处理这种状况真的是太难为人了！ 看着远处忙碌着收拾着场地的那片倩影，凌志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到底是不是攀高枝，自己就用行动证明好了。 别说平时凌志就从没想过要占赵施言的便宜，就算是赵施言答应跟自己在一起，自己也不会用感情去绑架她来获取诸多便利。 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靠女朋友算什么本事 等等，现在还不是女朋友啊！你小子是不是有点飘了 凌志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自己，回过神来，继续帮着赵施言收拾着场地。 没过一会儿，场地就被两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16只冰壶整齐地排列在每条冰道的一端两侧，冰道上的冰碴也都被处理干净，冰刷靠在附近的墙上，只是冰道附近地面上的积水还有不少。 赵施言还在麻利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凌志正想去帮她，结果赵施言连忙摆摆手说不用，并且让他趁着现在人不多的机会体验一下玩冰壶的乐趣。 凌志也就没有矫情，选择了最靠里侧的一条冰道，走上了冰面。他选择了一只冰壶，分别用左手和右手试着握了握冰壶的手柄，感受一下手感。 兴许是平时打台球的时候左手经常在前起到手架的作用，所以凌志反而觉得左手的手感更好一些。 凌志推着这只冰壶来到起踏器前，用左腿支撑着身体，右腿呈跪姿贴着冰面，右脚朝后面的起踏器一发力，整个人弹射而出。 快到前掷线的时候，凌志松开了冰壶手柄，冰壶朝着对面大本营急速驶去。 只见这只冰壶很快越过了另一端的大本营，“duang”的一声，撞到了另一端的挡板上。 这就有点尴尬了！之前也没玩过冰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力气比较合适。看赵施言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凌志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啊，施言，我没控制好力度。” “哈哈，不用在意啦。冰壶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稍微撞一撞没什么的。” “哦，那还好。” 据说冰壶的制作材料里包含石英石和花岗岩，这么说来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撞坏的。只是听到撞击时的那道清脆的声响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担心。 接着，凌志再次开始了投掷冰壶的尝试。几次下来，他逐渐掌握了从前掷线刚好投掷到对面大本营的力度。 接下来，整个一天，凌志就在那里自娱自乐。偶尔赵施言会去帮凌志刷一刷冰，减少冰壶前进时的摩擦力，加快冰壶的前进速度。 每当赵施言前来帮他刷冰的时候，他总是会停在前掷线那里欣赏着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 只见她双手紧握着冰刷，让刷头快速地摩擦着冰面，身体则随着冰壶慢慢倒退着，显得身轻如燕，游刃有余。 而且，赵施言每次都能帮凌志把冰壶刚刚好刷到大本营的圆心附近。 每当这种时候，赵施言总会在远处激动地举起双手大声喊着： “凌志，你太棒啦！” 凌志总是会笑着摇摇头。这姑娘，对冰壶投掷的力度似乎颇为熟悉。有时凌志的力稍微欠了一些，她总是会格外卖力地帮凌志刷冰。 所以凌志很清楚，冰壶最终能被刷到大本营，也多亏了她。 不过说起来，这一天下来也确实没有多少客人过来玩。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猎奇的小情侣过来体验这项新奇的运动。 再加上客人来体验的时间都不是很长，所以都没有影响到凌志这一条冰道。 凌志偶尔玩累了，也会在一旁坐着休息。看着赵施言偶尔会陪着客人当对手，放水让客人开心，他也会不自觉地露出姨母笑。 这丫头，不总是任性，也是有很成熟的一面的嘛。 切！打台球的时候她还说自己放水，她不也有放水的时候凌志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傍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凌志和赵施言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不多时，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其中那位女子看了看两人，笑着说道： “施言，今天带朋友过来玩冰壶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挑衅 赵施言转过头，笑着打招呼道： “蔡指导，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呢。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了今天应该不是你当班吧。” “我就顺路过来带他看看，一会儿就走。今天客人怎么样多吗” “跟平时一样呢，没什么客人。” 这时，凌志走上前来打招呼道： “您好，您就是蔡教练吧，我叫凌志，是今天来帮施言打杂的。” “嗯，你好。我叫蔡芬，平时工作日的时候会过来，周末休息。” “这冰壶馆其实也挺冷清的，你们俩能耐得住寂寞待一天，也挺不容易的，哈哈。” “没有没有，其实冰壶玩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我们俩也乐此不疲。” 凌志回应道。赵施言也在一旁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那就好。” 蔡芬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去，不过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又补充说道： “对了施言，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您尽管说。” “是这样，过段时间，我准备入职新的工作，所以这工作日期间的教练工作，就不能做下去了。”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过段时间，能不能跟你调一下班，周末我来做，工作日你来做，怎么样” “啊这样啊。不过我工作日也要忙着做科研呢。如果是第二学年还好，不用上课，但是这个学年我们课还挺多的，我恐怕工作日期间来不了呢。” 蔡芬微微皱眉道： “也是，你研究生课程也挺紧张的，应该也很难腾出时间过来这边。这么一来，事情就难办了啊。” 赵施言有些不好意思。要让蔡指导与自己调换工作时间，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如果答应了蔡指导，那自己就相当于没有工作了呢。 赵施言心里一沉，拿不定主意，正想跟凌志商量一下的时候，旁边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你平时就只用周末过来，就这还经常请假不来，我觉得你对这工作，也没有多上心吧。” 赵施言看向了那道声音的来处，正是与蔡芬一起来到这里的男伴。 “哎，话不能这么说，谁还没有个事情” 蔡芬替赵施言辩解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她之前不是请了一个月假么，我看她就是不想来！占着茅坑不拉屎！” “高翔宇！你这话有些重了，你少说两句！” 蔡芬对着她的男伴呵斥道，转脸又笑着对赵施言解释道： “你别在意，他说话不经脑子。既然不好办，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就拉着他的男伴的手，准备离去。 赵施言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说高翔宇的出言不逊令她微微感到不爽的话，那么蔡指导的和里和气就让她没什么脾气了。 虽然蔡指导平时跟自己接触不多，不过看样子人还不错。所以，赵施言咬了咬牙，还是叫住了蔡芬，建议道： “蔡指导，要不这样吧，我把周六的时间空出来让给您，我平时只在周日过来，可以吗” 蔡芬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接话，只见高翔宇对着赵施言阴阳怪气地说道： “让一天有什么用你这么舍不得这份工作，那平时工作日时间挤一挤，不就能常过来了么” 挤一挤那你们为什么不挤一挤赵施言在心里吐槽道。正想着该怎么回复，旁边凌志上前一步跟她并肩，平静地说道： “这份工作对我们来讲也很重要，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抱歉了。” 高翔宇皱了皱眉，上前对峙道： “你谁啊你你就能代表她吗一个打杂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边说着，边上下打量着凌志。 凌志陪了赵施言一天时间，裤子早就被冰水沾湿了。再加上帮赵施言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此时的他，衣服裤子都显得十分凌乱。 “你这人不模狗不样儿的，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高翔宇一脸不屑地看着凌志说道。 “你！再！说！一！遍！” 赵施言阴沉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凌志看赵施言这架势，觉得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冲上去揍高翔宇一顿。 他可不敢小瞧赵施言的行动能力。如果说vr密室事件改变了凌志，那么也同样改变了赵施言。 因为自从两人获救之后，凌志就能感受到，赵施言变得比以前更感性了一些。 说的更直接一些，那就是心动不如行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凌志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连自己都没有以前那么理性了。可是现在，还是轻易不要发生冲突比较好，否则的话，跟蔡指导闹翻，后果可能就不是调一调工作时间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凌志微微按了按赵施言的肩膀，看也没看高翔宇，对着蔡指导讲道： “蔡指导，既然他这么想要您跟施言调换时间，那不如请他跟我比赛一场冰壶如何” “我赢了的话，工作时间就不变动，请他给我道个歉就行。” “我输了的话，那就按施言的建议，给您让一个周六。” “怎么样不管输赢，您应该都不会吃亏。” 凌志之所以这么建议，也是有所考虑的。 之前赵施言请了很长的假期，大概率是蔡指导帮忙替代她的。 而今天，蔡指导看起来也挺礼貌的，提出调换工作时间的建议时，也没有那么强人所难。 所以凌志觉得，按照赵施言的建议，让给蔡指导一个周六也没什么不可以，也算是答谢蔡指导对赵施言的照顾。 但是，高翔宇却在一旁始终表现得很咄咄逼人，这就让凌志很不爽了。 我们好心退让，你还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那就凭实力说话。 “唉，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翔宇他也不会玩冰壶，跟你们对战他赢不了的。” 高翔宇脾气倒是上来了，转而嘲讽凌志道： “谁说我赢不了我还赢不了一个打杂的你说得对，是男人就来比赛！” 凌志轻笑了一声，自嘲道： “也是，我就是个打杂的，也没玩过冰壶。不过，我们俩比赛，施言和蔡指导可以在一边帮我们扫冰，出谋划策，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 说完，高翔宇朝着休息间走去，想要换一双鞋子。旁边蔡芬欲言又止，想要阻止高翔宇，不过凌志劝她道： “蔡指导，如果您觉得不妥当的话，就当是一次友谊赛，怎么样如果不耽误您的时间的话。” 蔡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笑道： “也罢，比一场就比一场，我还没跟他搭档过，就当是放松放松了。” 说完，也朝着休息间走去。 凌志看他们二人去换鞋子了，转身对着赵施言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施言，我又自作主张挑起了一场战斗，你不介意吧。” 凌志毕竟也是个男人，被别的男人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这么嘲讽，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儿。所以他也想迫切地找回场子。 赵施言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气鼓鼓地说道： “当然不介意！那个姓高的竟然那么说你，我一看他就来气！比赛就比赛，谁怕谁！” “哈哈，那就请赵教练一会儿帮我出谋划策啦。” “没问题！不过，我听说蔡指导很厉害的，是早年从省队退下来的冰上项目的教练，我不一定比得过她的。” “没关系啊，我对冰壶也不算是无知。咱们两个臭皮匠，还顶不过一个诸葛亮” “你说得对，我挺你！” 凌志耳朵一背，‘挺’听成了‘听’，他对着赵施言摇摇头笑道： “听我的可不行啊，听我的，咱们可就输惨了啊。” “啊我说的是挺你！不是听你！你什么耳朵，哈哈......” 两人的笑声传递到了休息间，蔡指导倒是没说什么，但是高翔宇却暗自冷笑道： “还在打情骂俏！看一会儿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虽然高翔宇没有玩过冰壶，但是他可是省男子冰球队的队员，对于击球时力度的控制可谓是经历过一番魔鬼训练，而控制冰壶应该也不会太陌生。 所以此番与凌志比赛，高翔宇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击败凌志。想想到时候能帮蔡芬一把，高翔宇心中就一阵暗喜。 虽说跟她交往以来，两个人始终相敬如宾，但一旦高翔宇提起那件事儿的时候，蔡芬总是会冷着脸拒绝，这让高翔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蔡芬欠了自己人情，那到时候，她想拒绝自己，恐怕都不好意思了吧。 仔细想想，高翔宇就爽得飞起，跟旁边的蔡芬打了招呼，让她好好辅助自己之后，便率先走出了休息间。 蔡芬在一旁缓缓地换着自己的比赛专用鞋，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过一会儿，蔡芬走出了休息间，看到3人已经在一条冰道上就位，于是上前笑着说道： “这次比赛就当是互相切磋一下，不必太当真，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可以吗” 3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高翔宇则心中暗道： “表面上和气，实际上谁还不会较个劲” 凌志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只见他静静地走上了冰道，蹲下身来，旋转着手中的一只冰壶的手柄，对着高翔宇笑道： “那么，比赛开始吧，高翔宇先生！” 第一百零九章 针锋相对 “行啊，你先投。”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志也没矫情，开始上前准备投掷。他走到起踏器前，也没着急趴下，脑袋转向了赵施言，问道： “施言，我是直接往大本营里面投，还是投个占位壶比较好” 赵施言在凌志面前的冰道上慢慢地滑着，感受着冰面的摩擦力，听到凌志问她问题后，抬起头对着凌志笑道； “第一个壶没关系的，你来决定就好。” “那行。” 凌志打定主意后，趴下身来，朝身后的起踏器一用力，身体向前缓缓滑出。在快到前掷线的时候，松开了冰壶的手柄，冰壶向着他预定的方向滑去。 在冰壶比赛中，冰道的两端各有一条前掷线和后卫线，选手每次投掷冰壶都要投掷到冰道另一端的两条线的中间，否则算是无效投掷。 而大本营同样在冰道的两端各有一个，每个大本营由4个不同大小的圆圈嵌套着，最外层的圆圈的最下端紧贴着后卫线。 每次投掷，选手都要让自己的冰壶尽力靠近大本营的圆心位置。每轮比赛结束后，最接近圆心的同颜色的壶的个数为胜利者的得分。 比如在一轮比赛结束后，大本营中有2个黄壶最接近圆心，再往外分别是1个红壶和1个黄壶，那么持黄壶的一方获得本轮胜利，得2分，红壶得0分。 经过赵施言和蔡指导商量后，4人决定凌志和高翔宇打4轮，每轮每人投8个壶，最终得分最高的获胜。其中凌志持黄壶，高翔宇持红壶。 凌志的第一投也没想太多，就是直奔大本营的中心点，想试探一下高翔宇会怎么做。 可是投出去之后，凌志才发现，赵施言跟着这只黄壶缓缓滑行着，并没有帮凌志扫冰。看起来似乎轻松写意，但是凌志却感到微微不妙。 赵施言不帮自己扫冰，那原因只有一个： 冰壶速度太快，没必要扫。 果不其然，这只黄壶滑进对面的大本营之后，似乎还没打算减速。直到过了圆心线之后，才堪堪停在了外圈和内圈的中间。 大本营也可以说是由2个带有不同颜色的圆环组成。最小的圆和次小的圆形成的圆环为内圈，同理，最大的圆和次大的圆形成的圆环为外圈。 而穿过大本营圆心的一条与前掷线和后卫线平行的线被称为圆心线。 选手每次投掷的时候，都会尽量将冰壶投掷在圆心线与前掷线之间，最好不要超过圆心线而靠近后卫线。 原因很简单，一旦越过了圆心线，那么后续这只冰壶只可能离圆心越来越远，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凌志的第一投显然没把控好力度，越过了圆心线很远，这要放在职业选手中，绝对是属于技术上的重大失误。 凌志自己也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这一投很不满意。明明已经练了一天，结果真正到了比赛的时候，出手还是没个轻重。 赵施言倒是毫不在意，在那一端的大本营站定，对着凌志打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这一投还行。 “哟，看来你是真不会玩儿啊。看大哥亲自来教教你啊。” 高翔宇虽然没玩儿过冰壶，但身为冰球队员，对冰壶的规则还是很清楚的。 只见他走上冰面，拿起了一只红壶，在冰面上试了一下手感，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发力将对面的黄壶撞开。 “翔宇，这一投还是稳一点，投一个占位壶或者粘贴和粘磕都行。” 蔡芬在一旁建议道。凌志也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建议不可谓不好。 所谓粘贴即紧贴住对方的壶，粘磕就是轻轻把对方的壶往外侧磕一下。 此时凌志的黄壶已经到了下半区，如果红壶停到黄壶的上侧，那么局面对红壶将十分有利，因为这种情况下，凌志很难一击将红壶打出大本营。 然而此刻，高翔宇却轻笑道： “这第一轮我就不给你墨迹了，直接干。” 说完，便一马当先，一蹬起踏器，便急速往大本营里黄壶所在的方向滑去。 不得不说，高翔宇对于冰壶的滑行轨迹还是拿捏得很清楚的。 蔡指导在一旁跟着冰壶滑行，都没有怎么帮红壶修正轨迹，红壶便直挺挺地将黄壶撞出了大本营，红壶停在了中心线下方的内圈中纹丝不动。 虽说没有按照蔡指导的建议来投掷，但是这一投也还算是一个好球。 凌志皱了皱眉，接下来，就照猫画虎，把高翔宇的红壶也撞出大本营。不过他不敢发太大力，以防止冰壶轨迹出现偏移，赵施言不能帮自己修正轨迹。 好在凌志这一天时间也没算白练，基本上每一投都能够正正地撞中红壶，没有多少偏移。 赵施言偶尔会帮凌志扫扫冰，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会跟着冰壶走，不去做任何动作。 由于凌志在这一轮是先手，所以最后一投是高翔宇来投。随着黄壶被撞出大本营，高翔宇赢下了这一轮，拿到了1分。 这种拼刺刀的打法在男子冰壶比赛中极为常见，特别是在开局阶段，你撞我，我撞你，最后后手拿到一分，算是两队都能接受的一个局面。 “怎么样就问你服不服！” 高翔宇得意地跟凌志炫耀着。 凌志并没有答话，心中却暗笑不已。 在冰壶比赛中，每一轮的后手是极占优势的，因为即便是先手方在此前占据极大优势，那么后手方的最后一投，最不济也可以将对手离大本营中心点最近的冰壶打出，让己方的冰壶拿到保底一分。 所以后手方得一分，算是正常情况。 有经验的队伍会在后手轮抢到更多的分数，这样在下一轮变为先手轮的时候，会给到对手更多压力。 反之，如果能在先手轮得分，那将会给到对手更大的压力。 最后，如果哪支队伍在最后一轮抢到了后手轮，那么这支队伍将具有极大的优势。 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冰壶比赛中，在倒数第二轮，某些队伍就在布局故意输掉这轮，就是为了能拿到一个后手轮。 当然，此时离最后一轮还有很远，还没到抢后手的时候。 凌志这一轮并非是一开始就计划刻意输掉的，只是由于他的第一投失误太大，已经失去了先机，所以他就将计就计，一边试试手感，一边试探试探高翔宇的策略。 结果当然令凌志感到满意。输掉一分不算什么，后面马上就能追回来。只不过，高翔宇看起来似乎比较莽这让凌志对之后的比赛产生了一丝忧虑。 如果对手在之后始终保持以力破巧的打法，那么对于凌志来讲，他便想不到什么好的计策来占据主动了，只能每人轮流得一分，最终打平。 而打平的话，两个人按照规则需要加时打一场。如果第四轮凌志是以后手拿到1分的话，那么加时赛他将是先手，到那时，对他来讲绝不是个有利的局面！ 所以凌志也在不断思忖着，怎么样才能重新占据有利局面。 “凌志。下一轮我们还是慢慢跟他周旋吧，不能再像刚刚那么打了。” 赵施言滑到了凌志身边，对着他说道。她显然也能体会到当前局面的暗流涌动。 “嗯，其实我也这么想。” 两人达成一致后，都安心了不少。虽说输掉比赛的话，也不至于有太大损失，让给蔡指导一天工作时间，也是赵施言的本意。 但如此一来，就该轮到高翔宇对着凌志趾高气扬了。 一想想高翔宇如果获胜，他会怎么嘲讽凌志，赵施言的内心就愤愤不平。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凌志赢下这场比赛！ 第二轮，高翔宇先投。 由于自己是先手，大本营里面还空空荡荡，所以高翔宇也没所谓，听从蔡芬的建议，用轻力打算投掷一个占位壶。 蔡芬上前弯着腰，帮高翔宇的这只红壶扫冰。凌志能看得出来，她的扫冰技巧很好。 她是扫一会儿便停一会儿，维持着冰壶不快不慢的速度。但是不论是在何时扫冰，她始终是在朝冰壶的旋转方向上去扫，这样能够让冰壶更靠近连接两个起踏器的中心线。 最终，这只红壶堪堪越过了另一端的前掷线没多远，便停在了中心线上，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 占位壶在冰壶比赛中的主要作用是对后面的冰壶形成遮挡，这样的话，如果后续将己方冰壶投掷到占位壶后面，对手就没办法发大力将占位壶后面的冰壶击出大本营。 所以在职业比赛中看到选手在开局阶段投掷占位壶，算是一种常见策略。 赵施言在对面的大本营中点了一个位置，刚好是在占位壶的正后方，意思是让凌志争取投掷到那里，利用对手的占位壶形成遮挡。 凌志会意，用右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调整了一下滑行姿势后，便用左手将黄壶投了出去。 赵施言赶忙上前帮凌志扫冰，凌志趴在原地没动，死死地盯着这只黄壶的轨迹。 这一投凌志是有意想从左侧绕过占位壶，所以微微加了一个顺时针的旋转，帮助冰壶在后续速度降下来时能划出一道弧线。 但是，凌志的这一投偏离中心线太远了，以至于即便划出弧线，可能也难以走到占位壶后面。再加上赵施言疯狂地帮凌志扫冰，所以凌志也能看出来，这一投算是略有失误。 “下线！下线！” 凌志趴在那里喊着。下线与顶线含义相反，下线就是将冰壶扫出弧线，顶线就是尽量让冰壶走直线。 赵施言早已会意，在冰壶滑行方向的右侧疯狂地扫着冰，看她的动作，大有不把冰扫融化就绝不罢休的气势。 在赵施言的努力下，黄壶最终顺利进入了大本营。不过从凌志的视角来看，黄壶并没能完全藏到红壶后面，还是可以直接打到的。所幸的是打不到整颗，这样高翔宇应该也不敢贸然进攻。 看着姑娘在大本营那边微微喘着气的样子，凌志心里略微有些愧疚。自己还是太嫩了啊，要不然就不会让赵施言那么累了。 但即便如此，赵施言还是向凌志打出了一个“ok”的手势，并且喊了一声“好球”，搞得凌志挺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高翔宇果然没有发力进攻，但是他的第二投的速度依然相对较快，再加上蔡芬精妙的刷冰技巧，使得第二只红壶在绕过占位壶之后，将第一只黄壶轻轻往圆心磕了一下，停在了黄壶的上面。 这个局面对于两方来讲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因为此时，中心线上停着3只冰壶。若是哪一方的冰壶最接近圆心，那就占尽优势，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对方很难将靠近圆心的冰壶打甩。 凌志心中打定主意后，打算将第二只黄壶投掷到第一只黄壶下侧，给自己添加更多的获胜筹码。这样即便是高翔宇发起进攻，也顶多只能打出一只黄壶而已。 而自己只要能保证始终有一只黄壶在中心线的两只红壶之后，那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这时，凌志却看到，赵施言走到了凌志视野的左侧，在大本营中用冰刷点了一个点，意思是希望凌志投掷到那里。 这就奇怪了，这个点前后没有任何冰壶。如果投掷完这只黄壶之后，高翔宇直接打甩这只黄壶该怎么办呢 凌志一时间没能搞清楚赵施言的用意。 第一百一十章 信任与不信任 虽然凌志没有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凌志做出决定。 凌志很清楚，从认识赵施言到现在，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姑娘都无条件信任着自己。 特别是在vr密室时那种艰苦的环境下，她还是坚持要凌志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尽管当时因为天气寒冷，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也不可否认，如果她不是对凌志有着极度的信任，她是万万做不出这个决定的。 所以凌志也一样，他也无条件信任着姑娘，所以他绝不相信姑娘会做出对他不利的决定。 凌志不再思考姑娘的用意，调整好出手的速度之后，马上将第二只黄壶投掷了出去。 这一次，凌志用的力道刚刚好，第二只黄壶顺利滑到了赵施言点的那个位置上，跟第一只黄壶处于平行的位置。 “那个，施言，为什么要投到那里啊。” 虽然是达到了目的，但是凌志还是没有明白赵施言的用意。所以凌志在高翔宇与蔡芬商量下一投该投掷到哪个地方的时候，趁机滑到了她的身边，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凌志，我以为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呢。” 赵施言顿了顿，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算是牵制他一部分兵力吧。” “我们占据了左边上一点，那么对手要么就把这只冰壶打甩，要么就不管它。” “如果他选择打甩，那么我们就继续打甩他。” “如果他不选择打甩，后面即便我们失去了中心点的优势，那么至少也会有个左边点做保底。到时候我们想办法把靠近中心点的所有红壶全部打走，也能保底拿一分。” “原来是这样，厉害啊，施言。” “嘿嘿，那当然，我玩冰壶的次数可是比你看过的比赛都多。不过，你都不问我一声为什么要投在这里，就着急出手了吗我还以为你是同意我的想法，咱俩达成了一致呢。” “哈哈，不用问，我相信你。” “那万一我错了呢” “你不可能错的，要错只可能是我错。” 赵施言不禁捂着嘴偷笑了一声，心里却十分感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她装作没好气的样子拧了凌志一下，教训他道： “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啊，你不明白可一定要来问我啊，不要憋着不说，真是你的坏习惯……”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拧了……” 凌志在场地的这端躲着赵施言的手，赵施言作势追赶了他几下便停了下来，催促他赶快回去。 凌志自然乐得躲开她的无敌拧腰手，便急忙滑向了冰道的另一端。 “他们俩真的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打闹” 高翔宇看着场地另一端的两人讽刺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与其关心他俩，倒不如想想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解吧。” “切，这还不简单直接干！” 说完，高翔宇就准备趴下身来，朝左边那只黄色冰壶投掷出去。 蔡芬在一旁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她与高翔宇最初相识于省队，一见钟情，很快就确定了关系。 但是，度过了最初的激情之后，慢慢的，高翔宇的本性也就显现了出来。 蔡芬也想过分手，但是一方面家里对她的婚事催得紧，另一方面，高翔宇虽然性格差了些，但是平时对她还是很体贴的。所以她就忍到了现在。 今天，高翔宇接受凌志的挑战，表面上似乎是在跟凌志斗气，而深层次的原因，她大概也能察觉到。所以她隐隐地并不想帮高翔宇赢下这次比赛。 但是想归想，在明面上，她还是会配合好高翔宇的，只是在一些细小的决策上，她便不会坚持己见，而是任由高翔宇自己决定。 蔡芬看着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的凌志和站在另一端大本营里面的赵施言，表情也渐渐地柔和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个青梅竹马，只是年少的自己太过任性，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最终只能与自己的灵魂伴侣失之交臂。 所以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的心里也渐渐地有了一些想法…… 接下来四投，高翔宇坚持把外侧的黄壶给打甩。凌志也照猫画虎，把高翔宇的红壶打甩。 就这样，本轮双方轮流投过6壶之后，场上冰壶的构成大概是呈一个l型。凌志的两个黄壶在l的最下面一横上，而高翔宇的两个红壶则在l的那一竖上。 高翔宇见投了几次，跟没投没什么区别，便停了下来，思考着如何才能破局。 蔡芬也在对面的大本营点了一个点，大概是在高翔宇视野的右侧，与左边的黄壶对称的位置。 高翔宇会意，这是要摆一个太极阵，双方各占一半的大本营，后面再围绕中心点慢慢争夺。 正好他此时也没什么好的思路，于是，便听从了蔡芬的建议。 不过，高翔宇似乎是受到前几投的影响，这一投出去才发现，自己似乎力大了一些。蔡芬也跟随着这只红壶往前滑行着，并没有扫冰，也在间接印证着这一投没有控制好力度。 最终，红壶停到了大本营圆心线的下方，内圈与外圈的中间地带。虽然是有些失误，但是依然比在外圈的黄壶要更靠近中心点。 接下来，如果能将凌志的那个最靠近中心点的黄壶打走，自己说不定就能在先手局拿到2分以上，这可是意外之喜。 高翔宇得意地笑着，刚刚那一投的小小失误也被他很快遗忘在了脑后。他转而退到了一边，准备看凌志如何应对。 凌志亲自滑到了大本营那里，观察着局势，思考着该如何投下一只冰壶。 由于高翔宇的第二投红壶将凌志的第一投黄壶往占位壶的正后方磕了一下，所以现在，凌志的第一投黄壶在两个红壶的正后方，最靠近中心点，显得非常安全。 此时最稳妥的做法便是将下半区外圈和内圈之间的红壶磕出大本营，这样中心点的黄壶的左右两侧都有了自家人拱卫，将会更加安全。 但是，凌志也能隐隐察觉到其中的凶险。 假如高翔宇不顾一切地利用占位壶做传导，成功将中心点的黄壶撞出大本营的话，那么自己现在累计的优势将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到了那时，占位壶和高翔宇的第二投红壶所在的位置将更加接近中心点。 以高翔宇的心态和风格，最后一刻莽一把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凌志才会十分犹豫。 “凌志，要不我们莽一把” 怎么回事施言你是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是觉得高翔宇可能会莽，不是要我们自己莽啊。 不过想归想，凌志还是下意识地问道： “额，怎么莽” 赵施言用冰刷指着高翔宇的第二投红壶的一点，解释道： “这颗红壶并不完全是在中心线上的，所以并没有被占位壶挡住整颗。假如我们能蹭到这只红壶的薄边，那么就能顺势把他下半区的红壶也打出大本营。这样我们自己的黄壶停在大本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呢。” 经赵施言这么一解释，凌志明白了过来，这是要自己打一个双飞。 所谓双飞，即同时将对手的两只冰壶打出大本营。 想要打出双飞的效果，就必须找好角度，使得第一次碰撞后，两只相撞冰壶中的其中一只会往第三只冰壶所在的方向滑去。 若是在台球桌上，这样的传球或许相对还比较容易。 但是凌志很清楚，在冰道上要想做到这一点，可谓是困难得多。 毕竟投掷点和大本营相距很远，想要准确地击打到某一个点上，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看着凌志紧皱着眉头，赵施言连忙补充道： “可能还是太难了吧，要不然咱们还是简单打甩吧。” “不！” 凌志否决道。 “就按你说的来。” “简单打甩的话，看似稳妥，但长远来看还是有隐患。” “只有拼一把，才能有机会在这局拿到高分，否则拖下去，只会对我们愈加不利。” 听着凌志的话语，赵施言重重地点了下头。两人都很清楚，在高翔宇和蔡芬面前，一味稳妥绝对抢不到先机。莽一把虽然有高风险，但也可能有高收益。 此时这个双飞的机会虽然不算太好，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就很难遇到下一个了。 两人达成一致后，凌志回到另一端，盯着赵施言给自己点出来的位置，酝酿了一下力感之后，便坚定地用左手将这只黄壶投递了出去。 黄壶的速度很快，从凌志的视野里看去，绕过占位壶应该问题不大，但是…… 黄壶的轨迹看起来似乎偏离占位壶后面的第二只红壶有些远…… 凌志心中有些焦急，自己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对于冰壶分离角的判断还很稚嫩。 虽然自己在台球场上很有经验，但是即便是换一张不同大小的球台，凌志都还需要重新适应进球的分离角度，更不用说在冰壶赛道上了。 凌志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心中默念道： “往左！再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啊！！！” 虽然凌志的心愿很强烈，但是他也知道，这一投想要实现双飞应该希望不大了。 旁边的高翔宇也轻哼了一声，对凌志的这一投轻蔑不已。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下一刻，这只黄壶却在众人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真的往左偏移了一小段距离！在绕过占位壶后，成功将高翔宇的第二投红壶和下半区的红壶打出了大本营！ 场上四个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渐渐停止下来的黄壶，心中震撼不已！ 这，真的是一个冰壶初学者能打出来的好球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念能力?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凌志根本就不会相信，这只黄壶竟然会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偏移这么多！ 总不能自己想着让它往左偏移，它就真的偏移了吧！ 难道自己觉醒了念能力 不！不可能！这也太离谱了！与其说是念能力，倒不如怀疑是冰道上有冰碴影响了冰壶的行进方向，这反倒更合理一些。 “我草！这……这怎么可能！” 高翔宇大声咆哮着。 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线路！ 高翔宇忍不住上前查看着冰道，但饶是他观察得十分仔细，也看不出冰道上有冰碴残留的痕迹。 “行了，兴许是被撞到一边去了，别找了。冰碴也是冰壶比赛的一部分，与其花时间找冰碴，倒不如好好想想最后一投该怎么办吧。” 高翔宇闻言，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寻找。 “耶！” 凌志滑到了大本营这一端，跟赵施言对掌小小庆祝了一下。 “凌志你真的太棒啦！这么难的一投你竟然真的投中了唉。” “唉，别吹我了，运气，运气罢了。” “哈哈哈哈……” 凌志还稍微有些克制，而赵施言的笑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场馆。 这一投之后，两个红壶被甩出大本营，刚刚投掷的黄壶则留在了大本营内，再加上先前就留在大本营内的2个黄壶，凌志总共有3个黄壶可以得分！ 而红壶只剩下了一个占位壶在大本营外孤零零地待着。 高翔宇听着赵施言爽朗的笑声，脸色铁青。最后一投他果然决定不再保守，直接朝占位壶投掷而去，想要通过传球来将中心点附近的黄壶撞出大本营！ 虽然他出手很直，但是这只红壶在经过长途跋涉之后，还是略微偏离了一些中心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撞正占位壶，占位壶就自然没有直直地往下滑行，而是斜着从中心点附近的黄壶身边擦肩而过，溜出了大本营。 既然没有撞到任何壶，那么这局比赛高翔宇败局已定。最后一投，凌志只需要将黄壶投进大本营，就能拿到4分！ 高翔宇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他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脏话，便准备头也不回地甩身而去。 “翔宇！还没比完呢。” 蔡芬提醒他道。 “我认输了！走了走了！” 高翔宇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等！你还没道歉呢！” 赵施言追上前去，朝高翔宇喊道。 开玩笑！想走可以，道完歉再说！ 高翔宇转过头，冷冷地看了赵施言一眼，随即对着凌志说道： “小子，算你厉害，这次算我看走了眼。” “以后有机会，跟我玩一玩冰球怎么样到时候让大哥好好教教你！” 虽说高翔宇总算是认了怂，但是言语之中却不乏嘲讽之意。 凌志也没在意，笑着回应道： “好啊！没问题！以后大哥也可以常来这家冰壶馆，到时候让施言好好教教大哥，哈哈……” “哼！” 高翔宇也没再废话，回到休息室换好鞋子，马上离开了这家冰壶馆。 “抱歉啊，让你们俩见笑了。” 蔡芬对着赵施言和凌志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不在意的。只是，您不追上去，没关系吗” 赵施言指着高翔宇离开的方向说道。 “没关系，让他冷静一会儿也好。不过施言，我倒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啊当然可以。” 赵施言跟凌志打了声招呼后，便跟着蔡芬进入了休息间。 “你们俩今天打得不错，我能看得出来，那个叫凌志的小伙子是个初学者，但是第一次比赛就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嘿嘿，那是当然，凌志他玩这个真的很有天赋。哦，不对，倒不如说，他不管干什么事情，都特别努力呢。” 姑娘背着手笑嘻嘻地对着蔡芬说道，好像夸凌志就是在夸她自己一样。 “嗯，确实，不过这次比赛出现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因为从一开始的第一轮，高翔宇就没有抓住机会，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赵施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想起第一轮，凌志的第一投就有些重。可惜高翔宇没有抓住机会去粘贴黄壶，而是选择了打甩，错过了这次机会。 再联系起其他细节，赵施言才恍然觉得，蔡芬在这次比赛中所起的作用，似乎约等于0。 蔡指导在故意放水不像啊，蔡指导不像是这么随意的人。 赵施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赵施言不出声，蔡芬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转移话题道： “施言，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爸……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赵施言回过神来说道： “他知道的。怎么了蔡指导。” “也没什么，既然他知道你在这里，那应该也赞成你在冰壶这条路上继续发展下去的才对。我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感觉他好像从来都没跟你讲过这件事似的……” “蔡指导。” 赵施言赶忙解释道。 “他都说过的。只是……只是我自己不想去而已，我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说完，赵施言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 蔡芬笑了笑，安慰她道： “没事的，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不要在意。如果以后改变了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虽然你有你爸的关系，但是，我多少也能帮上点忙。” “嗯，谢谢您。” “不过我叫你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虽然，有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 蔡芬顿了顿，在赵施言好奇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你跟凌志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来说，至少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赵施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么以后你在跟他相处过程中，还是不要太过任性，否则……” 说到这里，赵施言脸色一变，急忙打断了蔡芬，战战兢兢地问道： “蔡……蔡指导，连您都觉得……我有些任性了么” 蔡芬一怔，连忙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 “哎呀，你别紧张，我又不是说你任性，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只是看着你们俩刚刚打闹的样子，我就想起来我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其实不论是谁，在与他人相处的过程中，都不一定能掌控好边界感，连我都不例外。” “还记得那时候……” 蔡芬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不过她马上便岔开话题道： “算了，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陈年旧账。” “凌志这个小伙子还不错。礼貌，沉稳，这是他这个年龄的男生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好好珍惜他吧，跟他在一起时，尽量掌控好边界感，不要仗着跟他关系好，就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否则错过了他……” 说到这儿，蔡芬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 “算了算了，话就说到这儿，我管的太宽了，对你说声抱歉。” “没有没有，您能跟我说这番话，我很开心呢。只是……只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今天……真的没有表现得太过任性吧。” 赵施言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凌志在这里，一定会察觉到，此时此刻的赵施言，跟平时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蔡芬笑着安慰了她几声，再次提醒她不用太过放在心上之后，便迈步离开了休息间。 不过，看赵施言的那个样子，自己看来是有些多虑了。 她，不会步自己的后尘的。 …… 赵施言在休息间里坐了一会儿，内心波涛起伏。 自己其实并没有奢求太多，只是想保持现状就好。不过，她似乎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显露出自己的小小贪心。 包括今天拉着凌志来到这里，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她渴望他进入自己的生活，渴望能跟他更…… 不不不！这不是自己的本意。既然连蔡指导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小贪心，自己就一定要有所行动才行！ 想到这里，赵施言心中不禁有了决断。 她晃了晃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思绪，站起身来，走向外面的场地。 趁着蔡芬和赵施言说悄悄话的时候，凌志已经把冰壶馆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正在拖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赵施言看到凌志这么殷勤地帮她处理好了绝大部分工作，心下欢喜，条件反射般地说道：“大侄……” 话说一半，她马上察觉到不妥，便停了下来，改口叫道： “凌志，谢谢你啊，你不用这么麻烦的，这都是我的工作。” 凌志抬起头，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有啥，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嘻嘻。” 赵施言赶忙上去帮助凌志把收尾工作做完。 这家冰壶馆暂时只是白天开放，主要还是因为人太少了，否则的话，晚上这个热门时间段不会闭馆的。 收拾完后，两人回到了休息间，正当凌志准备换鞋的时候，赵施言突然插话道： “凌志，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说呗，怎么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啊，哈哈。” 凌志笑着打趣道。 赵施言犹豫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便鼓起勇气说道： “凌志，那个，你今天帮了我大忙，还帮我赶跑了那个讨厌鬼，帮我……帮我保住了工作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这么见外咱俩之间你还客气什么况且我觉得我那不叫帮忙，我那叫泄私愤，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出谋划策呢。” 赵施言摇了摇头，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那……那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嗯没听错吧什么介绍女朋友 凌志一时间有些懵。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赵施言的“真实用意”。跟陈峰在一个宿舍耳濡目染了这么久，自己至少也还算是脱离了情感白痴的范围。 再加上自己论文也搞完了，告白的计划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此时此刻，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么 想到这里，凌志慢慢地走到了赵施言的跟前，拍着她的双肩笑道： “介绍什么介绍如果你非要介绍的话…… “那个人，只能是你。” 还算不错吧，应该把自己的意思传递给她了吧。 凌志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紧张地盯着赵施言的俏脸。 然而下一刻，赵施言的答复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她低着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凌志，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女朋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告白 凌志并不是不知道姑娘有时会有不自信的一面。 和健欢宏哥他们一起聚餐的时候，以及vr密室的时候，姑娘都有表现出过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是，赵施言刚刚的这句话却让凌志感到猝不及防，让凌志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丝怪诞的氛围。 不过看着赵施言心情低落的样子，凌志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安慰她道： “没资格什么没资格这不像你说的话啊。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大侄子，想追姐姐，你还嫩了点’之类的话吗” 为了哄她开心，凌志也就豁出去了，索性自己黑自己。 虽说自己叫自己“大侄子”确实是有些难为情，不过这种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果然，赵施言听完之后，“扑哧”一笑，看起来稍微放松了一些。 凌志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具体问她为什么说那种话的时候，只见赵施言轻轻摇了摇头，自嘲道： “凌志，我其实知道的，我确实很任性的。” “以前硬是拉着你做了不少你不大习惯的事情。比如每天逼着你来跟我跑步，比如你来临海大学那次逼着你吃鱼肉，还有我没事儿就喜欢……喜欢掐你这种。” “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不说，只不过是因为你不跟我计较这些罢了。” “所以，我们俩当朋友可以，但是，我没有信心去做你的女朋友。因为，我……我真的收不住自己的性子的。” 听她说了这么多，凌志多次想插话进去，但是又怕自己插完话之后冷了场，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讲完。 等到赵施言一说完，凌志马上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觉得我平时太嫌弃你了吗”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儿都不是事儿，我从来都没计较过。跑步也好，鱼肉也好，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为我好，要不然你才不会管我呢。我要是嫌弃你，岂不是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施言，我喜欢你！我超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一切！” “不管是你的阳光也好，还是任性也罢，都是你独一无二的品质，我全都喜欢！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为别人做任何改变！收不住性子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收！” “况……况且，我……我觉得你没你说得那么任性。再说了，你要是不任性了，我……我可能还有点不太习惯……” 凌志红着脸，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也罢，都说了这么多难为情的话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句。 虽说这么说，以后可能会让赵施言欺负到死。不过只要能让她开心，这会儿丢丢脸倒是小事。 不过凌志倒也不是刻意讨赵施言欢心才这么说的，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觉得的。 虽说他自己是个感情小白，但是他并不笨。 人家对你任性，那是在乎你。否则，人家干嘛花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这点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凌志隐隐地希望赵施言的这种小任性会多一些。 赵施言听了凌志的告白，微微一笑，轻轻拉着凌志的胳膊，跟他并肩坐在了休息间里的椅子上，红着脸说道： “谢谢你，凌志，谢谢你这么说，我……我很开心。我也喜欢你……但是……但是，我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 本来听到赵施言说喜欢自己，凌志还有些高兴。不过听完之后，他顿时又着急起来，连忙问道： “怎么会呢为什么不能呢” 是啊既然你情我愿，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俩在一起呢凌志想不通。 在凌志的一再追问下，赵施言终于慢慢地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凌志，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瞒着你一件事情，不敢跟你讲。我怕讲了，你就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所以，我一直都贪恋着我们过去一起打球的时光，总想让时间变慢一点，再慢一点，好想让我们，一直活在那个时候……” “但是，我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傻。我们总归会长大，总归会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虽然我不想那样，但是，大家的生活不会以我的意志而改变。不过，至少在那之前，我要跟你坦白我自己的一切，这样，我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即便是说出来之后，你会马上离我而去……” 说完，赵施言沉默了下来。 凌志也没有打搅她，只是觉得她一个直爽的姑娘，竟然难得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让凌志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语。 虽然听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种时候，就不要打断她的思绪了，难得她似乎想真正说点什么。 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休息间里落针可闻。 犹豫了良久后，赵施言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我……我其实有家族遗传病的……” 我还当什么事儿，有遗传病不也很正常么 社会上有遗传病的人不在少数，那这些人就不能谈恋爱了 当然了，有些遗传病很严重，会让后代发育不良什么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总不能谈恋爱之前，拉着你未来的女朋友去测个基因 反正自己是不在意的，还以为赵施言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正当凌志准备安慰她自己不在意的时候，赵施言进而补充道： “我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会自带一种奇怪的生物电。这种生物电会让手指上的肌肉变得略微有些僵硬。我爸也有，但是始终找不到原因。” “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总归还是有传染性的。” “凌志，你还记得你以前戴过我的手套吗在那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如果有，应该就是我传染给你的。” 凌志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有时感觉有些僵硬，特别是在自己打台球立手架的时候。 不过那会儿他也没太当回事儿，毕竟没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又不是不能自如弯曲手指了。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懂了。” “你懂了就好，你骂我一顿吧，我能理解的，毕竟我多少还是带给了你一些不好的影响……啊！你干什么！凌志！快放开啦！” 只见凌志趁赵施言眼神恍惚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了她右手一直以来惯用的手套，用自己的左手跟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凌志！快！快放开！现在放开还来得及！时间还不是很长！不会传染到你的！” 赵施言十分焦急，来回甩动着双手，想把凌志的左手甩掉。可是凌志的手如狗皮膏药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甩了一会儿，赵施言终于放弃了挣扎，委屈地叹道： “凌志，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凌志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对着她说道： “这有什么，反正都有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你既然都说传染给我了，那你可要对我负责到底啊，半路跑开算怎么回事儿” 听着凌志轻飘飘地说着自己听起来很霸道的话语，赵施言心中不禁有些破防。 她微微啜泣着，瞪大的眼睛如一汪泉水一般，委屈地盯着凌志。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将这汪泉水倾泄而出，趴在凌志的怀里，大声埋怨道： “傻瓜！傻子！你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傻瓜！哪有你这样的……” 凌志笑着侧过身抱着她，心中既有心疼，也有庆幸，但更多的，是开心与欣慰。 两个人再次紧紧相拥。以前的拥抱，或高兴，或忧心。但唯独此刻，只有两人对对方寄予的一片深情。 良久后，赵施言离开了凌志的怀抱，但还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疯狂地用手擦着眼泪。 还记得身处虚拟世界的时候，赵施言动不动就会流眼泪，那时候是有沉浸式体验系统加成的原因。 而现在，她完完全全是靠自己的真情流露才倾泄出了这汪泉水，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背着身子不敢看凌志。 凌志笑着递给她一张卫生纸，问道： “对了，你先前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不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在套路我，要把你自己介绍给我，但听你后面意思应该不是。我挺好奇的，你本意到底想把谁介绍给我啊” 赵施言耳根子红彤彤的，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是……是……云……云……哎呀，你烦死啦。” 赵施言没好气地打了凌志一下，埋怨道： “你到现在还在想着让别人当你女朋友吗我告诉你，凌志，除了我，你谁都不许想！” “那你是答应我喽。” “嗯。不过，凌志，我真的真的很任性的，不骗你的，你可不要后悔哦。” “知道！不任性，我还不喜欢呢。” 听了凌志的话，赵施言突然间嘴角弯弯，牵着凌志的手站了起来，狡黠地说道： “哈哈！那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上了我这条贼船，可不许下去了哦！好不容易把你骗到手，我才不会轻易放你走呢，哈哈哈哈……” 说完，赵施言上前一步，将头埋在凌志的胸膛里，紧紧地抱着凌志，好像要与他融为一体一般，不想跟他分开。 喂！喂！喂！到底是谁骗谁啊说得好像你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说到底，谁占了便宜还不一定呢！ 凌志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也紧紧地抱着姑娘，感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 出了冰壶场地的休息间后，凌志来到了紧邻着冰壶场地的溜冰场。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空闲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刚赵施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想要滑冰，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凌志追出去后，看到她直直地跑向了溜冰场的休息间去换鞋，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都快晚上7点钟了，忙了一天，肚子都饿了，还不去吃饭么 凌志终于品尝到了两人正式交往后，赵施言的第一次任性。 算了，她想滑，就让她滑一会儿吧，可别扫了她的兴。 相比于冰壶场地的冷清，这间溜冰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都到这个时间段了，滑冰的人还为数不少。 没过一会儿，凌志就看到赵施言穿着冰鞋走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绕着溜冰场尽情地滑着。 时不时地还能看到她在原地单腿支着身子转着圈，玩起了花样滑冰，看起来轻松写意。 望着赵施言飒爽的英姿和飘扬的短发，凌志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他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这个宝藏女孩欢快的身影，已经永远地镌刻到了他的记忆当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边偷袭 赵施言自个儿玩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左右望了望，看到不远处坐在一边的凌志，便张开手臂开心地朝着凌志奔滑过来。 凌志看着短发女孩速度都不带减的，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她，与她十指相扣，两人表现得十分默契。 “凌志凌志，快来跟我一起滑嘛。” “我不会滑冰啊，还是你自己玩儿吧。” “哎呀，看你这么羞涩干嘛，我教你不就完了吗” 说完，也没管凌志同不同意，便拉起他朝着休息间滑去。 凌志虽说也没打算拗她，但是却也惊奇短发女孩在穿着溜冰鞋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要是换作他，可能连站着都费劲。 不一会儿，凌志双腿颤抖地来到了溜冰场上，一刻也不敢松开旁边赵施言的小手。 赵施言捂嘴轻轻一笑，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分，马上便做起了凌志的滑冰老师： “凌志，你不要这么紧张啦。不用一直盯着你的脚，看前面，对……” “身体前倾，两只脚呈外八字来。” 凌志照着赵施言的话滑了一段，渐渐找到了感觉。他开始尝试着松开赵施言的手，慢吞吞地在那里往前挪着。 赵施言也没有催促他，不时地绕着凌志转着圈，或者面对着凌志倒滑着，虽然嘴上不说话，但是那股玩味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的想法，似乎在说着： “我厉不厉害快夸我快夸我。” 是是是！你厉害！行了吧！ 凌志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好胜心，在慢悠悠地绕着溜冰场转了两圈之后，开始尝试加快点速度。然而刚加速没多久，便一个重心不稳，向后面栽倒而去。 好在赵施言刚好在凌志身后，顺势接住了他。凌志正长舒了一口气，心说“好险好险”的时候，便听到赵施言调笑道： “凌志，看你这么着急干嘛你不用跟我比的。我从小练到大，才练到这么熟练。你要是一天就能达到我的水平，那我就该自闭了啊，哈哈。” “也是。不过我记得你家是齐市的对吧，你说从小练到大，是不是跟你家的环境有关” “嗯嗯，对啊。我们家最冷的时候，附近河面上的冰都凿不穿呢！所以那时候就经常跟着我爸在老家附近的冰面上滑冰。” “不过后来这么做的时候少了，因为我家也慢慢建起了冰上训练基地，后来我就经常在训练基地里面玩儿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这么熟练。” “哈哈哈，那当然。不过凌志，多亏你还记得我老家是在哪里的呢，我都忘了什么时候跟你讲的了。我记得你家是……” 话说一半，姑娘突然愣了一下，旋即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来，但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道： “对不起，凌志，我忘了……我只记得，你家是在中原，我太没用了，记性好差……” 凌志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我家是在安城，我都没怎么跟你说过我家的事情，你不记得那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你都能清楚地记得我家在哪儿，我竟然不记得你家，说明我还不够在乎你！”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要刻在脑子里！” 看着赵施言默默地握起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模样，凌志心中一动，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 “唉，没必要对自己这么严苛吧。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开心，哈哈……” “那必须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别说得这么正式啊，我不是讲过么，你跟平常一样就好，不用刻意做什么改变。” “嘿嘿，还是你对我好，我最喜欢你了，凌志！” “嗯，我也是。” 两人手牵着手，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尽管两人互诉衷肠之后，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但是，两人对待对方的方式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赵施言一如既往的直爽，感性，还是像以前一样粘人。 凌志则始终冷静，理智。虽然表面上显得不冷不热的，但是赵施言却能感受到凌志的那颗火热的心。 两人滑了一会儿，凌志见赵施言热情不减，便无奈地对她说道： “施言，我饿了……” 赵施言一愣，旋即笑着从背后环住凌志的脖子，贴着他亲昵地说道： “哎哟，凌志，你还学会撒娇了啊，没想到啊，哈哈。” “哪有你又在编排我！我不是很正常地说出了我自己的诉求吗” “很正常吗我看不像唉。你刚刚说自己饿了的时候，不是一脸幽怨吗” “有吗肯定是你过度解读，我才不信你呢。” “嘿嘿！不信就不信，来来来，姐姐带你去吃饭啊。” 哼！死丫头！无时无刻不在占自己的便宜！ 你等着，我迟早要扳回一城！ 凌志心中恨恨地想道。 …… 几分钟后，附近一家牛肉汤面馆。 “来，啊，张嘴！” 凌志正吃得起劲，忽然一抬头，看到眼前一个硕大的牛肉丸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只得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咬住丸子，生怕自己的口水沾到她的筷子上。 看到凌志这么听话，赵施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她似乎觉得还不够，便朝着凌志张起嘴，“啊”了一声，似乎想等待着凌志投喂。 凌志看着她一脸小孩子气的样子，也不好让她失望，便夹起了碗里的一颗牛肉丸，轻轻吹了几下，用筷子递送了过去。 赵施言可没有凌志那么小心翼翼，还没等丸子到她面前，便一嘴含住整个筷子的尾端，将牛肉丸吞入腹中。 “慢点吃慢点吃，你看你都不嚼一下的。” “嚼不嚼都一样啊，反正丸子挺软的。那个，凌志，我还想要。” 说完，便张着嘴，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志。 凌志满脸黑线，他以前还不信，现在才切实体会到，情侣确实是一种不一样的生物。 毕竟，不管是投喂还是被投喂，换做以前的自己，肯定是不屑一顾的。然而今天，他却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其中。 凌志！你变了，你变幼稚了！ 不过说起来，凌志并不觉得这种变化不好。他觉得，在这个繁杂的世界当中，如果能有某个角落让自己稍微任性一会儿，那也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还记得小时候，凌志在书本上看到过一篇作文，写的是作者的爷爷与作者一起对着墙打乒乓球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凌志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存在这样孩子气的老人家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从来没跟自己这么玩儿过 虽然他不理解，但是，他却很羡慕这篇作文的作者。想必，这位作者的童年时光，应该很快乐才对吧。 所以，凌志并不反感现在赵施言的模样，反而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保护好她，让她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 没过一会儿，凌志碗里的丸子就全部投喂干净了。见终于完成了工作，凌志也就开始专心地捞着自己的面条，也没在意赵施言的口水已经和自己的缠绕在了一起。 不过吃着吃着，他发现自己碗里的丸子又逐渐变多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抬头，生怕赵施言又要投喂他。 虽说那样感觉也不错，但是在周围客人的注视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吃完后，两人也没急着回去，在附近的临江边手牵手散着步。 想到刚刚赵施言一脸小女生的模样，凌志心中一动，对着赵施言说道： “对了，施言，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于是，凌志把前段时间韩轻悦如何向自己告白，以及她真实身份的事情告诉了赵施言。 虽说在这件事情上，凌志自觉自己坦坦荡荡，不过有别的女生喜欢自己，凌志还是不想瞒着赵施言。 说起来，如果韩轻悦是正常人，他肯定不会再与对方产生任何联系。 但实际上韩轻悦不是，她大概率只是把凌志当做一个实验对象而已，并没有倾注真实的情感。那么自己，也注定不会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顶多是内心期望她能拥有更多的自主性罢了。 果然，赵施言听后，并没有首先在意告白的事情，而是对韩轻悦机器人的身份更感兴趣： “以前我应该跟那个姓韩的女孩子见过一面的，就在你们实验室对吧。没想到耶，她竟然不是人类，真的看不出来。” “而且凌志你还挺受欢迎的嘛！幸亏我出手早，哈哈……” “那，你们现在还能联系吗” “能。她说想偶尔找我聊聊天，我也就没拒绝，因为我也想看看她究竟能到达怎样的高度。不过最近倒是没有聊，我也基本不主动找她。” “嗯嗯，凌志你不必在意我哦，我不会吃一个机器人的醋的。下次你跟她聊天的时候，记得代我跟她问好哦。” “知道了，谢谢你，施言。” “哎哟，你还是这么客气，一点都不亲近！哼！” 赵施言嘟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傍晚的江风轻轻地吹拂着姑娘的短发，远处的灯光在姑娘的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那么地富有节律。 凌志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哄好她，但看着她佯装生气的侧脸，渐渐地按捺不住心中泛起的躁动，便心一横，强吻了上去。 姑娘瞪大着眼睛，似乎感到有些突然，但是她并没有推开凌志，而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简单的二人世界。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凌志刚想说点什么，只见赵施言气呼呼地兴师问罪道： “好你个凌志，你竟然敢骗我！你怎么这么熟练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vr密室那会儿对我干坏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是我女朋友 凌志突然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眼神躲闪道： “怎……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我没对你干什么坏事儿。” 赵施言估疑地看着凌志，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她正想进一步逼问凌志，但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蔡指导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心思一转，笑着抱着凌志的胳膊说道： “没关系啦，凌志。你就大胆说，我保证不会怪你的。” “你想想看，我们俩都已经在一起了，我还会在意以前你轻薄我的事情吗” 看着赵施言“真诚”的眼神，凌志不知人间险恶，想想赵施言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承认道： “对，我确实……确实对你干了坏事儿……” “哦，那你具体做了什么呢” 赵施言微微咬牙切齿道。可凌志似乎并没有察觉，红着脸轻声说道： “就……就是那天早上刚醒那会儿，亲了你……一小下。” 凌志的说话声越说越小，说完后，闭上了眼睛，静等着赵施言对自己的“审判”。 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赵施言有什么动作，只是觉得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微微紧了一些。凌志也没敢把胳膊抽出来，怕做一些小动作再惹她生气。 “凌志，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知道，我不该骗你，不该……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吻你。” “知道就好，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我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听到这句话，凌志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赵施言猛地把凌志推到附近的一道墙上，凌志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壁咚”了。 跟凌志的小心翼翼不同，赵施言则显得刚猛很多，死死地把凌志压在墙上亲了过去。 凌志觉得有些羞愧，但同时也觉得很开心，所以就默默地接受了她热烈的爱。 过了一会儿，凌志觉得被她压得有些难受了，便轻轻推开她，说道： “施言，你别这样，弄得我都快窒息……唔……” 还没等凌志说完，赵施言又一次强a了上去。 凌志有些无奈，这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那也只能默默接受了吧。还好附近散步的人不多，偶尔有人，也大多非礼勿视，这让凌志稍稍感到一些安心。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赵施言终于放开了凌志。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唾液如丝线般连接着两人的嘴角，好像还有些依依不舍。 赵施言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红着脸问道： “凌志，我是不是太粗鲁了啊你要是不喜欢，你就直说，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啊没……没有啊，挺好的，就是有点突然，下次你跟我打声招呼，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哼，你还想有下次想得美！” “没事儿，你不主动，那下次我主动好了。不过说起来，刚刚果然像是你的作风啊，就像我们在虚拟世界跳下窗台的那次一样。” “啊凌志，那段记忆你恢复了啊我还以为你没想起来呢。” “后来身体好转之后，记忆慢慢就恢复了。只不过没好意思在你面前提罢了。” “怎……怎么这样。我本来还以为我占了便宜呢，没想到你都知道啊。” “没事啊，这样我们不就扯平了么。” “才没有呢！” 就这样，两人一边笑骂着，一边手牵着手朝花城大学的方向走去。 …… 临到花城大学校门口，赵施言不想跟凌志分开，便缠着他说要送他到宿舍，凌志自然欣然答应。 可到了宿舍楼下，赵施言还是磨磨唧唧地不想走，还想噘着嘴巴跟他要亲亲。 但这会儿附近的学生也不少，公然干起那事儿，也让凌志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说起来，凌志也不想跟她这么快分开，便提议说两个人一起在操场上散散步，赵施言自然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同意。 于是，花大的操场上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对情侣在操场上悠闲地散着步，男生很自然地向前走着，女生侧对着他一蹦一跳地横跨着步，跟他热络地聊着天。 “说起来，梦瑶最近跟我讲，她10月初要去一趟鹏城，参加职业裁判的考试，我想陪她一起去呢。凌志，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好啊，那会儿我应该也没什么事儿，我们也可以顺便在鹏城转一转。不过你这么走路累不累，正常走不行吗” “不累啊，我想正对着跟你讲话啊。而且我感觉自己活力满满，今天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嘿嘿。” “那也行。不过说起鹏城，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比较好玩吗” “我也不太清楚唉。虽然我爸最近在鹏城，但是我也没去过，不过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可以顺便跟他见个面。” “哎呀，你不要阴沉着一张脸啦。我爸很欣赏你的，不会反对你跟我在一起的啦。”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还是有些慌。” 赵施言正想着该怎么给凌志宽宽心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是……施言么” 两人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子在原地呈跑步动作看着两人，只见她继续说道： “果然是你哎，施言，没想到你竟然也考到了花城大学吗你怎么都不跟我们几个说呢” 赵施言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她。跑步女孩不以为意，便转过头看着凌志若有所思道： “他该不会是你找的男朋友吧，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你要骗就骗一个帅一点的啊。” “话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跟她在一起了吧。我估计你要是知道了，恐怕连躲着她走还来不及呢。” “算了，不跟你卖关子了，我就当一回好人，告诉你真相，好让你认清楚她的真面目。” “你绝对想不到，她们家族有一种奇怪的遗传病，她们家里的人，手上自带一种……” “奇怪的生物电，对吧。” 凌志静静地接道。 跑步女孩惊讶道： “你知道她的事情” “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知道你还跟她在一起你莫不是个傻子吧！她可是会传染的唉。” 凌志正想说话，只见一旁的赵施言再也忍不住，反驳她道： “陈依，你够了！我一直都带着手套的，哪里传染给你了” 在认识凌志之前，赵施言就轻易不会摘下自己的手套。 即便是在现在，凌志已经摸过了她的小手的当下，她也会习惯戴着手套跟凌志接触，尽管凌志一再跟她说自己不在意。 那个叫陈依的女孩一脸嫌弃地看着赵施言，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这个贱人！谁知道你的手套管不管用万一你把我可爱的小手变得硬邦邦的，你该怎么赔我！” 见周围有正在跑步的同学准备停下来吃瓜，凌志不想跟这个疯婆子多废话，他上前一步挡在赵施言面前，说道： “她是我女朋友，你再这么跟她说话，小心我不客气。” 见陈依还想不依不饶，凌志连忙插话道： “不过说起来，我的手上应该也带了她的生物电才对，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说着，便作势用手往陈依所在的方向探去。 陈依嫌恶地跑开来，边跑还边阴阳怪气道： “疯子，你们两个疯子！不过两个疯子在一起倒也般配。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生下来的孩子没下巴！哈哈哈哈……” 凌志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没有犹豫，急速朝着陈依的方向跑去，吓得陈依不敢废话，连忙跑开了。 凌志停在半路上，看着陈依的背影，心中那股愤怒的情绪迟迟平息不下来。他不可能真的去揍她一顿，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冲上前去吓一吓她。 直到赵施言在后面拉了拉凌志的胳膊，凌志才缓过神来，拉着她离开了吃瓜群众的围观视线。 两人在旁边空无一人的网球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凌志大概能猜到陈依是赵施言什么人，而且接下来，赵施言的解释也验证了凌志的猜想。 原来，陈依是赵施言的本科同学，在刚入学那会儿两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上课，一起吃饭。 赵施言那会儿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觉得跟陈依关系好，便把自己手上带生物电的秘密讲了出来。 没想到，陈依听了以后瞬间变脸，大骂赵施言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跟别人这么亲昵。 光这样还不够，陈依还把赵施言的事情告诉了其他的几个好友。再后来，整个班的同学都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赵施言的秘密。 虽然大家明面上不会说些什么，但是，私下里还是会隐隐地跟赵施言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即便是对她毫无偏见的人，也顶多平时跟她讲讲话，但并不敢跟她走得过近，以防止再遭到其他人的孤立。 人心，真是一种奇怪的事物。 凌志想象着赵施言这四年来孤立无援的情景，想必对她这个活泼直爽的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但是，他同时又很欣慰，欣慰她并没有失去初心，变得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也庆幸自己早一点认识了她。 赵施言斜靠着凌志的肩膀，豆大的泪珠禁不住流淌了出来，沾湿了凌志的衣肩。 凌志单手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两人坐在网球场的长椅上，久久无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个人的故事 凌志安慰了她一会儿，好在赵施言自己自愈能力也很强，不需要怎么劝，稍稍发泄之后，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我真的没想到，陈依竟然考到了花大呢。虽说我后来也没怎么关注她了，但是感觉她平时也不是学习比较好的那种，真的是奇怪。” “可能是调剂过来的吧，也不知道她考的是哪个专业，如果是计算机的话，我们学院官网应该会有名单，我回头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 “不用查了啦，凌志，不用为那么点小事而特意关注她喔。” “也是，反正我也不喜欢她，那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不过幸好她不跟你一个学校，否则在校园里碰见了还挺尴尬。” “那也没啥，即便碰见了，我就把她当空气好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凌志感觉赵施言恢复成平时的那个她之后，说起陈依的事情，就像是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似的，真不知道她的心态怎么能做到这么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好心态，才能顺利影响到了自己吧。 所以凌志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不，准确的说，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庆幸能够遇到对方。 在中间聊天的间隙，凌志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好巧不巧，竟然是韩轻悦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 “师兄，我可以跟你语音吗” 正在凌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韩轻悦的时候，正好赵施言瞥到了这条消息，她马上便精神了起来，怂恿凌志赶快答应韩轻悦，顺便她也想跟韩轻悦打声招呼。 见赵施言并不在意，凌志也就放下心来，顺手拨通了对韩轻悦的语音电话。 没过3秒，韩轻悦就接通了电话： “喂是凌志师兄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根本察觉不到她不是人类，这也让赵施言心中一阵感叹。 “对，是我。为什么突然想打电话过来了呢” “不可以吗师兄。”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就是觉得有些惊喜。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一些……好的变化。” 韩轻悦停顿了一小会儿，用明显开心的语气讲道： “师兄真是敏锐呢，确实如此。自从我向主理人申请了更多的权限之后，我能做的事情便多了起来，包括跟师兄语音通话这一项。” “原来是这样。”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韩轻悦并不是真的想找自己，而是想测试一下新的权限，这很正常。 不过说起来，韩轻悦似乎也已经知道了凌志了解她真实身份的事情，所以才言语之间不怎么避讳“权限”这些词汇。 虽然凌志也挺为她的这些变化感到高兴，但是他却并不想过多地在“权限”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他不想把韩轻悦单纯地当成一个机器人。 见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回话，旁边的赵施言小心地靠近了一些凌志的手机，打招呼道： “你好啊，轻悦。你猜猜看，能认得出我是谁吗” “你……你是，赵施言同学” “哇，你竟然能认出来我，你太厉害了，轻悦！” “正好我的数据库中还保留着赵同学的语音，刚刚比对了一下，发现相似度很高，于是就能猜到是你。” “就算是这样，我记得我们当初只打过一声招呼对吧，你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太了不起了！” “谢谢赵同学夸奖。” “那个，你叫我施言就好，不用那么生分。” “好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施言为什么会跟凌志师兄在一起呢哦，我懂了，凌志师兄说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你吧，施言。” “轻悦你真聪明！我们两个不仅在一起，而且已经在一起了哦。” “我不太懂，在一起跟在一起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啦，哈哈哈哈……” 旁边的凌志略感无奈，赵施言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调戏别人，即便是面对韩轻悦也是一样。他赶忙解释了一下跟赵施言现在的关系，避免韩轻悦感到混乱。 “原来是这样，原来‘在一起’还有这么多的含义，又涨知识了。”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轻悦，刚刚我不太正经，这种知识没什么用的，你不用太过在意。不过我也有个问题，轻悦你还有机会回到花城吗” “目前暂时找不到回到花城的理由。” “这样啊，那还蛮可惜的呢。” “不过以后你们可以来平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请假带你们出去玩。” “真的吗！太好啦！那以后一定要去平城找你玩！” 看着两个姑娘聊得很开心，凌志倒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外人。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赵施言跟韩轻悦关系好，那自己心中也会更放松一些。 等着两个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凌志适时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对了轻悦，这么晚了，你还在加班你是在公司跟我们语音的吗” “对，没错。大家都下班了，就剩我一个人了，这样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哦，那你打算加班到几点” “其实我都不算是加班了，可能要在公司一直留守下去，毕竟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这样啊。那你也太辛苦了些。” “没事的，这对于我来说是很正常的工作。” 虽说韩轻悦通宵工作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凌志总觉得还是有些不人性化。不过凌志并不知道韩轻悦与韩文生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追问韩轻悦工作的事情。 就这样，三人又聊了一阵后，便结束了这次通话。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10点，尽管两人万般不舍，但还是在凌志的宿舍门口分别了。 凌志回到宿舍，刚坐下来没多久，便遭到了林奇松和陈峰的拷问： “凌子，今天一天你干嘛去了是不是约会去了” “想什么呢整天想着约会约会，你倒是跟你家健欢约会去啊。” “我倒是去了，不过看着她画了一天的画，也挺无聊的其实。” “你这家伙真的是欠打。当初明明是她画画激励了你，现在你又开始嫌弃人家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进入状态有点太慢了，感觉她对我还不是很亲近。” “我去，你这进度还不快你还想要快到什么程度” “你别岔开话题，凌志。我们关心的是你，你今天到底是不是去约会去了” “才不是！想吃我的瓜，门都没有！” 凌志才不想轻易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暴露出来，毕竟他本身就不是爱显摆的人。 再说了，他们几个都知道自己跟赵施言关系很好，要是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了，岂不是会问个不停 “那你嘴上那么多印儿是怎么回事儿” 陈峰指着凌志的嘴说道。 “啊这么明显吗不能吧。” 凌志拿出手机自拍模式，看了看，感觉也没什么印儿。再说赵施言不是喜欢涂口红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印儿呢 不过透着自拍镜头看到身后两人一脸贱笑的表情，凌志恍然大悟，指着陈峰笑骂道： “好你个陈峰，竟敢套路我。” “唉，凌子，这怎么能叫套路呢明明是你太实诚……咳咳……不说那么多了，说说你，你都跟人家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怕你们问个不停。” 虽说告诉了两个室友自己已经表白了，但是凌志并不想什么都讲出来，特别是赵施言自己的秘密，凌志更不会告诉陈峰这个大嘴巴，绝对会一辈子都守在肚子里。 “那倒不会，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们冷暖自知，我们不会掺和。只不过，知道你们俩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很欣慰啊。毕竟你早就该出手了，何必拖到现在。” “也没有刻意拖吧，就是找了个好的时机，跟她表明了心意。”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说罢，两个人各回各的座位。不过陈峰不知为什么忽然去而复返，对着凌志神秘地悄悄耳语道： “亲嘴儿的感觉怎么样” “滚！” …… 赵施言走在临海大学的校园中，感受着徐徐的晚风，思绪也跟随着飘荡了起来。 其实赵施言一开始说想给凌志介绍女朋友，也并非完全是临时起意。 长久以来，她一直都很纠结，都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凌志，怕凌志讨厌她，嫌弃她。 但是跟凌志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赵施言就发现自己愈发离不开他了。而且跟他在一起时真的很轻松，自己都不用带脑子的那种。 所以赵施言才会想出给凌志介绍女朋友的馊主意，想要强迫这件事情转移自己对凌志的依赖。这样，至少凌志不会嫌弃自己，自己也就能把秘密一直守在肚子里。 至于以后两个人还能不能做朋友，赵施言确实担心过一阵子。 但是，她一向很看得开，即便是凌志谈了别的对象，那自己偶尔跟他约个球……总没问题吧。再不行的话……那微信上偶尔聊几句，总不会过线吧。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凌志不在意自己的过往，自己还能继续像以前那样跟他交流，这对于自己来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说起来，当初想到要找谁代替自己做凌志的女朋友的时候，赵施言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室友木云溪。 云溪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平时说话也细声细语的，跟自己完全不同。把她托付给凌志，自己也能放心。 不过现在，赵施言只能心中对木云溪微感抱歉。好姐妹，这次我只能暂时抛下你，自己去享受啦！以后要是有良缘的话，我一定会帮你把握的！ …… 韩轻悦挂断电话后，便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虽说有测试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能接到凌志师兄的电话，韩轻悦还是感到很满足的。 而且还跟一个有意思的女孩子交流了一下。尽管那个女孩子说话不像凌志师兄那么好懂，但是，自己能感受到她并没有恶意。 凌志师兄能跟她……在一起，嗯，是这个词对吧，应该也是极好的吧。 话说回来，虽说韩文生名义上是自己的爸爸，但是他平时也忙得很，到处出差，也没空管自己。 不过没关系，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自己要做的事情始终都不会改变，那就是工作。 就这样，整理好脑中繁杂的信息后，韩轻悦再次认真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答辩惊魂 和赵施言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凌志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心结，不过马上他就要面对另外一件事： 硕博连读资格审查考试。 没错，想要拿到硕博连读的资格，就必须要笔试+面试通过之后才可以。 凌志之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准备笔试考查的内容《矩阵分析》。虽说是自己熟悉的内容，不过既然是考试，自己还是不能大意，还是要认真准备。 这不，两人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凌志就跟赵施言说，自己下周就要考试了，白天想花时间复习复习，晚上陪她跑步，等考完试再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可赵施言就是想见他啊，刚刚在一起，她心里的那股热乎劲儿还没有散去，恨不得刚起床就去找他，怎么可能等得了一个白天呢 凌志问她冰壶馆的工作怎么办，赵施言回给他一个[斜眼笑]的表情，说她早就安排好了，就说今天自己临时有事，请蔡指导帮自己带一次班。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想起来之前赵施言偶尔周末白天也会陪自己徒步或者打球，估计也是请了假才出来的吧。这丫头，对待工作也这么任性！ 最终，凌志耐不住赵施言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跟她白天一起学习。 虽说如果凌志强行拒绝姑娘的话，姑娘应该也不会坚持。但是，凌志并不想那么做，因为，他也想见姑娘。 哪怕两个人在一起不闲聊，各干各的事情，对于他来讲，也是颇为满足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答应姑娘的话，凌志敢肯定，她一定会找上门来黏着他。虽说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室友们周末都在宿舍补觉，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他们吧。 之后，在凌志的坚持之下，两人约在了临海大学赵施言的实验室见面。 尽管凌志也可以把姑娘约过来，不过，他这人终究还是不太爱显摆。以赵施言黏人的性子，如果约她到自己的实验室，到时候两人的恋情岂不是会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自己还是客场作战比较好。 商量好之后，凌志收拾完东西，朝着临海大学走去。他本以为姑娘会直接去实验室等他，没想到刚走到临海大学门口，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还没等自己缓过神来，只见一阵香风袭来，凌志就感觉到怀中多出来一个脑袋，尽情地剐蹭着他的胸膛。 “额，施言！别闹啦，这么多人看着呢。” “哦哦，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啦。” 赵施言松开了凌志，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过说起来，感觉你今天好奇怪。平时都没觉得你会用香水啊，今天特意喷的” 赵施言有些不好意思，手背在后面，眼神躲闪道： “哪……哪有，你闻到的肯定是我今天早上洗头留下的洗发水的味道！” “哦，这样啊，那洗发水挺好闻的。” “你走开啦！不要一直对着人家闻个不停。” “好好好，赵大小姐！不过你不用特意出来一趟的，在你们实验室等我不就行了么，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我……我就是想……想早点见到你……” 赵施言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说话声音如蚊蝇一般，两只手指对在胸前直打架。 不过好在凌志离得近，倒也听清楚了赵施言说什么。他也没有刻意拆穿姑娘，给她留了点面子。 走在半路上，凌志始终侧后一步跟在赵施言身后，故意让赵施言充当领路人的角色。 快到法学院的时候，赵施言忽然放慢了脚步，与凌志并肩，轻轻戳了戳凌志的腰，靠近了他一些，对着他耳语道： “其实……其实也用了一些。” “啊用了什么” “哎呀！就是那个啊！凌志你个木头脑袋！” 赵施言恨恨地跺了跺脚，脸涨得通红，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法学院中。 凌志刚晃过神来，联想到两人今早说过的话，他马上便想到了答案，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不过赵施言倒也没有那么绝情，在凌志看不到的转角处默默地贴着墙等待着他，等到凌志一进来，便马上上前挽住凌志的手说道： “这边这边，跟我来。” 凌志刚想说话，只见赵施言忙不迭地插话道： “凌志凌志，我跟你说，晓玲跟她男朋友又吵架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凌志静静地听着，等到赵施言说完之后，刚想问几句，结果赵施言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跟你讲，凌志，云溪她可厉害了呢。专业课我都听得晕晕乎乎的，她竟然全部都能听懂，我已经决定紧抱她大腿啦，哈哈。” “黄帅虽然平时闷声不吭的，但是她跟你一样，看过不少书呢。要不是我们偶然看到她在手机上看小说，然后逼她给我们讲故事，她恐怕要瞒我们好久呢……” 凌志默默地听着赵施言宿舍中的琐事，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说姑娘再怎么话痨，总该给一点自己说话的机会吧，平时再怎么能说，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等到一进实验室的门，赵施言戛然而止，凌志这才恍然大悟，眯着眼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也没有刻意拆穿她。 坐到了上次赵施言给他安排的座位上，凌志拿出了书包里面的《矩阵分析》，继续着自己的复习计划。 赵施言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凌志的旁边一个卡位，也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周日，实验室里面人也不是很多，也就姚俊师兄在。 健欢的话，估计是要去跟奇松约会去吧。 不过那都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只管复习好就是了。 一个小时后，凌志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只见那人说道： “又来了啊。” 凌志转过身，果然是姚俊师兄，他礼貌地回应道： “是的，打扰师兄了。” “没事儿。” 姚俊再次看向赵施言，继续说道： “以前周末都不过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额……师兄，我以前经常周末出去兼.职的，今天请了假，然后也邀请凌志过来陪我一起学习。” “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姚俊轻轻拍了拍赵施言的肩膀，貌似不在意地说道。 正当凌志以为姚俊要默默走开的时候，只见他继续平静地对着赵施言讲道： “以后没事儿经常来实验室，争取早点开课题。一直看文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知道了，谢谢师兄。” 接着，姚俊转过头对着凌志说道： “兄弟，上次谢谢你了。过段时间，陆老师可能要组织一次村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额，姚师兄，你们实验室组织的活动，我去不大合适吧。” 姚俊抱着手臂，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沉思道： “嗯，也是，那再说吧。” 说罢，转身离去。 凌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姚俊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联想到上次的经历，凌志也就见怪不怪了，只当是姚俊师兄性格有点怪罢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12点的时候，赵施言轻轻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示意他是时候该去吃饭了。 凌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刚跟着赵施言走出实验室的后门，便顺势问道： “今天喷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是……啊凌志，你还记得这个事儿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赵施言满脸霞红地嗔怪道。 “当然记得，你带我过来的路上一直在不停地说话，不就是在掩饰这件事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喷了就喷了呗。” “凌！志！你怎么这么讨厌！” 赵施言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拍打着凌志。凌志边躲闪着，边认错道： “哎呀，别闹了别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提你喷香水的事情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一说，赵施言拍打得更厉害了！ 就这样，凌志在前面跑，赵施言在后面追。 夏日的风是如此凉爽，可惜自己无暇消受。 ……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白天各自学各自的，晚上要么去练球，要么去跑步。 很快，凌志就进行完了自己的笔试，第二天就要进行面试。 到了面试那天，赵施言还专门过来陪着凌志，给他加油鼓劲，凌志自然更加安心了一些。 轮到自己进去答辩的时候，凌志先是给在场的诸位老师鞠了个躬，然后放开自己的ppt，开始讲解起来。 讲解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的科研进展，研究内容，以及论文发表情况等等。 只不过中间讲的时候有些紧张，稍微有一段时间顿在那里忘了词儿，好在很快就接上了。 在场的各位老师中，自己的导师王海波在，张玉清教授也在，就是教师节聚餐那天走错房间的那位教授。 讲完之后，凌志长舒了一口气，谢过各位导师之后，只见辈分最大的张玉清教授首先点评道： “你这个课题挺有意思的，是叫，水军账号关联对吧。” “是的。” “挺好的。不过我有个疑问，你这个研究问题的数据集从何而来呢” “是这样的老师，我这个问题很难拿到真实数据集，所以做实验的时候，就只能将同一个人的数据集分成两份，当作是两个账号的。” “嗯，这样。那你这个实验不是很严谨啊，这样做出来的效果真的能关联到水军账号吗” 凌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应该是有一定效果的。不过这个实验确实无法在真实场景中进行测试，所以效果可能确实要打一些折扣。不过我后续也会继续跟进这个课题，尽量用真实的数据来进行实验。” 张教授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你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否则的话，你将来毕业论文肯定会出现问题的……” 张教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教育模式，凌志唯唯诺诺地站在张教授面前，不时地点头同意张教授的意见，只期待他能快点说完。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学生，扫了一眼会议室里面的众人后，焦急地对着张教授喊道： “不好了，张老师，出大事了！” “谁让你进来的！我现在在答辩，快出去！” “哎呀！老师，唐师兄他……他跳楼了！” “你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远大前程 半小时前，计算机学院5楼。 唐永修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眼神呆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手机里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坐到了唐永修的对面，如果凌志在这里的话，赫然便能认出，这个女孩子，正是前几天在花大操场上与他偶遇的陈依。 “阿修！你叫我来干嘛真是少见啊，你竟然会主动叫我来你们实验室。” 陈依跟唐永修开心地打着招呼，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唐永修自然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在研究生复试时第一次相遇。 那时，唐永修受邀到邻近的电子工程学院做复试秘书。陈依刚一进门准备面试的时候，唐永修便被她青春靓丽的气质所吸引。 自此，在面试过程中，唐永修始终用热切的眼神紧盯着陈依，不想错过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然而，陈依虽然长得漂亮，但面试过程实在是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糟糕，毕竟她本科不是学电子信息技术的，所以很多时候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陈依联系话题的能力却很强，她始终能把老师们问的问题联系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然后为老师们展示一番，这让老师们对她的基本印象还不算太差。 但面试组组长却很清楚，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所以他并不倾向于给这个姑娘比较好的面试分数。其他老师们也各有各的看法，有的赞赏这个姑娘，有的不看好她。 唐永修自然明白老师们的看法不同，于是在陈依面试结束后，他对着面试的老师们陈述了自己的看法，说明了这个姑娘的优势，成为了陈依通过面试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试结束后，唐永修借着传达面试结果的机会，跟陈依建立了联系。当然，也隐隐地传达了自己帮了她一把的事实。 陈依自然喜不自胜，考虑到唐永修是博士的缘故，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很快便答应了唐永修的追求。 为了享受爱情的滋润，陈依在复试结束后就以想早些进入实验室为由，跟爸妈打好了招呼，提前来到了花城大学，并且在周边租好了房子，每天在科研之余，便跟唐永修约会。 这就是这半年来，陈依所过的生活。 但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不似以往那么甜蜜。只见唐永修放下手机，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地对着陈依说道： “依依，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延迟毕业吧。” “什么！” 陈依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为什么我听你说过，你的学术成果应该已经达到毕业要求了才对啊，为什么还要延毕呢” 唐永修解释道： “你不懂，依依。现在高校的教职岗位十分内卷，即便是能顺利毕业，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学术成果，那么也不能够谋求到一个好的工作岗位。” “按我目前的成果来看，能进一所普通一本高校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进不了双一流高校。”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双一流高校呢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你想想看啊，如果我能顺利进入双一流高校，那么未来你的工作或许也能有着落啊。我们可以提前结婚，然后根据人才引进政策，学校也会安排好你的岗位。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再有，双一流的实验室硬件环境、项目启动资金和安家费等等，这些福利都要远好于其他学校，所以我想了想，延毕半年到一年时间，再多出点研究成果，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行！我不同意！” 唐永修似乎早已预料到似的，并没有为陈依的态度感到吃惊，而是轻飘飘地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同不同意，已经无关紧要了！” “唐！永！修！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呢” “我怎么没跟你商量以前我多次跟你提到过这个想法，奈何你没当回事儿，总是撺掇我早点毕业进大厂，挣大钱。然后我主外，你主内，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我是这个意思怎么了我是为你好，我有错吗你学历这么高，难道就不应该去挣大钱吗高校教师一年才多少钱，根本不够看！” “够了！你给我闭嘴！” “我不闭嘴！我偏要说！唐永修我告诉你，现在房价可贵了！你要是毕业不进大厂，以后想还完房贷，没个二三十年，绝对还不完！我可提前告诉你！我不会陪你还二三十年房贷的！” 陈依歇斯底里地喊道。 唐永修毕竟也是个男人，被这么一喊，也被激起了脾气： “你不陪我你不陪我是吧，你不陪我就给我滚！” 陈依一愣，她没想到，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阿修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她转而对着唐永修冷笑道： “滚你想让我滚阿修，我告诉你，我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你想分手，没门！” “你说什么” 这次轮到唐永修吃惊了，他微微上前一步，想摸摸陈依的肚子，但是陈依并不领情，也随着他向后退了一步，狞笑着嘲讽他道： “怎么了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说让我滚么” “依依，我……” “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管他什么时候，你不都要跟我分手了么还管那么多干嘛” “依依，别闹了，说正经的！到底多长时间了我们现在还都是学生，还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这个孩子，我们还不能要！如果时间还不长，我们就快点去医院给……” “够了！唐永修！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生定了！” 开玩笑！既然找到了一个潜力股，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他。放走了他，不就等于放走了一笔巨款么 所以，自己一定要用孩子把他给牵住，最好还能早点结婚，自己毕业后就在家享清福，到时候跟自己的老同学炫耀炫耀，想想就觉得很得意。 特别是那个叫赵施言的贱人，前段时间怎么就那么背，偏偏在花城也能碰上她。 不过她似乎眼光也很一般，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当男朋友，她也就只能找到那样的了。 哼！她那种人，只配让自己去怜悯！ 陈依在心里盘算着，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殊不知此时的唐永修心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象。 其实唐永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他虽然也发表了不少论文，但是作为第一作者的论文一篇没有。这样的话，毕业后能不能找到个一本院校，都很难讲。 而且他没有海归经历，在高校面试的时候还要再被减分。 难道真如依依说的，毕业后进大厂不不不！绝对不行！不去高校当老师，这博士不就白读了么 可是延毕就能解决问题么延毕了，自己就能出更多成果了么答案自然是未知数。 而现在，自己的面前又再次横亘出一道难题，那就是这个小生命该怎么处理。 唐永修突然觉得异常烦躁，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烦躁过。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走廊外侧的围栏，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博士生想不开。 他走过去靠在围栏边，看着下方的空地，微微出神。 唐永修的动作自然引起了陈依的注意，她也没想太多，按着平时说话的习惯讥讽道： “哟，你想干嘛有本事你跳啊，跳下去，我敬你是个男人！” 说风凉话谁都会，但是也得分场合。有时候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在别人听来，却如一道惊雷！ 果然，陈依话音刚落，唐永修就毫不犹豫地踩着栏杆跳了下去，选择了逃避，留下了一脸呆滞的陈依。 过了几秒，她似乎意识到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一声尖叫，打破了学院楼的沉寂。 …… 答辩只能暂时中断了，老师们都被纷纷叫去开会，商讨着进一步的措施。 唐永修生死未卜，听来到现场的医生说，情况不大理想。 现场早已被控制起来，整个学院楼都被清空了，凌志和赵施言也不得不收拾东西走了出来。 而就在两人走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各种谣言八卦已经满天飞。 有人说那个博士生跟他导师有矛盾，到今天终于一个想不开，便决定结果了自己，一了百了。 有人说现场看到一个女生嚎啕大哭，猜测是小情侣闹了矛盾。 不过不管是哪种猜测，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个人的身份。 那个人博士生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常人或许很难理解博士生的压力，仅仅觉得能念到这么高的学历，肯定很厉害，毕业什么的，那绝对是手拿把攥。 但是博士生的毕业绝没有本科生或者硕士生那么简单。 且不说毕业硬性条件就卡住了一部分人，就连博士生自己，如果不能于在读期间取得一些成果的话，再加上心态摆不正，就很容易走到极端。 赵施言跟了凌志这么久，自然清楚博士生的艰辛。她轻轻拉了拉凌志的衣角，担心道： “凌志，其实我们不读博士也没关系的。” 凌志自然知道赵施言在担心什么，他笑着摸了摸赵施言的头发，安慰她道： “放心！你还不了解我我不是那么极端的人，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 “再说了，就算我以后毕不了业，那我就肄业去当球房陪练呗，哈哈……” 赵施言没好气地扭了凌志一下，说道： “跟你说正经的呢，凌志。再说了，当陪练也太委屈你了吧。” “那你说我能干啥” “当然是至少当个球房老板啊！”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出息，原来……原来也还是让我围着球房打转转，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去……去拿个世界冠军什么的。” 赵施言脸红道： “世界冠军太遥远了，不现实，但是开台球厅绝对没问题啊。要是你没启动资金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开。到时候，我当女老板，你当男教练，到时候我出钱给你发工资啊。” “好家伙，说了半天，你还是要让我当陪练对吧。” “那不一样啊，你给我的球房当陪练，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安心……” 在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故的当下，两人却在以轻松愉快的氛围畅想着未来的“远大前程”，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大靠谱。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波平息 两天过去，舆论对于唐永修事件的讨论甚嚣尘上。 凌志一方面关注着事件的进展，另一方面，虽然自己的硕博资格审查面试临时中断，但中断那会儿凌志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答辩，所以后来经过老师们商议后，还是一致同意让凌志通过了面试。 这也让凌志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自己便不用费尽心思去面对张教授了。 至于拿到硕博连读资格之后的事情，还要靠自己努力达到毕业条件才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件事情翻篇之后，凌志也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唐永修事件上，他汇总了一下这两天获得的与此事件相关的各种消息。 首先，关于唐永修的伤势，前不久的最新消息是，他的一双腿摔断了，成了残废。不过总比丢了性命强。 其次，关于他跳楼的真正原因，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警方到达现场之后，为了排除他杀，曾对陈依进行了细致的询问。 陈依一开始本想隐瞒事实，防止别人怀疑她在这起事件中所起的作用。 但是，年纪尚轻的她又怎能经受得住这种场面的讯问 所以在警方对她一再强调这起事件的严重性，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之后，她还是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出来。 虽说唐永修的跳楼与她不无关系，但是，从法律上来讲，她并无犯罪行为。所以在仔细核实了各种细节之后，警方最终还是送她回到了学校。 之后的官方通告，警方也仅仅只是用了“情侣矛盾”及“毕业压力”之类的字样来解读唐永修的行为，并未将事件的全部细节进行公布，也算是变相地保护了两个当事人的隐私。 然而，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毕竟当初在学院5楼，两人的吵架声也不算小，附近实验室里难免会有人听到，再加上记者们对两人朋友的追问，事情的真相还是大白于天下。 一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对准了两人。说渣男不负责，说渣女拜金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也有一些声音对两人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对唐永修，是因为他的毕业压力确实存在，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跟他的导师也不无关系。不少研究生想起他的遭遇，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对陈依，是因为她毕竟怀着身孕。在这种情况下，她情绪不稳定，想要获得安全感，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得知事情发生的始末后，凌志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陈依毕竟伤害过赵施言，他对陈依没有半点好感。她沦落到如此下场，要说凌志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那自然是不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两人所面临的现实压力也确实引人深思。 现在自己离毕业还早，还不用想那么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自己不努力，自己不会比唐永修的下场更好。 想到这里，凌志也不由得暗暗为自己鼓劲，希望自己未来能攒足学术成果，顺利毕业。 这天晚上，凌志约赵施言来花大操场跑步，跑到一半时，两人看到场边座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运动装的熟悉的身影，跑近一看，正是陈依。 “切，怎么又碰到她了我们快走吧，别理她。” 凌志皱眉说道。 赵施言本来下意识点点头，但想了想，还是说道： “那个，凌志，我还是想跟她说几句话，你能等我一下吗” 说完，就朝着陈依跑了过去。 跟陈依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听她阴阳怪气的话语一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不过想归想，凌志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陈依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抬起头一看，苦笑了一声说道：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赵施言没理她的酸言酸语，问道： “陈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跟唐永修之间的事情啊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一个残废而已，还能指望我照顾他一辈子做梦！” “所以你是打算跟他分手喽。” “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你这也太残忍了，唐永修现在还在医院，你不去陪护他，还要跟他分手，你……” “够了！” 陈依突然有点激动，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赵施言，讽刺道： “我没你那么好心，谁想去陪护他谁去，反正我不去！” 见陈依对赵施言出言不逊，凌志赶忙上前一步，拉了赵施言一把，准备把她护在身后。 然而赵施言轻轻地对凌志摇了摇头，示意说自己没事，并不在意陈依说的话。 陈依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一动，刚想说出的话语生生顿住，转而用她一贯的语气说道： “看他年纪跟你相仿，应该也是研究生吧。你找他当男朋友，不也是看中了他的身份么要不然这小子哪点能被你看中”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年头，投资潜力股可是有风险的，弄不好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话间，陈依已经不自觉地把赵施言找男朋友的动机跟她归为了一类。 “别把我们和你相提并论！” 赵施言冷冷地说道。 “相提并论呵呵，可笑！那你说说，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不是为了钱这种幼稚的话。他要是给不了你钱，还能为你做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为了索取。不过，你问凌志能为我做什么，那我告诉你。” “凌志肯为了我去死！” 赵施言平静地说道。 陈依一愣，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陈依开始放肆大笑起来。赵施言在一旁冷着脸看着她，说道： “你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咳咳……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哈哈哈哈……” “漂亮话谁不会说阿修不也为了我跳楼了么” “他那是为了你吗他是为了自己吧，你还在自欺欺人吗陈依。” “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了！我跟他已经掰了，别再跟我提到他了！”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媒体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们也信孩子的事情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真过。” 切，这家伙，全程没一句真话。凌志恨不得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反过来听。 好在赵施言的耐心也到了极限，她转过身，拉着凌志的胳膊，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陈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道： “我准备退学了。” 赵施言一愣，再次转过身来，忍不住问道： “退学这次事件再怎么严重，你也不至于退学吧。你考上研究生也不容易，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陈依微微摇了摇头，叹道： “你不懂，考上研究生从来都不是我最理想的出路，奈何阿修帮我，我才愿意来花大。” 合着你本来就不愿意来，是别人求着你来的这话要让外面的人听到，指不定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赵施言默默腹诽道。 “所以没了他，我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了。” “那你退学以后去干嘛” “经过这次事件，有一家经纪人公司看中了我，我准备去试试看。” “经纪人你可别被人家给骗了。” “切，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赵施言彻底没了耐心，拉着凌志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陈依的眼神也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散步的样子看起来很自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微微感到有一丝……羡慕。 她跟阿修从来都没有过这样。 阿修平时都很忙，只有周末才有空闲。两个人结伴出去，从来都是出入一些高档餐厅，五星级酒店。 吃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大餐，做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事。 然而幸福的生活到今天戛然而止，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空虚，往事似乎如云烟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难道说自己真正向往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不不不！绝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会羡慕那个贱人呢！ 其实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只不过她在赵施言面前抹不开面子，不想承认罢了。 她原本想把孩子打掉，但是经历过这次事件后，她发现孩子是个不错的道具，可以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博来更多同情。这些可都是流量啊！ 所以为了流量，她也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决定，为她以后的悲惨命运埋下了祸根。 …… “哎，施言，其实我们没必要去跟她聊天的，这不是给我们自己找不自在么” “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单纯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也没别的意思。” 是这样么凌志在心里盘算着。 其实他能感受的到，姑娘虽然表面上爱憎分明，但其实心很软。 即便面对过去伤害过她的人，她也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骨子里面是很善良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容易受到别人的伤害。而自己，以后更要保护好她才行！ ……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唐永修事件的讨论渐渐平息。 九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两个人再次来到了兴辰教练的家中。而今天，好巧不巧，许清教练也在这里。 两个人推门而入时，许清和兴辰正在攀谈着，见到两人后，兴辰教练笑着说道： “你们俩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一件事。施言，你有没有兴趣陪丽丽一起去参加一场比赛” 第一百一十九章 鹏城之行 十月的第二天早上，花城通往鹏城的早班高铁。 凌志，赵施言，李梦瑶，刘丽丽坐同一班车，一同前往鹏城。 因为花城和鹏城挨得很近，所以高铁半小时就可以互通。 由于是假期，所以尽管时间很早，但高铁上还是坐满了人，没什么空位。 大家都躺在椅子上眯着眼，昏昏欲睡，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刷着手机。 然而此刻，三个女孩子却没有什么睡意，她们并排坐在a、b、c座，说着悄悄话，避免打扰到其他人。 只有凌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过道对面的d座，迎着窗外刚刚泛起的晨光，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那个，丽丽，我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拖你后腿啊。” 刘丽丽用手轻轻拢了拢自己的短头发，淡淡地说道： “我说你行，你就行。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哦，谢谢你这么说，我就是……就是怕不能回应你的期待呢。” 刘丽丽没再回话，只是自顾自地拢着自己的头发。赵施言见状，赶忙上前帮她拿住橡皮筋，把拢好的头发编成一段短短的马尾。 “谢谢。” 刘丽丽轻轻道谢道。 见丽丽也没有聊天的意思，赵施言也不好再挑起话题，她静静地倚靠着座椅后背，双手扶着自己专门带来的杆盒，想着两天前与两位教练的谈话。 两天前，兴辰教练和许清教练推荐她跟丽丽一同参加鹏城市九球市民杯赛，赵施言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她想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丽丽的搭档呢 尽管两人平时经常对练，但赵施言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放到比赛当中，绝对是拖油瓶的存在。 “我请你陪我去。” 那个时候，刘丽丽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对着赵施言淡淡地说道。 印象中，刘丽丽请求他人的时候并不多见，而每当这种时候，赵施言都能感受到她语气当中的不容置疑。好像如果自己一拒绝她，她就会马上转身离去一样。 赵施言并不想直接拒绝她，但又怕自己拖后腿，所以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真的可以吗丽丽” “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虽然表面上说了一句让赵施言感到异常惊喜的话，但她本人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语气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这也让赵施言一度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好在她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请了，自己也有些意动，跟凌志对了下眼神之后，她便答应了这次邀约。 只是现在想想，自己……大概还是有些冲动了吧。 仔细思量了一番后，赵施言跟身边的李梦瑶解释道： “梦瑶，那个，我还是想多一点时间练练球。要不一会儿把你送到台协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个球房训练一下吧，等你考完试叫我一声，我去接你，好不好” 李梦瑶捂嘴轻笑了一声，埋怨道： “哎呀，施言，你就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啊，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可是我本来都跟你说好了要全程陪着你的……” 话说一半，赵施言瞥了眼过道对面的凌志，突然计上心来，跟李梦瑶耳语道： “这样，我让大侄子代替我在场外陪你好不好不不不，我好像太任性了，他这么困，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说完，赵施言皱着眉头，陷入到了自我矛盾之中。 李梦瑶看着赵施言纠结的样子，心中感动。 她自然是到鹏城来考斯.诺克裁判证的，只不过刚好跟赵施言与刘丽丽的比赛撞到一天了，也真是巧了。 李梦瑶笑着安慰她道： “施言，你们谁都不用来陪我的，等到我考完试，我就到去找你们，你们不用管我的。” “那怎么能行你身边没个人照应，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比如被大色狼给盯上了，那就是我的失职！” 李梦瑶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就是简单考个试而已，哪里来那么多色狼这里又不是城中村和台球厅。 不过马上，她的眼眶就变得湿润起来。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被别人如此关怀的时候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赶忙眨了眨眼，把快要溢出的眼泪收了回去。正要再劝赵施言不用这么麻烦时，只见赵施言拍了下脑袋，灵机一动道： “这样，我就在离你考试不远的地方找个球房等你好了！” 这时，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 “球房一般没那么早开门的。” “额……” 赵施言本来还以为自己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没想到转眼刘丽丽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好在赵施言也没有在意，既然刘丽丽讲话了，赵施言也就顺势问道： “丽丽，你不是说下午比赛才开打吗那上午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打算提前到喜伯爵去观战上午的单人比赛。”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啊，丽丽，我本来应该跟你一起的，但是我已经提前答应要陪着梦瑶了。” “没事。” “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没有报名单人比赛啊。” “因为他们都太菜了。” 额，你还真是直言不讳。 但丽丽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发动了无差别攻击，所以马上补充道： “你除外。” 好吧，你这么说我很开心，虽然只是场面话。 赵施言这样想道。 不过她也习惯了。丽丽本来就不喜欢讲话，偶尔能夸自己一句，赵施言也觉得挺荣幸的。 况且，丽丽似乎也或多或少参加过一些业余比赛，经验上肯定远胜过自己，能得到她的肯定，那至少说明，自己也不算太差。 哼！哪像凌志那个家伙一样，每次她求安慰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她打球好厉害啊什么的，一点都不正经！ 想到这里，赵施言微微弯起了嘴角，心中不知为什么，感觉很是得意。 她再次瞥了眼过道对面的凌志，发现他已经不再欣赏窗外的风景了，而是在默默地闭目养神，她心中略微有些愧疚。 按说这次鹏城之行，跟凌志关系不大，但是自己请他一起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虽说自己也挺开心的，但是毕竟麻烦他起了个大早陪自己，赵施言心里还是有点心疼的。 看着凌志的模样，赵施言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次鹏城之行一定不能太任性，不能随随便便地去调戏他了，一定要陪凌志玩个尽兴！ 额……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稍微……随性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对！凌志一定不会介意的！ 过道对面的凌志正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要是让他知道赵施言此时此刻的内心戏正在编排自己，恐怕会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出来。 …… 就这样，众人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到达了鹏城北站。 接下来，刘丽丽就和凌志三人暂时分开，先去了比赛现场。而凌志和赵施言便陪着李梦瑶去鹏城市台球协会进行斯.诺克裁判资格认证考试。 送她进场后，两人在附近转了转，也没找到现在这个点开门的台球厅，就随便找了一家咖啡馆，各自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了下来。 “说起来，施言，我想起上次在冰壶馆的时候，我的倒数第二投不是打出一个双飞好球吗当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我手上生物电的影响呢” “因为我当时脑袋里想让冰壶往左移一些的想法很强烈，左手也攥得很紧，该不会是我手上的生物电与冰壶上残留的生物电相互吸引，改变了一些冰壶的行进轨迹这么讲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 赵施言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会的。其实我的这种病，本身就很离谱，所以再离谱的事情发生，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我只是很在意把这种生物电传给了你。虽然量不大，应该不会再传染给别人了，但是对你的手部肌肉，应该已经造成了永久性的影响，这件事是没办法改变的。” 说着说着，赵施言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凌志笑了笑，轻声安慰她道： “好啦好啦！我都说过我不在意啦，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提到这件事，是因为想起你以前很干脆地说过不会打台球职业比赛。所以我就想，会不会跟你的家族遗传病有关呢” 赵施言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凌志的猜测。 “果然是这样啊。以你的性格，应该是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对吧。因为如果以后打职业，难免会遇到队友，到时候他们问起你手套的事情，你便会很尴尬，对吧” “也不全是吧。其实我对台球更多的还是兴趣，要是打比赛，我恐怕不会有什么优势吧。” 凌志微微一笑，坐在赵施言旁边，轻轻搂住她，宠溺地说道： “你啊，怎么跟以前的我一样了呢这么不自信一点都不像你啊。” “不过没关系，平时都是你鼓励我，现在，轮到我来鼓励你了。” “虽说不是鼓动你一定要去打职业，只不过，你不用这么畏手畏脚的了啊。对那些不理解你的人，你也不用强行去跟他们交朋友啊。就像陈依那种人一样，你对她那么好心干嘛。” “不过你放心，即便是世界上其他人都不愿意跟你交朋友，我也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你的身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凌志自顾自地说着让外人听起来羞红了脸的话语，殊不知，此时在他怀里的赵施言，早已泪流满面。 第一百二十章 九球双人赛 凌志轻轻拍打着赵施言的肩膀，良久后，他感受到了姑娘绵长的呼吸，仔细一看，只见姑娘清秀的脸庞挂着两行清泪，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凌志微微一笑，这丫头，估计是一大早太兴奋，到这会儿精力用光了，自然就累了。 他没有叫醒姑娘，而是温柔地把她眼角的泪水撷去，并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姿势，让她倚靠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过后，赵施言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娇声问道： “凌志，几点了啊。” “没事儿，还早，才10点。” “啊！都10点了啊。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额……凌志，你该不会一直都没动弹吧。” “对啊，我确实一直没动，这不是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一点嘛。” “啊呀！都怪我！这么长时间，你一点都没动，肯定累坏了吧！你这个傻瓜，怎么不叫醒我！” 说罢，赵施言把凌志的脑袋掰到自己的大腿上，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 “来吧，凌志。为了奖励你，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凌志顿时有点懵，他着实没想到，姑娘竟然会奖励给自己一个膝枕！这种待遇，感觉真的是无福消受啊！ 感受着姑娘身体柔软的触感和大腿传来的温度，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凌志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感到耳根有些发烫，连忙在自己有更多反应之前离开了温柔乡，并解释道： “那个……施言，我在车上睡过了，不用再休息了。况且，梦瑶的考试也快结束了，我们这就去等她吧。” 赵施言微微撅了噘嘴，转而便笑着点点头，两人拿着随身物品，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只不过，凌志没有察觉到的是，跟在他后面的赵施言轻轻嘟囔了一句： “切，不解风情。” …… 两人站在台协门口等待着，不一会儿，李梦瑶便走了出来。 因为今天考试，所以她穿的是正装。尽管是普通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但是依然挡不住她靓丽的气质，在走出的考生中显得格外瞩目。 “梦瑶，考得怎么样” 赵施言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关心地询问着。李梦瑶微微笑道： “放心吧，施言，考试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哈哈，那就好。” 赵施言和凌志都替李梦瑶感到高兴。 “你们是……”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李梦瑶转过头去，认出那人后，惊讶地捂着嘴叹道： “您是，任先生！对吧。竟然这么巧，能在这里碰到您。” 那人似乎也很惊讶： “你竟然还记得我叫什么真不可思议，都过了这么久了。” 两个人似乎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在略显茫然的凌志和赵施言面前寒暄着。 “额，凌志，他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他” “我也是……等等，好像有些眼熟。”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跟他和李梦瑶共同有交集的地方大概是…… 突然，他眼前一亮，笑着对那人打招呼道： “您就是星宇台球第一届中式八球比赛时，帮梦瑶解围的那位选手吧。” 经凌志这么一提醒，赵施言也想了起来。 2个多月前，在星宇台球比赛的时候，曾有人故意说李梦瑶摆球不规范来刁难她。而那个时候出来解围的，正是眼前这位任先生。 “我认得你，你叫凌志对吧，那场比赛中，我看过你的球，打得很不错。我叫任雨石，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任……大哥。” “哈哈，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名字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前的任雨石看起来比他们三人年长很多，他可以对凌志三人直呼其名，但是凌志对他，却做不到那么客气。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哦，我们下午准备去参加喜伯爵举办的鹏城市九球双人赛。” “这样啊，我下午也没什么事，能和你们一起么” 凌志和两个姑娘对了对眼神，见她们都默默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犹豫，同意了任雨石的同行。 接下来，四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在他们三人热切交谈之时，凌志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这次陪李梦瑶来考试，凌志自己也颇有感慨。 自己一个十多年的台球老粉，也不敢说能清楚斯.诺克规则的每一个细节，而李梦瑶却已经熟悉到能来考裁判证的程度了，心下也不禁泛起了一阵好胜心。 他微微盘算了一下，趁着赵施言三人谈话的间隙，试探着问道： “梦瑶，我前段时间刚刚看了一则录像，涉及到斯.诺克里面的一个特殊规则，我能考考你么” 李梦瑶转过头来，笑着对凌志说道： “当然，凌志师兄尽管问。” “那我就说了啊。当斯.诺克台面上只剩下粉球和黑球的时候，如果对手犯规，并且用黑球给我做了一杆斯.诺克，那么这种局面，我可以用黑球再给对手做一杆斯.诺克吗” “应该不行吧，对手犯规给你做了斯.诺克，虽然这种状态下是自由球，但是，自由球的规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自由球状态下，不允许用障碍球本身再做斯.诺克。” 任雨石抢先说道。 当对手犯规，并且让你看不到所有可击打的目标球时，这种情况下算作自由球。 自由球状态下，你可以击打台面上的任何球。但与此同时，规则规定，不可以用障碍球本身再给对手做一杆斯.诺克。 比如在一局比赛中，对手该击打红球，但是不小心没打到，反而用咖啡球挡住了所有能看到的红球。 那么此时，尽管自己可以把咖啡球当做红球来击打，但是不可以轻贴一杆咖啡球给对手做障碍，否则算作犯规。 这算是斯.诺克比赛中的常见规则。 凌志笑了笑，并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李梦瑶的身上。 李梦瑶看了眼任雨石，犹豫了一小下后说道： “应该是……可以的吧，在台面上只剩下粉黑的时候产生自由球，可以直接用黑球做斯.诺克，只有这种情况下是例外。” “嗯真的吗不能吧。” “是真的。其实斯.诺克里面奇怪的规则很多，特别是当台面上仅剩下黑球的时候。” “比如两人分差小于7分时，两位选手任何一人犯规，都会被直接判负。” “还有，两个人分差等于7分的时候，领先一方犯规，那么给落后一方加上7分之后，还需要把黑球摆回自己的点位来重新争夺……” 听着李梦瑶的解说，凌志愈发确定，这姑娘真的是做了十足的功课，自己还真的是小瞧她了啊。 看着李梦瑶说得这么详细，而且一旁的凌志也在频频点头，任雨石感觉到可能确实是自己错了，于是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啊。我可能看比赛看得少，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所以学习规则的时候就没太注意。” “哎呀，不会不会，我也是个半吊子呢。” 李梦瑶谦虚道。 这个小插曲就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渐渐翻篇，但凌志和赵施言却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李梦瑶的努力程度。 两个月前，这个姑娘跟台球还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月后，她不仅仅对台球规则了如指掌，而且，能感受的到，自信、大方、谦逊、严谨，这些素质也时常伴随着她青春靓丽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凌志和赵施言也衷心地为她的这些改变而感到高兴。 …… 用过午饭，四人联袂来到了鹏城市喜伯爵台球厅，准备参加下午的九球双人赛。 不，准确的来说，是赵施言参赛，凌志他们几个不过是陪赵施言来的。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哎，兄弟，你会打九球吗” 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背心的男子急匆匆地对着凌志问道。 “额，会倒是会，怎么了我今天是陪朋友来的，不是参赛者，想问比赛情况的话……” “你不是参赛者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 凌志懵了，在场不是参赛者的也很多，你干嘛非得找我 那名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便连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着急了。初次见面，我叫常措，飞羽台球的签约球手。今天我同伴临时有点事不能及时来，我想请你代替我同伴跟我搭档打比赛怎么样” “啊这怎么可以我平时还是打八球比较多，九球我不行啊，大哥。” “哎呀，会打八球就够了，九球很好进球的。再说了，赢不赢其实都无所谓，我就想随便找个人把比赛对付过去，毕竟签了合约，必须要参赛。” “可你为什么非得找我” 凌志环顾了一圈，看到任雨石后，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他。 任雨石会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并没有站起身回应凌志的请求，而是笑着说道： “凌志你就参加吧，我跟李梦瑶上午参加了考试，也都有点累了，不能跟这位常兄弟搭档了。抱歉了哈。” 啥累了你刚刚在那边跟梦瑶相谈甚欢，那叫累了你分明是想撩妹吧。 凌志在心里吐槽道。 其实参加也就参加了，只不过，他最担心的是，要是跟赵施言对上，那自己该不该赢 凌志顿时有些头大。 “那个，凌志，这个大哥是叫常措对吧。我刚刚看了眼签表，他跟我和丽丽不在一个小组，应该对不上的，你放心好啦，可以去玩一玩嘛。” 赵施言自然清楚凌志在担心什么，所以她在常措邀请凌志一同参赛后，迅速去看了眼签表，打消了凌志的顾虑。 不在一个小组那应该还行。以自己拖油瓶的水平，估计连小组赛都突破不了，更别提跟赵施言和刘丽丽对上了，那应该也可以试着去打一打。 只不过，自己这次过来，本来没打算打比赛的，所以自然也没有带自己的球杆，那就只能用球房的公杆来凑合凑合了。虽然手感不如自己常用的那根好，但现在也没得挑剔。 决定参赛之后，凌志就跟身边的常措说道： “常大哥，那就请多指教了哈，可别嫌我打得不好。” “不会不会，随意发挥就行。” 于是，因为一场意外，本该坐在观众席座位上观战的凌志，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场比赛的参赛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击 自从九球天后潘晓婷和陈思明等人在美式九球上取得了一系列辉煌成就后，九球这项运动便迅速地在华夏风靡开来，特别是对于喜欢台球的女孩子们来说。 虽然喜欢台球的女性不在少数，但大部分女选手的发力相对于男选手而言，还是稍显不足。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九球成为女性打台球最合适的选择。 相比于九球，在斯.诺克赛场上很少能见到出色的女职业选手，毕竟斯.诺克连进球都很难，而在进球的同时还要发力走位，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中式八球的进球难度较斯.诺克而言稍显简单，但女选手依然不是太多。 唯独九球是例外。 九球球桌的底袋和顶袋袋口几乎都能容纳两个球同时进球，而中袋较其他四个袋还要更宽一些。 所以九球进球难度低，也就更方便女选手们把注意力多放在控制白球上面。 不过，因为这次九球比赛名义上是市民杯，所以不管男女，谁都可以参加。 但往届比赛只举办过中式八球单人赛，而今年新增加了九球比赛，所以主办方也没有太多经验。 如果仿照中八单人赛的规则，那么理论上女性选手要被让后一。但是九球比赛中，双方选手都要从1号球打到9号球，并不存在谁可以少打一颗的问题。 所以主办方再三讨论后，还是选择了不让球的打法。 凌志扫了扫全场，虽然有不少女性出现在现场，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参赛选手，也只能一会儿静观其变了。 不过凌志倒也不怕，即便是要让球，他也不会觉得吃亏，因为九球比赛多打一颗或少打一颗，对他来讲，区别都不是很大。 比赛很快便正式开始。 首先还是小组赛。小组赛采取双败淘汰的赛制，每组8支队伍，也就是说，至少需要赢两场，才能晋级32强。 也不知道是凌志的错觉，还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尽管他与常措组队对上的对手全部都是男选手，但是他们的水平都很一般，甚至有的队伍里有些成员都没有走位意识，看起来似乎是临时匆忙组的队。 而常措虽说并不在意比赛结果，但是能赢下比赛那总比输要好，所以凭借着他的比赛经验和凌志不算太差的发挥，两人很快便从小组赛中突围。 “兄弟你打得可以啊！一点都不差嘛。是在哪里练过球吗” 小组赛结束后，常措对着凌志问道。 “也没有多厉害吧，不过说起练球，我倒是跟花城的兴辰教练练过一段时间。” “兴辰教练你说的是刘兴辰教练” “对啊，没错，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不知道找兴辰教练学球有多难吗前年我一哥们儿跑去想找兴辰教练学球，都快给他跪下了，兴辰教练还是不收。” “他现在啊，带的徒弟是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以后不想打职业的，或者学了球以后自己不练球的，他根本就不想带。哦对了，兄弟，你以后有计划打职业吗” “也没有下定决心吧，还在考虑当中。” “所以你看看，他都不在乎你打不打职业，就答应教你打球，这说明他有多看重你。珍惜吧，兄弟！” 常措笑着拍了拍凌志的肩膀，对他说道。 说起来，凌志并不是不知道兴辰教练很厉害，相反，教练能带出张思俊这样的斯.诺克职业选手，正好说明了教练的能力很强。 再加上自己的亲身体验，所以凌志对兴辰教练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 只不过，凌志并不知道教练收徒弟竟然标准这么高，这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既然教练这么厚爱自己，那自己一定要好好练球，决不能辜负教练的期望才行！ 暗暗下定决心后，凌志环顾现场，找到了赵施言和刘丽丽所在的那一桌后，便朝着她们走去。 …… 赵施言毕竟对参加比赛没什么经验，所以她全程都听刘丽丽的安排，丽丽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施言，你先上。” 在第一场比赛中，两人对上的对手是两个男选手。在其中一个男选手开球后，刘丽丽对着赵施言如此说道。 赵施言虽然不明所以，但现在比赛已经开始，再加上丽丽本身话也不是很多，所以她也没有多问，便照着丽丽的安排先上去打。 几杆过后，赵施言自己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她后面出场的那位男选手水平稍弱一些，赵施言能从他拿杆的姿势看出来这一点。这大概就是丽丽安排自己首先出场的原因吧。 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对手实力强弱的呢哦，对了，她上午在这里观战，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打单人赛的选手，所以她对对手很了解，倒也不是很奇怪。 于是，在刘丽丽的主导下，再加上赵施言自己也很谨慎，没有给对手留下太多大漏的机会，两人在一番鏖战之后，最终赢下了这场比赛。 不过此时，赵施言看到凌志已经站在旁边观战了许久，她开心地蹦到了凌志的面前，故作惊讶道： “大侄子，你战况如何呀啊呀！该不会这么快就输掉了吧。” 凌志抿了抿嘴唇，轻哼了一声，说道： “你敢小瞧我我抱了常大哥的大腿，干净利落地赢了两场比赛，你这才第一场，未免也太慢了点吧。” 这回赵施言真的惊讶了： “什么你竟然都已经晋级了额……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大腿可以抱啊，谁怕谁，好事多磨嘛。” 装！接着装！ 你一脸艳羡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心里的想法了，还在这里嘴硬，哼！ 不过想归想，凌志也没有拆穿姑娘，给她留点面子，毕竟她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由于赵施言第一场比赛耗时较长，所以比赛一结束，马上就被安排了第二场比赛。 赵施言也就不再跟凌志搭话，跟着刘丽丽走向了自己的下一张比赛桌。 而凌志、李梦瑶和任雨石则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的第二场比赛。 第二场，两人的对手依然是两名男子选手。其中一名穿着蓝色比赛背心的男选手对着他的同伴讲道： “老哥，看来咱们签运不错啊，竟然抽到了两个妹子，看来这次小组赛突围板上钉钉了啊。” “是啊，我刚开始还以为参赛的女的还挺多，没想到大部分都是来观战的。现在算算，恐怕她们是唯一一对两个人都是女子的队伍。” “那我们可得把握好机会啊，不能让到手的胜利溜走啊。” “那可不” 两人就站在凌志三人边上说话，他们的窃窃私语还是传到了凌志三人的耳朵里。 任雨石倒是没什么反应，李梦瑶则捂住自己的嘴巴偷笑着，为他们的无知感到好笑。 凌志本来有心上去驳斥几句，但后来一想，既然他们轻敌，那对赵施言来讲，应该是件好事，这才放弃了上前据理力争的想法。 半小时后，刘丽丽\赵施言组合已经5:0领先。 第六局末，只见赵施言长台低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进9号球，顺利赢下整场比赛。 赵施言本来有心想跟丽丽庆祝一下，但看着丽丽清冷的样子，再看看座位上早已伸出双手的凌志，她还是不争气地跑到了凌志那边，跟他击掌庆祝了一下。 “恭喜你啊，赵大小姐。”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有丽丽帮我，感觉比赛好轻松呢。而且这台子挺不错的，感觉今天进攻手感很好，不愧是高级台球俱乐部……” 赵施言叽叽喳喳地跟凌志分享着她的获胜感言，凌志一边听着，一边用余光瞥着蓝背心和他的同伴，心中也在暗自窃喜。 “这……这就结束了这么快” 蓝背心跟他的同伴惊叹道。 “感觉都没上手打几杆啊，太夸张了吧，特别是那个梳着马尾的女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短发那个也不错啊，准度不比我俩差，唉，倒霉啊，怎么就碰上硬茬子了啊。” 两人垂头丧气地去前台付台费，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殊不知，没有实力，空有运气，也绝对走不远。 不久后，所有小组赛全部结束。接下来，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抽签时刻了。 凌志心里默念着，不要抽到赵施言，不要抽到赵施言，只要不抽到她，自己是输是赢，都没所谓。 很快，前台便念到了赵施言的名字，凌志心里一紧，仔细地听着下一个名字。 “彭林。” 还好，跟自己没关系。凌志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旁边的常措却急忙拉上了他，对他说道： “兄弟，到我们了。” “啊不是叫彭林么不是我们啊。” “害，忘了跟你说了，那个临时鸽了我的同伴就叫彭林。” “你说什么！！！” …… 站在比赛桌前，凌志一脸愁容地看着球桌，顿感世事无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凌志，你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就正常打就行，可不要故意让我们哟。” 赵施言拍了凌志一下，“嘻嘻”地笑道。 虽然赵施言并不在意，但凌志却不这么想。 假如自己“不小心”赢了，他绝对能想象到这个姑娘事后该有多么幽怨。 毕竟站在赵施言的角度来看，她才是来正经参赛的。而自家男朋友本来都没打算参赛，结果最后还不小心赢了自己这说出去都有些狗血。 也罢，自己中间想个法子，不着痕迹地让着点她们，绝对不会让她们看出来。 但赵施言好似知道凌志在想什么，她使劲拧了一下凌志腰间的肉，威胁他道： “凌志，你听见了吗怎么不说话你绝对不可以让着我们哦，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唉，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才怪，不让你才会挨收拾。 凌志暗自吐槽道。 比赛很快开始。 在刘丽丽的精心安排下，赵施言按顺序排到凌志后面击球。4盘球下来，双方打成了2:2，平分秋色。 凌志看双方拉不开差距，想着第五局找个机会卖个破绽，让赵施言心安理得地上手多清几杆。 第五局，常措开球。 开球进球后，常措继续击打1号球。只不过，由于白球与1号球距离过近，导致出杆之后，白球的行进轨迹有些奇怪，竟然在同一方向上跟1号球的速度相差无几。 但是常措却毫无察觉，打进1号球后，准备顺势击打2号球。然而就在这时，凌志在一旁插话道： “常大哥，你这杆似乎连击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不会用这种方式赢得比赛 在台球场上，连击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指的是白球与目标球相距过近的时候，由于球杆第一次碰到白球后延伸过长，使得球杆再次碰到白球，这就叫连击。 连击毫无疑问是犯规行为。但在平时打台球的时候，连击也就连击了，毕竟大家以娱乐为主，也不会太在意细节。如果在比赛场上连击，那要给对手放置自由球，当然，斯.诺克除外。 然而，规则虽然摆在那里，但是连击的判定却比较困难。 因为选手击球的速度很快，在击打近距离的球时，出杆动作转瞬即逝，所以裁判很难捕捉到连击犯规。 因此在职业比赛中，经常能看到选手会自己承认连击，而不是由裁判发现，就是这个原因。 但连击与否并非只能根据出杆动作来判断，还可以根据出杆后白球的运行轨迹来判断，比如刚刚常措击出的那杆球。 常措将白球击打出去后，白球几乎是紧跟着1号球前进，而且他并没有用高杆，所以常措连击的可能性很大。 “喂，兄弟，你别拆我台啊，我没连击。这局局面不错，抓住机会，咱们又能再下一城啊。” 常措见势不妙，赶忙上前跟凌志耳语道。 事实上常措突围小组赛后，心态也渐渐发生了一些转变。 原本他的同伴爽约，已经让他对这届比赛不再抱以希望，所以就破罐子破摔，随便找了一个人跟自己搭档，把比赛打完了事儿。 但是凌志的实力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在刚刚结束的小组赛当中，虽然能明显看出凌志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那都是凌志没有提前练球的结果。 等到后来打出手感之后，凌志已经能多次做到清台。这让本来准备躺平的常措再度站了起来。 于是，在突围小组赛之后，常措曾跟凌志开玩笑说，彭林打得都不如凌志好，说两人联手，说不定有机会走得更远一些。 而当时凌志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他的目标不是冠军，他的目标是……是……额…是什么来着哎呀不管了，就当是让自家女朋友拿到冠军好了。 好吧，说归说，但是明显放水还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32进16的比赛中遇到赵施言之后，凌志也在不断地寻找机会，看看怎么能不着痕迹地放一放水。 然而还没等到他放水，常措就先来了一个犯规，这倒是出乎了凌志的意料。 本来常措犯规，赵施言和刘丽丽是可以提出异议的，毕竟现场比赛很多，只设置了2个巡场裁判，裁判没办法一直盯着某一桌球。 因此比赛过程当中犯规与否，还是要靠两队选手的绅士精神来维持。 但是当常措犯规之后，赵施言没什么动静不说，理论上应该颇有经验的刘丽丽也是沉默不语，这就让凌志有些犯难了。 那么，问题来了。说还是不说 不过眼见着常措就要上去打下一杆，凌志当机立断，还是揭穿了常措的连击犯规。毕竟他跟常措又不熟，没必要替他隐瞒。 但是，常措没打算承认自己犯规，再次让凌志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凌志倒也能体会到他想和自己赢下比赛的心情，不过，以投机取巧的方式赢，是自己所不齿的。 所以眼见说不动队友，凌志也不跟他废话，转眼对着赵施言和刘丽丽说道： “你们看见了吗连击。” “额，我不太懂什么是连击。” “他确实连击了。” 两人先后说道。 “什么你可不要乱说，我明明是用了高杆！你看清楚了没你就乱说” 常措为了赢得比赛，现在也顾不得颜面了。他转而再次对着凌志耳语道： “兄弟，你别为难我了成不咱们踏踏实实地拿下比赛，事后你想分多少奖金，都好商量！” 看着常措充满“诚意”的眼神，凌志心中不禁在冷笑。这种奖金，自己拿了，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要他明面上跟常措撕破脸却又有些极端，毕竟是常措邀请了自己作为搭档来比赛，他也确实在小组赛出了不少的力，自己现在翻脸不认人，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就在凌志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声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确实犯规了。” 凌志转头一看，竟然是任雨石站了出来！ 只见任雨石不慌不忙地来到常措面前，指着台面说道： “白球的行进速度很不正常，明显是二次击球加快了白球的速度，这点你自己不清楚吗” 常措的目光顿时有些摇曳，但马上他又回过神来，嗤笑着对着任雨石说道： “你又是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配来纠我的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飞羽台球的签约球手！飞羽台球你不会不知道吧，鹏城市首屈一指的训...练…基……地。什……什么” 常措看着眼前任雨石手中的中式八球和美式九球裁判证，心中震撼不已。而证件上面的颁发单位和称号，更是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华夏台球协会在籍裁判，任雨石！ 只见任雨石不慌不忙地收起了自己的证件，笑着解释道： “我打球不怎么样，不过当裁判还凑合，至少你犯没犯规，我还是很清楚的。” “至于飞羽台球嘛，我倒是有两年在那边儿工作过，只不过……现在都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么” 常措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不过他很清楚，任何的反驳在职业裁判的眼中都是苍白无力的。 正当常措打算再一次破罐子破摔，随便找点理由找回场子时，一名巡场裁判来到了这一桌旁边。 “怎么不打了有什么争议……唉，任裁，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我都不知道您来了。” 任雨石微微笑道： “就随便来看看，毕竟好久没看过业余比赛了嘛，哈哈。” 说完，任雨石话锋一转，向巡场传达了常措刚刚犯规的事实。 巡场见任裁都说有犯规，刚想直接做判罚，不过想了想，自己毕竟没有亲眼看到犯规事实，所以为了严谨起见，又向周围的选手和目击观众征集了意见后，便正式判罚常措这杆连击犯规！ 之后，任雨石婉绝了巡场来让他一起执裁比赛的邀请，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跟旁边的李梦瑶亲切交谈了起来。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比赛再次正常展开。 凌志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还是正常发挥。但是，常措的心态波动非常明显，甚至在不断地大力出奇迹，很快就跟凌志连输四局以2:6结束了这次九球双人赛之旅。 凌志倒也没有刻意放水，但是，在常措发挥失常的情况下，他就算发挥再好，也无力回天，毕竟还有着刘丽丽这一战术大师在场。 而他其实要想赢球的话，也可以尝试跟在赵施言身后捡她的漏，但是，很可惜，他并不想这么做。 比赛结束之后，常措一言不发地收拾起了自己的球杆，也没跟凌志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喜伯爵台球厅。 凌志在前台付完台费后，见常措已经不见了，赶忙跑出了球房，追上了常措。 “常大哥，这次比赛，对不起了。” 凌志歉意地说道。 尽管输掉比赛，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不过凌志还是礼貌性地先主动承担起了责任，但他同时也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常措。 常措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回应道： “你说你没事儿添什么乱没见过有自己人坑自己人的。你不说，我不说，咱们不就赢了么” 常措有些心浮气躁，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撞狗屎运，遇到了一个民间高手，结果是个二愣子！真是看错他了！ “小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 凌志一字一句地说道。 “常大哥，我敬您是我的前辈，我不想对您说太多废话。” “我只想说一句：” “我永远不会用这种方式赢得比赛！” 说完，凌志头也不回地离去。 若是2个月以前的他，或许在别人面前还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这2个月来，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再也不是那个有着微微社恐的男生了，现在，至少他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大胆地对着别人讲出来，尽管有些心直口快。 常措深深地看了眼凌志，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也转过身离开。此时的他们分道扬镳，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次相遇。 …… 回到喜伯爵后，赵施言的下一场比赛还没有开始，不过也快了，毕竟九球比赛比八球简单，有的局面打顺了，30秒清台绝对不是吹牛。 “凌志，你跟那个姓常的说了些什么” 赵施言见凌志回来，担心地向他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跟他道个别。毕竟搭档一场，虽然不算很愉快，但也算是宝贵的经历。” “哦，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说起来，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凌志的心弦马上紧绷了起来，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 “啊什么你说什么故意的” 赵施言看着他稚嫩的装扮，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恨恨地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故意说常大哥犯规了！就是想方设法让我们俩赢对不对” “啊呀，施言，你真误会我了啊，就算我不说，任大哥不也察觉到了么。所以犯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你还在狡辩！我都已经问过任大哥了，他说其实在裁判不在场的情况下，如果两队队员对上一杆球都没有异议，比赛就正常进行。” “而任大哥之所以来证明那杆球确实犯规，都是因为你在坚持，他才想来帮你解局的！” “啊这样嘛竟然还有这种规则啊。” 装！接着装！赵施言都快被凌志气笑了，她不知道大侄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藏不住事儿。 “你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让我们的想法即便是一丁丁点，也算是有，不许对我撒谎哦。” “我……我……我确实……算是……有吧。” 凌志刚说完，腰间顿时感受到一阵剧痛！他委屈地看着赵施言，心想自己诚实也捞不着好处，那以后要不就不诚实了吧。 不过赵施言似乎能看穿他在想什么一般，瞬间转怒为喜，握起凌志的双手，笑嘻嘻地对着他说道： “凌志，刚刚我跟你逗着玩的，其实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我没有怪你哦。” 凌志顿时心里一暖，马上回应道：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不过马上，赵施言的眼中再次充满了狡黠，只见她顽皮地说道： “那今晚为了补偿你‘费尽心机’输掉了比赛，你可要洗白白在床上等着我哦。” 说罢，赵施言转身去跟李梦瑶说起了悄悄话，留下了一脸呆滞的凌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宿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你们三个女孩子住一间么难不成你改主意了 凌志内心十分震惊。 在来到鹏城之前，众人早先就说好在鹏城住一到两晚。毕竟比赛是分两天打完的。今天决出4强，明天打半决赛和决赛。 如果赵施言和刘丽丽能顺利晋级，那自不必说。如果不幸没有晋级，那大家就待在鹏城玩一天。 虽说赵施言如果愿意跟自己住一间，凌志也挺开心的，不过只要一想起赵智宇也在鹏城，凌志心里就不敢起什么旖旎心思，那样便显得太不尊重这位父亲了。 而这次来鹏城，赵施言也跟凌志说过，她是想要带凌志跟赵智宇见一见面的。 赵施言当然也知道凌志对这件事显得很紧张，而且两个人刚确定关系还没多久，就带他见家长，也着实有点早了。 所以赵施言也曾安慰凌志，就说是以朋友的身份请凌志来鹏城一起玩，顺便见见自己父亲，凌志这才安心。 至于赵智宇能不能看出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那就要看两个人的演技了，但对于这一点，凌志保持悲观态度。 因为赵施言那副样子，嘴上说着让凌志安心，但心里明显就是不想隐瞒她跟凌志之间的关系，这点凌志还不至于傻得看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到时候自己就只能跟赵施言稍稍保持一点距离了，不能习惯性地像平时那样跟她那么亲昵了。 不过刚刚赵施言为什么那么说什么……洗白白的，羞不羞耻！她一定是在捉弄自己！对，一定是这样！不能相信她的鬼话！ 想到这里，凌志对着赵施言所在的方向轻哼了一声，转而坐在了一边，等待着赵施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殊不知，站在一旁全程看着两人笑骂的刘丽丽，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但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 16进8和8进4的比赛都是11局6胜制，虽然局数看起来很多，但是选手们大多半小时内就能打完，毕竟能进到16强的人，全部都是高手，基本上每盘球都能速战速决。 虽然女性选手不会在比赛规则上占什么优势，但是出于对女子选手的尊重，所有参赛的男选手都会主动让刘丽丽和赵施言挑选谁先开球，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而凭借着刘丽丽的战术安排，使得赵施言几乎总是能被排在较弱的那名选手后面捡漏。这也让二人顺利赢下了接下来的两场比赛。 然而，赢下比赛后，刘丽丽却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反而看着半决赛的比赛签表，眉头紧锁。 “丽丽，我们今天顺利进到半决赛了，是不是可以去庆祝一下” 赵施言提议道。 丽丽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明天的对手不简单，我晚上还是想来练一练球。” “啊是这样吗” 赵施言看向签表，这才注意到两人明天的对手：姚广志/潘越组合。 见赵施言一脸疑惑的样子，刘丽丽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解释道： “姚广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鹏城市中式八球市民杯的亚军。但也只是听说，我没有真正见过他打比赛。” “而潘越的话……” 丽丽轻轻顿了一下，微微咬着牙，似乎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但最终，她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潘越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时遇到的对手。那个时候，我……” “我一局没赢。” 赵施言有些惊讶，能在九球比赛中让刘丽丽赢不下一局，那只能说明潘越实力恐怖。 不过说起来，两人在前面几轮顺风顺水，到了半决赛，遇到两名强劲的对手，那也在情理之中。 想明白之后，赵施言有些惭愧： “不好意思啊，丽丽，要是我更强一点的话，我们就不用怕他们了。” 刘丽丽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刘丽丽很清楚，赵施言在九球上并不比她差多少。 由于赵施言平时打八球和斯.诺克比较多，所以在九球上，她的准度几乎跟刘丽丽相差无几。 而随着今天比赛进程的推进，赵施言越到后期，手感越来越好，准度甚至比刘丽丽还要略胜一筹。 只不过，赵施言缺乏击球后的白球控位能力。所以，虽然在常人眼中，她打球很准，但在专业的球手眼中，她的击球更像是大力出奇迹。 因此，考虑到丽丽的综合能力和赵施言的准度优势，两人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并不存在谁是拖油瓶的问题。 这才是丽丽轻轻摇头的原因所在。她并非是嫌弃赵施言水平不行，而是她自己本身与对手中的随便一个单打独斗的话，都不是很有信心能赢下比赛。 “没关系的，丽丽，那我也来陪你一起练好吗都怪我，我不该赢了几场比赛就沾沾自喜的。” “就算输！我们也不能一局都赢不了不是吗哈哈……” 赵施言笑嘻嘻地安慰着刘丽丽，尽管明天的比赛很艰难，但是，在赵大小姐的渲染下，刘丽丽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丽丽难得地展露出了笑颜，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对明天的比赛充满了期待。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首次搭档，就能打进半决赛，也算是小小地崭露了一下头角。 …… 结束了一天的比赛后，5人一起在附近匆忙地吃完了晚餐。期间众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惊叹于任雨石的裁判身份隐藏的太深。 不过任雨石也很谦虚，避过了自己的身份，转而夸起了李梦瑶。就说他自己平常忙于工作，斯.诺克比赛看得少，一些罕见的规则自己不见得比梦瑶更熟悉。 于是李梦瑶在一边谦虚，任雨石在一边吹捧，很快就结束了这顿欢乐的晚餐。 饭后，任雨石先行离去，3女1男一行4人再度回到喜伯爵，开始了晚间的训练。 4人都是喜欢台球的人，所以也并没有因为已经在台球厅待了一下午而觉得无趣。 即便凌志和李梦瑶坐在一边不用训练，也是在饶有兴致地看着施言和丽丽打球。李梦瑶还趁机跟刘丽丽请教了很多九球规则，也不知道下午任雨石都跟她灌输了些什么。 “梦瑶，下午任大哥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啊。” 凌志还是禁不住好奇心，向李梦瑶问道。 “嗯……其实就是随便聊聊吧。我只跟他说了我现在在星宇台球工作，没有跟他说太多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我只想让师兄你和施言知道。” 嗯，这倒是可以理解，李梦瑶来到花城的经历可谓是比较凄惨的，能越少人知道当然越好。在这一点上，凌志和赵施言肯定是会保护好她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我的事情，倒是后来跟我聊了不少他做裁判时候的事情，我觉得他真的很专业，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的话，拿到斯.诺克裁判证也不成问题啊。” 凌志能看得出来，李梦瑶对任雨石的工作充满了向往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初推荐她去星宇台球工作，真的是没有白费，因为她真的认识了太多有缘分的人。 之后，两人上前轮流跟丽丽和施言对练，就这样一直练到晚上10点钟后，几人回到了早已订好的酒店，准备休息。 凌志进入到自己的那个小单间里，伸了个懒腰，一头栽倒到床上，享受着今天难得的悠闲时刻。 虽说自己今天不是主角，但也经历了不少事，所以并没有觉得很轻松，而现在终于可以休息…… “咚！咚！咚！凌志，我可以进来吗” 刚想到一半，凌志就听到了赵施言的敲门声，怎么忘了还有件事呢她该不会真要自己洗白白等着吧不不不，她应该只是单纯地想过来看看。 凌志马上起身打开门，让赵施言走了进来。 只见赵施言背着双手，先是满脸好奇地向里面探头望着，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凌志走了进来。 “哇，凌志，你这里真的好小啊，太委屈你了吧。” “小不是很正常么，我要那么大干嘛对付过去这几天不就完事儿了么。” “嘿嘿，也是。不过你要是觉得委屈的话，可以来我们屋跟我们一起住哦。” “你别闹了施言，就算你同意，丽丽和梦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吧。” “哎呀，你个死脑筋，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要是过去求求她们，或许她们会同意的哦，到时候你说不定能享受大被同……” “打住！” 还没等赵施言说完，凌志就赶忙制止了她，生怕她再次说出一些虎狼之词。 过去是肯定不可能过去的，但是如果赵施言继续说下去，凌志不敢保证自己会想象出什么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凌志就觉得罪恶感十足！ 看着凌志一脸头大的样子，赵施言嘻嘻一笑，她眼珠一转，趁凌志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到在床上，用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人世界 怎……怎么又是这样 虽说自己有想象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刚刚就失神了那么一小下，就又被施言偷袭了 啊……不行！太被动了！好羞耻！ 一时间，凌志有一种想要把赵施言翻过身压在身下的冲动。 然而，姑娘温润的嘴唇轻轻地贴着他，若即若离，让凌志下意识地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生怕自己一动，这份美好就会转瞬离自己而去。 虽然她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凌志上面，但是凌志并不觉得赵施言很重，反而像是有一团棉花盖在自己身上一样，很轻盈，很温柔。凌志渐渐地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过了一会儿，凌志渐渐进入到了忘情的状态中，但与此同时，他马上就感受到了身体的某处有了不寻常的反应。 他心里一惊，赶在这种反应扩大之前，猛地推开了赵施言，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说道： “施……施言，你别这样，你……你让我喘……喘口……唔……” 话还没说完，凌志再次被赵施言的檀口堵住了。 可恶！既然这样，那就只能…… 凌志心中一动，小心地把姑娘抱到了自己的身侧，两人由之前的一上一下变成了一左一右。 这样就好多了，如果身体有什么反应的话，至少还能有些缓冲空间。 就这样，两人又腻歪了半个小时，赵施言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凌志。 凌志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微微叹了口气道： “施言，你变了。” “啊我怎么变了” “你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纯洁了。” “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都很纯洁似的。我还有更不纯洁的时候呢，要不要现在就给你表现一下” “额，别别别，我认输，我投降，行了吧。” “不过你说我没那么纯洁，凌志你不也一样吗咱俩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跟我说句话都战战兢兢的，你还记得不但是现在你看，咱俩亲起来，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嘛，哈哈……” 看着凌志逐渐涨红的脸，赵施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果然，调戏大侄子真的是太有意思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哎呀，开心一点啦，你看你委屈的样子，跟个小媳妇似的，哈哈……” 唉，不是说好了不逗我玩了么怎么又……算了，反正自己也习惯了。哪天不被她逗一逗，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正当凌志准备问问赵施言要不要回房早点休息的时候，赵施言在床上直起身子，歪过头对着他说道： “凌志，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什么……事啊……” 凌志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死丫头，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赵施言轻笑道： “我……我能看着你……看着你睡觉吗” “什么为什么啊。你这丫头，肯定又在酝酿什么馊主意，是不是想趁我睡着了干坏事儿而且你为什么要看着我睡啊难不成你不回梦瑶那屋了” 凌志紧张地问道。但不知为什么，他隐隐地又有一丝期待。 “哼！我就是想干坏事儿，怎么了！你有意见你忘了在密室的时候你对我做过什么了吗” 赵施言理直气壮道。 完了，这就是被抓住把柄的后果对嘛。不过自己也确实理亏，谁让自己那么实诚，当初直接就承认了密室那时候对她干坏事儿的事情了。 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吧！ 看着凌志犹豫不决的样子，赵施言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她抱着凌志的胳膊，娇声道： “啊呀凌志，我就看一会儿，看一会儿我就走嘛，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你放心啦……” 看着赵施言撒娇的样子，凌志再一次被攻陷了。外人绝对想不到，在人前阳光直爽的赵施言，在跟凌志单独相处时，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哦，那……那你不准往我脸上画东西哦，还有，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挠我痒痒……” 凌志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没办法，谁让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呢。 不过妥协归妥协，他还是列出了一系列条款，扬言赵施言要是不答应，他就不睡！ 赵施言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笑着一一答应了下来。 凌志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样子，差点就相信了她，但一想起她以前在一脸纯真的模样下做出的斑斑“劣迹”，凌志便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心软呢。让自己狠下心赶她出去吗扪心自问，凌志觉得自己做不到。 接下来，凌志洗漱完毕之后，在赵施言背过身去的情况下，脱掉了上衣和裤子，麻利地钻进夏凉被里面，把自己盖了个严丝合缝。 “可以了。” 听到凌志这么说，赵施言转过头来，看着凌志的样子，旋即嘟着嘴抱怨道： “哎呀，你背着我干嘛，这么怕我吗把头转过来睡。” “哦。” 额，你怎么这么听话说让你转你就转 不过仔细想想，完全背着施言确实过分了些。但是他又不想正对着施言睡觉，那样的话，他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两道火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于是，他折衷了一下，选择了仰面朝着天花板睡。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种静悄悄的氛围，谁也没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赵施言蹑手蹑脚地走到凌志身边，用手在他的脸前晃了晃，轻轻说道： “凌志，你睡着了吗” 凌志没有回应。但是此时，他确实还没有睡着。他想再等一等，想知道赵施言究竟想对他做些什么。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赵施言“哼”道： “你果然还没睡，又想骗我！” 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我总觉得在你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凌志在心里吐槽道。 凌志虽然先前有意忍耐着不睡觉，但是现在时间一长，困意却不自觉地袭来，毕竟今天也确实累了一天。所以没过一会儿，他还是不争气地睡着了。 听着凌志逐渐变粗的呼吸声，赵施言戏谑地轻笑了一声，暗道： “小小大侄子，竟然还敢跟我斗，你斗不过我的啦。” 她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凌志的侧脸，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一直像这样守护着他。 良久后，赵施言确定凌志已经陷入了沉睡，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自己先前计划的那样，褪去了自己的外衣，一头钻进了凌志的夏凉被里，抱着他，满脸享受的模样。 两颗温暖的心在这个静悄悄的夜晚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 清晨，凌志渐渐苏醒，他直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床边空荡荡的，看来施言已经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残留着一抹香水味。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 凌志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什么异样之后，麻溜地跑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起来。 嗯，看来施言这次说话算数，没对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难得啊。 与此同时，凌志马上浮现出一股愧疚的情绪。 施言虽然调皮任性了一些，但是对待自己还是蛮好的，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做一些过分的事情，看来这次，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凌志也就不再多想，洗漱之后，见时间还早，便打开了房门，去外面买了4人份的早餐。 回来之后，路过赵施言她们三个所在的房间，凌志已经能听见里面女孩子的嬉笑声了，看来她们已经起床。 不一会儿，赵施言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凌志，惊讶地叹道： “大侄子，你起这么早啊。哇，你还这么贴心地帮我们买了早餐表现不错哦。” 凌志轻笑了一声，把早餐递给赵施言后，趁机问她道： “对了，昨晚我睡着以后，你对我做了什么没有你什么时候走的” 听到凌志这么问，赵施言的眼神略有闪烁，她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不要多想。我就……就看了你一会儿，就走了。” “哦真的这么简单” “真的！你看我这么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是会说谎的人嘛。” 像！太像了！只是懒得揭穿她罢了。反正她似乎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那就权当是她小女子的秘密吧。 为了防止凌志再问，赵施言逃也似地跑进了房间，“当”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把早餐分给梦瑶和丽丽之后，赵施言背对着两人，默默地啃着自己的那份早餐，想起昨晚的那件事，脸上不禁泛起一阵霞红，暗自思忖道：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吧，哼，现在就告诉他，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大坏蛋” …… 这天上午，四人再次来到了喜伯爵练球。期间，有一位身穿浅蓝色正装的年轻女子小跑着来到了施言和丽丽的身边，对着她们笑道： “你们就是这次打进半决赛的女侠二人组对吧。” “女侠没有没有，您过奖了，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 赵施言礼貌回应道。 那名年轻女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谦虚哦，你们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张球房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下午的比赛继续努力哦。” “嗯嗯，谢谢您。” 说罢，年轻女子并没有过多停留，同样小跑着转身离去。 赵施言本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女子，但是，刘丽丽却在盯着年轻女子离开的方向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丽丽，怎么了吗” 刘丽丽犹豫着说道： “根据签表来看，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她应该就是前女子九球全国冠军，也是晋级这次半决赛另外一场的选手，沈亦仙。”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艳 下午的半决赛很快开始。 这次半决赛共有4支队伍，8个人晋级，其中就包括了3位女性选手。所以周围的球友都纷纷围绕在这两桌比赛旁边观战，一是为了欣赏比赛，二是为了欣赏……你们懂的。 不过，赵施言和刘丽丽打扮得都很中规中矩，且不说刘丽丽本身就像个假小子，就连赵施言也是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和宽松的黑色长裤，让那些本想大饱眼福的球友略微有些失望。 而想起今天上午丽丽对自己说的话，赵施言还略微有些失神。 沈亦仙，全国冠军。名字很好听，名头很响亮，奈何自己以前不打九球，也基本不看九球比赛，对于这个女子却是一无所知。 就连凌志也仅仅只是有些印象，对沈亦仙并不熟悉。 后来，赵施言听刘丽丽说，沈亦仙已经30多岁了，大他们一轮，让赵施言和凌志吃了一惊。因为单看沈亦仙的外表，一般人都会觉得她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而已。 看来人家是有自己的保养秘籍吧。 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两人还是要先应付眼前的比赛。 姚广志和潘越早已站在球桌旁，等待着赵施言和刘丽丽做出选择究竟是谁先开球。 刘丽丽依然选择了让对方先开球，于是，姚广志当仁不让，率先上前将球堆开散，可惜并没有球进袋。 按照两位女侠昨晚商定好的策略，姚广志实力稍强，那么还是按照老策略，由刘丽丽接着姚广志的下家，而赵施言接潘越的下家。 但是此时，刘丽丽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上前击球。 赵施言不禁看向了她的好姐妹，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才发现，刘丽丽的手颤抖得厉害，球杆更是随着她握杆的手肉眼可见地晃动着。 不远处的潘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轻哼了一声，没有多说话。他与姚广志也算是临时搭档，不过由于两人实力高强，所以之前的比赛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 虽然眼前的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在昨天的比赛中很是崭露头角了一番，但是，明面上实力稍强的刘丽丽却还是潘越的手下败将，这让两人对进入决赛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这次比赛虽说奖金没那么丰厚，但是如果能打进决赛，就能拿到一张明年鹏城市九球职业巡回赛的参赛外卡，这对两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能够拿到外卡参赛，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但是如果能凭借外卡一路过关斩将，在职业比赛中走得远一些，那么就必然能够拿到正式的职业资格。 所以两人虽说对进入决赛还算是比较有信心，但是也并没有过于轻视对手，各自保持着专业球手的素养，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催促对手。 赵施言大概明白刘丽丽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她很清楚，一直以来，刘丽丽都担任着两人之间领队的角色。 此时潘越就在她的下家击球，如果她出现重大失误，那么潘越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杆清台，这带给她的压力很大。 如果是以前，赵施言或许还察觉不到这些，仅仅会按照刘丽丽的安排来行事。 但是，今时不同以往。自从凌志跟她在一起，特别是凌志帮她解开了陈依留给她的心结之后，赵施言就能察觉到，自己相比以前，更能够学会去将心比心了。 以前的她，正是因为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才会冒失地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以至于引来对方对自己的厌恶。 这也导致了她后来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凡事又过于小心翼翼。不然的话，她不会仅仅觉得只跟凌志做朋友就感到十分满足。 而现在，她终于回到了自己本该行走的道路上。 一方面，她能保持着自己活泼直爽的行事风格。而另一方面，她又能在说话前稍稍过一过脑子，想一想别人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是什么心情，避免触碰到别人的逆鳞。 所以，此刻赵施言拍了拍刘丽丽的肩膀，对着她耳语了一番后，毫不犹豫地上前开始击球，留下了一脸茫然的丽丽。 姚广志和潘越也同时吃了一惊。按照前几场的套路，他们料想应该是刘丽丽先出场应战。此时赵施言先站了出来，让他们心生疑惑，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安排了什么奇怪的战术。 而接下来，赵施言的击球就更是让他们看不懂了。 此时白球停在顶库，1号球停在左侧边库，按照一般女子选手的套路，她们都不会选择进攻，而是会稳稳地防一杆。 然而下一刻，赵施言直接中杆发力将1号球打进，并且顺利走到了2号球，这让姚广志和潘越吃了一惊。 不过赵施言身后的刘丽丽倒是没什么反应，以刘丽丽对赵施言的了解，赵施言会直接进攻，倒是很符合她的球风。 但不知为什么，刘丽丽的心中却很自然地感受到一阵安心。 是啊，从头到尾，自己给到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太过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赢了！ 而现在，她的同伴在这种场面下都会毫不畏惧地将自己的球风施展开来，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想到这里，刘丽丽的手不再颤抖，她握紧了自己的球杆，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 赵施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台赢下了一盘，第二盘球，她再次开球进球，然后一杆清台，没有给对手任何上手的机会。 姚广志和潘越脸色凝重，不由得渐渐提高了对两人的重视程度。 接下来的比赛，赵施言依然延续着自己火热的手感。但是，赵施言即便是再准，也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所以接下来几局，双方你来我往，潘越抓住了赵施言的几个失误，将比分扳平到了4:4。 半决赛的比赛是13局7胜制。 此时对局过半，双方势均力敌，对于刘丽丽和赵施言来讲，是可以接受的结果，但是对于姚广志和潘越来讲，却是大大出乎了他们意料。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比赛，但是结果两人却被逼到了这种程度。下半场比赛要是再不发力，那就没机会了。 特别是潘越，此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因为以往他赢过刘丽丽，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把这支小队放在眼里。 但是赵施言的惊艳表现很快便让他摆正了态度，还好他后面的比赛没有掉以轻心，现在比分扳平，还有机会。 第九局，潘越开球。 开球后，潘越顺利炸进了一颗，但是1号球的位置却不是很好，无法强行进攻。 于是，潘越便打起了小算盘。 在以往跟刘丽丽的对局中，以他的经验，刘丽丽打球一般都是中规中矩，不像赵施言打球那么冒险。 所以下一杆只要自己稳稳地防守一杆，让刘丽丽没得打，那么等她把局面交还给姚广志之后，相信姚广志会做得更好。 毕竟姚广志前几局都没怎么上手，只要现在把局面交给队友，以他对赵施言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会再给赵施言简单上手的机会，到时候等那个冒失的姑娘主动露出破绽，那就是自己这一方的机会！ 想到这里，潘越已经制定好了策略。他轻轻地打了一下1号球的薄边，把1号球停在了底库，白球放到了台面中间。 此时白球进攻1号球的角度已经超过了80度角，想要打进1号球，就需要发大力打到比潘越那杆更薄的边才可以。以刘丽丽的严谨程度，绝不会选择进攻。 然而下一刻，刘丽丽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架杆，瞄准1号球的薄边之后，发大力直接将1号球打进，身后的潘越看到这一幕后，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进攻这是她的打球风格吗 潘越有点不太相信，他死死地盯着刘丽丽的下一杆，看看她到底会怎么选择。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此时的刘丽丽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对于以往她不敢进攻的球，却拼了命地往袋口里面去塞，偏偏还打得挺准！ 最终，她没有给姚广志再次上场的机会，直接干净利落地一杆清台，引爆了全场！ 凌志、李梦瑶，甚至在场上的赵施言都为刘丽丽的表现鼓起了掌，凌志甚至还在场边瞥见了沈亦仙的身影。 而此时的潘越和姚广志心情复杂，两人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潘越对着自己的队友姚广志耳语了一番，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姚广志听后微微点点头，也似乎同意了队友的建议。 接下来，场边观众明显看到了两人的变化。只见姚广志和潘越一改前几局谨慎击球的态度，变得激进了起来，不再过多地去防守，而是能拼就拼。 两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给到对手足够的压力！ 然而他们再次失望了。 赵施言本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并没有因为临近赛点而发生任何心态上的波动。 而刘丽丽竟然也是一样，将自己激进的进攻球风延续了下来，各种库边球、远台进攻持续不断，让场边观众看得大呼过瘾。 最终，姚广志和潘越还是为他们临时制定的错误战略负出了代价。在多次失误留下机会之后，两人以5:7输掉了整场比赛。 就在赵施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准备和丽丽拥抱庆祝一下之时，场边观战许久的沈亦仙突然走了过来，握住了刘丽丽的双手，开怀地说道： “你们表现得实在是太精彩了！这是我近几年来，看到的最接近职业水准的业余比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亦仙 沈亦仙见刘丽丽不怎么回话，也没有在意，笑着对她继续说道： “我看到，你后半程的比赛，似乎是改变了出杆的方式，对吧。” 说到这里，刘丽丽突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被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 看到刘丽丽的反应，沈亦仙心中了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笑着拍了拍刘丽丽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别在意，我只是随口一问。好好准备下一场比赛，不要让我失望哦。” 说罢，沈亦仙再次小跑着离去。 而赵施言因为一开始看到沈亦仙跑去跟刘丽丽打了招呼，所以便生生顿住了跟丽丽拥抱庆祝的想法，转而跑去先跟凌志拉话。 等到沈亦仙离去之后，赵施言才走到刘丽丽身边，本想跟她小小庆祝一下，但是看丽丽的脸色不太对，便担心地问道： “丽丽，怎么了吗那个沈姐姐跟你说了什么吗” 丽丽依旧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赵施言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丽丽毕竟是不擅长讲话的人，所以也就没有追问，有什么话，等比赛完全结束之后再问比较好。 两支队伍简单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决赛很快便开始。 赵施言看着对面的沈姐姐对着她们笑了笑，有一瞬间似乎忘了沈亦仙是她们的对手。 然而随着沈亦仙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用严肃的神情取代之后，赵施言才晃过神来，赶忙让自己进入到比赛状态之中。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场21局11胜的决赛当中，刘丽丽却是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倒也不是说她打得差，只不过，相比于半决赛的发挥，这场决赛她的状态下降了不少。 一旁的赵施言微微有些着急，但是，比赛进行得很快，不允许两人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所以赵施言也仅仅是偶尔问问丽丽有没有事，得到她摇摇头的回复之后，便不再多问。 寻常观众或许不一定清楚沈亦仙的身份，但是凌志知道，面对沈亦仙这位前女子九球全国冠军，不超水平发挥，是很难获胜的。 虽然不知道刘丽丽为什么在半决赛突然爆发了一下就熄火了，但是，凌志不会过多地去苛责两个姑娘，因为他很清楚，选手们一场比赛一个状态是很正常的。 在斯.诺克比赛中尤其是这样，往年的直播录像中有不少例子。 有选手在先一场比赛中战胜了高排名选手，但是下一场比赛就马上不会打球了。 甚至有先一局比赛打出单杆满分147，后面连输几局输掉比赛的例子屡见不鲜。 所以在局间休息的时候，凌志也趁机对赵施言耳语了一番，安慰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太过焦急。 赵施言定了定神，稳住心态后，帮助自己这边赢下了几局，但还是难以挽回颓势。 最终，两人以6:11输掉了这场决赛。 看着那边沈亦仙与自己的男队友击掌庆祝的画面，赵施言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过站在一边的丽丽似乎比自己更消沉，赵施言心中不忍，正要过去安慰自己的好姐妹一下，只见沈亦仙穿越人群走了过来，笑着向她们搭话道： “你们打得不错，今天可惜了。现在时间还早，我能请你们喝杯咖啡么” 说罢，沈亦仙看了看凌志和李梦瑶那一边，回过头道： “当然，你们的朋友也可以一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 …… 山海咖啡屋。 众人在这里落座后，等待着沈亦仙的到来。 由于沈亦仙拿到了冠军，后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她让大家先到附近的咖啡屋等她一会儿，她马上就到。 刘丽丽还是老样子，施言跟她搭话也爱搭不理的，只是会简单摇头，也不清楚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赵施言见跟丽丽搭不上话，就跟旁边的梦瑶热络地聊了起来。她们俩倒是没有丽丽那般消沉，毕竟能打进决赛拿到亚军，已经是大大超出了此行的预期了。 凌志一个人在一边支着脑袋，心里在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沈亦仙这次过来到底要说些什么难不成还是简单安慰安慰俩姑娘不能吧，要安慰的话，在球房不就能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么。” “话说回来，沈亦仙参加比赛本身就显得有些奇怪。虽说名义上是所有市民都可以参加，但是，她一个前女子九球全国冠军来参赛，那岂不是要把其他人按在地上摩擦” 凌志皱了皱眉头，感觉没什么头绪。 他默默地抿了一口咖啡，咖啡的热度让他不禁“呲”的一声赶紧咽了下去，而且感觉有些不适应这种苦味。 就在这时，沈亦仙走进了咖啡屋，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这位女子冠军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对面赵施言的旁边，笑着说道： “你们久等啦！哇，这是给我点的咖啡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说罢，沈亦仙在凌志和赵施言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就将一大口咖啡灌入口中。 “嘶！……” 沈亦仙赶忙将咖啡放到桌上，双手使劲对自己的嘴巴扇着风，不断地对着旁边地面咳嗽起来，引起了周围客人的侧目。 赵施言顺手帮沈亦仙拍了拍背，担心地问道： “额，沈姐姐，你没事吧。唉呀，你刚刚喝得太快啦，咖啡应该小口小口抿着喝的。” 沈亦仙渐渐缓了过来，她直起身子，握住了赵施言的手，笑道： “哈哈，你说得对。我在球房那边说了一大通话，感觉都快要渴死了！刚刚进来看到你们桌面上多了一杯咖啡，想都没想，就灌进去了，哈哈……” 看着沈亦仙的样子，凌志旁边的李梦瑶笑着离开了座位，贴心地为沈亦仙又续了一杯咖啡。 “谢谢你啊姑娘，你是……” “您好，我叫李梦瑶，还请多指教。” “嗯嗯嗯，你好你好。” 话刚说完，便拿起李梦瑶刚为她接的那杯咖啡，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结果发现梦瑶给她续的是温咖啡，于是喜出望外，再次一口将咖啡全部灌入口中。 对面的梦瑶忍不住为沈亦仙孩子气的举动轻笑了一声，再次站起身来，帮助沈亦仙去续了一杯咖啡。 沈亦仙扭过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梦瑶的背影，旋即正了正神色，对着赵施言和刘丽丽说道：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我这次来，其实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来跟你们道歉的。” 话刚出口，赵施言便吃了一惊。她赶忙摆摆手说道： “那个，不用的不用的，你是为决赛战胜我们而道歉吗其实没必要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都很正常啊，我们……” “哈哈，不是你想的这样啦，施言。” 沈亦仙连忙打断了赵施言的讲话，搭了搭赵施言的肩膀，一脸自来熟的样子说道： “其实在赛前，我跟丽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能察觉到，她因为这些话受到了些影响，这种扰乱对手心态的举动，在比赛当中其实是大忌，我正是为了这件事向你们道歉的。” 听到这里，刘丽丽打破了沉默，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是我自己不成熟而已，怪不了别人。” 沈亦仙看着她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她渐渐收起了自己嬉笑的样子，开始认真地解释起来：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左手出杆应该擅长使用杆速控力的方式对吧，但是你却始终在强迫自己用拉杆长短控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过说起来，我从你的出杆方式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平时有教练吗” “有的，丽丽的教练是许清教练。” 沈亦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怪不得，原来真的是许指导啊。以前在平城集训的时候，她也是建议过我用拉杆长短控力来着，说这样可以加强出杆稳定性，提高到位率。” “当时我听她的，改了出杆方式之后，真的是要死要活的，都不会打球了。最后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许指导才同意我继续用杆速控力来打球。” “唉，可惜啊，要是我当年听许指导的话，说不定我都能拿世界冠军了啊，真的是悔不当初……” 沈亦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惹得一旁的4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就在这时，沈亦仙回过神来，继续道： “我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丽丽，出杆方式并非只是拉杆长短最好，况且左手选手出杆，我很少见到有拉杆长短控力的，所以，你还是坚持自己比较好。” “而且你在半决赛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没必要非得强迫自己改出杆方式的。” 这点凌志倒是同意，如果沈亦仙专程过来，是来提醒丽丽这件事情的话，那倒是真得谢谢她。因为这一句话，可能顶得上丽丽千百次无意义的训练。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讲。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呢，我跟我队友商量了一下。” “我们一致决定，将明年鹏城市九球职业巡回赛的参赛名额让给你们两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听话不? 沈亦仙话音刚落，就连一直以来脸上毫无表情的刘丽丽都泛起了一丝波动，赵施言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亦仙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亦仙似乎对两人的表现非常满意，她站起身来，毫不见外地抚摸着两个女孩儿的头发，豪爽地说道： “你们两个小姑娘我喜欢，以后要不就跟着我来训练吧，我带你们拿世界冠军，哈哈哈哈……” 听着沈亦仙爽朗的笑声，不仅仅是丽丽是和施言，就连凌志都有些凌乱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还好沈亦仙适可而止，她坐了下来，慢慢解释道： “其实我这次参赛，你们大概会觉得很奇怪吧。虽然我没拿过世界冠军，但是，以我的身份参加市民杯，或许会让你们觉得不公平吧。” 凌志4人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当中，并没有反应过来。 沈亦仙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其实我都知道的，所以我找了一个以前很要好的伙伴搭档，他水平虽然还不错，但是近期没怎么练球，手感甚至还不如你们两个，跟他搭档比赛，对于其他选手来说，应该还不至于太过分。” “我们两个都已经拿到了明年职业巡回赛的参赛资格，所以，这个外卡让给你们，也在情理之中。” “而我们之所以会参赛，很大程度上，是我们想找一找比赛的感觉，现在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 “毕竟yi情持续时间很长嘛，好多比赛都取消了，我们也只能借业余比赛来找找感觉，所以能跟你们打一场决赛，也是我们的荣幸……” 沈亦仙在一旁缓缓解释着她参赛的缘由。 也不知为什么，她本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但是，她还是将自己参赛的原因和心路历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就像是把眼前4人当做知心朋友一般。 而赵施言在一开始还有过拒绝沈亦仙的念头，但是等到沈亦仙说完，赵施言却陷入了犹豫。 这个外卡名额相当于白送给她和丽丽的，她对参赛本身倒是没什么抵触。 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如果要决定参赛，那么就不能做半吊子，那就要进行刻苦的训练才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性了。 而且，参加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说不定以后就要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是自己想放弃就能放弃的，否则的话，是对丽丽的不负责任。 那么，自己真的下定决心了吗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丽丽一起组队打职业巡回赛了吗赵施言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丽丽，心情复杂。 沈亦仙看了看两个姑娘，明白她们大概在纠结什么，于是她善解人意地说道： “没关系，你们可以商量下，慢慢考虑。丽丽你也可以跟许指导说一声，听听她是什么意见，反正比赛明年才会开打，现在还不着急。” “那么，谢谢你们4个听我啰嗦了这么半天。那边的小男孩，你要是想参赛的话，姐姐说不定也能帮你找到关系哦。” 什么小男孩是说我吗 凌志满脸黑线。他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但也谢过了沈亦仙的好意。 “哦，那倒是可惜了。哎呀，说起来，今天本来说好我请你们喝咖啡的，结果还是受到了你们的招待，怪不好意思的啦！” “不过算了算了，我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让姐姐好好疼爱你们哦……爱你们！” 说完，沈亦仙欢快地跑出了座位，作势离去。 就在这时，赵施言站了起来，喊道： “沈姐姐，请等一下。” 沈亦仙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施言，等待着她的下文。 “虽然我们还没有考虑好，但是，谢谢你今天的邀请。” 赵施言看了看一旁没有动弹的丽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连同丽丽的份一起，真的非常谢谢你。我们一定会……唉” 赵施言话还没说完，只见沈亦仙冲上前来，抱着赵施言，宠溺地说道： “啊呀，不要这么见外啦。既然今天认识了，我们就是朋友啦，朋友之间要这么多谢干嘛。” 沈亦仙松开了赵施言，看了眼刘丽丽，笑着对赵施言说道： “你也真是辛苦呢。不过，我大概能想象到丽丽在许指导麾下经历过怎样的魔鬼训练，所以你多理解她，不要怪她太冷漠哦。” “反过来说，假如你们俩能磨合好的话，我倒觉得，未来的九球台坛，可能少有人是你们的对手呢……” 说罢，沈亦仙潇洒地转过身，快步离去，留下万千思绪的赵施言呆愣在原地。 沈亦仙说是全国冠军，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冠军的架子，反而很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调皮。额，好吧，总之，赵施言终于也感受到了被别人调戏的滋味。 回过神来，赵施言看了眼刘丽丽，坐了下来，对着她说道： “丽丽，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那个，要不我们回避一下” 凌志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不用，我跟丽丽之间的事情，我也想让凌志你和梦瑶做个见证，毕竟你们俩都不是外人。你的意思呢丽丽。” 只见刘丽丽这次不再是简单点头或者摇头，而是出人意料地径直说道： “其实我并非是不喜欢许教练的教学方式。” “我一开始学球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习惯使用什么发力方式，所以就听从了许教练的建议，用了拉杆长短控力。” “这种控力方式并非对我是完全是有害的，相反，一开始，在这种控力方式的帮助下，我的出杆稳定了不少。” “但是，拉杆长短控力很考验人对出杆节奏的掌控，如果后停顿时间过长，那么在比赛时，很容易影响准度。” “在决赛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会儿，我有些紧张，拉完杆之后迟迟不敢出杆，而就是那一瞬间的犹豫，使得我打丢了不少简单球，这是我的不成熟而已。” “所以，究竟适合哪种控力方式，我还要继续在不断的训练中寻找答案。” 话说到这儿，丽丽转过了头，对着赵施言说道： “你愿意陪我吗施言。” 赵施言静静地听着刘丽丽的自白，虽说丽丽突然出口说出自己的过往让赵施言有些受宠若惊，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哇！丽丽，真少见呢，你竟然叫我的名字了耶，好开心！” 丽丽明显有些脸红，她目光闪躲着说道： “对……对不起，我不太会……” “哎呀丽丽，你不用这么拘谨啦，我就开个玩笑啦。话说回来，谢谢你对我说这么多。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丽丽，你最初是为什么想要参加这次九球双人赛呢” 丽丽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原因，我从小就很崇拜九球天后潘晓婷，想要像她一样打球。” “我以前也陆陆续续参加过一些业余比赛，但是，都没获得过什么好成绩，于是，许教练建议我跟你搭档，来鹏城试试双人赛，结果没想到拿到了亚军。” “所以，我才想继续请你陪我以后一起训练。” 赵施言点点头： “我懂了，丽丽。不过，一起训练可以，对于以后要不要尝试走上职业道路，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那是自然，施言你慢慢考虑。”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哈！不过说起来，丽丽，你刚刚说到控力方式的问题，我想起来我俩第一次比赛的时候，你一开始打法很激进，后面两局又变得很保守，是不是就是改换了发力方式而导致的” “.…..对不起……我……我那时候看到许教练在一边看着我……” “哎呀，你怎么又道起歉来啦，我就开个玩笑啦，哈哈，不要那么认真……” 看着两人说笑的样子，凌志和李梦瑶相视一笑，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在这么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交谈。 虽说未来还不能确定两人究竟会走向何方，但不管怎样，现在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这，就已经足够了。 …… 第二天，赵施言带李梦瑶和凌志来到了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据赵智宇说，他今天就在这里。 本来赵施言也邀请了丽丽一起来，不过丽丽对滑冰和冰壶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便跟赵施言说了声抱歉，提前返回了花城。 3人来到了场馆中的一个小房间前，赵施言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3人便鱼贯而入。 “自然一点自然一点，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凌志不停地提醒着自己“我叫不紧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他进门以后，赵智宇似乎就一直在盯着自己，使得自己更紧张了。 不过好在双方仅仅是说了一些客套话，赵智宇就以想跟赵施言说些悄悄话为由，让凌志和李梦瑶先去外面玩玩滑冰，这倒是让凌志如蒙大赦。 2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父女两人。只见赵智宇一脸神秘地走近了一些赵施言，轻声问道： “听话不” 赵施言顿时一愣，旋即明白自家老爸问的是什么，她得意一笑道： “那当然啦，凌志可乖了呢。”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凌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来鹏城之前，赵施言就已经把他给卖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女谈话 早在跟凌志确认关系的第二天，赵施言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爸。而赵智宇先前就并不反对她谈恋爱，所以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 不过，赵施言紧接着就告诉自家老爸，自己很珍惜凌志这个男朋友，想充分尊重他的意见，不想过早地让他以男朋友的身份来见赵智宇，这点赵智宇也表示理解。 “所以你当初在医院说，自己知足常乐，已经安于现状了，果然还是骗我的吧。我就说嘛，你们俩一起经历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安于现状呢” 赵智宇欣慰地看着自家女儿，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虽说凌志这孩子看起来很不错，自己也有意让他们深入交往，但是，自家女儿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还是让自己微微有些黯然，就好像自家种好的大白菜终有一天要被卖出去的感觉一样。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只要能让她解开心结，让她开心，那么，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这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应有的责任，也是为了补偿过去几年因为忙于训练而忽视了对她的关心。 “也不是吧，当时的我，确实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奢求太多。只不过后来，凌志他……他……” 说到这儿，赵施言突然有些情绪失控，不知怎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冲过去抱紧了赵智宇，嚎哭道： “爸，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把生物电传染给了凌志，还恬不知耻地想让他做我男朋友，我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 办公室内响彻着姑娘闷闷的哭声，她的脸埋在赵智宇的胸间，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赵智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静静地倾听着赵施言的诉求，并没有着急去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安慰她的措辞，也似乎是在让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见赵施言稍稍平复了一些，赵智宇笑着说道： “果然那件事情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啊，我记得那个女孩子是叫……陈依对吧，你到现在还没有放下吗” 赵施言连忙擦了擦眼泪： “不是的不是的，前段时间我和凌志在花大刚好碰到了陈依，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已经不再怨恨她了，反而对她有些同情……” 赵施言把前段时间陈依的事情跟赵智宇说了一遍。末了，赵智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道： “她不值得同情，她那样的女孩子，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自私。即便是她有孕在身，能博取其他人的同情，那么，她也不值得你去同情。” 赵施言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对当年那件事已经不怎么在意了，这都是凌志的功劳，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走出那件事情的阴影。” 赵智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笑道： “也是，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一样。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遇到你妈妈的吗” “不知道唉，老爸你又没跟我讲过。” “我当年遇到你妈妈的时候，还不知道有生物电这回事儿，你爷爷那辈儿人医疗条件有限，也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遗传病。” “只是后来我做入队体检的时候，才偶然发现。”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毕竟多多少少也带点传染性质。再说，那会儿对发病机理也不太清楚，所以也不知道这种生物电会不会进一步带来一些坏影响。” “所以我还是跟你妈坦诚相告，并且说明，如果她不愿意继续跟我在一起，可以选择离开，我表示理解。” “但是你猜你妈怎么说她当时一把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了一句：‘想跑门都没有！你生是老娘的人，死是老娘的鬼！这辈子也别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 赵智宇在一边绘声绘色地还原着当年的场面，俨然一副戏精作派，逗得赵施言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赵施言心情好了不少，赵智宇的脸色愈加柔和，他怜爱地对着赵施言讲道： “所以，能遇见你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过去我曾经一度因为这种病而变得自暴自弃，甚至想直接离队，但是在你妈妈的鼓励之下，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赵施言点点头，一方面是同意老爸的说法，另一方面，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如果没有遇到凌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说，好好珍惜他吧，能遇到一个全身心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的人，是很难得的。更何况，他还能包容你的一切。” “还有，你要是觉得自己太任性的话，在人家面前稍稍收一收性子，不能像对待我一样去对待他，听到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去对你好，不要把别人的关心看成是理所当然。” “平时出去吃饭的时候不要乱花人家的钱，咱又不缺钱，也时不时地请人家吃个饭之类的……” 赵施言用力地点点头，这些话，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面。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老爸就不厌其烦地把这些东西灌输进了自己的脑子里面，所以对待别人，她一向不会吝啬，更不用说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还有，虽说应该不用我提醒，但是，我还是啰嗦一句，你们现在还年轻，还没有到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听到了吗”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们真的想做，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这是我对你的底线要求，没得商量的。” 赵施言听到老爸一脸严肃地说着一些让她脸红发烧的话，没好气地打了老爸一下，嗔道： “哎呀老爸！你说什么呢！凌志不是那样的人！” “这我知道，但我还是要照例嘱咐好你，这是我的责任嘛。” “烦死了！再说……就算是做，估计……估计也要……也要我来……” “嗯你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走开啦！我什么都没说！” 赵施言赶忙扯开话题，向着老爸撒娇了一会儿。两个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这次的鹏城之行。 “说起来，你之前突然说要来鹏城打九球，我还挺惊讶。” “你连冰壶都不愿意打，却愿意去打九球，所以你是想开了想往职业九球上发展” “也不是吧，我也正想问问老爸你的意见，你觉得，我到底适不适合打职业呢” 赵智宇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其实心中早已打好腹稿： “我的意见是……” 赵智宇顿了顿，在赵施言期待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说道： “只要你想，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情。” “讨厌啦！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不能给到我一些有用的建议，果然我就不该来问你！” 赵施言又打了老爸一下，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正要走出大门时，赵智宇叫住了她： “施言，我曾经听你说过凌志的事情。你说，他选择了硕博连读，并非是早就有读博士的打算，而是想边读边确认自己的想法，对吧。” 赵施言扭过头，疑惑道： “对啊，没错啊。你说起这件事干什么” “其实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你们从那个地方脱困之后，不是已经开始学球了么虽说现在只是单纯想学，还没有确定目标。” “但我想说的是，很多事情其实就是这样，并非是你事前想好一切之后再去做的，很多人也是在尝试了无数种不同的工作之后，才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不是吗” “所以，你不妨也学学凌志，先做，再想。因为不去做，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打职业。” 赵施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番话，对她还算是有点意义。 “谢谢啦，老爸，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么，非得说什么‘我支持你啊’什么的。” “是么，那为了感谢我，来，不用客气，尽情地扑向老爸的怀抱吧！” “又开始不正经了！不理你了，我去玩了啊。” 说完，赵施言把门带上，跑去滑冰场找凌志和李梦瑶。 说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遗传自老妈。但是，老爸这种偶尔不正经的言行举动，也不止一次地让她怀疑，其实老爸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这番谈话让她受益匪浅。她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想要回到花城之后，跟丽丽好好谈一谈。 来到外面的滑冰场后，赵施言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场边的李梦瑶，她欢快地张开手臂跑了过去，坐下来抱住梦瑶的手臂问道： “梦瑶，你怎么不去玩儿啊，凌志呢他已经上冰了吗” “嗯，是啊，我不太会玩儿，所以就让凌志师兄一个人去玩儿了。” “大侄子也真是的！怎么就抛下你不管了呢回头我得说说他。咦他人呢” “嗯他刚刚应该还在滑才对啊。对不起啊，施言，我刚刚在刷手机，没太注意。” “没事没事，我去找找他，地方就这么大，他跑不远的。” 说罢，赵施言换上溜冰鞋，朝着冰面上滑去。 …… 几分钟前，凌志还在冰上小心翼翼地滑着。虽说他也邀请了梦瑶一起来滑，但是她说不会，再加上凌志觉得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所以也就没有坚持。 不过相比上次在花城，他的动作顺畅了很多，至少重心能保持得比较好了。 当然，若是让他做出倒滑或者花样滑冰的动作，那还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凌志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你不是那天冰壶场打杂的么这么巧你是专程来鹏城找我学冰球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冰球挑战 凌志根据口音大概能猜到是谁，再加上那人说话的内容与态度，扭头一看，果然是前不久在花城冰壶馆遇到的蔡芬教练的男朋友，高翔宇。 上次在花城，高翔宇对赵施言和凌志出言不逊，所以后来凌志邀请他一起进行一场冰壶对战，并且以巨大的优势战胜了高翔宇，狠狠地帮施言出了一口气。 要说世界还真是小，到哪里都能碰上他。但是话说回来，这家冰上项目体育馆是花城和鹏城唯一一家有冰球训练馆的场所，所以能遇到高翔宇，也不完全是巧合。 凌志对他笑了笑，平静地说道： “是啊，还真是巧，谢谢高大哥的好意，学冰球就算了，我今天来这边，也就是随便玩玩，高大哥你忙你的就好。” 开玩笑！你邀请我去学冰球，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不怀好意，到时候在学习的过程中给我点脸色看或者给我使个绊子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凌志说完后，也不等高翔宇回复，就自顾自地往前继续滑着。 但高翔宇似乎不依不饶，他踩上冰面，用倒滑的姿势滑到了凌志的前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滑冰动作，边看边笑着说道： “不用那么戒备嘛。上次冰壶比赛，我确实甘拜下风，没什么好抱怨的。这次你来这边，不也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神特么地主之谊你会这么好心凌志根本不想理他。 不过，看他的样子，不理他的话，他会一直像这样纠缠着自己。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一会儿要是施言过来了看见这一幕，肯定要掺和一手，他不想让施言看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要是想办法把他引开的话…… 想到这里，凌志突然计上心来，他轻轻笑道： “行啊，难得来这边一趟，高大哥就带我见识见识，毕竟，我也还没打过冰球不是” 高翔宇一愣，他本想再费一费口舌，没想到凌志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的邀约，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答应最好，也省的自己费劲了，这么一来，自己的计划也能顺利实施…… 想到这里，高翔宇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一会儿看自己怎么教他做人！ “行啊，你跟我来，我带你换鞋。” “还要换鞋不是用我现在穿的这双鞋就行了么” “不懂了吧我带你换上冰壶比赛的专用鞋，这样对你这个新手还算比较友好。要不然的话，到了冰球场上随便一碰撞，你就倒了啊，那多没意思。” 哟，这家伙还想得挺周到，那还真得谢谢他，毕竟自己穿平底鞋滑冰比穿冰刀鞋更稳一些。 凌志倒是没想太多，但是高翔宇心中却又一次在冷笑，笑这个冰上菜鸟什么都不懂。 在普通滑冰的过程中，穿平底鞋对新手来说可能确实更稳一些，但是缺点就是摩擦力不太够，如果在滑行过程中受到了别人的激烈碰撞，那么会很容易刹不住车。 高翔宇就是想利用这一点，降低凌志心中的戒备程度，并且准备待会儿让凌志出一出洋相。 殊不知，凌志心中也早已有了计较，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遂高翔宇的愿，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就让他得意一会儿吧。 片刻后，凌志换好鞋，跟着高翔宇来到了旁边的冰球场地。 虽说凌志以前也看过一些冰球比赛，但是并没有亲身来过冰球场地，更没有打过冰球，所以一到这里，他还是颇有兴致地观察了起来。 圆角矩形场地，立于场地当中的球门，围住场地的挡板以及上方的亚克力玻璃，跟他想象当中的样子没什么太大差别。 高翔宇见到凌志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开始好心为他介绍了起来。 有队友见高翔宇带凌志过来，便顺嘴问道： “喂，翔宇，这是谁啊你朋友吗” 高翔宇停止了帮凌志介绍场馆，也没跟凌志介绍他的队友，便冲上前去，对着他的队友们大吼道： “喂！大家快过来看呐！我今天带你们认识一个冰壶达人，花城冰壶馆的助教，凌志小朋友！” “哇，玩儿冰壶的啊，欢迎欢迎啊，兄弟。” “可以啊，能被翔宇称为冰壶达人，肯定玩的不错吧。” 周围高翔宇的队友纷纷围在了两人的身边，看似很热情，但是凌志还是能隐隐感受到他们语气当中的那一丝嘲讽。 刚开始他还不是很理解，但是随着高翔宇队友们在旁边起哄的劲头愈加高涨，他渐渐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其实很简单，冰球和冰壶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运动性质却是天壤之别。 如果将冰壶比赛看成是两个棋手之间的博弈的话，那么冰球比赛就像是两个相扑手之间的斗争。 在冰球比赛中，两队不仅仅要通过团队配合来努力射门得分，而且还要时不时跟对手在挡板前争抢那一只小小的冰球，这对于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而论起身体素质，那绝属加国球员是最佳。其他国家的队员在与加国队员比赛时，往往会在身体素质上吃大亏。 相对的，冰壶运动则几乎不会与对手有什么肢体碰撞。所以在某些冰球运动员看来，冰壶运动似乎天然的就不该被列为冰上项目的一种。 毕竟去玩儿冰壶，还不如直接去打台球爽快。 眼前的队友们虽然明面上笑嘻嘻的，但是言辞之间却充斥着对冰壶项目的不屑，甚至还有人在问凌志，他们玩儿冰壶的是不是都不怎么会滑冰。 再加上高翔宇先前对凌志“小朋友”的称呼，这种对冰壶选手的嘲讽之意就愈加明显。 “好了好了，你们打住！人家初来乍到，可别吓着人家。” 高翔宇见起哄得差不多了，也适时地当了一回白脸，帮凌志解了一下围。接着就在一帮队友的注视下，带着凌志走上冰球场地，开始教起他冰球棍的使用方法。 而凌志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而分心，反而不卑不亢地跟着高翔宇学习，毕竟高翔宇在冰球上的专业程度还是可以的。 过了一会儿，高翔宇见教得差不多了，心思一动，对着旁边的队友们喊道： “喂，兄弟们！凌志小友初来乍到，要不我们让他体验体验比赛的感觉” “行啊，机会难得，让凌兄一起来玩玩呗。” “哈哈，凌小子，你可别给你们冰壶队丢脸啊。” 凌志并没有因为高翔宇的举动而心生怒气，相反，他在一旁不断地挥舞着冰球棍，试探着与冰球之间的距离，掌握着冰球的打点，对一旁的起哄声充耳不闻。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他刚刚早已跟队友们使了个眼色，只要凌志敢拒绝，那帮家伙们就会马上过来起哄，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撞倒那小子，让那小子出个洋相。 而假如他答应了，那就更好了，比赛过程中，意外总是难免的，对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他出点血。 总之，不管他怎么选择，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高翔宇暗自得意地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妙计”得逞的那一刻。 然而下一刻，凌志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多谢高大哥邀请。你看我这刚学滑冰没多久，还不太熟练，比赛就算了吧。但我觉得这冰球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有个提议。” “要不高大哥你配合我，我去试试射门，你来守门，咱们玩个几轮如何让我也过一过射门的瘾。” 嗯这倒是有点意思，你刚学冰球没多久就想尝试射门该说你是积极性强啊，还是好高骛远啊。 高翔宇暗自思忖着凌志的用意，不过看着他的笑容不似作假，于是想着试试就试试吧，反正让他进不了球，也算是好好地挫了一下他的锐气。 为此，高翔宇还专门去附近的更衣室换上了冰球守门员的专用比赛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凌志体会一下冰球门将的恐怖之处。 两人很快站到了一道球门前，凌志正对着球门，高翔宇背对着球门，附近的队友们在冰面上肆意地滑动着，看似是在训练，实则双眼时不时地往高翔宇所在的方向飘过来，想要看一出好戏。 只见高翔宇立在球门正中间，将球门挡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凌志像是挥舞着高尔夫球杆一般的动作，心中在暗自冷笑，这小子，还真的是傻得离谱。 一般情况下，冰球比赛中的点球大战，进攻一方往往会从很远的地方滑将过来，给冰球一定的初速度，并且在此过程中不断地左右推动着冰球，干扰着门将的判断。 然而眼下，这小子定在那边不动弹，还真以为这是打高尔夫球了等下只要自己把下三路防守好，那么他肯定就不会…… 就在这时，只见球随杆起，冰球在高翔宇的视野中消失了。 高翔宇还以为凌志打偏了，正想嘲笑一番，但转瞬间就听到身后的球网传来了一阵声响。 高翔宇愣了一下，他木然地回过头去，看着球门中的冰球，满脸的不可思议。 眼中的冰球静静地停留在球门内，似乎是在对他进行无声的嘲讽。 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三十章 鬼才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对，没错，一定是刚刚自己大意了！ 高翔宇调整了下心情，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之后，回过头来，盯着凌志，平静地说道： “小子，刚刚我有点走神，你再试一次。” 开玩笑，自己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看漏！ 高翔宇开始认真起来，他紧盯着凌志的冰球棍，看这小子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招。 过了几秒，他看到凌志开始挥舞起冰球棍，他下意识地一跪，想用腿部的挡板挡住两腿间的缝隙，料想凌志刚刚偷袭的肯定是这个位置。 然而下一刻，他依旧听到了身后的球网传来了一阵响动，不用猜，肯定又进球了。 高翔宇脸色铁青，不过刚刚那一球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好歹看清楚了凌志的击球轨迹。凌志并非是偷袭他的下三路，而是在他跪下之后，从他的肩膀上方将球送入球网。 回想着刚刚那一球，高翔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凌志一个初学者，竟然就能学会凌空抽射，而且并没有害怕会打到自己。 该说他是在冰球上天赋异禀好呢，还是他没有顾及自己的面子，显得冷酷无情呢。 高翔宇觉得自己今天也真是背，而且不远处的队友们已经开始对着他指指点点了，他能想象到事后他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 他狠狠地对着队友瞪了一眼，见他们有所收敛后，回过头，让凌志继续。他就不信邪了，自己连一个初学者都防不住吗 接下来，凌志一次又一次地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冰球棍，高翔宇一次又一次地用手中的挡板去阻挡飞舞在空中的冰球。 然而，10次当中，凌志仅有一次没有进球，还不是高翔宇自己防住的，而是凌志自己打到了门框上弹了出来，这让高翔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第10次过后，高翔宇把手中的挡板一扔，厉声说道： “算你厉害，不玩了！我承认你很有天赋，我防不住你。” 凌志微微一笑道： “运气，运气而已。” 运气你也太凡尔赛了吧！不过，要是想找回场子，不如…… 高翔宇心思一转，对着凌志说道： “这回要不咱俩调换一下位置你防守，我进攻。你要是还能让我进不了球，我就对你心服口服。” 凌志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行，先去更衣室换上门将的衣服吧。” “不用了高大哥，就这样吧。” “不用唉，小子，不是我说你，冰球的击球速度很快的！你别对自己盲目自信。要是万一有个磕磕碰碰什么的，别说我没提醒你。” 只见凌志轻轻耸了耸肩，笑道： “知道了，反正我也背不动这10多公斤重的装备，高大哥你让着我点就好，我不会乱动，你别朝着我正着打过来，那应该就不会打到我。” 让着你点开玩笑！让是不可能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的！ 不过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还是悠着点劲道吧。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残了，我还得负责，虽说挺爽的，但那样的话，就多了一件麻烦事。 高翔宇心中暗忖道。 之后，高翔宇去一边脱下了笨重的门将装备，跟凌志一前一后，穿着短袖站在球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打友谊赛，而在两位当事人的心中，眼前的这场点球大战则显得有些暗流涌动。 高翔宇盯着眼前全神贯注的凌志，轻哼了一声。 这小子，看样子还有板有眼的，也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认真，还是天生如此。 略作思量之后，高翔宇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眼前这小子虽然打冰球的天赋很高，但是防守不一定很有经验，要是他太过认真，尽力去对冰球做扑救的话，搞不好还是得受伤。 唉，这球怎么到现在打起来这么不爽利呢 高翔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箭在弦上，他已经不得不发。 他硬着头皮瞄准了球门的一角，正准备将球击出，只见他余光瞥见了凌志已经将冰球棍竖在了他将要击打的方向上。 高翔宇心里一惊，慌乱中赶忙将射门的角度稍稍偏移了一小下，结果冰球刚好从凌志的双脚之间顺利滑入了球门。 “哈哈哈哈，怎么样！老子实力如何” 这是高翔宇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扬眉吐气，他忍不住大声宣泄了一下，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是省男子冰球队的一员，而对方仅仅是个“小朋友”。 只见凌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地将球门中的冰球扫还给了高翔宇： “高大哥果然还是强啊，我确实防不住，厉害厉害！” “那是，还要再来吗” “当然，多玩儿几把呗。” “行。” 见凌志答应了他，高翔宇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朋友”瞬间变得可爱了起来。他甚至有想过要不要放水让让凌志，但是一想起攻守转换之前自己的屈辱历史，还是默默放弃了这个打算。 …… 10分钟之后。 高翔宇一脸凝重地盯着凌志，他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防住自己的 刚开始几次击球，高翔宇还能进几颗。但是越往后面，他进的越少。而到了现在，他已经是打一颗被防住一颗了。 他也经常用眼角余光看着凌志的防守动作，每次在他的球棍快要碰到冰球的时候，凌志的球棍就早已横在了他的预定线路上，这小子这么好的预判能力 而且到了后面，即便是自己刻意偏转一些角度，那小子也总能微调到位，防住这颗球。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对自己的击球习惯了如指掌高翔宇觉得眼前的凌志都不能称之为是天才了，简直就是一个鬼才！ “高大哥，我看今天要不就到这吧，谢谢高大哥的邀请。” 凌志也不是瞎子，看高翔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适时准备全身而退。 “别急！最后一球！最后一球打完之后，咱们就结束！” 高翔宇见凌志要走，急得不得了。今天让这小子占尽了便宜，自己要是不想办法找回场子，那就没有机会了！ 到时候指不定那帮老小子该怎么嘲讽自己。 此时的高翔宇早已忘记了当初找凌志来的目的，满脑子想的就是下一杆球一定要找回场子！ 凌志见高翔宇说最后一球，想了想，也罢，就陪他玩最后一次，让让他，给他点面子，让他不至于太难看，玩完之后就立马撤！ 高翔宇这次站远了一些，向着凌志缓缓地滑行过来，左一下右一下地推动着冰球，想让凌志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击打。 而就在他离凌志还有3米左右的时候，高翔宇陡然加速，向着凌志突袭过来！ 没错，他就是要装作进球的样子，顺便用冰球棍将凌志绊一下，两人纠缠到一起的时候，谁又能看清楚到底是他绊的，还是凌志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呢 凌志看到高翔宇的速度加快，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是此时往左往右躲开已经是来不及！ 而就在高翔宇觉得自己就快要得手的那一刻，旁边一道身影飞速突入场中，将人高马大的高翔宇瞬间撞开到了一边。 那道身影看也没看那个家伙，转而拉起了凌志的手，埋怨道： “大侄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到处乱跑呢！还是跟这个家伙在一起。”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我……我……” “好啦，别说啦，那家伙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赵施言旁若无人地关心着凌志的情况，全然没有注意到，球门后面，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了挡板上面的高翔宇，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状。 一方面，高翔宇是因为撞到挡板而感到吃痛，另一方面，他没想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个野丫头，竟然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用冰球棍拄着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对“狗男女”走去。 赵施言见高翔宇朝着两人走来，眼神一冷，她张开手臂站到高翔宇面前，质问道： “停下，你想干嘛” 高翔宇扭着脸，神色不善地说道： “我想干嘛我倒想问问你想干嘛我们在正常比赛，你一个小姑娘掺和进来干什么你到底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撞一下很疼的！” “呵呵！很疼你这不是很清楚嘛。你知道很疼，干嘛还滑得那么快正常人都不带那么滑的，不懂规矩的是你才对吧。” “你……” “我什么我凌志，我们不理他，走了。” 说罢，赵施言转过身，准备拉起凌志的手，离开这个鬼地方。 “草！” 看着赵施言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高翔宇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冰球棍，想要将眼前这对可恶的狗男女“斩于马下”。 此时，赵施言背对着高翔宇，而凌志正对着高翔宇。看到高翔宇举起了手中的冰球棍，他毫不犹豫地越过赵施言，用自己手中的冰球棍挡住了高翔宇！ 然而，自己的力气终究还是居于弱势，在冰铁相交的那一刻，凌志手中的冰球棍再次飞了出去，他跌倒在地，满脸狰狞地看着高翔宇，迅速地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冰球馆，让正准备再次行动的高翔宇僵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峙 高翔宇回头一看，愣了一下，旋即堆笑道： “原来是赵主任，这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赵智宇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场地之外，隔着挡板，对着高翔宇平静地说道： “我倒是想来，也没人欢迎我啊。” 高翔宇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强行解释道： “您……您想来就来，又没人拦您。” 赵智宇没理他，径直穿着皮鞋走进了场内，朝着赵施言走去。 本来高翔宇还想看他的好戏，想着他穿皮鞋在冰上走路，迟早会摔上一跤。 可他没想到的是，赵智宇在冰上如履平地，丝毫没有尝试用双手来保持平衡，这倒是出乎了高翔宇的意料。 高翔宇也仅仅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位赵主任，是在奥运会开幕不久前才刚刚上任的，对于上头为什么会突然空降他来这座冰上项目体育馆当主任，他大概心里有点数。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来了，那么以前自己干的那点事儿，就得收敛收敛，不能让这个姓赵的抓住把柄。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姓赵的似乎并没有打算学其他领导一样，一上来就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经常待在他那间小办公室内，还时不时经常出去一趟。 以前高翔宇还以为赵智宇是在帮忙筹备奥运会的相关事宜，所以便没有功夫关注他们几个。 但没想到的是，奥运会结束以后，赵智宇依然习惯性地待在他那间办公室内，不怎么过来这边，甚至都没有上过冰，这倒是挺让人省心的。 所以高翔宇一度以为，这个空降过来的领导就是个冰上“旱鸭子”，肯定是从别的领域调过来的。 但眼前赵智宇的表现，却让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肿。 赵智宇静静地走到了赵施言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问道： “没事吧。” 赵施言刚刚才把凌志从冰面上扶起来，即便是赵智宇走了过来，她都没舍得松开凌志的胳膊。她顺势把凌志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笑眯眯地说道： “没事没事啦，多亏有凌志保护我啊。” 赵智宇笑着对凌志点点头，而处在这父女二人中间的凌志却显得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赵智宇对他和赵施言之间的关系猜测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该稍微澄清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呢，还是该对刚刚的暴力事件表个态呢。 凌志的脑子有些混乱，他讪讪地笑了笑，挠着头，没有说话。 好在赵智宇很快便转过了身，对着高翔宇说道： “你刚刚打了人，按照队规，应该被开除出队，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离开吧。” 话音刚落，高翔宇顿时一愣，因为赵智宇的话，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有想过赵智宇会说出什么话，有可能是劝架，也有可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没有想到，赵智宇一上来就是雷霆一击，竟然会让他直接退队！ 眼前的这人，真的是自己平时眼中熟悉的那个好说话的赵主任吗 高翔宇的眸子不由得冷了起来，他歪了歪脖子，对着赵智宇嗤笑道： “退队有点意思。赵主任，真人不露相，露相还真不像个人啊。” “你让我退队你有这个权利吗能让我退队的只有教练，其他谁也没有资格！你们说呢还有你们，你们说呀！” 高翔宇先是指着他那一帮穿着厚重装备的队友，然后又指了指他的那帮没穿队服的“队友”，向他们质问道。 “对啊，赵主任，开除老高，也太不公平了吧，明明他伤的更重一些啊。” “赵主任，翔宇他也是一时冲动，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只见穿着比赛服的队友们闻言，纷纷上前来围住赵智宇，为高翔宇鸣不平。 而旁边那帮穿着常服的“队友”们则欲言又止，为首一人甚至想站出来说话，但是想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掺和的打算，转而坐了回去。 “再说了，你说我打了人，你有证据吗你们看见了吗还有你们，说话啊！” 高翔宇的声音再次响彻在冰球馆内，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无一人站出来反对他。 赵智宇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早有预料，他不动声色道： “你们教练临时出差，我回头自然会告诉她。先不说这个，你说有没有证据，那自然是有的。我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在馆内换上了新的摄像头，你刚刚的一举一动，全都拍得清清楚楚。” 高翔宇顿时一凛，他下意识地往馆内望了望，尽管视野范围内看到的那几个摄像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不敢确定赵智宇的话是真是假。 虽然冰球馆在体育馆内自成一体，有自己的场馆钥匙，而且自从赵智宇上任以来，他似乎也从没有主动要过这里的钥匙。但赵智宇毕竟是主任，他完全有可能从其他渠道搞到钥匙进来，偷偷摸摸把坏掉的摄像头换掉！ 高翔宇的视线穿过人群，瞪着场边“队友”们中的为首一人，低声暗骂了一句，想着肯定是那小子给了赵智宇备用钥匙，看回头自己怎么收拾他！ 不过高翔宇现在无暇他顾，他需要先解决眼下的危机才行。 他定了定神，先打算对赵智宇服个软： “赵主任，这次是我不对，是我有点激动了。你看事实上也没出现什么严重后果，他们俩也没受什么伤，我甚至还磕了一下，比他们俩还惨。”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回头我请您吃饭，哈哈……” “开什么玩笑！” 赵智宇没打算妥协，反而厉声对他说道： “你差点打到了我女儿，甚至还把我未来的女……咳咳，总之，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高翔宇皱了皱眉： “那您想怎么办您说个法子，只要不让我退队，什么都好说。” “什么都好说” “什么都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你们都听到了没都做个见证，到时候可别让他反悔。” 说是做个见证，但是周围这群穿比赛服的队友们却并没有说话，反而都一个一个地双手抱在胸前，跟周围的队友们搭着话，似乎对赵智宇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赵智宇不以为意，指着凌志和赵施言，继续说道： “你跟他们俩比一场攻防战，你赢了，这事儿就算了了，怎么样” “不行！” “不行！” 赵智宇话音刚落，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在赵智宇的耳边响了起来。 凌志和赵施言顿时一愣，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没顾得上惊讶，马上再次对着赵智宇补充道： “凌志会受伤的！” “施言会受伤的！” 额，要不要这么同步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凌志在心里吐槽道。 不过刚刚确实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一个人跟高翔宇玩儿也就算了，但是算上施言一起，他是怎么都不愿意。 赵施言跟凌志想的一样，但是赵施言除了对凌志十分关切之外，还隐含着对老爸的一丝埋怨。 她没好气地瞪了自家老爸一眼，也不管在老爸前跟凌志亲不亲密的事情了，拉着凌志的胳膊，边往场外走，边对着赵智宇说道： “老爸，他离不离队，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不想趟这趟浑水，走了！我还要带凌志出去玩儿呢。” 虽然赵施言显得很坚决，但凌志其实有些尴尬，因为他不知道是该附和赵施言，还是附和赵智宇。 但无论从理智上还是情感上，他都是不想与赵施言一起跟高翔宇比赛的。 其实在先前自己单独与高翔宇的比赛中，凌志就自觉没有把握好分寸。 在比赛过程中时，他就不知不觉地陷入到了认真的状态当中，时时刻刻地寻找着击打冰球的最佳角度。毕竟，冰球中的凌空抽射，跟台球中的跳球是有一定相似度的。 而在防守的时候也一样，击打冰球前的那一刹那，跟台球中的寸劲是很像的。 所以凌志就在不断地观察着高翔宇击打冰球时胳膊的延伸情况，通过总结高翔宇的击打习惯，防住了他一次又一次进攻。 最终，凌志凭借着他打台球的经验，在与高翔宇的攻防战中占尽了优势。 但到了比赛后期，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胜利虽然让自己的内心小小地爽快了一把，却在无形中让高翔宇积攒了一肚子怒火。而在那时，他想抽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高翔宇不把怒气撒到他身上，是不会允许他离开的。 所以眼下，凌志也就任由赵施言拉着自己走出场地，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智宇，另一方面，他确实不想打这场比赛。 “哟，赵主任，你看，是他们不想打，不是我不愿意打，那这场比赛，算我自动赢了行不行” 赵智宇没有理他，转身拉住了赵施言，对着她和凌志说起了悄悄话。 高翔宇等了一会儿，不耐烦道： “喂，赵主任，差不多就得了吧。大家还要训练呢，没空等你们这么久！” 话音刚落，只见赵智宇似乎交代完毕，他缓缓直起身来，等待着二人的答复。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赵施言转过身，对着高翔宇说道： “谁说我们不比了我们改变主意了。比就比，而且，这场比赛，你输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对一 不一会儿，凌志和赵施言已经换好了装备，只不过两人穿戴的都是旁边队员们卸下来的部分装备，保护住重要部位就足够了。 真要是全副武装，就凌志那小身板，绝对吃不消。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由凌志来守门，赵施言在场上进攻，高翔宇对这种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一个省队队员，总不能跟人家小情侣二对二吧，他拉不下这个脸。 再说了，先前自己跟凌志一对一占了下风，那是因为他站在原地射门，施展不开。而这次有着足够的施展空间，那么自己绝不会再束手束脚。 看着已经准备妥当的三人，赵智宇站在场边，心思也在不断起伏。 刚刚他跟赵施言和自家女…….咳咳，遭了，看的太顺眼，误以为是自家人了，毕竟刚刚凌志帮赵施言阻挡住高翔宇的冰球棍的一幕全然落入了他的眼中。 刚刚他跟赵施言和凌志透露了一些高翔宇往日的劣迹以及他对“那件事情”的怀疑，凌志和赵施言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最终还是决定改变主意，帮赵智宇完成这一次挑战。 看着在场上简单热身的二人，赵智宇的心中略微有些愧疚。 本来他可以用其他办法逼高翔宇露出破绽，然而，现在却不得不依靠他俩来实施自己的计划，真的是有些对不住他俩了。 赵智宇冷冷地盯着高翔宇，想着既然计划已经进行，那么，不管比赛输赢如何，自己都会保护好他们俩，这是自己，一个前国家冰壶队队员的决心！ 在比赛开始前，先前坐在场边穿常服的队员当中，为首的那名男子默默地站到了赵智宇的身边，笑着对他打招呼道： “赵主任。” “是青锋啊，你辛苦了。” “您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您才是最辛苦的。” 眼前这名前来搭话的男子正是鹏城市冰球队的队长，古青锋。 赵智宇默默地打量了他几眼，暗自叹了口气。在这个小小的场馆中，本该团结一致一起训练的冰球队员们，却显得鱼龙混杂，派系分明，真的是悲哀。 不过，既然自己来了，那么，就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 …… 比赛很快开始。 由于凌赵两人是业余选手，那么发球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们两人手中。 赵施言拿到冰球后，没有迟疑，迅速朝着高翔宇所在的球门奔滑而去。快到门前时，她用手中的冰球棍轻轻一挑，想从高翔宇双腿的挡板上方挑射入门。 然而这一挑因为速度太慢，被高翔宇识破，所以并没能进球。 高翔宇抓住机会，迅速拿到冰球，朝着凌志急速冲刺而去。 然而他刚滑出去没多久，他的眼前就有一道魅影闪过，将他棍下的冰球抢断开来，紧接着，那道身影就朝着凌志所在球门的后方迅速滑去。 高翔宇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野丫头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还真是小看她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哼哼！这丫头看来也不是很经常打冰球，竟然拿着冰球往自己那一方的后场去跑，真是无厘头的操作。 冰球场地并不像足球场地那样球门跟底线相平行，而是球门的后方有着一大块空地，这种设计为冰球比赛提供了很多在足球比赛中见不到的玩儿法。 比如，队员在与对手争夺冰球时，如果情况紧急，争抢不过，那么可以将冰球迅速挑往后场，借助矩形场地的圆角，让冰球自然滑到另外一边的挡板，给对面的队友重新争夺冰球的机会。 而眼下赵施言的唯一队友，凌志，在球门前定定地看着他们俩争夺，起不到丝毫配合的作用，高翔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暗自嘲笑赵施言的“无脑”操作。 高翔宇见赵施言进入到了凌志所守球门的后场，他微微一顿，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从凌志前面绕了过去，想从球门的另一边去堵赵施言！ 然而，当他到达另一边，准备将眼前赵施言冰球棍下的冰球抢断的时候，赵施言却突然将冰球挑过了高翔宇的双肩，然后用冰刀陡然加速，从高翔宇的手臂下越了过去。 凌志在一旁看着赵施言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一边享受着赵施言那身轻如燕的身姿所带来的美感，同时也为高翔宇的命运默哀了一声。 在答应下这场比赛的时候，虽说他并不是很在意比赛的结果，但是，客观来讲，他觉得高翔宇确实没有胜算。 因为他对赵施言的速度有着绝对的自信！ 此刻也确实如他所料，赵施言越过高翔宇之后，迅速拿到冰球，在高翔宇的面前狂奔着，在高翔宇追赶的情况下，与他肉眼可见地逐渐拉开了差距。 于是，比赛刚刚开场3分钟后，高翔宇就丢掉了一球。 进球之后的赵施言显得很开心，他对着凌志和场边的赵智宇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便没有迟疑，快速来到了凌志所在的这半场，准备接下来的防守。 高翔宇脸色凝重，他太过小看这个丫头了，如果单论速度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估计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不过，那个赵智宇应该是例外。 此时的高翔宇再次看向赵智宇，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总觉得他深不可测。毕竟，有这样的女儿，他这位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碌碌无为呢 那家伙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来着以前古青锋那家伙好像在自己面前提过一嘴，不过那会儿自己正要出去聚餐，也没放在心上，就这样，一段时间过后，他就给忘了。 高翔宇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这么不长心 不过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己必须先想办法破局才行。 既然这死丫头这么快，那么自己就绝不能跟她拼速度，如果是拼近战的话…… 高翔宇心思一转，手起棍落，瞬间将冰球挑过赵施言，冰球以极快的速度，滑向凌志的后场。 看着赵施言下意识忙不迭地去追赶冰球的样子，高翔宇暗道赵施言中计。 在他的设想当中，以冰球极快的速度，即便是赵施言再快，都追不上冰球，那么自己只需要到凌志所守球门的另一边，等着冰球送上门来，这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以进攻的姿态到达离球门很近的距离！ 到时候跟他们小情侣打近战，那么赵施言的速度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然而下一刻，高翔宇却发现半天不声不响的凌志却离开了自己宝贝一般的球门，他眼睁睁地看着凌志将滑到脚边的冰球往回挑给了赵施言，让他的计划提前破产！ 此刻高翔宇已经滑到了离凌志不到3米的距离，他真想一口气将那个讨厌的小子撞到挡板上，让他也体会一下挡板之怒！ 但是与此同时，不知为什么，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高翔宇用余光一瞥，发现果然是赵智宇在冷冷地盯着自己，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还是没有做出冲动的举动。 然而，就在这一快一慢之间，赵施言已经抢到冰球，并且迅速地往对面的球门滑去。高翔宇心知追不上那个野丫头，索性就没有去追，躺平了一把。 于是，比赛开始后6分钟，高翔宇已经0:2落后！ 这次比赛因为是非正式比赛，所以就采用了正式比赛中的一小节时间来作为这次比赛的时间，也就是20分钟。 换句话说，留给高翔宇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高翔宇不停地变换着策略。 他先是稳了几手，在球门前面防了一段时间，虽然没能让赵施言进球，但是他自己总是被动防守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在赵施言又一次进攻失败后，高翔宇瞅准机会，带球越过赵施言，使出吃奶的劲头，拼命地往凌志那面滑去。 然而，即便是他再快，赵施言也终究是追了上来。虽然是与他并驾齐驱的状态，但是在那个野丫头手中的冰球棍的干扰下，高翔宇的心态变得异常的差。 在自己速度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自己孤军作战，真的是半点都不讨好。 而且一看见场边给自己加油的那帮队友，高翔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知道在那里口嗨，也不知道帮我想想办法！ 就这样，在自己心思流转的那一刹那，赵施言的身躯已经到达了他的前方，准备将他拦截下来。 高翔宇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选择了将冰球远程甩向凌志所守的球门方向。 然而，近战一对一都不能占据优势的高翔宇，在远程状态下又怎么可能进球呢 果然，这球最终还是被凌志拦截了下来，双方再次开始拉锯战。 20分钟很快过去，高翔宇最终以0:5输掉了比赛。 高翔宇在一边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全场比自己跑得还欢的赵施言却跟没事人一样，跟凌志在一边击掌庆祝。看到这个画面，高翔宇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是还没完，更糟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行了，你输了，按照约定，快点收拾东西滚蛋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闹剧平息 听到这句话，高翔宇的脾气噌的一声突破了极限，他歇斯底里地朝着赵智宇吼道： “不行！我绝不承认这次比赛的结果！” “那个小子，仗着自己冰壶玩儿得好，对线路的把控特别熟练，让他做门将，靠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突破！” “那个丫头，以前肯定是训练过的，否则不可能滑冰滑得这么熟练！” “姓赵的你阴我！表面上塞给我两个业余选手当对手，实际上恐怕连在场的其他人都不一定有他们俩专业！” 高翔宇话音刚落，旁边一众队友纷纷上前来附和，大有逼赵智宇退步之势。 然而这个时候，古青锋则带领着一众穿着常服的队友们，无声地站在了赵智宇的身后，大有为他撑腰的势头。 高翔宇瞥了古青锋一眼，冷笑道： “怎么我们亲爱的古队长你的队员受委屈了，你就是这样替他伸张正义的么” 古青锋面不改色地说道： “行了，翔宇，你闹也闹够了，其实说到底，就是跟赵主任道个歉的事儿，没那么复杂，再这么闹下去，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闹是我要闹的吗他非要开除我！要不是他死心眼，我干嘛要闹” 看着高翔宇一脸咄咄逼人的样子，赵智宇则平静地玩儿着自己的黑色手套，抬起头，对着高翔宇说道： “我说过了，你输了球，就要退队，没得商量。” “草！不行，重新比赛！我挑几个人，你挑几个人，咱们真刀真枪地按正规比赛来干一场！我就不信，我还会输！” “重新比重新比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青锋，去把仓库里剩余的装备全部拿出来，给大家都穿上。” 说到这里，高翔宇顿时一愣。他刚刚有点着急，就想着赢比赛，一时间忽略了装备的问题，他连忙补充道： “装备就算了吧，我们少挑几个人，一次性拿出那么多装备来，有点浪费。” “浪费装备不就是用来穿的吗何来浪费之说之前不是说新装备因为质量问题在保养么，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该保养好了吧。青锋，快去拿出来。” “我看你们谁敢拿！！！” 高翔宇似乎变得比刚才还激动，他赶忙拦住了古青锋，不让他去仓库取装备。 旁边穿戴着装备的那些队友们也纷纷群情激奋地挡在了古青锋的去路上，丝毫没把他当做一个队长。 “行了，高翔宇，别演了，其实你我都清楚，仓库里面，已经没有新装备了吧，全都是老的不能用的装备吧。” 高翔宇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他目光闪烁道： “怎……怎么可能” “那就把装备全拿出来啊你在这里藏着掖着，难道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高翔宇沉默不语。 赵智宇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大概有了数。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在暗自感慨。 自己一个小小的冰上项目体育馆的主任，本想好好做出一番工作给平城的上级看看，但是最后反倒落到一个连自家冰球馆仓库大门都进不去的地步。 平常自己有事儿没事儿进来的时候，那几个穿队服的队员就会隐隐约约地盯着自己的身影，生怕自己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他也找这里的队员们聊过，问过他们为什么没有全部穿装备进行训练。但队员们却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似乎对他这个“外来人员”很不信任。 古青锋倒是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也没说出点什么东西来，只是说他不清楚装备的事情，让赵智宇找教练。 取得不了这里队员的信任，他就进不去仓库进行查看。 赵智宇也想过要不要硬来，但是，一想到那帮队员们盯着自己的眼神，如果最后查出没有问题，那么可能会跟这里的队员们彻底闹翻，到时候，自己这个主任在这座场馆当中的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于是，他的目光盯上了财务的账目。 但是奇怪的是，财务部给他的账目没有丝毫问题。 不过，前几个月确实是有一笔款项打进来并且由财务部支出，支出明细为购买队内资产，具体是什么资产，财务人员说是队员装备，外加挡板和球网之类的东西。 赵智宇紧接着找到了冰球队的教练，向她确认冰球队究竟是购买了什么东西。 而教练的说辞跟财务部是一致的，并且补充道，装备这些东西确实很容易损坏，经常换新也很正常。 不过这些新装备现在暂时不在仓库，因为发货到达时质量出了一些问题，还在外面做保养。 赵智宇说能不能去看看这批新装备，教练也给赵智宇看了装备的照片，以及订单号之类的东西。 展示了这些东西，赵智宇也就点到为止，否则如果得寸进尺，硬逼着教练带自己去看新装备，那么，这个教练跟自己之间的关系，恐怕会更加疏远了。 做事情嘛，总要柔和一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怀疑别人，是为人处世中的大忌，赵智宇深谙这一点。 虽然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破绽，但是，以赵智宇的直觉来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想要查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请上面派人以雷霆之势进来清查。 不过，自己接触了这么多人，并没有拿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并不足以说动上头派人下来。再说了，自己刚刚上任，如果搞不定这件事情，那么，上级对自己的工作肯定也会很失望。 于是，赵智宇只能边寻找证据，边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撬开某些冰球队队员的嘴。 在漫长的观察当中，赵智宇发现，高翔宇的表现很不正常。 连队长古青锋的生活都显得十分节俭，平时吃饭就在场馆内点外卖，但是唯独高翔宇和他身边的那一票人却经常出去胡吃海喝。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正当赵智宇想要深入调查高翔宇的时候，正好，高翔宇就给他送上枕头来了！ 高翔宇在与凌志的对战中吃了大亏，还想突然暴起打他女儿，这让他心中恼怒的同时，也心生一计，想要逼高翔宇借此离队，这样，他离队时的工资卡流水就会一清二楚。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高翔宇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这个新官上任的赵主任，把工资卡乖乖交出来呢 而且，即便是最后查出他的流水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那帮队员们没了主心骨，到时候自己拿出主任的架子，总能逮到几个人的破绽，找出事情的真相。 想到这里，赵智宇感激地看了眼凌志，心想，这小子的一次无心之举，竟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果然不愧是自己闺女看中的人，眼光那真的是没的说。 高翔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到最后笑声渐渐变大，最后响彻了整张场馆： “你还真拿自己当主任了啊。我告诉你，姓赵的，想让我离队，必须要经过教练的同意，队规什么的，都是狗屁！而教练……教练是不可能让我离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此为止吧，翔宇。” “嗯” 高翔宇愕然地转过头，看着冰球馆门边站着的蔡芬，脱口而出道： “蔡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蔡芬走了过来，周围队员们纷纷叫着蔡教练好，但唯独高翔宇却对蔡芬直呼其名！ 看到这里，凌志稍微有了点眉头。虽然看到蔡指导的时候确实让他有些惊讶，但既然冰球队的教练是蔡指导，那么，高翔宇和蔡芬之间的关系，就很值得玩味了。 上次在花城市冰壶馆，凌志和赵施言都能看得出来，高翔宇和蔡芬关系不一般，虽然蔡指导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两个很可能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然而如果他们是在同一个队伍里面的话，这种关系就很容易受到诟病，而且看赵智宇的反应，他可能也并不知道蔡芬和高翔宇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关系，顶多会有些猜测。 所以他们可能属于地下恋情之类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蔡芬的出现，解决了凌志脑中的不少疑惑，包括高翔宇为什么会肆无忌惮的真正原因！ 只见蔡芬静静地走到了高翔宇的身前说道： “翔宇，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不要再想着拿我当挡箭牌了。” 高翔宇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靠山是蔡芬，但不知为什么，蔡芬却临时反水，把他给卖了！ 他颤抖着用手指指着蔡芬，本想说一些斥责的话语，但是却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无力地趴倒在了地面上。 …… 在那之后，在蔡芬的配合下，众人打开了仓库，看到满是老旧的装备，没有一件新装备在里面，赵智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通过对高翔宇的询问，众人知道了事件的全部经过。 原来，高翔宇早就对队内每月的月供表达了不满，通过多次反映无效之后，他便跟周围几个信得过的队友，打起了财务部的心思。 随后，高翔宇跟财务部沆瀣一气，假意要购置新装备，实则购买了一些廉价的挡板和球网，从而顺势将上头拨下来的经费装进了自己的工资卡里。 那段时间蔡芬还在外地出差，听他们说要买装备，也就没有多在意，本着对高翔宇的信任，她就同意了这个计划。 然而等她出差回来，她却没有见到买回来的装备，反而见到了一些没用的挡板，当真是大惊失色。 但当她质问高翔宇的时候，高翔宇却以她教练的位置为要挟，将他们两个绑到了一条船上，毕竟购买计划是蔡芬同意的，这件事情如果暴露了，蔡芬也逃不了责任。 见事情木已成舟，而且高翔宇已经花出去了不少经费，以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实在填补不了那点窟窿，左思右想之后，为了保住自己教练的职位，蔡芬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包括装备质量有问题在外面保养的说辞，都是蔡芬对赵智宇的敷衍之词。新装备的照片和订单号也都是伪造的，就是为了拖住赵智宇，不让赵智宇亲自去确认这批装备。 于是自那以后，上有蔡芬，下有自己的那帮队友，高翔宇在队内的生活开始滋润起来，渐渐地，连队长古青锋都开始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仓库钥匙掌握在高翔宇这边，所以以高翔宇为首的这一派便死守着最后一道关卡，除了自己人，其他人都不得进入仓库，就连古青锋都不例外。 古青锋等人没有了新装备进行实战训练，只能每天做一些简单的基础性训练。他自然也跟蔡芬反映过装备的事情，只不过，蔡芬都以经费还没批下来为由，用言语缓住了古青锋，直到现在。 古青锋虽然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但是既然教练都说没问题，那么，自己也不好再擅自揣测，否则惹怒了高翔宇，那么，自己在队内的话语权，将会越来越低。 这也是他为什么刻意跟赵智宇保持距离的原因。因为，高翔宇那帮人明摆着不欢迎赵智宇，那么，如果自己跟赵智宇走得太近，必然会更加受到排挤。 而今天，蔡芬见到赵智宇终于亮剑，把怀疑新装备没有购置的事实挑明，她也就不想再折磨自己的内心，将事情挑明。毕竟一直以来，她怀揣着这个秘密，实在是太累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便真相大白，高翔宇和那些附和他的队友，以及财务的相关人等，包括蔡芬，都被移交法办。 这场闹剧，暂时得到了平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城斯 诺克学院 第二天，冰上项目体育馆闭馆一天，警方来到体育馆取证，包括账目以及相关人等的口供等等。 凌志和赵施言虽然不是直接相关人士，但是，作为当天事件的见证人，他们二人也被简单询问了一下事件的经过，倒是没有经历太多波折。 但是赵智宇就不一样了。他作为体育馆的主任，也是事件的最直接相关人等之一，从早上开始就在忙前忙后，也顾不上跟自家女儿说话了。 只是在一开始跟凌志和赵施言说了一声，让他们向警察讲完事情经过之后自由活动就行，想出去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自家老爸都这么忙，赵施言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出去玩儿呢她百无聊赖地在滑冰场的冰面上转着圈圈，想等待着老爸尽快把事情处理完，她才好安心。 偌大一个体育馆，没什么客人，只有赵施言一个人在冰面上慢悠悠地滑着，形单影只的模样映照在坐在一旁的凌志和李梦瑶眼中。 这丫头，平时心那么大，但如果有事情涉及到她在意的人，她的心思就会变得异常敏感。 这一点，在自己跟赵智宇，以及跟赵施言关系要好的李梦瑶和杨健欢身上都能看得出来。 凌志看着挂着一脸情绪的赵施言，暗自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冰面外围喊道： “施言！你一直转着圈圈难道不晕吗你不晕，我看着都要晕啦。” 听到凌志说话，赵施言的眼中似乎恢复了些许光彩，只见她背着手，施施然地滑到了凌志跟前，强颜欢笑道： “凌志，你要不要也来一起滑” 凌志本想下意识拒绝，说自己实在是不会滑冰。但是，看着赵施言心事重重的样子，凌志略微思索后，还是答应了她。 不过凌志为了稳妥起见就没有再穿带冰刀的滑冰鞋了，而是穿着冰壶专用的平底滑冰鞋，这种鞋子倒是挺适合自己。 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在冰面上滑着，凌志看了看姑娘的侧脸，笑着问道： “怎么还在担心你爸” 赵施言点了点头，然而随即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丫头小脑袋瓜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那，就是担心蔡芬蔡指导喽” 赵施言突然脚步一停，被凌志带着往前面滑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看着凌志说道： “嗯，我真的是没想到，蔡指导竟然会牵扯到这种事情当中。蔡指导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才对啊。” “害，你这丫头，蔡指导都那样了，你还在同情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肠好。不过，我喜欢！” 边说着，边对着赵施言竖起一个大拇指。 赵施言因为凌志出乎意料的一句情话脸微微有些红，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打了凌志的后背一下，噘着嘴哼道： “你这个大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虽然打得不重，但凌志还是假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佯装抱怨道： “啊哟，好痛，你这样子我就不喜欢喽。” 赵施言突然眉头一竖，瞬间便跟凌志纠缠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叫你不喜欢！我叫你不喜欢！……” 凌志假装还手，但实际上只是在被动挨打而已。不过赵施言也仅仅是跟凌志闹着玩，当然不会动真格的。 两人打闹了一阵后，凌志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施言，梦瑶还在呐，说正经的。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讲，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一步，是因为蔡芬教练犯了一个很让人忌讳的错误。” “哦是什么错误啊。” “是她把感情和工作掺杂在了一起，这样，无形当中，就和高翔宇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这种现象，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很受忌讳的。”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们都不怎么喜欢办公室恋情，倒不是说办公室恋情就一定不好，只不过，一般人很难将同事和恋人这两个角色区分开来，这是我们人性固有的弱点。” “而蔡指导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应该还是在意她跟高翔宇之间的感情吧，而且，她重感情的这一点，反过来又被高翔宇利用了。” 赵施言叹了口气： “唉，所以我才说，蔡指导是被连累的嘛。” “确实是，不过……” 说到这里，凌志突然滑到了赵施言的跟前，双手搭着她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像高翔宇那样，用感情的名义去绑架你。另外，假如我以后做错了事，我也会自己去承担责任，绝对不会牵扯到你。” 看着一脸严肃的凌志，赵施言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讨厌！这种事情，我早在100年前就知道了啦，还用得着你来说” “不过，即便是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啊，我帮不帮得上你的忙是一回事，你告不告诉我是另一回事，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我还是不放心，你这个大侄子，总是心里藏着事儿，不喜欢麻烦别人！你发个誓，你发个誓我才相信！” “好好好，我发誓，以后遇到了麻烦就来拉你垫背！” “讨厌！没个正型！不过说起来，昨天凌志你跟高翔宇一对一比赛的时候真的好帅啊，竟然能把他一个省队队员治得服服帖帖，本姑娘小看你了啊。” “啊我以为你没看到呢。我本来就不想让你见到那个家伙，才答应要跟他比赛，想要拖住他一会儿的，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到他了。” “哈哈，你傻不傻，我找不到你，肯定要在场馆里面到处溜达啦。你说说你，想跟高翔宇比赛也不跟我说一声，最起码跟梦瑶打声招呼吧。” “哎呀，当时情况比较突然，我也是一时兴起，没来得及嘛。” “什么没来得及，要不是本姑娘及时帮你救场，你昨天就被他撞伤了知道嘛” “哦哦，也是，不过说起这个，我还没向你道谢呢，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现在估计都没办法好好站在这里了。” “嘻嘻，是吧是吧，你也该多信任一下我嘛。” “确实。而且昨天我们俩跟高翔宇二对一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帅，整场比赛，你甚至都没让高翔宇近我的身，我要是有朝一日能练就你那身手，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嘿嘿，肯定会的啦！有我在，你想学不会都难……” 看着场上渐渐绽放出笑颜的赵施言，场边的李梦瑶心里也很开心，心想还是凌志学长有办法，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施言高兴起来。 “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李梦瑶赶忙站了起来，转过身连忙道歉道： “对不起，赵叔叔，我没看到您过来了。” “没事。” 赵智宇摆摆手，笑着看着李梦瑶，等待着她的答案。 李梦瑶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我觉得……施言和凌志师兄，他们都相互信任和支持着对方，他们是我见过的……朋友中最好的样子。” “仅仅只是朋友吗” “啊” 赵智宇突然问出这句话，让李梦瑶有些不知所措。 在来到这座体育馆之前，李梦瑶就听赵施言跟她嘱咐过一声，就说暂时不要在老爸和凌志同时在的时候透露自己和凌志之间的情侣关系，免得凌志尴尬。 李梦瑶当然想不到，赵施言早就把凌志给卖了。此时的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明他们俩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见李梦瑶欲言又止，赵智宇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再追问，从她身边掠过，很自然地朝着冰面上滑去。 凌志见赵智宇滑了过来，赶忙跟赵施言保持开一定的距离，打招呼道： “赵……赵叔叔好。” “嗯。” 看着凌志局促不安地背着自己的小手，赵智宇心中暗笑了一声：小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在这里装嫩 不过想归想，赵智宇还是笑容不改地说道： “凌志，这次事件，其实也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跟高翔宇比赛，让他露出破绽的话，可能这次事件的解决，还要拖很久很久，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额，害……赵叔叔，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不成熟而已。我虽然主动跟他约定了一对一的射门比赛，但是一到实战的时候，却只想着怎么赢，完全忘了一开始的目的了，实在是太惭愧了。” “哈哈，很正常，你是不知道我年轻那会儿比你还……” “好啦，老爸，你在瞎说些什么呢！” 赵智宇轻轻咳了两声，差点就得意忘形了，好险好险。看着一脸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赵施言，赵智宇赶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凌志，我这次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你知道平城斯.诺克学院吗” “啊当然知道。据说平城斯.诺克学院是世界上第一座系统性教授斯.诺克技术的学院，早些年也培养出过不少年轻小将去鹰国打比赛，不过，为什么您会提到这座学院呢” “是这样，其实我有听施言讲过，你近段时间一直在做斯.诺克的训练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你如果想去斯.诺克学院学习，我倒是有些门路介绍给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沉浸式体验 听完赵智宇的话，凌志先是感到十分惊喜，但紧接着，他又产生了一阵疑惑。 因为以他对斯.诺克学院的了解，应该是不招收18周岁以上的成年人入院学习的才对。 虽说这也没办法，毕竟自己确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斯.诺克的时间了。但为何赵智宇却说能帮助自己找到门路进去学习呢 凌志向赵智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赵智宇解释道： “其实我早年在平城集训的时候，也经常喜欢在业余时间出去打打台球，那个时候就偶然结识了现在斯.诺克学院的院长，徐越彬。”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院长，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球员。他在五年前退役后进入学院任职，直到现在做到了院长的职务。” “他也曾经跟我讲过，要我留意一些打台球的好苗子，可以推荐到学院来。” “施言倒是以前就很喜欢打台球，我也一度想让她去学院学习，不过那会儿她正是好动的时候，一听说进入学院以后的训练可能会很枯燥，便打消了去学习的念头。” “老爸！” 赵施言连忙打断了赵智宇，幽怨地看了眼自家老爸，生怕他再把自己更多的黑历史给抖搂出来。 赵智宇微微一笑，适可而止，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对凌志讲道： “虽然你已经过了年龄，不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他安排你以别的身份进入学院打球。到了那时候，只要你打得好，肯定就能留在学院学习，享受更多的资源。” “怎么样你怎么看” 凌志心中略微有些激动，他自然知道能进入学院学习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而且，学院的资源也在世界上处在顶尖水平，如果能在学院学上个一年半载，那么自己的技术一定会突飞猛进。但是...... 凌志沉吟了一会儿，对着赵智宇说道： “赵叔叔，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好自己以后要学台球学到什么程度，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接受您的建议，毕竟我现在还有科研任务在身。” “而且当初我之所以会提出想跟兴辰教练学球，有一多半是受到了vr密室那件事情的影响，倒也没有奢望说想学到顶尖水平。” “抱歉了，赵叔叔，我这么说，您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志气。” 赵智宇微微摇了摇头，笑道： “当然不会，其实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而且你现在确实应当优先以自己的学业为重，我只是顺便提出这件事情而已，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不要觉得拒绝了我就是驳了我的面子什么的。” “不过以后你如果想去了，可以随时找我，不要客气，知道了吗” 凌志心里一暖，重重地点了下头。 “不过你刚刚提到说，你之所以会想到去学球，是受到了密室那件事情的影响对吧。我猜，她是不是多多少少也影响了你一些呢” 边说着，赵智宇边用下巴点了点赵施言。 赵施言闻言后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这个死老爸，好端端的，干嘛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她回瞪着赵智宇，父女二人隔空较劲，让站在一旁的凌志十分尴尬。 不过看着他们俩的样子，凌志反倒觉得这父女二人身上都有着一种让自己十分熟悉的特质，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种特质能让他整个人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凌志暗自考虑了一下，答道： “确实如您所说。我在学球的时候，受到了她不少鼓励。不，更准确地说，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很支持我呢。所以我才能下定决心去学球，尽管我还不知道我到底要学到什么程度。” 赵智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旋即抿了抿嘴角，对着赵施言说道： “你看看，凌志跟你就很不一样，不管他遇到什么事，都会先动起来，哪像你打不打九球职业比赛都要犹豫个半天！你应该多向凌志学习学......唉......” “我要你多嘴！我要你教训我！你干嘛非挑这件事儿说我小时候干啥事儿不积极那么多事儿你怎么都不提冰壶冰球我不积极么短道速滑和花滑我不比你强吗......” 赵施言一边抱怨着，一边追着自家老爸打，让一旁的凌志和场边的李梦瑶啼笑皆非，不知道是该上去劝架还是当吃瓜群众。 不过，凌志当然很清楚，赵智宇并非是故意挑赵施言的刺儿，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是......嗯......是什么呢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赵智宇跟他说过的一番话。赵智宇说赵施言本科时候的生活过得并不开心，他这个当父亲的十分内疚。 如果跟这件事情联系起来的话，应该不难想到，赵智宇之所以刚刚会那么说，应该是想进一步确认，施言有没有回到以前的那种无忧无虑以及做事情不要想太多的状态吧，毕竟陈依那件事对施言的影响太大了。 想到这里，凌志顿时放下心来。赵施言的状态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了，虽说陈依对她的影响不可能完全消散，但是，凌志觉得，此时此刻的赵施言，应该正处在她人生当中最好的状态。 感性与理性兼具，始终怀揣着一颗纯真的心，敢爱敢恨。这就是她，这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 不一会儿，父女俩渐渐平静了下来。赵施言似乎想到些什么，向赵智宇问道： “对了老爸，你知道，蔡指导到底会怎么样吗我觉得她很冤枉唉。” “哦，你说蔡芬对吧。她虽然参与了这次事件，但是并没有实际获利，只是帮忙伪造了一些证据而已。再说她也相当于有自首情节，所以从轻发落的话，可能也仅仅只是会批评教育一下吧，不会吃官司。” “这样子啊，那挺好的啊！”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即便是她不用吃官司，那么，她教练的位置也肯定是坐不稳了。毕竟她包庇了同伙，这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干净的事实。” “哦，蔡指导一直都很在意她的教练职位，没成想，最后还是没保住。老爸，你说，假如蔡指导没有主动站出来的话，这件事情会不会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赵智宇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财务的事情嘛，纸里包不住火的，时间一长，那批新装备的下落交代不清楚，迟早要露馅。所以蔡芬这次能及时站出来，还是很明智的。” “哦，那希望蔡指导这次出来能好好反省吧。不过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昨天你突然要我跟凌志一起上场跟高翔宇比赛，你难道就不怕我们输” 听到这儿，赵智宇顿时神情一凛，挠了挠背，顾左右而言他道： “对了，今天来体育馆调查情况的是鹏城市公安局第二刑侦大队的副队长，郝明义。我听说他前段时间去过花城跟你们俩核实过密室时候的情况对吧。” “哦，是郝队长啊，确实是他，没想到这么巧。” “嗯，他今天上午偶然瞥见了你们俩，但是因为工作太忙，没空找你们俩搭话，就让我转告一下你们，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的最新实验最近已经在开展了，楼关副部长很想找你们俩去做志愿者，奈何他没有你俩的联系方式。” “郝队长说，这项实验目前已经纳入了24小时监控的状态，而且进行到现在，参加实验的人也都精神正常，所以单从技术上来看，应该问题不是很大了。” “他请我转告你们，说如果你们愿意，最近趁着假期，可以过去看一看。不过，如果你们对那个实验有阴影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哦，这件事情啊，那凌志你怎么看” 凌志其实对这件事情早有计较，所以跟赵施言对了下眼神之后，便说道： “我愿意去。虽然这个实验给我跟施言带来过沉重的伤害，但也同时让我们收获了很多。” “既然如今这个实验已经纳入正轨，那么，就算是为了进一步深入了解它，我也愿意去参加这个实验。这样，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件，我也知道该怎么应付。” “对对对！凌志你说得太对啦！我跟你想的一样！” “什么对对对你就光想着先等人家凌志给出意见，然后你附和人家就完了是吧，都没点自己的想法！” “哎老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明明是支持凌志，怎么到你嘴里变成了跟风呢” “哎，不对啊，老爸，我刚刚问你为啥安排我跟凌志去和高翔宇比赛，但是你为什么岔开话题啊你说！你是不是心虚把我跟凌志往火坑里面推！”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是你老爸，我怎么可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我明明是信任你俩。凭你的实力，赢一个高翔宇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呸！我就听你在这儿胡扯吧，你就不担心我俩受伤我也就算了，你干嘛把凌志也牵扯进来还有还有！我们俩去参加沉浸式体验部的实验，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们吗” “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 “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偷懒！你够了啊老爸，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怎么没个正形了哎，凌志，你给评评理，你说施言是不是在胡闹......” 看着再次打闹在一起的父女俩人，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倒是能肯定一件事：确认过眼神，是亲生的。 ...... 两人和李梦瑶在体育馆待了一天，确认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三人才放心地离开了体育馆。 临走前，赵智宇还跟凌志说了声抱歉，说这次凌志来这里招待不周，让他以后没事儿经常来。 凌志自然连忙摆手说没有的事，不过他承诺有空会和赵施言一起来这里的。 赵施言临走之前还跟赵智宇拥抱了一下，让赵智宇大感闺女真的是懂事了啊！表面上跟自己打打闹闹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 然而下一刻，赵施言就狠狠地拧了一下赵智宇腰间的肉，离开后向赵智宇做了个鬼脸，便飞快地带着凌志和李梦瑶离去。 赵智宇默默地摸了摸被拧的地方，深感防不胜防。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加感慨的事情是：女大不中留啊！ ...... 翌日，三人如约来到了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顺利见到了楼关副部长。 “你们好啊，看来郝队长帮我把话带到了啊。” “我衷心地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全新的沉浸式体验实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实验开始 自从vr密室事件之后，沉浸式体验部取回了伍德林盗走的实验设备，经过了一系列改良后，便在相关部门的监管之下，正式投入了实验。 不过联想到上次的经历，凌志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了，楼部长，我还是想问下，我们如果参加实验的话，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另外，是不是还要穿戴像上次那样的连体衣呢” 听到凌志的问话后，楼关笑着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凌志不要着急： “其实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我们的实验设备分软硬两套，软的版本就是你们以前穿戴过的像连体衣一样的装置，其实我们内部不叫它们连体衣，我们叫它感应衣。” “这套衣服的内部设置有很多细密的传感器，能感知你的身高、脸型、躯干粗细甚至肌肉松弛程度等等，穿上这套衣服，确实能让你们在虚拟世界里的感受变得更加真实。” “而硬的设备的话......罢了，现在说也说不清楚，一会儿你们亲眼看到就知道了，因为这次是在公司里面，所以就使用硬套设备来进行实验。” “至于需要注意的事项嘛，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严格遵守我们的实验规章制度，那么就绝不会出现像上次你们经历过的那种事件。” “再说了，现在我们都有24小时监控，还有专门的人员在我们公司常驻观察，如果你们出了问题，我们可是要担责任的，所以安全方面，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具体的实验内容，小桃！你带他们去实验室去吧，顺便跟他们讲一下具体的实验细则。” 旁边一个叫“小桃”的姑娘站了起来，笑着对楼关说道： “好的，楼部。不过，这位是......” 见小桃把目光看向了李梦瑶，李梦瑶连忙摆摆手说道： “不好意思，我是陪他们俩一起来的，他们做实验，我在一旁看着就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在公司外面等他们也行。” “哦，所以这位李小姐不是志愿者对吧。不好意思，按照我们的规定，非志愿者是不能进入实验室的。” “哦，这样啊，没事没事，那我去外面等你们。” 赵施言皱了皱眉头，她看着李梦瑶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惭愧。 其实这几天赵施言一直都稍稍冷落了这位好友，她昨天也跟李梦瑶提到过，说要不要让她先提前返回花城，以免她感觉到无聊。 李梦瑶并没有接受赵施言的提议，因为她能感受到昨天的赵施言情绪不是很高涨，所以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一个人暗自离开，否则的话就显得太不够朋友了。 而今天，李梦瑶可能将再次被两个人冷落一天，光是想想，赵施言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赵施言连忙拉住了正要走出门去的李梦瑶，对着楼关说道： “楼部长，既然现在实验已经确定比较安全，那么，能不能让我这位朋友也一起参与实验呢她最近也在做斯.诺克裁判的培训，如果实验内容跟台球有关的话，她应该也能帮上我们的......”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她是做台球裁判” 楼关突然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了李梦瑶的跟前，眼神热烈地盯着她，让李梦瑶有些不知所措。 赵施言赶忙帮李梦瑶解围： “那个，楼部长，她还不是裁判，她只是暂时在做这方面的培训，不过我这位好友很聪明的，她一定会通过裁判考......”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们真的是雪中送炭啊！找你们来参加实验，真的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额！这画风有点不太对，干嘛这么激动不过联想起上次在医院时楼关的表现，凌志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个，楼部长，施言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还不是裁判，我现在还只是......” “那不重要！” 楼关摆摆手打断了李梦瑶的话，解释道： “重要的是，你做过培训，以后有志于做裁判对吧。” “哦，是这样没错。” “那就足够了！其实我们公司跟睿盖的鹰眼系统也有合作，我们正发愁找不到人来测试呢。专业在职裁判也都很忙，都没什么时间，你的到来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 “请你务必要答应做我们的志愿者，报酬不用担心，保证让你满意，你觉得怎么样” 李梦瑶被楼关说得晕晕乎乎的，她下意识地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赵施言的愿望。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疑问...... “那个，楼部长，什么是鹰眼系统啊，我以前从没听过......” “没事没事，你进去就知道了，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帮助台球裁判显示出一些用肉眼很难判断的细小位置的技术手段。那个小桃，你快带他们去吧，记得办好手续啊。” “知道了，楼部。” 4人走出楼关的办公室后，赵施言拉住李梦瑶的手，开心道： “太好啦，梦瑶，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玩儿一天啦。” “额，施言，我们不是去玩的，严格来讲，我们应该是来工作的吧。” “唉呀梦瑶，你不能这么想啊，我们这次来，实验的内容大概率是跟台球有关，打台球那还不跟玩儿似的，你说是不是凌志。” 凌志默默地白了她一眼，小声劝她道： “施言，小桃姑娘还在这里，不要这么不正经啊，免得人家觉得我们就是来玩儿的。” 啪！ “你才不正经呢！” 拍完凌志，赵施言马上笑盈盈地对着小桃问道： “你好啊，小......额，那个，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安桃，你们叫我小桃就好了，不用客气的。” “哈哈，谢谢你，今天就拜托你啦。那个，请问一下，我们这次实验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并不复杂，其实就是请你们在系统内自由活动，然后将自己的感受反馈给我们就好。” “哦哦，那自由行动是什么都可以做，哪里都可以去吗额，当然，我们会严格遵守你们的规范的。” “嗯......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既然楼部想让你们测试一下鹰眼系统，那么还是请你们先进入一间有斯.诺克球桌的房间打几局台球吧，然后你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耶！太好啦！上次在vr世界太憋屈了，这次终于可以玩儿啦！” 凌志无奈地看着赵施言，她真就想着玩儿，劝不动她呀。 不过，凌志倒也对这个系统步入正轨运行后的状态十分感兴趣，不知道这次的体验程度究竟如何，味觉嗅觉这些东西能不能体验到。 说话间，4人已经来到了实验室，小桃用门禁卡刷了刷，带3人进去后，给到3人每人一张知情同意书，大概内容就是保密条款之类的，3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签完字之后，3人按照小桃的指示，各自躺到了一张硬板床上，然后慢慢地被输送到一个圆柱形装置内部，像做核磁共振一样。 赵施言觉得挺有趣，不停地眨着大眼观察着装置的内部，直到小桃在外面说要他们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后，她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观察。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感觉到精神有些恍惚，正当她抑制不住困意之时，她再次听到了小桃的声音，让他们3人睁开眼睛试试看。 赵施言睁开眼，发现自己俨然已经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场所。 此时的她，正坐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的沙发上，周围的凌志和李梦瑶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尽管凌志和赵施言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再次体验到活在虚拟世界中的感觉，还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李梦瑶显得比他们俩更激动，不停地摸着自己的“新身体”，似乎想要确认这到底是真是假。 “好啦，梦瑶，你别再摸啦，这些都是假的啦。虽说如此，不过他们做得倒挺真实的，竟然连衣服都能准确还原，确实是很不可思议。不过，感觉还是跟上次不大一样了，凌志，你觉得呢” 凌志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是。上次我们俩的体验，几乎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但这次，我可以肯定我们是在虚拟世界，要说为什么的话......” 凌志抬起手，看了一眼： “细节方面还原的不是特别真实，比如我手上原先是有一块疤的，现在并没有展示出来。当然了，最重要的，我觉得还是触觉没有上次那么灵敏了，身体也感觉轻飘飘的......” “啊凌志学长，你觉得还不够真实吗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啊！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他们很理解梦瑶的感受，只不过，如今的他们，这种震惊的感觉就少了很多。 “咳！咳！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桃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从感觉上来看，应该是自己脑中突然响起的。 凌志觉得很有意思，便主动发问道： “小桃，能听到。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能告诉我们，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跟我们讲话的吗” “是这样，我把你们3个的‘传声筒’拿在了一起，这样的话，我说话就能直接传到你们虚拟世界的脑中了。” “那你现在离我们真实的身体有多远呢如果你现在直接站在我们的身体旁边对着我们讲话，我们可以听到吗” “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不过由于我们的装置对你们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催眠效果，所以你们即便是听到了，在现实世界的大脑也不会作出什么反应，就像你在熟睡时听到别人不是很大声的讲话，也不会轻易醒过来一样。” “更何况我现在是在另一个房间，所以只有你们在虚拟世界中的身体能听到我说话。”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们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应当是同时拥有意识的对吧，那么两者之间信息该怎么保持同步呢还有还有......” 凌志又一口气问了许多，包括虚拟世界的意识究竟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等等很玄学的问题。 “额，不好意思，这部分的内容就属于商业机密了。更何况，这部分的原理其实连我都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负责给志愿者进行引导而已。” “这样啊，抱歉抱歉，我问太多问题了。” “没事的。那么，适应好了的话，现在就请你们开始进行实验吧。” “看到房间正中间的那张球桌了吗就先从那里开始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结 眼前大厅的豪华程度真的是凌志平生仅见，装潢和色调甚至可以和音乐之都的那座金色大厅相提并论。 当然了，眼前这座大厅的大小很显然要小于金色大厅，但即便如此，也让凌志3人感到叹为观止，不过好歹是在虚拟世界，所以装潢华丽一些倒也不奇怪。 如果程序员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设置一个容纳一亿观众的观众席。别看现实当中不可能实现，在虚拟世界，仅仅需要2行代码而已，这，可能也是程序员的浪漫吧。 大厅内部的摆设倒是十分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斯.诺克球桌，边上有球杆架、少许的盆栽和球星画像，再有就是沙发和茶几，甚至还有一些点心和饮料。 凌志及时地问出了自己心中早就潜藏着的一个疑问，就是吃这些虚拟世界的东西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小桃回答说，这些东西可以正常食用，也能体会到饱腹感，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与平城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合作，味觉和嗅觉也经过了改良。 只不过，现在味觉和嗅觉的感知还相对比较单一，只有在遇到食物的时候才会触发。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在这个世界里，可不会出现像二次元当中的某种场景： “啊！这是风的味道！”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中，风暂时是没有味道的，以后会不会有，不好说。 小桃用生动形象的语言逗得3人很开心。而在略微放松甚至品尝过这里的茶点过后，3人则正式投入到了实验当中。 既然是随便打球，那么，凌志和赵施言也就没了那么多限制，开始围绕在球桌旁边不断地击球，时不时地交流一下打击感和对这个世界分离角判断的一些感受，及时地汇报给了小桃。 其实大部分情况都跟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在一些小细节上，凌志还是能察觉到有一些不同。 比如在开球之前，凌志先到开球线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出杆，发现自己连续击打白球碰到底库弹回来之后，白球碰到自己杆头的命中率极高。 再有就是，高低杆的旋转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一些，而且即便是自己没有打到白球很高或者很低的位置，白球往前或者往后滚动的旋转都很强劲。 最后便是轻推中袋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出现顺逆毛效应，导致白球变线，这倒是个好消息。 若是以后能在虚拟世界举办比赛的话，运动员们的准度可能会因此上升一个大台阶。 正当凌志和赵施言讨论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旁边的李梦瑶突然“啊”的一声，将一旁的两人惊醒。 “梦瑶，怎么了吗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赵施言赶忙跑到李梦瑶旁边，拉起她的手关心道。毕竟李梦瑶是初次经历沉浸式体验，要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应，那就必须要第一时间让她退出去才行。 李梦瑶连忙摆摆手，她越过了赵施言，走到了球台边上，往台呢上摸了摸，似乎有着什么凌志和赵施言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正当赵施言想要问问她看到了什么的时候，李梦瑶猛地转过了身，兴奋地朝着赵施言说道： “施言！你猜我刚刚突然看到了什么我眼前看到了好多好多不知道什么含义的数据。” “还有还有，彩球点位上出现了透明的球状物体，似乎可以帮助我确定别的球占据彩球点位的时候，彩球够不够摆上去。” “还有你们刚刚击打过去的白球之前所在的位置，这里似乎也有帮我标出来唉，真的是太厉害啦！有了这种技术，台球场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误判呢” 边说着，李梦瑶边不停地在眼前摸索着，好像在确认这些虚拟的数字和透明球状物体到底离自己有多远似的。而就在这时，小桃插话了进来： “李小姐，刚刚技术部门通知我，已经将你的这具身体跟鹰眼系统连接到一起了，你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了对吧。” “是的是的，真的太神奇了！” 于是，李梦瑶就赶忙将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跟小桃描述了一遍。末了，小桃跟她解释道： “嗯，你看到的景象跟我们预测的大致一样，其实这项技术以往是用在电视转播方面的，裁判要想在临场享受到这项技术的支持，就必须要跟场边的助理裁判配合才行。” “而如今，睿盖将这项技术与我们的虚拟空间技术相结合，可以让主裁判本人在选手犯规时还原每颗球先前的位置，甚至还能帮主裁判记录每位选手的单杆得分，已经做得非常成熟了。” “好了，那么接下来请你们继续，你们在比赛的过程当中，可以试验一下犯规之后复位的准确度，以及系统判罚自由球的决定是否妥当等等。” 李梦瑶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凌志和赵施言见李梦瑶已经可以看到鹰眼技术的虚拟成像了，所以他们也准备重开一局，让李梦瑶做裁判，看看这项技术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李梦瑶见状，赶忙上前代替了二人来进行摆球，边摆球还边说这是自己这个裁判的工作，让他们两个人专心打球就好。 赵施言看到李梦瑶这么勤快，略微有些心酸。她感觉李梦瑶在两人面前的时候总是显得很乖巧认真，甚至可以说有些拘谨。 而在外人面前，她却又显得很会来事儿，比如上次在星宇台球的时候，有人要赵施言的微信，赵施言明显不是很愿意，李梦瑶主动上前帮赵施言解围，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在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知道怎么样跟生人很好地相处。 而赵施言就跟她刚好相反。赵施言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冷不热的，但是一旦熟悉了之后，就变成了一个人精！ 其实赵施言很清楚，李梦瑶骨子里就是个乖乖女，跟衣食无忧长大的自己截然不同。李梦瑶的心里，一定还有着心结，或许，就跟她的家人有关。 两年多过去了，梦瑶到底想不想她的家里人呢虽然赵施言觉得，梦瑶大概不太想回到家乡，但是，她对家乡是不是一丁点留恋都没有呢那倒也不见得。 赵施言暗自决定，在这次事件以后，要跟梦瑶好好谈谈，必要的时候，可以在过年那会儿陪她回一趟家。即便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若是能让她解开心结，那也就足够了。 ...... 接下来，凌志和赵施言完完整整地按照标准比赛规则好好地打了3局比赛，李梦瑶在一旁尽职尽责地帮助二人摆着球。 实验结果表明，无论是彩球复位、自由球判罚，还是单杆得分统计和总得分统计，这个鹰眼系统都做得丝毫不差，凌志和赵施言享受了3局高水平的裁判服务。 甚至中间有一局，赵施言要打彩球时不小心先碰到了红球，导致很多颗红球移动了位置，而李梦瑶都能丝毫不差地将每一颗红球复位到原点，这让凌赵二人深刻感受到了这项技术的魅力所在。 如果未来这项技术能够普及开来的话，线上举办世界锦标赛将不再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就这样，3局比赛结束之后，3人跟小桃交流了一下比赛中的各种感受，小桃认真记录下之后，就示意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虽然参加人数不多，但是同期的，在这座场馆中，还是有一些其他人在参与实验。” “你们可以跟他们对话，甚至是旁观他们训练，但是绝对不能跟他们发生肢体冲突，知道了吗” 小桃特别叮嘱他们道。 “那是当然，我们肯定不会主动挑起事端的。不过，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小桃姑娘，如果别人跟我们挑起了事端，那我们该不该还手呢” 凌志问道。 3人随即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完之后，小桃马上回复他们道： “不会的，放心好了。这里参加实验的宾客们，实际上都有些来头，不会自降身份随随便便对别人出手的，况且我们也已经叮嘱过他们了。” “另外，具体都有哪些人，你们自己去确认吧，不过，我还是多啰嗦一句，实验结束之后，这些人的身份，你们不可以透露出去哦。” 3人自然答应下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间大厅的大门，想要对这个世界一探究竟。 打开门后，3人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铺着长长地毯的走廊，走廊两边有着数不清的房间，无一例外全部紧闭着大门，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不过偶尔能听到某些大门传出一阵球类碰撞的声音，再联想到之前小桃所说的“场馆”的字样，3人很容易便能联想到，这里似乎是在一座体育馆内。 “那个，凌志，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这些房间的主人啊” 看着赵施言热切的眼神，凌志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他轻轻拉了拉赵施言的耳朵道： “你这个小机灵鬼，不要刚出来就想着到处乱跑啊。虽说我们是在虚拟世界，但是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还是要有的吧。” “你想想看，假如别人是在认真训练的话，我们突然闯进去，那岂不是很尴尬吗” “哦，也是，还是凌志你想的周到。” 这倒也是赵施言的优点，在是是非非面前，她还是会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不会在任何时候都任性。也正因为如此，她似乎也就下意识忘了先前凌志揪她耳朵的事情。 看着赵施言刚刚的表现，再加上两人平日里的相处，凌志觉得自己似乎也渐渐地掌握了少许赵施言的软肋了，说不定自己以后就能反客为主，去调戏她了。 只要自己能占据道德制高点，你赵施言还不得乖乖认错 每每想到这些，凌志都觉得暗爽不已。叫你以前调戏我！以后说不定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哎哟！ 正想着，凌志突然感觉到腰间被人掐了一下，旋即看到赵施言走到走廊远处朝自己扮了个鬼脸，然后一副“快来追我呀”的手势打了出来！ 凌志从美梦中醒过来，气不打一出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捉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好好揪一揪她的耳朵！ 然而，他刚一迈步，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是： 飞一般的感觉吧！ 很好！在这里，我们体能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那么我很快便能追上...... 就在凌志穿过了走廊尽头的大门，觉得眼前的赵施言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这片开阔的场地却又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巨大的游泳池！高高的十米跳台！以及，两道年轻的窈窕身姿刚好在两人眼前落入水中，几乎没有泛起任何水花。 等那两个女孩从游泳池中露出脑袋之后，凌志才恍然觉得有些面熟，他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很快便对应起了这两个姑娘的名字： 第三十九届鹏城市奥运会女子三米板跳水金牌获得者： 王冰娇和孙涵。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拿到冠军之后 清澈的游泳池，一应俱全的跳水设备，让凌志意识到，这个体育馆承载的体育项目，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一点，也能从刚刚的房间数量以及自己听到的球类碰撞的声音来进一步确认。 看来沉浸式体验部为了这个实验，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在上面啊。凌志暗自感叹道。 不过，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他仔细想了想，找到了这个实验的不合理之处： 为什么仅仅只是找体育界的人士来进行实验呢 按理说沉浸式体验在未来的应用前景将会更加广泛，普通人像电影中描述的那样整日活在虚拟世界中的情景或许离我们也不是很遥远了，可为什么没有找非体育界人士来进行实验 是找了，只不过自己没看到倒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没找呢 先前他沉浸于打台球以及帮助李梦瑶试验鹰眼系统，所以并没有过多注意到这个问题。 不过此时，当王冰娇和孙涵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想到，即便是进行实验，那么有必要非得找奥运冠军来进行吗普通人难道就不行 不过眼下，干杵着思考也想不出答案来，可能实验的目的也涉及保密吧，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尽量少想些有的没的。 “喂！你们也是来测试的吗” 只见王冰娇注意到了上边的两人，挥挥手朝着两人喊道。 “对啊对啊！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奥运冠军唉，好荣幸啊。哎呀，可惜这里是在虚拟世界，不能找你们要签名了。” 赵施言倒是显得很兴奋，她赶忙跑到泳池边蹲了下来，还毫不见外地伸出手把冠军二人组拉了上来。 两个跳水姑娘为了方便训练，都梳成了短发模样。 王冰娇身子比孙涵要高挑很多，她生着一副精致秀美的脸庞，长长的眉毛犹如远山含黛。她一上岸就拉着赵施言的手热络地攀谈起来，丝毫没有任何见外。 孙涵则长着一张凝脂般的脸蛋，小巧的鼻尖，小小的嘴唇和下巴，让她整个人透出一股书卷气。她十指相扣在身前，静静地站在王冰娇身边，乖巧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凌志也是第一次见到跳水双人组与普通人的日常互动，没想到她们都这么亲切，这也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刚刚还生怕这两人不好相处。 凌志正想走过去打个招呼，但是突然间，他发觉自己的脸不由自主地别了过去，不敢盯着跳水二人组看。他此时才察觉到，自己或许又犯了社交老.毛病了！ 可能对面的两个姑娘长得太好看了，让凌志都有些自惭形秽，再加上奥运冠军的身份，这才让自己不敢过去搭话嗯，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不对！不是这样！你别再欺骗自己了！ 凌志很清楚，这些原因都是片面的，如果是在平时，他的反应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夸张，他下意识别过头去的真正原因应该是： 这两个姑娘都穿着泳装！ 两个姑娘本来身材就很好，再加上泳装把两人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让凌志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看了，都按捺不住内心中隐隐升腾出的一股躁动之气。 这个时候，李梦瑶正好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看了看跳水二人组，又看了看别着头的凌志，心思剔透的她马上就猜到了凌志心里的想法。 她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微微搭了搭凌志的肩膀，说道： “凌志学长，不用担心，只要内心深处没有邪念，有些反应都是正常的，不用觉得上不了台面。” “而且，姑娘们对这种事情都很敏感的，你正不正经，她们一眼就能知道。这不，你看她们正在向着咱们招手呢。” 说罢，凌志下意识地朝着岸边看了一眼，发现王冰娇和赵施言确实在朝着凌志和李梦瑶招手。孙涵虽然没什么动作，但是也在对着两人轻轻地笑着，微微点着头，示意欢迎两个人过来。 凌志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两个跳水姑娘应该都是刚刚成年的年纪，按照常人的人生轨迹，她们正在上大学才对，应该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 而在他这个大男生在场的情况下，她们俩却显得不卑不亢，十分沉稳，一点都不觉得羞涩，反倒是他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了。 看来，那两个姑娘在心态上的历练要远超自己很多。 不过说起来，凌志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李梦瑶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安慰自己，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李梦瑶的社交能力他自然是没有怀疑的，但是，她似乎是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么亲昵的话语，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般。 不过凌志并没有因为李梦瑶看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感到羞愤，反而感激地看了李梦瑶一眼，谢谢她帮自己解开了心里刚刚涌现的小疙瘩。 他跟在李梦瑶后面，借着李梦瑶和赵施言的身子遮挡住跳水二人组的身材，在李梦瑶打过招呼后，凌志隔空打招呼道： “你们好，我叫凌志，是来跟她们俩一起测试斯.诺克的。” “哎呀，你这个大男生怎么婆婆妈妈的你站在她们俩后面卖萌呢” 王冰娇径直穿过李赵两人之间，站在凌志面前，叉着腰，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志，让凌志心里有些发毛！ 别！别这样行不行！太！太近了！ 正当凌志以为自己正要坚持不住，想要闭上眼睛非礼勿视的时候，赵施言及时地把凌志拉到了一边，帮凌志解围道： “哈哈，妹妹，你可别难为凌志哦，我家大侄子可是很正经的呢。” “哦是吗倒是能看出来。不过，你刚刚叫他大侄子是吧，果然你俩已经在一起了对吧！那我能不能也叫他大侄子我们初次认识，相互起个昵称，就当加深关系了，怎么样” 王冰娇一点不见外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好在赵施言也不是吃素的，她微微摇摇头道： “起昵称我赞同，但是，‘大侄子’只可以我来叫哦，你们不能抢！” “哟哟哟！你看看，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这时，孙涵轻轻拉了拉王冰娇的胳膊，看表情似乎在埋怨自己的这位搭档太过散漫。她转过身来，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那副十指相扣的模样，轻轻向凌志弯了下腰，笑道： “凌志前辈，不用在意冰娇刚刚说的话。另外，我们两个人这样子训练习惯了，也经常以这幅装扮跟各种各样的人交谈，你大可以放松下来，不用太拘谨哦。” 不知为什么，听完孙涵的这一番话，凌志的心才算真正地放了下来。 虽然两个大美女穿着泳装，站在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跟自己说话，刚刚确实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但是现在，孙涵的一席话宛如春风拂面，就好像自己走在校园里，对面走过来的女同学问自己去干什么事情一样自然。 于是凌志郑重地向孙涵点了点头，向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也一并说了自己也年纪不大，让她叫自己前辈，还是太折煞自己了！ 王冰娇看着孙涵和凌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暗自往天上翻了个白眼，旋即对着赵施言说道： “施言，你这男朋友不行啊！一点都不爽利！老妹儿我可提醒你，可别被他的这幅表象所骗了哦，说不定他私下里有多腹黑呢！” 而赵施言毫不示弱地抱着凌志的胳膊，眯着眼对着王冰娇说道：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妹妹，你要是再说凌志的坏话，小心我跟你绝交哦，即便你是奥运冠军也不行。” “哈哈，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真没意思......” 正当5人相谈甚欢之时，走廊那边的大门突然再次打开，迎面走过来两个男子，凌志对他们都很陌生。 而相比凌志的拘谨，那两个男子倒是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眼神在王冰娇和孙涵的身上不停地游走着。 “哟，这不是鹏城的英雄，我们的跳水冠军么这项目组也真是，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里请他们就不怕你们在里边出什么事儿出了事儿，他们担得起责任么！” 王冰娇冷冷地看着那名说话的男子，淡淡地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信哥儿啊，你们也被邀请来这里打网球来了” “哈哈哈哈，那是，毕竟我们闲得很嘛。” “闲得很呵呵，倒是能看出来。” “不过说实话，以前我们只是简单见过几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哥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跟见过面的人交谈时，能叫出对方的名字，是一个人的基本素养，也是教练对我们的要求。” 出乎信哥儿的预料，说出这句话的人，却是孙涵。 看了看王冰娇身边俏立着的孙涵，信哥儿走上前笑道： “哟，多年不见，孙涵妹妹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啊，能再次见到你，哥哥我真的是很开心啊。” “谢谢雷信哥哥的挂念。” 不卑不亢的对白，让眼前这名叫雷信的男子突然有些接不上话。看着隐隐地挡在孙涵面前的王冰娇，雷信眼珠一转，笑道： “我说冰娇啊，你们现在都拿到奥运冠军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继续训练，为国争光喽！” “哦有点意思。其实在我看来，要是我能在有生之年拿到一个有分量的冠军，我也就死而无憾了。可是你们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已经拿到冠军了，还这么努力，还让不让别的人活了” “冰娇啊，你真该听哥哥一句劝。虽然为国争光是好事儿，但是功成名就之后，也得懂得藏拙，你们现在该有的都有了，也该在适时的时候多给别人点机会吧。” “有时候，太过优秀，也是一种原罪啊......” “够了！雷信，你从刚刚进门开始就在那里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发火！你有空在这里闲着跟我们俩聊天，倒不如抓紧时间去训练。” “我听说魔都网球公开赛也快了吧，你现在不应该抓紧备战吗” “抓紧了啊！你总得让人休息休息吧。哎，不是我说，我真觉得你们没必要这么拼，你们说说，你们练得再好，退役以后还能干啥呢不还是只能当教练吗” “你们跳水不就是为了拿冠军么除了拿冠军，还有什么意义拿完冠军，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了吧。” “你们还不如趁着年轻多学点知识，多攒点技能，以后谋出路的时候也能多点选择！......” 看着雷信和王冰娇之间在不断地暗放冷箭，也看着旁边孙涵微微攥起的小拳头，凌志想了想，在雷信和王冰娇交谈的间隙，适时地插话道： “这位大哥，我觉得，跳水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为了拿冠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台球的意义 雷信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疑惑道：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们又是谁也是来参加实验的” 凌志刚想回答说“是”，只见王冰娇抢先一步道： “那可不！来这里参加测试的人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不认识他们，那是你有眼无珠！” “我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斯.诺克和九球世界冠军，凌志和赵施言！而这位，是斯.诺克国际级职业裁判，李梦瑶是也！” 额！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今天凌志可算是开了眼了，他真的是没想到，往常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奥运冠军，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如此跳脱！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不讨厌就是了。 “什么斯.诺克九球不就是桌球么他们是台球世界冠军那我还是弹球世界冠军呢！自封一个谁不会啊，哈哈哈哈......” “什么叫自封的本姑娘亲自认定的世界冠军，那还能有假你敢质疑奥运冠军的话” 这......这个王姑娘还真是吹牛吹上瘾了吧，她要是吹她自己的牛也就罢了，她是冠军嘛，随便她吹。 但是，她是吹凌志和赵施言的牛，这就让凌志有点下不来台了。 凌志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理智地绕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在上面过多纠缠： “这位大哥，我觉得任何一项运动的出现，都不是只有夺冠才具有重要意义的。” “就拿跳水来说，虽然我不大了解跳水的发展历史，但是，有一件事，在场的大家肯定都知道。” “前些年，东南亚的一架航班mh310在海上飞行时突然失事，机组人员及时打开了逃生通道。尽管那个时候，飞机距离海平面已经很近了，但是也还是有几百米的高度。” “而在乘客当中，恰好有一个人参加过跳水俱乐部，她就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用跳水运动员的姿势从飞机上往下跳，减少了水面对身体的冲击力。” “结果最后只有她安然无恙，其他人，非死即伤。” 凌志默默地看了王冰娇和孙涵两眼，转过头，继续说道： “当然了，我觉得任何运动，只要是以双人的形式展开的话，它的意义又会更进一步。” “不管是双人跳水也好，还是双人滑，双人舞，两人在训练过程中的友谊，这辈子都不会轻易消散。这一点，想必大哥比我更清楚。这，难道不是我们体育人最宝贵的财富吗” 见雷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凌志鼓起勇气，更进一步说道： “还有，大哥刚刚提到拿到冠军之后的事情。恕我直言，只要她们今后不是完全躺平，以她们的努力程度，再加上两人守望相助的话，不论她们做什么，成就都一定不会低。” “哪怕就是在家里直播两人的日常，我相信，带来的流量，也足够让她们二人衣食无忧吧。” “所以我觉得，大哥之所以说，跳水的意义只是为了拿到冠军，大概只是因为，大哥没有拿到过真正的冠军吧。”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刺激了雷信一下，他不顾身边队友的劝阻，走到凌志面前，打量了他一下，嗤笑道：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那好，既然你觉得跳水很有意义，我也不管刚刚冰娇说的斯.诺克世界冠军到底是真是假，你倒是说说，打台球，又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拿球杆桶两下球吗我玩过，其实没啥意思。” 听完这句话，旁边的4个女生担忧地看了眼凌志，她们扪心自问，如果这个问题让她们来回答的话，可能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且不说王冰娇和孙涵没怎么接触过台球，就连李梦瑶和赵施言都觉得，打台球除了夺冠之外，只能作为业余生活的一种消遣，不能对人们的正常生活带来更多的益处。 然而凌志却不慌不忙地说道： “打台球的意义自然要更丰富一些。早在几十年前，台球就成为了街头百姓们花个几块钱就能玩一玩儿的运动，它的普及程度，甚至不会逊于足球和排球这些三大球运动。” “我经常能看到一些五六十岁的老者，一把年纪了，还愿意去台球厅打上几杆。如果你跟这些老者一起打上几局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思路之清晰，发力之沉稳，要远胜于我们这些年轻人。” “而且跟这些老人对话，也完全不会觉得他们说话不流畅，吐字不清晰。可见，打台球其实很锻炼人的思维能力。” “再者，台球是一项很健康的运动，没有任何职业病，还能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一下颈椎压力。”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其实说起来，台球真的是全民皆宜而且成本也相对较低的一种运动了......” 看着凌志在那里侃侃而谈，李梦瑶由最初的担忧，到渐渐放下心来，最后再到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凌志。 她自觉接触台球时间还不是很长，也确实没有想到，台球还可以说出这么多门道来。果然，凌志学长还是很厉害的！ 一旁的王冰娇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志，她虽然不懂台球，但是，她和身边的孙涵都能深切体会到，身边的这个男生，对台球的热爱程度，不会逊于她们对于跳水的热爱程度。 而赵施言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不时地在一旁帮凌志附和着，搞得雷信心烦意乱。 “行了！你既然这么能说，那你继续说说，网球呢网球又有什么说法” “哦大哥应该比我更懂网球才对吧我想凭借大哥对网球的热爱程度，应该不难总结出，除了拿到冠军以外的意义吧” 雷信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凌志对他反将了一军。 老实说，他对网球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理解，当初参加集训，也只是想着能不能多赢几场比赛，搞点奖金，给以后干其他事情积累点资本。 他从来都没想过在网球这一棵树上吊死！ 此刻让他说出点道道来，他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什么。他索性一咬牙，转移话题道： “总之，我刚刚的建议，你们好好想想，我还要训练，告辞！” 说罢，雷信甩身而去。而他的队友自觉不好意思，微微对凌志等人欠身后，便转过身去追赶雷信。 看着雷信的背影，凌志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要说他有多了解台球，那倒也不见得，他只不过卖弄了一下自己以前看台球录像时解说嘉宾给他传递的一些知识罢了。 但是，雷信的一番话，让他顺势总结了一下自己对于台球的理解，也让他的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喂！凌志，刚认识你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其实很有想法嘛！可以可以！我喜欢！哈哈哈哈！” 王冰娇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笑道。 凌志顿时有些尴尬，我女朋友在这里呢，不要这么口无遮拦行不行！他在心里咆哮着。 果然，赵施言马上站到了凌志身边，似笑非笑地对着王冰娇说道： “妹妹，你喜欢归喜欢，但是不可以爱上他哦，要不然我是会咬你的哦！” “哎哟，你说得我好怕怕啊！施言！不过呢，你大可放心。” 只见王冰娇退后一步，搂着孙涵的脖子，贴着她的脸蛋，亲昵地说道： “我这辈子只爱我们家可爱的孙涵，才不会喜欢上别的男生咧，哼哼！” 孙涵倒是难得的露出了羞涩的样子，她没好气地甩开了王冰娇的搂抱，再次十指相扣，对着凌志笑道： “凌志前辈，谢谢你刚刚帮我们解围。其实，说实话，我们两个现下都没怎么想好以后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只是想着，训练训练再训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是，我们......我们真的很喜欢跳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的想一直一直像这样跳下去，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孙涵，我告诉你，只要你想跳，老娘陪你跳到80岁！你就说你愿不愿意陪我吧！”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你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愿意......”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家听话的好涵涵嘛......” 看着两个跳水姑娘再次打闹在了一起，凌志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感到很欣慰。 人生道路上，能遇到像她们一样的挚友，真的是太难得了！就像他遇到赵施言和李梦瑶一样。 尽管她们也都还没想好今后要跳多久，但是，她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尝试。 再者，自己不也还没想好么 不过说起来，台球的意义么......台球...... 见凌志在一旁发起了呆，王冰娇眼珠一转，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凌志的身后，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凌志往水池方向一推，凌志应声落水。 额......额累什么鬼 第一百四十章 约定 虽说赵施言平时也很喜欢整蛊自己，但也还是很有分寸，甚至有时候，凌志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但是，王冰娇的这一推，那就真是纯属恶作剧了，她难道就不怕自己不会水么 凌志下意识地使劲扑腾起来，结果扑腾了没多久，他发现有点不大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不再扑腾了，而是任由自己被水淹没。 赵施言在岸上特别着急，看见凌志沉到水底下没什么动静了，更是想要马上下去把凌志给救上来。 结果她刚准备跳下去，只见王冰娇从后面抱住了她，笑嘻嘻地说道： “施言姐姐，不用担心哦，凌志不会有事的” 赵施言突然有些生气，她边挣扎边说道： “冰娇，你......你快放开，凌志他应该不会游泳，再不下去，他就要淹死啦！” “嘿嘿！不用担心！在这里不管是会游泳还是不会游泳，都不会被淹死的啦。” “为什么啊哎呀冰娇，你别闹了，快放手，快放......” 就在这时，凌志的脑袋从水面上露了出来。赵施言看见后一喜，她猛地挣脱王冰娇的怀抱，赶忙蹲在泳池边对着凌志问道： “凌志凌志，你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你快回我一声！” 凌志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 “没事没事，我本来以为完蛋了，没想到，这里游泳池的水还真是有趣，竟然......” 话说一半，只见王冰娇再次站在赵施言后面，邪魅一笑后，轻轻一推，赵施言顿时落入水中。 凌志在水面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靠近了一些赵施言，帮她把头正了过来，从后面抱着她，笑道： “怎么样没被吓到吧。” 赵施言缓过劲来，瞪大眼睛说道： “这......这里的水竟然不呛人的！真是不可思议！” 说着，便把脑袋沉入了水中，她发现即便是睁大眼睛，甚至是张大嘴巴，都不会被水呛到，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世界一般。 “咦嘻嘻，怎么样好不好玩儿在这里训练，真的是特别方便，事半功倍呢！我们俩已经决定常驻这里进行训练了。” “而且，你们应该也能感受的到，在这个世界，我们的体重都变轻了。所以我跟孙涵甚至能做出5559b的动作呢，这难度系数该是多少10.0估计也有了吧。” 说罢，王冰娇眼神瞟了瞟一旁呆站着的李梦瑶，轻轻横跨着飘逸的步伐靠近她，想要让她也尝试一下。 “啊！那个......我就不用了......啊......” 只见王冰娇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李梦瑶的身后，在李梦瑶的尖叫声中，把她公主抱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她扔到了游泳池里面。 “冰娇，你不要这样啦，你都把他们给吓到啦。” 孙涵埋怨道。 “嘿嘿，没事没事，这样子才能让他们快速体会一下在这里游泳的乐趣嘛。要不然他们几个打台球的，肯定推脱说自己不会游泳啊巴拉巴拉的，那样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说罢，王冰娇也急不可耐地以信仰之跃的姿势，跳进了泳池当中，边游还边说道： “真的是太好玩了！不管游几次都游不够。” “冰娇！你太过分了！你戏弄我跟凌志也就罢了，竟然连梦瑶都不放过，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赵施言迅速朝着王冰娇游去，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小坏蛋！ 王冰娇倒也没有躲远，但她却像一只小泥鳅一般，在赵施言周围疯狂地转着圈，赵施言甚至都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而这个时候，孙涵也适时地进入了泳池，她游到李梦瑶身边，安慰着李梦瑶，并且替王冰娇的“粗鲁”行为道着歉。 凌志看着眼前的两对女生，在感到有趣的同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把脑袋沉到了水面之下，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在那之后，在王冰娇的建（强）议（迫）之下，凌志3人终于学到了全套的游泳姿势，就连早已会游泳的赵施言都自觉有新的收获。 虽说到了现实世界，3人在水中的感受恐怕与这里会差别很大，但是，只要游泳姿势标准了，到了现实世界也就能很快适应。 几人玩闹了一阵后，小桃的声音在凌志3人耳边响起，提醒他们如果感到精神疲累的话，就可以回到之前的房间，准备回归现实世界了。 凌志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提议跟冠军二人组道别。 “等等，凌志，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王冰娇出声道。 凌志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丝毫感受不到被水浸湿的感觉。他一边回忆着刚刚在水里畅游的状态，一边问道： “怎么有事哎......” 凌志赶忙闪过身子，避开了王冰娇的再一次偷袭，没有被她推到水中。 王冰娇看没有趁着凌志发呆的功夫偷袭成功，顿觉无趣，便说出了自己本来的疑问： “你之前跟信哥儿聊的时候，说他没有体会过拿冠军的感觉。那......你体会过拿冠军的感觉么如果没有，你怎么能说出那番话来言辞凿凿的，好像你拿过似的。” 凌志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啊！虽说自己当时有点吹牛的意味在里面，不过...... 凌志想了想，郑重地答道： “我确实没拿过，但是，我多少能体会到一个冠军的分量有多重，也能体会到，拿到世界冠军和没拿到的人，内心中所背负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我经常看台球录播比赛，我的偶像是丁俊晖。在晖哥职业生涯的早期，他输了很多球，特别是在世锦赛上，只要一输球，直播间里就会有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这些，我都能感同身受。” “我也很清楚，即便是晖哥后来拿到了世锦赛冠军，他的压力，也丝毫没有减轻。拿到了一个，大家就会期待他拿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但我从来不去期待晖哥拿多少世锦赛冠军，我只希望晖哥打球能享受比赛，不要去在意这些场外的声音。” “所以拿到一个冠军，这其中经历的苦与累，是雷信大哥那样的人，所不能体会到的吧。额，不好意思，我明明没有拿过，却在这里自说自话了。” 凌志不好意思道。 “没事啊，你拿到一个不就有底气说出刚刚那番话了么那我们说好了，4年之内，你，施言，都要拿到一个世界冠军。至于梦瑶的话......” “唉你等会儿！谁跟你说好了世界冠军是说拿就能拿的吗你别在那里自说自话。” “哎呀，又不是光对你们有要求。我也向你们承诺，4年之后的谢城奥运会，我跟孙涵也会再拿3块金牌，你们信不信” “信，信总行了吧，你拿金牌别扯上我们啊，拜拜了您内！哎，你放手，你放不放......手。” 只见王冰娇迅速的抓住了凌志的后衣领，强迫他答应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 “这都哪跟哪儿啊，怎么又扯上骨气了” 见凌志跟王冰娇僵持不下，一旁的赵施言上前适时地说道： “冰娇，我答应你，也替凌志答应你了，你快放开吧。” “这还差不多，你看看，你女朋友都比你强......唉，你别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凌志跑得比兔子还快，王冰娇摊摊手对赵施言说道： “你家‘大侄子’可真是个活宝，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人，我还是跟你合的来。” 赵施言把李梦瑶拉了过来，对王冰娇说道： “得了吧你，你就是想捉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走了，梦瑶。” 两人手牵着手，往后退着走，生怕王冰娇又在后面搞什么幺蛾子，打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不然的话，我可是会找上门去咬你们的哦。” “切，谁咬谁还不一定呢。” 说罢，赵施言转过头对着孙涵说道： “再见了！孙涵妹妹！” “再见，施言姐姐，梦瑶姐姐，也替我跟凌志前辈道个别。” 看着乖巧懂事的孙涵，赵施言觉得，跟活泼好动的王冰娇搭档，孙涵可真的是太辛苦了。 两人走后，孙涵疑惑地跟王冰娇说道： “冰娇，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几个的真实身份，也没看过他们打球，你就这么武断地跟他们立下了约定吗” “哈哈，你想太多啦，涵涵，我就是逗他们玩儿而已，你别太当真啊。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怎么样我说他们能拿到，就是能拿到，这是我的直觉，你不相信吗” 本以为孙涵又要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但王冰娇没想到，这次，孙涵却很坚决： “我相信。” “只不过，你不要随随便便把一些本来不必背负的东西给到别人啊，我们之所以很轻松，那是有胡晶教练在，没有教练的话，我们恐怕早就被舆论压垮了吧。” “那倒是，你说的对，这次是我欠考虑了。其实说起来，凌志那个家伙还是很懂我们的嘛。常人只知道吹捧我们，他却显得很理智，说话也说得有板有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拿过冠军呢。” “确实，而且我有预感，我们还会跟他们再见面呢。” ...... 冠军二人组后面的谈话自然传不到凌志3人的耳朵里了，见赵施言和李梦瑶走了回来，早就等在走廊里的凌志上前迎道： “怎么样施言，王冰娇没有为难你吧。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世界冠军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根本就是个虚的嘛。” “哎呀凌志，你这个死脑筋，你没看出来，王冰娇是在逗我们玩儿的嘛再说了，就算答应了她又能怎么样我们又没给她们留联系方式，她们又找不到我们。” 也是，自己平常根本不会做出不可能完成的承诺，所以王冰娇一说出那个约定，自己就下意识地拒绝，都没想到她是在开玩笑。 “所以说嘛，凌志，你还是太正经啦，看来我以后要多逗逗你才行，让你适应适应。” “你可饶了我吧，赵大小姐......” ...... 沉浸式体验部的实验就在当天顺利结束了，这一次，楼关副部长留下了凌志和赵施言的联系方式，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次邀请他们来参与实验。 十月的第七天早上，凌志3人再次来到了鹏城北站，本来他们预计今天要回到花城，不过，事情中途又有了变化。 只见3人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赵施言拉了拉凌志的胳膊，兴奋地说道：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儿。” 凌志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宋一宏，他没有犹豫，跟在两个姑娘的身后，跑到了宋一宏的面前，打招呼道： “宏哥，好久不见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的旅行 “兄弟们！我们的旅行团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达我们的东西冲徒步起点啦！大家也差不多该醒醒了，看看海岸线的风景也不错哦。” “我们这次的徒步预定要一个上午，待会儿我们会经过一个商业街，大家没带够水的话，一定！一定！一定！要去补给一下，否则话绝对会撑不住的。” “以前有学员不听劝，觉得自己能扛得住，只带了一大瓶雪碧就出发了，没想到中间越喝越渴，最后还是我帮他找到一个小瀑布，装了点泉水才解了燃眉之急。你们可千万不要学他这么自信哦。” “还有，特别是女生，一定要做好防晒，否则的话很容易丢失水分的啊。” “有袖套的带上自己的袖套，防晒霜多涂一点，男生也要涂！别不听话！没有防晒霜的，管自己女朋友要一点！没有女朋友的......额，管别人的女朋友借一点！......” 全车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只见宋一宏站在过道中间，像一个老妈妈一样在殷切叮嘱着自己旅行团的儿女们，让坐在一边的凌志直想笑。 昨天晚上，凌志和赵施言就收到了林奇松和杨健欢的邀请，说既然凌志他们正好在鹏城，想请他们今天一起来参加宏哥带的鹏城旅行团，去东西冲玩一玩儿，两人自然满口答应。 毕竟两人如果不参加旅行团的话，还要坐高铁返回花城，而坐高铁的花费跟旅行所需要的费用差不多，所以还不如玩一天之后搭顺风车回花城，这样还可以跟好朋友们聊聊天。 于是凌志3人一大早就赶到了约定地点，搭上了宋一宏带的旅行团的车，朝着东西冲方向驶去。 这不上车还不知道，一上车凌志才发现，有不少老熟人也一起来了： 除了林奇松和杨健欢之外，还有自己的室友陈峰。加上赵施言的室友，木云溪、曲晓玲和黄帅也被赵施言临时叫过来了。 就连当初帮健欢做人工呼吸，以及后来帮助凌志和赵施言复健的林风扬也在。这样的话，当初的临江徒步6人组就到齐了。只不过...... 坐在林风扬旁边的那个男子，好像不是熟人，但是又感觉在哪里见过。 凌志在大脑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很快便确定了这个男子是谁。 陈宗耀，快艇水手。也就是上次临江徒步的时候，用快艇搭救了林奇松和杨健欢的那个人。 虽然也很感激当初陈宗耀的出手相救，但是，毕竟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凌志也没有过多跟陈宗耀交谈。 后来大家拐头去了卫生所，凌志也就没来得及留下陈宗耀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遇到了他。 只见陈宗耀眉飞色舞地在跟座位旁边的林风扬说着什么，林风扬的聊兴倒是没有那么大，只是偶尔回应陈宗耀几句而已。 凌志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讲完话坐在自己旁边黑着一张脸的宋一宏，心里有了点数。不过正当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宋一宏倒是先发话了： “唉，你说你们临时过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啊” “我还得临时给你们交保险费啊那些杂七杂八的。不过这倒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你们迟到了10分钟，10分钟啊！你们知道10分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凌志听着宋一宏唾沫星子横飞般地向自己倒着苦水，心里也不禁一阵苦笑。 他今天早上倒是很早就在旅馆起床了，还特意赶在隔壁房间的赵施言和李梦瑶起床之前给她们买了早餐。 结果，他买完早餐回来刚一敲门，来开门的却是李梦瑶，当时凌志隐隐地还能听见赵施言的起床气呻吟。 很好，这下子破案了，今早拖延时间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家女朋友！ 凌志看了眼邻座的两女，只见李梦瑶坐在里座，似乎听到了宋一宏的抱怨声，看着凌志这边，欲言又止。 而赵施言却浑然未觉，只当是李梦瑶在听着自己讲话，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昨晚做的一个十分有趣的梦。 凌志看指望不上赵施言，只能硬着头皮顶道： “不好意思了啊，宏哥，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回头给你发个红包，或者我跟施言请你吃顿好吃的，行不就当给你赔罪了。” 宋一宏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不过，也不用你们补偿我，只要你们今天不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不过还好，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人也不是很多......” 宋一宏原谅了凌志和赵施言的迟到行为之后，马上又说起了他这几天的“悲惨状况”。 原来，在7天假期期间，由于外出旅行的游客迅速增多，直接导致了宋一宏所在的小旅行社工作量翻倍。 所以1-6号，宋一宏的腿基本上就没停过，不是在景点，就是在去景点的路上。 好在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游客确实不是很多了，再加上今天预定的是徒步线路，所以一般游客也不会在今天出来搞得自己很累，导致第二天上不了班。 凌志本以为宋一宏能因此轻松一些，也能让他这个导游享受一下旅行的乐趣。 没想到他还整的挺严肃，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控诉了一番凌志3人的迟到行径，这让凌志觉得，宏哥骨子里还是蛮负责的，没有因为他们是熟人，就过多的给他们开绿灯。 等到宏哥倒完了苦水，凌志识趣地没有在迟到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转移话题道： “对了宏哥，坐在林风扬旁边的那个人，我记得应该是当初开快艇救健欢和奇松的那个人吧，他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宋一宏瞥了一眼陈宗耀的方向，不屑地说道： “风扬叫他来的呗，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哦你不希望陈宗耀过来” “我说我不希望了吗他来我开心的很！又能多赚点钱，不赚白不赚呗。” “哦，这样啊。那风扬又是谁叫来的” “当然是......是......唉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让我赶紧眯一会儿，困死我了......” 看着宋一宏慢慢闭上了眼睛，凌志轻轻一笑，并没有直言揭穿他。 在场的熟人当中，当然是宋一宏跟林风扬关系最近。 而宋一宏今天有团带，自然是会先主动问林风扬要不要一起来。要说林风扬不是他通知的，鬼都不信！ 不过，陈宗耀为什么会跟林风扬一起来呢既然宏哥不想说，那么，只能抽空亲自问问林风扬了。 凌志看了看旁边聊得兴起的两个姑娘，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准备学宏哥，最后再眯一会儿。 ...... 林奇松和杨健欢也是受林风扬的邀请过来的，说起来，他俩也算是确认关系以后第一次一起出来旅行，这也让林奇松异常激动。 往常，自己工作日做科研，只有周末才有空约杨健欢出来玩一玩，但是总觉得时间还是不够。 这次多亏了风扬，自己可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多跟自家女朋友亲密亲密。 看着一旁正在自己带着的画板上挥洒着自己的笔墨的杨健欢，林奇松略有些无奈，他轻轻靠近了一些杨健欢，说道： “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趟，就别这么认真了吧，偶尔也让自己尽情享受一下嘛。” 杨健欢头也没有抬地说道： “我就是在享受啊，你知道的，我画画的时候就是在调整心情嘛。平时做科研可累了，也没有多少时间画画。” 是，也没有多少时间跟我一起约会！ 林奇松还是不甘心，进一步用单手搂住健欢的脖子，想跟她的身子贴在一起，然而...... “哎呀，奇松，你先别闹，等我画完再说啊，乖......” 林奇松只得顺势抽回了胳膊，他不想惹健欢生气，毕竟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平时还是很受大家喜欢的。 要是万一健欢生气了，赵施言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她是画得很开心，自己倒是很郁闷了，想跟自家女朋友亲热一下都不行吗 林奇松独自抱着手臂，心底也在暗自盘算着，到底之后该怎么样才能让女朋友的注意力更多的来到自己身上。 ...... 陈宗耀也在前排跟坐在一旁的林风扬热火朝天地聊着，不过，热火朝天的似乎也仅仅是他而已，林风扬倒是始终不冷不热的。 “说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真是被你跳下来的举动吓到了啊，幸好我当时拿旁边的橡皮艇帮你挡了一下，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确实，当时真的谢谢你了。” “我也得谢谢你啊，谢谢你请我来一起来参加这次活动。说实在的，我平时那个工作也挺没劲的，下班了也没啥事儿干，只会打游戏了，哈哈......” 之后，陈宗耀就顺势跟林风扬聊起了自己打游戏打得有多么无聊，对面儿有多菜，队友有多坑之类的。 林风扬时不时回一个“嗯”，也没有过多评论，但是这并没有浇灭陈宗耀聊天的热情，好似要把他平时生活的负能量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陈宗耀没有察觉到，在他的后面，一个人表面上正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好像心里正在对谁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东西冲 赵施言看着过道对面耷拉着脑袋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凌志，心中有些不忍。 她倒不是不想跟凌志坐在一起，只是，上车之后，凌志很自然地就坐在了宏哥旁边，自己看着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边的李梦瑶，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想陪她说说话。 李梦瑶正在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赵施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潜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梦瑶，要不，找个时间，我和凌志陪你一起回一趟家” 李梦瑶愣了一下，她看着赵施言真诚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施言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果然，谈正经事的话，自己还是不如凌志的。 她倒也能以开玩笑的形式让李梦瑶开心一下，把她的伤心事一带而过，但是，那样的话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好在这时，李梦瑶终于说话了： “施言，我......我跟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我......我不想回家。” 说罢，她可能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又补充道： “对不起，施言，我这么说，是不是特别任性” “没有没有，我觉得很正常，是我唐突了，任性的是我才对。” 赵施言理智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心想之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得找凌志一起来跟梦瑶谈谈，自己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兄弟们！商业街到了！给大家10分钟时间，大家有需要的，下车补给一下！” 宋一宏嘹亮的声音喊醒了车上剩下为数不多的昏昏欲睡的游客，也间接替赵施言解了围。 补给完之后，车辆重新出发，很快便到达了这次旅程的目的地：东西冲。 东西冲算是鹏城着名的徒步景点。海岸，沙滩以及礁石共同构成了这条徒步路线的关键词。 每个周末都会有不少年轻人慕名前来尝试这条线路，这里徐徐的海风，拍岸的惊涛，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东西冲全长也就8公里左右，如果是城市步道的话，一般也就走个1-2个小时就能走完。 但是，东西冲这条线路却是完全原生态的线路。 且不说线路全程都是由沙滩和礁石构成，而且半路还有一些需要手脚并用进行攀爬的陡坡，无形中增加了这条徒步线路的难度，所以需要花掉一上午的时间并不奇怪。 下车后，赵施言顾着和自己的3个室友聊天，等到宏哥带她们来到徒步起点的时候，赵施言环顾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凌志了！ 她跟室友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在人群中仔细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吊在队伍最后面的凌志。 “嘿！凌志！你怎么在队伍后面啊，让我好找！” 赵施言不满地问道。凌志默默地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我也不想啊，不过宏哥说，为了让我们补偿迟到给他带来的损失，就由我来做队伍的收尾，我就只好做了呗。” “啊！这样......啊。” 赵施言自觉理亏，连说话语气都不由得慢了下来。害，不就是多赖了会儿床嘛，怎么宏哥就这么较真儿 “那，那我陪你一起吧。” “害，你就算了，你看看，你专程把你室友叫过来，不陪她们岂不是会让她们心凉再说了，梦瑶在这支队伍里估计只认识你和我，你要是陪我了，她不就落单了” 见赵施言还有些犹豫，凌志继续补充道： “没事的啦，你看，陈峰那孙子不也在附近么，他会陪我一起收尾的，你放心啦。” 说罢，凌志轻轻推了推赵施言，示意她去到队伍前面。 前面的陈峰似乎也听到了凌志对他的调侃，他对着凌志竖起一根中指，好像在说你有女朋友你了不起啊。 “那......那......那我时不时就过来找你说说话啊。” 说完，她跑到前面轻轻拍了拍陈峰的肩膀，然后便跑到前面陪自己的室友们去了。 其实说起来，凌志和赵施言都有过徒步经验，他们很清楚，收尾这项工作在长距离徒步的过程中至关重要。 凌志需要确保每一个人不掉队，他要保证自己始终是队伍的最后一名。如果有队员中间中暑或者受伤的话，他还要帮忙处理。可谓是责任重大。 虽说赵施言也可以把李梦瑶和室友们叫过来一起陪着凌志，但是，在这种沙滩徒步的过程中，团队众人很难聚在一起走路，经常是一字长蛇阵排列。 再加上如果刻意走到队尾的话，那就要经常性地走走停停，对于徒步体验来说其实是极差的。 而且人嘛，多少都有一些好胜心，谁愿意一直屈居人后呢 所以赵施言也就没有强求把室友们一起叫过来。 “怎么样被女朋友抛弃了吧。” 陈峰来到凌志身边调笑道，似乎是在报刚刚凌志对他的调侃之仇。 凌志毫不在意，并没有跟陈峰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扯皮： “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的数据都筛完了” “哈哈，数据都搞得差不多了，年底之前我估计就能把论文投出去。” “可以啊，兄dei，恭喜你啊，你离毕业又近了一步。” “害，别扯了。说实在的，你真的想替宏哥在这里收尾” “那要不你替我收” “得了吧，我要是收尾的话，你肯定找你家妹子去了啊，我可受不了一个人在后面孤单地吊着车尾。” “这不就得了。” 凌志自己是以前一个人习惯了，所以不管是吊车尾也好，还是在队伍中间也罢，他都能适应。 但是要让陈峰来收尾，那得要了他的命。 不过收尾对于凌志来讲也并不是多么无聊的工作，这不，宏哥早有先见之明，把他那宝贝单反交给了凌志来给这次活动拍照，毕竟宏哥自己还要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没有空拍。 于是，凌志便把单反拿了出来，开始跟陈峰你一嘴我一嘴地探讨着这玩意儿的玩法。 ...... 队伍的最前面，宋一宏带着队员们挑选着往届队伍最常走的礁石小道。 每次踩上去之前，他都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活石，以及下面有没有水坑，避免让后面的队员们因为踩不稳而摔倒。 他很明白，常人最初看到这种纯天然的道路时，是非常兴奋的，但是时间一长，难免在哪里滑一跤啊之类的，毕竟人的注意力不可能全程保持紧绷，大家还要抽空看大海呢。 于是，他这个做导游的，就得时时刻刻提起精神来了。 遥想当年自己第一次来到这条线路的时候，那也是十分兴奋，拍照不停。 然而后面团员出事，自己却手忙脚乱，一次本来预计十分美好的旅程结果变得十分糟心，都是不足为外人说道的悲惨过往。 这次让凌志帮忙收尾，也是他多年以来积攒的带队经验。如果没有人收尾的话，绝对会有人掉队，因为你不可能保证路上百分之百不出意外。 而凌志也算是他在队伍里面比较信得过的人，这从上次临江徒步也能看出来。虽然有点委屈了凌志，不过，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找林奇松那家伙一看就是来玩儿的，怎么可能会正经工作 不过说起来，不管是收尾，还是领头，都是十分无聊的工作。好在，这次自己身边有个妹子陪着自己，倒是让宋一宏看到了一点盼头。 宋一宏看着身边的林风扬，她还是戴着那顶熟悉的遮阳帽，迎着海风，她那飘逸的短发朝着宋一宏这边飞舞着，让他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 这次请她一起来徒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而且看来她平时也都有锻炼，这次徒步从开始到现在，都紧跟着自己，这让自己多少有些欣慰。只不过...... “哎，妹子，帮我拍张照行不” 陈宗耀把手机递给了林风扬，自顾自地跑到远处，准备摆个pose。 这家伙究竟为什么会跟过来 虽说宋一宏为那次临江落水事件也再次对陈宗耀道了谢。但是，那次救援事件，宋一宏在岸上看得分明，陈宗耀在救援这种事情上终究还是不够成熟！ 当时把林奇松和杨健欢救上来之后，那家伙在船上手忙脚乱，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干什么，要不是林风扬及时跳上去给健欢做人工呼吸，还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呢。 想到这里，宋一宏趁着陈宗耀跑开的功夫，对着林风扬随口问道： “你有那家伙的联系方式那家伙是你叫过来的” 林风扬随手摆弄着陈宗耀的手机，边打开拍照功能，边解释道： “嗯，上次他就在你们来船坞之前留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心想他既然救了我们，那留一个也无妨，毕竟当时情况紧急，之后找个机会再跟他好好道谢也好。” “哦，所以这次是你主动请他过来，算是给他道谢” “也不是吧。道谢的话，我在手机上跟他说过无数次了，不过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想约我出来，我还要实习，没时间，所以就拒绝了他。” 宋一宏心想你实习没时间，还能抽出空来照顾凌志和赵施言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吧。 只见林风扬继续说道： “所以这次你约我出来，我想着也就顺带把他约出来，把道谢的话好好说清楚，以后就算两清了，省的他经常烦我。” 听到这句话，宋一宏心中平衡了不少，而且还心想这家伙能让平时性格不温不火的林风扬说出“烦”这个字，可见他私下跟林风扬聊天的时候有多过分。 想到这里，宋一宏对于陈宗耀仅剩的一丝好感也就荡然无存，开始专心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 林奇松现在没有丝毫看风景的心情，毕竟，看着身边带着画板随时画画的杨健欢，他还得时刻小心不让她摔到。 “哎呀，这会儿地形危险得很！你别画了成不哪怕一会儿休息时候再画也行啊” “等下等下，那边那块石头好大啊，浪花拍在它上面的景象好壮观！我得抓紧时间把它给画出来。” “我拍下来给你回去慢慢画吧。” “拍下来再画就没那个感觉了嘛。” 林奇松突然有些生气，他恨健欢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不顾自己的安全，坚持画画。也恨她没想着跟自己聊天，只顾着她自己！ 他突然伸过手，想把健欢的画板强行抢过来，边抢还边说让她回去再画。 而健欢不想画到一半的时候半途而废，于是，两人开始争抢起了画板。 突然，两人一个不小心，在争抢的过程中“啪”的一声，把画板摔到了礁石缝隙中的水洼当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患难见真情 林奇松和杨健欢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但好在林奇松率先缓过神来，马上就弯下腰去，拾捡着那张画板。 很快，他便捡了回来，虽然画板完好无损，但是画纸却被浸湿了。 “抱歉！抱歉！健欢，我回去之后马上给你把它处理一下......” 然而还没等林奇松把话说完，杨健欢就默默地接过了画板，连同湿掉的画纸一起装到包里，淡淡地说道： “不用了。”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虽说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交流，而且健欢也不再画画了，但是，林奇松明显感觉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个样。 林奇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有些懊悔自己过于冲动，竟然去抢夺健欢最心爱的画板，他不断地在心里暗骂自己，谁给你的胆子 为了弥补刚刚的过失，他赶忙上前又给健欢道了几个歉，甚至还强颜欢笑讲了几个笑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健欢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几声，也没有想着主动挑起话题，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继续走着。 走了一会儿，林奇松发现自己鞋带开了，便蹲下来开始系鞋带。结果系完以后一抬头，健欢也没有等自己，顿时心里感到一阵落寞。 林奇松也没想着追上去，看着自己离队尾也不算远了，就把速度放慢了下来，索性陪着凌志和陈峰走一会儿。 “哟，松哥，健欢呢怎么没陪着你啊” 陈峰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看见林奇松孤身一人来到了队尾，就忙不迭地开始了调侃模式。 只不过，林奇松现在没心情陪陈峰拌嘴，他瞥了一眼凌志，反问道： “你呢凌子。你怎么一直吊在队尾啊，施言不陪你吗” “她陪她室友去了，我专门负责收尾的，干嘛非得要她陪我” “你就不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跟她多点时间相处，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啥啊。你看，她在前面陪着她的室友跟梦瑶，我在这边跟峰哥摆弄着这台单反老古董，我们两边儿都挺开心的，干嘛非得在一块儿啊。” 听完这句话，林奇松若有所思，没有回话。 “怎么跟你家健欢闹矛盾了” 陈峰笑道。 林奇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刚的小插曲告诉了两位室友。 “害，你说你，闲着没事儿抢人家画板干嘛啊，这下子完蛋了吧，健欢倒不一定会把你怎么样，但是回头赵施言肯定会收拾你。” 陈峰调笑道。 林奇松苦笑了一声，没有反驳。他没有理会陈峰的挖苦，反而看向了凌志，问道： “凌子，我看你跟施言相处得挺融洽的，有没有什么秘诀啊，分享一下呗，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嘛。” 凌志轻笑了一声： “我也第一次恋爱啊，哪有那么多经验不过说起来，我俩平常相处的时候，也都挺自然的，不会让对方刻意关注自己什么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干各的事情。” “比如我去她实验室自习的时候，一般也就是自己一个人埋头写论文。她偶尔会过来瞄一眼，我也偶尔去看看她在干嘛，没那么多交流。” “还有，我俩平常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聊个不停。而且她知道我平时讲话不多，所以一般都是她讲话，我在听。听完之后，我即便是不发表意见，她也不会说什么。这点其实我挺感激她的，她对我挺包容的。” 陈峰和林奇松听着凌志分享着与赵施言的恋爱日常，说实在话，有点震惊。 “不是，兄弟，恕我直言啊，你们俩在一块儿各干各的，那在一块儿的意义是啥啊在一块儿又不互动，那跟不在一块儿有什么区别” 陈峰不解地问道。 凌志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大海，慢慢地说道： “大概......是为了陪伴吧。” 看着两人茫然的眼神，凌志再次解释道： “其实我也不大懂，但是我很肯定一点，那就是我跟施言都是属于知足常乐的那种，只要我们平常在一块儿，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们俩都不会对对方奢求太多。” “奢求......奢求......是么。” 林奇松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反思着自己刚刚跟健欢在一起时的一举一动。 凌志看了眼林奇松，试探着问道： “松哥，容我问你一句，你到现在，还喜欢着健欢吗” 林奇松白了凌志一眼： “那还用说这是当然的了！” “既然这样，那么刚刚健欢在画画的时候，你有看清楚她在画什么吗” “她......她应该就是在画礁石和海浪吧，怎么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林奇松自己也没有仔细看，只是听健欢说她看见远处的海浪特别壮观，便以为她是在画海浪。 “哦，那......她画的怎么样” “......你这不是废话么健欢什么时候画的不好过” “这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你的感受，你对她那一幅具体的画作的想法，而不是对她所有画作的整体评价。” 听完凌志的问话后，林奇松默然不语。凌志看到这儿，心里有了点谱，他轻轻拍了拍林奇松的肩膀，没有再多说话。 陈峰有些不明所以，他忍不住追问道： “松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事，我就是觉得，突然想明白了点儿什么，谢谢你们，我走了！” 看着林奇松的背影，陈峰略微有些茫然，他对着凌志问道： “松哥究竟想明白什么了” “想明白什么关你什么事儿！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八卦了你不是自诩情圣么谈恋爱那么多次，也给不了松哥一点建议” “害，我那点破事儿，哪里值得拿出来说” “不值得说就闭嘴，别问！” 陈峰被噎了一下，心下也有些惊讶。 这小子，谈了恋爱，底气足了啊！以前不还偶尔请教我怎么跟姑娘挑起话题么看来那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啊！ 想到这里，陈峰一阵悲叹，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室友先后脱单，只有他自己还弥漫着一股单身狗的气息。难不成自己也该找机会跟凌志取取经 陈峰用手抵着下巴，望着不远处惊涛拍岸的壮观场面，开始认真思考起向凌志取经的可能性来...... ...... 林奇松经过凌志的一番点拨，心里想明白了不少问题。 要说奢求么，他确实对健欢有了一些期待，期待她能与自己更亲密一些。而当自己的期待落空之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有了情绪。 说实在话，自己有资格对健欢抱有一些期待吗 林奇松以前认为自己有资格，他觉得，男女朋友在一起亲密一些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有什么好质疑的 但是，凌志的一番话却点醒了他。你对别人抱有期待，那么请问，你为她做了什么你足够了解她吗连了解都不屑于去了解，那么别人为什么一定要回应你的期待呢 想到这里，林奇松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以前的自己明明挺喜欢看健欢画画的，为什么现在却失去了当初的初心了呢 想清楚之后，林奇松就迫不及待地跨过一个又一个礁石，向着队伍的前方跑去，想要尽快跟健欢坦诚自己心中的想法。 然而走到一半时，林奇松突然脚步一滑，身子向着一旁摔倒而去。 “啊！” 一旁的几名队友看到林奇松摔倒后，还以为是他吃痛，才忍不住叫出了声。而正当他们想把林奇松扶起来的时候，却又再次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因为，他们在林奇松的脚边，看到了一条蛇！ 其中几个女生看到了蛇出没，甚至叫的比林奇松还激动，纷纷跑到了队伍的前面，想要避开这条瘟神。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队伍前面，杨健欢听到林奇松疑似被蛇咬了，心中顿时焦躁起来。她想都没想，急忙转身往后跑去，中间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林奇松的身边。 过来之后，杨健欢赶忙问道： “奇松，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咬到” 说完，杨健欢便看到了林奇松的手上的两道血印，她也没等林奇松答话，马上就拿起林奇松的手，用嘴巴吮吸起来。 “唉，健欢，你别这样，万一有毒呢！” “别动！” 杨健欢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吮吸起来。 林奇松都有些暗暗称奇，虽说他早就把那条蛇摔到了远处，不过还是在可以肉眼可见的地方。这姑娘不仅一点都不害怕，还帮自己吸起了蛇毒她就没考虑过自己吗 林奇松的愧疚之心愈发上涌，而正当他准备把手抽回来，劝健欢不要再这样做的时候，宋一宏及时赶到了。 “等会儿健欢，你先别急着吸，我看看伤口长什么” 然而健欢似乎不为所动，根本没有放开嘴巴的意思。 宋一宏见说不动她，看着不远处那条缓缓蠕动的蛇，他顿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行了！别吸了！那蛇没毒，别白费力气了，健欢！” “啊没......没毒吗你确定” “我确定！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行了，放心吧！风扬！你带了纱布吗来帮奇松包扎一下！” 事实上，都不用宋一宏说，林风扬早就把该拿的东西拿了出来，只待杨健欢一松口，她就马上把林奇松的手包得严严实实的。 见林奇松已经没了什么大碍，宋一宏环顾了下四周，问道： “唉风扬，陈宗耀那家伙呢我跑过来的时候，他没在原地等我们吗” 因为几人此时离队首不是很远，所以原本应该能看得到的陈宗耀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踪影。 林风扬摇了摇头道： “应该没有。我跟着你往回跑的时候，顺带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往反方向跑。说不定是怕蛇吧。” 宋一宏顿时傻了眼。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想你了 不多时，赵施言和李梦瑶也来到了林奇松所在的位置，就连凌志的队尾也在触目可及的位置了。 林奇松稍作休息之后，也不想太多耽误大家的时间，就和杨健欢一起跟在赵施言她们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着自己那只缠满了纱布的手被抱在杨健欢怀里，林奇松心里一暖，说道： “健欢，我......我不该抢你画板的，你别再生我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杨健欢用两根手指抵在了林奇松的嘴唇上： “不要再道歉了哦，奇松，我......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反而是一直在怪我自己，我太专注于画画了，都有些忽略你了，这是我不对。我刚刚没跟你讲话，不是不想跟你讲，而是......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听着小公主用这么柔软的语气反过来跟自己道歉，林奇松的心都快要化了。他连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郑重地说道： “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画板了，你想画就画，我绝不拦你。其实说起来，当初喜欢上你，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的画，而现在想想，我都有些惭愧了，我差点都忘了自己的初心了。” 听着林奇松直男般的情话，杨健欢的脸霎那间变得通红。不过不管怎样，两人终于在这一刻和好如初。 凌志在后面也能看到他们，而且也知道了刚刚的突发事件，他刻意放慢了速度，让自己前面走着的人不必过于着急。 “哎，老哥，看来健欢跟松哥和好了啊，你看他们手牵着手的那样儿。” “看见啦，我又不瞎。其实也挺好的，刚刚那点小意外，其实说明他们俩还都是相互在乎的，只要好好沟通，画板引起的那点小矛盾，很快便能解开。” “再说了，其实先前健欢能安心在一边画画，也不完全是只顾着自己。你想想看，假如松哥不在旁边的话，她会那么心无旁骛地画画吗” 陈峰点点头： “确实。唉，不对啊，凌子，你现在说起这些来，怎么一套一套的平时也不见你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啊。” “害，你还说呢，还不是被赵大小姐天天挑逗，情商不得已被逼出来的嘛，我也不想总是处于被动啊。” “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想被挑逗，你给我发个女朋友吧，凌子！”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 行程很快进入到了下半程，部分路段开始变得陡峭了起来。 先前跑的没影的陈宗耀就在一段陡峭的坡底等着大部队，他刚想问一下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被蛇咬的经过，然而大家都当他是空气，就连林风扬都不理他，他也就悻悻地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凌志和陈峰始终是吊在队尾，不过随着大部队逐渐走下陡坡，他也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可劲儿地跟前面队伍里的几个女生吹水。 凌志倒不是非要陈峰陪着自己，他一向是尽职尽责，眼神只是盯着自己前面的几个队员的步伐，生怕他们出意外。 突然，凌志注意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女生脚步有些轻浮，左右晃来晃去。他心里一紧，赶忙上前一步，赶在那名女生一脚踩空的一刹那接住了她，然后把她扶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从包里拿出伞给她撑了起来。 “是不是中暑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别急，我在这边陪你。” 那个女生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低着头，似乎有些难受。 凌志看到她水瓶里空空如也，皱了皱眉头，把自己包里装着的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给她，外加宏哥在走之前给他留的葡萄糖营养液也拿了几小瓶出来，给女生补一补。 做完这些后，凌志看着前面毫无察觉的陈峰，顿时没好气地喊道： “陈峰，你给我过来！” 见凌志打扰了自己的雅兴，陈峰先是郁闷地往回一看，然后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辞别了陪着自己聊天的美女们，跑到凌志旁边问道： “凌子，有什么吩咐” 陈峰虽然平时不大正经，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眼前的情况他一看就知道需要自己帮忙，所以也就没废话，一上来就直接问需要自己帮什么忙。 “你去前面，把施言帮我叫过来。她过来以后你别急着回来，再往前跑，通知宏哥，有个女生有点中暑，让他别走太快。” “得嘞！” 说完，陈峰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凌志看着旁边大口喘着气的女生，知道她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毕竟这条线路虽然不长，但是也还是需要一定体能，有部分女生会体能透支很正常。 他也不知道跟这个女生聊些什么，不过，他觉得这个女生应该也不想跟他聊。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就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舞了过来： “凌志凌志，她是中暑了吗你喊我来帮忙吗” 凌志点了点头道： “对，一直在这里休息也不是个事儿，这里太阳很毒，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走完。所幸我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终点应该已经不远了。” 说罢，凌志征求了一下女生的意见，得到她的同意之后，凌志拜托赵施言扶着她，自己在一旁为她打着伞，于是3人开始慢悠悠地往前面挪着步。 凌志始终站在赵施言和中暑女生的背后，这也是为了让她们慢慢走，不要受到自己步伐的影响。 “哎，凌志，你为什么让陈峰把我叫过来帮忙啊，明明离你们很近的也还有不少人啊，毕竟我那会儿都快到队首了！” “哦，因为比起别人，我更相信你。” 赵施言得意一笑，不过她似乎还是不打算放过凌志。 “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看着赵施言一脸幽怨的表情，凌志想了想，看了看一旁那位没什么反应的女生，只得无奈道： “我......我想跟你聊聊天。” “把‘聊天’去掉！” “我想你了！” 看着得到正确答案后一脸心满意足的赵施言，凌志满脸黑线，心里在咆哮着：还有外人在旁边啊好不好！ 赵施言似乎知道凌志在想什么，她回过头张着嘴巴，向凌志无声地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朝着那位女生努努嘴，似乎在说：就是因为有外人在才值得秀恩爱啊！ 好吧，我不跟你斗嘴，反正说不过你。 凌志之所以懂得正确答案是什么，也无非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历练”。毕竟，他家女朋友想要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呐，给你吃。” 赵施言看凌志有些吃瘪的样子，随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枚糖递给凌志，当然，也给了中暑的女生一个。 不过说实话，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志的错觉，他觉得那个女生的步伐，似乎稍微加快了一些。 ...... 礁石路段很快便走完了，凌志3人来到了土路路段，距离大路还有一段距离。 走到一个稍微有些面积的空地上时，凌志发现宏哥站在一辆车旁，似乎正在跟司机商量着什么。 “哎，你们来的正好，快上车吧，我跟司机都说好了。” “啊宏哥，就我们上车大部队呢” “大部队早就走了，我在这里叫了一辆车等你们，快点走吧，别废话了。” 凌志也就没再多问，但是心里还是感慨宏哥思虑周到，不管是徒步前交给他的一些装备和营养品也好，还是最后给他们3个临时拦了一辆车也好，都体现着他这位老大哥的导游担当。 能跟着他出来，凌志自觉还是很幸运的。 很快，4人便被司机送到了大路边，宏哥给司机简单发了个红包，也没跟凌志3人说，但这一切操作凌志都看在眼里。 此时，旅游大巴就停在不远处，大家伙儿早已上了大巴乘凉，宋一宏带着3人上车后，很快便让师傅去到中午预定吃饭的地方，大家这个时候坐了下来，才有了心思开始回顾这次的徒步旅行。 看着逐渐喧闹起来的众人，凌志也有些欣慰。对于他来讲，看风景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圆满地完成了收尾工作，没有漏下一人，这就足够了。 “怎么样凌子，我是不是圆满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凌志扒了口菜，点了点头道： “不错，我峰哥也有靠谱的时候嘛。” “什么叫也有，明明是一直都很靠谱好不好！” 凌志笑了笑，也开始跟陈峰拌起了嘴。 因为队伍里的男女生人数分布较为均匀，所以大家也就分男女生各坐了一桌吃饭。 不过林奇松那个脸皮厚的家伙倒是跟着健欢坐在了女生堆里。凌志倒是没有松哥脸皮那么厚，于是跟赵施言说了一声之后，便跟陈峰坐在了男生堆里。 “唉，兄弟们，光吃菜不喝酒有点索然无味啊，要不然来几瓶啤的” 陈宗耀又不失时机地开始搞起事情来。 众人纷纷响应，就连陈峰也不例外。 “那个，我就不喝了，不用给我点了。” 凌志淡淡地说道。 陈宗耀奇怪地望了过来，见只有凌志一个人不喝，顿时嗤笑道： “你不喝酒你多大了你还是男人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鸳鸯谱该不该点 凌志一时间有些茫然，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拿喝酒这种事情当作算不算真男人的标配吗 他倒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想喝而已。 而且在他看来，喝啤酒会给肾脏带来很大压力，也容易上火。再者大家下午还要坐车返回花城，一路上要尽量少上卫生间才行，所以有必要喝酒 你想喝你少喝一点，我不掺和行吧。 凌志正准备再次拒绝，然而坐在他身后的赵施言比他更快： “你们想喝别拉上别人，走，凌志，我们不理他们！” 说罢，也没等凌志说话，就把他拽到了自己这桌，还顺带着把他的餐盘和筷子一并顺了过来。 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凌志也还是顺势接受了赵施言的安排，而且，更重要的是： 被自己家女朋友宠着的感觉挺好的！ “切，跟个娘们似的！不管他，那我们就......” “我也不喝了，你们喝！” 陈峰也接着表了态，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凌志旁边。 “我也不喝，你们少喝点，另外，喝酒的不能吃海鲜啊。” 宋一宏刚从前台过来，听见众人的谈话，也表了态，然后毫不迟疑地坐在了林风扬的旁边，跟她聊起了上午的一些突发事件，不时地还对着林奇松的手指指点点。 因为这家店离海边比较近，所以食材当然是以海鲜为主。好家伙，大家刚刚光顾着起哄了，却忘了海鲜不能跟啤酒一起喝！一时间，大家纷纷都说不喝了不喝了，到最后竟只剩下陈宗耀一个人要喝。 陈宗耀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他要是不喝的话，岂不是就成了自己口中的娘们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小罐啤酒。尽管明面上啤酒跟海鲜不能一起吃，但他还是耐不住美食的香气，在身边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尝了几嘴。 “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嘛。” 见吃完以后没啥大事儿，陈宗耀也就不再顾忌，开始放开了吃。 尽管两桌的菜品基本上一样，但是女生那桌不时传来的悦耳笑声，还是让这桌男士们感觉吃饭都不怎么香了。 于是，渐渐的，男生这桌大家也不再聊天，只顾着闷头扒饭，不时地还在竖起耳朵，听着后面那桌在聊些什么。 其实上午的突发情况，不管是林奇松突然被蛇咬，还是有女生中暑，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了，现在也无非都是在围绕着这些话题在聊天。 “说实话，宏哥是我见过的导游里面最负责的那个了。我以前也参加过一些团，但是从头到尾我们都没认识多少新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是宏哥就知道给我们分组，明面上让我们互相照应，其实嘛，还是给我们相互认识的机会嘛。” 赵施言的室友曲晓玲对这次徒步很满意，开始热烈地夸起宏哥来。 “哼！宏哥很好，凌志也不错啊。他全程都在帮我们收尾，你知道收尾有多无聊嘛我在最后那段儿陪了他一会儿，都觉得有点受不了，更别说他吊尾吊了全程了！” 赵施言也不失时机地开始为凌志说起好话来。 其实说起最后那段儿路，凌志也不觉得赵施言无聊，感觉她一直都笑嘻嘻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自己在的缘故。她说无聊，估计也是给收尾工作的“艰苦性”找点理由吧。 “唉，知道啦知道啦，就你疼男朋友，都到这儿了就别秀恩爱了好不好。我饭都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狗粮了啊。” “凌志学长确实很负责任的，有好几次，我都想替他一会儿呢。” “不用不用，梦瑶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好好玩儿就行。收尾这种工作适合我，以后要是参加宏哥的团，我还是愿意帮宏哥收尾。” “那个，你是叫凌志吧。最后的时候，谢谢你......” 凌志扭头一看，正是上午那个稍微有些中暑的女生在跟自己道谢，好在这会儿她已经缓过来了。 “没事儿，你更应该谢谢我女朋友和宏哥，特别是宏哥，最后还临时找了辆车在那里等我们，你要是真的想谢，回头给宏哥发个红包，不用太多，意思意思，哈哈。” 凌志适时地将宏哥背地里的付出点了出来。他倒不是真的要那个女生给宏哥发红包，只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宏哥在背后为大家做的事情。 你感不感谢他，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至少要知道这件事情。 “害，红包什么的都不用。这次徒步，说实在的，你们都还算是比较好带的。我以前带队遇到过各种情况，要么是各种磕磕碰碰，要么是走到半道下起雨来，你们是不了解，那会儿真的是怨声载道......” 宏哥也借此机会岔开了话题，避免那个女生过于在意他临时包了一辆车的事情。 这场愉快的饭局很快便在宏哥的故事汇中结束（虽说对于男生桌来讲可能有些忧郁）。不过，在大家临上车之前，还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哎，我说宗耀兄，你好了没有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凌志和宋一宏在卫生间里的一个隔间门口问道。 “那......那个，还没好，你们再等我一会儿行不” 陈宗耀自己也很无奈，只怪自己逞强，结果自食恶果了吧。 “你觉得大概还要多久”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还得一会儿吧。” 陈宗耀也觉得很奇怪，明明都已经这么久了，这股胀腹感竟然一点都没有消退，该死！ 宋一宏暗自盘算着，再这么下去，肯定还要再等好一会儿，于是建议道： “这样，兄弟，我给你把回程的车费退掉，你好了之后自己坐高铁回花城行不”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眼看着自己已经耽误了大家好长时间，陈宗耀也只得无奈接受了这个建议。 从卫生间出来后，凌志有些不解： “宏哥，按理说你不用退掉他车费啊，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耽误大家行程的，他就应该自己买单才对啊。” “害，凌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做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自己带的游客惹事儿，你懂不懂” “万一这家伙事后告到我们旅行社，说我没带他回花城，这就都是麻烦！我现在花点钱，那叫有备无患，懂了吧！而且我刚刚已经录了音，就算他事后告了，有录音在，有转账记录在，如果你愿意再帮我做个证的话，那他就占不到理！” 懂了！这就叫社会！这就叫圆滑！ 虽说以前帮助李梦瑶的时候，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儿，但那会儿黑夹克明摆着就是来者不善，凌志不得不加以应对。而这次，要不是宏哥主动提醒，凌志都想不到这一层。 看着凌志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宋一宏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真别不服气，你以后迟早会变成我这样的，懂不” “懂！宏哥说得好！宏哥说的都对！” “去去去，太假了......” 尽管凌志觉得宏哥做的确实有道理，自己也不会反驳什么，但是，他还是衷心希望宏哥以后能遇到更多的“好”游客，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再费尽心思想着那些个“万一”出现的事故了。 回到车上，车辆马上启动返回花城。陈宗耀没上来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主意，毕竟他是林风扬叫过来的，而林风扬问都没问陈宗耀的下落，那其他人就更不会关心了。 大家吃饱喝足，又经历了一上午的劳累，所以在车上大多都是睡得昏天黑地。 下午4点，车辆到达了花城市中心的一个地铁站，众人就在这里下车各回各家。 下车之前，赵施言看到林风扬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便向林风扬询问。林风扬解释道： “花城医科大学离宏哥的旅行社挺近的，我跟他一起到终点下车就行。” “哦，这样啊。” 然而紧接着，赵施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后一脸神秘地凑近了林风扬，问道： “对了风扬，你觉得，宏哥这人怎么样” “他他是个好导游，挺稳重的，也挺值得信赖的。” “嘿嘿，是吧，我跟凌志也这么觉得，那你觉得，他要是作为男朋友的话，怎么样” “啊这......这我倒是没考虑过。” “那你可以现在考虑一下啊。你想想看，宏哥工作这么认真，成熟稳重，确实是......唉，凌志，你干嘛拍我。” 赵施言不满地盯着凌志道。 凌志暂时没理她，对着林风扬笑道： “风扬，施言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你私下里可以想想，不过不用太有压力，那我们就先走啦！以后有机会再聚。” 说罢，就拉着一脸茫然的赵施言走下了车。 看见宏哥和自己室友们在车外等着他们2个人，赵施言本来想从宏哥这边下手的想法也悄然熄灭了。她只能暂时和宏哥告别，先跟凌志和室友们一起回去。 在回学校的地铁上，凌志看着嘟着嘴巴一脸不乐意的赵施言，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问道： “怎么，在生我的气吗” 赵施言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是觉得很可惜。风扬和宏哥他俩明明很般配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撮合她们俩呢” “哈哈，其实，我没有不让你撮合，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对。我们已经把这枚种子埋在了风扬的心里面，她回去以后一定会慢慢考虑的。但是如果我们强行为宏哥说太多好话，即便是风扬最后跟宏哥在一起了，但万一他们俩不能包容对方的话，我们岂不是乱点了鸳鸯谱” “可是，他们俩性格都那么好，怎么可能不会相互包容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旅行尾声 其实说起来，凌志希望宋一宏和林风扬在一起的心情并不会比赵施言少多少。只是，现实当中，很多事情并非是心想就能事成的。 凌志稍微斟酌了一下，对着赵施言解释道： “你仔细想想看，宏哥和风扬是不是都是有些偏直的性格” 赵施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对耶。那次风扬在医院照顾我们的时候，都挺严肃的呢，我跟她开玩笑，她都一本正经的，不怎么接我的梗。” “至于宏哥的话，那就更是大直男一个啦。虽说他带团带得挺好的，但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一看就是个木头人，跟凌志你一模一样呢。” 好家伙，我们在说宏哥，你顺便刀我一下干嘛我明明已经很有长进了好吧。 但凌志也顾不上跟赵施言拌嘴，马上回应道： “确实，所以从性格上来讲，他俩其实是有点相似的。” “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性格互补的情侣可能能走得更远一些。虽说不绝对，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还是有些道理，毕竟性格互补，相互之间也能提供很多新鲜感嘛，否则的话，容易让人感觉到是自己在跟自己谈恋爱。” “所以我虽然赞成他俩相处试一试，但是，也不大赞成我们太过主动去推进这件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赵施言恍然大悟道： “有道理唉，凌志，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多，还是你想的周到！” 凌志自嘲了一声： “说的好听点是周到，说的难听点，就是怂。哈哈。” 自嘲过后，凌志也逐渐陷入了沉思。 其实说实在的，这次鹏城之行，在大部分时候，他都很不怂！ 不管是临时决定参加九球双人赛也好，还是主动跟高翔宇进行冰球比赛也罢，都是以前的他所不会去做的事情。而他之所以最终选择做了，就是因为，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随波逐流，他想将一些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尝试做出改变的后果，自然是有好有坏。 在九球双人赛中，他跟常措一起杀出了小组赛，主动揪出了常措的连击犯规。既取得了相对而言超出自己预期的成绩，又贯彻了自己的正义。 但在冰球挑战的过程中，他却又过于自信，将高翔宇打得下不来台。要不是赵施言中间救场，险些就酿成了自己受伤的结局。 所以后面的很多事情，不管是参加沉浸式体验时，跟雷信对峙也好，还是处理宏哥跟风扬的感情也好，他都会做到适可而止，不再刻意去表现自己。 虽然自己新改换的行事风格相比经验丰富的宏哥而言还不够老道，但是，凌志相信，随着以后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自己会处理得越来越好的。 不多时，大家回到了花城大学附近。 此时刚好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凌志和赵施言再加上室友们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一顿，然后两人纷纷辞别了自己的室友们，准备一起送李梦瑶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赵施言就跟凌志说好了，想要凌志跟她一起帮梦瑶解开心结，凌志自然欣然答应。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志的错觉，在他跟林奇松和陈峰分别的时候，那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艳羡。 ...... 来到了李梦瑶租住的地方后，按照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赵施言先跟李梦瑶聊起了这次鹏城之行的始末，凌志时不时地插个嘴。 这次鹏城之行确实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物：九球裁判任雨石，九球全国冠军沈亦仙，施言的爸爸赵智宇，以及活泼好动和理智知性的冠军二人组，王冰娇还有孙涵。能认识他们，李梦瑶也很开心，这也都是多亏了施言和凌志学长。 聊到最后，凌志笑着补充道： “说到旅游，其实你上次来医院看我们俩的时候不是提到过么，说你很怀念家乡后山盛开的那片映山红，我其实挺好奇的。” “我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没去过多少地方旅游。这次托宏哥的福去了海边，真想有机会也去看一看你说的映山红啊！” “对啊对啊，我也想看！我跟凌志平时都在城市里面娇生惯养，都没去过山里面玩儿过呢。” 好吧，你这是自己黑自己么。不过也挺好的，这种时候自黑，倒是能让梦瑶心里舒服一些。 果然，赵施言话音刚落，李梦瑶便忍不住笑道： “哪里娇生惯养啦！施言，凌志学长，你们虽然都在城市里长大，不过，你们都没有因此懈怠啊。要按努力程度来讲，你们绝对已经站在同龄人的前列了呢。” “至于映山红的话，我......我......” 见李梦瑶欲言又止，凌志抬手按了按，笑道： “梦瑶，映山红的事情，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不要在意。我们俩今天来，主要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今年过年，要不，你去施言那里吧，如果你不介意她的老家齐市有点冷的话。” “啊！这......这怎么能行呢这也太叨扰了。” “哎呀梦瑶！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还是这么客气吗你说说看，你不跟我们回去，你今年过年还能去哪里” “我......我......” 李梦瑶陷入了沉默。 确实，过去的两年，她都是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年关。虽然偶尔也会想起家乡的人们，但是，她还是鼓不起勇气踏上回家的路途。 回去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会被安排结婚父母亲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心意呢 即便是他们不催婚，她也不想回去，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喜欢上了这里。如果回去了，在家人的威逼利诱下，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再次回到这里来。 毕竟她天生就是个心软的女孩子，而唯一一次硬气的举动，就是从家里逃了出来，来到了花城。 看着犹豫不决的李梦瑶，凌志再次安慰她道： “你不用觉得为难，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 “但是梦瑶，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们俩是绝不会放任你一个人留在花城过年的哦。” “你要是打定主意留在这里的话，那我们俩也留下来一起陪你。” “绝对不行！” 李梦瑶脱口而出，但马上又羞红脸道：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可以不回家过年呢” 赵施言听到这儿，忍了许久的脾气实在是绷不住了，她急忙劝道： “梦瑶！有什么不可以的要么我们留下来陪你，要么你跟我们回家过年，今天你必须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看着一脸呆滞的李梦瑶，凌志没好气地掐了赵施言一下： “施言！你干嘛这么凶！你看你，都把梦瑶给吓到啦。” “哦哦，我，我有点激动了，抱歉，抱......哎，梦瑶，你别哭啊，我错了嘛，我不该凶你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李梦瑶就捂住了赵施言的嘴巴，使劲地摇着头，但是眼泪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赵施言静静地看着李梦瑶，没有试图将她的手拿下来，而是轻轻地，轻轻地用手擦着她的眼泪，两人久久无声。 凌志在边上默默地叹了口气，将手头一张卫生纸拿了出来，递给了李梦瑶。 李梦瑶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强颜欢笑道： “对不起，施言，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我只是没忍住。” “我就是不明白，你们究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施言笑着跟凌志对视了一眼，对着李梦瑶说道：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啊，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事实上，是不是理所应当，两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李梦瑶这个姑娘究竟如何，凌志和赵施言也都很清楚。 无论是在过去被黑夹克纠缠的时候不想把凌赵二人卷进来也好，还是在星宇台球帮赵施言解围也好，太多的事件，都已经证明了李梦瑶的品质。她是个温柔善良，勤恳踏实的好姑娘。 这样一个好姑娘，两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跟她交朋友呢 所以，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有的，只是你的付出，被别人看到了而已。 看着赵施言诚恳的眼神，李梦瑶笑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道： “我答应你，施言，我真的......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回家过年吗” “当然啦！耶！太好啦！你早这么痛痛快快的不就完了嘛，梦瑶！” 赵施言激动地抱住了自己的这位好友，凌志也为李梦瑶感到高兴。 ......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还在为刚刚李梦瑶的表现而热络地聊着天。 “哈哈！凌志，今天可真是个开心的日子，是吧是吧” “对......” 凌志刚想答应，突然，他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2个多月之前，好像赵施言也是跟他在这条路上，说了同样的话，结果转手就被她调戏了一番。 而今时不同于往日，凌志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凌志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被她任意摆布 凌志心中冷笑了一下，转口道： “对......吗今天是梦瑶开心的日子，但对于我们嘛。” 说着，凌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掐了赵施言的腰一下，跑开道： “今天是我扬眉吐气的日子，哈哈！” “好你个凌志！你在这儿等着我呐刚刚在梦瑶那里的时候掐我的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别跑！看我打不死你！” 于是，在一条被夜色沉浸的街道上，路人们便能看到，一对情侣在相互追逐着。只不过，那个男生似乎体能有限，很快便被女孩子追上了。两人很快打闹在了一起，但是并没有人不识趣地上前劝架。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的课题 凌志和赵施言的这场打情骂俏最终还是以凌志的举手投降而告终。凌志觉得，自己想反客为主的那一天看起来还很遥远。 看着旁边撅着一张嘴的赵施言，凌志还有些心有余悸。一想起刚刚的夺命连环掐，他就不寒而栗。究竟是谁给他的信心，敢去挑逗这个小祖宗 凌志不再多想，转而说起正事： “既然梦瑶答应了我们，那么，我们俩的计划也能顺利实施了，对吧。” 赵施言转过头，暂时忘却了刚刚的打闹： “确实呢，到时候我们就先斩后奏，到湘城火车站以后，把梦瑶拉下去。这样的话，即便她真的不愿意回家，那远远看一眼也好啊，至少也让她心里留了个念想。还好我这次在鹏城把她的身份证偷偷拍下来了，知道了她家的地址，嘿嘿！” “确实，毕竟我们都知道，她心里还是对家乡有一丝留恋的，只不过因为顾虑太多，迟迟不敢去迈出那一步罢了。但是如果有我们在，那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是永远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对的对的。到时候如果她家里人欺负她，我们就把他们暴打一顿，把梦瑶带走！” “我的小祖宗唉，别这么暴力好嘛，你难道就不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吗” “哎呀，我这不是说的是说不动他们的情况下嘛。毕竟能让梦瑶做出逃婚举动的，她的父母又能好到哪里去嘛” “嗯，总之，到时候再看吧。” “不过话说回来，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喜不喜欢梦瑶啊” 凌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来了，终于来了，熟悉的送命题。 打从认识赵施言的第一天起，凌志就体会过她给自己设下的种种圈套。虽说她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出过送命题了，不过，刚刚的提问，说明送命题虽然可能会迟，但是早晚会到。 此时此刻，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 “我只喜欢你一个。” 凌志面不改色地说道。 然而赵施言似乎早有预料，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凌志，转而对着凌志坏笑道： “是嘛。凌志，你不用这么严肃嘛，我说真的，你要是喜欢她的话就直说嘛，梦瑶那么好的姑娘，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我只喜欢你一个。” “切，真没劲。那我问你，假如你先遇到的是梦瑶而不是我，那你会不会喜欢上她” “前提就不成立。假如没有你，我根本不会遇上梦瑶，只会跟她擦肩而过。” “哎呀你好烦人，就知道逃避我的问题。” “哪里逃避了我明明是陈述客观事实。” “讨厌！......” 看着旁边一脸不乐意的赵施言，凌志淡淡一笑。 他并非是刻意扫赵施言的兴。一方面，他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另一方面，有些话，不说出来可能要更好一些，谁知道今天当作开玩笑的这些话，以后会不会被拿来当作两人之间矛盾的催化剂呢 不过说实在的，即便是凌志先碰到了李梦瑶这样的姑娘，他还是不会对她产生什么男女之情，只会对她有些好感，但达不到喜欢的程度。 还是那句话，凌志和李梦瑶都是属于不太活泼的类型，要是两个人真的在一块儿了，或许不一定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而正是因为有了赵施言在，才让他们3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融洽很多，这一点，凌志很清楚。 更何况，他现在有赵大小姐做女朋友，感觉已经很知足了，不会再对别的女孩子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整理好思绪后，凌志再次拉起赵施言的手，跟她说着一些“赔罪”的话语，两人缓缓地走回学校。 ...... 接下来几天，凌志被王导叫去谈话，说要让他开始准备新课题。 新课题不出凌志所料，果然跟王导准备的群体智能新项目有关。 新项目包括花城大学在内，联合了平城邮电大学、鹏城科技大学等一系列名牌高校参与，可谓是实力强劲。 当然，为了做出一套面向智慧交通的群体智能算法平台，项目还特地联合了总部在平城的科讯公司来一起合作，希望能将每家单位做出的成果都集成到科讯公司的交通超脑上。 王导还明言，这个项目可能到后期需要他帮忙与科讯公司进行具体算法对接，不过这都是后话，目前还是暂时先选定课题，否则课题做不出成果，那也没什么好对接的。 王导帮凌志选择的是强化学习做交通信号灯控制的课题，并且发了他几篇文章，让他先了解相关领域知识。 强化学习也是计算机机器学习中的一种典型方法，凌志以前略有了解过，但是知道的并不多，这次也可以趁此机会系统性地学习一下。 不过说起科讯公司，凌志难免就想到了韩轻悦，也不知道，能不能因为这个项目的关系，再次见到韩轻悦。 假如能再次见到她人类化程度更高的样子，凌志觉得，自己应该也会替她感到开心。 ...... 这段时间，赵施言也告诉了凌志一则消息。 赵智宇跟赵施言打电话说，蔡芬和高翔宇的案子目前也大概有了定论。 高翔宇和他的一帮队友们因为情节严重，已经确定要被检方起诉。 而蔡芬因为情节较轻，加上有自首情节，最终检方还是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这些决定都跟赵智宇当初预测的一样。 但是，当赵施言问到蔡指导的下落的时候，赵智宇却叹了口气，说她回老家了。具体以后会做什么，赵智宇就不清楚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赵智宇也因为这次事件把冰上项目体育馆主任的位置给坐稳了。 再加上高翔宇等一众毒瘤的离去，鹏城市冰球队队长古青锋也重新带领全队走上了正轨，开始恢复正常训练。 赵智宇还打算未来向上面再次申请一笔经费，用作鹏城市第一座冰壶馆的建立。但是因为冰壶的造价较高，再加上近期冰上项目体育馆的这起贪腐事件，短时间内，这笔经费恐怕是难以申请到了。 还有，赵智宇还顺便告诉了赵施言，说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想正式邀请他们两个来参加来年3月份系统的内测，希望他们能长期入驻公司。 不过碍于他们研究生的身份，楼关说可以以联合培养的方式，请凌志和赵施言在自己导师同意的前提下，来到沉浸式体验部进行实习。 这样，白天他们可以正常做科研，晚上就进行沉浸式体验实验，也都不耽误，算是比较不错的办法。 赵施言对此十分欢喜，凌志虽然也十分感兴趣，但是他却显得忧虑重重。 以联合培养的方式倒是挺好，但是，王导到底会不会同意自己去到企鹅公司进行实习呢凌志对此保持悲观态度。 王导虽然也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导师了，但是，在实习这种问题上，他从来都是不支持的，理由很简单： 实习会耽误做科研！ 有不少同学在寒暑假会去提前进行实习，算是给以后工作增加工作经验。 虽然这些同学都言辞凿凿地说自己不会耽误科研时间，但实践证明，到了公司，你想干什么，那就由不得你了！ 所以王导不同意大家出去实习，其实也是为大家好。 尽管楼关副部长承诺说他们可以白天正常做科研，但是，说得好听，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就跟说的一样呢 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凌志同时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是赵智宇来通知赵施言沉浸式体验部邀请他们来联合培养呢为什么不是楼关部长亲自联系他们呢 赵施言其实也早就有此疑问。在赵施言的逼问下，赵智宇最终还是坦白，他私下里找到了郝明义队长，联系到了楼关，详细询问了她和凌志在沉浸式体验部实验的始末，以防止他们出什么意外。 哼！这个老爸，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地里还是挺关心我们的嘛。明明早就跟他说过实验的全过程了，他还是不放心，还是要亲自过问一遍，真是服了他了！ 但是吐槽归吐槽，凌志还是能从赵施言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小窃喜。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赵智宇主动的过问，才会得知楼关有请他们来联培的计划，尽管这个计划还在商讨阶段，但是因为凌志和赵施言对系统的适性较好，所以通过的概率很高。 而赵智宇本身自然对自家女儿参加沉浸式体验保持支持态度，不过这一次，赵施言没有吐槽自家老爸是态度偷懒，只是简单调侃说他还是老样子。 说起沉浸式体验实验，凌志倒是回想起来，不管是自己和赵施言，还是王冰娇和孙涵，以及雷信和他的同伴，似乎都是2人一组进行实验。也不知道公司这样安排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不管怎样，公司不大可能会把真实用意告诉两人，所以这件事只能暂且放下。 不久之后，又到了一个周五的晚上，凌志和赵施言再次相约来到了兴辰教练的家中，而这一次，许清教练碰巧也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发力方式与节奏 许清教练和刘丽丽此时都聚在那间九球房间内打着球。兴辰教练不在家，而是在星宇。刘子轩还是老样子，坐在自己的那间小黑屋里直播打游戏，也不管他老妈对此有什么意见。 “许教练，您好。” 两人一进门，首先跟许清打招呼道。许清笑着点头回应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赵施言身上。 “祝贺你啊，施言，第一次和丽丽一起参加比赛，就拿到了亚军，真的很不错！” “谢谢您，许教练，其实丽丽付出很多，我只是听她的话罢了。” 许清微微点头，不置可否，继续与刘丽丽进行眼下的这场比赛。 凌志看了看台面，此时，台面上仅剩下一颗8号球和9号球，轮到刘丽丽击球。但是球形不大好，8号球停留在下半台右侧边库，白球停在下半台与8号球平行的位置。 按常理来讲，这杆球适合翻左侧中袋，况且九球球桌中袋比较大，如果这杆球让凌志来打，那么，他有八成把握能够翻进。 但问题是，9号球此时也停留在下半台，如果按照翻中袋的思路来打的话，那么白球打完之后必定会停不住，从而跑到上半台，走不到9号球舒服的击打位置。 凌志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过多思考，静下心来，想看看刘丽丽究竟会如何选择。 只见丽丽依然是抬起她那招牌式的左手，但是瞄准后，却用了后停在前，以杆速控力的方式来运杆。看来，刘丽丽是改换了发力方式！ 这是在许教练面前坚持了一回自我想要换回自己熟悉的方式打球确实有可能。不过不管真相为何，现在只需要认真看丽丽打球就好，多看一会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只见丽丽略微运杆后，发大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凌志恍然，丽丽是想绕台强行叫位！这个选择实现的可能性，仅仅存在于理论上吧。 果然，因为发大力的缘故，8号球弹一库之后并没有朝着左侧中袋而去，而是磕到了左侧中袋的下角，顺势往上半台弹去。 而白球虽然发了大力，但经过库边的多次反弹卸力之后，也并没有顺利回到下半台，反而是留在了上半台。 白球和8号球都留在了上半台台面中间，给了许教练很好的机会。许教练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随后接连打进8号球和9号球，赢下了这局。 刘丽丽面无表情，凌志和赵施言也看不出她究竟是沮丧还是淡然。 “还要继续吗” 许教练问道。 刘丽丽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自顾自地摆起球来。 接下来几盘球，丽丽依然是以杆速控力的方式来跟许清进行对练，但很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赢下其中任何一盘球。 “行了，就练到这吧，你应该体会到了吧，你说你习惯使用杆速控力的方式来打球，结果呢其实还是很不稳定对吧。你还是踏踏实实按照我的建议，换回拉杆长短的方式来打球吧。” “沈亦仙她又不懂，只会由着你的性子来。但是她自己呢拿到一个全国冠军就觉得飘飘然了” “算了，我也不多说。我还有别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许清对着凌志和赵施言一笑，便马上离开了这里。 即便是凌志和赵施言在场，刚刚许教练的语气却显得丝毫不留情面，似乎对丽丽改换发力方式的想法很不满意。 “那个，丽丽，果然你还是想用自己喜欢的出杆方式对吧。” 赵施言上前关心道。刘丽丽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心情略有些低落，但还是自顾自地上前捡球，似乎是准备继续训练。 关于刘丽丽的发力方式，在鹏城的时候，沈亦仙也对她提到过，建议她不必强求使用自己别扭的发力方式。 那么，究竟是沈亦仙说的有道理，还是许清教练更加专业呢 凌志不敢妄自评判这两个大人物的建议，但是，单从刚刚的对局当中，他倒是能察觉到一些端倪。 “对了，施言，你觉得，假如我跟丽丽打的话，谁能赢” 凌志突然提问道。 “啊你跟丽丽我不知道唉。你们两个都很厉害的。” 话音刚落，只见刘丽丽没有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打不过他，他很强。” 还不等赵施言惊讶，凌志就笑道： “那可不一定。在九球上，你比我专业。今天机会难得，要不然咱俩也练练就当是我跟你学习一下。” 说罢，凌志看向赵施言，希望也能得到她的首肯。 赵施言虽然对凌志突然向丽丽提出挑战有些疑惑，但是，她知道凌志向来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这么提议，那么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想也没想就向凌志点了点头。 丽丽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她来讲，只要能够练球，跟谁一起打，都没有问题。 对练很快开始，凌志因为没有提前练球，再加上也不经常打九球，所以就当仁不让地率先开了球。 在对局刚刚开始的时候，丽丽似乎还是显得有些紧张。虽然表情一直都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是，她保守的击球思路却暴露了她心中杂念太多的事实。遇到稍微难一些的球，丽丽就不会选择进攻。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凌志就愈发笃定了心中的某个猜测。 随着对局的发展，凌志也渐渐地放开了手脚，开始用较为激进的球风来打球。不管目标球是好进还是难进，他基本上都会尝试进攻。 而丽丽似乎也察觉到了凌志球风的变化，她也渐渐不再保守，开始尝试一些先前不敢进攻的球。 赵施言本来在看到凌志“胡乱进攻”的时候，还稍微有一些不满，觉得凌志没有认真对待球局，这是对丽丽的不尊重！ 然而她刚想敲打敲打自家男朋友几句，紧接着却发现了丽丽击球风格的变化。不知为什么，这让她突然一喜，她开始静下心来，观察着接下来的变化。 这局球最终还是丽丽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取胜，不过，她中盘的击球准度确实也帮了她不少忙。 “可以可以，受教了！再来再来！” 凌志虽然输了球，但并没有觉得沮丧，反而显得十分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接下来几局，凌志都在以激进的球风进行对战，而丽丽却比凌志更激进，两人不断上演着进攻大战。 这也在一旁看着的赵施言大呼过瘾，她仿佛看到了鹏城市九球双人赛半决赛中的刘丽丽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时候的她，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连凌志也不是她的对手。 几盘过后，凌志看到刘丽丽眼神火热，手感正酣，便慢慢调整回自己稳健的击球方式，用自己熟悉的风格来打球，不过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挡丽丽了。 无论凌志做出的防守有多么严谨，刘丽丽似乎准神附体一般，怎么打怎么有。到后面几盘球，凌志基本上都上不了几次手。 又是几局过后，凌志苦笑道： “你看，说什么我比你强，你明明就是在谦虚，打不赢你，打不赢你啊！” “再来！” 丽丽现在似乎很在状态，也没有管凌志在说什么话，便殷勤地开始捡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施言似乎觉得丽丽捡球的步伐都比先前快多了。 “不打了不打了，真打不过你！不过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 刘丽丽顿时一愣，呆在原地，没有出声。 凌志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相信，打台球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击球节奏。而在比赛场上，我觉得这种节奏感就显得更为重要。” “几年前，斯.诺克台坛有一位着名的快枪手，叫塔猜亚乌诺，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塔猜亚在当年的平均出杆速度始终是名列职业选手前5位，他的击球速度，即便是放到现在，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曾经也有职业选手劝他放慢一些速度，说这样可能会增加他击球的稳定性。但当他尝试在训练的时候放慢自己的节奏时，明显准度就不如快节奏的时候。所以最终他还是坚持了自我，没有改变自己的击球节奏。” “当然了，塔猜亚也有他自身的问题，并不是说他的快节奏适合所有人，也不是说他本身的节奏就一点问题没有。我这里提起他，只是想说，我们也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对于我来说，我打球习惯偏稳健风格，能进攻就进攻，进攻不了，还是会耐心防守。” “而施言跟你的话，可能更适合快节奏的风格。只不过，施言更像是一个低配版的你，而你的水平，我觉得去参加职业比赛，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施言，你觉得呢” 听完了凌志的一番分析，赵施言突然觉得茅塞顿开： “对耶！丽丽的发挥太惊艳了！我刚刚都看呆了！丽丽，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个快枪手，你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种节奏打球，我觉得，你说不好都能拿到职业赛冠军呢！” 刘丽丽经过了刚刚手感正酣的时候，本来还稍微有些兴奋，但听完了凌志的话语，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冠军还太远，不过，我倒是很同意你说的节奏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打球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有种百发百中的感觉。每次击球，都能打到我想打的点上。”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看来，那个沈姐姐说的是没错的啦，你果然是很适合杆速控力方式的！” 然而丽丽并没有因为找到自己的出杆节奏而感到非常开心，反而一脸凝重地对着凌志问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跟许教练和沈姐姐对战的时候，我却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节奏了，凌......凌志前辈，你能帮我解惑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训练日常 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前辈！叫我凌志就行了。你这么厉害，却叫我前辈，那也太折煞我了吧。” “对对对，丽丽，你不要那么客气嘛。你甚至可以叫他凌子，小凌子，或者大志都行，只要你愿意，哈哈......” 死丫头！又在拿我开涮！看我事后怎么收拾你！ 凌志心中恨恨地想道。不过他马上便回过神来，开始认真回答刘丽丽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 “关于节奏感，我自己其实也在慢慢摸索，解惑倒是称不上了。不过，我其实能感觉到，拉杆长短控力的方式，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你的节奏。” “因为这种控力方式其实还是比较难的，如果后停在后的时间比较长的话，很快便会失去先前运杆时候的感觉，对准度影响很大。而相反，如果停顿的时间比较短，那么就不再是拉杆长短控力，而是变成了一个四不像。” “所以后停在后是比较难以掌控节奏感的发力方式，这一点，也能从职业选手中窥见一二。不管是现役的还是退役的职业选手，用拉杆长短控力的，都相对较少。” “所以，凌......凌志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就是因为发力方式不对而造成的吗” 问出这句话以后，丽丽以为会得到凌志肯定的答案，然而凌志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依我看，其实不止于此。我能感觉到，你在跟许教练对练的时候，似乎犹豫的时间比较长对吧。” “包括跟沈亦仙对战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一直在犹豫究竟要用哪种出杆方式比较好。而这样造成的结果，在我看来，你的出杆就变成了四不像。” “所以，我觉得根本问题，还是在比赛时候的心态上。” 看着一脸茫然的丽丽，凌志继续笑道： “好了好了，我刚刚只是在自说自话，关于心态，我都不见得能调整得有多好，更别说指出你的问题了，你别太在意，哈哈......” 凌志轻轻笑了几声，稍微缓和了一下刚刚的气氛，而丽丽也在这阵笑声中缓过神来，她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着凌志说道： “谢谢你，凌志，我真的收获很多。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么多呢是因为单纯看到了我的问题，所以看不过去是吗” “其实不全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 说道这里，凌志瞥了一眼赵施言，挑眉道： “当然是为了这丫头了！实不相瞒，在鹏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意想要跟你一起搭档进行训练了。假如你能更上一层楼的话，也能帮我带带她，省得她扶不起来嘛，哈哈......哎哟，别掐别掐，我错了还不行嘛。” 赵施言见摸不到凌志的衣角，便不再追赶凌志，转而对着丽丽说道： “确实是这样，丽丽。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一起训练，并且有机会的话，能够凭借沈姐姐给我们的外卡机会，去尝试一下，我到底有没有打职业的天赋。我不知道，你......” “我答应了。” 刘丽丽没有迟疑地说道。 “我愿意跟你一起搭档，如果你......你不嫌弃我话比较少的话。” 额，这姑娘不仅话比较少，而且竟然还会直言不讳地把这一点说出来，也真的算是一个奇女子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倒是跟赵施言挺搭的， “哈哈，那我们就说好啦，一起努力吧！你，出去！别耽误我们训练！” “ei，得嘞。” 凌志悻悻地走出门去。工具人发光发热完了，也该到了退场的时候了，接下来，就交给她们俩了。 至于自己的话，也该好好规划下一步的训练计划了吧。 先前兴辰教练对他明言，等他从鹏城回来之后，就可以进行固定球形的训练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着急，还是先按照平时训练的流程，先练习出杆，再练习5分点，最后再练习固定球形，这样能保证自己的训练手感以及出杆稳定性始终保持在一个较好的水准。 练了一会儿后，凌志突然听到一阵开门声，只见刘子轩挠挠头走了出来，看到凌志后，眼前一亮，上前攀谈道： “凌哥，你来了啊，来来来，今天我帮你摆球。” “你直播结束了” “嗯，刚刚告一段落，休息一会儿。那凌哥，你是在练5分点吗我帮你摆蓝球。” 看到刘子轩这么殷勤，凌志也就没有拒绝，边开始练球，边随口问道： “最近你发小还来吗就是那个......叫彭鹏的家伙。” “哦，他啊，他一直都没来了，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你呢凌哥，要不是你上次在九球桌上帮我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我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不是没办法，你是太善良了，不好意思对他雷霆出击。” “哈哈，凌哥你真会说话。对了凌哥，我爸说，下个月他就要去平城出差了，那会儿正是斯.诺克比赛比较多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帮他直播一段时间，你看......” “没问题，这是我早就跟教练说好的。不过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不是也对斯.诺克很熟悉么，你应该也能代替教练进行直播吧。” “能倒是能，但是，我不是也要照顾我那边的粉丝嘛。再说了，我这不是没有凌哥你专业嘛。” 呵呵，专业你小子也太谦虚了！ 其实凌志私下里也有看过兴辰教练和刘子轩直播台球。兴辰教练那自不必说，划线十分严谨，解说十分专业。但令凌志意想不到的是，刘子轩的解说也意外的十分认真。 刘子轩也是十分懂球的，平时直播的时候，他爸解说直播台的比赛，他就解说副台的比赛。 只不过，刘子轩并不会因为副台的比赛相对不重要而懈怠，反而会很认真地分析选手每一杆球留的角度是大是小，走位是难是易。 同时，刘子轩也会在每场比赛有一定的倾向性，会去有意识地支持某位选手，从而连带着也会给观众们带来一定的期待感，在直播方面可谓是相当有经验。 这么有经验，竟然还说自己比他专业要是没看过你直播，我差点就信了！ 凌志暗自腹诽道。对于他的话，听听就行了，也不必太过当真。 没过一会儿，凌志又开始了黑球和粉球的点位训练。所谓点位训练指的就是黑球粉球各自在自己点位的时候，打黑球叫黑球，打粉球叫粉球的训练。 这样的训练方式是为了让自己熟悉黑粉的点位，确认进球分离角，为以后自己能拿到单杆高分打下基础。 这次，有了刘子轩的协助，凌志的训练效率很高，毕竟有人帮自己捡球和没人帮自己，完全是两个概念。 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后，凌志和赵施言结伴返回学校，中间抽空去了一趟李梦瑶所在的单元楼，不过梦瑶似乎还没有下班，所以便顺道去一趟星宇看看她工作怎么样。 “哎，凌志，说起来，你今天指出丽丽问题的时候，真的好专业啊！我甚至感觉你都可以做我们的教练啦！” 回去的路上，赵施言一脸崇拜地对着凌志说道。 “那也太夸张了吧，我的经验其实全部来自于直播看球，至于真正指导别人，那还差得远。” “只不过，丽丽确实是存在一定的心态问题，这一点只是比较明显罢了。而之所以许清教练没有注意到，我猜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许清教练没有意识到心态问题的重要性，暂时专注于丽丽的技术方面的问题。另一种是，许清教练故意不提心态方面的问题，只是为了让丽丽受挫，从而踏踏实实地进行拉杆长短控力方式的训练。” “原来是这样，那凌志，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呢” “第二种吧，因为许教练不大可能不知道心态的重要性，她再怎么说也是国家级的教练。不过咱俩也就是私下里说说，你可别跟丽丽讲啊。毕竟擅自揣摩人家的教练，有些不太礼貌。” “哦哦，我知道啦！” 两人在谈话间路过星宇台球，进去与梦瑶和兴辰教练打过招呼之后，便返回了学校。 接下来几天，凌志和赵施言几乎每天都会来训练，许清教练倒是没有出现了，反而是兴辰教练偶尔会指导一下三人的技术动作，时不时也帮三人摆摆球，提高他们的训练效率。 凌志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将会像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但是他没想到的是，10月底的一天，他的科研生活又再次发生了剧变！ “实习什么实习！我不管！你既然通过了硕博连读资格审查考试，就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做科研，哪儿也别去！” “那个实习是什么来头我都没听说过，唬人的吧！我以为你读博是为了认真做科研，没想到你却突然跟我提什么实习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那我再给你几篇论文，你看完后做笔记给我！” 果不其然，在凌志跟王导提出想在下半学期去企鹅实习的事情后，立刻便遭到了反对。 不仅如此，王导还怀疑凌志科研态度有问题，开始有意识地给他增加科研任务，这对凌志来讲则是雪上加霜。 但凌志同时也十分庆幸，他只说想去企鹅公司进行科研实习，并没有说自己同时也要参加沉浸式体验部的实验。假如当时自己说了，恐怕会遭到更加激烈的反对吧。 凌志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先老老实实地听老师的安排，毕竟自己能不能毕业，也全靠导师同意。 而为了完成自己临时新增加的科研任务，凌志甚至还稍微缩短了自己的训练时间，这让赵施言对他也是一阵心疼，甚至还提出想帮凌志一起看论文，但被凌志笑着拒绝了。 让她看计算机专业的论文那还不得折磨死她。以赵大小姐的科研水平，她能看懂自己的论文就不错啦！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11月初，某乎上又发来一封匿名信，匿名信的内容显示： 王导被人给举报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举报风云 11月初的一个周五，凌志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再次聚在学院楼的会议室，等待着组会的到来。 以往实验室的组会大多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但是今天，大家的脸色都颇有一些凝重。 匿名举报信的事情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尽管凌志没有刻意去跟身边的人说起这件事，但是无论是赵施言也好，还是陈峰和林奇松也好，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这件事的存在。 举报信的内容主要讲了凌志的导师王海波在研期间将学生当作苦力来使唤不给报酬，对学生的科研不管不顾，任由学生延毕等诸多恶劣行径。 甚至还说了其他老师的事情，如前段时间花大计算机学院的唐永修跳楼事件，更是说明了唐永修的导师张玉清，以及其他花大老师们在科研领域对学生们的压榨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评论还引出了不少其他学生已发表高水平论文但是却惨遭导师延毕的一些截图作为证明，进一步佐证了这篇评论的真实性。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如果仅仅是指控一个导师，那倒也没什么，一个学生说的话不足以被大家所取信。 但要命的是，这个匿名者还引用了唐永修跳楼等事件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使得花大的老师们集体中招，再加上评论区有不少人附和，最后终于引起了学校的重视。 虽然也有人在评论区反驳，说花大的老师们并不都是这样，但这样正能量的声音并不能够将这则评论所引起的风波所掩盖，学校还是成立领导小组，专门为应对此次事件而展开调查。 因为这件事情首先矛头对准的是凌志的导师王海波，次要矛头是学院副院长张玉清，所以大家难免会认为，发布这则评论的，很可能是王海波老师的学生。 否则如果是张玉清老师的学生的话，为什么还会牵扯到王海波老师呢靠着唐永修事件，不就能一举扳倒张玉清了么牵扯到王海波老师，岂不是多此一举 所以参加组会的大家都十分紧张，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在场的谁发布的评论，竟然牵扯到了王导。 其实说实话，是谁发布的，此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应付待会儿王导的雷霆之怒！ 不一会儿，会议室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只见王导面无表情地走进会议室，坐在了首位，扫视了一眼后，径直对着大家说道： “我知道你们某些人对我有意见，有意见就直说，不要搞到网上去，占用公共资源，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你们这群年轻人啊，真的是娇！生！惯！养！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死要活的。想当初我读博那会儿，毕业条件比你们苛刻多了！我要是像你们这样的话，还能做到教授吗” 说罢，王导微微瞥了一眼凌志，让凌志心里一跳，王导这是在怀疑我 前段时间他确实是因为实习的事情跟王导有意见冲突的地方，但也上升不到矛盾不可调和的程度，就凭网上流传的风言风语，王导就记恨起自己了 凌志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不安，假如被王导盯上了，自己接下来的研究生生涯，或许就没那么顺畅了。 难不成真的要像自己以前开玩笑说的那样，连毕业都不能做到，需要自己肄业后到球房当陪练 那只是开玩笑的说法，要是现实真的朝这个方向发展的话，凌志觉得自己绝对笑不起来。 王导见凌志没什么反应，皱了皱眉，也没点名，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对了，说到延毕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刻意让学生延迟毕业过。不信的话，你们去查一查我往届毕业的学生，哪一个是延迟毕业的” “还有你们几个，罗普，林铮，张小欣，你们这些有过中期答辩不过经历的人啊，可得小心了，要是不抓紧的话，还真有可能延毕的哦......” 接下来，王导又开始了习惯性的训话，可是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听进去，都在想着，到底谁是这个匿名者，让大家这么紧张。 虽说不是在说自己，但大家听到这些训话，其实心里都不大好受。 今天也没什么同学在组会上汇报，大家简单说了一下最近的进展，王导便结束了这次组会。 临走前，王导看了凌志一眼，说道： “凌志，你跟我来一下。” 咯噔！该来的还是得来！ 不过反正不是自己干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爱怎么怀疑怎么怀疑。 “凌志，我就直接问了，那则匿名信，是不是你发的” 来到办公室后，王导开门见山地问道。凌志并不意外，王导就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想法从不藏着掖着。 “不是我。” “真的” “真的。” “那好，那你觉得是谁” “我不知道。” 凌志当然不知道，即便是有所猜测，他也不会告诉王导。因为刚刚大家都看到了王导叫凌志到办公室，虽然没说干嘛，但很容易就能猜到跟匿名信的事件有关。 假如之后王导再次针对性地寻找某位同学了解情况，那么大家都会猜到是凌志出的主意。之后，大家伙肯定会在无形中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没办法，没有人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无意。 这轮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王导没达到目的，心中还有疑虑，凌志也多了一件心事，担心王导给自己穿小鞋。 毕竟王导也是人，不可能完全做到没有倾向性，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找不到造谣者的话，那么最终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凌志下定决心，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简单回顾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细节，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从“延毕”这两个字入手。 等等，今天王导刚刚提到了3个中期考核没过的同学，分别是罗普、林铮和张小欣。 林铮和张小欣比凌志大一个年级，他们俩是去年参加的中期考核，听说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出什么比较好的成果，所以最终并没能通过中期考核。 只不过后来，他们两个都先后补交了最新成果，中期考核委员会就准许了他们参加答辩。 而罗普跟凌志是同一届的学生，凌志因为参加硕博连读资格审查考试，所以相当于通过了中期考核，而其他人的中期考核也早在9月底就结束了，似乎只有罗普一个人没有过。 这下子，或许有嫌疑做出举报的，就是罗普 不不不！罗普虽然有动机，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而且罗普平素也很少表现自己，他的行事风格究竟是怎样的，凌志也不太了解。 这样不行，线索还不大够。 于是凌志把目光转向了那则匿名信上。 那封匿名信中，除了唐永修跳楼事件之外，举报人还列出了一些其他证据，比如其他一些作者虽然投递出论文但是却被延毕的情况。 凌志默默地把这些论文的作者记录了下来，准备在未来几天搜集一下线索。 ...... 一天后，学校针对此事的领导小组发布初步通告，称唐永修跳楼事件系其自身感情纠纷而导致，唐永修的导师张玉清并未有压榨学生的做法。 但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原则，还是为唐永修同学提供了一笔疗养费，其中张玉清老师出了一大部分，并称这件事已和唐永修及其家属达成一致，未来唐永修同学的科研及答辩等事宜，学校都会妥善安排。 对于其他延迟毕业的同学，学校调查后发现确有其事，但这些同学都是为毕业前能出更多科研成果而主动选择的延迟毕业，并非是被迫延毕，网络盛传的谣言与事实不符。 其他老师的指控并未有强有力的证据，但学校为稳妥起见，还是对这些老师名下的研究生挨个做了询问，并未发现有学生对其导师有明显不满之处，网络盛传谣言与事实不符。请大家准确识别谣言，不信谣，不传谣。 这段极其官方的通告发出之后，也算是给了这起事件一个交代。 大众对于这起事件的关注度也是有限，再加上研究生距离大部分人都比较遥远，不会触碰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事件的热度慢慢平息了下来。 虽然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但至少对公众而言，这件事情暂时可以宣告结束了。 然而，对于学校，这起事件还没有真正结束。造谣者究竟是谁成了学校众人心中的一大疑问！ 3天后，有人再次在某乎上发现了一则推文，详细分析了那则匿名信中列举的各种证据，涉及到的各种人物，以及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 文章极其详细，证据充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这些人物，似乎都与花大的一个宿舍有关，那些延迟毕业的人，基本都是这间宿舍同学的师兄师姐。 而罗普刚好就在这间宿舍当中！ 但文章并未提及罗普与那些延毕的师兄师姐之间有什么直接关系，只是简单说明罗普在这间宿舍而已，但这已经足以让凌志实验室的同学为此感到震惊！ 因为列举出的证据十分充分，学校的调查小组当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篇推文，马上便予以重视。 根据推文中的指引，学校暗中对该宿舍的同学进行了详细调查，证实了文章中所说的一切。 同时，在学校调查人员严肃的警告之下，该宿舍中的某位同学终于顶不住压力，坦白了一切，目的是为了将自己摘开，避免被学校退学。 最终，这几名同学全部被授以留校察看处分，理由是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引起恶劣反响。 由于第二次调查是暗中进行的，虽然大家都能猜到学校通过某种手段抓到了造谣者，但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详细过程，然而凌志却知道，那是因为： 王导亲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凌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得偿所愿 “凌志啊，我今天叫你来，第一件事，是想给你道个歉。” “说实话，网上那封匿名信，我确实是怀疑过是你发上去的，这一点，是我草率了。” “罗普呢，他平时也不怎么来实验室，没有科研产出，中期考核不过，不让他参加答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他因此在网上造谣，说我不关心你们科研，放任你们延毕，那纯属是胡说八道。” “我给罗普发过不少论文，主动找他讨论过很多次。而他呢他又主动找我讨论过多少次所以他这种行为真的是特别恶劣！” “你说说，凌志，我平时对待你们有像他说的那样子吗” “没有，您对待我们很好。” “所以说嘛......” 王导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虽说这次事件，罗普应该并非是始作俑者，他可能是在室友们的群情激愤下被挑唆起来的，毕竟他平时在组会上汇报时候的样子十分怯懦，不像是一个能做出如此出格举动的人。 但是不管如何，他的这番举动都惹怒了王导，即便是王导平时脾气再好，遇到这种跟自己切身利益十分相关的事情时，他还是显得十分激动。 所以王导在一边大肆宣泄着他对罗普的不满，让坐在一边的凌志都有一种王导是在说自己的错觉。 王海波稍稍有些平息下来后，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凌志，稍稍有些回过神来： “我刚刚有些失态，你不要在意。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我是想问你，前几天网上指出造谣者的那篇文章，是不是你发的” “哦，那篇啊，不是啊，我这几天在忙着看论文，怎么了” 王海波看着凌志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能感觉得到，自从凌志经历过那起密室事件之后，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自己渐渐有些看不透他了。 至于说网上的那篇揪出造谣者的文章，王海波觉得凌志的嫌疑最大，要说为什么，这篇文章中的证据列举得太充分了！ 首先，在那篇文章列举出的证据中，有很多信息都是学校的内部信息，比如学生寝室的名单，实验室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甚至相关校友。这些信息，在外网上，都是找不到的。 什么人能神通广大到能把这些数据全部搜集完全 只有可能是校内人士！ 再加上那篇文章里面，不着痕迹地透露了一些自己实验室的现状。不过说的都是好的方面，比如导师王海波对待学生不错等等。 这样的话，这篇文章是凌志所作的可能性就变得极高。 但是凌志却说不是他做的，然而除了他，王海波想不到别人了，实验室里没有别人精通数据采集技术。 “凌志，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想批评你。事实上，那篇文章所列举出的证据全部都是真实的。” “虽说部分数据有些侵犯隐私的嫌疑，但是，最终凭借这些证据抓到了造谣者，侵犯隐私这一点也就不值一提了。如果你是担心这一点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问题。” 王海波信誓旦旦地看着凌志，以为这样说会让凌志放下心中的包袱，把真相告诉他。然而凌志并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您到底要我承认什么” “你......” 王海波有些无奈，但他突然灵光一闪，对着凌志问道：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去企鹅实习的事情回头你把科研实习的详细通知发给我，我仔细评估一下，这件事情好商量。” “真的吗，谢谢老师。” “没事。那篇文章......” “那篇文章确实不是我发的。” “......” 王海波已经没办法了，其实他有99%的把握能确定是凌志发布的，不过凌志不承认，那也没办法。 其实现在凌志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情托他之手已经得到解决。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应该投桃报李，给他一个出去实习的机会。 随后几天，王海波确认了企鹅联培的事情为真，经过反复“斟酌”后，最终同意了凌志明年上半年去企鹅实习。 这其中也有林铮的帮忙。 因为林铮也预定想在明年上半年去企鹅的其他部门去实习，只不过苦于找不到理由，生怕老王不会同意。 而正好凌志曾经帮助林铮调通了他的论文代码，所以林铮也以可以跟凌志在企鹅公司一起做科研为由，博得了王导对两人外出实习的同意。 “凌志，这次也多亏了你啊，要不是因为你，我这个实习可能就泡汤了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铮对着凌志感谢道。 “多亏了我多亏了我什么” 凌志假装摸不着头脑道。 “嗯不是你把造谣者抓出来的吗网上那篇文章不是你发的吗” 事实上这几天大家内部也多有讨论，但是，实验室内部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凌志是精通数据采集技术的，除了林铮和韩轻悦。 韩轻悦因为以前经常问凌志问题，所以她知道凌志一直在做数据采集的副业。林铮是因为和凌志课题相似，所以在做科研的过程中，在数据层面上和凌志有一些共享。 而在韩轻悦已经不在实验室的当下，能猜出揭露造谣者的人的真实身份的，大概也只有林铮了吧。 “那篇文章不是我发的。” “不是你你别装了，除了你，还能有谁对咱们实验室这么熟悉” “不还有你么” “我又不会采集数据！不过说实话，那篇文章里的数据太全了！我都想不到从哪里能搜集到这么全的数据！除了你，我觉得咱们实验室，甚至是咱们学校都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太高看我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是哪个好事者看不下去，把这些造谣者找出来了呢” “唉，你啊！你说你承认一下有这么难么你做的是好人好事，承认了，别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紧张干嘛......” 林铮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劝着自己，似乎是认准了凌志就是揭露造谣者的“幕后真凶”。 凌志也在暗中苦笑，那篇文章，确实不是他发上去的，而是......他私下里拜托韩轻悦发上去的。 没错！ 其实从一开始，凌志就决定找出事情的真相，洗清楚自己在王导眼中的嫌疑。 不过，想透过那封匿名信的账号找出幕后真人估计已经不大可能了，因为那个账号早就被官方删掉了。 虽说现在网络上发表评论全部都要实名制，但是这个实名是针对网站管理者而言，对于网站的使用者来讲，账号持有人的真实信息是不会透露的。 那么既然这样，官方为什么没有顺势揭露发布匿名信的人的真实身份呢 凌志不知道。 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有可能是匿名信账号的实名信息为假，也可能是匿名信的谣言性质不好判断。 虽说学校调查小组已经发布通告，确认匿名信为谣言，但是，信里面说的内容不全是错误的。 比如，唐永修跳楼事件就真实存在，得亏了这封信，使得唐永修的导师张玉清再次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还有，那么多延毕事件的背后，学生们究竟是不是自愿，总不能再由每个学生写个说明，自己签个字盖个章来证明自己是自愿延毕吧，那么学校的调查结果也确实存疑。 还有匿名信中提到的诸多导师们对待学生不管不顾的行为，虽说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但是，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但官方最终还是把这封信连同账号全部封禁了，理由凌志大概也能猜得到。 官方不想担责任！ 事实上，这封信引起的争论已经不算小，但大部分是负面争论，已经让平台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所以不管信的内容是真是假，我平台删掉了这封信，那么，即便是假的，跟我们总没什么关系了吧，我们可没有发布什么虚假信息，即便是承担责任，也不会由我们平台担责。 官方这样做倒也不见得是错，凌志自己对于信的真假其实也不是很关心，但他对这封信引战的行为十分不齿。 他承认，现在的高校师生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一些不融洽的事实存在，但不能因为这一两起事件而否定所有的导师，这是凌志对这封信所厌恶的地方。 更何况，这封信还殃及到了他与王导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是凌志所不能忍受的。别的导师怎么样，他不太清楚，但他至少可以确认，王导绝不像信里说的那么不堪。 所以他便下定决心，既然指望不上官方，那么就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幕后真凶”，替自己，也替王导真正洗白！ 但是他也不是万能的，有些数据，即便是他也搞不到，毕竟有很多数据不是在公开网站就能找到的。 还有实验室中师兄弟之间的关系，这些可不会明明白白地写在网上。 所以，凌志借助了韩轻悦的力量，自己提供了一份学院的相关导师名单，而韩轻悦借助自己强大的数据搜索能力，找到了这些导师发表的几万篇论文。 通过分析这些论文中作者之间的关系，推演出一份每个导师名下学生以及他们之间大概的关系。 至于宿舍成员信息嘛，凌志拜托韩轻悦通过vpn从内网搞到一份宿舍成员详细名单，但他明确表示这份名单不要发给自己，让韩轻悦自己保存就好，也提醒韩轻悦不要传出去。 韩轻悦自然十分乐意帮助凌志，而且韩轻悦是机器人，她虽然有一定自主能力，但是散布隐私信息这种事情还是不会去做的，这一点凌志很相信她。 更何况，凌志也相信，韩轻悦不会不听自己的。 就这样，借助韩轻悦的力量，凌志总算是找到了幕后真凶。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用自己的账号发布，而是再次拜托韩轻悦用她自己的账号发布。 这一点，可能有些对不起韩轻悦，毕竟这篇文章虽然揭露了造谣者，但是依然可能会陷入舆论漩涡，比如有人会怀疑发布文章的人本身就是造谣者之一，做这些工作只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等等。 所以凌志也明言这件事做后的后果，如果韩轻悦不能接受，他也会放弃，选择用别的办法发布这篇文章。 但韩轻悦依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凌志的请求，并说明舆论这些东西对她而言不会有任何影响，请凌志放心。 凌志仔细想了想，韩轻悦的存在其实到现在为止还是个机密，她使用的社交网络账号说不定都不是她自己的。 假如未来有一天，舆论真的波及到她或者她的主理人，那么凌志相信，科讯公司应该会谨慎将这起事件掩盖下去，不会任由韩轻悦的存在暴露给外界。 所以最后，凌志本着事件能够妥善解决的目的，怀着一丝愧疚之心，还是拜托韩轻悦发布了这篇文章，揭露了事件幕后的造谣者。 造谣事情到这里为止，算是真正告一段落。 但对于凌志和韩轻悦，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矛盾 平城，科讯公司。 齐浩急匆匆地走向韩文生的办公室，打开门后，连忙对着韩文生说道： “院长，不好了啊，出大事了啊。刚刚官方亲自跟我打电话确认，问轻悦用我的账号发布的那篇文章信息的真实性，我之前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提前也不知会我一声。” “行了，别大惊小怪的，这件事情，我其实是知情的。” “什么怎么会。她平时应该很少找您吧，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只会找我，可这次为什么......” “我其实也很惊讶，不过据她说，她是想帮助那名叫凌志的男生去抓到那封匿名信的发布者，来给他的导师洗清污点。” “她说过程中可能需要越过一些权限，拿到一些本不可能拿到的数据，觉得此事还是要跟我商量一下比较好。” “我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并且嘱咐她，不要把花大的宿舍人员名单放出去，只放出那个造谣学生所在的宿舍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轻悦发布的那篇文章的真实性......” “全都是真的，文章我全都看过，没有问题。” “那行，那我就去跟平台确认。有您的保证，相信他们会给我们面子。” 说罢，齐浩走出了办公室。 韩文生靠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回想着几天前韩轻悦来找他的那一幕。 当时，韩轻悦主动来找他，他第一反应是很惊喜，但随后韩轻悦提出的那个请求，却让他感到疑惑。 为何唯独跟那名叫凌志的男生扯上关系时，韩轻悦就会变得异常主动难不成韩轻悦真的喜欢他 不！不可能！虽说之前她给出了喜欢凌志的理由，但是，韩文生还是更加相信，是这个实验本身逼迫她选择了凌志作为喜欢对象，否则她不会选择任何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韩轻悦在凌志所在的实验室实习过，所以会跟凌志相对亲近一些，但一定还不到喜欢他的地步。 因为，机器人是不可能有情感的！ 这是深入他骨髓的一个观念。即便这个实验的最终目的是希望机器人拥有情感，但韩文生依然很悲观地认为，在自己有生之年没办法实现这个目标。 大概是丧女之痛让他的内心略微有了一些麻木。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为韩轻悦的这一点微小的变化而感到高兴。至少，韩轻悦愿意主动找自己商量事情了，这就是一点小小的进步，尽管商量的事情跟他无关。 而至于那件举报事件嘛，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既然韩轻悦好不容易想主动做一件事情，那么自己自然不会阻拦，否则，就会打击她的积极性。 于是，这起事件就在科讯公司的掩盖下默默地平息了下去，除了韩文生、齐浩、韩轻悦和凌志以外，没有人知道是谁真正找到了造谣者。 那篇证据极其充分的文章便成为了一件经典案例永远留在了社交平台上，成为了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 当天下午，韩轻悦邀请凌志接语音通话，凌志自然没有拒绝。 “喂凌志师兄。” “嗯，我在，这次多亏了你了，轻悦，谢谢你这次帮我。” “那为了感谢我，师兄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呢” “......” 等等，你真的是韩轻悦吗这种发言，怎么这么像赵施言你难道无意间学会了开玩笑 “哈哈，我就是小小玩闹了一下，师兄不必当真。我之所以开玩笑，是因为我今天很高兴。” “高兴这还真是挺稀奇，能让你高兴的事情可不多见。是因为你帮我抓到了造谣者，所以你的主理人奖励你了” “严格来讲，不是主理人奖励我了，是我的爸爸奖励我了。他夸赞我这次事件处理得很得体，便给了我更多的自主权。他已经答应我，将会与平城市户籍管理部门进行合作，给我办理真正属于我的身份证。” “听说身份证在人类社会是必不可少的对吗如果我有了身份证，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真正成为了一个人类呢” “这还真是一件好事情。虽然我不敢说得那么绝对，但是，你至少距离人类又近了一步。我挺替你感到开心的，祝贺你，轻悦。” “谢谢师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便结束了这次通话。凌志尤其感慨，韩轻悦竟然也会拥有身份证明了吗这对于我们的社会来讲，是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 只可惜，这件事情，到时候应该不会大范围公开，否则韩轻悦将会迎来媒体与舆论无休止的骚扰。 那将是凌志所不想看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韩轻悦对于自己的人类化进程感到非常满意，但凌志却显得十分担忧。 成为一名人类，对她来讲，真的就是好事吗 有时候凌志就会有这种矛盾心理，明明韩轻悦在进步，而自己，却希望她保持这样就好，没有必要太像人类，他真的很害怕以后再次见到韩轻悦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像现在这样纯真。 至于韩轻悦口中所说的“爸爸”嘛，凌志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是机器人，她的爸爸是谁难道是她的创造者吗 而且说起来，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在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做行政助理，而自己曾经在花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遇到过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院长韩文生。 他们两个都姓韩，难道韩文生就是韩轻悦所谓的“爸爸” 凌志回想起了当初在医院第一次遇到韩文生的场景，那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虽说说话时都露着和煦的笑容，但是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股沉重，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而且，韩文生与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合作并主导了人物情绪模块设计，而且设计得很逼真，能在虚拟世界无限放大人物的情感。 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设计呢 凌志若有所思，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也只能仅止于此，他没有更多的线索证实自己的猜测。 凌志也不想再多问韩轻悦，毕竟韩轻悦能与自己微信聊天，应该已经是科讯公司作出的破例举动了，她主动跟自己透露的信息，自己暗暗记住就好，如果奢求太多，反而会让韩轻悦为难。 想到这里，凌志也就不再瞎琢磨，开始继续阅读王导发给自己的强化学习论文。 ...... 当天晚上，凌志和赵施言再次来到了兴辰教练的家中，而这次，碰巧兴辰教练和许清教练都在。 “都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你非要改发力方式，发力方式的训练是那么容易的么你在拉杆长短上训练了多少年，稳定程度不比杆速控力要好很多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发力方式” “教......教练，我说不清楚，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改，这对我很重要。” “你觉得你觉得，那你是不是觉得，不要我这个教练，是不是也可以” “不是的，我......我......” 凌志和赵施言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屋的争论，心中波涛起伏。 刘丽丽平时就不善言辞，偶尔说出几句话，也是直来直去，不怎么委婉。 而显然，在许清教练面前，她是不敢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讲出来的，这从上次，丽丽在跟许清和凌志对局时的表现截然不同就能看出一二。 “唉，不用闹得这么僵嘛，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事，想要寻求改变，说不定也是超越自我的契机，否则的话，这辈子所能拿到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任何突破。” “你闭嘴！我让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带带丽丽，你却把她带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现在就想跟我对着干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兴辰也很无奈，我这想和稀泥都不行 听到这儿，赵施言突然跑到里屋的门口，对着许清说道： “许教练，其实不怪丽丽的，都是我，是我拖累了丽丽，才让她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发力方式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改的，跟施言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许清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特别是赵施言，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沈亦仙一样。只不过，可惜了啊。 沈亦仙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到九球世界冠军，而赵施言虽然也很有天赋，但学球终究是晚了一些。 年轻人思想活泛，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反倒显得是自己老古板了 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她们一个机会 想到这儿，许清正了正脸色道： “对了，我听说你们已经决定组队参加明年的鹏城市九球职业巡回赛了对吧。” “哦，是这样，没错。” “那好，如果你们能搭档拿到双人赛的冠军，从今往后，我便不再干涉你的发力方式，怎么样丽丽” “什么这怎么可能职业巡回赛可不是市民杯，没那么容易！里面的选手都很强的好不好！别说拿冠军，就是进入淘汰赛都不简单！你说拿冠军，那几乎等同于直接拒绝丽丽改发力方式！” 兴辰教练不由得吐槽道。 “好的，没问题！” 丽丽毫不犹豫地说道。她转而又对着赵施言问道： “可以陪我一起吗施言。”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人的进步 “那当然，我肯定陪你一起啊！” 赵施言毫不犹豫地说道。 兴辰教练则在一旁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们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职业巡回赛意味着什么。 在当下，随着职业比赛的缩减，几乎每一位职业选手都不会拉下任何一场职业比赛，因为打职业，就是他们的工作。 如果想要拿到鹏城市职业巡回赛的冠军，就相当于在跟职业选手抢工作，人家可不得玩了命地扞卫自己的比赛奖金 每一位职业选手，都有着超强的觉悟。站在比赛场上，他们不仅仅是在为自己而战，可能同时还在为自己的家人而战。 这样的人，想要赢下比赛的意志之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既然她们想参加，那自己也不好阻拦。当然，自己也不会阻拦。 本来参加职业比赛对她们来讲是好事，可以锻炼一下她们的心理素质。可现在嘛......凭空多了一座大山压在她们身上，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扛得住。 许清教练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祝她们俩好运。 随后在许清的监督下，两人一起开始了训练。 凌志也开始随着兴辰教练在大厅训练着自己的斯.诺克。而这次，凌志训练的是斯.诺克中常见的蛇彩球形。 蛇彩就是指将红球全部摆在黑球与粉球，粉球与蓝球之间的直线上，通过红球彩球红球彩球的顺序依此击打，最终将台面上所有球全部清掉。 如果中间有哪一颗球没进，那就重新把蛇彩球形摆好，从头来过。 凌志在刚开始训练的时候，因为对球台分离角不熟悉，所以经常会在某一颗红球上失误。结果练了一晚上，最多也只打掉3套红彩组合。 凌志略微有些懊恼，他想起上次在星宇台球跟金震对练的时候，采取的是防守打法，也就是有把握就打，没把握就跑的打法，所以才能略胜金震一筹。 而这次专门训练围球，自己的缺陷就暴露了出来。 虽然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但是凌志很清楚，自己不能一蹴而就，训练要一步一个脚印来才可以。 而接下来几天，他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逐渐有了一些进步。 第二天，凌志清掉了5套红彩。 第三天，凌志清掉了10套红彩。 第五天，15套。 第七天，凌志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杆蛇彩清台！ 虽然并非是全部围绕黑球来击打，但在清台的那一刹那，凌志仍然感到神清气爽！果然，自己清台，和看着别人清台，那感觉真的是不一样。 每次看着职业选手在打到最后一颗黑球时忍不住秀杆法的场景，他也总是会心生羡慕。 不过真正轮到自己清台时，他并没有太浪，还是稳稳地将黑球推进，真真正正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杆清台。 “不错，7天时间，能清掉蛇彩，你打球的天赋真的是我看到过的学生中最好的。而且你的手架真的是很不错，即便是高架，也是纹丝不动，这点真的很加分，对你的出杆稳定性很有帮助。” 再次听到教练的对于自己手架的评价，凌志在欣喜的同时，也心中一凛。 他知道，自己的手架以前是没有这么稳的，而现如今，之所以他在运杆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生铁一般丝滑，也是多亏了赵施言传染给自己的生物电。 而正因为自己有了如此稳固的手架，才能让自己的训练进度一日千里。 凌志忍不住望向里屋，听着赵施言和刘丽丽在九球桌上击球发出的脆响，心中也略微有些心疼。 这几天，赵施言也一改往日嬉笑的样子，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往常训练返回学校时，她总是会跟凌志分享很多丽丽跟她说的话，整个人显得轻松愉快，似乎没有任何烦恼。 然而自从答应丽丽要跟她一起组队打九球双人赛之后，赵施言每次回程跟凌志分享的内容，就变成了自己出杆还有哪些缺陷、对球局的认识还有哪些不足等等。 所以他能感觉到，赵施言是真的想要拿到九球双人赛的冠军！ 既然自家女朋友都这么努力，那么，自己也不能掉链子啊！ 凌志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回过头，看着兴辰教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心中一紧，对着教练抱歉道： “不好意思教练，我有点走神了，我马上继续训练！” “哎，不用这么紧张！其实你们俩的进步速度都很快，而且自控能力比我带过的学生强多了，我不担心你们俩不会认真打。” “我只是有时候在想，假如你们年轻个10岁，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一个史上最年轻斯.诺克世锦赛冠军啊！” “没有没有，教练，你也太抬举我了！” 教练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 目前斯.诺克世锦赛的最年轻冠军保持者是史蒂芬亨德利，他在21岁那年拿到了职业生涯第一个世锦赛冠军，开启了上个世纪90年代属于自己的一个时代。 假如自己真的年轻10岁的话，那也就是14岁，想要拿到最年轻的世锦赛冠军的纪录，那就意味着要在6年时间，从一个台球菜鸟，到达世界斯.诺克的最高舞台并最终夺冠。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那也确实是前无古人了吧。 不过凌志也就拿教练的话当个玩笑，真年轻个10岁，自己也碰不到兴辰教练，也不可能遇到赵施言，自然就更不可能有魔鬼般的训练进度了吧。 兴辰教练继续说道： “到今天为止，让你大致熟悉了一下球台进球的分离角。从现在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你过来看。” 只见兴辰教练将两根白布条放到了黑球的左右两侧，距离库边有一定距离的位置。 凌志有些不明所以，只见教练对他解释道： “从现在开始，你在练习蛇彩的时候，只允许你叫黑球。” “而且在打进任何一颗球之后，白球最终停的位置，不能越过这两根白线，你听懂了吗” 凌志此时才恍然大悟，教练这是想训练自己的走位精确度！ 寻常选手在走位的时候，难免会走到一些很难受的位置，比如库边，比如后斯.诺。 而这些位置，都会增加进球的难度。 但如果在此之前，能够通过自己精准的控位，将白球走到不靠近库边的位置，就能让自己的连接变得更加顺畅。 想到这里，凌志也就不再犹豫，开启了自己的走位训练。 这一次，训练的进度明显变慢了，很多时候，凌志为了让白球不走出白线，甚至会牺牲自己的准度，从而把白球走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对自己的走位达到了一个吹毛求疵的程度！ 要么不训练，要么，就做到最好！ 兴辰教练见凌志训练得如此认真，便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便是学生在训练过程中的心态发生波动，毕竟以往那帮学生训练到一半便赌气不再训练的例子屡见不鲜。 而对于成年人来讲，这种例子就更多了。 小孩子还比较好管，他们大多天真无邪，老师要求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不会有太多抵触。 而由于成年人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使得他们在训练过程中有着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就容易跟教练发生冲突。 再者，成年人有着自己的生活，很难抽出时间系统性训练。也就是凌志和赵施言天赋异禀，否则的话，只是每天晚上过来训练4个小时左右，那是远远不够的！ 这也就是平城斯.诺克学院为何不愿意招收16岁以上的学生的真正原因！ 2个小时过后，凌志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一些酸痛，便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兴辰教练提议道： “怎么样待会儿要不要跟她们俩实战演练一下” “实战演练您是说打九球吗” “没错。一方面，让你稍微放松一下，另一方面，看看她们俩练到什么程度了。” “也是。” 说实在的，凌志也很关心赵施言这几天到底进步了多少，正好也趁此机会检验一下她的训练成果。 ...... 与赵施言和刘丽丽的对局结束后，凌志还意犹未尽。 自己进行了长时间的斯.诺克训练之后，突然回到袋口比较大的球台上，打球那基本上是怎么打怎么有，感觉自己的手感特别好！ 不过...... “哎呀，凌志！我们俩练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连一盘都赢不了你们啊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差劲，是不是不适合打球呢” 赵施言垂头丧气道。 虽说她很清楚凌志和教练比她们俩强太多，但是，连一盘球都赢不了，她感觉还是有些离谱了。 “不要觉得太失望。其实我能看出来，你的球比起先前，已经有了些章法，不再像以前那样进攻型很强了，这就是进步！” 兴辰教练安慰她道。 “不行！凌志，教练，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在年底之前，我一定要在这张球桌上超过你们！” “超过我们好，我等着。” “你别不信，凌志，你训练可不要懈怠哦，不然我很快就会超过你的！......” 凌志轻笑了一声，没有太过在意赵施言的宣战。虽然我承认你很努力，但是，想超过我再等十年吧！ 然而凌志不知道的是，未来的某一天，他将为今天轻率的想法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下乡参访 在紧张的训练之余，凌志和赵施言的科研生活也在同步展开。 11月中，临海大学法学院，赵施言在陆铭老师的组会上，默默地听着姚俊师兄对这周末的参访计划的叙述。 “已经跟当地政府沟通好了，我们这周末要去惠城的远溪村进行社会调查，搜集数据。” “按照计划，王磊，杜聪，石瑞林，我，再加上陆铭老师您，我们五个去参访。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师。” “嗯，没什么问题，那要不就散......” “对了老师，我建议要不让赵施言师妹也一起来吧，增加她的社会调查经验，有利于她将来写毕业论文。” 陆导皱了皱眉，他对自己的“得意”大弟子这种屡次插话的行为已经不满已久，只是由于他快要毕业，所以懒得说他。 而随着姚俊在实验室年纪不断增大，陆导感觉他也越来越不受掌控。 很多时候，陆导与姚俊沟通，感觉两个人都是在自说自话，沟通效率很差。 就像这次，姚俊提出的这个建议，就让他有些疑惑。 为何你单单提出让赵施言一起跟过来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点难不成...... 陆铭看了看姚俊的脸庞，见他一脸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想法来，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后，答道： “她刚进入课题组没多久，不用那么着急，这次就......” “对了老师，我听说施言的男朋友是花大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对数据处理和分析很有经验，要不，这次请他也一起来吧。有一个数据分析师在，也有利于我们这次工作开展。” 陆铭再次皱了皱眉，他强忍着没有发作，淡淡地说道： “这是我们课题组内部的事，不方便请外人来。” “没关系的，老师，我了解过的，凌志可以算作外聘人员，如果他来了，我们可以给他发补贴的。再说了，我们租的车其实也坐不满，完全可以带他一起去的......” 陆铭不耐烦地看着他，就你懂的多是吧，什么外聘，什么补贴，你当我不知道但现在的问题不止于此。 如果凌志来了，那他的安全谁负责出了问题，那还不是我担责任 而且你说他数据分析能力强，但不是我们这个专业的，他短时间内也很难帮上忙，还不如把数据拿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我们5个人去。” “老师，凌志是帮我解决过毕设问题的，他的能力肯定是不会错的，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陆铭顿时一阵头大，但为了维持人设，他也不好在学生面前生气。他只好低着头，刷着手机，对姚俊的话充耳不闻。 而坐在一旁的赵施言心情很复杂，若是让她去参加这次社会调查的话，她倒也不是完全没兴趣。只是，她一个女生，到时候应该怎么住一人一间屋子村子里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呢。 更何况，她也不想让这件事情牵扯到凌志。 看着陆导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赵施言突然灵光一闪，她对着身边的杨健欢耳语了一番，健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施言见杨健欢答应了，趁着姚俊说话的间隙，对着陆导说道： “陆老师，要不这次，让我和健欢也一同参加吧，至于凌志的话，我回头问问他的意见，再跟您答复，好吗” 听到这儿，陆铭眼前一亮，抬起头说道： “行，那就先这么定下来，散会！” 说罢，也不等姚俊回话，叫起赵施言和杨健欢同自己离开，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姚俊。 “哎，师兄，你刚刚话说的有点过了吧，明明这是陆铭老师决定的事情，你让施言师妹参加也就算了，还让外校人也参加，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一旁的石瑞林劝道。 姚俊正了正脸色，转过头对着石瑞林认真解释道： “你不懂，这次社会调查对我们实验室非常重要，如果做得好的话，对于你们以后课题的研究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我请凌志过来，还不是为你们好......” 看着师兄快要喋喋不休的样子，石瑞林可没有陆铭老师那么好的耐心，他赶忙补了一句“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师兄”，便忙不迭地跑出了会议室。 姚俊暗自摇了摇头，心中觉得很可惜，这届学弟学妹们，对科研真的是一点都不热衷啊！ 还好赵施言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要不然，自己作为师兄，可得花好大一番功夫去劝劝她。唉，当个师兄可真不容易！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陆铭看着赵施言和杨健欢，心情复杂地说道： “你们是真的想去吗” “是的老师，这次确实也是难得的机会，我想，既然有机会，那还是体验一下比较好。” “而且有健欢陪我，我也能有个伴，不是吗” “对，我也这么想，老师。” 陆铭欣慰地看着赵施言，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安慰她们道： “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大师兄说话太直接，你别太在意。他提到你男朋友的事情嘛......” “老师，这件事情没商量，我不会让凌志参与到我们的社会调查活动中的，他平时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再麻烦他，还请您能理解。” 听到赵施言的话，陆铭有些惊讶。 虽说这个姑娘和姚俊一样很有主见，但是，她明显比姚俊更懂得人情世故。 她不会把自己身边的人拿来当作工具，而是更懂得体谅别人的心情，就像她刚刚在组会上替自己解围一样。 “嗯，其实我也这么想。让外校人士来参与，必要性不是很大。你男朋友不用过来，这件事情，我会跟你大师兄打过招呼，你就不用操心了。” 赵施言顿时眉开眼笑道： “谢谢老师！” ...... 几天后，赵施言坐在去往惠城远溪村的小巴车上，一脸幽怨地看着杨健欢，埋怨道： “啊呀，健欢！你怎么就把今天的行程告诉凌志了呢你看看，还要花费他一个周末的时间陪我出来参访，他最近还有不少论文要看，这不是浪费他的时间嘛。” 杨健欢有些尴尬： “我明明没告诉他啊，我是跟奇松说了一下，但是也嘱咐他了，不要告诉凌志啊。” “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的” “凌志学长很聪明的，我估计，他是猜出来的吧。” 赵施言非常不开心，明明自己计划得好好的，怎么还是让凌志知道了呢哼！这个大侄子，真不好骗。 一想到前几天，凌志突然找到自己，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的时候，赵施言说周末照常去冰壶馆当助教。当时凌志眉头一挑，赵施言还以为要被凌志识破谎言了呢。 不过后来凌志说这周积压的论文有些多，还得抓紧时间阅读，所以就不陪她一起去冰壶馆了，赵施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对凌志也有了一些愧疚，想着社会调查回来之后好好弥补他。 不过今天临开车之前，天杀的，她坐在车里远远地就看见凌志骑了个单车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小巴车前，跟姚俊师兄一起在向陆铭老师争取着这次同去的机会。 搞了半天，不是自己瞒着他，而是他瞒着自己 看见凌志眉开眼笑地上车对她笑了笑，坐在最后排靠里位置的赵施言瞪了他一眼，便看到他跟姚俊师兄一起坐在了最前排。 为了不把自己跟凌志之间的事情闹得全车同学皆知，赵施言还是忍住了喊住凌志的冲动。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面疯狂质问凌志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这次行程的，然而可恶的大侄子竟然敢不回复她。 她探起头一看，凌志正和姚俊师兄聊得正欢快呢，合着是自己打扰了他的雅兴 看着坐在一旁抱着手臂独自郁闷的赵施言，杨健欢有些忍俊不禁： “好啦施言，其实我能感觉到，你不但不生气，而且还很开心，不是吗虽然不知道凌志学长是怎么知道这次行程的，但只要有他在，我觉得你放松了不少呢！” 赵施言的嘴角微微勾起，但旋即平复了下来： “健欢，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开心呢！他知道这次行程竟然还瞒着我，瞒着我也就罢了，上车之后还不理我的微信消息，看我下车之后怎么收拾他！” “嘻嘻，这才是正常的施言嘛。你看你，在凌志学长来之前，几乎一言不发，是在担心这次参访表现不好吧但是他来了之后，我明显觉得你话多了不少呢！” “我不是！我没有！” 看着一脸傲娇的赵施言，杨健欢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羡慕。 都说谈了恋爱的两个人，多多少少会为对方做出妥协，牺牲掉自己性格中不好的一面，尽量去迎合自己的另一半。 然而赵施言谈了恋爱以后，健欢觉得她几乎跟谈恋爱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该怎么任性，还怎么任性。 只能说，凌志学长把她保护得很好吧。 想到这里，杨健欢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戳了戳赵施言的胳膊，对她耳语道： “对了，施言。我记得姚俊师兄曾经问我要过凌志学长的微信号，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有凌志学长的联系方式的。” “不过凌志学长也很爽快，没有犹豫便加上了姚俊师兄的好友。所以我猜，这次行程，应该是姚俊师兄临时叫凌志学长来的吧。”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啊，他都没跟我讲过。”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我以为他又想向凌志学长请教问题，就没太当回事儿，也没告诉你。不好意思啊，施言。” “没事没事！嘿嘿！” 赵施言此时倒是笑了出来。 原来大侄子也有苦衷的啊，算了，反正也是自己欺骗他在先，那下车以后，就...... 少掐他一下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远溪村 凌志坐在姚俊旁边，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是他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便强迫自己不回头，也不去摸裤兜里疯狂震动的手机，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倒退着的风景，心中还在庆幸着刚刚自己的决定。 10分钟前，姚俊突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今天赵施言要跟他一起去远溪村进行一次社会调查，让他有兴趣的话，就过来一起参加，消息的末尾还附带了上车的地址。 凌志顿时就震惊了！ 虽说这两天赵施言的表现是有点怪，但是凌志也没多想，只当是她训练遇到瓶颈了，在想办法突破自己。 但他万万没想到，施言竟然瞒着自己去下乡参访了 他倒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是说施言去哪里都要她跟自己报备，但是姚俊跟他透露的信息还是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施言为什么不跟自己讲她跟姚俊两个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姚俊为什么还要叫自己一起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凌志也没有多想，赶忙下楼骑上共享单车就奔向姚俊说的地点。 到了地方之后，他看到去参加社会调查的人不少，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陆铭老师见凌志已经赶了过来，再加上姚俊在一旁的煽风点火，他也只好同意了凌志同行的请求。 毕竟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很想一起同行，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万一他私下里自己想办法去远溪村怎么办 虽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不用自己负责，但心里难免会有个疙瘩。于是凌志顺利地搭上了这趟班车。 “临时叫你来，挺不好意思的。” 姚俊的话语打断了凌志的思绪，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次行程，本来陆老师是没想要节外生枝的，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因为如果有你一起过来的话，这次社会调查的数据分析结果也能出得快一些，有利于我们尽快拟定出下一步社会调查的方向。” “对了，我让你带的电脑，你带了吧。” “哦哦，带了带了。” “那就好。最近的科研生活还紧张么” “还好吧，无非就是整天看论文。” “也是，你们学计算机的比我们好多了。我们这边想要搜集数据的话，就不能整天待在屋子里，还得经常出去参访。” “确实，不过师兄你们做的研究也挺有意义的，跟实际生活联系很紧密。我们研究的东西就一言难尽了，很多时候都落不了地。” 凌志在一边象征性地自嘲了一番，不过他也清楚，社会学和计算机，那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社会学研究土地、农村、政策等比较有现实意义的课题，而计算机专业出的最新研究成果，可能离大部分人都很远，等到真正用到实际生活中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了。 不过姚俊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继续“关心”凌志道： “博士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 “额，现在还没想好。” “哦，那可不行啊，还是要尽早做好职业规划才行，否则一步慢，步步慢，到时候想要追上别人，那可就不容易了啊。” 凌志心想职业规划那肯定是要做，至于追赶别人的话，我干嘛一定要追我做好自己不就行了么。 在这个崇尚内卷的时代，凌志并不想把自己搞得很累。因为人这一辈子很短暂，他不想一直活在内卷当中。 他没有去规划自己博士期间一定要发够几篇论文，毕业以后一定要进双一流之类的。他只想在当下好好努力的同时，也要保证自己业余生活能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像健欢一样，能让画画成为她科研的动力。 而且赵施言也很支持自己，她并没有因为凌志选择了硕博连读而苛求他毕业后一定要获得与博士对等的地位，她只求凌志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不过反过来说，其实赵施言自己心比凌志还要大。凌志觉得她更喜欢玩儿一些，不大能静得下来，她似乎天生不大适合做科研。 当初她之所以来到临海大学，有很复杂的原因。一是想离自己的本科院校远一些，所以来到了遥远的花城；另一方面，她还不想继承老爸的衣钵，成为一名冰上项目运动员。 所以她选择了读研深造，想尝试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她也从没后悔过来到临海大学。她很喜欢这里的老师和同学，对于接触新知识也呈现出积极的态度。所以不管她适不适合读研，凌志始终相信，她不会在这里一无所获。 所以说起来，凌志和赵施言都不算是有着明确人生规划的人。在外人眼里，或许他们二人有些另类。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二人最终能走到一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偶然。 听着一旁的姚俊师兄的“谆谆教导”，凌志以淡淡的微笑回应，并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姚俊似乎说累了，见凌志毫无反应，他想了想，忍不住说道： “我听说，你们最近是在做台球的训练对吗” 凌志眉头拧了拧，赵施言连这种事情都跟姚俊说吗他想了想，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劝你们还是马上停止吧。研究生期间时间很宝贵，如果不抓紧时间进行科研的话，是可能会影响毕业的哦。” “嗯，谢谢师兄，我们会考虑的。” 姚俊见凌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劝道： “我说不动你们，那我回头只能把这件事告诉陆铭老师了，让陆老师来劝劝你们。” 凌志有些惊讶，我敬你是师兄，不想顶撞你，而你非得把这种事情捅到长辈那里吗 凌志很清楚，如果是王导，那绝不可能同意他去玩什么台球，但陆铭老师是什么秉性，他就不清楚了。 依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导师，都不大会赞成自家学生花过多时间去做科研以外的事情吧。 凌志斟酌了一下，对着姚俊平静地说道： “如果师兄一定要去说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事先说好，这件事情是我和施言的私事，如果师兄往外乱说的话，那咱们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叫私事影响科研时间对于实验室可是......” 话说一半，姚俊猛地顿住了。他本想说这不是你们二人的私事，而是关乎自家实验室的大事。 但看着凌志凌厉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意识到，如果再说下去，那么以后自己再遇到数据处理方面的问题的话，可就很难找到人帮他解决了。 “哦不是私事，那是什么” “哈……哈哈。没事，没事。” 凌志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心里很疑惑，这个姚俊，看来对实验室的责任感很强啊，涉及到师弟师妹的事情，好像什么都要管一管。 不过，一旦有什么事情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就不说话了，真是讽刺！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路，凌志也抽时间拿出手机跟赵施言好好解释了一番，赵施言也没回。 凌志扭头隔空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座位上睡得正香，也就不再发消息打扰她。 上午10点，车辆渐渐驶入了乡村地带。一路上的大小商贩倒是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伴随着车辆缓缓流淌的溪流和道路旁耸立着的林木。 乡间小道虽然不宽，但是经过这几年翻修之后，勉强能让两辆车相对而行，也让远溪村显得不是那么与世隔绝。 不一会儿，前方的道路变窄，由先前的柏油路换成了土路，遥遥地也能看见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了。 据姚俊先前介绍，远溪村并非离溪流很远，只不过上个世纪村子还没有扩建的时候，村里人打水要走很远，所以那时候便取名叫远溪村。也没办法，毕竟那个时候需要防患水灾。 而近些年溪流两边的石堤逐渐建了起来，村子也向溪流的方向扩建了不少房屋，再加上自来水管道的修建，所以大家再也不用冒着大太阳来回跑很远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连土路也逐渐变窄，走不了了。 司机师傅往左右望了望，把车倒退到旁边一个小空地上，勉强算是让开了主路。 “行了，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了。” 陆铭老师提醒大家道。看着后面揉了揉眼框的赵施言，陆导笑道： “施言，你关照好凌志，他临时跟我们过来，可能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 “啊哦，好。” 赵施言刚醒，还觉得有点懵，见老师吩咐自己，也就下意识答应了。 凌志坐在前排，倒是没急着下车，等到赵施言从后排来到自己这一排的时候，他看到赵施言看也没看他，就背对着他径直下了车，心中还一阵失落。 不过当凌志来到车门口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看到一只小手伸在了自己面前，顿时心中一喜，抓着赵施言的手就跳了下来。 “抱歉啊，施言，我这么唐突地过来，也没跟你打招呼，不过当时实在来不及了嘛。”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额......那......那我帮你背包吧。” “哈哈哈哈......大侄子，逗你的啦，你这么认真干嘛。要道歉也是我先道歉，我本来是不想让你过来的，所以就没跟你讲。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我知道，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只是我现在还没搞明白，你姚俊师兄找我来的真正意图，他真的是想让我来帮你们做数据分析吗如果是，为什么偏偏是临开车前10分钟告诉我我想不明白。” “我也不大懂唉。师兄他平时就怪怪的，我真是没想到他会单独联系你。哦，对了，师兄他是什么时候要到你的联系方式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赵施言明知故问，她想听听凌志和健欢的答案是不是一样。 “是健欢昨晚跟我说的，问我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我的微信号推给姚俊。我以为他又要问什么数据分析的问题，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什么你说是昨晚” 凌志心里一紧： “对啊，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人重逢 赵施言一说，凌志才想到这一点。 先前姚俊把自己着急忙慌地叫过来，自己也来不及多想。 而在车上的时候，自己满脑子都在想姚俊跟自己说的话，也没有能联想到他昨晚刚刚加上自己微信，今天马上就叫自己过来的意图。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是有些奇怪。表面上叫自己过来好像显得很匆忙，但似乎又老早计划好了一切。 凌志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也是。” “不过说起来，看见陆铭老师，我还想问你呢他有同意你下学期跟我一起去到企鹅实习吗” “额，凌志，我还没敢跟陆老师说呢。” “哦，也是，这件事情连我都遇到不小的阻力，你的话，只会比我更难吧。” “没关系的凌志，我一定会说服陆老师的！” “哦这么自信” “嗯！陆老师对我们很好的，他肯定会理解我的！” 凌志苦笑了一声，这丫头未免也太过乐观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愁眉苦脸也没用，如果陆铭老师之后不同意，那就再想办法好了。 两人吊在众人后面，说着悄悄话。有人时不时地回头瞟着这对情侣，露出一副艳羡的目光。 这次社会调查，本来是让赵施言和杨健欢一同来体验一下社会学的“田野调查”。但是凌志一来，跟赵施言凑成一对儿，就显得他们俩是来旅游的了。早知道也把自家女朋友也带过来了。 不过仔细看看这个村子的样子，大家也就慢慢打消了来玩乐的念头。 眼前的道路十分狭窄，路面也很久没有过翻修了，房子嘛，破破烂烂，外墙都没有过粉刷，砖石可见。 这特么是上个世纪的房子吧！ 不到几个小时，从大城市来到这么一个小乡村，还是让大部分学生都没办法马上适应。感受着脚下坑坑洼洼的道路，也让他们刚进村口时微微升腾起的那股新鲜感慢慢消退了下去。 姚俊和陆铭走在队伍最前面，似乎是在商量着这次参访的行程安排。 没过多久，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对着陆铭老师笑道： “您就是陆老师吧。” “对，我是。” “我爸早就吩咐过我在这边等你们了，你们跟我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你怎么称呼” “啊什么”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邓非，叫我小邓就行。” 众人随着邓非进到一座普通的房子里面，只见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准备从石凳上站起来，陆老师见状，赶忙和邓非一同上前扶住了老者，说道： “邓村长，您就坐着就行了，我还得谢谢您能允许我们过来呢！” “咳......咳......不好意思啊，你们能来，我们高兴得很呐，就是招待不周，让你们受委屈啦。” “没有没有......” 两位长辈开始热络地攀谈起来，邓非也招呼大家围绕在一边坐下，然后众人纷纷向老村长介绍自己。 老村长也笑着跟大家点点头，象征性地问了问大家的学业情况。 不知不觉，大家就聊到了中午，老村长招呼大家在家里吃饭，陆铭也就没有推辞。 “老师，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竹筒饭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唉。” 石瑞林看着竹筒里面热气腾腾的米饭，忍不住那股新奇劲儿，赶忙扒拉了一口，紧接着却又马上吐了出来！ “靠，老师，这米饭怎么这么硬！这没煮熟吧。” 陆铭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远溪村的用水还是比较紧张的，而且煮米饭的时候不像我们用电饭煲，所以大米难免吸水不均匀，你呢，将就将就。” “哦。可是老师，这里为什么这么艰苦啊，以往我们去的地方哪像这里啊。” 这时，姚俊替陆导解释道： “以往我们去的地方，说得直白一点，那是让你们去公费旅游！怎么，真到了要吃苦的地方，就受不了了” “也不是吧，只不过，落差有点大啊。刚进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这村子似乎也没个宾馆啥的，那我们晚上到底住哪儿啊。” “我已经跟村长商量好了，晚上我们分散开住在村民家里面。” “这样啊。唉，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算了，我实在是吃不惯，我吃干粮了老师。” 陆铭看了看周围一众学生也学着石瑞林往背包里翻找着干粮，暗自摇了摇头，也没有劝他们，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那份米饭。 姚俊看着自己那帮师弟们的样子，皱了皱眉，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看着邓非蹲在墙边就着馒头啃着一碟咸菜，径直走过去问道： “我不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么，竹筒饭里最好要有肉，怎么，你们难道给忘了” 邓非似乎显得有些尴尬，他把咸菜放在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解释道： “老板，我们平常自己都不怎么吃肉的啊，给你们弄肉，实在是有点难为我们啊。” 而姚俊似乎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 “你们村不是早就摘了贫困帽了么，怎么，连肉都吃不起” “老板，您似乎有点误会。贫困帽是摘了，但那只是能吃饱饭，离吃的好，那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听到这儿，姚俊也就没再废话，点了点头后，走回屋子里。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筒饭，姚俊心里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下去。这时，他看向一边的凌志和赵施言，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已经快要吃完了！ 姚俊自然没有想到，凌志和赵施言曾经经历过比这更加艰苦的情况，而现在能有口热乎饭吃，他们已经很满足，自然不会抱怨。 姚俊不再犹豫，忍着心中的嫌恶，开始慢慢扒拉着自己的米饭。 吃完饭后，邓非进来收拾大家的碗筷，看到了3个竹筒里的米饭一扫而光，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便暗自记住了面前的那对情侣。 而看到旁边大家没怎么动的米饭，他心里也没多在意，小心地把没吃完的饭盛到一个大盆里面，似乎也没打算倒掉。 “哎，兄弟，这米饭倒了吧，这天气这么热，我看你们这儿也没有冰箱，放的时间太久，也不好吃了。” 邓非笑了笑，摇摇头说道： “没事儿，我们不在意。” 说完，也没多解释，就抱着饭盆往厨房走去。 而正在这时，大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邓村长在家吗”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凌志和赵施言却微微一愣。紧接着他俩一前一后跑出了房门，看到来人后，惊喜道： “蔡指导，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孩子们 蔡芬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凌志和赵施言，她第一反应是十分惊喜，但是马上又意识到这场重逢对他们二人来讲，并不一定算是好事，毕竟高翔宇和自己曾经给赵智宇添了麻烦，而赵施言身为赵智宇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和颜悦色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压抑住心中的那份喜悦，歉意道： “施言，鹏城的那件事，我还没有跟你正式道歉呢，我跟翔宇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哎呀，蔡指导，事情都过去了，都是那个软饭男不好，才不怪您呢，嘿嘿！” “那个，施言，我已经不是教练了，不要再叫我蔡指导了。” “我叫习惯了嘛，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蔡指导啊。” 赵施言亲热地拉着蔡芬的双手，惹得蔡芬一阵感动。 两人聊了几句后，蔡芬明白了凌志和赵施言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做社会调查，而凌志和赵施言也明白了蔡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原来，自从检方对蔡芬下达了不起诉决定书之后，蔡芬便离开了鹏城，回到了老家。 但蔡芬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待了几天，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以前她好歹也是个冰球教练，于是她左右打听了一番，听说远溪村小学缺老师，便来到这里，跟原先在这里的老师轮流教起了课。而她自己，则多教了一门体育。 这也是偏远地区的学校常见的一种现象，因为教师资源稀缺，所以一名老师往往身兼数职。 而蔡芬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编制，仅有身为志愿者的一点微薄的补贴。她也没有在意，就当是为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了。 “对了，蔡指导，我听说，您也顺带辞掉了花城市冰壶馆的教练了对吧，其实没必要的，您完全可以回来啊，待在这里太委屈您了。” 站在一边的凌志暗自吐槽，你自己不也周末经常请假不去冰壶馆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赵施言只要是没什么事情，一般都会去冰壶馆的，只是最近因为台球训练和参访等各种事情，请假次数多了一些。 “而且我们预计下学期还想要去鹏城市企鹅公司实习呢，到时候花城市冰壶馆就彻底没人了啊。要是一直没有教练在的话，我觉得冰壶馆迟早会关门的吧。” 蔡芬没有直接回应赵施言关于邀请她回到花城的想法，她反倒是对赵施言所说的实习更感兴趣： “你们还准备去企鹅实习是要去做沉浸式体验实验吗我听你爸跟我提过一次。” “没错。但是这件事我还没敢跟我的导师说，所以......所以......” 听到这儿，蔡芬会意，合着这丫头还没有确定下来这件事情呢，就敢说自己一定能去到鹏城还真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导师是谁，他来了吗我去帮你说。” 蔡芬没有犹豫，便想着帮赵施言一把。 “别别别，蔡指导，您先别说，这件事情陆老师还不知道呢。要是猛地一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让我以后慢慢说比较好。” 蔡芬看赵施言如此坚持，便点点头，打消了帮助她的念头，并提醒她如果需要自己帮忙就不要客气。 蔡芬原本来这里是想跟老村长商量一件事情，她跟凌志和赵施言说了声抱歉，走到院中的村长面前，打招呼道： “邓村长好。” “好好好！小蔡啊，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下，小风家的情况，您清楚吗” “小风哦，你说老徐家的那小子是吧，怎么了” “小风在班上比较另类，平时大家聚在一块儿玩儿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不是很合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平时问他也不怎么说话，我就想过来问问您。” “这样啊，小风那孩子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平时也确实没什么人管教他，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没什么朋友吧。” “那孩子的家我也去过几次，他自己什么都会干，做菜、烧饭、打扫卫生什么的，都不用操心。也挺懂礼貌，还主动请我留下来吃过饭呢。” “你刚到这里没多久，他还比较认生，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这样啊。” 蔡芬了解了情况后，便准备辞别老村长。 “对了，蔡指导，能让我们参观一下您工作的地方吗” “当然，如果不耽误你们社会调查的话。” “哦，那我先跟陆老师打个招呼。” 说罢，赵施言进屋跟陆老师说明遇到了老熟人的事情。陆铭倒是没有拒绝，他这次带赵施言过来，也没有指望她在社会调查方面做出什么贡献来。 反过来说，如果能有当地熟人带她熟悉熟悉村子，也能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一下村子的真实状况。所以在嘱咐凌志和赵施言两个人注意安全后，便让他们自由行动了。 姚俊倒是欲言又止，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村子里平素很少有外人进来，毕竟道路不通畅，就连当地人外出去镇上采办，也很难一天时间往返。 一路上村里人怀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让凌志颇有些不自在。而赵施言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跟蔡芬并肩走着，聊得很欢快。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村子的最北头，渐渐能听到孩子们的嬉闹声了。 走近一些后，一座堆满了运动器材的小院出现在了大家眼前。蔡芬解释说这是前几年有好心人捐赠给这里的小学的，可惜现在，只剩下单双杠勉强还能用，其他的都坏掉了。 凌志看着小院中的景象，心里也一阵叹息。捐赠这些器械的好心人初衷是好的，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到后续的维护，所以现在，这些东西反而成为了鸡肋。 小院的后面有几间干净的房屋，里面的桌椅板凳和黑板这些东西一应俱全，这算是村子里少有的让凌志觉得比较体面的地方了。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都不用上课，但是村子里就这个地方最大最空旷，所以孩子们还是会聚在这里一起玩儿。 女孩子们聚在院子里的一角跳着九宫格，男生们则凑在一起玩儿着老鹰捉小鸡。而由于“小鸡们”的队伍太长，时不时就会扫到女生们的地盘。 每当这种时候，只见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男生总是会用力地将那些不听话的“鸡崽子们”推到一边，似乎是在有意为女生们保驾护航。而做完这一切后，他也没有理会男生们鄙夷的目光，再次默默地站到了墙角。 “喂！小风！你到底哪头儿的你不跟我们玩儿就算了，别来捣乱啊！” 男生们在一边哄笑着不合群的小风，而小风在一边熟视无睹，眼睛只是盯着女孩子们的九宫格。 “那个，小风，要不你跟我们一起来玩吧。” 一个梳着长辫子，穿着蓝白相间的短袖布衫的女生主动对着小风邀请道。 小风只是摇摇头，也没有回话。 “好了，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跑得这么快，跌倒了可是很疼的！” 孩子们看到蔡老师来了，纷纷停了下来，也不知为什么，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凌志和赵施言。凌志能感受得到，他们心中很忐忑。 “蔡老师，他们也是新来的老师吗” “不是不是，他们是我的朋友，来这里看看我而已。” “呼......” 凌志能感受到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于自家老师们还是很亲近的。假如忽然换了老师，估计孩子们都会担心新老师会不会比老老师更严厉。 凌志不知道孩子们的真实想法，但至少在他的小学时代，每当来了一个新老师的时候，他总是会这么想。 只不过，凌志想的还是过于复杂了，他不知道的是，这座小学算上蔡芬也仅仅只有2个老师，所以平时课也不算很多。 假如又多了2个老师的话，那么孩子们的一天将会比以往更加“充实”，这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结果。 毕竟，能多一点时间玩，总是让人开心的。 孩子们见逃过了加课的命运，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开始凑到蔡芬和赵施言面前问东问西。有些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子甚至还会开玩笑说凌志和赵施言有夫妻相，惹得赵施言哭笑不得地捏着那个男生的小脸蛋，说他是个小淘气鬼。 相比于赵施言跟孩子们的亲近，凌志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他觉得自己是天生的远小孩子体质，再加上自己长得也不帅，所以对于孩子们纷纷围绕在大美女赵施言身边并不意外。 不过也没关系，他也并不喜欢小孩子。 而正当他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们真的不是老师” 凌志顿时一愣，转过身来，看到正是先前站在墙角里不太起眼的小风正在对自己说话。 “对，我们确实不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自己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感觉小风有一些微微的失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另类课外活动 小风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涨，所以也没打算继续回话，准备回到属于自己的墙角。但凌志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等一下，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们不是老师，那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们村儿没什么好玩的。” 凌志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没生气，如果换作他自己，他大概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跟陌生人唠嗑。 不过说起来，小风的反应倒是挺有意思的，联想到刚刚小风的举动，凌志心思一转，跟了上去，对着小风问道： “你很希望这里多几个老师是吗” 小风没什么反应。 “你想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儿” 小风看了凌志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很好，至少有了点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幼稚所以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玩儿” 小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过他马上意识到凌志所说的“他们”也包括女生们，所以马上又摇了摇头。而他的这一切反应，都被凌志暗自记了下来。 凌志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小孩子嘛，心里总是藏不住事儿的。其实没有真正不合群的人，如果有，也只是没找到融入别人合适的方式方法。 “我看你们平时玩儿的这些游戏，难免磕磕碰碰，到时候大家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让大家安静地玩儿游戏，也能让你跟别的孩子一块儿玩儿。只不过靠我一个人，可能实现不了，可惜可惜。” 说完，凌志回过身，装作准备离开的样子。 “等等，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终于出声了。 凌志转过身来，靠近了小风一些，故作神秘地贴着他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话。 只见小风听后，忽然间两眼放光，撒丫子往校外跑去。凌志见他这么激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只是稍微提议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院子的另一边正在跟孩子们亲切交谈的赵施言，也没去打扰她，悄悄地离开了院子，跟上了小风。 ...... “姐姐姐姐，你们的教室到底有多大啊，平时都有学什么课呢” “姐姐姐姐，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啊住在哪儿啊” “姐姐姐姐，花城都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啊” 听着小机灵鬼们一个个地问着这些让赵施言熟悉而又陌生的问题，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她还是认认真真地解答了每个孩子的问题，蔡芬也在一边不时地补充。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施言突然发现凌志不见了，正想问问蔡指导凌志去了哪里的时候，只见凌志和小风联手推着一个小推车进到了院子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小风，你干嘛去了啊哎，这不是我家的推车么你偷我家推车干嘛” 小风瞥了说话那孩子一眼，解释道： “借用一下，等我跟凌志哥哥完成之后，第一个让你玩儿。” “玩儿玩儿什么啊” 大家围在小推车边上，往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堆满了一些砖块，鹅卵石以及竹子。别人不知道凌志想干嘛，但是赵施言和蔡芬却有些明悟，大概能猜到凌志的用意。 “蔡指导，我想给孩子们搭建一个简易的台球桌，让他们平时也能有些不一样的课外活动，也省得他们到处乱跑，不让人省心。您觉得呢” 趁着小风一个人在那边独自忙活的时候，凌志赶忙向蔡芬解释道。 怕蔡芬不同意，凌志又连忙补充道： “我不会占用太多地方的，只占用院子的一个小角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撤掉。” 蔡芬笑了笑，安慰道： “没事，我刚刚只是有些惊讶，并不是不同意你这么做。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此时，大家也渐渐从小风的口中明白了他要做些什么，都在一边七手八脚地帮着小风垒起了砖块。 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凌志不禁有些感动： “我没想到他们的热情会这么高。其实我刚开始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能有一种大家都能玩儿到一起的运动，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那该有多好。” “你看平时孩子们一起玩儿的时候，男生女生各自分开玩儿，活泼好动的跟沉默寡言的分开玩儿，技术好的跟技术不好的分开玩儿，这样渐渐的，大家之间就有了隔阂。” “但是台球其实可以最大限度地做到雅俗共赏。不论性别、性格，亦或是技术好坏，大家都能玩儿到一起，还能顺带锻炼一下大家的思维能力，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凌志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见解，让一旁的蔡芬对凌志刮目相看。 蔡芬倒不是想不到凌志所说的这一切，她只是觉得，凌志对于台球的热爱，要远超过自己对于冰球的热爱。 至少她来到这里之后，就并没有想到过要替孩子们在体育锻炼方面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只是简单带他们做一做广播体操，带他们跑跑步之类的。 而现在，自己是不是也能拓展一下带课思路呢 似乎知道蔡芬在想什么似的，凌志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有想过，能不能把这里的地面用肥皂水刷一刷，用来玩冰壶或者冰球之类的，但是这个应该很难实现。一来，玩冰壶的话，摩擦力太大；二来，玩冰球的话，倒是能用竹竿和鹅卵石来玩儿，但是又太危险，所以只能作罢了。” 赵施言也在一旁点点头，十分赞同凌志说的话。她看着这些忙碌的孩子们，心中也有一丝触动。 想到这些其实并不难，只是，除了凌志，谁又会去真正将这些想法实现呢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会说，这些东西就是玩儿过家家的，一点用都没有，但她不这么认为。 什么是有用什么又是无用赵施言觉得，在不违反公序良俗以及法律的情况下，能带来快乐的事物，都是有用的。而如果能在此过程中，让孩子们学到一些东西，那就是寓教于乐，是更有意义的一件事。 而台球显然能满足孩子们好动的需求，同时也能让他们某些人之间的冲突转变为智斗的形式，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们受伤。 思绪间，孩子们已经按照小风的指引快把砖块垒好了。凌志凑过去一看，只见大家首先用砖块垒出了四堵大约10公分高的墙，围成了一个1到2平米见方的“围城”。 围城里面铺上一层砖块，仅仅只在4个角落各留出一个小洞来，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版的台球桌。 鹅卵石是凌志和小风一起在村子北边的溪流边捡的相对比较圆的石头，不过也只能凑合当球来用了，大部分石头都是椭圆状的，只能勉强滚动。 至于球杆嘛，凌志打算用短节的竹竿代替，这样一来能用很久，二来也不容易划伤孩子们的皮肤。 孩子们又把砖块之间的缝隙紧了紧，确定球在上面能相对平稳地滚动之后，小风便招呼家有小推车的那个男孩子先上手陪他打了几杆。 他们用的规则是凌志交代给他们的俄式台球的规则，即每一杆可以用任何一块石头当作主球来击打其他球，谁进的球多，谁获胜。 蔡芬本以为这样简陋的“球桌”和“球”打起来一定没什么好体验，但是她错了。 在大城市台球厅里面的经验并不能完全复制到这里。 虽然条件不好，但是，这张简易台球桌的袋口比较大，很容易就能进球。再加上球桌比较小，所以石头不怎么圆的缺陷也被缩小了，只要一杆快速捅出去，石头基本还是能按照直线来行进，不会跟预想的线路差太多。 孩子们也很团结，在某颗球快要撞到砖块的时候，某些孩子便会下意识地在墙的外侧抵住砖块，防止球的力量过大，把砖块击飞。 “打那颗，就是那颗，快快快！” “不能打那颗！否则中间会经过那块比较高的砖，球会跳起来变线的。” “那就右边那颗吧，右边那颗应该不太容易变线吧。” “也不行，右边那颗比较直，直接打的话，主球很容易跟进洞口。虽说在那个什么式台球里面不算犯规，但是凌志哥哥说，因为这边洞口比较大，所以还是让我们算犯规......” 出乎蔡芬的意料，两个孩子玩儿得十分仔细，甚至连砖块之间高度的细小差异都考虑了进去。 不过她仔细想想，自己当初刚刚接触冰球的时候，不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么，只是当上队员甚至做了教练之后，才能发现冰球运动中的一些特有的小技巧，这才让她渐渐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任何一件事，认真做下去，即便一开始再怎么讨厌它，最后总归能体验到一丝微小的乐趣。她再次从这群孩子们身上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没过一会儿，小风已经玩了好几盘了，每盘都是他获胜，他也不好意思再玩，就把竹竿让给了另一个孩子。 孩子们为了玩上这项新奇的运动，纷纷想要争抢小风手里的竹竿，还好蔡芬在场，才及时制止了孩子们的争斗。 “这样不大行，只有一张球桌，但是大家又都想玩，我怕大家迟早会打起来。” 凌志皱眉道。 “没关系的哥哥，我们可以多垒几个嘛。” 小风一改之前清冷的状态，也开始主动提起建议来了。 “不行，这个院子也不算大，垒一个两个还好，但是垒多了，占的地方太大，就会影响大家走路。而放在村子外面的话，这些砖块长期受到风吹雨淋暴晒的，过不了多久你们肯定还要重新再垒。” “哦。” 小风似乎有些失望，但是紧接着，蔡芬继续说道：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另类表白 这回轮到凌志惊讶了，他确实没想到，蔡芬会主动提出办法来帮助孩子们丰富课余活动，这倒是意外之喜。 凌志自然不知道，看着这群孩子们认真的样子，蔡芬的想法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旁边那间教室里面胡乱堆着的老旧桌椅板凳收拾一下，倒是可以腾出一部分空间来，只是......” 赵施言听到蔡芬话语有些停顿，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便明白了蔡芬究竟在顾虑什么。 只见院子一侧的屋子里面堆的桌椅板凳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把屋子腾出来，那这些桌椅板凳该放到哪里呢总不能都扔了吧。 “这些东西都是村子里的公有财产，扔肯定是不能扔的，所以开拓一块新空间来垒这些砖块还真是不好办。” “没关系的，老师，我有办法！” 小风不知道想到些什么，迫不及待地跑向了那间屋子，他也不嫌脏，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搬了出来，似乎真的打算把那间屋子给腾出来。 “小风，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堆在院子里的，村长肯定不会允许我们这么胡来的。” “老师，您误会我了，我没想着堆在院子里，我是想把这些东西规整规整，把比较坚固的桌椅放在下面，不牢靠的叠在上面，这样不就能空出不少空间了么” 哟！小风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平素这些课业用具坏了之后，大家从来没去想着收拾它们，只想着以后有机会交给外面的人处理掉卖点钱就好，所以就形成了现在胡乱堆放的场面。 但是时间一长，侧屋里的空间越来越少，到最后，想要扔个什么东西进去，就只能在门口把东西往里一扔，连门都进不去。 如果借此机会，把侧屋整理整理，不仅方便以后堆放其他东西，还能给孩子们腾出空间来进行课余活动，确实是两全其美。 凌志不由得有些感叹，他联想起以前他看过的刘慈欣的一本书，叫作《超新星纪元》，讲述的是超新星爆发后，因为宇宙射线影响，大人们生命逐渐走向尽头，而13岁以下的孩子们却得以幸存的故事。 最开始，在大人们消失后，孩子们还按部就班地遵循着大人们定下的规则来维持现实世界的秩序。但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好玩儿的天性便显露了出来。 后来，大人们提前选出的孩子们的领导者为了维持国家的秩序，便确立了以玩儿为中心的基本国策，提醒治下的孩子们，要想能永远玩儿下去，就必须保持一定的秩序以及生产力，不能无限制地消耗现有的资源。 这一基本国策的确立，初步稳定住了大人们消失后孩子世界的乱象。 凌志看到小风跟一开始完全不一样的做派，深刻感受到，在一定程度上，玩儿确实是驱动孩子们行动的最原始动力！ 这一点，有时候对大人们也适用，毕竟，没有人天生就热爱工作，工作，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去做别的事情而已。 接下来，凌志三人和小风一起开始收拾起了这间侧屋。男孩子们大多还围在院子角落的那张“球桌”旁边，少有人过来帮忙。 女孩子们很懂事，虽然部分女孩子不知道蔡老师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收拾屋子这种事情，总是不会错的，也就没有多问，纷纷上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仅仅半个小时，整个侧屋就焕然一新，蔡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屋子原本竟然这么大！ 只不过东西也确实不少，为了能腾出更多空间，凌志抱着小风，赵施言和蔡芬抱着女孩子们，往高处叠放了不少桌椅。 收拾好后，大家也饶有兴致地跟着小风和凌志去河边捡石头。到了傍晚，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侧屋里面成功垒好了10张“球桌”。 虽说还不能让孩子们一次性都进去玩儿，但是，至少轮换等待的时间变得少很多了。 垒好以后，大家迫不及待地就要进到侧屋里面，但是凌志却先让女孩子们进去玩儿，男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凌志哥哥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都是小男子汉了，先前只有一张球桌的时候，你们在那里抢个不停，都没看到女孩子们在旁边也很想玩一玩吗还有，收拾屋子的时候，你们跑哪里去了” 听到这些，男孩子们有些惭愧。但有些小捣蛋鬼还不甘心： “哥哥，那要怎样才能让我们玩儿啊，她们又占不满所有球桌，我们不玩儿不就浪费了么。” “嗯嗯，就是就是。” “想玩儿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啊什么条件啊” “站在你们旁边的这位施言姐姐要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回答的好，就能进去玩儿了。” “这么简单啊。” 大家显得很开心。 凌志和赵施言相视一笑，便开始了两人在稍早前商量好的计划。 ...... 傍晚6点，两人回到村长家，简单吃过晚饭之后，陆老师让大家休息一会儿，晚上8点来他住的房间开个短会。 而姚俊也趁着这段时间叫赵施言单独出来说点事情。 “说吧，师兄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儿是这次参访的事情吗” “不是，这次参访其实很不顺利，只拿到了很少量的数据。比起这个，我想跟你谈谈你自己的事情。” “我自己” 赵施言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并没有过于惊讶，反而能猜到姚俊大概想说什么。 实际上，这次社会调查，姚俊在组会上单独点名赵施言一起来远溪村这里时，她就已经有所警觉了。 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还是个女孩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少有些自觉。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你是要告白的话，那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姚俊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当然不是傻子。” “呵呵，我不是傻子，那你呢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还打算跟我表白，你是傻子吗” “当然不。我知道凌志跟你是情侣，但我相信，我比他更优秀！” “优秀” 赵施言摇了摇头，要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这个时候肯定已经遭不住了，不过好歹她认识凌志以后被凌志传染，在情绪管理方面也有所长进，所以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 “那你说说看，你到底优秀在哪” 姚俊似乎没意识到赵施言语气当中的冰冷，反而还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表现机会，于是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地说道： “我博士在读期间已经发表了10篇sci一区的文章，而且全部都是第一作者。” “我参与了陆铭老师主持的2个国家重点研发项目，其中的主要科研成果都是我贡献的。” “我还有实习经历......” 面对姚俊的滔滔不绝，赵施言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姚俊终于说完了： “总之，凭借我的科研成果和项目经历，我有自信，毕业以后，不说年薪百万，年薪四五十万，肯定会是有的。如果你选择我，以后肯定是衣食无忧。” “哦，这就完了” “对，完了。” “这就是你说的优秀” “难道不是么” “你在科研上面看起来的确比较优秀，但是，你现在是在跟我表白，表白你知道吗不是汇报工作！你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如何喜好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样的爱情观和价值观，你都没有讲，你还敢说你讲完了” “我......我是第一次表白，没什么经验，抱歉。但我相信我是个暖男。” “暖男你觉得什么样子算暖男” “就......就是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你。” “才不是呢！” 赵施言终于爆发了，她忍了许久，终于决定不忍了： “你认为最好的东西，那对于我来说，就是好的吗” 赵施言不想再跟他废话，准备回去找凌志。 “等等，施言，我还没说完。” 只见姚俊拉住了赵施言的胳膊，似乎还没打算放弃。 赵施言皱眉道： “放开！” “你听我说完，我就放！” “我让你放开！” “......” “行了师兄，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别强迫人家了，行不”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姚俊慌忙放开了赵施言，看着眼前的凌志，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凌志。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没有，我刚来，就看见你对人家姑娘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不大好，我就忍不住出声阻止了一下，哈哈。” 赵施言没好气地白了凌志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拉起凌志的手，准备离开这里。 “凌志！你是给不了施言幸福的！施言，你看他整天带着你不务正业，平时带你出去打台球也就算了，刚刚晚饭的时候他不也说了么，下午在帮小学的那帮孩子们在垒砖块！你这次出来是来社会调查的，不是来玩儿的！他却只会带着你到处玩！” “够了！” 赵施言生气了！她转过身，指着姚俊说道： “你敢不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看我打不死你！” “哎，施言，消消气，消消气！” 凌志稍微安抚了一下自家女朋友，紧接着怜悯地看着姚俊，甩下一句话来： “师兄，路走窄了。你太不了解施言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她来讲，什么是正业，什么是副业。亦或许，她能把你眼中的副业，做成正业也说不定呢” 第一百六十章 你以为我是去玩的? 晚上8点，远溪村一处民居。 大家围绕在陆老师周围，听取着这一天的总结。 “我跟姚俊走访的这几家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村长推荐给我们的这几家村户，大家似乎都统一好了说辞。你们呢？瑞林。” “我们就更惨了。本来我们就打算在村子里逛逛，随便找几家村户问问他们家里的情况，但也不知道为啥，那些村民们就跟防贼似的，一点都不好客，坐不了几分钟就催我们走。” 陆铭挤了挤眉毛，他知道石瑞林这帮学生没有说谎，只不过，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啊。 既然上了别人家的门，在没有带什么礼品的情况下，就想将别人家的情况都打听清楚？情商都说不带这样的。 虽然自己先前也有叮嘱自己的学生们，进别人家的门要有礼貌，必要的时候，顺手帮人家干点活计，免得人家说自己这些学生不懂事。 然而即便是主动上去帮忙干活儿，拿捏不好尺度的话，就会有种无事献殷勤的嫌疑，反而会引起人家的反感。 更何况，就算人家让你帮，你也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儿。 所以说，社会参访这门学问可深着呢，这帮学生们，还太嫩！ 陆铭瞥了凌志和赵施言一眼，知道他俩下午在小学那边陪老熟人，所以也没指望他俩有什么建树。 “这样，我先整理一下我跟你们大师兄搜集的资料，你们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柯明那家是一家三口，他、他侄子和他儿子住在一块。柯明一般待在地里种番薯，我们去的时候是他侄子接待的我们。不过他侄子腿脚不麻利，据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一般待在家里简单做点家务......” “杨丽家是做裁缝生意的，家里就她和孩子两个人，丈夫早些年就走了......” 陆铭仔细地叙述着这几家的家境情况，末了，陆铭对着姚俊说： “有什么补充吗？” 姚俊似乎还沉浸在告白被拒的阴影中，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陆铭见大家也没有进一步讨论的心思，正准备让大家早点休息，顺便想想能从这些资料中挖掘出什么新课题的时候，赵施言发话了： “老师，我有补充。” “嗯？” 陆铭有些意外，因为他认为最不可能有补充的赵施言却在此时发出了声音。不过反正这会儿也没有别人补充，索性就让赵施言说说看，看她到底想说点什么。 “老师，杨丽家其实不止有她们母子两个，她丈夫其实是村东头的一个叫明宇的人，只不过两个人早就分居很长时间了。他们家也不只有一个孩子，大儿子常年在外工作，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一趟......” “还有，柯明的侄子其实不是他侄子，而是......而是柯明的亲生儿子，只不过，这两个孩子的母亲不是一个人......” “……” 大家都震惊了！师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刚开始，陆铭还只是觉得画风有点不太对，这人物关系怎么乱七八糟的？ 他几次想要打断赵施言，不过为了维持自己稳重的人设，他还是忍住了。 而到后面，他完全没有了发问的心思，凭借着多年的学术素养，在心中冷静地盘算着赵施言带来的信息中所蕴含的各种现实问题。 等赵施言补充完之后，陆铭还沉浸在思考当中，直到赵施言提醒他，他才如梦初醒： “这些信息，你是从哪里搜集到的？” 赵施言莞尔一笑： “老师，是下午我和凌志一起从孩子们那里知道的。” “孩子们？” 陆铭有些奇怪，你们一下午的时间就能从孩子们的口中弄到这么多信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陆铭还想要继续追问，然而一边的杨健欢却抢先一步： “施言，你刚刚说的资料，我注意到有不少家庭都是有外出务工人员的吧，也有不少留守的孩子，没有大人们照顾他们。我想如果我们统计一下的话，是不是能得出这些家庭所占据的比重有多大呢？” 旁边的石瑞林听后，也眼前一亮： “对对对！还有青壮年的比例，有多少农耕人员，有多少空巢老人，都可以统计统计，这样子或许就能分析出远溪村的现状，我们就可以找到一些对应的措施来改善它们。” “这个的话，我早就统计好了。” 只见一开始就抱着电脑坐在一边的凌志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大家一开始还以为凌志不参与这次讨论，没想到他是在统计这次社会调查的数据！ “空巢老人一共有34户，留守儿童一共有9家。一共有61户村民参与了自留地的耕种，其中有30家是种水稻，13家是种番薯......” 大家再次震惊于凌志事无巨细的描述，脑中也在仔细分析着这些数字所代表的含义。 赵施言对大家的表现尽入眼底，她心里也有点小傲娇。没错！这就是我男朋友！怎么样？厉不厉害？ 其实按道理来说，邓村长应该知晓村子的大体状况，陆铭老师初来这边时，也跟邓村长聊过，所以当凌志开始分析的时候，他就很清楚，凌志给出的数据跟邓村长说的状况基本没什么大的出入。 但是邓村长知道的，绝对没有凌志说出来的这么细致，凌志给出的数据，甚至都精确到了每户人家每顿饭吃什么，吃多少，每户人家每个人的教育程度等等。 这些数字或许对外人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对于社会学专业的学生来讲，每个数字的背后，都有着很深层次的原因。而挖掘原因，找出对策，就是一篇毕业论文！ 远溪村空巢老人的现状，留守儿童的现状，农业发展状况，孩子们的教育情况，甚至村民之间通婚的情况都可以分析出个道道来。 这怎么能不让在场的所有人激动万分呢？！ “这么看来，远溪村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不少，年轻人越来越少，劳动力只减不增，对于村子的长远发展，是个恶性循环。” 陆铭也顾不得仔细问赵施言这些数据的来源了，习惯性地再次陷入到了思考当中。 “这个好办，老师，刚刚施言不是说有几户人家平时免费给村民们在节假日做剪纸和窗花么？我们中间走访的时候也确实看到有不少这样子的窗花，真的挺漂亮的！要是能帮村民们把窗花卖出去？那大家岂不是又多了一条致富路？” “还有还有，凌志他们下午不是也说了么，这附近山上似乎种了不少竹子吧，而且我也确实看到不少人家都有竹子做的家具和生活用品，这些东西要是能卖到外面，岂不是也能留住村子里面的年轻人在家乡干活儿？” “你们想的都太简单了！窗花这种东西如果没有政府帮忙宣传，很难找到经销商的，因为它的利润实在太低！竹子的话，假如真成为了一条销路，那你信不信，3年之内，远溪村附近的竹林很快就会被砍光！你们不能只想着经济利益，忽视了远溪村的环境问题啊！” “老师，那再不济，也可以发展旅游啊。我看远溪村旁边的那条河是从村子背靠的后山上面流下来，那我们或许可以开发一个激流勇进的项目啊，这样也能吸引游客来这边游玩儿啊。” “老师老师，根据凌志的数据来看，留守妇女的教育程度也堪忧，假如能改善她们的状况的话，她们或许能给村子的建设出不少力呢！只不过这个3-5年内很难见效就是了。” “老师，还有还有......” 大家讨论的热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涨，他们以往所学的知识终于能用到实际生活当中，这也让陆铭感到十分欣慰。 当然了，如果没有凌志和赵施言对村子整体状况的洞悉，大家不可能从一个更宏观的角度来分析各种事情。相比于其他人，他们俩才算是做了真正的社会调查！ 实际上这些信息并非完全是孩子们告诉赵施言的，蔡芬也提供了一部分。而且有些孩子为了尽快进到侧屋里面玩儿，还谎报了一部分信息，而这部分信息，都被小风纠正过来了。 孩子们就是村里的万事通，都说童叟无欺，孩子们说出的虽说不一定是村子的全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一场讨论一直持续到半夜11点钟，就连姚俊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先前的事情，积极地参与进了这次讨论当中。 散会后，陆铭才恍然想起没有给凌志安排住处，惹得他十分愧疚。 然而凌志却说已经受到蔡芬老师的邀请，她的住处还有个小空房间，到那里凑合一晚就行，这才让陆铭安心。 跟陆铭老师解释清楚自己的信息来源之后，凌志和赵施言最后离开了陆老师暂住的民居。而正当赵施言准备送凌志回到蔡芬那里时，背后一道声音忽然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 两人转过头，赵施言看到来人后，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说废话，便直接想要拉凌志离开。 “哎，施言，别急，听听他怎么说。” 凌志安慰了一下赵施言后，静静地走到了姚俊面前，问道： “师兄，还有事么？” 姚俊看了看背对着他俩的赵施言，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所以你们俩下午不是去玩儿的？你们早就知道孩子们那边是突破口，就想从他们那里着手进行社会调查？” 听了姚俊的问话后，凌志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猜？”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分歧 姚俊的脸部肌肉略微抽搐了一下，但好歹自己心仪的姑娘就在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这次是我误会你们了，你们这次做得很好，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凌志，你带来的数据分析，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回头能麻烦你发给我一份么？” “当然，这都是小事。还有事吗？师兄。没事的话......” “对了，晚饭后我对你说的那句话，有些过激了，我现在向你道歉。” “我压根就没当回事，师兄不用在意。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的。师兄，你到底喜欢施言什么？” 虽然是情敌，但凌志并不是很担心赵施言会喜欢上姚俊。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偏偏钟情于赵施言，为什么偏偏会想抢别人家的女朋友？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好姑娘了吗？ 姚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回忆道：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赵施言的时候，我就被她的笑迷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即便是跨专业过来，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会做不好研究，还是会很积极地投入到她不熟悉的领域中。” “都说认真的姑娘最迷人，你知道吗？她那种认准一件事情后一定要弄懂的劲头，是她身上最令我欣赏的气质......” 凌志微微点了点头，这还是个情种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挺有道理。 赵施言那种做事情不服输的倔劲儿，凌志自然也是极为喜欢的。如果是以前，让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他大概也会说出这一点。不过现在嘛...... “师兄说的对，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师兄，你格局小了啊！” “？？？” “施言最讨人喜欢的其实不是这些。你知道么，施言平时很调皮的，经常无缘无故地就会掐我一下；她还很傲娇，有时候明明就是她做错了，她也不会承认；她还很懒，有时候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帮她翻译论文......”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姚俊听得是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打断了凌志： “不可能！施言绝不会是你说的那样子！你这样，还算是喜欢她吗？” “哦？怎么不算？师兄你可别误会，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表达我很嫌弃她，而是想说，我觉得她身上的这些特质，还挺可爱的。” “可爱？可......爱......” 姚俊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这些缺点，到底可爱在哪儿了？ 凌志看着姚俊的表现，心中了然： “所以说，师兄，你可能有点喜欢施言，但是，你做不到接受她的一切。我不会把施言让给你的。” 说罢，凌志转身离去。 “等等！” 凌志顿住身子，没有回头，等待着姚俊的下文。 “有一点，我的想法不会改变。凌志，如果你们现在仍然执迷不悟，想要边读研究生边练球的话，我敢断言，你不会让施言过上好日子的！” “嗯，谢谢忠告。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施言，你不选择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们不会后悔！” 赵施言冷冷地对着姚俊说了一句，便拉着凌志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凌志，你跟他废什么话啊，其实不用搭理他的。” 赵施言背着手，踢着脚下的石子，对着凌志抱怨道。 凌志拿手机闪光灯照着前路，对赵施言解释道： “你跟姚俊在一个实验室，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跟他关系闹得太僵吧。” “哼！僵就僵，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毕业又不是没他不行了！” “我知道！但是关系太僵的话，你看见他也烦，对吧？里子可以不好，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哎呀，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么说你！什么叫不务正业！他懂什么叫不务正业吗？他一点都不了解我们，就敢这么说，我真的特别讨厌！” 看着赵施言气呼呼的样子，凌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 “还是我家丫头对我好！” 赵施言小脸微微一红，连忙掐了凌志一把，逃过了凌志的魔爪： “凌志，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啊？算什么帐？” “你忘了刚才说的话了？什么傲娇啊，懒啊，你当我没听见？” “我忘了！” 赵施言都快被凌志气笑了： “那次我拜托你帮我翻译论文，我事后不也跟你道歉了嘛。我不就是......就是跟健欢出去逛街给忘了嘛。” “然后你就在路上给我手机发了个消息，让我帮你翻译，你就自己享受逛街的乐趣去了？” “唉呀，我错了嘛！你别提这茬了好不好？烦不烦！” “哈哈，不烦，我就喜欢你这样！” 说罢，凌志突然蜻蜓点水一般亲了赵施言的脸颊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赵施言的脸颊骤然间变得通红。可恶！只准我偷袭你，什么时候轮到你偷袭我了？ “凌志，站住，你别跑！”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站住的！ 但是不站住也没啥用，因为迟早还是会被抓到。 哎！没办法，谁叫自己是个体力笨蛋呢。 两人打闹着来到了蔡芬居住的地方，蔡芬也没关灯，坐在屋子里等着两个人到来。 “要不你们俩都留下来吧，施言你就跟我一起睡，这里不挤的。” 看着打闹着进来的两人，蔡芬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们俩这么腻歪，干脆都别走了吧。 “不行，我说好了要跟健欢一起住的，要是我走了，她肯定会害怕的。” “蔡指导，你看这边晚上这么黑，村里也没几个路灯，我得赶快过去陪她了，再晚了，我怕她快要被吓死了！” 说完，赵施言就准备跑回到黑暗中。 “唉，那个，要不我送你......” “哎呀，你怎么磨磨叽叽的！你要送我的话，我不就白送你了？蔡指导，那就拜托你照顾凌志啦，明天一早，你要把他完整地还给我哦。” 蔡芬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丢了谁也丢不了他！” “嘿嘿，还是蔡指导对我好。走啦！” 说罢，赵施言对着凌志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行了，凌志，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您今天收留我，蔡指导。” “这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不过话说回来，蔡指导，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回到花城来，继续做冰壶馆的教练呢？” “这个嘛……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是决定不回去了，远溪村虽然条件没有花城好，但是……起码这里没有人认识我。” 凌志顿时了然，他终于明白了蔡芬想留在这里的原因，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那群孩子们。 “那行，蔡指导，我也不多劝您了，您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 第二天一早，凌志刚刚转醒，在屋里找了一圈后，找不到蔡芬在哪里。 蔡指导这么早就出门了？ 他走出房门，听到村子北头有一阵嘈杂声，心下疑惑，便走了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走到小学门口时，他看到有几个村民围着蔡芬在那里说着什么，他悄悄凑近了一些，才听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新来的老师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不好好教课，反而带着我们家孩子垒什么台球桌？这不是教他们学坏吗？” “就是就是，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家儿子回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老师，孩子们平时文化课都不好好学，你要是再一门心思教他们玩儿，那他们岂不是就更没心思学习了？……”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蔡芬也有些无可奈何。她并不是没有想到过家长们会有意见，只是，她觉得自己把老旧的不用的房屋腾出来供孩子们进行课外活动，一来可以做到废屋利用，二来自己掌握有侧屋的钥匙，可以控制孩子们进去玩桌球的时间。 但她没想到，家长们的反应还是会如此激烈！ 而正当她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身后一道声响帮她暂时解了围： “阿姨们好，垒这些砖块是我的主意，不怪蔡芬老师。有什么话，你们对我讲就好。” 家长们回头一看，疑惑渐生： “你谁啊？”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来村子里社会调查的那帮学生的同伴吧。” “你们这些大学生也是，不好好待在城里学习，偏要跑到我们这边祸害我们家孩子，你们这是何苦呢！” “……” 凌志心中一沉，他想跟这些阿姨们解释清楚自己垒这些“球桌”的用意，然而他发现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阿姨们七嘴八舌的话语，瞬间就把凌志给淹没了。 而孩子们在各自家长们的身边呆站着，也不敢提意见。 凌志心中焦急，要是想不出办法来的话，这些砖块，迟早会被这些群情激奋的家长们给拆掉！ 而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女声瞬间盖过了院子里的喧嚣： “你们都给我安静！”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专注的意义 看着院子外面那个怒气冲冲的女孩儿，家长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虽然她们都不认识那个姑娘，但是，她自身所带的气场还是让大家下意识就去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了。 有的家长很快便反应过来，措辞激烈地回应道： “你这个小姑娘好没礼貌，你又是谁啊？” 而赵施言似乎丝毫没有打算回应她的问话，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乖巧地站在她身边的小玉，感叹道： “您知道吗？昨天在玩桌球的时候，我注意到小玉特别照顾她的好朋友们。她每次选的石头都是最不圆的那种，而把最容易滚动的石头留给了别人。我觉得，小玉是这些孩子当中，最具备友爱精神的好孩子。” 赵施言似乎还没说够，趁着那位家长愣神的功夫，她再次看向了一个孩子，继续说道： “大宇在打球的时候，都会趴在地上把脑袋放在竹竿正上面看出杆是不是笔直，我觉得，他是打球最认真的那个孩子。” “小冰虽然没打球，但是，她一直在不停地在帮助别的孩子抵着外部的砖块，避免石头把砖墙给撞飞，我觉得，她是最有责任心的孩子。” “……” 家长们听着赵施言细数着他们家孩子的种种优点，心情十分复杂。 别人夸你家孩子，本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个时候却高兴不起来。 “所以我觉得，虽然孩子们确实是在玩儿，但是，他们玩儿得很认真，很专注。阿姨，我觉得，做任何一件事情，最不怕的就是专注，即便是最简单的事情，只要认真做下去，迟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的，不是吗？” 听着赵施言的话语，不光是那些家长们，就连凌志都略感震动。 虽然他知道，赵施言说的都是对的，但施言会在此时此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突然。而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帮孩子们观察得这么仔细了？ 真的太不像她了！ 但是现场的家长们不容许他细想，马上便有人反驳道： “你这个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让他们继续打那个什么桌球么？反正我不同意，你说什么都没用！” “妈！” “你别替他们说话，回去等着我收拾你！课不好好上，搞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是挺认真。你说说，玩那玩意儿玩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个什么桌球我知道，在外面连奥运会项目都不是！你们这些都是小道，玩儿得再好，又不能当世界冠军！” “切！” 凌志咬紧了牙关，跟赵施言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力。只靠他们两个人，想要说服这么一帮阿姨们，真的是太难了！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未来，让村民们发展剪纸，发展旅游，搞这些大动作，岂不是更加困难？ 其实凌志和赵施言也都理解，村民们只想守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现在的生活过好就行了，而想让他们做出哪怕一丁点改变，都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但凌志和赵施言也有自己的坚持，两人觉得自己为孩子们做的事情也都是有意义的！ 难道他们的一番努力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行了！都别吵了！” 就在这时，只见以邓村长为首，小风、邓非、还有陆铭老师等一大帮人都纷纷涌了进来，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课外活动的事情，昨天蔡老师跟我说过的，我是同意了的。我本来想着，丰富一下孩子们的课余生活，也是件好事，但没想到你们这么大意见。” “既然这样，喏！小风，你跟大家说说，你的想法。” 只见小风从背后拿出一张纸，站在大家面前，丝毫不怯懦地对着一帮大人们朗读着。刚开始大家还有点懵，听了一会儿后，便明白了小风在表达什么。 原来，小风把放学后的时间分成了几个单元，几点到几点，哪些孩子可以进到侧屋里面玩儿，安排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是我跟那些家里没大人的孩子们一起商量出来的名单，你们觉得呢？” 小风这句话是对着在场剩下的那些孩子们说的。 而这些孩子们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自然不会不答应，根本就没有不答应这个选项了好吧，不答应玩儿都没得玩儿了！ “请各位家长们放心，侧屋的钥匙在我这里，我会监督孩子们的，不会让他们过于沉溺这项游戏的。” “还有，刚刚您说台球不是奥运会项目，那我想请问您，您知道冰球和冰壶这些运动么？” 刚刚那位出言不逊的家长茫然地摇了摇头。 “冰球和冰壶是奥运会项目，但是您却没有听说过，反而了解非奥项目的台球？说明台球普及的也不差了嘛。” 那位家长沉默不语，不知道蔡指导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原先就是一位冰球教练，可能在您眼里，您都不知道这项职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吧。” “但我觉得，任何一项运动，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且都不仅仅只是为了拿冠军而存在的！” “我曾经去过滨城的冰上训练基地，你们可能不知道，那里有非常多的小孩子在那里报名滑冰，有的孩子甚至才刚学会走路，就被父母送来学习滑冰了。” “我曾经也在不断地思考，玩儿这些运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我后来看着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在冰上起舞着，摔倒了也毫不气馁，互相搀扶着，我突然就意识到，这其实就是他们的一种交流方式。”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我却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那股热烈的羁绊。这，难道不是他们人生中宝贵的财富吗？” 听到这里，凌志心中就像是有一道大门打开一样，有所明悟。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不断在思考着，听了蔡指导的话，他瞬间产生了共鸣！ 没错，人类之间沟通与交流的方式绝不仅仅靠说话！ 有的孩子天生内向，却能在别的领域绽放光彩，通过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这么多的艺术家、哲学家存在！ 而体育运动也是一样。体育的内涵不仅仅是强身健体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为了让大家一同参与进来，借这项运动来交流彼此！ 这，才是体育的真正意义！ 邓村长眯笑着眼，看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便适时总结道： “行了，既然孩子们自己有了妥当的安排，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手也不要伸得太长，孩子们迟早也会长大的嘛，要他们早点学会自制力，也没什么不好。” “这件事，就暂时这么定下来了。不想让孩子们玩儿的，我也不勉强，但是也不要影响到别人。这项课外活动，终究还是蛮有意义的嘛，哈哈……” 听了村长的盖棺定论，各位家长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个个沉默着走出了院子。 有的家长内心松动，她们原本就担心孩子们管不住自己，但是现在有了妥当的安排，那自己的担心也就是多余的。 但也有家长打定主意不让自家孩子参与到那个奇怪的课外活动中，她们倒不是认识不到赵施言和蔡芬话中的意义，她们只是觉得……妥协太没面子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场因为课外活动引发的纷争暂时平息了下来。 孩子们聚在一起，纷纷讨论着到底是谁闲着没事干把课外活动告诉家长的，憋着一股气想要找出“内奸”来！ 邓非则扶着村长离开了这里。 而陆铭则带着其他学生来到了赵施言面前，感叹道： “刚刚的争论我都听到了，本来我还以为最后会演变为一场争吵，没想到最后能和平解决。这次事件的始末，我也深受启发。施言，回去以后，你配合我将这次事件撰写为一篇论文，我给你署名第二作者。” 赵施言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吗？谢谢老师！” “嗯，不过你们是怎么想到给孩子们垒起砖头制的球桌的？这个想法倒是挺少见的啊，哈哈。” 赵施言刚想回答，但是她没想到，姚俊却抢先一步： “老师，施言和凌志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去练习台球，他们了解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的！” 赵施言皱了皱眉，她对着姚俊冷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挺好奇的，谁告诉你我们整天都在练球的？” 姚俊顿时一愣，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隐约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总不能说是有一次在星宇偶然遇到了凌志和赵施言练球，然后尾随他俩来到了兴辰教练的家门外，听到里面有台球的撞击声而猜测出来的吧。 姚俊一直自诩为陆铭实验室里面的科研第一人，所以对于师弟师妹的科研情况，有着极其自负的掌控欲望，更何况赵施言是他喜欢的姑娘，这种欲望就更甚一筹。 所以见赵施言屡次拒绝自己后，姚俊心中也憋了一股气。 因此，就在陆铭提出问题之后，他忍不住便说出了赵施言私下里在练习台球的事情，想借陆老师之手管教一下赵施言，却没曾想，这句话暴露了太多信息！ 赵施言其实也知道大师兄很喜欢打听实验室众人的私事，美其名曰关心师弟师妹们，她对此不满已久。 但此时她也懒得跟姚俊计较，面对着陆铭略感疑惑的神情，赵施言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将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陆老师，姚俊师兄说的是真的，我确实跟凌志经常去进行台球训练。” “而且不仅如此，我还想要下学期去到鹏城进行九球集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乡村体育事业尽一份力 陆铭瞬间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赵施言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昨天晚上，赵施言和凌志给他带来了这次社会调查的一份惊喜，那个时候，他很庆幸这次参访能带着他们两个一起来。 但现在，赵施言却突然跟他说什么训练的事情，他很惊讶，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赵施言好似对老师的反应早有预料，所以她没有迟疑，继续解释道： “老师，其实这两天的参访对我影响很大。我昨晚在床上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思考，乡村体育究竟有没有意义？究竟有没有发展空间？” “说实话，在来远溪村之前，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昨天凌志帮孩子们垒砖块搭球台的举动，再加上今天蔡指导的一席话，我才意识到，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事到如今，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乡村体育的普及，不仅需要，而且十分必要！不仅仅要在孩子们之间进行普及，还要在每一个农村人之间普及。” “因为，体育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交流方式。有了它，我相信大家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让那些不善言辞的人也有机会去表达自己，会增强每一个人的幸福感！” “所以老师，我想好了，我打算以乡村体育的发展作为研究课题，细数乡村体育的现状以及未来可以发展的方向。” “但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仅仅是一篇毕业论文，不足以带动乡村体育的发展。为此，我还想以身作则，我想在我熟悉的台球和冰壶两个领域率先成名，然后利用我的名气去带动相关的体育运动在乡村率先普及开来！” “所以我才提出想让您允许我下学期去到鹏城参加九球双人赛的比赛，我已经找好搭档了......” 赵施言又详细说明了自己的一些安排，包括可以以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实习员工的身份去到鹏城，然后在虚拟环境中进行训练等操作，并称这样可以提高训练效率。 同时也说明了沉浸式体验未来的发展前景，以及对于普及乡村体育的重要性。 当然，赵施言同时也保证自己在实习期间绝不会拉下科研进度，保证自己一定能按时完成毕业论文。 陆铭已经听呆了，他从没见到过像赵施言这样的学生，他以往带的学生，能完成一篇毕业论文就已经心满意足，根本不会关心自己论文的成果能不能惠及现实。 而赵施言不仅仅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课题，还打算以身作则，亲自普及乡村体育，这在他看来，是一种石破天惊的举动。 但作为一个严谨的学术教授，他很清楚，这些想法现在看来，还有些好高骛远。别的不说，你说想要亲自推广这项运动，就想要自己先成名，这第一步就很难实现。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陆铭在赵施言说话的过程中曾经想多次打断她，但是看到她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他又不忍心打断，他不想轻易打破赵施言为自己编织的美好的梦想，尽管这个梦想距离现实还很遥远。 而对于凌志来讲，其实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于陆铭。这妮子什么时候想的这么多这么细了？ 看来这次参访对她影响真的很大，换做平时的赵施言，她不可能想这么多！ 而且赵施言的话对自己也有所触动，听了她的话后，他想帮助赵施言实现她的想法！他也想出一份力！ 但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着陆铭紧锁的眉头，凌志意识到陆老师现在心里肯定是进退两难。 一方面，陆老师不可能当场答应赵施言，允许她去到鹏城实习，否则在场的学生都听到了，开了个坏头，下学期岂不是会纷纷请求出去实习？ 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好驳了赵施言的面子，毕竟赵施言在这次参访中立了大功，要是严厉驳斥的话，岂不是会寒了赵施言的心？ 所以在赵施言话音一落后，凌志马上便请陆铭借一步说话，不时地还对着姚俊指指点点。 说完后，陆铭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走过来对赵施言说道： “施言，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好。以乡村体育为课题，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我同意你以这个为课题。至于去鹏城实习的事情嘛......” 陆铭瞟了姚俊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按道理，是有些不符合惯例的，因为咱们实验室的同学，没有人去过大型互联网企业实习过。不过嘛......” “也不是不能通融。回头你把实习的详细通知和流程发我一份，我好好看看，再做决定，好吗？” 赵施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陆老师！太好了！您简直对我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 看着激动万分的赵施言，凌志都有些哭笑不得，他提醒施言，陆老师还没答应你呢，先别这么激动，万一最后去不了，岂不是又白高兴一场？ 不过话虽这么说，其实在场的大家都知道，陆老师已经松了个口子，再加上赵施言在这次参访中立了大功，陆老师大概率会同意她去的吧。 其实蔡芬先前对体育的理解，就已经让陆铭有所触动，再加上赵施言和凌志这么一搅和，他对于赵施言的选题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的疑问。 他也相信，即便是去到鹏城，赵施言也能充分利用这次参访的所学所得，完成她的毕业成果。 但真正能让他对赵施言去鹏城实习松口的关键点，在于...... 陆铭再次看了眼姚俊。好小子，净给自己惹事儿！回去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了！ 接下来，陆铭带领学生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重点走访了几户人家，特别是涉及到窗花和竹制家具的民居，甚至还去了趟后山，观察了一下大致的环境。 最后，陆铭还跟邓村长讨论了一下这次参访的主要成果，给村长提了一些建议，并且承诺会跟当地政府积极沟通，商讨远溪村的对外开放事宜。 赵施言和凌志也郑重地跟蔡芬道了别。 在众人临走之前，小风还带领一众孩子送给了大家一些小礼品，就是村里的一些土产。虽说可能真的“土”了点，但是礼轻情意重，大家也就都收下了，并且互相寄予未来再次见面的期望。 凌志觉得小风这个孩子很不错，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在这次事件中，他隐约有了一种孩子王的姿态。如果有他做孩子们的主心骨，凌志相信这些孩子在进行课外活动时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乱子。 回程的小巴上，赵施言抛弃了自己的好闺蜜杨健欢，跟凌志腻歪到了一起。所幸他俩坐到了车子里的最后一排，也没人吃到他俩的狗粮。 “对了凌志，你当时跟陆老师都说了点什么啊！我当时说完之后看他脸色，以为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没想到你跟他聊过之后，他马上就变了态度，到底是为什么啊？” 赵施言斜抱着凌志，跟他贴得很近，小嘴凑向凌志的耳朵边说着悄悄话，弄得凌志心里痒痒的。 “害，其实没什么，我就跟他说，你爸曾经是冰壶国家队的，你想要实现梦想的话，并不完全是在说大话，你有训练基础，而且有人会支持你的。那个，我擅自透露了你的身份，你......不怪我吧！” “怪！当然怪！那就罚你亲我100下吧！” 额，姑娘，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我就谦虚一下，你就真怪我了？ 再说了，这惩罚是什么鬼？车上还这么多人呐，能不能收敛一下你旺盛的秀恩爱欲望啊！！！ 凌志在心里咆哮着。 但看着赵施言已经把脸颊凑了过来，似乎丝毫不打算放过他的样子后，凌志也没办法，只好跳进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开始一口一口地亲了过去。 只不过亲到后面，赵施言似乎还不满足，他一把别过了凌志的脑袋，拿自己的檀口狠狠地a了上去！堵住了凌志的嘴唇！ 凌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他只能无奈接受了自己再次被强吻了的事实，开始有意识地把两人的脑袋往下挪，不让车上其他人看到。 腻歪了一会儿后，赵施言终于放过了凌志，一脸心满意足！ “行了，施言，说正经的呢。我让陆铭老师知道你爸的身份，会不会有什么大碍啊。” “哎呀你放心啦！我不怪你。陆老师我还是信得过的，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去的。” “那就好。不过除了你身份的事情外，其实我还说了另一件事。” “是师兄跟我表白的事情吧。” 嗯？凌志有点意外，往常这种时候赵施言总是会听话地问着到底是什么事，没想到这次她直接就猜出来了！哎，自家女朋友越来越聪明了该怎么破啊！ “没错。其实我倒觉得这件事情，才是让陆老师松口的真正契机。所以说，如果之后陆老师同意你去到鹏城跟我一起实习的话，那么，姚俊真的是功不可没。” “啊？这又是为什么啊？这个我真的没搞懂。” “没事儿，回头陆老师会跟你说的，你拭目以待好了！” “切，神神秘秘的。我不开心了，你再亲我几下！” “你饶了我吧！赵大小姐……” 就这样，在凌志的哀叫声中，众人顺利回到了花城。 第二天一早，陆铭来到实验室，对着早就坐在工位上的姚俊说道： “姚俊，你跟我过来一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志向远大还是好高骛远? 对于姚俊来说，他之所以会叫凌志和赵施言一起去做社会调查，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叫赵施言去，当然是想借机跟她表白。而叫凌志也同去，一是想打消赵施言对自己的戒心，二是想当着凌志的面对他说清楚： 我比你更优秀！我比你更配得上赵施言！ 没错，他有这样的自信！ 漫长的研究生生涯，他也遇到过不少倒追他的女孩子，但是他都以妨碍科研为由拒绝了她们。 如今他在科研上已经有所成就，毕业以后基本上能铁定留校任教，而这个时候，他开始考虑起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与凌志和赵施言不同的是，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极其细致的规划，哪个阶段应该做什么事情，他都安排得很清楚。就连谈恋爱这种事情，也会当作一项任务来完成，他也确实没想过自己会有完不成任务的可能。 于是，赵施言那活泼灵动的身影就跃入了他的脑海。虽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没有关系，分了，不就没有了么？ 不过话虽这么说，想让他们分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姚俊虽然性格直了点，但是他并不傻，他能看得出来，赵施言跟凌志的关系很好。 怎么办呢？ 正好最近有一次社会参访活动，那么，干脆就把他们一起叫来，让他们体验体验农村的艰苦生活，说不定到时候凌志那小子自己受不了那种生活就会出丑呢？ 出丑了赵施言就会嫌弃他！嫌弃他就会分手！分手了，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到时候自己随便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社会调查的能力，他不信赵施言会对自己不动心！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让凌志也参与到这次社会调查中。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次社会调查，不仅仅自己在吃饭的时候露了丑相，而且还在社会调查这一重头戏上落了下风。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施言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难搞了嘛？ 一时间，姚俊甚至都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过去眼光太高，没能把握住谈恋爱的最佳窗口期，现在再想找到像赵施言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姚俊还没有打算放弃，这次社会调查自己算是认栽了。但是，研究生生活还会继续，只要赵施言还会待在实验室，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进入办公室后，陆铭的第一句话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赵施言今后不会来实验室了！” 姚俊瞬间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开始履行起大师兄的职责来： “为什么？这......这怎么行！施言不来实验室，她的研究怎么办？”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施言的研究，今后由我亲自指导。我以前是忙了点，将实验室的大部分工作都委托给了你，但是明年你就要毕业了，今后你就专心在你自己的研究上就行了，其他学生，你就不用管了。” “亲自指导？她不来实验室您怎么亲自指导？线上沟通么？难不成，您已经同意了施言去那个什么实习？老师，这也太荒唐了！一个社会学专业的研究生，去到互联网公司实习！我都不知道她要去干嘛！” “够了！” 陆铭难得破坏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厉声说道。 见姚俊有点懵，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 “我之所以同意她去到鹏城实习，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赵施言，跟她表白了？” “对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知道啊。” “知道你还去抢人家女朋友？” 姚俊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喜欢一个人，就要直直白白地告诉她。凌志配不上她，我相信，我比凌志更......” “你给我闭嘴！” 陆铭知道今天自己的人设铁定崩到没边了，他索性也不管了，崩就崩吧。面对这样的学生，他实在是维持不好自己的人设。 陆铭本想好好跟姚俊就情商这个话题说道说道，但是，看着他一脸欠揍的模样，他明白，说再多都是无用功。你能把一块木头教成情圣？ “行了，我也不想多说你。既然这样，你们俩继续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做科研已经不太合适。我已经同意赵施言下学期去到鹏城，等到你明年毕业以后，她自然还会回来。” “好，老师，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去到鹏城干什么？真的要去做她的成名美梦了？” 在姚俊看来，赵施言昨天在村子里面说的话十分可笑。什么先成名，再去推广乡村体育？你一个做社会学的，真把自己当成能拿世界冠军的料了？ 你应该脚踏实地，先把手头的研究做好。至于推广乡村体育嘛......自然会有别人去做，你一个20多岁的女研究生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其实陆铭先前也有跟姚俊相似的看法，但是，在凌志对他说了一番话之后，他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他甚至后来还和赵施言的父亲赵智宇亲自取得了联系，确认了凌志说的都是真的。 他瞥了眼姚俊，没有直接回答姚俊的问题，反而感叹道： “姚俊，你觉得，一个研究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姚俊有些不明所以，直愣愣地说道： “当然是努力发paper，毕业以后到高校任教，发更多paper......” 姚俊说了一大堆，在他看来，科研人首先要多出研究成果，找到一份好工作，先能养活自己再说。至于自己的研究成果能不能惠及他人，他都不敢想。自己又不是科研院院士，没那么厉害。 他以为陆铭会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但陆铭最终还是摇摇头道： “如果是你刚入学那会儿说出这番话，我不会说什么。但是如今你已经是博士生最后一年，你还说出这样的话，就显得格局有些小了。” “赵施言身为研究生一年级的学生，就能想到身体力行，拿自己的研究成果去普及乡村体育，这一点，甚至连我都不如她。” “老师，难不成，您已经信了赵施言昨天在村子里说的那些话了么？” “别人我还不敢肯定，但是赵施言，她绝对有这个能力！” ...... 姚俊本来还想再问，但是陆铭以不便透露赵施言的个人隐私为由，没有再向姚俊说更多。 回到实验室，姚俊见赵施言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起了东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道： “施言，你......” “我不想跟你说话。” 既然今后已经不用再跟姚俊在一起做科研了，赵施言也很爽快，索性就彻底跟姚俊撕破脸了。 谁让他说凌志不务正业的！她很清楚，凌志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不管是在科研上，还是在训练上。 而对于他俩来讲，正业和副业之分，早就没有了意义，他们对待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努力去做到最好！ 姚俊还想再解释一下，但是，不论他在旁边说什么，赵施言都充耳不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了实验室。 “行了，师兄。我们知道你喜欢师妹，但也用不着这样死缠烂打吧。你要不这样的话，陆老师也不会下定决心，让师妹以后不用来实验室吧。” 石瑞林在一旁劝道。 若是以往，姚俊或许还会费费口舌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开了以前自己看过的一条自媒体推送，反复确认着： “没问题啊，怎么就不灵呢？” ...... 这次远溪村的社会参访就彻底告一段落。 在回来之后，凌志才蓦地发现，自己去的时候很匆忙，都没来得及带换洗衣服，但是赵施言丝毫没有在意，还在来的路上跟他腻歪了很久。 唉，虽然她不嫌弃自己脏，也让自己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以后还是不能这样了，要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否则的话在外人面前会让她丢了面子的。 自己的面子无所谓，但凌志不想让赵施言在外人眼里觉得她找了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 两人都不在意自己如何，都在意自己会不会给对方添麻烦。 …… 周一下午，凌志的室友陈峰邀请凌志一同去旁听他的第二次中期答辩。 没错，陈峰第一次中期答辩被导师组挂掉了！ 理由也很简单，陈峰那一组里面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少数几个同学没有正式发表出论文。而陈峰虽然早先也投了一篇文章，不过还在审稿过程中，结果还没出来。 所以他尽管科研成果也还不错，但还是被判为了不通过答辩。 而这第二次答辩，凌志听陈峰说他对自己信心满满！他觉得自己又不是没做出科研成果，只不过第一轮答辩自己运气不好，被分到了比较强的一组，自己就显得相对弱了一些，被摘了出来。 凌志本来也觉得陈峰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当他下午稍微迟到了一些来到现场的时候，却听到了答辩老师对陈峰无情的批判： “不可能！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从来都没见过！” “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你口口声声说成果都是你自己做的，为什么你不是一作！”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作者排序 对于陈峰来讲，他此时此刻也是极为郁闷的。 他做的医学图像处理的实验确实全程都是他跑下来的，数据也是他自己处理的，只不过论文是他的博士师兄帮他撰写的，所以他的那位师兄被放在了论文第一作者，导师肖瑞林是第二作者，而他则是论文第三作者。 这当然是陈峰的导师肖瑞林一手安排的，陈峰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问那么多，毕竟论文排序这种事情自己还做不了主，问了也是白问。 再说了，其实只要自己是除导师外的学生第二作者，那么按照学校规定，自己依然能够顺利毕业。 所以陈峰也没想那么多，能毕业进大厂就行，自己以后又不走科研道路，论文是几作倒不是什么很关键的问题。 但是今天，怎么这几个答辩老师就是揪住这一点不放了呢？是解释不清楚了还是咋滴？ 这成果从头到尾就是自己做的，只不过论文不是自己写的而已，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帮老师们到底在想啥？ 陈峰强行忍住了与这群答辩老师争吵的冲动，再次耐心解释了一下自己做实验从头到尾的过程，特别阐述了自己处理数据的过程有多么艰辛。 本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但是底下老师们似乎没听懂似的，其中一个老师还不耐烦地追问道：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不是一作？” “我也不知道啊，我导师安排的啊。” “你自己的论文你不知道？” “论文是我师兄写的啊。” “那论文不是你的喽。” “论......论文是我的！” “论文是你的，为什么不安排你一作？不安排你一作，说明你在这个成果中所占据的位置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因为第二次答辩是在教学楼的阶梯教室公开进行的，所以现场也有不少同学在旁听。 凌志进来刚刚坐下，就听见陈峰跟答辩老师在掰扯作者排序的问题，旁边一众学生们都忍不住在捂着嘴笑着，很好的扮演了一波吃瓜群众的角色。 然而凌志却吃不起这个瓜。作为自己的损友，他看见陈峰在答辩老师面前吃瘪，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好在这次答辩的结果是好的，老师们最终通过了陈峰的这次补充答辩。 但是陈峰终究还是没能把作者排序的问题说清楚，所以老师们让陈峰事后补一份说明，将他论文中的每个作者的贡献讲清楚，然后导师签字，交到学院。 所以答辩一结束，陈峰就着急忙慌地准备跑回自己的实验室写说明，凌志也就没有多跟他寒暄，只是招呼他晚上一起跟自己去外面吃饭。 ...... 傍晚6点，城中村大街的一家餐馆，凌志和赵施言坐在那里热络地聊着天，再次回忆着他俩上周末的参访之旅。 “所以呢，老师已经默认我以后可以不用去实验室啦，羡不羡慕！” “羡慕！羡慕死我了。不过我也挺好奇的，你在走之前，你师兄没有对你死缠烂打吗？” “哦？凌志，你希望他对我死缠烂打吗？” “当然不希望！我，我不就这么随口问问么，看他有没有死心。” “他？他怎么可能死心？那个姚木头，都跟他说了多少次了，他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现在特别烦他！这不，我临走的时候他还想来跟我搭话，结果我理都没理他......” 听到这里，凌志彻底放下心来。 跟自己想的一样，陆老师没有多犹豫，在确认了施言的实习流程之后，就同意了她明年上半年去到鹏城企鹅公司进行实习。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姚俊在背后“帮”了一把。 赵施言可能认识不到姚俊在她实习这件事情上所起到的作用，她可能权当是陆老师心肠好。 但是凌志却很清楚，单纯心肠好并不足以让陆老师同意施言的实习计划，毕竟施言是以实习为幌子去鹏城训练去的，而这种计划对于一个研究生导师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正常情况下，陆铭是不会同意赵施言去到鹏城实习的。 然而姚俊对赵施言的告白却让陆铭心中警惕了起来。 虽说赵施言的态度很明确，不会接受姚俊的告白。但是，陆铭很清楚，自己这位“得意”大弟子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如果因为这场感情纠纷而影响了两个人接下来的研究甚至是生活的话，那就是他这个导师陆铭的责任。 所以凌志相信，陆老师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因为他不敢赌，否则一旦某天这件事上了舆论，那对于他来讲就是一场纷扰。 所以只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是姚俊离开实验室，要么是赵施言离开。 其实按道理讲，姚俊在这次事件中不占理，应该姚俊主动离开实验室。但是凌志觉得，以姚俊那么直愣愣的性格，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学妹而放弃了自己熟悉多年的研究环境的。 而刚好赵施言又希望下学期跟自己一起去到鹏城实习，所以凌志就适时地给了陆老师一个台阶下，给了他一个相对合理的把赵施言支走的理由。 陆铭老师虽然也有所疑虑，担心赵施言的科研进展，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去到鹏城。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很复杂，有赵施言父亲的影响，有赵施言在这次社会调查中的表现的影响，但凌志相信，最终让陆老师下定决心的，一定是姚俊的影响。 所以这次事件能这么顺利地解决，姚俊功不可没！ “不过说起来，施言，你昨天在村子里面说的那一番话，其实也挺触动我的。我想问问你，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想要先成名，然后亲自推广乡村体育？” 没想到这个时候赵施言竟然有些局促不安。她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 “凌志，我要是说，我当时是瞎编的，你会不会怪我啊？” 赵施言本以为凌志听后，即便不会怪她，也会惊讶不已，但她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大侄子竟然可恶地笑了起来！赵施言顿时就恼了： “凌志！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见赵施言一双大眼瞪着自己，凌志也就见好就收，解释道：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刚刚说你是瞎编的，我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我早就这么怀疑了，哈哈！” “因为，你平时就不是个正经的姑娘啊......哈哈......” 话音刚落，凌志突然感受到身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 “凌志，胆儿肥了啊！是不是又皮痒了？” 见赵施言对着自己冷笑，凌志赶忙护住自己的身子，装作害怕道： “施言，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这是在公共场所，有什么话，咱俩回去好好说，啊......”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惨叫，赵施言拿手捂住了凌志的嘴，轻轻玩弄着凌志腰间的肉，瞬间化身为一只小恶魔，在凌志耳边呓语道： “说我不正经！说我不正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凌志一点都不敢乱动，不是他没有赵施言力气大而反抗不了，而是他很清楚，要是这个时候乱动的话，赵施言可就不顾身周的那些客人们了，肯定会跟他热烈地打闹起来。 这姑娘可记仇了呢！ 没办法，为了不引起别人的侧目，他也只好暂时由着她了。 不过玩闹归玩闹，其实两个人心中都很清楚，昨天赵施言在村子里说的话，并不完全是瞎编的。 虽说昨天赵施言说的那番话有给自己找理由去到鹏城的因素存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赵施言话语中的真情实感绝对不是在作假！ 她，是确确实实想要为那些孩子们做点什么的！ 只不过，成名什么的，离现在的她还有些遥远。她现在想做的，只是踏踏实实地做好手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做好自己的课题，跟丽丽搭档打好比赛，除了这些，她并没有奢求太多。再说了，奢求太多，也不是她的性格。 被玩弄了一会儿后，凌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地掰开了赵施言的手，问道： “对了，施言，你还没跟我解释呢！你今天为什么非要让我把陈峰叫过来啊？” 赵施言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凌志，坐到了他的对面，想了想，对着凌志似笑非笑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切！姑娘，你学坏了啊，这套卖关子的戏法，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额，不对，好像是跟我学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今天是自己先惹的她，她反将自己一军，自己也只能先吃下哑巴亏了。 不一会儿，凌志见陈峰来到了这家餐厅。陈峰左右望了望，看见凌志对他招了招手之后，眼前一亮，本想直接过去，但是转眼瞥见赵施言也在之后，顿时就有些犹豫： “不对啊，凌子今天找我吃饭，怎么施言也在？那我岂不是成了电灯泡？”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走，显然不大合适，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坐在凌志身边，埋怨道： “唉，你们俩出来吃饭，就别拉上我了吧，我在这儿也影响你们！” 赵施言对他笑了笑： “别着急啊，陈峰，人还没到齐呢！哎，云溪，这边这边！” 嗯？施言还叫了别人？这事儿凌志事先都不知道。 凌志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娃娃领衬衫和浅色阔脚牛仔裤的女孩子静静地坐在了赵施言的身边，很有礼貌地对着凌志和陈峰点了点头： “凌志学长，陈峰学长，好久不见。上次徒步的时候，辛苦你们在后面收尾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论文到底有多难写 这不是凌志第一次见赵施言的室友木云溪。 第一次，是在9月份上思政课的时候，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第二次，则是在鹏城东西冲徒步的时候。 虽然只是简单见过面，没有互相说过话，但是木云溪的记性似乎非常好，还记得自己和陈峰在东西冲收尾的事情，这让凌志有些欣慰。 木云溪的气质跟赵施言有所不同。相比于赵施言跳脱的个性，木云溪相对安静一些，显得更有书卷气。 凌志多多少少听赵施言讲过她的3个室友的情况，相比于其他三位科研“废柴”，木云溪则是她们宿舍里唯一一位入学时就有了科研成果的才女！ 听说她是本科期间就拿到了保研资格，很早就进入了她导师的实验室进行科研，目前已经发表了两篇带有自己一作的sci论文！早早的就攒足了毕业资格。 虽然木云溪跟赵施言她们都不是一个专业的，而且木云溪的科研成就要远好于宿舍里面其他三人，但是据赵施言说，木云溪并没有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反而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这也让凌志多少松了口气，毕竟如果有科研大佬坐在对面对自己进行神之蔑视的话，那还真的是招架不住。 凌志笑着跟木云溪打了招呼，不过转眼发觉身边没动静，扭头一看，发现陈峰一脸痴汉相，竟然盯着木云溪忘了说话。 凌志没好气地蹭了蹭他的胳膊，陈峰这才恍过神来，连忙跟木云溪打招呼。木云溪也没在意，笑着点头回礼。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至于么。 不过凌志倒是也能理解，陈峰虽然见过木云溪，不过上次木云溪混在大队伍里面不是很显眼，而且因为徒步，她穿得很朴素，还把自己的长头发给扎起来了，看起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姑娘了。 然而今天木云溪的打扮却让陈峰感觉到焕然一新。 明眸净齿，瀑发如云，小巧的眼镜戴在眼前，再加上精致的白衬衫，要不怎么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呢？女孩子稍微打扮打扮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陈峰再也不提走的事情了，静静地坐在那边，听着赵施言和木云溪欢快地聊着天。 凌志坐在一边倒是很疑惑。一方面，他不知道赵施言今天组这个局是想干嘛，难不成她想撮合木云溪和陈峰？ 不对啊，如果她有这个意思的话，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而且按照赵施言的性子，她要是有撮合的意思的话，这会儿还有心思跟木云溪聊天聊地的？肯定早就摊牌了好吧！ 比如：“我请你们俩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们能不能处”之类的？ 凌志赶忙甩甩头，抛掉了脑中一副霸道女总裁的画面，思绪再度回到了正常。 再有，陈峰怎么不说话了？凌志很清楚，以往陈峰即便是在女生很多的场合，也能够如鱼得水，谈笑甚欢，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场合，反倒是哑火了？真不像他的作风啊。 不过凌志也没资格说他，因为凌志自己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没资格去嫌弃别人话少。 “哎呀云溪，今天难得叫你出来吃一顿饭，你就放松一点嘛，穿得这么正式干什么啊，你平时明明都不这么穿的呀。” 木云溪看了眼陈峰，捂着嘴轻笑道： “今晚不是有贵客来嘛，当然要体面一点啦！” 贵客？ 陈峰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还有其他人没来吗？” “没有了哦，今晚就我们4个。” 陈峰显得更加疑惑了。贵客总不能是凌志吧，不是他的话，那岂不是就是自己？ 但还不等他发问，赵施言就解释道： “今天之所以想出来吃饭，一方面是庆祝我跟凌志都顺利取得我们导师的同意，可以去到鹏城实习啦！鼓掌！” 说罢，赵施言就笑嘻嘻地拍起手来。 凌志自然是随着自家女朋友的节奏给她捧场。木云溪也难得露出了欢快的一面，抚着掌替好朋友感到高兴。唯独陈峰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的阶段，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随了大流，加入了拍手大军当中。 气氛稍稍平息下来之后，赵施言看向陈峰，对着他笑道： “请陈峰来，当然是为了庆祝你今天顺利通过答辩啦。” 陈峰顿时一愣，他本想解释自己这答辩很水，基本上参加就能通过，但是赵施言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马上又转头说道： “请云溪来，是因为你最近一直在写论文嘛，我看你好累的样子，就把你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放松一下啦。” 哦，原来叫我们四个出来吃饭，是有这样的原因啊。 听到这里，陈峰不由得松了口气。在他眼里，这样的请客理由算是说得过去，要不然自己在这小两口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是在凌志眼中，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由于赵施言跟自己讲过，所以凌志当然知道木云溪最近正在写论文。 但木云溪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赵施言早不请客，晚不请客，偏偏这个时候请云溪吃饭？ 凌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再不对劲，赵施言总不可能往饭菜里下毒，所以他也不再瞎想，打算事后好好问问施言请云溪和陈峰过来吃饭的真正用意。 “那个，陈峰学长，你今天的中期答辩还顺利吗？” 木云溪适时地挑起了话题。见美女提问，陈峰瞬间就不困了： “哈哈，还行还行，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麻烦，还好最后老师们没有为难我，你说是吧，凌志。” “是啊，当时陈峰确实被答辩老师给问住了，好在后来还算顺利......” 两人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番，陈峰还特地强调了一下自己做实验的艰辛，然而最后却被答辩老师在一个小问题上纠缠了很久，他心里感到很不爽。 “害，行了，老哥，我毕竟也是写过论文的人，写论文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给你师兄一作也不完全是亏待了你，你就别那么大怨气了哈。” “行了凌志，你少说两句。我倒是觉得陈峰你已经很厉害了呢！虽然论文不是你写的，但是你做出的成果竟然就能让老师看中，能够让你师兄心甘情愿替你总结你的实验中的创新点，这说明你做的东西足够亮眼啊！” 赵施言和凌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让陈峰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旁木云溪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陈峰学长，其实我觉得吧，凌志学长说的有点道理，写论文确实很不容易的。” 赵施言顿时一愣，怎么劝得好好的，半路突然杀出个木云溪来？她连忙给云溪使着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然而木云溪似乎没有感受到赵施言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对着陈峰说道： “其实一篇论文才是一个成果的精髓所在，没有论文，别人不会知道你成果中到底有哪些优缺点，细节到底是怎样实现的，以及能不能复现你的工作。” “我以前也写过两篇文章，我也一度觉得自己做的成果特别好，但是，论文一写出来，发到审稿人那里，审稿人却说我的论文创新性不足，不予录用，当时让我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 听着木云溪的话语，陈峰先是觉得有些惭愧，自己竟然在她面前丢了面子。 但是后来，当她说到自己的经历时，陈峰那股别扭的心情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儿经历的苦难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抱怨呢？ 想到这里，陈峰的心态马上就平复了下来，开始静静地听着对面那个女孩儿的经历。 “后来，还是老师和师兄指导了我很多次，一遍又一遍地帮助我提炼创新点，才让我的论文最终能够录用。” “所以我觉得吧，能够把论文写好的人，完全有资格作为这篇论文的一作。毕竟，能做好实验的人，不一定能写好论文啊。能够把自己成果的优势清清楚楚地展现给世人，这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说完后，良久，木云溪从那股专注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蓦地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她顿时慌了神，看着陈峰似乎有些低落的神情，她连忙补充道： “那，那个，陈峰学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说，答辩老师应该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我，我也不是说学长做的成果不好......” 木云溪口不择言，似乎想弥补什么，但越是着急，话就越说不到自己想表达的那个点上。而就在这时，陈峰笑着打断了她： “你不用着急，我没有觉得你说的有哪里不对，确实是我狭隘了。以前凌志也跟我讲过他写论文到底有多难，但是我那会儿没当回事儿，只当是他在跟我抱怨。” “但是今天你这么跟我一讲，我觉得，我那个博士师兄能作为我这篇论文的一作，真的是实至名归。回去之后，我得跟我师兄好好道个谢，不能让人家觉得我是个白眼狼，是不是？哈哈......” 陈峰自我调侃的话语马上就把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凌志也适时地开始跟陈峰互怼起来，笑声再次洒满了四人的餐桌。 木云溪也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陈峰，她不禁一阵后怕：都怪自己太直女了！一聊到论文就刹不住车！以后可得吸取教训，说话前一定要过过脑子！ ...... 吃完饭后，赵施言和木云溪一起返回临海大学，凌志和陈峰走在城中村大街的街道上，各自回忆着刚刚饭局上的话题。 本来凌志还觉得陈峰应该兴致不会太差，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的自黑大法惹得对面的两个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的，看起来是正常的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陈峰却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凌志，你说，今天晚上，我是不是被木云溪讨厌了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少女芳心 陈峰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很少能见到他这么深沉的样子。凌志心想这家伙心里肯定有事儿啊，于是打趣道： “怎么？你很在意？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而这次，陈峰竟然难得没有回话！ 凌志见他没心思陪自己打口水仗，也就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觉得没有，木云溪跟你又不熟，她干嘛要讨厌你？她有什么理由讨厌你？” “可她不是说，论文比实验更重要么？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说我一开始的想法不对么？” 凌志有些讶异，你小子什么时候会想这么多了？但凌志也顾不上继续跟陈峰开玩笑，劝他道： “你不用想太多，木云溪就是就事论事而已，她没理由针对你的，放心吧。” “这样吗？你这么肯定？” “那可不，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看着陈峰疑惑的眼神，凌志笑着解释道： “其实在遇到赵施言之前，我跟木云溪的性格很类似，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一旦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就愿意多说几句，比如，台球。” “我以前不也经常在球房里面指导你跟高峰打球么？我指导你们，你们难道就会觉得我是在嫌弃你们技术差？” 陈峰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他还是很了解凌志的，凌志指导他们打球，那纯粹是技术上的交流，不会包含任何轻视的想法。 “这不就得了么，云溪的做法其实跟我差不多，她只是不自觉地把自己写论文的经验分享出来了而已，并没有特别针对谁。” “所以你明明就是关心则乱，平时你不会想这么多的，我觉得吧，你就是看上人家了！” 陈峰没有跟凌志争辩，反而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我哪里有资格喜欢她？她那么优秀......” “呵，呵呵！” “怎么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理由么？” “什么不相信？” “论文啊！我说论文难写，你不相信我，人家姑娘说了，你就信了，所以你说你不喜欢她？鬼才信呢！” 陈峰的脸涨得通红： “那，那有点好感，总归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呵呵，行吧！凌志也懒得跟陈峰斗嘴，反正刚刚你跟人家已经加了微信好友了，要不要追人家，就看你自己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搁这儿给谁装娇羞呢？你要真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人家，那还在饭桌上一副社交牛逼症的样子？ 凌志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不过凌志确实是误会了陈峰，陈峰在饭桌上那么能说，只不过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熟悉的行动方式展现了出来罢了，就跟凌志在人前基本上习惯不怎么说话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习惯的一套行为作风，而不同的人，相互之间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说话做事的理由，因为很多时候，大家在生活中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并非事事都要互相告知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时间一长，大家相互之间就会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就像凌志和陈峰一样。 即便是凌志误会了陈峰，但也并不妨碍凌志信任陈峰。 凌志相信，不管陈峰想不想追人家，最起码他可以保证陈峰不会对人家姑娘有什么坏心思。 这，就足够了！ ...... “施言，你觉得，陈峰学长是不是讨厌我了啊。” 赵施言顿时感到有些无奈。 其实凌志猜的没错，这次饭局的起因，并非是赵施言想要撮合木云溪和陈峰，而是木云溪主动挑起来的！ 至于原因嘛，据木云溪说，上次徒步的时候，陈峰不是从队尾往队首跑了一波，让领队宋一宏放慢点速度嘛。中间还把赵施言叫到了队尾去帮凌志扶那个中暑的女生。 而那一次，就在赵施言刚扭头跑出去不久，陈峰忽然发现赵施言的一个室友没有带遮阳帽，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背包顶在头上遮盖着火辣的太阳。 陈峰当时便皱了皱眉头，他心想这女生估计是被赵施言临时叫出来走得急，忘了带遮阳帽什么的，也没多问，便一把抓下了自己的帽子抛给了那个女生，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去队首通知宋一宏。 后来木云溪到达终点后，将帽子还给了陈峰，并向陈峰郑重地道了谢。只不过那会儿凌志和赵施言扶着中暑的女生还没有到终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这一幕。 陈峰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叫木云溪，当时只是觉得她很有礼貌，名字也很好听，其他的也没太在意。 但是陈峰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次无意之举却给木云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学校之后，木云溪也在私下里装作无意地向赵施言打探陈峰这人到底怎么样。 赵施言也没多想，只当是木云溪好奇，就把凌志告诉她的有关陈峰的一切“秘闻”给自家好友讲了出来。 什么第一次中期答辩没过啊，谈恋爱谈了很多次啊，误以为林奇松要跳楼啊诸如此类的事情。 赵施言本没觉得木云溪可能会对陈峰有意思，但是前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木云溪主动跟赵施言商量，说要不要跟凌志他们宿舍一起出去吃个饭，想再次郑重地为徒步收尾的事情跟他们道个谢，然后顺便可以聊聊各自的科研生活之类的。 本来男女宿舍联谊什么的自然是很正常的，但是从木云溪口中说出来就很不正常！ 因为木云溪平素除了学习，几乎很少关注其他事情，而且性格又腼腆，所以即便联谊的理由再怎么正当，赵施言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于是，在赵施言无情的逼问下，木云溪总算是招架不住，便说出了徒步时候陈峰对她的一番帮助，赵施言这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木云溪也没有办法啊！她也没什么经验，只是觉得对陈峰很有好感，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向赵施言要他的微信，所以才想借着联谊的名头跟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再次见到陈峰。 只不过她这个情感小白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赵施言给参破了。 本来赵施言也可以直接把陈峰的微信给木云溪，但是转眼一想，这么一来就显得人家云溪太主动了不是？人家云溪这么矜持的一个姑娘，要是让陈峰那个家伙误以为他被喜欢上了，能好好珍惜自家好友嘛？ 于是赵施言还是在社会参访回来的第二天，马上组建了这次饭局，并且在吃饭的间隙，借着学术讨论的说法，亲自主持，让木云溪和陈峰交换了联系方式。 而且赵施言也很注意说话的尺度，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想要撮合两人的意愿。一方面是因为凌志以前对自己的提醒，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并没有觉得陈峰有多好。 赵施言对陈峰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凌志，在她看来，陈峰就像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不说，性格一点都不沉稳，怎么看都不如凌志好！ 赵施言心直口快，也不是没有跟自家好友说过她对陈峰的看法，但是木云溪却丝毫不以为意，还是坚持想要见一面，赵施言这就有些搞不懂了。 所以看着现在自家好友在饭后依旧对陈峰恋恋不忘的，赵施言便有些无语： “不会啦！陈峰那家伙神经很大条的，他肯定不会在意你说的话的，放心好了！“ 额，说到神经大条，那自己岂不是也算一个？ 呸呸呸！我才不是呢！我已经很有进步了好嘛！ 赵施言傲娇地想着，边想边对木云溪说道： “云溪！你到底看上那家伙哪里啦？我真没觉得他有多好啊。” “怎么不好呢？陈峰学长很有责任心啊，那次徒步他宁可自己顶着大太阳，也要把帽子给我，不是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嘛？” “好好好，那我们先撇开这一点不谈，我们说说别的。他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岂不是说明他感情泛滥吗？” “不会啊，陈峰学长虽然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是施言你不是说过他从来没有过脚踏两条船吗？这年头谈恋爱失败很正常嘛。而且我觉得谈过比不谈过要好，至少陈峰学长看起来比一些情感小白的男生要成熟很多呢。” “额，那好，他在饭桌上抱怨作者排名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他有些小心眼？” “不会啊，陈峰学长第一次投论文嘛，遇到一些自己没搞懂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你看，今天他意识到写论文的诸多难处之后，不就对作者排名表示理解了嘛。” 好吧，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自己不这么觉得？ 不过赵施言郁闷归郁闷，她倒也没觉得有多离谱，因为她意识到，木云溪此时此刻的表现，完全印证了那句俗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 ...... 凌志和陈峰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宿舍，他们刚进门还没多长时间，只见林奇松衣衫凌乱地推门走了进来，头发上还带有一些水渍，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唉？松哥？你干嘛去了？难不成掉河里去了？” 陈峰疑惑道。 “不是，我去了趟临海大学健欢她们实验室。” “我把姚俊那家伙给揍了一顿！”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干架 凌志和陈峰瞬间就震惊了！ 什么玩意儿？你把姚俊给揍了？你跟他什么时候又有牵扯了？ 不过好在林奇松马上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原来凌志从远溪村回来之后，便把参访的经历分享给了自己的两个室友，其中自然包括了姚俊向赵施言告白的事情。 虽说凌志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表现得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显得云淡风轻，但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林奇松的女朋友杨健欢跟赵施言同在一个实验室里，而他们的大师兄姚俊对赵施言起了心思，那么，林奇松自然就免不了担心杨健欢也会被觊觎。 于是，今晚他就临时起意，想去健欢的实验室去看看自家女朋友，顺便观察一下她们实验室的环境。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男生站在杨健欢旁边说着什么，因为进门的视角问题，林奇松甚至还觉得他们两个贴得很近！ 林奇松虽然没见过姚俊，但是看那男生的身高、长相、年龄、气质，感觉跟凌志描述的样子相仿，于是心底噌地一阵火便窜了上来，他可没有凌志那么好的定力，马上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姚俊的身边推了他一下： “你谁啊你？以后离她远点听见没？” 姚俊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口中响起了那套熟悉的官方式话语： “请问你是那位？我们实验室不允许外人随便......” “我特么是你大爷！” 话音刚落，林奇松便一拳招呼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扭打了起来，姚俊中间还趁势拿起了手边一个水杯往林奇松头上浇花，这下可彻底把林奇松给惹恼了！ 健欢站在一边努力喊着让两人别打了，但是两人充耳不闻，大有不把对方打个半死誓不罢休的架势！好在当时实验室人也多，两人没打几下，便被身边众人给拉开了。 不过即便是拉开了，两人还在隔空对着对方张牙舞爪，破口大骂！ 林奇松骂姚俊不是个东西！天天就想着勾引别人的女朋友！有本事自己找一个啊！ 姚俊则骂林奇松进门二话不说就跟自己干架，也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简直就是个莽夫！ 好在健欢及时来到了林奇松身边，把他拉出了实验室。林奇松见自家女朋友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顿时气就消了一大半，脑中恢复了些许理智。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气撒到女朋友身上不是？ 杨健欢带着林奇松走下楼梯，中间也没说话。 林奇松心想，按照上次徒步的经验来看，杨健欢可能是生气了吧。 也是，虽说从自己的角度来看，有保护健欢不被姚俊骚扰的心思在里面，但对于健欢来说，他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地把她实验室的大师兄给打了，还是会让她有些丢面子的。 两人来到楼下，林奇松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杨健欢对自己的训斥，然而他没等到训斥，等来的，却是一张卫生纸。 “奇松，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杨健欢细心地帮助林奇松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关心着他身上的淤青。 林奇松心里一暖，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没事，我跟他其实都没打出什么皮外伤，就是有点疼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哈哈，嘶......轻点轻点！” 杨健欢有些心疼，她赶忙放缓了自己擦拭的节奏，绕着林奇松脸部红肿的地方轻轻点着。 “那个，健欢，我今天有点冲动了，对不起，你不会怪我吧？” 林奇松试探着问道。 “不会啊，我就是吓了一跳而已。而且，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那个，我就是临时起意，对不起，我下次一定......” “哎呀，我都说了我没有怪你啦，我是想说，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做好准备，和你一起打他了！” “？？？” 林奇松瞬间就震惊了！ 杨健欢平时的性子就是软软的那种类型，跟林奇松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她就是个典型的脾气好的姑娘。 然而刚刚她说出的那番话，却让林奇松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自家女朋友会说出来的话？ 杨健欢似乎知道林奇松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我也早就看姚师兄很不爽了，他身为师兄，竟然跟自己师妹表白，而且还是跟施言！施言跟我说过这件事之后，我就特别讨厌他！” “他根本不配做我师兄！” 原来是这样。 林奇松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还以为姚俊对健欢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呢，刚刚差点又忍不住冲上楼去继续教训那个人渣了！ 不过虽然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能让健欢这么好说话的姑娘对姚俊印象这么差，这姚俊的形象看来也真的是要崩了啊。 “那个，奇松，我看你头发湿漉漉的，我没纸了，给你擦不干净。要不你跟我来宿舍一趟，我帮你用毛巾擦干？” 杨健欢贴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我回去洗个澡就行了。比起这个，我觉得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林奇松就一马当先，往学院楼走去。 “唉？奇松，你要干嘛？我刚刚说的是气话，你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杨健欢跟上来担心道。 “嗨呀，你瞎想什么呢？我刚刚是冲动了点，现在已经冷静多了，我现在上去，是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哦，这样啊。” 杨健欢便没有阻拦。实际上，经历过赵施言的事情之后，她心里也很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而现在，有自家男朋友给自己撑腰，她心里还是觉得很有安全感的！ 1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了实验室。大家看到林奇松进来了，神经再度紧绷了起来，生怕他又和姚俊开始打起来！ 这两天，大师兄在远溪村的做法已经在师弟师妹们的圈子里传开了，毕竟这种八卦新闻大家都感兴趣。 虽说大家对大师兄的做法也都是清一色的不认同，但是大师兄毕竟还是大师兄，有外人来挑事儿，大家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 不过接下来林奇松的话稍微打消了一些他们的顾虑： “别紧张，我不是来跟他打架的，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说罢，林奇松指着姚俊喊道： “你！给我出来！” 要是没有先前那句话，大家还以为林奇松是要跟姚俊出门干架！不过即便是事先打了招呼，姚俊也有些害怕，他犹豫了一下，试探道： “要不，就在这儿说？” 林奇松轻蔑地对着他笑了一下，想着这家伙还真是个纸老虎，于是便径直说道： “那行，废话我也不多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离我女朋友远一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我刚刚只是在跟她讨论课题......” “我特么管你讨论什么！” 林奇松不耐烦地说道。不过女朋友就在自己身后，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咄咄逼人，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 “行，你不是说要讨论课题吗？我宽宏大量，你可以跟她讨论，但以后只准你线上讨论，不能跟她面对面，听到没？还有！要是让我听说你对她有什么怪心思，小心我弄死你！” 说罢，他拉着杨健欢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脸凌乱的姚俊。 杨健欢跟在林奇松身后，嘴角微微勾起。虽说林奇松最后放了句狠话，让她觉得有些没必要，但是她并不讨厌他这样。 平时姚俊总是会莫名“关心”大家的科研情况，但是杨健欢却并不想受到他的关心。 再加上她从远溪村回来后，从凌志和赵施言搜集的数据中也收获了很多想法，有什么问题，问他们两个，也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而姚俊来跟她讨论，她并不觉得能收获什么想法，反而是大师兄在单方面不停地问她问题，把她都给问烦了！ 想到这里，杨健欢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抱住了林奇松健硕的身子，靠在他的背后说道： “谢谢你，奇松。” 林奇松愣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来，轻轻抚摸着杨健欢的头发，笑道： “傻瓜，这么说生分了啊......” ...... “哈哈哈哈，松哥，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硬气！现在看来，这姚俊还真是咱们宿舍的福星啊！在凌子和施言实习的事儿上推了一把还不够，还帮松哥跟健欢加了点亲密度。我还真希望他能再接再厉，这样的话他们实验室其他女生就有福了啊。” 听完林奇松的叙述后，陈峰忍不住打趣道。 “去去去，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啊，什么有福不有福的？那家伙就是个人渣！有他在，他们实验室的其他人永无宁日，懂吗？” 林奇松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可不像陈峰那样喜欢当吃瓜群众，因为他女朋友可是当事人之一呢。 “而且今天这事儿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之前凌子跟我说姚俊的事儿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可笑，我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人？现在想想，我跟他比，也好不了多少。” 凌志有些奇怪： “松哥言重了吧！姚俊怎么配得上跟你比？” 林奇松摇了摇头： “其实在某些方面，我跟姚俊还挺像的。说话有点直，对感情一窍不通，始终把科研放在首要位置，忽略了跟周围人之间的关系。” “我对健欢不就是那样子么？平时我只会周末去见她，工作日都不舍得出学校，生怕耽误了科研时间。这样做的结果，你们俩也知道，上次徒步的时候，不就跟健欢闹矛盾了么。” “所以啊，以后我得向凌志你学习，得多抽出点时间陪陪健欢，或者干点别的。一直钻在实验室里面，都把自己待傻了。” “唉！可别这样啊，松哥！你学我，我可承受不起！万一把你带坏了怎么办？你可是要年薪百万的男人好不好！” “年薪百万个屁！我现在倒也看开了，科研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也得混成姚俊那个鬼样子！我也挺庆幸能遇见你们的，没有你们，我现在可能还是以前那个......” “停！停！停！打住！打住！你前面说的挺好，怎么后面越说越肉麻？肉麻的话对着你家健欢说去，别在这儿玷污了我跟凌志纯洁的心灵。” 陈峰在一边痛心疾首道。 就这样，几人在一起互相笑骂着，度过了这个愉快的夜晚。 ...... 时光匆匆，转眼就来到了11月下旬。 这段时间，陈峰倒是在跟木云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凌志也没觉得陈峰有什么大的动作，还真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凌志也就懒得理他。 至于施言她们实验室的话，据健欢传过来的消息说，自从上次林奇松闹了一回之后，姚俊倒是安分多了。虽说还是会偶尔找别人讨论，但是明显跟女学生保持了距离，特别是健欢。 这个消息倒是让凌志感到十分舒心。不过他对姚俊的事情倒也没那么上心了，毕竟施言已经不在实验室了，平时她都会在临海大学的图书馆找个地方学习，杨健欢偶尔还会跟赵施言一起。 而凌志和赵施言的台球训练也依然还在保持着，只不过近段时间，许清教练和兴辰教练都已经离开了花城，去别的地方出差去了，所以他们只能自己督促自己训练。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终于，来到了11月的最后几天： 花城市英式台球市民杯终于要开赛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市民杯开赛 kmifb4zy80qo2mswmicelcqhvfx+clsv++1wqmqwkyubiojnx6o+d+9jy15zzus7qrbjjf6ow2lo w2nx0fsftb7lfdtdnbicbjfv5sqpt2vh+5rbk3iqpswomg9noew92qqeota92xxn5i7divpsqq3x unwoycilvq3oqkysq/2vtwnkgazrkagdlwioediyqflmpo0zvkct2nnsczudgydjgnxudldll lrsocqy5tki95ynpqszhsiidia4tfm7svo6rwjhqtmlnh+uetgxfezb5wwdal9byhxndnl v89aswluiqtk7wvhmx9tmk3nssibhtxwgy13d35cvn83kuvanj+yl7ts4drwwpojlya5a1ytljmm uy5o5lgwgcfne5p8jwma/4ieuoub1f2ckuow1fjlb0nwumznhtebxlx1pwggubeajxk/spvinyyr sjkxukoawb7tb4phq7zjj60vlnv9lsbksnqcoyibcqcqn8otwdvyfcfk5ili6y88w7v+gxk+riom nt4t7zlek4arykmvdi+9opz+qmboqv6kyvrnkijn4wmxhv1onfo9qjzl/ljrozprm/g7lwbl3h76 euz/enozrbgzqm5hjmm7binqpm+y3yeo/nq7durrf2wh1zyu67zktwkztn3r3wxsz3ckl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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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气上看，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是，常措既然没计较之前那件事，那自己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又不是自己理亏。 凌志回头看了一眼李梦瑶，看她还在接受“上岗培训”，于是也没打扰她，回过头痛快道： “行啊，没问题。” 两人开台后，常措再次跟凌志闲聊道： “话说，你练斯.诺克多久了？” “也就几个月吧。” “你一般都怎么练？” “最近一般都是练蛇彩绕黑球清台。” “那你清过台吗？” “不绕黑倒是清过，绕黑球太难了，我现在最多也才清到过7套红黑组合。” “那也很厉害了啊，要不来露一手？” 说着，便开始摆出了蛇彩的球形。 蛇彩就是将红球全部摆在蓝球以下台面中心线上的球形，没有一颗红球贴库，对于初学者来讲是练习清台的基本球形。 如果不绕黑球来打，或许还比较简单，不用特别控制白球的走位。但是只绕黑球的话，对白球的控制需要更加细腻才行。 凌志看到常措已经替自己摆好了白球的位置，算了算白球与最下面那颗红球的角度，回忆着教练教给自己的虚幻半颗球瞄准法。 虚幻半颗球瞄准法是台球中最基本的一种瞄准方式，旨在瞄准的时候，想象目标球进球点往后一颗球的位置有一颗同样大小的球，那么自己在击打的时候只需要把白球打向自己想象出来的那颗球的位置就好了。 然而，说着容易，做起来要难很多，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怎么保证自己想象出来的位置就是对的？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一般有2种方法： 一种是让别人在一旁帮你确定虚幻球的位置，也就是让一个人帮你把随便一颗球放在紧贴着目标球进球点的位置，你站在白球的方向瞄准这颗新放上来的球，瞄好后，那人把这颗球拿掉，你就可以确定虚幻球的位置了。 另一种就是自己摆虚幻球的位置，但是自己摆的话，由于虚幻球对进球点有所遮挡，自己很难确定白球具体会打到目标球哪个位置，所以这种办法一般训练效率会比较低。 因此，在一个人练球的时候，一般是自己先大概确定一下虚幻球的位置，打出去之后看看究竟是打薄还是打厚，再具体调整击打目标球的厚薄度：打薄了，就往厚的方向调整一点，打厚了就往薄的方向调整一点，直到打进目标球为止。 当然了，练习虚幻半颗球瞄准法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已经能够出杆直，否则练也是白练。 常措给凌志摆的这颗球的进球角度差不多刚好是30度，也就是白球击打方向与目标球进球方向的夹角。这是靠凌志长时间以来打球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30度角的话，只需要瞄准目标球的左右边缘就可以顺利打进。而凌志面前的这颗红球，要打右侧底袋，角度向下，所以凌志瞄准红球右侧边缘，中杆发力，直接打进。白球弹一库之后顺利走到黑球。 “不错不错，发力比上次稳多了，继续继续。” 常措不失时机地夸奖了一句，也让凌志放松了一些。 事实上，在外人面前表现球技，凌志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一旦投入进去之后，他便越来越放松，以至于到后面，他甚至有了想要炫技的心思。 就这样，打掉5套红黑组合之后，凌志发现黑球周围的红球清理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可以考虑优先清理蓝球和粉球之间的红球。 之所以这么选择，是因为蓝球与粉球之间的红球离黑球比较远，先处理难度球，后面如果出现走位失误的话，再处理黑球和粉球之间相对容易一些的红球，这样更容易实现清台的目标。 尽管自己没有绕黑球清过台，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对吧。 就这样，凌志按照自己设想的顺序，清掉了一套又一套红黑组合。常措也在一边默默地帮助凌志捡着球，似乎早已忘记之前两人之间的矛盾，凌志自然也乐得维持现状。 不知不觉，凌志已经打完了九套红黑组合，他甚至一度觉得今天的围球节奏，是他这么多天训练以来最好的一次。 然而，凌志对自己的状态还是过于自信了。 就在自己要打第10套红黑组合的时候，凌志的低杆稍微拉多了一些，直接导致白球在打进红球之后往回走了很多，直接贴到了库边上。 走位还是不够细啊！ 凌志暗自感叹了一句，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即便是白球贴边，自己还是得硬着头皮打下去。 曾经也有观众在直播弹幕上聊过这个话题，当选手走位失误，不太好击打下一颗球的时候，究竟应该转为防守还是继续进攻？ 这个话题讨论了几十年，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具体要进攻还是防守，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具体分析。 而像凌志当下遇到的这种情况，其实没什么可选的。即便是现在有人在跟他对战，他也必须要义无反顾地进攻！ 虽然这颗黑球确实进球难了点，但是只要打进，走到下一颗红球的概率还是很高的，不能因为一杆不到位就把这套连杆给放弃掉，这在赛场上是很愚蠢的行为。 毕竟，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杆杆到位。 而一位选手不到位时的纠错能力，是衡量这个选手综合能力的一项重要指标。这一点，也是兴辰教练反复跟他强调过的。 凌志没有犹豫，趴下来，仔细瞄着黑球的进球点，看准之后，将白球轻推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颗球瞄得还是挺准的，黑球最终被顺利推进，但是推进之后...... “额，这纠错能力还是太差了啊。” 凌志扶了扶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这杆球因为力量太轻了，导致白球没弹起来，直接停到了底库。 而黑球复位之后，停在了白球的正上方，把所有红球都给挡住了。这下子，想进攻都没的进攻了。 凌志忽然想到了当初跟陈峰和高峰打球时的一幕。 当时自己为了走好位置，导致目标球没进。而今天自己为了进球，却没有走好位置。果然想要做到走位和进球兼顾，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可惜可惜，不过已经清掉了10套，已经很不错了啊，我都不敢保证一上手就能清掉10套红黑。” 凌志客气了一句，心里也稍稍从刚刚没走到位的失落感中走出了一些。 确实，自己今天一上来的手感相当不错，也可能是有常措在场观战的原因，让自己的情绪更兴奋了一些。不过嘛...... 凌志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他很清楚，自己能做到这种开局不慢热的程度，赵施言传给他的生物电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至少保证了自己从一开始出杆就十分笔直，不需要再花更多的时间寻找出杆的手感。 只不过，自己的走位还很粗糙罢了。 接下来，凌志把球台让给了常措，让他也尝试一下蛇彩围球，这回轮到了凌志帮他捡球。 只是常措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尝试了5次，最多也才连续清掉了3套红黑组合，这让凌志一度感到很诧异。 这是飞羽台球签约球手的实力？ 不过凌志马上又想到了些什么，对刚刚常措的表现表示理解。 凌志想起刚刚常措说他不是来参加比赛的，那么他赛前也一定没有进行过针对性训练。在这种条件下，想要一上来就打好球，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凌志就不一样了。 凌志已经连续进行了为期2个月的针对性训练，这种时候让他尝试蛇彩，那简直是手拿把攥。 训练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2点。 李梦瑶过来对凌志说中午俱乐部给裁判们准备了工作餐，本来李梦瑶是不想要工作餐，想跟凌志一起出去吃的，但是主裁判说由于时间紧迫，还要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交代更多的细节，所以她就不能陪凌志一起出去吃饭了。 凌志并不介意，安慰李梦瑶好好工作，不用在意自己。 就这样，凌志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来后，发现球房又多出了不少人，还见到了一些熟人。 除了常措外，姚广志也在，以及其他一些在鹏城见过的有些许印象的球友，还有...... 凌志环视着现场，突然间眼神一滞。 如果说上午他刚看到常措时感到稍微有些不自在的话，那么现在他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更不自在的人物出现： 前旅英选手：金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亚历山大 早在九月份的时候，凌志就跟金震在星宇台球对打过一局。而那个时候，金震狠狠地批评了凌志的打法，甚至还说凌志如果以后进了职业，将会是职业选手中的毒瘤！ 凌志自然不会因为金震的一席话而丧失信心，也当然不会怕他，只不过，在今天这个场合碰到金震，如果跟他打上照面的话，说不定又要受他一阵奚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凌志有意地避开了金震的视线，往不起眼的地方走去。 “凌志，你回来了啊。” 嗯？明明自己站的位置很不起眼，李梦瑶都能找到自己？她可真行，毕竟在场这么多人。 “嗯，培训还顺利吗？” “很顺利，我下午大概就负责全民组那边的，说不定还能执裁到你的比赛呢！” “哈哈，那到时候就拜托你照顾啦。” “嗯！不过呢，我刚刚好像看到金震了，凌志你......” 李梦瑶欲言又止，似乎很担心凌志会跟他再起冲突。凌志会意，笑着安慰她道： “没事的，我估计碰不到他的，不用担心。” “嗯。” 两人又聊了一阵，凌志也大概知道了这次比赛的参赛规模。 截止到今天中午12点为止，一共有158名选手报名参赛。 据主裁判谢义新估计，报名的人里面，有精英组实力的，可能接近30人！ 国内具有职业资格的斯.诺克选手也就一百多人，而今天可能将会有30名接近职业水平的选手参加比赛，这让凌志感到兴奋不已，运气好的话，今天说不定能观摩到一些精彩对决呢！ 不多时，时间来到了1点钟。李梦瑶回到了裁判队伍里，主裁判谢义新开始对着现场的选手们喊话：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今天的比赛马上将要开始，不参加这次比赛的朋友还请关台，谢谢大家配合。” “我们首先要进行实力评定，接下来我开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到我这边来分配桌次。宁泽涛......” 凌志听着主裁判喊着一个一个的名字，这些人来到谢义新身边后，马上就会被谢义新身边的二级或三级裁判带到一张桌子前，开始击打着这些裁判摆出的一些球形。 由于裁判数量有限，所以也仅仅只是开了10张球台进行评定。到了一会儿真正比赛的时候，精英组每一桌都会配备一个裁判，而全民组则是由巡场裁判负责。 凌志凑近去看了看，裁判们首先评定的是选手5分点进球准确率。 当然，这里的5分点比凌志平时练习的5分点要简单很多，白球离蓝球不是很远，没有摆到袋口附近。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一杆都打不进，这就是出杆不直的问题了。 而对于这些人，裁判们直接给他们赋予了20-40分不等的受让分，意思是这些选手在对局一开始就会率先拿到20-40分。 对于时进时不进的选手来说，裁判们会进一步摆一个三红球的球形，看看选手能清到什么程度。清掉的越多，受让分就越低，也就代表这些选手的实力会更强一些。 “姚广志。” 凌志听到后，跟随着姚广志来到了他那一桌旁边，只见他非常轻松地就连续打进了3颗5分点，然后在三红球挑战中顺利清掉了所有红球。 凌志瞟了一眼裁判手中的计分板，裁判给了姚广志-24分的受让分。 不愧是去年中式台球市民杯的亚军，果然在斯.诺克上也有两把刷子！ “时雨露。” 嗯？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还真有女生来打斯.诺克吗？那可真是稀罕。 跟凌志有相同想法的人有很多，只见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一个方向，凌志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单马尾少女，拿着自己的专用杆盒，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背心，背后写着“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字样，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谢义新身边。 “谢叔，又见面了哈。” 谢义新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这丫头也真是，你来了，别人还怎么打？” “嘻嘻，每年都会遇到高手嘛。今年参赛的有这么多，说不定我连4强都进不去呢。” “行了，别谦虚了。那今年还是给你-28分的受让？” “行啊，没问题。” 时雨露也就借坡下驴了，她想着自己这一年来肯定也有所进步了，要是再测试一下，让谢叔把自己的受让分再降低一下，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有机会拿到冠军了？ 以前自己小，还不懂得藏拙，结果去年在测试的时候把自己的全部实力发挥了出来，在一众选手中受让分排到了倒数第3，当时都把她给惊呆了！ 受让分倒数第3，也就意味着她是当时场上第3厉害的，这怎么可能嘛！ 所以今年干脆就不测了。要是分数升高了，说明自己又退步了，这可不是个令人感到开心的消息。要是分数降低了，呵呵......她已经长记性了，不可能再让分数降低的！ 时雨露心中打好了小算盘，但是殊不知，谢义新对她的这点小心思门儿清！ 谢义新可以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执裁过多项职业比赛。而级别最高的一项，是湘城世界公开赛，冠军奖金15万鹰镑。在当时的华夏境内所有国际职业比赛中，是奖金排名第二高的比赛！ 所以谢义新对于选手们的各种心思了解得还是很通透的。时雨露怎么想，谢义新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也就任由小丫头去打她的小算盘去了。 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谢义新多好心，只是因为在场的人很多，能尽量节省时间就尽量节省。 再有，时雨露他很熟悉了，过去一年也看过她打其他比赛，对她的实力很清楚，确实没必要再测了。 虽然不太符合规矩，不过，规矩是由人定的嘛。今天自己在这儿级别最高，那么自己就是规矩。 想到这里，谢义新重新看向了名单，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念出了下一个名字： 亚历山大·阿修克斯。 谢义新挑眉并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而是因为主持报名工作的人提前告诉过他： 这个人是个残疾人！ 残疾人参加倒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嘴上或者是耳朵上的毛病，那都不影响打台球。但如果是肢体上的毛病的话...... 谢义新抬起头，寻找着那位外国人的身影。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提着自己的杆盒走了过来，他个子很高，估计有1米9左右，皮肤白皙，高鼻梁，灰色幽深的眼眸隐含着笑意。 “您好。” 谢义新主动打招呼道。 “您好，先生。” 亚历山大简单回应道。 嗯，看来说话和听力都没什么问题。 谢义新左右观察了一下，突然发现亚历山大的左手没有露出来。他心里一紧，难不成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不过想归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人家的残疾之处，显得很不礼貌。 谢义新见过残疾人，除非是缺胳膊少腿的，否则这些人大多对自己的隐疾讳莫如深，轻易不会向外人提及。 既然亚历山大在大夏天是穿着大衣来的，那么说明他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的心思，那么就不要主动问了，等着他自己显露出来。 “请到那边的桌次。” 谢义新用手指了一下。 “谢谢。” 谢义新盯着亚历山大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周围的人也饶有兴致地想要看一下外国人的表现，虽然也都很奇怪他为什么穿得这么多，但是没有人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亚历山大来到桌前，用右手把自己的杆盒放到了桌面上，此后全程都是用右手操作，甚至就连组装球杆，也是靠左臂的嘎吱窝帮忙固定，一直都没有露出左手来。 很快，裁判帮他摆好了5分点的球形。 而这时，亚历山大终于是用右手把左臂的袖子往上撸了撸，场面上顿时一阵惊呼，有的女孩子甚至还尖叫了一声，眼前的情景超乎了大家的想象： 亚历山大没有左手。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左臂的大小臂都在，就是没有左手！ 谢义新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但是负责亚历山大的裁判小姑娘就没那么淡定了，她用手捂着嘴，好久没能缓过神来。 凌志皱了皱眉，他也确实没想到亚历山大会是个残疾人。但他也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因为残疾人打台球，不是没有先例的。 几十年前，奥沙利文曾经在一次表演赛中跟一位有类似残疾症状的选手打过比赛（注1）。 不过那次比赛，凌志只看到了录像，而今天竟然能有幸在现场看到残疾人打台球。 亚历山大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惊慌，而是淡定地趴下身来，将左小臂横在台面上。凌志能看到，他左臂上有一条深深的痕迹，看来他平时就是在那个位置运杆的。 只见亚历山大将球杆放在左小臂上，用右手缓缓地运杆，没有丝毫晃动，三下之后，骤然发力，蓝球应声落袋，周围的观众自发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里面也包括凌志。 其他人或许是觉得亚历山大打进这颗球很不容易，所以才会鼓掌。 但是凌志觉得，亚历山大既然选择参赛，他在出杆直这方面一定问题不大。 凌志之所以鼓掌，更多的，是感慨他敢于接受自己的一切，敢于来到这个舞台，并且敢于把自己的一切以淡然的态度展现出来。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贵！ 注1：这个故事并非我杜撰，而是一个真实案例。2018年2月10日，奥沙利文在英国林肯参加了一项公益表演赛，在与一位左手残疾的选手比赛的过程中，打出了单杆147分。在正式比赛中不屑于打147的奥沙利文，却在表演赛中打出了147，他给予了这位残疾人选手最大的尊重！ 表演赛首日，奥沙利文为国际残疾人台球联合会捐款3000英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精英组 实际上，虽然路人们对于亚历山大击球的场面感到十分震撼，但凌志除了觉得有些新鲜之外，对于亚历山大能做到平稳运杆这一点并没有感到特别奇怪。 寻常人可能不是很理解，在没有手架的情况下，这台球还怎么打？ 事实上，出杆平稳主要依赖的是后手大臂的稳定性和小臂的摆动，而前手的手架虽然也有稳定运杆的作用，但主要作用还是为了打高低杆。 凌志曾经看过一则视频录像，播放的是多年前丁俊晖在鹰国谢城的斯.诺克学院练球的场景。 那个时候，丁俊晖右手单手握杆，没用手架，却能直接将一颗长台红球打进并且还能低杆把白球给拉回来，晖哥的右手出杆发力之稳令凌志印象深刻。 而同样能做到单手运杆不用手架的还有马克·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更是多次在正式比赛中单手握杆解球，这更加说明了打台球主要依赖的是后手而非前手。 但话虽这么说，想要做到长期稳定，没有手架还是很难的。 所以凌志也饶有兴致地想要看看亚历山大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负责亚历山大的小姑娘裁判已经缓过神来，再次把蓝球摆回了点位。她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很羞愧，但是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她，大家都在看亚历山大，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亚历山大再次趴下身来准备瞄准，周围的观众窃窃私语，但丝毫没能影响他的动作。他再次重复了上一杆的动作，只见手起杆落，蓝球再一次被打进。 大家再次毫不吝啬地把掌声献给了他。 然而亚历山大并没能延续他的良好手感，第三颗蓝球他并没能顺利打进。 凌志觉得有些可惜，看来依靠手臂来运杆的方式终究还是对准度有一些影响的。但话说回来，亚历山大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能连续打进2杆5分点，说明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本来按照主裁判定下的规则，亚历山大还可以再尝试一波三红球挑战，但是考虑到他是残疾人，所以裁判小姑娘过来跟谢义新商量了一下后，本着照顾他的原则，便准备直接给他25分的受让。 这个分数已经是相当优待亚历山大了，毕竟刚刚有不少一颗球都打不进的选手也仅仅只被给到了20多分的受让。 而亚历山大虽然有一点底子，但考虑到他的具体情况，给到他这么高的受让分，周围的其他选手也都没什么意见。不出意外的话，亚历山大将会被归到全民组比赛。 然而这时，亚历山大说话了： “请问，我可以进精英组比赛吗？” 小姑娘一愣，下意识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非常感谢。” 亚历山大算是第一个敢于主动挑战精英组的选手，虽然符合规则，但是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那个，如果您选择精英组的话，受让分将会自动调整到-10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亚历山大笑着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来到这里，当然是要挑战强者！” 说罢，便开始自顾自地收拾起了球杆。 “这老外可以啊，有两把刷子啊。” “我看他就是在逞强，身上落了残疾还来打什么比赛？神经病！” “......” 围观群众们对亚历山大褒贬不一，但是无一例外，大家都觉得亚历山大即便是进了精英组，也应该掀不起什么水花来，但凌志却不这么认为。 凌志刚刚看得很清楚，亚历山大的出杆和发力节奏都很不错，至于第三颗蓝球没进嘛......那也很正常，即便是丁俊晖和奥沙利文来到这里，也不敢保证5分点进球成功率是100%，更何况是残疾人呢？ 所以亚历山大应该会有一些亮眼的表现，但具体的得分能力如何，还要看他的临场发挥。 凌志不由得期待起来，他觉得如果能观摩到亚历山大比赛，那将会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就看自己的赛程会不会跟他撞车了。 “凌志！” 正想着，谢义新便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凌志没有犹豫，马上便拿起自己的杆盒走向主裁判。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时雨露正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了？雨露。你认识那个凌志吗？” 坐在时雨露旁边的宁泽涛问道。 时雨露摇了摇头： “不认识，有可能是同名吧。” 宁泽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凌志走到了谢义新身边，然而还没等谢义新给凌志分配桌次，只见一旁有人凭空插进来一句话道： “凌志不用测了，他直接进精英组就好了。” 凌志顿时一愣，他看向了插话的常措，满眼复杂。 常措没有管凌志的眼光，继续说道： “上午凌志在跟我对练的时候，打出了一杆单杆80分的连杆。他的实力，打职业已经没问题了。” 听完这句话，凌志就在心里咆哮了。这蛇彩单杆80分和普通球形80分能一样吗？ 蛇彩是最基本最简单的球形，变化少，选择多，容错率高，所以能打到单杆高分并不难。 但是如果是和别人对练的话，凌志绝没有信心能拿到单杆80分！ 常措这是想干嘛？是想捧杀我？ 一瞬间，凌志的眸子冷冽了下来，正打算解释一下，没想到背后再次传出一道声音来： “凌志确实有打职业的实力，你们还真别不信，这小子还赢过我呢！” 听到这个声音，凌志头都没有回，就知道是金震说出来的话，终究还是被这个家伙注意到了啊！ 当初在星宇台球其实并不算赢了金震，毕竟都没有打完。更何况，当时金震是以打表演赛的状态跟凌志应战的，他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而自己当时也是靠防守大战才能稍稍占据了些主动，要是真刀真枪地去干的话，他必然不会是金震的对手！ 所以说，你们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滴？就这么想让我打精英组？ 谢义新听了两个人说明情况后，转头望向凌志：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凌志。” “额，其实不完全是真的，是这样的主裁......” 凌志把详细情况跟谢义新说明了一下，希望谢义新能理解他其实还是个初学者。 然而谢义新听后却犯了难。 一方面，即便是打蛇彩单杆80分和靠防守赢了金震，那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挑战精英组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另一方面，凌志仅仅只是系统性地练习了蛇彩球形，并没有练过别的，所以他确实也算是个初学者。 毕竟，赛场上的球形可不会像蛇彩那么简单。 “行了，别犹豫了，你小子这么强，难道还想去全民组摸鱼吗？那全民组的大家能同意么？” 金震站在凌志背后讽刺道。 听完这句话，周围的选手开始议论纷纷，不时地对着凌志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说如果凌志来到全民组对上他，他就会当场退赛！这让谢义新一阵皱眉。 金震这么一引战，不管凌志实力的真实情况如何，去全民组很可能会受到大家的一致排挤。毕竟有两个人都说你很强，人家闲着没事儿干来捧你么？ 虽然凌志很想说，他俩确实是闲着没事儿干！但奈何别人不信啊！ 这样的话，凌志就只能去到精英组。但是这对他个人又不太公平，毕竟他的实力仅仅只是听别人说出来的。 但如果这个时候又让凌志去做实力评测的话，万一他故意藏拙怎么办？ 谢义新顿时犯了难。 而就在这时，凌志再次听到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你是凌志？你跟兴辰教练是什么关系？” 凌志转过头，看到是时雨露在问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答道： “我最近在跟兴辰教练学球，没交学费，也不算是徒弟吧。” “哦，这样啊，原来教练跟我说的那个凌志，就是你啊！” 嗯？凌志琢磨这兴辰教练还真是桃李满天下啊，就连隔壁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小选手也跟你学过球？ 时雨露可不管凌志在想什么，她得到了答案之后，气呼呼地说道： “那你还想去全民组比赛吗？兴辰教练跟我说过，他带过的一个叫凌志的学生，那可是有拿世界冠军的实力的人呢！” 好家伙！我求求你别说了行不行！这下子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教练他常年嘴上没把门的家伙，你还不了解他吗？他说你就信了啊？ 凌志在心里欲哭无泪。 果然，有人听到兴辰的名字之后，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兴辰？就是那个在某某平台直播的兴辰？” “就是他！没听说过有南辰北徐吗？除了平城斯.诺克学院的徐越彬教练外，就数兴辰教练在国内最资深了！” “好家伙！世界冠军啊！藏得够深的啊！” 凌志已经放弃挣扎了，毕竟兴辰教练的名头看起来还是很响亮的，别的不说，就凭他是兴辰的学生这一点，就足够让别人相信他实力不弱。 “那，主裁，我就进精英组吧，好吗？” 谢义新听后，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凌志自己愿意进精英组，那就好办了。他对着凌志笑道： “好，不过你应该是第一次参赛吧，念在你没有经验，受让分给你-10，怎么样？” 谢义新之所以这么安排，不是没有理由的。 既然凌志已经答应进入精英组，那么全民组的大家应该就没什么意见了。至于精英组的选手的话......虽然-10的受让分比精英组的其他选手都要高，但是对于这些选手来讲，他们并不会觉得这是个难追的分数，毕竟大家都还是有点单杆得分能力的。 果然，话音刚落，周围无论是常措、时雨露还是金震，都没有说什么，代表大家默许了这个决定。 “可以，就这样吧，谢谢您。” 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凌志在得到自己的受让分之后，马上甩开了众人的视线，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不料他没走多远，又听到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凌志回过头一看，正是时雨露。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抽签的秘密 凌志看着追上来的时雨露，有些无奈： “你说说你，兴辰教练平时是什么作派，你还不清楚吗？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该不会真信了吧。” 看时雨露的年纪，已经过了天真烂漫的时候，兴辰教练难不成还在拿她当小孩子看？ 时雨露砸了砸嘴，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志： “哎呀，你别生气嘛，你就这么想去全民组嘛？我只是觉得，兴辰教练的学生，不应该仅仅只是有全民组的实力而已，所以就适时地推了你一把，哈哈......”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呃！” 凌志咬牙切齿道。 时雨露轻笑了一声，然后正了正神色道： “好啦！既然你是教练的学生，那咱们也算是半个同门呢。而且你年龄比我大，勉强可以做我的师兄，师兄就要有师兄的样子嘛。你看看亚历山大，人家身残志不残，坚持要挑战强者，你可倒好，只想着往后退缩。” 凌志顿时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师妹教训师兄？ 凌志何尝不懂得时雨露话中的道理，他当然也想跟强者进行切磋。但是，上一次跟金震的比赛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担心： 自己是很愿意挑战强者，但是人家强者愿意跟自己对决吗？ 想到这里，金震上一次对决结束时讽刺自己的话语再次萦绕在了自己的耳边。 仅仅是多防守了几杆，就被他说成是“毒瘤”一般的人物，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而市民杯的目的是为了推广斯.诺克这项运动，过多的防守似乎不会被太多选手喜欢，也就更不会有利于这项运动的推广。 那么，既然自己的打法这么不受待见，凌志一开始便决定这次比赛仅仅只是在全民组苟一苟就行了。这样索性还能放开了打，不需要什么球都畏畏缩缩的。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既然你们都逼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行了，现在你不是达到目的了么？那我就听你的，勇往直前，挑战强者，这下你满意了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那你可别给教练丢脸啊。” 时雨露不明所以，以为凌志想通了，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殊不知凌志只是说些客套话，赶紧把这小丫头打发走。 正准备一个人随便找个角落杀杀时间，没想到金震又迎着自己的面走了过来。 凌志想了想，没有装作没看见他，但也只是简单站在原地没动弹，也没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金震来到凌志面前，笑了笑道： “别这么严肃嘛，你今天既然敢来比赛，说明这几个月实力多少也有所长进了吧。” 凌志自然不会被金震的笑脸迷惑，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托您的福。” 金震被噎了一下，似乎对凌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 “哼！今天比赛，我就不跟你多计较，总之，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说罢，也不愿意再跟凌志废话，旋即转身离去。凌志自然也乐得清闲。 事实上，旁人可能不明所以，但是金震很清楚，凌志这小子上次能赢他，确实有些运气成分。 凌志的真实实力嘛，在全民组混一混，可能还如鱼得水，但是到了精英组，绝对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毕竟，精英组的选手可都是具有准职业水平甚至正式职业资格的人！ 没错！金震确实还在对上一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始终对自己那次在凌志面前吃瘪感到很不爽。那么这次，就把他拴到精英组，让别人杀杀他的锐气。 如果他“运气好”抽签抽到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就由自己亲手来将这位所谓的“世界冠军”扼杀在摇篮里！ 金震不知道，与此同时，常措也有着跟他一样的想法。至于怎么教训凌志，常措自有办法。 ...... 下午2:30，抽签如约进行。 不论是全民组还是精英组，这次比赛全部采用的是单败淘汰赛。也就是赢了晋级，输了退出的赛制，简单直接。 之所以不用双败淘汰赛，主要是因为斯.诺克的比赛时长一般都比较长，用双败淘汰赛的话，估计接下来好几天这俱乐部都不用营业了。 本来谢义新赛前预估精英组实力的参赛选手可能最多也就30人，没想到亚历山大和凌志的加入，让精英组刚好凑足了32人，这就好办了，正好可以两两对决，5轮之后直接决出冠军。 相比之下，全民组那边就没那么好办了。即便是去掉退赛的人，剩下的也有112人，不是2的倍数，所以必须得想办法设置种子选手才可以，让种子选手轮空几轮，让比赛最大限度地达到公平，也不知道小秦那小子能不能处理好。 “那个，谢裁。” 嗯？还真是巧了！谢义新刚想到小秦，他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秦阳，是不是抽签出什么问题了？” 秦阳笑了笑： “那个，谢裁，我想了想，感觉自己还是处理不好，要不全民组那边的抽签，还是麻烦您来吧。” “这样啊，行，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谢义新不疑有他，只当是小秦经验不足，主动示弱，却没想到，他身后的小秦，嘴角已经弯起了一道弧度。 秦阳来到了精英组的抽签桌旁边，拿起了名单，准备开始抽签。 台面上一共有32张卡片，是谢义新临时写好的。 每张卡片上都有一个数字，把数字面背过去后，在大家的监督下，裁判从卡片中随机抽数字，抽到的数字即为选手的参赛编号。 最后，1号和2号对局，3号和4号对局，以此类推，一直到31号和32号对局为止。 因为精英组人数不多，所以这次比赛便不再设置种子选手了，因此理论上每个人都要打赢5场比赛才能拿到冠军。 “凌志。” 秦阳首先喊到了凌志来抽签，这倒是让凌志很意外。不过他也没多想，走到台前，看到裁判随手翻开了一张卡片： 21。 接下来，秦阳又点了2个选手的名字，而他们在抽签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2个选手身上，全然没有人发现，常措用手中的一张卡片替换了台面边缘不起眼位置的另一张卡片。 替换过后，常措又在秦阳耳边耳语了一声，除了他们俩以外，并没有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2名选手抽过后，秦阳再次看向名单，喊道： “彭林。” 周围无人应答。 “那个，秦哥，我兄弟彭林一会儿就到，能不能让我代替他抽？” “行，你抽吧。” 常措装作在台面上搜索了一番的样子，然后“不经意地”翻开了台面边缘的一张卡片： 22！ 嗯？看来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个叫彭林的家伙了，对吧。 凌志暗忖道。 不对！彭林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想起来了！九球双人赛那会儿，常措本来就是要跟彭林搭档的对吧！今天竟然刚好抽到了他？还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既然彭林没来，他的受让分是怎么确定的？是常措代他确定的？有可能。 说起来，彭林是飞羽台球俱乐部的人，虽然自己没怎么听过，但是在台球圈子内可能还是小有名气，主裁判提前确定他的受让分，应该也正常。 想到这里，凌志便不再瞎琢磨。 过了一会儿，秦阳再次喊到一位选手的名字，在无人应答后，他翻开了一张卡片，偷看了一眼后，马上便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阳不小心把卡片掉在了桌子底下，他边向大家道歉，边弯下腰去捡那张卡片。而常措则先秦阳一步弯腰把卡片捡了起来，两人在桌子下面完成了卡片的传递。大家只当是裁判不小心，没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秦阳看了眼卡片上的数字，松了一口气： 31。 有惊无险，还好不是22。 就这样，把剩下的卡片抽完后，抽签“顺利”结束，半小时后比赛将正式开始。 ...... 没错，刚刚的一切表演其实并不是偶然，秦阳就是常措的后手！ 常措自然没有忘记九球双人赛时凌志揭发他犯规的事情，所以今天上午见到凌志时，他本来也是憋着一股火想要在言语上出口气。 不过他后来还是忍住了，想了想，说得再多也是无用，正好今天自己的好兄弟彭林也要参加比赛，那就让彭林代替自己在球场上教训教训他吧！ 常措别的不敢说，对彭林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彭林是飞羽台球的王牌球手，虽然在国内没拿过什么好成绩，但是他可是蛇彩能打出单杆147的男人！凌志就算再厉害，也打不出蛇彩147吧！ 想到这里，常措临时就有了一个计划。他先是上午约凌志练球，让凌志发挥出最佳水平。到了下午再吹捧他一番，想办法逼他进精英组。至于怎么能让他跟彭林大哥遇上嘛......常措自有办法。 不过常措没想到，下午竟然一口气有3个人站了出来说凌志打球打得不错，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这正合他意，虽然他不知道另外两人为什么会站出来，但是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好。 剩下的，就看计划实施得顺不顺利了。 接下来，秦阳主动提议想要负责精英组的抽签，主裁判果然同意了。 但是谢义新已经把精英组的卡片洗好摊开在桌面上了，而且数字面都朝下，就连秦阳也不知道哪张是哪张？怎么才能让凌志抽到彭林呢？ 于是，秦阳就先让凌志抽签，抽完后，常措在一旁的一张秦阳给他的空白卡片上写上了22的数字，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替换了桌面上随便的一张卡片。 但如此一来，桌面上就有了两张22，怎么办呢？ 那就只有靠秦阳的演技了。 当他再次抽到22的时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到自己的身前，并且装作没拿稳的样子掉在了地上，让常措把原先替换出去的那张牌再替换回来。这样，台面上将没有一张牌是重复的！自己也实现了帮助常措出老千的约定！ 当然了，事后他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这是后话了。 这样做自然不是没有一点风险，比如谢义新不同意秦阳来精英组抽签怎么办？亦或是在凌志后面抽签的两位选手抽到了22该怎么办？ 对于第一点，秦阳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毕竟他对谢义新很了解，知道谢义新很好说话。 至于第二点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还要花点时间做卡片替换，所以在凌志抽签之后不能马上叫彭林来抽签。 尽管凌志之后抽签的两位选手有一位抽到22的概率为2/31，很低，但如果抽到，那秦阳也没办法，只能宣告这次没帮到常措的忙，自己也少了一小笔“报酬”。不过好在计划一切顺利，凌志顺利抽到了彭林。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做的这些小动作，早就引起了凌志的怀疑！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拖再拖的球局 其实抽到彭林对凌志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精英组强者如云，每一个人都有碾压自己的实力，无论抽到谁对自己来说都一样。 只不过，常措为什么这么积极地站在裁判身边帮他？ 别的人都由裁判翻卡片，为什么唯独彭林的卡片可以由常措代翻？ 还有，常措叫裁判“秦哥”，他们显然是认识，但这明显不正常！ 凌志是因为李梦瑶的关系，所以才知道主裁判叫谢义新，否则他连主裁判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裁判了，但常措却显得和这个姓秦的裁判很熟。 难不成常措跟这个裁判以前就认识？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刚刚看这个裁判的手法，很明显是个新人裁判，那他们提前认识的概率又有多高？ 假如他们不是提前认识的话，那就只有是临时认识了。但凌志又能肯定常措不认识李梦瑶，否则的话李梦瑶肯定会告诉自己。也就是说，常措大概率只认识少数几个裁判，甚至有可能只认识这个姓秦的裁判！ 这么推理下来，常措临时去认识这个裁判的动机，就很值得怀疑了。 谁会闲着没事儿干去认识一个新人裁判呢？有这时间，去跟谢义新搭搭关系不好吗？ 再加上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抽到了彭林，这么多巧合叠加起来，凌志有理由怀疑他们俩联手使了什么手段，让自己故意跟彭林对战。 可惜，自己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再加上现场也没什么人脉，所以这件事情，也仅仅只能停留在怀疑的程度。 虽说对自己的比赛进程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再次疑似被人安排了一次，还是让凌志感到有些不快。 “秦......裁判，对吧。” 尽管凌志不知道他的全名，但是，他还是决定将这个裁判列为自己的重点关注对象。虽说不一定会抓到他的什么小辫子，但至少防着他点，总是没错的。 好，既然这样，裁判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接下来的话...... 凌志看了眼常措，只见常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也没见到他这个所谓的队友彭林在哪里。上次彭林就没有跟他成功组队，这次他就不担心彭林再次爽约？ 尽管不待见常措，但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凌志还是主动走上前去，跟常措搭话道： “常大哥，这彭林应该就是你的搭档吧，他还没到吗？” 常措懒洋洋地转过头，两只手背在脑后，说起了客套话： “放心吧，彭林肯定会来的，他比较忙，时间安排很紧凑，会晚来一会儿。” “看来彭大哥也是个大忙人啊。说起来，他实力怎么样？能不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避免一会儿被虐得很惨。” “他呀，他......” 常措本想吹嘘一下彭林到底有多厉害，结果一开口却发现，彭林似乎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来！ 彭林没有拿过什么冠军，职业比赛4强8强什么的也都没进过，那还真是奇怪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彭林很厉害的呢？从那杆蛇彩147开始吗？ 但即便是蛇彩147，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飞羽的其他人说的。 常措有些尴尬，但看着凌志“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好沉默太久，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彭林打过蛇彩147。 “哦，蛇彩147啊，那可不得了，看来彭大哥对于控位相当有心得啊。” 这倒是凌志的真心话，他并没有觉得蛇彩147是个很没面子的战绩，相反，这至少能说明彭林是个业余高手。至于有没有达到职业水平嘛，那还得赛场上见真章。 常措见凌志没有对彭林进行讽刺，也并没有进一步追问彭林的其他战绩，心下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凌志却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看起来跟那位秦裁判很熟的样子。” 常措顿时一愣，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是话到嘴边马上又收了回来。自己要是矢口否认的话，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刚刚他对着秦阳一口一个秦哥叫着，旁边不少人都听见了，这时候你说跟秦阳不熟，岂不是说明你心里有鬼？ 但他又断不可能说自己跟秦阳很熟，那样的话，凌志要是追问下去，自己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心里有鬼的时候，脑子容易不清醒。本来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他愣是顿在那里没说话。 凌志看常措不说话，心中了然，他主动帮常措解围道： “行了，常大哥，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别在意，哈哈......” 说罢，他主动离去，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常措。 过了1分钟，常措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暗骂了自己一声，竟然在关键时刻慌了神！ 其实说起来，贿赂裁判这种事情是相当严重的，如果事情败露，最轻也是被飞羽台球俱乐部除名，重则会被华夏台协列到黑名单里，最终落得个终身禁赛的处罚。 他只是觉得市民杯这种赛事级别不高，想要借这样的小比赛对凌志略施惩戒，应该不会有太严格的监管措施。 再说了，自己仅仅只是操纵了一下签表，又没有要求裁判在比赛场上胡乱判犯规，这种事情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只不过刚刚凌志的盘问让他心里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凌志这个当事人察觉。 他又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布置，确认没有遗漏下什么明显的把柄之后，对着凌志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番。 就算你察觉到了又怎样？没有证据，你就奈何不得我！ 想清楚之后，常措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他，总觉得心里有一根刺，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 下午3点，比赛终于正式开始。首轮不管是哪个组别，都是5局3胜制开打，到了决赛则是7局4胜制。 全民组和精英组各8桌同时开始比赛。按照赛程，今天两个组都只会进行1轮比赛，这是因为全民组参赛人数比较多，需要精英组后续腾出更多的桌子。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全民组的这一轮，恐怕会打到半夜。 凌志的比赛肯定不会打到半夜的，不过......打不到半夜可能也会比较晚，因为这会儿彭林还没来呢。 常措早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好不容易布局一番，要是老彭又鸽了自己，那可真是欲哭无泪！ “喂，彭林，你到底什么时候到啊，比赛都开始了！” “什么？最快1个小时？你什么事儿这么忙啊，就不能早点？” “行行行，那你快点啊！” 常措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彭林迟到，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跟主裁判说，请求彭林的比赛延迟一会儿进行，谢义新并没有为难他，很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所以，凌志只能等彭林来了才能开始比赛，他倒也没有在意，见亚历山大的比赛也处于等台的状态，便坐在了李梦瑶执裁的那几桌旁边，看看她的第一次裁判工作是不是顺利。 跟精英组每一桌都有专职裁判负责不同，全民组的几桌是由巡场裁判负责的，由李梦瑶和另一个小姑娘来维持全民组的8桌比赛的进行。 当然，谢义新也主要在盯着这边，防止比赛出什么大的乱子。 巡场裁判不会像专职裁判那样帮助选手们复位彩球，只会在选手们打完一局比赛后帮忙摆球，这也大大降低了李梦瑶执裁比赛的难度。 毕竟是全民组嘛，大家大多数也都是来图个乐，不会那么在意犯规之后复位准不准，差不多就得了。 李梦瑶对着凌志笑了笑，随即专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尽管大部分时候，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但她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失去自己宝贵的实习机会。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凌志坐在后面，她的这种紧张感就少了几分。 对于凌志来讲，李梦瑶自然也是他重要的朋友。尽管他俩之间要稍稍避嫌，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李梦瑶遇到麻烦，凌志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助她的。 就这样，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精英组的8张球桌已经结束了7张，早就开始了新的比赛。剩下的那一桌也已经2:2，离结束已经不远。可是，彭林竟然还是没有到场！ 常措在那边不断地确认着彭林的位置，彭林也只是说快了快了，至于到哪儿了，连常措也不知道。 凌志也无所谓，他甚至期望彭林不来，这样的话，他就能自动晋级了。 10分钟后，先前精英组2:2的那一桌比赛也终于结束。谢义新皱了皱眉，走到了常措身边，说道： “你通知一下彭林，15分钟内不到，自动判负一局，45分钟内不到的话，他就不用来了。” 话音刚落，谢义新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喊叫声： “兄弟们！俺彭林终于到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首战彭林 在场正在打球的球手们扭头看了一眼，旋即便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比赛当中，虽然很好奇这人是谁，但是总没有自己的比赛重要。 已经完赛和正在等台的球手们则被彭林吸引了目光，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另类的台球爱好者。 眼前的彭林膀大腰圆，脸黑得发亮，活脱脱像是一个“黑旋风”重生。如果不是他手边的杆盒表明了他的选手身份，大家还以为他是来干架的。 听了彭林的名字这么久，凌志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他见到彭林的第一眼也被惊到了，彭林给到他的第一印象绝对跟“台球高手”四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淡定！淡定！ 凌志提醒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他不断地回想着彭林的蛇彩147战绩，原本震惊不已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哎，彭林是谁？很有名吗？” “没听说过。” “这家伙谁啊？迟到了还这么嚣张？”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彭林来到比赛现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点，这自然引起了大多数球手的反感。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吃完中午饭就到了，结果等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没有台比赛。而他彭林晚来了好几个钟头，竟然刚一来就能比赛？ 不过抱怨归抱怨，谁让人家是精英组的人呢，全民组的众位选手们只能吃个哑巴亏。 彭林走到常措身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常老弟，来晚了来晚了。” 常措无奈道： “大哥，你究竟在忙什么事儿啊，我还以为你又要不来了呢。” “嗨呀，还不是俺们家那口子太能折腾了？俺直到现在才脱开身，哈哈......” 常措抚额一叹，无言以对。 彭林看着站在常措旁边的凌志，笑道： “你就是常老弟说的九球那会儿跟他搭档的那个凌什么？” “您好，我叫凌志。” “对对对，凌志，俺跟你说，干得漂亮！” 说罢，一张大手就朝着凌志的肩膀拍了过去。 嗯？人呢？ 好家伙，彭林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这一巴掌拍下来，自己不得残废了？所以看见他抬起大手的那一刻，凌志果断就闪人了！ 彭林见没拍到凌志，挠了挠头，笑道： “不好意思啊，有点吓到你了，俺的错，俺的错。” “俺是想说，上次你揭发常老弟犯规的那事儿，干得漂亮！这种事儿，就是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能藏着掖着！你放心，就这事儿，俺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了！” “本来俺今天确实不想来了，但是听常老弟说，这次碰巧抽到了你，俺还挺期待跟你见面呢，所以就来了，哈哈......” 凌志心里一惊！这句话里隐藏了太多信息，不过现在他没时间多想了，因为...... “好了，时间比较紧，尽快开始比赛吧。” 谢义新在一旁催促道。 凌志只能先把心中的疑问埋在肚子里，开始取出球杆，准备自己的第一场比赛。 临开打前，凌志才知道彭林的受让分是-18。 彭林很大方地让凌志先开球，凌志也没有客气，他也想通过开球来看看自己下午的手感究竟如何。 站在开球线前，凌志趴下身子瞄准白球，用了中低杆右塞，发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白球撞到红球堆的左下角后，以一个标准的n字形回到了台面上方，下方的红球散出来几颗，但是大多数还是集中在球堆里面。 “开球不错，有两把刷子啊。但是......” 彭林瞄准了右下角的一颗长台直球，没有犹豫，猛地发力，将红球打进了右侧底袋，白球刚好停在原地没有动弹。 “好球！” 常措在一旁热烈地鼓起掌来，为大哥一上来精准的长台叫好。不过鼓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就他一个人鼓掌，也就悻悻地停了下来。 凌志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看来确实是遇到高手了啊。他没怎么针对性地练过长台，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练半台球，所以这种长台直球，对他来讲，还是颇有难度的。 看彭林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他应该没有时间提前练球才对，怎么一上来手感就这么火热？凌志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见红球堆没有散开，黑球角度也向上，彭林没有犹豫，直接低杆大力击打黑球，顺势想把红球堆撞散。结果...... 红球堆倒是撞得挺散，黑球却是没进！ 一个大写的尴尬显现在彭林脸上，这就是所谓的帅不过3秒？ “额，那个，俺没练球，刚上来手感不好，见谅见谅，哈哈......” 凌志对他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彭林的这杆失误，此时台面中间有不少球，白球也停在蓝球附近，凌志没有犹豫，围绕着蓝球收掉了3颗简单红球中袋，拿到了18分。紧接着把台面上面的红球围绕低分值彩球收掉了4套红彩，又拿到了17分，总比分25:-17。 领先42分在业余比赛里算是巨大优势了，而且见彭林手感不好，凌志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此时红球基本上都聚集在了台面下方，虽然很散，但是凌志上一杆球位置却没有走好。本来想走一个红球右侧的底袋，但是白球走多了，形成了一个大角度薄球。 仔细斟酌了一下，凌志还是没有冒险，选择了防守，将红球打离袋口附近，将白球停到台面上方。 兴许是因为防守没有什么压力，导致这杆球运气不错，直接停到了黄球的后面，给彭林做上了一杆斯.诺克，挡住了所有的红球。 凌志抬手示意，表明这不是自己的本意，这也算是斯.诺克比赛里不成文的一个小规矩。一般情况下对手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没想到的是，彭林直接对着凌志摆了摆手，笑道： “没事儿没事儿，防守不错！” 这倒是让凌志对彭林的印象好了不少。你别说，这一笑起来，还真挺憨。 彭林嘴上说没事儿，心里却在发愁，自己这打肿脸充胖子，一点好处没有啊！ 此时下半台的红球基本上没有贴库球，而且还比较分散，想要一库解球，很容易漏球。 彭林想了半天，不想了，还是决定大力出奇迹，想要碰碰运气。 但是他的运气明显没有凌志好，解到红球之后，台面又散乱了一些，给凌志留下了更多的机会。 凌志将几个简单红球围绕粉黑收掉之后，已经领先了彭林60分，处于超分的状态。正打算想办法处理稍难的几颗边库球的时候，只见彭林再次说道： “行了行了，已经超分了吧，不用打了，这局俺认输了。” 哈？这么痛快？可以可以，痛快人谁不喜欢？凌志也没有矫情，接下来便任由裁判重新摆球。 凌志和彭林心情倒还正常，但是一旁观战的常措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就这？这么快就输了一局？” 常措有些不甘心，那种你来我往的争夺局面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出现，所以趁着裁判摆球的功夫，常措跟彭林搭话道： “大哥，这一上来手感不太好？只得了1分，不太应该啊。” 彭林毫不在意道： “没事儿没事儿，俺上一局没啥机会，凌志防守防得也不错，得一分已经很不错了，哈哈......” 常措心想你倒是看得开，谁来给我报仇啊？只能期待后面大哥手感渐渐好起来吧。 第二局，彭林开球，一上来开完球后的球形跟上局差不多，只不过彭林开得更散一些。 凌志仔细观察了一番，白球的回球线路基本被散乱着的红球锁死，所以即便是有长台进攻的机会，凌志也没有莽进，而是稳稳地选择了沉底防守。 然而彭林似乎没打算稳，此时虽然白球沉在底库，但是中袋还是有机会的，他没有多想，直接就上去干！ 然而上一盘没怎么上手的他，此时手感依旧冰凉，红球最终在中袋袋口蹭了蹭，没能顺利打进。 此后的剧情跟上局颇有些类似，凌志始终保持着走到位就打，走不到位就防的策略，毕竟自己的纠错能力摆在那儿，没必要自己难为自己。 而彭林就不一样了，他简直就是不停地在给凌志送机会。所以尽管这局凌志的最高单杆得分只有20分，但是凭借着他零敲碎打得到的分数，还是顺利拿下了这局。 彭林连输两局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常措却显得比他还要着急，再次偷偷地对彭林说让他不要冒险进攻了，前两局给到凌志简单上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彭林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凌志开始对彭林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他真的是飞羽台球的王牌球手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比赛来到了第3局。 这局凌志先开球，凌志的这次开球开得不是很散，导致彭林没什么长台进攻的机会。 彭林并没有在意，直接发力再次撞向球堆，想要把白球跑回低分值区域。 然而由于力量太大把球堆撞得过于散，导致白球撞击2库之后碰到了散开的其中一颗红球停在了台面中间，再次给凌志送上了大礼包！ 此时凌志都有一种替彭林捂脸的冲动。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结合前两局的表现，凌志总算是知道了彭林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彭林不会防守！  第一百七十六章 消极比赛 防守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凌志相信大家都懂，而且凌志也理解，非职业选手其实大多数防守能力都不是很好，就连自己的防守，也并非十全十美，仅仅是靠着自己平时看比赛获得的经验把白球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而已，并非不会给到对手任何机会。 然而彭林的发挥却稍稍刷新了凌志的认知，在没有任何机会的前提下，发大力击打红球堆，是一项极不明智的举动。就算想要把白球放回低分值区域防守，也不需要发这么大的力吧！ 凌志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彭林是想扬长避短，打散红球堆，让自己获得简单上手的机会，从而能够连续得分，避免陷入长期争夺的局面。 毕竟能打出蛇彩147的人，进攻火力一定不会差，那么这种情况下，他一定是想要尽快上手。 这么来看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扬长避短谁不会啊？凌志自己也是在扬长避短。 凌志的单杆得分能力不高，所以他一直在避免进攻难度球，而是企图将比赛拖入拉锯战。从前两局的状况来看，凌志的战术成功了。 而第3局，彭林似乎有些不耐，想主动打开局面，只不过他的运气不大好，红球堆被打得过于散，影响了白球的回球线路。这么一来，彭林的计划似乎被提前搁浅了。因为等到他下一次上手，还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彭林无奈地坐在了一边，也没有了刚开局时候跟凌志随意搭话的热情，看起来也觉得这个局面十分不妙。 凌志没有手软，一上手首先解决掉2套红黑组合。但是打完第3颗红球之后，凌志用的力量稍稍重了一些，导致白球弹一库起来走多了一些，击打黑球的角度变得颇大。 凌志皱了皱眉，此时粉球被其他红球所影响，没有下球线路，蓝球和低分值彩球离白球更远，除了进攻黑球，凌志没有别的选择。 凌志下意识地想要选择防守，但是，这颗黑球只是角度大了一些，打进的话，周围还有不少球能连接，如果放弃这杆，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现在凌志领先彭林2盘，他略微思索了一番，就算是失误，后面也还有机会，所以还是决定莽一回！ 凌志瞄准了黑球偏薄的位置，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然而打到黑球之后，凌志心里一紧，暗道自己还是犯了旧毛病，顿时后悔不已！ 原来由于自己先前的迟疑，导致出杆时的速度慢了一拍，再加上白球打黑球的位置过薄，使得传导到黑球上的力度没剩下多少。所以黑球在晃悠悠地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停在了离袋口不远的位置。 见到凌志难得失误了一杆，彭林眼前一亮，瞬间就精神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白球旁边，本想拿起架杆来打，但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单腿点地，把身体费劲地搬到了桌面上，选择用自己的手架来打。 这倒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有些选手比如尼尔·罗伯逊就很不擅长使用架杆打球，所以他们在走位的时候习惯把白球走到手能够得到的位置，这样自己打起来更加舒服。 而即便是擅长使用架杆的选手，在打球的时候也会尽量避免使用架杆，毕竟架杆用得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手值得信任。 果然，彭林摆好姿势之后，顺利打进了眼前的红球，但是他在把身体移出桌面的时候，却出了些岔子。 由于彭林身材的原因，他在支棱起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没找准支点，还是他手臂承受不住身体的庞大重量，竟然一个不小心，再次摔到了桌面上！ 这个......姿势太美，简直无法直视。 不过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关键问题是，在彭林再次接触到台面的那一刹那，凌志感觉台面上的球在自己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跳动了一下！ 这...... 此刻凌志有点懵，就算是他阅球无数，也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情况出现！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裁判身上，希望裁判能给到一个说法。 裁判小哥此时也是懵的，不过他好歹有些职业素养，回忆了一下自己经历过的培训之后，马上便镇定了下来，说道： “犯规，凌志7分。” “啥？俺咋犯规了？” 彭林当局者迷，有点不明所以。 裁判仔细跟彭林解释了一番。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彭林的个人原因，导致台面上的球移动。罚分7分是因为所有球都动了，那就按照台面最高分黑球的分值来罚分。 彭林明白后，“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凌志笑了笑，坐在一边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凌志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显露出任何幸灾乐祸的情绪，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犯规，再次将大好局面交给了凌志。 之后的比赛乏善可陈，虽然彭林中间也有一次机会上手，并且打进了一颗长台，但是并没能顺利叫到彩球，只能浪费了这杆机会。 而凌志通过2次上手，将领先优势拉大到了60分。 彭林看剩下的红球都比较贴库，顿感追分无望，于是便爽快地认输了。尽管现在还没有超分，严格按照规则来讲，此时是不允许认输的，但市民杯毕竟是非正式比赛，所以认输也就认输了，反正也可以提前让出这一桌，开始新的比赛。 彭林很大方地来跟凌志握手，凌志犹豫了一下，两只手伸过去握住了彭林伸过来的一只大手，虽然感受到了预料之中的大力，但还好没被掰断。 “打得不错，这场比赛俺输得心服口服。” “没有没有，我运气好而已。”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彭林也无心久留，收拾好球杆后就转身离去。 而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当属常措了。本来想着能借这次比赛的机会收拾收拾凌志，结果却让凌志反打了一个3:0，这脸被打得太肿了！ 关键是，这次市民杯的冠军可以拿到多项赛事的外卡，常措本意也想着给彭大哥铺铺路，但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儿”，他心里对彭林甚是愧疚。 常措最后看了一眼凌志，只见凌志坐在了一位女子裁判的背后，对那个裁判说着什么。而那个姑娘面带笑意，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没有转过身来回话，但是能看得出她很开心。 “切，咱们走着瞧！” 常措在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 这第一轮比赛异常顺利，让凌志多少有些意外。但现在精英组的比赛还没结束，凌志也顾不上总结自己第一轮的得失，马上便想去观摩其他高手的比赛。 可惜的是，金震和时雨露已经分别战胜了自己的对手，晋级到了16强。 但好在亚历山大的比赛还在进行，他那一桌也被观众们围得是水泄不通，很好找。 凌志正打算找个薄弱的缝隙钻进去看两眼的时候，却突然被旁边另一桌精英组的比赛吸引了眼球。 眼前的这桌比赛，这两个选手似乎在玩推推乐，关键是这桌的球形并不复杂，但是一位选手总是在送简单机会，另一位选手拿到好机会也把握不住，时进时不进。 凌志看向了这桌的裁判，竟然正好是那个姓秦的小哥，心下了然，他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10分钟后，谢义新来到了这桌旁边，他默默地看了一眼球局，径直走到秦阳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两位选手在进行消极比赛，你为什么没有阻止？” 秦阳顿时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什......什么消极比赛？” 谢义新见他一脸懵的样子，没有多跟他废话，转头对着这桌的两位选手说道： “行了，别打了，你们两个涉嫌消极比赛，已经严重违反了比赛规定，你们两个主动退赛吧。” 一时间，这两位选手脸上的表情比秦阳还丰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惊讶，失落，还是愤怒。其中一个选手马上缓过神来，装作一副很生气的表情，质问道： “不是，裁判，您说什么？消极比赛？我从来没听说过有消极比赛的说法，您给说道说道，到底什么才算是消极比赛？再说了，您说我们消极比赛，您有证据吗？” 然而谢义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说起了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是许德海？英硕台球签约球手？你们教练巩文涛没教过你什么叫消极比赛？” “您......您认识巩老板？” “何止认识，你们巩老板刚打职业那会儿，是我给他执的裁。你觉得要是巩文涛知道你消极比赛，他会怎么做？” 见许德海愣在那里没有回话，谢义新再次转向另一位选手，说道： “你是戴正平？普通业余爱好者是吧。我听说你师兄要参加明年的全国业余锦标赛，希望有机会能拿到魔都大师赛的2个外卡名额之一。你今天这么做，不会给你师兄丢脸么？” 戴正平有些惊讶，主裁判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师兄的？他顿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谢义新没等他们俩回话，自顾自地说道： “给你们俩一个机会，今天你们俩主动退赛，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消极比赛的事情，希望你们回去好好反省，以后不要再犯。” 见两人有意反驳，谢义新马上补充道： “如果你们不服的话，也可以，那就按程序来。虽然这次比赛是业余比赛，但是也算是花城市台协主办的，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会少。球房里这么多摄像头，一旦让我拿出证据来，禁赛几年和罚款肯定是少不了的，你们好好想想。” 说罢，谢义新叫走了秦阳，也没管身后的那两人究竟会做出什么决定。 秦阳跟谢义新来到了一个僻静处，他本以为谢义新要追问他那两人消极比赛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谢义新话一出口，差点把他吓个半死： “你跟常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性本色 秦阳心中慌乱不已，他不知道谢义新是怎么知道他跟常措之间的事情的，但他多少还存有一些侥幸心理，于是努力挤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说道： “什么？您指的是什么事情？” 谢义新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阳越发感到不自在，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要打破这种沉默状态的时候，谢义新叹了口气，说道： “小秦，你自己干的那点勾当，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到吗？” 秦阳此时已经有冷汗冒出来了，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说多错多。 谢义新继续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常措找你聊了什么事情？精英组抽签的时候，他跟你靠在一块儿又做了什么事情？还有，下午执裁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尽到一个裁判的职责？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说与不说，都在于你。” “我只想提醒你一点，不查你，那是对你的仁慈，而想查你，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到时候你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台协虽然只是公益性组织，但是也归国家小球管理中心负责，换句话说，台球裁判，也算是半个国家公职人员。” “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到时候诉诸法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谢裁，谢裁我错了谢裁，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当谢义新把自己叫来这里问出第一个问题时，秦阳就已经对谢义新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这件事信了八成。 联想到刚刚谢义新能准确说出那两名消极比赛的选手的家底，再加上刚刚那一连串的问话，他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在谢义新面前胡言乱语起来。 谢义新及时制止了他，平静地说道： “行了，不用说了，把你的裁判证交出来，明天你就不用来了。还有，5年之内，不能再来考取台球裁判。另外，回去之后，你把你今天做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写一份报告给我，如果有所遗漏的话，后果自负。” “是是是，谢裁，谢谢您，那我走了......” 秦阳此刻头皮发麻，一刻也不想多待，赶紧离开了这里。 看着秦阳的背影，谢义新轻轻摇了摇头，刚走出转角，只见凌志背靠在一边的墙上，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谢义新很大方地走了过去，说道： “你是叫凌志对吧，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消极比赛确实是很严肃的事情，必须要加以严惩，这次如果没有你的话，可能就会被他们混过去了。” “我只是刚好看到了而已，当时也不确定到底算不算消极比赛。” “当然算，他们的行为十分恶劣，给对方推球的行为太过明显了，如果纵容他们，只会让台球越来越难以推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想跟你详细聊聊，包括下午没让你参加实力评定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只不过我现在比较忙，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了。” “没事的，谢裁，倒不如说，我觉得来精英组比赛，也挺好的，您不用觉得抱歉。那您忙，我们以后再聊。” 两人互相点过头后，便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义新扫了眼赛场，见精英组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自己的助理裁判已经安排好了新的全民组的比赛进行，而且许德海和戴正平也已经离开了现场，心下松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了刚才事件的全部过程。 刚刚凌志来对自己说，有选手疑似进行消极比赛，他便朝着那一桌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心中大概有谱之后，也没看凌志提供的所谓的证据，便直接走了过去。 所谓消极比赛，指的就是在比赛中未尽全力去比，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体育精神。 消极比赛这个概念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很难判定，因为你不知道，未尽全力到底是他状态不好，还是他故意未尽全力。 所以在正式比赛里，很少有消极比赛的判罚。 但是谢义新并没有轻视这一现象，相反，他很清楚，在业余比赛中发生消极比赛的概率更高，毕竟业余比赛的监管力度不能与职业比赛相提并论。 所以一经凌志提醒，谢义新立刻便引起了重视。 至于他们是不是在消极比赛，那简直太明显了。就只是自己看的那几分钟，戴正平恨不得都快把白球放到许德海最舒服的击打位置了，根本看不出戴正平有任何防守的意思。 于是谢义新果断走了过去，中断了比赛。 如果是在职业比赛中，按道理说，任何判罚都要有充分的依据。而正常情况下，像消极比赛这种犯规，很难找到证据。因为消极比赛的判罚太具有主观性了！ 什么算消极？怎样算消极？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但是市民杯是业余比赛，业余比赛就好办了。对于谢义新来说，天大地大，这里自己最大，只要自己确定了事实，做出了判罚，任何选手都要遵守。 至于说许德海和戴正平会不会服从，谢义新反倒不是很担心。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便是人心，只要把握住了他俩的利益关切，那么事情便很好解决。 万一他俩实在不服，想要闹事呢？闹事那就更好了，那样的话他们就彻底不占理了。 若是他们不闹事想要恶人先告状，跟花城市台协说自己判罚失误呢？ 谢义新相信他们不敢的，因为他们心虚。就算是他们真的去告了，即便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会被台协怎么样，顶多被警告警告。 相比自己的荣誉，更重要的是，要把他们俩及时驱逐出这次比赛，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 至于说他们俩到底为什么消极比赛？为什么戴正平甘愿给许德海走好位置？他们俩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谢义新也不想去知道他俩之间蝇营狗苟的那些事儿。 不过他当时把比赛中断下来的时候，倒是有一个猜测。 许德海也要参加明年的全国业余锦标赛，而这次市民杯的冠军，可以不用打海选赛，直接晋级正赛，这对他来讲是个致命的诱惑。 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什么像样的成绩了，这个赛季再没什么好表现，恐怕就会被英硕台球除名。 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会和戴正平达成协议的吧。 台球人的那点儿事儿，无非就是奖金和排名，这一点几乎没什么人能例外。 想清楚了他俩的事儿，谢义新把心思再次回到了秦阳身上。 本身秦阳无视消极比赛的事情，已经是犯了很大的忌讳，不管秦阳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吊销他的裁判证都不会冤枉他，更何况他也在实习期范围内。 至于秦阳跟常措之间的事情嘛，凌志并没有告诉谢义新，而是谢义新自己猜测的。 谢义新不是傻子，秦阳与常措的密切接触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秦阳临到抽签前主动要求来抽精英组的签位，更是引起了他的重点关注。 当然了，秦阳和常措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谢义新又不是神，他怎么知道？ 但是没有关系，谢义新只需要知道，他们俩之间有事儿就行，至于具体是什么，自己并不是很关心，哪怕自己万一弄错了，他们俩之间其实没什么协议的话，也没什么损失，毕竟秦阳注定要离开裁判队伍，就算是怨恨自己也给不了自己小鞋穿。 只不过，谢义新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秦阳竟然还真的坦白了一些事儿！害，这孩子心理素质真是不行啊，裁判这行真是不适合他。 回顾了一下这2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谢义新自觉处理得还算得体，既让当事人受到了惩罚，又给了他们一定的颜面，没有把事情闹大。否则一旦上了舆论，对他们下半辈子来讲，就不好过了。 哎！做裁判真是难啊！想当初自己立志要做一名好裁判，把台面上的球码成国际级水准，结果到最后，处理台面下的事儿却占据了自己更多的时间，到底是为什么呢？真的是讽刺。 ...... 对于凌志而言，这件事情算是顺利结束了，但是还有不少疑点没有解释清楚。 谢义新为什么没有看自己录制的视频，便径直上去中断了比赛呢？还有，常措的事情他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凌志不知道的是，消极比赛的事件有没有证据其实已经没有了意义，即便是当场拿出凌志录的视频，也不能说明什么，当事人恐怕还会百般狡辩，说那是他们状态不好，不是消极比赛，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更是掰扯不清。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主动退缩，这样的话，也省去了解释证据的时间。 至于秦阳和常措的事情，谢义新并不比凌志多知道多少，秦阳能被谢义新套出来话，纯属运气罢了。 两人都暂时放下了这两件事，球房里照旧还是人声嘈杂，烟熏缭绕。 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打球热情，更何况处理消极比赛的事情是在球房一角，不少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 凌志坐在李梦瑶负责的球桌附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码球的样子，放空心情，享受着这一天难得的清闲时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八强赛 全民组参赛的112人当中，组委会确定了16名受让分最低的选手作为种子选手，而剩下的96名选手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轮比赛。 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精英组的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全民组才进行完20桌比赛。不过好在现在是16张球桌同时开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晚上10点之前肯定都能打完。 凌志趁着这会儿回想了一下自己与彭林的比赛，除了自己预料之中的单杆得分能力不高之外，自己心态方面的问题也被凸显了出来。 第三局时候的那颗黑球失误，证明自己在面对难度球时，一旦选择进攻，多少还是会有些心虚。 好在彭林因为犯规再次将大好局面送给了自己，要不然的话，那局球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么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心虚呢？无非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了吧。想要练就一副好心态，就要有过硬的实力作为支撑。 至于彭林的话，凌志能感受到，其实他还是很有实力的。只不过由于自己前两局过于谨慎，没有给到彭林太多机会，再加上第三局彭林心态的变化和犯规的出现，导致他以极快的速度败下阵来。 虽然彭林输给了自己，但是凌志并不讨厌这个家伙，反而觉得他率真有趣。他在赛前支持了自己揭发常措犯规的行为，输球后也没有对自己出言不逊。虽然他可能球技一般，但是人还是蛮正派的。 而且他在赛前说的那番话，很大可能表明他并不清楚抽签的详细过程，这就表明，即便常措和秦阳特地安排了自己的签位，彭林大概率也不知情。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赢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理清思绪之后，凌志便去裁判组那边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签表，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下一轮对手竟然就是许德海和戴正平之间的胜者！因为他们俩已经退赛，所以谢义新告诉他已经直接晋级八强了，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本来这次比赛被迫进入精英组，已经让凌志对自己的晋级之路不饱什么希望。但是现在意外晋级八强，他倒是想要好好研究一下签表的形势了。 从签表上看，他8进4的对手是亚历山大和姚广志的对手，这么说亚历山大已经拿到了第一轮比赛的胜利？这倒是让凌志多少有些吃惊。可惜没看到亚历山大第一轮的表现，也不知道他的单杆得分能力如何。 但是亚历山大下一轮对阵姚广志估计是一道难关，凌志只能暗自祝他好运了。 了解了自己下一轮的潜在对手后，凌志把目光转向签表的其他区域。 金震跟凌志在同一个半区，如果两人一直赢下去的话，会在半决赛碰面。而时雨露则在另一个半区，凌志想跟她碰面，只能到决赛了。 不过，决赛么...... 凌志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姚广志和金震就已经是自己难以逾越的大山，还没打赢他们，就想着决赛了？ 凌志马上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再次坐在了李梦瑶旁边，看着她执裁比赛。 “那个，凌志，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李梦瑶难得回过头来，靠近了一些凌志，对着他悄悄说道。 凌志能感受到她的不好意思，突然有些心疼她。认真工作了这么久，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不敢大声吗？这姑娘，真的是太乖巧了。 凌志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 “刚刚我去查签表的时候，谢义新跟我说，已经有一班裁判出去吃晚饭了，马上就会回来顶替你。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听到凌志这么说，李梦瑶的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道光，但是她隐藏地很好，随即重重地点了下头，利用脸部的晃动来掩盖自己的异样。 “裁判，摆球。” “哦，好的。” 李梦瑶赶忙跑过去，殷勤地将那张球桌所有袋口中的球全部捡到了桌子上，并把它们赶到了下半台。 紧接着她拿起球桌下面的三角架，先把红球摆到粉球点位的正下方，然后以黑球、粉球、蓝球以及低分值彩球的顺序将它们依次归位，最后将白球放到了顶库，示意选手可以开始比赛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裁判过来替代李梦瑶。 看着李梦瑶小腿轮流不断地在往后抬，凌志便意识到，这姑娘肯定是累了。 确实，从下午3点到现在，不，也许从更早的时间开始，她就没有坐下来过，甚至都没有去过卫生间。 凌志注意到，最开始跟李梦瑶搭档的另一个小姑娘裁判已经去了不少次卫生间，中间更是有一次待了不少时间，李梦瑶甚至还帮她摆了几次球，她才姗姗来迟。而李梦瑶自己却一直坚守到现在。 凌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李梦瑶旁边对着她讲道： “梦瑶，你去卫生间休息一下吧，我来替你一会儿。” “啊？那个，不用了吧，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替我了吧，到了那时我再去也不迟啊。” “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怕我不会摆球？那我叫另一个巡场裁判来帮你盯一会儿。” “哎？不用了啦凌志，不用麻烦别的人啦，我一个人再坚持一会儿没问题的......” 李梦瑶赶忙拉住了凌志，而这时正好有人叫她摆球，她也顾不得跟凌志多言语，马上便跑了过去。 凌志无奈地站在那里，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休息一会儿，而就在这时，谢义新走了过来，径直对着李梦瑶说道： “行了，接下来由我来替你，你可以先回去了。” “啊？谢裁，您亲自来替我，这样不好吧。” “没事儿，你今天做的很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那么早过来。” 说罢，也没等李梦瑶表态，便直接上手去摆球去了。 李梦瑶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谢义新的决定，在凌志的催促下，赶快去卫生间解决了一下。 对于谢义新来说，李梦瑶的表现他早就就看在眼里。虽说另一个姑娘的表现也并不能说差，但是，台球裁判这行，付出与回报远远不如其他职业成正比。如果耐不住寂寞，或者没有些敬业精神，可能做了一段时间便会自动退出。 而剩下来的那些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执裁的比赛越来越少。最终能做到一级裁判的，寥寥无几。 所以今天能发现李梦瑶这一颗好苗子，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看来老李那家伙眼光不差，没看错人。 ...... 按照赛程，第二天精英组要进行2轮比赛，决出4强。全民组要进行4轮比赛，决出8强。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为了尽可能多地让更少的人进入到第三天的比赛。因为市民杯的参赛人员很复杂，虽然有部分签约球手是专职打比赛的，但是更多的人，都只是将台球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他们平时都是有自己的工作的。 而第三天是周一，为了不影响更多的人工作，裁判组将比赛的大多数轮次都安排在了周日这天。 所以从周日下午开始，全民组要进行56场比赛，精英组要进行12场比赛，虽说比第一天还多出了4场比赛，但是周日没有了抽签和实力评定的环节，所以比赛可以从下午1点直接开始，不用再打到晚上10点钟了。 而凌志由于已经进入了8强，所以他可以不用那么早来，谢义新告诉他下午3点前到就可以。 于是周日上午，凌志跟赵施言去了一趟冰壶馆帮她打杂，他准备中午跟赵施言吃过饭后再去拓荒者台球俱乐部进行比赛。 “对了凌志，昨天有没有人欺负梦瑶啊？” 冰壶馆内，赵施言边擦着冰，边对着凌志问道。 “没有。不过与其说是别人欺负她，倒不如说她在给自己增加负担。” “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凌志便把昨天李梦瑶站了一天岗没有丝毫休息的事情告诉了赵施言。 “嗨呀，梦瑶也真是的，那么拼干嘛。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她以前是没有正经工作的，所以现在才会格外珍惜。” “确实。” “既然梦瑶这么拼，那你可要保护好她哦。球房里面那么多人，鱼龙混杂的，她又长得那么漂亮，很容易被坏蛋盯上的！” 说到这儿，赵施言眼珠一转，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扫冰器，笑眯眯地对着凌志说道： “而且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装作她的男朋友来帮她挡掉那些坏人哦。” 凌志顿时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 “我会照看好她的，但应该也到不了那种程度吧......”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吃过饭后又腻歪了一会儿，磨蹭到两点赵施言才恋恋不舍地放凌志离开。 凌志紧赶慢赶地到达了球房，想着能不能看到亚历山大与姚广志比赛的一个尾巴，幸运的是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俩正在打最后一局。 不过当凌志来到这桌旁边时，却没看到两人对战的场面，而是看到了姚广志与裁判的争执： “不对不对，你摆的这个位置跟我预想的差太多了！还要再往左一点。你到底会不会复位？不会的话叫谢义新来，别浪费我们时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所谓公正 眼前的这个场景让凌志觉得有些不协调。 上次在鹏城的时候，他也见到过姚广志打球。虽说姚广志最后输了，但是也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去闹。 此时亚历山大默默地坐在一边，在不打球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将左臂深深地埋在袖子里。 不熟悉他的人可能是觉得，他是不好意思。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想要吓到别人罢了。如果仅仅是因为害羞，他是不可能来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比赛的。 在姚广志与裁判据理力争的时候，凌志凑近了他们的对局清单看了一眼前四局的战绩： 第一局：姚广志63:0亚历山大。 第二局：36:67。 第三局：102:0。 第四局：52:63。 看来是姚广志一路领先，亚历山大后来居上。第三局姚广志竟然局分还过了百！也不知道是不是单杆得分。如果是的话，那姚广志今天的手感与状态简直是恐怖。 凌志又看了看记分牌。第五局暂时打成了42:50，姚广志竟然还落后！ 也难怪他这会儿会这么着急了。 从局分来看，姚广志赢的两局应该都是砍瓜切菜，干净利落，没有给亚历山大比较好的上手机会。而姚广志输的两局，跟亚历山大差别都不是很大，可能是在零敲碎打的局面中输掉的比赛。 所以总的来说，今天的姚广志应该比亚历山大状态要好！ 要是在状态好的情况下输球，那可真是件憋屈的事情。了解清楚他的处境之后，凌志便能对他感同身受起来。 “请您理解一下，这颗球我事先观察过了，白球刚好是停在了绿球后面看不到红球堆薄边的位置，我摆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准确的。” “不不不，你看岔了，明明能看到一点薄边，这点我十分确定，刚刚我比你站得近......” 看来这杆球姚广志应该是先打了一杆，只不过因为没打到红球导致犯规，才会出现要求裁判复位的局面。 两人依旧在拉扯着这一点细节。如果是平时的话，白球复位的位置相比原先的位置差的多一些还是少一些其实并不打紧。但是现在是决胜局，而且是姚广志落后，他如此谨慎也情有可原。 眼下这杆球，如果能看到球堆薄边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打薄边把白球防守回来。如果不能打到薄边的话，那么就必须通过一库来进行解球。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眼下两人一时半会儿看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亚历山大坐在那里，也没有起来拉架或者提出自己的意见的意思。 这倒不是亚历山大薄情，而是因为这杆球就是他防守的，他要是上来的话，裁判到底是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 听他的，姚广志心里不平衡，不听他的，又不尊重这杆防守的原主人的意思。所以亚历山大没有上来，凌志倒是很理解。这种关键时刻，选手们都很注意避嫌。 好在这个时候谢义新及时走了过来，给局面解了围。 “好了，你先退下，这球我来摆。” 只见谢义新轻轻把球往左移动了1-2毫米的位置，虽说不多，但是众人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主裁判的白手套往左移动了一下。 谢义新蹲下身来，看了看白球、绿球以及红球堆三者的相对位置关系，他感觉白球应该是能似看非看到红球堆的薄边，具体能不能看到，他让出了位置，供姚广志观察。 姚广志也不确定能不能看得到，但是裁判已经不可能再往左摆了，否则如果给自己打到了红球堆比较厚的位置，那就说明摆得过于靠左，给自己占了便宜。 根据裁判以往复位的经验，再加上亚历山大残疾人的身份以及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给到他的压力，姚广志最终还是冲谢义新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杆复位。 谢义新又把手伸向亚历山大，征求他的意见。亚历山大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有再上来观察。 周围的观众们不时地夸赞起亚历山大，说他有大气量，不跟姚广志计较。但凌志却很清楚，当裁判复位完毕征求防守方的意见时，防守方不上来观察是常态。 如果两人身份互换，换做姚广志是防守方的话，他大概率也不会上来观察，这也算是台球比赛中的一个小文化吧。 因为不确定能不能打到红球，所以姚广志用了一点小扎杆，把球杆稍稍立了起来，打向白球的右塞位置。 但是由于他过于紧张，导致扎杆扎得有些过，最终打到了红球堆比较厚的位置。白球运气也不好，没能够回到开球区，而是直接掉入了右侧底袋。 周围观众们一阵惊呼，没想到姚广志与裁判争论了这么久，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而亚历山大也不负众望，把白球摆在了开球区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打进了一颗比较好进的袋口球之后，便围绕黑球击打直到超分。 姚广志也无心恋战，直接上来与亚历山大握手，表示认输。这场比赛的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姚广志也不想在这里久留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有不少认识他的选手上来安慰他，他也只是简单回应了几句后，便马上带着自己的球杆离开了现场。 虽说斯.诺克比赛中状态好最终却输球的现象屡见不鲜，但是真正轮到自己输了球，肯定还是相当难受的，不可能用以前别人输球的案例来安慰自己。 姚广志先是在鹏城和搭档一起输给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然后又是在这里输给了残疾人，恐怕他在圈子内会逐渐成为别人的笑柄。想到这些，凌志便觉得他有些可怜。 然而现在不是可怜别人的时候，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送走了姚广志，凌志便开始分析起亚历山大的实力。 从自己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比赛片段来看，亚历山大的单杆得分能力应该不算很强，但是他防守应该不错，这证明他思路很好，但是实现能力一般。 这岂不是和自己类似？凌志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回想着刚刚获得的所有资讯，从刚刚姚广志和亚历山大对阵的局分来看，如果没有形成拉锯战的话，还是能很顺利地拿下一局的。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稍稍激进一些呢？这样的话或许能加快比赛节奏，避免被亚历山大给防死。 想明白之后，凌志便暂时决定以这个方案来应战。他站起身，把目光转向全民组的比赛那边，搜寻到李梦瑶的身影之后，便朝着她走了过去，看看她的执裁是否还顺利。 ...... 另一边，谢义新将那位新人裁判叫到一边，对着他说道： “你知道你问题出在哪里了么？” “谢裁，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一上来就顺着选手的意思把白球往左摆？您明明应该没看到之前的球局对吧？您怎么能肯定往左移动就会是正确的位置呢？” 看着这位新人裁判疑惑的眼神，谢义新轻笑了一声，右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不要着急： “小吴，你觉得一个裁判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职责？无非就是摆球，复位而已吧。” 谢义新不置可否，继续道：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一个好裁判？” “当然是做出最公正的判罚！” “什么才算是公正的判罚？” “......” 小吴本想说把自己认为的最准确的白球位置复原出来，但是他转眼一想，自己认为的最准确的位置，就真的准确吗？ 他不禁陷入到了自我怀疑当中。 谢义新没等他想明白，替他解答道： “其实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当然是要公平公正，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人力终有穷尽时，即便你复位再准确，也不可能跟原先一模一样。这一点，即便是20年前最着名的裁判杨·沃哈斯亲至，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最多只能做到相对公平，而做不到绝对公平。这一点，我们不能对自己盲目自信，要充分吸收另外两名选手的意见。” “谢裁，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只不过您刚刚也看到了，姚广志一直要求让我把白球往左摆。您说让我吸收选手的意见，那岂不是他要求我摆哪里，我就得摆到哪里了？” “哈哈，这，就要靠你自己的经验判断了。” 见小吴不明所以，谢义新进一步解释道： “那颗球在复位之前，姚广志明显是觉得可以打到红球堆薄边的，不然的话他一定会直接选择解球。所以我们的复位，就必须要让他看到红球薄边，但又不能太多，维持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这样才能让两位选手都满意。” “至于怎么样才能算是合理的范围，那就作为你以后的功课了。你一定要理解一点：我们服务的是人，而不是球！” ...... 谢义新对小吴的一番教导并没有传到凌志的耳中。 1小时后，待亚历山大休整完毕，他与凌志之间的八强对决便正式展开！  第一百八十章 凌志的困境 不得不说，在亚历山大战胜姚广志的那一刹那，凌志虽然很理智地对亚历山大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重视，但是从情感上来讲，他是有一丝窃喜的。 因为相比跟明显很强的姚广志交手，亚历山大看起来更好对付一些。 尽管亚历山大上一场赢了，但并不能说明他综合能力就比姚广志要强，只能说明他在某些局面下刚好压制住了姚广志而已。如果单纯拼进攻，亚历山大应该不是姚广志的对手。 再者，5局3胜制的比赛其实会包含很多运气因素，以弱胜强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而如果是长局制的话，显然是综合能力更强的人更占优势。 所以总的来说，亚历山大的单杆得分能力不强，自己总归还有机会上手布布局。而如果对上姚广志，凌志真没什么自信能浇灭他火热的得分手感。 两人走到台前，亚历山大还是穿着他那套熟悉的黑色大衣，用右臂的嘎吱窝夹住了球杆，伸出右手微笑着和凌志握手。凌志也回以微笑，与亚历山大单手紧握。 接下来便是裁判掷币，两人猜正反面。亚历山大伸出右手指了下凌志，示意由凌志来猜先就好。 凌志猜正面，裁判掷出的币也是正面，所以裁判示意凌志可以选择他和亚历山大谁先开球。 凌志把开球“礼让”给了亚历山大，比赛则正式开始。 依然是标准的n字形开球，这次凌志有幸站在亚历山大身边近距离观察到了他的发力出杆。 和预想中的一样，即便是给白球加了旋转，亚历山大的出杆依旧没有丝毫晃动，似乎对于他而言，手架真的可有可无，只要有个可以垫的东西，他就能做到稳定出杆。 凌志收回了思绪，仔细观察了开球后的局面。 此时有一颗红球离开了红球堆，虽然离袋口有些距离，但是看角度，如果朝着打进瞄准的话，白球应该能刚好从黑球下方钻过去，从而顺利回到上半台。这样即便是打不进红球，也不会大漏。 想着自己确定好的既定策略，凌志难得决定去莽一把。他先是朝着红球的进球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好了分离角，然后来到了白球面前，运了四五次杆之后，果断低杆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白球打到的位置比凌志预想的要薄太多，以至于白球弹底库之后没有绕过黑球，而是直接撞到了黑球，进而把红球堆给炸散了！ 凌志强行忍住了捂脸的冲动，这，这也太业余了啊！不仅球没打进，而且还把大好局面送给了亚历山大！ “切，看来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长台竟然差这么多？好不容易抽到个好签，你可别浪费了啊，输给残疾人可真难看。” 凌志回头一看，原来是金震。看他这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想来是已经晋级8强了吧。 凌志也懒得理他，没打进球本来就不爽，被金震这么一说，他心情就更糟了。 好在金震也没有进一步出言讥讽，而是转身离去，留下了在场的众人对着凌志指指点点。 看着亚历山大上前击球，凌志却感觉自己始终冷静不下来，他脑子里不断地在回放着刚刚失误的那一杆，思考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误，也顾不上仔细看亚历山大是怎么进攻的了。 因为两人的受让分都是-10分，所以一开局裁判就将两人的分数同时置零。不知过了多久，凌志看到亚历山大中断了进攻，他看了一眼记分牌： 36:0。 这一杆失误竟然送给了亚历山大36分，真的是亏大发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凌志再次走上前去，观察着球形。 上一杆球，亚历山大是进攻半台球不进，这下子倒是给了凌志一个好机会。 此时黑球的左右底袋袋口都是开放的，红球分布也比较散，凌志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快点上分，于是也没多想，便顺势打进了一颗简单球。 但马上凌志就感到后悔了，因为打进之后白球走黑球走得太直了，自己上一杆没控好力度，这下子麻烦了！ 角度一直，走位要么把白球往前赶，要么往后拉，没有第三种选择，这也就是为什么职业选手都不喜欢打直球，因为不好走位。 没什么好办法，凌志看黑球下方也没什么球，只好对着黑球进球的方向拉了一杆低杆，希望把白球拉到台面靠中间的位置，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 然而凌志此时有些着急了，伴随着的身体表现则是肌肉紧绷，发力不透，所以一杆过后，白球没有往回走多少距离，这下子让凌志傻了眼！ 不过这个时候中袋还有机会，凌志看到角度向上，也就没有多想，打进的同时想往低分值彩球后面去藏，这样子不进也还有机会纠缠。 就连凌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此刻都是在用“弱者思维”打球。以至于他出手时不够果断，出杆多次停顿，这杆球意料之中似的没有打进。 之后的几杆球，凌志的击打跟自己想象的都相差甚远，总是不能把白球控制到最舒服的位置。就这样，凌志浑浑噩噩地输掉了一盘球。 第二局，凌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也察觉到了，过于激进的进攻方式似乎不适合自己，毕竟自己的实力不支持这样去做。 于是他决定恢复老样子的打法，变得保守一些。 所以第二局一上来，两人先防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两人互有进攻，但是并没有什么比较高的单杆得分，因此起初凌志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球台上，并没有太过在意两人的总得分。 但是半小时后凌志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比分牌，发现比分竟然已经来到了45:12！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后了亚历山大这么多了么？ 凌志顿时有一种被钝刀子割肉的感觉，上一局时候那种焦急的心态再次浮现。他想，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尽快做出改变！ 看着眼前红球堆最下方的那一颗红球，本来他是不愿意进攻的，因为直接进攻的话，白球会直接撞向红球堆，不进的话容易给到对手机会，进的话白球又很难绕过红球堆去叫彩球。 但是现在他决定逼自己一把，发力进攻让白球冲出红球堆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单车变摩托了呢？ 于是凌志将球杆瞄向了高杆的位置，猛地发力开始冲球！ 红球应声落袋，红球堆也被炸散，白球穿过红球堆来到了中袋附近，刚好走到了击打蓝球舒服的位置！ 太棒了！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拼一把！ 然而紧接着，凌志便听到了裁判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犯规，亚历山大6分。” ？？ 犯规？哪里犯规了？ 凌志茫然地看着裁判从顶袋袋口捡回来一颗粉球，这才发现他刚刚注意力一直放在了白球上，没发现粉球竟然因为炸球的缘故不知不觉地滚落进了顶袋！这运气也太差了！ 然而怨天尤人也是无用，凌志只能苦着一张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的局面毫无悬念，亚历山大用自己简洁而又没有任何花哨的出杆轻松拿下了20多分，打进超分球后，凌志便主动认输了。 赢球后，趁着裁判摆球的功夫，两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若有所思。 亚历山大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显露，反而是右手抵着上嘴唇，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凌志的心里则有些乱了分寸，他甚至都不知道下一局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来进行比赛。 然而紧接着，凌志看到了李梦瑶站在对面的一张球桌后面竖起手臂握着拳头，似乎是在为自己鼓劲？ 哦，是了。从她那个角度来看，自己这边的比分牌清晰可见，看来她多少也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了吧。 凌志笑着跟她隔空点了点头，心里多少冷静了一些。思绪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放空之后，凌志猛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 自己的心态不太对！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着急想要拿下比赛？而自己的心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呢？ 凌志仔细回想了一下，几秒过后，他便渐渐能够确认，应该就是在亚历山大获胜的那一刻开始转变的。 亚历山大的获胜让凌志看到了晋级四强的希望，于是他在心里提前制定好了自己的比赛策略，却忽视了自己原本的比赛节奏！ 也是，仔细想想，前两局比赛，自己的平均出杆用时可能还不到20秒吧，这么快的出杆，自己是要去上赶着干什么？又没有人催自己！ 而且说实话，其实自己先前一直都没能察觉到，自己竟然一直在轻视亚历山大！ 虽说在赛前自己已经清楚地见识到了亚历山大的实力，但是真正到了比赛过程中，每当看到亚历山大的那条断手臂时，他的内心都会产生一丝波动。 以至于到了0:2落后自己刚坐下的时候，甚至都在想着，要不第三局就使劲拼，拼赢就算了，拼不赢就让亚历山大获胜好了，让他进入4强，自己算不算是帮他提高了一些知名度呢？ 若是残疾人最终拿到市民杯的冠军，那么也算是一件十分励志的故事吧。能成为这件事的背景板，似乎也不错！ 不不不！绝不能这样！ 冷静下来之后，凌志瞬间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每一位台球选手都有着自己血与泪一般的训练履历，亚历山大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看起来也是充满了艰辛的，但是他绝对不是最难的那一个！ 那些职业选手们，哪一个又容易了？ 别的不说，就说20年前塞尔比和奥沙利文一度陷入抑郁症，马克·艾伦的破产危机，还有不少华夏选手们自费来到鹰国打球的艰难困苦，这些选手哪个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不断前进呢？ 想到这里，凌志站起身来，看着裁判已经摆好的球形以及准备上前开球的亚历山大，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想要当背景板？那也太容易了！每一位选手的经历都值得让你去做他们的背景板，但那样子的话便会没完没了。 这一次，自己绝不能轻易将胜利拱手相让！ 想要我当背景板，那就用实力来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绝境逢生 第三局一开始，亚历山大依旧是用标准的n字形开球，白球回到开球区之后，底下红球的分布与第一局差不多，只有一颗红球离开了球堆。 虽然此时依然可以进攻，但是凌志很清楚自己长台很烂，所以并没有尝试去莽，而是冷静地将红球打了上来，白球则沉到了底库来进行防守。 此后两人围绕着这颗红球争夺了片刻，谁也不想打开红球堆，给对手做嫁衣。 防了一会儿之后，凌志瞅准了机会，再次把红球打了下来，把白球防了上去。 但是这一次，凌志防守的运气不是很好，红球下来之后磕到了左侧底袋的袋角。 一般情况下红球磕到袋角会被顺势弹到库边，但这颗红球可能是磕得比较深的缘故，在袋角处撞击了好几下后被卸了不少力，最后竟然直接停在了袋口！ 好在白球倒是紧紧贴在了顶库，如果不看红球的位置的话，这倒是一杆绝佳防守，可惜没有如果。 亚历山大直接瞄准了这颗袋口红球，发力将红球打进！ 本来他还想借机用出一些低杆把红球堆撞散，但是由于白球距离目标球太远，低杆效果没出来，再加上红球被打到的位置过于薄，所以白球与球堆擦肩而过，并没能炸散球堆。 见亚历山大没能达到目的，凌志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让凌志更加在意的则是另一件事： 白球被打得跳了起来！ 本来在白球贴库的情况下想打出低杆就必须要立起杆尾来进行击打，所以白球跳起来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凌志是借着这件事顺势看到了亚历山大把左手臂横在了库边上，这倒是让凌志心中一跳！ 前两局比赛他有些心不在焉，对自己的各种失误耿耿于怀。但现在心态稍稍放开之后才注意到，亚历山大把球杆放在手臂上打球，岂不是很不容易打出杆法来？ 正常在有手架的情况下，选手们可以随意调节杆头的初始高度，这样有利于选手打高低杆。 但是亚历山大没有手架，而且他的手臂很粗壮，当球杆架在手臂上的时候，杆头的初始位置甚至都高过了一颗球的高度！ 所以不管是打高杆还是低杆，亚历山大都很容易打成登杆的效果。 而如果是手臂架在库边上来击打比较贴边的白球的话，杆头的初始位置就更高了！ 一般人在白球比较贴边的时候，通常会把球杆直接架在库边上，让球杆从两根手指的间隙中穿过去，从而能保证平稳的运杆。 但是亚历山大没有左手，也就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用手指固定运杆的方向，所以他只能用手臂上凹陷下去的肉来稍稍做出一些固定的效果，但是这样一来杆头的初始位置便高出球太多。 意识到这一点后，凌志再次回想了一下前两局，好像确实没发现亚历山大有经常使用杆法的迹象。 他不禁有些懊恼，埋怨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种细节！ 不过还不算晚，或许可以根据亚历山大的这个特点布一下局。 于是接下来，两人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防守大战。 ...... 对于亚历山大来讲，今天的前两局比赛似乎过于顺利了，他没觉得眼前的这个华夏男孩给他造成了什么威胁。 第三局一开始又跟自己防了一段时间，嗯，这段时间华夏男孩的防守水准还算不错，但是很遗憾，自己并不害怕防守。 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自己在进攻端永远比不上健全人，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要防守的话，自己一定会奉陪到...... 嗯？怎么回事儿？华夏男孩儿又在瞄准红球堆来打？他又想破罐子破摔？ 亚历山大心中略感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正好，这场比赛能轻松取胜，也省了不少力气。 然而下一刻，亚历山大看到凌志将红球堆撞散后，将白球控制到了黑球左下方贴近底库的位置，原来凌志是想沉底防守！ 虽说凌志的这杆防守并不算最佳，白球并没有紧贴库边，红球也有中袋可以进攻。但是，自己却必须将左手臂放在库边上才可以击打！ 这下子有些麻烦，台面的球形被凌志打散，想要去贴台面中间某颗球来进行防守已经不太容易了，因为即便是贴住一颗，也还是会漏其它红球。 那么似乎就只剩下了进攻这一条路可走？ 亚历山大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想着自己毕竟2:0领先，拼一下似乎也无妨，便选择了进攻红球中袋。 但是他的手臂还是太粗了！胳膊与白球之间的距离非常近。打起库边球来不管本意是不是要打低杆，都必须要立起杆尾来打。这么一来，进攻难度就直线升高！ 果然，这杆中袋红球最终还是打薄了很多，白球停在了台面中间，给到了凌志不少机会。 凌志没有浪费这次机会，围绕蓝球和黑球，磕磕绊绊地拿下了40多分，把下半台的红球清掉了大半。 看到剩下的球都停留在上半台和库边，而且自己眼下这杆球也没有走到很好的位置，凌志没有大意，在进攻一颗红球顶袋的同时，把白球往台面下方去拽，形成了一杆连攻带防。 最后红球没有打进，所幸白球再次停在了底库边上，没有给到亚历山大很好的机会。 亚历山大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会儿比较好进攻的球都在上半台，都不是很容易去击打，他只能选择击打左边边库的一颗红球，想要把红球打出来的同时，让白球再次回到底库。 但是由于这杆是立起杆尾来打的，所以打到库边红球之后白球被卸掉了很多力，结果就是白球并没能顺利跑回底库，而是留在了上半台！ 这下子漏的球可就太多了，凌志抓住机会，一杆拿下了30多分，总比分领先了亚历山大70多分，形成了超分。 亚历山大也没有选择上来继续做斯.诺克争取一下，而是爽快认输。 拿下自己的第一局后，凌志心里稍微定了定，掌握了一些对阵亚历山大的诀窍。 第四局，凌志依葫芦画瓢，还是尽量把白球控制在离库边很近的位置。 中间有一杆球，在下半台依旧有很多红球的情况下，凌志见不好把白球跑回低分值区域，便直接把白球控制在了下半台右侧边库！ 这下子可让亚历山大犯了难。本来他也可以直接选择防守，但是此刻白球的位置离很多红球都比较近，如果不进攻的话，再等到这种好机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抬起杆尾进攻，结果依然没能打进。 凌志抓住机会，围绕黑球不断上分，最终顺利拿下这局。 2:2打平之后，趁着裁判摆球的功夫，亚历山大坐在座位上使劲用右手揉着眉心，似乎是在思考决胜局究竟应该怎么打。 而凌志虽然连追了两局，但隐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故意逼亚历山大抬起杆尾打球可能有些胜之不武。 但他马上又想到，即便是跟正常人打，把白球防到库边进行防守依然是常见防守策略。你亚历山大打不好这种球，总不能不让我这么去防守吧。 自己又不是单杆得分能力超强的怪物，不防守，自己绝没有赢球的机会！ 放平心态后，凌志站起身来，准备迎接最后的决胜局。 决胜局两人开场依旧是防守大战，凌志还是想学前两局的套路，想在打散红球堆的同时把白球停在底库边上。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能找到很好的机会。 第三局凌志之所以能实现打散球堆的同时白球贴住底库，是因为当时白球离红球堆很近，白球的位置比较容易去控制。 但是决胜局就不一样了，亚历山大好像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凌志快速打散红球堆加快比赛节奏，而是不断地把白球往上半台去防。 即便是中间给到了他拼中袋的机会，亚历山大依然没有选择去拼！ 凌志心想亚历山大果然有着丰富的经验，知道关键时刻及时作出调整，避免被打出一波流，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凌志此时反而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还掺杂着一丝兴奋。 没错，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 随着防守次数的增加，凌志也不再苛求白球一定要贴住底边了，也开始把白球往球台上方去防守。渐渐的，台面上的红球愈发散乱了起来。 红球散乱，就意味着白球的回球线路就越难找，两个人的防守难度便越来越高！ 中间有一杆球，亚历山大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白球防到上半台，只好将白球主动沉到了底库。 这也是无奈之举，此时下半台的球非常多，有底库红球，有边库红球，也有靠近中袋的红球，虽然没有一颗红球是简单球，但是只要拼进一颗，那就会让凌志拿到不少分数。 亚历山大只能寄希望于凌志不会去选择进攻了。 万幸的是，他眼中的华夏男孩确实没有选择进攻。 凌志此时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他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周围观众们的议论声了，心里只想着下一杆球如何防守到绝妙的位置，顺带回忆起了教练对他的教导：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尽量要让白球走“线”而不是走“点”。 凌志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台面红球杂乱无章的分布图，他顿时灵光一闪，确定好了一条安全线路，而几乎与此同时，手随心动，他的球杆就被送了出去。 白球在碰到底库一颗红球之后，以飘逸的姿态，从万千红叶中穿身而过，不染一缕，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咖啡球的正上方，挡住了下半台所有的红球！ 周围的观众顿时一愣，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是一杆令人拍案叫绝的斯.诺克！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认输吧 在台球比赛中，控制白球很讲究走“线”不走“点”。 意思是在进攻端，当你打进一颗球，想要控制白球走到击打另外一颗球舒服的位置时，尽量要让白球最后迎着目标球的进球方向去走，也就是说白球停下来之前最后的行进路线尽量要与目标球的进球方向平行。 这样的话白球多走一点还是少走一点区别都不是很大，能够尽可能提高白球的到位率。 而在防守端也是一样的道理。当你想要把白球防到顶库的时候，直接朝着顶库去打，很难控制好力度让白球紧贴库边。 但是如果让白球多撞几库，呈“之”字形往顶库方向靠拢的话，那么使用的力量多一些还是少一些，白球都不会离顶库太远，这样能使自己的防守成功率更高。 凌志看过一些兴辰教练的直播，也当面受到过兴辰教练在“走线”这方面的指导，所以对这方面的理论并不陌生，只是缺乏实战演练而已。 而在刚刚，他在极静的状态下打出了自己想要的那条线！ 线路丝毫不差，力量也刚刚好，虽然做上斯.诺克是有些运气成分，但即便是没有做上，亚历山大同样也会非常头疼！ 果然，这杆过后，亚历山大用右手轻轻敲击了一下台面，对这杆球表示赞赏，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要知道，亚历山大在没有左手的情况下，基本上除了击球，不会有其他额外的动作，因为那对他来说很不方便。 但是凌志的这杆防守，让亚历山大不惜把球杆放下，也要敲一敲台面，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很快，亚历山大再次拿起了球杆，眉头紧皱，绕着球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回合，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白球朝着一个方向解去。 然而在台面上散乱着诸多红球的情况下，想要找到一条清晰的安全线路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况且还要保证解到红球之后不给凌志漏机会，这就进一步增加了解球的难度。 果然，亚历山大本想解到底库边上的一颗红球，最大限度地保证白球的位置安全，可白球历经了艰难险阻，最终还是碰到了台面中间的一颗红球，虽说是没有犯规，但是漏了一大片红球。 凌志顾不上欣喜，上前观察了一下台面上的形势，先把靠近左右底袋的红球围绕黑球清理掉，腾出黑球的进球线路。剩下的，就很轻松了。 随着一颗又一颗红球的落袋，凌志甚至找到了练习蛇彩时的绝佳手感！ 最终，凌志以单杆62分结束了这次连杆。这还是凌志在单局比赛中拿到的最高单杆得分！ 不过现在还没有超分，台面上还剩下5颗贴库红球，亚历山大最高还可以拿到67分，如果亚历山大将台面上剩下的分数全部收入囊中，那么凌志依然不能拿到这场比赛的胜利。 但事实上这是一件小概率事件。 且不说亚历山大能不能将5颗贴库红球都顺利打进，就算他能打进，如果之后走不到高分值彩球，那么最终拿到的分数依然不足以超过凌志的62分，终究还是做无用功。 不过亚历山大没有打算轻易放弃，他在尝试挨个将靠近库边的红球打开，给自己创造更多机会。 但凌志显然不会坐视亚历山大布局，他也在不断尝试进攻长台难度球，想要尽快超分。 只不过凌志在当前放松的状态下，依然是一颗都打不进，这说明自己的长台准度真的是不行。 一段时间的防守大战过后，终于，亚历山大漏出了一颗较为简单的中袋红球。凌志没有犹豫，轻轻将红球推进，实现了超分！ 亚历山大没有再坚持，直接向裁判点头认输。 他将球杆放到自己的座位前，大步走向凌志，和凌志握手，并且难得说了几句话： “你的防守非常严谨，非常有耐心，你的击球甚至让我想起了我的恩师，如果你一直努力下去，我相信有朝一日，你甚至可以达到像他那样的高度。” 看着亚历山大顶着一张老外脸，说着一嘴字正腔圆的华夏语，凌志还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谦虚两句： “没有没有，您过奖了。” 说得好听些就是防守不错，不好听些就是怂，不敢进攻，怕失误。 但在赛场上就无所谓说法好听与不好听了，即便是全场以单杆最高分20分拿下比赛，也比对手打了2杆147却输掉比赛强。 “防守严谨？呵，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小子除了防守，别的就什么也不会了么？”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凌志连头都没有回，就知道肯定是金震在说风凉话了。 “话说你们怎么打了这么久？这都快6点了，你们5局比赛打了3个小时，就不嫌累么？” 凌志自然懒得跟金震打口水仗，他对着亚历山大笑了笑，打算就此离去，然而亚历山大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好像见过你。我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但记得应该是在鹰国谢城，你好像在世锦赛的资格赛上以0:6输给了我的恩师，当时我就坐在观众席上。” 亚历山大看着金震，笑了笑，对着他说道。 听完这句话，金震脸色一变，似乎勾起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某件糟心事，他连忙否认道： “我......我没去过谢城，你肯定记错了。” “哦？是么。” 亚历山大没有继续追问，他转过头，对着凌志笑道：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来到鹰国打球，我希望能介绍你跟我的恩师认识一下，我相信，约翰他一定会对你感兴趣的。” ！！ 约翰？哪个约翰？有名有姓的约翰很多，但是成名已久，并且有资格做亚历山大的恩师的约翰，凌志只能想到一个人！ 凌志心里十分震惊，他没想到亚历山大竟然跟这种大人物认识，正想进一步确认，但是亚历山大已经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迅速收拾好了球杆，离开了球房。 凌志有些不甘心，正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是金震再次不合时宜地插话过来： “行了小子，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下一轮该怎么打吧。” 凌志转过身来，问道： “下一轮？怎么，你也已经晋级4强了？” “呵呵。” 金震嗤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凌志的问题，似乎凌志提出的这个问题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见金震一副欠揍的表情，凌志顿时失去了跟他交流的欲望，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球杆。 “小子，我给你个机会，明天的四强赛，你现在主动认输退赛还来得及，那样还算能给自己保住点脸面。否则的话......” “就别怪我把你打到怀疑人生！” “哦？” 凌志扣上了自己杆盒上的锁带，对着金震轻笑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出球房，去追赶亚历山大。 “切，不自量力。” 金震看着凌志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他在完赛之后自然也来看过凌志的比赛，看着凌志的长台进攻偏得找不着北，金震心中对这小子的轻蔑就更甚以往。 至于凌志的防守能力嘛，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里，金震看了看左右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比赛后，拿着自己的杆盒向着球房大门走去，边走还边嘟囔着： “一群菜鸟。” ...... 凌志追到室外后，已经看不到亚历山大的身影了，心下一阵懊悔，都怪自己跟金震废了两句话，错过了跟亚历山大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约翰，约翰。” 凌志口中微微呢喃着这两个字，如果真的是那个约翰的话，他还真的想跟亚历山大多聊几句，只是现在可惜了。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回到俱乐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留意着李梦瑶的执裁工作，一边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凌志看到了一则十几年前的老旧新闻： 2035年4月10日，年满60岁的约翰·希金斯在世锦赛资格赛第一轮以6:0的比分战胜了当时才年仅十几岁的金震，但随后在第二轮又以5:6的比分惜败给了第一次打世锦赛资格赛的年轻小将，尼尔·布朗森。 比赛结束后，约翰·希金斯即宣布退役。这位传奇老将以这样略显落寞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约翰·希金斯，与罗尼·奥沙利文和马克·威廉姆斯并称为75三杰，职业生涯拿到过4届世锦赛冠军，大满贯得主，被奥沙利文称作一辈子的对手和好友。 这样的传奇老将退役的消息凌志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他以前没注意到的是，希金斯的退役战倒数第二场，对决的对手竟然就是金震！ 对于当年状态一年不如一年的希金斯而言，这场胜利或许足以激励他拿到第二年的外卡继续参加职业比赛。毕竟像他这样的老将，只要他想打，wst就一定会给他机会打。 可惜他第二轮就输掉了比赛，连世锦赛的正赛都未能打入，据当年的媒体猜测，这场失利让他的心气儿一口气掉落到了谷底，所以紧接着就宣布了退役。 而在退役战击败希金斯的尼尔·布朗森在之后则声名鹤起，到今天世界排名已经排到了世界前8，成为了英式台球的领军人物之一。 那么金震呢？ 金震败给了希金斯之后则一蹶不振，之后又打了一年职业赛，没什么好成绩被降级之后，便离开了鹰国。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花城市市民杯的这场赛事当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震的提议 对于金震的处境，凌志倒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毕竟打不好球的原因有很多，经济、心态、技术，哪一样出问题，都会为选手带来深远的影响。 再说了，十几年前的金震还没自己年龄大，苛责那个时候的他，对他来讲很不公平。 而且凌志对金震这十几年的经历并不熟悉，不好对他打表演赛的做法多做评价。 但是单就金震对自己的多次刁难来说，还是让凌志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想让自己直接认输？怎么可能嘛！ 不过不认输归不认输，凌志还是得承认一个事实： 金震是有职业水准的选手！ 尽管他实力不如国际上的知名斯.诺克球员，但是在国内，还算是属于一流选手那一波的。 先前凌志也看了眼金震的比赛结果，从进入精英组开始他愣是没有丢掉过一局球！ 看来他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在战术上必须要重视他！ 于是凌志又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来，想要找一找往年金震的比赛视频，了解一下金震的比赛风格。 由于时间比较久远了，所以凌志搜了一会儿之后，愣是没有搜到金震的比赛！ 也是，说起来金震那会儿也是昙花一现的人物，大家都对他不是很熟悉，也就不会有网站刻意保存他的比赛视频。 又找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找到，正在凌志感到发愁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旁边有一撮气流拂面而过，连忙闪过身来，见是时雨露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姑娘走路没声音的嘛，坐我旁边也不吱一声。” “吱......” 凌志顿时满头黑线，他没好气地对着时雨露说道： “你比赛不是已经打完晋级了么？怎么待在这儿还没走？” 时雨露对着凌志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说道： “师兄你不是也没走么？还好意思说我？那你为什么没走啊？” “我......” 凌志看了眼李梦瑶，回过头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时雨露冰雪聪明，看着凌志的眼神，笑道： “哦......你是在陪着那个姐姐是吗？那个姐姐是你什么人啊？是女朋友吗？” “瞎说什么呢！我有女朋友了。那边那个姑娘是我和我女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刚刚那种话以后你可不要乱讲了啊。” “哈哈，知道了知道啦。话说凌志师兄，你刚刚是在找什么？在找金震前辈的比赛视频吗？” 凌志心想刚刚她坐在自己旁边，肯定已经看到自己在找什么了，所以也没有矫情，便点了点头。 “嘿嘿，我知道啊，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么。” “哦？你跟金震很熟吗？这我倒是真没看出来。” “不熟啦！金震前辈不是学院派，也没跟教练学过球，所以我没见过他几次。只不过以前教练对着他的比赛视频给我讲解过几次，所以我勉强有些印象。” 于是时雨露开始自顾自地跟凌志解释了起来。凌志自然求之不得，有跟金震相关的资讯，他当然想多了解了解，于是坐在时雨露身边，静静地听着她讲。 总的来说，从时雨露的话语中，凌志能总结出以下几点： 1.金震的球风算是偏快的类型，准度尚可，但是走位不细，经常不知不觉就会断掉连杆。 2.金震防守能力不行，考虑得比较粗糙，经常会给对手留下或简单或难的机会。而在强者如云的职业选手当中，他的这种技术短板则是致命的。 3.金震心态不行，适合打顺风球，逆风球经常是一溃千里，被对手打出几比0这样的场面屡见不鲜。 原来是这样，凌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配合着上次在星宇与金震的对决，他相信时雨露说的都是对的。 末了，时雨露还补充道： “对了，这些都是教练告诉过我的啊，可不是我故意在背后说金震前辈的坏话，师兄你可别误会哈。” 凌志笑道： “知道，知道！你这丫头单纯的很，一看就不是那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类型。” “嘿嘿，师兄你挺懂的嘛。” “那你觉得，你跟金震比，谁厉害？” 本来凌志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是没想到时雨露这个时候却忸怩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嗯？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额，也没有啦。我就是......就是不想和金震前辈进行比较。” 凌志本想直接问为什么，但是看着时雨露犹豫的样子，也就没有问出口，说不定一问就触碰到了她的某种小秘密呢？ 不过就在凌志想要岔开话题的时候，时雨露反倒是主动说了出来： “因为教练是拿金震前辈的打球路数当反面案例来指导我的，所以跟他比，总觉得有些......有些......” “有些掉价，对吧。” 时雨露有些惊讶，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凌志，没有说话。 凌志心里了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心想这姑娘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傲气的嘛。 “行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谢谢你了，让我了解了金震的不少事情。” “嘿嘿，那我就祝师兄你明天比赛顺利喽！” “嗯，你也是。” 于是，凌志开始认真观看起眼前全民组的比赛。 昨天全民组获胜的48人中，组委会再次选出了16名种子选手，于是今天的第一轮比赛是另外32名选手的比赛，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 现在进行的是获胜的16名选手与今天选出的16名种子选手之间的对决。最终获胜的16人将与昨天选出的16名种子选手进行对决，一直到产生8强为止。 所以直到现在，全民组的比赛开始有了一些质量，不少人能打出些像样的单杆，有些人凌志自觉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过了一会儿，凌志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猛地一回头，发现时雨露竟然还没走。 “额，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去？” 时雨露撅了撅嘴道： “你能坐在这儿，我就不能嘛？” “能能能，能能能，大小姐你随意。” “哈哈，不过说起来，刚刚那个姐姐时不时地在回头看你唉，你没注意到吗？师兄。我有些怀疑，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吗？” “去去去，小孩子瞎打听什么！” “嘻嘻，那师兄你跟我说说你们三个之间的故事总可以吧，这样也防止我瞎猜。” 凌志有些无奈，不过时雨露说的也对，为了防止她再一直问个不停，他只好说了一部分关于他跟赵施言认识李梦瑶的始末，只不过说了个大概，没有说细节，避免这丫头以后到处去宣扬。 就这样，凌志度过了与这丫头聊天的1个小时时光。 晚上七点，李梦瑶和别的人换班，他们3个人还专程一起到外面吃了个饭，时雨露也正式认识了李梦瑶。 只不过在饭桌上，时雨露倒是表现得很乖巧，没有再调侃他俩是不是情侣的事情。凌志觉得很欣慰，八成是李梦瑶的身世多少让时雨露有了一些感触吧。 之后时雨露与两人告别，凌志带着李梦瑶和刚刚下班的赵施言汇合，一起返回了学校。 ...... 第二天，周一，下午一点。 凌志再次来到了拓荒者台球俱乐部，只不过这一次，赵施言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且不说赵施言现在都不需要去实验室露脸了，其实就连凌志去不去都无所谓。 因为凌志导师王海波平时也很忙，基本不怎么管他们，所以去不去实验室看学生自己，只要你关键时候拿出科研进展就行。 但话虽这么说，凌志倒是基本上每天都会去，毕竟实验室的学习氛围还是比较好的。只不过今天打进了市民杯的4强，稍微旷半天，总没什么吧。 凌志瞬间就说服了自己，就旷半天而已，半天而已。 凌志和赵施言并肩坐在一起，跟她分享着自己前两天的战况。赵施言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看着远处李梦瑶忙碌的身影。 据说今天谢义新要李梦瑶亲自执裁全民组的某一桌比赛，这次执裁就不再是简单摆摆球了，而是从头服务到尾。 包括码球，捡球，复位，报单杆得分等等，都要事无巨细地做好，这对于她来讲，是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 毕竟这次比赛来实习的三级裁判有不少，但是能有这种锻炼机会的，只有包括李梦瑶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所以她今天在来的路上显得很兴奋，当然，也很紧张。 好在今天赵施言也过来了，有好姐妹替她撑腰，李梦瑶心里的紧张感便少了很多。 不一会儿，时雨露主动来到了凌志身边，看着赵施言笑道： “你就是赵施言姐姐吧，你好，我叫时雨露，是凌志的师妹。” “哦，是雨露妹妹啊，凌志跟我提过你，你也跟兴辰教练学过球对吧。” “对啊对啊......” 两个姑娘自来熟一般叽叽喳喳地聊到了一块儿，凌志倒成了一个外人。 不过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金震很快来到了凌志身边。 凌志虽然很想无视他，但是看那家伙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 “小子，你还不打算认输？” “认输？凭什么认输？你配么！” 出乎凌志的意料，还没等自己说话，赵施言竟然就已经出言反驳起了金震！ 金震看了看她，轻笑了一声道：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在星宇时候的那个野丫头吧，就是那时候站在这小子旁边的那个？” “金震前辈，还请您说话注意点，真当我一点脾气没有么？” “呵呵，行行行，那就一会儿球桌上见，希望你能多撑几局。” 看着金震离去的背影，赵施言抱着手臂，一脸不忿地说道： “这个家伙，就凭着自己去过鹰国打球就这么嚣张，真是不要脸！” 不过转而赵施言又开始替凌志担心道： “话虽这么说，凌志，他应该还是很强的吧，你有把握吗？” 凌志笑了笑，安慰她道： “有，放心，就算是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哦，那就好。” 赵施言自然知道金震的实力，就算他再怎么不济，也算是有职业水准，所以她自然不会苛求凌志能赢下比赛。 但她还是希望凌志能多赢金震几局，要不然那家伙岂不是会越来越嚣张？ 过了一会儿，比赛正式开始。 在猜先结束后，确定是金震首先开球，但是凌志没想到的是，在开球之前，金震突然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小子，跟你商量个事儿，这场比赛，咱们俩只拼进攻，不拼防守，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对决金震 凌志有些疑惑，他金震凭什么就认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他不防守呢？ 不过凌志想了想昨晚时雨露对自己说的话，也就冷静了下来，正想着回应金震，没想到金震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开始提高声音道： “我已经向裁判申请，将我的受让分调整到了-40，给你创造了一些上手的空间，怎么样？” 哦？看来这家伙准备充分啊，不惜降低自己的受让分也要跟自己打进攻战？ 正在凌志暗自思忖着的时候，谢义新走了过来，对凌志解释道： “当然了，临时降低受让分是根据金震前几场的比赛状况确定的，也征得了他本人的同意。不过我并不赞成他提出的打进攻战的说法，这一点还是要你......” “哎？怎么了老谢，别这么古板嘛。进攻战多有意思啊，又不是消极比赛，不违反规则，你怕什么？再说了，你问问他们，看谁不喜欢看进攻战？啊？你说说？” 金震指着周围的观众们说道。 谢义新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金震煽动群众的这套做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金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进攻型打法确实是有利于台球运动的推广，因为只有清脆的响袋和精准的进球可以给观众们带来肾上腺素激情攀升的体验！也只有进球才能让更多不懂台球的人更直观地看到这项运动的魅力。 而反过来说，假如两个人在台面上防来防去，就是不进球，可能对初学者而言，很快就会失去对这项运动的兴趣。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互相没有交流的台球运动当中，如果你不进球，初学者就很难猜到你的具体用意是什么。猜不到自然也就不会模仿，不会模仿也就会失去兴趣。 再者说，职业比赛当中两人默契地不拼防守只拼进攻的案例并不少见，wst不会禁止反而乐见其成。 所以金震的要求并不是多么过分，只不过他今天直接在明面上提了出来罢了。 谢义新有些犯难，按理说他主观上不能太过偏向于某一位选手，刚刚他直接提出说不赞成金震的提议已经算是驳了金震的面子，如果现在再光明正大地劝说凌志不要听从金震的建议的话，那么就显得自己太过于偏向凌志了。 所以谢义新并没有出声，而是转头看向了凌志，希望听听凌志的意见。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凌志不同意的话，那么自己一定要在规则上多替凌志说两句话，避免凌志再次受到周围观众言论的影响。 按照谢义新的设想，凌志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凌志前几轮的打法他也是看到过，确认他还处于初学者阶段。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凌志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竟然同意了金震的提议。 这下子就连金震都有些吃惊，他本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凌志，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 也好，这样就没必要按计划进行了，也省了一番力气。 金震默默地看了看人群中的某几个人，不动声色地跟他们点了点头，早知道会这么顺利，自己就不用做这么详细的安排了。切，真费劲！ 而除了金震，一旁观战的时雨露也是十分惊讶，她正要站起来出声问个究竟，不过马上她就被一旁坐着的赵施言给拉住了。 “额，你干嘛拉我啊，施言。你就不好奇凌志为什么答应金震吗？” 赵施言笑了笑，轻声说道： “别担心，凌志他自有办法。” “哦，这么说凌志是不是提前跟你商量过了？” “没有啊，他什么都没跟我讲。” “啊？那你凭什么说他自有办法啊。” “因为我了解他啊，他从来都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切，你就不怕他翻车？” “没事啊，万一翻车了，我会给他兜底的，不会让他在金震手里吃亏的。” “哈？我真是不太懂，你的迷之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赵施言笑而不语，开始认真观看比赛。信任这种东西，是凭借着一朝一夕的积累形成的，并非三两句话能讲清楚。 第一局，金震开球。 尽管金震说要两人都用进攻型打法，但是在无球可攻的时候，也不能无所顾忌地给对手送机会，所以金震开球还是用通用的n字开球将白球跑回了低分值区域。 不过跑球归跑球，金震倒是够意思，开球开得挺散，凌志左右底袋都有远台进攻的机会。 凌志没有犹豫，瞄准一颗底袋附近的红球，发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红球应声落袋，场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下子金震倒是傻了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变态准了？昨天不还打一个丢一个么？ 但金震顾不得细想，很快，白球停了下来，刚好走到了台面中间适合打蓝球的位置。凌志再次用中低杆发力将蓝球打进，白球顺势往下k散了红球堆！ 这......这也k得太散了吧！ 金震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些台面上散乱着的红球，似乎正在对他进行无声的嘲讽。 这小子一直在藏拙？ 不能啊。昨天老外虽然身上带了点残疾，但是水平还是可以的，这小子没理由不在昨天把自己的进攻水准发挥出来啊。否则的话他先是0:2落后，就不怕自己后面翻车？ 金震想不明白，他只能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凌志一颗一颗地将红球收掉。 不到10分钟，凌志竟然就已经拿到了70分！ 随着最后一杆贴库红球不进，金震无奈地对着裁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第一局认输。 怪不得这小子一上来就爽快答应我不防守，只进攻，原来真是有备而来啊。 金震此刻有些动摇，他甚至想要取消掉自己先前的建议。但是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下了海口，现在自己翻脸不认？他金震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地步。 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下了，现在才第一局，后面也不是没有机会。 第二局，凌志开球。 开球后，白球虽然贴到了离顶库很近的位置，但是下方右侧底袋还是可以进攻的，金震没有多想，直接发力将远台红球打进，并且还撞散了红球堆！ 接下来的剧情似乎跟上一局如出一辙，金震逐步将台面上的红球围绕黑球收掉，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80分。 此刻金震已经打到了兴头上，虽说有一些难度红球，但是凭借着他的准度，依然能够保持着这套连杆，最终金震收掉了全部红球和彩球，以单杆139分的高分拿下了这局。 这还是本次赛事的最高单杆得分！ 金震得意地看了凌志一眼，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他从未感受过自己的出杆如今天这般流畅，丝滑。 如果接下来能将这样的状态保持下去，赢球将没有任何悬念！ 金震靠在自己的椅背上，一边看着裁判摆球，一边哼着小曲儿。而在这样貌似很顺利的时候，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 ...... 1:1打平后，对于凌志来说，他的心中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凌志连夜训练了一下自己的长台。当然，他并非是想要临阵磨枪，因为再怎么磨，也不可能把长台准度在一晚上的时间内磨成极高的水准。 他主要是想要在击打长台的时候，有意识地控制一下白球的行进线路，为此他甚至都没有在意长台进攻的成功率。 经过了一晚上的训练，他总算能保证自己在打完长台红球之后让白球从黑球下方绕过去，顺利返回低分值区域了。 所以今天一上来，凌志并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进攻远台的红球。 他自然没指望一定会打进，但即便是打不进也不能把白球留在台面下方！ 好在一晚上的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一上来凌志对这颗长台红球进球的分离角很有感觉，竟然直接响袋打进，这下子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而且由于他杆法下得过低，导致打进红球之后白球没能回到低分值区域，而是走到了中台附近。 在外人看来凌志似乎是想要直接打进红球叫蓝球，但是凌志自己却知道，这一杆属于白球的跑位失误了。 因为一旦红球打不进，那么白球走蓝球的位置走得再好都没用，反而还会给金震留下不错的半台球进攻机会。 不过既然打进了，那也不必再矫情，凌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利用蓝球进球的分离角度将白球往球堆方向去冲。 而这一次运气也好得离谱，红球被k得散乱不说，黑球左右两侧的袋口也都处于开放状态，没有能够对凌志的连续得分形成障碍。 所以他才能以一杆70分拿下比赛。 金震以为凌志是有备而来，也确实如此，只不过一上来能一杆超分，实际上也有些运气在里面，毕竟k球充满了不可控因素。 之后尽管第二局金震也以一杆139分扳回一局，但是凌志并没有觉得压力很大，因为金震的这杆清台同样存在运气因素的影响！ 如果在金震打进红球之后没有k散红球堆并且神奇般地走到彩球，那么他的这一杆139分还真不一定会出现。 不过除了时雨露和赵施言等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观众们没有对刚刚的局面有什么深刻的理解。 他们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两局高质量的比赛！ 第三局，金震开球。 开球后金震再次留下了长台进攻的机会，而且他似乎并不在意留下的机会是好是坏。 他开完球之后就直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好像在说有种你再进一个试试？你敢进，我就敢一直坐在那儿奉陪你。我就不信，你真的一杆都不会失误！ 果然，凌志还是选择了进攻，但是这一次，他对分离角度判断失误，红球偏离袋口太多，连袋角都没有摸到。 哈哈！来了！ 金震在心里狂笑不已。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又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小子给我等着 对于凌志而言，他最初答应金震只进攻不防守不是没有原因的。 金震此人，你顺着他还好说，不顺着他的话，净给你整些恶心人的话。所以凌志答应他，一部分原因，自然是为了避免麻烦。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嘛——我进攻归进攻，但是球进不进......那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都不一定进，那么白球去哪儿，我也控制不了。 毕竟我很菜，不是吗？ 眼下凌志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暗自“懊恼”着，这球怎么就没进呢！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了金震的质问声： “喂，小子，不是说好不防守的么？你怎么这球防得这么瓷实？” “啊？什么？” 凌志“茫然”地看着台面，这才不好意思地对着金震笑了笑，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纯属运气，运气，别在意。” 金震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这特么白球都藏到黄球后面去了，你还说是运气？ 不过金震虽然恼怒，但是也不好明着说凌志什么。 人家确实是在进攻远台，没打进给你“不小心”做上了一杆防守，那也确实不能怪凌志，只能怪自己点背。 不过金震也在暗自怀疑，凌志到底是不是故意这么去做的？ 这个不好判断，毕竟他也是打过职业的人，很清楚防守虽然可以通过苦练来提高成功率，但是到了实战场合，想要防到自己想要的位置，运气因素要占一半以上，更别说是把白球固定停在某颗彩球的后面了。 所以确实有可能是运气使然，自己这会儿也只能认了。 不过也好，这会儿黄球挡住了台面上大部分红球，白球只能看到底下红球堆的一个小边，想进攻都没的进攻，他金震也不必在意周围人怎么说他。 同时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不想解球的话，就只能打薄边把白球跑回来。 金震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了直接打薄边跑白球。 然而等他把球杆一出溜出去，马上便人立而起，感觉不妙。 只见白球碰到红球堆后，撞到了右侧底袋的袋角，回不来了！ 金震顿时五官挤在了一起，内心的不爽溢于颜表。 这球怎么可能打厚呢！ 然而凌志却并没有觉得意外。 昨晚时雨露就曾告诉过自己，金震的防守不好，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打不到红球的薄边。每当他打到厚边的时候，白球卸力严重，自然也就跑不回开球区了。 然而时雨露说的时候云淡风轻，凌志自己却留了个心眼。 按理说防守时打厚这种事情金震不应该注意不到，他曾经旅鹰2年，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察觉到这种问题才对，但他最终还是没能纠正过来，这有点不大正常。 不过现在轮到凌志打球，他也来不及细想，马上便上手把下半台散乱的几颗红球收掉。 拿到32分后，凌志本想下一颗打红球中袋，但是他打完上一颗黑球之后，力量轻了，白球没弹起来，进而导致红球的进球角度偏大了一些。 凌志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进攻中袋。然而红球最终并没能打进，但是，白球却停到了顶库库边。 “喂，小子，过分了吧！你把白球防到这儿，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啊？什么？我没想防守啊，我本来想叫咖啡球的，结果却失误了而已。” 金震被凌志给噎了一下，但他还不死心： “你白球都贴到顶库了，还说要走咖啡？你骗鬼呢吧！” “唉，所以说我太业余了嘛，走位不行，不如你。” “你......” 金震顿时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内心有些烦躁，于是不再跟凌志废话，开始观察起台面上的局势来。 没看多长时间，他就瞅准了左边底袋附近的一颗红球。虽然这颗红球被咖啡球稍微遮挡了一下，直接打是打不到的，但是如果先打左侧库边来刮这颗红球的话，是有机会刮进的。 金震向来富有一些冒险精神，他没有犹豫，径直选择了进攻这颗红球！ 但是他的运气很不好，红球确实是被顺利刮到了，但是在袋口晃了两下后，并没能被顺利刮进。 金震阴沉着一张脸，把自己摔回了座位，看着凌志接下来将红球一个一个地收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等到凌志再次拿到30分后，金震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记分牌，他惊讶地发现凌志竟然已经领先自己九十多分了！ 哦对了，赛前已经确认自己的受让分是-40，这小子两次上手拿下了六十多分，再加上受让分比自己高30分，所以总比分才会比自己多那么多！ 他向裁判示意这局比赛认输。 尽管这个时候，台面上最高还剩下80多分，但是金震从来没有做斯.诺克靠罚分来逆转的经验，更不会有这种打算。 因为，他认为只有流畅的进攻才配得上一局比赛的胜利！ 很快，裁判将球码好，第4局比赛开始，凌志开球。 开球后，凌志依然是给金震留下了远台进攻的机会。金震没有任何迟疑，当即选择进攻远台红球。 随着一声脆响，红球再次顺利被打进！ 不得不说，金震的准度真的一流水准，但是这一次，他的白球停靠的位置就没有第二局时候的那种好运气了！ 打进红球后，白球并没能把红球堆k散，而是在台面上长途跋涉之后，停在了右侧中袋靠下袋角的位置。 这个位置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位置！ 想进攻蓝球？当然可以。但是蓝球角度小且向上，如果想要让白球回到下半台，必须要高杆发力才可以做到。 想要防守呢？不不不，对于金震来说，不存在防守这个选项。 于是他当即高杆发力将蓝球打进，白球三库绕台之后，回到了下半台，走到了一颗红球，可以打右侧底袋。 但是长途跋涉所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有的，虽然此刻白球走到了红球，但是角度偏大，对于进球来讲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更不用提走位了。 金震依然没有打算放弃，他再次选择了进攻，好在他的准度依然在线，红球虽然在袋角磕了几下，但是最终还是被装进了袋口。 但是白球的位置依然不好，最终停在了靠近左侧边库的位置，不仅出杆有难度，而且接下来击打黑球也是个大角度！ 金震不愧是对进攻有着强烈执念的人，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放弃，还是在朝着黑球的进球点去瞄。 说实话，坐在一旁的凌志真心对金震的这种纠错能力感到佩服，这种能力可不是谁都会有的。 换成是自己，虽然也会去进攻，但是要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才敢去出杆，而且最后能不能打进，还得看命运。 随着一颗一颗的难度球不断被打进，周围观众们也在不停地为金震的“精彩”表现而鼓掌。 然而金震自己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越打越烦躁，局面是越打越难。 10分钟后，在面对一颗难度球时，他终于是翻了船，没能打进。 尽管是断掉了这杆连杆，但是金震依然是磕磕绊绊地拿到了50多分，也算是一次不错的上手了。 但是他并没有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回到座位以后，他愤怒地将球杆摔到了地上，也没有捡起来的打算。 “抱歉，您刚刚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比赛纪律，希望您能注意。” 负责这一桌执裁的裁判小哥帮金震捡起了球杆，放到了他的旁边，并且对金震警告了一番。 金震板着一张脸，没有回话，裁判小哥自然也没有指望金震回话，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其实先前很长一段时间，凌志都没能理解金震身为前职业选手的技术短板为何如此之多，毕竟金震是一位能打出单杆139分高分的人，他的个人能力有目共睹，否则也去不到鹰国打球。 不过当金震把自己球杆摔在地上的时候，凌志便明白了，金震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于他的技术层面，而是在于心态！ 昨晚时雨露曾经告诉过自己，金震不适合打逆风局，当时凌志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他本身并没有经历过多少比赛，对顺风球逆风球并没有太过深刻的理解。 不过现在嘛，他倒是能体会到金震现在打球不顺，但是说现在对于金震是逆风局还远远谈不上。 一般所谓的逆风局是指对手发挥很好，给到自己很大压力的时候。而现在呢？凌志发挥的也算是中规中矩，金震的不顺很大程度上不是凌志造成的，而是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一直都向往着流畅的进攻，所以在简单局面时，他有能力打出单杆高分甚至是破百，但是局面一旦复杂，他便没有了拆球解球的耐心。 于是，糟糕的心态导致了技术上频频出现漏洞，而技术上的问题又进一步影响了心态，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就是金震最大的问题所在！ 虽然搞清楚了金震的问题，但是凌志自然不会好心提醒金震去调整心态。 凌志接管球台后，把台面下方比较简单的球都清理掉，再次拿到了30分左右的单杆得分。虽然分数不高，但是算上受让分，凌志依然比金震高了10分！ 尽管高出的分数不多，但是金震此时的心态已然不太正常了，他上来之后，直接爆杆去尝试进攻，结果最后红球和白球竟然同时飞出了台面！ 毫无疑问，他的这种粗鲁行为再次遭到了裁判的严重警告！ 接下来的比赛则失去了悬念，失去了耐心的金震不会给凌志造成任何压力，最终凌志顺利拿下了这一局！从而以3:1的比分战胜了金震！ 失利后的金震没有一丝一毫想在现场多停留一会儿的想法，他马上收拾好自己的球杆，临走前对着凌志恨恨地说了一句： “你小子给我等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悦耳 对于凌志来讲，金震临走前放的那句狠话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相反，看着金震离去的背影，他只会觉得金震有些可悲。 十几年前，正逢75三杰退役，把接力棒交给斯.诺克新世代的时候。 如果他能在那个时候抓住机会，刻苦训练，磨砺心志的话，到今天，或许已经成为斯.诺克的领军人物之一，而非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一名业余选手骂娘。 当然，话说回来，对于这场比赛，凌志觉得金震很大程度上是输给了他自己。 凌志甚至觉得这场比赛比亚历山大那场还要好打！ 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亚历山大是希金斯的学生，如果他是健全人的话，恐怕凭借他的能力和经验，打职业比赛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自己跟他打会吃力一些。 而金震的话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据时雨露说，金震应该是没有跟谁学过球，野路子出身。对于他而言，打球可能更多的是凭借自身的感觉，缺乏专业的指导。 所以他可能能够通过自己的天赋将球技磨炼至职业水准，但是却没有人指导他在比赛过程中遇到问题时该如何对待，没有人告诉他每一场失利的比赛中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因此金震也只会原地踏步，即便是在今天对上凌志这么一个业余选手，在自己稍微有一些不顺手的时候，也会心慌意乱，缺乏耐心。 看来他回国之后的这十几年，已经让他的心态变得彻底浮躁了起来，可惜了。 “那个，凌志，你没事吧，那个金震真的太可恶了，竟然那么说你！” 赵施言走到凌志身边来，替他打抱不平道。 “没事儿，他也就是口嗨一下，过足了瘾之后，他也拿我没办法，这里大庭广众的，他难不成还想动手？” 凌志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行唉，竟然能赢下金震。那杆139分出来之后，我还以为你会顶不住呢，没想到第3局你跟没事儿人一样，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教练带出来的，我现在正式承认你是我师兄了！” 时雨露走上前来，一副小大人儿的作派对着凌志说道。 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合着你时大小姐先前一直都没承认我是你师兄是吧。 不过凌志同时也感到很欣慰。时雨露明显以前跟着教练练了很长一段时间，肯定比他起步要早很多。 虽然从年龄上来讲，她尊称自己一声师兄，但从辈分上来讲，自己应该叫她一声师姐才对！ 所以能得到她的肯定，凌志觉得还是很难得的。 “哦对了，下一场该我比赛了，师兄你可要替我加油哦！” “嗯，那当然。” 时雨露的比赛接台凌志的比赛，她的对手是宁泽涛。 凌志也正好趁此机会坐在赵施言旁边，一边跟她聊着天，一边看着时雨露的比赛。 前几天只顾着自己的比赛了，没顾着关注别人。这会儿正好，他想看看这小丫头的实力究竟如何。 ...... 对于安卓能来讲，今天这场比赛真正让他经历了一次无与伦比的美妙体验！ “20分。” “25分。” ...... “安卓能57分。” ...... “犯规，安卓能4分。” 他不知道身后的这位美女裁判是谁，他只知道，伴随着她报出的单杆得分和罚分不断地加入到比分牌中自己的那一侧，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振奋，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动力。 这是安卓能第一次打进一场业余比赛的8强，今天下午他专程请假半天，就是为了来打这场比赛！ 开场后他的对手表现上佳，接连打出单杆高分，很快就以2:0的比分领先于他。 他本来心里一片苦涩，觉得遇到了很强的对手，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更何况前两天的比赛中，他几乎没有在全民组看到过有逆转的情况出现，可能是大家水平都一般，所以开局谁强谁弱，谁得分多谁得分少，很大概率就会一直保持到比赛结束吧。 毕竟逆转这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不过他倒是听说昨天精英组有一场精彩的逆转局，可惜他当时正在比赛，没看到现场。 回到今天这场比赛，正当他以为第三局对手于陆也将会以一杆单杆高分收掉的时候，没想到于陆一杆失误，给他送上了一个大礼！ 当时局面不错，他一鼓作气，磕磕绊绊地把台面清光，拿下了这一局。 而等他赢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起来，刚刚在他打球的时候，那位美女裁判似乎也在一丝不苟地报着他的单杆得分，并没有因为他比对手稍弱一点而区别对待。 而且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享受过有裁判独自服务自己这一桌比赛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这位美女裁判报自己分时候的样子，但是那不重要，他只想要这个悦耳的声音多持续一刻，多停留一分。 为此，他必须要不断地得分，这样才有机会一直听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 于是，第四局，安卓能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断地上手得分，他也就有幸能一直听到那天籁一般的报分声音。 最终，他顺利拿下了第四局。 决胜局，双方一直缠斗到52:46，安卓能落后于陆6分。 而就在比赛的关键时刻，于陆给安卓能做了一杆高质量的防守，将白球停在了绿球后面，挡住了所有的红球！ 安卓能没有着急上前解球，而是等到那位美女裁判看好白球的位置后，他才上前轻轻把白球朝着库边推了出去，想要一库解球。 但很可惜，第一杆没解到。 美女裁判将白球重新摆了回来，在安卓能的眼中，她摆回来的位置跟原先丝毫不差，但是于陆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位置不太对，还得再离绿球近一些。” 美女裁判顿时一愣，不过马上便反应了过来，轻轻朝着绿球的方向移动了2-3毫米。 “还是不对，差了一颗球的位置，再移再移。” 安卓能脸色一沉，虽说他承认球技不如于陆，但是你于陆太过分的话，我安卓能也不是吃素的！ 他正要说明这颗球的位置已经摆得很准确了，然而美女裁判却先他一步开口解释了出来： “于先生，白球先前的位置我看过了，是可以刚刚好看到左侧中袋袋口的，如果现在再往绿球方向移动的话，就看不到了。况且再移一颗球的位置的话，先前安先生上一杆的解球线路就打不出来了，还请您能理解。” 于陆皱了皱眉，这位美女裁判解释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太过分，只得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杆复位。 他本想如果能多移一点，那么安卓能解球的难度就会上升一点，但是他没想到美女裁判记的位置竟然这么准确！ 不过好歹已经占了一点便宜，得寸进尺的话有损自己的形象，所以还是算了。 而对于安卓能来讲，虽然自己吃了一点点亏，但是白球的位置基本上也差不太多，他也不想去跟于陆打口水仗，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这位美女裁判为难。 于是他也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杆复位。 不过好在这杆球最后还是顺利解到了底库的一颗红球，没有给于陆留下什么好机会。 于陆看自己没从安卓能手中骗到失误，心中不免有一些不甘心，他瞄准了中袋的一颗大角度红球，想要在关键时刻准一杆，以此消灭比赛的悬念！ 然而他此时内心杂念很多，这颗红球理所应当地没有打进。于是安卓能再次上手，一杆超分，实现了一次惊艳的让二追三的逆转！ 比赛结束后，按照规则，双方选手应该轮流和裁判握手。 当轮到安卓能握手时，只见那位美女裁判轻笑着说了一句： “谢谢您。” 安卓能一愣，但马上便激动不已，连忙接道： “没事没事，我才要谢谢你，有你今天执裁，我很荣幸。” “嗯。” 美女裁判没有过多回话，说完后便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把台面上的球重新摆好。 安卓能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也不好意思再去上前搭讪。 不过也罢，反正这场比赛赢了，后面可能还有机会让她执裁。而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准备自己的4强比赛！ ...... 对于李梦瑶来讲，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执裁单桌比赛，虽然中间有一点波折，但好在那位叫安卓能的选手没有过多计较。 果然跟凌志师兄说的一样呢，裁判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虽说会有人找茬，但是也会有人体谅自己。能遇上这样好相处的选手，也是自己的幸运。 看着不远处正在观看比赛的凌志和赵施言，李梦瑶安心一笑，回过头来，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摆球工作。 ...... 下午4点，凌志全程看完了时雨露的比赛，最终她以3:1战胜了宁泽涛，毫无悬念地晋级到了决赛。 在她比赛的间隙，凌志也从网上查了一下，时雨露去年便进入了市民杯精英组的4强，不过那个时候输给了张思俊，而后者最后顺利夺冠，一年后去到了鹰国比赛。 恐怕那个时候，张思俊就已经拥有了职业水准了吧，时雨露输在他手里，也并不是很冤。 也不知道今晚对上她，究竟是自己幸运，还是她幸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时雨露的杀手锏 晚上7点，花城市市民杯全民组和精英组的决赛同时开打。 全民组是由安卓能和一位叫做刘志彬的选手对决，而精英组自然就是凌志和时雨露之间的对决。决赛全部采用7局4胜制。 可以说，能够打到决赛的选手，不管他们是怎么上来的，他们的综合能力至少是达到了业余高手的水准。 不过这4个人里面，凌志是最心虚的。 凌志在下午也抽空看了看安卓能和刘志彬的比赛，不得不说，他俩的单杆得分能力都是不弱的，随随便便都能打出单杆50+的得分。 而反观他凌志呢？局面好的时候他倒是也能单杆50+，但是一旦局面不好，他便只会打完简单球后跑白球防守，完全做不到把死球打开，把复杂局面简单化，这是他的硬伤。 所以凌志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接受了他是4人当中得分能力最菜的那个人的事实。 好在赛场上得分能力不只是全部，凌志想赢球，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不过眼下想太多也无用，他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马上到来的这场决赛当中！ 对于时雨露的过往战绩，凌志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去年市民杯的4强之外，凌志只从华夏台协的官网上面找到了一则比较有用的消息： 时雨露是华夏斯.诺克职业排名第27的选手！而且是唯一的女选手！ 要知道，时雨露还不到20岁，而且近几年举办的职业比赛也比较少，她能在有限的比赛中拿到足以排到27位的积分，说明她的实力在国内已经是一流水准！ 当然了，比赛少也就意味着这个排名并不准确，并不能即时反映每一位选手最近的实力状态。 比如金震就排在了86位，但是论实力来讲金震不见得就比时雨露要差很多，毕竟金震有几站比赛没有参加，没有拿到过多少积分。 所以排名仅仅只能稍微参考一下而已。 不过没关系，现在凌志有更值得参考的东西，那便是刚刚时雨露与宁泽涛的对局！ 时雨露在半决赛拿下的3局比赛当中有2局都是一杆制胜，其中还有一杆单杆破百。 而还有一局她和宁泽涛缠斗了很久，凌志忽然发现这个在赛场下古灵精怪的丫头竟然能耐得下性子跟宁泽涛防了如此之多的回合，而且防守质量都还不低！真是让他感到意外。 所以老实说，凌志心里并没有底。 这丫头，实在是太强了！ 但是强归强，让他认输还是不可能的。先定个小目标，至少从时雨露手中抢下一局！这样好歹还能让自己有些动力。 精英组的决赛由于是压轴大战，所以由主裁判谢义新亲自来执裁。 而全民组便不是李梦瑶来执裁了，李梦瑶的工作已经完成，她此时坐在赵施言旁边，第一次有时间静下心来观看凌志的比赛。 说实话，凌志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舞台上，接受这么多人的注视。 就连半决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人来看他的比赛！ 而且赵施言和李梦瑶也在看着他比赛，要说他一点压力没有，那纯属骗人。 所以凌志打算尽量按照自己的比赛节奏来，想拖慢一些节奏，多一些上手的机会，这样的话也能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然而事与愿违，凌志一上来就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第一局开球后，凌志给时雨露留下了长台的机会。 时雨露延续了下午比赛的火热手感，一杆长台打进直接超分，没有给凌志上手的机会，一上来就给了凌志一个下马威！ 第二局时雨露开球后同样给凌志留下了机会，此时的凌志还不知道自己手感如何，看一颗红球角度合适，于是难得尝试了一杆远台进攻。当然了，同时也看好了防守线路。 结果他运气很差，尽管白球防了回来，但红球没进，还把红球堆给撞散了！ 时雨露没有错过这杆好机会，再次一杆超分，拿下这局。 两局比赛只给了凌志2杆上手机会，这完全打乱了凌志事先的计划。 虽然他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在平时看过的职业比赛中，开局落后对手两局很常见。 但是真正轮到自己，压力还是会非常大！毕竟自己一直不上手，也就不了解自己的状态究竟是好是坏，进而就不会拥有信心拿下比赛。 时雨露似乎深谙这一点，所以开局她便以猛烈的火力掌握了主动权，展现出了她很强的单杆得分能力！ 毕竟进攻能力强的选手是可以破盾的！破盾的方法很简单，自然就是不给对手防守的机会！ 而凌志的进攻能力稍弱一些，所以没有时雨露那样火速掌控局面的能力。 该怎么办？ “师兄你可别让我哦。” 时雨露适时地说了句话，调节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凌志顿时苦笑了一声，心想你也得给我让你的机会啊。他摇了摇头，没有回话，暗自在脑中思考着对策。 第三局一上来，凌志甚至有些怕了时雨露的准度，他一度想要用经典的马氏开球，避免给时雨露留下机会。 所谓马氏开球就是75三杰之一马克?威廉姆斯开创的经典开球方式。 即开球带一些旋转，让白球朝着底库去勾红球堆的底侧，这样尽可能让红球堆的散乱程度小一些，漏机会的概率低一些。 但是凌志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种打算。 因为这种开球方式在威廉姆斯还没有退役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非议！ 尽管奥沙利文和希金斯都支持威廉姆斯的开球方式，但也只有威廉姆斯这样开球的时候才会有“老小孩”的节目效果，其他人模仿，只会被说成是消极比赛！ 所以凌志还是选择了常用的n字跑球。 好在这次，他顶住了压力，开球质量很高，白球一度贴到了库边。 时雨露这次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好好地与凌志防了几个回合。 虽说时雨露并非是杆杆防守到位，但是基本都能把白球藏回开球线后面。而凌志虽然防守比进攻要强，但是他依然感觉防不过时雨露！ 他感觉自己控制白球的力量忽大忽小，白球经常跑不回开球线，也就是因为台面上球形比较复杂，没有什么好的进攻机会，要不然时雨露早就攻了！ 好家伙！本来自己水平就差，没想到自己最长的板还没有人家最短的短板长，这比赛还怎么打？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凌志在一杆防守的过程中手一抖，力量不小心用多了，导致白球最终停到了中线附近。 这下麻烦大了！白球离下半台太近了，此刻时雨露想要拼中长台，完全是可以的！ 好在要进攻的话，时雨露需要用架杆，而此时适合进攻的那颗红球角度很直，白球在打进红球之后如果定在那里的话，是叫不到黑球的，所以只能低杆拉回来叫蓝球。 而用架杆使出低杆的难度比用自己的手要高很多，所以这杆球时雨露还比较麻烦。 不过接下来时雨露再次让凌志吃了一惊。 只见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了桌子下面的架杆，将球杆架在架杆的凹陷处，用透彻而又丝滑的发力将红球打进，白球顺势回滚，来到中台，甚至还拉多了一点！ 这...... 此时此刻，凌志才意识到，时雨露最大的杀手锏并非是准度和围球，而是发力！ 凌志不知道时雨露究竟练了多久才能练到这样的程度，他只知道，自己肯定是做不到如此透彻的架杆发力的。 随着这杆叫到位，接下来时雨露又是一杆60分，打到了超分的边缘。 凌志感觉有些无力，他跟时雨露防了几个回合之后，再次露出一颗长台。 时雨露将这颗红球准进，第三局比赛也失去了悬念。 凌志坐在座位上看着裁判摆球，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此刻明显是遭遇了逆风局，这跟亚历山大那场还不太一样。那场比赛凌志好歹还想出了一些对策，但是这场比赛，凌志真的是一点对策都没有。 时雨露的技术实在是太全面了！至少在自己眼里，实在是找不到她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而自己呢？自己刚刚练球两个多月，技术缺陷实在是太多，说实话，能打到决赛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落幕！他不相信自己遇到职业选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看着不远处为自己默默加油的两个姑娘，凌志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比赛来到了第4局。 开球后，两人依旧开始了来来往往的防守。 凌志显得更加谨慎，有了第3局的经验之后，这局他的防守基本上没有漏出什么太好的机会。时雨露倒是尝试远台拼了几杆，但是并没能顺利拼进。 而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时雨露做出了一杆高质量防守： 白球紧贴顶库，防到了咖啡球正后方。 虽然没能挡住所有红球，但是已经没有了比较容易的回球线路。 凌志皱了皱眉，他围绕着球台转了好几圈，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台面中间一组特别的球形。 他强忍住了上前仔细查看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路过了那组球形，瞥了一眼，心里有数后，回到顶库附近，决定假装没发现那组球形，而是用白球一库去解底库的一颗红球。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市民杯落幕 凌志其实看到的是红球堆左下角的两颗组合球，尽管没有上前仔细观察，但是凌志从这两颗球的两边转了很多圈，有九成的把握能确定这两颗红球正对着左侧底袋袋口！ 在台球比赛中，如果出现组合球，那就意味着，直接击打稍稍远离袋口的那颗红球的话，不管打到什么位置，靠近袋口的那颗都一定会进球！ 当然了，前提是组合球对袋口要对得很正！ 凌志很清楚，组合球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自己上前仔细查看，那么时雨露一定会注意到！ 到时候即便她打不了这颗组合球，也会把它破坏掉！ 凌志紧张地看着时雨露，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两颗组合球。 只见小姑娘来到底库附近，先是朝着红球堆瞄了瞄，这让凌志心里一紧，难道说时雨露早就发现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时雨露还是选择了边库的一颗红球，把这颗红球从边库打了出来，同时把白球防到了顶库。 看到这里，凌志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他走下来大大方方地站在左侧底袋后面，看了2秒之后，确定组合球正对袋口，然后回到顶库，毫不犹豫地朝着红球堆的顶部击打出去！ 时雨露顿时一惊，心想师兄难道心态崩了？这就把球堆给炸散了？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红球堆内部经过了复杂的传球，最终将力量传到了左下角的那颗，并将这颗红球成功送入袋中！ 时雨露顿时瞪大了眼睛，她真没想到竟然有组合球！她顾不得继续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瞬间便站了起来，质问道： “师兄！你好狡猾！你是不是早就发现这颗组合球了！要不为什么刚刚连想都没想就把球堆给炸散了！” 凌志回头对着时雨露笑着说道： “你没发现，不能赖我啊！” 时雨露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凌志，让凌志心里一阵发毛。 凌志心想你这姑娘也太较真了吧！真的一局都不想让我赢啊！ 不过凌志也只敢想想，并不敢直接说出来，要不然看她的架势，比赛结束后必定会跟自己不死不休！ 谢义新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斗嘴，并没有阻止。对于他来讲，越是嫉恶如仇，越是对美好的东西倍加珍惜。 接下来，凌志开始了自己的反攻。 由于已经把球堆炸散了，所以接下来的围球还算是比较简单，最后，凌志以71:2赢下了这局，把总比分扳成了3:1。 赢下这局后，凌志心里定了定，能在时雨露手中抢下一局，他觉得这次比赛已经没有遗憾了。 或许是因为心态放松下来的缘故，第五局，凌志采用了奔放流打法。反正好好防守赢的概率也不大，还不如放纵自己一回！ 有意思的是，时雨露竟然也不再防守，似乎是在为上一局的事情闹脾气。两人难得展开了一场进攻大战，让周围的观众们大呼过瘾，频频鼓掌欢呼。 不过最终还是时雨露准度略胜一筹，拿下这局，最终以4:1的比分取得了花城市市民杯精英组的冠军！ 众人以热烈的掌声庆祝冠军的诞生，不少人都在暗自感慨，谁说女子不如男！ 夺冠后的时雨露特别兴奋，纷纷与宁泽涛、谢义新、赵施言还有李梦瑶拥抱庆祝，甚至与凌志也拥抱了一下，搞得凌志很尴尬。 不过自家女朋友就在现场，他自然懂得分寸，只是轻轻拍了拍时雨露的肩，说了声勉励的话语，便站在了一边，跟赵施言搭起话来。 “害，不能因为她是小丫头就小瞧她啊，以她的实力，我觉得甚至都可以提前去到鹰国打比赛了。” “就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凌志你输了球，没觉得不开心吧。” “没有，输球正常，能打到决赛，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你能赢下金震，我都没想到呢。” “确实，也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所以你就开始沾沾自喜了吗？” 额，听这欠揍的语调，一听就是时雨露在调笑自己。 凌志转过身，没好气地对着她说道： “我哪里沾沾自喜了？话说回来，你别一副我欠了你钱的样子，你是真打算一局都不让我赢啊。” 时雨露双手抱在身前，撇了撇嘴，说道： “也没有吧，我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没有仔细观察第四局的局面，让师兄你钻了空子。不过也多亏了师兄你，让我意识到即便是领先也不能大意，回去我得好好总结一下。”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职业选手的觉悟吗？学到了学到了！ “话说回来，师兄你练球才练了两个多月，就能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很不简单呢！想当初我练球那会儿，光练出杆直就练了两个多月呢。” “没你说的这么厉害，在练斯.诺克之前，我也打了很长时间球，那个时候已经多少有一些基础了。” “这样啊，即便如此，师兄的进步速度也很快了啊。说起来，师兄，你可以考虑参加一下明年的全国业余锦标赛哦。” “啊？这是什么比赛？你能参加吗？” 时雨露翻了个白眼： “师兄你傻啊，我有职业排名的，当然不能参加业余比赛啦。” “额，啊哈哈哈......” 凌志讪讪地笑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 调笑过凌志之后，时雨露继续解释道： “这个比赛是全国业余比赛里面级别最高的一个。” “比赛分成了8个赛区，其中就包括鹏城赛区。每个赛区的前4名进入到全国总决赛中，最后的冠亚军可以拿到明年9月份斯.诺克魔都大师赛的参赛外卡哦。” “而且花城市市民杯的冠军是不用参加鹏城赛区的海选的，只不过我虽然拿了冠军，但是没有参赛资格，所以就顺延给师兄你了啊。” “哦，这样啊，既然是业余比赛，那明年倒是可以去试试看，反正不用打海选赛，就当是去见识见识高手了。” “这才对嘛，那我明年期待着师兄的好消息喽。” “你可别期待了，算我求你了好吧......” ...... 在这之后，主办方为冠亚军选手举办了简短的颁奖仪式。 凌志的奖项很简单，就是一张荣誉证书和装在一个信封里的几千块现金。 而时雨露的就不一样了。除了一万块冠军奖金和荣誉证书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冠军奖杯。 据时雨露说，这是她人生中赢得的第一个冠军奖杯。尽管是业余比赛的，但是她依然很开心。 看着时雨露亲吻着奖杯与众人纷纷合影留念，凌志也衷心替她感到高兴。 至此，比赛全部结束，凌志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球杆，准备和两个姑娘一起回去。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突然间叫住了他们：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三人回过头，原来是这届比赛全民组的冠军安卓能叫住了他们。 “抱歉，突然把你们叫住，我不为别的事，就是想再跟您道声谢。” 见安卓能盯着自己，李梦瑶笑了笑，上前一步，对着他说道： “您没必要这样的，职责所在而已。” “是是是，确实是这样没错。那个，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我能要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李梦瑶一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她对安卓能印象并不差，留一个联系方式还是没问题的。 过去的经历让她对搭讪这种行为并不陌生，只是如今有了两个好朋友，她留联系方式的时候也会更安心一些。 交换微信后，三人辞别了安卓能，正式结束了这次市民杯之旅。 回去的路上，赵施言得知了李梦瑶认识安卓能的始末，顿时放下心来，对安卓能的人品多少有了些信任。 而站在一旁的凌志则在回顾着自己这3天的比赛过程。 其实从彭林，到亚历山大，再到金震，他们都有技术上的缺陷，要么是防守不行，要么是单杆不行，要么是心态不行，凌志都针对他们的缺陷设计出了应对之策，让他们主动出现失误，自己上手，最终顺利取胜。 而对上时雨露，这招就不好使了。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对于球局临场的把握，主动出击，才让自己艰难拿下一局。 毕竟，想要等待时雨露主动漏出机会，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下一步，凌志的主要目标很明确，就是提升自己的单杆得分能力，包括但不限于长台准度，架杆发力练习，纠错能力练习以及蛇彩练习等等。 防守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对阵亚历山大和时雨露的时候，自己就多次防守漏出机会，看来自己的“走线”练习还任重道远。 最后就是心态。第一次比赛，凌志发现自己有不少时候都会有些急躁，根本静不下心来。看来自己的比赛经验还略显不足，只能通过以后多多参赛来进行提升了吧。 不过，多多参赛......么。 想要多参赛，难道，自己也要像其他签约球手一样，走上为俱乐部不断征战的道路？ 应该不会，那样的话，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无论如何，如果自己以后走上台球职业道路，凌志都希望自己不会丢掉热爱台球的那份初心，而不是像有些球手那样，挣扎在赢与输的温饱线上。 想清楚之后，凌志便放空了心思，听着身边两个姑娘的谈笑声，内心陷入了难得的平静状态。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赛后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脱下了颇不舒适的裁判正装，换上了自己的小熊睡衣，李梦瑶把自己甩到了床上，眯缝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若隐若现，她的意识也变得渐渐模糊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猛地惊醒，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澡，再晚一些的话，可就没有热水了！ 虽说她也可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等到自然醒之后再洗个凉水澡，但是这样会吵到房东阿姨。 房东阿姨对她还是很好的，虽说阿姨没问过她的身世，但是李梦瑶能感觉到，在有限的几次聊天当中，阿姨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毕竟聊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聊到家庭，父母。李梦瑶在这种事上不擅长撒谎，只会含糊其辞。 而阿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在这种事上绝不糊涂，这一点李梦瑶还是很确定的。 然而尽管如此，阿姨还是没有嫌弃她这样一个“可疑分子”，还是心平气和地接纳了她，这让她十分感激阿姨。 就这样，李梦瑶进入了浴室，在蒸腾的雾气中，她的大脑也愈加清醒。 今天离开俱乐部之前，谢义新曾经专程找到她，大体意思是说这几天她表现不错，勉励了她一番后，又询问了她的意愿，问她愿不愿意以后多参加台球裁判这方面的工作。 谢义新表示虽然现在职业比赛变少了，但是各种表演赛，邀请赛以及业余比赛还是层出不穷。 这些比赛虽然主办方各有不同，有的甚至都没有赞助商，但是为了撑起比赛的牌面，还是会邀请专业裁判来进行执裁。 谢义新说如果李梦瑶愿意的话，他以后可以给她提供一些机会。 可能有的工作比较繁琐，从头到尾都只有裁判一个人在张罗比赛，甚至有的比赛还没有钱拿，但是可以借此机会与各种各样的人混个脸熟，毕竟他谢义新就是这么过来的。 李梦瑶没有犹豫，马上便点了点头。她从来不缺乏尝试的勇气，缺乏的，只是机会罢了。 洗完澡后，她再次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床上，思绪再次弥漫开来。 有更多的机会当然是好事，但不论她以后做什么，去到哪里，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特别是......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甩了甩头，暗骂了自己一声。而就在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李梦瑶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安卓能发来的消息。 李梦瑶对安卓能的心思是非常清楚的，但她并不介意跟安卓能攀谈一番，不过嘛......只是随便聊聊而已，真的只是随便聊聊而已，不会有更多的奇奇怪怪的想法的。 ........ 花城市市民杯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谢义新来到了花城市台协的办事处。 今天副理事长孙长河专程叫他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 “老谢，坐。” 孙长河年纪不大，早年也在国内打过一段时间职业，退役后就加入了花城市台协，最终坐到了这个位置。 谢义新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对着孙长河问道： “今天叫我来，是为了市民杯的事儿？” 孙长河故作惊讶： “你怎么知道？” 谢义新笑而不语。 “你猜对了一半，我听说，你在市民杯上，以消极比赛的名义，取消了两名选手的比赛资格？” “没错，怎么，是许德海告过来了？” 谢义新略感惊讶，虽说许德海告过来的可能性确实是有，但是谢义新并不觉得许德海真的敢过来，难不成他有什么倚仗？想到这里，谢义新心里一沉，似乎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孙长河接下来的话稍稍平复了一下他的心情： “没有没有，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你别瞎想。我提起这件事，不是为了责怪你，我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这次这么坚决地判罚消极比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判罚。” “坚决？必须要坚决！怎么，让我给个判罚还要抠抠搜搜，犹犹豫豫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这么坚决，是不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证据？那实在是太充足了！现场的摄像头不说，我还有秦阳的一封亲笔信，详细记录了当时比赛的过程。怎么，你需要这些？” “不是，我只是确认一下，避免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麻烦，有什么麻烦！没有证据又怎样？难不成因为消极比赛难以判定，所以就任由这些选手胡作非为？” “前几年全国团体锦标赛上，不也是有一次消极比赛的案例吗？当时的比赛在副台，没有录像，事后多方论证，不还是确认了事实？” “但这是全国性的比赛，那要是地方性的比赛呢？有多方论证的机会吗？如果没有，岂不就是对这些选手的纵容？” “我跟你说老孙，对待这种选手，就应该雷霆出击，当场给到他们处罚，震慑他们。要不然，他们就会以没有证据为由，以后继续藐视规则，藐视体育！” 谢义新站起身来，措辞激烈地对着孙长河说道。如果凌志在这里，便会发现，眼前的谢义新，跟在俱乐部时候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俱乐部的时候，即便是对秦阳说话，谢义新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好啦好啦，老谢，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消消气儿，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专门问我这个事儿，无非就是怕担责任么？你放心，我是主裁，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 “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吗？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在这件事上的处理，如果出了问题，我跟你一起负责。不说这个了，翻篇翻篇，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孙长河赶忙转移了话题，同时心中也略微有些无奈。 以前的谢义新执裁还是很柔和的，但是近几年却越来越严厉。虽说这对于比赛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谢义新自己来讲，孙长河很担心他精神方面绷得太紧，到未来某一天会出问题。 看来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吧。 “什么事？” 谢义新的问话拉回了孙长河的思绪。 “是这样，前段时间华夏台协下发了一则文件，批复了我们申请建立广府斯.诺克学院的请求。” “真的？这倒是个好消息。” “是啊，所以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为了商议一下，学院初期的细则以及配套设施的采购问题......” ...... 回到东城市青少年台球训练基地，时雨露在接受了众人的热烈祝贺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跟教练打起了电话： “喂？教练，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拿到冠军了唉。” “看见了！新闻早就发出来了，恭喜你啊，这下子你可算在圈儿内出名了，我这个当教练的脸上也有光啊，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业余比赛而已，你也别太当回事儿啊。” “嘁，你就不能多夸我几句么？人家刚夺冠，你就让人家别太当回事儿？” “那行，夸你还不简单？小雨最可爱，小雨最厉害了，小雨......” “停停停，教练，你这也太假了！而且你恶心不恶心？你以前都叫我全名的，现在怎么叫小雨了？” “咱们师徒俩谁跟谁啊！以前咱们是正儿八经学球，没怎么聊过天，而且那个时候你还小，你家长一直陪着你来学球，我也不好跟你套近乎啊。” “今天看你心情好，我心情也好，就顺嘴叫出来了呗。那要不叫你小露？雨露？露露？” “教练你赶快停下！别闹了！你都起的什么名？一个比一个恶心！” “那你说，我该叫你啥？” “当然是叫我毛毛了！毛毛多好听啊！” “......” 远在平城斯.诺克学院出差的兴辰满头黑线，这丫头......真不是一般人。 “说正经的，这次比赛你遇到凌志了对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师兄啊，那当然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体贴，球技高超......” “说人话！” “咳咳......师兄基础不错，对局面观察得也很仔细，也很有耐心，心态沉稳，比我对过的其他选手好多了！即便是3:0领先，也没有把师兄打崩。”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师兄练球时间太短了，走位还不是细腻......” 时雨露细数着她对凌志的一些印象。末了，她总结道： “总之呢，教练眼光不错，师兄真的在打球上很有天赋。不过嘛，你说他有拿世界冠军的潜质，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所以我才是教练，你不是教练啊！你要能看出来，那还有我什么事儿？” “教练你烦不烦！” ...... 鹏城，飞羽台球。 彭林从门外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在球房内仔细搜索了一番，马上便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拽住了常措的衣领，大声吼道： “老常！你个混蛋！俺问你，你是不是操纵俺在市民杯的签表了？” 正在练球的常措有点懵，他被彭林的喊叫声吓住了，他想尽快脱离彭林的控制，顿时口不择言道： “大......大哥！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俺没法跟你好好说！你给俺滚！以后永远别让俺在飞羽看见你！” 说着便把常措像拎小鸡一样往球桌上一甩，丝毫不顾及他会不会受伤。 常措狼狈地翻到球桌的另一侧，赶忙拿起自己的球杆，连杆盒都来不及捡，就急急忙忙地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第一百九十章 纸条 常措灰头土脸地跑到了飞羽台球俱乐部外，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懂彭林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不成是秦阳告密？嘁，真是靠不住，早知道他心里承受能力不行，就不找他了，白瞎了自己一笔钱！ 常措看着自家俱乐部的招牌，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无力回天了。 彭林大哥一向是豪爽直快，在俱乐部里人缘很好，他在俱乐部一嗓子吼出去，自己就算能澄清所谓的“事实”，事后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嗐！就为了出一口气，让自己落入这般田地，常措不由得有些懊恼，暗骂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也没办法，如今只好再去找其他俱乐部了。也不知道凭借自己的球技，能不能顺利找到下家，希望自己在市民杯上做的事情不会传开吧，要不然的话，自己在圈内还真就混不下去了。 ...... 花城市市民杯一结束，时间也来到了12月。到了这个时候，南方温暖的天气再也禁不住冷空气的侵蚀，开始逐渐降到了10度以下。 人们穿上了在衣柜里封存已久的长袖和毛衣，感受着一年当中难得的清凉时刻，因为再过不久，可就不仅仅只是“清凉”了。 就在市民杯结束后的第二天一早，王海波来到了学院楼自己的办公室。 他按照往常的习惯顺手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在开机的过程中，拿出手机，随便刷一刷微信和新闻。 王海波的公众号里有着很多的学术推送，包括“深度强化学习实验室”、“临江学者”以及“深度学习与图网络”等等，能帮助他很方便地追踪到最新的学术前沿进展。 他随手划拉了一下自己的公众号推送列表，看了前几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学术推送之后，便继续往下翻。 当他翻到一个叫“广府新闻”的公众号时，扫了一眼，发现它的封面上介绍的是这样一则新闻： “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昨晚圆满落幕......” 斯.诺克？原来是体育新闻么。 王海波对体育不感兴趣，本没打算仔细去看标题下面的那一行小字，正准备往下翻的时候，却突然在这行小字中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凌志！ 嗯？这个凌志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学生呢？难不成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怀着好奇的心思，王海波打开了这则推送，看起了具体内容： “12月1日晚，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圆满落幕，在精英组的比赛中，来自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职业选手时雨露以4:1的比分战胜了凌志，首次拿到了这项赛事的冠军。同时，来自全民组的......” 王海波从头翻到尾，想找到这个“凌志”的相关讯息，但可惜的是，新闻通篇都是对冠军的详细介绍，而亚军仅仅只是提了一个名字，其他再也没有任何资讯。 王海波心中有些估疑，他站起身来，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实验室后，他朝着卡位上扫了一眼，只见凌志和少数几个同学已经来到了这里，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王海波径直朝着凌志走了过去，他本想直接问凌志是不是参加了什么市民杯之类的赛事，但是想想上次的举报事件，觉得自己如果太直接，恐怕不会轻易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决定这次委婉一下： “凌志啊，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王海波坐在凌志身边，很自然地问道： “最近还是在阅读有关强化学习的相关文献......” 凌志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论文阅读感悟，说完后静静地看着王导，等待着他的回复。 “嗯，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到这种程度，说明你下功夫了。前段时间我给到你的论文是多了一些，你阅读论文也辛苦了。说起来，你们平时在科研之余有没有什么休闲活动之类的？毕竟一直坐在实验室对颈椎也不好，你们确实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才对。” “休闲活动的话，其他同学我知道他们会不定期去健身房健身，而我的话，偶尔会在周末去徒步。” “这样啊，挺好挺好。平时我不在实验室的时候，大家都来得勤不勤啊？” “都来得挺勤的，我的话昨天下午有点感冒，所以没来。今天早上起来稍好了一点，所以就来了。” 讲到这里，王海波才发现凌志脚边的纸篓里有着一团一团的卫生纸，看来他的感冒确实还没完全好。 “嗯，觉得难受的话也别强撑着，该休息就休息。” “嗯，谢谢老师。” 谈话完毕，王海波离开了实验室。 凌志看着王导离去的背影，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他确实感冒了，只不过不是在昨天下午，而是在昨晚比赛结束后。 昨天下午来比赛之前，凌志穿的还是短袖，但他没想到晚上比赛一结束，就被从北方到来的寒风所制裁了！ 这种秋冬交替之际的天气，对于部分人来说是凉爽，但是对于凌志来说，却是有些微凉了，所以他一回到宿舍便发现自己有些感冒了。 因此凌志说自己感冒，并不完全是说谎，只是时间点上......稍稍打了个马虎眼而已。 至于说王导刚刚的问题，凌志自觉自己回答得还算是得体。既没有影响其他同学在王导心目中的形象，又没有把话说满，说自己天天来，而是“实话实说”，这样的话，就算是王导问起其他同学，也找不到漏洞。 毕竟其他同学顶多只是知道自己昨天下午没来，至于干什么去了，他们并不知道。 回忆起王导刚刚的问话，凌志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心想自己绝不能把打比赛的事情告诉王导，不然的话，一定会遭到王导最为严厉的反对！ 毕竟去鹏城科研实习的事情都曾遭到过王导的反对，就更别提跟科研没什么关系的台球比赛了。 看来，自己日常一定要保证科研进度，这样才能保证王导不会怀疑自己在别的事情上投入了过多的时间。 ...... 几天后，凌志自觉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主动约赵施言晚上来花大操场跑步。 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股默契，一般凌志如果觉得晚上不忙，便会提前约赵施言晚上过来跑步。 而如果凌志没有约，那么到了晚上的某个时间点，凌志就会准时接到赵施言的语音电话，邀他一起去临海大学跑步。 晚上，赵施言来到花大之后，两人便开始了日常的锻炼。 跑完步后，他们边散步恢复体力，边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凌志跟赵施言说了兴辰教练对他后续训练的一些建议，并且说12月中旬还有一次中式八球的市民杯赛事，让凌志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体验一下，凌志自然非常乐意。 紧接着说到了导师对他的问话，他猜测王导已经对他有了一些怀疑，只是他没留出什么明显的漏洞罢了，这让赵施言多少放心了一些。 赵施言也跟凌志说了说这几天她跟丽丽的九球训练情况，她说她已经可以做到10盘里有1-2盘清台了，如果想进一步提升的话，需要提升一下自己的走位细腻度了。 而丽丽自从换了杆速控力方式之后，刚开始几天还不温不火，但是后来进步很快，她现在跟赵施言对打，基本上10盘里面能有4盘以上的清台，无论是准度还是走位都做到了现阶段她能做到的最佳状态！ “丽丽现在可厉害了呢！我都担心追不上她了呢。” “别妄自菲薄，你也进步很快啊。” 赵施言轻轻点了点头，虽说凌志这么说有安慰她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她还是感到很开心。而就在这时，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慢慢背起双手来，眯着眼笑着对凌志说道： “对了凌志，你说，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啊？我想想啊，如果从我跟你告白那天算起的话，应该2个多月了吧。” “不对不对！我们已经在一起5个月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从咱们俩认识的第一天算起的对吧。” “不完全是，我是从......从把《麦田里的守望者》还给你那天算起的！” 原来是这样。 嗯？好像有些不太对。虽然凌志能听懂赵施言的意思，但是仔细一想，这种说法好奇怪啊。 如果单单想说清楚到底从哪一天开始的话，应该有其他更容易的说法才对，比如跟白明打双打的那一天，亦或是自己第一次去到赵施言的宿舍的那一天，可她独独提到了这本书，难道...... 看着赵施言目光闪烁，凌志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他颇有意味地对着赵施言问道： “快坦白吧，你在书里面到底夹了什么？” “啊？没......没什么。” “我还不了解你？你从来就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心虚！快快快，老实坦白！” “额，好吧，我......我确实是夹了一张纸条。” 嗯，这倒是跟凌志猜想的一样，所以他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回去之后把书看完，就着急忙慌地把书还给了图书馆。 “所以纸条上写了什么？” “写了......写了......哎呀凌志你好烦！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那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啦！而且谁叫你那么快把书还回去了？你没看到不能怪我啊！” “是是是，怪我怪我，不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自己去找。” 说罢，凌志就朝着花城大学图书馆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甜吻 赵施言拼命地在凌志的身后追赶，她不想让凌志看到自己的小纸条。毕竟都在一起了嘛，现在再看，感觉就太羞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施言追了很久都没能追上凌志。可恶的大侄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的体力竟然已经不输给自己了？ 赵施言开始认真思考起带凌志跑步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了。好家伙，把他带强了，自己就管不了他了不是？ 不过就在自己愣神儿的功夫，凌志又跑得远了一些，赵施言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开始专心去追赶凌志。 等到她追到图书馆后，发现凌志在等她，想要带她一起刷卡进入闸机。 赵施言本想把凌志给拉回来，但是转眼一想，来都来了，想拉他估计也拉不动了，而且图书馆里这么安静，他们俩要是拉拉扯扯的也不大好。 再说了，今天就算不让他找那张纸条，改天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有机会来找的，倒不如陪他一起找，找到之后说不定还能...... 赵施言跟在凌志身后，大眼睛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志带着她来到了当初自己借书的书架附近，看到这里有不少《麦田里的守望者》，他拿出手机，翻阅着自己的借阅记录。 虽然书是一样的，但是书号还是有区别的，只要找到借阅记录，就很容易找到自己以前借过的那一本。 很快，凌志就借着书号找到了那本书，不过他刚抽出来准备翻看一下，就一把被身边的一只小手给夺了过去。 赵施言不断地翻阅着书里的纸张，想要找到自己当初留下的那张小纸条，然而她怎么也找不到，那张纸条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不是这本书吧。” “应该是这本书，只不过你还记得么，当初不是有人预约了我这本书么？说不定是那人看完之后把纸条抽出来了。” “啊？被别人给看到了啊，那也太羞耻了。那既然这样，要不就算了吧，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反正我们已经......” “不行！那张纸条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我必须要找到它！” 说完，凌志便朝着前台走了过去。赵施言默默地跟在凌志身后，虽说她觉得没必要这样，但是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 来到前台后，凌志对工作人员小姐姐说明了来意，就说有一枚书签落在了书里，希望能联系一下在他后面借书的那位同学，把书签拿回来。 小姐姐有些莫名其妙，按说书签这种东西不值钱，丢了也就丢了，应该没必要这么重视吧。不过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她还是帮助凌志联系了那位同学。 本来她也可以直接将联系方式告诉凌志，但是这样不太尊重对方的隐私，所以小姐姐还是在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后，把对方的微信号告诉了凌志。 加上微信后，凌志就开门见山，问对方有没有在书里面见到一枚书签。 “书签倒是没有，但是有一张小纸条哦。” “哦哦，就是那个，能麻烦你拍照发给我看一下吗？而且方便的话，改天能不能请你把这张纸条还给我呢？那张纸条是别人写给我的，我还书前没有发现，现在才知道。唉，总之不好说清楚，你应该懂的吧。” “哈哈，懂的懂的。不过我听说学长你是在花城校区对吧，我是在花城大学的鹏城校区，想还给你的话，可能需要邮寄回去呢。” “鹏城啊，那算了，下学期我会去到鹏城，到时候再亲自找你要吧，麻烦你先拍照给我看，好吗？” “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在拍照之前，学长能不能容我八卦一下，你跟那个姑娘......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凌志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施言在小纸条里写了不得了的话吧，要不然怎么会点燃人家的八卦之魂呢？ “额，我已经跟她告白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凌志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赵施言则在离凌志很远的地方翻看着书架上面的书，似乎不太敢直面凌志。 凌志倒也理解，如果是自己给施言写小纸条的话，当然也不愿意当面让她看到，毕竟那样实在是太羞耻了啊。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这么好的姑娘，学长你要是错过了，我都要忍不住打你了！” “是是是，所以能给我看了吗？” “嗯嗯，那你等一下啊。” 等待的时间显得很漫长，不过说起来，看这个同学发送消息的语气，应该也是个女孩子吧，还好纸条到了她手里，要是到了男生手上，指不定会被丢在什么地方呢。 过了一会儿，对方把小纸条的拍照内容发了过来，凌志第一时间收藏保存到手机里，避免之后出什么幺蛾子。紧接着，他便发现对方撤回了这条消息。 ？？ 撤回干嘛？还真不打算给我看啊。凌志正打算询问，没想到那个姑娘马上便回复了消息： “那个，学长，我没拍好，光线太暗了，我重拍一张。” 凌志有些无语，正打算说没关系的时候，那个姑娘又补充道： “啊呀，学长，不好意思，那张纸条突然被我室友给抢走了！我马上帮你给夺回来！” 之后，不管凌志对她说什么，这个姑娘都没有了任何回复。 凌志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个完美主义者，自己都明说不介意了，她都不肯再把先前那张照片重新发过来。算了，还好自己机智，提前备份过了。 凌志从手机相册中翻开了这张照片，虽然光线是暗了一些，但是字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等他看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径直走到了正在假装认真看书的赵施言身边。 “那个，凌志，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唔......” 赵施言没想到的是，凌志一上来就搂住了她的腰，用脸凑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唇。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明所以，稍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化了，使不上力气，索性，也就这样吧。 两人在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隙中热情甜吻，书架外面的同学们在认真自习，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图书馆的一角，一对情侣正在忘我地享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温存。 ...... “凌志，我很享受跟你打球的时光，我想跟你做长期的球友，甚至是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我也能像书里的主人公一样，去做一个能在你身后守望你的人。我也愿意像菲芯那样，当你以后遇到烦恼时，能陪你一起面对。” “我嘴比较笨，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讲出来，只好把话写下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祝你每天都开心哦。” 纸条的末尾还画了几个可爱的小猪形象，赵施言平时就不是这么细心的人，然而她却为了这张纸条投入了不少心思，看来当时的赵施言，就已经把凌志视为了重要的朋友。 虽然纸条上的话语简单朴素，但是代入当时两人刚认识的那个情境的话，凌志足以感受得到赵施言的真诚。 两人来到图书馆外的校园道路上并肩走着，凌志边看着手机，边模仿着赵施言的语气把内容给读了出来。 赵施言当然又羞又恼，不停地拍打着凌志，并且想把他手中的手机抢过来。 凌志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等到自己念完之后，赵施言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抱着手臂，头撇到一边，似乎是在跟凌志怄气。 “生气了？” “不生气！” 傲娇！ 不过跟赵施言认识这么久，该怎么哄她，凌志还是有些心得的。 虽说自己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在这种时候，任何真诚的话语都抵得过一千一万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违心话。 “其实我真的特别感动，真的，第一次有人跟我说那种话，而且那个时候，咱俩还认识没多久，所以我能想象到，你当时能写出来这段话，真的特别不容易。” “哼！既然你知道，那你还读出来让我难堪？” 赵施言不满道。 “我不是为了让你难堪，我是想说，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我也想一直守望在你身后，陪伴你度过烦恼的时候啊。跟你比起来，我才是不会说话的那个人呢，你要是哪天觉得我烦了而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我这人有时候也确实挺无聊......” 还没等凌志说完，他就发现赵施言捂住了他的嘴巴，凌志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赵施言早已泪眼婆娑。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可是我看上的！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凌志！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说罢，姑娘便环住了凌志的脖子，热情地跟他拥吻起来。 哪怕是口水和泪水混杂在了一起，凌志也并没有觉得难堪。他与赵施言吻过很多次，但是唯独这一次，他却觉得无比的甜美！ 从vr密室事件到鹏城之行，从远溪村的社会调查之旅到现在，他们俩已经一同经历了很多事情。 每一件事，他们都始终站在一起，互相守护着对方。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需要言语来表达，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深深根植在了对方的心底。 两人抱在一起良久，即便有路人走过，也不舍得分开。 晚间的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然而凌志却并不害怕自己再次着凉，因为怀中的姑娘软软的，连带着把他的心也烘得暖洋洋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开仑 凌志和赵施言抱着温存了一会儿后，便手牵着手离开了花大。 按照往常两人的习惯，跑完步之后便会直接去到兴辰教练家中练球，不过今天嘛...... “说起来，施言，咱们俩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玩台球了啊，这段时间光顾着训练了。” “还真是唉，那要不去星宇玩儿一会儿？” “可以啊，不过嘛，今天咱们要不要尝试一下新的玩儿法？” “新的玩儿法？什么啊？” 赵施言感兴趣道。 “说起来，你听说过开仑么？” “凯伦？我不认识这个人唉。” “唉，我的过，没跟你说清楚。是开仑，不是凯伦。打开的开，昆仑的仑，是一种法式台球，不是什么人哦。” “哦哦，这样子啊，那这个‘开仑’是什么打法啊？” “开仑是一种没有袋口的台球，大概玩儿法就是让主球连续去碰其他球吧，具体规则我也记不清了，我给你找找啊。” 说罢，凌志便放开了赵施言的手，拿起了手机，开始搜索起开仑的规则。 找了一会儿之后，他正准备跟赵施言讲一讲，结果抬头一看，突然发现赵施言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凌志顿时一愣，他前后左右望了一圈，确定没看到赵施言之后，心中渐渐有些焦急起来。 “这看下手机的功夫就把施言给弄丢了？” 他连忙给赵施言打了个电话，但是响铃响了半天都没有接，凌志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 他连忙拉住了几个路人问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色上衣的短发姑娘。 前两个路人都说不知道，当问到第3个路人的时候，那人颇有深意地看了凌志一眼，轻笑着用下巴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努了努，也没有多说话。 凌志关心则乱，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便径直朝着那家奶茶店冲了过去，边跑边喊着赵施言的名字，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身后给他指路的那人轻轻摇了摇头，暗自咕哝了一句： “现在年轻人可真会玩儿。” 跑进店中后，凌志刚打算仔细辨认里面的人群，却忽然被身后一人捂住了眼睛： “凌志，你来找我了吗？” 听见声音后，凌志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摸了摸赵施言的头发，笑道： “你这死丫头，突然不见了，害得我着急死了。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好不好？” 赵施言乖巧地点了下头，她当然也听见了刚刚凌志喊她的声音，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她突然有些懊悔，刚刚灵光一闪想要趁着凌志刷手机的功夫躲到奶茶店进门后的死角里面，跟凌志玩一玩捉迷藏。 但是看着凌志眼角微微闪过的泪光，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任性了。 “那个，凌志，对......对不起，我刚刚做的有些过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以后想玩儿捉迷藏，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肯定陪你玩儿，否则的话我还以为你被坏蛋抓走了呢。” “哈哈哈哈，凌志你也太逗了，什么坏蛋能抓走我？如果是梦瑶的话，你这么担心倒也没错，但是我的话，肯定是一拳就把坏蛋给撂倒了啊！” 凌志心想也是，你赵女侠当初吊打白明、手推高翔宇的英勇事迹也确实证明你武力值不低，要是真有坏蛋遇上你，鹿死谁手还真是未可知。 “话说回来，你选的这地方也挺不错的啊，从外面看我还真没发现这奶茶店有一个死角，可以啊你施言，变聪明了啊。” 赵施言没好气地削了凌志的头皮一下： “怎么说话呢凌志！什么叫变聪明了？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是是是，赵女侠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是乃吾辈楷模也。” “哼！这还差不多。” 两人互相调笑了一阵后，顺手买了2杯哦不，3杯奶茶，朝着星宇台球走去。 到了星宇，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多，凌志大致看了看，只剩下一张九球球桌了，正要拉着赵施言去开台，这时穿着一套笔挺黑色正装工作服的李梦瑶走了过来： “施言你们来了啊，打球的话，你们可以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有一张中八球桌空出来了。” 李梦瑶当然知道凌志和赵施言是来玩儿中八的，毕竟兴辰教练家里有斯.诺克球桌，要是打斯.诺克的话用不着来这里。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专程来看她的，因为过去有好几次都是这样，两个人只是进来坐一坐，看着她工作，也不打球，只是李梦瑶不可能厚着脸皮直接这么问罢了。 “那个，不用不用，你直接帮我们把那张九球桌打开就行，今天我要跟施言尝试一种全新的玩儿法。” 李梦瑶眼前一亮，也来了一些兴趣，她在帮助两人开台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客人需要摆球，也凑到了桌边，想要看看凌志所说的新式打法到底是什么。 当然了，中间李梦瑶还收到了凌志和赵施言带给她的奶茶，她也不好意思在工作时间堂而皇之地喝奶茶，只好先藏到前台，等一会儿再喝。 回来之后，李梦瑶看到凌志把1号球和8号球拿到了球台下半台的台面中间，摆出一定的间隙，两球连线垂直于边库，平行于底库。 然后把白球摆在了开球线上，示意赵施言可以开球了。 赵施言在路上已经大致听凌志说过开仑的规则了，于是跃跃欲试地上手，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见她瞄准了9号球的薄边，低杆发力，打到9号球后白球从两颗球中间穿行而过，撞击两库之后，顺利解到了1号球，拿到一分！ “耶！凌志，我厉不厉害？” “挺厉害的，看来你最近对线路的把控挺精准的啊。不过话说回来，真正的开仑台球，在打到第一颗球之后，白球需要先碰3次库以上才可以去撞击第二颗球，你刚刚只碰了2库，严格来说不算分的哦。” “啊呀！我刚刚只顾着想线路，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没事没事，其实开仑台球很难的，如果不是职业选手，白球碰3库之后的线路很难去把握。咱俩第一次玩儿，还是简单一点，只要白球能想办法碰到这两颗球，就算得分，好不好？” “好啊好啊，这样也挺好玩儿的。” 李梦瑶在一旁看着两人边打边聊，她也渐渐明白了所谓的“开仑台球”的规则。 说起来也很简单，目的就是让白球接连碰到台面上的另外两颗球，当然了，白球必须亲自碰到这两颗球，如果是传球那是不算的。 就这样，完成的话算作一次开仑，然后继续尝试，如果中间没有完成开仑的话，就换对手击球。 为了增加难度，真正的开仑比赛设置了一些限制，比如刚刚凌志所说的必须要让白球碰3库以上，再比如每位选手需要击打的主球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本来凌志打白球的话，赵施言应该选择另两颗球中的其中一颗作为自己的主球。 然而凌志把这些限制都给取消掉了，目的就是给两人降低难度。 熟悉斯.诺克的李梦瑶开始不自觉地在脑中比较着斯.诺克和开仑的难度。 如果单从把握白球线路来讲，开仑可能要更难一些，但是斯.诺克中对白球线路的掌控同样要求很高，比如解球和防守。 当然了，解球或许还稍微简单一些，如果是防守的话，在打到红球后需要把白球防到台面上一个准确的位置，不给对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况且斯.诺克球桌还更大一些，防守的难度也更高一些。 然而斯.诺克比拼的不仅仅是对白球线路的掌控，所以综合来讲，斯.诺克还是要更难一些。 这么形容或许比较容易理解，如果把开仑比作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某一个科目的话，那么斯.诺克就包含了所有科目。 就算开仑的单科成绩再好，其他科没有过单科线的话，依然不能算作通过考试。 所以开仑打得再好，打斯.诺克不一定好。而打斯.诺克熟练的选手，打开仑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李梦瑶再次投入到了两人的对局之中。她时不时地去照顾一下其他球桌，但是最终还是会回来关注两个好朋友的对决。 尽管台面上只有3颗球，但是两人却打得很有兴趣，比以往专注很多。 虽说相比标准规则已经降低了一些难度，但是依然很难连续打出开仑。 打了半个小时，赵施言解到20杆开仑，而凌志也只解到25杆。 两人打得倒是很尽兴，美中不足的是，九球球桌的袋口实在是太大了，经常打着打着就会有球晕进袋口。两人都哭笑不得，平时想进球都进不了，今天不想进球了却疯狂进。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国内很少有开仑球桌，只能凑合着九球球桌玩一玩了。 而正当他们打得投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今天改玩儿九球了？嗯？不对，为什么台面只有1号和9号？其他球你们都已经打进了？” 凌志扭头一看，原来是好久不见的王思恒。 自从去到兴辰教练家里练球之后，凌志和赵施言便很少来这里了，自然也就很少见到陈立中和王思恒了。 “哦，我们打的不是九球，是开仑，你听说过吗？” “开仑呐，听过听过，不过我也没打过，要不你们加我一起玩一会儿？” “不是，你先等会儿，话说立中呢？你平常不都跟他一起过来打球么？” “哦，他呀。” 王思恒收起了他那习惯性的漫不经心的神色，转而疑惑道： “他一开始还在，我跟他打得好好的。但是半个小时前，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收拾起球杆走了，莫名其妙。”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凌志和赵施言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很奇怪，再三跟王思恒确认后，才知道，陈立中确实是什么话都没说，就突然收拾起了自己的球杆，走出了星宇台球。 “话说半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到星宇吧，陈师兄离开这里，难道跟我们有关？” “应该不会，我琢磨着他可能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啊？” “可能是前段时间他参加海宁公开赛的时候失利了吧，资格赛就输了，都没进到正赛。”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所以他今天跟我打球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打丢了很多球，根本就不是他正常水准，估计也没什么心气儿跟我打球了吧。” “也是，换做我的话，可能也是这样。” “不过这个月不是说有一场中式台球的市民杯么，这场比赛他会参加，到时候应该能多赢几场，收获点信心吧。” “嗯，到时候我也会参加，希望不会遇到陈师兄吧。” “你也参加？话说凌志，我听说你刚刚拿了斯.诺克市民杯的亚军啊，你要参加那岂不是来虐菜么？” “我那个亚军水分很大啊，签表有些运气成分......”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跟王思恒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晋级之路充满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奇遇，包括自己遇到的消极比赛事件。 不过王思恒就是不信，非说凌志是在装大尾巴狼，凌志也懒得跟他掰扯。 “就是这样，所以我一个人在那儿练了一会儿，也没啥意思，正准备走呢，随便往这边瞄了一眼，发现你们也在，那来一起打会儿呗。” 看着王思恒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凌志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和陈立中的那个晚上。 相比陈立中的沉默寡言，严谨认真，王思恒则有些吊儿郎当，显得很不正经。 他们师兄弟站在一起，感觉很不协调，真不知道陈师兄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凌志跟赵施言对视了一下，达成一致后，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王思恒的加入。 凌志本以为王思恒初来乍到，并不熟悉开仑的打法，但是他没想到，王思恒竟然打得比他们俩还要好！ 半小时过后，王思恒甚至还领先凌志10分！ 当然了，这半小时王思恒不可能保持安静，反而在不停地自言自语，说这杆用什么杆法啊，下杆用什么力度啊，凌志自然懒得搭理他。 不过不知什么时候，王思恒突然对着凌志说道： “凌志，你们俩是不是还不会加塞？” “加塞？确实用得少，怕影响准度，怎么了？” 所谓加塞就是给白球加左侧或右侧旋转，控制白球撞库之后的走向。 凌志知道加塞是高级杆法，自己现在还在磨炼准度，想要练加塞还操之过急，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还不怎么会加塞而羞愧。 好在王思恒也并没有因此而嘲讽凌志。他这人虽然跟白明一样嘴碎，但是总归没什么坏心思。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借此机会用一用加塞嘛，毕竟开仑又不用你进球，就当是借这种玩儿法练一练自己的防守能力了，怎么样？” 凌志顿时眼前一亮，他笑着对王思恒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如果把1号球视为目标球的话，那么9号球就相当于白球要走到的位置。 在忽略了开仑的种种规则限制的情况下，它就能被视为一种防守练习！ 这倒是一次绝佳的练习机会！毕竟在斯.诺克比赛中，不是所有的防守都要把白球沉到库边，有些防守是需要给白球找一个合适的落点的！只要那个落点不漏机会，那就是好防守！ 而在开仑比赛中，待撞击的两个目标球的相对位置千变万化，这也就给了凌志更大的训练空间，在多种不同的情况下去精准地控制白球的落点。 这样即便未来到了斯.诺克比赛当中，凌志也能游刃有余地控制白球。 当然了，有的职业选手从小到大并不刻意练习防守，这就导致在真正上了赛场之后，他们只会把白球往低分值区域去放，并不会给白球找最合适的落点。 久而久之，就造成了防守也会轻易漏球的情况。 凌志自然知道防守也是有最佳落点的说法的，不过之前碍于自己控球能力不强，所以他并没有强求自己能落到最佳落点。 而今天王思恒给到的这个建议，一方面可以练习防守，另一方面，可以初步体验一下加塞后打到目标球的薄厚度，给自己以后的加塞练习增加一部分经验。 就这样，3人一直玩到了晚上10点，凌志也稍稍找到了一些特定球形下防守走线的诀窍，他觉得以后或许要经常来星宇练一练开仑才行，从九球桌练起，最后再过度到斯.诺克球桌。 最后，凌赵两人与王思恒和李梦瑶告别，各自返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后，赵施言看到木云溪竟然已经上床睡觉了！她觉得很反常，今天云溪这么早就休息的嘛！ 以往云溪都是最后一个回到宿舍的，她对自己要求很高，每天忙科研都要忙到很晚才会回来，所以赵施言才会感到奇怪。 “黄帅，云溪今天怎么了？她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唉，我刚刚才回到宿舍，那会儿云溪就已经在床上了。” 黄帅轻声说道。 黄帅虽然名字很帅，但样子不帅，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以前刚来宿舍那会儿，黄帅显得很低调，打扮也很朴素，后来跟大家混熟之后，也开始学会打扮。现在她跟室友们一起出门逛街，回头率也还蛮高的。 当然了，那些回头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们眼中的美女，名字却很不美女！ 赵施言点了点头，沿着床梯探头上去看了看情况。只见木云溪头朝里静静地躺着，呼吸声很均匀，看来已经睡着了。 赵施言心想云溪可能是累了吧，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不打搅她了。 洗漱过后，赵施言和黄帅也爬到了床上准备休息。曲晓玲今晚没回来，3人也都习惯了。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正和男朋友如胶似漆呢。 ...... 第二天一早，赵施言睁眼一看，黄帅已经离开宿舍去实验室了，而木云溪竟然还没有起床！ 赵施言心里一沉，她甚至感觉云溪睡觉的姿势自昨晚起都没有变过！ 她也顾不得矜持了，赶忙爬到云溪床上，晃了晃云溪的身子，关心道： “云溪云溪，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快醒醒！” 木云溪缓缓地睁开了连着一丝泪痕的双眼，看着赵施言，带着哭腔说道： “施言，陈峰师兄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 花城大学。 凌志刚刚起床，却看到陈峰静静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也不玩儿手机，仿佛是在思考人生。 这气氛显得很诡异，你陈峰起得这么早，也不去实验室，就在那里干坐着？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峰哥，你在那儿干嘛呢？” 陈峰回过头，看着正要下床的凌志，缓缓说道： “凌志，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哦？你说吧，什么忙？” “该不会又让凌子帮你筛数据吧？你总让他帮忙也不太好，最近正好我闲，要不我帮你筛一筛？” 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林奇松接话道。 “不是，跟数据没关系，我是想拜托你帮我问问，就是，那个......木云溪状态怎么样？” “啊？云溪？你把人家怎么了？你最近跟人家聊得好好的，该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家给......” 林奇松欲言又止。凌志也心里一沉，陈峰这家伙虽然比较不着调，但是原则性问题还是清楚的，按理说他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难不成他真的脑子一热...... “不是不是，你们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昨晚跟她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结果她就一直没说话。” “我靠！你头铁啊！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凌志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他当然知道木云溪喜欢陈峰的事情，是事后赵施言告诉他的。当然了，陈峰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赵施言反复叮嘱过的。 凌志知道，陈峰说这句话，如果放在平常没有任何情愫的男女身上来说，或许还没什么，可对于早已对陈峰芳心暗许的木云溪来讲，却是个巨大的打击！ 这种打击，哪怕陈峰说话再委婉，缓解的效果都不会太好。 “不是，我就是实话实说啊，我倒也不是不喜欢她，就是以前那几个妹子都太粘我了，我怕她也是这种类型，所以这次就没冲。” “不冲就不冲，那你一开始就拒绝人家啊。你撩人家撩了好几天，把人家的心都给吊过来了，然后又说不想谈恋爱，你什么意思？把人家当傻子玩儿啊？” “我......” 此时陈峰的内心也很矛盾。他并不反感木云溪，他只是反感自己而已，反感自己以前不能给到那些女孩儿安全感，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对木云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本来想着根据她的回复再加以应对，如果她知难而退，那自己也就顺水推舟，结束这次暧昧。但他没想到木云溪根本就没有回复！ 他也有些慌了神，不敢再跟木云溪发消息了，生怕自己说多错多。但是也担心木云溪出什么事情，所以就想找凌志侧面打听一下。 “得，这件事还不是最严重的！你做好心理准备，赵施言跟木云溪一个宿舍，我担心的是，她可能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门外则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凌志！开门！” 凌志无奈地看了眼陈峰，对他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行了，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吧。” “哎，凌志，你等会儿，别开门，我还没做好准......” 还没等陈峰说完，凌志就打开了宿舍门。 只见一道残影从凌志身边穿行而过，来到陈峰面前，揪住陈峰的衣领，怒声道： “陈峰！你个渣男！你把我家云溪给弄哭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赔？”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喜欢我吗? 陈峰有些不知所措，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凌志，但是凌志这会儿怎么可能会选择帮他，施言正在气头上，帮他的话施言肯定要连自己一块儿收拾的！ “那个，峰哥，你做的这事儿确实欠考虑了。你说你不想谈恋爱，实际上意思就是不想跟云溪谈恋爱，你这话看似委婉，事实上就是直接给人家心窝子里捅了一把刀子嘛。” “就是就是，你还一直自诩情圣呢，实际上就是个渣男！还不快跟施言道歉！” 凌志和林奇松在一边适时地引导了陈峰一波，避免他一直不说话。毕竟他不说话，事情就得不到解决。 这个时候陈峰已经完全慌了，而有人给他指条明路，他也就顾不得多想，顺势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那个，施言，你饶了我吧，我马上就去向云溪道歉！” 陈峰虽然道歉了，但明显口不择言，没说出关键来。所以道歉归道歉，但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没说出自己到底错哪儿了，这明显又惹恼了赵施言。 “你闭嘴！你不配说出‘云溪’这两个字！我现在特别后悔，后悔介绍你们俩认识！行，你不是说你不想谈恋爱么？那你就永远都不要谈！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家云溪面前！” 说罢，赵施言就放开了陈峰的衣领，作势往门外跑去。 凌志暗自摇了摇头，正准备跟上赵施言安慰一下她，让她别这么动气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 “施言，你不要难为陈峰学长了，好不好？” 凌志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道娇弱的身影俏立在门口，满脸忧色，正是木云溪！ 赵施言赶忙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 “云溪，你怎么来了啊？我们不理这个渣男了好不好？” 木云溪缓缓地按了按赵施言扶着她的双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紧接着便走到了陈峰面前，强行拼出一张笑脸道： “陈峰学长，施言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的，刚刚她对你说的话可能有些冲动了，你千万不要怪她好吗？如果你要怪的话，那就怪我好了。”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这件事是我不好，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 “不该说的话？学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不想谈恋爱吗？所以你昨天是在说谎的，对吗？” 到了这会儿，陈峰就算是情商再低，也能看出来木云溪是喜欢他的了。虽然确认这一点之后他很高兴，但是他感觉自己更加纠结了！ 在场这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自己该怎么给出一个让大家满意的答案呢？ 说自己没有说谎？那显然又会伤了姑娘的心。 说自己说谎了？你竟然敢对木云溪说谎！看赵施言打不死你！ 他突然有了一种看恐怖式互动电影时的感觉： 此刻存在关键抉择，您的选择将影响剧情走向，请谨慎选择。 然而生活不是游戏，选错了也没机会重来，他只得再次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凌志和林奇松，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解围。 凌志看了看站在门边抱着胳膊独自生闷气的赵施言，确定她应该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之后，便大着胆子对着陈峰建议道： “峰哥，这会儿你还在想啥呢？你看云溪专程赶过来，就想听你一句心里话，你这会儿要是还想蒙混过关，说一些不痛不痒模棱两可的话，那我和松哥也绝对不能原谅你！” “就是就是！先前怎么样，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怎么想。你要是想故意说些漂亮话让云溪开心，那我劝你还是早点闭嘴吧！” 有了两位好友的引导，陈峰紧张的心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我不会说漂亮话，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云溪。” “本来你科研能力就强，人也漂亮，我一个废柴跟你站在一起，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学长你才不是废柴呢！” 木云溪连忙补充道。 陈峰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而且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的经历。我以前谈过恋爱，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平衡好学业跟爱情之间的关系，最后两头搞得都很糟糕。” “我昨天之所以那么跟你说，是因为我确实觉得很惭愧。我跟你聊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觉得自己跟你的差距很大。而且，说起来可能是我自恋，我确实感觉到你对我有好感，这种情况下我就更不敢跟你聊下去了......” “因为你怕我们聊的时间越长，我会一直粘着你，到时候你会处理不好我和科研之间的关系，对吗？” 木云溪笑着猜测道。 陈峰顿时一愣，他知道女生如果变成女朋友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粘人属性。 如果他这个时候点头的话，就表明自己不希望未来的女朋友粘人，而这，很容易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她。 而表现在木云溪身上，则很有可能会让她感到失望，甚至是伤心。 所以陈峰此时很犹豫，没有立即给出答案。 然而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木云溪冰雪聪明，她能感受到陈峰的纠结，于是主动说道： “学长，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都是研究生，你应该明白，我们平时都很忙的，我哪里有时间整天粘着你聊天啊？” “学长，其实你猜的不错，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是还没有到离开你就活不下去的程度哦。” “其实学长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能感同身受。毕竟每个人都已经很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分配给别人呢？” 陈峰忙不迭点了点头，似乎发现了知音似的。 “你乱点什么头？你是不是就想说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不需要别人来陪你啊？” 赵施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木云溪身后，对着陈峰怒目圆睁道。 “唉呀施言！你吓到学长啦！” 木云溪回过头对着赵施言娇嗔道。她转过身，继续说道： “学长，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你......喜欢我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圈钱?其实是赔钱! 虽然认识这个姑娘的时间还不长，但是从仅有的几次见面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聊天中，陈峰依然能感觉到，木云溪并不算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姑娘，大部分情况下，她都只是在跟着自己的话题节奏在走罢了。 然而今天，他算是见到了木云溪的另一面，他没想到这个姑娘是如此的果敢，如此的主动！ 但是陈峰并没有觉得十分违和，反而觉得这就是木云溪骨子里面的性格，她似乎本就应该如此。 毕竟她可是科研达人，如果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以及主动探求知识的欲望的话，是发不出那么多高水平论文的。 而这，也就决定了她的性格绝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陈峰突然发觉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木云溪有自己的追求，她以后的成就必然不会太低，而这也就决定了她不可能会整天缠着陈峰聊天。 她的科研任务比陈峰只多不少！ 而先前他只关注到了木云溪很优秀这一事实，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这多少是因为木云溪的柔弱形象给了陈峰一个刻板印象吧。 此时此刻，这么一个所谓的弱女子都敢于在他面前把心里话讲出来，他一个大男生，又有什么可以退缩的理由呢？ 于是陈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喜欢，当然喜欢。” 木云溪笑了，笑得很甜美。她弯下身来，紧握住陈峰的双手，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说实话，我在恋爱方面还是个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算不算粘人。那么，学长愿意跟我一起探索吗？探索我们两个今后相处时，怎么样才算是合适的距离。” 眼前的姑娘含情脉脉地说着无比真诚的话语，此情此景，无论是谁站在她面前，想必心房都会被她打开。 陈峰也是一样，他紧握着木云溪的双手，看着她那皎洁如月光般闪亮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 ...... 两人这就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在一起了。当然了，两位当事人事后才发现他们在众人面前说了多么羞人的话语，搞得木云溪都不敢正脸看赵施言了！ 不过陈峰倒是脸皮厚，不管凌志和林奇松再怎么取笑他，他都显得很镇静。 他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这一次跟木云溪在一起之后，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以前都是他追别人，而这次，算是云溪稍微主动一些吧，这还真让他这个糙汉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谈的那些对象们，她们的人物画像主要围绕着几个词来转：幼稚、索取、依赖、不上进。 陈峰跟她们各取所需，他给对象们花钱，对象们则满足了陈峰的虚荣心。他们之间更像是在交易，不像是在谈感情。 而这一次，陈峰难得想好好谈一场恋爱。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木云溪的真诚，他不想用以前对待其他女孩儿那样敷衍的态度去对待她。 当然了，就算他想，凌志他们也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两人虽然确实是在一起了，众人也祝福过了，但是木云溪也跟大家提前讲清楚了，不要给陈峰太大压力。 他们之间还需要协调与磨合，如果磨合得不好，到时候再分开便是了。 对此木云溪倒是看得很开，赵施言也举双手赞成，她还警告了一下陈峰，要是再欺负云溪的话，就让他好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到这里为止，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时间一天天过去，凌志和赵施言又恢复到了平常的训练节奏当中。而在最近，有一场重要的斯.诺克赛事正在展开，那就是斯.诺克鹰国锦标赛。 往年凌志都会守在电脑前看比赛直播的，但是今年，他要帮兴辰教练做直播，这是他早先就答应教练的事情。 按照教练的吩咐，他一早就来到教练家里调好了直播的设备，当然了，刘子轩也在一旁帮他。 凌志本以为刘子轩在帮完他之后会回他自己那屋直播，但是没想到他没走，反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凌志旁边。 “额，子轩，今晚你不直播吗？” “哦，我今晚跟凌哥你一块儿直播，我已经跟我的粉丝说好了，让他们过来你这边看。” “这样啊，谢了啊，子轩。” 凌志又不傻，他自然知道刘子轩是来帮他的，避免他初来乍到不熟悉操作。 “嗐，谢就远了啊，凌哥。行了，比赛开始了。” 今天要直播的这场比赛依然是兴辰教练的爱徒张思俊的比赛，他的对手是世界排名第16位的杰克·盖里。 凌志此前也看过杰克的比赛，他的球风算是比较爽直快的一种，但是走位不细腻，经常需要用准度来调整，所以张思俊尽管排名上处于劣势，但是未必没有机会拿下比赛。 比赛开始后，凌志就开始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开始根据自己以往观看比赛的经验，对选手的各种攻防选择进行解说。 不过说起来，张思俊也算是个快枪手，所以他俩比赛，其实基本也没什么防守，因此比赛进程很快，转眼就过了4局，张思俊暂时1:3落后，两人进入到了中场休息。 鹰锦赛的赛制是决赛之前11局6胜，决赛则是19局10胜。 所以1:3的比分在抢6的比赛中，还属于初始阶段，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苗头来，可是键盘侠们可就不这么看了。 “这打的啥呀？会不会防守啊？什么球都要拼吗？” “走了走了，看得闹心，去看尼尔·布朗森的比赛了。” “张思俊洗洗睡吧，早点订机票准备下一场比赛吧。“ “......” 虽说在自己看直播的时候，就已经对这种键盘侠的存在习以为常，但是今天轮到自己亲自来直播，看到这些喷子们说球员的坏话，凌志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哎，你们会不会看球啊？这才4局，4局唉！要喷我不拦你，你等张思俊输了比赛以后再喷也来得及吧。呸！不对不对！输了比赛也不能喷！......” 还没等凌志说话，一旁的刘子轩就已经在跟键盘侠对喷了。这还不止，直播间里的刘子轩的粉丝也在一同帮腔，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凌志无奈地捂了捂额头，你刘子轩直播这么久了，还跟黑粉玩儿骂战？没必要吧！ 然而凌志很快就意识到刘子轩应该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仗着这是他老爹的直播间就没什么顾忌，带着自己的真粉怼键盘侠，这样一来不会给自己掉粉，二来也能出一出自己的一口恶气！ 但是你刘子轩是顺气儿了，教练的直播间可就遭殃了啊！ 哎，今天好歹是自己来替教练直播的，不能任由刘子轩耍性子吧。 凌志稍稍制止了一下刘子轩，对着屏幕说道： “行了啊，大家别引战，注意保持弹幕礼貌。比赛才刚刚开始，打成什么比分都很正常。” “再说了，张思俊今年是第一年职业赛，一上来就对上了前16的选手，能打成这样，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你们说他不防守这个事儿嘛，我觉得问题还不算太大。一上来多尝试一些进攻还是有好处的，容易把自己的手感提上来。后面他发现自己状态一般后，肯定会调整战术的。” 凌志解释了一番后，弹幕的火气稍稍被扑灭了一些。不过还有些顽固派在嘴硬： “呵呵，说得好听，张思俊根本就不会防守！别指望他调整战术了！” “不会防守不至于，他现在就在谢城的斯.诺克学院练球，他是新人，前辈们肯定会指导他的。” “斯.诺克学院？你可别提了吧，学院就是个圈钱的玩意儿，指导？不存在的！” 看到这句话，凌志脸色一沉，他将弹幕固定下来，看向了那个屡屡跟其他人引战的杠精： “管理在吗？把刚刚那个说斯.诺克学院圈钱的家伙给禁言！” 听到这句话，弹幕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今天凌志一上来的解说风格还算是比较柔和的，没有出现过什么过激的言论，而刚刚一说禁言，这才让“弹幕专家”们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主播并不是一点脾气没有！ 看到管理确实将他禁言之后，凌志才进一步解释道： “说张思俊打得不好，也就罢了，我可以忍。但是说斯.诺克学院的坏话，我绝对忍不了！” “谢城的斯.诺克学院是咱们华夏的前辈自掏腰包建立的，没有花国家一分钱！就是为了给咱们华夏的球员去到鹰国之后有一个集中且较为舒适的练球环境。” “建立以后对每个学员练球的收费，据我所知，每年只有5000鹰伦币。” “5000鹰伦币意味着什么？鹰锦赛第一轮获胜，奖金就有5000鹰伦币，其他比赛虽然奖金少一些，但是首轮获胜，两三千奖金还是会有的。” “也就是说华夏选手去到鹰国比赛，随便赢几场，就能付得起一年练球的费用，这是相当划算的收费！” “相比维多利亚学院一年动辄上万的收费，谢城的学院简直便宜到不可思议！” “所以你说学院圈钱？你错了！学院从建立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赚过！倒不如说，算上每年的水电费，球台保养之类的费用，学院每年都在赔钱！” 第一百九十六章 骚扰 场面一度陷入了安静，良久，弹幕区都没有人再次发声，这在兴辰教练的直播间是很少见的事情！毕竟他可是拥有百万粉丝的台球主播！ 不过最终，在刘子轩的挑头下，弹幕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景象。 大家都纷纷力挺主播刚刚的言论，有人甚至还发了长评，从他们自己的渠道来佐证主播言论的正确性，这让凌志感到非常欣慰。 建立谢城斯.诺克学院的前辈们为旅鹰球员付出了很多，凌志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他们遭到诋毁。 不过看到一边不断地在摆弄着手机的刘子轩，凌志知道，他是在让自己粉丝群里的粉丝们帮忙发表积极弹幕。 毕竟真正熟悉斯.诺克学院情况的人并不会很多，这种时候要是不主动引导一波正面舆论，恐怕会有更多质疑的声音出现。 别看刘子轩平时跟他爹一样不正经，但是真遇上事儿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所以凌志很感激他，并且感慨，这恐怕是水军最正确的打开姿势了吧。 这波争论很快得到了平息，不久，15分钟休息时间结束，张思俊和杰克再次回到了赛场上。 回到赛场后的张思俊变得比上半场谨慎了很多，难度球基本不会再选择拼球了。 而杰克的比赛策略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虽然中间拼进了一些远台难度球，但是更多的球还是没能打进。 所以4局过后，比分来到了4:4，两人平分秋色。 杰克见比分被追上，心下略有些烦躁，不过他好歹是前16的球员，关键时刻马上便平复了心中浮现出的那股躁意。 但是，即便是稳住了心态，他比赛的策略可没有丝毫改变。 即便是短暂地跟张思俊防了一会儿，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大胆进攻。 然而这个时候的他，准度跟休息之前相比，已然有些不如。 最终，杰克4:6败下阵来，他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杰克的输球并非偶然，作为前16球员中，唯一一名没有拿过排名赛冠军的球员，他的技术存在明显的短板。 他只不过靠着惊人的准度一路来到了前16，但是再想更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前职业球员特鲁姆普在出道早期跟杰克的情况很类似，但是后来他成功实现了转型，成为了一名攻防兼备的球员，希望杰克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合适的赢球打法吧。 说完杰克之后，凌志同时也恭喜张思俊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不管怎样，这算是他第一次战胜前16的球员，这将会给他今后的比赛带来更多的信心。 就这样，凌志顺利解说完了一场比赛。而与此同时，星宇台球...... “喂，老板，还有台吗？” 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来到了星宇台球。 正在前台工作的徐娜赶忙上前来接待： “您好先生，还剩一张中八和一张斯.诺克球桌，您打哪张？” 徐娜看着中年人是一个人来的，心中一沉，他该不会...... “就中八就行。那个，李梦瑶呢？她在吗？” 果然！ 徐娜心中猜到了真相，但仍然不动声色道： “哦，您是要找她陪练嘛？她已经下班了，真是不好意思。” “嗯？这才不到10点，你们店员工这么早就下班吗？” “也不是，只是梦瑶最近生理期，我就让她提前回去了。”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 说罢，便自己一个人去那张中八桌子上打起球来。 徐娜随手帮他打开了那张球桌正上方的大灯，回想起近段时间他经常过来这边打球，一来就专点李梦瑶陪他打，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对李梦瑶有什么心思。 今天她替李梦瑶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然而以后呢？以后他再过来该怎么办？ 徐娜盯着中年人打球的身影，陷入到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 两天后，周三，晚上八点。 李梦瑶正在前台跟徐娜聊着天，突然发现那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再次来到了这里。 李梦瑶眉头一紧，但马上又舒展开来。长久以来保持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准备上前去接待这位客人。 “哎，梦瑶，你别去，还是由我来......” “徐姐姐，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 李梦瑶轻轻放开了徐娜的手，对着她笑了笑，转身便朝着那位中年人走去。 “您好，汪先生，来打球吗？” 正在四处张望的中年人转头看向了这个发声的女孩儿，瞬间便堆满了笑容。他走到了李梦瑶身前，打招呼道： “哟！这不是梦瑶吗？听说你最近不舒服，好点了吗？” 李梦瑶自然知道徐姐帮她找的借口，她轻轻点了点头，答道： “好多了，托您的福。”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还想顺势拍一拍李梦瑶的肩膀。 李梦瑶装作不经意地侧过身，躲过汪先生的那只手，对着前台喊道： “徐姐，开一张中八球桌！” “好嘞！” 见没占到便宜，中年人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问道： “那陪我打一会儿？” 李梦瑶点了点头： “当然！” 陪练就是她应聘时候答应好的本职工作，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说起来，她来到星宇台球以后，真正陪练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人都会结伴来到这里打球，少部分高手会一个人来这里练球，也不会需要什么陪练。 所以李梦瑶大部分时间的工作就是摆球、收拾球桌、保养球台以及替徐姐看管前台这些。 但仍然会有少部分人来到这里要求她做陪练，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只会盯着她的身子看的登徒子，但像汪先生这样，经常过来这里打球，而且每次过来都会点她做陪练的人，还实属第一个！ 以往有人要李梦瑶做陪练，要么是兴辰教练在球房看着，要么是李国华教练在，要是有人让李梦瑶陪的时间过长，两位教练都会不动声色地取代李梦瑶的位置，跟那些登徒子们正经地聊起台球来（虽然可能他们并不想聊台球）。 李教练年纪大了，那些年轻人也不好跟老年人发脾气。 至于兴辰教练嘛......凭借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功夫，还真少有年轻人能说得过他。至于球技嘛，那更是没人能赢得过教练！ 所以每每看到兴辰教练与这些人大声嚷嚷着“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李梦瑶在一边都会忍不住发笑，同时也会感到一阵暖心。 当然了，自打进入星宇台球的那一天起，两位教练就跟她讲过，陪练并不是强制的，全看她自己意愿。在别人要求她来陪练的时候，不管她是拒绝还是答应，她的工资都不会少一分钱。 可李梦瑶还是会次次答应下客人的陪练请求。 所以看着她这个样子，徐娜总是会感到一阵心疼。 李梦瑶带着汪先生来到刚刚打开的中八球桌旁，一边带着他选球杆，一边暗自想着： 最近两位教练都忙，这种事情，总归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不能总是依赖两位教练啊。 “来，老规矩，你开球！” 汪先生大大方方地说道。 李梦瑶回过神来，随便抽了一根球杆，对着中年人笑了一下，然后来到开球线前，发力将球堆k散！ 李梦瑶的球技自然是不如赵施言和刘丽丽的，但她毕竟在星宇台球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一些基本的技术动作还是很熟悉的。比如：开球。 开球后，球堆被撞得很散，均匀地分布在上下半台，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球入袋。 这也是李梦瑶长时间以来练就的绝技，就是为了开出好球后方便客人上手击打。 汪先生看到这个球形后，显得很兴奋，他从李梦瑶的身后走出来，“邦邦邦”接连将几颗球响袋打进，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球技的高超。 然而跟着凌志和赵施言时间久了，李梦瑶的见识也早已今非昔比。 在她眼里，汪先生的球没有灵魂，空有准度没有走位。 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就像是电视上站在球员旁边冷静地报着球员的每一杆单杆得分的职业裁判一样，你无法从这些裁判的眼中看出丝毫的感情。 就这样，你一杆我一杆，两人一直争到了黑球，最后汪先生以一杆精准的长台赢下了这局。 汪先生打得很开心，这种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不过这个时候，让他更感兴趣的，是李梦瑶弯腰摆球时的姿势。 他无所顾忌地将眼光游走在上面，心下盘算着，这么多次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走到李梦瑶身边，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说道： “你球打得不错，我家里也有一张中八球台，要不你来我家专职陪我打球吧，你放心，我每个月给你开这个数！绝对亏待不了你！” 说着，男人用右手比了一把枪的形状。 李梦瑶冷冷地看着他的右手，呵呵，还真是大方，但是...... “谢谢您的好意，我在这里待得挺好的。” 说着，便趁着男人不注意的功夫，把手抽了出来。 汪先生明显不死心，他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李梦瑶的肩膀，用自己硕大的身躯抵挡着周围人的视线，嘴巴凑到了李梦瑶耳边，坚硬的胡子刮蹭着她细嫩的皮肤，继续对着她呓语道： “别这么说嘛。你想想看，你在这个破球房里面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你跟着我，吃穿住不愁，还能多不少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李梦瑶感到一阵呕恶，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中年人的搂抱，但是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放弃了刚刚的想法，转而用双手反搂住中年人的一条胳膊，对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 中年人和李梦瑶所在的这张球桌虽说比较偏僻，但是，两人的一举一动依然逃不过徐娜的掌控。 当徐娜看到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对李梦瑶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升腾了起来，刚准备走过去把中年人给拉开，然而下一刻，她看到中年人一下子把李梦瑶给推在了地上，大声吼道： “草！你个臭娘们！神经病！” “真他娘的晦气！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谁有病? 中年人骂完之后，便将手中的球杆甩在了球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星宇。 徐娜赶忙上前扶起了李梦瑶，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安抚好了其他客人，便坐在李梦瑶的旁边，关心道： “梦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梦瑶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没事，徐姐，你快去追上他，他还没付台费。” 徐娜对李梦瑶翻了个白眼： “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而且你忘啦？他有办会员卡的，我一会儿在电脑上操作一下扣费就行。” “哦哦，那就好，那个，徐姐，我有点不舒服，我......我今天能提前下班吗？” “当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徐姐你送我回去的话，这边客人怎么办？” “也是，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啊。” “嗯。” “额，对了梦瑶，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本来不是......抱着你么？为什么突然就把你给推开了？” 李梦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有病。” “啊？有什么......” 话问一半儿，徐娜马上就停了下来。身为女子，她当然知道李梦瑶想表达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道： “梦瑶，你辛苦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让教练帮你讨回公道的！” ......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来到了星宇台球。 最近凌志播比赛都会播到很晚，在他的坚持下，赵施言也就没有等他。 不过在每天练完球之后，如果还不算很晚的话，赵施言都会顺道来到星宇台球看看李梦瑶，如果已经比较晚了，她就会直接去李梦瑶的住处跟她聊聊天。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会练到比较晚。 然而今天赵施言训练结束的时间格外早，她料想李梦瑶应该还在这里忙，没想到一进门竟然没看到她！ 不过赵施言很快就从徐姐那里得知了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她马上便朝着李梦瑶的住处飞奔了过去。 到了李梦瑶租住的地方后，赵施言大声敲打着房门，但是却久久无人应答。 李梦瑶租住的地方，其实仅仅只是里面一个带独立卫浴的大房间。其他房间平时都上着锁，所有的房间都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连通，房东阿姨平时并不住在这间房子里。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指望房东阿姨开门肯定是不现实了，那梦瑶为什么又不开门呢？ 虽然梦瑶住的房间靠里了一些，但是应该也能听见自己的拍门声才对啊，过去哪次不是自己一拍门，10秒钟之内梦瑶就会给自己开门呢？ 不过还好，李梦瑶因为信任赵施言，给她专门留过一把备用钥匙，虽然她从没有用过，不过今天是特殊情况，用一用也无妨。 赵施言只希望李梦瑶不要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打开房门后，经过了走廊，进到了李梦瑶住的那间房间后，赵施言发现屋子里面亮着灯。 她在里面扫了一眼，没发现李梦瑶在，这倒是奇怪了，灯开着，人去哪了？ 不过赵施言马上便听到了卫生间里隐约传来的水流声，她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淋浴喷头往下洒着水，李梦瑶蹲坐在下面，头埋在膝盖里，更要命的是她身上还穿着衣服！ “梦瑶！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这么作贱自己！就因为那个人渣？至于吗？还有，你被他纠缠了这么多次，怎么一次都没有跟我说过呢？” 李梦瑶没有答话，赵施言也不浪费时间，先把淋浴关掉，把李梦瑶的衣服脱掉后，又帮她洗了个热水澡。 然后把她扶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之后，再帮她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紧接着清理了一下卫生间。 处理好一切后，赵施言便躺到了被窝里，抱紧了李梦瑶，看她精神萎靡，也没有再试图跟她说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感觉李梦瑶的身子暖了起来，心下松了一口气，刚想问问她感觉如何，而李梦瑶这个时候出声了： “施言......你说，我是不是很脏？” “啊？才没有呢！我从徐姐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了，你做的很好啊！你假装说自己有病，然后吓退了那个男人，很聪明啊，要我可能都想不到......” “不是这样的！” 李梦瑶打断了赵施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觉得，很厌恶自己，我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想到那种借口？为什么我反抱住那个男人的胳膊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我不是一个正经女孩儿，对不对？正常的女孩子谁会像我这样？我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得很重！施言你离我远一点，我怕我会传染到你。” 听完这句话，赵施言吓了一跳，她赶忙摸了摸李梦瑶的额头，感觉不是很烫，便放下心来，权当梦瑶是在胡言乱语。 “梦瑶，你没病，有病的是那些人渣！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好吗？” “不好，施言你快回去吧，要不然宿舍门禁就快关掉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李梦瑶还在担心赵施言来不来得及回宿舍！ 赵施言没管她说的话，而是紧紧地抱着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李梦瑶闭着眼睛，不停地说着让赵施言不用担心她之类的话。 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被均匀的呼吸声所替代。 屋子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时候已经接近12月中旬了，这场雨过后，花城应该会彻底被寒冷的空气所笼罩吧。 尽管外面寒风呼啸，但是屋子里面，两颗温暖的心却紧紧地贴在一起，丝毫不惧怕任何寒意的侵蚀。 ...... 第二天，早上7点，赵施言渐渐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李梦瑶熟睡的样子，没有惊扰她，悄悄地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给她买点吃的。 结果刚打开房门，赵施言便看见凌志坐在外面的楼梯台阶上，昏昏欲睡地刷着手机，她顿时大吃一惊： “啊？凌志！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志抬起头，看见是赵施言出来，马上就精神了一半： “我起了个大早来这边等你，听徐姐说梦瑶昨天出事儿了，而且你也跑来这里照顾她，我就想来看看。” “那你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呢？而且你在这里干坐着干嘛？为什么不敲门？” 赵施言才刚起床，迷迷糊糊地问了一连串没过脑子的问题。凌志无奈地跟她解释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昨晚给你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电话？你不一样还是没回我？要不是徐姐告诉我你在这儿，我还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至于不敲门的话，猜都能猜到你们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我敲门把你们吵醒了怎么办？” 赵施言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她才想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确实一直都没看手机： “抱歉啊凌志，我应该知会你一声的，让你担心了。” 赵施言把凌志从台阶上拉起来，跟他说道。 凌志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不在意道： “没事，梦瑶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在我来之前，她淋了一身子的冷水，幸好我来得早，现在她没发热，只是精神不太好而已，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赵施言带着凌志下楼，跟他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凌志叹了口气： “唉，说起这件事，全都怪我，要不是我介绍星宇的工作给她，她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局面。” 如果是几个月前，赵施言或许还会调戏凌志几句，说他确实给李梦瑶胡乱介绍工作，让他对梦瑶负起责任之类的。 不过现在她没什么调笑的心思，反过来安慰凌志道：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渣的错！” “嗯，我知道，所以我在想，今后我要不就把训练地点改在星宇？这样还能稍微照看照看她。特别是最近教练出差，球房里没有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在场，这让我有些不放心。” 说话间，凌志观察着赵施言的脸色，这种话要是让一般的男朋友说出来，恐怕女朋友早就吃醋了！ 不过李梦瑶对他们两人来说并不是外人，所以赵施言明显并不在意凌志对李梦瑶的关心，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点了点头，接道： “那我也搬到星宇去练球吧，我跟丽丽商量一下，她应该好说话的。” 见她这么说，凌志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附近的包子铺买好早餐后，便返回了李梦瑶的住处。 到了房门外，凌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那个，我在外面等你们吧，梦瑶的房间不大，每次我进去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再说了，她应该还没起床吧，虽说她可能不介意，但我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嗨呀，你都在外面坐了一早上了，我要是再把你丢在这儿，我良心都要过不去啦！没事儿，你进来吧，大不了梦瑶穿衣服的时候，你躲厕所里面就好。” “呵呵，不愧是你，对我可真好。” ...... 李梦瑶休息了一天之后，又恢复了日常的工作。好在星宇台球是每天下午开始营业，所以她也不用起得太早，工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劳累。 自李梦瑶恢复工作起，凌志和赵施言就开始搬到星宇台球练球。他俩都有会员卡，即便是打一晚上，也花不了多少台费。 好在自那以后，那个姓“汪”的就再也没有来过。 李梦瑶自然不会过分期望众人帮她从姓“汪”的手里讨回公道，只要那人不来，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个年轻人走进了星宇台球，他大步走向前台，对着徐娜问道： “还有中八台子么？给我开一张。对了，我上次来记得有一个美女陪练对吧，她还在吗？让她陪我打一会儿呗！” 年轻人边说着，边在球房里扫视着。很快，他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位美女陪练： “对对对，就是她，你让她来陪我打......” “不好意思，兄弟，我先来的，美女陪练归我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打球菜的没资格要陪练 陈子彬最近闲来无事，于是就来到星宇台球碰碰运气，看看前段时间陪自己打球的那个美女还在不在。 本来上次自己跟美女打得挺尽兴，结果后来那个烦人的教练一直在自己耳边瞎叨叨，跟他打球又打不过他，最后只好知难而退。 不过幸运的是，今天没有烦人的教练，而且那位美女陪练也在。然而不幸的是，马上就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抢在了自己前面！ 他转过身来，对着那个家伙冷笑道： “你是谁？” 凌志对着他平静地说道： “我是谁？当然是客人。我还能是谁？” “哦？那你确定你比我早来？” “喏。” 凌志朝着一张球桌努了努嘴，示意那张球桌就是自己开的球桌。 陈子彬一看，台面上散乱着花色球和全色球，确实是已经打了一会儿了。 陈子彬一时语塞，他看自己不占理，只好自己开了一张球桌，自顾自地打了起来。 但是陈子彬并没有什么心思打球，他边打边瞥向凌志那一桌，看看他是不是在让那位美女陪他打球。 然而他感到很奇怪，每每他看向凌志那一桌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凌志在击球，美女在一边站着，只有少数情况下，美女才会有机会上去打一杆。 半个小时后，陈子彬实在是忍不了了，他走到凌志那桌旁边，冲着凌志嚷嚷道：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儿？一点都不绅士，都不让人家女士上手打几杆吗？” 凌志起身，盯着陈子彬，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在台球厅里面，除非是女士特别想打台球，否则的话，女士上手次数越多，就越吃亏！ 特别是李梦瑶这样有魔鬼身材的女孩子！ 凌志当然知道，李梦瑶是不可能在工作期间专注于打台球的，只是在他的坚持下，李梦瑶才答应，在她稍微不忙的时候，就站在凌志那一桌旁边，并且拿着一根球杆，做出像是跟凌志在一起打球的样子。 如果李梦瑶对台球极其有兴趣的话，凌志倒也不介意让她上来多打几杆。毕竟相比于跟各式各样的客人打交道，让她在球桌上打球还算是相对轻松许多。 可惜她对台球兴趣一般，那凌志索性就自己练自己的了，毕竟在市民杯到来之前，他还要多找一找中八球桌的手感。 不过单纯让她站在凌志身边还是有好处的，就是这一个举动，就能打消不少客人上来跟美女搭讪的念头，也就是陈子彬一个人敢上来头铁而已。 “绅士？那行，要不老哥你跟我打一局？打赢我，我给你一个做绅士的机会。” 陈子彬眼前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行！打就打！你开球！随便开！” 听到这句话，李梦瑶乖巧地帮助他们摆好球，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比赛。 3分钟后。 “不行！不算！这局你运气好！开球球形那么好，狗上来都能清台！再来一局！我开球！” “行啊，没问题。” 李梦瑶再次帮他们摆好球。 5分钟后。 “不行！不算！这局我开球运气不好，没进球，给了你接清的机会。再来！还是我开！” 为了赢球，陈子彬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了！ 半小时后，陈子彬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开球进球后，连续将自己的7颗球全部清掉，就剩下了黑八。 遗憾的是，黑八贴库，位置不好，他不甘心就此放弃，但是强行进攻又没打进，反倒是帮凌志把黑球解活了！ 凌志没有再给陈子彬上手的机会，将台面上自己的球挨个清掉，最后打进黑八，赢下这局！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赢你，走了！” “别着急走啊，老哥，再陪我......” 话还没说完，陈子彬就跑远了。 这几局他算是被凌志给打自闭了，他平时自诩也算是个球房高手，结果今天跟凌志一战，他根本没有多少上手机会，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以前赢的球都是假的！ 今天算是认栽了，但是，我陈子彬就不信，你这家伙能天天抢到这位美女陪练！ ...... 第二天晚上，陈子彬来早了一点，发现凌志不在，心中暗喜。 他环视了球房一圈，很快便找到了李梦瑶的身影，发现她正在和另一个美女打球。 那就更好了！他琢磨了一会儿，径直朝着李梦瑶所在的那桌走去。 “嗨！美女们，打球呐？” 赵施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她，继续趴下来打自己的球。 她打球的时候习惯穿得很宽松，再加上现在入冬了，加的衣服也很多，所以轻易不会在打球的时候让臭男人们的眼神占到便宜。 陈子彬看着她打了一会儿，顿觉无趣，他还是比较想亲自上手打球，于是提议道： “我一个人来的，要不加我一个？” 赵施言知道他就是昨天跟凌志对打的那个人，凌志还“好心”请他一起打过球，但赵施言可就没有搭理他的兴趣了。 见赵施言不说话，陈子彬有些尴尬，他扭头看向了李梦瑶，还是想从这姑娘身上寻找突破口。 “那个，我在这儿等会儿，你跟她打完之后能不能跟我打一会儿？” 李梦瑶看向了他，正要回应的时候，赵施言插话进来： “想跟她打，先打赢我再说。” 没办法，赵施言还是出声“搭理”了他，不然的话，他就要去骚扰梦瑶了。 陈子彬自然满口答应，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是美女就行。 即便是这个美女有点冷，也没有关系。 半个小时后。 “不，不是，美女，你让我上手打一杆呗！” “哈？我给你机会了啊，你没把握住，怪我喽？” 陈子彬脸色铁青，你真的给机会了？为啥你一上手全都是简单球，我一上手全都是贴库球？这算哪门子机会？ 见在美女面前秀不出来球技，他马上便失去了兴趣，打完手上这局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 此后几天，陈子彬经常晚上来到星宇台球，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遇到落单的李梦瑶。 然而此前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而且偶尔还能看到他们一起出现。 但不管他们是不是一起出现，李梦瑶总是会陪他们一起打，这让陈子彬心里很不平衡。 “不是，我说，你们店里的陪练只陪他们两个人的吗？那其他客人怎么办？” 终于有一天，陈子彬忍不住，跑到前台对着徐娜控诉道。 “哦，你说他们啊。” 徐娜看了看凌志和赵施言所在的方向，解释道： “他们是我们店的vip会员，所以有陪练需求的话，优先满足他们哦。” “啊？vip会员？我不也办了会员卡么？我应该也能优先要陪练吧。” “哦，不好意思，您好像有些误会。您办的是我们店的普通会员，所谓vip会员，指的是5分点挑战能连进5杆以上的会员。” “哦对，你说的是你们店刚开业时候在办的一个活动对吧。嗐，你不早说，我还以为这活动没有了呢！” 5分点挑战的活动是开业大酬宾时候办的，到现在早就撤下来了。但是兴辰教练明确嘱咐过徐娜，如果有人主动提起想要挑战5分点的话，挑战成功后依然会有奖励，这里面就包含vip会员！ “那我现在能挑战一下吗？” “当然。” 徐娜领着他来到了一张中八球桌旁，帮他摆好球。 然而陈子彬却表现得很拉垮，打了半天最多也才连进了2杆，再多就不行了。 旁边的客人见到后，也纷纷上来尝试，但是无一例外都没能打出好成绩来。 徐娜在一边暗自嘘叹，她想到星宇台球开业以来，中八球桌上5分点挑战的成绩表： 凌志：43杆。 李国华：20杆。 刘兴辰：15杆。 陈立中：12杆。 王思恒：8杆。 赵施言：5杆。 刘丽丽：5杆。 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人能打出5分点连进5杆以上的佳绩。 而在斯.诺克球台上，5分点连进5杆以上的，只有凌志和两位教练做到过！ 所以在场的客人们做不到，她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 而对于陈子彬来说，完不成这个挑战让他感到异常羞辱，他深深地感受到，打球菜的人没资格要陪练。 他只好默默地离开了星宇。走之前还朝着凌志和赵施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我就不信你俩能一天24小时泡在台球厅里！ ...... 几天后的周六下午，陈子彬早早地来到了星宇台球，他张眼一望，李梦瑶在场，而凌志和赵施言都不在！ 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子我想要陪练，应该没人能阻止我了吧。 陈子彬暗自想道，然而正当他想朝着李梦瑶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球杆的杆头，定定地指着自己。 “额，不好意思，请问，你这是想干嘛？兄弟。” 陈子彬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刘丽丽没有收回自己的球杆，只是淡淡地说道： “今天的陪练归我，你没份儿。” “额，我没说我想要陪练啊。” “那你是不想要陪练对吧。” “对对对。” 眼下的情形有些诡异，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硬气不起来。 “那就滚吧！不准靠近我的陪练5米以内。” 好家伙！5米以内？整个球房才多大？我不靠近，那别人呢？别人是不是也不能？ 然而并不是这样，球房其他客人都在正常打球，有些邻桌的客人即便是站在离李梦瑶很近的位置，也并没有受到眼前这位“兄弟”的威胁。 看来是只针对自己啊！ 意识到这点后，陈子彬识趣地往后退去，准备离开这里，然而他脚刚一动，刘丽丽就说话了： “等等。” “额，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陈子彬现在很慌。 “我不是你兄弟，我是女的。” 陈子彬：“？？？”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衣锦还乡的大师兄 对于李梦瑶来说，大家对她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而令她稍稍感到惊讶的是，丽丽竟然也会加入进来。 李梦瑶跟刘丽丽的关系并没有多近，平时她们交流也不多，所以李梦瑶猜丽丽之所以帮自己，是出于赵施言的关系。 但不管怎样，李梦瑶默默地接受了丽丽的这番好意，虽然她的做法相对有些强硬，但是李梦瑶并不讨厌。 在这接近2周的时间里，凌志他们3个人替李梦瑶挡掉了一些想要她做陪练的人。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挡掉，附近大学里面有一些女孩子们偶尔会来星宇打球，她们有时会结伴前来向李梦瑶讨教球技，李梦瑶自然乐意去教她们。 就这样，李梦瑶度过了较为轻松的2周时间。 以前她不想给凌志他们添麻烦，所以并不会跟他们抱怨说自己工作有多累，因为有一份工作在手，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现在，能接受好朋友们的关心，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她也并没有矫情地说自己不需要他们专程来星宇练球，因为她知道，下个学期，凌志和赵施言将会离开花城，去到鹏城实习。 到那个时候，想要再见到他们，恐怕就比较困难了吧。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好好把握现在，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考虑吧。 ...... 距离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开赛还有3天的时候，凌志所在的实验室来了一位稀客。 “大家注意一下，这是你们以前毕业的师兄，郭成羽，今天特意回来看看我，也顺便跟你们交流一下，你们要把握机会哦。” 王海波带着郭成羽来到实验室，跟大家打招呼。 “师兄好！” “师兄现在在哪里工作？” “......” 实验室里的大家显得很热情，纷纷围在郭成羽身边问东问西的。王海波对大家的热情感到很满意，他暂时返回了办公室，留下郭成羽跟大家一起交流。 “我现在是在翔仪科技有限公司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工作，主要做智能交通方面的研究，大家有做这个方向的吗？” “额，师兄，我们这里面没有做智能交通的。” “那你们都是做什么方向的？” “......” 大家纷纷向师兄介绍自己的研究方向，不过中间也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话： “对了，凌志最近不是在做智能交通方向么？” 郭成羽感兴趣道： “凌志？他是哪位？他不在这里吗？” 大家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凌志的方向。只见凌志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论文，也没有过来凑热闹。 “嗯？他很忙吗？” 郭成羽疑惑道。 “也......也没有吧。” “没事儿，那大家各忙各的，我单独找他聊聊。” 说罢，便穿过了人群，坐到了凌志的旁边。 “凌志今天怎么回事儿？大师兄来了他都不来凑凑热闹？” “不知道，他平时就不合群，不来凑热闹也正常吧。” 说完闲话，大家都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个，你叫凌志是吧，听他们说你是做智能交通的？” 看到郭成羽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凌志老老实实地答道： “哦，师兄你好，严格来说，我还没有做智能交通，我只是最近一直在看强化学习方法在智能交通领域的应用方面的文章。” “强化学习？我从来没听说过用强化学习做智能交通的。我们公司主要做信号灯配时和车牌识别这些，你做的具体是什么应用？” “额，师兄，我说了我还没开始做，我最近看的是信号灯控制方面的论文。” “信号灯控制？有人研究这个？应该做不到吧。现在的交通信号灯能做到自主配时就不错了，还能做到自主控制吗？” “当前肯定是做不到，但是......” “既然做不到那你还研究它干嘛？不研究点更有意义的吗？” 凌志心里一沉，这师兄似乎不太好相处啊。 学术界和工业界研究的东西自然是有差别的，学术界做的东西，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被工业界用到，但这并不能说明学术界做的就没用。 师兄按理说是王导手底下毕业的，应该不至于不懂这个才对。所以他说自己看的东西没意义，这就很奇怪了。 “师兄，并不是做不到就没意义吧。话说师兄以前在王老师手底下的时候是做什么研究方向的？” 凌志及时转移了话题，不想跟师兄在这方面有什么冲突。 “哦，我啊，我是做多目标优化的，王导的老本行了，你应该知道的。” “哦哦，这个我知道，那师兄当初有发表过什么论文吗？” “......” “没事儿，师兄，我就随口一问，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也不是，我当初毕业那会儿，毕业条件还比较宽松，只用发一个专利就行。” “这样啊，明白明白。” 凌志跟郭成羽心照不宣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而且既然郭成羽做的方向是多目标优化，那么他毕业以后自然是没有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做下去，所以他在读期间做的东西是否“有意义”，那也该打个问号了。 不过郭成羽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凌志自然不会抓住这一点不放，让师兄难堪。 郭成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不再去追问凌志研究的东西是否有意义，开始讲起自己在公司里面的具体研究经历。讲到最后，他总结道： “总之，我们公司做的信号灯配时和车牌识别已经计划用到惠城的交通超脑当中，预计能减少14%的平均车辆等待时间。” “那还真是优秀，恭喜师兄了。话说回来，刚刚师兄介绍了这么多，我还是很疑惑，咱们这个信号灯配时用的是什么技术实现的呢？” “额，就是一些比较传统的方法，绿波带你知道吧，就是根据经验设置绿波带的相位周期......” 郭成羽说了一大通，凌志似懂非懂，但是有一个词他确实听懂了： “经验”。 搞了半天，你们还是通过经验来设置的信号灯相位时长是吧，没有用到什么关键的算法和技术，怪不得你说我研究的没意义。 不过凌志并没有觉得这样不好，事实上在交通领域，一直以来都是经验更胜于技术的。 相比于技术黑箱，交警显然更加相信他们在交叉口执勤多年的经验，这一点确实是现有技术没办法完全取代的。 但话说回来，工业界研究的内容相比学术界来说，确实有很大不同也是事实，这也说不好究竟存不存在鄙视链，如果存在，也不知道谁应该鄙视谁。 凌志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干去站在鄙视链条上，他只是简单对师兄说了一番客套话，并没有进一步追问。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以往不会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吃中饭的凌志，在郭成羽的邀请下，难得跟上了大部队。 在去饭堂的路上，郭成羽感慨了一番校园这几年的变化。突然他话锋一转，跟凌志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王老师商量一个纵向项目的事情，跟交通领域相关的。” “纵向项目？是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吗？” 凌志感到很疑惑，你跟王导商量报项目的事情，跟我说干嘛？ “不是国家层面的项目，那个我还不敢想，是省基金项目。我想让花城大学做牵头单位，王导做项目负责人，我们翔仪做参与单位，我们两家联合搞一个大项目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凌志感到更加疑惑了。 按说省基金一个项目也没多少钱，你要独立报项目的话估计钱都不够花，更何况是跟花大联合报一个项目了。 难不成你是害怕自己一家企业拿不下一个省基金，所以才要联合王导来拿？ 这也太离谱了！一家单位连省基金都没有信心拿下来？那你们这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科研水平也值得怀疑啊。 正想着，郭成羽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帮我为了这个项目出出力？毕竟咱们实验室在智能交通这块儿，还是你最熟悉了。” 凌志也不是傻子，虽然看起来师兄好像是很信任自己一样，但是实验室里面只有自己做的课题跟智能交通有些关联，现在师兄让自己出力，那就代表以后有关这个项目的绝大多数事情都会压到自己头上。 至于王导，凌志猜测王导并不一定会想跟郭师兄合作，但是为了面儿上过得去，他应该还是会推动这件事情，只不过不会特别积极罢了。 所以到头来，如果自己积极参与到了项目当中，那么到最后很可能会演变为项目经费由王导拿，而自己却替王导跑断腿的下场。 当然了，自己到时候肯定也会有劳务费可以拿，但是能拿多少，那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所以凌志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多谢师兄对我的信任，在智能交通领域，我也只是起步阶段。虽然以前王老师报项目的时候我参与过一些事情，但要是让我单独挑起一个项目的重担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能力不够，所以......” “这样啊，理解，理解。” 看到凌志欲言又止的样子，郭成羽明白凌志想说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 到了饭堂，大家准备去一层打饭，结果吊在队尾的郭成羽看到里面那么多人，心生退意： “我好几年没来学校了，结果多了这么多学生了吗？” 看着大家已经进到了饭堂里面排队，陪在郭成羽旁边的凌志只好解释道： “主要现在正好是下课高峰期，所以学生都挤到这里了。不过最近二楼倒是新开了一家教工餐厅，人少一点，但我们不是老师，所以......” “哦？二楼人少？那你带我去二楼吃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平时我们吃饭时间都挺早的其实。” 郭成羽有意识地忽略了一些字眼，只捡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 “额，师兄，但是二楼是老师才可以......” “嗐，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去二楼吃饭，难不成他们还让你出示证件不成？走吧走吧，别浪费时间！” 凌志无奈，只得带着郭成羽走向二楼。 到了二楼，果然人不是很多，两人吃饭的过程也很顺利，并没有人管他们到底是不是老师，但是混迹在一众穿着正装的教师堆里，凌志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但郭成羽似乎并没有这么觉得，在吃饭的时候跟凌志侃侃而谈，凌志只得硬着头皮对着他不断点头。 下午，两人回到了实验室。郭成羽辞别了凌志，向王海波的办公室走去。 “王导，我跟他们聊得不错，您这几年招了不少好学生啊，哈哈。” “嗯，你跟他们聊得不错就好。对了，我让你物色人选，你物色得怎么样了？” “哦，我觉得凌志挺不错的，他在智能交通领域很有自己的一番见地，我觉得他应该很靠谱。” “那行，那就这么定了，让凌志跟你对接这个省基金的具体申报工作，正好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他。” 第二百章 掰扯不清 如果凌志在现场的话，他肯定会大跌眼镜。 上午跟自己交流的时候，间歇性地挑着自己刺儿的郭师兄，竟然在王导面前夸自己靠谱？有没有搞错啊？ 但是凌志不知道的是，郭成羽在公司工作了很长时间，已经很会说场面话。 这个项目具体由谁来跟他对接，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个项目能不能拿下来。 所以他要让王导知道，实验室里面有适合跟他对接这个项目的人存在，至于这个人具体是谁，并不重要。 因此话要说到位，人要夸到位，否则今天自己岂不是白来花城大学一趟？ 毕竟凭借着自己入职的那个小小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从没有什么论文的产出，这种实验室在王导眼里，肯定是不入流的。 所以他至少要在态度上表现得积极一些。 而王海波的态度也正如凌志所料，他对跟自己的前弟子合作这件事并不是特别热衷，但是如果能借此机会多一笔科研经费的话，对于实验室未来的发展也还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所以他不会拒绝去申报这个项目，如果报上了自然好，报不上，也没关系，自己也不缺那几万块的科研经费。 而此时的凌志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安排上了。 ...... 两天后的周五，王海波找到了凌志，告诉他准备跟翔仪科技合作写一个省基金的申报书，让他根据近期看过的论文，总结一个跟智能交通相关的研究内容出来。 当然了，不能照抄，要在已有论文的基础上增加一些创新点，作为整个项目的特色呈现给答辩专家。 “这......老师，我要是能想出创新点的话，那我岂不是就能直接上手去做了？我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啊。” “唉，你不能这么想。我们报项目跟写论文是不一样的，你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区别！” “写论文的时候每一个创新点可能是一个局部组件的更新，也可能是一个参数的设置，但是报项目不能写这些小的创新点，报项目我们突出的是高大上！” “我们要挖掘智能交通领域存在的关键科学问题，要针对这些问题提出我们的解决方案，当然了，解决方案要具有先进性！” “比如说，现有的信号灯控制算法只能处理单路口车流量小于1000辆车每小时的路网数据，而对于车流量大于1000的路网，还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于是，我们提出了一套方法，拟解决这个问题。就照着这个思路去写申报书。” “啊？老师，那我们具体该提出什么方案解决这个问题啊？” “这就需要你开动大脑去想了啊！去阅读更多的相关文献，这样才能想到创新点啊。” “额，老师，我还是觉得压力很大，那万一我想不到怎么办？” “没事儿，不还有你师兄呢么？你跟他多交流，他好歹还有些经验。” “那行吧。” “等一下，待会儿你去做个预算，我们这次预定要10万科研经费，花大6万，翔仪科技4万。” “预算？预算我更没经验了啊，老师。” “没事儿！我给你模板，你按着我以前做的预算照猫画虎做一份就行，不难。” “那......行吧。” 虽说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正被赋予了这项任务的时候，凌志还是感到心情沉重。 算了，慢慢做吧，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说明天的市民杯，凌志还是不想因为临时到来的项目申报工作而轻易放弃。 他想视自己的成绩而定，如果中途输掉的话，后面的比赛也就不再观战了，到时候自己就马上回学校搞项目吧。 而如果自己能在市民杯上走得远一些，那么他还是会坚持参赛到底的。 到时候自己带着电脑去现场，趁着比赛的间隙处理一下项目的事情吧。 回到实验室，凌志开始根据王导发给他的模板做项目预算，同时也通过线上语音跟师兄郭成羽说了一下王导的打算。 “那个，师弟啊，我也没什么编制预算的经验，要不你帮我编一下吧。” “啊？师兄，我也没经验啊！而且你们公司具体需要在哪些事情上预算我也不知道啊，让我替你们编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很好办！你就按照王导发给你的模板编制就行了，论文版面费什么的你给我们少预算一些，毕竟我们发不了论文。对了，我们不是有20万经费么，你到时候给我们把劳务费......” “不是师兄你等会儿，你们经费不是只有4万吗？怎么又变20万了？” “哦，那个啊，我刚刚跟王老师说过了，建议把我们的总经费调整到50万，分配给花大30万，我们翔仪20万。” “额，师兄，这样真的好吗？我听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一般也就五六十万经费，我们一个省基金要这么多经费，他会给我们批下来吗？” “嗐，所以我说你死脑筋了吧。你经费预算低了，别人只会给你这么多钱，而预算高的话，专家也会给你往下砍。所以我们预算高一点有好处，到时候他往下砍，我们再重新预算就行了，也能知道专家能承受的最高预算大概是多少......” 听着郭成羽的话语，凌志不禁在心里吐槽：好吧，我死脑筋，那你还让我跟你一起报这个项目？ 不过他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是个打杂的，没有权力提什么要求，只要照着上面的人说的做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凌志就跟师兄商量着一起做预算。 虽然已经有王导给他发来的往年的模板做参考，但是实际上依然很难做。 在每一个条目的单价和数量都设置得相对合理的前提下，让所有条目的花费加起来还应当刚好凑足50万，不能多也不能少，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不过好在有师兄“帮”他，到了晚上弄完之后，凌志把预算表发给王导过目后，正打算约施言去跑个步，结果王导的语音电话紧跟着就打来了： “喂！凌志！你这预算是怎么做的？根本没按照我的要求来啊！谁让你把预算改成50万的？我不是让你做成10万吗？” “啊？老师，不是师兄跟您商量好了要改成50万吗？” “啥？他是跟我提了一句，但是我没同意啊！” “？？” 电话两头沉默了几秒后，王海波叹了口气，说道： “你师兄这都是乱搞！算了，不说他了，以后所有的事情，你都要跟我汇报，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 “那你按照10万重新做一份预算吧。” “......好......好的。” 电话挂断后，凌志心里奔腾起了一万只羊驼，合着师兄你根本没跟王导商量啊！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不过吐槽归吐槽，活儿还是要干，但是在重新编制预算之前，凌志还是长了一个心眼，他先给师兄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刚刚的情况： “总之，王导要求预算要编成10万，50万还是太多了。” 凌志只是简单说明了情况，并没有揪着师兄没有跟王导商量预算的事情不放。 只见对面的郭成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50万不行，那20万总没问题吧。” ？？ 合着您还不想放弃呐！幸亏自己长了个心眼，跟他商量了一下，要不然预算做好之后他肯定又不满意！ “师兄，是这样，如果想改总预算金额，那你跟老师亲自商量可以吗？” 凌志果断甩锅，不想再替他做无意义的事情。 而且他一直都觉得郭成羽跟王导亲自商量预算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然而郭成羽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个，师弟，是这样，我呐，亲自跟王导说有些不大方便。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们这个人工智能实验室不大，我跟他要太多预算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再说我已经毕业了，说话也不大管用，你现在在读，你跟他说的话......” “那个，师兄，我跟王导说那就更不管用了！你还是亲自跟王导说吧。” 凌志果断打断了他。这师兄还真是......另类，就想甩锅给自己？那我偏不接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郭成羽“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之后，凌志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郭成羽不想跟王导沟通，是想先让自己把预算的生米做成熟饭？ 毕竟省基金的申报系统预计是由凌志用王导给的账号密码填报的，到时候要是王导不仔细过问的话，预算就能以50万上报上去了？他就能因此捡到一笔巨款经费？ 这怎么可能嘛！ 预算这么大的事情，项目负责人会不把关？而且你怎么肯定我不会跟王导亲自汇报？ 你郭成羽想钻漏洞也想得太勤快了吧！ 而王导的态度也正如他所预料，王导这是想让自己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最后他作为项目负责人把一下关就好了。 所以王导对这个项目的态度确实不是很积极，这从他没有直接跟郭成羽沟通预算，也没有建个群把三个人拉在一起讨论都可以看得出来。 呵呵！既然这样，那自己只有寄出大招了！ 凌志想到就干！他拿出手机，把王导和郭成羽拉到了一个群里面，以后有什么文件他都准备共享到这个群里，到时候你们想不沟通也不行！ 但他没想到的是，刚建起来这个群不到一分钟，郭成羽竟然就退群了！ 退群了竟然！特么还有这么操作？！！！ 过了一会儿，郭成羽的电话意料之中响起： “那个，凌志啊，建群就不必了。这次项目可能会涉及到我们公司内部的很多机密，不便于共享到群里面，所以我就不入群了，以后我跟你单独电话沟通就好了。” ？？？ 唉！ 凌志只能长叹一口气，他本以为这次项目最难的是研究内容的撰写，但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最难的，其实是掰扯不清楚的人！ 第二百零一章 市民杯再起 既然掰扯不清，那就不掰扯了。 两位大佬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直到第二天一早，王导才告诉凌志，以15万的经费进行预算。 为严谨起见，凌志再次跟郭成羽确认了一下，郭成羽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凌志。 凌志倒真是看出来了，两位大佬对这个项目的热情确实也很有限，从头到尾，似乎都是他在主动联络两边。他要是不联络，大佬们也懒得催他，更懒得互相通气。 且不说王导，郭成羽按说应该很积极，但是他毕竟也要忙公司那边的事情，所以他应该是空有热情，没有精力。 既然这样，那凌志索性就不着急了，我先把活儿干好，等你们催我的时候，我再跟你们讨论。 于是他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预算做好，然后就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下午拿着自己的球杆去参赛去了。 这次中式的比赛地点设置在了英硕台球俱乐部。凌志到达现场之后，刚好赶上了抽签仪式。 中式台球的市民杯采用了双败淘汰赛的赛制，也就是说，一上来依然是抽签分组，每一组中，胜者组和败者组的头两名可以直接晋级32强。 凌志本来过来参赛也仅仅只是出于兴趣，毕竟他现在主要练习的方向是斯.诺克，不再是中式台球。 所以他并没有对抽签的分组过多在意，也没有仔细去研判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潜在对手。比赛嘛，无论遇到谁都全力以赴就好。 直到抽完签，凌志才有闲心观察了一下现场，看到了不少熟人，其中不乏参加过斯.诺克市民杯的人。 去年的亚军姚广志也在，不过倒是没看到时雨露的身影，这让凌志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死丫头超级难对付，她不来，凌志自然乐得轻松。 “嘿，你果然来了啊。” 听到背后有人跟他打招呼，都不用扭头，凌志就知道是谁。 “我当然要来，要不然你跟陈师兄这冠军岂不是会拿得很轻松？” 王思恒撇了撇嘴，难得没有反驳凌志：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去练球吗？来这里抱着个电脑干嘛？” 凌志苦笑了一声，跟王思恒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要负责的项目。 “呵，那你还真是艰难。行吧，你先忙，我练球去了。” 说罢，王思恒走向了陈立中所在的那张球桌。凌志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只见陈立中在安静地练球，并没有来这边打招呼的意思。凌志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 就这样，凌志把电脑放在膝盖上，一边看着论文，一边等待着自己比赛的开始，这在球房里倒是显得十分另类。 没过一会儿，比赛便正式开始。 凌志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叫宇博文的小孩子，刚看到他的时候，凌志甚至一度怀疑他够不到球台。 不过宇博文准备得倒是挺充分，他带来了自己专属的球杆，跟他自己的臂长大致相仿，应该是他的父母或者教练专门为他准备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根舒服的球杆，所以在白球距离库边不是很远的时候，他还是能摆出比较舒服的姿势来打球的。 而且宇博文在比赛中的表现也让凌志对他另眼相看。 虽说大部分时候，他可能都需要架杆帮助自己打球，但他的准度并不差。 如果碰上别人，这小家伙儿说不定还有获胜的机会，但很可惜，他碰上的是凌志。 尽管在比赛的过程中凌志需要让他后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比赛的进程，最终凌志以5:0的比分战胜了他。 小家伙儿输了球后并没有沮丧，反而跟凌志要了个联系方式，希望以后能经常约他打球，凌志自然不会拒绝。 紧接着，凌志的第二场比赛也在同一张球桌开始。 比赛过程进行得很顺利，最后他以5:2的比分战胜了对手。 因为赛前并没有仔细了解过对手，所以凌志还以为对手跟自己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但没想到赛后握手的时候，对手递给了凌志一张名片，欢迎凌志有空来到他所在的球房练球。 凌志看了看名片上的内容： 东城市星淇台球俱乐部，朱文辉。 哦？竟然跟时雨露在一个城市，而且他看起来应该是这所俱乐部的老板。这样的话，能赢下他，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凌志谢过了朱文辉的好意，收拾起球杆，也没有观战的打算，很快便离开了现场。 凌志并没有直接返回学校，而是来到了花城市冰壶馆跟赵施言汇合。 “凌志，你今天比赛怎么样？对了对了，那个师兄还在难为你么？” “比赛很顺利，已经成功晋级32强了。郭师兄的话，他没空管我，估计他也在忙吧。” “哦，这样啊，那你也别理他！等着他主动来找你，不行吗？” “行，其实我现在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拖归拖，也还是要有个度，我打算今天晚上再跟他商量一下经费的事情，在此之前，时间就归我自由安排了。” “嘿嘿！就是这样！还是凌志你靠谱！那要不你现在就休息一会儿吧，陪我玩儿一会儿，今天没什么人过来，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额，那好吧。” 因为天气逐渐转冷，所以冰壶馆的客人相比夏天时候又少了一些。 这也很正常，本来外面天气就冷，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儿来到冰壶馆这样更冷的地方体验生活。 凌志跟着赵施言来到冰面上，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想玩儿什么。 只见赵施言拉住了他的双手，带着他开始在冰面上转圈圈。 可惜凌志的滑冰技巧不如自家女朋友，赵施言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凌志的身周绕来绕去，而凌志自己却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腿都不带动弹的。 赵施言也没觉得凌志不解风情，自己玩得很欢乐，不过没过多久，凌志就受不了了，终于喊了投降： “那......那个施言，你等会儿，我有点晕，你让我缓一下。” “啊？抱歉哦，凌志，我玩的有点过了。” 赵施言赶忙停了下来，带着凌志坐在了场边的椅子上缓一缓。 “那个，施言，就玩儿到这吧，我该开始看论文了。额，你在干嘛？施言？” 只见赵施言躺在了凌志的膝盖上，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这......好吧，这丫头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学习！ 不过凌志也能理解赵施言的一片苦心，她想跟自己多待一会儿，而且想让自己有充足的理由休息一段时间，毕竟她在科研上帮不了自己太多忙，只好用这种撒娇的方式给自己充电了。 凌志也就默默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只不过，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此时此刻，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是： 他的手应该放在哪儿？ 思虑片刻后，凌志小心地让自己的左手跟赵施言的左手十指相扣，然后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赵施言不经意间蜷缩了一下身子，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果然女孩子都是属猫的啊！ 凌志不由得感叹道。 他手上抚摸头发的动作不停，眼神却瞟向了这座冰壶馆的其他地方，同时感受着馆内寒冷的温度，身上的那股躁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本来说好的玩一会儿而已，结果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一下午的时间。 到了晚上，凌志和赵施言回到了学校，凌志把编制好的预算发给郭成羽过目，很快，郭成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凌志啊，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劳务费能不能给我们多预算一些？” “啊？这恐怕不行，劳务费这块儿我已经给我们两家都预算到最高了，再高的话，这个比例肯定会通不过专家审核的。” “嗐，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就多预算一点怎么了？到时候专家有意见我们再改不就完了么？” “那这预算你来做吧，我不做了。” “什么叫你不做了？预算就是你来负责！你不做谁做？” “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 “你什么态度？你再这么不负责任，我可要跟王导说了啊。” “哎哟，我求求你了师兄，赶快去说，现在就去，不说就是孙子！” 也真是被逼急了，一般情况下凌志不会说出这些话，但是郭成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可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那个，师弟，咱们俩都冷静一下，刚刚我有些言重了，我向你道歉。” 郭成羽缓过神来，他在公司当项目经理当惯了，刚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番恐吓的话，在公司或许还有些用，但是在这儿，凌志可不怕得罪他。 至于向王导告状，他肯定不会去告的，毕竟这事儿就是他理亏。所以冷静下来之后，郭成羽还是率先服了软。 “嗯，那这预算怎么办？你不满意的话，你自己来做吧。” 凌志冷冷地说道。 “那先这样吧，不用改了，回头等到周一让你们的财务审核一下这份儿预算，然后把合作协议盖好章，这事儿就算是了了。” “嗯，行。” 虽然这次谈话不欢而散，但好歹定下了预算的基调，没有再让郭成羽随性调整。 但凌志知道，这可能远远不是结束，后面指不定还会发生多少幺蛾子呢。 第二百零二章 我不会把胜负交给运气 周日下午，凌志再次来到英硕台球俱乐部。 今天预计会进行3场比赛，直到决出4强，每场比赛都是13局7胜制。 凌志在32进16，16进8的比赛中依然没有受到过多的考验，分别以7:2和7:3的比分拿下比赛。 8进4，凌志的对手是一位叫巩文涛的中年人。 听到他的名字时，凌志感觉略微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不过先前看到巩文涛在比赛之余绕着球房跟各大球手热络交谈的时候，凌志便能察觉到这个人在球房的地位似乎不一般。 而且凌志跟巩文涛的这场比赛，周围竟然有不少人来围观！进一步说明了巩文涛在球房受到的关注度很高。 “他到底是哪个大人物来着？” 凌志再次搜索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相关信息，确认自己想不到之后，便抛下了杂念，专心开始应对比赛。 比赛过程进行得比较焦灼，从0:0一直到5:5，两人多次打出炸清和接清，都处于手感火热的状态。 不过巩文涛毕竟年长一些，10局过后，打球的专注度开始下降。 第11局，巩文涛在尝试一杆不是太难的简单翻袋的时候没能翻进，给到了凌志上手的机会，凌志把握住大好局面，一杆清台，拿下这局。 此时凌志已经拿到了赛点，场边有人在间歇性地喊着“教练加油”，这让凌志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他想起上次在拓荒者台球俱乐部的时候，谢义新曾经警告过消极比赛的两位选手，当时就提到了英硕台球俱乐部的教练，似乎就叫巩文涛！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在跟自己对决，怪不得他这么强！ 但是凌志并没有因此感到惧怕，自己能跟他打成五五开，说明水平并不比他差，只要稳扎稳打，接下来还是有很大的获胜希望的。 第12局，巩文涛抓住机会，将自己的7颗全色球清掉，但是在进攻最后的黑八的时候并没能顺利打进，黑八停到了上半台的右侧边库。 巩文涛心下稍安，黑八的位置不算太好，这年轻人想要清台，估计还是不太容易的。 然而凌志上台后并没有为黑八所在的位置发愁，他先把下半台自己的6颗花色球全部清掉，此时台面上还剩下2颗球，虽然凌志的最后一颗花色球停在上半台右侧顶袋袋口，但是黑八却处于贴库的位置，这个局面，任谁来都要头疼一番。 然而凌志却毫无惧色，他直接上手，利用低杆将花色球打进，白球沿着右侧边库回滚，最终将黑八k到了右侧中袋袋口！ 周围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就连巩文涛都在替凌志鼓掌庆贺。他没有再让凌志继续打，直接选择了认输。 “非常漂亮的k球，我其实不太理解，你为什么没选择叫黑八的翻袋位，而是选择了k球呢？” 巩文涛大方地跟凌志握手，并且问出了这个问题。 凌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其实一方面是角度比较合适k球，毕竟k得不好还有机会再防守嘛。另一方面，翻袋的话多少还需要点运气因素，我不太想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运气。” 巩文涛赞赏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凌志的肩膀，夸赞道： “不愧是老刘带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样！道理没错，但是真正敢去做的人，寥寥无几，年轻人也给我上了一课啊！哈哈......” “额，没有没有，您过奖了。” “话说回来，上次许德海的那件事，谢谢你了。” “这......教练，那件事还是多亏了谢裁，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的。” 凌志还是没敢认下这桩功劳。 这些球员、教练以及裁判之间的利益牵扯并不简单，他可不敢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埋下什么坑。 巩文涛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勉励凌志接下来的比赛好好加油，便带着球杆离开了现场。 凌志环顾了一下比赛现场，还剩下一张球桌在比赛。 对战的双方是王思恒和姚广志。 凌志看了看比分牌，6:6，两人正在打决胜局！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除了赵施言给他留了言，问了问他战况如何之外，其他人并没有搭理他。 那正好，看来这项目大家都不急，那自己也就没必要着急了。 凌志给赵施言回复了消息之后，没有着急离开现场，想借此机会看一看王思恒的决胜局打得如何。 这局球比凌志想象的要零碎很多，台面上有数不清的贴库球和贴在一起的散乱小球堆，凌志不知道从开球到现在，王思恒和姚广志到底经历了什么。 姚广志的准度似乎比王思恒要略胜一筹，他在不断尝试着进攻，经过了几轮攻防战之后，台面上的全色球被他装进袋中大半。 与此同时，王思恒似乎并没有因为全色球的减少而感到慌乱，他只是在不断尝试着打开自己的花色球，然后把白球防到安全的位置，并没有着急进攻。 随着台面上全色球越来越少，姚广志的走位难度也在不断增加，终于，他的最后一颗全色球没有走到位，姚广志不甘心断掉这杆，选择了强行进攻，但是没能顺利打进。 此时王思恒的花色球已经全部打开，他没有再选择保守，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反攻号角。 姚广志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觉得自己的这次比赛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 遥想去年自己曾经一度接近拿到冠军，但是最后却功亏一篑，不免还是有些遗憾。 然而今年终究还不如去年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但是下一刻，王思恒却意外打出了一杆呲杆！白球跳起来后，偏离了王思恒原本想要的行进路线，最后竟然没碰到目标球！ 姚广志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摆好自由球后，将剩下的球一一清掉，拿下这局，从而以7:6的比分晋级半决赛！ 凌志微微摇了摇头，这局刚开始的时候，王思恒还是在稳扎稳打的，但是在他开始反攻后，凌志便能察觉到，他的节奏稍稍有一些紊乱。 或许是围观人群过多给他造成了一些压力，也或者是胜利在望让他的心态产生了一丝波动，但不管如何，最后时刻，王思恒打得稍微快了一些，甚至忘了擦一擦巧粉。 他实在是太想赢了！太想尽快拿下这局了！于是才犯了低级错误，真是可惜。 不过凌志只是旁观者清，如果换作他来替王思恒打最后一局的话，他自问不一定能做到像王思恒一样那么好。 所以他只能在一边客观分析一番，倒也犯不着在心里瞧不起王思恒的表现。 “嗐，让你见笑了！” 王思恒拍了拍凌志的肩膀，让凌志脱离了思考状态： “没有，我倒觉得挺可惜的，就差一点了。” 王思恒轻轻摇了摇头： “唉，看来我还是不太适合打职业，打球太不小心了！” “也不至于这么说吧，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杆呲杆而已，这次吸取教训，下次不就能打得更加严谨了么？再说了，即便是输了球，也不能否认你前面赢的6局的努力啊。” “哦，你说的也是，那我还是打职业吧。” “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想不打职业吧！你是不是就想着跟我口嗨一下，缓解一下你郁闷的心情？” “不愧是你，一眼就看穿了我，看来咱俩这辈子注定要做知己的啊！” “滚滚滚！早知道我就不劝你了！” “咳咳！说正经的，姚广志的进攻实力很强，长台很准，明天你跟他的比赛可要小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行了，我走了。” 凌志赶紧离开了这个嘴碎的家伙，真是吃错药了自己才会以为他在消沉。 来到了冰壶馆跟赵施言汇合后，赵施言边收拾场地，边对着凌志问道： “凌志，要不我还是像上次一样，明天陪你一起去比赛吧！” “额，施言，关于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 第二天下午，凌志再次来到了英硕台球俱乐部，而今天，他并没有带电脑来。 下午一点，凌志和姚广志的半决赛正式开始。 开局姚广志展示出了很强大的进攻火力，接连打出两炸一接，取得了3:0的领先优势。 凌志接下来也还以颜色，连续打出一炸一接，把比分扳成了3:2。 就在周围观众们以为比赛的进程将会变得很快的时候，第6局，凌志却突然把节奏放慢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第6局自己开球之后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无论是花色球还是全色球，都有不好打的球。 另一方面，姚广志是典型的快枪手，而自己跟他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比较好的办法，是消耗他的手感！ 确定了自己的比赛策略之后，凌志定了定心神，这一局比赛他不再强行要求自己一定要连更多的杆，而是在尝试进攻自己的球的同时，尽量把姚广志剩下好打的球给踢到库边。 就这样，在零敲碎打的过程中，凌志最终赢下了这局。 对于他来讲，能赢就是赚，输了也没关系。对手可是去年市民杯的亚军，输给他并不冤。 而与凌志的心态相反，姚广志的心中是有一些优越感的，他也能察觉到凌志的准度不如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比赛的话，自己难免就会被拖入凌志的节奏当中。 所以尽管现在3:3，两人平分秋色，但是双方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然而就在姚广志决定第7局要在开局迅速取得优势的时候，凌志的电话声响了： “喂，凌志，那个，财务处的秘书跟我说预算里面不能包含材料费，这该怎么办啊？” 第二百零三章 不在场证明 打来电话询问的正是赵施言。 因为这个省基金专项是花大和翔仪科技两家单位合作的，所以按照惯例，需要签订合作协议。 但是在协议盖章之前，需要先把两家的预算做好，让财务审核过后才可以盖。 本来凌志想着今天上午就把合作协议的事情办好，下午好专心比赛。 但是奈何上午负责省基金专项的秘书临时有事，凌志只能下午来搞合作协议的事情了......额，真的是这样吗？ 假的！ 没错，这只是托词！有朝一日需要对王导解释时的托词！ 事实真相是，凌志是故意把合作协议的事情拖到今天下午来办的！ 早在斯.诺克市民杯结束的时候，凌志就已经察觉到王导在怀疑自己没有把全部时间投入进来做科研了。 上次因为参加斯.诺克市民杯的决赛，导致他周一下午没有来到实验室，他可以找一个感冒的借口。而今天下午他不到实验室，总不能还找同样一个借口吧。 于是，凌志就在昨天跟赵施言商量，拜托她今天下午帮自己办一办合作协议盖章的事情。 如果盖章顺利，没花多长时间的话，到时候自己再找些其他借口，说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办这个事情，所以没来实验室。 而如果盖章过程不顺利，出现问题的话，自己就远程指挥赵施言，拜托她帮自己处理一下，而且这下也省得自己想一个借口了。 总之，目的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嗐，搞得跟反侦察一样，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凌志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赵施言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 她当然也理解，凌志的导师王海波肯定不会允许凌志在业余时间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不能轻易告诉王导凌志平时在做台球训练这件事。 但是凌志不在实验室的话，可以找的借口有很多啊，不一定非要拿合作协议这件事情嘛。 然而凌志不敢低估王导的智慧，他可不想轻易扯一个谎来掩盖自己去参加比赛的事情。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好把事情给做真！做实！ 自己下午去办合作协议的事情了，所以没去实验室，事实就是这样。 王导不问也就罢了，如果问起来，自己就这样解释，也不能因为自己没亲自去办就说自己撒谎了。 但即便是这样，凌志心里多少对王导也有些愧疚，不过也没办法，好不容易进入了半决赛，凌志并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比赛机会。 最终赵施言还是同意了凌志的计划，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凌志在英硕台球俱乐部参加着比赛，而远在花城大学的赵施言在帮凌志忙合作协议的事情。 “那个，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好吗？” 凌志向自己的对手姚广志提出了请求。姚广志轻轻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喂？施言，怎么回事？你刚刚说材料费不能预算？我没听过这个事儿啊。” 凌志来到了僻静处对着手机问道。 “那个，财务的秘书说，重点研发的要求就是不能预算u盘之类的材料费在里面呢。” “可我们明明不是重点研发啊，我们是省基金啊，省基金的预算编制要求里也没说不能编制材料费啊。” “那个，我也注意到这点了，秘书跟我解释说，材料费这块儿不能预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申请什么基金，都要按照重点研发的要求来。” “那意思就是必须按照最严的编制要求来呗。那行，除了材料费这块儿，还有其他问题吗？” “其他倒是没什么。” “好，那......能麻烦你帮我改一下吗？施言。就把翔仪科技编制的材料费挪到其他条目上吧，最好挪到差旅费和知识产权事务费上面，不要挪到劳务费上，你知道该怎么挪吗？” “嗨呀，知道知道，包在我身上，你昨天都大概跟我讲过了呢，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你办好，那也太丢人了。” “丢人倒不至于，不过不管怎样，遇到问题跟我讲就行。” 挂掉电话后，凌志犹豫了2秒，还是决定给郭成羽发了个消息，告诉了他材料费将要被挪到其他条目上的事实。然后就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没再管郭成羽回不回信息。 就这样，从自己开始接电话，到给郭成羽发完消息，全程也只过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 所以当凌志回到赛场上时，裁判也刚好摆完球，没有让姚广志多等一秒。 第7局，姚广志开球。 本来他想要在开场迅速取得优势，但是凌志的那通电话还是稍稍扰乱了一下他的心态。 这种感觉不大好表达出来，尽管从结果上来看，凌志没有耽误双方的比赛时间，但是姚广志还是暗自觉得有些不爽，就好像我把你当作劲敌，你却在一边接起了电话，没把我当回事儿一样。 姚广志不断地在理智上提醒自己，事实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凌志也根本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是一通电话而已，一通电话而已。 然而在情感上，他始终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躁动。 他觉得比赛对他不公平！他觉得这比赛太低端了，竟然不限制选手们使用手机！职业比赛中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随意的情况！ 这种比赛不配让我参加！ 姚广志越想越气，表现在赛场上，则是他的进攻愈发的凶猛！ 但他毕竟不是百发百中的选手，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偶尔能拿下一到两局，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漏出机会来。 半小时后，凌志就已经以8:4的比分领先姚广志！并且拿到了赛点！ 在第12局的时候，凌志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但是当时自己正在进攻，所以并没有去理会。 赢下这局后，凌志看了看手机，是郭成羽打给自己的。 郭成羽见凌志不接电话，于是给凌志留了言，问他能不能把材料费去掉后多出的经费加到劳务费上面。 凌志也懒得专程跟他打电话解释了，直接搬出财务处的名头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 然后也就没管他怎么回复，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比赛当中。 然而凌志不知道的是，姚广志看到他拿出手机后，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又暴涨了一分。 姚广志想起了上次跟亚历山大的比赛，那场比赛自己输得很憋屈。 一个残疾人，来参加什么比赛！老老实实在家养伤不好吗？ 还有凌志，这种在赛场上还手机不离身的选手，竟然在当初拿到了斯.诺克市民杯的亚军！ 他凭什么？不就凭当初自己给了他一个好签，让他遭遇到了亚历山大么？否则他能这么顺利地走到决赛？ 姚广志感到忿忿不平！他的心中杂念丛生，根本静不下来！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本身双方的实力可能相差无几，但是场外的一些杂念很容易影响到场上选手的发挥，进而让选手无法发挥出100%的实力。 姚广志有杂念，凌志自然也有杂念。 凌志始终在关心着赵施言的预算做得顺不顺利，但是凌志的杂念对他影响并不大，因为凌志自从第6局开始就放慢了比赛的节奏，他并没有强行要求自己连很多杆，所以在比赛中他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的杂念之后再出杆。 而姚广志就不一样了，他的情绪始终伴随着他快节奏的出杆，所以他冷不丁一个失误，可能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在失误-沮丧，沮丧-失误的恶性循环中，姚广志稀里糊涂地以4:9的比分输掉了整场比赛。 输掉比赛的姚广志并没有心情久留，马上就收拾好了球杆离开了现场。 而凌志也顾不上高兴，马上给赵施言回了一个电话，问了问她预算改动的情况，以及有没有被财务审核通过之类的。 好在赵施言已经帮凌志处理好了一切，凌志顿时放下心来。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 凌志回过头来，看到竟然是陈立中在跟他搭话，这倒是难得一见。 “额，对，是多了点，不过好歹还处理得过来。师兄你已经赢了吗？” 因为这场中式台球市民杯的两场半决赛是同时进行的，所以看陈立中现在的样子，凌志猜他已经赢了。 然而陈立中似乎并没有想回答问题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这让凌志多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唉，你也别太在意，陈师兄他自从海宁赛失利以后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连我都爱搭不理的。” 王思恒走上前来，对凌志说道。 “嚯！你不说话我还真没发现你！你不是昨天已经输掉比赛了么？怎么今天还过来了？” “我这不是想来看看陈师兄的比赛么？刚刚我一直都在另一桌，你看不见我岂不是很正常？” “也是。那陈师兄状态怎么样？” “怎么？想从我这里套出情报？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你俩互相就是决赛的对手啊。” “爱说不说！” “说说说！那还用问？当然是手感火热啊！” “你走吧！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第二百零四章 决赛 晚上7点，凌志和陈立中的决赛如期展开，比赛采用21局11胜制。 上次在星宇台球，陈立中曾经跟凌志打过一场同样赛制的比赛，那个时候凌志以7:11输掉了。 不过当时凌志大病初愈，而且还没有正式开始训练斯.诺克，所以输给陈立中并不奇怪。况且陈立中是职业选手，凌志想打赢他还是很困难的。 不过现在的凌志早已今非昔比，而且赛前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他很期待这场比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打到什么程度。 然而这场比赛开始后的进程并不像凌志想象的那样火星撞地球，开场后，两人的比分交替上升，直到半场结束，比分维持在了4:6，凌志暂时落后两局。 在这10局当中，凌志和陈立中也只是各自打出了一杆炸清，其余的局面，都是两人多次上手之后才决出的胜负，这让周围的观众略感乏味了一些。 然而观众们只是看到了表面，最让凌志感到意外的是，陈立中的球风变化特别大！ 在7月份凌志刚刚认识陈立中那会儿，陈立中的球风还不像现在这样保守，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也跟现在一样是个闷葫芦，但是球风却并不闷，反而十分犀利！ 一晃半年过去，再次跟陈立中交手，凌志却发现，他几乎不再打什么难度球了，杆法的选择也非常简单，通常用轻推的打法，高低杆都不怎么用了。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难不成海宁赛对他的影响大到了这种地步么？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凌志并没有尝试主动跟陈立中或者王思恒去搭话。毕竟现在还在比赛，要是想闲聊的话，至少等到比赛结束后再聊吧。 中场休息很快就过去，比赛再次开始。 第11局，两个人一直打到了台面上仅剩下6颗球。除了白球和黑八之外，陈立中还剩2颗花色球，凌志则剩下2颗全色球。 虽然剩下的球不多，但是除了黑八和2号全色球以外，其他4颗球的位置关系非常有意思。 13号花色球站在左侧中袋袋口边缘，一碰就进的那种，可惜的是1号全色球几乎紧贴着13号，所以陈立中没办法直接将13号球打进。 但是，凌志却并不认为陈立中的13号球就没办法进。 此时陈立中的另一颗9号花色球处于上半台靠右的位置，白球比9号球的位置更加靠右一些，不过白球倒是没有贴库，而是距离9号球比较近。 这么近的距离，陈立中直接进攻9号球肯定是没办法了，但是看白球和9号球的相对位置，如果让白球先碰9号球，然后顺势去碰1号球，那么倒是能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将13号球间接打进。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陈立中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处理13号球。 虽然这个打法并不太常规，但是凌志相信，在场一定会有明眼人跟自己一样，看得出来眼下这杆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然而陈立中最终并没有选择处理13号球，而是让白球擦了一下9号球的薄边，在撞击右侧库边后再次贴住了9号球，给凌志做上了一杆障碍！ 虽然跟凌志想的不一样，但是这杆球依然赢得了观众们的喝彩，而在此之后凌志尝试解1号球，并且想顺势将13号球破坏掉，不让它停留在左侧中袋袋口。 然而1号球和13号球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虽然凌志成功解到了1号球，但是最后还是不慎将13号球撞进了中袋！ 陈立中这次倒是把握住了机会，清掉了9号球和黑八，赢下这局。比分来到了4:7，陈立中进一步扩大了领先优势。 周围的观众们对这局比赛的进程津津乐道，不少人觉得陈立中似乎距离胜利已经不再遥远，但是少数人的表情依旧显得十分凝重，其中就包括王思恒和巩文涛！ 至于凌志自己，他并没有因为比分差距拉开到3局而感到紧张，反而一脸平静。 刚刚过去的那一局球让他笃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决定从下一局开始改变一下自己的战略。 第12局，凌志采用了较为激进的打法，在打进球的同时不断地撞散球堆，让台面上的贴库球变得少了起来。当然，这里面也包含陈立中的球！ 局面变得散乱一些本来是好事情，陈立中也多了不少进攻的机会，但是他依然木着那张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不过陈立中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貌似沉稳的表情。 从第12局开始，陈立中每局都会给凌志至少送上1个好机会，因为凌志采取的策略导致每局的局面都比较散，所以这一个好机会就足够让凌志打出一波流。 不多时，凌志就连下5局，比分来到9:7。 旁边的普通球迷有些不解，为何上半场打得还算不错的陈立中，下半场赢了一局后突然就哑火了？ 但是凌志却知道，陈立中其实是陷入了一种误区。 陈立中以为稳健而又保守的打法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犯大错，但是在当下这个时代，打台球不犯错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一路走下去拿到冠军！ 以前的斯.诺克世界冠军肖恩·墨菲也一度陷入到跟陈立中一样的状态，什么难度球都不敢打，只凭借捡对手的失误来赢球，而这样的比赛态度让他的职业生涯一度陷入到低谷状态。 不过后来他还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恢复了平常的进攻型打法，排名再次回到了世界前列。 陈立中在比赛刚开始的几局当中或许手感还不错，即便是打不进球，也不会给凌志漏出太多机会。 但是到了后面，他的保守式打法就愈发消耗他的手感！ 奥沙利文曾经建议球手们多用登杆发力的打法，这样可以保证选手的小臂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最大限度地维持打球的手感。 凌志对奥沙利文的话深以为然。 但是陈立中却一直都在用推杆打球，所以打到后面他反而是手感全无，不断地在给凌志送机会。 凌志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刻意让台面上的球散乱一些。 平时他绝对不敢这么打，但是现在，他知道陈立中大概率不会一杆清台，所以才想着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毕竟他现在手感上佳，不怕自己的准度出问题。 第17局，陈立中在尝试解一颗花色球的时候没能解到，裁判拿起白球，准备让凌志打自由球，然而陈立中却说了一句让裁判意想不到的话： “能让我再解一杆吗？” 裁判顿时一愣，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但凭借着职业素养，他还是耐心提醒了陈立中一句： “中式台球没有重新解球的规则，抱歉。” 陈立中停顿了几秒，或许有些尴尬，但很快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裁判话语的正确性。 比赛照常进行，凭借着自由球，凌志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这局，总比分10:7拿到了赛点。 虽然比分差距不算特别大，但是，陈立中可是已经连输了6局，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冷静从容！ 第18局，陈立中开球后没有进球，凌志把握住了这局机会，一杆接清拿下这局，从而以11:7拿到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场边观众们的鼓掌声不绝于耳，凌志也是第一次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虽然也挺高兴，但他还是尽量绷住了自己的表情，避免跟陈立中握手时让对手误以为他在幸灾乐祸。 凌志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安慰一下陈立中，但没想到陈立中先凌志一步，说出的话并不是凌志预想中的祝贺话语，而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解球水平怎么样？” 凌志刹那间有些茫然，他来不及想陈立中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马上下意识回答道： “还......还行吧。” 陈立中轻轻点了下头，不置可否，收起了自己的球杆，退到了一边去。 凌志感到莫名其妙，以前的陈立中虽然也不善言辞，但好歹跟他沟通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真的是一言难尽。 “恭喜你啊！对了，你女朋友呢？这么重要的场面她竟然没来陪你一起见证？” 凌志苦笑了一声： “这事儿怪我，我拜托她帮我办了一些事情，她才没有赶过来。” “那也挺可惜的啊。” “行了，别关心我了，你家陈师兄输球了，你不感到可惜，却来替我可惜？” “唉，别提了，师兄的问题很难说清，比起可怜他，我还是对祝贺你更感兴趣一点。” “行吧，不管怎么说，谢了。对了，陈师兄为什么会在比赛中说出想重新解球这种话？” “谁知道呢？” “你是他师弟你都不知道？” “我确实是他师弟，但是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的知己是你啊，凌志兄！” 说罢，王思恒还夸张地摆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但是立刻就遭到了凌志的嫌弃。 而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陈立中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犹豫了片刻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对着电话问道： “上次的承诺还算数么？” 第二百零五章 疑云 比赛结束后，依然是简短的颁奖仪式。虽然没能在斯.诺克市民杯上拿到冠军，但是能拿到中式的冠军，似乎也不错。 这次的冠军除了奖金和证书之外，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这也让凌志小小地虚荣了一把。 咱也是有冠军奖杯的人啦！ 不过他终究不是豪放的性格，所以并没有做出捧起奖杯举过头顶，亦或是轻吻奖杯的举动，只是静静地把奖杯抱在怀里，跟周围的人交谈着。 以巩文涛为首的英硕台球俱乐部的员工纷纷上前向凌志表示祝贺，凌志也一一表示感谢。 不过在庆贺的过程中，凌志发现周围有人拍照，他心头一凛，郑重地对着巩教练说道： “教练，那个，这次比赛的结果公布出去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我的照片发出去？” 巩文涛并没有感到奇怪，马上便点了点头，他也是见过各种各样的选手，有些选手不爱出风头，他也非常能理解。 “照片么？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安排。” 接下来就是一些套话，无非是问问凌志以后打不打算在台球职业道路上发展，以及愿不愿意加入英硕台球俱乐部等等。 凌志谢过了巩教练的好意，跟他聊了一阵，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的。 就这样，凌志带着自己的奖杯离开了英硕台球俱乐部。 今天是愉快的一天，虽然他已经通过电话跟赵施言报告了这个好消息，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来到她身边，近距离跟她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 第二天一早，王海波来到实验室，在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他还是照例打开了手机，刷一刷公众号新闻。 一段时间后，他再次刷到了“广府新闻”这个公众号，这一次，依然是一则体育新闻占据了公众号的封面： “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赛圆满落幕，凌志以11:7战胜陈立中赢得冠军。” 哦？上一次是亚军，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就拿到冠军了？ 王海波打开了这则新闻，想要看看这个叫“凌志”的究竟是什么人，有没有照片什么的。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新闻的详细信息也仅仅只是描述了比赛的过程，与凌志个人相关的信息几乎没有，照片更是没有放出来，这很不合常理。 上次斯.诺克市民杯赛后新闻不仅有照片，而且还交代了时雨露是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选手，这次换成凌志夺冠，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王海波对体育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级别的体育赛事，新闻报道的差距会这么大。 而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打开后，凌志拿着一张文件走了进来，对着王海波说道： “王老师，这是我昨天办好的合作协议，您看下有没有问题。” “嗯。” 王海波拿过了文件，大概扫了一眼，点了点头道： “不错，做的很好。” “嗯，那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去邮寄，让翔仪科技那边盖好章。” “行。” 凌志走后，王海波又看了眼手机，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应该是重名吧。” 旋即他放下了手机，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 就这样，在没有引起王导怀疑的情况下，凌志顺利完成了市民杯的比赛，同时还没有影响省基金项目申报的进度。 凌志觉得自己做的还算不错，就是有点对不起施言。 不过昨天赵施言已经跟他约好了，想拉他和李梦瑶在元旦假期一起出去玩，凌志自然满口答应。 不过嘛，在外出游玩之前，还是得把这个项目忙得差不多才行。 而就在今天把合作协议邮寄给郭成羽之后，凌志给郭成羽打了个电话，商量了一下项目研究内容究竟该怎么写。 郭成羽连预算都懒得亲自做，研究内容这块儿他就更不会亲自操刀了。 “这样，凌志，研究内容还是你来写，写完以后我加点东西就行。” “额，那我写的话，那无非就是写强化学习算法做信号灯控制了。不过现在用强化学习做这个任务的文章也不少，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加点其他东西，比如用元学习......” “哎呀！你别再提你强化学习那套东西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套东西没用的！你即便是做出来，到时候也落不了地！” “师兄，我们这套东西不一定非要落地啊，省基金的项目还是更注重科学性，而不是实用性。如果不用强化学习，那怎么突出创新点呢？要不师兄你给想一套技术路线？” “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么？你去看看绿波带，做点信号灯相位周期的规划算法，这块儿技术路线我这儿还算比较熟。你非要注重科学性的话，那我们做不出来啊，到时候这个项目结不了题那就麻烦了。” “那行吧，那师兄你给我发点资料看看吧，我参考一下，整理出一个研究内容出来。” “......” “怎么了？师兄。” “公司的文件都属于机密，除非你入职过来，否则我不好把内部的代码发给你参考。” “不是代码！是资料！你们那边的程序员写代码总得有个文字版本的技术方案吧，或者参考了什么论文，这些东西总不会都是机密吧。” “......你说的这些，我们没有。” “这......这也太不合理了吧，合着你们写代码就直接上手，也不整一个文字材料出来？那团队里面每个人写出来的代码还能互相接的上吗？” 郭成羽沉默了，他总不能说公司内部负责智能交通这块儿的只有他一个人吧。 而他编写代码一般也都是凭经验直接上手，从来都不会管什么算法先进性和创新点，所以他才在研究生在读期间只发了一个专利而已。 “那个，总之，我给你提供不了什么材料，你根据我刚刚说的，自己搜一下吧。” 说罢，郭成羽便挂断了电话。 凌志简直无语凝噎，这明摆着就是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啊！ 行吧，既然指望不上师兄，那就只能自己来硬啃了。不过嘛，既然你不帮我，那我消极怠工，你也就别怪我了！ 人嘛，对自己总是要好一点！凌志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个项目问心无愧，所以接下来，他依然不会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中去。 本着这样的想法，今天忙完一天后，凌志便卸下了手头的工作，直接拉着赵施言跑去星宇台球练球去了。 毕竟两位大佬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他，应该也不太会催促他的进度，否则的话他们也显得太无情了。 凌志本来还想快一点把这个报告写完，腾出元旦的时间跟女朋友出去玩，但是现在嘛，稍微摆烂一下似乎也无所谓，到时候元旦回来再写应该也行。 关上电脑，凌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起电话跟赵施言说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实验室。 到了星宇台球，凌志便和提前来到这里的赵施言在九球桌上打起了开仑。没过一会儿，王思恒再次来到了两人身边： “哟，凌志兄，又在跟嫂子打开仑呢？” “滚滚滚，你想加进来？没门！” 习惯王思恒的嘴碎之后，凌志跟他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行行行！我就不打扰你们联络感情了。话说回来，凌志，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说吧。” “你跟嫂子当初不是经历过一起事件么，叫什么密室......” “vr密室事件。”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当初在密室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过一个克拉克的球形？” “你问这个干嘛？” 凌志阴沉着一张脸，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次事件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带给两人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正是那次事件，让两人开始尝试改变自己，也让凌志决定开始跟兴辰教练学球！ 虽然带给两人更多的是积极的影响，但是你王思恒这个时候提到这起事件，总归还得让两人回想起那段痛苦的历程。 凌志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施言还在场呢，你就不会照顾一下女孩子的感受？ 赵施言能感受到凌志的心情，她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笑着对王思恒问道：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思恒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没过大脑，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凌志说道：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们的伤心事的。只是，最近陈师兄有在练一个很像克拉克的球形，我就联想到你们当时在密室里似乎也碰到过同样的情况，就随口一问罢了。” 看王思恒的表情不似作假，凌志也就不再追究他的冒犯，思考起他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 赵施言也很好奇，走上前来问道： “你说联想到我们的事情，难不成陈师兄练习的球形跟我们当初在密室里遇到的球形一样？” 当初在密室脱困后，赵施言曾经接受过一波简单的采访，采访的内容就包括了在密室中遇到的3局球形，其中就包含克拉克这一谜局球形。 所以说，如果陈立中真的在练克拉克的球形，那么王思恒能联想到vr密室这件事，并不奇怪。 “唉，那......那个，嫂子，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你可别太放在心上啊。不过要说一样不一样的话......” 王思恒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手摆一下给他们俩看看。 只见他把白球摆在了右下底袋边缘，1号球摆在了下半台靠近右边边库的地方，黑八摆在了下半台最中间。 看着这个球形，凌志心头显得十分沉重。他想不明白，陈立中究竟想做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身份与标签 克拉克的含义其实跟开仑有些相像，目的都是为了让白球碰到另外2颗球。 但是，克拉克一般是用在看不到想打的目标球的时候，会选择间接的方法，想办法先让白球碰到别的球，通过绕路的方式，最终让白球碰到目标球，将目标球撞进袋口。 而开仑则单纯就是为了碰而碰，只要白球碰到两颗球就行，至于先碰谁后碰谁，其实并不重要。 然而王思恒摆出的这个球形却让凌志感到异常困惑。 首先，这三颗球连线所组成的图形以及所在台面的位置确实与当初凌志在密室里遇到的一样，但是具体每颗球的位置却改变了！ 当初白球可是在下半台台面中间，而现在白球却在右侧底袋边缘。 其次，这个球形可打不了克拉克，王思恒不可能不懂球，但他说这个球形是在打克拉克，让凌志感到不解。 凌志向王思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王思恒答道： “额，我其实仅仅是觉得很像你们当初打的克拉克谜局，并不完全就是！另外你们可别忘了，这个球形也是当初李教练给我们摆过的，只不过球的位置已经不太一样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李叔确实说过这个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说像是当初李叔给你们摆的球形？而是说像我们在密室里遇到的球形？” “唉，我这不是想到哪儿说哪儿了么。那既然这样，你就当我刚刚没说好吧，我现在就从你眼前消失。”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陈师兄摆出了这个球形，那他具体是怎么练的？” “哦，我记得是，他在拿黑八当主球来打，然后撞击1号球，顺势想把白球给撞进去。” “嗐，那不还是在练克拉克么，只不过没用白球当主球而已，你整的我都神经过敏了！” “得！我就不该跟你们提这个事儿！我的锅好吧，走了走了！” 王思恒离去后，凌志长舒了一口气。 陈师兄应该就是在练李教练当初摆给他们的入门球形吧，他想回顾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跟vr密室没什么关系...... 想清楚之后，凌志暂且放下心来，继续跟赵施言练起了开仑。 ...... 离元旦还有3天的时候，凌志已经把相关的技术路线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并没有着急发给王导看，因为他知道王导对这种东西吹毛求疵，一旦发给他，他提出来的意见肯定还要让自己花不少时间修改。 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关掉了电脑，拿起了手机，给赵施言发了个消息，想约她去跑个步，打个球。然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陈立中的语音电话： “凌志，你现在有空吗？” 哦？陈师兄主动打来电话，这倒是挺少见的，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也很明快，不再有几天前的那种阴沉，这确实是凌志乐意看到的事情。 “有空，怎么了？” “是这样，前几天的比赛不是输给你了么，我想请你来一起复一下盘，帮我找一下问题。” “这样啊，当然没问题，那么地点呢？就去星宇吗？” “不不不，星宇人太多了，有点吵闹，这次换个地方，你来‘一杆台球’吧，这边安静点。” “哦？‘一杆台球’？我记得那家店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不都一直没开过么？” 这倒是事实，虽然对那个地方怀有阴影，但凌志还是在自己出院后不久抽空去看了一下，那家球房再次处在了关停状态，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是这样，之后李叔看那个地方闲置着也不是办法，就商量着把那间球房盘了下来，现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在这儿练球，你没别的事儿的话，就过来跟我汇合吧。” “那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凌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从认识陈立中到现在，凌志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刚刚这通电话里交谈的话多，这让凌志感到非常意外。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一个人想要通过沟通和对话解决问题，这是非常积极的一面，凌志没有理由去打击陈立中的积极性。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去赴约。但是，地点竟然是在“一杆台球”，这让凌志的心里五味杂陈。 思量了一番后，他跟赵施言和王思恒分别发了条消息，说明了情况后，便先去和陈立中赴约。 ...... 又到了那家熟悉的球房门口，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掉，看着球房里面传来的亮光和隐约出现的那道练球的身影，凌志心下稍安。 但是走进球房之后，他的心情却再次变得沉重了起来。 虽然还是熟悉的六张球台，但是这些球台上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球杆架上断掉的球杆不胜枚举，看来这个地方才刚刚盘下来，虽说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是台球器械和用具之类的东西还没能完全换新。 “我来了，师兄，......额，师兄，你就在这张桌子上练球？” 陈立中抬起头来，对着凌志笑道： “是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陈立中占着的这张球台损坏得更加严重！ 虽说6个袋口都在，但是台面的一角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塌陷了一些，其他坑坑洼洼的地方更是数不清。 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陈立中就在这张球台上，练着前几天王思恒提到的克拉克球形！ “那个，师兄，你为什么非要在这种球桌上练球？如果想复盘的话，要不咱们还是去隔壁的‘8号青春’吧。” 凌志强忍住了硬着头皮离开这里的冲动，对着陈立中说道。 “怎么？你看不起这里的球桌？”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明明可以用更好的......” “所以这就是你身为研究生的优越感？” 凌志顿时一愣，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陈立中何出此言，这跟研究生又有什么关系？ 陈立中渐渐收起了一开始因为礼貌而泛起的微笑，转而脸上浮现出一股阴霾： “你在市民杯上的表现真的非常亮眼！但是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我跟着李叔练球练了2年时间，每天都要花6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练球。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努力？那还用问？我从小就有一个台球梦，想做职业选手，想拿冠军！” “但是很不凑巧，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就连职业比赛的四强都没有打进过，也就是在市民杯这样的业余比赛上，我才有机会出点成绩。” “但我没想到中间会杀出来一个你！” “我本来对这次的冠军势在必得，但是最后你抢走了我的冠军！你！凭！什！么！” 陈立中越说越激动，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失控的心情。 “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一个练球时间不到半年的人，究竟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一个研究生，好端端的待在学校搞你的研究啊！你跑来打什么台球？！！！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的饭碗？！！！” 面对陈立中歇斯底里的咆哮，凌志的内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疯了！陈师兄疯了！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自己，听到这番话语后，或许还会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或许还会觉得，自己是在不务正业。 然而现如今的凌志早已心坚如铁，经历了vr密室事件后，他不会后悔自己做出了跟着兴辰教练练球的决定！ 所以即便是陈立中，这个中式台球的职业选手亲自站在自己面前质疑自己，也不会让凌志产生丝毫动摇！ “陈师兄，我敬你一声师兄，是因为李叔的关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这么说我，我会无动于衷。” “研究生怎么了？研究生就不能来打台球了吗？研究生只是我身上的一个标签而已，但它并不能限制我能或者不能去做什么事情，难道不是吗？” 凌志平静地抛出自己的质问，然而陈立中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接受凌志的这番解释： “你不懂！你这样的人啊，我还不了解？打球也只是三分钟热度，也只是拿它当作一个爱好而已。” “或许你凌志比常人要能坚持更久一些，但那又能怎样呢？你不可能像我一样去全职打球。而且你还有退路，一旦哪天打得不好，你就回去搞你的研究不就好了嘛！而我们呢！我们根本没得选！” “我们这些人，为了台球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懂我们的心情！” 凌志并没有被陈立中的话语吓退，他迈前一步，直视着陈立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我是不懂。但我想说，师兄，你把路走窄了啊。” 陈立中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凌志趁此机会进一步道： “从没有人规定过职业球员一辈子只能打球，其实你放眼看看，就能发现，职业球员中，除了打球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反倒是少数。”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的生活的权利，我，你，别人，都是这样！” “你选择了全职打球，那自然也是你的权利，但相应的，也要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上天给了我们很多选择的机会，但你却只选择了一种，那又能怪谁呢？” “所以你这样儿，看似好像很励志，其实......只是傻而已。” 说罢，凌志不想再跟陈立中废话。今天陈立中叫自己来明摆着就是想撒气，自己没必要成为他的出气筒。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一杆台球”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一幕却把他吓了一大跳！ 第二百零七章 癫狂 刚进门的时候，凌志被球房里面坑坑洼洼的球台所吸引了目光，并没有来得及环视整个球房。 现在一回头，他发现门的后面竟然挂了一个人！一个女孩儿！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那头短发，那身段儿，竟然让自己产生了一股熟悉感！ 凌志突然感觉浑身颤抖！他猛地迈出脚步，想要跑到那个女孩身边，想要确认自己看错了！然而陈立中却先凌志一步，扼住了那女孩儿的喉咙，大吼道： “你特么别动！再动我就掐死她！”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师兄，你别乱来，你先把她给放下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什么都听你的。” 见凑近不了那女孩，凌志连忙好言相劝，想要用言语拖住他，等到王思恒他们过来。 不过虽然凌志没能靠近她，但是换了个角度之后，反而能看到那女孩儿身上的更多细节了。他瞥见了那女孩的脚，发现那女孩儿竟然没有穿鞋！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女孩儿的脚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难不成...... 有了猜测之后，凌志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借着跟陈立中对话的间隙，仔细观察起那个女孩来。 “哦？真的什么都听？” “是，什么都听。师兄，其实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外人进来的，只要我们好好谈，不管是练球，还是聊职业台坛的事情，我都能奉陪......” 凌志刻意把话语拉长，与此同时，他看到那女孩儿穿着超短裙，腿上的皮肤白皙，好像是用油漆刷上去似的，没有一丝血色。 虽然她是短发，但是额前的头发很不自然，竟然在往上翘！就好像是......戴了一顶假发，需要经常把它从头皮上掀起来一般，凌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她的脸棱角分明，凌志甚至能看到她的侧脸上线条与线条之间构成的凸起点。 虽然整体的脸型有种熟悉感，但是仔细一看，细节上还是跟自己感觉比较相像的那个人有所区别。 所以看到这儿，凌志彻底放下心来，他能够确定，这个女孩儿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甚至，她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玩具？ 一有了这个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凌志进一步察觉到了更多不合常理之处：为什么她大冬天穿的这么少？为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弹过？为什么吊起她的那根绳子感觉都没有绷紧？ 这么多的细节，已经足以让凌志确定，眼前的女孩儿是个假人！ 那陈立中为什么会拿一个假人来要挟自己？他以为打扮得像一点就能骗到自己？还是说，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到了分不清真假的地步？ “你少啰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怎么把你马子给救出来！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把她怎么样，否则......” 陈立中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女孩儿”的脖子上抹了一下，看到“受到惊吓”的凌志，陈立中脸上的笑意渐浓，似乎对凌志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殊不知，凌志只是在配合他演戏而已。而且趁着刚刚这段时间，凌志已经想清楚了当下的处境。 这次的情况并不像上次一样危险，凌志自问，如果自己现在想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自己跑容易，跑了之后呢？陈立中一个人在里面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会不会跑出来伤害别人？ 对于这些问题，凌志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的是，如果现在自己跑了，后续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这片地界，自己绝对会后悔！ 那么此时此刻，或许自己应该马上上前制止他，想办法把他手里的刀夺过来！ 但是当凌志刚想这么做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陈立中手上是拿着一把水果刀没错，但是那“女孩儿”是个假人啊！人家对着一个假人比划比划，犯法吗？ 而且，拿出水果刀本身也不犯法，万一事后陈立中说他就是想拿水果刀削个苹果吃，凌志也得认！ 也就是说，尽管凌志很确定现在的陈立中精神状态很危险，但是，别人不知道啊！所以自己现在主动出击放倒他，在道理上并不占据多高的制高点！ 除非......叫更多人来见证这个场面，让大家都知道，陈立中已经疯了，这样的话，自己万一出手重了，就有人替自己作证！不，说不定到那个时候，都不用自己出手了！ 所以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 稳住陈立中！让他情绪稳定下来！等到王思恒来了之后，让王思恒去叫人！ 毕竟自己给王思恒发消息的时候，那家伙就嚷嚷着要过来，说要借着两个人复盘的机会看个热闹！ 赵施言虽然没有说要过来，但是以凌志对她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也是会过来看看的。不过不管她来不来，都不影响凌志计划的实施，甚至，凌志内心深处期望赵施言不要来。 想清楚了之后，凌志便不再迟疑，配合着陈立中演戏，后退了几步，抬起手说道： “好好好，我不过去，师兄你冷静一下，把刀放下，你说吧，到底要我干嘛？” 陈立中并没有收起水果刀，他嗤笑了一声，走到刚刚那张球桌前，把水果刀放在球桌上，拿起球杆，朝着黑八比划了比划，饶有意味地说道： “其实你仔细想想看，不管是斯.诺克还是中式，都把黑色球放在最后来打，都是以黑色球作为终结比赛的标志，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凌志不打算刺激他，也就顺着他的话当一当捧哏： “是挺有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你知道吗？” “我？你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不知道！你一研究生都不知道，我一高中生怎么可能知道呢？” “......” “我只是觉得，黑八很帅气而已，每次都作为压轴出场，每次打到它的时候，在场的观众都会把心提到嗓子眼里，而打进它的人，每一次都会获得别人的赞誉！” “有时候我就想，我要是那颗黑八该多好，那样的话，场上所有人都会盯着我！我就是全场的中心！” “所以我更喜欢用黑球作为主球来练球，每当我这样做时，总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说着，陈立中将黑八击打了出去，在撞击1号球薄边后，黑八经过多库反弹，最终来到了右侧底袋的白球旁边。幸运的是，黑八没有把白球撞进。 凌志感到很怪异，明明现在主球是黑球，但是在它接近停在袋口的白球的时候，自己却把心悬到了嗓子眼里，他下意识地并不想让白球入袋！ “可能是习惯使然吧。”凌志暗自想道。 “你觉不觉得，现在的处境很像是这个球形？” 陈立中把球摆回原位，继续说道： “我是黑八，你就是停在袋口边缘的白球，而1号黄球，就是你马子，你想救她，但是你自己却站在悬崖边上，自顾不暇。” 凌志皱了皱眉，他并不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不过，也罢，他不想对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太过于当真。 你陈立中说啥就是啥吧，我也不拆你的台。 不过说真的，陈立中的话很多，多到凌志已经不认识他的地步。 他已经完全变了，也不知道他本性如此，还是市民杯的失利刺激到了他才变成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凌志觉得此时此刻没什么适合的话语去回复他，只好保持沉默，让他自己说去。 毕竟你拖的时间越长，就对我越有利！ 陈立中自说自话了一段时间后，似乎也感到很没趣，他抬起身来，看向凌志，建议道： “你也别在一边站着了，你最近不是在练开仑么？来陪我打一局？” “开仑？按照标准规则来？” “那当然，不按标准规则有什么意思。” “那如果有球进了袋该怎么办？” “拿出来接着打呗。” “也是。” “不过嘛，掉袋没有任何惩罚，似乎也不大好，要不，掉一次袋，扣掉一次开仑，怎么样？” “行啊，我都听你的。” 凌志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陪你演，演到你高兴为止。 “好！就以10次上手为限吧，看谁拿到的开仑次数最多，你要是赢了，我就把你马子还给你，我要是赢了的话......” “师兄，你果然在这儿啊，今天怎么有闲心来跟我凌志兄弟复盘了？” 王思恒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凌志心想你王思恒出现的还真是时候，他朝着王思恒挤眉弄眼，不时撇撇头，示意他扭头看看。 王思恒一时间不明所以，不过这个时候陈立中对着凌志发话了： “你叫他过来的？” “嗯，你也没说不能叫人一起来啊。” “行，你小子有种！” 陈立中拿起旁边球台上的球，毫不犹豫地对着王思恒扔了过去，说道： “你给我滚！敢叫人的话，别怪我不顾师兄弟的情义！” 王思恒下意识躲开，虽然没有被砸到，但他已经吓傻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来以为过来就是当个吃瓜群众，没想到一来就遭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下意识往后退，就在他快要挪出门的时候，凌志对着他喊了几句话： “你磨磨蹭蹭干嘛呢？老王！师兄说让你滚，你就赶快滚！绝对不能叫人啊，千万不能叫人！你听见没！” 王思恒也不是傻子，见凌志一直强调“不能叫人”，突然间有所明悟，他就借着这会儿慌了神的功夫，赶快手脚并用离开了这里。 王思恒离开后，陈立中把眼光转向了凌志，继续道： “行了，闲杂人等都走了，我继续说。要是我赢了的话......” “你就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怎么样？” 第二百零八章 每个人的天赋 凌志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叫伸出左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志想不明白，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凌志深入思考，既然这样，那就暂且记下，等到回头再想。 事实上不管陈立中提出什么条件，凌志只管答应就是，至于事后要不要兑现......那就不是你陈立中说了算了！ “好，那就这样，谁先开球？” “我先。” 这倒是让凌志猝不及防，看来陈立中也没打算谦让什么的，他应该是单纯想体验获胜的快感。 既然这样，那不妨让他赢？ 那就让他赢吧，看他也挺可怜的，反正自己输了也不会掉块肉。 打定主意后，凌志便站到了一边，想看看陈立中的开仑水平究竟如何。 只见陈立中把黑八摆在了开球线上，1号黄色球和白球摆在了下半台，随即走到了开球线前，准备击打黑球。 黑球被击打出去后，先是碰到了白球，然后分别撞击底库、左边边库和顶库，然后再次回到下半台，最终顺利碰到了1号球，而且中间完美避过了台面上所有不平整的地方！ “呵！还真是有所准备，不过嘛......也就这样了。” 能看得出来，陈立中最近苦练了开仑，也不知道是该表扬他一下呢？还是该说他死心眼呢？ 随后的第2杆和第3杆，陈立中都顺利解到开仑，而到了第4杆时，黑八受到台面上一处坑洞的影响，没能走向陈立中预想的线路，所以并没能解到开仑。 不过也算不错了，第一次尝试就解到3次开仑，就算放在开仑职业选手里，也不算弱了。 接下来则轮到凌志上来尝试。 陈立中的主球是黑球，那么凌志的主球自然就是白球。凌志上来后，当仁不让，用高杆将白球直直地对着黑八击打了过去！ 结果黑球满台乱跑，不知道要去哪里，而白球则随着高杆的杆法，继续向前滚动，最后停在了顶库库边！ 陈立中撇了撇嘴，不满道： “你小子是在玩儿我吧！我们打的是开仑！不是防守！”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控制好白球嘛，下一杆一定解好！” “我知道你实力不止于此，你要是再放水，小心我在你马子身上划出点图案来！” “好好好，我不放水，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尽全力来打？” “当然！” “那行吧，你继续。” 接下来，陈立中再次打出了3杆开仑，依然在第4杆的时候没能解到另外两颗球。 这杆尝试过后，陈立中6:0领先，对于凌志来讲，似乎离追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凌志上手后毫无惧色，接连打出了3杆开仑，在第4杆的时候，白球先碰到了黑球，三库之后，本来已经偏离了去往黄球的线路，但是中间受到坑洞的帮忙，使得白球的线路又被纠正了回来，最终顺利解到了黄球。 “你连这种坑洞的情况都计算到了？” “当然，难道不应该吗？” 陈立中的脸庞有些抽搐，他没有接话，示意凌志继续。 他本以为凌志能够解到4杆已经是极限，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彻底超出了陈立中的意料： 一连6杆，凌志都是先让白球碰黑球，最后轻轻撞到黄球，即便是中间有小坑稍稍影响了白球的行进线路，但白球最终总是能想办法碰到黄球。 仅仅是一杆尝试，凌志就已经解到了10杆开仑！而且还没完，他还可能打出第11杆，第12杆来！ “不！不可能！我在这张球台上练了好几天，才练到能连续解到3杆开仑的程度，而你！你今天第一次来打这张球桌，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你说啊！” 陈立中抱着头，疯狂地摇晃着脑袋，满脸不解。 凌志可怜地望着他，同时盘算着王思恒可能到达的时间，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球台。” “我曾经在远溪村给一群孩子们用砖块搭建过一些简陋的球台，球则用的是村子附近溪边的鹅卵石，虽然我已经尽量挑圆的石头来当作球来打了，但是依然不能保证每颗球滚动的时候都能按照直线来行进。” “尽管我不知道这间球房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导致球台上面都坑坑洼洼的，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 “这些球台相比于我给孩子们摆的砖块球台，简直是小儿科！” “所以你先前说我在秀研究生的优越感，在嫌弃这里球台不平整，其实根本就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对于我来说，球台不平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把这里的球台全部移走，咱俩在地上玩开仑，我倒是觉得......” “也挺有意思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有这么高的天赋！不公平！老天对我不公平！” 陈立中目眦欲裂，似乎即将处在崩溃的边缘。 切！果然还是演变成这样了么，早知道还是不使出全力了。你陈立中水平不行，脾气还挺大。 凌志稍稍感到有些懊悔，他握紧了球杆，防范着陈立中突然做出过激的动作，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做出的最优解。 “凌志兄！我来了！” 话音刚落，王思恒便赶到了球房中，身后还带了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应该是附近的保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特么不是叫你滚吗？你们快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立中拿起球桌上的水果刀，指着眼前的三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两位保安本来听王思恒说这里有人精神不正常，还有点不太信，结果看到陈立中这架势，由不得他们不信！ 高个子保安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地警告他： “把刀放下！” “我特么让你们滚听见没有！” “我让你把刀放下！！” 高个子保安再次提高声音警告道。 凌志在一旁皱了皱眉，他以为陈立中会在这种高压状态下不顾一切地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但事实上是，陈立中失魂落魄地将手中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他这样子，凌志倒也泛起了一丝怜悯，不过，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凌志倒也犯不上完全原谅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唧唧歪歪的，嫌不嫌丢人？跟我走一趟吧。” 高个子保安上前将水果刀踢开，将陈立中搀扶起来，准备将他带出大门。 这下子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凌志觉得自己算是做出了最优解，结果确实不用自己出手。 他本来以为今天是个跟陈师兄加深了解的机会，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没有想到，原来陈立中心里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执念，以至于他最后为了获胜而迷失了自我，真是可悲。 凌志看了看一边的水果刀，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想把它用卫生纸包住，以防止之后取证会用到。 然而就在这时，陈立中突然挣脱了高个子保安的手臂，猛地朝着凌志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凌志的手臂，想要抢夺他手里的水果刀！ 凌志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想到陈立中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争抢过程中，他的两只手不小心被刀尖划拉了一下，他吃痛放开了水果刀。 而就在陈立中成功抢夺过来水果刀的那一刻，他感觉脖子后面受到了一股重击，他顿时脱力晕倒在了地上，水果刀也顺势掉在了一边。 原来是高个子保安追了上来，没有犹豫便马上给了陈立中一下，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凌志此刻十分庆幸，庆幸他先前单独与陈立中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莽撞，要不然的话，此刻自己可能就不是划一下手这么简单了。 王思恒和保安他们上前询问凌志的伤势，凌志摇摇头说没有大碍，伤口不深，就是有点疼。 随后陈立中被保安们带走，王思恒陪凌志先去了学校的校医院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到派出所做了一下笔录。 虽说现场没有监控摄像头，但是在场有4个人都看到了陈立中发狂的场面，再配合凌志叙述的经过以及王思恒回忆出来的陈立中最近的表现，很容易就还原出事情的始末。 随后陈立中醒了过来，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依然没有恢复，时而胡言乱语，时而嚎啕大哭，警察们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暂时停止了讯问，准备叫心理医生过来，看看陈立中的情况。 对于陈立中未来会怎么样，凌志不知道，但他能肯定的是，陈立中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在台球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不过到这里为止，凌志他们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和王思恒谢过了同行的两位保安后，便离开了派出所。 离开后不久，凌志和王思恒与闻讯而来的赵施言汇合。 赵施言抱着凌志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埋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凌志只得陪笑着说下次一定会机灵一点，不会再随便弄伤自己了。 随后，凌志向赵施言说起了这件事情的细节，当然，他刻意略过了那个假人的存在，他不想让赵施言知道陈立中曾经说过的那些污言秽语。 不过说到那场开仑对战的时候，王思恒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其实刚刚在派出所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我也跟你们俩一起打过开仑，但是从没见凌志你能发挥得这么好啊！连续拿到10杆开仑，就连职业选手都很少能做到吧！” “切，凌志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呢！你就这么看不起他吗？” “唉，嫂子你可别误会啊，我怎么可能看轻我凌志兄呢？我只是说一个客观事实而已。” 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俩的争论，解释道： “我确实没那么厉害，老实说，陈师兄每一次都能连续解到3杆开仑，一开始也挺让我惊讶的。” “后来我之所以能翻盘，只是因为我观察到了一点细节。” “那张球桌上有一处台面地势比较低，而那会儿刚好黄色球就在就在那个最低点，所以在解开仑的时候，无形中就增加了我解球的面积，我只要想办法在打到黑球之后把白球送到那片区域，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解到黄球。” “之后每一杆我都如法炮制，刻意控制了白球的力量，让它在解到黄球之后不会把黄球撞得太远，让黄球始终都能待在那片区域。” “而陈师兄当时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所以他可能没有观察到这一点，这才给了我翻盘的机会，虽说我当时选择赢下他可能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不愧是我凌志兄！能想到这种办法！其实即便是台面不平整，有凹陷的地方，能解到10杆开仑也很难了啊，凌兄你就别谦虚了！” 凌志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接王思恒的话茬，反而是感慨道： “其实回想起来，当时陈师兄说我在台球上有很高的天赋，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给我们每一个人都赋予了一些优点，一些长处。如果说陈师兄的优点是勤奋的话，那么我的优点，大概也只剩下瞎琢磨了吧。” “所以我其实在台球上的天赋并不比陈师兄高多少，甚至于我可能还不如他。硬要说我为什么能赢他的话，我可能是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吧。” 第二百零九章 访客 在开仑对决的时候，凌志一开始确实是想让陈立中赢的，假如说陈立中老老实实地打下去，凌志倒也不会中途改变策略去刺激他。 不过既然他说让自己不能放水，凌志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一味忍让也不是凌志的风格，所以凌志最后还是选择了使出全力来打。 所幸那会儿王思恒也差不多快到了，不管陈立中发不发狂，事情都将会迎来终结，所以说能有机会最后在球桌上给陈立中上一课，凌志自然不会拒绝。 但不管怎么说，由陈立中引发的这场不大不小的动静悄然平息，虽说这与凌志的临场应变不无关系，但是另一方面，也多亏了王思恒机灵，一上来就带了两个保安过来。 当时凌志故意吓王思恒，让他赶快走的时候，凌志其实并没有对王思恒找来的人抱很高的期望，只是希望自己与陈立中的这场纠纷有更多不直接相关的人在场做个见证而已。 但是没想到王思恒并没有随便找两个人过来，而是直接找了2个武力值还不错的保安，这倒是让凌志感到很意外。 王思恒解释说当时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再说了，他又不瞎，看到桌子上有一把水果刀，不可能以为陈立中真是用它来削水果的，于是果断找了两个保安过来帮忙，顺利抑制住了发狂的陈立中。 虽然事件已经顺利解决，但是凌志总觉得仍然有一股阴云笼罩在自己的头顶。 为什么陈立中会突然改变自己的打法？为什么他会让自己伸出左手？为什么他会在球台上作出那番奇怪的比喻？ 表面上看起来，这次事件是陈立中针对自己的一次报复行动，然而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太多的疑问无法解开，但现在的凌志已经无法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一杆台球”的现场再次被封了起来，那具假人......应该也被回收掉了吧。 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吧，自己只是一介学生而已，没办法做到更多了。 而且，比起处理事件，凌志现在还得担心担心自己，因为...... “凌志，你的手划伤了，我们没办法出去玩了唉。” 送走王思恒以后，赵施言在一旁嘟囔道。 “额，确实，这事儿怪我，那要不你跟梦瑶两个人出去玩儿？其实带不带我都......” “绝对不行！” 赵施言坚决地否决了凌志的提议。 “为什么啊？我受伤是偶然事件，不能坏了你俩的兴致嘛。” “唉呀！凌志你这个死脑筋！你怎么就不明白？” “出去玩儿就是为了让你休息啊，你不去的话，那不就不符合我们的初衷了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很感激你这么替我着想，但是......” “哎呀，没什么可但是的，反正这个元旦我们俩是不可能抛下你的哦！你想想看，陈峰要跟云溪去约会，奇松要跟健欢去约会，你要是一个人待宿舍，岂不是很孤单？” “这个我倒是没所谓，以前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嘛，我可以看看书什么的。” “那你到时候就把书带上，我们俩加上梦瑶一起过这个元旦，你放心，到时候我跟梦瑶商量一下，不会让你用手过度的哈哈！” “行吧，那到时候我就听你安排。” 看着一边兴高采烈的赵施言，凌志隐约感受到了冬日下的一丝暖意。 也是，只要是能陪着她们，不管做些什么，凌志的心都会被她们的热情所填充。 偶尔抛下工作，尽情享受与她们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倒也不算坏吧。 ...... 鹏城某处。 “看来，这次偶然找上门的实验应该进行不下去了对吧。” “是的，我透过某种渠道查明，陈立中已经精神失常，正在花城市某处接受药物治疗。” “那也就没办法了，原本我还期待他能给到不错的实验数据，但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个废物！不过没关系，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我关心的问题是，我们的设备没有暴露吧？” “没有的，您放心，我都妥善安置好了。” “那就好，做的不错。虽说应该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还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突然会精神失常呢？” “我猜测，应该是他长时间以来没有在职业赛里拿到什么好成绩，心情压抑，似乎有抑郁症的倾向。而花城市市民杯上没能夺冠，则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彻底引爆了他的情绪。” “嗯，跟我猜的差不多。你觉得这件事跟我们的实验有没有什么关联？” “额，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哦？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 “也罢，我就不为难你了，但你要记住，一旦以后事情败露，你一定要咬死一点，陈立中的精神失常与我们的实验没有任何关系，懂了吗？” “我明白。” “嗯，那我就放心了。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没关系，他做不了的事，我们以后总有机会补上。” ...... 鹰国，格拉斯歌。 一个长着鹰钩鼻，戴着一副墨镜，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了一间建筑物的屋檐下。当他按响门铃，里面的另一位老者打开房门后，他热情地张开双臂，跟房屋的主人拥抱起来： “嘿！约翰！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有半个世纪没有？” 那名叫约翰的老者任由这位访客拥抱着自己略微低矮一些的身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 “罗尼，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起来，哪儿有那么久？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是在......罢了，我起不太清了，但有一件事我没忘，半个月之后的保罗亨特大师赛，你我都收到了邀请，不是吗？” 这位叫罗尼的老者放开了约翰，精神矍铄地走向了房间的里屋，似乎把这里当他自己家一样： “我知道，但是那种邀请又有什么意思？只是过去给主办方撑撑场面而已，你我又打不了球？” 约翰静静地跟在罗尼的身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是，不过难得有机会再次出现在赛场上，虽说不是以球员的身份，但是偶尔提携一下后辈，也算是我们的责任吧。” 罗尼自顾自地把自己的大衣挂在了衣架上，随手从旁边的球杆架上抽出了一根球杆，走到了那张斯.诺克球桌前，直接将白球重重击出，红球散乱在了台面上，白球也并没能回到开球区，这杆开球似乎没有任何章法。 罗尼抬起身，撇了撇嘴： “与其去那种场合充场面，我还是更想来你这边儿，跟你打上一局。” 约翰也拿出了自己的杆盒，用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杆盒上沉积的灰尘后，打开锁扣，取出球杆，然后接着罗尼的这杆开球继续击打。 “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什么时候想打球了，可以叫我过去，毕竟你那边暖和一点，除非你喜欢北冰洋的寒风对你的眷顾。话说，你这次来没带你自己的球杆？” “我？我本来想带，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我这半边身子躺进棺材的年纪，用不用自己的球杆都一样，除非丘比特把他那把弓箭借给我，我才能成为台坛新一代准神。” “哈哈，新一代准神？你要是能成为新一代准神，我就把我架子上的伏特加全都倒到厕所里！” 两位老者乐此不疲地聊着最近的见闻，手上击球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对于他们来讲，球杆似乎不仅仅是他们比赛的工具，更像是一辈子的战友、朋友。 所以即便是退役多年，两位老者依然无法割舍这张球台，依然无法放下手中的球杆。 “最近亚历山大那小子从华夏给我发来了一则消息，说他在那儿物色到了一个打球的好苗子，叫......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不重要，这个好苗子到底好在哪儿？” “他说能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打球时日尚浅，单杆得分能力不高，但十分沉稳，不随便拼球，防守严谨，心态不像是20岁的，反倒像是个50多岁的。” “哈哈哈哈，你确定他真是个好苗子？你确定亚历山大不是在骂他？”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难道是亚历山大输了球，心里不舒服，想要找我发泄？” “不不不，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亚历山大你比我了解，那小子不会轻易发泄情绪。不过话说回来，能被他这么评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怎么看，约翰？”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看过那个年轻人打球，但是在打球的时候能让亚历山大感受不到他任何心态上的波动，我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前途的。” 两个人聊过一阵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球杆，约翰给两个人都泡了咖啡，他们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继续聊着最近的见闻： “我今天过来，还给你带来了一则消息，墨菲那小子最近似乎要去参加什么项目，搞得神神秘秘的，我猜，这个项目是跟华夏那边有点关系。” “墨菲？他哪里有精力参加项目？虽说他这个球员理事会董事是个闲职，但是他这个年纪已经不能支持他继续折腾了吧。” “哦！老友，是我的错，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参加项目的不是我们的老朋友肖恩·墨菲，而是他的小儿子，科尔·墨菲。” 第二百一十章 科尔 屋外寒风凛冽，而屋内的两人在悠闲地品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西方人过圣诞节的日子，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享受着与家人团聚的时刻，然而罗尼和约翰却是例外，没有人能想到两位前斯.诺克世界冠军在这个时候凑到了一起闲聊。 壁炉里的火光不时闪烁，照耀着约翰浑浊的双眼，如果今天老朋友不来，或许他就会对着壁炉发呆一整天，在昏昏欲睡和蓦地醒转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 但罗尼的到来让他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发呆这种事情上，况且，就算他想，罗尼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因为，有罗尼在的地方就有事件发生，过去是这样，现在，也同样如此。 “科尔？你说起他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记得那小子不是不想子承父业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开窍，近几年似乎也取得了不少好成绩，最近一次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罗尼并没有在意约翰愈发糟糕的记性，他拍了拍约翰的肩膀，笑着提醒他道： “我的老友，前段时间的鹰锦赛他可是拿到了冠军啊，那场比赛你应该也看了吧，这么快就忘了么？” “哦，是这样吗？看来我的记性真是糟糕透顶，抱歉。” “千万别这么说，等以后有一天我连你的记性都不如的时候，我还得指望你当我的左右手呢。” “别开玩笑了，罗尼，你想要左右手，世界上所有的台球爱好者岂不是会排着队上你家报名？” “那可未必，他们喜欢的是作为台球运动员的罗尼·奥沙利文，可不是一个糟老头子。” 两人稍事休息过后，再次拿起各自的球杆，开始了他们的第二局。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科尔那个孩子，他的打法过于激进，从来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他这样的选手，迟早会吃苦头的。” 罗尼打进了眼前的一颗球，抬起身子，点了点头道： “我也这么觉得。他经常来拜访我，他说他从小就是我的球迷，我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他的球风就是模仿我练成的。见鬼！他的球风哪里像我了？！” 约翰轻笑了一声，安慰道： “算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咱们就别跟年轻人怄气了。然后呢？你原本提起科尔是想说什么来着？我又给忘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最近科尔来找我打球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长台准度提升很多，这令我感到非常惊讶。” “哦？准度提升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科尔私下里努力练球了，不想在你面前丢面子。” “不不不，其实还不止这些。大部分情况下他很准，但是少部分情况下，他的长台却偏得离谱，差了袋口十万八千里。” “还有这种事？那倒是很奇怪，你有跟他交流过原因吗？” “我当时直接就问了他，他跟我说，最近睡眠不好，打球经常断弦儿。” “哈哈，这理由可真是敷衍。” “确实，狗屁的睡眠不好！我猜，他又在跟wst暗中搞什么小动作，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每次他来我那里练球的时候，身上都会带着一股wst总干事兰兹·赫恩抽的一种独有的雪茄味儿，别以为他能瞒过我！” “哈哈哈哈，你别说，你现在这身行头，再戴上一顶礼帽，顺便把刚刚那番话再重复一遍，还真有点像福尔摩斯。所以呢？你觉得他在跟兰兹搞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我当时就直接问他了，没想到他显得很慌张，吞吞吐吐了半天就说了一句：保密。我当时真想直接把桌上的球甩在他的脸上！” “呵，还真是不坦率，不过也罢，他不想说，你也不要逼得太紧，这年头，谁还没有点秘密。” “我当然不会逼他去说，但是，我还是想说，这年轻人小瞧了我。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 “这倒是挺有意思，说说看。” “wst具体在搞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半年前，兰兹突然找到我，说想让技术人员通过一些手段采集一下我的形象数据，录入计算机中，用于一个什么项目来着？我记得是叫......” “沉浸式体验。” ...... 花城市，临海大学西门。 陈峰静静地等在门口，不时地在自己的手机和校门口之间切换视线。 虽说是他提早来了10分钟，并不算对方迟到，但是见木云溪久久没有出现在校门口，陈峰心中不免还是会有一些焦虑。 虽说他现在与木云溪确立了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却并没有一次像样的约会。 平时两个人互相约午餐或者晚餐倒是挺顺利，但是一旦陈峰约木云溪出去玩，木云溪就会跟他说抱歉，自己还要忙科研，抽不开身，陈峰自然不会强求她出来。 陈峰倒也去过木云溪的实验室主动找过她，她是学环境工程的，每次看到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在那里摆弄着身周危险的试剂，陈峰总是会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美感。 没错，认真的女孩子总是会让人觉得很漂亮嘛！ 多数情况下，陈峰都会坐在木云溪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摆弄着自己的电脑。但是偶尔她也会给陈峰讲一讲那些试剂的作用是什么，互相融合会产生什么反应，一般都能勾起陈峰的兴趣来。 不过木云溪很会把握节奏，每次跟陈峰闲聊几句之后，便会再次把重心放在研究上，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来摸鱼，这倒是让陈峰感到......也不能说是难受吧，就是有点期望错位。 不是都说热恋期的女孩儿很粘人吗？以前他谈过的女朋友哪个不是这样？每天三餐不在一起吃那就是不爱我了的节奏！ 木云溪说她没谈过恋爱，那自己应该算是她的初恋吧，那怎么感觉她一点都不积极呢？她对于初恋一点都不上心的嘛？ 不不不，不可能，与其说不上心，倒不如说是......刚刚好。 两个人的日常交谈虽说还处在相敬如宾的阶段，但是陈峰能感受得到，木云溪是念着自己的。 只不过她把学业和生活平衡得很好，所以才让陈峰有一丝她对自己不上心的错觉。 但那也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所以陈峰一度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姑娘，他觉得这种状态维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一段时间过后，他发觉自己有些着急了！ 都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跟自家女朋友有过一次像样的约会，这合理吗？ 嗯，这很合理，这不是你当初自己说不喜欢粘人的姑娘么？怎么，才没过几天就忘了？呵呵，真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陈峰真想抽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能说出那么嘴欠的话呢？ 瞧瞧，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也没办法，陈峰也只能耐心等待。终于，让他等到了今天！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赵施言约了大家晚上去到李梦瑶家里一起跨年，木云溪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令他感到欣喜的是，木云溪答应了这次邀约。 但遗憾的是，如果仅仅是晚上一起来跨年的话，就只能跟大家一起度过了。 于是陈峰不抱希望地约木云溪下午一起去看个电影，想跟她多一些二人世界的时间，没想到木云溪竟然答应了！这让他高兴了好半天。 于是陈峰继续翘首以盼，希望木云溪能早一些出现。 没过一会儿，木云溪终于到了。 只见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娇俏的小脸蛋藏在衣服自带的帽子里，躲避着寒风的侵蚀。 看到陈峰后，木云溪眼前一亮，忙不迭跑到陈峰面前，抱歉道： “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我本来可以早一点来的，不过中间有师兄叫我去讨论问题，就不小心耽搁了一会儿。” 陈峰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科研要紧。话说回来，我今天叫你出来，不耽误你吧，看你平常那么忙的样子。” “没关系啊，实验是做不完的，人总要休息的嘛。再说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想多陪陪你。” 听到这句话，陈峰心里暖暖的，内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在这时烟消云散。他把手边的袋子递给木云溪，说道： “天气冷，喝杯热奶茶暖暖身子吧，我刚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所以就买了两种不同口味的。” “哇！谢谢！我不挑的，随便哪一种都可以。” 木云溪接过陈峰手中的袋子，刚准备挑一杯奶茶，却突然眼皮一跳，对着陈峰严肃道： “陈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啊？哦，这不是天气冷么，我又不像你戴了手套，所以冷点就冷点了，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怎么可以没关系呢！你看看你，手上都有冻疮了，平时都不知道爱护自己，你快点，把这个戴上。” 说罢，木云溪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拉起陈峰的手，准备给他戴上。 “额，不用了啦，云溪，我真的习惯了！再说了，你把手套给我，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啊，我袖子长，一会儿把手躲袖子里就行。你快点戴上，听话！” 这会儿木云溪的作派还真像是一个大家长，让陈峰感觉没办法拒绝，他只能默默地接受了木云溪的好意，不过心里也在轻轻偷笑。 毕竟很难得嘛，能享受到女朋友的关心。 “那行，那我们就按原计划，去看那部《回到过去爱上你》怎么样？” “哦，那部啊，那部也不错，不过陈峰，我后来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去看《最后生还者》吧，你觉得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宝藏女孩 陈峰眼皮一跳，他没想到木云溪会说出这个答案来。 “不是，云溪，你等会儿，我没听错吧，你说《最后生还者》？那可是恐怖电影，你确定要选这一部？” 木云溪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的，就是这一部，我期待很久了呢，但是我一个人又不敢去看，身边的女生应该也没有对这个感兴趣的，所以就想拉你一起去，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感兴趣啊，太感兴趣了！《最后生还者》的两部游戏我全都玩过，虽说我并没有对改编成的电影抱太高期待，但是既然你感兴趣，我觉得总比看爱情片要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达成一致后，便朝着电影院走去。 检票进到电影院之后，两人才发现今天来观影的人很多，场面几乎座无虚席，并没有因为这是一部恐怖片而劝退大家。 陈峰和木云溪坐在最后排的两个位置上，把爆米花放在两人座位中间，没过一会儿，正片便开始放映。 这部影片是一部米国大片，讲述了一个“爱”、“诚实”和“赎罪”的故事： 一场真菌感染爆发以后，一个隔离区的走私商乔尔带着拥有免疫体质的小女孩儿艾莉跨越米国大陆前往火莹的大本营，希望能挖掘艾莉体质的秘密并且做成疫苗。 两个人本来素不相识，乔尔也本想把艾莉送到火莹那里之后便结束这次旅行，回到隔离区继续自己普通的生活。 然而乔尔在得知艾莉会因为这场手术死去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强行带走了艾莉，在人类的命运和艾莉之间，他选择了让艾莉活下来。 整个影片不乏很多惊悚场面，陈峰不时地听到在场有女孩子们发出尖叫声，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木云溪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并没有给陈峰充当男子汉的机会。 电影结束后，木云溪拉着陈峰走出了影院，还意犹未尽地跟他讨论起剧情来： “陈峰，你觉得乔尔最后的选择究竟对不对呢？” “我觉得很难讲吧，在末世，所有的选择都不太容易用对错来分辨了。我倒是很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为了救艾莉，他在火莹杀掉了不少无辜的人，所以即便他的选择是对的，方式也绝对不能够让我接受。” “嗯，我跟你有同感，我还觉得乔尔这么做对艾莉来说很不公平。虽说他让艾莉活了下来，但是事后他并没有告诉艾莉实情，反而模糊地跟她解释说是火莹的人主动放弃了疫苗实验，这不是把小艾莉当成傻子了吗？” “所以说游戏的第二部就把乔尔给写死了，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少玩家的不满。” “啊？还有第二部啊？我都不知道唉，陈峰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当然，不过第二部的故事比第一部还悲，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不多......” 陈峰细细地跟木云溪讲着第二部大致的剧情，并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辞，避免说到一些不太合适的场景。 不过说了半天之后，他突然感觉画风有些不太对。 难得跟木云溪出来一趟，还没有机会跟她谈情说爱，怎么净跟她说些恐怖片的事情了？ “嗯？陈峰，你怎么不说啦？” 看着木云溪一脸期待的表情，陈峰变得有些无奈，他轻笑道： “没事，我就是有些不大明白，你看这部电影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恐怖吗？” “觉得啊，我都快吓死了！”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那不是因为有你在嘛。” 听完这句话，陈峰觉得十分受用，他勾起了嘴角，继续对木云溪说着接下来的剧情。末了，他补充道： “其实我觉得剧情到第一部为止就好了，拍不拍第二部都没所谓了。毕竟游戏的第二部被骂得很惨，我觉得导演都不一定有勇气去拍第二部。” 木云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这样啊，其实我倒是觉得乔尔的死并不是不能让人接受啊，他也不是什么铁好人，我不太懂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骂这个剧情。” 陈峰笑着揉了揉木云溪的小脑袋： “你说的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世界上像你这么理性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玩儿这个游戏的人都对乔尔这个角色有了感情，有了代入感。所以第二部直接把第一部主角写死，大家当然不愿意啦，这种剧情安排还是太激进了一些。” “说的也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啦。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帮施言她们带些水过去呢。” “好嘞！” 陈峰紧握着木云溪的小手，毕竟她把手套借给了自己，自己不希望独享手套的温暖，也想保护一下她。 看着她娇俏的侧脸，陈峰心中也在啧啧称奇，他觉得木云溪还真是个宝藏女孩，她远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柔弱，她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呢？他很期待木云溪今后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 晚上6点，紫轩小区，4单元。 木云溪和陈峰来到了指定地点后，敲了敲房门，很快就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 打开门后，李梦瑶笑着打招呼道： “云溪和陈峰学长，你们来了啊，哎呀你们带了这么多水嘛？其实不用这么多的，那样你们也太累了！” 说着，李梦瑶便上前帮木云溪分担了一些压力。 木云溪笑嘻嘻地跟着李梦瑶进了屋，把手头上的东西放下来后，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然后拉起李梦瑶的手，说道： “梦瑶，上次我们徒步过后，好久没见面了呢！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真的太委屈你了！” 李梦瑶笑着摇了摇头： “不委屈的，我一个人住要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反而是委屈了你们，这次要叫十多个人来呢，我还怕招待不周呢。” “不会不会，我就挺喜欢你的房间的，简洁大方，比我们宿舍好多了呢。而且地方小好啊，地方小热闹啊。” 听着木云溪的话，李梦瑶十分感动。 李梦瑶房间里原本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双层床、一个书桌以及一个衣柜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为了招待大家，李梦瑶把自己的衣柜放倒，横在房间正中间当成桌子，然后从附近店面借了十几个小板凳，方便大家聚在一起说话。 其实本来她今天应该上班的，但是李梦瑶知道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很难得，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她难得向徐娜请了两天假，徐娜没有犹豫便爽快地答应了她。 李梦瑶自然知道在这两天请假是很不负责任的事情，因为这两天客人一定特别多。所以她在请假的时候连连道歉，希望徐娜能原谅自己的小小任性。 徐娜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其实她心里反而更希望李梦瑶能多一些自己的时间，毕竟她对李梦瑶平时的工作态度看在眼里。 而且李梦瑶不来，也就顺带劝退了一部分客人——那些想来看她的客人。 徐娜自然乐意这种情况的发生，那些客人被劝退并不会影响星宇的生意，反而会让一些新的客人有机会来到这里打球。 况且星宇现在也有了扫码打球的服务，所以即便是徐娜一个人看着场子，也不会手忙脚乱。 至于凳子嘛，是凌志和赵施言帮李梦瑶一起搬上来的，足足搬了3趟，赵施言和李梦瑶每次搬2个，凌志每次搬1个——没办法，要照顾伤员嘛。 “对了，凌志他们呢？怎么没见他们？” “哦，我拜托房东阿姨帮我把厨房那个门给打开了，借我用两天，他们俩正在那里准备饺子馅呢。” “哇！太好啦！我对今晚的包饺子活动特别感兴趣，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罢，木云溪和陈峰走向了隔壁的厨房，刚一进门，就听见凌志的抱怨声： “唉，施言，咱们盘的馅料太咸了，不行不行，这样大家吃不下去的。” “啊？那怎么办啊，那要不加点水泡一泡？” “哪里有加水泡饺子馅的？不过还好咱们买的白菜还剩一些，咱们切点小白菜加到馅料里，然后小火重新炒一遍，中和一下咸度。” “好嘞，听你的！唉？云溪？你们来了啊。别在这里站着啊，你们快去屋里坐一会儿啊。” 木云溪看了看厨房，只见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用笼布盖着的大盆子，看体积，里面应该是和好的面团吧。 锅里面放着一大团饺子馅，热气腾腾的，应该是刚炒好不久。 凌志抱着个白菜站在案板前，而赵施言系着个围裙，拿着个铲勺，看来刚刚就是她在负责炒馅料。 “额，不用我们帮忙吗？” “嗨呀，不用不用，而且这里空间这么小，你们想进来也进不来啊。” “这倒也是。” “那行，你们先去房间里坐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准备好啦！那个，凌志，要我帮忙切白菜吗？” “切白菜还是我来吧，我再伤残，也不至于拿不动刀吧。” 听着房间里面两人交流的声音，木云溪不由得感叹道： “陈峰，看来凌志学长还会做饭呢，施言以后可有口福了。” 陈峰突然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心不在焉地回复了一句： “是呀是呀。” 木云溪不动声色地看了陈峰一眼，转了转眼珠，捂着嘴，轻笑着安慰他道： “不用担心啦，我会做饭。” 陈峰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连忙补充道： “我......我会好好学的，我一定不会输给凌志的！” “哈哈哈哈，看把你给紧张的，没关系啦，我又不嫌弃你。” 两人说说笑笑地在李梦瑶的房间里等了一阵儿，没过一会儿，木云溪的室友黄帅到了。 木云溪看着黄帅提着的5大包零食，皱了皱眉，帮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后，问道： “黄帅，不是晓玲和你一起的吗？她人呢？” 黄帅把东西放下后，喘了几口气，解释道： “哦，买好东西后，晓玲说她要去接男朋友过来，所以就让我先把东西给提过来了。” 黄帅一个小小个头的女孩子把这些东西提过来可不轻松，这些零食堆在一起，差不多都有她的个头一半高了，木云溪看着就来气： “这个晓玲，可真是的！她怎么能把活儿全都甩给你呢？你也是，怎么这么好脾气？” 黄帅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解释。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遇到了3个好室友，她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抱怨呢。 木云溪可不管，她拉着黄帅又在一边劝了老半天，让她以后别再这么惯着别人，黄帅只是习惯性点点头。 木云溪知道几句话改不了她的性子，也只能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拉她一起坐了下来嗑瓜子。 过了一会儿，曲晓玲和她的男朋友楚平飞到了。 木云溪给他俩开门后，也没打招呼，径直往屋内走去，搞得曲晓玲很莫名其妙。 “嚯，云溪，这地方怎么这么小？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跨年？” 曲晓玲打量了一下房间后说道。 李梦瑶有些尴尬，正要出口道歉的时候，只见木云溪回过头，沉着一张脸，对曲晓玲说道： “不想来就别来，这里不欢迎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亲一下 木云溪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最惊讶的不是曲晓玲，而是陈峰！ 尽管陈峰见识过木云溪的主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室友，木云溪也丝毫没有留情面。 正在陈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曲晓玲的男朋友楚平飞窜了上来，指着木云溪喝道： “你什么意思？明明你们邀请我们来的，怎么到头来又说不欢迎我们了？” 木云溪不闪不避，毫不示弱地冷声反驳道： “你还好意思说？大家一起来组一个局，多少都会贡献一点力量。你们干什么了？把东西扔给黄帅以后就跑了？” 楚平飞有些气恼，他还要再反驳时，曲晓玲把他拉了回来，随即抱着木云溪的胳膊撒娇道： “啊呀，云溪宝宝，不要生气了嘛，是我的错，我着急接平飞过来，就没有帮黄帅帮到底。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木云溪瞥了曲晓玲一眼，哼了一声，说道： “那你跟梦瑶道歉，你刚刚不是嫌这里地方小吗？我们就是喜欢热闹，就是喜欢小地方，这里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要受不了的话就快点走吧。” 听完木云溪的话，曲晓玲忙不迭地抱住了一旁李梦瑶的手臂，嘻笑着说道： “怎么会嫌弃呢？我确实没想到梦瑶住在这里，但是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啊。梦瑶对我可好了呢，上次徒步的时候还给了我不少糖吃，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梦瑶啊。” 李梦瑶心下松了一口气，她感激道： “不嫌弃就好，地方是小了点，但是至少东西都准备齐了。先坐一会儿吧，人还没有到齐，一会儿他们应该就来了。” “嗯嗯。” 说罢，曲晓玲拉着楚平飞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临时当作桌子的柜子，楚平飞的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他只能先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奇松和杨健欢到了。他们俩买来了各种饮料，像是可乐、椰汁还有橙汁之类的自然是少不了。 最后便是宋一宏和林风扬了，他们俩路比较远，本来凌志没想让他们带东西来的，不过既然要聚会嘛，宋一宏觉得不玩点剧本杀怎么能过瘾呢？于是他带来了几套卡牌，希望能借着玩游戏炒热一下气氛。 到这里为止，人总算是到齐了。 本来赵施言还想邀请刘丽丽和刘子轩过来，但是他俩一个说想练球，一个想要直播，所以就婉拒了赵施言的邀请。 就这样，有4对情侣，分别是凌志和赵施言，陈峰和木云溪，曲晓玲和楚平飞，以及林奇松和杨健欢，再加上李梦瑶、黄帅、宋一宏和林风扬，一共有12个人参加了这次跨年聚会。 而在场的人，除了楚平飞以外，都参加过10月份的东西冲徒步，所以大家聚在一块儿，自然也就免不了聊起徒步的事情。 “喂，宏哥，明天就是元旦唉，你还要带团吗？” 林奇松在一边问道。 宋一宏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椰汁先给旁边的林风扬加满，然后再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一口闷了之后，说道： “当然要带啊，元旦的团才是重头戏，懂吗？” “那这次是什么团呢？还是徒步吗？” 木云溪感兴趣道。 “这次不是了，我们旅行社开发了一个新项目，这次元旦准备带团去顷远县玩飞拉达。” “什么是飞拉达啊？” “就是一种高空索道攀岩，我发给你们链接，你们自己看。” 说罢，宋一宏就把自己团的公众号推送发到了“跨年行动小组”这个群聊里。 “哎？你们是组了个群吗？也拉我进去看看行不？” 楚平飞问道。 “哦，对对对，我都忘了你没在这个群里了，我拉你我拉你。” 曲晓玲很快就给自己男朋友发送了邀请，顺便把飞拉达的公众号推送也单发给了楚平飞。 “不错哎！好刺激的感觉，我喜欢！陈峰，要不我们明天去吧！” 木云溪对这个活动似乎特别感兴趣。 陈峰用力地点了下头，木云溪想跟他一起出去玩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啊好啊，宏哥，还有位置不？” “还有不少位置，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个活动，你们要是都想去，我那边都能装得下。那你俩把身份证信息发我一下，我给你们俩买保险。” “好嘞！还是宏哥靠谱！”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你家云溪走不动的时候，你可得负责把她背下来啊。” 宋一宏故意吓唬陈峰。 “我才没那么柔弱呢！” 木云溪没好气地白了宋一宏一眼。 “我也想去唉，平飞，咱们也去好不好嘛。” 曲晓玲有些意动。 “额，大冬天的，玩儿攀岩有点冷了吧，我不太想去。” “哦。” 曲晓玲似乎有些失落。 “那你们看喽。” 宋一宏甩甩手，并没有多解释几句拉拢他们参团的意思。 “话说，风扬你去不去啊？” 杨健欢在一边好奇道。 “我已经报名了。” 林风扬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黄帅给大家带来的糖炒栗子，捏了一颗送到嘴里，表情很享受的样子。 “哦？有点意思哦！你是主动报的名，还是宏哥硬把你拉上的？” 陈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习惯性开始了调侃模式。 “我很早就报了，我关注了宏哥他们团的公众号。” “哦？有奸情！我都不知道宏哥有公众号，宏哥却只告诉你不告诉我们？” 林奇松也开始跟着起哄，场面开始出现一阵“嘘”声，黄帅和李梦瑶她们虽然没跟着起哄，但是也面带微笑地看着宋一宏和林风扬，似乎也乐于做一只吃瓜群众。 “停停停！你们几个起什么哄？我们家公众号早就有了，你们又不问，怪我喽！话说凌志和施言呢？聊了这么半天怎么没见他们人影？” 宋一宏及时转移了话题，避免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 “来喽！兄弟姐妹们！” 说施言，施言就到。只见她端着一个盛了十几个饺子的大盆子，放在了大家中间，站起身来，叉着腰，豪情万丈地解释道： “怎么样？这都是凌志的成果！哈哈哈哈！” “不错嘛，施言，这饺子包得像个月牙一样，好好看啊！话说不是让我们参与包饺子吗？怎么你们俩倒先包上了？” 木云溪疑惑道。 “这不是我们先包几个让你们尝尝咸淡嘛！你们要是觉得合适，那我们就等到10点一起包！” “有心了啊，施言。不过你刚刚说都是凌志的杰作，你没有一起包吗？” 木云溪眯起了双眼，想故意逗一逗自家好友。 果然，赵施言听后眼神一滞，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额，那个，我没有包，但是我......我负责把煮饺子的水给烧开了！那个，其实还有少量韭菜馅的，我给你们端过来啊！” 说完，赵施言飞一般地逃离了房间，引来了众人的欢笑声。 本来大家都是吃过晚饭后过来的，等赵施言再次端过来饺子后，大家便彻底填饱了肚子中剩余的空位。 宋一宏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对着赵施言说道： “不错不错，咸淡正好，话说凌志还在鼓捣什么呢？快让他一起过来吃零食啊！” “哦，他啊，他在给大家熬鸡蛋羹，说为了让大家晚上吃完饺子之后能消消食。” “哇撒！你们准备得这么充分？其实没必要这么辛苦的！咱们哥几个有零食吃就挺好的。况且现在就熬鸡蛋羹？也没必要这么早吧！” “当然有必要！” 凌志突然拿着勺子走到房间里来，对着大家解释道： “现在熬好之后，我盖上锅盖调成保温，到了晚上12点就能直接喝了啊！” 凌志忙活到现在总算快要忙完了。要说这房东阿姨家的厨房虽然小了点，但是好在厨具都一应俱全，调料也基本不用买，这让凌志感到十分满意。 “那行吧，你辛苦，那你快点啊。” “10分钟，马上！” 说罢，凌志便回到了厨房。 赵施言顺势坐在了木云溪旁边，没有再选择去帮凌志的忙，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帮什么忙了。 “兄弟姐妹们！要不咱们现在就开玩儿？趁凌志回来之前，先暖暖场怎么样？” 宋一宏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了下来，然后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几套剧本杀，向大家建议道。 “还是等凌志来了再一起玩吧，剧本杀玩一轮要很长时间的，要是凌志中途来了，岂不是要等很长时间。” 李梦瑶适时地插话道。 “也是，那要不我们先来击鼓传花吧，传到谁，谁来真心话大冒险！来来来！从我开始！” 说完，宋一宏一马当先地把手中的剧本杀盒子扔给了旁边的陈峰，陈峰忙不迭递给了木云溪，然后是李梦瑶，黄帅...... 盒子在大家手中传来传去，谁也不愿意让盒子在自己手中停留太久的时间。 最后，盒子不幸落在了木云溪手上，她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中的盒子，犹豫了片刻后，决定道： “那个，我选择大冒险！” “大冒险啊。” 宋一宏瞥了一眼陈峰，脸上不由得浮现起一阵怪笑，但是随即他便感受到了木云溪对自己直射而来的目光，似乎已经洞穿了他心里的想法似的。 宋一宏讪讪地放弃了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提议道： “既然是第一次，那咱们玩儿小一点，要不云溪给大家唱首歌？” 听到这个要求，木云溪放下心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她马上便给大家一展歌喉，献上了一首《叹云兮》。 “这是缘，亦是命中注定的相见......”（注1） 木云溪的声音婉转清脆，寓情于声。虽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所有人都能从歌词中感受到女主人公饱含的一片深情。 一曲过后，大家纷纷鼓掌，给木云溪喝彩。 这里面鼓掌鼓得最欢的就属陈峰了，他又挖掘到了木云溪的一块宝藏，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兴奋呢？ “是云溪唱的吗？不错啊。” 凌志人还在厨房，他的夸奖声就已经传进了房间里。 见凌志还没进来，宋一宏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把木云溪面前的剧本杀盒子拿了过来，悄悄放在了预备给凌志坐的位置面前，等凌志过来之后，他一脸坏笑地看着凌志： “兄弟，不好意思啊，上一把大冒险结束后，我们击鼓传花传到你这里了，现在轮到你大冒险了。” 这明显就是在玩儿自己！ 凌志心里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揭穿宋一宏的阴谋，反而很自然地坐了下来，问道： “行啊，什么大冒险？说说看？” 宋一宏看了旁边的赵施言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提议： “也没什么，你亲施言一下，怎么样？” 注1：节选自鞠婧祎演唱的歌曲《叹云兮》。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卡牌风波 宋一宏拥有多年的带队经验，在往常的带队途中免不了要搞一些活动来活跃一下大家的气氛，而真心话大冒险算是比较常规的一种操作。 不过，他也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刺激的游戏，所以他会在游戏的过程中察言观色，如果“中奖”的人对游戏特别排斥或者感到比较为难的时候，他便只会对那人提出一些简单的问题或者要求，适当缓和气氛。 在这种经验的支持下，几乎每一次真心话大冒险，他都能成功炒热气氛，并且最大限度地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而如果现场有情侣在的话，那整活儿的手法就更多了！比如......让他们做一些亲密的动作之类的。 当然了，大多数情侣在收到要求之后都会比较害羞，其实最终他们做不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大家一个起哄的理由嘛。 宋一宏打的就是这个幌子。 果然，他话音刚落，陈峰和林奇松就开始高声叫喊起来，似乎很乐意看到凌志在这个游戏上吃瘪。 不过以宋一宏对凌志的了解，凌志大概率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提议，所以等到他反驳的时候，自己再稍微把要求降低一些就好。 然而凌志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行动，只见凌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赵施言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抿了一下，惹得赵施言满脸飞霞。 “我去，兄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了？” 宋一宏一脸不可思议。 凌志把剧本杀盒子隔空抛给宋一宏，一脸平静地答道： “那必须猛啊！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说完，凌志就感到腰间一阵疼痛，原来是赵施言趁机拧了凌志一下，责怪他口无遮拦。 凌志讪讪地闭上了嘴。 说起来，虽然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喜欢想一想，但是在与赵施言的感情这一块儿他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所以他对于宋一宏提出的这种“大冒险”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 “说得好！好一个尴尬的就是我们！那要不你再让我们尴尬一下呗？你刚才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啊！” “滚滚滚！别得寸进尺啊！你要敢这么要求，一会儿他们都不敢选大冒险了啊！” “行行行，那继续继续。” 不一会儿，盒子传递到了黄帅的手中，她似乎对刚刚宋一宏提出的惩罚措施心有余悸，于是选择了真心话。 宋一宏用手抵着下巴，仰着头，一边想一边嘀咕道： “真心话啊，那要不你给大家说说，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林风扬简单粗暴地捶了一下： “哪有你这么问的？这种事情不要轻易来调侃啦！” “是是是，我的过，那要不......” “额，宏哥，没事的，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我都跟施言她们讲过的。” 黄帅轻声答道。 接着，她开始静静地说着父母给自己起名的过往，声音或许有些低沉，但是亦很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其实你们应该都能猜到的，我爸妈在我出生之前一直都想要一个男孩儿，所以老早就把名字给起好了，在我出生以后，他们也把我当男孩子养，也没想过给我改名。” “不过按理说你现在已经成年了，想要改名的话，应该也能自己做主了吧。” 宋一宏问道。 黄帅轻轻摇了摇头： “我早就看开了，虽然从小到大大家都对我的名字都很好奇，但是现在想想，大家愿不愿意跟你交朋友，还是看你这个人本身，名字什么的，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黄帅看了看赵施言和木云溪她们，感叹道： “所以我很高兴能遇到施言她们啊，她们教我打扮，教我买衣服什么的，这都是以前的室友们不会跟我聊的事情呢。” 虽然黄帅是笑着说完这些的，但是短短的几句话，还是能让人体会到她以前经历过的心酸。 木云溪在一边忍不住说道： “我们也是啊，小美，能遇见你也是我们的幸运啊，平时你帮我们的小忙我都数不过来，我们都很喜欢你呢！你说是不是，施言？” “对对对！就是这样！额，云溪，你刚刚叫黄帅什么？你叫她小美？”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我线上给黄帅的备注说出来了！你们忽略，忽略！” “怎么可能忽略啊？！不行，我也要叫她小美！” “啧啧啧！你们女孩子们互相表白看得我好酸哦！” “就是要酸死你！我可警告你啊，小美是我们的，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抢走。” 大家这话题越聊越偏，让坐在一旁的黄小美......额不，是黄帅感到十分羞哧。 等大家稍微平静下来后，宋一宏发表了一下他的感言： “说实话，像你这么看得开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别怕，以后老哥我遇见好男人，第一个介绍给你啊，哈哈哈哈......” 在一片说笑声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不屑的声音混杂了进来： “切，幼稚。” 游戏继续，在这之后，李梦瑶、赵施言、陈峰几个人都有被轮到，而在大家的满心期待中，盒子终于在某一轮被递到了宋一宏手中。 宋一宏默默地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老神在在地拿双手抱住后脑勺，作出仰躺的姿势： “我真心话，你们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林奇松早就打好了腹稿，他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宋，说！在场的人当中有没有你心仪的姑娘？” 宋一宏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道： “有！” “噫......” 屋子里的起哄声不绝于耳，那个姑娘究竟是谁，大家懂的都懂。不过即便如此，被起哄的两个当事人却一脸平静，似乎这件事跟他们无关一样。 楚平飞虽说觉得这个游戏很幼稚，但是当下的这个状况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对着一旁的曲晓玲耳语道： “唉，怎么大家好像都知道的样子？那个姑娘是谁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笨！” 楚平飞心情郁闷，他看了眼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宋一宏，心念一动，突然提议道： “既然你心仪的姑娘在现场，那要不你趁现在表个白吧，也刚好让大家做个见证。” 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宋一宏瞟了楚平飞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议道： “这游戏也玩儿得够久了，要不我们换个游戏吧，我这次带来了一套脑洞卡片，我给你们看下哈......” 说着，宋一宏便拆开了一盒剧本杀卡牌，并且以自己为例子，跟大家讲解起规则来。 每个人每轮会拥有5张卡片，每张卡片上有一幅画，每当轮到一个人的时候，比如这个人现在是宋一宏，那么他应当将手中的某一张卡片正面朝下放在桌子中间，并根据画面呈现的内容给大家说出一段文字谜面，希望大家将来能猜到自己的这张卡片。 接着其他人从各自手中的5张牌中选出一个自认为与谜面最接近的卡片，正面朝下混到桌子中间，把牌搅匀后，分别按1-11编号并且排好顺序，然后按顺序开始翻牌。 大家便根据翻开的卡牌上提供的内容猜测宋一宏究竟拥有的是哪一张牌。 最后，除了宋一宏之外，其他所有人开始在自己的投票盘上面1-11对应的孔洞中插入小木钉，然后齐齐亮在桌子上。 如果有人猜对，那么宋一宏将会加分，猜对几人加几分，而猜对的人本身也会得到加分。比如凌志和赵施言猜对了，那么宋一宏加2分，凌赵各加1分。 另外，如果有人猜错了，比如陈峰猜的卡片是属于林奇松的，那么林奇松躺赢1分。 最后还有2条特殊规则： 1.如果所有人都猜到了宋一宏的这张卡片，那就代表宋一宏的谜面给的太简单了，宋一宏不但不能加分，反而要被扣1分，而其他人各加一分。 2.如果所有人都没有猜到宋一宏的卡片，那么宋一宏将被扣掉2分！ 所以这个游戏就是希望别人都能猜到自己的那张牌，而说出谜面的那个人如果对画面的描述不够准确的话，很可能会便宜别人得分。 但同时，谜面不能太简单又不能太难，最好是让一部分人猜到，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收益达到最大化。 “嚯，这才是真正的高智商游戏嘛！不错不错！” 楚平飞心中暗忖道，他开始对这个游戏感兴趣起来，希望能在最终积分排行榜上拔得头筹！ 随后，宋一宏开始击鼓传花，传到谁就由谁开始出谜面，而这个有幸能首次尝试出谜面的机会最终落到了曲晓玲的头上！ 曲晓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5张牌，犹豫了片刻后，抽出一张，正面朝下，对着大家说道： “我的这张牌讲述了生命的起源！” “卧槽，生命的起源？什么鬼啊？” “这也太难猜了吧，怎么才算是生命的起源啊？” “哎哎哎，与其在这儿花时间瞎琢磨这个概念，不如快点选出一张跟这个概念最接近的卡片出来。” 宋一宏提醒大家道。 这种比较抽象的概念确实容易让大家摸不着头脑，感受不到什么画面感。 而谜面的始作俑者曲晓玲却一脸内涵地看着大家，并不想给出更多的信息来。 尽管大家感到很为难，但很快，凌志和木云溪便各自选出了一张卡片，正面朝下混到了桌子中间。其他人犹豫了半晌，也都纷纷出招。 终于，到了翻牌的时候，等到所有卡片翻开之后，大家的目光齐齐地对准了一张画有母亲怀抱婴儿的卡片。 “肯定是这张了，跑不了了，其他牌怎么可能跟生命起源有关？” 陈峰言辞凿凿地说道。 “不一定哦，陈峰。我看这张深海里的游鱼很贴合呢，生命不就是起源自大海吗？” “都不一定，我看晓玲那个内涵的表情，肯定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我觉得这张画着一个蛋的卡片很像生命起源。” “不是吧，施言，我感觉那张卡片上的画更像是个玻璃球，不像是蛋，怎么可能会孵化出生命来呢？” “哎呀，凌志你不懂！晓玲她脑子很奇怪的，万一她把这个球当成了蛋来对待呢？” 大家讨论得异常激烈，谁说得都有道理。 一番头脑风暴之后，终于到了紧张刺激的投票环节。 说实话，楚平飞到最后也拿不定主意，他还趁着大家讨论的功夫偷偷对着曲晓玲耳语了一番，希望能得到她的一些提示。 但是自家女朋友似乎十分入戏，并不想说太多线索给他。 楚平飞无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母亲怀抱婴儿那一张。 亮出投票结果后，大家基本上都投给了母亲怀抱婴儿那一张牌，而木云溪投给了深海游鱼那一张，凌志则妇唱夫随，跟赵施言选了玻璃球那一张。 曲晓玲看了看大家的选择后，失落地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猜到？” 说罢，在大家疑惑而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曲晓玲指出了正确答案： 那张牌中，一个女子坐在门边，不，也不知道该称之为门还是窗，总之是一个框框旁边，女子静静地凝望着框框外的深渊。 看着这个结果，凌志无奈地吐槽道： “你看吧，施言，果然不是玻璃球，我就不该信你！” “不对啊，晓玲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转的？我不理解！晓玲，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曲晓玲轻笑了一声，正要给大家解释这张图，结果旁边楚平飞的声音瞬间就盖过了她： “你特么是神经病吧！这张牌怎么可能跟生命起源有关？”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请原地结婚 曲晓玲一愣，旋即豆大的泪珠子就流了出来，然后低着头，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间，然后打开房门，摔门而出。 “哎，兄弟，你这话有点过了啊。咱们是玩儿游戏，那么认真干嘛？还不快把她给追回来？” 楚平飞缓过神来，马上跟了出去。 这对情侣走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宋一宏看着曲晓玲的那张卡牌，难得正经了一回： “晓玲出的谜面确实有点迷，但是也不至于骂她吧。咱们几个聚在一块儿玩儿游戏，不管输赢，大家都还是好朋友嘛，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不过我估计平飞应该是很想猜到自家女朋友在想些什么的吧，但最后没有猜到，他才觉得有些恼羞成怒吧。” 木云溪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这样啊，那凌志，你要是一会儿猜不中我的卡片，你会不开心吗？” 赵施言对着凌志打趣道。 “当然不会，我猜不透你很正常啊。你平时那么跳脱，小脑袋瓜里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能参透呢？” “讨厌！” 赵施言“啪”的一声打了凌志一下，凌志不闪不避，平静地反问道： “那你呢？你觉得你能猜透我吗？” “你？得了吧！你平时脑子里弯弯绕绕的，都把我给绕晕了！我才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凌志轻轻地弹了弹赵施言的小脑门，笑道： “你看，咱俩互相都猜不透，那就扯平了！” “凌志，你皮痒了是不是？” 看着开始打闹起来的凌志和赵施言，李梦瑶她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过了一阵儿，宋一宏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行了，那咱们就约好，随便玩，不管猜到猜不到，都不要闹情绪，好吗？” “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大家来我这边要放松下来哦，要是实在不开心的话，就把气撒我头上吧。” “把气撒梦瑶头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哈哈......” “不过说起来，晓玲那张卡片到底为什么是生命的起源啊？” “谁知道呢，你自行脑补！” “脑补不出来，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刚刚不都投给了婴儿这张牌吗？这张是我的牌，多谢各位赏分！” “靠！这张是你的啊？陈峰，你自己推销自己的牌，你还要脸不？” 陈峰笑而不语，他本来想吹一吹牛逼，但是木云溪在这儿，他还是决定收敛一些，太过张扬的话不大好。 最终，陈峰拿到7分，林奇松拿到2分，黄帅拿到1分。大家笑闹过后，卡牌游戏再次展开。 几轮过后。 “靠！这张搭积木的卡牌是谁的？” 宋一宏质问道。 “我的，怎么了？” 林奇松淡定地承认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你说说，我都抽到你几次了？” “说明你俩脑电波对路了啊，要不你俩原地结婚吧。” 陈峰打趣道。 “滚！” “滚！” 两人异口同声地驳斥了陈峰，惹得众人在一边连连发笑。 不多时，该轮到赵施言抛出谜面了。 她没有过多犹豫，马上便选出了一张牌，说出了自己的谜面： “台球！” 凌志估疑地看了赵施言一眼，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赵施言偏不遂了凌志的心意，她朝着凌志扮了个鬼脸，意思是有种你猜出来啊！ 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后，选出了一张卡牌。 等到大家全部选出来之后，宋一宏挨个将卡牌翻开，10张卡片上的图画显现了出来。 “这次我投玻璃球一票！” 陈峰信心十足地说道。台球嘛，怎么可能跟球没关系呢？ 木云溪仔细盘点了一下10张卡片，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思考： “施言在想什么我实在是猜不到，这次我跟你了，陈峰。” 其他人经过了短暂思考过后，也陆续示意已经作好了选择，只有凌志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选玻璃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喂，兄弟，怎么着？实在是猜不出来？” 凌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 “确实，我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比较单纯，最近我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凌志！你烦不烦！” 地方就这么小，想躲也躲不开，凌志只能硬挨了一巴掌后，破罐子破摔道： “算了，不想了，我随便选！来来来，投票投票！” 片刻后，众人亮出了投票结果。 这次有5个人选择了玻璃球，3个人选择了别的牌，而凌志则选择了一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牌。 众人看向了凌志选的那张牌，那张牌上画着两个动画角色，分别是汤姆和杰瑞，而他们正在上演着猫捉老鼠的场面。 “我去！你随便选也得有个度吧！这张牌跟台球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我真的随便选的啊大哥，肯定不是这张啦，你放心！是不是，施言？” 大家一脸期待地看着赵施言，等待着她揭晓答案。 只见赵施言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向凌志，对着他问道： “凌志，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卧槽！真的是这张啊？” “绝了！凌志。请允许我叫你柯南。” “什么乱七八糟的？施言，别闹，你真的是这张牌？” “真的！” “好家伙，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转的？” “你先别管我怎么转的！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不都说了随便选的嘛？” “不可能！凌志，你以前说过的，你永远不会把命运交给运气！快点，老实交代！不然今晚过后你就死定了！” 于是，在赵施言的威胁下，凌志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猜测的思路，说起来还有些羞耻。 无非是凌志小时候看过猫捉老鼠的动画片，刚好他想到有一集是汤姆和杰瑞打台球的剧情，于是才一时兴起，选择了这张牌。 “你这联想能力有点恐怖啊，老哥。那施言呢？你可别说这谜面是你随便想的啊！”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看到了这张牌上有一个老鼠洞，然后想到了一杆进洞的场面，仅此而已。” “哈？” 众人再次看向那张牌，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老鼠洞藏在汤姆的身下，然而大家都被两只动画形象吸引了目光，哪里能注意到还有一个老鼠洞？ “绝了绝了！你俩这脑回路，我真的无力吐槽，来来来，继续继续！” 赵施言过后，下一把自然是由凌志出谜面。凌志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牌放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谜面： “刻舟求剑！” “哈？大侄子，你又搞这些很文艺的东西吗？真是搞不懂你。” “搞不懂就对了！我就没打算让你搞懂！” “讨厌！” 不过吐槽归吐槽，在所有牌都翻开之后，赵施言还是很认真地观察了一阵儿。不过这一次，大家的意见都不怎么统一，因为翻开的所有卡片中，既没有船，也没有河。 “嚯，凌子，你这题出得有点难度啊。” “不不不，你格局小了，凌兄很明显是想借这个成语表达一些抽象的含义，并不是说让咱们找河和船。” “抽象的含义？刻舟求剑，应该是比喻做了无意义的事情？” “不准确，应该是墨守成规，拘泥于成法的意思。我看看哈，这里面的哪张图片......” 宋一宏在这些卡牌中寻找着，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了一张牌，这张牌中描绘了一个人正在对着另一个人作揖的场景。 “哈哈哈！我选好了！我赢定了！” “啊？你选的哪张？” “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你自己猜！” 宋一宏在桌子底下把木钉插入了对应的数字孔洞中，一脸得意地看着大家，其他人也在犹豫的过程中逐渐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赵施言看着这些卡牌，本来也觉得宋一宏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太对。 凌志平时虽说喜欢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但是他不会故作高深，为难别人。 所以说，他应该不会出太难的题。 如果去考虑“刻舟求剑”的象征含义，那么就绕得有些远了，既然这样的话，说不定现有的卡片中真的有类似刻舟的动作？亦或是给会动的东西留下不会动的标记之类的？ 赵施言再次仔细观察了一遍，突然，她美眸一动，旋即兴奋地在桌子底下作好了自己的选择。 等到所有人都亮出自己的投票结果后，赵施言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凌志凌志，是不是8号牌？是不是那张？” 凌志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赵施言的小脑袋瓜道： “不愧是你啊！” “什么情况？这张牌是刻舟......卧槽，还真有点像啊！” “施言，果然还是你懂凌志啊！” 大家拿起了那张牌，仔细观察起来。 只见那张牌上，有一个小女孩站在梯子上，用凿子在一只会飞的鸟儿旁边做着凿刻的动作。 体会到凌志的用意之后，大家都心服口服！ “特么刚刚谁在那里吐槽要我跟林奇松原地结婚的？” 宋一宏笑骂了一句，旋即对着凌志和赵施言感叹道： “你们俩才应该原地结婚！” 第二百一十五章 包饺子的众人 凌志突然有些脸红，他马上转移话题道： “额，施言，你怎么猜到的啊？” 赵施言有些得意： “那还用问？你平时就是个细节控，只要观察到了关键的部分，很容易就能猜到啦！” “噫！服了服了！你们俩嘴上说着猜不透对方，实际上互相之间比谁都了解对方！行了行了，不想看你们秀恩爱了，下一个，继续！” 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房间，宋一宏、陈峰还有林奇松持续在这个游戏中活跃着，赵施言和木云溪时不时地插几句话，其他人虽然话不多，但他们的嘴巴咧开到耳根的样子表明他们都在这个游戏中感受到了快乐。 毕竟，就连最不活跃的黄帅都有机会在出谜面的时候表现自己一番。 也不知道玩儿了多久，李梦瑶突然惊呼道： “哎呀，曲晓玲和楚平飞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确实哎，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 随后，木云溪拨通了曲晓玲的语音电话，但是长久都没有人接通。 而正当木云溪以为这通电话最终要被判定为无人接听时，曲晓玲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云溪宝宝，那个，我......我跟平飞不回去了啊，你们好好玩儿吧......啊！” 正说着话的时候，曲晓玲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木云溪一跳！ 不过，这声叫喊并没有让木云溪觉得很凄厉，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总觉得很奇怪。 “那个，晓玲，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了啊？” 虽说并不待见曲晓玲，但是在这个时候，木云溪还是本能地对室友保持了关心。 “那个......我，我没事，我跟平飞在散步呢！我们已经和好了，刚刚我只是不小心踩空了一下，吓了我一跳，真的没事，别担心！” 木云溪再三确认曲晓玲确实没事后，为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求楚平飞接了个电话。 “喂，我是楚平飞，你们放心吧啊，我们这儿正散步呢，我会保护好她的，那就先这样！嘟...嘟...嘟...” “喂？喂？” 木云溪有些无奈，就是因为楚平飞经常有这种迷之操作，才让她始终觉得曲晓玲的这个男朋友很不靠谱。 不过，至少他们俩应该是没事的，楚平飞再不靠谱，他应该也不至于欺负曲晓玲，偶尔脾气可能差点，但是过了那股劲儿，也就乖乖跟曲晓玲道歉了。 木云溪跟大家传达了他们俩的消息，宋一宏则再次开启了他的人间清醒模式： “其实他们俩不来也好，我感觉他俩明显是想去过二人世界的，我们强拉他们回来反而碍事儿。” “嗯，说的也有道理。” “话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快10点了，要不咱们开包？争取在12点前吃上饺子？” “好嘞！听凌总指挥的！” 这个时候大家也算是坐了不短的时间，于是纷纷起身来活动活动，上个卫生间什么的。等大家都活动完之后，凌志和赵施言已经把包饺子的馅料和面团都搬了过来。 凌志举起一根擀面杖，问道： “那个，你们谁会擀饺子皮？我这手还是有点不太灵便，要是你们能帮忙那就最好了。” 木云溪轻笑了一声，答道： “凌志师兄，我来吧。” 凌志点了点头，将擀面杖递给木云溪，同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峰，顿时感到怒其不争： “老哥，好好跟人家学学！你看看人家，活儿都抢着干，你会干点啥？” “是是是，凌子说的都对，我保证跟云溪好好学。” 在未来的食物面前，陈峰抛开了自己的骨气，没有选择跟凌志拌嘴。 趁着木云溪擀饺子皮的功夫，宋一宏开始没话找话： “对了，凌兄，你手上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哦，对，我还没跟你说过是吧。” 虽然赵施言和凌志的室友都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其他人还不知道，所以凌志把自己跟陈立中对峙的过程又跟大家讲了一遍。 宋一宏听后，拿起手边的椰汁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所以他说过的话，刺激到你了么？比如那句：‘你身为一名研究生，为什么来打台球’那句话。” “嗐，一个疯子说的话而已，没必要那么认真！不过，与其说刺激到我，倒不如说，让我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吧。” “其实从远溪村回来之后，我就一直都在想施言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要靠自己的努力为乡村体育贡献一份力量......” “哎哎哎，凌志，我不都跟你讲了嘛，我那时是在说大话啦！” “哈哈，这我记得，我也知道，凭我们现在的能力，确实还不能为他们做到什么事，所以贡献乡村体育什么的肯定也还只是一句空话。” “但是，你当时的那份心意绝对不会作假，包括你想跟丽丽一起参加明年鹏城市的九球双人赛这一点，都能让我感受到，你确实是想去做点什么事情的。” “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想陪在你身边，希望未来能为那些孩子们做些什么。所以我不会放弃练球这条路，我会坚持下去！不管未来能做到何种程度，我都想练下去试试看！” “再加上陈立中对我说出那番话后，就更加坚定了我练下去的决心！我想，终有一天，我可以向大家证明，研究生，也可以打台球打得很好！而到了那一天，我相信我就有能力，陪着你，为那些孩子们做些什么了。” “所以我已经决定参加明年的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了，不管能取得什么样的名次，我都希望能认识更多的台球高手、前辈，听听他们的意见。额，不过我这话说的也有些大了，毕竟我连能不能见到他们，都还两说呢哈哈......” 凌志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稍稍活跃了一下气氛。 大家静静地听完了凌志的话语，虽然平淡，但还是感染了现场的所有人。 “对对对，就是这样，凌志，我们一起加油！你不要听那个疯子说的话，我们做好我们自己就行，没有必要活在别人的眼里！” “啧啧啧！你瞧瞧，你看看，你们俩这心态，这志向，不原地结婚真的说不过去好吧！” “就是就是！结婚！结婚！......” 宋一宏又找准时机带了一波节奏，林奇松和陈峰自然迅速响应了他的号召，即便是赵施言和凌志在一边不停地警告他们别添乱，也阻止不了他们带节奏的步伐。 李梦瑶微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她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手掌，见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说道： “其实对于我来讲，也是一样的。凌志和教练他们给了我做裁判的机会，为了报答他们，我想把这份工作做好，这样的话，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机会跟他们一同站在赛场上呢！” 李梦瑶看着赵施言，对着她眨了眨眼，赵施言这才明白过来，梦瑶这是在主动替他们俩解围呢！ 赵施言对李梦瑶回以感激的眼神，心里也在暗暗感叹，梦瑶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睿智的嘛！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就是就是，梦瑶，跟我们一起努力吧！” 李梦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的发言也点燃了大家想要倾诉心中想法的热情，木云溪率先举手响应道： “我我我，我也是！我也会努力的！来年我还要努力做实验，再发3篇论文！” 听着科研大佬木云溪的发言，陈峰在一边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接道： “我，我发不出论文来，我没云溪那么高产。不过嘛......” 陈峰瞟了一眼木云溪的侧脸，笑道： “我觉得我的心态倒是已经摆正了，今后跟她在一块儿，我想我能抛开以前的一些心理包袱了，这也算是报答云溪对我的信任吧。” “这才像你说的话嘛！峰哥！你这才不枉云溪选择了你啊！” 林奇松对着陈峰说道。 大家借着这股热乎劲儿，再次纷纷聊起自己下一年的计划来。 不过聊着聊着，赵施言突然发现杨健欢正在一边画着什么，她感兴趣道： “小公主，你该不会又在给大家画画吧？” 杨健欢点了点头，抬起头解释道：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嘛，就给大家画一幅群像，留作纪念。” “太好了！健欢！上次我来晚了，都没有被你画进去，这次你一定要把我画帅一点啊！” 宋一宏嚷嚷道。 “哈哈，我尽力！” 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一边期待着健欢的画，一边继续着手中包饺子的工作。 就这样，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在还不到11点的时候，就已经包好了将近200个饺子。 凌志拿起一部分准备去下锅，而余下的众人开始围在健欢面前，欣赏着她的画作。 只见画面当中，凌志拿着一个包好了的月牙状的饺子，指着赵施言手中的面片，似乎正在指点赵施言该怎么包。 木云溪在一边擀着面皮，陈峰则在木云溪的指导下正在把面团揉成长条形状，以便于之后更好地把面团切成小块小块的样子，方便木云溪擀面皮。 而杨健欢则想象出一个自己，和李梦瑶、林奇松凑在了一起，他们面前的案板上摆放着一排元宝形状的饺子。 黄帅和宋一宏则围绕在林风扬周围，他们包的不太像是饺子了，而是取用了木云溪擀的稍大一些的面皮，配合饺子馅，捏成了小包子的形状。 虽然大家的包法都不大一样，但相同的是，画面当中，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六章 跨年 小公主的画作还是像以往一样优秀，那动作，那神态，展现得栩栩如生，毫无意外地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宋一宏的反应更是夸张，尽管杨健欢已经答应大家事后给每个人都扫描一份电子版，但他还是当场就对着画作拍了好几张照片。 没过一会儿，饺子出锅，赵施言端了一个大盆过来，饺子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玩了一晚上之后，大家的肚子都空出来不少了，于是纷纷下筷不停。 美中不足的是只有醋，没有蒜啊什么的，不过大家都没有抱怨，因为能在大冷天里吃到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3种形状的饺子里，林风扬的小包子因为形状可爱，受到了大家的青睐。 而且由于数量少，陈峰和林奇松还在盆子里争抢过一阵，惹得大家啼笑皆非。 “哎，施言，凌志呢？他怎么还不过来？” 李梦瑶看向端着碗站在门口吃饺子的赵施言，疑惑道。 “哦，他呀，我叫他了，他说非要把所有饺子全部煮熟了才行，因为厨房没有冰箱，没办法保存生饺子，所以我们要尽量把200个饺子解决完。即便今晚解决不完，也要用两个碗把吃不完的饺子给扣起来，第二天一早热一热让梦瑶全部解决掉！” “其实不一定要全部解决完的啊，大家吃夜宵的饭量应该都没那么大，再说了，生饺子也可以保存到明天啊，这天气也没什么蚊虫吧。” 李梦瑶说道。 “我也跟他这么讲的，他说大家包的饺子，就要尽量都进到大家的肚子里嘛。好不容易大家来一趟，要是煮少了，谁又不好意思要求煮多一点，那多过意不去？我心想也是，这方面不能吝啬，也就由着他了。” “嚯，你家凌志考虑得挺周到的啊。可以可以！” 宋一宏打趣道。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饭点，就算再好吃，大家也要量力而行哦，否则不好消化的。” 学医的林风扬适时地提醒了大家一下。 不过这一锅出来的饺子并不多，也就五六十个，每个人只能分到几个饺子，所以大家暂时还体会不到饱腹感。 而就在这时，凌志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施言！拿盆子来！” “嗳，好嘞！” 不一会儿，赵施言端着再次满盆的饺子回到了房间。 刚一上桌，林奇松和陈峰就迫不及待地抢起了林风扬的小包子，惹得他们各自的女朋友分别“教训”了他们一通，说要给别人留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第三锅饺子熟了。等赵施言过去端饺子的时候，黄帅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大家说道： “那......那个，我已经饱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吧。” “我也是。” “我也差不多了。” “......” 女孩子们纷纷表示自己已经好了，不能再多吃了。她们都把林风扬的话听进去了，只吃了个半饱，不想消化不良。 而男生们则一言不发，才吃了十几个饺子，这才哪到哪儿？ 然而等到第三锅饺子端过来之后，他们的脸色才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起来。 “吃啊，都愣着干什么？” 完成了自己的大厨任务之后，凌志走进房间里来，看着陈峰他们都不吃，疑惑道。 “那个，凌志，你是不是还没吃？你会帮我们一块儿把这些解决掉吧？” “这些大部分都是留给你们的，我在厨房吃了不少了。” “卧槽，你都吃过了，竟然还剩这么多？” 林奇松有些尴尬，看着满满一盆饺子，真的是脑壳疼。 “别急啊，慢慢吃，还有汤没喝呢，大不了咱们吃到早上！” “得了吧你！” 不过头疼归头疼，眼下最紧迫的事情倒不是要消灭这堆饺子，而是： 零点快要到来了！ “喂，兄弟们，还有一分钟就要到零点了，准备好啊。” 在宋一宏的号召下，大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盯着手机上的秒表倒计时。 “还有10秒！9，8......” 当数到0的那一刻，屋子里的大家齐声高喊道： “新！年！快！乐！” 热情的欢呼声传达了大家对于新的一年寄予的美好期望。 宋一宏似乎还觉得不太过瘾，又拉开窗户向着外面吼了一声，结果让一边的林风扬很是不满： “你别这么大声啦！这里又不是学校，是小区！吵到其他长辈们多不好！” “哦，说的也是，我的过！” 宋一宏见好就收，不过就在这时，他听到窗户对面的单元同样喊来一声： “新年快乐！” 宋一宏顿时就兴奋起来： “嚯！瞧瞧！有人响应我啊！” 林风扬瞪了他一眼： “那你也不能回应他！” “额，好好好，听你的还不行吗？” “不过对面响应的那人声音好熟悉，有点像刘子轩啊，我问问他现在在干嘛。” 凌志对着手机一番操作后，知道了刘子轩在那边闹腾啥： “他说他还在直播，刚刚就是他喊的，他还问我们这边的聚会进行得怎么样，我说饺子已经煮好了，让他过来吃饺子，他答应了。” “那太好了啊，多一个战斗力也能让我们轻松一点啊。” 没过一会儿，刘子轩来到了李梦瑶这里，而令凌志感到意外的是，刘丽丽也跟了过来。 “哟呼！欢迎欢迎！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嚯，可以啊，你们自己盘馅料？哪位大厨的手笔？” “还能有谁？你凌志大哥呗。” “我凌哥果然全能啊！哎，凌哥，商量个事儿，我能不能端碗饺子过去直播？让我那帮粉丝们羡慕羡慕？” “我是没意见，那你要征得梦瑶的同意啊，毕竟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没关系的，你尽管拿去吧！” “梦瑶姐真好！梦瑶姐最漂亮啦哈哈！” 刘子轩口无忌言，他赶在其他女生对他怒目而视之前迅速逃离了这里，跟他的那帮粉丝们炫耀去了。 就这样，围绕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兴奋了一晚上的青年男女们聚在一起，一同迎来了2049年的第一天！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有所畅想，有所期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努力的过程中不再孤单，有值得信赖的伙伴会陪同他们一起前行。 ...... 聚会结束后，林风扬和宋一宏结伴离开了这里。 他们俩都住在市中心，算是回程比较远的一组了。 “那个，明年......哦不，现在已经是今年了，今年你应该就本科毕业了吧。” 宋一宏开始没话找话。 “我不算是本科毕业，严格来说应该是本校升研。” “嗐！都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当中。 叫来的出租车迟迟未到，但是宋一宏却没能再挑起什么话题。 林风扬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然后正过头，踢了踢脚下的地面，随口抱怨道： “那个，今晚太晚回去了，我们宿舍门禁可能早就关掉了。” 宋一宏从神游的状态中缓过来： “哦，没事儿，有我呢，实在不给你开门，我把门敲碎了也要让你进去。” 林风扬看着宋一宏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 木云溪、陈峰和黄帅一同走在临海大学的校园里，他们刚刚和林奇松和杨健欢分别，正要返回自己的宿舍。 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峰就理所当然地充当了护花使者的角色，准备送两位女生回去之后再返回花城大学。 到了木云溪她们宿舍楼下，木云溪说想要跟陈峰讲几句话，让黄帅先上去。 黄帅自然不会不解风情，很快便窜上楼去，给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说起来，陈峰，你在聚会上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吗？” “哦？你说是哪句话？” 木云溪狠狠地跺了跺脚，娇嗔道： “你说是哪句话？还能有哪句？” “哦哦哦，那句啊。” 陈峰好歹有些经验，不完全是木头人，马上便明白了木云溪的意思。 “当然是真的了！我会抛弃以前的那些杂念，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跟你好好相处的！” “那个，我......我想说，其实，稍微粘我一点，也没有关系啦。” “哈哈哈，这样吗？”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木云溪扬起头，面对着陈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 看着那双粉嫩的小脸静待采撷，陈峰有些呼吸急促，他没有犹豫，立刻便凑了上去，抱着木云溪娇小的身躯，堵上了那一抹柔唇。 陈峰享受着木云溪主动献给他的初吻，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令人留恋。 他甚至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了。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木云溪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陈峰，跟他告别。 她悄悄往楼上走去，甚至都没有惊动楼道间的声控灯。 到了宿舍所在的那一层后，她突然发现黄帅竟然站在宿舍门口没进去！这傻丫头，不进去睡觉，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等自己？ 木云溪快步走了过去，也不管自己的脚步声会不会吵醒周围宿舍的同学了。 然而就在她跑到黄帅面前，想带她进去取暖的时候，只见黄帅轻轻在嘴唇上比了一根手指，然后朝着宿舍门的方向指了指，似乎是示意里面有情况？ 木云溪冰雪聪明，压下了刚刚兴起的想要给黄帅一番说教的心思，将耳朵凑到了门边倾听，听清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之后，她蹙了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房门。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门打开了，首先出现的不是曲晓玲，而是楚平飞！ 楚平飞看了看门外的两个女生，感觉有些尴尬。 他没有过多停留，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里。 “云溪，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木云溪走进宿舍，看了看曲晓玲，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关心道： “晓玲，平飞他没欺负你吧？” 曲晓玲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他只是刚刚送我回来了而已。那个，云溪，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们的同意，把平飞直接带过来的。” “那个倒是不打紧，只是......” 木云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不管怎样，晓玲，你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懂吗？” 曲晓玲乖巧地点了点头，但眼神似乎又有些躲闪。 ...... 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凌志和赵施言总算是快帮李梦瑶把屋子收拾干净了。 今晚确实是开心的一晚，但开心过后，也要把大家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好。 好在大家也都很节制，没有撒到地板上太多的汤汤水水，所以三人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房间恢复如初。 当然，角落里堆积的没有吃完的零食和饮料证明了刚刚这里进行过一场热闹的聚会。 至于饺子的话，有丽丽和子轩的帮忙，基本上都吃完了，没剩下多少，明早起来热一热把剩下的解决掉就好，虽说没有冰箱，但是只要不放太长时间，还是不会坏的。 看着凌志和赵施言渐渐进入了打扫卫生的收尾阶段，李梦瑶回想起之前她与斯.诺克市民杯全民组冠军安卓能的一次聊天。 在花城市的斯.诺克市民杯结束之后，李梦瑶曾经答应了安卓能的元旦邀约，想要借此机会交一交新朋友，不想再过多依赖赵施言她们。 但在这之后，赵施言也主动邀她元旦一起出去玩儿，她还有些犹豫该怎么给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安卓能，毕竟自己先答应了人家。 不过自从听赵施言说凌志意外受伤，想要拉自己一起陪凌志过一个不用外出的元旦假期的时候，李梦瑶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安卓能。 至于理由嘛，她随便想了一个，就说是朋友有事，要去帮忙。 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很难想出来的理由，到了这种时候，她反倒能很轻易地给出来，而且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情绪。 真是奇妙！ “行了，收拾得差不多了，那施言，你是要跟梦瑶在这儿住一晚吧，那我就先走了啊。” 凌志看了看整洁的屋子，对着赵施言讲道。 “哎，别急着走嘛，凌志。” 赵施言露出了一丝富有深意的微笑： “你都忙活了一晚上了，走这么远回去也太累了，要不今晚......” “你就跟我们一起睡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起睡吧 凌志突然抖了个激灵，他赶紧甩甩头，把大脑当中一些罪恶的场面强行过滤掉！ 而凌志的这种表现则让赵施言误以为他不愿意，她还进一步劝起了凌志： “哎呀！你就留下来嘛！我都替你买好洗漱用具了，你就在梦瑶的上铺凑合一晚就好了啊，不用跑那么远回宿舍了嘛！” “额，啊？原来是在上铺睡......是吧。” “当然啦，要不然你睡哪儿？额......凌志，什么叫‘原来是在上铺睡’？你以为你要怎么睡？” 赵施言估疑地看着凌志，仿佛只要凌志回答错误，就要狠狠地制裁他一样。 “我什么都没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以为！” “真的吗？” “真的！真的！” 赵施言瞪了凌志一会儿，就在凌志感觉快要被看得发毛的时候，赵施言的眼神放过了凌志： “哼！谅你也不敢胡思乱想，快点去洗漱吧，洗完赶快上床睡觉。” “不是，施言，你等会儿，问题不在我有没有胡思乱想吧，问题是在，我一个大男生，跟你们两个女孩子睡一间房，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嫌弃我们？”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们？话说就算你同意，梦瑶呢？她怎么想？” “我也没意见哦，凌志学长。” 李梦瑶把头探进厨房里，借着凌志发愣的机会，又进一步补充道： “没关系哦，凌志学长，对于我们来说，你早就不是外人了！今天已经这么晚了，等你回到宿舍，肯定已经快2点了吧，既然这样，还不如就留下来呢。” “就是就是！凌志，你又不会把我们俩给吃了！我们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我在场的话，你俩会不会觉得不方便？比如穿衣服脱衣服什么的。” “那简单啊，一会儿你先洗漱，然后躺床上，脸朝里，不许看我们，不就行了吗？” “哦，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志要是再矫情，那就不是个男人了！ 为了不耽误两个女孩子上床的时间，凌志迅速洗脸刷牙，然后慢腾腾地爬上了李梦瑶房间里双层床的上铺，默默地听着卫生间里两个女孩子不时传来的笑声。 额，感觉心情好复杂。虽然她们如此信任自己，让凌志感到很开心，但是，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辜负这份信任呢？ 虽然一晚上的聚会早已冲散了李梦瑶房间里的香气，但是，两个女孩子的笑声却让他的心里始终静不下来！ 是了，他好歹也算是一只雄性动物，虽然施言和梦瑶她们并不是在刻意挑逗自己，但是基因的本能还是让他的脑中不断地产生一些旎念。 不，不行，快停下来！ 凌志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让自己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凌志才感受到一股倦意袭来。 仔细想想，今天一天，从买菜到做饭，自己真正清闲的时间不算是很多，所以这个时候感受到疲惫，倒也很正常。 不知不觉间，凌志感觉房间里的灯灭了，嗯，意识，意识......也快要消失了...... “凌志，你睡了没？” 赵施言突然的一声询问如一道惊雷一般，炸醒了凌志！凌志没好气地答道： “睡了！” “睡了你还说话？” “......” “哈哈哈哈，好了好啦，不逗你啦，你睡吧。” “说起来，施言，你真的不要跟凌志学长一起睡吗？” “这个嘛......凌志，问你话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额，还是不要了吧。” “嗐，我们俩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你就这么抵触吗？” “咱俩那次一起睡是在虚拟空间，不能算数的！你别让梦瑶误会了！还有，我才没抵触，我就是觉得......觉得咱俩在别人家的房间里卿卿我我不大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凌志的这番解释，赵施言笑得更欢了，根本停不下来。 “梦瑶，你听听，凌志是不是特别好玩儿？每次逗他的时候，他总能说出一些惊人之语！哈哈哈哈......” “好啦，施言，你不要逗凌志学长啦，他今天已经很累啦。” “咳咳，抱歉抱歉，我习惯了，每天晚上微信不逗逗他就睡不着觉。” “......” 凌志感到无语凝噎，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装死，否则的话这姑娘会一直不消停的！ 好在没过多久，下铺就不再传来声响了，凌志松了口气，这下子终于能好好睡觉了吧！ 不，不太对，就算再怎么安静，也不该一点声响都没有才对，为什么连她俩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正当凌志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道身影飞扑在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啊！要死啦！施言！你压着我的手啦！” “啊？对不起对不起，凌志，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就是故意的！ 虽然凌志心里这么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言不由衷： “我......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安生？非得折腾死我才行啊。” 然而赵施言却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反而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 “凌志，人家觉得好冷，你......你能不能把被子分给人家一点？” 好家伙，这姑娘又戏精上线了啊！ 不过演归演，凌志的心总归还是硬不起来的。他踌躇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开了一些被子，让赵施言钻了进来。 所幸的是，两人都是穿着衣服的，这倒是让凌志松了一口气，否则的话，温香软玉，自己还真是消受不起。 行吧，你跑上来就跑上来吧，反正自己现在也玩不过她，连动都懒得动了。 就这样，凌志脸朝里，赵施言贴着凌志的背，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躺了一会儿。 但很快，赵施言的手又不安分了。她开始贴着凌志的脸颊摸来摸去，凌志感觉自己心间的小火苗渐渐被她点燃了。 又过了一会儿，赵施言再次化身为一只小恶魔，在凌志的耳边吹着气。 凌志再也忍不住了，他迅速翻过了身，亲上了赵施言微张的檀口，他不想管那么多了，先享受完再说！ 一开始算是凌志比较主动，但是到了后来，赵施言开始主动把舌头伸进凌志的嘴里，惹得凌志败退连连。 到了最后，赵施言甚至取得了有利位置，从上到下对凌志进行舌吻，凌志此时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而就在凌志感觉自己快要起一些奇怪的反应的时候，赵施言突然鸣金收兵，离开了凌志的床铺，跑回了李梦瑶的被窝里。 凌志的内心在咆哮：这姑娘简直太坏了！撩完就跑算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凌志总不能跑下去报复赵施言，他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尽力将自己心间的那朵火苗扑灭。 然而，小火苗被点起来，想要灭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下铺的两个姑娘没再发出声音，但是，凌志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在回味着刚刚舌吻的感受。 啊！！！这个小恶魔，真的是太可恶了！ 就这样，凌志自己折腾自己，也不知道到几点才沉沉睡去。 他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拿起手边的手机一看，已经11点半了。 这一觉睡的，并没有让凌志觉得神清气爽，反而感到十分疲惫！ 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凌志翻了个身，想要看看床下的俩姑娘起了没有，然而当他看到床边探出的两颗小脑袋后，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我去，你们俩有意思没？起床之后闲着没事儿就盯着我看？” “哈哈，谁叫你的睡相那么可爱，梦瑶，你刚刚看见了没？凌志流口水的样子实在是......” “停！小祖宗！别说了，我服了你了，行不行！” 令凌志感到惊讶的是，一向表现得像个乖乖女的李梦瑶却在这时没有阻止赵施言，反而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自己的睡相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了吧。 “去去去，你们俩烦不烦！” 就连凌志此时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拿李梦瑶当外人了。 李梦瑶虽说调笑了凌志一阵儿，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乖乖女的形象，拉着赵施言离开了床沿，避免凌志太过难堪。 没有了她俩添乱后，很快，凌志就起床，从上铺爬了下来，洗漱完之后，就准备招呼两个姑娘吃早......额不是，吃午餐。 “昨晚还剩下一些饺子，热一热应该够我们三个人吃吧。” 李梦瑶提议道。 “够是应该够，但是，说起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啊？你们有没有吃早餐？” “额，我们也刚起来没多久。” 赵施言答道。 “我倒是很早就醒了，但是施言一直抱着我，我也没法动弹，所以就一直没起。” 李梦瑶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施言，让赵施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梦瑶，我起晚了，对不起嘛。下次你醒了就直接叫醒我，不要不好意思哦。” “啧啧啧，还有下次？你们俩真是姐妹情深啊。” “凌志你闭嘴！” “是是是！” 不过就在这时，凌志的电话响了起来，凌志看了眼手机，原来是王导打电话过来了。 呵，今天可是元旦，王导这还不知疲倦地催我搞科研嘛？ 凌志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接听电话，王导就措辞激烈地对他说道： “凌志！我叫你搞的项目报告书你搞好了没？！怎么这么久都没个动静？！”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女朋友万岁! 凌志心里咯噔一下，王导早不催晚不催，偏偏在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催，这还真是运气不好！ “那个，王老师，我昨天就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过想到最近在放假，就打算假期过后再发给您看。” “你管他放不放假！你整理好了就直接发给我！你发不发是你的事儿，我看不看是我的事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是是是，我马上发给您看。” 不过这样还没完，王导还揪着这件事对凌志训了一会儿话，一直等到王导主动挂断了电话，凌志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志，怎么了？导师让你发项目申报书吗？” 因为王导说话声音很大，所以站在一旁的两女也都听得分明。 “对啊，不过还好我带了电脑过来，我现在就发给他看，简单。” 说罢，凌志就开始干起活儿来。两个姑娘也都没有打扰他，开始张罗着把厨房里剩余的饺子给热一热。 “啊......张嘴。” 嗯？正工作的时候，凌志扭头一看，原来她们俩已经把饺子热好了。 而此时赵施言正夹着一只饺子，想喂到自己嘴里呢。 都凑到嘴边了，凌志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他也没多想，就张开嘴，接受了赵施言的投喂。 很快，凌志就把整理好的项目报告书发送给了王导。 “那个，施言，不用喂了，我已经处理好了，我去拿双筷子。” “不用拿了哦，我喂你不就行了嘛。” 凌志看了看一边装作没看到投喂场面的李梦瑶，最终还是郑重地拒绝了赵施言的提议。 手里没活儿的时候还要让女朋友投喂，那也太让人觉得羞耻了吧！ 不过就在凌志拿来筷子没多久，王导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凌志！我不都交代过你了嘛？研究内容要突出先进性！创新性！你这写的啥？什么基于规划的交通信号配时算法，这都多老的东西了？......” 王导毫不留情地批评着凌志这几天赶出来的稿子，凌志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还嘴。 然而就在这时，赵施言突然将凌志的手机抢了过去，径直对着对面的王导说道： “王老师，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啊？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唉，施言，你别这样，让我来说。” “凌志你闭嘴！” 凌志愣在了一边，虽说他觉得这么直接跟老师对着干不大妥当，但是在当下，赵施言的气势远远盖过了王导，让凌志下意识地听从了她的话语。 赵施言继续说道： “你知道凌志为了写这份报告书有多难吗？你知道他的那位郭师兄有多么不负责任吗？你知道凌志为了想出符合要求的技术路线来，究竟花了多长时间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批评！这份报告书你看了多久？有没有10分钟？我不了解你们这个领域，但是凌志也跟我讲过，基于规划的算法是那个郭师兄跟凌志讨论后决定的技术路线，创新性上来说确实不够，所以他加入了一些自己想出来的元学习的想法，这些东西你真的看到了吗？” “凌志这几天手还受了伤，但是他还是坚持完成了这份报告书，我在一边看着都心疼得不行！” “他说想让你过好这个元旦，所以才没发项目报告书，本身是好意，不想打扰老师的假期。而你呢？你除了批评，还干了啥？” “我就不明白了！这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偏要批评才行吗？具体哪里写得不好，你一条一条地指出来嘛，然后给出建议，不就完了吗？啊？多简单的事儿！” “所以你说话啊？履行你作为老师的职责啊？只会批评算什么本事？” 赵施言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让一边听着的凌志和李梦瑶感到十分震惊。 凌志除了震惊之外，还觉得有些头疼。 赵施言说的这些话倒是解气，但是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难不成，他跟王导之间的师生关系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过还容不得他多想，赵施言和王导之间的对话便继续了下去： “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他女朋友，怎么了？” “嗯，你刚刚说，他的手受伤了？严不严重？” “哦，还行吧，前几天有个神经病给他手上划了一刀，伤口不深，不过不太能提重物。” “嗯，你帮我转告一下他，报告书我再仔细看看，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养伤，先不用管这个报告的事情了。” “哦，好，那个，我刚刚说话可能有点重了，不好意思啊，王老师。” “没事，那先这样。” 挂断语音电话后，凌志赶忙把手机拿回来，跟王导发消息，大意就是刚刚施言说话可能有些重，他代替施言跟王导道歉。 另外报告书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反馈给他，他这几天有空就改。 很快，王导就回复了他，回复的内容也无非还是让他注意休息，这几天暂时先不要想项目的事。 凌志谢过老师后，长出了一口气，感叹道： “我还以为我跟我导之间的关系就要到此为止了呢，还好还好，没有演变到那种地步。” “额，那个，凌志，我刚刚脑子一热，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说了好多很过分的话，你......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干嘛要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说你这么做让我有点意外，但是结果还是好的不是吗？我现在甚至都想直接喊一声‘施言万岁’！没有你的话，我今天可能要把这顿批评给硬顶下去了。” “嘿嘿，这样的嘛。” 见凌志没有责怪自己，赵施言又恢复了那副傻笑的模样。 嗐，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不去宠着，去责怪她干嘛？ “那凌志，我们继续吃饭吧。来，张嘴。” 见赵施言再次夹着一只饺子伸到了自己面前，凌志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接受了投喂。 管他呢，梦瑶也不是外人，尴尬就尴尬吧。 ...... “对3。” “要不起。” “对3你都要不起？” “拜托！我只剩一张牌了啊，赵大小姐！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你是存心不想赢，想送梦瑶走是不是？” “额，不是不是，我确实忘了，不好意思啊，凌志。” 你就是故意的！ 凌志在心里暗忖道。 果然，这局输掉之后，赵施言便笑眯眯地对着凌志讲道： “凌志，我们已经玩了这么多局了，你现在积分最少，差不多该接受惩罚了吧。我想想哈，要不你换上女装吧？” “啥？不行！不换！坚决不换！” “你明明都答应得好好的，输了就接受惩罚，怎么现在又不认账了？” “穿女装这么过分的要求，我怎么可能答应嘛。再说了，我是被你坑才会输这么多分，你还好意思说惩罚我？”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了你只剩1张牌了！再说了，穿女装哪里过分了？我就是看你昨天忙了一天，衣服都脏了，想让你把外面的衣服脱掉，换成我带过来的裤子和外套，很过分吗？” “额，这个，确实不，不过......” “既然不过分，那就快点换上吧！” 趁着凌志松嘴的关口，赵施言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特意带来的长裤和外套塞给了凌志，推他进到了卫生间。 凌志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赵施言的衣服，确定就是普通的牛仔裤和连帽衫，除了微微有些香气之外，没什么异样。 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吧，施言是真的关心自己，并没有搞怪的想法。 凌志还有些愧疚，施言应该是想借着惩罚的名头让自己换掉脏衣服，自己却以恶意的态度去揣度她，感觉有些对不起她了。 然而就在凌志将要把衣服给换掉的时候，赵施言又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说道： “凌志，要不你顺便再把里面这些衣服给换掉吧，你放心，我不会嫌弃......唉？凌志，你别推我啊？” 把烦人的小恶魔赶走之后，凌志锁上了卫生间的门，暗自摇了摇头。 亏我刚刚还有点愧疚，现在你又想趁机让我换那么羞耻的衣服，没门！ 凌志把赵施言给自己准备的外套和牛仔裤换上之后，走出了卫生间。 赵施言拉着他前看看后看看，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打造的工艺品一样，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嗯，还算比较合身。怎么样，凌志？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还不错吧。” “确实，谢了。” “既然合身，那你为什么不顺便把里面的衣服也换掉？” “想引诱我穿那么长的袜子？没门！” “切，不解风情！你难道没听说过，长筒袜在冬天很保暖的吗？......” 赵施言就着这个问题劝了凌志好半天，但是凌志始终不为所动。 “哼！你可别后悔，你今天不穿，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放心吧，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到来的。” 就这样，凌志带着自己会不会立了一个g的心情再度跟两个女孩子投入到了游戏当中。 玩累了之后，他们还就着凌志的电脑一起看了电影，听了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然而就在赵施言想要引诱凌志再在这里住上一晚的时候，凌志果断拒绝了赵施言的提议，直接穿着赵施言的衣服离开了李梦瑶的住处。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处安放的项目 对于凌志来讲，如果是他跟赵施言独处的话，他倒也不介意赵施言对他的挑逗，但问题是还有李梦瑶在啊！ 就算李梦瑶不是外人，凌志也不想失掉了分寸，不想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跟赵施言亲热。 所以尽管走的时候赵施言的眼神充满幽怨，凌志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李梦瑶这里。 没办法，必须得快点走了，再不走，万一心一软，又留下来了怎么办？ 不过走归走，凌志倒也不是推门就走，他还是帮李梦瑶和赵施言把屋子里面的凳子还给了店家之后再走的，也算是善始善终。 回到宿舍，峰哥和松哥都还没有回来，估计也都是跟女朋友们去约会了吧。 他闲来无事刷了刷手机，突然，前段时间销声匿迹的花城大学鹏城校区的那个姑娘给他发送来了消息： “学长，不好意思哇！我室友实在是太胡闹了！施言姐姐写给你的纸条在她们争抢的时候不小心给撕碎了，我拼了好久才拼起来呢！” 说罢，姑娘还发了一张图片给凌志看，应该是拼好之后的纸条。 凌志点开图片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已经面目全非，只能看清一部分了。而当初她第一次拍给自己的照片虽说光线是暗了一些，但是最起码字全部都能看清。 也罢，既然都这样了，凌志也不可能埋怨她一顿，没什么意义。 不过这张纸条对凌志来讲还是很重要的，虽说不是很直接的那种表白信，但也算是赵施言在与他初见那段时期对他的真情流露，凌志自然不可能不要这张纸条。 只不过，既然这张纸条已经被折腾得这么惨了，凌志也就打消了下学期到鹏城亲自去取的想法，他想尽快拿到这张纸条！否则耽搁的时间长了，这姑娘再给搞丢了怎么办？ 所以，他拜托姑娘把纸条邮寄给他，提前准备一个信封把纸条封好就行，邮费和信封的花费由他来承担。 姑娘倒是显得很客气，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凌志的请求，而且可能因为稍显愧疚，所以她也没再要求凌志把邮费付给她，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所有的花费。 凌志一想，反正也没多少钱，也就接受了姑娘的这番好意。 而就在这时，林奇松和陈峰结束了各自的约会，回到了宿舍。 “唉？凌子，昨晚你没回宿舍啊，你去哪儿了啊？” 陈峰一脸坏笑地看着凌志。 凌志心里咯噔一下，他总不能直白地说跟两个姑娘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一晚吧，即便是分了上下铺。 这种事情一旦抖搂出去，以后绝对会成为他们这个十人小圈子里的谈资！ “那个，我回宿舍半道上太累了，就直接在大街上睡了一晚！” 凌志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嗐，你至于这么不好意思说么？算了算了，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无非就是跟施言一起过二人世界了呗。既然你不想说，那我跟你说说我们今天的飞拉达到底有多刺激！” 陈峰和木云溪他们今天跟着宋一宏一起去了顷远县玩飞拉达，结果木云溪走得比陈峰还要快，一点都不恐高，让陈峰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陈峰也渐渐习惯了木云溪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的节奏，或者更进一步说，他正是喜欢上了她的这一点。 接下来的2天时间，凌志便自己一个人平静地度过，而赵施言则继续跟刘丽丽搭档一起训练。 在3号的时候，凌志也顺利收到了鹏城校区的姑娘给他邮寄来的纸条。 虽然是用胶布把大小不一的碎片给粘起来的，显得很粗糙，但是凌志还是把这张纸条给郑重地收藏了起来，也没打算跟陈峰和林奇松分享。 第二天，王海波约了凌志来谈这个省基金项目的问题，而这个时候，凌志手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清，还在缠着厚厚的纱布。 王海波并没有与凌志聊报告书内容写得如何，只是默默地看了凌志的手一眼，对凌志讲这个项目剩下来的事情暂时不用凌志管了，接下来就由他自己亲自和郭成羽商量并完善这份报告书的内容，凌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凌志来说，王导亲自来修改项目报告书，自然是一件好事，他没必要强行把责任给揽过来，毕竟他在项目上的经验还不足。 而王导对他的态度，凌志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算亲近，但是也没有疏远，凌志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于说王导暗地里会不会对他有意见，这个凌志也控制不了。但不管怎么说，凌志是问心无愧的！ 在这个项目上，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导的事情，他已经尽力去和郭成羽进行沟通了，而那份报告书就是沟通后的最大成果。 如果王导依然不满意，凌志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能力不足嘛！那就让王导另请有能力的人来做就好了，自己也早已就着这个项目锻炼过了，没留什么遗憾。 2天后，郭成羽来到王海波的办公室，进一步跟他商讨着项目的细节： “王老师，您发给我的报告书，我觉得还是不太行啊，这个我跟凌志早就说过的，强化学习这块儿我们真做不了。” 郭成羽“真诚”地对王海波说着自己的意见，跟与凌志沟通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你再看看这个，评估一下，看看怎么样。” 王海波又扔给了郭成羽一份报告书，而这份报告书，就是凌志在元旦那天发给他的那份最初版本！ “这份不错唉！我觉得这个技术路线比较可行！为什么不能按照这份报告书来申报呢？” 郭成羽仔细查看这份报告书后，疑惑道。 “那行，既然你觉得这份比较好，那你就按照这份报告书来进行答辩吧。” “额，不是，王老师，您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去答辩？凌志呢？他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么？” “他最近受了点伤，所以我叫他暂时休息一段时间，而且他下学期要去到鹏城实习，所以答辩工作只能靠你来做了。” “啊？王老师，我也没时间搞答辩的事情啊，我公司工作一直都很忙的！” “我平时事情也很多，那既然咱们都这么忙，实在不行的话，这个项目就到此为止吧。” “额别别别，我觉得报告书写得还不错啊，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了，放弃多可惜啊！那......那接下来的工作，还是由我来做吧。” 郭成羽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项目剩下的工作，包括报告书上传系统，ppt制作及答辩之类的，毕竟他还指着这个项目给公司带来一点经费呢！虽然不多，但蚊子肉也是肉。 虽说这些工作相比撰写报告书本身来说已经轻松了很多，但是郭成羽在项目这块儿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这些工作依然让他感到头疼。 郭成羽在暗自苦恼着，看来，自己得多厚着脸皮请教请教王导了啊，而且得把最近下班回家打游戏的时间给腾出来才行！ 等到郭成羽走后，王海波继续翻看着自己修改后的报告书，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以他的习惯来说，他本应该将这个项目认真负责到底的，毕竟项目负责人是他。 所以在他收到凌志发给他的报告书之后，才会觉得不满意，才会觉得创新性不足，才想要把报告书完善到最好。 但既然郭成羽不接受强化学习的技术路线，那自己也没办法了，毕竟是郭成羽主动提出想要申报这个省基金项目的，那么接下来，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办吧。 不过想起凌志最初发给自己的那一版申报书，王海波倒也觉得不算是特别差，确实是完美地结合了郭成羽的意见和一些最新的算法。 只是由于自己一贯的严谨态度，才会下意识地将凌志报告书中规划那部分的算法给批判了一番，毕竟这些算法已经用了很多年了，不会引起专家的任何兴趣。 但事后仔细来看，凌志为了写出这份报告书，将比较新的元学习方法融入了规划领域，算是比较好地考虑了科学性和实用性两部分，还是调研了不少东西的。 那么自己，是不是对他过于严厉了呢？ 王海波不禁陷入了沉思。 ...... 至于王导如何安排省基金的下一步计划，凌志已经不是很关心了，因为就在这几天，有一项更加重要的国际职业斯.诺克赛事受到了他的关注，那就是一年一度的保罗亨特大师赛！ 保罗亨特大师赛是斯.诺克三大赛之一，与世锦赛和鹰锦赛并列。 但是，世锦赛和鹰锦赛都是积分排名赛，所有职业选手都可以参加，而只有大师赛是只邀请世界排名前16的选手参加的比赛！ 所以大师赛的重量级程度是不亚于世锦赛的，因为参加比赛的，全都是强者！ 当然了，除此之外，wst还特别邀请了两位重量级传奇人物：罗尼·奥沙利文和约翰·希金斯来做这届比赛的特约评论员，这也是凌志特别期待今年大师赛的原因之一。 凌志本来以为接下来一周的比赛将会如火星撞地球一般激烈，然而事实上，接下来的一周，他看到的却是一边倒的比赛： 科尔·墨菲以他精准的长台击败了4位世界排名前16的球员，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冠军！也征服了所有亚历山德拉宫的球迷们！ 但就在大家都以为本届大师赛要以科尔的高光时刻为结尾而落幕的时候，在颁奖典礼上，科尔说出了一番让大家匪夷所思的话： “在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想与罗尼先生再给大家献上一场表演赛，不知道罗尼先生是否愿意呢？” 第二百二十章 突如其来的表演赛 科尔?墨菲，前斯.诺克世界冠军肖恩?墨菲的小儿子，年仅30岁。 受到父亲的影响，科尔在18岁的时候就早早转入了职业，但是在此后2年的时间里，他并没能打出什么好成绩来，两年之后排名直接掉到了降级区。 降级以后，科尔也并没有再尝试打回来。一方面是他觉得状态不好，另一方面，他的父亲曾经取得过耀眼的成绩，他不想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打球，既然打球打不好，那索性就去做别的事，省得给父亲丢脸。 就这样，此后8年时间，他似乎就从世人的眼中消失了，没有任何媒体再对他的日常生活进行报道，他的父亲在公开场合也对他的小儿子只字未提。 然而就在去年6月，科尔突然宣布准备复出，并且顺利通过q-school拿到了宝贵的2年职业资格。 但高调复出之后的1年时间里，他表现得很平庸，最好成绩也仅仅是排名赛16强。 虽然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位新人选手来说也还算可以接受，但是此时的科尔在大家眼里，显然已经并不能算作是新人了。 他再次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其他行业待不下去，只能回来打球？他是不是为了职业比赛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父亲对他复出又是什么态度？这些问题萦绕在众人的脑海里，没有人知道答案。 然而在略显平淡的第一个赛季过去后，科尔却在第二个赛季突然爆发，接连斩获了三大赛中鹰锦赛和大师赛的冠军，一跃成为了本赛季斯.诺克职业台坛的风云人物！ 无数的媒体对他进行了赞誉，大家似乎正在共同见证着一位新王的诞生！ 就在他刚刚打进致胜一球的时候，有的媒体甚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展望4月份的世锦赛了，他们都在猜测，科尔能否成为又一位单赛季拿到三大赛冠军的选手？ 而上一次得到这一殊荣的，还得追溯到02-03赛季的马克?威廉姆斯身上。 再往前，也只有分别统治了80年代和90年代斯.诺克台坛的史蒂夫?戴维斯和史蒂芬?亨得利做到过。 也就是说，如果科尔能保持状态，拿到今年世锦赛的冠军的话，他将成为单赛季拿到三大赛冠军的历史第4人！ 然而就在各大媒体差不多都拟订好最新一版的新闻头条，就差补上科尔的获奖感言就可以点击发布的时候，他却在颁奖典礼上突然提出想要与前斯.诺克世界冠军罗尼·奥沙利文打表演赛，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凌志此时正坐在兴辰教练的家中直播着这一场比赛，此时正是华夏时间的凌晨6点，虽说他一般不会熬夜帮教练直播比赛，但是今天毕竟是决赛，所以他还是播完了全程。 刘子轩也陪他直播了一会儿，但是一看到科尔夺冠后，便直呼撑不住，马上便钻进房间睡觉去了。 至于凌志嘛，他还要尽好主播的责任，把比赛完完整整地播完。 既然如此，那么颁奖典礼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科尔的这一提议也确实出乎了凌志的意料，这让逐渐变得昏昏欲睡的他瞬间又精神了起来！ 科尔为什么要这样提议？与一位前世界冠军交手，获胜后还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罗尼已经退役多年，他的状态一定是不如年轻气盛的科尔的，科尔这样提议，难免有欺负老年人的嫌疑。 再者，此时算算时间，也在鹰国时间的晚上10-11点了，这么晚的时间，还要再加赛一场表演赛，罗尼的身体真的能撑得住吗？ 虽然凌志觉得这个提议很荒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种隐隐的期待。他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等待着现场的变化。 eon，ronnie！” “康忙！罗尼！” 不出凌志所料，现场观众此起彼伏地喊出了“罗尼加油”的口号，明显是希望看到这一场表演赛。 特别是一些老球迷们，更是十分期待能在现场看到罗尼出来打球。 毕竟他们都是看着罗尼的球长大的，对于他们来说，罗尼已经不仅仅是一位斯.诺克选手这么简单了，他的名字早已成为了球迷心中史上最佳的一种象征！ 科尔静静地看着现场的欢呼声，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中正在冷笑！ 球迷们可以不管不顾地喊出自己的心愿，然而裁判和wst官方却并不会被这些欢呼声冲昏头脑。 当值主裁判林?沃哈斯马上就贴近了科尔，劝他放弃与罗尼一起打表演赛，然而科尔似乎不以为意，反而再次高举起手中的话筒： “女士们，先生们，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耳中都有一对耳塞，你们应该很清楚，这美妙的一周，在你们的耳边献出解说的人究竟是谁，来，大声地告诉我，他的名字是......” “罗！尼！奥！沙！利！文！” 观众们似乎很吃这一套，而科尔此时比主持人还像主持人，他再次向观众高呼道： “没错！罗尼是大家的偶像，也是我的偶像，所以我衷心希望，在今天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能有一次与我的偶像同台竞技的机会，大家说好吗？！！” “好！！！” 科尔还在煽动着现场观众的情绪，而就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大师赛的解说大厅里，约翰、罗尼还有wst总干事兰兹正在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幕。 亚历山德拉宫的布局其实算是一个大会场，会场中间有一张球桌，会场周围能容纳的观众数量以千来计数，而演播室的位置就设置在比观众席还要高的地方，透过演播室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现场的情况。 当然了，嘉宾解说的时候并不会直接看着现场来解说，而是对着转播画面来解说，否则的话，现场的球形哪儿能看清呢？ “还真是热闹，说起来，我还从没有在这个会场中看到过如此之多的人齐声在喊同一个人的名字，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罗尼？” 兰兹透过玻璃窗，看着愈发混乱的现场，然后慢慢转过身，对着年纪大自己2轮的罗尼问道。 罗尼面带笑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兰兹的问题，而是转头对着约翰问道： “约翰，你觉得我应该响应他的挑战吗？” 约翰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小屁孩置气？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科尔他明显不是单纯想要挑战你才对。” 罗尼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假如我不去，会让那小子把我给看扁了！” 看约翰还要再劝，罗尼马上又补充道： “正好，我这看了半天球，手都痒了，正好跟他打一局活动活动。” 说罢，罗尼就朝着演播室门外走去。 约翰无奈地看了兰兹一眼： “你就放任罗尼这样去？你明明很清楚，这场球如果真的打了起来，其意义绝对不只是一场表演赛那么简单！” 然而兰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放心吧约翰，这确实只是一场普通的表演赛。你看，观众们不是都很期待吗？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再者，我已经准备好了医护人员，如果罗尼在比赛过程中身体状况变差的话，我会及时终止比赛，安排他下场的，你放心好了！” 见鬼！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却用什么混蛋的医护人员来敷衍我！ 约翰在心中微微咒骂了一句，然后便转过头，盯着直播画面，不再搭理这位wst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 对于林?沃哈斯来说，今天的一天真的是过得跌宕起伏。 从下午大师赛决赛开打时的激动，再到比赛中场焦灼时的疲惫，最后再到这次意外的获奖感言，沃哈斯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对于60岁的他来说，他也是看着罗尼的球长大的，如果抛开裁判的身份，他绝对是最希望罗尼上场与科尔打一场表演赛的人。 但是，他同时又很清楚，这次表演赛不在预定议程之列，想要让罗尼在这种近乎观众绑架的态势下出战表演赛，如果比赛中出了什么问题，wst肯定要负全部责任！ 而正在他摇摆不定时，那道高大而又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时隔多年再次亲眼见到罗尼，但是除了花白的头发和两鬓，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老迈的迹象，反而像一个20岁的年轻人一样快步走向了球桌，眼神中的光就如同亚历山德拉宫穹顶上的大灯一样明亮，照耀着全场观众，也照耀着直播画面前的所有人！ 沃哈斯主动上前与罗尼握手，并且借此机会低语，希望他放弃响应科尔的表演赛提议。 罗尼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来到科尔面前，没有跟他过多废话，径直问道： “你开球还是我开球？” 科尔有些错愕，他马上便缓过神来： “当然是由先生你来决定。” 罗尼点了点头： “那你开吧！” 科尔心中冷笑，心说这老家伙，连开球都不敢了么？ 但他脸上笑意不减，很爽快地同意了罗尼的决定。 所以待沃哈斯摆好球后，科尔便迫不及待地打散了球堆，似乎生怕罗尼反悔似的。 这场表演赛终究还是在大家的期待声中打响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比赛却以一种出乎意料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有些不出所料的形式进行了下去。 开场后，科尔延续了他精准的长台手感，接连上手得分，在10分钟的时间里，很快就建立了40:0的领先优势。 而在此期间，罗尼甚至都没有尝试过进攻，这让现场的观众们大失所望。 在场的所有观众们，包括电脑前的凌志在内，此时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疑问： 现在的罗尼在科尔面前是否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错位 现场不再像之前那样喧闹，亚历山德拉宫已经静到了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楚的程度。 偶尔有人喊出一声“罗尼加油”，也鲜有人响应，毕竟此时此刻，罗尼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加油又有什么用呢？ 科尔得意地看着桌面上的球形，他借着绕球台的功夫观察了一下罗尼，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罗尼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沮丧或者慌张的神色，反而一脸平静，这倒是让科尔有些心里没底。 不过他马上就摆正了心态，暗想这位传奇还真是能沉得住气，看你到最后输了球面对记者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沉稳！ 就这样，科尔凭借自己稳定的发挥，再次拿到了十几分，总得分来到了56分，而台面上还剩下5颗红球，比分来到了超分的边缘。 坐在电脑前的凌志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确实，科尔的表现不能说是差，但是，在与一位70多岁的传奇对战的时候表现得如此优秀，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大师赛的冠军已经证明了你实力的强悍，但现在你不是在打排名赛，是在打表演赛，你科尔究竟是想要让这位传奇有露脸的机会，还是只想要表现自己？ 弹幕上与凌志有相同疑问的人有很多，但也有一些人认为科尔做得没错，总不能让人家故意放水吧，否则的话，也是对罗尼的不尊重。 此时已经是华夏的早上6点多，先前几个小时沉寂的弹幕在这个时间点又活跃了起来，似乎球迷们都陆续起床，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大师赛的一个尾巴，而能刚好欣赏到罗尼与科尔表演赛的他们自然是幸运的。 凌志轻声咳了一下，接着提醒大家注意弹幕礼仪。他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直接说出来，以防止引战。 而就在大家感叹着新王登基，传奇终将老去的时候，屏幕中的科尔突然选择进攻一颗长台红球。 结果红球不仅没进，反而还偏离了袋口半米远，这让现场的观众们一阵惊呼。 坐在演播室里解说着最后的这场表演赛的约翰感到十分奇怪，他想起了半个月前罗尼曾经提到过的那件事，于是猜测道： “看来，科尔是受到了一些杂念的影响。” 一旁的兰兹有些好奇： “哦？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杂念能让一位职业选手打出一杆如此有失水准的长台？” 约翰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兰兹的话语，反而说道： “那么，让我们看看，罗尼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兰兹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重新与约翰一起观察着场上的球形。 此时被科尔爆杆击打的红球经过长途跋涉后，回到了上半台，而白球则停到了黑球左侧，其它红球倒是都停在下半台不贴库的位置，但是比较容易进攻的红球似乎并不存在。 如果罗尼实在想要进攻的话，倒是有一颗红球可以进攻，只不过......只有进攻顶袋的线路，并没有进攻中袋的线路。这就意味着进攻的风险很大！ 观众席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是几十年前的罗尼，他一定会选择进攻红球顶袋，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然而这些观众注定等不到他们想要的场面了，罗尼并没有选择进攻，而是打了红球堆下方一颗红球的薄边，将白球防到了靠近底库的位置。 场边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不管怎么说，罗尼好歹是上手了，也象征性地给科尔造成了一些麻烦，只是他没有选择进攻，还是让这些观众略微有些失望。 科尔上手后，并没有过多思考，而是直接瞄准红球堆的下方，想把红球堆k散的同时，将白球再次防回底库同样的位置，这样的话，下一杆球，罗尼想防都没的防了！ 然而这杆打完之后，科尔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感觉。 红球堆倒是炸散了，但是白球却定在台面中间没动弹，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打点完全不一样啊！ 带着无尽的疑惑，科尔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迅速提醒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是失误了一杆而已，自己还没有输！ 此时，红球还有2颗留在下半台，罗尼上场后，瞄准了其中一颗简单红球，打进底袋后，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时隔二十多年后，罗尼再一次在电视直播画面中打进了一颗球，有些老球迷们甚至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一颗再简单不过的球！ 接下来，罗尼将下半台的红球收拾干净，拿到16分后，将白球走到了上半台。 打进一套红蓝和红绿组合后，比分来到了26:56，看起来，罗尼还落后着相当多的分数！ 此时最后一颗红球紧贴顶库，罗尼倒是走到了一个比较适合打贴库球的位置，但是这杆球他并没有尝试进攻，而是选择将红球打走，白球留在红球原本所在的位置，红球来到了下半台。 两颗球不仅仅是距离被拉开了，而且并不能直接相互看到彼此，它们中间还有一颗咖啡球形成阻挡。 罗尼利用咖啡球给科尔形成了一杆斯.诺克！ 场面再次响起了掌声，尽管没能看到罗尼一杆清台，但是能打到这种程度，并且给科尔造成一些威胁，已经让观众们感到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轮到科尔上场解球。目标红球停在了底库附近，以职业选手的能力来讲，解库边红球应该是一项比较基本的操作才对，然而科尔的这杆解球却差了好远，甚至都没有跟红球擦肩而过。 罗尼自然没有逞强，他要求裁判复位，让科尔重新解。 而科尔似乎迟迟没有找到状态，接下来竟然连解了5杆都没能解到！ 场上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嘘声，甚至还有人在嘲笑，说这真的是大师赛冠军所具有的解球水准？看来这大师赛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竟然让这种人拿到冠军。 观众席和凌志的直播间里不时地爆发出这样的评论，而这杆斯.诺克的“始作俑者”罗尼似乎并没有在意观众席那偶尔能传进他耳中只言片语的讨论，只是自顾自地在玩着自己的手指。 但对于负责解斯.诺克的当事人科尔来讲，他的心态远不像罗尼那么轻松，此刻的情境让他备感屈辱。 平时他与罗尼练球的时候，何曾体会过罗尼给自己做的斯.诺克？他深深地感受到，罗尼在练习赛时的状态和直播镜头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尽管心中十分焦急，但是作为全场的焦点，科尔还是强装镇定，继续调整白球的第一撞库点，尝试下一杆解球。 幸运的是，这次尝试解到了红球，但不幸的是，解到之后给罗尼留下了机会！ 此时科尔的优势已经不再那么明显，毕竟他给罗尼送出了24分的罚分。 而罗尼也没有浪费这杆机会，打进一红一黑之后，比分来到了58:56，这场比赛到现在为止，罗尼第一次在比分上实现了反超！ 然而就在他准备来到上半台继续击打黄球的时候，可能是他走得稍微快了一些，导致他的左脚不小心绊了右脚一下，使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倾倒而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站在一旁的沃哈斯紧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肉盾，扶住了罗尼，没有让他失控摔倒。 现场观众一阵惊呼，大家纷纷站起身来，想看看罗尼的状况是否安好。 而科尔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还没有从比分落后的懊恼中缓过神来。 正在解说室当中的约翰“啪”地一声将耳机摔在了一边，他恨恨地朝着兰兹说道： “罗尼的身体状况不佳，比赛必须立刻中止！” “可是，还剩下6颗球就......喔！约翰，你去哪儿？” 只见约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演播室，步伐一点都不比罗尼绕球桌时的速度慢。 而此时，主裁判林·沃哈斯早已把罗尼扶到了座椅上，助理裁判、保安、医护以及经纪人纷纷来到了场上，围在罗尼身边，查看着罗尼的状况。 约翰来到了场上，穿过人群，想要到罗尼身边看看他情况怎么样。沃哈斯自然认得约翰，也就没有阻止他。 “你怎么样？罗尼？怎么突然就摔倒了？” 约翰关心道。 罗尼轻轻揉了揉眼框，看了看约翰，笑道： “是你啊，老友。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腿，幸好林这家伙接住了我，否则的话，今天我恐怕要被抬着走出亚历山德拉宫了！但是你别担心，我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我觉得我还能再......” “绝对不行！” 约翰直接打断了罗尼。 “你现在必须立刻休息，这场表演赛无足轻重，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说罢，也没管罗尼同不同意，约翰直接上前托起他的手臂，企图要将他架出赛场。 “好好好，别这样，我的老友，我自己能走。我听你的，这场比赛到此为止，不过临走前，你让我跟那小子再说一句话，总没问题吧。” 听到这句话后，约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觉得罗尼说的也对，离开赛场前跟科尔打个招呼也正常。 于是约翰放开了罗尼的手臂，等待着罗尼的下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罗尼说的并非是告别时常用的客套话，而是微笑着对着科尔说了一句让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主视眼错位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听到这句话后，科尔瞬间脸色煞白！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赛后的讨论 这场表演赛到这里为止，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对于凌志而言，比赛过程中出现的种种异常现象令他感到十分好奇，不过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罗尼在最后关头跟科尔说了些什么。 由于罗尼跟科尔讲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话筒，所以可能只有他周围的少数人听清楚了罗尼在说些什么，而线上的粉丝和主播们自然是听不到的。 凌志在电脑前静静地等待着，想要等候一个赛后采访，希望能从科尔或者罗尼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但是，赛后采访没等来，却再次等来了直播间里的一片骂战！ 大家似乎并没有执着于想知道罗尼最后说了什么，而是在不断地讨论着这场表演赛的始末。 有人说科尔势不可挡，未来可期，罗尼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连进攻都不敢了，只会通过防守来给自己创造机会。 而有人则在反驳，说通过防守创造机会这是比赛中的常态，即便是几十年前的罗尼，也不会在没有明显好机会的情况下疯狂进攻！ 凌志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适时地打断了直播间的争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罗尼确实是进攻型球员，这一点不假，如果换作20年前的罗尼，我猜他确实会进攻红球顶袋，他今天的表现，确实略微有些保守。” “但是，我认为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你们的话，真正看过罗尼比赛录像的可能不多，偶尔你们看到的视频集锦，也仅仅只是精彩片段，代表不了罗尼的全部。” “如果你们看过他以前的比赛录像的话，就能发现，罗尼最出色的并不是他的进攻能力，而是抓机会的能力和简化局面的速度！” “这场比赛，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通过2杆机会就实现了比分的反超，而且将蓝球和绿球打回了点位，这其实都是他在为后面的斯.诺克甚至是清台来提前做布局。” “所以这场比赛的精彩之处就在这儿，你们别一个个的唉声叹气了啊，想看他进攻，你们不如去看看各大网站的罗尼精彩集锦，那样还能看个够！” 直播间的很多粉丝都赞同了凌志的这套说法，不过凌志知道，这些话可以骗骗粉丝，但骗不过自己！ 凌志刚刚说的那些确实可以理解成罗尼的布局，但是还有一些并不合理的选择，凌志刻意没有提及，比如，罗尼上手将白球防到底库的那杆球！ 正常情况下，将白球沉底防守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个时候，罗尼已经落后56分，这种情况下来进行沉底防守是极不合适的！ 在当时台面上只剩下了67分的情况下，罗尼要尽可能连接高分值彩球才能让自己拿到更多分数，避免被打超分。 然而沉底防守就意味着要将红球往上半台打，这样的话，即便他之后能顺利上手，也不好连接高分值彩球。 因为红球都在上半台，高分值彩球都在下半台，打进红球之后如果想要叫到高分值彩球，就必须要让白球跑很远的距离来到下半台，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叫到位！ 而科尔自然是乐意陪罗尼玩沉底战术的，科尔巴不得所有的红球都跑到台面上方去，这样罗尼单局逆转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罗尼会采用沉底这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选择呢？ 老实说，凌志想不到答案。 或许是罗尼一时糊涂？或许是他对自己能力有信心，即便是红球都去到上方，他也觉得有机会逆转？ 都不像！ 如果抛开这些因素，凌志只能想到一种解释： 罗尼不想赢！ 说实话，凌志一开始觉得这种解释很荒唐，但是，仔细回想这场表演赛的全过程，以及科尔最后对罗尼那句话的反应，凌志又觉得不完全没有可能。 罗尼可能确实没打算一定要打赢科尔，但是，他一定有着其他的某种打算！某种想要从科尔身上看出点什么来的打算！ 所以他才会采用这种反常的策略，想看看科尔在这种情况下究竟会如何应对。 至于罗尼的打算是什么，他实在是猜不到了，只能看看有没有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了。 但是，直到直播间的粉丝都走完了，新闻发布会还是没个消息。看来，是注定等不到了啊！ 凌志甩了甩头，去卫生间洗了个脸，中间听到房门开了，他还以为是丽丽早早地就过来练球了，没想到出了卫生间一看，竟然是施言来了： “凌志，直播辛苦啦！我给你带了早餐，快点吃吧！” 凌志感动得都快要流泪了： “你不是说今天还要负责组织一场讲座么？怎么还有空给我送早餐？” “哦，讲座就在南师大学，离这里很近的啊，我知道你今晚熬夜直播，顺道来给你送个早餐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行，谢了啊，施言。” “嘁！总是这么客气！” 送走赵施言后，凌志就抓紧时间解决了早餐，然后赶回了花城大学，想要在上午补一个觉。 这周是期末考试周，王导也还要负责监考，自然没空管他，他也就能放心安排自己的时间了。 ...... 鹰国，棱城，维多利亚酒店。 罗尼睁开了双眼，看了看窗边微微泛白的晨曦，他闭上眼睛，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自己的睡意已经完全消散之后，便再次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摸索到床边的一个按钮，唤起了客房服务。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早睡早起的习惯已经养成，即便是想要睡懒觉，生物钟也并不允许。 不到一分钟，房间的门就被敲响。罗尼感到很奇怪，为何今早的客房服务这么快？往常最少都要五分多钟才会有人到来。 他穿上自己的睡袍，来到房间门前，打开门后，发现站在房间外的并非是来送餐的服务生，而是wst总干事——兰兹·赫恩。 “嘿，罗尼！睡得好吗？” “还不错，你怎么来了？而且怎么来的这么早？” 兰兹跟随着罗尼的步伐走进了房间，向他抱怨道： “别提了，昨晚你是睡了个好觉，但我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在应对记者的提问。” “往常不都是采访球员么？他们围着你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球员都撂挑子了！就连科尔都没有出席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你说记者们能找谁？” “那你可真是辛苦。” “辛苦倒谈不上，我也不跟你说废话了，我这么早过来，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后对科尔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记者们一直在追问你这个问题？” “也不是，他们问的问题倒是比较简单，就是你的身体状况如何，还有这场表演赛是不是事先就安排好了之类的。我问你的这个问题算是我个人比较关心的，跟记者无关。” 罗尼坐在房间里的躺椅上，并没有马上回答兰兹的问题，而就在这时，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 兰兹走了过去，代替罗尼把门打开，服务生把送来的早餐盘放到躺椅旁的桌子上后，向罗尼郑重地鞠了一躬，便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罗尼拿起餐盘中的约克布丁咬了一口，然后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后，对着兰兹说道：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你也没吃早餐吧。” 兰兹坐在桌子边，摇了摇头： “如果可能的话，我本不想这么早打扰你的，只是，我今早8点还要赶去兰迪德喏，如果今天不能从你嘴里得到答案的话，恐怕今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罗尼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 “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他的表现还不够说明这一切吗？他打不到想打的点上，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心里的想法！” “是，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没有当过职业运动员，我不明白，你是如何笃定科尔的主视眼出了问题？” “你说错了，兰兹，我并没有笃定，我也仅仅只是猜测。我记得他10年前找我练球的时候，还是习惯用左眼来进行瞄准，但是最近几个月，我发现他习惯把球杆放在下巴的正下方来击球！” “10年前？你的记性这么好么？不过，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10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瞄准方式，不是么？” “或许吧，所以我才说，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你就尽情地享用你的早餐吧。” “嗯，注意你脚下的台阶。” 告别罗尼后，兰兹站在罗尼的房间门外，长舒了一口气，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口中似有喃喃细语： “或许是时候该加快进度了。” ...... 一觉醒来之后，凌志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12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拿起手机刷了刷新闻，想看看大师赛的后续报道。 意料之中的是，所有媒体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罗尼与科尔的这场表演赛上。 所有人都在夸赞着传奇老将的精彩表现，而本应在赛后成为焦点人物的大师赛冠军科尔反倒成了陪衬。 原本凌志还期待着一些小道消息和花边新闻能透露一些罗尼最后对科尔说的话，但是看起来，记者们似乎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亦或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关注到这一点。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回头或许可以问问兴辰教练，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凌志又翻看了一会儿手机，确定没什么特别的信息，便放下了手机，简单吃过午饭之后，就朝着南师大学走去。 刚到南师大学赵施言组织讲座的地方，凌志便发现赵施言和另一位老师在电脑前摆弄着什么，似乎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凌志问了问后排的一位同学，那位同学说是电脑临时出了问题，不仅企鹅会议临时打不开了，连电脑都卡住了，本来还想让一位在外地的老师远程给大家讲课，现在看来，今天下午这课估计要告吹了。 凌志暗自摇了摇头，取过自己背包里的电脑，大踏步走到了前台，径直对着赵施言说道： “行了，施言，别忙活了，用我的电脑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雪中送炭 “凌志？你怎么来了？” 赵施言惊喜道。 “行了，一会儿再说，老师，我这边有企鹅会议，直接输入您这边的账号密码就能用，把电脑换成我的吧，我的电脑配置还行，应该不会卡。” 那位老师也算是很有经验，没有过多犹豫，马上便接过凌志的电脑，一分钟后，顺利连接上了外地的那位专家。 “这个，信号似乎不大好，我们先前测试的时候本来没什么问题，没想到临场又出这种状况，不过没关系，我们好事多磨，现在就开始......” 外地的那位专家也并没有过多苛责这边出现的技术情况，这场讲座总算能够正常开始了。 教室外，赵施言兴奋地拉着凌志的手，说道： “凌志，你出现得太是时候了！不过你睡了还不到6个小时吧，这样就够了吗？” 凌志轻轻摸了摸赵施言的头，笑道： “够了够了，与其关心我，你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看你电脑都慢成什么样子了？开个企鹅会议都开不好，电脑都死机了。回头我给你买台新电脑吧。” 凌志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还真有这个能力。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自己给别人采集公开数据集也赚了不少钱，除去自己的生活开销之外，给施言买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嘿嘿，不用啦！我要想买的话早就买了，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今天完全是个意外，我是真没想到我电脑竟然会卡！我以前自己用，从来都不卡呢。还好你及时出现，哈哈！” 这傻姑娘，明明有钱买个更好的，为了图省事儿，就是不买，真是心大！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赵施言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对了，凌志，你下午过来看我，是不是想要边学习边陪我啊？那你现在没有电脑了，是不是不能学习了呢？” 赵施言似乎因为这件事有些愧疚，但是凌志却微微一笑，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 “没关系啦，陪你是主要的，学习是次要的，少学一下午又不会怎么样。” “嘿嘿！” 赵施言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她轻轻抱住凌志，用自己的小脸颊在凌志的胸膛上刮蹭了几下，满脸享受之色。 凌志也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后，便坐回了教室的后排，凌志边刷着手机，边听着荧幕上社会学的老师讲着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内容，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过了一会儿，凌志瞥了眼赵施言，发现她正在疯狂敲打着键盘，他仔细一看，原来她在做一个表格。 “额，施言，你在干嘛？是在做一个时间表？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只见赵施言愁眉苦脸地看着凌志，抱怨道： “凌志，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可愁死我了！” “今天下午是第一次上课，我要根据手上这份纸质版学员名单整理出每个学员的详细资料，然后分班做成课程表，交给教务处。但是学员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从上课开始到现在，一个一个去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 凌志凑过去一看，只见赵施言的手上有一份表格，上面有一列名字，明显应该是今天到场的学生现场签的名，她正在系统中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搜索这些学员的详细信息，然后拷贝到电脑中形成电子版本。 凌志有些替赵施言鸣不平，类似这种冬令营之类的课程，学生信息早就应该整理好了才对，偏偏要让作为教学助理的赵施言临时来整理的嘛？ 而且南师大学的教务系统做得也太烂了吧，竟然连导出名单的功能都没有，还要人一个一个去搜？ 凌志真的是无力吐槽，不过他也知道，是陆铭老师要施言来南师大学帮忙组织讲座的，如果不是南师大学这边缺人，陆老师舍得派自己的学生过来？ 这中间应该有一些复杂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你南师大学的这场讲座组织得也太匆忙了，连学生名单都没有整理好，难道连发个问卷星的时间都没有吗？也太没经验了吧。 虽说心疼自家女朋友，但是吐槽没有用，还是要马上解决问题。 凌志倒是可以现场做一个电子版的问卷星，让所有同学线上填写信息，然后汇总到施言这里，但是这样太慢了，而且万一有人不填怎么办？ 凌志二话不说，把赵施言手里的那张纸拿了过来，拍了张照，随手找了个文字识别的网页，导出了一份名单的电子版出来。 “没用啦，凌志，做成电子版，我还是得一个一个搜他们的信息啊。” 凌志笑了笑，没有回答，先是仔细核对了一下识别出来的文字，改掉几个识别错的字后，便打开了以前他给赵施言安装的一份脚本，用10分钟的时间快速写了一份代码。 运行之后，程序根据名单上的名字自动地搜索着系统当中对应的信息，过了1分钟，一份100人大名单便以文件的形式呈现在了赵施言眼前，每个人的学号、姓名、专业等信息一应俱全！ “这，这也太快了吧，凌志！你好厉害啊！” 赵施言感到十分惊讶。 凌志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算什么，我还给客户从网上爬过更复杂的数据呢，整理一份学生名单，算是简单的了。那还要我帮你分班吗？” “那就不用了，谢谢你啦，凌志，剩下的交给我吧。” 整理好学生的详细信息后，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很多，赵施言花了10分钟的时间就分好了班，并且做好了课程表。 看着这姑娘兴高采烈的样子，凌志也很高兴能帮上她的忙。 第一节课下课后，赵施言跑去前面跟另一位老师商量着什么。凌志百无聊赖，左右张望着，然而不经意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志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坐在那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姚俊师兄，好久不见，你也是来听讲座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渣男与傻白甜 姚俊转过头看了眼凌志，正当他想回话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生倒是先发话了： “你叫他师兄？请问你是他师弟吗？我刚刚看你在讲台前帮忙，你也是跟阿俊一个实验室的吧。” 阿俊？嚯，叫得还挺亲密。不过，说起他跟姚俊之间的关系来，那还真是一言难尽，总不能说，你家阿俊是我的情敌吧。 凌志甩开了一些不靠谱的说辞，思忖了几秒后，还是决定说得含糊一点： “哦，我只是来帮忙组织讲座的，并不跟姚俊师兄在同一个实验室。不过以前我有跟他讨论过一些课题，所以刚刚看见他，就过来打个招呼。” 听到凌志这么说，姚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有点怕凌志提到他喜欢过赵施言的事情。 不过他刚放下心没多久，接下来，凌志的话又再次让他紧张起来： “不过师兄，我本来以为陆铭老师会让你来负责组织这次讲座呢，没想到最后是派了施言过来，不过既然你也来到了现场，为什么刚刚电脑出故障的时候，你不上前去帮个忙呢？” 凌志故意这么问，想听听姚俊怎么回答，当然了，凌志很清楚，假如姚俊真的上去了，赵施言估计也不会理他的。 不过平心而论，他并不希望姚俊接触赵施言，甚至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间教室！之所以这么问，还是怀着一股八卦之心想了解一下姚俊的想法，毕竟探察敌情也是很重要的嘛！ “啊？你什么意思？施言又是谁？是刚刚跟你一起在前台帮忙的那个女生吗？阿俊，你跟那个叫施言的女生在同一个实验室？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姚俊感觉有些头大，解释这些事情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只是顺便带新交的女朋友一起来听个讲座而已，怎么会料到有这么多事儿？ “那个，凌志，我这边还有一些笔记要做，暂时没时间跟你闲聊，抱歉。” 凌志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没有过多为难姚俊。 “你还要做笔记吗？怎么刚刚讲座的时候没见你记？” “你没听出来我那是托词吗？我是故意那么说赶他走的！” 姚俊不耐烦地说道。 “哈？那你为什么非要赶人家走啊？人家不是说还跟你讨论过课题吗？” “我赶他走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儿？” “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我这人就这样了！怎么了？忍不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刚刚他提到那个叫施言的女生，你认识？” “那是我师妹。” “你师妹？” 那女生脸上惊疑不定，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从何问起，但见姚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那女生只好继续问道： “所以你到底是来听讲座的，还是想来关心你师妹的？”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姚俊的逆鳞，他猛地一拍桌子： “你问够了没有？” 周围的喧闹声瞬间沉寂了下来，同学们纷纷盯着姚俊，似乎都在等待一个超级大瓜。 姚俊受不了这么多的眼神盯着自己，便拿起座位上的包，径直离开了教室。 女生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是犹豫了2秒后，也走出了教室，跟上了姚俊。 姚俊见她跟了上来，转头怒斥道：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你不要让我难堪！你说说？这都多少次了？” 女生的眼中充满着不解： “难堪？我怎么让你难堪了？不就多问了你几个问题么？那好，我让你难堪了，你倒是说出来啊，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说啊！” 姚俊皱了皱眉，他忽然意识到，他和女生之间存在着信息错位，他觉得难堪的事情，在女生看来，可能仅仅只是正常的问话。 然而，他却并不想花费时间将信息错位给弥补上，因为，如果将赵施言的事情告诉了她，肯定还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来解释。 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于是他心一横，脱口而出道： “爱谈不谈，我们分手吧！” 姚俊感觉有些心累，说完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女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忘了追上去。 对于姚俊而言，现在已经看开了许多。 世界上的女生千千万，不能只把目光盯在某一个人身上，这一点，自从上次赵施言拒绝自己之后，他就想开了。 于是，他就在各种相亲app上留下了自己的信息，希望用这种途径找到不错的女生做女朋友。 由于他科研能力强，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所以不多时，便有女生主动联系他，就是今天跟他一起参加讲座的这位姑娘。 可惜了，既然跟她聊不到一块儿，分就分了吧，没关系，反正还能找到更好的。 打定主意后，姚俊便直接离开了南师大学，对于自己的身后没有丝毫留恋。 ...... “姚俊师兄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发那么大脾气？” 赵施言自然也注意到姚俊突然在课间发火，要不是因为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的这位大师兄竟然也来听讲座了。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吧，他可能跟他女朋友有了一些矛盾吧。” “女朋友？姚俊师兄都有女朋友了？这么快啊！” 赵施言觉得挺新鲜的。 “我猜的，那女生只是看起来像他的女朋友，不一定是。只是看他俩坐得那么近，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凌志跟赵施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只不过凌志不知道，那对情侣，此刻已经不再是情侣了。 ...... 下午的讲座结束后，赵施言把凌志的电脑还给了他，便又忙起了后续的工作。 在场听讲座的并非全部都是学生，也有一小部分老师，这些老师虽然不是学员，但是出于对讲座内容的兴趣，也临时过来听一听，这里面不乏一些外校的老师。 听完之后，这些老师们拉着赵施言问了好多问题，包括下一节课什么时候上，这附近哪里能吃饭之类的，热心的赵施言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凌志觉得她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回答问题也就算了，之后还想亲自带着那些老师们去找吃饭的地方，这就没必要了吧。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他不想打击赵施言的积极性，所以还是跟在她后面，陪了她一路。 晚上10点，在凌志的帮助下，赵施言终于处理完了陆老师交给她的杂活儿，回到了宿舍。 此时木云溪还没有回来，黄帅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书，而曲晓玲则趴在床上刷着手机。 “施言回来了啊，今天忙不忙啊？” “呼！还行，要不是有凌志帮我，我今天就要累死了！不过我本来没想让他来帮我的，耽误了他一天时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哈？施言，你不能这么想啊！你忙的时候，男朋友不能来帮你，那你要男朋友干嘛？凌志学长去帮你的忙，那是天经地义的啊，你不用心怀愧疚啦！” 赵施言皱了皱眉，世界上没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本想对曲晓玲这么说，不过曲晓玲平时就经常语出惊人，所以她也不想跟晓玲较真，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了。 赵施言申了个懒腰，正打算洗个澡早点上床休息，而就在这时，曲晓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床跑到了卫生间里，连门也来不及关上。 赵施言觉得很奇怪，就跟了上去，只见曲晓玲正趴在马桶上，狂吐不止。 赵施言关心道： “晓玲，你今天吃了什么啊？是不是消化不良啊？我那里还有风扬给我的药，要不分给你一些吧。” 曲晓玲吐干净后，过了一会儿，艰难地抬起头，对赵施言强打笑意道： “好......好的，施言，给我拿一些吧，我好像真的吃坏肚子了。” 赵施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去抽屉里把药找了出来，然后倒上一杯水，递给了卫生间的曲晓玲。片刻后，曲晓玲终于缓了过来。 “你到底吃了些什么东西啊？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虽然赵施言也挺爱吃的，但她实在想象不出吃到什么程度才能吐这么多。 “也，也没什么啊，也就是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两个大闸蟹，还有生煎鱼，烤冷面，最后还吃了一碗鸡腿饭，一点都不多啊。” “......” 赵施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劝晓玲以后少吃点，不要吃坏了肚子。 曲晓玲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反过来嘲笑赵施言： “没事啦，施言，我以前也这么吃啊，也没见吃坏肚子啊！今天应该是个意外！话说你是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啊？我告诉你，可好吃了呢！是不是凌志学长太小气了？不给你买？......” 赵施言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说到头又扯到凌志身上去了？ 还记得刚开学那一阵儿，赵施言跟曲晓玲聊得还挺不错的，但是后来大家熟悉了之后，曲晓玲说话就越来越无所顾忌，经常不经意间就会得罪什么人，但她自己又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所以渐渐的，赵施言就跟她疏远了。 不过疏远就疏远吧，反正曲晓玲有男朋友，她不会孤独的，这点赵施言并没有觉得自己背叛了曲晓玲。 而刚开学那会儿表现得很腼腆的木云溪反倒是在后来跟赵施言更加熟络了起来。 看着曲晓玲再次爬上了床，赵施言放下了心中的思绪，洗完澡后就上床休息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听到了上床下床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次，估计是云溪回来了吧，不过再往后，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赵施言睁开眼睛，看到曲晓玲已经下了床，坐在她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见赵施言醒了过来，曲晓玲兴奋地对着她说道： “施言施言！太好了太好了！你知道吗？我似乎有了哎！”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卑 “啊？有了？有什么了？” 赵施言刚起床，还没缓过劲来。 “你们一大早在吵什么？今天不是周六么？没事儿怎么起这么早？” 木云溪直起身子，睡眼惺忪地说道。 平时都是她起得最早，不过因为昨天赵施言很早就睡下了，所以今早她们二人几乎同时醒转。 “云溪宝宝！谢谢你昨天提醒我，我一大早起来拿验孕棒一测，确实是有了！我昨天还以为是吃坏肚子了，没想到是孕吐......” 听到这儿，木云溪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赶忙问道： “不会吧！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怎么能说是一语成谶呢？应该说是意外惊喜！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好不好，云溪。” 看着曲晓玲兴高采烈的样子，赵施言和木云溪总觉得有种不协调感，这件事，确实挺意外的，也挺惊人的，不过真的是一件喜事儿吗？ “那个，晓玲，你先别急着高兴，这件事，你告诉平飞了么？” 赵施言问道。 “我给他发消息了，但他一直没回我，我现在跟他打个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对面都没有接通，赵施言和木云溪都隐隐地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嗐，今天是周六，他估计还没起床吧，待会儿他起来了就知道了。” “额，那个，晓玲，我确认一下，你......打算把孩子给生下来？” 木云溪坐在床边问道。 “那当然啦！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你现在刚刚入学才半年，你不打算毕业啦？” “毕业肯定要毕业的，我都已经想好啦，等这个学年课上完之后我就休学一年，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再入学把毕业论文搞完，怎么样？我想的很周到吧。” 木云溪皱了皱眉，这算哪门子周到？她忍不住提醒曲晓玲： “不一定那么顺利吧！你休学一年之后，还有心力再次入学吗？你赶毕业论文期间，孩子谁来照顾？不过这些都可以解决，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平飞会是什么态度？他支不支持你休学？不，我甚至在担心，他支不支持你把孩子给生下来......” “云溪你有完没完！你说够了没有！” 曲晓玲对着木云溪怒吼道。 “别人生孩子的时候，身边都是祝福，为什么你们几个都是阴阳怪气的？我们好歹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你们至于这样对我吗？” 曲晓玲的声音已经大到把黄帅都给吵醒了的地步，黄帅呆呆地坐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了晓玲，你小声点，你看你都把小美给吵醒了。” 赵施言忍不住劝道。 “赵施言！你装什么老好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凌志学长的关系远没有你平时跟我们说的那么好！什么边做科研边打台球？哪有人像你们俩这样子的？你们俩迟早会分手的！” 赵施言眉头一竖，她早就看曲晓玲不爽了，刚刚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她心头的怒火，然而正当她要开口反驳的时候，木云溪却抢先一步斥责道： “够了晓玲！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们怎么阴阳怪气了？施言跟凌志之间的事你又了解多少？那好，你看我们俩不爽，可以，那我们出去说，别打扰小美！” “木云溪！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主持公道？你跟陈峰之间的事儿都还闹不明白呢，现在就想来指摘我？” “那个，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晓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相信施言跟云溪她们都没有恶意的。” 黄帅在一边悄声说道。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啊？你怎么知道她们没有恶意？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这个找不着男朋友的破鞋！” 黄帅顿时一愣，眼中泫然欲滴，不多时就开始抽泣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平时除了只会躲在我们后面，还会干......” “啪！” 还没等曲晓玲说完，木云溪就跳下了床，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赵施言早就下了床，她抱着手臂，依靠在自己的衣柜门前，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并没有劝阻木云溪的意思。 空气中只剩下了黄帅的啜泣声，赵施言慢慢爬上了黄帅的床，轻声安慰着她，不过她似乎并不能马上平复下来。 “你，你敢打我？” 曲晓玲似乎对木云溪打她这件事儿感到难以置信。 “打你怎么了？我说过，你看我们俩不爽，我们可以出去单独说，但是你硬要牵扯到小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木云溪本以为曲晓玲还要再跟她打一波嘴炮，但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曲晓玲竟也开始抽泣起来： “凭什么啊！明明她是这个宿舍最没用的人，凭什么她就能受到你们俩的关心？凭什么你们偏要针对我？” 曲晓玲抹了把眼泪，然后恨恨地说道： “木云溪你等着！你敢打我，我叫平飞来帮我撑腰！” 说罢，她拿起自己的手机，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宿舍房门。 木云溪冷冷地看着房门的方向，并没有追赶的打算。至于曲晓玲的威胁嘛，怕啥？我木云溪又不是被吓大的！ 木云溪转过头，看着黄帅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感到心疼不已，她站在黄帅的床铺下，柔声说道： “小美，你不要听晓玲乱讲，她最近脾气不好，说话跟一条疯狗一样，你别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她疯起来简直是在乱咬人，把我们仨无差别攻击了一遍，简直不可理喻。你别哭了，因为这种人哭，真的不值得的。” 在两人的轮番安慰下，黄帅渐渐平静了下来，但是心情看起来还是很糟糕，躺在床上，一点想动的欲望都没有。 虽然很想留下来陪着黄帅，但是今天赵施言还要组织剩下的讲座，所以她跟木云溪抱歉了一声，就先行离开了。 木云溪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没有去实验室，她留下来看论文，顺便负责给黄帅带饭。 木云溪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峰，陈峰义愤填膺地还说要来保护她，结果被木云溪给阻止了。 在她看来，这件事现在仅仅只限于口角之争的范畴，要是陈峰来了，保不准就要上升到激烈的身体冲突了，木云溪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更何况，她觉得楚平飞不会来，就算他真的来了，木云溪也不怕他！就算她一个人干不过，不是还有施言在嘛？两个女汉子加起来，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 上午10点，南师大学。 赵施言呆呆地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也没什么心思整理文件。 一旁的凌志在敲打着键盘，他的论文审稿意见下来了，现在正在根据王导的建议进行修改。 改了一会儿后，凌志伸了个懒腰，看着赵施言在一边发呆，不由得有些好奇： “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真是不像你啊，发生什么事了么？” “也没什么，就是晓玲跟我们吵了一架。” 赵施言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一句。 “哦？是嘛！不过想想也正常，以她的性格，跟你们爆发冲突，这是迟早的事情。” “啊？凌志，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早就猜到她会跟我们爆发冲突了？” “算是吧，从她那天在跨年聚会上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二，而且从楚平飞身上也能看出点端倪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是吧。” 赵施言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跟凌志大概说了说今天一早爆发的冲突。 听完之后，凌志笑道： “怎么？你到现在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是对晓玲跟你说的那句话很在意？” 赵施言摇了摇头： “才没有呢！她说的话我才没有放在心上。她一点都不了解我们俩，还说什么要分手之类的，她根本就没资格那么说。” “那就好，那你是在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很不理解，为什么她会连黄帅都要骂，她难道不知道平时宿舍里面帮她忙最多的就是黄帅嘛？为什么会有她这种人，会对别人对她的好视而不见？” 凌志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倒觉得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能看见，不仅能看见，而且还看得很清楚。只是，正因为她太清楚了，所以才会在你们面前，感觉到......有些自卑吧。” “啊？自卑？不应该啊！曲晓玲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真的想象不到她会有自卑这种情绪。” 凌志慢慢解释道： “我倒觉得很正常，你想想看，你觉得楚平飞平时对她好不好？” 赵施言听后，用一根手指抵在下巴上，暗自思考了起来，久久没有回答凌志的问题。 凌志轻笑了一声，不再拿这种感情问题来为难她： “我觉得他们俩之间的价值观差异很大，他们俩在一起过得好不好，恐怕冷暖自知吧。” “所以我猜，她多少会有些羡慕你跟云溪吧，以至于她会在黄帅身上找存在感，希望能够向你们证明，她不是过得最差的那一个。”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唉！不过我觉得她完全没必要去证明啊！她本来就不是过得最差的那一个啊！再说了，这种事情本不应该拿来比较的吧。” “确实，不过现在的她可能钻了牛角尖，所以才借着今早的机会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嗐，以上都是我瞎猜的而已，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啊！我这么去说你室友，你该不会生气吧？” “哈哈，当然不会！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唉，尽管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我并不值得她羡慕......” 多少猜到了一些曲晓玲的内心想法后，赵施言也放宽心了很多。 看着赵施言稍微恢复了一些往常的活力，凌志顿时放下心来。 他只关心自家女朋友开不开心，至于别人的冷暖，那就由他们自己去感知吧。 ...... 晚上6点，赵施言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跟凌志走在南师大学的校园里，准备请凌志去品尝一下南师大的工作餐，慰劳一下帮了自己一天忙的凌志。 而就在这时，赵施言蓦地看到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拉了拉凌志的衣袖，问道： “凌志凌志，你快看，那人像不像楚平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幻想与现实 凌志朝着赵施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道： “还真是，那可巧了，我还真没想到，他是南师大学的学生。”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以前也没听晓玲跟我讲过。” 赵施言左右望了望，没发现曲晓玲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晓玲呢？难道她根本就没联系平飞？” “不知道，不过我看楚平飞这么悠闲的步伐，一点都不像是已经见过曲晓玲的样子，所以......” “所以他应该是逃避了对吧。” 说罢，赵施言就径直朝着楚平飞走了过去，想要从他口中问个明白。 凌志本来想拦住她，觉得没必要去管曲晓玲和楚平飞之间的事情。 但是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况是，曲晓玲似乎没有联系上楚平飞，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想找到他，恐怕就难了。 再说了，只是搭个话而已，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又不是想直接管他俩的事儿，这种程度还算不上是同情心泛滥。 想到这里，凌志也就不再犹豫，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另一边，赵施言在人潮中很快就跟上了楚平飞，她对着楚平飞的背后喊了一句： “楚平飞，你怎么在这儿？晓玲呢？” 楚平飞往后看了一眼，认出是赵施言后，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话的打算！ 不过他刚跑没两步，就跟一个人撞在了一起，抬头一看，这不是凌志吗？ 楚平飞还想继续跑，但是很快就被追上来的赵施言拽住了胳膊： “你先别跑，我们只是有些话要问你，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跑什么？” 楚平飞不为所动，还在不停地挣扎，但是他没想到，赵施言的手劲竟然这么大！ 凌志在旁边看着都一阵心惊，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能惹火这丫头。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于是凌志果断开口攻心： “行了老兄，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南师大学的了，如果真想追究的话，从学校官网和论坛这些地方很容易就能查到你的各种身份信息，你不想这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话，还是跟我们好好谈一谈比较好。” 这句话似乎起了点作用，楚平飞挣扎的力度小了一些，但是嘴里的抱怨却并没有停止： “真特么倒霉！你们不是临海大学的么？怎么跑来南师大学了？遇见你们，真特么是我运气差！” “等等，你这话说的，就算我们没遇见你，晓玲也知道你是南师大学的啊，她也迟早会找到你啊！” “她不知道我是南师大学的。” “......” 凌志和赵施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这句话，不过这时，楚平飞一把挣脱了赵施言的手，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关节，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找我什么事？你们要是专程过来指责我的话，我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凌志左右一看，附近人群似乎有看热闹的迹象，于是建议道： “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吧，只是简单聊聊，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聊完之后我们就走，如何？” 楚平飞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凌志的提议。 ...... 1分钟后，南师大学僻静处，楚平飞神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催促道： “行了，有什么事赶快问，别浪费我时间。” 赵施言急忙问道： “晓玲跟你见过面了吗？” “没有。” “那你回她消息了么？” “没有。” “为什么不理她？” “嫌麻烦。” “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 “知道。” “那你怎么还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知道她怀上了哪个狗男人的野种？想让我接盘？没门！” 赵施言忍无可忍，她真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渣！不过正当她想要出手胖揍他一顿的时候，凌志适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对着楚平飞说道： “兄弟，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你，楚平飞，应该是不打算跟曲晓玲继续下去了，对吧。” “那当然，她背叛了我，我怎么可能还要跟她继续？” 凌志的脸颊略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强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说道：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理她，那就由我们稍后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她吧。” “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曲晓玲今天一早已经因为这件事跟施言她们闹翻了，施言和云溪她们都在怀疑你能不能负起责任来，唯独晓玲她在袒护你，不让云溪她们说你的坏话。” 见楚平飞的神情似乎有些缓和，凌志继续说道： “她还做好了计划，说想要在这个学年结束后休学一年，等生完孩子之后再回到校园里来，完成她的毕业设计......” 凌志有条不紊地说着从赵施言那里听来的情况，说完之后，他静静地看着楚平飞，不再言语。 楚平飞的眼神似有动摇，但是旋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的这些跟我无关！她怎么决定是她的事！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就走了！记住，别把这事儿抖出去，要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凌志直接无视了楚平飞的威胁： “还有最后一句话，说完我们就走。” “其实说这么多，我们就是想告诉你，晓玲是有多喜欢你，多在乎你，甚至不惜跟施言她们闹翻，也要维护你。这样的姑娘，一旦她得知你不要她了，你觉得，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当然了，我们会尽量看住她，不让她做傻事，但是我们总不能24小时监控她，万一哪天没看住......” 凌志顿住了话头，不再言语。话已至此，见楚平飞低着头不说话，凌志觉得已经起到了效果。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生死这种事情面前保持淡然，即使他是个人渣。 凌志微微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楚平飞的肩膀，轻声说道：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她好好谈一谈，而不是不理她，这样，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决定，终究要比她做傻事要强。” “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强迫你去跟她联系，最后你怎么做，在你自己。我只是想提醒你，假如未来有一天，你在新闻上看见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后悔就好。” 说罢，凌志便拉着赵施言的手，离开了这里。 等到看不见楚平飞的身影之后，赵施言急忙对着凌志问道： “凌志凌志，你刚刚说晓玲会做傻事？事情真的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么？” “额，嗐，我那是逗楚平飞玩儿的，你还真当真了？” 见赵施言有些疑惑，凌志进一步解释道： “其实曲晓玲远没有我说的那么喜欢楚平飞，否则的话，她今天一早就不会跟你们发火。越是发火，就越说明她心虚，就越说明她想掩盖什么，就越说明她对她跟楚平飞之间的这段感情没信心！”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不至于去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傻事的，你觉得呢？” “你这么说也对，你刚刚在楚平飞面前说的那些话，都快把我吓死了知不知道？晓玲平时虽然跟我们之间偶尔有些小摩擦，但是人还是挺外向的，她确实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来。” 凌志感叹了一声： “是啊，这段恋爱谈到现在，曲晓玲不了解楚平飞，竟然连他的学校在哪儿都不知道。楚平飞也不了解曲晓玲，竟然轻易就能被我那些话给唬住，真是可悲。” “确实，晓玲遇人不淑，我都有点可怜她了！” “可怜就算了吧，我觉得她不值得可怜，你还是太善良了！” “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晓玲，我赶快跟她打个电话。” 说完，赵施言就开始拨打曲晓玲的语音电话，但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赵施言又拨通了木云溪的语音电话，得知曲晓玲还没回去，心中又再次焦急起来。 凌志虽然也有些急，不过他觉得事情应该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因为曲晓玲现在还没有确切地知道楚平飞已经抛弃她了，所以她还不至于那么极端。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凌志和赵施言火速赶回了临海大学，与女生宿舍楼下的木云溪和黄帅汇合后，几人开始商量着从各种渠道寻找曲晓玲的下落，就连黄帅都已经缓了过来，似乎暂时已经把早上的事情放下了。 然而就在大家迟迟找不到曲晓玲，觉得情况开始变得严重起来时，黄帅给赵施言她们打来了电话，说是曲晓玲已经回到了宿舍。 于是赵施言跟凌志告别，与木云溪一同赶回了宿舍，刚一进门，就看见曲晓玲在自己的座位上刷着视频，吃着零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呵呵！回来了？” 曲晓玲冷冷地问了一句，然后继续刷着她的视频。 木云溪可不是个怕事儿的主，她径直摘掉了曲晓玲的耳机，大声说道： “你这一天都跑哪里去了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我们差点都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木云溪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她跟曲晓玲之间矛盾归矛盾，但是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她是确实关心着曲晓玲的安全的。 “报警？你吃错药了吧云溪，至于吗？” 行，还是这么欠揍的话，确实是正常的曲晓玲。 “你不是说要找平飞来给你撑腰么？他人呢？” 木云溪明知故问道，她当然已经知道了赵施言和凌志遇到了楚平飞的事情。 曲晓玲有些尴尬，她强颜欢笑道： “我跟他开心地待了一整天啊，然后玩过头就给忘了。” 木云溪还想继续看戏： “哦，那他对你怀孕这件事怎么看？” “你烦不烦？木云溪？我跟你说，咱俩之间的事儿还没完呢！” 说完，曲晓玲就爬上了床，开始装死。木云溪也懒得理她，去陪黄帅说悄悄话了。 赵施言看着曲晓玲趴在床上的身影，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凌志说的果然没错，晓玲她......果然还是太自卑了，自卑到她宁愿装作在人前过得很好，也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实。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种子 赵施言她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拆曲晓玲的台，毕竟要让她突然从幻想来到现实，恐怕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好了，而且，说不定楚平飞幡然醒悟，主动联系她了呢？ 这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赵施言和木云溪在想着今后该如何跟曲晓玲相处，黄帅还在对白天曲晓玲对自己说的话有所介怀，至于曲晓玲自己，辗转反侧，久久没能入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木云溪和赵施言几乎同时醒转，见其他人都还没有醒，她俩便下了床开始梳妆打扮。 “就按昨天的计划来对吧？” “嗯，你就放心吧，施言，交给我跟黄帅，你安心去工作就好。” “那就麻烦你们啦！” 俩人说完悄悄话之后，赵施言便先走一步。木云溪洗完后，打开电脑开始看论文，也没有出门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黄帅和曲晓玲纷纷醒来，分前后脚下了床， 虽然是黄帅先下床，但她也没有先用洗漱池，而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曲晓玲先洗完，尽管洗漱池大到足够两个人并肩一同使用。 曲晓玲洗完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等到8点钟，她才背起包，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木云溪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你管我！” 说罢，曲晓玲便摔门而出。 木云溪跟黄帅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后，一同离开了宿舍，悄悄跟在了曲晓玲后面。 曲晓玲先到了食堂吃早餐，因为她最近总是会不知不觉感到恶心，所以早饭吃得很少，也就一碗白粥和一个鸡蛋而已。 吃完后，她来到了校内的百荷湖旁边，漫无目的地开始绕圈。 也不知绕了多久，曲晓玲觉得有些累了，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走向了不远处湖边的一个长凳，坐下来后，开始一个人发呆。 而此时，木云溪和黄帅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地看着曲晓玲的背影，久久无言。 寒风从树的缝隙中飘过，带来一阵“呜呜”的声音，配合着远处那道孤单的身影，似乎有谁将万千愁绪化作纷乱的线条涂抹到了眼前的这张油画上。 过了一会儿，木云溪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率先开了话茬，对着黄帅耳语道： “我去坐在她旁边陪她聊聊，慢慢把平飞的事情告诉她，你在这里等我吧，小美，我们一起去的话，我怕刺激到她。” 说完，木云溪就准备上前，去到曲晓玲的旁边。 然而就在这时，黄帅轻轻拉住了木云溪的胳膊，她似乎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说出想说的话。 木云溪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和曲晓玲吵架，所以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 然而就在她想要再次离开时，黄帅的手依然拉着她的胳膊，没有放开。 木云溪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黄帅，这次，她没有着急开口询问，而是等待着黄帅酝酿好说辞。 木云溪知道，自己口中的这位“小美”同学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跟她对话要有充足的耐心。 还记得刚开学那会儿，赵施言经常和曲晓玲凑在一起讲话，而木云溪就顺势选择跟黄帅一起抱团了。 那会儿，木云溪做什么事情都会拉着黄帅跟在赵施言和曲晓玲后面，不想表现得太过主动和张扬，想维持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 只是后来她才发现，她的内向是装出来的，而黄帅的内向则是真内向！ 再后来，木云溪喜欢上了陈峰，无意间在赵施言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性情，自那以后也就不再收着了。 过了几秒钟后，终于，黄帅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云溪，可以让我去跟她说吗？” 木云溪有些惊讶： “你去？小美，你已经不在意昨天晓玲跟你讲的话了吗？” 黄帅摇了摇头： “还是有些在意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有必要把话跟她讲清楚，因为，我隐隐地觉得，我在某种程度上跟晓玲是同一类人。” “其实晓玲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一直以来，我总是躲在你们后面，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过今天，我觉得，我能帮上忙！” “至少，我想把想说的话传达给晓玲，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了！” 听着黄帅说出的这番话，木云溪感到有些欣慰。 一直以来，她跟赵施言都充当着宿舍里面的大家长的角色，如今听到黄帅这么说，她顿时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错觉。 木云溪甩了甩头，抛去脑中的杂念，摸了摸黄帅的头，对着她笑道： “我家小美长大了啊！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别怕，万一她欺负你，我会去救你的！” 黄帅感到有些羞哧，她红着脸对木云溪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慢慢走到了曲晓玲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有些紧张，也不敢直视曲晓玲，只是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了，。 曲晓玲扭头瞥了她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说道： “你们跟踪我？木云溪呢？她怎么没跟过来？” 说着，曲晓玲往背后张望了一会儿，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木云溪的身影，她回过头来，看着黄帅，脸上充满了不解。 黄帅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说道： “是，是我一个人过来的，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你，然后，然后有些担心你，所以就一个人跟了过来。” “哈？担心我？我没听错吧？你确定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绝对不是！” “不是个鬼！我一个人坐在这儿，情况不就已经很清楚了吗？我没找到平飞，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没错，我就是这么狼狈！” “这下你知道了吧，知道了就赶快去跟你家云溪汇报去吧！快点从我眼前消失，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最后这几句话，曲晓玲几乎是拍着长凳说完的，着实把黄帅吓得不轻。 但黄帅还是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自己被曲晓玲的话所影响，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脑中原本的说辞，鼓起勇气，大声对着曲晓玲讲道： “才不是这样呢！我才不是想来听你说这些！我想对你说，我不是破鞋，我可以找到男朋友，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差！” 曲晓玲一愣，她已经习惯了黄帅在人前的唯唯诺诺，听黄帅这么一喊，她还真是有点不大适应。 好在附近没什么人，现在是冬天，而且今天又是周日，没有人闲着没事儿干来湖边挨冻。 黄帅继续说道： “我知道，平时我说话少，吃饭上课都跟着你们，确实显得我没什么主见！” “但是，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至少，在昨天听到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后，我不想再无动于衷了！” “我一直都觉得很幸运，能跟你们一起做室友，因为从小到大，包括我父母在内，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我！” “但是你们不一样，在你们面前，我觉得我能很平静地讲出我的过去，我丝毫不担心你们会嘲笑我！” “所以晓玲你也是一样啊！你有什么烦恼，你有什么苦衷，也要讲出来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啊！” “且不说施言和云溪会怎样，但是我能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听到最后，即便我不能给到你什么建议，但就算是多一个倾诉的对象也好啊！” “晓玲，我知道你最近过得很不开心，但没关系的啊，我们都在你身边啊，你不要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再那么痛苦了，好不好嘛？” “你不是讨厌我吗？其实你说得对，有时候我也蛮讨厌自己的。你讨厌我可以，但是你不要讨厌自己啊，你条件比我好了太多，你没有必要讨厌自己的啊！” “我这种人才是真的自卑，你怎么能跟我一样嘛！你怎么可能会跟我一样的嘛！” 说着说着，黄帅自己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她觉得很尴尬，明明是自己主动来的，结果说完之后自己反倒先哭了起来，还真是没用啊！ 黄帅之所以知道曲晓玲自卑，自然是赵施言昨晚悄悄传达给她的，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人前活蹦乱跳的曲晓玲竟然会自卑！ 她拼命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似乎不想让自己的窘态持续太久，而就在这时，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卫生纸，扭头一看，曲晓玲只是隔空把纸递了过来，眼睛却朝着湖的方向，看都没看自己。 黄帅接过卫生纸，擦了擦眼泪，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但曲晓玲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谢谢”而变得更加客气： “我不知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谁跟你说我自卑了？谁跟你说我讨厌自己了？你别信那些鬼话！我好得很！我开心得很！” 曲晓玲装作一副豁达的样子，在一边开始自说自话。黄帅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说完之后，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曲晓玲突然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 “啊？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说罢，曲晓玲就朝着宿舍的方向跑去，黄帅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木云溪来到了黄帅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可以啊，小美，你竟然能扯着嗓子说出那番话，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哦！” 黄帅尴尬一笑： “我，我刚刚有些激动了，让你见笑了，云溪。只是，说了这么多，晓玲似乎还是不肯面对真正的自己，不肯说出她的心里话，我觉得，我还是失败了。” “不是这样的哦，小美。” 木云溪安慰她道。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哦，这样已经足够了。想让晓玲真正面对现实，其实还要靠她自己想明白才行，而我们，只需要在她心里种上一颗种子就够了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要回家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木云溪还对着黄帅打趣道： “小美，其实你仔细想想看，哪有人直接对着别人说请你不要自卑的？这不是直接打别人的脸么？” 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黄帅马上又脸红了： “额，确实，我刚刚直接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没经过大脑，我确实太欠考虑了。” “啊呀，你不要在意啦，我不是在批评你，反过来说，其实那句话只有你说出来，才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看黄帅有些不解，木云溪进一步解释道： “因为在晓玲心里，我跟施言是不可能自卑的，如果那些话由我或者施言说出来，那在晓玲看来，或许就有嘲笑她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偏偏是你说出了那些话。在她心里，你是最不可能嘲笑她的人，那么既然你说出来了，那就说明，你是真的在担心她，真的能够体会她的心情。所以你说的话，确确实实地传递给她了。”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是真的在夸你哦！你做的很好！” 黄帅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她把自己想说的话主动说了出来，这是她考上研究生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回到宿舍以后，两人发现曲晓玲正在收拾东西，黄帅惊讶道： “晓玲，你这是要回家了吗？” 曲晓玲抬头看了看黄帅，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其实平飞刚刚联系我了，他说他想了一晚上想清楚了，让我直接去医院，我说先不谈去医院的事儿，想跟他见面好好聊聊，他不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早点回家。” 曲晓玲的这番话信息量很大，木云溪和黄帅默默消化了一会儿，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也对，对于现在的曲晓玲来说，最优解，就是回家让父母照顾她。 至于之后怎么选择，那就看她们一家了。 这倒是让两人松了一口气，不过更让两人感到欣慰的是，曲晓玲似乎早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看她情绪还算是稳定，应该没有做傻事的倾向，这应该算是最好的消息了，而这其中，黄帅对她说的那番话应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你一个人回？要不要找个同乡结伴一起？” 木云溪随口问了一句。 曲晓玲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转头对着黄帅说道： “黄帅，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 黄帅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曲晓玲把目光转向木云溪，毫不客气地说道： “至于你，云溪，我才不跟你道歉！你打我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等到下学期我来了，再好好找你算！” 木云溪笑眯眯地说道： “行啊，我等着！还有，我也一样不会向你道歉，我对于昨天打你这件事儿，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嘁！死傲娇！走了，再也不见！哦对了，你们替我跟赵施言道个歉，我来不及亲自跟她说了，也没脸见她了。” 说完，曲晓玲就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宿舍门。 黄帅急忙跟了上去，想送曲晓玲一程，木云溪也没有阻止，更没有跟上去。 不过，这样就好，她从没想过要跟曲晓玲重修旧好，但也不想跟她闹成生死仇敌，老死不相往来那种。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 不久后，远在南师大学组织讲座的赵施言也通过手机得知了曲晓玲已经回家的消息，顺便也告诉了在一旁帮忙的凌志。 凌志觉得这件事处理到这种程度，应该算是比较妥当了。让曲晓玲的父母照顾她，的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本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终究还需要楚平飞出面，否则很难解开曲晓玲的心结。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黄帅竟会主动出面找曲晓玲谈心，就结果而言嘛，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毕竟，与其指望那个人渣对曲晓玲负起责任，还不如让曲晓玲自己想开，让自己最亲的人来照顾自己。 中午，黄帅回到了宿舍，她告诉木云溪，已经把晓玲送到了车站，并且看着晓玲上了车。 木云溪随后把消息转告给了赵施言，赵施言和凌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叹终于把这个小祖宗送走了啊。 赵施言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然而2天后，曲晓玲的父亲曲文江来到了临海大学，说是要替曲晓玲收拾东西，这让木云溪她们感到很惊讶！ 曲文江解释说，曲晓玲已经决定退学了，所以他来帮晓玲办一办手续，顺便把她剩下的东西都带走。 木云溪大着胆子问了问曲晓玲身体状况如何，曲文江也不傻，知道这姑娘想问什么，也没有避讳，直接讲道，曲晓玲已经跟他们商量过了，决定把孩子给生下来。 这就让木云溪她们更惊讶了，不过她们并不敢再进一步问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一定很复杂，这不是她们能牵扯得起的事情。 不过大概率是因为曲晓玲的体质原因吧，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曲晓玲的下半辈子，终将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而改写。 曲文江临走时，问了问她们，知不知道楚平飞住在哪里？ 木云溪和赵施言不敢隐瞒，就说楚平飞是南师大学的学生，但具体是哪个专业的，就不清楚了。 曲文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应该也觉得很无奈，自家女儿已经怀上了人家的孩子，却连人家住在哪里，哪个专业都不知道，私下里肯定免不了要对自家女儿责骂一番。 木云溪她们以为曲文江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仅凭这个消息就想找到楚平飞还是很难的，不过，她们还是低估了一个父亲的决心。 1天后，赵施言通过自己的朋友圈得知了相关的消息，毕竟她在南师大学组织过讲座，也加过一些同学的微信，而这些同学竟然齐刷刷地都在聊这件事，说明事情肯定闹得很大。 赵施言拼凑了一下朋友圈的内容，还原出了事情大致的真相。 曲文江在校方的协助下找到了楚平飞，楚平飞刚被找到那会儿还很慌，下意识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干的。 关键这家伙慌就慌吧，人渣本色还显露无疑，当场就口吐脏话，骂曲晓玲怀上的是个野种，这种话哪个父亲能忍？ 曲文江当场就把楚平飞的腿给打断了，当时校方也在场，拦都拦不住。 这件事最终闹上了派出所，在民警的协调下，曲文江给他付了医药费，不过好在没有被拘留，大家都在猜也许是因为楚平飞的性质过于恶劣，连民警都看不下去了。 半天后，南师大学校方也发布了通告，楚平飞因为生活不良作风，经学校讨论后，予以开除。 虽然有限度地给楚平飞留了面子，没有详细公布事情的经过，但私下里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楚平飞一个人在医院里，也没人愿意去照顾他。被开除后，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以他的能力，今后恐怕不会找到太好的工作，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报应。 如果他当初把凌志的话听进去，最后就算是被曲文江咒骂一顿，也总比被打断腿和开除强，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而这件事情到这里为止，才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1月底，木云溪、黄帅、陈峰、林奇松还有杨健欢他们早已先后离开了学校，返回家中准备过年。 而凌志和赵施言却迟迟没有回家，凌志是因为想在回家前把论文改好，赵施言则抽空去了一趟鹏城，陪了老爸几天，毕竟赵智宇今年不准备回家过年，所以她决定在回家之前多陪陪老爸。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次要原因，他们晚回家的主要原因是，想等李梦瑶放假后带她一起回家过年。 是的，早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李梦瑶就答应了赵施言，要去她家过年。 李梦瑶其实一直都很期待这次过年，以前或许因为种种原因，她在两人面前一直都放不开，把自己视为一个包袱。 但是现在，她时不时就主动请赵施言来到她的住处，听赵施言讲一讲家乡的雪景，眼中闪耀着熠熠的光辉，似乎对那里很是向往。 不过赵施言倒也很能理解，李梦瑶家在湘城嘛，她很少看到过雪景，这次能带她见识一下北国风光，赵施言有信心，绝对让她大饱眼福！ 不过在此之前嘛，必须要解开梦瑶的心结才可以啊。 想到这里，赵施言又对此行充满了忧虑，她不确定，自己和凌志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不过，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真的遇到问题了，不是还有凌志嘛？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凌志又背上了一口......额不不不，是肩负了一项重任，只是他本人对此还没什么自觉。 终于，时间来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六，也就是他们三人开始踏向回家旅途的前一天。 当天晚上，赵施言拉着凌志到附近的超市大买特买，凌志左右手各三个袋子，都快提不动了，结果赵施言还保持着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买的东西多。 “额，我说施言，至于买这么多吗？你们俩这回可是要一起到齐市过年，这么远的距离，提这么多东西，沉不沉啊？” 其实他不是在担心两个姑娘，他是在担心自己。 赵施言扭头一看，尴尬地笑了一声，随手帮凌志提了几袋过来，歉意道： “不好意思啊，凌志，净让你提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买了这么多了唉。不过嘛，你是知道的，这次我们要去梦瑶的老家，总不能空着手去啊，多一点有备无患嘛。” 凌志暗自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为了能陪着施言一起解开梦瑶的心结，他也是拼了啊！ ...... 第二天中午，凌志、赵施言和李梦瑶带着他们买来的南方特产，终于坐上了驶向北方的火车，一同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广府斯.诺克学院 星宇台球其实是并不打算在过年期间休息的，不过，李国华教练和兴辰教练对李梦瑶很是照顾，在听说了李梦瑶想陪赵施言回家过年的请求之后，便很爽快地同意了，并且要她不用那么早就回来，过完元宵节再回也不迟，李梦瑶对此十分感激。 其实李梦瑶近半年来在星宇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除了十月初、元旦以及少数几次裁判执裁活动之外，她基本上就没有休息过，所以让她过年多休息几天，两位教练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而对于李梦瑶来说，她早已把星宇看作了自己的家，无论是徐娜，还是两位教练，都对她很是照顾，所以她曾发誓，要好好工作来报答他们。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暂时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 看着窗外倒退着的风景，想象着远处群山万壑的村落里人们是怎么生活着的，李梦瑶倚靠在窗前，思绪逐渐放空。 虽然车窗是完全关上的，但她觉得这样做似乎就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外界的温度，似乎就能离窗外的大自然更近一些，似乎就能......算了，家乡那个地方么，不想也罢。 虽然赵施言跟李梦瑶说过，中间会在湘城火车站转一趟车，不过......也仅仅只是转车而已，不会去到她家里，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施言极力劝说她回湘城老家的话，她可能会招架不住，勉强答应赵施言，可到时候该怎么面对爸妈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李梦瑶觉得很头疼。 不过还好，现在她不用面对这个问题，她只需要尽情地享受这次旅途就好，尽情地期待未来几天在施言家的生活就好。 车票也全都是施言替她买好的，她几乎不用在旅途上操任何心，这倒是颇让她有一些不适应。 不过也没办法，她就是想买也不知道该怎么买，毕竟她根本就没坐过火车嘛。 而就在李梦瑶享受着这次旅途，并且畅想着过年期间的美好生活时，突然间，她眼前一黑，吓的她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 旁边的赵施言很快就抱住了她，对着她轻声耳语道： “别怕哦，梦瑶，这是火车过隧道呢，你没坐过火车，会觉得害怕也很正常，以后我带你多坐几次，坐多了就习惯了。” 李梦瑶这才安下心来，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赵施言的手，歉意道： “对不起啊，施言，我太大惊小怪了。” “没事啊，其实也怪我，我是想逗逗你，才故意没跟你说的，哈哈哈哈......” 一旁的凌志感到很无奈，他轻轻敲了敲赵施言的小脑袋，说道：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整天就想着整活儿？” 而就在这句话说完后，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李梦瑶犹豫了一下，对着凌志所在的方向解释道： “那个，凌志，你，你敲的是我的脑袋。” “啊？不可能啊？施言不是坐在咱俩中间么？她去哪了？” 就在这时，火车离开了隧道，天光一下子照射了进来，凌志看到自己的手停留在了李梦瑶的头上，他尴尬得不能行，赶快把手移走，对着李梦瑶抱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梦瑶，我不是故意的。话说施言，你躺在梦瑶怀里干嘛？再给你点时间，你是不是还打算把腿翘我身上？这儿地方这么小，根本不够你施展的好不好！” 赵施言给三个人买的票是三连坐，此时赵施言坐在凌志和李梦瑶中间，侧身躺在李梦瑶的怀里，脸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在他们买的是第一排，对面是墙壁，所以这幅主题为“姐妹情深”的剪纸画并没有被别人占到眼缘。 李梦瑶一开始倒觉得没什么，只是天光大亮之后，在凌志的注视下，她才觉得有些脸红。 不过她也算是跟两人相处了很长时间了，所以这种场面还不至于让她捂脸不敢见人。 “哼！别转移话题，谁叫你对我有坏心思了？我要是没躺下来，你岂不是就敲到我了？” 赵施言直起身来，没好气地讲道。不过她转而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她赶忙向李梦瑶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梦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敲到你就没关系，反正是......啊呀，我说不清！凌志，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 “没事的啊，敲到我就敲到了呗，我又不在意......” 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笑作一团，引来周围座位客人们的窃窃私语，不过他们也都适可而止，不想太过打扰别人。 “说起来，梦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俩下学期就要去鹏城实习了唉，那到时候就没有人保护你了，万一再有人借着找你陪练的机会欺负你怎么办？” 李梦瑶拉着赵施言的手，安慰她道： “不用担心哦，施言，星宇的大家对我都蛮好的，他们会照顾我的，我都待了这么久了，早就有经验了，你也该对我放心了吧。” “那可不行！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肠软，总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我想想看啊，拜托云溪的话，她应该......” “真的不用啦！施言。” 李梦瑶似乎早有预料似的，适时地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抛了出来： “其实我还没有跟你们讲，我最近跟一个人聊得不错，那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他就是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全民组的冠军，安卓能。” 李梦瑶开始讲起了她跟安卓能这段时间的交流，包括前段时间，凌志和赵施言在南师大学组织讲座的时候，安卓能还来过星宇台球几次，也跟李梦瑶打过几次球。 不过安卓能倒是挺安分的，并没有对李梦瑶动手动脚，聊的话题也都跟台球有关，这倒是让赵施言稍稍放心了一些。 赵施言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自己确实很忙，不过丽丽应该经常在星宇练球才对，既然丽丽没有对自己提起过这件事，那证明安卓能应该还算是信得过的。 赵施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 “哎？不对，梦瑶，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那个安卓能毕业了没有？做什么工作的？他每个月挣多少？你们交往多久了？......” 赵施言习惯性地扮演起了大家长的角色，开始查安卓能的家谱，不料李梦瑶小脸一红，没好气地拍了赵施言一下： “讨厌啦，施言！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你想什么呢？” 赵施言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 “额，是这样么？哈哈，我搞错了。哎？不对！梦瑶，你别转移话题！即便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刚刚也说了你俩聊得不错对吧，那我也得帮你把把关......” 李梦瑶捂着嘴笑了几声，默默地接受了施言对自己的“管制”，开始仔细说起她从安卓能那里了解来的信息。 不过赵施言并没有听信李梦瑶的“一面之词”，还要李梦瑶来年把安卓能带出来，她要亲自见一见这个人。 “对了凌志，来年返校后，咱们先别急着去鹏城，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见一见这个叫安卓能的人......额，凌志，你在发什么愣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凌志恍过神来，挠了挠头，抱歉道： “不好意思啊，施言，我刚刚在想另一件事。你说要去见一见安卓能？我怕时间上不一定好协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呀？” “昨晚，我跟教练聊了一下我下学期的训练计划，聊着聊着，教练告诉了我一件事，广府斯.诺克学院将于2月10号，也就是大年初九在东城市正式开班，教练请我去做什么明星学员，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 “啊？明星学员？那是个什么身份？还有，这个什么斯.诺克学院是个什么东东？跟平城斯.诺克学院是一样的吗？” 听到赵施言这么问，凌志又详细解释了一下。 所谓广府斯.诺克学院是对标平城斯.诺克学院而建立的斯.诺克教学机构，教练说，未来广府斯.诺克学院会像平城的学院一样，目标是建设成世界一流的斯.诺克人才储备基地。 而这次开班仪式算是基于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来举办的，以青少年台球协会的小朋友们为基础，再吸纳一些南方其他地区内荐过来的优秀的小学员，给予这些小朋友们7天的教学指导，最终再选出一批孩子来进行着重培养。 毕竟现在广府斯.诺克学院也仅仅只是通过了华夏台球协会的审批，还没开始修建属于自己的场馆，所以也暂时只能依托别的机构来进行培训。 开班仪式的消息也仅限于这个小圈子，还没有向社会正式发布，只是想拿一些有基础的孩子们试试水，在借鉴平城斯.诺克学院的基础上，摸索出一套独属于广府地区的斯.诺克教学模式。 当然了，等这套模式成熟之后，会再向社会发布公告，开始全面招生。 而凌志被邀请去做明星学员，说得好听一些，就是去给那些孩子们做示范的，说得通俗一点嘛......其实就是被教练挖去做苦力的。 第二百三十章 三个人的火车旅途 明星学员，名字很好听，但其实是被请去帮孩子们练球的，也就是做一些帮他们纠正击球姿势以及摆球之类的工作。 当然了，明星学员主要还是辅助教练来工作的，真正教球的工作，还是由教练来完成。 但教练团队毕竟人数少，即便是只有短短7天的时间，看几十个学生也看不过来，所以需要一些有底子的学员过去帮忙，也是正常操作。 这次开班仪式去到的教练团队很庞大，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重量级人物，如平城斯.诺克学院的院长徐越彬甚至还会亲自来到现场，还有经常出现在华夏电视台解说嘉宾席上的庞伟国教练。 此外，也有一些凌志很熟悉的人物，李国华、刘兴辰、许清、巩文涛都会列席，凌志甚至还看到了沈亦仙的名字。 除了教练团队之外，还有一些知名国际级裁判也会到场，如凌志熟悉的谢义新和邓家豪裁判。 明星学员方面，凌志只知道王思恒和刘丽丽会去，不过，尽管教练没有提到，凌志猜也能猜到，时雨露一定会是明星学员中的一员。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唉。” “所以说，只是在内部流传的消息嘛，不是台球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哦，那你准备过去吗？凌志。” “我还是很想去的，因为这次来的重量级人物很多，我还是很想认识一下他们的。” “这样啊。” 赵施言抱起手臂，躺倒在靠背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施言，难道你是不想让我去？”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次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凑热闹了，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如果你特别想凑热闹的话，正月十六那天似乎要进行学员考核，那天你过来，应该还能看到一个尾巴。” “也是，那再说吧，好不容易请梦瑶去我家一趟，我想让她多待一段时间。” “嗯，所以你们好好过年就好，到时候我给你们拍视频，你们不一定非要到现场来的。” 这件事情就此定下，凌志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说起这个，前段时间谢裁联系过我，说年后有几场业余比赛，想请我一起去执裁，我已经答应了哦。” “是嘛，梦瑶你前途无量啊，而且这样的话，说不定未来你真的有机会执裁到我们的比赛呢。”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哦。” “......” 两个姑娘开始凑到一起说着悄悄话，车厢的角落不时地传来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当然了，她们刻意控制了音量，没有打扰到旁边的客人们，仅限于凌志能够听到她俩的声音。 “凌志，你别一个人发呆啊，陪我们俩一起聊一会儿啊。” “行啊，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啊，你这个大侄子，平时看你挺聪明的，结果想个话题都那么难。行吧，我帮你想，你就说说，你不是跟教练聊了你的练球计划了嘛？你下一步打算怎么练？” “这个啊，其实也不复杂，下学期去到鹏城以后，除了直线球和固定球形要继续练之外，还要再加一个加塞练习。” “加塞？” “对，就是给球加旋转的练习。我对现在的斯.诺克球桌已经比较熟悉了，半台球进球成功率也不错，所以教练建议我是时候开始练加塞了。” “可以啊，凌志，开始练加塞就意味着你正式踏入业余高手的门槛了啊！” “什么业余高手，就我这水平，再碰到时雨露，分分钟被她虐。” “嘿嘿，时雨露打球比你好，但是她读书肯定不如你啊，她又不会写论文。话说回来，凌志，你论文是不是已经改好了？” “嗯，不过过程很虐心罢了，被我导骂了好多次，好在终于再次提交了修改稿，不知道二审怎么样。” “嘿嘿，王导对你要求很严嘛，不过这也是好事，那样的话，你的录用概率也就增加了啊。” “说的也是。话说你们别光说我啊，施言你呢？赵叔叔今年为什么不回家？他这么忙的吗？” “嗐，他呀，他又在忙明年冬奥的事情呢。他跟我说，要在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现有的运动员里面挑出一批来集训，以后说不定还要带着他们去到平城参加资格遴选，总之就是一堆事儿。” “而且他向小球管理中心申请的经费终于下来了，这次他打算把馆内冰壶场地的设备翻新一下，等到来年再选一批运动员来进行冰壶训练，毕竟他自己就是冰壶出家的嘛，这样他自己就能当主教练啦！” “嚯，赵叔叔这都是大手笔啊，不过，要说冰壶训练的话，来年去到鹏城之后，你应该也有机会去参加吧。” “确实是，不过，还是看时间吧。虽说陆导现在已经带着我发了一篇论文了，算是攒够了毕业条件，但下学期我就想把毕业论文初稿写好，因为如果能写好的话，就能多出1年的时间来玩儿啦！所以这样安排的话，下学期就不一定有时间训练了唉。” 嗐，这丫头也真是的，整天就想着玩儿。为了能充分有时间玩儿，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去这么想，凌志知道，这丫头，天生就不是个做科研的料，之所以来到临海大学，主要原因还是想换个环境，沉淀一下心情。 她以后注定不会被困在大学的实验室当中，但是，在实验室中学到的东西，又可以充分为她所用。 ...... 火车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载驶着满车的旅客去往家乡的方向。 车厢里混杂着方便面和臭袜子的味道，并不是那么的好闻。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来这里坐硬座的旅客大多都是想省钱，如果要追求一定的舒适度，那么干脆去买高铁比较好，湘城又不是没有高铁站。 赵施言当然一开始也是想买高铁的，当然也没想让梦瑶给钱，只是李梦瑶坚持要把车票钱还给赵施言，赵施言没办法，为了让梦瑶能少还一点，所以就买了硬座。 硬座就硬座吧，反正一下午的时间就能到湘城，省点钱也好，多出来的钱到时候就在湘城请梦瑶吃大餐。 不多时，火车到达了顷远，部分旅客上下车后，火车继续向前。 再往前，就要到韶官火车站，而出了韶官，就差不多要出广南省了。 广南省的北部多群山，少城市，所以这会儿正是风景不错的时候。 吃饱喝足的旅客们趁着午后短暂的清醒时光欣赏着沿路的自然景观，也有一部分旅客或许已经看惯了这些风景，他们相互倚靠在周围朋友或亲人们的身上，陷入了浅浅的睡眠。 而就在车厢渐渐陷入沉寂之时，有一个青年人慢悠悠地走进了凌志所在的这个车厢，他左右望了望，看着左边那一家人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于是他便看向了正在刷着手机的凌志。 他轻轻拍了拍凌志的肩膀，见凌志抬起头看向他后，便拿出一个证件，对着凌志出示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摆摆手做出一个不要的手势。 凌志没有多理他，同样做出了一个摆摆手的动作，示意自己不想理他，然后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刷起来。 那人无奈，只得离开了凌志身边，去找别人继续出示着他的证件。 两个姑娘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个青年人，李梦瑶有些疑惑，她问道： “凌志，那个人，他是聋哑人吗？他刚刚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捐款给他吗？” 凌志点了点头，但随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又摇了摇头： “他确实是想让我们同情他一下，但是，他绝对不是聋哑人。” “啊？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李梦瑶虽说在花城摸爬滚打了两年，有一些社会经验，但她骨子里的良善并没有让她习惯性地见人就怀疑，再加上她没有坐过火车，所以对这种情景没什么经验。 “这个其实已经形成共识了，在车站和火车上出现聋哑人要捐款的，全都是骗子。真正的聋哑人，他们是没有这个闲心也没这个胆量来到人这么多的地方乞讨的。” “真正的聋哑人大多都是先天残疾，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正常人完全不同，虽说他们也渴望与人交流，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青年人又折返了回来，看了凌志一眼，直接越过他，拿起自己的证件，对着两个姑娘在证件的字上比划来比划去，要多熟练有多熟练，似乎觉得女孩子家心更软一些，可能更会同情自己。 凌志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拽了出来，然后用两只手做着一些奇怪的手势，对着他比划来比划去，比划完之后，用一双“真诚”的眼神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青年人有些尴尬，不敢多待，直接返回了之前的车厢。 “额，凌志，你刚刚在干嘛？难不成，你是在对他比划手语？你还会手语啊？什么时候学的啊？” “会个毛线，我装出来的手语而已。他不是聋哑人么，那他总会手语吧，你看他刚刚那愣神儿的样儿，一看他就不会！” “原来还有这种手段鉴别坏蛋啊，又学到一招！” “嗐，我倒是真心希望用不到这种奇怪的知识，用得越多，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纯洁了。” “唉，那有什么！对付这种坏蛋，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用背心理包袱啦。话说你刚刚做的那个动作，让我想起另一种办法，如果以后再遇到他这类人，直接指着自己的嘴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会说话不就好了吗？” “好家伙，那到时候就是两个‘聋哑人’大眼瞪小眼？还是你机灵。” “嘿嘿，对吧对吧。” 经过了这次小小的风波之后，见车厢里已经没有人说话，三人便适时地停止了聊天，开始闭上眼睛午睡。 醒来时，车厢里再次响起了人们的吵闹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婴儿的啼哭声，也不知道这些小婴儿是有起床气，还是在哭着要奶吃。 火车渐渐驶出了广南大地，直奔湘城而去。 而伴随着凌志三人的欢声笑语，傍晚5点，火车终于到达了湘城。 第二百三十一章 湘城之夜 湘城近百年来都是着名的旅游名胜，即便是在临近年关的当下，也还是有不少人来这边游玩，毕竟最近这些年不都流行什么春节全家游之类的么。 与凌志他们一行三人一起下车的旅客有很多，不少人家就是住在省城，有些人还要继续搭车去往周边的乡镇，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家近在眼前，然而凌志他们的旅程还远远没有结束。 “梦瑶，我们先把行李放到旅店里面吧，晚上出来逛一下。” 出了火车站后，赵施言对着李梦瑶讲道。 “那个，施言，我们是因为需要转车，才得在这里住上一晚对吧？” “额，对对对，就是这样。” 赵施言目光有些闪烁，但是李梦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不会对赵施言说的话产生任何怀疑。 再说了，票都是赵施言买的，赵施言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自己只需要跟着她就行了。 三人走向附近的地铁站，准备搭乘地铁去往预定好的酒店。 而就在他们准备迈入地铁口的时候，眼神却不约而同地被一个坐在地铁口防水台阶上的中年人吸引了过去。 中年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而且似乎已经好久没洗过了。 他愣坐在台阶的一侧，虽然没有影响周围的行人，但是却频频引来周围人的注视。 “施言，那个人是乞丐吗？他怎么穿的这么破？” 李梦瑶小声问道。 赵施言观察了几秒，摇了摇头： “不太像，说他是乞丐，他也没向周围的人伸手要钱啊，但说他不是，也搞不懂他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干嘛” 李梦瑶点了点头，她跟赵施言有着一样的疑惑。她犹豫了一会儿，向赵施言和凌志请求道： “那个，施言，凌志，我想去问问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吗？” 赵施言和凌志都有些惊讶，虽然他们都知道李梦瑶心地善良，但还没有到那种见人就帮的程度，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李梦瑶是怎么想的。 好在李梦瑶及时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讲了出来： “我并不是想去帮助他，只是单纯想去问一问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还记得，当初我刚到花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也有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当时我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也曾经想过，假如有个人过来，哪怕只是搭个话而已，我就愿意多活一天。” “虽然后来确实有人跟我搭话了，不过那人不是什么好心人罢了，但当时真的给到了我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李梦瑶看向了那个中年人，喃喃道： “我说不上来我的具体感受，但我有一种预感，或许他说不定也是这样呢？也有跟当时的我一样的想法呢？” 李梦瑶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眼中似乎涌现出了点点泪光，凌志轻轻一笑，安慰她道： “你的这段经历我们都知道，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的。去吧，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跟施言都会陪你到底，你说是吧，施言？” “对！没错！哪怕你是真想帮他，大不了我们改签火车票呢？” 李梦瑶破涕为笑： “那倒不至于，我真的只是想问一问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的。” 就这样，在两人的鼓励下，李梦瑶还是慢慢走向了那位中年男子。 “你好，请问，大叔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李梦瑶站在中年人面前，蹲下身来，柔声问道。 凌志和赵施言站在中年人和李梦瑶的身侧，替他们抵挡着周围行人的视线。 中年人艰难地抬起了头，看了李梦瑶一眼，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凌志和赵施言，最后又低下了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李梦瑶也没有坚持再问，又等了1分钟后，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凌志和赵施言笑道： “算了，我们走吧。” 说完，也没有等凌赵两人追问，就径直走进了地铁口。 凌志和赵施言互相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赶忙跟上了李梦瑶。 通往酒店的地铁上，赵施言看着坐在一旁的李梦瑶，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凌志稍微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对李梦瑶建议道： “没关系的，等我们明天来的时候，肯定还会经过这里，到时候再对他问问看好了。” 李梦瑶眼前一亮，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凌志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凌志的提议。 其实凌志和赵施言都知道，李梦瑶虽然嘴上说不会去真的帮助那位中年人，但是内心不见得一点波澜都不会有。 这个时候，朋友需要做的，并不是一定要去帮她解决问题，而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她可能在想什么，只要能让她感受到朋友们在对她将心比心，这，就足够了。 ...... 这次赵施言照例还是订了2个房间，她和李梦瑶一间，凌志自己一间。 本来赵施言还开玩笑，提议要不要只订一间房，还在那里装可怜说，过年期间房间紧张，其他酒店都满房了，唯一一家有房间的，只剩下一张大床房了。 结果谎言被凌志一眼识破！ 赵施言还嘟囔着埋怨说三人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里睡过。 那能一样嘛！ 凌志当时就跟施言吐槽道。 好在赵施言知道他一向正经，所以简单逗过他之后便作罢，没有真的要他跟她们睡在一起。 “梦瑶，我们去逛夜市吧，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赵施言在酒店里大软床上躺了一会儿，对着刚刚洗完脸走出卫生间的李梦瑶说道。 “好啊好啊，那我们叫凌志一起。” 话音刚落，两个姑娘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透过房门，凌志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们准备好了没？准备好的话，现在一起去吃饭吧。”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对着房门回应道： “来了来了！” ...... 酒店附近的夜市很热闹，三人也没打算吃正餐，看见什么就吃什么，边走边吃，没过一会儿就吃了个半饱。 “嘿！凌志你看你看，那边似乎有扎气球的活动唉！我们去玩儿吧！” 凌志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张卫生纸，给她擦了擦糖糕在嘴角留下来的油渍： “就知道玩儿，你看看你，都不注意一下自己形象。” “嘿嘿，这不是有你在嘛，快来快来嘛！” 在赵施言的坚持下，三人聚集到了扎气球的摊位旁边。 看着2个姑娘走在前面，周围的看客还颇有些不屑，觉得她们是来送钱的。 但5分钟后，在她们拿到店家送来的奖品时，每个人眼中的惊讶显露无疑。 赵施言一共扎了10次，有8次扎中，凌志则是9次，两个人都是一开始不熟练，后面几乎次次扎中，这跟他们平时长期训练后手运杆不无关系。 “唉，可是这么大的两个布娃娃，我们能带回去嘛？” 凌志看着两个姑娘一手抱着一个小熊，一手抱着一个熊猫，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确实唉，咱们行李本来也不轻，带这些实在是有些碍手。唉！我有办法啦！” 只见赵施言拉着李梦瑶的手走到一对母女面前，对着她们解释了一番，然后高高兴兴地把手中的奖品送给了那对母女，惹得旁边众人羡煞万分。 那对母女因为凭空得到了2个布娃娃而感到十分惊喜，对着赵施言她俩连连道谢，不过赵施言还是及时制止了对方想把钱付给自己的举动，连忙带着李梦瑶走开了。 又走了一路，正在赵施言感觉自己已经实在是吃不下的时候，三人眼前出现了一栋宏伟的建筑物。 “湘城市体育中心。” 凌志看着建筑物上的名字慢慢念道。 “哦？这里竟然有不少摆露天台球的耶！” 凌志放眼望去，只见湘城市体育中心前的广场上，并排摆放着几张台球桌，不时地有行人上去打两杆球，也不知道是在打擂还是干什么。 “露天台球啊，这倒是挺少见的。不过仔细想想，湘城市体育中心曾经举办过几十届的斯.诺克世界公开赛，所以这附近的台球文化比较盛行应该也不算太奇怪。”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凌志。” “嗯！” 三人走近了一些，发现基本上都是中式球桌，英式球桌相对比较少见。 随便挑了一张中式台球桌，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拿着球杆击球，看他尝试了几次后，凌志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在解残局。 只见白球摆在右侧底袋袋口，右侧中袋附近摆了一颗1号球，上半台右侧边库的位置摆了一颗2号球，看他的样子，是在尝试让白球解到2号球，因为1号球挡住了白球直接击打到2号球的线路。 “行了，秦飞，你已经尝试了3次，该让给别人了，有谁想要来尝试一下的吗？” 负责这台球桌的管理员提醒道。 秦飞有些不甘心： “反正也没别人来尝试，还不如让我多练练。” “谁说没人来尝试了？” 管理员朝着凌志三人努了努嘴，周围其实也有其他零星几个人，不过管理员看都没看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了。 “嘁！反正也都是来看热闹的，你们真的打算要尝试？这个可是很难的！” 秦飞对着凌志三人问道。 凌志笑着跟赵施言对视了一下，然后跟秦飞说道： “难得来一趟，试试就试试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解球课堂 “哈？什么试试就试试？你会打球么你？你可看清楚了，这桌是在解球，你想打球的话，看见那一桌没？连续打进6颗球以上就能拿到一个钥匙扣的奖励，你去那里试试吧。” 凌志朝着秦飞手指的方向一看，确实有一张球桌正在进行蛇彩挑战。 只见那一桌在垂直于中袋连线的中心线上，摆上了10颗球，不时地有人上前挑战，但是多数爱好者只能打进1-2杆，能连续打进6杆的几乎没有。 “蛇彩挑战确实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倒是对这张球桌更感兴趣。” 凌志回过头来，对着秦飞平静地说道。 “切，那你就试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秦飞便退到了一边，准备看一看好戏。 凌志从旁边的球杆架上取出一根球杆，跟管理员确定规则就是要让白球解到2号球之后，便上前开始了尝试。 “喂！想拿奖品的话，只有一次机会哦，你可别傻傻地先试了一杆找撞库点，结果试完以后发现自己没奖品拿了，那就尴尬了不是？” “哦？解到这种球还需要两杆？我真是无法理解。” “嘁！你就吹吧！唉，不对啊，你往哪里瞄呢？你怎么朝着上半台......” 秦飞话还没说完，只见凌志将白球朝着上半台左侧边库靠近中袋的一点击打了出去，白球经过左侧边库和底库之后，最终顺利解到右侧边库的2号球！ “这......你蒙的吧你！哪有人一上来就2库解球的？正常人不都是一库来解么？” 凌志把球杆放了回去，接受了管理员送给他的钥匙扣奖励并且道谢之后，笑着对秦飞说道： “我刚刚看你尝试了3次。第一次你瞄的是左侧中袋下面的一点，结果由于力量过猛，白球撞击第一次库边之后，受到的弹力较大，反射角已经明显小于入射角，所以最后白球距离2号球差得很远。” “第二次尝试你似乎吸取了教训，刻意轻一点发力，但是，问题在于你第一次尝试就没有找对撞库点，所以最后白球与2号球擦肩而过。” “第三次尝试你考虑了很久，尽管第二次尝试你已经很接近解到的程度了，但是如果再调整撞库点的话，就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中袋袋角，所以你最后并没有改变撞库点，而是在前两次解球的基础上，给白球加了一点右侧旋转。” “可惜你不小心加塞加多了，最后白球意外摔进了右侧顶袋。怎么样？我有说错吗？” 秦飞越听越是心惊，凌志给他复盘了一下他的3次解球，每一次竟然都说得分毫不差！ 他刚开始还想说凌志是在故弄玄虚，但是听完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调侃的心思。 “你到底是谁？” 秦飞沉着脸问道。 “我？我就是一普通游客，没什么别的身份。” 趁着秦飞愣神儿的功夫，一旁的赵施言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急急忙忙地把凌志刚刚放好的球杆拿了过来，也想要尝试尝试。 不过在她出手打之前，凌志先对着她耳语了一番，没想到说完之后，赵施言表现得更兴奋了。 等到管理员把球复位好之后，赵施言走到白球面前，将球杆立了起来，稍稍往右瞄了一些之后，直接朝着1号球左侧一颗球的位置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白球划过一道肉眼可见的弧线之后，先是以毫厘之差绕过了1号球，紧接着撞到了顶库，然后受到右侧旋转的影响，弹起后顺势撞到了右侧库边的2号球，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都把秦飞给看呆了！ “不是，兄弟，我反正是没看明白，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你先是2库解球，然后让你女朋友扎杆解球，但却唯独不用左边一库解球，难道左边一库解球不是最简单的线路吗？” 秦飞还有些不甘心，他直接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凌志稍稍应付了一下激动得几乎都要蹦到天上去了的赵施言，对着秦飞解释道： “哦？是这样的吗？我不这么认为，我反倒觉得，左边一库解球是最难的。” “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白球撞库次数越多，解到球的难度就越大？” “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要看具体情况！” 看着秦飞愈发疑惑的眼神，凌志进一步解释道： “说起来，解球其实玩的就是个数学题，只要能想办法使得解到球的概率变大，那就是好的解球线路。” “你仔细想想看，如果白球来到右侧边库时的线路越贴近右侧边库，是不是就越容易解到目标球？” 见秦飞抵着下巴，沉默不语，凌志继续说道： “如果选择左边一库解球的话，等到白球到达右侧边库时，线路和右侧边库形成的夹角很大，容错率比较小，所以解到球的概率反而不大。” “2库解球的话，容错率会稍高一些，但是依然要选好合适的点才行。” “所以我倒是觉得扎杆解是最容易的，毕竟扎杆解的话，白球撞到顶库时的位置跟2库解球时撞到顶库的位置相比较而言，还是前者离2号球更近一些，这样只需要在扎杆时加一点小小的右侧旋转，就能顺利解到2号球，根本不用像一库解球一样去仔细地计算撞库点。” “更何况，我觉得这杆解球球形并不是随意摆出来的。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如果不加任何旋转的话，正常来说，一库解球的撞库点应该在左侧中袋袋口下角的位置，如果直接朝着那个位置去击打的话，白球会受到袋口的影响，改变行进线路。” “所以一库解球的撞库点需要选在左侧中袋靠下的位置，但为了解到球，必须加一点旋转，这就在无形中增加了解到的难度。所以，与其自己折磨自己，还不如直接扎杆解球比较好，你说呢？” 秦飞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思路太清奇了吧，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出扎杆的啊。你女朋友基础很扎实，但是别人一打肯定就跳球，根本不行的啊。” “那你呢？你能打出来吗？” 凌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凌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行了，你慢慢想吧。那个，梦瑶，你来试一下？” 李梦瑶连连摆手： “我，我就不用了吧，凌志。” “哎呀梦瑶！就当是玩玩嘛！别那么严肃嘛！” 在赵施言的鼓励下，李梦瑶还是上前试了一杆。 她并没有选择凌志或者赵施言的解球方法，而是用了秦飞的解球线路。她清楚地记下了秦飞解球时的一库撞库点，那么接下来，只需要一丝旋转就好！ 最终，她顺利解到了2号球，周围的看客们连连鼓掌，为李梦瑶喝彩，但是只有李梦瑶知道，她只是因为做过裁判，记性稍微好一些而已，真正打起球来，她肯定是不如凌志和赵施言的。 围观的群众渐渐多了起来，有人看到了凌志和两个姑娘解球的全过程，开始跃跃欲试上前模仿。 但是就像凌志说的那样，这杆球不仅仅要找对撞库点，而且还要把旋转加合适，所以并不是单纯模仿就能解到球，还需要配合自己击球的经验。 也有人尝试凌志的2库解球方案，尽管凌志说起来容易，但实际解的过程中，不少人偏得很远，基本上问题都出在力量和旋转的配合不是很好。 所以这个钥匙扣，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 看着大家一个一个上前尝试解球，凌志也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教练让自己多多练习加塞的建议。 实际上加塞他早就会做，而且利用加塞改变白球撞库后的行进线路，也是他在平时练习解球过程中的常用操作。 然而他对于在加塞的同时打进目标球的操作还不是很熟练，他不能保证，在瞄准目标球时，给白球加塞之后，白球会不会撞到自己期望的那个点上。 所以，以后他还有的练啊！ 看着不远处李梦瑶早已拿到了管理员交给她的钥匙扣，听着一旁的赵施言在招呼自己，凌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准备跟她们离开。 “等等。” 秦飞跟在凌志身后，叫住了凌志。 凌志回过身来，笑道： “还有什么事吗？” 秦飞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你真的只是普通游客？你确定你不是打职业的？”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真是打职业的，那就是对职业选手的侮辱！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抬举我。”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多说，那我也不多问，但你能不能至少把名字告诉我？” “凌志，凌云志的凌，凌云志的志，有缘再见了兄弟，走了走了！” 说完，凌志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到凌志走远后，秦飞来到了管理员身边，问道： “二叔，你认识他吗？他这么厉害，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姑娘也都实力不俗，怎么想他都不会是个普通人！” 身为管理员的二叔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 “我能肯定他没参加过湘城市举办的台球比赛，但是，凌志这个名字，我倒是有点印象。” “去年12月，广南省花城市的中式台球市民杯的冠军，似乎就叫凌志，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 ...... 一行三人一直逛到了晚上10点才回到酒店。 来到两个姑娘所住的房门前，凌志停下了脚步，跟在两个姑娘的后面。 李梦瑶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凌志不回自己房间，为什么还要来她跟施言的房间呢？ 不过李梦瑶可不会像赵施言那样思维跳脱，她只是以为凌志还有话跟赵施言说，所以进门之后，她便很乖巧地说自己先洗澡，准备给凌志和赵施言留下一点独处的空间。 至于赵施言为什么不去凌志的房间单独跟他说话，李梦瑶没有去想，但她觉得，无论如何，他们两个的交谈，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那个，梦瑶，你别急着走啊，我们俩有话要跟你说，缺了你怎么能行呢？” 李梦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坐到了凌志和赵施言的面前，等待着他俩的下文。 赵施言看了眼凌志，凌志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会儿后，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似地开口说道： “梦瑶，我跟凌志商量了很久，我们都觉得今年过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要不，你还是带我俩一起去你家看一看吧，好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映山村 李梦瑶一时间有些错愕： “去我家？施言，我们不是明天就要转车离开了么？” “额，那个，梦瑶，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我们确实是要在湘城转车，但是......不是在明天。” 赵施言十分忸怩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梦瑶，对于凌志来讲，能看到赵施言这个样子，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赵施言是不敢说话，李梦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凌志暗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终归还得自己出场： “梦瑶，这件事也有我一份儿，我也得向你道......” “我不想回家！” 李梦瑶沉声打断了凌志的话，语气当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施言，凌志，我......我真的不想回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爸妈。你们不要让我回家好不好，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原路返回花城也行，反正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让我回家，只要不让我回家我就很，我就很......” 说到最后，凌志隐约感觉李梦瑶甚至是在带着哭腔来说话，但是她又非常隐忍，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在两个好友面前失态。 “嗐，梦瑶，你误会了，其实不是施言说的那样。” “我们并不是一定要你回家一趟，我们的意思是，想去看看你家的情况，看看你爸妈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样的话，其实不一定需要你亲自带我们去啊，你给我们说个地址，我们明天自己去看一眼，你就乖乖待在酒店里，晚上回来之后我们跟你报告一下不就好了嘛？” 话音刚落，赵施言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凌志，似乎在说：“怎么跟之前讲好的不一样？” 也似乎在说：“凌志你太聪明了！竟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可惜凌志没能看穿赵施言的内心戏，他此时正在小心翼翼地总结着说辞，避免再让李梦瑶伤心： “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我跟施言都知道，你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家里面。” “对于爸妈，你既谈不上喜欢他们，当然也说不上怨恨他们，我们猜，只是你内心深处的一点点恋家情怀以及对家乡残存的一点美好记忆在驱动着你，驱动着你想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这种感情说是想家感觉也有些不大准确，唉，怎么说呢？我不大好表达。应该......应该算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吧。” “每次我跟施言看见你在星宇台球呆呆发愣的时候，就有这种错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你一样。所以我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你家一趟看一看比较好，我们隐约觉得，答案应该在那里。” “哎呀！不行不行，施言，你快说句话啊！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啊？哦。对对对！凌志说的都对！我跟他想的一样！” 凌志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合着你赵大小姐就会跟在我后面说666是吧，关键时刻真是靠不住啊！ 不过，看着李梦瑶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刚刚赵施言附和的样子并没有让场面进一步尴尬，反倒是稍稍活跃了一下气氛。 这样，或许也挺好的。 但赵施言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受到凌志白眼的影响，她还在闭着眼努力思考着该怎么让李梦瑶宽心。 结果想到最后，她心一横： “不行不行，这种劝人的工作不适合我。” 说罢，她站起身坐在李梦瑶旁边，拉住她的双手： “梦瑶，我不像凌志那样会劝人，我就跟你讲讲我跟凌志策划这件事情的始末吧。” 于是，也没等李梦瑶点头同意，赵施言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其实大体经过，李梦瑶已经猜到了，只是，自己猜到，和施言主动把这件事讲出来，给她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至于能让她暂时忘记可能会直面父母的烦恼，忘记刚刚在两个好友面前表现出的窘态，甚至，能忘记一直以来折磨着自己内心的那道枷锁。 李梦瑶心中微微一叹，好朋友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没过一会儿，赵施言差不多快说完了，她最后补充道： “那个，梦瑶，你家到底在哪儿啊？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我们去你家看看的话，那我们也只能放弃了啊。毕竟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 赵施言心里有些不自在，她明明偷偷拍过李梦瑶的身份证，知道她家的准确地址，不过这种时候还硬要装不知道，这种心口不一的做法还真是不适合自己。 毕竟李梦瑶以前只是不经意间提到过她家住在湘城附近，具体是哪里，她并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唉，得亏是凌志在这里，要不然的话赵施言早就绷不住了，肯定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她偷拍李梦瑶身份证的事情。 李梦瑶浅浅一笑，没有察觉到赵施言的内心戏，她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后，标了一个地点，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赵施言。 “湘城市映山镇李家村北街27号。” 赵施言慢慢读了出来，同时心里回想了一遍李梦瑶身份证上的地址，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致的。 “那梦瑶，明天我们就去这里看一看，你就留在酒店里，可以吗？” 李梦瑶犹豫了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赵施言的安排。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还不到7点的时候，凌志就敲响了赵施言和李梦瑶的房门，而赵施言这个时候才刚刚醒转。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赵施言惊奇地发现，李梦瑶竟然比自己起得还要早！ 而且她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似乎并没有打算乖乖留在酒店里面。 “那个，梦瑶，你这是......” 赵施言刚起床，头还有点懵，搞不清楚状况。 李梦瑶回过头，淡淡一笑： “施言，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跟你们两个一起去！” ...... 上午7点40分，湘城市汽车站。 三人把行李箱放在了酒店，只是背上了背包并且拿上了伴手礼。 据李梦瑶说，她以前来过一起湘城，记忆中就是坐长途汽车过来的，她们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好歹还是有一个坐汽车的地方的。 于是，三人首先赶到了湘城市汽车站，看看能不能找到去往李家村的班车。 然而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李家村”的字样，不过有一个地名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映山村，梦瑶，你们这儿除了有个映山镇，还有个映山村存在吗？” 赵施言看着车站大厅大屏幕上的车次信息问道。 李梦瑶摇了摇头： “我从没有听说过我家附近有映山村，难道说......” “别难道说了，就是改名了，映山村就是以前的李家村。话说你们几个是几年没回家了还是怎么着？自己家改名了都不知道？” 听到不请自来的答话声，三人回头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湘城市体育中心前遇到的秦飞！ “嚯，还真是巧，你怎么在这儿？” “这还用问？我当然是要回家了啊！我家就在映山镇上啊！” “啊？那你在这儿排队，难不成......” “没错，这班车的终点站是映山村，但是途中会经过映山镇。” ...... 10分钟后，四人检票上车，李梦瑶跟赵施言坐在了一起，秦飞则找上凌志唠嗑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们是怎么回事儿？看你们这劲儿也不像是家在映山村啊，你们可别说是去映山村旅游的啊！” “额，对，没错，就是去旅游的。” 凌志刚好借坡下驴，他是真不想跟秦飞聊这方面的事儿，因为他不想让秦飞知道李梦瑶的事情，否则，他觉得这事儿迟早会被这小子搞得满城风雨！ “我去，你忽悠谁呢你！映山村改名虽然确实是有发展红色旅游的那个意思在，但是旅游路线还没开发出来呢！这年头大家过年出游不都去热闹的地方么？谁去偏远小山村过年？除非你家是映山村的！” 凌志有些无奈，遇到本地人他真是杠不过啊！于是他索性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装聋了，就算他再聪明，他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应付秦飞。 说是去徒步的？徒步的你们一行三人带那么多特产干嘛？ 说是去串亲戚的？串亲戚不都春节的时候串么？除夕还没到你串什么鬼亲戚！ 所以说多错多，那还不如不说比较好。 秦飞见凌志装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至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能说的？那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换个话题，你是不是拿过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的冠军？” 凌志本来打算继续装死，但是听到秦飞提到台球，他心念一动，转过头对着秦飞问道： “我昨天给你上了一堂解球课，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 秦飞没有犹豫： “那当然了！我平时也号称是湘城第一杆，你光解球比我强我当然不服了！” 凌志一听就知道他在吹，不过这会儿他也不跟秦飞计较这个，转而提议道： “这样，你不是家就住映山镇么？应该离映山村也不是很远吧？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假如一切顺利的话，找个时间，我可以陪你打上几局，你不是不服气么？我给你复仇的机会，怎么样？” “嚯！行啊！可以啊！太可以了！说吧，让我帮什么忙？” 秦飞也不傻，听凌志刚才的话，他意识到凌志提到的帮忙很可能就跟映山村有关，他这会儿好奇心也被勾出来了，假如选择帮忙的话，说不定还能知道他们三个去映山村的目的是什么，那可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那这样，你凑近一点，我跟你详细说说。” ...... 半小时后，车上剩下的乘客已经寥寥无几，除了凌志他们之外，其他乘客都是背着大包行囊，一看就是从外地返乡的村民。 随着汽车的轰鸣声渐渐平息，这些村民们到达了他们的终点站，然而凌志他们的映山村之旅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斑驳树影 映山村说是这趟旅程的终点站，实际上只有一个标志性的站牌而已，虽然简陋了点，不过好歹是有。 据李梦瑶说，在映山村还叫李家村的时候，甚至连站牌都是没有的。 暌违多年，再次来到自己的家乡，李梦瑶也是感触良久。 凌志和赵施言也站在李梦瑶旁边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着。 说实话，要是在平时，两个漂亮姑娘围在一个男生身边，想不引人注意都很困难。不过好在这会儿周围的村民们都着急回自己家，所以并没有人刻意去关注他们。 站在村口，可以看到一些小孩正在一起玩跳皮筋和九宫格，部分村居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做好了迎接新年的准备。 “看起来人不少啊，那凌志，咱俩先进去探探路？梦瑶你就在村子外面等我们吧，好吗？” 这也是李梦瑶在车上跟赵施言商量好的事情，虽然她今早还是决定跟了过来，但是，时隔两年，突然让她面对自己的父母，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所以她跟赵施言商量过后，打算先麻烦凌志和赵施言去她家里看一眼，然后，等他们出来跟自己说一说她家里的状况，最后再帮自己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远远地看父母一眼，就结束这次映山村之旅，返回湘城。 至于说强迫李梦瑶跟她父母打一声招呼这种事情，凌志可做不来。 或许旁人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后，会责怪他们做好事没做到底，没有促成她们一家和解。 可是，凌志和赵施言又有什么义务去促成他们和解呢？ 和解，对于李梦瑶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们一家和解了，凌志和赵施言最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对于李梦瑶来说，今后的日子还长，焉知所谓的和解是真和解还是假和解呢？ 所以凌志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做什么促进家庭和睦的老好人，只是想在尊重李梦瑶意愿的前提下，和赵施言一起搜集一些消息罢了。 如果这些消息的获得能让李梦瑶更宽心一些，那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如果不能，就当是来旅游了一趟也不赖嘛！ “嗯，一开始的计划确实是这样，不过嘛，现在时间还早，先不用着急，我觉得，我们有更好的去处。” 见凌志对着一旁的李梦瑶努了努嘴，赵施言才发现，李梦瑶并没有看向村口，而是在望着不远处村子的后山。 “哦！我想起来了！梦瑶你曾经说过，你最怀念的是村子后山上的那片映山红对吧。” 李梦瑶转身一笑： “是啊，我以前经常幻想着带你们过来看一看呢，不过现在季节不对，花儿早就凋谢了，有点可惜。” “没事啊！难得是你在家乡比较怀念的一块地方嘛，既然我们不方便一起进村，先一起去后山看看也不错嘛！” 见凌志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李梦瑶也就不再犹豫： “那我们从右边这条小道走过去吧，我知道一条近路，虽然村子里面变化很大，但是通往后山的路感觉还是老样子。” 就这样，凌志和赵施言跟着李梦瑶走上了旁边的一条被草甸隐没的土路，看着这条路这么不显眼，应该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人来，就意味着不大可能会碰到村里人，那也就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正是三人所期待的状况。 虽然李梦瑶已经离家两年，但是她的步速丝毫不慢，感觉不到她对这片后山有任何的疏离感。 太阳已经渐渐升到了高处，光秃秃的枝桠在山林里随风摇晃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副影影绰绰的交响曲，似乎在欢迎着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虽然已经来到了冬季，但是树枝上偶尔还会有一些残留的枯枝败叶掉落下来，由于这里的树比较低矮，所以不时会有树叶刚好飘到三人的头顶，好像并不想那么早归于泥土，想随着客人们一起进行生命中最后一次大冒险。 不过凌志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不速之客们的心情，他大口喘着气，随手把头顶上的一枚树叶拨了下来，抱怨道： “你......你们两个小怪物能不能慢点？你们都不觉得累的嘛？” “哈？这才哪儿到哪儿？凌志，你肯定是最近疏于锻炼了！不过说起来，前段时间你手受伤了，没锻炼也就算了，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等开学回来后我得好好鞭策你才行！” “唉！行吧行吧，开学以后怎么样都随你，总之你现在先让我缓会儿。” 虽然这段时间自己没怎么锻炼，但体能应该也不至于下降得这么快才对，肯定是她俩带路带得太猛了，自己一时间不太适应！对，就是这样！不是自己的锅！ 而就在凌志低着头，脑子里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时，忽然感觉到身后背包一轻，他扭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梦瑶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把他的背包取了下来，正准备背到她自己身上。 凌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默默接受了李梦瑶的好意，毕竟他也不想当太久的拖油瓶，至于面子这种事情，该放下就得放下。 不知行进了多久，终于，三人抵达了山岗上的一处大理石平台。 就在凌志以为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李梦瑶突然脚步一转，再次走进了左边密林中的土路小道中。 赵施言不疑有他，紧跟在李梦瑶的身后。 凌志本来想问一下到底还要再走多久，然而他突然意识到，李梦瑶的表现很不寻常。 从进入密林之后，李梦瑶就表现得很积极，走在最前方带路，直到走到适合休息的地方，也并没有停下来照顾其他人的体力，反而是继续走了下去，他还从未见过李梦瑶有如此表现。 看来这姑娘真的是有想去的地方啊，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出声叫住她了，凌志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语影响她的积极性，顺其自然好了。 土路上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可以想象，以往这片后山肯定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景色，可惜现在万物凋零，所有的生机与活力都聚集在了山脚下的小山村中。 对于映山村的人来说，这会儿没有人在意山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在意的，可能也仅仅是邻里之间的家长里短了。 不知不觉又走了10分钟左右，李梦瑶终于放缓了步伐，她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终于，她美眸一动，似乎发现了她在意的那个东西。 她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对自己身上已经背了两个包的事实毫无所觉。 凌志和赵施言跟了上去，只见李梦瑶走到了一棵矮树前，将背包取下放在地上，从一个由枝杈构成的鸟窝下面拿出了一张帆布，熟练地把吊带绑在了两边的树上，然后惬意地躺在了属于自己的吊床上面。 这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操作让凌志和赵施言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俩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对于他们来讲，眼前的这抹油画上的色彩比较单调，但是，他们相信这个地方对于李梦瑶来说，一定是记忆当中色彩最为艳丽的一个场景。 阳光从树杈的缝隙中照射下来，形成了明暗不定的斑驳树影，给这幅貌似单调的油画增添了一丝生机。 赵施言似乎能想象到在复苏之月时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盛开的景象，而李梦瑶就在这些杜鹃花丛的中心，一个人躺在吊床上，享受着午后难得的静谧时刻。 怪不得！怪不得梦瑶会如此执着于这里！看来这一次映山村之行没有白来。 过了一会儿，李梦瑶从自己的世界中醒了过来，看到凌志和赵施言站在不远处守着自己，顿时小脸一红，察觉到自己似乎晾了两位好友很久： “那个，施言，凌志，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结果把你们俩都给忘了。” 李梦瑶赶忙从吊床上翻身下来，表现得有些局促不安，跟刚刚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嘿嘿！没事啊梦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得到你家来了嘛，我们一切都客随主便嘛，哈哈！” 说着，赵施言凑近了李梦瑶搭建的那张吊床，用手轻轻往下按了按，不由得赞叹道： “都过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能找到这张吊床耶，而且还保存得这么完好，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耶！” 李梦瑶难得有些得意，她并没有阻止赵施言想上去体验一下吊床舒适度的举动，而是站在一旁解释道： “对吧对吧！我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总之是很久以前，我就经常在这里睡午觉。” “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家里很吵，所以我经常在干完农活之后就直接跑到这里来。” “每当躺在吊床上的时候，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我觉得自己都能忘掉它们。风声，鸟儿的啼鸣声，感觉就像是我的摇篮曲一样，能帮助我很好地入睡。” “你们看到了吗？不远处那栋白色的房屋就是我家，如果爸妈他们没有搬家的话，应该还住在那里吧。” “那个时候的我很喜欢直接顺着这边的山崖滑下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这样的话，我回家之后，爸妈可能就会少吵闹一些，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不管那个时候，他们是打我也好还是骂我也好，反正我觉得，总比他们自己互相吵要好很多。” “......” 李梦瑶难得打开了话匣子，向凌志和赵施言说着自己的过往。 似乎也只有这里，只有在这片后山上，能让她在说出这一切之后依然感到安心。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吾心安处 凌志和赵施言很能理解李梦瑶的这番肺腑之言，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心安之处。 凌志的话，最让他感到心安的时候，莫过于坐在一边看着赵施言比赛的时候，莫过于坐在李梦瑶身后看着她执裁比赛的时候，莫过于在东西冲徒步时自己走在队伍最后收尾的时候。 凌志从来都不适合做一个出风头的人，他比较喜欢站在她们身后默默支持着她们，只要她们开心了，凌志自己也就开心。 当然了，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他还是会勇于第一时间顶上去的。 而赵施言这个丫头则比凌志单纯的多，按理说她没有多少烦心事，但本科的时候遇到陈依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自那以后，她的性子就收敛了很多，直到凌志帮她解开心结之后，她的心态才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 所以对于赵施言来讲，凌志所在的地方就是她心安的地方。 而李梦瑶则跟他们两个很不一样。 在遇到凌志和赵施言之前，李梦瑶从来都没有过一个真正的知心朋友，无论是把她带到酒吧的中年大叔，还是与她有过短短一段恋情的黑夹克，都没有真心对待过她。 所以后来遇到了赵施言和凌志，李梦瑶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但尽管如此，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根刺，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的。 所以，她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跟凌志和赵施言一起返回映山村。 而最终能够找到这里，她觉得做出这次返乡的决定真的是无比正确！ 此时此刻，站在儿时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旁边有着让自己感到心安的人，李梦瑶觉得，这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让自己享受到这种待遇了吧！ 三人在这里待了一阵儿，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赵施言提议道： “那梦瑶你就待在这儿等我们吧，我看这边信号也还可以，等我们见过你父母之后，给你打电话找个地方汇合好吗？” 李梦瑶点了点头，凌志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那凌志，要不咱俩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吧，跳下去不就直接到梦瑶家了么？” 赵施言绕过李梦瑶支的吊床，看了看下面的陡坡，戏谑着说道。 赵施言本以为凌志会像往常一样笑骂她不正经，没想到这次凌志却没有按常理出牌： “行啊，你先跳，我在你后面跟上。” 赵施言微微一愣，旋即瞪了凌志一眼，然后心思一转，面向陡坡的方向，双腿一弯，作势就要起飞。 凌志赶紧上前拉住她： “乖乖嘞！我的小祖宗！让你跳你还真跳啊！跳下去怕是摔不死你！” “要摔一起摔啊！你不是说我下去之后你就会跟过来么？你该不会想食言吧？” “什么食言不食言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死丫头，就知道玩儿我！” “......” 伴随着两人的打情骂俏，李梦瑶也渐渐止不住自己的笑意，时隔多年，她的秘密基地里因为三人的到来而再次焕发生机，可惜的是，这一次没有映山红作陪。 不过，如果这一次拜访顺利的话，未来总会有机会再次来到这里的。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要快了许多，没过一会儿，凌志和赵施言就原路返回，来到了最开始他们下车的地方。 “凌志，那我们接下来就直接进村子？” “先不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秦飞应该也快过来了。” “啊？秦飞？他为什么要过来呢？” “其实很简单，他不是本地人么，我猜他可能对这里熟一点......哟，说曹操曹操到了唉。” 赵施言扭头一看，只见秦飞骑着自家的电动车来到了凌志身边，刚一停车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嚷嚷： “怎么样？兄弟？我一回到家就直奔这边儿来了，是不是很够意思？” 凌志点了点头： “确实，这回算我欠你一次，等这事儿办完了，回头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不是，凌志，你们先等会儿，你们背着我约定什么了？” “没错！妹子，凌志确实背着你跟我约定了一件事儿！我告诉你，你男朋友把你给卖了！他拜托我帮他办事儿，事成之后要你陪我打球！” “嘁！骗人！凌志才不会这么约定！你想骗人拜托编一个像一点的理由行不行？” “额......” 秦飞有点尴尬，他本来还想逗逗这对小情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凌志这家伙也真是，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跟妹子的关系还处得不错！ “咳咳！行了秦飞，别说废话了。” “施言，我请他过来，是来让他替我们带路的。” “带路？路我们自己会找，还用得着他来带？” “嗐，没那么简单，总之我们先走吧，过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请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听到凌志这么说，赵施言也就没有再追问，她知道，凌志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在，再说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为了争取在上午把这事儿了结，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于是，三人径直进了村子，凌志借着自己在山上的记忆，带着另外两人直奔李梦瑶指给他们的那栋白色的房屋。 在村子里七拐八拐之后，终于，三人来到了那栋房屋面前。 这栋房屋跟村子里其他的民居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就是一栋很普通的2层小楼房，只是，相比较于其他村民家门前张灯结彩的景象，这家门前却稍显冷清一些。 别的村民家都是大门敞开，经常能看到有互相串门的人，但是这家人却是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 “也不知道梦瑶的爸妈到底搬走了没有。” “确实有点冷清了，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不如先问问周围的村民吧，看看这家人到底什么情况。” “好啊好啊，那我去问。” 说完，都没有等凌志阻止，赵施言就急急忙忙地拉住了正好经过大门前的一个老奶奶，问道： “您好奶奶，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吗？” 说完，赵施言指了指李梦瑶老家的大门。 老奶奶看了赵施言一眼，说道： “@#￥%……” ？？？ 赵施言一脸懵圈，这老奶奶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懂啊！这方言口音也太重了吧！当初去远溪村也没感觉当地人有这么重的口音啊！ 然而赵施言不知道的是，映山村跟远溪村的状况还不大一样。 当初凌志跟着赵施言一起去远溪村做社会调查的时候，虽然也能感觉到当地人有一些乡音，但是好歹还是能听懂什么意思的。 再说了，远溪村那会儿，凌志和赵施言主要是待在学校里面跟孩子们讲话，孩子们上课都是听老师讲普通话的，所以他们在学校也都习惯说普通话。 可是映山村就很不一样。 映山村在改名之前，还算是一个很闭塞的小山村，平时很少有外人过来旅游，所以这里的乡音还是有些重的。 好在秦飞没有站在一边看热闹，赶紧上前帮赵施言解了围： “奶奶是在问你，你问这家人干什么？你跟这家人有什么关系没有？” “哦哦，这样啊。” 赵施言总算明白了凌志请秦飞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不过这会儿她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对着老奶奶补充道： “我们是李梦瑶......额，也就是这户人家女儿的高中同学，想要来看看她。” 这也是赵施言先前跟李梦瑶商量好的说辞，虽说有些牵强，不过李梦瑶的爸妈又没见过她的高中同学，以这种理由来拜访李梦瑶的老家，勉强说得过去。 老奶奶露出一副怪异的眼神，经过秦飞的翻译之后，赵施言成功跟老奶奶对上了话： “你们来看这家人的闺女？你们不知道这家人的闺女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啊？这样吗？为什么啊？” 赵施言装作不知道。 “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不过别人家的事儿我也不好多说闲话，你们年轻人自己进去问吧。这家人还在，你们直接敲门就行。” 说完，老奶奶似乎也不愿意多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家门前，好像生怕惹上什么晦气一样。 凌志和赵施言心情有些复杂，他们当然知道李梦瑶离家的原因，只是在这里，他们不能表现出知道内情的样子，毕竟李梦瑶现在还不想回家。 当初李梦瑶的父母强行要把她嫁给村子里面的一个懒汉，逼得一个往日父母眼中的乖乖女直接逃婚。 这件事情不出意外，肯定早就在村子里面传开了，也难怪老奶奶一副把这家人当瘟神的样子。 不过听老奶奶的口气，并没有对李梦瑶逃婚的行为过多去评价，这倒是给凌志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件事情可能在村子里并没有那么容易去分辨对错。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反过来说，假如李梦瑶在村里的风评不太好的话，那么凌志和赵施言的来访就注定要被村里人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了。 “哎！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们要找的那个叫李梦瑶的姑娘，应该就是车上跟妹子你坐一起的姑娘吧？我有听见妹子你叫她的名字。所以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你们要找的人不是跟你们一起来了么？那个叫李梦瑶的姑娘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秦飞一脸疑惑地问道。 赵施言皱了皱眉，她紧盯着秦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凌志则冷冷地看着他，没打算多说什么。 秦飞看他们俩这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得！算我多嘴！好歹我已经在车上答应你不多问了，那我就信守承诺。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就行。” “算你小子识相！” 说完，凌志就敲了敲李梦瑶家的大门，还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在家”。 没过一会儿，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打开了大门： “你们是？” 这句话比较短，凌志还是能听出是什么意思的，他当即回答道： “您好阿姨，我们是李梦瑶的高中同学，这不快过年了么，想要来看看你们。” “高中同学？她不在，你们走吧！” 说罢，她就作势要把大门给关上，这让凌志颇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眼狼 李梦瑶的父亲叫李成辉，母亲叫张彩云，这是李梦瑶事先告诉过他们的事情。 凌志有构想过跟李梦瑶的父母见面时的场景，他觉得他们大概率会显得很高兴，亦或是很急切，总之他们能从外人口中听到“李梦瑶”这个名字，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毕竟，虎毒不食子，父母再怎么不靠谱，总归应该还是挂念着自己的孩子的吧。 然而张彩云的做法却出乎了凌志的意料，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面对眼前三位疑似是李梦瑶旧友的人，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门给关上！ 凌志突然感觉自己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他猛地上前，在张彩云快要把门给关上的时候，用上半身卡在了门缝里，死死地盯着张彩云！ 好在他在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之前，及时恢复了理智，他咬着牙，尽力使得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恢复不到让外人感到安心的程度了。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不能犹豫，他迅速想起了来之前准备好的话语，努力不让现场的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不好意思，阿姨，她没在也没关系，我们来看看你们也好。你看，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还有一个红包，就当作新年礼物了，不成敬意，还请您......” “红包？” 张彩云似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关键词，她放松了手上关门的力度，将门缝打开了一些，直到这时，凌志才有机会从头到脚观察一下李梦瑶妈妈的样子。 厚重的棉袄，宽大的围巾，再加上脸上臃肿的眼袋和嘴角残留的一点米粒，整个形象跟凌志最初的想象还是有很大差距。 好在脸型的轮廓足以让他确认，眼前的这位农妇确实是李梦瑶的母亲——张彩云！ 不过这会儿他不敢停下来肆意地观察，赶忙招呼赵施言和秦飞上来，把他们带的特产给亮了出来，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张彩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虽然眼前的这个男孩笑得很难看，但是好歹还是有些诚意的。 她打开大门，接过了凌志和赵施言手中的特产，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进来吧。” 凌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进去，那就有的谈，否则的话，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达不成了。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块二十平米见方的小院子，有一块石头方桌放置在院子的一角，方桌旁边堆放着一座麦麸和菜叶构成的小山，两只老母鸡和一群小鸡正围在这座小山旁边啄食着它们的午餐。 “哇！好可爱！” 赵施言望着那群围在小山旁边的小鸡们，顿时少女心泛滥了一阵。 “妹子，映山村家家户户都这样，看你那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秦飞不自觉地说出了一句欠揍的话。 赵施言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跑到了那座小山旁边，蹲下身来，抚摸着这些家禽们可爱的体毛。 站在旁边的张彩云没有去阻止赵施言，也没有请凌志和秦飞进屋坐一会儿的意思，只是站在院子中间，也不说话。 “那个，阿姨，您说李梦瑶不在，她去干嘛了啊？” 凌志看张彩云不主动，他便主动问出了自己本应该问出的话。 随后在秦飞帮忙翻译之下，两人成功交谈了一阵儿： “她？你们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我们在高中时候就跟梦瑶关系比较好，后来她辍学回家，我们也跟她没了联系。今年正好有点空，我们就过来看看。所以，阿姨，她到底去哪儿了？” 凌志开启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模式，相比于赵施言来说，他讲出这些话的心理负担稍微轻一些。 但尽管如此，他觉得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能少干就少干，否则的话，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会把这种事当成习惯？ 张彩云盯着凌志的脸，似乎想看出来他说没说谎，但想来想去，她觉得说谎对来访的三人来说没有意义。 再说了，凌志他们是带着伴手礼来的，这年头很少有人会来拜访自己家，就算是过年也一样。 想到这里，张彩云的戒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是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实话跟你们说吧，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里来了。” “很久？很久是多久？还有，她去了哪里？做什么工作？您知道吗？您有去找过她吗？” 凌志终于问出了此行最为关键的几个问题！ “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白眼狼！白养活她了！” 秦飞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在此之前，他一直抱着好奇的态度帮助凌志翻译张彩云的话，但是刚刚这句话，他却是咬着牙翻译出来的。 虽然他并不像凌志和赵施言那样了解事情的详情，但是，刚刚张彩云说出的这句话，已经足够触动他的神经。 秦飞也是个急性子，他也顾不上帮凌志翻译了，开始直接用方言跟张彩云交谈。 凌志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声音越嚷越大，就连旁边蹲在地上的赵施言都被惊动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俩想要劝和秦飞和张彩云的时候，凌志感觉屋子那边似乎有点动静。 他扭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慢慢从屋子的门帘里爬了出来，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院子里的4个人，这一幕顿时让凌志感到晴空霹雳！ 这个小男孩是谁？李梦瑶的弟弟？不对，梦瑶从没提到过家里有个弟弟，如果真有，她是不可能不说出来的！ 那么，这个小男孩多大了？2-3岁？是张彩云亲生的么？如果不是，那是领养的？ 一旁的赵施言跟凌志的表情一模一样，也是对这一幕感到难以置信。 不管这个小男孩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都逃避不了一个事实： 张彩云一家又重新养了一个孩子！ 凌志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这到底说明了什么？是不是说明，张彩云他们夫妇俩已经没有再想着把李梦瑶给找回来了？ 凌志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今天自打进门之后，各种无法理解的现象频频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觉得这会儿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一旁的张彩云注意到了凌志和赵施言表情的变化，她回过头，脸色一变，急忙跑去把小男孩扶起来，准备把他抱到屋子里。 凌志在这个时候突然惊醒，他觉得机会难得，下意识拿出手机，趁着张彩云不注意，对着小男孩的脸拍了几张照片，在这之后，张彩云和小男孩消失在了门帘里。 “凌志，那个小男孩难不成是梦瑶的弟弟吗？” 赵施言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说道。 凌志默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他把头转向了秦飞，问道： “你刚刚在跟她吵些什么？我真是一句都没听懂。” 秦飞这个时候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他气冲冲地讲道： “还不是跟她掰扯她女儿的事儿？再怎么样，都不能咒自家孩子死吧？简直是不可理喻！......” 秦飞还想再说下去，然而这个时候张彩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秦飞也就闭上嘴巴。 “你们还有别的事儿么？没有的话就走吧。” 说完，张彩云就走向了大门的方向，想开门送客。 “那个，阿姨，刚刚那个孩子，是梦瑶的弟弟么？” 凌志想抓紧时间搜集一切有用的信息。 “不是，是我们抱养的。” “那他多大了？” “关你们什么事儿？” “......那好，那叔叔在哪儿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这次好不容易过来，我们也想跟叔叔打声招呼，拜个早年。” “他身体不好，你们别进屋打扰他。” “......” 凌志感觉张彩云下逐客令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他不死心，依然坚持问道： “阿姨，您看，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顺便帮您打扫打扫卫生吧，我们不进屋子打扰叔叔，您放心。” “不用。” 简单直白，没有任何周旋余地，这下搞得凌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奈跟张彩云告辞。 出了大门，众人心思流转，都在想不一样的事情。 秦飞是在拼凑着整件事情的经过，赵施言则早就想离开那个沉闷的院子了，不过离开之后，她反倒又替李梦瑶生起了闷气来。 至于凌志，他虽然也对张彩云的做法感到不喜，但他更可惜的是没有替李梦瑶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不过......说不定这种程度刚刚好。 他们倒是可以找周围村民打听详细一些，不过，看村民们的态度，似乎都对张彩云一家敬而远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打听的消息越多，似乎就会得到更多的负面消息。 而这些消息如果告诉了李梦瑶，说不定她就会更加伤心。 凌志他们过来这一趟就是想简单看看李梦瑶的父母过得怎么样，不是来给李梦瑶找太多不自在的。 而且他们这次过来，说是为了解开梦瑶的心结，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主要还是他们自己想解开心中的一个包袱而已。 李梦瑶无疑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好朋友，而她又不了解自己家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老家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而凌志和赵施言自然不希望李梦瑶的家庭因素影响到她未来的发展，这也是他们执意想来拜访映山村的原因。 虽说这次来不一定能替她解决问题，但是，至少了解了解情况总是没差的。 而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张彩云一家过得还凑活，至少还有精力养一个孩子，说明经济方面还不会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解了这些，也就基本达到了目标。 于是三人一路走到了村口，途中也就没有尝试再跟其他村民搭话。 “喂，说实在的，这件事儿有点意思，不过......算了，这件事儿回头我自己打听，就不劳烦你们告诉我了。那凌志，你答应我的球局，什么时候兑现？” 凌志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还要回湘城赶车，这次就不陪你了，改天你来花城，我请客！” “嚯！你这给我开空头支票呢是吧？唉，算了算了，今天这事儿确实也是闹得有点不愉快，我也有点责任，以后就以后吧，那我先走了啊，饿死我了！” 经过今天上午的事情之后，秦飞似乎也知道了凌志他们身上背负着一些包袱，也就没有太过追问凌志承诺的球局，于是骑上自己的电动车直接返回了映山镇。 两个人在村口站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刚刚在院子里面生的闷气后，赵施言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凌志，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梦瑶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不是我妈 凌志叹了口气： “我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儿呢，我倒是真想把今天上午咱们看到的都给瞒下来，只不过，感觉这样做的话，就有点把梦瑶当傻子来看了。” 凌志又把刚刚在路上想的一些有的没的跟赵施言说了说，赵施言点了点头，同意了凌志的部分观点： “其实我们在来映山村的路上就能猜到，村里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肯定不会很积极，不管是批评梦瑶也好，还是批评她的父母也好，梦瑶肯定都开心不起来，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去向村里人问太多关于梦瑶逃婚这件事情的看法。” “不过嘛，最低限度的消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梦瑶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能把梦瑶当傻子，我们要相信她，她那么坚强，不会那么轻易被击倒的。” “也是，那就这么决定啦，我们走吧！” 于是，凌志和赵施言再次走向了那座后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来到了李梦瑶的秘密基地。 此时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2个人爬山虽然已经没有了特产的拖累，但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比较厚重的，所以到达目的地时脸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梦瑶依然躺在她的那张吊床上，一只手拿着她带过来的干粮，一只手伸到半空当中，不停地翻转着手心和手背，这幅慵懒的样子配合周遭的场景，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这一幕甚至让两人产生一点错觉，他们多么希望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让李梦瑶就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然而现实很残酷，他们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默默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两人轻轻走近李梦瑶，正想打招呼时，赵施言突然狡黠一笑，她捂住了凌志的嘴巴，示意凌志不要出声，然后偷偷跑到李梦瑶脑袋后面，用双手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 “啊！” 李梦瑶突然吓了一跳，往后一扭头： “嗐，吓死我了，是施言你们回来了啊。” “嘿嘿，怎么样，梦瑶？是不是一个人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李梦瑶羞哧地点了点头： “是啊，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呢！” 停顿了一小下后，李梦瑶继续道： “施言，凌志，你们应该已经见过我爸妈了吧。” 赵施言点了点头，凌志纠正道： “严格来说，是见到你妈妈了，你爸爸的话，在屋子里，我们不好进去看看他。” 凌志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是李梦瑶冰雪聪明，知道凌志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我妈妈肯定为难你们了，对吧。” 凌志和赵施言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李梦瑶惨然一笑： “我爸常年老寒腿，一到冬天就下不来床。我妈对你们肯定不会很热情的，这一点我能猜到。” “没关系的，凌志，施言，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们直接说就好，不用担心我的。” 凌赵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后，他们便开始复述这次见面的前后经过。 先是说了说院子里的情况，特别是两只老母鸡和那群小鸡的样子。 “是吗？当年的那两只小鸡都长这么大了啊。” 李梦瑶有些欣慰，或许这是她能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然后，凌志便概述了一下与张彩云之间的谈话，当然了，没有完全还原，那样的话太过于打击人心了，但还是隐晦地将张彩云并没有积极地出外寻找自己女儿的事实表达了出来。 李梦瑶苦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是这样，让你们看到我们家丢脸的一面了。” “没这回事。” 赵施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比较好，她也不好直接说张彩云的不是，毕竟那是李梦瑶的妈妈。 到这里为止，李梦瑶的情绪虽然略有低落，但总体还算是稳定，看来她确实做好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 可是，接下来的这个消息，她真的承受得住么？ 见凌志和赵施言沉默了许久都没有继续，李梦瑶有些奇怪： “是说完了么？既然完了，那我们这就下山？哦，不对不对，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等你们吃完干粮我们再一起......” “梦瑶。” 凌志打断了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决定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那个，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你，应该是没有亲弟弟的对吧？” “弟弟？没有啊？怎么了呢？” 李梦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表弟和堂弟呢？有没有？” “这么说来，我大姑是有一个孩子的，不过算算时间，他今年应该已经10岁了，我们家跟大姑家平时除了过年，基本也不怎么往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啊。” 10岁的话，肯定不会是那个小男孩了，毕竟那个小男孩看起来还很小，虽说年纪判断不准确，不过肯定是没有到10岁的！ “那，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离开家之前，你妈妈......应该没有身子不方便吧？” 这种问法令李梦瑶感到很奇怪，她渐渐有了一些猜测： “凌志，难不成......难不成是......” 李梦瑶从吊床上下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凌志表情挣扎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李梦瑶的问题，他拿出了手机，翻出自己拍摄的相片，递给了李梦瑶。 看着相片里那道熟悉而又佝偻的背影和那个小男孩的脸，李梦瑶使劲捂着自己的嘴，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赵施言默默上前抱住了李梦瑶，她能体会，这种被抛弃的滋味儿很让人难受。 凌志也觉得心情复杂，但他并没有过分沉浸在这种悲痛的气氛中，脑中反而想到了更多的事。 这下子，基本能够确定张彩云所说的是没错的了，孩子应该确实是他们抱养的，只不过，他们是从哪里抱养的呢？ 凌志拿出手机，跟秦飞咨询了一下映山镇上有没有孤儿院。 很快，秦飞就回复他说没有。 这样的话，就是在湘城市的孤儿院领养的？感觉不大可能啊，张彩云和她丈夫不像是会出远门的人。 即便他们真的是去湘城领养了一个孩子，那追查起来难度也很大。 湘城市那么大，而且是省会，肯定不止一所孤儿院，这根本就没办法调查。 那去问问村里人？倒是个主意，但是真的有必要问到这种程度吗？凌志突然意识到，知道得多了可能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而且看李梦瑶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心思看看父母了，况且也不一定能找到偷偷摸摸看一眼的机会。 于是，他和赵施言对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带着李梦瑶返回湘城。 ...... 下午1点，3人坐上了回湘城的公共汽车。 凌志和赵施言默默地啃着他们带来的干粮，李梦瑶靠在赵施言的肩膀上，眼神无光，茫然地看着前面的椅背。 一路无话。 到了湘城，3人也没什么观光的心思，躲在旅馆里面，想等到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湘城。 李梦瑶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 赵施言在一边摆弄着手机，确认着明天离开这里的火车票，因为春运火车票很紧张，所以她提前一个月就买好了。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虽说到自己家齐市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不过好歹还是能赶上春节晚会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梦瑶突然坐起身来，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离开映山村以来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完完全全地打乱了赵施言的计划： “施言，我，我觉得，那个小男孩，我好像很眼熟。” ......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早上7点，映山村。 阳光刚刚洒进院子里，张彩云带着孩子来到院子里遛弯儿，顺便给自家养的鸡添一点鸡饲料。 没过多久，自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张彩云很奇怪，怎么这两天竟有人上门拜访？真是麻烦！ 她没急着开门，而是先把孩子抱进了屋子里，然后来到大门那边，心想八成又是昨天来的那几个什么高中同学。 “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再来了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张彩云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大门，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女儿么？ 然而想象当中的母女相拥而泣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张彩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声，嘲讽道： “怎么？在外边待不下去了？想回家了？你不好意思直接回家，还找了两个什么高中同学探探路？长能耐了你啊？死丫头！” 李梦瑶不想跟她吵，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跟她吵，她单刀直入，切入了此行最关键的话题： “那个小男孩你是从哪里领养的？” 张彩云没料到李梦瑶回到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话！那个在她面前总是颤颤巍巍地说话的李梦瑶到底去哪儿了？ 张彩云看了看李梦瑶身后的凌志和赵施言，神色不善地哼了一声： “就是你们教坏她的？昨天看你们来的时候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们......” “张彩云你够了！” 李梦瑶厉声打断了张彩云的话语，眼泪吧嗒吧嗒地开始往下掉。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妈！我也不再是你女儿！” 张彩云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履行作为“母亲”的“权威”： “你个疯丫头！怎么跟老娘说话呢？看我打不死你！” 说着，就要上前去揪李梦瑶的头发。 而就在这时，赵施言上前一步，推了一把张彩云，张开双臂，将李梦瑶护在身后！ “你想要打她？先过我这一关！” 张彩云一个趔趄，站稳了脚跟后，丝毫没有示弱： “有人帮你是吧！有人帮你也没用！老头子！快出来！你败家闺女回来了！” 说完，张彩云就又要上前动手！ 而就在这时，转角处走过来一帮人，对着张彩云大喝一声： “住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所谓家人 远处这帮人走上前来，虽然都穿的是便装，但是气势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为首一个高个子走到张彩云面前，正准备说话，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却抢先一步冲进了院子里，边冲还边喊道： “我的儿！我的儿！” 没错，这名中年人就是当初凌志三人在湘城市火车站旁边的地铁口遇到的那名！ 张彩云脸色一变，她赶忙拉住了中年人，但是却没有对中年人说话，反而朝着屋子里喊道： “老头子！快把儿子给抱走！” “走？你们走不了了！这栋房子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 高个子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地说道： “你就是张彩云吧，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涉嫌买卖人口，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 一天后，湘城市汽车站。 今天是大年三十，汽车站的人很多，不过在民警的帮助下，凌志三人还是顺利买到了去往凌志家乡安城的汽车票。 没办法，昨天他们忙了一天，没能赶上火车，而大年三十的火车票也早就在30天之前抢光了，就连当天的汽车票都十分吃紧，能抢到，也纯属他们运气好。 坐在北上的汽车里，回想起昨天一天的经历，三人真是感慨万千。 凌志和赵施言还好，但是李梦瑶感觉自己快要把这辈子的眼泪给流光了！ 其实在前天的秘密基地里，李梦瑶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个小男孩有些眼熟，只是当时她没怎么细想，只顾着伤心了。 直到她冷静下来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股熟悉感的源头究竟来源于哪里。 那个小男孩，真的太像火车站地铁口遇到的那名中年人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当时只有她自己蹲下身看清楚了那名中年人的样貌，凌志和赵施言都是站着的，并没有看清。 所以，只要她不说这件事，或许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她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但最终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所谓的血脉亲情，选择告诉了赵施言。 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无疑是艰难的，不管她再怎么跟家里人关系不好，那终究是她的亲生父母。 父母可以不管她，可以对她不好，但是她，终究狠不下心来。 可是到了旅馆之后，她又在想，她可怜爸妈，谁又在可怜那个孩子呢？ 一时间，这种想法竟然占据了上风！所以她最后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她又有了一些侥幸心理，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呢？或许，即便是长得很像，小男孩与中年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现实很快将她的幻想浇灭了，再次找到那名中年人之后，看着凌志拍摄的那张照片，中年人顿时疯狂了起来，他无比确定，这就是他失散已久的孩子！ 接下来，众人随着民警重返映山村，之后的剧情就是做笔录和做亲子鉴定。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小男孩和中年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父子，直到这里，这起案件的性质再无异议。 只不过，在此过程中，张彩云一口咬定是自己在自家门口捡到的娃娃。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机敏的警官们还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凑成了证据链，证明了张彩云夫妇的罪行。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而这起案件的侦破也给了警官们更多的线索，卖给张彩云孩子的人贩子的行踪也有了下落，抓到那名人贩子指日可待！ 李梦瑶把头埋在腿上，回想着昨天院弄里的那一幕，那是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平时趾高气扬的母亲跪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替她求求情。 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但是，想起那个苦命的小男孩，最终她还是冷着脸，没有给自己的生身母亲任何回应。 张彩云也变脸很快，前一秒还在求着自家女儿，下一刻就开始了毫无底线的谩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每每想到那些话，李梦瑶就感到十分痛苦！ 昨天的一天，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哭。 大义灭亲？心狠手辣？ 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小男孩而哭？还是为了母亲的那一跪而哭？ 李梦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伤心，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伤心的源头。 李梦瑶的父亲还是以往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即便是被人从屋子里带了出来，也没有对李梦瑶说一句话。 李梦瑶对父亲的这种表现并没有感到奇怪，以前她还在家的时候，家里就是以母亲为主导，然而即便如此，父亲就能逃避的了责任吗？ 所以李梦瑶也没有对父亲说一句话，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对父亲，只有彻彻底底的失望。 当时的屋子里已经响起了孩子的哭闹声，偶尔还夹杂着中年人的哭声，也不知道孩子对原生家庭还有没有感情。 不过看孩子的年龄，应该还不算晚，事后听赵施言的转述，这个孩子失踪应该还不到一年，相比那些一丢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孩子，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秦飞也在昨天抽空联系了凌志，据说这件事情传播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不仅映山村，整个映山镇的人也都知道了这起事件，秦飞自然也不例外。 秦飞说自己非常幸运能帮凌志当了半天的翻译，否则他们也不一定能顺利跟张彩云交谈那么久，更不一定会见到那个小男孩。 这起事件给到秦飞的触动也很大，他本来一开始是打着好奇的态度去到映山村的，没想到最后却摊上一件大事儿！ 他深刻地理解了凌志他们背负的东西到底有多重，并且也为自己之前轻浮的态度给凌志说了一声对不起，凌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也还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不过，说实话，单论打球方面，我还是不服你，你答应我的那场球可迟早得兑现啊！” 一场球而已，凌志自然满口答应他，只不过，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破案的民警对凌志3人赞叹不已，并且还想以协助警方破案为由，给凌志他们发放奖励。 不过凌志和赵施言商量后，还是婉拒了这一建议。 这起案件严格来讲，是李梦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接受这笔奖金的话，那算什么？奖励李梦瑶大义灭亲？你确定这不是讽刺？ 民警尊重了他们的决定，不过也还是在回乡车票上帮助了他们一把，所以他们此刻才能顺利坐在返乡的大巴上。 “唉，这次委屈你们了啊，除夕夜是到不了齐市了，只能到我家先凑活凑活过一过了。” “没关系啊！我倒是觉得没差啦！去你家过年也挺新鲜的！只是，要见你妈妈我可能有点紧张。” “没事啦！我妈今天正好在单位值夜班，她整晚都不会在家，你们放心住一晚就好，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让你们坐车回齐市。” “这样啊，谢谢你啦，凌志。不过你妈妈这么忙的吗？大年三十都要值夜班唉。” “没办法啊，她这事业单位就是这样的工作性质，她也早就习惯了。” “嘿嘿！那这样的话，我可要在你家好好享受一晚上！” “额，你这个''享受''到底是什么意思？” “瞧你一脸防贼的样子！我就那么可怕吗？我不会折磨你啦，放心！”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没话说的时候，赵施言才再次看向了身旁的李梦瑶。 李梦瑶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倒也不是还沉浸在伤心的状态当中，只是昨天一天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凌志和赵施言都累够呛，更别提身为当事人的李梦瑶了。 昨天做完笔录之后，3人回到了映山村李梦瑶的家中，从前到后把房子全部打扫了一遍。 不时有村民进到院子里来看热闹，都被3人给应付过去了，只是这次秦飞不在，应付这些村民显得费力一些。 李梦瑶尤其对两只已经长大了的老母鸡很有感情，不停地在摸着它们的体毛，似乎想把这两年来欠的都给摸回来一样。 不过她终究是没办法照顾它们，所以便把它们托付给了邻居家的老奶奶照顾。 “施言，从今天起，我就没有家人了啊。” 这是从昨天到现在，李梦瑶对赵施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赵施言不止一次地握住李梦瑶的手，说道： “你错了，梦瑶，你有，你一直都有，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每每听到这句话时，李梦瑶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这辆北上的汽车上，3人不经意间做出了这样的约定，他们此时还意识不到，这样的约定，对他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至少现在，有了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 晚上7点，汽车终于到达了安城市汽车站。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凌志叫了一辆车，发现贵得要死，没办法，他只能招呼两个姑娘，找了3辆共享单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7:50分，凌志他们终于到了家所在的小区。 7:59分，凌志打开了家门，安排两个姑娘先坐下休息之后，他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机，春节联欢晚会那熟悉的音乐声传进了3人的耳中。 终于，是赶上了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除夕夜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2049年农历蛇年春节联欢晚会。金蛇狂舞贺新春，祝大家蛇年吉祥......” 一年一度的春晚，年年岁岁节目相似，岁岁年年主持人不同。 那些老一辈的对春晚抱有特殊感情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的大家看春晚，也并不再期待节目有多好看了，更多的只是变成了一种情怀。 凌志三人显然都不是那种执着于除夕夜一定要打开电视看节目的人，只是单纯想让屋子里有点声音罢了，这样能避免气氛变得冷清。 李梦瑶的情绪看起来好了很多，对于她来讲，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过去两年来，她最执着的，便是自己走后，父母亲到底有没有一丝懊悔，有没有一丝对自己的留恋。 而到了后来，这种执念甚至已经变成了束缚她的一道枷锁。 所幸的是，这次映山村之行，她已经得到了答案，这道枷锁，也自然就打开了。 至于张彩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李梦瑶已经不想知道答案，她能猜到答案会跟自己有关，但是那又能怎样呢？这不能成为母亲做那种事的理由！她永远不会原谅母亲的所作所为！ 只有这一点，她无比确定！ 所以现在的她坐在凌志家的沙发上，眉宇之间暂时没有了愁绪，取而代之的则是与赵施言之间的欢笑声。 相比以前自己对于家乡态度的摇摆不定，现在的她，则多了一份释然，多了一份坚定。 “凌志，好了没有啊？我都快饿死了啊！” 凌志在厨房煮着饺子，没好气地威胁道： “你是客人没错，但也不能一直催我吧！再催我我就让你交钱！一个饺子1块，不交钱没饭吃！” “嘁！凌志，你还是心太软了啊，一个饺子1块我也出得起啊！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代价呢，就这？” “是是是，我是心软，我不心软你能看上我？” 两人熟练地开启了打情骂俏模式，给屋子里的欢乐气氛又添了一把柴。 其实在昨天晚上，凌志就已经跟老妈于萍汇报过自己的行程问题了。 虽说不能在预定时间赶到很遗憾，但是好歹还是能想办法回来的，不至于滞留到湘城过年。 更令于萍感到欣喜的是，凌志竟然还会带两个姑娘回到家里过年，这小子出息了啊！一带就带2个！ 当然了，为了不让老妈误会自己作风有问题，凌志好好解释了一下他跟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李梦瑶家里的变故他也提了一嘴，只是没有说得很详细，即便如此，也惹来了于萍的一阵心疼。 于萍当天晚上就给3个孩子准备好了除夕夜晚上的吃食，饺子包到吃不完，桌子上的水果和瓜子也都不胜枚举，还好好嘱咐凌志一定要尽好地主之谊，招待好她们。 这自然不用老妈讲，凌志肯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水过三巡，饺子都已经浮到了水面上，凌志看差不多了，关火出锅，终于是把饺子端到了两个姑娘的面前。 “包了这么多啊，阿姨真的辛苦了啊，凌志，回头你替我谢谢阿姨。” “还由窝还由窝。” “你把饺子咽下去再说话！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哎呀，这不是在车上吃干粮吃得我都快反胃了嘛！不过说起来，阿姨包的饺子真好吃，好羡慕你啊，凌志！” “那是，我妈的厨艺肯定没的说，你们就偷着乐吧！” 这一点凌志自然不会谦虚，有一个好老妈，现在不吹，更待何时？ 就这样，姑娘们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打量着凌志的家，赵施言这个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起了玩儿兴，非要喂凌志吃饺子。 凌志象征性配合了她几口后，就借口说要帮她们盛饺子汤而逃离了现场。 “说起来，梦瑶，你觉不觉得，凌志的家好温馨呐？” 李梦瑶咽下了最后一个饺子，放下了碗筷，笑道： “是啊是啊！我能看到墙上的华夏结，电视机旁的绿萝，3间屋子的门框上垂下来的菱形小吊坠，感觉凌志有一个居家的好妈妈呢！” 正如李梦瑶所说，凌志家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面积不大，但让一家三口人住正合适。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地板光洁如新，据凌志说他妈妈每天都会拖一次地。 桌子上和电视机旁的机柜上都摆放着一些小物件，有一些是凌志小时候的玩具。 赵施言走到电视机旁，拿起一个四阶魔方来，感叹道： “凌志，你还会玩儿魔方唉？有意思有意思，你教我好不好？” 凌志从厨房里端出来饺子汤，放到桌子上，坐下来后，躺到沙发靠背上当咸鱼： “小祖宗，你让我歇会儿行不行！快把汤喝了，喝完之后我去刷碗。” 赵施言笑眯眯地来到凌志旁边坐下： “边玩儿边喝嘛！碗可以晚点刷，魔方不可以不玩儿！” “你怎么对这玩意儿开始感兴趣了？唉，这都是我多少年前玩儿的东西了，现在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 凌志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李梦瑶的头发，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到了两个姑娘中间了！ “哎呀，对不起，梦瑶，我不是故意的！” 李梦瑶自然不会计较，她摆了摆手，笑着接过了赵施言手中的四阶魔方： “我也很感兴趣呢，凌志你就教教我们吧，忘了的部分，网上查一查资料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吧。” 得！两个姑娘都感兴趣，而且现在自己坐她俩之间，看来是逃不掉了啊！ 凌志只好拿起魔方，开始回忆起复原的公式来。 配合着网上的资料，凌志逐渐想起了以前的公式，不久之后便成功复原了魔方，这让他挺有成就感，就是俩姑娘的脸凑得有点近了一些。 凌志轻咳了一声，开始专注地教她俩复原魔方，也顺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悄然过去，春晚的节目渐渐来到了小品比较集中的时段。 凌志还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品，还有这些小品后来改编成的动画，只是现在大家的精神食粮越来越丰富，一些动漫和网络文学所讲述的故事也越来越吸引人，所以小品所讲述的故事就不再是人们最热衷的那一种了。 但话虽这么说，小品还是能起到给大家乐呵乐呵的这个作用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10点，姑娘们都学得差不多了，于是借着这股兴奋劲儿，站起来帮凌志把碗给刷了。 凌志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跑到沙发的边缘处坐了下来，坐在两个姑娘中间还真是让他感觉不太自在。 赵施言也就算了，李梦瑶也挨自己那么近，唉，凌志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时常会从魔方上移走，没办法，毕竟是两个小妖精坐在自己旁边，想不动心真的很难。 洗完碗之后，赵施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开始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舒展舒展筋骨。 她偶然注意到了机柜上的一张相片，刚刚坐在沙发上离得远，她看不清，现在离得近了一些，她才发现，相片展示的是凌志的全家福！ “哇！凌志！这就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哎！” 赵施言把相片拿到凌志跟前，赞叹道。 紧接着从厨房里面出来的李梦瑶也有了兴趣，她小跑着来到了凌志身边，想看看凌志的妈妈长什么样子。 不过...... “凌志，坐在中间的这个人应该是你爸爸吧，他今天也加班吗？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他哎。” 见凌志沉默不语，李梦瑶轻轻拍了拍赵施言的肩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赵施言这才恍然大悟！ “额，凌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以前也没有跟我讲过......” “没事没事。” 凌志打断了赵施言的“道歉”。 “以前也是找不到机会说，现在说也不晚。” 凌志拿过相片，慢慢解释道： “我爸已经不在了，是因为车祸。” “唉！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对我爸也没那么深的感情。” “以前我爸在家里也是一个懒汉，跟我妈感情也一般，他不在了，怎么说呢？我并没有觉得那么悲伤。我这么说将来我到下边我爸会不会打我？哈哈......” 凌志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在两个姑娘面前大胆地说出了在外人听来像是大不敬的一句话。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走了出来，但即便是李梦瑶，也能看出凌志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彷徨。 “没关系的，凌志，我知道遇到这种事情任谁都不会好受的，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不要憋着，有我们呢，你说是吧，梦瑶？” 赵施言双手握住凌志的左手，安慰他道。 “嗯，没错。我想起来凌志以前说过，你在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我想，应该也是受到了这件事的一点影响吧。” “家人的确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凌志你自己的想法啊！只有你确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将来才能更好地去陪伴家人啊！” 令凌志感到惊讶的是，李梦瑶竟然也握住了他的右手，只是没有双手握住，而是单手放在凌志的手背上面。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绷不住了： “你们，你们两个真是的，别对我说这些话啊，要不然的话，我会不小心哭出来的啊......” 凌志的眼角有微微泪光泛出，虽然他嘴上说对父亲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在去年过年时家里的人由3个变成了2个，还是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 凌志的妈妈于萍也是一样，虽然在凌志面前她并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但去年过年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屋子里的床头柜上竟然摆放着于萍常用的闹钟，他这才意识到，自父亲去世后，老妈一直是睡在自己的屋子里。 而今年家里来了两个姑娘陪凌志一起过除夕，相比去年来说算是热闹了许多，只不过于萍刚好要上夜班，没有机会见到赵施言和李梦瑶，有些可惜。 凌志真的觉得很开心，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往事成为云烟，新的一年，新的道路。 他很庆幸，有人愿意陪他一起前行。 第二百四十章 忙碌的韩轻悦 凌志最后没有哭出来，开玩笑！真要哭出来了，以后施言还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不过，话说回来，凌志确实感到很欣慰，他没想到两个姑娘能看穿自己到这种地步。 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在自己研究生刚刚入学的时候，家里便传来噩耗，说父亲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了。 从那一刻起，凌志就感觉自己陷入了迷茫，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守丧期，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学校。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努力，他不知道，家人是否能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与自己一同分享喜悦之情。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种消极的情绪便慢慢淡化了。 后来他遇到了赵施言，于是才下定决心读博士。 再后来，他跟赵施言一同遭遇了vr密室事件，他又下定决心开始跟兴辰教练练球。 当然了，直到现在，他并没有后悔过做出这些决定，也下决心想把这些事情做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心中的迷茫就消失了，顶多只是稍微减弱了一些而已。 而今天，两个姑娘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欣慰地笑了出来： “施言，梦瑶，谢谢你们。虽说我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能达到怎样的高度，但是，现在的我，也只有努力向前迈进了，不是吗？” “不管科研还是台球，我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这样才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才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不过我有点奇怪，施言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还受这件事影响的？明明我以前都没有跟你提过我爸的事情。” 赵施言笑眯眯地用食指点了点凌志的脑袋： “这还用问吗？你这个大侄子平时就喜欢想一些没必要的东西，你爸爸过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呢？你肯定会想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啦等等一些有的没的，不想的话就不是你了！” 凌志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施言： “了解我到这种程度，我真是服了你了。” 紧接着，凌志话锋一转，对李梦瑶说道： “也谢谢你，梦瑶，我以前不经意间说过我在刚入学时候迷茫过一阵子的事情，你竟然现在还记得，真有你的。” 李梦瑶莞尔一笑： “这很正常啊，凌志和施言你们两个的事情我都记得，毕竟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嘛！” 凌志感到很欣慰，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总之，你们陪我说了说话之后，我觉得心情好多了！行了，这个话题略过！我还有点事情要忙，你们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帮我一下？” “哦？大过年的，你不好好休息，还要忙什么啊，凌志？” “是这样，明天我要去上坟祭祖，所以要捏点纸元宝，准备点香蕉、苹果还有白酒啥的，我爸生前也挺喜欢喝酒的，不给他倒一杯可不行。” “往年我都是跟我堂哥他们一起去上坟的，不过明天上午我还得送你们俩去汽车站等车，下午也还要去串亲戚，所以我打算早点起床去上坟，把这事儿办了，你们俩安心睡就好，等我回来叫你们再起床也不迟。” “这样啊。” 赵施言眼珠子不自觉地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志来到书房，把老妈早就备好的一袋纸元宝拿到了客厅，开始把扁平的纸元宝撑成立体的形状。 在凌志的家乡，每年都要在上坟前捏元宝和箔纸，算是寄托一点对已逝之人的思念吧。 赵施言和李梦瑶也默契地过来帮凌志，李梦瑶的手很巧，撑出来的元宝很像一只小船，立体性很强。 而相比较而言，赵施言则捏得皱皱巴巴的，虽然能立住，但是样子不大好看。 “没关系啦，随便捏捏就好，其实这么做，主要还是想让这些死物沾点人气儿，也是为了给我们这些晚辈一个孝敬已逝先辈的机会，所以不用太过在意。” 看到赵施言有些尴尬，凌志及时安慰了她一句。 赵施言讪讪地笑了一声： “是嘛，那就好，我还怕你说我做的不够好呢！” 而就在这时，李梦瑶突然说了一句： “凌志，我去趟卫生间哈。” “哦，好。” 凌志还有些奇怪，去就去呗，干嘛还专门告诉我一声。 之后，凌志和赵施言边捏元宝边看电视，节目已经渐渐过度到了戏曲阶段，毫无疑问，这个时候是属于老辈人的时刻。 不过自打凌志记事儿起，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他们睡觉的时间都比较早，一般都看不到戏曲出现的阶段，凌志还挺纳闷儿，既然看不着那为什么还要安排？ 不过现在，他多少也能够理解了，安排在这个时段应该也是无奈之举。 “凌志，感觉节目开始无聊起来了唉，要不我们换台吧！” 赵施言又开始积极地“搞事情”。 “行啊，换吧，看别的台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节目。” 凌志自然不会揪着春晚不放。 结果赵施言翻了半天，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出春晚，只有电影频道在播放以前的电影。 “就看这个吧，好像是个鬼片唉！” 赵施言说道。 凌志抬头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头发的长度几乎都能垂到地上了，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边的人，看得凌志有点瘆得慌。 不过这部电影似乎是叫《李家有女初长成》，这......确定不是爱情片？ “这是在搞什么？明明起一个爱情片的名字，结果导演实际上拍了一部恐怖片？施言，你以前看过这部片子没有？” “没有耶！话说这屏幕怎么不动弹了？是卡住了吗？” 确实，这小女孩儿都看了有10秒钟了，怎么还不切画面？ 凌志突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难不成真出灵异事件了？ 而就在这时，小女孩儿终于动了！ 只见她的脸距离屏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两人同时站起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只见李梦瑶刚刚走出卫生间，跌坐在地上，似乎是被刚刚出现在屏幕上的内容给吓坏了。 赵施言赶紧上去把她给扶了起来，凌志扭头看向电视屏幕，此时，那个长发垂地的小女孩已经被拿在了另一个小女孩的手上，凌志这才意识到，长发垂地的小女孩就是个塑料模型而已，只不过镜头离她太近，把她给放大了。 靠！这烂片！就靠这种东西来吸睛吗？ 凌志暗暗吐槽了一句，走到李梦瑶身边，问她有没有事。 李梦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自己，然后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也没有继续帮凌志捏元宝的意思。 凌志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准备换台，这种烂片，狗都不看！ “那个，凌志，没关系的，虽然我刚刚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不用换台的。而且这部电影我好像记得前不久刚看过简介，讲述的内容挺温馨的呢，不如我们借此机会看一看吧。” “哦？是这样的吗？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拍出温馨感的。” 于是，三人又重新围绕着这部电影开始找话题。 令凌志感到意外的是，这部电影开场有点另类，中间的过程还真称得上是精品！ 电影大体上讲的是，一个从小喜欢收集怪诞小玩具的女孩子从内心孤僻，到可以与人正常对话，再到最终顺利解开心结，遇上自己美满爱情的故事。 不得不说，导演对观众情绪的把控能力还真是挺强，两个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凌志也觉得刚刚自己在心里做出的评价有些武断了，能在春晚黄金时间段同步放映的电影质量还真的是不差！ 不过光顾着看电影了，凌志猛地注意到，时间竟然已经快到12点了！ 听说很久以前，大家在农历春节零点跨年的时候都会放鞭炮，不过近几年几乎都不放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不见得都是值得传承的。 凌志自然不是急着要放鞭炮，而是拿出手机，点开自己亲戚朋友的微信，给他们拜年。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先给七大姑八大姨问候一下，接着，凌志跟陈峰还有林奇松他们问好，最后是实验室导师、同学，以及教练他们。 绕了一圈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选择把拜年消息发了出去： “轻悦，过年快乐哈！” 很快，韩轻悦就回复了凌志的消息： “师兄也是，春节快乐哦！” “哈哈，没想到你真的回我了。怎么样？这种时候，你应该跟你‘爸爸’在一起吧。” 凌志在之前的举报事件中跟韩轻悦联系过一次，那次韩轻悦无意中透露她也是有“爸爸”的。 凌志猜这个“爸爸”的角色很有可能是她的主理人或者是发明人，甚至有可能是韩文生。 不过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韩轻悦来说，有“爸爸”这个角色存在，那么，正常而言，韩轻悦应该也会像自己一样，坐在电视机前，陪着她的“爸爸”一起欢度春节吧。 但是，韩轻悦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有呢！爸爸去鹏城出差了，我现在还在公司工作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见家长 凌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比较好，想了想，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轻悦，你上次说你爸爸答应帮你办身份证了，现在身份证办好了吗？” 等了一会儿后，韩轻悦回复了消息，凌志一看，是韩轻悦对着她自己的身份证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身份证上的头像确实是凌志熟悉的那个师妹，出生日期是在22年前，然后便是地址和身份证号。 看起来就是一张正常的身份证，但是凌志知道，它的出现对于韩轻悦来说意义肯定十分重大！ “恭喜你啊轻悦，不过我有些奇怪，既然你已经有身份证了，那么按道理说，你身边的人应该更把你......当作正常人看待才对，可为什么你在今天也没有休息呢？” “我没有休息不是很正常吗？春节对你们来说确实意义很重大，不过对我来讲其实没所谓啊。而且我休息不休息其实区别不是很大，师兄不用担心哦。” 凌志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他忍不住追问道： “难道你就没觉得不甘心吗？明明你都有了身份证，但是你身边的人却还把你当......把你当苦劳力来看待，你就不希望他们能陪陪你么？” 这段话发出去之后，韩轻悦久久没有回复，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12点。 赵施言把频道切回了春晚，新年的钟声在电视中不断回响，随后又是一段欢庆的歌舞。 此刻，大家都在欢天喜地迎新春，不过对于凌志来说，一想起韩轻悦，他心里就觉得五味杂陈。 而就在这时，韩轻悦终于回复他了： “不好意思啊，师兄，刚刚爸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祝我春节快乐呢。” 看到这句话，凌志稍微心安了一些。 “那个，轻悦，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爸爸是谁吗？” 虽然凌志一直都有所猜测，但是始终都没能确定韩轻悦“爸爸”的身份，所以他想借此机会问一问，假如韩轻悦不愿意讲，那也没关系。 “你应该见过他哦，师兄。我爸爸就是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院长，韩文生。” “原来是这样啊，韩院长大过年的还要去鹏城出差，也真是辛苦了。不过他至少还记得给你打个电话，我觉得他应该还是念着你的。” “是啊，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呢，爸爸工作一直都很忙的，我不需要他浪费时间来陪伴我。” 凌志也不知道是该替她感到开心，还是觉得她太过容易满足。 不过，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也不想对韩轻悦说丧气话，于是再次祝她新年快乐，提醒她不要工作太晚之后，便结束了这次聊天。 而此时此刻，身在平城科讯公司的韩轻悦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脑中迟迟没有下达接下来的指令。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熄灭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很久。 她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再次把手搭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此刻，公司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工作着。工作室的大灯早已关闭，房间里只有韩轻悦面前的电脑还在发光，从大楼外边朝里边看去，这一点亮光微不可察。 公司里没有人能够想到，平日里加班总是待到最后一个的韩轻悦，从来没有回过她名义上的“家”。 ...... 赵施言和李梦瑶也向自己的朋友们拜了年，赵施言还给自家妈妈拍了一段视频，示意自己在凌志家里过得很好。 而紧接着，凌志就被要求要跟赵施言的妈妈通电话，凌志也不敢不接。 “喂，阿姨，新年快乐！” “是是是，是是是，谢谢阿姨。” “对对对，明天一早我就让她们坐车回齐市，快的话今晚就能到。” “能！一定让她们睡好！” “额，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您放心好了......” 赵施言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家老妈跟凌志说了些什么。 很快，凌志就将手机还给了赵施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施言觉得凌志的脸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又跟老妈说了一会儿后，赵施言挂断了电话。 “哎，凌志，我妈到底跟你说了点啥？” “没什么，就是相互拜年，然后我跟她说了说你俩明天坐车回去的具体时间。”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你刚刚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是在回应我妈的哪句话？” “也没什么，就......就是别让我欺负你们俩。” “是嘛？” 赵施言觉得老妈就是瞎操心，凌志肯定不会欺负自己和梦瑶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 “不过，你妈妈说话真的挺温柔的，我原本还以为她跟你差不多。” “凌志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够温柔是不是？”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是一阵打闹后，赵施言终于是放过了凌志，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也接近了12点半，春晚顺利结束，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凌志带两个姑娘来到了于萍的房间，并且实话告诉她们： “我妈的意思是让你们俩在她的房间里睡，不过，我爸生前也一直在这个房间里睡，我爸走后，我妈在我出外上学期间搬到了我的房间。” “所以如果你们介意的话，那今晚你们可以去我房间里睡觉，我到我妈这儿睡，你们觉得呢？” 赵施言对此毫不在意： “在哪里睡都一样，我不会有心理阴影的，放心吧凌志。” 李梦瑶也点了点头： “我跟施言想的一样，有个睡的地方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在意这里曾经有谁睡过的。” “这样么，你们不介意就好。另外，这里有两套睡衣，是我妈专门为你俩准备的，你们可以试试看合不合身，那我先出去了哈，祝你俩晚安。” “那个，凌志，你能稍等一下么？” “嗯？还有事吗，施言？” “我跟梦瑶商量了一下，你明天一早不是要去上坟祭祖吗？要不我俩跟你一起去吧。” ...... 洗漱过后，躺在熟悉而又温暖的被窝当中，凌志又开始浮想联翩。 赵施言和李梦瑶肯陪自己一起去祭祖，凌志自然是很感激的，就是苦了她俩了，得陪自己起个大早。 一夜无话。 本来凌志还以为赵施言会想着过来偷袭，但是最终并没有等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早上五点，凌志醒了过来，洗漱完成之后，开始煮饺子准备早饭。 等到第二碗水倒进沸腾的饺子锅后，两个姑娘都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 “凌志你几点钟起的啊？” “五点，怎么了？” “这也太早了吧！你困不困啊？” “不困，现在精神得很！等到半晌可能会困，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补觉就好。” “嘿嘿，辛苦你啦！梦瑶，我说的没错吧，凌志是不是很居家？” 李梦瑶坐在赵施言旁边，笑道： “是啊，我记得元旦跨年的时候凌志配的馅料跟这次吃到的饺子味道差不多呢，那个时候你应该就已经很清楚凌志很居家了吧。” 赵施言很开心，正想要附和几句的时候，李梦瑶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不过施言，你也要跟凌志多学一点居家必备技能哦，毕竟你迟早要见阿姨的嘛。” 赵施言满不在乎：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这次来去匆匆，肯定见不着阿姨的，下次再来凌志家，说不定要到几年以后了呢。” 而就在这时，房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赵施言被这道声音惊得站了起来，连饺子都顾不上吃了！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今天下午才会回来么？” 凌志感到有些惊喜，端着饺子走上前问道。 于萍站在门口，一边笑容满面地看着站在桌边的两个姑娘，一边回应道： “我这不是提前跟同事交班儿回来了么，也想见见咱家的客人啊。哎，你们快坐，别那么拘谨啊。” “阿，阿姨好。” 李梦瑶和赵施言笑着给于萍打了招呼，只是赵施言笑得有些勉强。 于萍摆摆手，让她们别这么客气，招呼她们坐下来吃饭。 凌志去厨房把多出来的饺子给于萍盛了出来，于萍则去到卧室把外衣脱下来，换成家居服。 趁着这会儿的空档，赵施言哭丧着脸小声抱怨道： “梦瑶，你看看，一语成谶了哎，都怪你！” 李梦瑶只顾着捂着嘴笑，并不会真的把好友的埋怨当真。 然后，四个人围在桌子前“热络”地交谈着。 于萍一眼就认出了两个姑娘中谁是赵施言，毕竟凌志给老妈看过赵施言的照片。 凌志感觉自家老妈兴致很高，她也没顾着吃饺子，不时地对着两个姑娘问这问那的，都是一些凌志以前通过电话告诉过她的内容。 不过长辈嘛，就是这样喜欢没话找话，在他们看来，电话里聊天跟当面交谈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而平时跟朋友们聚在一起时相对比较活跃的赵施言这会儿反而哑火了，一直把脸埋在碗里面，只有于萍问起话来的时候她才会抬起头乖巧地回答。 当然了，凌志也在一旁帮她吸引着火力，很多问题都是凌志帮她回答掉了，毕竟这次见家长是个“意外”，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很正常。 而相比之下，李梦瑶反倒是更放得开，大部分时候都在感谢于萍的招待，直把于萍捧得合不拢嘴。 而借着这股热乎劲儿，于萍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李梦瑶的家事，只是简单说着客套话，希望以后她们能常来家里做客。 早饭时间很快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6点钟。 凌志看赵施言实在是尴尬得不行，也就没有再耽搁，及时帮赵施言收拾了行李，跟于萍告别。 “哎，凌志，你先等会儿。” 于萍进屋忙活了一阵儿，把牛奶啊水果啊之类的零食整理了一大包，交给了赵施言： “你们这回家的路还长，这些路上带着吃啊。” “额，阿姨，那个，太多了吧，我们吃不完的。” “没事儿，吃不完就带回家接着吃，让你妈也尝尝我们这儿的水果。可惜这次时间比较紧，要不然的话，我还能再炸几个菜角让你们在路上吃点热乎的。” “那个，阿姨真的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车，以后再慢慢聊，我们先走了哈。” 说完，赵施言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凌志坐上电梯。 李梦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郑重地跟于萍鞠躬道谢之后，便跟凌志和赵施言一同坐上了电梯。 到了楼下之后，赵施言才有些后知后觉，她苦着脸跟凌志哭诉道： “凌志，完了完了，我刚刚的表现太差了！你说，阿姨会不会喜欢上梦瑶了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祭祖 凌志眯缝着眼睛，打趣道： “施言，平时不是挺活跃的么，为什么我妈一回来你就蔫了？” 赵施言一看凌志得意的样子就气得不能行： “好你个凌志，当初你见我爸的时候，我都没跟他说咱俩已经在一起了，这次可倒好，阿姨回来你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不公平！” “我也没料到她会临时交班儿啊！这事儿确实有点突然。那你说吧，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嘿嘿！那下次再回到鹏城去见我爸的时候，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总不会介意了吧？” 凌志想了想，觉得赵智宇也挺好说话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刚刚问我妈会不会喜欢上梦瑶了，这么说有失偏颇，倒不如说，我妈对你们两个都很喜欢。” “啊？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这次请你们俩来我家过年，我也就难免要跟我妈说说你们俩的事儿嘛。” “就说你吧，施言，你当初吊打白明和高翔宇的英勇事迹我可是跟我妈汇报过了，她可是......” “什么？凌志你要介绍我的话，怎么不挑好一点的事情说？怎么偏偏挑我打架的事儿？” “唉，你着什么急？我妈对你印象可好了呢！你又不是在胡乱打架，你那是在对付坏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哦，说的也是......额，不对不对，凌志你肯定在蒙我！你把我的形象描述得一点都不淑女！你看梦瑶表现得多有礼貌，阿姨肯定更喜欢她那样的！”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没敢说话的原因？你怕你一说话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凌志你烦不烦！” 赵施言正想使劲拍凌志一下，不过想着这会儿还没出凌志家所在的小区，万一阿姨正在楼上看着自己，岂不是就溴大了么？ 于是她硬生生止住了已经举到了半空中的右手，转而轻轻摸了摸凌志的肩膀，笑容玩味。 凌志觉得这死丫头肯定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儿，不想给她实施计划的时间，于是马上便加快步伐走出了小区，把她俩带到了一辆车旁边。 “啊？凌志，这是你家的车吗？你还会开车啊？” 凌志得意地坐进驾驶座上，难得装了一回： “那是，我啥不会？” “嘁！不过也挺好的，难得这次过来一趟，坐一坐你开的车也不赖嘛！” “唉，施言你等会儿，你别坐这儿，你跟梦瑶一起坐后面。” “啊？为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坐副驾驶？人家不是都说副驾驶是女朋友的专属座位嘛？” “你这是刷小视频刷多了是不是？以后我可以考虑，但今天不行，我怕待会儿在行驶的时候你又给我捣乱！” 赵施言正想嘟起嘴生闷气，结果灵机一动，转身把李梦瑶拉了过来，作势就要把她往副驾驶上塞。 “额，得得得，我投降好吧，还是你坐副驾驶吧。” 还没等李梦瑶拒绝，凌志就抢先举了白旗。 李梦瑶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占据副驾驶这个敏感的位置，赶忙逃出了赵施言的魔爪，闪身坐进了后座。 不过最后赵施言也还是一起跟着进了后座，没有让凌志继续为难，毕竟她已经达到了捉弄凌志的目的。 发动车子后，在等待发动机暖起来的间隙，凌志回想了一下刚刚下楼时赵施言的那句抱怨，安慰她道： “施言，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的，我说的是实话，我妈确实很喜欢你的。” “饭桌上大家都是随便聊聊，哪里能轻易地下结论说喜欢谁不喜欢谁？” “再说了，她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你不就够了？” 听到这句话，后排两个姑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而凌志似乎恍然未觉，系上安全带之后，只顾着看倒车镜，慢慢把车子从车位里挪了出来。 “凌志，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这绝对不是赵施言所熟悉的凌志，往常的凌志说情话哪会当着别人的面说？ 凌志本来想回答“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然而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即便是赵施言坐在后排，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难免遭受一击。 平时也就罢了，这会儿在车里可不敢跟她开这种玩笑。 “怎么？我说错了？” 凌志最终还是选择以问题来回应问题。 “那倒也没有啦，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果然，赵施言听到这句话后老实了很多，只要不轻易去调戏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初晨的街道，车辆还比较少，凌志开得比较平稳，并没有过分追求速度。 他本以为大早上的，两个姑娘还都比较困，没想到她俩还颇有谈兴。 “施言，对不起，我刚刚在餐桌上好像抢了你的风头了呢。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应该少说一点话比较好呢？” “啊？没有没有，我刚刚都是在跟凌志开玩笑的啊！说实话，我其实挺感激你的，没有你在餐桌上跟阿姨聊那么多，我觉得气氛就要冷场了呢。” 听到赵施言这么说，李梦瑶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无意中破坏凌志、赵施言和于萍之间的关系。 看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得收敛着点了。额，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去到凌志家了吧。 李梦瑶甩掉了脑中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专心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远离了城市，来到了一座小乡村。 农村人都起得比较早，不时地能看到有大人们带着自家孩童去邻居家拜年，也能看到一些老人在自家门前晨练。 越过了这座村子，凌志把车停在了一片玉米地旁边，当然了，现在这个季节肯定是没有玉米的，只是以前清明节的时候凌志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这片地里种的就是玉米，所以他才知道这里是一片玉米地。 “来，把塑料袋套在脚上，最近天气比较潮湿，地里都是泥，别把你俩的鞋子弄脏了。” 凌志先是帮赵施言把塑料袋套上，然后把剩下的塑料袋给施言，让她帮李梦瑶套上，自己则去后备箱把上坟用的东西带上。 “凌志，说实话，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我家长辈都是葬在公墓里面的，没想到你家的是在农田里的啊！” 赵施言边忙活边说道。 “嗐，以前我奶奶也是住在公墓里的，只是后来我爷爷走了之后，我奶奶就又从公墓里迁出来，跟我爷爷一起葬在这里了。” “后来我大伯和我爸过世后，也都葬在了我爷爷奶奶的墓旁边，这样一家人也离得近一些，过节的时候，能让他们聚在一起热闹一点，这都是当年我四爷爷的主意。” “这样啊，你四爷爷有心了啊。” 说话间，凌志已经拿好了东西，赵施言也帮李梦瑶把塑料袋套到了脚上，一行3人一同往田地间呈品字形的三个坟包处走去。 凌志爷爷奶奶的坟头处在品字形的最上端，凌志的爸爸在左边，大伯则在右边。 品字形正对着远处的一座风力发电机，这也使得凌志每次来，都能很快在偌大的田地里找到自家祖坟，这也是老一辈人帮他们选址的时候留下来的智慧。 到了地方之后，凌志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挨个把水果和零食等一些吃的东西摆在爷爷奶奶的坟头前，然后拿了4个纸杯，倒了4杯酒，希望爸爸和大伯也能凑到爷爷奶奶跟前一起干一杯。 “那个，凌志，我们能帮你做点什么啊？” 俩姑娘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怕自己摆错了位置，她们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帮了倒忙会不会让凌志不开心，毕竟这可是凌志的长辈，平时再怎么随意都不要紧，这种时候总要谨慎一些，避免自己犯错。 “啊？没事儿，你们站着就行，不用你们帮忙。” 说着，凌志又拿出了几张纸，用土块把纸压在爷爷奶奶的坟头上。 李梦瑶见状，也有样学样，跟赵施言一起帮着凌志在他的爸爸和大伯的坟头上也压上了纸，这总是不会错的。 凌志感激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默默地把准备好的元宝和箔纸倒在爷爷奶奶的坟头前，用带来的打火机点燃了这堆纸钱。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不时有烟灰被冲到了半空中，凌志让两个姑娘站远一点，自己则站在火堆前，用一根木棍翻搅着火堆，把压在下面的纸钱翻上来，确保这些钱能被送到爷爷奶奶他们手里。 思念，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传递的，一代又一代...... 烧完了这些纸钱之后，凌志把空出来的塑料袋拿了过来，跪在塑料袋上郑重地向坟头磕了三个头。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俩姑娘也跟着跪了下来，朝着凌志的长辈们致以她们最大的尊敬。 “哎，你们两个就不用了啊，你看看，你俩把裤子都给弄脏了！” 凌志赶紧把她俩给拉了起来，帮她们把裤腿上的泥巴给撇干净，也没顾得上看是谁的腿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拜一拜嘛，我还得谢谢他们啊，没有他们，我就遇不到凌志你了啊。” “你啊！” 凌志轻轻点了点赵施言的小脑袋，心里倒是暖暖的。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收拾好东西，凌志带上两个姑娘走上了回头路，直到坐上了车，启动了车子，3个人都久久没有说话。 “那个，凌志，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 赵施言这次破例被凌志请到了副驾驶，她侧过身子，担心道。 “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看你表情，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嗐，你想多了，我平时不就这样嘛？一直以来我话就不是很多，别瞎想了，我没有不开心，放心吧。”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想你爷爷奶奶，想你爸爸了呢。” “这个，怎么说呢？想还是会想的，只不过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罢了，毕竟时间也过去那么久了。” “生活嘛，还是要开开心心的，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离开了田间地头，我们就回归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赵施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生怕凌志还像昨晚一样把情绪憋在心里，不过听了他刚刚的那一番话后，她能感受到，凌志确实没有不开心，他现在是正常的凌志，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凌志自己而言，他自然是没有沉湎于过往，而是一直在担心带着俩姑娘一起来祭祖是不是合适，担心把自己的一些不好的情绪无意间传递给她们。 毕竟，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李梦瑶的脸色很沉重，可能是想到她的爸爸妈妈了吧。 他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带她俩来了，也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李梦瑶有没有听进去。 没过一会儿，凌志就把车开到了汽车站，他站在安检大厅门口向两个姑娘招手告别，而就在这时，赵施言猛地别过身，跑过来抱住了凌志，不想跟他这么快就分开。 “没事没事，也就分开十几天而已，马上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嗯嗯，我知道。” 赵施言趴在凌志的怀里，嘴上说着知道，但就是不愿意松开。 “好啦好啦，快到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哦。” 赵施言这才松开了凌志，不过她并没有走进安检大厅，而是对着凌志小声耳语道： “凌志，谢谢你这次招待我们，我已经跟妈妈商量好了，明年你去我家，轮到我们来招待你了哦！” 说完，赵施言就拉着李梦瑶跑进了安检大厅，还远远地对着凌志招手告别。 凌志站在原地，呆呆地做着挥手的动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母子谈话 坐回到驾驶座上，凌志并没有着急发动车子，直到赵施言跟自己发消息说她们坐的大巴已经出发，他这才放下心来。 安城其实并没有直达齐市的汽车，只能先到滨城，然后再转车回到齐市。 现在是早上7点，算算时间，等俩姑娘到达齐市的时候，差不多应该是深夜了吧，她俩这回家的路还真的是艰难。 好在她们也能相互做个伴，也不会感到枯燥，再说了，以赵施言的武力值，也不用担心她们路上会遇到坏人。 即便如此，凌志还是稍微嘱咐了赵施言一句注意安全，并且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后悔，后悔带她俩一起来上坟祭祖，弄得她俩在来汽车站的路上心情都不美丽了。 他本以为赵施言会说自己想太多，没想到赵施言并没有，她说她也注意到了李梦瑶心情有些低落，所以路上会照顾好梦瑶的，让凌志放心。 凌志感觉有些欣慰，赵施言居然读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她也终究是有所成长了啊！ 车内还残留着两个姑娘留下来的淡淡发香，她们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是仿佛又还在这里。 凌志撇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傻瓜，这个座位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啊，别人肯定争不过你。” 说完，凌志驾驶汽车，离开了汽车站。 10分钟后，凌志回到了家中。 于萍已经把锅和碗都刷干净了，正在抹桌子。 “回来了？把她俩都送到车站了？” “嗯，都送到了，而且她俩所坐的大巴已经发车了。” 凌志上前接过于萍手中的抹布，开始擦起来。 “那就好，你们的行程比原本预计的要迟了一天，听你跟我说，是因为李梦瑶爸妈那件事是吧。” 凌志点了点头，先前他也只是在电话里大概提了一句李梦瑶的家事，所以趁着这会儿，他把李梦瑶的事儿跟老妈详细讲了讲。 “嗐，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们这件事做得挺好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再请她们来家里做客，这俩姑娘都挺不错的。” “额，妈，应该没机会了吧。这次让她们来家里纯属意外，本来正常行程她们是要直接去齐市的。” “再说了，我女朋友是赵施言，又不是李梦瑶，请施言过来名正言顺，请梦瑶过来，那要以什么名分来请她呢？”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 于萍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转口说道： “你说的也对，你们现在估计还处理不好这么复杂的关系，那就以后再说吧。不过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先前在电话里说李梦瑶是你们两个人共同的朋友，那你对她是怎么看的？真的仅仅只是把她当朋友看的？” 凌志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老妈问的问题很关键，所以他斟酌了一下后，小心回答道： “李梦瑶她家里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跟我和赵施言也是脱不开关系的，我知道，单纯说把她当做朋友，已经不足以让您相信了，毕竟我都已经把人家带到家里来了，尽管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影响，但是李梦瑶来过咱们家，现在也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所以实际上，我们俩跟梦瑶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不过我想说的是，施言已经跟她约定好了，我跟施言以后就是她的家人，虽然我当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我是发自内心地赞同施言的提议的。” 于萍蹙了蹙眉头： “家人？你知道家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老妈严肃的表情，凌志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回答道： “我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很重！它不仅仅是责任和担当，还包含很多其他的东西。如果真的做了家人，以后，梦瑶的命运，就跟我和施言绑定在一起了。” “我也知道，我们现在只能做到嘴上说说的地步，还远远不能承担这两个字的分量，但是，我相信我们能处理好这段关系的！” “我的大概想法是，在梦瑶找到男朋友之前，无论以后她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跟施言都会去帮助她。当然了，虽然施言应该不会太在意，但我也会跟梦瑶保持好距离，而我相信梦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不会想着去破坏我跟施言之间的关系的！” 看着凌志坚定的眼神，于萍突然轻轻一笑： “看来你这一年变化很大啊，应该也跟她们俩脱不开关系吧？” 凌志微微有些脸红： “确实，您可别小看了她俩，有不少次都是她们俩在开导我呢！特别是施言，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是么？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那当然了！施言她虽然不是那种温柔的类型，但是她坚定，勇敢，敢爱敢恨，心思单纯，说话从来不弯弯绕绕的，我跟她相处感觉挺舒服的。” 于萍显得很欣慰：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处理不好跟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 “哪能说想好了？我顶多只能算是想摸着石头过河吧，至于以后能不能做好，还得我跟她俩一起努力才行。” “嗯，不过刚刚你说的一点我并不完全同意，你说梦瑶是个善良的姑娘，这个我同意，不过你说她不会破坏你跟施言之间的关系，可不要把话说满哦！” 凌志突然有些紧张： “啊？妈，你别乱说，梦瑶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 “哎，你先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于萍打断了凌志，解释道： “现在的李梦瑶自然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以后呢？人可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啊，你就那么肯定她能坚守自己的内心，不去触碰那道红线？” “我能看得出来，她既然肯随你来到咱们家，至少肯定是对你有好感的，她刚刚在饭桌上总是会不自觉地去看你，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既然有好感，那你怎么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喜欢上你，不会跟你表白呢？毕竟在爱情里，人可是很自私的啊。” 凌志沉着一张脸，不愿意承认于萍所说的事实： “就算她有一天跟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她的，我会直接拒绝她，跟她说清楚，妈你放心好了！” 于萍叹了口气，开始数落起凌志来： “你看看你，来脾气了吧。你刚刚不还说已经做好了跟梦瑶做家人的心理准备了么？要是真到了她向你表白那个时候，你要是直接拒绝她的话，那你们岂不是就做不成家人了么？”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反而犯糊涂了？你还说会把她当做家人，难道决心就只有这么一点？” “我......我......” 凌志知道老妈说的对，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可能性，或者准确地说，他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妈的问题。 于萍轻笑了一声，安慰他道： “你也不用想的太复杂，我只是把这件事提出来，以防止今后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会做出不恰当的判断。具体怎么做，就留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想说的是，既然爱情是自私的，那么，她会向你表白也是正常的，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表白这个行为本身并不能说明她一定就做错了，你知道了么？” 凌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于萍继续说道： “当然了，如果你选择拒绝她，你自然也没有错，这样总比脚踏两条船要强。不过，既然你说要把她当做家人来看待，难道真的就没有更好的做法了么？” “有！一定有！” 凌志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一点我很确定，我们之间家人的约定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妈，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而且我会找机会跟她们俩仔细谈这件事的。我对她们俩有信心，我对我自己也有信心，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能走出一条独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听完凌志的话，于萍突然间扑哧一笑： “行了，不用那么严肃，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其实你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要珍惜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你们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等到以后再想也不迟。” “嗯，不管怎样，妈，谢谢你！” “说什么谢！一家人还那么见外！行了，走，咱俩一起去拜年。” “啊？您现在不困啊？” “困什么困？看见你们这些小年轻，我开心啊！我精神得很！怎么可能会困呢？” 凌志在一旁会心一笑，老妈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想在这里学小年轻，真是没大没小的。 不过，说实在话，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谁不希望自家老妈越活越年轻呢？ 凌志跟着于萍走出了房门，准备去向亲戚们拜年。 这场母子谈话就这样悄然结束，几年以后，凌志再次回忆起了这次谈话，他觉得2049年大年初一的清晨是自己人生当中的一次重要的转折点。 为此，他对老妈的睿智表示深深的感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到家了 上午10点，长途大巴到达了平城。 因为赵施言和李梦瑶都起得比较早，所以上车后，俩人也没有过多闲聊，就开始倚靠在一起补觉。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所以大巴车上的乘客比较少，只是到了平城之后才有了更多的人买票上车。 这会儿俩人都已经醒了，下车方便了一下后，俩人又再次回到了车上。 李梦瑶静静地看着窗外排队上车的人们，表情忧郁，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赵施言想起临行前答应凌志的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对了梦瑶，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李梦瑶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微笑着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赵施言把从凌志那里听过来的关于韩轻悦的故事讲了一遍。 从韩轻悦来到凌志的实验室，再到向凌志告白离开，最后到她入职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赵施言讲的很详细。 李梦瑶一开始并没有对赵施言的故事抱有很高的期待，她心里还在念着别的事，不过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她又有了一些兴趣，特别是在得知韩轻悦的真实身份时，她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所以轻悦现在就在平城科讯公司工作，昨晚凌志跟她拜年的时候，意外得知她还在公司忙活，当时他特别惊讶呢！” “这样啊，轻悦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子呢，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幸运的吧。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施言。” “啊？为什么要谢我啊？就是个普通的故事而已，我就是没话找话啦。” 李梦瑶莞尔一笑： “我都知道的，施言，你就是想借韩轻悦的故事安慰我啊，相比她来说，我还有你们陪着我，而她呢？她也只能一个人在公司工作。” “当然，我也不知道称她为‘人''到底合不合适，但我猜，如果是凌志和施言你的话，应该不会在意她的具体身份是什么的对吧？不管她是谁，你们都会真诚地跟她沟通，会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我没说错吧，施言？” 赵施言感到很开心，无论多少次跟梦瑶聊天，她都觉得很舒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梦瑶懂她。 “是啊是啊！而且我跟你讲啊，我还真的跟轻悦说过话唉，那个时候我真的察觉不到她是机器人，当时我就感到好神奇！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要不然的话，轻悦也不能在凌志他们实验室里待上这么久也没被发现真实身份......” 多亏了李梦瑶的善解人意，赵施言再次打开了话匣子，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私下里在一块儿的时候，经常就是赵施言在讲话，李梦瑶在一边静静地听。 对于赵施言来讲，有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会让她保持住兴奋的状态。 而对于李梦瑶来说，赵施言讲话的时候也是她最为心安的时候，因为她能从赵施言的言语中感受到自己也是被在乎的。 不多时，赵施言说得差不多了，她看着李梦瑶的侧脸，感觉李梦瑶的气色好了许多，于是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邪念，上手捏了捏李梦瑶的小脸蛋。 “啊！施言，你干嘛！” 李梦瑶轻叫了一声，小脸蛋红了一大片，她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但终究还是逃不过赵施言的魔爪。 好在赵施言适可而止，她拉起李梦瑶的手，轻声跟她耳语道： “梦瑶，你看，你天生一副曼妙的身材，一头飘逸的长发，你这么好的条件，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你可不能伤心哦，要不然的话，不就可惜了这一张漂亮的脸蛋了么？” “你父母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比较好，我只知道，你就是你，你父母怎样，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也丝毫不会影响咱俩之间的关系。” “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旦有心事，就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就会觉得拖累我们。我猜，你该不会因为你父母的事情，有过‘不想跟我们做朋友了’的想法吧？” 李梦瑶一怔，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是那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并没有逃过赵施言的眼睛。 赵施言用双手缠住了她的胳膊，“威胁”她道： “你可不能跑掉哦，否则的话，我就把你关在我家，让我妈看着你。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不会把你闷在屋子里的，会让你出去放风的，反正你也不会买车票，想逃都逃不掉！” 李梦瑶忍不住还口道： “施言，我......我会买车票的！虽然我没买过，但这点小事很容易就学会了吧！” 见赵施言饶有意味地看着自己，李梦瑶顿时有些慌乱： “额，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逃走。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关在你家吧，那样我怎么工作呢？教练他们......” “停停停！梦瑶，你想哪里去了？嗐！早知道就不逗你了，还是逗凌志比较有意思。” 见李梦瑶有些茫然，赵施言继续宽慰她道： “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是我不想让你逃走的心情却是真的哦！即便有一天你真的觉得待在我们身边很难受，那你就跟我们说清楚，千万不能一声不吭就玩消失哦。” 李梦瑶有些哭笑不得： “那怎么可能？我不会那样做的！” “会！你太会了！你当初不就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了么？这种事情你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啊！” 赵施言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李梦瑶，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把她关进小黑屋里一样。 “那......那不一样啦，施言！当初我才多大呀？脑袋一热就跑出来了，后来真的吃了不少苦，那种滋味儿我再也不想尝到第二次了！” 李梦瑶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开始认真地发誓： “施言，我再也不会跑掉了！这次我爸妈的事情也让我意识到，逃避是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的，我绝不会再做像以前那样幼稚的事情了！” “我不信，要是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赵施言似乎还没打算放过她。 李梦瑶涨红了脸，饶是她再怎么聪明，都没办法化解赵施言的这种疯狂的逼问，她索性不管不顾地说道： “哎呀！反正你跟凌志那么厉害，以后不管我跑到哪里，你们总能想办法找到我的对吧？” 听到这句话，赵施言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梦瑶。这还差不多，你知道就好。” 李梦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么一闹腾，她心里的迷雾也消散了一些，不过...... “家人......么” 李梦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两个字，不过很快她便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有些口头上的约定，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意就足够了，要是当真了，那你就输了啊！ 不过她还是悄悄把这两个字藏到了内心深处，万一以后遇到流星了呢？ 所以心愿还是要有的，能不能实现，就要看天上的星星到时候会不会眷顾自己了吧...... 车上的旅客越来越多，平城是大城市，要是放在往常，这辆大巴肯定是不会有空座的。 可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巴终究还是没有坐满。 在最后一名旅客走上大巴之后，司机发动了车子，再次载着满车的旅客驶向北方。 傍晚5点，距离滨城还有10公里。 此时车上的旅客睡的是昏天黑地，但是李梦瑶和赵施言已经在上午人少的时候休息过了，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睡着，而是在各自刷着手机，时不时给对方看一看自己刷到的有趣新闻。 “喂，姑娘，你到哪里的？” 赵施言撇过头，看到是过道对面一个年轻人在跟自己搭话，她不耐烦地回应道： “齐市，怎么了？” “齐市？我家也在齐市，这么巧啊！” “哦。” 年轻人见赵施言的回应不是很积极，并不死心，厚着脸皮继续搭话： “那个，咱俩是老乡啊，你们也是到滨城转车吧？要不一会儿一起走？” “不用了。” 年轻人不想放弃，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一会儿做自我介绍，一会儿又问她们俩是不是一起的，搞得赵施言脾气上来了： “你烦不烦？能不能闭嘴！” 这回他倒是安静了下来，一直到滨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下车之后，赵施言拉着李梦瑶拿上行李去换乘，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即将出发的一趟去齐市的车。 赵施言扭头一看，也没见那个嘴碎的年轻人追上来，心下稍安，这样路上总算能清净一点了。 再次发车之后，两个人在车上啃了一点干粮，在沉沉的夜色下开始闭上眼睛假寐。 晚上10点，大巴终于到达了齐市。 走出汽车站后，赵施言一眼就看见了老妈魏红骑在自家的小电驴上在向自己招手，她赶忙拉着李梦瑶赶了过去，兴奋道： “妈，难得你会来接我啊，嘿嘿！” “谁说我是来接你的？你又没拉箱子！我是来接咱家的客人的。” 说完，魏红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共享单车道： “我带着梦瑶回去，你就骑那个吧。” 赵施言：“？？？” 第二百四十五章 约球 大年初三，该拜访的亲戚已经拜访完了，凌志终于有时间睡个懒觉了。 今天老妈上班，也没人催自己，所以凌志一口气睡到了中午12点，才姗姗起床给自己煮点东西吃。 两天前，赵施言和李梦瑶也都顺利到家了，这也让凌志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赵施言始终在跟自己抱怨，说怀疑自己不是老妈亲生的，尤其是这次带梦瑶回去，魏红真的像是把她视为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好吃好喝招待着，让赵施言都有点吃醋了。 凌志哭笑不得地安慰了她几句，心想这也正常，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就算是亲生闺女也比不过。 中午饭弄好了，凌志风卷残云一般解决战斗之后，准备开启自己惬意的午后时光，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大侄子，最近在家干嘛呢？” 凌志一听就来气，叫谁“大侄子”呢？我跟你不熟！ “还能干嘛？躺着呗！你呢？还在接外卖跑单吗？” “跑什么单？难得的假期也不让我歇会儿？今天有空没？要不要出来搞两局？” “行啊！那老地方？” “嗯，老地方见！” 挂掉电话后，凌志就准备穿上衣服出门。 跟他打电话的是他的小学同学龙乔新，每到过年他俩都会找机会聚一聚。 龙乔新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选择再读，他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索性就送起了外卖，这一送就送了8年之久。 自从凌志上了大学以后，龙乔新跟凌志联系的次数就不多了，仅有的几次也都是龙乔新主动联系凌志，凌志很少主动找他。 这也并非是凌志薄情，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也都各自走上了自己的道路，若是平时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还好，如果不在，那么渐渐的也就很少能有共同语言了。 再者，凌志也不是没有跟龙乔新说过自己的研究生日常，或许是因为研究生的生活离他太远，所以他的兴趣也一般，慢慢的，凌志也就不再跟他分享这些东西了。 虽然共同语言少了，但以前的交情好歹还在，所以假期偶尔约个球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20分钟后，凌志骑车到达了和龙乔新经常打球的地方。 大年初三，球房打球的人还不少，凌志仔细一扫，发现龙乔新已经占到了球房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他暗自庆幸老伙计来得早了一些，否则就没得打了。 “嘿！哥们！好久不见！” 龙乔新扭头看到是凌志，心中一喜，给了凌志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侄子！咱想死你了啊！” 凌志没好气地推开了他，以前他也没觉得这家伙这么欠揍，但是自从习惯另一个人叫自己“大侄子”以后，他总觉得由龙乔新来说出这个外号是那么的不爽！ “行了，别贫了，来来来，开始......嗯？老乔，这位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凌志这才注意到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女生，正在刷着手机。他们打球的位置非常偏僻，能坐在这张球桌旁边的，肯定跟龙乔新的关系不一般！ 那个女生似乎也听见了凌志的问话，她抬起头，笑着打招呼道： “你好啊，凌志。” 凌志有些疑惑，为什么她打招呼的口气像是认识自己一样，而自己反倒是认不出她？ 就在凌志回忆着自己可能在哪里见过她的时候，龙乔新坐在了女生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样，凌志？还认得出来她不？你可别告诉我连老同学都给忘了啊。” 经老乔这么一提示，凌志马上就缩小了在脑中搜索的范围，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嚯！秦绢！是你吧？我还真差点没认出来你！女大十八变，你跟小学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啊！” “都几年没见了，不一样了不是很正常么？你也很不一样了啊，感觉你比以前成熟多了啊，我还记得那会儿你心思特别敏感，别人一给你开玩笑你就......” “额别别别，我的黑历史你就别在老乔面前抖搂了啊。不过我是真有点惊讶，想当年你可是班里的一枝花，最后竟然跟老乔在一起了啊，不管怎么说，恭喜恭喜！” 秦绢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龙乔新倒是一脸得意，他忍不住掐了一把秦绢腰间的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志的错觉，他觉得秦绢在那一瞬间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嗐，这老乔，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回头私下里再好好说说他吧。 接下来，凌志和龙乔新终于是开始了正片，两人开始上手边打边聊。 “对了，老哥，你还有几年毕业啊？” 龙乔新随口问道。 “我？还早着呢！我上个学期又申请了硕博连读，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毕业。” “啥？你又要读博士了？你是真的打算要把这书念到头啊？” “我这不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么？很多事情，不尝试就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 “说的也是，不过我真觉得你没必要再读了，赶紧找份工作赚钱吧！赚够了钱再回到咱们安城养老，岂不是美滋滋？卧槽！你这长台准啊！这一年过去你涨球了啊！” “那可不？我好歹也在花城拿了一个业余比赛的冠军，总归是有点进步吧。” “你说啥？” “......” 久别重逢的俩人聊的还算愉快，虽然他们对某些事情的见解不太一样，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不过凌志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提到“硕博连读”几个字的时候，旁边坐着的秦绢猛地抬起了头，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她很快又恢复了先前刷手机的样子，但似乎又有些漫不经心。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间秦绢也上来打了几杆，那是因为凌志打得太好了，都让龙乔新怀疑人生了，再不让自家女朋友上来救场，龙乔新怕是要当场宣布退出球坛了！ 打完之后，凌志随口找了个理由回家了，他可不想接下来当电灯泡。 龙乔新也想跟秦绢单独吃晚饭，所以也就没有留凌志，说是下次再请他出来吃。 回到家以后，凌志又随便煮了点东西吃，正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跟赵施言来个视频电话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秦绢的好友添加请求。 凌志有些惊讶，自打小学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绢，虽说临毕业的时候也在同学录上保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但也没有尝试加过她。 而那个时候的秦绢正是班里的红人，只有别人找她的份儿，她是不可能主动找别人留联系方式的。 那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的呢？难不成是老乔告诉她的？ 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凌志还是选择通过了秦绢的好友请求。 “你好啊，凌志，我从龙乔新那儿要到了你的微信，我想咨询你一些问题。” “你当初考研考花城大学的时候难不难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高学历与低学历 原来是问考研的事情啊，那还好。 凌志便把自己考研的历程讲了讲，不过由于秦绢不是学计算机的，所以他就少讲了一些跟专业相关的问题，多讲了一些录取率或者补录名额之类的事。 秦绢似乎很有兴趣，问了不少问题，这让凌志感到很疑惑，秦绢这会儿不是应该和老乔在一块吗？ 凌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秦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我没跟他一起吃晚饭。” 凌志有些出乎意料： “啊？你们为什么不顺便吃个饭啊？” “不为什么，其实我跟龙乔新之间的关系并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 说出这句话后，凌志多少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懂了，不方便说的话你可以不说，毕竟这是你们的私事。” “没事的，你跟他关系好，迟早会知道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跟你讲讲我跟他之间的契约，我之所以想说这些，是因为，我有事想拜托你。” 听到“契约”两个字，凌志本能地感到有些不舒适，但他还是礼貌回应道： “这样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洗耳恭听。至于你想拜托我的事，等你说完以后再决定吧，我不见得能回应你的期待。” “没关系的。” 于是，秦绢开始讲述他和龙乔新之间的故事。 原来秦绢本科毕业以后，连续考了2次研究生都没能考上，她不甘心，还想要考第3次。 但是，她的家里人并不赞同秦绢继续考研，希望她尽快找一份工作，但秦绢并不想放弃。 但最终，她还是和家人妥协了，她答应家里人一边准备考当地的事业编，一边备战考研。 编制虽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但相比考研还算是有点盼头，毕竟家乡小地方的事业编没有那么多的人来竞争。 凌志倒也非常能理解这种妥协，家乡其实对高学历并不感冒，他们只在乎你是不是有实打实的工作，是不是有能力养活自己。 好在，凌志是有老妈支持自己继续深造，但别人家的孩子可就不一定了。 达成妥协后，秦绢就回到了家里，每天就闷在屋里做题，偶尔晚饭后会出门溜个弯，但很快就回家了。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就在她某天遛弯的途中意外遇到了正在送外卖的龙乔新，秦绢闷在屋子里很久了，突然遇到一个老同学，竟然跟他聊得颇为投机。 龙乔新见秦绢现在的境况就像是掉了毛的凤凰一般，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向秦绢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希望能赢得美人的芳心。 不久后，秦绢答应了龙乔新的表白。 但秦绢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虽然跟龙乔新聊得还不错，但坦白说她并不想留在家乡发展，所以她跟龙乔新约定，如果将来自己考上了研究生，就跟他分手。 龙乔新也没想那么多，当场就答应了秦绢，于是，他便暂时性地获得了秦绢男朋友的身份。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感情。 虽然立下约定的时候秦绢是理性的，不过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又开始舍不得龙乔新对自己的关心，所以她又开始怂恿龙乔新去念成人本科，希望未来能让老乔跟她去到同一座城市发展。 可龙乔新听了之后却显得非常抗拒，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学习了，再次拿起笔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写字了！ 但是秦绢以分手来威胁他，没办法，为了不失去心目当中的女神，他只好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要报考什么学校秦绢都替他考虑好了，可是龙乔新的学习进度始终跟不上，秦绢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得出来龙乔新心思不在学习上。他之所以学，完全是在应付秦绢。 所以秦绢想拜托凌志劝劝龙乔新，她觉得既然凌志能读到博士，一定很清楚高学历能把一个人带到更好的平台，去见识更多的人和事。所以凌志说的话，肯定要比秦绢更为管用，更能让龙乔新听进去。 秦绢说完后，凌志心想怪不得这些事老乔对自己只字未提，看来他心里也清楚，他和秦绢之间的交往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所以他才不好意思跟自己说交往的细节。 凌志沉吟了一会儿，郑重地回复她道：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但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秦绢感到很意外，她直接发了一个大大的“吃惊”的表情，回复道： “我知道，想要劝说他好好学习是很难，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连尝试都没有尝试，就直接拒绝了我呢？” 凌志并不打算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转移话题道：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之后，你就明白了，怎么样，有兴趣听吗？” “当然，那麻烦你了。” “我认识一个女生，她高中都没毕业就一个人从农村来到花城打拼，一开始真的是无依无靠。她在酒吧陪过酒，遇到过渣男，这些经历可比龙乔新惨多了！” “可后来，她遇到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帮她赶跑了渣男，并且帮她找到了一份台球厅的工作，她从此便安定了下来。” 说到这里，凌志觉得这段话已经很长了，于是先发送了出去。 而正当他酝酿着下一段话的时候，秦绢又有了疑问： “从酒吧到台球厅？那岂不是从狼窝到了虎窝？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个女孩儿最后该不会被卖了吧？” 凌志提醒她先别急，然后继续讲道： “后来，那个女孩儿在台球厅教练和原先两人的帮助下，参加了华夏台协主持的台球裁判培训班，并且通过了考试，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三级台球裁判员，只不过暂时还在实习期罢了。” “后来她在实习过程中受到了国家一级裁判员谢义新的赏识，谢义新告诉她，今后会为她争取更多的实习机会，丰富她的执裁经验，这样她就可以尽早拿到更高级别的裁判员证书，执裁更高级别的比赛。” “我说完了。” 凌志等了一会儿，见秦绢没有回复，于是先去厨房把碗给刷干净了，出来之后，发现秦绢终于回复了： “说实话，这件事的结尾让我意想不到。我本来觉得女孩子去台球厅工作没什么好处，但现在看来，她遇到了好心人。” “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你一句，你说的那个什么台球裁判......一个月多少钱啊？” “......” 这回轮到凌志有点无语了，但他大概也知道秦绢是什么意思，于是答复她道： “台球裁判不是按月来发工资的，是根据自己执裁比赛的级别和场次来决定的。换句话说，台球裁判并不是一份赚钱的职业。” “我想你有些误会，我并不是想说这个女孩儿到最后找到了一份多么赚钱的工作，而是想说，她找到了自己的一份归宿。” “我觉得你应该也能理解，像龙乔新和我说的这个女孩儿，他们很难找到一份赚钱的工作，最起码短时间之内并不容易。” “所以他们的人生就该低别人一等吗？他们就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业了么？”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女孩儿她总得成家吧，如果她所做的工作不赚钱，将来结了婚，岂不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或许吧，不过我更相信，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假如你把一件事情做好，做到极致，总会有理解你的人出现的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秦绢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她似乎已经不想要回应凌志了。 但凌志并不后悔说出这些话，他并不觉得低学历就会比高学历差，所以，他并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对方是美女而答应她一个貌似合理的请求。 再说了，其实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凌志也跟龙乔新旁敲侧击地提过成人本科的事儿，毕竟这个时代，虽然学历不是一切，但是没有学历，确实敲不开某些好单位的门。 所以凌志当然也希望龙乔新能站得高一些，即便他看见过远处的风景之后再爬下来，凌志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龙乔新明显对凌志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其实相比李梦瑶来说，龙乔新好歹还有一个高中毕业证，李梦瑶则是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回家了，她的选择反而还没有龙乔新多。 但是人各有志，凌志也就没有再多劝，这也是凌志不愿意帮秦绢的原因。 想了一些有的没的后，凌志暂时放下了这些杂念，秦绢也没有再回复他，应该也不指望凌志改变心意帮她了。 凌志按照原计划给赵施言打了个视频电话，结果等了很久赵施言都没有接，就在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赵施言终于接通了视频电话，但是画面晃动很厉害，凌志什么都看不清。 等了一会儿，赵施言对着他匆忙地说道： “凌志凌志，我妈在追杀我，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回头再找你。” 很快，赵施言就挂断了电话，凌志一脸懵圈。 这特么追杀是什么鬼啊？你又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啊？ 凌志真的想象不出赵施言被魏红“追杀”的场面，算了，回头等她安静下来再问问看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凌志本来想问下赵施言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结果刚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 凌志仔细看了看，原来是龙乔新发过来的： “凌志，昨天秦绢找你了吧，她说想跟你咨询咨询考研的事儿，所以我就把你的微信给她了。” “关于这个，老哥，我也不怕你笑话，想拜托你帮个忙，你......” “能不能在考研这件事儿上帮帮她？”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想让你那么努力 嗯？有点不大对头啊！ 老乔这家伙竟然支持秦绢考研？他不想要跟他女神在一起了吗？ 凌志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龙乔新似乎是在手机前守了一夜，他迅速地回复了凌志：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想让她离开我，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考研已经成了她的一个执念，相比于分手，我更不想让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不开心。” “嚯，老乔，可以啊！这话说的有水平，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唉，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她挑一个好一点的学校，越优秀越好，最好是跟你差不多的学校，这样以后我还能跟别人吹一波，就说我兄弟和我女朋友都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 就你丫能吹！ 凌志觉得有点欣慰，心想以前我真的看错你了啊，没想到你小子也懂得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但很快，凌志就发觉有些不大对劲，他还算了解老乔，老乔至于有这么高尚？ 凌志翻了翻龙乔新说的话，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老乔说想要自己帮秦绢挑一个好一些的学校，这明显不大合理！ 据凌志所知，秦绢前两次考研都是考的她的本校，考本校本来会有一些优势，而且她本科的学校也并非是双一流，但她竟然两次都没考中！ 这已经不能说是运气不好了，这很可能说明，秦绢并不是读研究生的那块料。 在这种情况下，老乔居然建议自己给秦绢挑一所双一流院校，且不说秦绢愿不愿意，就算她去考，以她的实力，她能考上吗？ 凌志心里琢磨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出了一句话： “不过老乔，秦绢已经考了两次了，第三次考研应该以求稳为主。你说要我给她选一所好学校，恐怕不太妥当吧。” “啊？是这样吗？我也不大懂，我是觉得她都考了两次了，这次要是不选一所好学校，那前两年花在考研上的时间不就亏了么？” 凌志长叹了一口气，这考研和高考，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啊！ 凌志详细跟龙乔新解释了一下两者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高考先考再报志愿，考研则是反过来。 因为一旦到了考研的阶段，学校就有了自主命题权，双一流学校还可以自主划线，所以不先报志愿，就不知道自己要考什么题目。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如果选择考好学校，很可能之前两年的复习就白费了是吧？” “没错。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选择考试科目类似的学校，换学校考试也不是不可以，这一点需要从长计议。” “明白了，这块儿你是专家，我就不瞎提意见了！” 听到这句话，凌志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龙乔新是真的不知道，并不是有意想要坑秦绢，故意让她考不上之类的。 “行，我已经把我考研时候的经验告诉她了，后续如果她还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跟她沟通的。” “谢啦，兄弟！” 这个“谢”字凌志可担当不起，毕竟，自己已经知道了龙乔新的秘密，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后，凌志还是想试探一下龙乔新的想法： “那个，老乔，我问你一句实话，你，爱她么？” “当然啦！那还用问？” “那好，我问你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假如她以后考研成功了，待在外地不回来了，那你怎么办？跑过去找她？” “……这个，说实话，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唉，那行吧，那先这样。” “嗯。” 聊完之后，凌志总算是明白了，他俩之间完全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凌志他身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万一以后愿打的那个又改变主意不想打了呢？万一她真的爱上了被打的那个呢？ 所以，闲言碎语还是少说，要不然，总有一天，兄弟也可能变成仇人。 于是，凌志且先把这件事放下，转过脸来问了问赵施言昨晚发生了什么。 直到中午11点，赵施言才姗姗回复： “我……我就是带梦瑶出去玩儿，害的她回来以后拉肚子了。” “哈？你究竟带梦瑶吃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从来不乱吃东西的吧？” “额，那也没办法啊！我总得带梦瑶出去逛逛吧，逛的时候总要买东西吃吧，买东西吃的时候总归是吃不完的吧，吃不完的时候总不能丢了吧……” 凌志抚着自己的额头，这死丫头，做出这种事情来，阿姨不打死你才怪！ “好了好了，凌志，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妈又在催我起床了，再不起她又得杀进来了，回头我联系你啊。” 凌志觉得，赵施言在家里的地位真的是惨不忍睹，连睡个懒觉都要被念，还是自家老妈好，万事都不太管自己。 不过没关系，以后要是自己跟施言结婚了，她爱睡到什么时候就让她睡到什么时候，宠媳妇嘛，常规操作。 额，但是为什么会想到结婚的事儿？结婚还太远，还太远，你可真别太乐观啊！ 虽然赵施言老爸很好说话，但是她老妈似乎不太好对付，千万不能有太过美好的幻想！要不然以后指定栽跟头！ 凌志暗自在脑中这样提醒着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幻想一下又不犯法，偶尔奖励自己一小下，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 齐市，大年初四，中午11点半。 赵施言睡眼惺忪地走出了自己房间，坐到餐桌边，把脑袋竖在胳膊上，眼睛半睁半闭着，感觉还没完全睡醒！ “施言，你醒了啊，快来把这碗汤喝了，刚出锅，正热乎着呢！” 赵施言瞬间就来精神了，她已经闻见鸡汤的香味儿了，正准备把李梦瑶给自己端过来的鸡汤一饮而尽的时候，马上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喝什么鸡汤！快去洗脸刷牙，你看看这都快几点了！” “哦。” 赵施言马上就蔫了，她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鸡汤，站起身来，钻进了卫生间。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老妈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赵施言故意忽略了老妈的脸色，只盯着自己位置上的那碗鸡汤，不过刚坐下还没到半秒，赵施言就被魏红给提溜了起来。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和睡，快起来，去帮帮梦瑶的忙。” “哦。” 赵施言在家里还真做不到挑战老妈的权威，只好再次站了起来，走进了厨房。 “阿姨，施言，不用帮忙了，这是最后1盘了。” 赵施言一看，这不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牛肉炒粉皮吗？难得啊，今天竟然这么丰盛！ “梦瑶，难不成今天的菜都是你做的？你太棒啦！” 李梦瑶羞哧道： “没有啦，我就是给阿姨打打下手而已，快坐下来吃饭吧，施言。” “嗯嗯！” 听到李梦瑶这么说，赵施言简直如蒙大赦！ 毕竟现在梦瑶说了让自己吃饭，老妈肯定就不会再阻拦自己了，没错，梦瑶说话就是这么好使！ 这两天，老妈不知道怎么了，像是魔怔似的，凡是自己说的话就要质疑，凡是梦瑶说的话就深信不疑。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亲生的吧，说不定梦瑶就是老妈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而自己可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也得有个度！ 赵施言甩掉了心中的杂念，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终于是如愿品尝到了美味的鸡汤。 随后，魏红和李梦瑶边吃边聊，主要是在聊菜品，聊炒菜的方法，赵施言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就是觉得好吃，抄起筷子使劲往嘴里送就没错了。 没过多久，赵施言就吃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刚梦瑶和老妈的对话，随口问道： “梦瑶，你几点钟起的啊？” 李梦瑶笑道： “我6点钟就醒了，然后跟着阿姨一起出门买菜，忙活了一上午呢！” “什......什么？6点钟！这么早啊！你工作的时候都没有起这么早过，来我家就要多享受享受啊，可以多睡一会儿嘛！”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掌风袭来，赵施言似乎对自己要挨打早有预见，她连忙起身，躲过了老妈的一掌。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不管自己干嘛，老妈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久而久之，脸皮也变厚了，躲过这一掌之后，她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反而还挺得意。 “跟人家梦瑶好好学学！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儿！你倒好，就知道教人家睡觉，都不学点好！” 赵施言不以为意，她朝着老妈扮了个鬼脸，然后在老妈再次发作之前，躲到了梦瑶的背后，她最近可算是找到对付老妈的秘密武器了！ 果然，在梦瑶的求情下，赵施言成功躲避了老妈的这次追杀。 赵施言缠着梦瑶的脖子，笑嘻嘻地跟她进了厨房，帮她刷起了碗。 俩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但赵施言的心里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开心。 没错，她并不希望梦瑶那么地懂事，她希望梦瑶能像自己一样，不用那么努力，也能跟周围的人融洽相处。 但她也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太难太难。 第二百四十八章 姑娘们的齐市冒险之旅1 赵施言也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别人的人了，现在的她，多少也学会了换位思考，而换位思考最主要的对象，就是李梦瑶。 她知道李梦瑶为什么会如此卖力地做出一番殷勤的表现，那是因为，李梦瑶心里没有安全感。 李梦瑶跟赵施言很熟悉，但是跟魏红不熟悉。 再怎么说，齐市都不是李梦瑶的家，而她的家......她的家又在哪儿呢？ 所以，她不能完全把自己完全融入到客人的角色当中，她不能让魏红以为自己是来吃喝玩乐的。 当然了，以赵施言对魏红的了解，魏红肯定是不会主动让李梦瑶过去帮忙的，一定是李梦瑶坚持才会这么去做的。 那要不自己亲自去劝劝梦瑶？ 赵施言又不是刚认识李梦瑶，她很清楚，有些时候，李梦瑶的脾气是比她还要倔的！ 特别是在涉及到这些为人处事的问题时就更是这样。 所以赵施言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两天时不时就拉她出门游玩，这样她也能少一点拘谨。 “今天不能带梦瑶乱吃东西了啊！” “是是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妈。” 就这样，在魏红进一步啰嗦之前，赵施言就拉着李梦瑶走出了家门。 来到门外后，赵施言明显感觉到李梦瑶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她觉得老妈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要不然的话，老妈不会明知道自己会带梦瑶乱吃东西，也还放任自己带她出门。 冬日里的齐市大街小巷已经堆满了积雪，虽然主要道路都被车轮子碾化成了积水，但是人走在上面还是要小心的，否则的话一不留神踩到没有化干净的冰块儿上还是很容易摔倒的。 银装素裹的城市，配上街边树木上挂着的小灯笼，浓浓的年味儿经久不散。 街道上行人寥寥，人们大多都聚在商场里或者是家中，没人愿意在这个季节出来受冻。 两个姑娘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魏红给她俩精心准备的长筒靴，手挽着手，一并朝着附近的商场逛去。 “梦瑶，要不今天我们一起来玩儿捉迷藏吧！” 进入商场之后，赵施言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始搞事情。 昨天她就带了梦瑶去了家乡这边新建的冰上项目体育馆去玩儿，结果她自己玩儿得是挺嗨，李梦瑶反倒是冻得不轻。 所以今天她就吸取教训了，不能光顾着自己玩儿，也要让梦瑶参与进来。 李梦瑶明显也有些兴趣，一边逛一边找人，相比随便转悠来说，这样能让自己带着一定的目的性，使得逛街本身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趣味。 两人约定好之后，先由李梦瑶在原地闭上眼睛倒数10个数，然后再去寻找赵施言的踪迹。 10秒过后，李梦瑶睁开了眼睛，她看向了刚刚脚步声离去的方向，追随着地面上留下来的浅浅的水渍，开始朝着那个方向找了过去。 另外一边，赵施言跑着跑着，便看到了一间主打虚拟现实的cs自助体验馆，她对沿路的一些化妆品店和服装店并不感兴趣，唯独对这种体验馆情有独钟。 她拉开一个无人的隔间，走了进去，嘿嘿，这下子梦瑶总不会轻易找到自己了吧！ 赵施言戴上耳机，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大屏幕上的说明，想着先来一把再说。 而就在这时，她的眼睛被一双手给蒙上了！ 赵施言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李梦瑶后，她吃惊道： “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嘛，梦瑶？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我都没听见你开门。” 李梦瑶轻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赵施言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刚刚自己看着规则有点入迷，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额，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我还觉得自己藏得挺隐蔽的呢。” “其实并不难啊，施言你跑过来的方向本来也没几家店铺，我看了看，除了这家，其他都不是你喜欢的店铺类型，然后我发现这个隔间门前有一点鞋印，就直接进来啦！” 李梦瑶对自己能这么快就找到赵施言也有些骄傲，说话时的语气难得有些俏皮。 “嗐，看样子根本就难不倒你嘛，我发现在这一点上你跟凌志简直是一模一样唉，都特别细心。” “没有啦，我怎么能跟凌志相比。”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难得来一趟，我们来一起玩吧！” “额，可是施言，我没玩过cs唉，可能会拖你后腿的。” “哎呀没事没事，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重要的是玩得开心，你说对吧？一把不够我们来两把，两把不够再来五把，总有让你熟练的时候。” “那，那好吧。” 李梦瑶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赵施言的安排。 赵施言帮着李梦瑶戴好了头盔和耳机等设备，然后便正式开始了游戏。 游戏模式可以选择单机模式，也可以选择联机模式。 如果选择联机的话，可以让隔间里的两个人一对一，也可以匹配别的隔间里的队伍，如果别的隔间有人在玩的话。 赵施言刚进来这家自助式体验馆的时候，发现有十几个隔间里都有着吵闹的声音，心想正在玩儿的人应该也有不少，于是果断选择了联机模式。 李梦瑶有些紧张，她端着手中的感应器，心想一会儿一定要多坚持一下才可以。 没过一会儿，游戏成功匹配到了其他的队伍，比赛正式开始，此时，两人都可以通过头盔看到虚拟场景中的画面了。 地图是cs玩家们最熟悉的运输船，赵施言以前也玩过穿越火线，所以一看到地图是自己熟悉的类型，就毫不犹豫地往出口处走去。 走出船舱，来到露天的地方后，赵施言一扭头，发现李梦瑶没有跟上，她赶紧回到船舱里，看到李梦瑶正在四处转悠，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额，梦瑶，你看不到我吗？敌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要跟紧我哦。” “哦哦，我能看见你的。只是我还不熟悉怎么操作，所以刚刚花了点时间走动了一下。” “没事没事，我们快走吧......额，等等，不对劲，有脚步声，我们先躲起来！” 赵施言躲到了出口背面，只要敌人一进门，就直接射杀。 而李梦瑶一听赵施言说要躲，情急之下也没有顾得上多看附近的环境，就跳到了身后的一个地下通道里。 几秒后，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进入了船舱，赵施言当机立断先解决一人，但是另外一个人趁机锁定了赵施言的位置，开枪将她射杀。 “唉，果然我对付两个人还是太吃力了啊，梦瑶，看你的了。” 李梦瑶点了点头，并未回话，她有些紧张，都忘了此时此刻赵施言是看不到自己点头的。 剩下的敌人在船舱里看了看，见找不到另一名对手，心想她一定是进了地下通道。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看来这支队伍是个新手，难道不知道狭长的地下通道是最不利于躲避的地方吗？ 于是，他径直来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然而他还没有等到落地，就吃到了枪子儿，这让不远处另一个隔间里的他大为恼火，直接摘掉头盔摔到地上，爆了粗口： “靠！我玩了这么多次运输船，竟然头一次见有人在地下通道蹲我的点！” 如果赵施言在这里的话，他一定就会认出来，这人竟然就是当初在大巴车上跟她搭讪的那个年轻人！ “行了齐羽，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抱怨的，把头盔捡起来，比赛还没有结束。” 听见自己大哥这么说，齐羽只能捡起了头盔，穿戴好之后开始继续比赛。 另一边。 “哇！梦瑶，干得漂亮！我发现你挺适合潜行的啊，那这样，我去正面迎击，吸引火力，你从地下通道绕过去，从高处狙击敌人，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样也不错啊。” 两人分配好角色之后，便开始了又一轮游戏。 这轮依然是固定的套路，赵施言在广场处遭遇到了两个敌人，成功击杀一人后，又被另外一名敌人击杀。 而就在幸存的敌人找着剩下的那个对手时，高处有人放了冷枪，他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广场处，死后才发现对手竟然站在地下通道出口处的一个箱子上面！ 这回最后一个死的人是大哥，他眉头紧皱，意识到对面可能有一个人适合潜行，于是暗暗决定一定要多加防备高处的敌人。 第3把开始后，齐羽和他大哥来到广场上后都隐蔽了身形，刻意不让高处的敌人看到自己。 同时，他们也蹲着身子搜索着广场上的身影，毕竟对面有一个人很可能会直接冲过来。 但是，等了半分钟，两人都不见什么动静。 齐羽有些沉不住气，他探出头来，想看看高处有没有敌人，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被敌人一枪射中，死不瞑目。 果然是在高的地方！ 大哥还算是有一定经验，比较能沉得住气，他思考了片刻后，决定还是要先解决潜行的敌人比较妥当。 他虽然谨慎，但也不怕事，想清楚之后，猛地跳起来先朝着高处给了一梭子，趁着敌人不敢冒头的时候，马上便跳到箱子上，朝着高处敌人隐蔽身形的地方追去。 来到与敌人等高的地方后，大哥发现那名敌人刚刚从地下通道的出口跳了下去，他冷笑了一声，追上前毫不犹豫地给了一梭子，那名敌人死在了地下通道出口的正下方。 “嘁，也不过如此嘛！” 而就在他得意的时候，突然，游戏显示他已经被人击杀，大哥瞬间就懵了！ 游戏画面显示，此时剩下的那名敌人就在他的背后，特么刚刚竟然大意了！ 原来这把，对面两个人竟然全部通过地下通道来到了高处，而自己只顾着追逐其中一人，却忽略了另外一人！ 对面的这支队伍，真的是齐羽口中所谓的新手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姑娘们的齐市冒险之旅2 之后，两队又打了几把，总的来说，赵施言和李梦瑶是赢多输少。 每一把，她俩采用的战术都跟上一把不太一样，也不是为了刻意戏弄对手，纯粹是为了好玩儿。 齐羽哥俩也有样学样，尝试过钻地道，想给对面来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俩天生就不是潜行的料，在同一个地方等了很长时间，不见敌人出现，也就没了耐心，结果一冒头马上就被射杀，俩人从头到尾愣是没发现敌人在哪儿！ “靠！不玩儿了！特么哪次玩儿不是跟别人刚正面儿？这次好像遇到了两个娘们似的人物，磨磨唧唧的，就是不露头，气死我了！” 齐羽再次把头盔摔在了地上，开始生闷气。 大哥也脸色铁青，他玩了这么久的运输船，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算了，发脾气也没用，再匹配一把吧，这把换对手试试看。” 齐羽无奈地点了点头，又跟大哥来了一把。 不过换了对手之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俩人手感下降，胜场数依旧是惨不忍睹。 玩了几局之后，俩人心灰意冷，便默契地一同摘下了头盔，离开了体验馆。 ...... “3，2，1......0.5，0.2，......我要睁开眼睛啦！” 赵施言缓缓睁开了眼，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李梦瑶已经离开了这里，便把耳机和头盔摘掉，拿上自己的东西后，也离开了小隔间。 两个人体验过vr游戏的快乐后，便再次开始了捉迷藏游戏，这次轮到赵施言去找李梦瑶了。 不过说起来，梦瑶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呢？ 赵施言也开始模仿起梦瑶找她的思路来。 服装店？化妆品店？虽说自己不感兴趣，不过梦瑶应该会有些兴趣吧。 不不不，这样想不行的！ 梦瑶就是靠这样的思路找到自己的，她很聪明，不一定会选很喜欢的店面，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她了？ 赵施言掠过一间又一间店面，最终又回到了商场的入口，看来梦瑶不在商场西边的这一排店面啊。 赵施言抬头望了望2楼，心想两人并没有刻意约定寻找的范围，只是说了在商场内部玩儿捉迷藏，那么梦瑶会不会上到2楼呢？ 她看了看一楼东面的几家店面，基本上都是卖小礼品的，虽说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但是却并非是她们俩经常逛的去处。 而2楼是一家大型超市的所在地，赵施言心想临走的时候魏红还叮嘱过两人回来路上买点盐和醋，自己当时也只是敷衍着说好，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但是梦瑶很细心，她该不会借此机会去买东西了吧？ 赵施言越想越有可能，她没有过多犹豫，踏上了去往2楼的电梯，准备去卖调料的地方找一找梦瑶在不在那里。 这家超市算是整个商场，额不，应该是整座齐市最大的一家超市了。 赵施言在货架之间七拐八拐，躲避着周围的手推车以及抱小孩的妇女，终于，她在一排货架的末端看到了李梦瑶。 此时李梦瑶的脸被货架所挡住，赵施言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赵施言感觉很奇怪，李梦瑶的这个样子并不是面对着货架，感觉好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说话一样，要不然她干嘛对着空气一动不动的？但具体对着谁，赵施言并不能看清楚。 她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她就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只见一个年轻人攥着李梦瑶的胳膊不让她走，同时还在对着她鬼嚎： “别急着走啊，小妹儿，咱们不是还在大巴车上见过么？相逢即是缘，今天你买的东西我都包了，你要没事儿的话陪老哥我到处转转怎么样？......卧槽，这谁？” 齐羽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从货架背后出来的女孩子推了一下，摔了个趔趄。 他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在大巴车上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那个野丫头么？ 呵呵，看来齐市真小啊，随便逛个超市都能遇到2个靓妞，运气还真是不错！ “离我家梦瑶远一点，听见没？” 赵施言冷着脸，指着齐羽说道。说完，她便拉着李梦瑶想要离开这里。 “草！给脸不要脸！” 齐羽恼羞成怒，他站起身，也没想着要怜香惜玉，拿起旁边货架上一块酱油瓶子便朝着赵施言扔了过去！ 赵施言听见齐羽的骂声后提前有所预警，她把李梦瑶推到了货架一边的空档处，自己一个闪身躲过了酱油瓶子，然后毫不客气地转身上前使劲推了齐羽一把！ 齐羽没想到这个野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推了一把后竟然让他连退五步都没有止住身形，很快，他就撞上了身后的一个人。 “干嘛呢？走路不看路啊？” 那人被撞了一下，心生“不满”。 齐羽一看这人，脸色挣扎了一下，旋即还是决定照计划行事： “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是她们推我的！” 说着，齐羽将手指向了赵施言所在的方向。 那人看了赵施言一眼，回过头来，不屑地说道： “你说什么傻话呢？人家姑娘怎么可能推得动你？” “爱信不信！” “回来！” “干嘛？” 那人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把我东西都给撞散了，不给点表示就想走？” “那你想怎样？” “捡起来。” “我特么捡你姥姥！” 说罢，齐羽就跟那人扭打了起来，旁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赵施言赶紧带着李梦瑶在收银处结账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大街上，两人还对刚刚的场景心有余悸。 两人都已经认出来了，故意找茬的那人就是在回家大巴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切，遇到谁不好，偏偏是遇到他，真是晦气！ 赵施言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为了一时玩兴就跟李梦瑶分开来，毕竟李梦瑶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要是没有自己护着她，肯定就被人给欺负了！ 赵施言对李梦瑶连连道歉，并且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玩儿类似的游戏了，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李梦瑶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说大可不必这样。 于是，两个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道边游荡着，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嫩江边上。 这个时节的嫩江正处在冰封期，要是搁十几年前，这冰上可是有不少人上去滑冰的！ 但近几年整顿了市容市貌之后，嫩江边上的无人区也同样被围起了一道铁栅栏，这样做是为了市民的安全着想。 而就在姑娘们欣赏着冰封的河道景观时，一辆汽车从她俩身边经过，停在了她们身前不远处。 赵施言没有多想，正准备拉着李梦瑶走过去，只见汽车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人，赵施言一看，这人不就是刚刚跟齐羽打起来的那个人么？ “好巧，你们好啊！刚刚吓着你们了吧！” 那人笑道。 “没有没有，那个，你......没事儿吧？” 赵施言问道。 那人哈哈大笑：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旁边群众都看着呢，他欺负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嗯，不管怎么说，刚刚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顺手而已。那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云，话说，你们是在逛街吗？你们看这边这么冷，要不要坐我车一起转一转？我车里有暖风，很舒服的。” “额，不了不了，我们转一会儿就回家了，不麻烦你了。” “那正好我送你们回家嘛。” “真的不用了。” 扯皮了一会儿后，赵施言感觉甩不掉他，虽然最后没上他的车，但是也没阻止他跟着两人一起逛。 没办法，毕竟没有他的话，可能现在两人还在跟齐羽纠缠，所以尽管赵施言老大不乐意，但也不好直接跟他撕破脸。 好在没过一会儿，赵施言的救星出现了！ “沈姨沈姨，你怎么在这儿啊？又带小帅遛弯儿来啦？” 赵施言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只见沈姨坐在栏杆上，背靠着凉亭的柱子刷着手机，单腿翘在座位上，一副大佬坐姿的模样。 沈姨不算是赵施言的亲戚，她是魏红的高中同学，平时赵施言并不在初一初二去沈姨家拜年，不过在不用走亲戚的空闲时间里，赵施言家和沈姨家还是常有来往的。 “哟，这不小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初一晚上回来的。那个，沈姨，我跟您介绍，这是我的好闺蜜，李梦瑶......” 赵施言跟沈姨热络地聊了起来，她真希望能一直聊下去，聊到天黑正好回家。 但是再多的话题也总有聊完的时候，而就在这时，沈姨瞥见了跟在赵施言和李梦瑶后面的齐云。 “这位是？” 沈姨把翘起的单腿放了下来，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赵施言有些不情愿地介绍道： “他叫齐云，刚刚我们在商场遇到点麻烦，他给我们解了围的。” “哦，这样啊。” 沈姨站起身来，俯视着这个年轻人。 这不站不知道，一站齐云才发现，这老女人竟然高出了他一头！ 他觉得今天算是碰上硬茬子了，没办法，最终还是决定见好就收，知难而退： “您好，阿姨。这样，你们聊，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 第二百五十章 姑娘们的齐市冒险之旅3 见齐云走远后，沈姨收回了目光，对赵施言说道： “小言，你确定是他刚刚帮你们解围的？” 赵施言点了点头： “没错的，沈姨，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的眼神，但是他帮了我们确实是事实。” 赵施言又把刚刚在商场里的经过跟沈姨说了一遍。 沈姨轻轻点了点头： “听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即便是他给你们解了围，也不见得他就是个好人，你们明白么？” “嗯嗯，我知道的。不过，话说回来，沈姨，我怎么没看到小帅呢？难道这次出来没带他？” 沈姨又恢复了她的大佬坐姿，不甚在意地讲道： “带他过来了，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玩了。没事儿，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他玩儿累了就会回来了，你们放心。” 赵施言暗暗叹了口气，沈姨这心也太大了。不过一想起自己，赵施言就有些惭愧，自己也没资格说她啊。 赵施言好歹也是见过小帅的，虽然才刚刚6-7岁的样子，但是小家伙很机灵，一见面就满嘴“施言姐姐”地叫个不停，赵施言挺喜欢他的。 “那要不我们去找找小帅吧，虽然街上人不多，但是他要是跑太远去玩儿也不太好，万一被坏人拐跑了呢？” “那行，你们去吧，见到那小子告诉他一声，让他快点回来。” “包在我们身上！” 随后，赵施言和李梦瑶就朝着沈姨指的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大年初四，除了大型商场之外，街道两边开的店铺并不是很多。 赵施言心想小孩子怕冷，肯定会找一些避风的地方躲起来一个人玩儿，所以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那些提前开张的店面上。 “您好，阿姨，请问您有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路过这里吗？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大概这么高吧，额，不过我一年没有见他了，他应该也长高了不少吧。” 路过一家名为“甜心爷爷”的面包店时，赵施言对着柜台后的阿姨问道，边问还边用手比划。 柜台阿姨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 “红棉袄的小男孩？没见过。不过半小时之前有一群孩子经过我这边，也不知道他们见没见过你们说的小男孩，你们可以再往前走走问问看。” “这样啊，那谢谢阿姨啦！” “不用。” 经过阿姨的指引，两个姑娘又一同走了2公里，终于是看到了阿姨所说的那群孩子。 与赵施言想象的不一样，这群孩子并没有聚在一起玩闹，反倒是一脸凝重，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发现有两个姐姐接近他们，孩子们便停止了讨论，一个男孩子大着胆子靠近了赵施言，说道： “姐姐，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赵施言觉得这帮孩子要她帮的忙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儿，于是满口答应道： “好啊好啊，但是在帮你们忙之前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看见过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穿红棉袄的小男孩路过这里吗？” 听完赵施言的问话，领头的小男孩顿时激动了起来： “红棉袄？见过见过，当然见过，我们刚刚还跟他在一块儿玩呢！姐姐，我们要你帮的忙就跟他有关。” 紧接着，小男孩手指向了不远处的铁栅栏，赵施言转头一看，发现铁栅栏上被掰弯了一个洞，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小男孩说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想。 原来，小帅先前一直在跟这帮孩子们玩，玩着玩着，他们就跑到了铁栅栏附近。 几个孩子对栅栏对面的世界十分好奇，他们想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小帅挺身而出，为了在众人面前耍帅，他找了一处被河水侵蚀得比较厉害的部分，来回晃了好几下后，终于是掰出了一个勉强供一人通过的洞。 可是，虽然先前大家都想越过栅栏去河面上滑冰，但现在有了洞，大家又都不敢了。 小帅嘲笑他们都是胆小鬼，所以就一个人钻过去玩去了，其他孩子犹豫了半天，也没人敢跟上去，最后还是一致决定找大人来帮忙，把小帅给找回来。 赵施言听后也顾不得多想，一头扎进了小帅掰开的栅栏破洞里，想把那孩子给找回来。 李梦瑶犹豫了片刻后，嘱咐孩子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要靠近栅栏，紧接着便跟了上去。 冬日里的嫩江退潮很厉害，远没有夏季时的水位那么高，如果站在高处俯视嫩江的话，会觉得退潮后的嫩江也没多宽，但是真正钻过栅栏后，李梦瑶才有些望山跑死马的感觉。 明明能清楚地看到河对岸的景象，但是走了10分钟，都没有走到真正的冰面上。 不过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她俩只能在厚厚的雪堆里慢慢往前蹚，这还是沿着小帅蹚过的路往前走。 赵施言也没比李梦瑶快多少，只是在她前面10米左右的地方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脚步，好在不久后，两人终于感觉踩到了冰面，但奇怪的是，没有发现小帅在哪里。 冰封的河面并不像李梦瑶想象的那么平整，再加上光线在雪堆和冰面上形成的反光，使得她并不能对冰面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赵施言的眼睛被太阳光晃得生疼，她也顾不上张望，继续沿着一道明显的滑行痕迹追了下去。 又过了10分钟，终于，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小红点，她努力睁开眼睛去观察，只见小帅趴在不远处的冰面上一动不敢动，他四周的冰面已经有些开裂，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妙。 “小帅！你别怕，慢慢爬过来，到姐姐这里来！” 赵施言也不敢贸然过去，只好大声呼喊着，鼓励着小帅自己爬过来。 小帅抬起头，看到是自己熟悉的施言姐姐，顿时有些激动，然而他刚一动，周围的冰面又再次像蜘蛛网一样裂开了更多的缝隙，他顿时又不敢动弹了。 但即便他不动弹，赵施言还是能感觉到周围冰面的裂缝在不断地增多！ 她心里焦急，再等下去，冰面恐怕很快就会完全开裂了！ 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径直来到了最接近小帅的地方，感觉再往前走冰面就要承受不住自己身体重量的时候，她趴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往蜘蛛网的中心挪动。 李梦瑶站在最近的能接应赵施言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忙。 权衡了几秒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拿起手机，给赵施言的妈妈魏红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这里的情况。 正当她想给119也打个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有人在接近，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先前消失在沈姨面前的齐云！ 李梦瑶对齐云的到来心情复杂，但此时她也顾不得多想，转过身对着齐云说道： “齐大哥，拜托你想想办法，帮我救救她们吧！” 齐云瞟了一眼赵施言所在的方向，然后转过头看着李梦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救她们？我在超市帮了你们，你们最后对我爱搭不理的，现在也是想拿我当工具人？” 李梦瑶脸色冷了下来，她虽然平时比较好说话，但那只是对亲近的人而言，而齐云显然不在此列： “既然你不是来帮忙的，那你到底干嘛来了？” 齐云的脸上笑意渐浓： “干嘛来了？很简单，找你玩儿来了啊。” 说完，齐云就伸出手，拉住了李梦瑶的胳膊，把她往栅栏的方向拉。 “你干嘛！你放手！放手！你个混蛋！” 李梦瑶挣扎着想要摆脱齐云的束缚，但是她的力气并没有赵施言大，再加上冰面上没有什么受力点，所以她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被齐云一点一点地往进来的方向拉去。 “你在干嘛？快把梦瑶给放开！” 快到蜘蛛网中心的赵施言显然也是听到了李梦瑶的呼喊，她心中焦急，可奈何自己现在站不起来！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赵施言呼喊时发出的声音通过身体震动了冰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冰面的裂缝陡然增加，突然间，冰面坍塌了！ 赵施言和小帅都掉到了冰冷的河水中，李梦瑶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一瞬间，她的脑中回想起了过去与赵施言度过的种种，她不再犹豫，用另一只手摸向了裤兜里的一个物件，然后狠狠地扎向了齐云的胳膊！ “啊！你个臭b子！敢特么扎老子！” 齐云吃痛放开了李梦瑶的胳膊，看向了自己的左臂，原来李梦瑶把一把小刀扎进了他的胳膊里，此时已经鲜血直流。 李梦瑶后退着远离了齐云，这把小刀本来是预备着给自己用的，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用到了这里。 齐云没有把小刀拔出来，他用一副凶狠的眼神望着李梦瑶，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逼近。 “你别过来，再走一步，我马上把冰面跺碎，咱俩一块儿下去！” 李梦瑶警告他道。 这句话终究是起了一点作用，齐云停了下来，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小娘们，想跟我斗，你特么还嫩点！” 说罢，齐云就猛地朝着李梦瑶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齐云的背后响起： “你给我站住！” 第二百五十一章 姑娘们的齐市冒险尾声 齐云已经顿在了那里，一个是有外人打扰，另一个，他已经看到李梦瑶抬起了脚，他有理由相信，只要他再往前一步，李梦瑶就会毫不犹豫地跺下去！ 他错估了这姑娘话语当中的决心，现在想想，她绝不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他的。 齐云转过身，看向了来人，他瞳孔微缩，来谁不好，偏偏来的是她！ 相比于齐云来说，李梦瑶的震惊程度并不比他少，她没想到，跟魏红的通话结束后还不到5分钟，沈姨竟然就已经来到了这里！而且看她的样子，都不带喘气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本来要做的事，趁着这会儿齐云转身的功夫，李梦瑶趴下身来，朝着赵施言落水的位置爬去。 沈姨原名叫沈舒荣，她在接到魏红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这里。 但来到现场之后，她看到齐云也在这里，而且也看到了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把刀子，沈舒荣意识到现场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更复杂一些。 但那又能怎样？不论情况如何，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沈舒荣看也没看齐云，径直往他的背后走去。 “你给我等会儿。” 齐云厉声喝道。 沈舒荣皱了皱眉，看向了齐云，等待着他的下文。 齐云用右手指了指自己正在流血的左臂，狞笑道： “是她叫你来的吧？怎么，她伤了我的胳膊，你不打算给我个说......我去，你干嘛？” 齐云话还没说完，只见沈舒荣一把擒拿住了他的右臂，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了5米外的冰面处。 齐云在被擒拿住的那一刻也挣扎了一下，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于是瞬间就怂了，大声呼喊着求饶的话，然而沈舒荣压根就不鸟他！ 最后，他毫无意外地被摔了出去，在一块平整的冰面上摔出了一道大字型的冰窟窿。 沈舒荣没再管他，转而看向了赵施言和自家儿子掉下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李梦瑶已经在最接近赵施言的地方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十分冰冷，再这么拖下去肯定要失温。 赵施言抱着小帅，想把他托举到冰面上，可是附近的冰面已经非常脆弱，她几次托举都没有成功，反而将附近的冰面破坏了一部分，逼得李梦瑶后退连连。 而就在这时，李梦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抓住了，只见沈舒荣大声对着她喊道： “姑娘，你手可抓紧了！” 话音刚落，李梦瑶就感觉自己的脚上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往远离冰窟窿的方向拉去。 李梦瑶马上便明白了沈舒荣的用意，她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赵施言不放，最后成功将她们俩都拉了上来。 可是拉上来还不够，赵施言和小帅都被冻得手脚发软，摊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同时嘴唇发紫，也说不出话来。 沈舒荣没有犹豫，当即把自家儿子的红棉袄给脱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给自家儿子穿上。 李梦瑶看着沈舒荣的动作，咬了咬牙，也有样学样，把施言的湿上衣给脱掉，换上了自己穿的棉袄。 不得不说，她们这一换衣服的举动需要莫大的勇气。 虽说空气的温度肯定要比冰水的温度高上许多，但即便如此，在这个时节的齐市，气温也已经降到了零下20度左右，对于李梦瑶这个南方姑娘来说，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脱掉棉袄，是个极大的考验。 “姑娘！能坚持得住不？” 沈舒荣自己还好，一时半会儿她还撑得住，但是看李梦瑶直打着哆嗦，她担心这姑娘太过勉强自己了。 李梦瑶摇了摇头，也顾不上说话，她马上背起小帅，朝着进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舒荣知道李梦瑶的意思，她把赵施言抱了起来，跟在了李梦瑶的后面。 小帅已经冻得意识有些模糊了，不管李梦瑶再怎么叫，小帅都没有什么反应。 赵施言还好点，能哼唧两声，但是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只能蜷缩在沈舒荣的怀里，让自己身上暖和一点。 就这样，4个人两两抱团取暖，终于是从来时的栅栏口那里走了出来。 出来后，沈舒荣看到魏红就站在栅栏这里等着她们，魏红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会赶到。 “你这臭丫头，冒冒失失的，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魏红口头上在埋怨赵施言，但还是紧紧抱着自家闺女，一直都没有松手。 李梦瑶把小帅给抱在怀里，沈舒荣则正面抱着李梦瑶，这样小帅被夹在中间，两个人能给他提供更多的热量。 不久后，救护车来了，5人赶快上了救护车，正要离开的时候，沈舒荣对着魏红说道： “对了红姐，麻烦你给119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再救个人。” “救人？怎么，河道那边还有别的人在？” “嗯，有个神经病干扰我救小帅和小言，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把他摔到冰窟窿里洗澡去了。” ...... 一天过后，小帅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能开口说话了。 赵施言情况比他好一些，从头到尾都没有昏迷，只不过一直都是高烧不退，浑身乏力，只能躺在病床上静养。 李梦瑶因为着凉，也有些低烧，不过她没有听从魏红的劝告，还是坚持待在这里帮忙照顾赵施言和小帅，这也让魏红和沈舒荣对这姑娘另眼相看。 至于齐云的话，她们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是听说他也在同一家医院，但也没去看过他，也不想去看他。 但就在这一天，有一名不速之客闯进了她们所在的病房。 “请问您是？” 魏红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站着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问道。 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神情激动地抓住了魏红的手，失声道： “造孽啊！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啊！竟然把我儿子摔到冰窟窿里，你看看把他给冻的，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告诉你们，他要是醒不过来，我要你们赔，赔到倾家荡产！” 沈舒荣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么？ 这一天来，她和魏红已经听李梦瑶完整复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齐云自作自受。 民警也来了解过情况，但是事情最终该如何定性，还没有下最终结论，毕竟表面上来看，齐云也是受害者。 沈舒荣站起身来，走到老妇人面前，毫不畏惧地说道： “齐云确实是我摔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应该是他母亲吧，虽然他现在还没醒过来，但是，即便当着您的面，我还是要说，他这是罪有应得！” 沈舒荣挡住了正要起身的李梦瑶，主动承担起了一切。 她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很复杂，且不说她把齐云摔到冰窟窿里面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很难解释清楚，那就是齐云左胳膊上的刀伤！ 虽然事出有因，可以理解，但是终究是李梦瑶伤到了齐云，所以沈舒荣站了出来，希望自己挑大头，把责任全部承担起来。 老妇人颤抖着胳膊，指着沈舒荣，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她一把攥住了沈舒荣的胳膊，大声喊道： “走，去派出所，我要让你吃官司！” 沈舒荣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老妇人也拉不动她。 病房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护士进来想要劝架，可惜老妇人情绪激动，根本不听劝。 “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这时，两位民警穿过围观人群，走进了病房。 老妇人看到救星来了，便放开了沈舒荣的胳膊，向民警哭诉道： “警察同志啊，你们看看，还有天理吗？摔我儿子的凶手就在这里，不能把她绳之以法的话，我就不活了！” 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民警面前哭诉着，然而民警不为所动，沉声问道： “请问，您就是齐云的家属对吧？” “对，是我。” “那正好，这起事件的相关人等都在这里，我们把调查结果向你们通告一下。” 另一名民警让病房里的护士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以后，病房顿时清静了很多。 “经过调查，我们已经确定，齐云涉嫌寻衅滋事罪以及妨碍救援罪，将会对他自己的伤情负全部责任。” 老妇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什么寻衅滋事？什么妨碍救援？我不相信！”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民警拿出了手机，对着众人播放了几段视频。 有齐云跟齐羽在商场里一同打游戏的场景，有站在超市门口说话商量的场景，有在超市里打斗的场景。 民警还找到了附近桥面上的高像素监控录像，监控清晰地拍到了事发当时的场面。 画面显示，齐云在明知赵施言和小帅掉入河中的情况下，没有上前营救，反而对另一名想去营救的女生进行拉扯，女生为了自救，采取了正当防卫措施。 之后，齐云挡在了沈舒荣面前，阻止她实施营救行为，已涉嫌妨碍救援罪，证据确凿，他将为自己的冻伤负全责！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还好这次，公平与正义没有迟到，齐云终将为自己的恶劣行径付出代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的家 老妇人并不想轻易承认这样一个结果，她倚老卖老，在房间里大声叫喊着，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而当民警以涉嫌妨碍公务罪来警告她时，她就立刻闭上了嘴巴，灰溜溜地跑出了病房。 民警还宣布了对于赵施言、李梦瑶和沈舒荣三人见义勇为行动的认定，李梦瑶和沈舒荣两人相视一笑，她们庆幸自己的努力没有被误解。 至于见义勇为什么的，都是浮云，重要的是，小帅和施言的身体状况都渐渐好转，这样比什么都好。 很快，这件事情就被名为“滨城晚报”的新闻媒体报道了出来，其他的媒体也都争相转载，一时间，赵施言和李梦瑶便成为了过年期间的大红人。 有些媒体也有着敏锐的嗅觉，打听到赵施言她们住的医院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这里，想要了解当时救援行动的更多细节。 然而赵施言她们所待的病房早已人去房空，扑了个空的记者们转而只能围着齐云的母亲，想从她嘴里得到更多消息。 老妇人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她借着记者们的话筒大肆哭诉着齐云的冤屈，希望能借助舆论的力量扭转乾坤，为自己的儿子伸张“正义”！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如今的时代早已不再是过往的自媒体时代，过去人们听风就是雨的习惯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与之相伴的是，记者们的素质也都有所提高，不少记者在回去以后都没有报道老妇人所说的话，毕竟她说的话与官方公布的事实相悖。 但依然有少数不知名的媒体或公众号的相关人士为了博取流量，将老妇人说的话报道了出来，成为了所谓的小道消息。 虽然这些小道消息并没有出现在主流媒体的报道中，但是在各大媒体消息面板下面的评论区，依然有人在乐此不疲地评论着这件事。 “那男的还有老母亲在上，现在卧床不起，太可怜了吧！” “我觉得她也太狠了吧，那男的就拉了她几下，她就拿刀捅人家，这么恶毒的女人，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靠，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圣母婊！什么嫁不出去？我就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孩儿，你不娶我娶！” “......” 这样的争论并没有全部进入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当天下午，赵施言她们就已经回到了家中，此时此刻，李梦瑶正守在赵施言的床边，轻轻为她吹着手中的汤药。 “施言，该起来喝药啦！” 赵施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但却将身体背向了李梦瑶，把后脑勺留给了她。 李梦瑶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碗放下，伸出了自己魔鬼般的小手。 “啊！梦瑶！停停停！你都跟谁学的？你以前从来都不挠我的！” 赵施言坐起身来，对着李梦瑶抱怨道。 李梦瑶笑而不语，把碗端到了赵施言的嘴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即便你抱怨也没用。 “这个药好苦的！平时我发烧扛一扛也就过去了。梦瑶，我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哦，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啊，听话。” 赵施言不想听话，但是李梦瑶的笑容有一股魔力，似乎不容许自己拒绝一样，她只好选择听话了。 等到赵施言一脸痛苦地将汤药喝下肚之后，李梦瑶才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真乖！” 赵施言不禁有点后悔。 报应！这一定是老天对自己的报应！ 平时凌志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的，没想到自己到了梦瑶面前，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命运，嗐，早知道平时就对凌志好一点了。 赵施言的内心戏并没有传递给李梦瑶，李梦瑶正准备把碗拿去厨房刷掉，就在这时，赵施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施言没有接电话的意思，李梦瑶看了眼手机，发现是凌志打来的语音电话。 “施言，凌志给你打电话了哦。” 李梦瑶提醒她道。 “哦，我昨天没有回他消息，你帮我接吧。” 赵施言把头埋在被子里，继续睡觉。 李梦瑶笑了笑，把碗放下，拿起赵施言的手机，接通了与凌志之间的通话。 “喂，施言，你没事吧？我说昨晚你怎么没回我消息，现在新闻上都传开了，你们昨天见义勇为去了是吧，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了没？” “额，那个，凌志，是我，施言她有点困，吃完药以后就睡下了，我替她接的电话。” 听到是李梦瑶接的电话，凌志并没有感到过多惊讶。 先前他看到新闻后，也在犹豫到底是联系施言还是联系梦瑶，不过大年初一的时候，他已经跟老妈做了保证，要跟李梦瑶保持距离。 所以想了想，他还是先打电话给施言了。 “这样啊，没事，主要情况我已经在新闻上了解到了，我就想问问施言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她还有点发烧，也一直犯困，不过气色比昨天好多了，估计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哦，对了，你呢？我听说你在冰面上把棉袄给施言穿了，你没冻坏吧？”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凌志你放心好了！” 其实李梦瑶现在还有些低烧，只是她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说出来让凌志挂心，于是就隐瞒了这件事。 “嗯，那个，梦瑶，谢谢你了，你应该一直在照顾施言吧？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凌志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的一些评论？跟齐云的母亲在记者采访时说的话有关。” “啊？那个老奶奶接受采访了啊？不知道唉，我几乎一整天没看手机了。” “哦，没看是吧，没看太好了，千万不要去看，一群疯狗说的话而已，看了会脏了你的眼。” “哈哈，既然凌志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看了。” 李梦瑶很聪明，即便不看，她也能猜到网上的大家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既然凌志说不看，那就不看吧。 “嗯，梦瑶，不管怎么说，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我和施言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有这一点，一定不会变。”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凌志你放心好了。” 如果是以前，李梦瑶还是会对凌志的这种关心感到受宠若惊。 当然，现在她也还没有完全习惯，但是，至少在昨天拿出刀子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是孤身一人。 “那个，其实我还算是了解你俩的，你们俩总是会勉强自己，我想，如果可能的话，要不我亲自去一趟齐市看看你们吧。” “别别别，凌志，你不用过来的！你假期本来就没多少天，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的！”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那行，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你多注意休息，施言......就拜托你了。” 凌志自然也不是傻子，那么冷的天气，脱掉棉袄在寒风里暴露了几分钟，以李梦瑶那么娇弱的身子，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但凌志也没什么办法，那姑娘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再说了，魏红阿姨也在，她应该会照顾好姑娘们的，这一点凌志还算是可以放心。 他本想跟李梦瑶再聊聊她随身携带刀子的事情，不过，在电话里讲，感觉没办法说清楚，还是回头拜托施言亲自跟梦瑶说吧。 另一边，李梦瑶放下电话后，紧接着魏红就走进屋子里来。 魏红坐到了床边，轻轻摸了摸赵施言的额头，发现已经不那么烫了，然后站起身来，示意李梦瑶跟她走出屋子。 “梦瑶，这两天一直都在忙，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你。” 魏红拉着李梦瑶坐在沙发上，郑重地说道。 李梦瑶连忙摆摆手： “不用的，阿姨，施言是我的好朋友，我帮助她，照顾她是应该的。” 魏红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应李梦瑶的言辞，反倒是露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 “小言这孩子，从小就没少给我添麻烦，每次都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都快把我给气死了！” “后来她上了大学，考上研究生，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还真别说，家里面没她闹腾，我这心里啊，反倒是空落落的。” “我知道这孩子上大学的时候受了欺负，我和她爸在这块儿也帮不了她。但是近半年来，她跟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知道，这孩子变了。” “我想，肯定是因为，她遇上了凌志，遇上了你。” 说到这里，魏红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可是昨天，小言竟然遇到了那样的事情，我真的很庆幸，庆幸当时你在她身边。” “这孩子好不容易才恢复成以前那么活泼开朗的样子，她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真的不敢想，假如当时你不在她旁边的话，她究竟会怎么样？真的！我真的不敢去想！” 说到这里，魏红已经泪流满面。 李梦瑶递给魏红面巾纸，同时，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没想到，平时表面上对赵施言十分严苛的魏红竟然会如此在意赵施言，但仔细想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谁家的妈妈不关心自家孩子呢？当然，除了自己的。 李梦瑶心情有些复杂，她紧紧地握着魏红的双手，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淌了下来。 魏红似乎也感受到了李梦瑶的心情，她擦了擦眼泪，柔声说道： “梦瑶，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已经跟孩子她爸商量过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每年过年，就跟着小言来家里过年吧。” “从今往后，你跟小言不分彼此，都是我最亲最亲的女儿。” 魏红声情并茂的话语萦绕在房间里，没有人见证这一切，但似乎，也不需要外人去见证。 此时的李梦瑶已经泣不成声，她躺在魏红的怀里，久久无言。 第二百五十三章 知心话 大年初七的清晨，用过早餐之后，在赵施言的软磨硬泡下，魏红终于同意让李梦瑶带她出去转一转。 这两天，赵施言的烧基本上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是药还不能断而已。 魏红也一改往日里对赵施言的严厉态度，这两天对她温柔了许多。 李梦瑶也答应了魏红的邀请，以后每年过年，她都会过来齐市这边，对于她而言，这算是又有了一个新的家。 至于赵施言的外出请求，魏红其实是不赞成的，不过在李梦瑶再三保证会照顾好施言之后，魏红最终还是同意了。 于是，两个姑娘就定了一个小目标，暂且把沈姨的家作为目的地，想去看看小帅恢复得怎么样了。 出门之前，魏红还亲自上手，把赵施言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套、围巾、帽子甚至口罩一样都不少，赵施言浑身上下就只剩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了。 唉，老妈也真是的，从来没见她这么夸张过！ 出了门之后，赵施言就把自己的口罩摘了下来，狠狠地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李梦瑶轻轻挽住赵施言的胳膊，笑道： 不要嫌麻烦哦，施言，说实话，我都很羡慕你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 赵施言点了点李梦瑶那包在口罩后面的小鼻子，说道： 你看看，你这身装备一点都不比我少，我妈给你新买的衣服也都很合身，你的待遇一点都不比我差呢！ 李梦瑶小脸一红，还好有口罩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否则的话就要在小区晨练的大爷大妈们面前社会性死亡了！ 两人走出了小区，沿着街边行走，见李梦瑶不说话，赵施言又开启了自己没话找话的模式： 梦瑶，说起那天的经历，我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当时我一股脑就冲了过去，事后想想，还是有些后怕，万一那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听到赵施言这么说，李梦瑶安慰她道： 没这回事，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因为有我在啊。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赵施言亲昵地往李梦瑶的耳根处蹭了蹭，不过这次李梦瑶没有脸红，反倒是慢慢推开了赵施言的小脑袋，一脸郑重地说道： 施言，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好不好？我跟魏红阿姨都很担心你的。 见赵施言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李梦瑶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不是，施言，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次救小帅的行动，可是多亏了你呢！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会瞻前顾后，错过最佳时机的！ 只是，前两天在你烧还没退的时候，魏红阿姨在我面前哭了呢！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阿姨这个样子，我能感受到，她真的很在乎你！ 所以，施言，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不要再一个人冲到前面了好不好？至少，至少让我跟你并肩前进，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其实我跟阿姨的心情是一样的，当时我看着你一个人爬到小帅身边，但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觉得好无力，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了！我再也不想体会那样的感觉了！ 李梦瑶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振聋发聩。 她这次倒是没有哭，毕竟过去两天时间里，她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在讨论施言的事情，没什么可哭的。 况且赵施言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管她以后怎么做，自己只管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就算她再怎么闹腾 ，自己都会帮她收拾烂摊子的。 所以刚刚的那番肺腑之言并非是李梦瑶在对赵施言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李梦瑶觉得，说出来之后，心情确实更加顺畅一些了。 赵施言呆在了那里，喃喃道： 这样么？老妈，老妈她哭了啊。 这也正常，魏红平时在赵施言面前很少展现出柔和的一面，以至于都快让赵施言习惯了，习惯魏红不待见她的样子了。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啊。 赵施言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这个臭老妈，有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的呢？还让我猜来猜去，真是的！ 啊？施言，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那个，梦瑶，这次我承认确实是命悬一线，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要不然有几条命都不够花的！ 哈哈，施言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啊，你要是不莽的话就不是你啦！ 啊呀！梦瑶我真的错了啦！你别埋汰我了，我真的吸取教训了！ 李梦瑶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啦，施言，你误会我了。施言之所以是施言，就是因为你有我跟凌志都不具备的特质啊！ 虽然我确实不希望以后你冲得太过火，但是我知道，再遇到那种情况，你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冲到前面的！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我、凌志还有阿姨都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的！我们心里都是会念着你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都是会担心你的。所以以后你再往前冲的时候，多少考虑考虑我们的心情再冲好吗？只要你考虑好了，别说你自己冲，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哦！ 看着李梦瑶微笑的俏脸，赵施言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也是被在乎着的。 她不由得有些感叹，曾经那个在球房里面颤颤巍巍地跟她打招呼的李梦瑶，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不知不觉间，李梦瑶已经成长了这么多，而自己，也不能输给她呢！ 赵施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李梦瑶的话刻在了心底，并且暗暗发誓，回到家后，她要跟老妈好好谈谈，这么多年来，她亏欠老妈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 谈过心后，姑娘们的脚步都明快了很多，不久，他们便走到了沈舒荣的家门外。 小言和小梦来了啊，快快快，快进屋，外边冷。 额，沈姨，小梦说的是梦瑶？你这么快就给人家起外号了嘛？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沈姨你为什么只穿了秋衣秋裤啊？你不冷的吗？ 齐市的冬天可不是盖的，就这么一开门的功夫，进去屋子里多少冷气？沈姨就这么站在门口一点哆嗦都不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的嘛？ 不冷不冷，这才哪到哪？对了，你们是来看小帅的吧，他已经退烧了，现在正在里屋呢。 关上门后，沈舒荣招呼姑娘们去里屋看小帅。 她们点着轻轻的脚步走了进去，只见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他不知道，这一次耍帅的举动，究竟影响了多少人。 对了，小梦，我已经听红姐说了，她说以后你每年要去她家过年是吧？ 沈舒荣拉着两人来到客厅沙发上，还是熟悉的大佬坐姿，在两个小辈面前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没错，沈阿姨，我已经答应魏红阿姨了。 不行，我不同意！ 魏红她给了你什么条件？我出双倍，以后你来我家过年怎么样 ？ 还有小言，你也是，反正你在家也不受待见，干脆以后跟小梦一起搬来我家，这样小帅还能有个伴...... 李梦瑶已经懵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赵施言清楚沈姨的性格，连忙止住了她的连环炮： 停停停！沈姨，这都哪跟哪啊？...... 怎么？觉得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听说小梦在花城做的是台球厅的工作对吧？那才能赚多少钱？要是小梦愿意的话，我甚至都能帮她在齐市安排工作呢！...... ......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看着互相拌嘴的沈姨和施言，李梦瑶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齐市，这里真的能成为自己新的家吗？她不知道，也不敢去贪恋这份温暖。 但她知道的是，眼下她感受到的温暖，都不是白来的。 以后的她，将会一如既往地珍惜身边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守住这份温暖。 ...... 大年初八。 得知赵施言已经恢复健康后，凌志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此时的他正坐在安城去往花城的高铁上，准备明天一早去到东城市参加广府斯.诺克学院的开班仪式。 晚上10点，凌志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花城大学的宿舍，这个时候林奇松和陈峰都还在家里过年，没回来。 独守了一晚空房后，第二天，凌志早早起床，也没顾得上吃顿热气腾腾的早餐，在路上买了个面包凑合了一下，就直奔火车站而去。 就这么紧赶慢赶，凌志终于在上午9点前赶到了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训练场馆。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没想到到地方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凌志当场就傻眼了！ 而正当他想打个电话问问教练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凌志师兄，是你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才少女的练球日常 凌志一听就知道是谁，他轻轻一笑，转过身看向了她： 是我，话说你应该知道广府斯.诺克学院开班的事情吧，我明明收到通知说是今天上午开班，地点应该就是你们这儿啊，我应该没记错啊。 时雨露笑眯眯地绕过凌志，拿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俱乐部的大门： 师兄，是这里没错的，只是时间改了，教练没跟你讲吗？由于昨天的航班临时取消，徐院长和庞教练他们昨天没能到东城，只能改坐今早的航班过来了，所以开班仪式挪到了今天下午举行。 原来是这样，那教练跟自己说一声不就完了么？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 时雨露招呼凌志进到俱乐部里面，看着凌志有些懊恼，开口安慰他： 没事啦师兄，虽然开班仪式并不能按时举行，但是我听说上午依然会有不少嘉宾和学员提前过来，我猜教练没跟你讲，说不定也是想让你借此机会认识认识他们呢。 凌志心想也是，以教练的作风，也确实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所以他就打消了再问一问教练的打算。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午没有开班仪式了，那么在这块儿练练球也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自己好久没练了，要是突然有人找自己打球的话，万一打不好，岂不是有损自己明星学员的名头？ 虽说这个名头只是个虚名，但是毕竟挂了明星两个字，所以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打球不能太拉垮才行。 凌志跟在时雨露后面，时雨露也自顾自地给凌志介绍着这间俱乐部，凌志也在四周打量着这间球房里的配置。 这间俱乐部名叫飞梦台球俱乐部，是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会长李建冰教练开设的，平时也正常对外开放做生意，但同时也负责对一些东城市当地的想学球的小朋友进行台球指导。 俱乐部占地面积很广，斯.诺克球台有8张，中八球台有20多张，俨然是一个大型俱乐部。 说起来，你每天都是第一个来俱乐部练球的吗？不愧是职业选手啊，这么勤奋。 嘿嘿，没有啦，这是正常操作。作为职业选手，打球就是我们的全部，不练球我们去干嘛？你说是吧，师兄。 打球就是你的全部么？ 凌志仔细思量着这句话，他点了点头： 不愧是你，我就没你这么高的觉悟。 时雨露轻车熟路地走到角落里，把大厅的灯光打开，然后把自己的杆盒架在球桌上，取出自己的球杆。 师兄你不能跟我比啊，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就是一臭打球的，将来又能有多高的成就？ 说着，时雨露就开启了自己的练球时间。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练习出杆，而是直接摆了一个双龙的球形，开始练习清台。 凌志并没有感到惊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练球习惯，具体练什么，自己也不好说三道四，更何况时雨露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斯.诺克球员，也容不得自己对她的训练方式去指摘什么。 凌志把自己的杆盒放在一边，很自然地上前帮时雨露捡起了彩球： 成就？你现在成就还不高么？就你这职业排名，供多少人望你项背了？ 时雨露也没客气，接受了凌志临时起意的服务，开始绕着球桌来回击打桌面上的球： 排名？嗐，国内排名排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遇到鹰国本土选手还不是被会被虐得很惨？ 你不能总跟男子选手比啊，说实在的，以你的实力，拿一个女子世锦赛冠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哈，师兄你可真逗，我还差得远呢，不过还是借你吉言 ，谢谢你啦。 说话间，时雨露已经把台面上的红球清掉了一半，而且越打越快，凌志帮她捡球甚至都来不及站到她的后面。 不过就在凌志以为她将会顺利清台的时候，一杆红球晃袋，时雨露中断了这杆连接。 只见她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重新趴在桌子上，拿着球杆比划了很久都没有起身。 凌志以为她将会顺势把停在袋口的那颗红球打进，继续这杆连接，然而接下来，时雨露却站起身，把球袋里的红球都拿了上来，重新摆成了一个双龙的球形。 额，怎么，一杆失误你就要重新打？ 凌志奇怪归奇怪，但也开始帮她捡起了另一个袋口的红球。 那当然了，教练说过，要严格要求自己，我每天至少要把各种球形都清一次台才会去跟别人打对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状态处在一个稳定的水平。 摆好球之后，时雨露继续上手清理球形，凌志也帮她捡着球，两人没有再过多交流，时雨露也没有不好意思，享受着凌志的捡球服务。 凌志倒也没觉得麻烦，毕竟人家都叫自己师兄了，自己总得有点自知之明，享受了一把尊称，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物了吧。 不过说实在的，凌志也在心里啧啧称奇。 时雨露打球时的动作和眼神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从容，虽然她比自己小上几岁，但是单从打球时的状态来看，凌志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稚嫩，没有觉得她处理球形很随意，反而觉得她是把每一颗球当成了比赛时来击打。 球台上的球就像是串在一起的星星一样，而时雨露就像是一个占星师，掌控着每颗星星的命运。 虽然偶尔有些星星不大听话，但是很快时雨露就能吸取教训，将它们的轨道成功修正过来，时间过得越久，凌志就越是能感受到她的这股从容。 不知不觉间，时雨露已经将这盘双龙局成功清台。 凌志并没有觉得麻烦，反而庆幸自己能近距离看到职业选手的训练过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话说，你就没有打算去到鹰国打球么？ 清台后，凌志不经意间问道。 时雨露欲言又止，但她想了想，对着凌志做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想啊，前提是师兄你资助我去啊！ 行吧，当我没说。 凌志顿时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傻问题，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到这件事的难处。 单从技术上考虑，时雨露可能已经达到国际职业斯.诺克水准，可是光有技术，也是去不了鹰国打球的。 他突然回想起以前看直播的时候教练提到的一桩往事，他说自己的一个前辈以前也在鹰国打过球，那位前辈说，华夏职业选手在鹰国打球的开销，算上练球、食宿以及飞往各地参加比赛的差旅，每年至少要花上个几万鹰镑，多的甚至十几万也是有的。 与这些开销相比，华夏前辈开办的谢城斯.诺克学院每年只收5000镑的练球费用，真可谓是便宜到家了。 但即便如此，华夏选手去到鹰国打球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得起的。 所以，尽管有天分的选手茫茫多，但是再高的天分没有钱也是白搭。 行了师兄，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啊。另外，不用帮我捡球了，我帮你开张球台，你自己练会儿球吧。 时雨露及时岔开了话题，蹦蹦跳跳地跑到前台，帮凌志把旁边一张球桌的灯光打开了。 额，话说我在你们这儿练球，要不要收费啊？ 凌志耿直 地问道。 时雨露噗嗤一笑： 师兄你可真逗，你是我们邀请来的，就像是主人家给客人泡茶，哪有向客人收茶水费的？ 哦，那谢了。 凌志也就没有矫情，接受了时雨露的这番好意。 拿出了自己久违的球杆，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凌志默念了一句： 好久不见了啊，老朋友。 以前不怎么打球的时候，他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深刻，但是过了一个寒假回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有这根球杆在的日子，所以今天猛地一拿出来，还真觉得有点怀念。 凌志拿杆盒里的擦杆毛巾轻轻摩挲着球杆，去除掉了上面的湿气后，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先练习出杆，不停地尝试用白球去撞击底库反弹回来撞到杆头。 如此反复，一段时间后，凌志又开始练习5分点。 时雨露在一边练着她自己的球形，也没有过来看凌志练球的意思。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10点，俱乐部里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凌志在练球的间隙瞥了一眼，大多都是工作人员，他们似乎跟时雨露也很熟悉，来到店里后纷纷热络地跟她打着招呼。 凌志倒也觉得很正常，时雨露的女子选手身份以及她拿到过的卓越战绩都足以让她成为俱乐部里的宠儿，更何况她性格也不是属于呆板的那种，所以跟俱乐部里的人关系好并不奇怪。 也不知练了多久，凌志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过头拿起擦杆巾擦一擦球杆上的手汗时，才发现背后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了一个人。 这个青年也是带着杆盒来的，也是来参加开班仪式的？那他为什么不练球，反而坐在自己这一桌旁边？ 凌志不太明白，但他还是微笑着和青年点了点头，那位青年也跟凌志回以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开始看向时雨露练球的那一桌。 旁边坐了一个人，凌志练球时的心态多少也受到一些影响。 经常打球的人都知道，有人看自己打球和没人看，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既然有人看自己练球，凌志出杆时便认真了很多，一连打了好几杆5分点都顺利准进。 几杆过后，凌志准备把白球拿到下半台，开始练习固定球形，而就在这时，青年站了起来： 我记得，你是叫凌志对吧，有没有兴趣跟我比赛？ 凌志回过头来，不禁有些疑惑，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时雨露之外，还真不认识别人，那这个青年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他暂时压下了自己的疑惑，礼貌回复道： 当然，请问你是？ 我叫江骏，是时师姐的师弟，请多指教。 哦，你好你好，请多指教。 凌志也没有多问江骏是怎么认出自己的，球房里面以球会友是常见的事情，用不着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 凌志刚准备沿着球桌捡球，而就在这时，江骏制止了他： 凌兄，不用捡球了，球桌上的球已经够了，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换个玩儿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理惯性 江骏，自称时雨露的师弟。 时雨露也还不到20岁，那么她的师弟理论上来说应该比她还小才对，但是凌志却丝毫感受不到江骏身上有任何小朋友的气息。 江骏身高跟自己差不多，刚刚他在一边看了半天球，应该也算是沉得住气的类型。 难不成他是年龄比时雨露大，只不过比她后加入俱乐部，所以才说是时雨露的师弟？ 这倒是有可能。 至于自己嘛，那完全是个特例，虽然兴辰教练带过时雨露，不过也仅仅是启蒙的时候带过她，跟凌志不在同一时期，时雨露叫自己一声师兄，凌志自觉是消受不起的。 只不过明眼人一看自己肯定比时雨露大，那她总不能叫自己师弟吧，这样总有点制造噱头的感觉，所以凌志也就任由她这么叫了。 但不管江骏年龄如何，凌志都不是很在意，他所在意的是，江骏提到的新玩儿法到底是什么？ 随着自己思绪的蔓延，江骏已经来到球桌前，开始摆放球的位置。 只见他在球桌的纵向中轴线上摆放了10颗红球，上下半台各5颗，蓝球摆放在球桌的中心点，看到这个摆法，凌志已经隐约猜到了江骏的用意。 “凌兄，我从旁边球台借来了一颗白球，这样咱俩就可以一人一颗白球，你负责把下半台5颗红球清掉，我负责上半台的5颗，打完各自负责的5颗红球之后，最后击打蓝球，谁先进蓝球，谁就赢，怎么样？” 果然如此，跟凌志想的差不多，只不过...... “这样打的话，可能不太现实吧。听你的意思，咱们俩是要在一张球桌上同时击球？如果要比速度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计时？” 江骏再次从球袋中掏出一颗红球，摆在球桌上，然后趴下身来，一边瞄准，一边答道： “计时多没意思，一起打岂不是更刺激？” 话音刚落，江骏就将自己刚刚捡出来的红球打进袋中，直起身后，面向凌志，再次问道：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 原来他是在练球啊，还以为他要怎么着呢。 凌志抛开了脑中的杂念，笑道： “我确实有点兴趣，不过我有个问题，同一张球桌打球，虽说大部分情况下不可能，但是少部分情况下咱俩的身位会有重叠的时候，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凌志提出的现象确实有可能发生，比如当两个人同时击打左边顶袋和左边底袋时，身位就可能在球桌的右侧重合，这种情况下，到底该谁让谁？ 更何况还可能存在一些其他问题，比如红球没打进该怎么办？白球跑到对方负责的区域该怎么办？ 江骏似乎看出了凌志心中的这些疑惑，他进一步解释道： “放心，我会保证不跟你的身位重合的，即便真的有重合的可能，我让你先打，怎么样？” 嚯，这话说的，还真是有自信。 “先打就算了，我也尽量不会跟你的身位撞车，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那干脆重开一把好了。” “行啊，那就这么办。” 确定好大致规则之后，凌志也就没有再问红球不进该怎么办的事情。 江骏看起来对他制定的比赛规则很有自信，而凌志自然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 先前的对话让江骏气势上占据了一点上风，这个时候再问“红球不进该怎么办”的话，岂不是对自己进球没有自信？ 所以凌志也就不再问了，如果打不进球，就当是自己输了，而且凌志觉得，恐怕在江骏心里，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准备好了吗？” 江骏站在上半台左侧库边附近，身子朝着右侧顶袋的方向，脸则看向凌志，笑着问道。 “嗯，准备好了。” 凌志则是站在下半台右侧库边附近，身子朝着左下底袋，见江骏没有趴下来瞄准，他也没有趴下来，他还不至于去跟江骏争取这点时间。 “好，那么，开始吧。” 看似不那么严肃的号令声响起后，两人也都没有争一时之快，反而都是缓慢入位，耐心瞄准后，才打进了各自的第一颗红球。 对于凌志来说，他虽然也想赢得江骏提出的这场比赛，但更多的，他还是对这场比赛产生了一些兴趣，比起获胜，他更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凌志并没有刻意追求速度，而是想首先保证自己能完成5颗红球的进球，至于能不能打到蓝球，倒不在他的第一顺位考虑范围。 最初的白球位置都是可以自己摆放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击打最远离蓝球的那颗红球，摆放的角度也都是打进红球后直接低杆就能叫到最近一颗红球同一个袋的角度，这样就能迅速入位击打，不用再绕到桌子的另一面。 只不过，两个人的走位还是有些差别的。 凌志控制白球走到的击打第二颗红球的位置偏直了一些，如果继续低杆拉回来走第三颗红球的左侧底袋的话，击打的角度就会偏大。 所以凌志还是改变了策略，用低杆打进第二颗红球后便把白球拉回来一小下，走第三颗红球的左侧中袋。 而江骏走到的第二颗红球的角度比较舒服，打进红球后白球往右后方滑了一段距离，可以击打第三颗红球的同一个袋，而且角度很理想，依然可以用同样的杆法走第四颗红球同一个袋。 虽说不管是走中袋还是走角袋，都没有什么绝对意义上的好坏之分，但是这里面会有一个问题。 假如持续走中袋的话，到最后一颗红球时，如果角度不舒服的话，比如凌志打进红球后白球向下走，或者江骏打进红球后白球向上走，那么之后便需要绕球台才能让白球走到击打蓝球中袋的位置，等于是浪费了时间。 然而如果持续走红球底袋或者顶袋的话，不管是走多一些还是少一些，想要让白球叫到蓝球的话，无非是用的杆法不一样，吃的边库不一样，但终究不需要绕球台才能走到蓝球的中袋。 所以到底是走第五颗红球的中袋还是角袋还是有些微的区别的。 可惜的是，等到凌志意识到这点区别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击球的过程中，凌志用眼角的余光也观察到了，江骏的击球速度并不是那么快，这也让他无形当中放松了警惕。 但是，因为凌志早早地在击打第三颗红球时叫了中袋，所以此后第四、第五颗他也就顺势走了中袋，一开始凌志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不过在走到第五颗红球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下意识地走了一个白球向下的角度。 凌志皱了皱眉，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以前看直播的时候记住的一些画面，以及教练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些统计数字。 在叫蓝球的中袋的时候，如果此时白球在下半台，那么选手们有91.8%的概率会控制白球走过蓝球与中袋的连线，这样做是为了方便接下来让白球走下半台的红球。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万一白球力量小了，尽管对于选手来说接下来让白球叫红球会存在一定困难，但是他的进球并没有任何难度，因为此时选手的视线是正对着中袋袋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习惯刻在了选手们的骨子里，当一位选手叫任意一颗球的中袋时，都会把白球走到使自己的出杆方向尽量平行于底库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能使自己在出杆的时候看清楚袋口的全貌，从心理层面上来讲，会让选手觉得自己的进球成功率更高一些。 同样的道理，假如在进攻点位黑球的左侧底袋的时候，如果选手将白球走到了右侧袋口附近，那么就相当于要打黑球的反角，也就是说，选手在出杆时余光是看不到左侧底袋的。 看不见，心里也就没底，心里没底，就容易失误。 所以凌志在刚刚放松的状态下将白球走多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陷入到了一种心理惯性当中。 此时，凌志的第五颗红球进球一点难度没有，但是想要叫到蓝球中袋，不可避免地需要发力绕球台，一旦选择绕球台，那就大概率要输掉这场比赛！ 而江骏这个时候也刚好打到了他的第五颗红球，他并没有追求速度，反倒还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凌志这半边球台的情况。 他没多说什么，直接趴下身来进行瞄准。 从始自终，江骏都是在走红球的同一个袋口，也就是右侧顶袋！ 凌志不知道江骏在这次比赛前是不是就已经设计好了打法，因为现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犹豫了1秒后，凌志下定了决心，改变了先前的计划，趴下身来和江骏同时出杆将各自的最后一颗红球打进。 江骏依然是用相同的杆法将白球拉到了中线附近，而就在他准备趴下身击打蓝球的时候，凌志很快再次出杆，先行打中了蓝球！ 蓝球应声落袋，只不过落的不是中袋，而是左侧顶袋！ 没错，凌志临时改变了计划，并没有尝试发力绕台走蓝球中袋，而是轻推白球走蓝球的左上顶袋，这样可以让白球快速停下来，但另一方面，则增加了进球的难度。 好在最后结果不错，凌志顶住了压力，先行将蓝球打进，赢下了这场比赛！ 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凌志这才发现，时雨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轻轻鼓着掌，当然，也还有一些自己不太熟悉的人在鼓掌。 江骏似乎没有想到凌志会这样选择，他趴在桌面上良久后，直起身来，面朝凌志，脸上已经没有了比赛前展露出的那股笑容： “我没有想到，你没有让白球走蓝球中袋。” 叫好位置击打蓝球的中袋自然要比打底袋或者顶袋要简单得多，这是斯.诺克选手们不成文的共识。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走位没走好嘛，就准度来凑了，也是想赌一把，万一蓝球没进，最后还是你赢！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不能走蓝球的顶袋吧？” “准度来凑是么。” 江骏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当然不是，只要打进蓝球，不管走哪个袋都可以。凌兄，按照约定，算你赢了，那么这张桌子就归你了！” 说罢，江骏便收拾球杆离开了这张球桌。 凌志有些茫然，江骏的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时雨露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笑嘻嘻地恭喜他道： “师兄，你可真行唉！” “什么真行？你说刚刚那场比赛？我纯粹是有点运气罢了。” “我不是说这个。” 时雨露摇了摇头，指着眼前的这张球台，解释道： “江骏他平时对球台很挑剔呢，他在俱乐部练球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在这张球台上，要是有学员占了这张球台，他会毫不客气地要回来。” “而今天，他竟然把这张球台让给了你，真的是特别少见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班仪式 凌志心里一惊，时雨露这一句话解开了他心里的一些疑惑。 为什么江骏在比赛前跟自来熟似的在球桌上练球？以及为什么他对自己暗含的攻击性这么强，一上来就邀请自己进行这么激烈的比赛？ 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 “你啊，你明知道这是你师弟常用的练习球桌，为什么还让我在这张球桌上练球？你这不是故意让我跟江骏对着干吗？” 凌志没好气地质问道。 时雨露稍显慌乱，她用食指勾了勾自己的嘴角，没敢正眼看凌志： “我，我......” “行了，下不为例。” 凌志也没打算为难时雨露，直接给这件事定了性，就此揭过。 时雨露的苦瓜脸顿时变成了嬉皮笑脸： “嘿嘿，还是师兄你对我好！” 似乎是怕凌志再次翻脸，她赶忙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常用的球桌上练球。 凌志叹了口气，深感这丫头的闹腾程度不比赵施言差，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找到江骏解释一下，免得他误会什么。 而就在凌志环视着俱乐部，寻找着江骏的身影时，背后再次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就是凌志？兴辰最近新收的徒弟？” 凌志转过身，看到了一位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对，没错，是我。您是......李教练？” 凌志没见过李建冰教练，不过凌志是知道的，别看这间俱乐部现在是叫飞梦台球俱乐部，早年间可是叫李建冰台球俱乐部的。 虽然现在改了名，但是在俱乐部内还是有张贴李教练本人的海报，所以凌志还算是能认出李教练。 中年人点了点头，棱角分明的眉宇间透露出严谨和认真，让凌志不由得有些担心，担心李教练会不会有些不好说话。 但凌志明显是多虑了，等到李教练再次开口时，凌志感觉眼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错，底子很好，还有临场的纠错能力，就这一点来说，你比江骏强了不少。” 这一顿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凌志有些猝不及防： “教练过奖了，我倒觉得江骏的底子比我好多了，叫位简直跟手术刀一样精准，这点我还做不到。” 李建冰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轻轻拍了拍凌志的肩膀： “没事儿，你继续练，下午的开班仪式记得准时参加。” “嗯，谢谢您。” 初次见面的寒暄让凌志觉得李建冰教练还算是平易近人，结合时雨露和江骏的情况，让凌志多少有些羡慕这里的训练环境。 他们之所以实力这么强，私底下应该也打了不少对抗了吧，这一点反倒是凌志比较欠缺的。 俱乐部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小孩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些中八球桌旁边开始对练，也有一些家长带着自家孩子来观察环境，球房中的吵闹声和喧嚣声不绝于耳。 不过斯.诺克球桌这边倒是没有小孩子过来凑热闹，毕竟来这里练球的孩子有的甚至都还没有球杆高，而斯.诺克球桌的面积限制了这些孩子的发挥，也多亏了这个，凌志才乐得清净。 再次环视了一遍球房，凌志依然没有发现江骏的身影，不过他反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王思恒。 凌志朝他招了招手，王思恒很快就看到了凌志，走了过来： “凌志你来这么早啊，一个人在练球？带我一个呗。” 凌志心里早有计较，笑道： “我已经练了很久了，想休息一下，这样，你先练，我在旁边坐会儿。” “okok，你尽管休息。” 王思恒不明所以，直接开始上手练球。 虽说他是专攻中式台球的，但是现在还不到11点，中式的球桌就已经被孩子们给占满了，所以他也就没得挑了。 不过没关系，练斯.诺克也没差。 凌志收拾好了球杆，并没有坐到王思恒的旁边，反而是拿着杆盒坐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刚刚好能看到王思恒。 5分钟后，凌志看到江骏出现了。 他看到江骏和王思恒在争论着什么，没过一会儿，王思恒似乎败下阵来，乖乖把球桌让给了江骏，凌志默默看着这一幕，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心里却在默默“愧疚”。 不好意思了，王兄，让你背锅了。 ...... 下午2点，开班仪式终于是开始了。 凌志也是如愿见到了兴辰教练，自从去年鹰锦赛到现在，凌志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开班仪式时间临时变更，没有及时通知你，别介意哈。” 教练还是老样子，两只手都揣在兜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没事没事，有机会能跟时雨露和江骏他们提前交流一下，我觉得也挺好的。” 凌志丝毫没有介意。 教练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时雨露所在的方向，感慨道： “不知不觉间她都长成大姑娘了，还真是怀念啊。” 凌志不禁有些好奇： “教练，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时雨露她小时候练球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啊？” “嚯，那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她小时候可比现在闹腾多了，一点都不听话......” 凌志津津有味地听着时雨露过往的黑历史，心想这样应该也不过分吧，毕竟这死丫头也算计过自己。 不过说了一会儿之后，兴辰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次新学院开班，可能要辛苦你了。” 凌志早有心理准备： “您是说带新学员的事情？这个我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会尽力。” 兴辰笑了笑，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些小学员们： “你觉得，这些孩子们中，一点台球基础都没有的，究竟有多少人？” 凌志看向了教练目光所指的方向，有不少孩子都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也有些孩子呆呆地站在自己家长的旁边，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凌志估摸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应该不到一半吧。您的意思是，这次开班，教授这些没有基础的小学员是最大的难点？” “算是一部分吧。” 不知道为什么，凌志总感觉教练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正要再问时，不远处，李建冰教练开始提醒大家聚拢过来： “各位家长，还有各位小朋友们，请大家把球台关掉，我们的开班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兴辰教练正好借机止住了话头： “算了，今后你就知道了，走，先听听老李讲话。” 凌志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不管怎么说，当下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想太多也没用。 飞梦台球俱乐部的布局基本上是前台在中间，球台分散在四周，形成众星拱月一般的格局。 跟一般俱乐部一样，周围还有一些房间用来进行麻将等娱乐活动，只不过听教练说，这些房间待会儿都会被用来当作上课的教室。 球房里聚集的人很多，凌志估算了一下，可能将近百人了。 如果去掉家长和一些散客的话，真正参加这次开班仪式的学员和嘉宾可能就已经超过了80人。 这样的盛况，凌志也只有在市民杯的时候见过。 “呼......呼......喂！喂！好，那边的客人，你们不用管，我们在举办一个活动。” 李建冰朝着不远处的几桌散客微笑致意，表示他们继续打球就好。 不过这么多人聚在俱乐部里，即便是客人也对这场活动有了一些兴趣，所以他们纷纷朝李教练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继续打球的意思。 学员和家长们都围绕在附近的球桌周围，多数人都是站着的。 少数调皮的孩子想要坐在球桌上，但是都被各自的家长给拽了下来。 李教练站在一处柜台前，微笑地看着各位来宾，开启了致辞： “各位学员，各位家长，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飞梦台球俱乐部，在此，我衷心地感谢大家对于广府斯.诺克学院的支持。” “我叫李建冰，华夏台球协会认证的高级教练，也是这所俱乐部的负责人。” “这次开班呢，也得到了华夏台协等多家单位的支持，我们也很荣幸地邀请到了着名的裁判员和教练员来参与这次开班仪式。” “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隆重介绍，平城斯.诺克学院院长，全国斯.诺克团体锦标赛冠军，国家级教练员，徐越彬先生！请徐院长为大家致辞！” 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对于像凌志这样的人来说，见到徐越彬就等于是见到了一位传奇。 徐越彬是上个世纪就开始活跃在华夏台坛的。 小时候，凌志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徐越彬的解说，那个时候不清楚徐越彬的身份，只是知道他很厉害，竟然可以上电视。 上了大学以后，凌志逐渐了解到徐越彬所获得的各种头衔，这些头衔确实展现了徐越彬这半辈子所获得的各种荣誉，然而相比之下，有一项荣誉要远超过他明面上的这些头衔，那就是： 现今所有的旅鹰球员都曾经是他带过的学生！ 所以能亲眼见到这位传奇级别的教练员，凌志还是显得很激动。 对于像兴辰教练这样的人来说，见到徐越彬就等于是见到了自己的老前辈一样，鼓掌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对于其他学员和家长来说，徐越彬这个名字可能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有吸引力的则是李建冰所说出来的那一串前缀。 毕竟是“国家级”教练员嘛，这次送自家孩子来学习，看来并没有送到什么野鸡学校里来，于是家长们心中对这次开班的前景有了更多的期待。 就这样，怀着不一样的心情，众人迎来了广府斯.诺克学院开班以来最为重量级的嘉宾登场！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徐越彬 迎着众人的掌声，一位头发花白的古稀老者步履沉稳地走到了前面，和李建冰握手后，徐越彬便开启了自己的讲话： “各位家长，各位小学员们，在正式开始之前，我要先向大家道个歉。” “本来预计是今天上午进行开班仪式的，但是由于航班原因，推迟到了今天下午，可能耽误了某些家长的行程，我深感抱歉。” 说完，徐越彬深深地朝着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 家长们不由自主地再次鼓掌，孩子们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看到前面的这位老爷爷这么严肃，他们也难得认真了起来。 李建冰没有忍住，上前抢过徐院长手里的话筒，替他解释道： “其实是这样的，徐院长本来说是开班仪式照常进行，但是我强烈要求等徐院长到了之后再开始，所以开班仪式推迟，是我的原因，大家不要怪徐院长。不好意思，徐院长，您继续说。” 这番拉扯之后，家长们的心态也都渐渐放平。 实际上家长们对于开班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开班仪式的时间随意变更，是不是就意味着举办方对于这次活动并不重视？ 如果不重视，那自家孩子来这边到底能不能学到东西？ 本来台球就是个小众运动，送自家孩子来学这个，指不定要受到周围亲戚朋友们的议论，假如说再学不到东西的话，那么来参加这个活动，岂不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凌志能感受到在场家长们心态的变化，从刚刚那阵自发的掌声中就能听出来。 据他所知，这次活动从头到尾全部都是免费的，最后的考核结束之后，特别优秀的学员会被特招进入学院学习，学费全免，其他小学员想要继续学习的话，就需要交学费了。 当然，换句话说，如果这次培训结束后，自家孩子的成绩不理想，就可以选择不继续进入学院学习。 既然这样，送孩子过来凑凑热闹，就当是跟同龄人交流了，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再加上现在是在过年期间，孩子们也都还没开学，反倒是有时间学台球，等到开学以后，家长们怕是不会愿意让孩子再来学这玩意儿。 学校里的课还学不明白呢，还有空来学台球？ 所以，家长们应该并没有过多期待这次培训，但也并不希望送自家孩子过来浪费时间。 不过在李建冰教练讲话过后，家长们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前面的那位老者，既然能让李教练如此推崇，看来这位姓徐的院长很不一般吧。 不多时，徐越彬再次开启了讲话： “谢谢李教练，也谢谢大家的理解。” “其实在这次开班之前，我就多次跟李教练打电话，说我一定要来出席这次开班仪式。为什么？” “大家应该都知道，广南省一直都被誉为华夏台球的摇篮，在场的不少教练和裁判，不管他们的注册地在不在这里，我相信他们多多少少都来过广南打过球。” “不仅如此，成名已久的丁俊晖和梁文博他们，在少年时代也都曾来过广南练球。” “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跟大家说一句，广南省是全国台球氛围最好的地方。” “但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没有一个台球学院，你们不觉得很遗憾吗？” “实际上，近几年我们的一些小球员在鹰国打球，也都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绩，甚至拿到了一些冠军。” “但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没有培养出一个像丁俊晖那样的优秀选手，我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 “有人曾经说，百年丁俊晖，千年火箭，他们这样的天赋型球员，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的。” “但我觉得这样说并不准确，在台球方面有天赋的小选手有很多很多，我们并不缺天赋型球员，我们缺的，是对他们的系统性的培养和训练！” “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广府斯.诺克学院创办的初衷，我们有能力再培养一个、十个甚至是一百个丁俊晖出来！” 这番慷慨激昂的讲话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现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丁俊晖是华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曾经在世界杯和亚运会上为华夏争取到无数荣誉，再培养出一百个丁俊晖一样的人物，那得是何等盛况？ 虽说这句话只算是一个玩笑，正常情况下不会轻易能够实现，但是由徐院长说出来，气势上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番话一出，大家对于广府斯.诺克学院的定位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掌声稍稍平息之后，徐院长继续讲话： “当然了，想要达成这样一个目标，需要我们在场所有人一起努力，这也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意义。” “未来几天，我会和诸位教练和裁判一起，帮助各位小学员去认识台球，了解台球，学习台球。” “当然了，如果有家长感兴趣，也可以来旁听，毕竟我们这次培训是公益性的，我们的目的是推广这项运动，既然是推广，就不会区分年龄。” “最后，我想对在场的孩子们说几句话。” “可能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把台球视为一项普通的业余爱好，也可能有人想的是学好台球后能跟周围的朋友们去炫耀，我想说，这样想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我希望大家对未来几天的培训能多一些期待，你们在这里学习，不仅仅会学到跟台球有关的知识和技能，还可以学到更多，我希望几天之后能从你们口中听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最后，祝愿你们在未来几天时间里能玩儿得开心！” 话音刚落，潮水般掌声再次响彻在俱乐部当中，尤其是孩子们，拍手拍得可欢了！ 尽管这个场合并不正式，在徐越彬讲话的间隙甚至还能听见零星的击球声音，但是看起来，大家并没有在意这些。 有徐越彬一人足矣，有他在，再不正式的场合都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凌志深深地感觉到，徐院长的讲话水平真不简单，先是从大的角度阐述了学院建立的意义所在，然后也不忘着眼于小处，以亲切的姿态跟家长们和孩子们讲述了这次培训的着眼点。 这让大家都觉得，徐院长并不只是会讲大话空话，而是真正会落到实处，亲自下场来教球，这让家长们放下心来。 最后，徐越彬还甩出了一个钩子，埋下了一个伏笔，引起了孩子们的兴趣。 不得不说，徐院长给这次开班仪式开了一个好头！ 凌志也不由得期待起来，期待这次培训自己到底能发挥怎样的作用。 接下来，徐越彬把话筒递回给了李建冰，李教练开始安排具体的培训工作： “原本我们还要打算让各位教练员和裁判员集体跟大家打声招呼，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就省略这一步，直接开始安排理论教学课程。”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学员站过来，张志斌......” 随着李教练的安排，凌志观察了一下，基本上是7个孩子和3个明星学员一组，大部分家长都没有选择旁听。 凌志还听到了每组带队老师的名字，不出所料，庞伟国、巩文涛、谢义新等人都在此列。 可惜的是，凌志并没有见到他们，可能是在各自的教室里调试设备吧。 凌志一直都没有听到徐越彬的名字，本来还期待自己是不是能有幸听到徐院长的亲自授课，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被分到了一名叫邓家豪的国际级裁判下面，跟他同组的还有8名小朋友和另外2个明星学员，还有一名家长选择旁听。 没有碰到徐院长确实是有些遗憾，但巧的是，另2名明星学员里面，其中一个就是王思恒！ 不过凌志刚刚坑了王思恒一把，心里也有点发怵，所以并没有上前跟他搭话。 好在王思恒似乎心里也有事儿，难得没有主动上来找凌志聊天，进到房间里后，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地瞥瞥另一个明星学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星学员和小学员一同上课是教练提前就告诉过自己的事情，凌志自然也很理解，并不会因为自己有点经验就觉得不需要学习了，也不会觉得跟小朋友们一起学习而感到没面子。 凌志扭头看了一眼，除了自己和王思恒之外，3号明星学员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刷着手机，也没有什么交流的心思。 凌志觉得要给自己找点活儿干，于是主动上前帮邓家豪调试投影仪。 “邓老师，您好，我叫凌志，以前看过您执裁比赛。我帮您吧。” 凌志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拿着电源线，开始找插座在哪里。 邓家豪感激地看了凌志一眼，然后环视了一下小小的房间，先是对着那位家长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拍了拍手，对着大家讲道： “好了，大家安静，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吧，首先从明星学员开始。凌志，你先来，介绍的时候报一下名字和你获得过的荣誉。” 凌志站起身来，对着邓家豪点了点头： “我叫凌志，是去年的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亚军，以及中式台球市民杯的冠军。” 说完，凌志再次蹲下身来寻找插座。 紧接着，王思恒缓了过来，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王思恒，没拿过冠军，最好成绩是去年的海宁赛八强。” 最后，3号明星学员终于是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 “我叫云枫，去年的海宁公开赛冠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开班第一课 凌志事先也从教练那里了解过众位明星学员的大致实力，大部分人都是参加过职业比赛的，相比之下，自己仅仅只拿到过业余比赛的冠军，看起来似乎在明星学员里排不上号。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明星学员当中，80%都是专攻中式台球的，打斯.诺克的比较少，而打中式和打斯.诺克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尽管凌志没参加过职业比赛，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是有信心的。 然而云枫海宁公开赛冠军的身份一出，凌志还是感到心里一凛。 海宁公开赛是华夏台协主办的中式台球巡回赛的其中一站，是正儿八经的职业比赛，有排名积分。 能够拿到该站比赛的冠军，他的中式台球全国排名一定不会低。 这样一个人跟自己处在同一组，凌志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荣幸。 不过回想起王思恒刚刚的小动作，凌志倒是理解了王思恒魂不守舍的原因，他准备上完课之后跟王思恒好好聊聊。 云枫介绍完后，又把头低了下来，自顾自地刷着手机。 接下来孩子们各自介绍自己，他们都已经过了10岁的年纪，不过个子有高有矮，其中那个家长陪同来旁听的男孩子叫路宁，他是个子最矮的，凌志略微估计了一下，他想要趴到中八球台上打球，恐怕得踮起脚尖来才行。 其他7个孩子里面，有3个孩子已经加入了青少年台球协会，有一定基础，另外4个孩子基本上还是0基础。 令凌志感到惊讶的是，其中有一个孩子他还真是见过。 宇博文，在去年的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上以0:5输给自己的那个小孩子。 由于只在比赛的时候见过一次，再加上对小孩子有些脸盲，所以凌志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直到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凌志才想起来自己跟他是见过面的。 怪不得宇博文那么热切地注视着自己，原来人家早就认出自己来了！ 凌志微笑着和宇博文点了点头，算是简单打了招呼，宇博文也回以微笑，并没有出声。 了解了学员的大致情况后，邓家豪也开始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斯.诺克国际级裁判邓家豪，这两天的理论课就由我来给大家......” “那个，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一个做裁判的，到底会不会打球啊？” 邓家豪一愣，他看向了那个打断自己的小胖子，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小胖子应该叫卢嘉瑞，正是3名已经加入青协的孩子之一。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笑着对卢嘉瑞问道： “假如我说我不会，那你还准不准备听讲了？” 小胖子丝毫没注意到邓裁的假设语气，他抱起手臂，气鼓鼓地说道： “我会打球，你不会打球，那你有什么资格教我？” 邓家豪瞬间就被逗笑了： “你会打球？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有多会打球？” 小胖子激动地站起身来，开始手舞足蹈地宣扬他的辉煌战绩： “我参加了去年的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总共赢了2局呢！2局唉！厉不厉害？”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笑声。 小胖子这才意识到，房间里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他红着脸，连忙指着凌志他们3个开始解释： “当然了，我肯定没有这3个哥哥厉害，不过除了他们3个，我肯定是这个房间里最会打球的！” 言辞之间，小胖子已经不自觉地把邓家豪也归到了不会打球的那一队里，他冷不丁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缺乏善意： “看什么看，不服的话下课后单挑！”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宇博文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努力把小胖子的身形向下压： “行了，快坐下吧，别给时师姐丢脸啦！” 小胖子还真起了脾气： “宇博文你是不是不服？一会儿出去单挑！” 就在俩人开始僵持的时候，邓家豪开始出来打圆场了： “行了，想单挑的话，一会儿有的是机会。既然你们不服我，要不我请三个明星学员先上来给你们讲讲？” 邓家豪笑着看向了王思恒。 王思恒立马摆摆手： “别别别，邓老师，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邓家豪又看向了云枫，云枫还是老样子，低着头刷着手机，似乎刚刚的风波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见云枫没什么反应，邓家豪又把目光移向了凌志。 凌志早已帮邓家豪接好了投影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轻笑一声，对着邓家豪说道： “行了邓裁，您就别谦虚了，我们都知道，凡是能做到国际级裁判的，斯.诺克单杆得分能力不会少于40分，这不是国际同行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么？” 小胖子明显知道“单杆得分”这个名词的含义，他不禁有些惊讶： “啥？你单杆能打到40？额，不对，40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时师姐都能打出好几杆破百了！” 旁边宇博文再次拍了他一下： “行了，别说话了，丢不丢人！” 小胖子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过分了，只是有些拉不下脸，只好借时雨露的战绩壮壮胆。 但是时雨露能打出破百，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知道，青协里的孩子一上来就练习斯.诺克的少之又少，毕竟斯.诺克的上手门槛还是很高的。 他自然也是打过几次斯.诺克的，只不过总是进不了球，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兴趣，开始专心练中式台球了。 所以他很清楚，能在英式球桌上打出单杆40分以上，不说很厉害，但勉强也能算是个业余高手了。 小胖子的沉默代表了他对邓家豪实力的认可，邓家豪当然不会在意刚刚卢嘉瑞对他的质疑，开始继续他的讲解。 这个小房间原本只是一个麻将房，是用来给客人们娱乐用的，只不过今天临时改为了教室。 房间里有2张麻将桌，13个人围在2张桌子旁边听课，略微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毕竟是免费公开课，所以没有人傻傻地去抱怨环境不好，顶多是有某些孩子听到一半开始走神罢了。 邓家豪自然不会提醒孩子们认真听讲，这可不是小学，来到这里，全靠自己。他先是普及了斯.诺克的大体规则，然后开始讲解一些案例： “刚刚简单给大家讲解了斯.诺克的概念，那么现在大家看这个案例，如果此时白球应该打红球，那么台面上的球形算不算构成斯.诺克？” 凌志看向了幻灯片上的图片，此时图片中有4颗球，1颗红球在图片的正中间，红球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颗彩球紧贴着，白球处在红球的正下方3颗球的位置。 邓家豪没看凌志3人，而是看向了孩子们，想从他们口中听到答案。 小胖子卢嘉瑞还是一如既往地积极： “肯定不构成啊，能直接看到红球啊。” 少数孩子附和卢嘉瑞，但大多数孩子都沉默不语。 邓家豪看向了那位家长： “您觉得呢？” 那位家长尴尬一笑，摇摇头道： “我不太清楚，不好意思。” 邓家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又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 这张幻灯片上，白球处在袋口紧贴袋角的位置，受到袋角影响，白球没办法直接打到该袋角所在的同一库边上的红球。 这种情况相对少见一些，但并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打过台球的都知道，袋角是有一定弧度的。如果白球刚好贴在了这个弧度所在的位置，那么所能看到的范围就会受到影响。 “那这杆球算不算做上了斯.诺克？” “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相比上一个场景，孩子们明显对这张图片的判断更有信心了一些。 凌志对这个案例也很感兴趣，他也觉得算是斯.诺克，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想等邓裁揭晓答案。 接下来邓家豪又展示了一些案例，孩子们以为刚刚他们的回答过关了，于是后面的参与度变得越来越高。 展示完所有案例之后，邓家豪把幻灯片切回到最初的案例，开始讲解： “第一个案例明显是斯.诺克，因为此时白球打不到红球的左右两侧最薄边，所以尽管可以看到红球的全球，但是依然算是一杆斯.诺克。” “你们一定要记住，斯.诺克虽然有‘障碍’的意思，但是并不意味着仅仅只是被其他球挡到，才算是斯.诺克，凡是打不到目标球左右两侧任意一侧的最薄边的，一律算是斯.诺克。”（注1） “第二个案例不算斯.诺克，斯.诺克的构成要件里面，一定是别的‘球’影响到了白球，使白球无法击打到目标球的左右两侧最薄边，而这里面当然不包含cushion，也就是库边。所以库边阻碍了白球击打到目标球，不能算作是斯.诺克。” “......” 随着邓家豪的讲解，小胖子沉默了，他没想到，答案与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 不过，虽然嘴上不想承认自己不懂规则，但是卢嘉瑞心里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所以他还是认真听了下去，默默地把邓家豪讲解的知识点都记在心里。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下课后，今天的课程就暂时告一段落。 有家长陪的孩子马上就回家了，而青协的孩子们大多还留在这里，打算打会儿球再回家。 “凌志哥哥，听说后面的实操课要给我们分组，到时候我能跟你一组吗？” 一下课，宇博文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凌志，跟他商量起后天实操课分组的事情。 “行啊，没问题。” 凌志自然不会拒绝，笑着答应了他。 “切，你懂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市民杯仅仅只是业余比赛，而海宁赛才是真正的职业比赛吗？” 小胖子指着不远处还没有离开房间的云枫，一脸骄傲，好像云枫是自己亲大哥一样。 “所以说啊，海宁赛冠军才是真正厉害的那个呢！你不去到他那一组，可别后悔啊。” 说完，卢嘉瑞就径直走到了云枫面前，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云枫的胳膊，笑道： “云大哥，后天的实操课我能跟你一组吗？” 云枫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你基础太差，我带不了你，找别人吧。” 注1：斯.诺克这三个字一般有2种含义：1.是指一项台球运动，如“我们一起去打斯.诺克吧”，就是指“运动”的意思。2.是指给对手形成了障碍球，使得对手无法击打到任意一颗合法目标球的左右两侧最薄边，如“我给对手做了一杆斯.诺克”，就是用的这个意思。文中讨论的“斯.诺克”三字的概念应当取第2种意思。 第二百五十九章 基础与纠错 卢嘉瑞显然是没料到这样一个结果，他一时间呆在那里，没有说话。 好在云枫也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后就走出了房间。 为了避免小胖子尴尬，宇博文及时把他拉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面只剩下凌志和王思恒还没走。 “老兄，看你漫不经心地过了一下午，是觉得坐在云枫旁边有压力？” 凌志打趣道。 王思恒苦笑了一声： “没有压力那才是假的。说实话，自从我进到职业以来，打的比赛也不算少了，但是唯独去年跟云枫的那场比赛，真是打得我没脾气。” 原来，去年的中式台球海宁赛8强，王思恒和云枫狭路相逢。 本来觉得对手名不见经传，王思恒还有些庆幸，结果云枫打出了难得一见的好状态，只要是云枫开球，10盘里面有7盘都能够实现炸清。 对于王思恒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凌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跟他一起出去吃了饭之后，目送他离开。 凌志也是难得见到了王思恒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主动提及江骏抢他球桌的那件事。 凌志知道，平时表现得嘻嘻哈哈的王思恒，内心肯定也是藏着事儿的。 王思恒虽然不像陈立中一样全职打球，但他生活上也并不宽裕。 听说他在花城市的一家台球俱乐部里当助教，并且在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偶尔会参加一些业余比赛，但也只是很快就会出局的水平。 后来他遇到了李国华教练，将他带进了职业道路。 再后来，星宇台球开业，李教练邀请他来星宇帮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想到王思恒竟然拒绝了。 理由是，他已经免费接受了李教练的不少指导，没脸再去赚李教练的钱了。 尽管没有接受李教练的邀请，王思恒还是经常会去星宇练球，李教练赠与了他vip会员卡，凭借这张卡，虽然不会全部免费打球，但是也花不了多少钱。 再后来，王思恒陆陆续续地参加了一些中式台球的职业比赛，从一上来就输球，到渐渐地能赢一些球，王思恒也在不断地累积自信心。 然而去年的海宁赛8进4的比赛，他惨败给了云枫，也难怪他见到云枫的时候心情不佳。 不过也没办法，想要走出心魔，还得靠他自己。 收拾好心情后，凌志再次回到了飞梦台球俱乐部，他在东城市也没什么朋友，只能过来打台球解解闷。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7点，球房里人满为患，凌志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空余的球桌！ 无奈之下，凌志只好坐到了时雨露经常练习的那张球桌旁边，看她和江骏打对练。 别看江骏在练习蛇彩的时候很厉害，一旦跟时雨露打起练习赛，江骏的实力就大打折扣。 一些简单球还好说，一旦遇到中长台或者贴库球，江骏就会经常失误，给到时雨露机会。 凌志不由得想起了上午李建冰教练对自己说过的话。 “临场纠错能力......么？” 凌志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作为一名志在职业的台球运动员，怎么可能不重视纠错能力呢？ “或许江骏这会儿就是在以赛代练吧。” 凌志暗自想道。 这种程度的练习赛，确实不至于让江骏认真起来，看他连续几杆击球进攻都拼得很凶就能看出来。 没过一会儿，一局练习赛终于结束，时雨露对着凌志所在的方向招招手，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和江骏师弟来一局？” 凌志摇了摇头： “你们打吧，我看着就行。” 谁知时雨露压根就没打算听他的，自顾自地坐在了凌志身边，推搡着凌志： “去嘛去嘛，我都打了好久了，正好轮换着休息一下。” 凌志拗不过她，只得站起身来，准备去取自己的球杆。 而就在这时，云枫不知从哪里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我来跟你打。” 话是对着江骏说的。 凌志顿时一愣，他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没打算跟云枫抢桌子，反而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江骏起初也有些惊讶，不过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苦笑道： “谁要跟你这个怪胎打？不打不打。” “怎么？怕输？” “切，这种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云枫也不恼，一边捡球，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你先陪我打一局，然后我再陪你打蛇彩，如何？” 江骏眼前一亮： “嘿！这个好！” 说完，就起身帮云枫一起捡球去了。 凌志心说你这不还是中了激将法？但也无所谓了，再怎么样，这也是江骏自己的事，凌志也乐得看个热闹。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凌志也就开始跟旁边的时雨露搭起话来： “话说，云枫跟你们认识？” 时雨露掏出了自己背包里的小饼干，开始了自己的甜点时刻： “对啊，当初我跟江骏去平城比赛的时候，也参观过平城的斯.诺克学院，那个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云枫。” “哦？你的意思是，云枫是平城斯.诺克学院出身的？” “对啊对啊，而且他是庞伟国教练的亲传弟子呢。” 说话间，江骏和云枫已经开始了比赛，凌志盯着球桌的方向，没有回话。 良久后，时雨露突然意识到自己吃饼干的声音有些大，才觉得有些忽略了凌志，她拿起自己的饼干，递到凌志嘴边： “师兄，你要吃吗？” 凌志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谢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我刚刚是在想，既然云枫是庞指导的弟子，而且庞指导是打斯.诺克出身的，那么他的斯.诺克水平肯定也很不错吧？中式和斯.诺克都打得这么好，他的前途还真的是不可估量。” “哈哈哈哈，我中式打得也很不错啊，师兄你为什么不夸夸我？咳咳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时雨露边吃东西边说话的过程中不小心噎了自己一下，凌志赶紧拍了拍她的背，帮她缓了过来： “是是是，你比云枫还厉害，行了吧？”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师兄你是不是跟教练串通好了一起来气我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话说教练怎么你了，你干嘛对教练这么大意见？额，不对，你说的是兴辰教练还是李教练？” 时雨露白了凌志一眼： “我跟你聊起来的教练还能有谁？肯定是咱们俩共同的教练啊！” “这样啊，所以呢？兴辰教练怎么你了？” “才不告诉你呢！一想起来就气！” 得，凌志不想再招惹这个小祖宗了，开始专心关注起江骏和云枫的比赛。 20分钟之后，比赛结束，云枫显然占据了主动，在比赛时通过多次上手，赢下了这局。 “我早就说不想跟你打了吧，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真是怪胎！” 江骏抱怨了一句。 云枫也没有气恼，开始兑现承诺，把球摆成蛇彩的形状，并且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 “不是我不给机会，是你抓机会的能力太弱。” “行吧，你赢了，随便你怎么说。” 不多时，云枫已经把球形摆成了上午江骏约战凌志时的球形，凌志顿时打起精神来，想看看他们表现如何。 两个人分别占据球桌的上下半台，开始进攻后速度都很快，收球不断，但是最后打到蓝球的时候，云枫竟然比江骏还慢了一线，最后惜败给了江骏。 云枫表情没什么变化，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蛇彩练得再好又能怎样？赛场变化很多，适应不了还是没用。” 江骏则否认了云枫的说法： “不不不，蛇彩是基础，打好基础才能适应实战。” “你现在基础还不够好？我看打蛇彩应该没人能赢得了你，包括李教练。” “你错了，云兄，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兄弟刚刚上午蛇彩就赢了我，我还差得远啊。” 云枫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凌志，凌志以为云枫要说什么，但最后云枫什么也没有说。 ...... 第二天的理论课依然如期举行。 虽然昨天卢嘉瑞对邓家豪很不客气，但今天他看起来很平和，全程都没有挑事儿，这也让凌志松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邓家豪这里一片和平，但是其他教室却起了些波折。 3号麻将室，由谢义新来主讲。 谢义新讲课的进度和邓家豪差不多，昨天下午普及了斯.诺克、中式和美式的基本规则，今天则开始讲击球过程中的各种技术要点以及具体案例。 “像这个案例，为了不给对手留下防守时的先手，在解球的时候，球员a选择了两库解红球堆的薄边，把白球防到顶库附近，但可惜试了2次都没有解到红球堆。” “球员a没有解到，球员b要求复位，此时复位之后的白球是可以看到一颗边库红球的全球的，这种情况下选手就不能冒险再去尝试两库解红球堆的薄边，否则第3次尝试依然解不到的话，这局就会被判负。” 谢义新话音刚落，后排的一个年轻人举起了手。 他以为年轻人要问这种情况下球员a最好的应对办法应该是什么，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年轻人可以提问。 但他没想到的是，年轻人问了一个跟技术层面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我想问一下，这种情况下，如果裁判的复位引起了争议，应该怎么解决？” 第二百六十章 架杆实练 谢义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认得这个年轻人，年轻人叫柳浩波，是这个班的3位明星学员之一。 不过谢义新并没有停顿太久，径直回答了柳浩波的问题： “当有争议时，裁判应当主动与两位选手协商解决，尽最大努力摆到两位选手都满意的位置上。” 柳浩波摇头道：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选手始终对裁判的复位不满意该怎么办？” “裁判尽力来协调，不论协调结果如何，最终复位的位置都由裁判来决定。” “也就是说存在协调不成功的情况对吧。既然第三次解球这么重要，如果选手在不满意裁判复位的情况下没解到球，从而输掉这局，又该是谁的责任呢？” “如果对复位有异议，可以在赛后提出申诉，但申诉的结果不会影响比赛的结果。” 柳浩波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发问。 尽管大人们的问话结束了，但是孩子们却炸了锅，房间里一时间叽叽喳喳地闹腾了起来。 “好了，有问题提出来，不要私底下讲话！” 谢义新拍了拍手，维持了一下课堂纪律。 一个小男孩迅速举起手问道： “既然最终复位的位置都由裁判来决定，万一裁判乱摆球该怎么办？” “裁判乱摆球，自然是业务能力不行，如果有回放录像的话，事后他会受到应有的教育和惩罚。” “裁判仅仅只是受到教育？但是选手却输掉了比赛。裁判执裁比赛有钱拿，选手输掉比赛可是什么都拿不到的啊！” 这句话则是由另一名明星学员宋哲男说的，孩子们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因为他们不清楚这其间的利益关联。 谢义新看了眼表，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吃饭，下午再接着讲，有问题的话，我们下午再讨论，好吗？” 一提到吃饭，孩子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走了，等到他们前呼后拥地冲出教室之后，房间里面只剩下了谢义新、柳浩波和宋哲男3人。 等到谢义新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柳浩波和宋哲男依然没走。 谢义新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不去吃饭？” “吃饭？你倒是能吃的下去。” 柳浩波有些阴阳怪气，但谢义新也没什么反应，直接从柳浩波身边掠过，向着门口走去。 不过快要走出大门时，谢义新还是忍不住撇过头，补了一句话： “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以后能不能私下里说？” “怎么？怕自己形象受到影响？” 见没办法沟通，谢义新也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离开了这里。 宋哲男走到门口，看到谢义新走远以后，这才跟柳浩波聊了起来： “大哥，你对他也太客气了吧，他以前对教练做过那种事情，你就算直接在孩子们面前讲出来也不为过啊。” 柳浩波轻笑了一声，望着门口的方向，眼中闪出精光： “你啊，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放心，总会找到机会的。” ...... 时间来到了下午，理论课继续。 谢义新并没有就上午的问题给出解释，而孩子们也没有追问，更重要的是，柳浩波和宋哲男好像也遗忘了这个问题，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发声，似乎也都在专心听课。 第三天，终于来到了实操课。 在上课之前，早先加入青协的孩子们就已经跃跃欲试，提前结伴在球桌旁边操练了起来。 而在台球方面没有任何基础的孩子则少有敢拿起球房的公杆练球的，毕竟这个年岁的小孩子自尊心都很强，看着同龄人不费吹灰之力地进球，没有基础的孩子们生怕自己一打球就会遭到嘲笑。 而对于跟凌志同在一间教室上课的路宁来说，此时他甚至都没有观战的胆量，只敢一个人躲在球房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抠着手指。 今天他爸爸没有跟着一起来，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在上课前做些什么比较好。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路宁抬头一看，是前两天跟自己一起上课的凌志哥哥，他没敢说话，心里略微有些忐忑，害怕凌志会说自己不合群。 然而凌志只是简单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走吧，实操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先去听李教练讲话好不好？” 路宁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很顺从地跟着凌志走到了人群的后方。 周围的同龄人大多比自己高，更不要说明星学员和教练了，路宁本来觉得自己可能会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凌志站在旁边，他就能有一股安心感。 很快，李教练宣布了今天的实操练习内容，然后让大家以之前理论课的分组为单位练习出杆姿势和动作。 今天的指导教练只来了李建冰、庞伟国和谢义新，其他教练和裁判并没有到场。凌志知道这是教练们提前商量好了，未来几天会轮流过来指导孩子们。 不过实操课确实不需要太多教练同时在场，大部分工作还是会交给明星学员来做，这是教练们早就告诉过自家弟子们的事情。 凌志跟着王思恒来到自己小组的集合地点，接下来要决定哪些孩子跟哪位明星学员一起练习。 他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云枫，在三位教练不能顾及到所有人的情况下，这会儿他无疑是队伍里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云枫明白他俩的意思，大方地说道： “你们先挑，剩下的我来教。” 见他这么说，凌志也就不客气了，点了宇博文和路宁跟自己一起训练。 王思恒也只挑了2个孩子，把剩下的4个孩子都留给了云枫。 有意思的是，卢嘉瑞就在剩下的那4个孩子当中。 云枫也没有在意，招呼这4个孩子来到一张斯.诺克球桌旁边，正式开始了训练。 凌志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见卢嘉瑞站在离云枫似远非远的地方，虽说能听到云枫讲话，也能看到云枫摆出的出杆姿势，但是跟站在云枫周围另外3个孩子相比，总觉得有一股疏离感。 凌志默默地替小胖子悲叹了一声，心想在训练间隙的时候，有余力的话就去关照一下他吧。 “哥哥，我们从哪里开始？” 宇博文的声音拉回了凌志的思绪，凌志看着宇博文，笑着问道： “你平时一般都怎么训练的？” 宇博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平时没怎么训练过，基本一上来就是跟几个小伙伴一起打实战。” 凌志点了点头： “那你摆个出杆姿势给我看看。” 宇博文立马照做。 凌志看了一眼，基本上还算是比较标准的，这一点也得谢谢李建冰教练还有时雨露她们，估计青协的孩子们平时没少受他们的熏陶。不过嘛： “大体上还是可以的，而且这根杆很适合你，只不过出杆的时候略显急躁了一些，不是很平滑，上次在花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这个问题了。” “啊？是这样吗？” “嗯，但没关系，因为你们年龄小，出杆时杆头的延伸距离没有成年人那么远，所以打不出想要的杆法很正常。” 凌志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宇博文，但是说出来之后却发现宇博文反倒是有些失落。 凌志一开始还不大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大合适，不过恍然间他似乎又有所明悟。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的路宁，突然间计上心来，便对着宇博文说道： “想要快速练出流畅的杆法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需要你们暂时摆脱传统的击球习惯，你们看。” 只见凌志拿出一颗蓝球，摆到球桌的中心点，再把白球摆到中袋和蓝球之间。 紧接着，凌志拿出球桌下面的架杆，把自己的球杆放到架杆的凹槽里，然后发力将蓝球打进，紧接着低杆把白球拉了回来，白球最终落到了另一个中袋里。 “看到了么，理论上来讲，利用架杆来打球，发力范围会更大一些，因为架杆的击球姿势不像平时我们打球时候那么严格。” “平时我们击球的时候，在击球的那一刹那是不允许沉大臂的，需要我们固定起大臂，但是利用架杆打球的时候，大臂和小臂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个弹簧，并不固定。所以相对来说，用架杆打球会更不稳定一些。” “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架杆练得好，可以有效提高我们的击球稳定性，也可以提高我们平时不用架杆时的运杆手感。” 宇博文似乎来了兴趣，马上便用自己的球杆放在架杆上试了一下，不过他的出杆明显不如凌志稳，不仅低杆没打出来，反而让白球跳了起来。 “你架杆距离白球太近了，另外杆头不用下那么低，否则即便是正常击球，白球也很容易跳起来。没关系，再试一次。” 受到凌志的鼓励后，宇博文又尝试了几次，没有再出现跳球的情况，只是发力还不是很好，连打了几次之后，白球都还是只能定在那里，很难拉回来一些距离。 凌志先让他一个人继续练，然后拿起球桌另一侧的架杆递给一脸茫然的路宁，给他解释道： “宇博文有一些基础，他练击球，你就先练出杆稳定性吧，好不好？” 路宁点了点头，他自个儿没什么主意，大人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凌志领他来到同一张球桌的上半台边库前，随便拿起一颗球，让他利用架杆来做白球回弹撞到杆头的练习，这也是凌志经常用来训练自己出杆直的方式。 而此时此刻，站在不远处的庞伟国教练正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来玩儿吧 实际上，在今天的实操课之前，凌志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路宁不够高！ 其他孩子们虽然也没有比路宁高多少，但是至少都能在球桌上摆出出杆的架势来。 只有路宁不同，在中八球桌旁边，路宁好歹还能俯视桌面上的球形，而到了比中八球桌还要再高5公分左右的斯.诺克球桌边，路宁就只能勉强露出一颗小脑袋了。 按道理讲，想要打台球，基本要求应该是可以够到球台，可路宁这个样子却一度让凌志感到很疑惑，既然他很难够到球台，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对台球产生兴趣的呢？ 不过后来凌志想通了，其实没什么可疑惑的，丁俊晖在6岁的时候还拿着架杆绕着球台到处跑呢，而10岁的小路宁喜欢台球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所以后来凌志便不再多想，转而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怎么让路宁打好台球这一问题上。 一开始，凌志是想跟教练们商量一下的，不过在看到路宁一个人坐在俱乐部角落里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害怕教练们说出让路宁失去自信的话来，毕竟凌志自己以前就是一个相对孤僻的人，所以他很理解路宁的心境。 于是，他决定先斩后奏，教路宁用架杆打球，如果教练以后看到了，凌志决定再临时解释。 反正这次开班是公益性质的，即便你教练不同意我的训练方式，我也可以坚持把路宁带到结课那天，顶多是参加不了考核罢了。 幸运的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教练来阻止自己，他们似乎也都很忙，在其他桌子旁边不断纠正着每个小朋友的出杆动作。 而且宇博文竟然也很配合，并没有对凌志的安排有所反感，反倒还有些兴奋，这让凌志十分欣慰。 球房里的孩子们都在用自己的手架练球，唯独凌志所在的这张球桌上，两个孩子在用架杆练球，形成了一道独树一帜的风景。 ...... 卢嘉瑞在这段时间里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起伏。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要在这个4人小组里将会受到冷落，毕竟云枫先前已经说了让他找别人。 不过后来他发现，云枫并没有区别对待他，也在很认真地指点他的出杆姿势和动作，这让他心里稍稍有些窃喜。 “看来云枫大哥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嘛。” 卢嘉瑞想道。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卢嘉瑞渐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其他孩子在云枫的安排下相继进入到了击球训练的环节，唯独他自己还在做出杆动作的训练。 “后手不用握得这么紧，放松一点。” “出杆太僵硬了，发力不是这么发的，要从慢到快。” “发力的时候不要沉大臂，另外，出完杆之后，杆头不要上扬。” 卢嘉瑞平时出杆倒是没有上扬的习惯，只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摆了好长时间的出杆姿势了，右手的大臂不免有些麻，所以他在出完杆后，才会下意识地放下大臂，杆头也就表现出了上扬的姿态。 他觉得有些委屈，赌气道： “上扬怎么了？在我上扬之前，球早就被我打出去了！球打出去以后，我爱怎么上扬就怎么上扬，又不会影响到准度！你不信的话让我打球试试！” 然而云枫不为所动，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 “一看你就没认真听课。昨天的理论课上，邓先生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表面上看，你杆头上扬似乎影响不到球，但是在上扬之前，就已经有了向上的趋势，一旦有了这种趋势，就会影响到击球时杆法的效果。”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会儿卢嘉瑞已经顾不得有没有道理了，因为同一桌的其他3个孩子已经看向了自己，虽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是在卢嘉瑞看来，他们的眼神中隐含着无声的嘲讽。 “我，我又不是故意杆头上扬的，我已经练了这么久的姿势，胳膊都麻了，凭什么他们可以先练击球，我就得一直练姿势？” 云枫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早就跟你说了，你基础不行，你偏不信。他们以前没怎么打过球，可塑性比较好，你的话，打球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所以你的出杆积攒了不少坏习惯，需要好好打磨才行。” 卢嘉瑞的自尊心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偏偏不信邪，顿时来了脾气： “我出杆再差也比他们好！你不信的话让我跟他们比试比试！” 云枫听后，面无表情地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叫张志斌的孩子身边： “既然你这么想比，那好，你就跟他比一比吧。就比谁出杆更直，击打你们面前的球，让球撞击底库反弹，回来后谁的球能碰到杆头，说明谁的出杆越直，开始吧。” 这跟卢嘉瑞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不过也罢，好歹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他觉得机会难得，一定要通过出色的表现挽回自己刚刚展露出的丑态。 而对于张志斌来说，云枫提出的比试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他还是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种出杆直的练习存在于大部分职业选手的训练过程当中，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练习就是家常便饭，然而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可就难了。 所以刚刚云枫是让孩子们站在斯.诺克球桌的边库面前练习出杆的，算是降低了他们练习的难度，但是这场比赛，云枫却直接让他们站在了顶库面前进行比试，这样的话球去到底库再回来的距离会更长，对于两个孩子来讲算是个挑战。 两人来到顶库前，趴下身来，相继将面前的球击打了出去。 张志斌以前没打过台球，今天是他第一次摸杆，所以他的出杆姿势在行内人看来还稍微有些别扭。 他是右手握杆，但是右腿并没有绷直，后手握杆的位置又太过靠前，导致杆头距离左手手架过近，出杆的延伸过短，很难打出发力才能打出的一些杆法，所以张志斌最后是将球轻推了出去。 而卢嘉瑞的出杆动作和姿势稍好一些，最后将球发力打了出去。 云枫全程没有对他们的击球姿势和动作作出任何纠正。 最后，两人面前的球相继跑了回来，都没有碰到自己的杆头，不过看上去卢嘉瑞要更接近一些。 不过还没等他得意，云枫又下了下一道指令： “继续。” 小胖子一愣，回过头反问道： “还要比吗？不是只比一场吗？” “我说了只比一场吗？继续。” 虽然有些不忿，但慑于云枫的气场，小胖子只好照做。 之后两人又试了3次，张志斌每次都是轻推出去，而卢嘉瑞每次都是发力。 在此过程中，张志斌越来越接近碰到杆头，而卢嘉瑞基本上没什么长进。 看到这样一个结果，卢嘉瑞不免有些着急，联想到先前张志斌那软软的出杆，他心念一动，在第5次尝试时，终于放弃了发力打法，选择了将球轻推了出去。 而这次撞库回弹以后，张志斌的球直直地碰到了他自己的杆头，卢嘉瑞的球却离自己的杆头更远了，都快要跑到张志斌所在的击球区域了。 看到这里，云枫终于是点了点头，不再让他们进行尝试。 “你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更多，出杆带塞很严重，必须要通过练习纠正才行。” 所谓出杆带塞，就是出杆的那一刹那杆头偏移，使球带有旋转，如果不是刻意的话，这种动作在台球中是大忌！ 云枫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对小胖子的评语，而小胖子此时已经懵了，他没想到，本来是求稳的一杆，却比前4杆偏得更远了！ 他垂头丧气地跟着云枫来到球桌的一角，看着他给自己示范出杆动作。 “以前你出杆习惯发太大力，这样反而掩盖了你出杆带塞的问题，你还是要从基础开始练，出杆速度不要那么快，先从慢练起......” 云枫教导得倒是很仔细，但是小胖子却有点心不在焉。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10点钟，终于到了休息时间，小胖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 以往都是他在课间带着宇博文和其他小伙伴组织活动，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 刚刚云枫点出的那些问题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在实操课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稍加练习就能达到跟云枫和凌志他们一样的水平，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他上了一课。 “嘿，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宇博文适时来到自己的球友身边，关心道。 卢嘉瑞不好意思把云枫对他的评价讲出来，只是简单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儿”。 宇博文平时在跟卢嘉瑞练球的时候，总是属于说话少的那一方，他不喜欢抢小胖子的风头，更喜欢把注意力放在桌面上。 此时看卢嘉瑞没什么心思说话，他也没有多问，主动说道： “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要一起来玩儿？” “玩儿？玩儿什么？” “刚刚凌志哥哥教了我怎么使用架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要不也来体验一下？” “架杆？架杆有什么好玩的？架杆是够不着球桌的人玩儿的玩意儿，我用不着那玩意儿，不去不去！话说他让你用架杆干嘛？你不是能够到球台么？” “哎呀，总有够不到的时候嘛，来试试嘛！” 在宇博文的坚持下，卢嘉瑞只得起身来到了凌志所教的那一桌。 此时凌志不在，路宁一个人继续练着架杆击球，宇博文把卢嘉瑞带到中袋袋口附近，提议让他跟自己一起用架杆做低杆的训练。 卢嘉瑞没吭声，宇博文只当他答应了，自顾自地开始了第一杆击打。 第一杆球，宇博文将蓝球打进中袋，并且顺利将白球拉回了一点距离，他直起身来，笑道： “我练了好久才学会用架杆拉出低杆，你的话应该比我好一些吧，试试吧！” 听到宇博文说他练了很久，卢嘉瑞本能地想嘲笑他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出杆有大问题，也就没了嘲笑的念头。 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上前准备尝试一杆。 看着球杆与白球、蓝球和袋口同在一条线上，卢嘉瑞顿时有些恍惚。 他还是第一次从球杆末尾的位置观察整根球杆的形状，所以在自己运杆的时候，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出杆到底直不直。 霎时间，他似乎有所明悟，伴随着手上的动作，白球瞬间弹射而出，将蓝球打进，而白球自己则随之回滚，最终落入了另一个中袋。 旁边的宇博文大方地鼓起了掌： “不愧是你啊，竟然一上来就能拉这么远，真厉害！” 而卢嘉瑞早已愣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几分钟前，他一度对自己的出杆丧失了信心，而现在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出杆也可以这样笔直！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球的初心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凌志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发现卢嘉瑞还在跟宇博文一起练架杆，笑道： “怎么，想在我这边练球，不想跟着云枫了？” 卢嘉瑞这才发觉到凌志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他连忙回过身，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宇博文知道自己的这位球友好面子，所以替他回答道： “他觉得在这边练挺有意思的，所以凌志哥哥，能不能留他跟我一起练？” “谁觉得有意思了？” 小胖子忍不住反驳道。 不过他也就是嘴上逞强，脚步却并没有动弹，毕竟对于他来说，与其去承受云枫带给他的压力，还不如跟宇博文在一块儿比较轻松。 凌志也能看出来这一点，所以他微微一笑，直接走过去找到云枫，对他说道： “卢嘉瑞想在我那边练球，你觉得怎么样？” 云枫点了点头： “随意，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谢啦。” 招呼了一声之后，凌志就正式把卢嘉瑞留在了他那一桌。 回来之后，凌志安排宇博文和卢嘉瑞一起用架杆练低杆，每人一击。 凌志发现宇博文的出杆比之前好了很多，低杆的效果强了不少，发力逐渐变得流畅了起来。 而卢嘉瑞的发力更好一些，经常能把白球拉回到身体所在这一侧的中袋里面。 于是凌志让卢嘉瑞改用他自己的手架来打低杆，结果第一杆就把白球拉到了己侧中袋的右边边库的位置，说明他出杆的那一刹那带了很强的右塞！ 凌志正想上前帮他纠正击球动作，而就在这时，庞伟国教练走了过来： “运杆的时候手臂来回摆动的速度不用太快，后手拉杆拉到最远的位置，要稍稍停顿一下，拉到离白球最近的位置时也要停顿一下，目的是为了帮你记住出杆的方向，但注意不用停顿太久，否则手臂的肌肉记忆就会消失，像这样......” 庞指导不厌其烦地扶着卢嘉瑞的小臂，帮他纠正着出杆的动作。 如果云枫在这里的话，他便会发现，其实他师傅跟他的指导意见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只不过庞指导更注重出杆的细节，并且亲自上手指导，而云枫只会演示，所以并不能让小胖子切实体会到正确的出杆动作究竟是怎样的。 这一番纠正后，小胖子独自趴在下半台的边库上，回忆着庞指导刚刚给自己示范的所有细节，渐渐的，出杆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而紧接着，庞伟国便来到了路宁那边，帮他纠正利用架杆的姿势： “左手不用非得握到架杆器的末端，可以往前握一握，这样你的身体能离白球更近一些，还有球杆也是这样......” 庞伟国教练并没有询问路宁为什么用架杆来练球，一上来就开始认真地纠正路宁的出杆动作，这也让凌志稍稍放心了一些。 指导完后，凌志向庞伟国道谢，庞指导简单点了点头，又走向了王思恒那一桌。 “看来庞指导比预想中的要更亲切一些嘛，完全想象不到云枫竟然是他教出来的。” 凌志暗自想道。 ...... 中式球桌那边，时雨露和江骏他们也都在帮孩子们示范和纠正着出杆的动作，李建冰和谢义新也在旁辅助。 “球杆尽量贴近虎口，这样握杆能握得更紧一些......” 谢义新在指导一个孩子的时候说道。 没想到这个孩子练了一会儿之后，谢义新感觉他出杆比刚刚还要僵硬，发力更是不大对劲。 谢义新并没有打算放弃，还在耐心地指导着这个孩子的出杆，然而这个时候，孩子却按捺不住了： “教练，我还是觉得以前那种握杆方法比较好，我能不能握杆不贴虎口啊？” “谁跟你说的可以不贴虎口？在我来之前他们难道没有给你纠正过握杆的姿势？” 谢义新指着不远处的一众明星学员问道。 这孩子摇了摇头： “握杆的动作并没有指导我，他们只跟我讲了出杆的一些大的动作要领。” 谢义新摇了摇头： “那就按我的来，还是尽量要贴，否则出杆容易不稳。你现在不习惯很正常，习惯以后就好了。” 这孩子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听从了谢义新的意见。 就这样，在教练们和明星学员的反复指导下，上午的时间悄然过去。 用过午餐后，孩子们开始成群结队地围在球桌旁边打着球，聊着天。也有孩子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假寐着，想简单午休一会儿。 小路宁就属于后者。尽管球房里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但是路宁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的独处时光。 凌志轻轻坐在了路宁的身边，想像他一样闭上眼休息一会儿，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没成想自己刚一坐下，路宁却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么？” 凌志觉得有些抱歉。 路宁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没睡着。” “这样么。” 场面又再次陷入了宁静。 凌志有心想跟路宁聊聊天，可是看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却又马上顿住了话语。 两个人就这样都不讲话，凌志甚至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睡意，结果就在这时，小路宁却再次打破了沉默： “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台球的呢？” 凌志感到有些惊讶，他睁开了眼看着路宁，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路宁第一次主动向自己发问吧。 不知怎么的，凌志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并非是因为感动于路宁的主动发问，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一则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一年他才上高一，有一天特别想打台球，可是身边并没有能跟他一起约球的朋友，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独自一人前往球房。 可是走到球房门口，他却又踌躇了好久，年少敏感的他非常害怕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毕竟小孩子一个人去打台球，简直太像是不良少年了吧！ 不过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想打台球的心，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到了前台，他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能不能一个人打球。前台大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能”，凌志赶忙让大叔帮自己开了一桌，还提前付了1个小时的钱。 等到他独自来到球台前时，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可以打台球了，至于别人看到自己会怎么想，在自己摸到球台的那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凌志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练球，他记得那一天自己玩得很开心，尽管相比现在的自己，当时的自己根本称不上是在练技术。 想起这些，凌志至今依然有些动容。很多宝贵的经历，就是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尝试得来的，难道不是么？ 看着凌志愣在那里，路宁有一些慌乱： “对不起，哥哥，我没看到你在休息，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在意的！” 听到路宁这么说，凌志收起了这转瞬即逝的情绪，他笑着对路宁摆了摆手： “没关系，刚刚我并不是在休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说起来，我第一次打台球，要追溯到我小学6年级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是我爸带我去打的，我那会儿连杆都不会拿，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打进了3颗球。虽说现在看来我第一次上手的感觉还不错，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觉得特别不甘心......” 凌志难得打开了话匣子，跟路宁聊起了自己的第一次桌球经历。 等到凌志说完，路宁才乖巧地接话道： “我跟哥哥你一样，第一次打球也是爸爸带我去的呢！哥哥的爸爸是不是打球很厉害呢？你当时是不是很崇拜他？” “他啊，他......” 看着路宁充满期待的眼神，凌志话到嘴边，还是改口决定不说实话了。少年人嘛，还是多给他一点积极向上的东西吧： “没错，我很崇拜他，他算是我的台球领路人。” 果然，话音刚落，路宁就激动了起来，把自己的那双小拳头举过头顶，说话的声音也都提高了两分： “我也是我也是！哥哥，好巧啊，咱们两个竟然一样！......” 是啊，要是一样，该多好啊！ 凌志心里想道。 不过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你爸应该就是第一天理论课的时候陪你一起来旁听的那位大叔吧，看起来他平时在台球上没少教你吧？” 路宁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这回轮到他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着他爸第一次带他去球房打球的过往。 凌志听着听着，不由得觉得有些感慨，相比自己，路宁还真是碰上了好时候啊！ 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有机会被父亲送来参加这种类型的培训的话，那还不得激动到疯！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现在来参加也不算晚，比起这个，凌志更想要守护好路宁这来之不易的初心。 虽说本来也用不着他来守护，不过能为路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凌志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 另一边，柳浩波在飞梦台球俱乐部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着，突然间，他似乎发现了目标，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个孩子的旁边坐了下来，开始搭话： “我记得你是叫......孙想想是吗？” 那孩子皱了皱眉，不满道： “柳大哥，别装作一副记不起我名字的样子，你今天已经是第五个来嘲笑我名字的人了！” 柳浩波摊摊手，一脸无辜： “谁说我是来嘲笑你的了？谢义新带的那个班人数不少，我都记不起来全部学员的名字，能记得你的名字，你应该觉得庆幸才对！” “哼！” 孙想想甩过头去，显然是并不认同柳浩波的这番解释。 见状，柳浩波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 “哎哎哎，别闹了，说正经的。我听说上午老谢纠正你的握杆姿势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孙想想把头扭了过来，满脸震惊： “你听谁说的？谢老师亲自找你了？还是宋大哥告密了？还是......” “停停停！你甭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儿吧！” 孙想想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别把他说的话太当回事儿！” 孙想想有些疑惑： “不当回事儿？不能吧，柳大哥。谢老师可是国际级裁判，他应该很有经验才对啊！” 柳浩波听了不以为意： “国际级裁判怎么了？国际级裁判执裁比赛的时候也会有犯大错的时候。” “犯大错？真的吗？” 孙想想显然有些不信，对于他来说，“国际级”这三个字，简直就是比天还高的存在，能够把一份职业做到走出国门，那专业性恐怕不言而喻吧。 “那当然，国际级裁判也是从低级别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啊，不犯错怎么可能？我听说以前有个裁判犯过一个很离谱的错，有一次他执裁比赛，一个人上来开球将黑八开进了袋里，按理说应该将黑八复位，结果裁判愣是没发现，打到一半才被选手发现：‘唉，我球呢？’” “哈哈哈哈哈，太逗了柳哥，谢老师还犯过这种错吗？” “不不不，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说是他犯的错。再说了，这只是我听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你听个乐呵就行了，可别往外乱说啊！” “哦，知道了，柳哥。” “所以说啊，老师也不见得都是对的，究竟怎样的握杆方式最适合你，要靠你自己来判断。你好好想想吧。” 柳浩波在“自己”那两个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下，说完，便起身离去。 孙想想很听话，在柳浩波走后，他拿单手支住自己的下巴，真的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传言 这天下午，谢义新在实操课上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氛围。 凡是他负责指导的小朋友，在指导的时候还蛮听话，但是走完一圈之后再回来看，动作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都说了出杆的时候不要沉大臂，你沉得这么明显，之前都白练了是不是？” 虽说谢义新有很强的专业素养，但是遇到这样的孩子，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尽管本意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这孩子也没有反驳，等到谢义新走远之后，又恢复了原先自己习惯的击球动作，还不时地跟身边的好朋友聊天： “喂，你觉得谢老师教得怎么样？” “感觉上倒是挺专业的，但是有点不习惯，我们又不是学院的学生，他拿学院那一套标准来要求我们，有这个必要吗？” “我听说庞老师那边的要求比我们松多了，庞老师那边的学员也没有被一直纠正出杆动作。” “......”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此起彼伏，虽然来这里学球的孩子都是喜欢台球的，但是猛地上升到专业教导，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很不适应。 一般来讲凭借着教练们的权威，孩子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弹，只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孩子们却不怎么听话。 虽然谢义新能察觉到一点不大对劲，但是走近之后，孩子们又全都恢复了沉默，问他们有什么事情也不说，谢义新只得暂时放下这件事。 今天下午的实操课依然还是集中于出杆动作和姿势的练习，部分孩子已经进入了击球训练的环节，但这些主要是青协的孩子，没有进入青协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同龄人在那里“愉快”地玩耍。 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不少孩子都争先恐后地占据了这里的球桌约同龄人打球，甚至连斯.诺克球桌都被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抢走了。 而宇博文和卢嘉瑞并没有参与其中，路宁自然更不会，别人不邀请他，他是不会主动上桌打球的，即便是有人主动邀请他，他也不一定会打。 凌志也没有打球的心思，存好自己的球杆之后，他就准备独自一人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而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却看到路宁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别的孩子打球。 “怎么了？你爸没来接你回家？” 凌志走过去问道。 小路宁摇了摇头： “我爸说晚点过来接我，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哦，那他大概多晚过来？有没有说让你提前解决晚饭？” “不知道，不过他给我留钱了，说饿了就出去买点东西吃。” “那要不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路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带着路宁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凌志才发现宇博文和卢嘉瑞都没有走，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正在商量去哪里吃饭。 “话说你们是准备吃完饭回来继续练球的？” “对啊，我们经常这样，都习惯了。” 宇博文说道。 “那你们能不能带我们一起？我来这里没几天，也不太熟悉哪个地方的店铺好吃。” “行啊，当然可以。” 今天一天下来，宇博文感觉跟凌志相处得很愉快。 凌志跟他说话都带着商量的语气，做事情也从来不带架子，宇博文很庆幸能选择跟凌志一起练球，所以这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当然不成问题。 一旁的小胖子沉吟了一会儿，提议道： “不如就请凌大哥一起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羊肉汤店吧！” “好啊好啊！” 凌志自然没有异议，路宁也不反对，就是担心自己带的钱够不够吃一顿羊肉汤。 来到了宇博文他俩经常光顾的店面，凌志发现客人并不是很多，虽然店面不大，只有6张桌子，不过收拾得也还算比较整洁。 凌志先问过了他们吃什么，然后安排他们坐下，走到前台： “老板，来3碗羊肉汤，一份土豆烧牛肉盖浇饭！” “好嘞！” 付过钱后，凌志坐了下来，开始听宇博文和卢嘉瑞开始闲聊： “今天下午大家好像都在传谢老师的一些事儿，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没有，什么事儿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说谢老师那边指导得太严，还有曾经执裁比赛的时候犯过一个大错，忘了把黑八给掏出来了......” 小胖子绘声绘色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凌志则在一边若有所思。 其实台球裁判是不分斯.诺克、中式或者美式的，具体在培训的时候，三种台球类型都会培训到，只是有些裁判会更加侧重于一种类型的台球比赛去执裁。 谢义新是着名的斯.诺克台球裁判，凌志也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他执裁国际斯.诺克职业比赛，只是没想到他也执裁过中式台球。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近些年，斯.诺克比赛的举办次数并不算多，而中式的比赛却举办得如火如荼，所以在中式的赛场上看到熟悉的斯.诺克裁判的身影也很正常。 抛开这些背景不说，单说谢义新执裁失误的事情，凌志倒也觉得挺新鲜的。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被翻出来？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条消息的？” 凌志对着一旁的卢嘉瑞问道。 卢嘉瑞想了想： “我也忘了具体是谁说的了，只是在下午休息的间隙偶然看见了阿黄和双响哥他们一帮人凑在了一起，我就去偷听了几句，然后就听到了谢老师的传闻。” “你等会儿，阿黄也就算了，这双响哥又是谁？你们这帮小伙伴相互之间起外号都这么随意的嘛？” 宇博文白了卢嘉瑞一眼，解释道： “凌哥你别听他瞎说，这些外号平时就他自己叫，我从来都没给别人起过外号！” 小胖子不乐意了： “你这才叫瞎说，谁说这些外号就我自己叫了？凌大哥你不信的话就去打听打听，双响哥的名号早已在青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凌志哭笑不得地问道： “所以这个所谓的双响哥到底是谁？” 宇博文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 “他原名叫孙想想，正因为名字里面带了2个想，才被有些小伙伴起了‘双响’的外号，外号的这个‘响’跟他名字的这个‘想’不是一个字，不过是不是一个字都不重要了，反正读音都一样，双......额，孙想想他又分辨不出来。” 见凌志和卢嘉瑞在一边偷笑，宇博文瞬间涨红了脸： “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叫顺嘴了，平时我绝对不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起外号的！” 凌志赶忙安慰他： “行了行了，我不在意你们之间的这些事儿，你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在想，谢裁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卢嘉瑞大大咧咧地开始发表意见： “应该八九不离十吧，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不是谢老师，也肯定是别的裁判。” “如果这件事儿是真的，那你们怎么看？我指的是，如果真的有裁判做出了这样的失误的话。” “那裁判当然是极其不合格的啦！这种失误都会出现，说明他根本不适合做一名裁判！” 卢嘉瑞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宇博文斟酌了一下，也发表了他的意见： “我觉得这种失误，裁判确实要承担全部责任，但是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到适不适合做裁判这一问题上吧，因为只要是人，都会犯错。” 凌志点了点头，看向了路宁： “你觉得呢，路宁？” 路宁突然有些慌乱，他没想到凌志突然把皮球踢给了自己，本来自己没想着参与到今天的话题当中的。 沉吟了片刻，路宁最终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 旁边的小胖子按捺不住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件事儿显而易见就是裁判的问题，你难道看不出来？说起来，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你这么矮，为什么选择来打台球？不能等长高一点再来吗？” 这句话一出，似乎戳到了路宁的软肋，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正巧，羊肉汤和盖浇饭上来了，小胖子瞬间便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凌志也松了一口气，而正当他准备享用自己的盖浇饭的时候，路宁突然说话了： “哥哥，这碗羊肉汤多少钱？” “16，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路宁有些脸色发白： “我今天就带了10块钱，我......” 还没说完，凌志就打断了他： “嗐，都是小事儿，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你们都不用掏钱。” “那不行，钱还是要付的，我不能吃凌哥的白食。” “我明天带够钱就还给哥哥。” “嗐，你们俩至于客气成这样嘛，难得凌大哥请客，瞧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给面子！凌大哥，这样，明天你的晚饭我请了！” “呵，行啊，那明天我就跟咱们卢老板走了。” 卢嘉瑞拍了拍胸脯：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路宁有些欲言又止。而宇博文盯着卢嘉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唯独卢嘉瑞自己逍遥自在，自顾自地享用起面前的这碗羊肉汤来。 凌志将他们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下也对他们多了一分了解，至于说谁请客的事儿，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还不至于惦记小胖子的一顿晚饭。 吃完饭后，4人一起回到了俱乐部，不过刚一进来，大家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大对。 只见一群孩子围在江骏经常练习的那张球桌周围，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志带着3人来到了桌前，发现不是江骏在打球，是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而有意思的是，江骏本人此时正站在球桌旁，默默地看着这人打球。 第二百六十四章 球台纷争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到了这个时间点，飞梦台球俱乐部已经被台球爱好者所包圆了，除了一部分孩子围着一些球桌打球，其他球桌都已经被客人占领了。 而此时，江骏习惯练习的这张球桌旁边却气氛异样，时雨露在跟那个陌生人说着什么，江骏却杵在一边不动弹。 “发生什么事了？” 凌志走向前对着江骏问道。 江骏回过头，指着这位陌生人，开始解释： “这人简直神经病，我们的学员在这边练得好好的，他突然就杀出来把球桌给占了，都跟他解释了好多次了，我们在办培训班，结果他就是不听！” 凌志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实操课结束之后，江骏就留这些孩子在自己惯常使用的这张球桌上练球，因为那会儿天色还早，所以也就没有开球桌正上方的大灯，这也就意味着前台的电脑上显示这一桌是无人占用的。 结果没等江骏离开一会儿，就有人上门让前台把这张球桌的大灯打开了，那人说自己已经付了2个小时的台费，要在这张球桌上练球。 这下孩子们傻眼了，他们是免费参加培训班的，台费什么的也都全免。而人家付了台费，理直气壮地占了这张球桌，孩子们也没有理由说服那人把球桌给让回来。 因为俱乐部很大，前台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到所有球桌的情况，再加上今天实操课已经结束，所以在这人过来要求开一张球桌打球的时候，工作人员就直接帮他开了江骏经常用的那张球台，并没有注意到这张球桌的实际使用情况。 所以这事儿似乎是沟通层面上闹了一点误会，处理办法就2种，要么就这样放任不管，毕竟人家也是付了钱的；要么就说服那人离开这张球台，并且把台费原封不动地退给他。 时雨露选择了第2种，她看着孩子们还想练球，也想帮他们把这张球桌争取过来，可没想到那人在这一点上十分强硬，即便时雨露不断承诺会退给他全款，他也并不想让出这张球台。 “张先生，请您理解一下，我们这几天办培训班，机会难得，孩子们也都有时间练球，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开学了，想练球也都没有机会了！” 时雨露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那位张先生似乎并不领情，时雨露只好气呼呼地站在一边，闷头看着他练球。 “切，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 小姑娘开始轻声吐槽，可没想到这句话似乎被那位张先生给听到了。 只见他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时雨露，直把小姑娘盯得发毛： “听你这么说，似乎水平不错啊？” 刹那间，时雨露眼前一亮： “水平怎么样还不一定，那要不要比试比试？我赢了，你就把球桌让给我，我输了，我就不在你旁边唠叨了，怎么样？” 时雨露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果事情能够凭借球技解决，那她有足够的自信能把这件事摆平，毕竟国内斯.诺克职业排名第27可不是吹出来的！ 再说了，她练球这么多年，对于一些人情世故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因为打台球的女孩子终究还是少数，所以平时主动约她打球的人不胜枚举，而像张先生这样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自然也是有的。 眼前的这位张先生梳着一张大背头，穿着一身白衬衫，虽然打扮得挺庄重，可是言语表情中却透露出一丝痞气。 时雨露自然能感受到这一点，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接受这种人的邀约，但反过来说，假如她主动约球，她不信这种人会拒绝！ 而一旦他应战，那就正中自己的下怀！ 可没想到这姓张的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趴下身练他的球，气得时雨露直跳脚，在一边说着什么是不是不敢应战啊之类的话，可姓张的依旧不为所动。 时雨露可不是一般人，她也算是在职业赛场上征战了不短的时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毅力，依然没有放弃劝他让出桌子。 毕竟，虽说他付了钱，但是霸道地将围在球桌边练球练了很久的孩子们驱赶开来，本身就让时雨露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 或许这位名叫张笙的男人感觉到了一丝烦躁，再加上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他终于松了口： “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可以把桌子让给你，但是......” 听到张笙终于被她说动了，时雨露还以为有戏，但是紧接着，张笙提出的条件就让她傻了眼。 “你们不是在搞培训班么？” 张笙指着周围的这些孩子说道。 “既然你自己这么有自信，那么对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应该也很有自信吧？这样，你在他们中间找一个最厉害的，打赢我，我就把桌子让给你们，怎么样？” 时雨露眉头一皱，马上反驳道： “你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他们学球也没学多久，怎么能跟你比？” 张笙丝毫没有同情时雨露的说法： “反正我话说到这儿，你们爱比不比！不想比就别围在这儿，该干嘛干嘛去！” 时雨露还在跟张笙据理力争，而站在凌志身边的卢嘉瑞则有些意动： “看刚刚那大哥练球的样儿，也不像是个高手啊，你说我上的话有没有机会赢他？” 看着卢嘉瑞跃跃欲试的样子，宇博文顿时有些头大。 虽说宇博文承认小胖子算是他们青协里球技最好的那一批，可是跟成年人比，还是差得太远。 “要我说啊，难，你悠着点吧！” 宇博文对自己的好友并不客气。 卢嘉瑞被泼了一盆冷水，倒也不生气，虽然他表面上傲娇，但是心里并不傻，也能看出来那位大哥提的要求过于苛刻，所以只是嘴上跟宇博文逞强，实际上并不敢上前挑战。 凌志静静地看着他俩斗嘴，并没有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谢义新来到了这张球桌旁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时雨露终于等到了救星，大喜过望： “谢老师，您来啦，您没有去吃晚饭吗？” “刚要去，看到你们这边似乎有事儿，就过来看看。” 于是，时雨露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谢义新意料之中地接过了接力棒，替时雨露继续去劝张笙。 时雨露心情大振，有了谢老师帮忙，她觉得事情应该会顺利很多。 可没想到张笙依然油盐不进，并不松口，没有因为谢义新的到来而作出让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雨露的心也在不断地下沉，连她都觉得，恐怕希望不大了。 凌志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并不算积极，他觉得既然争取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起色，那么也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位张先生身上，去等别的台就好了。 而正当凌志想带着路宁他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其他球台的时候，却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拽，回头一看，原来是时雨露。 “师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那人把球台让出来啊？” 凌志想了想，笑着问道：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办法，不过，在决定是否帮你之前，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想把这张球桌给争取过来呢？去等别的台不也一样吗？” 时雨露沉默了片刻，看着不远处的谢义新和张笙，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其实我真的特别讨厌他这种人，仗着自己年龄大，球技好，就欺负小孩子，我觉得他不配在我们俱乐部打球！” “所以我不想让他占据这张球桌，我宁愿让这张球桌空着，也不想让他打！” 凌志心想这应该算是小姑娘的倔强？也正常，这方面他早已领教过，所以见怪不怪。 但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比如，为什么这位张先生是先付钱后打球？一般不都是先打球后付钱么？ 还有，江骏为什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杵在那里？这不是他惯常使用的球桌么？按理说他应该比时雨露更积极地争取这张球桌才对啊。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帮时雨露把球桌争取过来。 没错，毕竟她也叫了自己这么久的师兄了，如果能想出办法来，他自然不介意帮她一把。 于是凌志轻轻点了点头，说自己想想办法，但不保证一定能办到，时雨露顿时又兴奋起来，刚刚低落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凌志扫了一眼在场的孩子们，心里暗自在思索着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小胖子突然出声打断了凌志的思绪： “凌大哥，我们是不是要行动了？” “啊？行动什么？” “把那人赶走啊！其实就像时师姐说的那样，我也不喜欢那个人，所以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齐心协力开始赶人了？” 一边的宇博文虽然没说话，但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卢嘉瑞的说法。 他们作为同龄人，都能够感同身受，如果是自己在这张球台上玩儿得好好的，却突然被别人赶走，那心情肯定不会很开心！ 尽管那人付了钱，但也不能把自己当大爷啊！ 看着他们跃跃欲试想要大闹一场的样子，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想什么呢你们？想要搞暴力啊？我跟你们说，别想那些弯弯绕绕的啊。” 看着他们蔫了的样子，凌志笑着解释道： “放心，办法有的是。规矩是人定的，而我最擅长的，就是钻规则的漏洞。” ...... 谢义新对那位张先生晓之以理，仔细地说明这次培训班对孩子们的意义所在，他觉得以自己的经验，说动他应该不成问题。 尽管现在一天的实操课已经结束了，不过在教练们的商议之下，这几天晚上的球台都对孩子们免费开放，这也就意味着教练们希望孩子们能在实操课之外多巩固自己在课上的所学。 谢义新自然也是这么希望的。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说服工作并不顺利。 谢义新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位张先生并不是个正经的台球人，所以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着想，他也没打算继续坚持劝导工作，努力了一下见没有成效，便想着引导孩子们离开，找其他快要结束的球台。 而就在这时，凌志带着路宁走了过来，指着路宁对着张笙说道： “张先生，让他跟你打一场比赛，怎么样？” 第二百六十五章 相信的力量 张笙觉得有些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他也就是随便抛出一个由头想把这帮人给支开，没想到还真有敢应战的！ 其他孩子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只比球桌高出一个头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确定不是在玩儿我？ 看着张笙不断变换着的脸色，凌志只当是没看见，径直追问道： “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有孩子能打赢你，你就把球桌让出来么？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 张笙晃过神来，冷笑道： “我当然没忘，倒是你，你确定他会打球？” “他不太会打，但是我会啊。” “什么意思？” 张笙皱了皱眉。 “字面上的意思，他不会打，但是我可以指导他打啊。” “我可没说你可以上场指导。” “但是你也没说不可以。” 张笙顿时有些头大，怎么这人这么多事儿？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风波，然后开始“专心”练球。 嗯？不，不对，虽然确实比较烦，但换个思路想，既然这小子主动送上门来，说不定反而可以速战速决，免得这件事继续拖下去。 “行，我同意你指导这小子跟我打球，但是......你全程不能碰他，只能言语指导，怎么样？” 在张笙看来，一个身高仅仅比球桌高一点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即便是旁边有人指导又能怎样？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接下这场挑战，早解决早安心。 凌志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后，最终“无奈”答应了张笙的要求。 谢义新并没有阻止这一切，反倒是主动提议为这场比赛做裁判，凌志和张笙自然不会有异议。 借着谢义新摆球的功夫，凌志再次看向了路宁，见他一脸慌乱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怎么了？后悔了？” 路宁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别怕，有我在，没什么可怕的！” “嗯！” 路宁重重地点了下头，想起刚刚凌志突然间的决定，他还略微有些恍惚。 几分钟前，凌志对他说要他去与张笙对战，他下意识就说自己不行，连忙摆手回绝了凌志的提议。 然而路宁的反应早在凌志的预料之中，他安抚了一下小路宁的情绪，蹲下身来，郑重地对他说道： “先不说行与不行的问题，路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在这张球台上练球练得好好的，突然被别人赶走，你会怎么想？” “我......我会把球台让给他。” “我不是问你怎么做，是问你怎么想。你说你会把球台让给他，那你是心甘情愿地让给他吗？” 路宁脸色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爸爸曾经说过，台球是一项绅士运动，而那个大叔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绅士。” 凌志欣慰地点了点头： “没错，你爸爸说得对。那如果我说，在我的指导下，你肯定能打赢那个大叔，你相信不相信我？” 路宁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但是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的训练，他的脸色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教练们，最能让他寄予信任的人一定是凌志。他很清楚，没有凌志，他就不可能顺利地度过这一天！ 于是他不再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既然凌志说他行，那他就一定行！ 此时小胖子提出了异议，问如果要派人上场的话为什么选路宁而不选他。 凌志笑而不语，说等到比赛结束后再告诉他原因。 时雨露虽然也疑惑为什么凌志会选路宁，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凌志。 就这样，在周围各种目光的注视之下，凌志带着路宁上场了。 很快，谢义新将球摆好，比赛正式开始。 张笙看向了凌志，凌志伸出手，示意他先开球就好，张笙也没客气，当仁不让，开球一个n字形跑球，将白球防到了开球线的上面。 第一杆球就让路宁感受到了一点压力，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杆开球是十分常规的一杆，然而对于路宁来说，白球与红球堆之间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让他有些头大，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打得到球！ 路宁将目光移向了凌志，此时的凌志来到下半台，观察了一下有没有组合球，确定没有之后，便回到上半台，指着红球堆的一角，对着路宁说道： “看到那颗红球了没？最左边那一颗，对，瞄准那颗球的左边半颗去打，就用你最正常的发力就行。” 路宁点了点头，拿起了架杆，因为白球所在的位置离库边比较近，所以他把架杆的十字部分架在了库边上，不过正当他准备把球杆放在十字部分的凹槽里面的时候，架杆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原来，路宁谨记上午庞指导和凌志的嘱咐，他想让架杆距离白球不那么近，为的就是能让球杆有一定的运杆空间。 可是，库边就那么宽，想刻意拉远一些很难做到，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地把架杆的十字部分放在了球桌的边缘，但最后还是不小心滑了出去。 周围的孩子们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笑声，发出笑声的孩子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的，而没笑的孩子心情却很复杂，一方面他们知道路宁是在替他们出头，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有些丢人。 “呵呵，白球都离库边这么近了，还需要用架杆来打？我看他压根就够不着球桌吧！不会打球就别打，浪费时间！” 张笙不耐烦地说道。 路宁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在张笙给到的巨大压力下，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这场比赛，于是，他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凌志。 凌志先是笑着面向了张笙： “怎么？嫌浪费时间的话，你早点认输把桌子让出来不就行了？” 张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哼了一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紧接着，凌志看向了路宁，轻声鼓励他： “别急，把架杆拿起来，对，就是这样，想想上午庞指导教你的，这个时候你离白球太远了，此时你可以怎么做？” 听到凌志的声音后，路宁安心了很多，他将左手往前挪了挪，放在了架杆器的中段附近，右手也放到了球杆的中间部分，这样他总算觉得他与白球之间的距离来到了一个舒服的范围了。 紧接着，他瞄向目标红球的左边半颗的位置，用自己最熟悉的发力方式将白球轻推了出去。 白球顺利碰到了红球，并且经过两库，最后回到了上半台。 只不过，由于架杆是架在库边上的，所以出杆的时候杆头是从上往下去击打的，这样的话会多少有一些卸力，使得白球最终没能回到开球线的上方，这样的话给到了张笙长台上手的机会。 一旁的谢义新一开始为路宁捏了一把汗，不过在看到路宁顺利将白球打出并且碰到了红球，他悬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 至于说留下长台上手机会，那也没办法，在他看来，这孩子能碰到球就已经很不错了。 打完这杆后，路宁下意识地看向了凌志，凌志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杆球的本意就是让你把白球防上来，离那堆红球越远越好，你做得很不错！” 听到凌志这么说，路宁放下心来，感受到周围注视着他的那些目光，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张笙很快接管了球台，看到有一颗红球有连攻带防的机会，于是没有犹豫，直接发力开干！ 不过他手感也一般，红球在袋口晃了两下之后并没能滑进，最终回到了红球堆当中，而白球则顺利回到了开球线的上方。 “这杆继续防守，还是刚才的思路，这次打最右边红球的右边半颗，用刚刚的发力就行。” 小路宁会意，开始摆好姿势准备击球。 这一次，白球距离边库就没那么近了，架杆得以放到台面上，路宁的出杆也就更舒服了一些，最终，白球顺利回到了开球线的上方。 虽然防守成功，但张笙感受不到丝毫压力。他心想就算你会防守又能怎样？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凌志则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急躁。 就这样，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几个回合，路宁全程都在防守，而张笙则尝试了几杆进攻，每一杆进攻都能勾起周围孩子们的一阵惊呼，不过看到最后球没进，又都放下心来。 此时又轮到了张笙打球，看着下半台纷杂的球形，张笙愣是找不到一颗比较容易进攻的红球，他不得不承认，在凌志的指导下，前几个回合他并没有占到便宜。 他不得不认真起来，开始回想起前几个回合路宁防守的套路。 不难看出，虽然路宁每一杆球都能把白球顺利防回来，但是打目标球却打得很厚，所以那家伙应该是怕那小子打不到红球，故意让那小子打厚一些，这样至少能把白球防回来。 很好，既然这样，就把白球防到一个让他们没办法打厚目标球的位置！ 想清楚之后，张笙看好了上半台的一个位置，给白球加了一点旋转，在旋转的支持下，白球改变了入射角等于反射角所规定的行进路线，顺利来到了他预想的那个位置。 凌志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看到了张笙加塞的动作，终于是认真起来了么？ 此时白球位于绿球和右边边库之间，受到蓝球的影响，白球只能看到红球堆的右侧，看不到左侧，但如果让白球从红球堆右侧回来的话，就很容易碰到下半台右侧边库附近的几颗红球，从而无法回到上半台。 一旦白球留在下半台，以张笙的击球能力和下半台杂乱的球形，不说四五十分，围个一二十分应该是不成问题。 虽说一二十分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多，但是对于路宁来讲，几乎是一个不可后追的分数！ 想到这里，凌志再次来到下半台，望着右侧边库的几颗红球，陷入了沉思。 想要破局，其实办法有很多，一种就是击打白球时加一个右侧旋转，但是这个提案很快就被凌志否决了，想要让现在的小路宁一边击球一边加旋转，也太难为他了！ 还有一种防守思路，那就是击打红球堆很薄很薄的边，这样的话白球就可以不碰右侧边库，从而顺利回到上半台。 可是，打薄边也太冒险了，万一没碰到球，白球很有可能会留在下半台，那样的话前几个回合付出的努力就白费了。 想来想去，凌志还是决定在下半台找一个较为安全的落点，让路宁击打右侧边库附近离白球最近的那颗红球，从而让白球停留在右侧边库，这样的话，虽然会漏一些进攻红球的机会，但是由于白球贴库从而进攻难度较大，即便侥幸打进，也很难连接到彩球。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选择的话，对于杆法的控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路宁很容易就能做到。 然而就在凌志决定要路宁这么去打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路宁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凌志哥哥，我可不可以打那颗红球？” 顺着路宁手指的方向，凌志看向了蓝球旁边的一颗红球。 这颗红球与白球和左侧底袋在一条直线上，凌志看到后马上会意： “你是想要进攻这颗红球的左侧底袋？” 路宁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他此时脑中想的和凌志并不一样。 经过了几轮的击球之后，路宁已经习惯了周围繁杂的视线，心中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压力，对于自己的架杆击球也越来越有自信，至少，他觉得自己的出杆能够打到自己想打的点上。 如果是角度球的话他或许还拿不定主意该打哪个点，但是直球不需要犹豫，他只需要击打目标球的中心点就可以了！ 凌志大概能看得出路宁的想法，但这杆球实际上并没有路宁想得那么简单。 他下意识想拒绝，但是看着路宁颇有自信的目光，他才察觉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从始至终，他是否信任过路宁呢？ 想起赛前路宁对自己的信任，凌志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凌志啊凌志，你嘴上说着“信任”二字，结果从头到尾你只是相信你自己？ 想到这里，凌志不再犹豫，也没有尝试废话讲这颗球有多难： “来吧，大胆地对着那颗球的中心点，用你最熟悉的发力，推出去！” 得到指令后，路宁显得很开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最终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信的力量? 凌志之所以选路宁来当张笙的对手，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路宁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那就是干净！ 如果是别的孩子跟凌志合作的话，凌志不敢保证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能被准确无误地执行，但是路宁不一样。 虽然路宁现在的出杆还很稚嫩，但至少轻推还算是比较让人放心的，基本不会歪，这也促使凌志下定决心选择了跟路宁合作打球。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就意味着凌志信不过路宁自己的意志。 而刚刚凌志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本末倒置了。 其实不管这场比赛赢与不赢，他都不会损失什么，但如果因为这场比赛而使得路宁与自己之间有了矛盾，那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凌志及时纠正了自己的想法，选择了相信路宁！这一次，不仅仅相信路宁的手，也相信属于路宁自己的意志！ 一旁的时雨露心里一紧，她很清楚这种长台直球的难度究竟有多大，对于基本功的要求很高，也不知道仅仅练了一天球的小路宁究竟顶不顶得住。 旁边的孩子们似乎没想那么多，他们注意到这是路宁的第一次进攻，顿时兴奋起来，齐刷刷地盯着行进过程中的红球，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而站在左侧底袋附近的宇博文看着红球的行进线路感到有些担心，先前在路宁出杆的那一刹那，宇博文还觉得路宁打得挺准的，但是受到球台逆毛的影响，红球却越来越偏离袋口。 他看到红球在袋口磕了两下，已经被卸掉了不少力，顿时觉得完了，他多么希望此刻能吹一口气，帮路宁把这颗红球吹进啊！ 而就在红球的动能快要完全消散的时候，袋口似乎并不希望错过到嘴边的美食，终于，还是把这颗球收入囊中！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时雨露也面带喜色，而张笙和韩临却没什么动作，谢义新也因为自己的裁判身份没有任何表示。 随着这颗红球的打进，白球顺势被推了下来，走到了一个黑球直球的位置。 由于下半台比较散乱，所以机会也比较多，如果是凌志上手的话，他有信心能打出一杆单杆50+，但路宁可不会那么多复杂的杆法，所以凌志还是让路宁以控制力度为主，用一些推杆打简单球，没过一会儿，路宁就打掉了3套红黑组合，拿到24分！ 然而，由于上一杆黑球他推得多了一些，导致下一杆的进攻受到一点后斯.诺的影响。 后斯.诺意思就是有球影响到了选手的出杆，需要将手架立起来才可以实现击球。 可是路宁用的是架杆，所以必须要换高架杆才可以继续击球。 凌志帮他把高架杆架上，让他注意不要让球杆碰到白球后面的红球。 小路宁有些紧张，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不碰球上，对于出杆的力度没有把控好，所以他的发力稍轻了一些，最终把目标红球停在了袋口，送给了张笙一个大好机会。 张笙有些惊喜，终于轮到自己上手了。 他连续打进2套红黑组合，拿到了16分，然而就在他准备打第3套红黑组合的时候，谢义新突然说话了： “犯规，路宁4分。” 张笙一脸茫然： “犯规？什么情况？我哪里犯规了？” 谢义新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他衣服下面的红球，示意他趴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碰球了。 “碰球了？你确定？” “我确定，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张笙不屑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 “名誉？你有名誉么？” 谢义新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张笙把球杆往桌子上一甩： “意思就是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一个一个的，真特么玩儿不起！” 说完，张笙拂袖而去。 时雨露赶忙跟上，让前台给他退掉台费，免得这人因为钱而继续惹事儿。 谢义新率先反应过来，对着韩临说道： “行了，既然球桌要回来了，那你组织孩子们继续练球吧。” 韩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开始捡球，谢义新则离开了这里。 见谢义新走出了俱乐部，有几个孩子开始找凌志搭话： “哥哥，刚刚谢老师是故意说那位大叔犯规了吗？” 凌志一愣： “什么叫故意？不可能故意！谢老师作为裁判很严谨的，他不可能随意说犯规的。” “哦。” “那行吧，你们继续练吧。” 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可没想到其中一个孩子却直愣愣地说了一句话： “我不在这张球桌上练球了。”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孩子们竟然也纷纷响应： “我也是。” “我去找别的球桌。” “......” 凌志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那个大叔来之前，就是你们在这张球桌上练球的对吧？” 其中一个孩子点了点头： “确实，但是我觉得刚刚那个大叔衣服没碰球。” “我也是，没看到犯规。” “谢老师肯定是故意的，不然的话你们肯定赢不了。” “哥哥，你们是不是比赛前跟谢老师串通好了啊？” “我们赢得不光明磊落，这种球桌我才不用！” “......” 凌志脸色凝重，这个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说一切事情都能在球台上解决，那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题，即便是他的实力要远远低于对手，他也能想出办法来应对。 可是，一旦事情被球台外的某些东西掺杂了进来，那就很难办了。 “你们拿比赛当儿戏吗？我告诉你们，谢老师肯定不会做你们说的那种事情的！再说了，桌子已经找回来了，你们不但不感激，反而怀疑我们做手脚？你们对得起路宁和凌志的努力吗？” 时雨露去而复返，听到这边孩子们的言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今天的这场比赛她没有上场，但毕竟是她提出让凌志想想办法的！ 所以孩子们怀疑凌志和谢义新串通做手脚，她看在眼里很不好受！ 要串通也是她串通，跟凌志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时雨露就要跟这帮孩子吵起来，凌志赶忙制止了她，他找到刚刚那些说没看到张笙衣服碰球的孩子，问道： “其实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相信一个国际级裁判的判断？你们难道不清楚，谢老师比你们专业得多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孩子大着胆子解释道： “谢老师专不专业我不太清楚，但柳哥曾经跟我们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最舒服出杆方式，任何时候都应该相信自己！所以比起谢老师，我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相信自己？呵，这话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 这个所谓的“柳哥”也挺高明，就用这种方式给孩子们洗了脑？ 单说出杆方式，凌志倒是理解，每个人的出杆确实会有一些小的差异，都会有一些自己的个人习惯，在这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确实没错。 但是眼前这帮孩子们基础都没打牢，就盲目地相信自己那不够成熟的出杆动作，这不是鼓励他们，这是在给他们灌输毒鸡汤！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出杆方式可以相信自己，可为什么赛场上是否出现犯规的情况也要相信自己而不是裁判的判断？这跟出杆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好吧！ 孩子们的心智都不太成熟，有时候就是会盲目相信一条论断，不能分情况处理，这幕后之人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一瞬间，凌志想到了很多，他想给孩子们解释清楚，可是看着孩子们那带有各种含义的目光，他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孩子们已经带了有色眼镜看他，这种时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 想好之后，凌志当即问道： “你们说的那个柳哥是谁？” 其中一个孩子指着不远处一张球桌旁边的年轻人： “那个就是柳浩波哥哥啊，他教了我们不少东西的，我们都觉得他说得很对。” 凌志望向了这孩子手指的那个方向，而柳浩波似乎有所察觉，也在同一时刻回望了过来。 两人隔空相望，凌志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便回过头来，笑道： “行，既然你们觉得他说得对，那就跟他好好学吧，祝你们在最后的考核中都能够顺利通过！” 说完，凌志就带着路宁离开了这张球桌旁。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凌志往韩临那张球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剩下了韩临一个人，周围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愿意在这张球桌上练球。 凌志倒是觉得没什么，给谁练都是练，给韩临练也可以，只是，这样的结局恐怕不会让时雨露感到很开心。 凌志环视了一眼球房，看到时雨露是找上了柳浩波，两人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这也真像是这丫头会做出来的事情。 扭头看了一眼路宁，只见路宁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了，觉得不开心？” 路宁摇了摇头： “没有，正相反，这场球我打得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在哥哥的指导下，我的第一次比赛就能连续打进6颗球。” “我就是很不理解，我觉得大家都想的太复杂了，什么串通啊，什么赢得不光明磊落啊，根本就没有那回事的，因为我一直都在哥哥身边啊！而且明明已经有了球桌，为什么大家不去练球，反而要去纠结这些问题呢？这些问题真的很重要吗？跟他们有关系吗？” 凌志笑了笑，安慰他道： “你说的对，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既然你觉得没必要想的这么复杂，那就不想了，好不好？” 路宁点了点头，脸色恢复了些许神采，开始饶有兴致地观看旁边几张球桌的比赛。 过了一会儿，凌志再次看向了柳浩波所在的那一桌，却不见了时雨露的身影。 凌志让路宁坐在这里安心等他爸爸来接，自己则绕了球房一圈，依然是没发现时雨露在哪里。 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反正俱乐部里暂时也没有空台了，凌志就拿好自己的杆盒，准备回自己在东城市的住处。 只不过刚一出俱乐部的大门，凌志就发现时雨露独自坐在左边台阶上发着呆，他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事儿？话说你想归想，别坐在这里啊，冷不冷？” 时雨露抬头看到是凌志，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很快又消散而去。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那个，师兄，你有时间吗？能陪我一会儿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与师妹散步 漫步在东城市的人行街道上，夜色下的路灯以及周围商铺的灯光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凌志也不知道时雨露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亦或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目的地。 “你说要我陪你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又要拉我一起去找柳浩波讨个说法，没想到就是单纯陪你散步？” 凌志还是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尽管他一向不适合扮演这种角色。 时雨露轻哼了一声： “师兄，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喜欢请别人帮忙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不觉得你会轻易放弃去说服那个家伙。” “哈哈，师兄很了解我嘛！” 时雨露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我确实看不惯他这种做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便是告诉教练，我也能猜到教练会说些什么，教练是不可能凭借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就把他赶走的！” “哈哈，可以可以，没想到我们的时大小姐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师兄你怎么这么坏！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无脑的形象吗？” 时雨露孩子气地拍了凌志几下，凌志自然不会傻到还手：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别拍了！” “哼！那你要请我吃冰激凌，否则我就不原谅你！” 时雨露指着旁边的一家冷饮店说道。 ？？ 拜托，时大小姐，这可是冬天！冬天！你真的没搞错吗？冬天吃冰激凌？ 似乎是从凌志的表情中看懂了他想说什么，时雨露瞬间摆出了一副小傲娇的样子： “冬天吃冰激凌怎么啦？有意见？” “没，没有。” 说罢，凌志乖乖地进去帮时雨露买冰激凌。 店老板娘似乎早就认识时雨露，见这次带了一个男生过来挑冷饮，打趣道： “哟，小露，这是谁啊？新交的男朋友？咱们小露也终于是长大了啊。” 时雨露马上小脸一红： “刘，刘姨，您别瞎说，他是我师兄，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我不是都跟您说过了么？别再喊我小露了，您要实在想给我起外号，那就喊我毛......” 说到这里，时雨露赶忙顿住，她尴尬地看了凌志一眼，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冷饮店。 凌志还没反应过来，他连忙给老板娘付了钱，带着冰激凌冲了出去。 来到店外面，凌志才发现时雨露根本就没走远，她立在一旁的路灯下面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喏，你的冰激凌。” 时雨露转身接了过来，马上又恢复成了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趁着她开心，凌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个，刚刚你在店里说什么？好像没说完吧？你说要是想给你起外号的话，就叫你什么来着？” 话音刚落，时雨露就狠狠地瞪了凌志一眼： “师兄你烦不烦！你就不能当没听见吗？” 凌志再次举手投降： “好吧，我的错，我不问了，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联袂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时雨露手中的冰激凌快要见底的时候，她才冷不丁地又蹦出一句话来： “那个，你真的想知道？” 凌志一愣，不过他马上意识到她说的是哪件事： “我确实挺好奇的，如果不叫你小露的话，那该叫你什么比较好？如果是你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外号的话，那我用起来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嘁，就知道你好奇！师兄我告诉你，这个外号外人我可不告诉他，除了我爸妈之外，这个世界上也只有2个人......额，3个人知道吧。我忘了刘姨了，只不过她可能只当我是在开玩笑，从没用这个外号叫过我。” “这样啊，那我可太荣幸了，即将成为第6个知道你私密外号的人。所以呢？你现在又改主意了？打算告诉我了？”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不过师兄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我珍藏的昵称告诉你！” “嚯，搞得还挺正式，那你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时雨露收起了那张笑脸，郑重地讲道： “师兄，这次开班仪式，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维持好这次培训的秩序。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至少，至少师兄你不能帮那个姓柳的！” 看着时雨露义愤填膺的样子，凌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就这？行，我答应了。” 时雨露没想到凌志答应得这么快： “额，师兄，你就不考虑考虑吗？其实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的，本来这个培训班办得怎么样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都是教练们的事情，但，但是我还是不想看到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我，我......” 看着时雨露泫然欲泣的样子，凌志赶忙接过了她的话茬： “没有，我觉得并不任性，其实我倒觉得培训班办得怎么样，并非跟我们完全无关。” 时雨露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望着凌志，期待着他即将说出的话。 “这次兴辰教练喊我来东城，我知道，他是想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给我一个近距离接触各位教练和各位裁判的机会！” “但是还有一点，他是想让我通过实践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有没有可能走上台球教练的道路！” “台球不只有打职业一条道路可以走，教练是在为我，甚至是我们的未来铺路，假如我不能抓紧这次机会，带好我负责的小学员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教练的一片苦心？” 时雨露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凌志竟然能深思熟虑到这一层！ 时雨露的台球实力在华夏女选手中已经是首屈一指，她的职业排名也很高，就想这么一直打下去，甚至于想去到鹰国跟强者对决！ 可是10年后呢？20年后呢？她能保证自己一直能维持这么高的竞技水准吗？如果能自然好，如果不能呢？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时雨露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着自己的三言两语貌似就让时雨露的心情有些沉重，凌志连忙开始安慰她： “好啦好啦，你也别想太多，现在的你，专注打好台球就够了，我听说你爸妈也在东城市陪你一起练球对吧？可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哦。” 时雨露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大眼睛熠熠闪光，似乎又充满了动力。 “你说要我在这次培训中站在你这边，我没意见，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至于你说的跟你维持好这次培训的秩序，说实话，这个我心里有些没底。” 时雨露连忙摆摆手，正要说话时，却被凌志制止了： “你先听我说完。但我还是答应你了，不仅仅是对你那个所谓的外号感兴趣，而且我自己也很好奇，柳浩波为什么要对孩子们说那些话？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 “如果不把这件事了解清楚，想要维持秩序的目的也就无法达到。所以，未来几天，我会以我的方式去了解这一切，也会尝试去改变一些事情，当然了，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也不能推辞哦！我这么说你满意吗？” 时雨露忙不迭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激动，这比她预想的要好了太多！ 她本没指望凌志完全答应自己，因为维持秩序这种事情就是她的一个美好愿望，普通人只想要守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会陪她一起去胡闹呢？ 但是听了凌志刚刚那一番理智的说辞，她已经相信，凌志是真心想要帮她，这怎能不让她感到兴奋呢？ “对了，既然我答应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外号了？” 看着凌志那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丝弧度，时雨露顿时又羞又恼： “哪，哪里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等这次培训班结束以后再说，看你表现啦，师兄！” 凌志被噎了一下，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好糊弄，刚刚一番话本以为已经让她放松警惕了，没想到她还是机灵得很！看来自己也得拿出点真本事了啊。 凌志心里一叹，看着以为自己计谋得逞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的时雨露，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凌志也不知道时雨露究竟要他陪到什么时候，看天色这么晚了，有可能是想回家吧，这样的话，就一路护送她到家好了。 结果没走多远，时雨露就招呼他一起进到了另一座台球厅里面。 看着招牌是“追梦台球俱乐部”，凌志隐约觉得有些耳熟，等见到前台老板之后，他便彻底想了起来： “朱大哥，原来是你啊，这么巧！” 眼前这人便是朱文辉，去年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上与凌志交过手的人！ 朱文辉对着凌志笑了笑，说了声好久不见，紧接着把头转向了时雨露，感叹道： “怎么了？老汤那儿客满了？” 时雨露点了点头： “对啊，最近教练办培训班，桌子都不够用呢。你这边还有桌子没？” “现在正是热门时段，大厅里早就没位置了，你要真想打，我带你去包间。” “行，那麻烦了。” 凌志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也没问包间到底有多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包间应该是朱文辉的私人练球房间，一般情况下是肯定不会开放给外人的。 打开房间的灯光，凌志看到房间正中间有一张斯.诺克球台，一头的墙壁上还安装了记分牌和电视，此外还有两张沙发，一个球杆架，精致而又不让人觉得简陋。 “行，那你们慢慢打，我晚点不忙的时候再过来。” 等到朱文辉走后，时雨露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球台下面的除湿器和加热装置，摸着逐渐温热起来的台呢，时雨露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师兄，我们开始吧！” 凌志也没有废话，拿起球杆，开始了与时雨露的对局。 不过时雨露似乎并没有拿出真本事，再加上这一次对练并不像是在去年市民杯上那么紧张，所以凌志也有了不少单杆得分的机会。 本以为时雨露仅仅只是想来练球，结果一段时间后，她却开始讲起了一些貌似不着边际的话： “其实朱文辉也算是我的一个师兄，早些年也跟李教练学过球。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李教练球房里年纪最大的，而我是年纪最小的，还是唯一一个女生。” “那个时候我得到了他的不少帮助，也受到了他不少鼓励，没有他，我可能......可能真的坚持不到现在。” “那个时候我们小孩子学球真的要承受各种压力，亲戚朋友的不理解，同龄人的歧视，可我们必须坚持下去，否则爸妈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所以我特别珍惜那些想学球的孩子们，也想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喜欢和热爱一样东西是很难得的事情，我只是，只是想让他们的热爱尽量变得更长久一些。” “......” 话语中不时有些哽咽，凌志听了也感触颇深。 如果说之前他答应帮助时雨露，是有一些同门情谊以及好奇的因素在里面，但在听了这些话之后，他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理由。 之后，朱文辉走了进来，在凌志的谦让下，这对真正的师兄妹开始了对练模式，凌志则自觉帮他们捡球。 朱文辉不愧是跟李建冰学过球的，有一定单杆得分能力，而且凌志今天才发现朱文辉这出杆动作都跟时雨露有些相像，无论是拉杆速度还是握杆松紧程度，都是如此，看来他跟时雨露确实是师兄妹的关系。 凌志也不介意当电灯泡，借着给他们俩摆球的机会观战了一会儿，学到了不少东西。 一直打到11点，朱文辉借口还要继续看店而离开，时雨露似乎也累了，提出想要回家。 “你一般都这么晚回家么？” “嘿嘿！没关系啦！这条路我都走了快10年了，从没出过事儿，而且我家离这里又不远，不过还是谢谢师兄你愿意送我啦！” 现在的时雨露脸上早已不见了先前的阴霾，跟傍晚时坐在飞梦台球俱乐部门前的她判若两人。 这才是她这个年龄才该有的样子嘛！ 凌志自己却不像时雨露那么开心，不过他早就已经习惯这种状态了。 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时雨露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凌志还想把她送到她们家单元楼下，不过时雨露说不用那么麻烦。 “哦！师兄，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天色晚了，你想在我家借住一晚？早说啊，藏着掖着干什么？嗯......我想想看，我的衣服都是男女同款的，要是你想洗澡换衣服的话，我都有现成的，虽然我身高比你低了一点，但你应该勉强能穿上。我爸妈的话，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会收留你......” “停停停！你扯远了！我才没有想要借住你家！” “哦？真的吗？” 时雨露狡黠一笑，眯着眼瞪着凌志。 好在凌志早已不再是半年前青涩的他了，他已经被类似的眼神盯了太多次了，于是他背过时雨露，一边向回来的道路行走，一边用手背向她遥遥招手道： “行了，你早些回家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看到凌志没接自己的话茬，时雨露略微有些懊恼，但看着凌志愈发远去的背影，她很快就将这一丝懊恼驱散： “那个，师兄。” 凌志顿住脚步，回过一张侧脸： “怎么了？” 忸怩了几秒后： “今天，谢谢你了，从各种意义上都是。” 说完，小姑娘就闪身进入了小区。 凌志嘴角轻轻翘起，受到姑娘情绪的感染，他似乎心情也不错，只不过...... “谢谢......么？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啊。” 小声自言自语过后，他便转身离去。 凌志租住的地方就在飞梦台球俱乐部附近，临近俱乐部的时候，他却不经意间听到了附近巷弄里面的嘈杂声。 此时已经快到午夜12点，为了安全起见，凌志没有直接从巷子的入口经过，而是站在路边，装作等出租车的样子，等他们吵完离开后自己再回租住的地方。 然而吵着吵着，凌志却发现自己对一个声音有些耳熟，有点像......像是韩临的声音。 这倒是引起了凌志的警觉，他不动声色地贴到巷弄入口旁边的墙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谈话： “不都给你退了全款了么？你还想怎样？” 疑似韩临的人说道。 “你特么闭嘴！那钱本来就是老子的！我还用你退给我？我得到了啥？输一场球是小，践踏尊严是大！” “还有你！你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来挑战我，那个小矮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玩儿我呢是吧？” 这个声音带着些许酒意，但他还是能凭借内容判断出来，这人明显是傍晚来飞梦台球俱乐部里挑事儿的张笙！ 那么似乎是有3个人在巷子里面？除了张笙和韩临之外，还能有谁？ 凌志还想多听一些内容，不过这个时候巷子里反而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 “嘘，小声点。” “怎么了？” “外面似乎有人偷听。” “你确定？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张笙与韩临将信将疑地挪到了巷弄口，借着酒意，他正想找个人教训一下，如果真的有人偷听，那正好撞到自己的枪口上！ 随后张笙一个闪身，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影。 “特么的就你事儿多！疑心病犯了吧？人呢？” “等等。” 韩临还有些不放心，看到旁边一家冷饮店还亮着灯，走到老板娘的面前，问道： “刘姨，您看到刚才有其他人路过这里吗？” 这会儿街道上安静得很，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鸟飞过去也肯定会引起老板娘的注意。 “哟，这不是小韩么？没有啊，怎么了？” “那行，我没别的事儿了，您早点休息。” “你也是，年轻人别熬坏了身子啊！” “知道了！” 看着韩临逐渐远去，老板娘对着柜台下面说道： “行了，他已经走了。” “先等一会儿，我怕他们没走远，那个，您能再收留我一会儿吗？您是准备关店了吧？我可以帮您。” “哈哈哈，你这孩子不用客气，用不着你帮忙！” 说完，老板娘就自顾自地忙碌了起来。 “那个，这次谢谢您了，您都不问我原因，就愿意帮我瞒一下，您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老板娘不以为然道： “无非就是年轻人闹矛盾了呗？这算什么？我以前跟着老李......咳咳，说得太多了！总之，不管有了什么矛盾，记住别把事情闹大就行。” “嗯，我知道分寸。” “这点我相信你，你是小露的男朋友嘛，小露是个好孩子，她的眼光肯定不会错......” 额。 一时间，凌志有些尴尬，赶忙和老板娘解释清楚，自己跟时雨露不是那种关系，而且自己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会看人，你小子一看就是个家庭煮夫的料，哈哈......” 这，这阿姨也太会聊天了...... 凌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跟老板娘告辞。待凌志走远以后，老板娘暗自叹了口气： “小韩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分化 一夜无话。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培训的第4天，同时也是实操课的第2天。 今天过来指导的2位教练是巩文涛和刘兴辰，还有一位姓吕的女裁判过来帮忙。 凌志到俱乐部的时候，大部分学员已经到达了，只不过这气氛感觉跟昨天有些不大一样。 昨天是大家的第一次实操课，每个孩子都显得很兴奋，到处跑来跑去的，说话也都很大声，可是今天却没有了这种现象，空气显得静悄悄的。 穿梭在球桌和孩子们之间，凌志偶尔能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目光也在自己身上游移不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走到宇博文他们3个旁边，凌志向他打听在自己来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儿吧，就是孙想想那个家伙去跟巩教练打听了一下今天的训练计划，巩教练说今天主要还是打基础，大概就这些吧。” 就这些？真这么简单？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告诉我的。” “那卢嘉瑞是怎么知道的？” “他？肯定是凑热闹打听的喽！” “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已经不在少数了？” “可以这么说吧。” 凌志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朝着不远处的时雨露走过去，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就在这时巩教练拍了拍手，开始了讲话： “好了，人差不多齐了，今天的实操课还是紧接着昨天的内容，先练出杆，出杆比较好的小朋友可以先一步练击球，没什么问题的话......” “教练，我也想先练击球！” 巩文涛看向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背后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正疯狂拉着那个孩子往后退，并且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他基础怎么样？” 巩文涛指着那个孩子问道，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男生就是负责这个孩子的明星学员。 果不其然，问题一出，孩子没说话，那个男生倒是替他回答了问题： “教练，你别听他胡闹，他出杆还有些歪，还得多练练。” 巩文涛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又有孩子跳了出来： “教练，我也想练打球！” “我也是！” “练出杆太枯燥了啊！” “......” 大厅内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巩文涛感到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正想要维持秩序的时候，突然一道尖厉的女声划破了屋顶： “你们这些小屁孩儿都别胡闹了！” 这下就连凌志也被吓了一跳，抬眼一看，说话的不是时雨露还能有谁？ 他快步走了过去，想要让时雨露别那么激动，没想到时雨露坚定地拍掉了凌志的爪子，自顾自地开始数落起这帮孩子们： “你们长本事了是吧？觉得翅膀硬了就不需要教练了是吧？” “你们都不了解，能一次性有这么多教练来指导咱们是多么难得！你们都不珍惜，你们竟然只想着玩儿！” “......” 虽说时雨露是冲动了些，但是话说的也不算错，凌志本以为这些话能稍微起点作用，让某些孩子“良心发现”，没想到却引起了更大的反扑： “姐姐你是打职业的，对自己要求高很正常啊，我们又不打职业！” “我们也没光想着玩儿啊，我们也想好好打球啊！可是现在连球都摸不到。” “院长伯伯不是在开班仪式上说祝我们玩儿得开心么？玩儿怎么了？” “......” 相比起刚刚的喧闹，现在的场面简直称得上是混乱，时雨露和孩子们的声音搅在一起，渐渐的，凌志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啪！啪！啪！都安静！安静！” 一连喊了几声，大厅里终于重新沉寂了下来，巩文涛沉着脸，宣布了一个决定： “我看想要直接练球的孩子还挺多，我呢，一向民主，想按照我们教练组建议的训练计划展开的学员，包括明星学员，现在站到我面前，其他孩子，就各自找信得过的人一起训练，我们教练不会干涉。好了，现在开始站队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孩子意动，但是顾及面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去，想要看看别人怎么选择。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些明星学员的带领下，开始有孩子站到巩文涛的面前。 此时此刻，凌志正在思考着对策，而时雨露却感觉有些懵。 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变得好模糊，花花绿绿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不可能！教练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肯定是那个男人搞得鬼！ 一时间，她猜到自己眼前那个绿色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了，她抬手朝着那个物件探去，想要抓起它，朝着罪魁祸首掷出猛烈的一击！ 而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瞬间让她眼前恢复了清明。 此时大厅里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巩文涛看差不多了，继续问道： “还有吗？” “巩教练，请等一下！” 巩文涛看向了说话那人，然后他笑了： “这不是凌志么？兴辰，你的学生怎么都没有站过来？不应该啊！” 刘兴辰正要说话，可凌志先他一步： “这跟兴辰教练没关系，我没有站队，自有我的理由！” 两位教练都不再说话，静等着他的下文。 凌志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教练会让我们站队，但我还是尊重教练的决定！” “我就是觉得，这次培训，能见到这么多教练来指导我们，非常难得！能见到这么多打台球很厉害的朋友，我也很激动！我想跟在场的所有人都成为朋友，我想跟所有人去学习！” “所以我不会站队的，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在空余时间来指导一下我们，不管是您，还是兴辰教练，还是吕裁，我都很欢迎！” 刚刚趁着大家站队的时候，凌志已经问清楚了宇博文、卢嘉瑞还有路宁的意见，宇博文和卢嘉瑞对站队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表明凌志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路宁没什么主见，自然也是一样的态度。 所以他很确定，自己带的3个孩子不会离开他。 凌志的这一番话说得很巧妙，他并没有说会按照巩文涛制定的训练计划来要求他负责的3个孩子，只说了希望教练们来指导，这倒是让巩文涛对他刮目相看，对着一边的兴辰小声道： “你还真是带了2个了不得的徒弟啊！” 兴辰苦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此时大厅里已经泾渭分明地分成了3波人： 第一波人站在巩文涛身前，看起来有30多人，其中王思恒和韩临也在场。 第二波人围在几名明星学员周围，也有30多人，柳浩波正是其中之一。 而凌志、时雨露和云枫还有他们带的10个孩子则形成了第三波。 巩文涛环视了一遍现场，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跳出来说话。 其实在场跟凌志有类似想法的人有不少，他们也不想轻易站队，可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说话。 王思恒是顾忌到自己的教练李国华的面子，李国华教练是国家高级台球教练员，与巩教练自然也有私交，如果自己不站到巩教练这一边，那就是驳了自家教练的面子。 韩临自己就是标准的学院派打法，即便是他带的孩子不想加入学院派，他自己也会坚定地站在学院派这一边！ 其他明星学员也各有各的心思，有的不想在明面上跟教练作对，所以站到了教练这一边，有的则是自己带的孩子不听话，非常排斥教练的指导，无奈只能站到了学院派的对立面。 所以在各种心情的影响之下，现场除了凌志发声以外，竟然再也没有人提出意见！ “我不能接受。” 听见一旁的时雨露在小声嘀咕什么，凌志扭头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时雨露瞬间挣脱了凌志一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大声喊道： “我才不能接受！” 时雨露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但她丝毫不在意这些： “巩教练，我不能接受您自作主张就把班里的大家给分化了，李教练和徐院长肯定不会同意的！兴辰教练，您也说两句啊！” 兴辰终于是站了出来，时雨露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的启蒙教练会为自己说话，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小露，你先冷静一下，即便是你李教练来了，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你......” “不！我才不信！” 说完，时雨露就飙着泪，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唉！你等等！” 凌志刚想追出去，但看到自己身边的这10个孩子，他还是先跟云枫交代了几句： “云兄，在我回来之前，这些孩子就麻烦你了。” 也没等云枫答应，凌志就跑出了俱乐部的大门。 几秒钟的沉寂过后，巩文涛将目光转向了云枫： “那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云枫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站队什么的，我没兴趣，我会带好他们几个的，教练您想要来指导就来，不想来也没关系，就这样。” 巩文涛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以他的脾气，如果是其他学员这么随意地对他说出这番话，他指不定要训话几句。 可云枫不太一样，他可是庞指导的弟子，只凭这一点，巩文涛就不会跟他计较。 “那行，就按照现在这样的分组，今天的训练正式开始！” ...... 凌志追出俱乐部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竟然没发现那个丫头的身影，这未免跑得也太快了吧！ 所以她究竟去哪里了？ 凌志没什么头绪，鬼使神差地朝着昨天时雨露带他散步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再次来到那间冷饮店门口，还没进门，凌志就听见了里面的训斥声： “你说说你，都已经成年了，还在闹小孩子脾气，真不让人省心！你......” 看到站在店门口的凌志，老板娘马上顿住了话语，转而换了一副面孔： “你来了啊，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志走进店里，发现时雨露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拉着一张脸，分明就写着“别靠近我”四个字。 “没有没有，我倒觉得她的反应很正常。” 凌志对老板娘的身份感到很好奇，其实昨晚他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这一刻的感觉更加强烈而已。 作为时雨露心情不好时候的倾诉对象，这位老板娘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冷饮店老板娘吗？ 凌志还想再回忆起更多的细节，不过这个时候时雨露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师兄！你骗人！” “哈？我怎么骗你了？” “还怎么骗了？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站在我这边的！结果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嗐，就这事儿？我能看出来，你是想阻止培训班被分化对吧？” “那当然啦！” “那好，我问你，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你跟我联合起来劝说教练改变主意，不要把孩子们分成两拨来训练啊！” “好，那我们就假设这么去做了，假如成功了，教练真的改主意了，你觉得先前那些想直接练球的孩子们到底会怎么做？你能不能保证他们乖乖地听从教练的安排？” “我......我......” “第二点，假如失败了，那么分化已成定局，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站队？如果要站队的话，要站哪一队？” 时雨露已经不说话了，她从没有想过要站队，因为她没有料到事情会来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沉默了几秒后，凌志缓和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 “抱歉，刚刚我有些言重了。所以呢？你不是说要找李教练和徐院长么？他们对今天的事儿怎么说？” 时雨露还是沉默不语，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却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老李肯定不会对老巩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至于徐院长么？他老人家的态度我也摸不透，哈哈。” 凌志顿时有些懵，这句话信息量好大！好在这个时候，时雨露不再保持沉默，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刘姨是我的师母，很多时候，她说话比李教练还管用呢！” 原来是这样啊！一时间，凌志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时雨露喜欢往这家店跑，为什么刘姨对时雨露和韩临都很熟悉，看来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不管了么？” 时雨露还不死心。 刘姨白了她一眼：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俱乐部，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 “哦。” 刘姨的话似乎对时雨露很有效，小姑娘当即就站起来准备回去，虽然看起来还有点蔫儿。 “好啦！你不用觉得太难过。今天这件事没有结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凌志笑着对她说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调查 回到俱乐部之后，大家还担心时雨露又会发脾气，但是看到她乖乖跑到教练面前道歉认错之后，也都松了一口气。 参加培训班的六十多个孩子当中，只有4个女孩子，而在教练的有意分配下，这4个女孩子全都分给了时雨露负责。 所以在时雨露跑出去的时候，那4个女孩子还都有些担心，害怕她就这样一去不回，毕竟她们已经相处了几天，已经相当依赖时雨露了。 不过在看到她回来之后，女孩子们全都放下心来。 凌志来到了宇博文他们旁边，问道： “在我回来之前，有人指导过你们吗？” 话刚说完，宇博文点了点头，而卢嘉瑞却摇了摇头，搞得凌志一脸懵。 宇博文埋怨了自己的好友一声，开始跟凌志解释。 原来，在凌志回来之前，云枫来过这里一趟，卢嘉瑞有心想要让云枫看看自己的进步，于是拿着架杆开始秀起了操作，结果云枫只是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幼稚！” 小胖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点怕冷着脸说话的云枫，所以这句话一出，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架杆练习是为了帮你找到出杆的感觉，可不要舍本逐末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云枫就转身走了。 不过小胖子并不认为云枫是来指导他们的，他觉得云枫就是来嘲讽他的，所以颇有些愤愤不平。 “这样啊，看来你跟云兄还真是八字不合，不过没关系，总之你练你的就行，不用管他说什么。” 凌志安慰他道。 “也是，那今天我们练什么呢？还是对着中袋练低杆吗？” 虽说这样的练习确实能让自己感受到肉眼可见的进步，但是长久地练习下去，未免还是会感觉到有些无趣。 “其实从团队配合的角度来讲，有一项练习还算是比较适合你们。” 说完，凌志拿起球袋中的一颗黑球，放在点位上，然后把白球放在黑球的右侧正对着左侧底袋袋口的位置。 “这个练习叫做打黑叫黑，顾名思义，就是利用白球打进黑球，然后再把黑球拿回到点位上，在上一杆击打后白球停落的位置继续击打黑球，直到打不进为止。” “什么嘛，这不是很简单嘛。” 小胖子跃跃欲试，想要尽快挑战一下，不过就在这时，凌志补充了一点： “如果是一个人训练的话，未免还是有些枯燥，所以这次，还是你跟宇博文一人一杆轮流给对方叫位吧。” ...... 自从教练允许分组训练之后，孙想想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加入到“自由派”的训练当中。 没错，“自由派”是孩子们私下里对这个派别的称呼，与之相对的，按照教练制定的训练计划进行训练的孩子们就组成了所谓的“学院派”。 整个一上午，孙想想都是在跟自己的台球好友们进行对战，这不就相当于免费打球嘛？嘁！学院派的那帮家伙还真是死脑筋，不抓紧这次机会好好玩耍，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一开始，孙想想觉得自己玩儿得挺开心的，可是快到11点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故。 “唉，我说，这都打了几盘了，你算算，你总共进了几个球？” 看着面前的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男孩子沉默不语，孙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在不打球的时候，因为自己名字的关系，他总是会有些自卑情绪，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是到了球桌上就不一样了，球桌上只看实力，至于你姓甚名谁，没有人去关心。 所以孙想想能够在球桌上展现出难得的自信，与之顺带的，他的球技似乎也得到了buff加成。 可眼前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难得的练球好机会，怎么不好好打？真是败坏兴致！ “还要打吗？” 又是一局过后，孙想想轻松赢得了胜利，他再次对着这位不知名的小对手发出了询问，可对方却耷拉着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算了，你自己找个人对练吧，真是扫兴！” 说完，孙想想就转身离去，开始物色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 午休时刻，韩临来到了自己的惯用球桌旁边，开始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往常的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然而今天却不同于往常。 “我能坐在这里吗？” 睁开眼睛后，韩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如果看到的是别人，他或许会感到有些不耐烦，可看到是凌志之后，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紧张。 “当然，你随意。” 得到了韩临的首肯后，凌志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只不过，作为“侵入者”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启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韩临率先绷不住了： “所以呢？你有事要跟我说？” 一旁的凌志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事，只是......” “只是？” “只是顺便来跟你道个歉而已。” “哈？” 韩临一时间没缓过来，他不知道凌志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 “还记得第一天跟你见面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占用了你惯常使用的这张球桌对吧？” 凌志用下巴朝着面前的这张球桌点了点，勾起了韩临的回忆。 “哦，原来是这件事儿啊，小事小事，这张球桌也并不是属于我，只不过用习惯了而已。” “嗯，我当时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开始在这张球桌上练球，说起来还有点惭愧，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呢？” 韩临的脑海不断翻涌，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看到有人在自己的球桌上练球后，他本想直接告诉那人能不能把这张球桌让给自己，可走近一些看到这人似乎就是跟时师姐在花城市市民杯决赛上对战过的凌志后，他又改了主意。 本来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官方是并没有将凌志的照片发布出去的，只不过时雨露私下里有跟凌志合影留念，回到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后，时雨露也跟韩临介绍过她的这位师兄，所以韩临能认得出凌志。 虽然凌志是自家师姐的手下败将，可是时雨露似乎对她的这位师兄十分推崇，所以韩临就想亲手试试看这人究竟配不配得上时师姐的推崇。 而蛇彩对战的事实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凌志的实力，所以在比赛过后，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要回这张球桌，主动让了出来。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好意思在凌志面前直接说出来呢？于是韩临只能违心答道： “没什么好提醒的，当时你比我来得早，自然可以先选球桌。我说过了，这张球桌并不属于我，先到先得而已。” “这样嘛，还是韩兄大气！” 尽管听到凌志夸自己，可不知为什么，韩临就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毕竟聊的是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也让他一开始的紧张心情得到了些许放松。 然而...... “说起来，昨晚那个强行占了这张球桌的人可真是过分啊！想必对待那个人，韩兄不会像对待我一样这么大方吧？哈哈。” 韩临心里一凛，明明凌志比自己大不少，可他却一直叫自己“韩兄”，本来凌志并没有因为年龄而看轻自己，按理说自己应该感到更安心才对。可韩临此时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只能保持沉默，尽量不让自己漏出更多破绽。 “我能想象到，在我参与进来之前，你跟时雨露肯定跟那人争了好久对吧？不过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球桌最后又回到了你手上。” 就，就当是这样吧。 韩临暗自想道。 但不知什么时候，凌志已经悄悄凑近了自己，开始用小于平常说话的语调声诉说着魔鬼一样的话语： “可仔细想想看，还真是凑巧啊！你看，韩兄你最喜欢用的就是眼前这张球桌，而昨晚的纷争结束后，球桌并没有回到孩子们手中，却阴差阳错地又回到了你的手上，莫非......” 凌志嘴角微微勾起，说出了那个让韩临胆战心惊的假设： “莫非，你早就跟那人串通好了？” ！！！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渣有联系？” “球桌最后能要回来，得多亏了凌兄你啊，要不是你跟你带的小学员的完美配合，也不可能把那人给气走！” “再说了，我也算不准凌兄你会出面啊！更算不准咱们小学员里面存在能战胜张笙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算准了，最后球桌大概率也回不到我手上，因为我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孩子们竟然会对谢老师的判罚有意见啊！” 韩临一口气说了很多，可是猛然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 “原来，那个人，是叫张笙对吧？” ！！！ 完了，露出破绽了！韩临啊韩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正当韩临苦思冥想，想要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那人叫张笙的时候，没想到凌志却主动替他解了围： “啊呀，还是韩兄你耳力好啊，昨天谢裁应该是出于职业习惯，事先问清楚了那人的姓名的，可惜那个时候环境有些嘈杂，我没听清，后面谢裁报分的时候也只说了一次那人的名字，结果我站的有些远，还是没听清，没想到你竟然听清了，哈哈。” 一般来讲，台球裁判会在比赛开始前问清楚双方选手的姓名，在每一局开始的时候，报谁谁谁开球，然后在比赛过程中，当一个人的单杆得分中断的时候，裁判也会报谁谁谁几分，所以从裁判口中得知张笙的名字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个理由就连韩临都觉得有些牵强，毕竟凌志自己都说了，当时环境有些嘈杂，尽管谢义新出于职业习惯，确实有两次说出了张笙的名字，可是自己站在人群外围，比凌志站的还远，根本就听不清谢义新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凌志肯替自己解围，那韩临也就顺水推舟承认了这个理由，这个时候总不能傻乎乎地说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张笙的名字了吧？ “嗐，韩兄，你别紧张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又没说你真的是在跟张笙串通。这次算是我唐突了，抱歉，那我就不打扰你午休了。” 说完，凌志起身离去，留给了韩临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 回想起昨晚的种种，韩临一时间心如刀绞，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凭什么他们可以免费练球？凭什么你就要把球台让给他们？仔细想想吧，这样做，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赢得一个宁静的夜晚，何乐而不为呢？” 脑海中再次回响起这个声音，韩临眼神中的犹豫逐渐转变成了坚定！ “我没错！我没做错！” “我只是想好好练球而已！” “是别人妨碍我，我一点错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章 逐渐开始 “所以呢？你刚刚跟兴辰教练都聊了些什么？” 凌志在跟韩临聊过之后，找到了时雨露，问她有没有解开心里的疙瘩。 “唉，教练说的意思跟上午差不多，我现在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可是......” “可是你还是觉得不甘心，对吧？” 时雨露点了点头，她明白，事情会来到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孩子们自己的意志，单纯揪出所谓的幕后黑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所以她才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同时，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别忘了，还有我在。” 时雨露眼前一亮： “师兄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凌志摇了摇头： “好点子倒是称不上，只是，有一些发现而已。” “发现？” “嗯。” 原来，在上午训练的间隙，凌志也抽空跟兴辰教练交流了一番。 虽说交流的内容基本上也还是套话，但是，凌志能隐隐地感觉到教练似乎心情不大好。 “对耶，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今天一上午基本上都是巩教练在安排训练计划，而兴辰教练话比较少，一直都在俱乐部里面闲逛，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嗯，不过不管教练心情怎样，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思恒跟我说他压力有些大，他觉得他手底下的孩子练球越来越浮躁了，有种管不住的趋势。” “王思恒？我记得他应该是跟你在花城的同一间球房里练球的对吧？听说他也算是你半个师兄？” 凌志点了点头： “没错，虽说他人平时有些不大正经，不过练球和教球还算是挺认真的，连他都觉得压力大，我觉得或许其他明星学员也会有类似的感觉。” 时雨露略显疑惑： “啊？这样的吗？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感觉？” 凌志无奈道： “那是，你手底下都是乖乖女，她们不听你的听谁的？” “哦，也对。不过这样看来，情况似乎不大乐观呢，竟然连学院派的孩子们都有些浮躁了，我去找教练说去！” 凌志赶忙拉住了她： “你等一等！你这会儿找教练去说，岂不是火上浇油？你想想看，教练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 时雨露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脸色骤然一变： “师兄，你的意思难道是......是......” 凌志叹了口气，接上了时雨露的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上午巩教练的安排，那些孩子不久后会被学院派给抛弃，沦落到没有教练管的地步，虽说这些孩子可能并不认为自己处在‘沦落’的处境当中。” 时雨露咬着牙，心里显得十分挣扎： “师兄，那，那该怎么办？照这样下去，没有孩子愿意学球了，那这个培训班岂不是就要解散了么？” 无疑，培训班解散是时雨露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凌志却在此时笑了笑，脸色显得云淡风轻： “好啦，别一副苦瓜脸的样子，事情不会到那一步的。” 听到凌志这么说，时雨露马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有办法了？” “都跟你说了，从一开始我就没什么好办法，仅仅只是有一些发现而已，你对我期望这么高我可消受不起啊！” “哦。” 看着时雨露不断变换着的脸色，凌志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禁有些后悔，昨晚自己对这姑娘说的话是不是给她带来过高的期待了？ 虽说自己并没有保证一定会回应她的期待，只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会跟她站在一起，那自己便不会对现状无动于衷。 其实凌志已经注意到，培训班里的大家渐渐地都在对这次培训的意义产生一些质疑。确实，这次培训产生了太多超出凌志预料的问题了！ 有的孩子觉得只练姿势不打球实在是太枯燥了！ 有的孩子觉得只有短短一周左右的时间能学到什么东西？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敞开了玩儿。 还有，国际级裁判谢义新遭到了信任危机。 疑似小混混的人在球房里闹事，给孩子们带来了极其不良的影响。 松散的管理模式下，明星学员的做法也各有不同。 柳浩波疑似给孩子们灌输了一些“鸡汤”言论，时雨露仍然坚持大家不应该脱离教练的管束，王思恒对自己负责的孩子逐渐感到束手无策，韩临与张笙之间疑似有发生些什么事，以及云枫置身事外，似乎对当前的局面如何发展毫不关心。 这些问题的出现表面上好像是出于教练们的纵容，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凌志觉得并不简单。 既然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想要让培训班变成一盘散沙，那么，假如这个过程被逆转，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又有谁会跳出来呢？ 凌志的嘴角微微勾起，心里面大概有了一些盘算，如果能成功实施的话，或许能引蛇出洞。 未来会发生什么，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 下午的训练很快便开始了，俱乐部里的孩子们还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2波人来训练，教练只负责其中一波，另一波依然没打算去管。 而路宁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在专心练习自己的架杆击球，并没有受到俱乐部里其他球桌氛围的影响。 今天下午一开始，凌志就告诉他们3个，给他们一次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按照上午的计划继续训练，也可以去找其他人对练。 于是，宇博文和卢嘉瑞商量了一下后，便去找其他小伙伴，而路宁在俱乐部里也没什么朋友，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练习着架杆。 既然宇博文和卢嘉瑞不在，路宁就有机会一个人占据一整张斯.诺克球桌，所以他也开始有样学样，照着他们二人昨天的训练方式，练习中袋的架杆击球。 短短不到两天时间，他的出杆动作已经基本成型，如果是轻推的话，保持出杆直并不成问题，只是现在他还不太会使用高低杆等复杂的杆法。 不过这也急不来，路宁好歹也是因为爸爸的原因而喜欢上台球的，骨子里自然也继承了他爸爸的那一份耐心，所以他知道打球要循序渐进，不能好高骛远。 而且他现在也做不到好高骛远，毕竟他的个子摆在那里，所以在一周的培训时间内，能把出杆直练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尽管如此，在练习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稍稍感到有些无趣。 毕竟昨天一天他就一直把白球在边库之间推来推去，现在虽然能进一步开始练击打直球了，但是在一次击球的过程中，白球和蓝球行进的距离加起来也不会比昨天自己只练习击打白球要多。 所以他想了想，难得自己有机会占据一张大球桌，何不趁此机会练习一下传说中的5分点挑战？ 昨晚自己打进的那一颗长台直球瞬间映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既然有机会，自然要尝试一番才好。 于是他将白球放在了蓝球与右上顶袋之间的某个位置，并没有离蓝球太远，准备在这个位置击打白球并且将蓝球送入左下底袋。 由于自己的手够不到白球，所以整个过程他只能用球杆来移动白球和蓝球的位置，尽管稍微麻烦了些，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就这样，对着5分点又练了半个小时，他对自己的推杆更加自信了一些，打算再把白球放到离蓝球更远一些的位置，来给自己增加一些难度。 一般来讲，目标球距离袋口比较远还不算什么，难的是白球距离目标球很远，因为这样很难让白球击打到目标球的进球点，容错率很低。 路宁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把白球放在袋口附近来练习5分点挑战。 而正当他颤颤巍巍地拿着架杆移动着白球的时候，耳边则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路宁，就你一个人在练球吗？凌志呢？” 路宁回头一看，原来是时雨露在背后跟自己说话，旁边还跟着一个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小女生，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时姐姐好，凌志哥哥说让我们下午自由训练，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听完这句话，时雨露抚了抚额头，无奈道： “这也太不像话了，凌志怎么也开始放养你们了？唉！” 时雨露自然不知道凌志想要干什么，不过既然找不见凌志，她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子，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她叫宁丹丹，是我带的小学员，她是我负责的孩子里基础相对较好的一个。” “我觉得一直让她闷头练球也不大好，征得她的同意之后，就带她跟大家来交流一下。” “然后我就想起你来了，刚好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练球，你不介意的话，要不干脆让她跟你一起练5分点？” 时雨露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可路宁眼神还有些茫然。 他对培训班里的大部分人都很陌生，除了凌志、宇博文和卢嘉瑞。 宇博文和卢嘉瑞跟路宁在一张桌子上练球，相对熟悉一些，而且因为昨晚的事情，路宁能感受到，今天练球的时候，他们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如果说昨天训练的时候他觉得所有人都把他当作小孩子看，那么今天，他觉得至少自己的两位小师兄不会有这样的态度了。所以对待他们二人，路宁还算是能保持平常心。 可对待别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比自己身高还要高一些的女孩子，他完全没有跟异性同学相处的经验啊！ 怎么办？怎么办？ 时雨露已经离开了，路宁下意识地四周张望，想找到凌志的身影，可是并没有找到。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宁丹丹凑近了自己一些，耳畔响起了一阵软绵绵的话语： “你就是路宁吗？我昨晚刚好看到你打球了唉！你打的那杆长台实在是太帅了哇！” 头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自己，路宁感到有些慌乱，他赶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都是凌，凌志哥哥教的好，教的好而已。” “可是昨晚你在打那杆长台之前，凌志哥哥不是想了好久吗？他明显不太放心让你打长台啊！所以我觉得还是你更厉害！” 路宁突然有点脸红，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宁丹丹没有在意这一点，她自顾自地拿起球桌另一侧的架杆，远远地对着路宁说道： “好啦好啦，那我们开始练球吧！你不是在练5分点吗？这样，你打蓝球的时候把白球推过来，蓝球打进复位以后我就在你推过来的位置继续用白球打蓝球，把白球再给你推回去。就这样练，可以吗？” 看着桌子对面带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儿，路宁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不再胡思乱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开始了和她的对练。 ...... 卢嘉瑞和宇博文来到了孙想想所在的这一桌，无独有偶，孙想想不知怎么的，竟然也在一个人练球。 “喂，双响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自由派’难得争取来的机会，怎么不找人一起对练？” 卢嘉瑞对着他戏谑道。 孙想想一听见这话，顿时炸了毛，回过身就对着小胖子进行言语轰炸： “死胖子！我警告你！你再叫我‘双响哥’，我就跟你急！......” 看着孙想想似乎心情不大好，宇博文赶紧上前当和事佬：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他就是叫习惯了而已，不是故意的。话说回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练球？我记得负责带你的应该是宋哲男哥哥对吧？他是怎么安排你的？” 看着孙想想沉默不语，宇博文按下了一旁想要再次对孙想想进行言语挑逗的那只“死胖子”，眼珠一转，对着孙想想提议道： “那行，既然你一个人，要不跟我来一起打几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孙想想想太多了 孙想想皱了皱眉头，他跟卢嘉瑞是死对头，但是跟宇博文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可即便是这样，面对宇博文的邀请，他还是显得犹豫不决。 宇博文也没干等他回复，话说完之后就开始捡球。孙想想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小胖子舔了舔嘴，他虽然喜欢挑逗孙想想，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并不会太过分。 再者他也能感觉到孙想想心里有事儿，所以这会儿理智地没有张嘴说话，想要从待会儿的对局里看出点什么来。 这场非正式的中八对决很快便开始。 孙想想也是青少年台球协会的一员，平日里他和宇博文也打过不少次球，两个人相互之间早已非常熟悉。 本以为这次对决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对决，但是在连续3局都输给宇博文之后，孙想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哎，我说......”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想问，可是又怕宇博文看不起他，所以还是没敢直接问出来。 宇博文自然知道孙想想心思敏感，所以并没有追问，想要等孙想想做好心理建设，然后让他自己主动问出来。 再次输掉3局后，孙想想紧皱着眉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你的低杆什么时候玩儿得这么溜了？咱们才训练了1天而已唉！” 宇博文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球杆，边捡球边答道： “1天还不够吗？1天的时间能学到很多东西呢！你说是吧，胖子？” 坐在一边的卢嘉瑞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不过也没有反对宇博文的说辞。 宇博文对小胖子的表现习以为常，他接着对孙想想说道： “那你呢？你昨天一天都在干嘛？” “我？别提了，我昨天一天都在被谢老师纠正握杆姿势，说什么虎口一定要贴着球杆，可难死我了！” “虎口贴球杆？喂，胖子，握杆这块儿有这种说法吗？” “嗯......” 卢嘉瑞总算是有了一些兴趣，他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这个问题，片刻后，摇了摇头： “好像有点印象，时师姐和江师兄打球的时候虎口似乎都是贴着球杆的，只不过咱们俩打球的时候都不贴啊。” 听到这个说法，孙想想的脸色马上就黑了下来。难不成，谢老师的教学方法真的有问题？ 宇博文马上意识到小胖子的话又给孙想想带来了心理阴影，他马上替卢嘉瑞补充道： “好啦好啦！虎口这个事情我觉得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刚刚我突然想起来了，凌志哥哥好像说过，握杆的时候，虎口贴不贴球杆，主要根据后手手指的长度而定，所以你不要太在意这个事情了，谢老师应该是觉得贴虎口比较适合你才那么说的。” 见孙想想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宇博文马上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是觉得昨天的训练比较枯燥，所以才加入自由派的？” 孙想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你们呢？你们不觉得训练很枯燥吗？” “枯燥？怎么可能？昨天一天再加上今天上午，我跟胖子都在一起练习蓝球和黑球点位的低杆，我把白球拉回来，然后给他打，他再把白球拉回来给我打，我们互相给对方走位，可有意思了呢！” 孙想想目瞪口呆地看着宇博文，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在羡慕他们，还是嫉妒他们。而就在这个时候，卢嘉瑞接上了宇博文的话茬，打断了孙想想的思绪： “谁觉得有意思了？你这家伙总是拖后腿，连不了多少杆就在你手上断了。” 宇博文没好气地反驳道： “打不进球赖我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要不是因为你低杆拉太远，我至于打不进球？” 卢嘉瑞也不服气，连忙为自己辩解： “我，我那不是没控制好力度嘛，就多拉了那么一点点，你至于吗？” “那是一点点吗？白球都被你拉到库边了，这种球你敢说你上你行？” “我怎么不行？要不现在再去练练？......” 看着两位同伴开始拌起了嘴，孙想想心情复杂。 他何尝不想找个合适的同伴一起练球？只不过，跟他分到一组的小朋友都是新手，跟他们练球根本提不起劲来，这，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吧。 切！凭什么？凭什么宇博文他们玩儿得这么开心，我就得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练！我都打了这么久了，有点累了，你先跟老孙打，我歇会儿再说。” 看着一边的孙想想又独自一人陷入到了自我怀疑的状态，宇博文及时打住，借口自己累了让卢嘉瑞跟孙想想打一会儿。 小胖子自然满口答应，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前去开球，而是先拉着宇博文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我说，凌大哥真的说过贴不贴虎口跟手指长度有关？我怎么没印象？” 宇博文无奈地跟他解释： “笨！我刚刚那是瞎编的，你难道没听出来？” “啧啧啧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编谎话了？没看出来啊！你就不怕老孙真的信了你的解释？那你不就是误人子弟嘛？” 宇博文对此表示不以为然： “我是顺着谢老师的指导方法说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关我什么事儿？” 接着，宇博文的脸色一肃： “再说了，其实我觉得谢老师那么教，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什么，但是，至少我能让老孙那家伙少胡思乱想一点，避免他情绪崩溃。哦，对了，你一会儿在他面前可别漏了陷儿啊！” 小胖子一脸内涵地看着宇博文，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为了双响哥，你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滚滚滚，再装深沉我可打你了啊！” ...... “安排”好了自家学员后，凌志自己开始在球房里闲逛起来，偶尔能碰到巩文涛教练和兴辰教练，不过都被他以想观摩一下别的同龄人带小学员的方式的说法搪塞过去了。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一位明星学员的身旁，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凌志知道他应该是属于自由派的一员。 凌志跟一旁的小学员打听了一下，得知他叫宋哲男，跟柳浩波是一组，理论课期间正是谢义新带的他们。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凌志不禁眯起了眼，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也足以引起他的兴趣。他坐在一旁，开始观察起宋哲男所在的这一桌。 宋哲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打扮得倒也算是文质彬彬，但是这一出口却打破了凌志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球怎么打的？你不是青协的么？就这水平？” “草！昨天一天白练了是不是？有这么发力的么？白球都快被你捅出球台了！” “不想打就滚回学院派，让教练好好教教你们！” 作为明星学员，不在一旁指导，却是亲自上阵跟小学员们对练，遍观整个飞梦台球俱乐部，他宋哲男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吧。 这边的小学员们基础都不大好，即便是青协的孩子们，大多也只是能打出高低杆的程度，并不能灵活控球。 所以跟宋哲男打球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不被骂的。 “下一个！不是，等会儿，你是干嘛的？” 宋哲男忽然间将矛头对准了凌志。 凌志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没事儿，你继续，我就是来学习学习。” 宋哲男冷着一张脸： “学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午说想跟所有人学习的那个家伙吧？本来还以为你就是说着玩玩儿，没想到还真来学习了啊！” 虽然并没有招惹他，但凌志还是能隐约听到宋哲男语气当中的那一丝揶揄，跟他说话，一不小心还真是容易被点起心中的那一团火气！ 好在凌志及时压下了那团火，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是啊，你打你的就行，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凌志并不打算跟他有什么交集，只想在一边静静地吃个瓜，但是宋哲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你也是明星学员对吧？既然来了，也别干坐着了，来跟我打一局，怎么样？” 凌志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机会，他不知道宋哲男是单纯想打球，还是说确实有在实战中指导孩子们的心思。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盛情”邀请，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于是，凌志拿回了自己的球杆，准备与宋哲男对局。 “唉，等会儿，光打球也太没意思了，赢了怎么说？输了怎么说？” 嗯？几个意思？这家伙难不成想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打点彩头？ 凌志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但是孩子们却没想那么多，看到这场比赛的输赢牵扯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们的情绪一时间都被调动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地在一旁交谈个不停。 按道理说打台球给点小彩头倒也无伤大雅，算是一些球友之间交流情感的一种方式，可是对于自控力比较差的孩子们来说，这更像是一种让精神上瘾的毒药，不管提出来的彩头究竟有多小。 考虑到这一点，凌志本想直接拒绝，可是话到嘴边，他转眼一想，这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指着旁边的那群孩子们，提议道： “现在还在培训时间，我觉得咱们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主要目的是给他们做一些示范，所以谁输谁赢都不重要。不过嘛......” 宋哲男先是听凌志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本以为他是害怕打彩头，正打算出声嘲讽的时候，却听凌志话锋一转，说出了下面的话： “不过嘛，输赢多少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那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了，就从你负责的小学员里面挑一个出来到我那里，接下来几天时间就由我来负责指导他，如果你赢了，就反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宋哲男还真是没想到凌志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本来他也只是想借着培训的机会摸摸鱼，以实战指导的名义亲自上手练练球，可是这帮小学员基础不怎么行，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致。 而凌志的到来，多少激起了他的一些胜负欲，虽说凌志的提议有些不同寻常，不过...... 想起柳浩波先前对他说过的话，宋哲男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办！” 第二百七十二章 示范性教学 凌志和宋哲男顺利达成了约定，不仅没有让孩子们吃到瓜，反而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 这场球赛的结果竟然跟我们有关？搞什么？！！ 孩子们的表现各有不同，有的一脸平静，有的紧锁眉头，有的却直勾勾地盯着球桌，隐隐地似乎对比赛的结果有些期待。 但不论如何表现，没有一个孩子敢站出来去质疑宋哲男的决定。 他们开始互相窃窃私语，有的在抱怨宋哲男太过霸道，有的则在怀疑凌志究竟有没有实力挑战宋哲男，但是却少有人会讨论最后谁有可能会被凌志选中。 因为他们不觉得宋哲男会输。 而站在一边默默地擦着巧粉的凌志并不知道孩子们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他关注的只有面前的这张球台！ 没过多久，宋哲男摆好了球，当仁不让地来到开球线前，直接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宋哲男占据的这张球桌是英式球桌，凌志最初看到他在这张球桌上跟孩子们对练的时候，还帮他们在心底默哀了3分钟。 原因也不复杂，就凭他们，想在这张宽大的球桌上打出足以让职业选手满意的水准，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凌志知道，即便是青协的孩子们，平时也基本上都会围着中式的球桌练球，很少上英式球桌，所以他们在这张球桌上打球，进球成功率也不会比没有基础的孩子高多少。 况且在宋哲男眼里，有没有基础，对他来说可能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结合这些分析，再加上宋哲男刚刚那一杆率性的开球，凌志的内心稍定。 不管今天能不能打赢他，应该，都能有所收获。 宋哲男不愧是有过比赛经验的人，开球就用一杆熟悉的n字跑球将白球送到了开球线的上方，而相对的，下半台的红球则一下子散乱出很多颗来。 这家伙开球不保守啊！这么大的力，万一有红球跑到袋口附近，岂不是会直接给我机会？ 凌志在暗暗思忖着他这杆的用意，同时也观察了一下球形。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瞄准左下底袋附近的一颗红球，高杆发力，将白球打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提前练球导致手有点生，虽然红球进球不难，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打进，晃袋而出。 没进就算了，更要命的是，白球竟然留在了下半台，没有回到开球线以里！ 宋哲男轻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凌志，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上前准备接受凌志给他上的这盘大餐。 因为宋哲男的开球比较散，所以此时下半台有不少红球可以下球，他选择了黑球正上方的一颗，想要在打进红球的同时炸散球堆，加快比赛节奏。 一声脆响过后，红球顺利被打进，红球堆也如愿被炸散。 看到这个局面后，宋哲男彻底放心了，开始毫不掩饰自己对凌志的轻蔑： “看见了没？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你要实在不服，我们可以来个三局两胜，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对于宋哲男来讲，虽然觉得凌志肯定打不过自己，不过好歹比这些小崽子们要强很多，这会儿可以借口给他们示范来跟凌志多打几局，不然的话这段无聊的时间可真是难捱。 想起先前柳浩波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现在也还是很不理解，他们的教练早就不打球了，为什么柳浩波还坚持做那种事？ 不过也罢，既然他想做，那就做吧，毕竟教练以前待自己不薄，这会儿也算是报恩了。 杂乱的思绪一闪而逝，见凌志没有马上回话，他还以为凌志是在纠结，正打算再劝，结果马上便听到身旁的孩子们一阵惊呼！ 宋哲男扭头看向球桌，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球也在啊，没有掉袋。 嗯？不对，粉球呢？粉球去哪儿了？ 很快，他发现右边中袋附近的孩子们齐齐地望向了球袋里的球，却无一人敢上前捡球，他顿时了然，走到球袋附近，果然发现粉球竟然不知不觉间掉袋了！ 击打红球的同时将彩球撞进，当然属于犯规。宋哲男眼神冒火，似乎想将旁边的孩子们给吞噬： “谁干的！谁把粉球给我装袋里了？给我站出来！” 一声怒吼，吓得旁边的孩子们噤若寒蝉。 附近的学员纷纷侧目，不过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顾着静静吃瓜，并没有打算上前劝阻，也没有人去向教练报告。 好在凌志及时替孩子们解了围： “你在炸散红球堆之前，难道就没有仔细观察球堆么？” 凌志的话语吸引了宋哲男的注意力，他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凌志淡淡地说道： “在你炸散红球堆之前，粉球跟一颗红球相贴，他们之间的连线正对着右侧中袋，明白了么？” 宋哲男脸色阴沉： “tm的，你给老子下套是吧？我听说你打球一贯喜欢防守，结果你今天一上来就打了一杆长台，合着你早就设计好了是吧？” 凌志无辜地摊了摊手： “怎么可能？虽然我看到了那两颗组合球，但是凭心而论，我觉得它们并没有正对着中袋袋口，而是对着中袋的下角，谁能想到你运气那么差？” 宋哲男都快要气炸了！可是还没等他发作，凌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神情一滞： “对了，你刚刚说我一贯喜欢防守？你听谁说的？” 这句话一出，宋哲男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肚子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他沉声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占了便宜还卖乖！打你的球吧，我就不信你能清完！” 凌志眯缝着眼看着他，刚刚姓宋的还一副要教训自己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没脾气了？有点儿意思！ 不过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凌志也不打算继续刺激他，将粉球复位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击球。 宋哲男坐在一边，看着凌志轻车熟路地处理着散乱的局面，内心也在一点一点地下沉。 他终究没有等到凌志的失误，凌志这一杆直接连到了70分，远远地超过了台面上所剩余的分数。 这盘球，他输了！ 宋哲男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先前他说过的话还不时回响在耳边，让他感到脸上发烫。 此时的他也没心思发脾气，只是在想等凌志打完之后该说些什么比较好，是提议打个三局两胜还是怎么着？ 他不知道，他心里很烦。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你个师兄，竟然跑这里来偷懒了？你就这样放养路宁他们吗？” 时雨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凌志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凌志，似乎对凌志此时的做法很不满意。 凌志尴尬一笑，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还没等时雨露反应过来，他便补充道： “你来的正好，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哈？什么事？” 时雨露感到一头雾水，凌志这不是还没打完么？ 虽然看桌面上所剩无几的球形，凌志应该是赢定了，但是在没有断掉连接的情况下，还是要尽力去连杆，这是一名球员的基本素养，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时雨露在不经意间犯起了职业病，正打算教训一下自家师兄的时候，只见凌志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穿着红棉袄、戴着黑色围巾的男孩子问道： “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我下一杆球该怎么打？” 红棉袄小男孩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凌志笑着重复了一遍问题，小男孩才意识到凌志真的是想征求他的意见，他望了一眼桌面，低声说道： “就，就直接，直接推进红球就行了吧？” 此时桌面上还有3颗红球，都在下半台，有2颗贴在右边边库，1颗贴在左边边库，而凌志将白球走到了左边边库那颗红球的正上方，明显下一杆球就是要打这颗。 听完小男孩的回答后，凌志简单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架杆，趴下来开始瞄准这颗红球。 时雨露本来欲言又止，但是在听到小男孩的回答后却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抱起手臂，想看看凌志究竟想要怎么做。 而凌志最后竟然真的就按照小男孩的说法照做了！他瞄准了片刻后，直接将白球推了出去，顺势将红球撞进左侧底袋。 “然后呢？下一杆该怎么打？” 凌志没打算放过小男孩，继续发问。 这回小男孩没有犹豫： “白球所在的这个位置，只能进攻黑球了吧？其他彩球都不好打。” 小男孩本以为凌志会照着他说的继续将黑球推进，然而这一次，凌志却并没有照做： “可是白球与黑球之间的角度稍大，如果直接打黑球，白球是k不到右边边库的两颗红球的吧？k不到的话，下一杆球就没办法继续连接，你觉得呢？” 小男孩感到有些错愕： “可，可是白球现在这个位置，现在这个位置......” 看着小男孩不知所措的样子，凌志没有再继续为难他，将左侧袋口里的红球又重新拿了上来，摆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同时也将白球重新复位，桌面上的球形再次回到了上一杆击打之前。 “喂！你小子干嘛？现在是在比赛，你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宋哲男看着凌志那明显犯规的动作，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出声喝道。 凌志并没有受到惊吓，他伸出手对着宋哲男虚按了两下，笑着解释道： “老哥别激动，我只是觉得这个球形很难得，想要研究研究。至于比赛的话，你要是太过在意，就当是我输了吧。” “什么？认输？你确定？” “嗯，我确定。” 宋哲男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凌志的认输并没有让他感到高兴，反倒觉得满满的都是挑衅，他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凌志走了过来，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要是比赛以这种方式结束，那以后说出去，别人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而就在这时，时雨露拿着球杆站到了凌志身前，用杆头指着宋哲男，柳眉一竖，喝道： “你干什么？你给我坐回去！” 宋哲男顿住了脚步，见周围聚集起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想到时雨露在这间球房里的地位，他最终还是理智地放弃了出手。 “切！扫兴！” 说完后，就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碍事儿的人终于消失了，凌志长舒了一口气： “多亏有你在，要不然我可就惨喽！” 而时雨露则转过身，开始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自家师兄来： “你说说你，闲着没事儿干嘛来招惹他？你趁着他没回来，赶快回到你那桌去吧。” 不过凌志却并没打算离开，他再次看向了球桌： “别急啊，这球形还没研究完呢。” “研究？你还想着研究球形呐？” “对，没错。” 说完之后，凌志马上扭头看向了红棉袄小男孩，笑道： “这杆球的正确打法，就由时师姐给你们示范一下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大流派 “啊？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示范？” 时雨露感到很诧异。 凌志看向了球台，指着与左边边库相贴的白球和红球说道： “你看，这两颗球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是都处在贴库的位置，一般情况下为了求稳，将红球轻推打进就好，可是这样做的话，下一颗彩球就比较难处理了。” “而想要破解这个局面，整个俱乐部里面，除了你之外，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更好了吧？即便是教练也不行，因为......” “你的杀手锏可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啊。” 听到凌志这么夸自己，时雨露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我没你讲的那么厉害，不过嘛......” 时雨露看向了桌面上的球形，似乎是有了一些兴致： “假如说要我来处理这杆球的话，我确实不会用轻推的方法，只是我没把握一定能做到。” 凌志笑了笑，只当她是谦虚，他退到了一边，示意让时雨露开始她的表演。 趁着这会儿心情不错，时雨露也就没有再推辞，她抄起球杆，放在架杆的凹槽当中，对着白球猛地一发力，红球应声落袋，而白球则被低杆拉回到了左侧中袋附近，这一杆操作让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鼓掌叫好！ 紧接着，时雨露继续击打蓝球，并且用高杆让白球向前划出一道弧线，将右侧库边的其中一颗红球k了出来。 此时的欢呼声已经引爆了全场，甚至连教练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而打到这里，凌志就让时雨露停了下来，等到孩子们安静之后说道： “所以你们时师姐的杀手锏就是架杆发力，是不是感觉很帅？” “是！！！” “嗯，你们以后好好练的话，也一定能达到这种水准，想让白球去哪里就去哪里。行，那我就先撤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儿哈！” 说完，凌志就带着球杆离开了这里，时雨露见状也紧随其后。 “所以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雨露还是不太理解，凌志为什么要冒着得不偿失的风险跟宋哲男打比赛？ 虽然她对宋哲男并不是很熟悉，但自由派那些人她大概也都知道是些什么货色，那些人没有正经地经历过台球训练，他们说话做事都传递着一股江湖气，凌志跟他们打交道，很容易会吃亏。 凌志知道时雨露是在担心他，回到自己那一桌之后，招呼时雨露一起坐下来，一边看着路宁和宁丹丹打球，一边跟她解释道：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其实我去他们那里闲逛，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平时的训练状态，否则的话，我也无从下手不是？” 然后凌志大概把前因后果跟时雨露讲了一下，时雨露也渐渐明白了凌志想做什么。她顿时放下心来，只要师兄不是在偷懒就好。 不不不，准确来说，只要......只要他不跟那帮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就好。 “不过说实在的，也刚好你那个时候出现了，才有机会让孩子们看到一杆精彩的低杆，我猜那杆球，应该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哦？是这样吗？我觉得那只是正常职业球员都会做出的选择吧，我做的还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你啊，还是太低估你自己了啊。” 关于架杆出杆的难度，凌志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很多职业选手都不见得能熟练使用架杆，更不见得能在用架杆的情况下完成透彻的发力，要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对出杆有着深刻的理解才可以。 所以时雨露毫无疑问是天才少女，不仅仅是在女性选手中，放在所有斯.诺克球员中，她的天赋都是十分突出的！ 看着时雨露一副傻笑的模样，凌志知道她又在因为自己的话而沾沾自喜了，果然她还是很吃这一套的嘛。 转过头，看到路宁和宁丹丹正在一起练习5分点，话题终于又回到了小学员身上。 “所以你怎么一时兴起，让你的小学员跟路宁一起来训练了？” “哦，你说丹丹啊。她在我负责的4个女孩子里算是底子比较好的一个，再加上性子比较跳脱，所以我觉得让她来跟你这边的学员交流一下比较好。” “不错不错，你也学会因材施教了啊。不过你为什么非得找路宁呢？学院派的那帮小学员们基础应该也很不错才对。” “怎么啦？你觉得我打扰他们训练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路宁他性子也挺沉闷的，有人肯陪他一起练是件好事。” “哼！就是嘛。话说回来，师兄，你现在嘴里一口一个学院派啊自由派什么的，你都从哪里学的这些说法啊？” 凌志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触犯了什么忌讳，赶忙解释道： “我是听小孩子们说的，是不是不大恰当？如果是的话，以后我就不用了。” 看着凌志略显慌乱的模样，时雨露扑哧一笑： “没有啦，师兄，我对这些说法并不在意。不过单说学院派的话，其实我觉得，在场的所有人当中，真正能够被称之为学院派的教练和明星学员，恐怕连一只手都没有。” 时雨露的这个说法倒是出乎了凌志的预料。 实际上凌志所理解的学院派也很简单，就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选手。不过听时雨露的意思，她所理解的学院派，恐怕是只有平城斯.诺克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会算。 平城斯.诺克学院算是国内，不，甚至是世界上最早的经世界职业斯.诺克协会授权的台球专项学院，这所学院在斯.诺克界的地位是元老级别的，不亚于克鲁斯堡在鹰国职业比赛中的地位。 平城学院在培养人才方面绝不仅仅只是有教练指导那么简单，它规范化以及多对一的训练方式早已成为了学院的招牌，更何况它培训的科目不是只有斯.诺克，中式和美式台球也都包含在内。 换句话说，平城学院就是优秀职业选手的摇篮。 如果这么说的话，在场的人当中，确实没几个人能够被算在内。 “要这么算的话，那你跟我岂不是也得归到野路子出身的范畴里了？毕竟平城学院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凌志对着时雨露打趣了一句，毕竟在他看来，平城学院的培训虽然是高水平的，但并不意味着其他台球俱乐部的培训就不规范。 时雨露的归类标准，未免有些太苛刻了。 可没想到时雨露扬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开始怼自家师兄： “师兄你刚刚还说我低估自己，你这不也是低估了咱们俩么？” “哦？怎么说？除了学院派，剩下的不就是野路子出身么？” “才不是呢！” 时雨露开始据理力争，佯装微愠的同时又带着些许俏皮： “师兄你要说别人是野路子出身，我没什么意见，但唯独咱们俩不一样。要说为什么，因为咱们俩都跟过兴辰教练！” “所以咱们俩绝对不是什么野路子出身，如果给咱俩单独归个类的话，嗯，我想想哈，那就叫......叫中间派吧！” 听着时雨露给他们两个人组成的流派起了一个很随意的名字，凌志颇有些哭笑不得： “哦？这个流派只有咱们两个人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那是，咱俩的天赋别人可比不了！” “那既然只有咱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干脆叫兴辰派？毕竟咱俩都是兴辰教练......”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我才不要用那个臭教练的名字呢。” “所以教练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嘛？” “哼......” 得，凌志真的是拿这个傲娇少女没办法。 不过，天赋......么？ 凌志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真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在场的天赋型选手应该为数不少，所以时雨露给他们两个人单独归了个类，凌志只当开玩笑罢了。 至于都接受过兴辰教练的指导这一点，凌志并没有多想，只当是时雨露还怀有着对启蒙教练的一点念旧情结罢了。 但凌志不知道的是，时雨露说出刚刚那番话并非是一时兴起。 那个此时此刻正坐在座位上悠闲地摇晃着双腿的少女，对于自己刚刚创建的这个流派有着一套独到的见解，只是在凌志知道这一点时，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 第四天的训练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下结束了，在与时雨露聊完天之后，凌志依然到处闲逛，观察着各组的训练状态，但并没有人再像宋哲男一样主动邀请他打球。 宋哲男也并没有主动前来要求凌志兑现承诺，虽说他与凌志的比赛实际上算是凌志赢了，但是凌志口头上却认输了，所以究竟怎么算，恐怕已经不了了之。 既然那家伙已经不在意当初两人之间的约定，那么凌志自然也不会去主动讨不快，毕竟凌志的目的已经达到，从那家伙手里挑选学员，倒不是必要的事情。 “擅长......防守么？” 想来想去，凌志最为在意的还是这句话。 自从来到这间俱乐部后，除了宋哲男，凌志就没有跟别人打过一场完整的斯.诺克比赛，那么姓宋的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擅长防守的？ 难不成是通过与张笙的比赛？ 可是与张笙对战的是路宁，自己只是从旁指导而已，即便自己规划的防守线路多了一些，那也是考虑到路宁的实力而作出的决策，并不能代表自己真实的打球风格。 所以究竟是谁？是谁告诉他的？ 参加这次培训的教练和学员中，最清楚自己打球风格的无疑是时雨露，可时雨露绝对没有理由跟宋哲男混迹到一起。 而就在这时，凌志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谢义新！ 谢义新在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上执裁过自己的比赛，对于自己的击球风格想必也很了解。 而在这次培训班上，谢义新一度成为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会是巧合吗？ 凌志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谢义新为人正派，他跟时雨露一样，应该都没有理由搅进这趟浑水才对。 更何况，一些有关于谢义新的流言很可能是出自柳浩波之口，如果谢义新暗中支持了这次分化，那么柳浩波为什么要编织关于谢义新的传言，给他使绊子？ 想到这里，凌志渐渐放下心来，他为自己刚刚怀疑谢义新而感到愧疚，不过出于理智，他还是默默地将这个巧合记在心里，说不定之后会有大用。 就在凌志渐渐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时，一道童声出现在凌志的耳畔： “哥哥，你......你还没走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醒悟 凌志转头一看，原来是今天下午遇到的红棉袄小男孩。 “原来是你啊，你还没回家么？说起来，今天下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突然要你对球局发表意见，确实是我一时兴起，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的话，我向你道歉。” 小男孩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的哥哥，你不需要道歉。虽然我当时确实有些慌乱，但是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还是收获挺多的。” “是么？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哦，对了，我叫凌志，你呢？” “额，我，我叫高星睿。星星的星，睿智的睿。” “星睿是么？好名字啊。那你现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想要说吗？不好意思哈，刚刚是我先入为主，打断你了。” 高星睿摇了摇头，两根食指在胸前不断地点着，迟疑了一会儿后，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哥哥，从明天起，我......我能跟着你练球吗？” 这句话倒真是出乎了凌志的预料，他没想到小男孩儿竟然会这么直接： “跟着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就是不想跟宋哲男哥哥一起练球！” 看着高星睿那稚嫩的脸庞，凌志心疼中又带有一丝欣慰，能说出这句话，大概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 来参加这次培训班的几十个孩子中，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凌志相信他们一定都是喜欢台球的，至少也是对台球感兴趣的。 而现在的高星睿在宋哲男身边却感受不到乐趣，凌志真的无法理解，宋哲男来参加这次培训，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满腹疑惑，但是在面对高星睿的时候，凌志还是会恢复成往常的那张笑脸： “你说的话，我理解了。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宋哲男那边该怎么办？毕竟名义上是他负责带你的，你跟他打了招呼了吗？” “额......没，没有，我不敢。” 这......好吧，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让他直面宋哲男的怒火，确实有些难为他了。不过这样一来，压力就来到了自己这里。 而就在这时，凌志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开口向高星睿确认道： “说起来，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每个明星学员带的小学员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才对，为什么宋哲男那边围了那么多孩子？我记得柳浩波应该跟他一个班吧？柳浩波他人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先前就是跟着柳浩波哥哥一起练球的，不过昨天训练结束之后他突然跟我说，要我今天一天都去跟着宋哲男哥哥一起练，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今天也没看到柳浩波，原来这小子翘班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唉。” “哦，不过我记得一个班按理说有3个明星学员才对，除了柳浩波和宋哲男，应该还有一个哥哥负责带你们吧？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现在在哪儿？” “额，我也不知道，我记得第一天理论课的时候那个哥哥还在，第二天就已经不见了，实操课的这两天也没有看到过他。” 这还真是有些奇怪，有见过小学员不来的，很少有明星学员突然不来的。 记下了这件事后，凌志停顿了片刻，面对着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红棉袄小男孩儿，笑道： “情况我都了解了，只是，相比较于直接来到我这边练球，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 孙想想觉得自己今天一天都过得有些郁闷，虽然上午和下午郁闷的理由有所不同。 结束完一天的训练之后，他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宇博文的邀请，跟他们一起去吃晚餐。 小胖子似乎还想请凌志一起去，不过凌志推脱临时有其他安排，所以并没有跟他们一起。 而凌志不去，路宁自然也不会跟过来，所以这三人才难得凑在了一块儿。 在去往羊肉汤店的路上，小胖子手舞足蹈地跟宇博文聊着今天的各种趣事，而孙想想则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跟着他们俩。 来到店面里坐下来，小胖子依然谈兴不减：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下午凌大哥去找那姓宋的打比赛了，结果单杆70分把姓宋的给狠狠虐了一顿，姓宋的恼羞成怒，还想动手，结果被时师姐给制止了哈哈哈哈，姓宋的这次可出了大丑了......” “喂，死胖子，少说几句，想想还在这儿呢！” 宇博文及时制止了卢嘉瑞的欠揍话语。 虽说宋哲男看起来不像是负责任的人，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负责带孙想想的人，你死胖子当着人家的面一口一个姓宋的，而且还挑明了负责带孙想想的宋哲男不如负责带我们的凌志，就不怕孙想想跟你急眼？ 孙想想自尊心强，要搁往常，不管死胖子说的是对是错，他多少都要反驳几句，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显得十分安静，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完了，今天想想竟然不说话了，肯定是在憋大招，你还不快道歉！” 宇博文赶忙对着死胖子耳语了几句，而卢嘉瑞却不耐烦地别过他的脑袋。 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双响哥这么在意，又不是说你本人，就那么放在心上嘛？ 不过想归想，他也怕双响哥突然情绪爆发，那样的话以后见面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然而正当小胖子准备出声随便安慰他两句时，孙想想却突然说话了： “对不起。” 卢嘉瑞感到莫名其妙： “哈？什么对不起？你干嘛要道歉？” 孙想想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说话声音很小，好在店里人不多，宇博文和卢嘉瑞才能听清楚孙想想在说些什么： “我不该散播谣言，我也不该......不该支持大家站队。” 这一句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宇博文似乎有所明悟： “啊？所以今天上午大家起哄，是因为......是因为......” 话说一半，宇博文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怕刺激到孙想想。 不过这个时候的孙想想似乎已经不在乎面子问题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诉说着他自认为自己所犯下的罪状。 原来，昨天柳浩波专门找到孙想想，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孙想想说这些，但是，至少孙想想听后觉得很受用。 谈话结束之后，孙想想想了很久，他觉得柳浩波说得很有道理，更何况当时有不少小伙伴都跟他一样，对于教练的训练方式颇有怨言，于是他就将这番话告诉了其他小伙伴。 本来也只是无心之举，却没想到这番话引起了很多小伙伴的共情，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控诉着各自的不满，中间也不知道是谁，使了一招移花接木，把柳浩波讲的那件某裁判执裁失误的事情安在了谢义新的头上。 虽然知道这并不是真相，但对于当时急于想脱离教练指导的孙想想来说，他的心情显得十分复杂，阴差阳错之间，他这个散播传言的始作俑者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言论不断发酵，却没有出来制止。 于是，谢义新的形象受损，教练们的权威遭到了严峻的挑战，这成为了后面加剧分化的一个诱因。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卢嘉瑞突然插话道。 孙想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应小胖子的问话，继续沉声说道： “其实我爸妈原本都不支持我打台球的，我能来参加这次培训，是跟他们许下了承诺。我对他们说，在培训完之后，要让他们看到我有明显的进步才行，否则，否则我就不能继续留在青协打台球了。” “今天看到你们俩的出杆动作之后，我才意识到，你们这两天恐怕收获很大，而我，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本来我以为直接跟着哥哥们训练会更有效率，可今天一整天，除了愿意接受教练指导的同学，其他同学都是在各练各的，完全没有章法。” “我现在特别后悔，后悔自己散播了那些传言，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 孙想想攥紧着自己的一双拳头，脸色阴沉如水。 宇博文大气儿都不敢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比较好，而就在这时，他听见“砰”的一声，卢嘉瑞拍了一下桌子： “我说老孙，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就是觉得，今天大家分化成了两个阵营，都是因为你？” 见孙想想呆呆地点了点头，小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突然间止住了笑声，指着孙想想的鼻子骂道： “你特么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老几啊？你觉得你稍微起哄一下，就能让大家分化？我告诉你，你没这么nb！你特么太高估你自己了！” “今天上午这事儿，没有教练和大哥们的默许，根本不可能到分化的地步！这么简单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这我也都知道，可，可毕竟我是第一个散播......” “你特么什么也不是！你觉得你是天选之子吗？你觉得姓柳的就专门给你一个人洗脑了吗？我告诉你，大错特错！” “事情到今天这一步，有很多原因，说不定跟昨天晚上挑事儿那人也有关系！你别以为自己说两句闲话就能起到多大作用似的！” “我说这些话不是在安慰你，说实话，你干的那些个事儿确实让我瞧不起你！来参加培训却不接受教练指导，也就是你这个傻子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小胖子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宇博文在一边疯狂地拉着卢嘉瑞的衣袖，但是根本不能阻止小胖子的“慷慨陈词”。 还好这些话虽然在孙想想听来犹如一道惊雷，但是声音其实并没有很大，除了刚开始卢嘉瑞拍了一声桌子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其他时候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那，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我去澄清那些传言还有用吗？还能让大家重新相信教练们么？” 孙想想有些着急，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 宇博文摇了摇头： “要我说啊，难！虽说刚刚死胖子的话有点刺耳，但话糙理不糙。培训班的大家分化，并不能全怪你，但反过来说，想让大家回到昨天的训练状态，恐怕只凭你一个人，也做不到，毕竟好些小伙伴对教练们严格的指导还有心理阴影。” “那，那该怎么办啊？难不成就看着大家这样分化下去吗？” 宇博文淡淡一笑： “当然不是了。虽然我觉得你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不过至少还能发挥一点余热，你这样......” 三人凑到了一块儿，听完了宇博文的建议后，孙想想一脸古怪： “这能行吗？” 宇博文则是信心满满： “放心！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帮我们把低杆练出来的凌志哥哥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球桌不平? 培训来到了第五天，也就是大年十三。 今天，飞梦台球俱乐部里的氛围更加诡异，昨天开场之前好歹还能看到有小学员聚在一起说悄悄话，但今天这种场面几乎都看不到了，因为说悄悄话的人少了将近一半！ 虽说这样的场面凌志有预料到，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痛心。 此时此刻，他才能真正理解时雨露为何一定要他和她站在同一边，也理解了为何她那么关心小学员们的训练情况。 毕竟，对一样事物产生兴趣是很难得的，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培养。然而破坏对一样事物的兴趣，却只需要一瞬间。 可能正是因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时雨露才会这么积极地参与进这次培训当中吧。 凌志找时雨露和王思恒他们聊了聊，他们的情绪都不可避免地处在低谷当中，不仅仅是因为对培训班的前景感到迷茫，更重要的是，今天没来的二十几名小学员当中，有将近一半儿在昨天加入到了学院派的训练阵营当中。 这才是最让王思恒他们感到绝望的原因，他们恐怕会觉得自己一片热枕，换来的却只有小学员们的不理解，不支持。再这样下去，继续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因为李国华教练的关系，凌志觉得王思恒很有可能今天结束后明天都不会再来了，好在王思恒表示不管培训班的人剩到多少，他都会待到最后一刻。 但其他人呢？今天小学员少了这么多，谁又能保证明天明星学员不会少？ 对于这一切，凌志都看在眼里，但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做不到扭转乾坤，让那些离开的小学员再度返回，毕竟培训班的走向是教练们说了算，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学员而已。 今天的巡场教练又换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位凌志都不是很熟悉，不过余下一位却是凌志的老熟人： 前女子九球全国冠军：沈亦仙！ 自从去年鹏城市九球双人赛后，凌志就没有再见过她，听说她与赵施言和刘丽丽还保持着联系，也会在平时给赵施言一些练球的建议。 本来听兴辰教练说沈亦仙会来，但沈亦仙并没有在这次培训的开班仪式上出现，凌志本以为她不会来了，没想到她出现在了培训的第五天！ “嗨！小男孩儿，我们又见面啦！嗯？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还是沈亦仙率先发现了凌志，小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 沈亦仙的实际年龄其实大了凌志不少，不过她颇具少女感的打扮和轻快的肢体动作还是会让凌志产生一种错觉——如果她和时雨露站在一起，不知内情的人根本分辨不出谁大谁小。 但这些倒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沈亦仙那轻佻的发言实在是让凌志感到难以招架。 凌志强颜欢笑地迎了过去，避免沈亦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亦仙姐好啊，施言她还在老家过年呢，我是接受了兴辰教练的邀请，所以才这么早回到广南这边的。” “嗯嗯，我也是哦，要不是许指导逼迫我来这边，我这会儿还在老家躺被窝儿呢！看来咱们俩同命相怜啊哈哈......” 谁跟你同命相怜啊！ 凌志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不过吐槽归吐槽，能在这里久违地遇到熟悉的人，多少也让凌志安心了一些。 寒暄了几句后，凌志瞅准机会，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亦仙姐，这两天俱乐部里面发生的事，不知道你......” “哎，你不用详细说，我清楚得很。” 沈亦仙直接打断了凌志， “我知道这两天俱乐部的大家对于教练安排的训练计划颇有不满，要不然今天人也不会这么少对吧？”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好办了，我想问你，对于这种情况，教练组有没有什么应对的策略？” 听到这个问题，沈亦仙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凌志啊，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太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今天的培训计划，跟昨天一样，还是进行分班教学。” 凌志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流失了这么多学员，难道教练们对此无动于衷吗？” “那你希望教练们怎么做？给各位家长打电话，劝说他们的孩子过来参加培训？凌志，你可别忘了，这次培训从头到尾都是免费的！教练们的任务是指导孩子们学习台球技能，他们可没有义务去做其他事情。”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 “哎，别可是了，关于这次培训，对于你来讲，最重要的是找准你自己的定位，其他事情你不用多想。” 定位......是么？ 确实如此，沈亦仙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凌志。 受到时雨露的影响，昨天一天他多少有些焦虑，把一些不必要的包袱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现在看来，培训班人数减少是不可抗力，他完全没必要操心这件事，反而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路宁他们身上才对。 “谢谢亦仙姐，我懂了。只不过......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跟她站在同一战线，所以俱乐部里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完全做到视而不见，我还是会选择性地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沈亦仙欣慰地摸了摸凌志的脑袋： “可以啊，小男孩儿，长大了啊，学会照顾师妹了啊！” 这下搞得凌志有些脸红： “额，姐，你怎么知道我是跟师妹......” “嗐，你跟时雨露师兄妹的关系在我们教练圈儿都不是什么秘密！在这间俱乐部里，你除了会帮她，还会帮谁？帮王思恒？王思恒可不值得你用上‘战线’这两个字，也就那个傻丫头才会利用你的同情心把你跟她绑在一块儿。” “我才不是单纯因为同情才去帮她的，我是因为......”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木头脑袋，那么较真干嘛？真不知道施言是怎么看上你的。” 凌志有些尴尬，他不由得想起了在鹏城时候的事情，论言语挑逗，就连赵施言都不是沈亦仙的对手，自己真不该跟她较真的，认真的话就输了。 “行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哎哟喂，我得去干活儿了，那晚点聊哈！” 说完，沈亦仙就小跑着离开了这里，风风火火，还是那样熟悉的节奏。 沈亦仙的这番话虽说没有给到凌志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但还是给他略显阴霾的心情中增添了一丝亮光。 一句话，既然教练们心里有数，那么自己只需要做好分内事就够了。 额，不对，要做好分内事，还真得需要亦仙姐帮忙啊！刚刚亦仙姐走得急，忘了跟她商量一件事了。 凌志无奈地看了看沈亦仙离去的方向，连忙跟了过去。 ...... 由于今天空出来的球台比较多，所以凌志就随便挑了一张中八球台，把高星睿和路宁安排在了一起练球。 此时他俩站在一张中八球桌旁边，大眼瞪小眼，都想等着对方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高星睿先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跟着凌志哥哥练球的，所以呢？哥哥就没跟你交代点什么吗？” 路宁呆呆地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高星睿觉得很郁闷，本来昨天凌志跟他说要他跟路宁一起练球，他还觉得挺开心，以为凌志接纳了自己。 可没想到今天凌志把路宁放到他这边之后就扬长而去了，临走前就留了一句话： “你们俩一块儿练球吧，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他哪里知道该怎么练球啊！ 第一天实操课的时候，高星睿连球都没摸到。 昨天一天虽然有机会打球，但是高星睿打得完全没有章法，只要一上球台，准会被宋哲男骂个半死！ 而今天终于有机会踏踏实实练会儿球了，宋哲男这会儿正跟其他小学员远远地在昨天那张斯.诺克球台上对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不定都以为自己没来呢！ 这本是个好兆头，可没想到凌志却当了甩手掌柜！ 高星睿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这投名状投得太早。 他虽然年龄小，但也并非完全不谙世事，在他看来，凌志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不想得罪宋哲男！ 假如一会儿宋哲男发现自己在跟路宁一起练球而没提前招呼，那宋哲男肯定会把怒气撒在自己身上，而凌志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高星睿越想越憋气，正当他准备全身而退时，却看到一旁的路宁正拿着一颗1号全色球吃力地往球台正中间放，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放在哪里。 “你在干什么？” 高星睿好奇道。 路宁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我想把这颗1号球放在球桌的正中心点。” “哦，那我帮你吧。” 高星睿大方地帮路宁把1号球摆好，然后站在一旁，想看看路宁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路宁把白球放在中袋袋口旁边，然后将手架搭在库边上，摆好击球姿势后，轻轻一个推杆，1号球顺势被推进。 “耶！” 这是他在不依靠架杆的情况下打进的第一颗球，忍不住激动了一小下，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转过身对着高星睿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凌志哥哥不是说要咱们两个一起练球么？我就是想先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够到球台，绝对没有单独占一张球台的意思！” 听到路宁这么说，高星睿顿时放下心来。 他倒是不怕路宁单独占一张球台练球，只是先前他不明白路宁究竟是怎么想的，生怕路宁和凌志联合起来坑自己。 不过刚刚看路宁的表现很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高星睿才意识到路宁是真的想跟他一起打球，并不是想单纯做个样子敷衍自己，所以对于刚刚路宁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台试试手这种小事，他并不会在意。 “没事没事，话说，你平时都怎么练球的？只练习中袋直球吗？” “不是的，也练习底袋直球，但是在这张桌子上练底袋直球的话，大多数时候我还得用上架杆，所以就想先练练中袋直球。不过这种练习对于哥哥你来讲，或许有些简单了吧。” “没有没有，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练球。你不介意的话，要不咱俩一起练？” 对于高星睿的建议，路宁自然不会拒绝。 一起练习的方式自然就是你一杆我一杆，两人站在两个中袋旁边，一个人把1号球打进中袋并且把白球推过去，另一个人将1号球复位以后，就在白球停留的位置重复同样的击球方式即可。 虽然高星睿嘴上说不介意简单球的练习，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过于容易了。 尽管自己确实没怎么练过球，但是直球这种最基本的击球练习，肯定也是手拿把攥的吧！ 带着这样的心态，高星睿跟路宁推了几杆。 可是推着推着，他发觉有些不对劲。 白球和1号球始终都是处在两个中袋的连线上的，按理说这样推来推去，白球也会始终待在这条中线上，可不知为什么，几杆过后，白球却逐渐偏离了这条线。 “额，这桌子质量也太差劲了吧！打个直球都会偏这么多！” 说完，高星睿自顾自地用手将白球放回到了中线上，继续跟路宁练习。 可好景不长，几杆过后，白球再次偏离了中线，直球练习变成了角度球练习。 虽说练习角度球也没什么，不过在桌面不平整的情况下练球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于是高星睿主动提议换一张球桌来练习，反正今天人少桌子多，路宁也答应了。 可在新球桌上练了一会儿之后，依然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这就让高星睿有些怀疑人生了，为什么自己运气这么差，两次都选到了不平整的球桌？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沈亦仙经过他们旁边，高星睿就主动把这个问题反映了一下。 “这样啊，情况我明白了，那我来找个人一起试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桌面不平整。” 沈亦仙说道。 很快，沈亦仙就找到了在某处“摸鱼”的凌志，没好气地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教训起他来： “你就是这么当明星学员的？他俩的训练你怎么就不过来指导一下？” 凌志“讪讪”地答道： “这，这不是亦仙姐你在嘛！你来指导你来指导，哈哈。” 见凌志净打马虎眼，沈亦仙直接搬出赵施言来威胁凌志，说要是他不好好带路宁他们，就跟赵施言告状！ 这可把凌志给“吓坏”了，连忙在沈亦仙面前发誓再也不敢了，这才让沈亦仙放过他。 “这还差不多！来，你跟我一起给他们做个示范。” “得令！” 说完，两个人就各自站在面前这张中八球桌的两个中袋旁边，开始重复刚刚路宁和高星睿的练习方式。 原本高星睿还以为几杆过后白球依然会偏离中线，可没想到的是，凌志和沈亦仙推球推了10分钟，白球愣是始终待在这条中线上，没有偏离一丝一毫！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桌子不平，是自己的出杆方式出现了问题？ 恰在此时，沈亦仙停止了推球，直起身后，笑着对路宁说道： “你来替换掉凌志的位置，跟我打几杆。” 路宁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与沈亦仙之间的推杆练习。 5分钟之后，白球偏离了中线。 果然！是路宁这小子出杆不稳！ 高星睿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看来确实是出杆动作的问题，跟球桌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沈亦仙叫停了练习，让高星睿替换掉路宁，继续与自己进行推杆练习。 然而这一次，仅仅1分钟不到，白球就已经偏离了中线。 这，自己的出杆，竟然还没有路宁直？ 一时间，高星睿觉得有些沮丧，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明白自己的出杆动作并不好，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1号球和白球都在中线上，为什么1号球能打进，白球却会偏离这条线？ “看来问题已经找到了，那接下来就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啦！” “路宁和高星睿是吧，首先，路宁你的出杆动作没有后停顿，显得不够流畅，这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没有后停顿，你就很难形成后手运杆运到最远处的肌肉记忆，这样导致你每一次运杆的轨迹都不太一样，偶尔会出杆带塞。星睿你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那个，姐，咱能不能跟孩子们说人话？你觉得你刚刚那么说话他们能听懂吗？” 凌志赶忙打断了沈亦仙，提醒她别太过入戏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是教练我是教练？” “得嘞，姐你继续，我溜了！” 见凌志走远之后，沈亦仙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来俱乐部之前，她想了好久，怎样才能做好一名教练？ 她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学自己的老师许清教练。 可刚刚凌志一提醒自己，她才意识到，这种方式，果然不大适合自己啊。 想起先前凌志找她商量的那件事，沈亦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那家伙，还是挺宠师妹的嘛！ 她再次看向了路宁和高星睿： “行了，小毛孩子们别愣着了！废话不多说，咱们开始操练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沈亦仙就让他们开始继续对练，每当他们出杆不自觉地带了旋转的时候，她都会及时出言纠正他们的出杆动作，只是她并没有手把手地扶着胳膊指导他们。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之后，沈亦仙就离开了，留下两个小家伙单独对练。 相比起之前两人间的尴尬气氛，此时的高星睿和路宁倒是多了不少交谈，高星睿甚至还会主动请路宁帮自己看看出杆到底直不直。 不远处的凌志看到这一幕，心想找沈亦仙帮忙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不久前，他找到沈亦仙，请她跟自己一起演一出戏，至于具体演什么，得看路宁他们练什么。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最大程度地给到他们自由度，在他们遇到问题时，及时让沈亦仙插手，一方面可以指导他们，另一方面，可以重新树立教练在他们心中的威信。 毕竟沈亦仙的指导风格还算是比较活泼的，不会像那些老教练一样死板，这样能让孩子们心中的抵触情绪少一些。 更重要的是，沈亦仙来指导，宋哲男看到了也没什么话可说，他就算再拽，总不能跟教练对着干吧？况且凌志觉得沈亦仙的气场也不会输给宋哲男。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看这次指导的效果如何了，如果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更多的孩子感受到这种指导氛围，让他们更主动地找到教练组去学习台球，了解台球，形成球房的新风尚。 只是，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今天过后，沈亦仙就会离开，明天又会来一批新的教练，凌志不知道明天的教练们会不会像沈亦仙这样配合自己。 不过，想太多也无用，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好，眼前还有不少值得实践的好点子，比如，宇博文的那个提议就很不错。 ...... 时间悄然来到了下午。 看到俱乐部里的学员聚集得差不多了，宇博文让孙想想发挥作用，将与之相熟的小学员聚集到了一起。 “喂，你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玩儿真的？” “假的吧！说什么输了请吃饭，口嗨一下谁不会啊？” “就是，俱乐部里高手这么多，找出两个实力比他们俩强的人应该不难吧。” “确实不难，且不说我们这边儿，学院派那边随便挑出一个学员，底子应该都比他们俩强！” 听着周围小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卢嘉瑞颇有些不平： “行了，别瞎嚷嚷了，不给你们示范一下，还真当我俩是病猫啊！” 宇博文在一旁轻笑了一声，虽然胖子说话很冲，不过效果却不差，成功让周围人群的分贝数又提高了一个量级。 他不怕一会儿输给这群人，最害怕的就是没人关注，那样的话，计划也就无从施展了。 所以宇博文并没有制止小胖子，反而帮他补充道： “规则想想应该都跟你们说过了，之所以举办这个活动，是因为最近我跟胖子学有所成，想跟大家交流一下。” “不过不设置点奖励，单纯交流也没啥意思，所以待会儿如果谁能赢过我们俩，我们俩就以个人名义请那两人吃顿饭，当然啦，规格不能太高，我们俩的零用钱也有限，单人消费不能超过30哈。” “那要是输了呢？反请你们吃顿饭？” 有孩子提出疑问，但宇博文早有准备： “输了也不用你们请吃饭，只要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给我们俩免费当陪练就行，随叫随到的那种。” “当然啦，毕竟我俩已经练了好久，所以只尝试一次就定胜负可能对你们来说有些不公平。这样吧，今天一天的时间内，你们可以一直尝试，只要能赢过我们俩，都算我们输，怎么样？” 旁边的小学员们哗的一下就炸开了锅，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不过即便在这种时候，依然有孩子头脑冷静，提出了质疑： “你们口说无凭，万一输了不认账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请来了时师姐和沈教练来当见证人。” 宇博文话音刚落，小学员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球桌一侧的时雨露和沈亦仙，原来她们俩早早地来这里不是为了观战，而是为了当见证人的啊。 “没错没错，我跟小露就是你们的见证人。你们就放开了比赛，就算宇博文其实没钱诓你们，姐姐我也可以请你们吃饭哦！” “教，教练，这点零花钱我还是有的！” “没差啦！有没有都一样，这活动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也想掺一脚......” 沈亦仙的话就像是给孩子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是无本万利的活动，有什么理由不参加嘛！ 不少孩子开始跟周围的小伙伴组队，准备挑战眼前的这对狂妄的组合。 宇博文看气氛差不多了，向球桌一侧的两个姐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遍周围的小伙伴，说道： “好了，既然大家都有兴趣，那就先让我跟嘉瑞给你们展示一下我们俩的训练成果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球房新风尚 黑球的点位距离底库有324毫米，是距离底库最近的一颗彩球。 正因为距离库边近，使得白球打进黑球后的线路变化十分丰富，所以打黑球叫黑球也成为了很多选手最常用的走位训练方式。 而这次活动的规则正是跟打黑叫黑有关。 所有人都要在斯.诺克球桌上进行击球，白球最初始的位置可以随意摆，黑球始终要被摆在点位上。 每组的两人轮流用白球击打点位黑球，一人将黑球打进，下一人则要在上一人打完后白球停留的位置继续击打摆回到点位的黑球，再次打进后换队友上场，依此类推，直到打不进球为止。 最终，连杆次数最多的组获胜。 由于规则简单，所以想要挑战的人有不少，就连沈亦仙自己都有些跃跃欲试： “我以前玩儿过打黑叫黑，但是从来都没跟别人一起玩儿过。小露，要不一会儿咱俩上去试试？” 时雨露朝着自己的这位教练大姐头翻了个白眼： “教练你别闹啦！咱俩上去岂不是欺负他们？” 看着宇博文和卢嘉瑞已经开始了击球，沈亦仙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我上午看过他俩练球，还是有点东西的，单论基本功，他俩不会比我们差多少。哎，对了，话说你还叫我教练呐？这么生分，直接叫姐不就行了么？” 说起来时雨露以前参加比赛也见过不少次沈亦仙，当然也叫过她姐姐，可是在今天这个场合里，她反而有些叫不出口。 “我，我们可是在工作，姐你就别逗我了！” “这不还是能叫的出来么？不过说到工作，我还以为你只会安心教你家小学员，不会答应来当见证人呢！毕竟这个活动可是影响了大部分小学员的培训进度啊。” 这确实是实话，因为孙想想的影响，到球桌边观战的孩子不仅仅有自由派的，连学院派的也有，准许这种活动存在就相当于准许部分小学员临场摸鱼。 时雨露知道沈亦仙的意思，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她只是隐隐地觉得，这次活动所带来的正面影响，应该会远远超过光明正大地允许部分小学员摸鱼一段时间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她来了。 看着时雨露握着那一双小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宇博文和卢嘉瑞的每一次出杆，沈亦仙觉得时雨露比场上的两个小学员还要紧张。 她轻轻拍了拍时雨露的肩膀，笑道： “行了，今天我们只是旁观者，可别太过有代入感哦！” 时雨露呆呆地望向沈亦仙，甚至有一瞬间她感到有些恍惚。 几年前她还未曾进入职业时，就在现场看到过沈亦仙的比赛。 飒爽的出杆，凌厉的击球，时雨露瞬间就被沈亦仙的球技圈粉了，她甚至一度想要以沈亦仙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沈亦仙拿到女子九球全国冠军之后，成绩便一落千丈，之后的比赛甚至从未再进入过决赛。 看到沈亦仙状态低迷，作为她小迷妹的时雨露自然也感到很痛心。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心，已经转变为了麻木。 时雨露已经渐渐习惯了她的这位沈姐姐的失利，尽管每一场比赛她都会为沈亦仙加油，但是她的内心很清楚，沈亦仙再想夺冠，恐怕已经很难了。 可现在再次见到沈亦仙的笑容，时雨露仿佛又梦回几年前沈亦仙的夺冠之夜。 那个时候的沈亦仙，自信，果敢，觉得自己还能再进一步，拿到世界冠军也不是不可能！ 时雨露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心中的杂念散去了大半。 就算沈姐姐回不到巅峰又如何？ 沈亦仙永远都会成为自己心中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会感到安心。 伴随着这样的心情，时雨露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球台上。 场上宇博文二人已经连续打进20多杆黑球了，每一杆几乎都是将白球轻轻拉回一点距离，方便自己的队友进行下一杆的击打。 “这也没什么难的嘛。” “照这样下去，他俩是不是能打100杆？” 周围孩子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场上打球的二人却置若罔闻，他们现在的眼中只有球桌，没有其他。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他们二人之间的连杆将会继续顺利下去的时候，第22杆球，卢嘉瑞将白球拉回来之后，白球与黑球之间的连线已经没有再正对着袋口了！ 之所以出现这点差别，并不是因为小胖子出杆带旋转了，而是他稍有走神，并没有瞄准黑球的正中心点击球，使得黑球没有空心入袋，反而是挂角入袋（撞击袋角后入袋）。 空心入袋和挂角入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都一样，只要球进了就行，可有些选手对自己的走位要求很高，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十分致命，因为这样可能会意味着白球走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其他孩子或许看不出来这杆球与前几杆有什么区别，但是时雨露和沈亦仙却意识到，这杆球很可能会是一道分水岭。 接下来的4杆球，两人依旧重复低杆拉回白球的操作，可是，由于两人的低杆发力还不是很透，所以每拉回一点，进球的角度就会扩大一些。 原先两人只需要瞄准黑球的中心点将白球击打出去即可，可现在，他们瞄准的进球点越来越靠近黑球的边缘，他们打球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第27杆，宇博文改变了打法，不再用低杆，而是用了轻推杆法，将黑球打进后，白球轻轻滚到了球桌的另一侧。 另一边扒着球台看球的孩子们刷的一声让开了一个空位，卢嘉瑞当仁不让走了过来，趴下身，再次将白球推了过去。 不过这杆过后，黑球的进球角度变得很大。 如果选择用低杆来打这颗黑球，对于宇博文来说很可能会控不住白球。 而如果依然用轻推的杆法的话，白球就会朝着底库而不是边库的方向滚动，想要再次走到击打黑球舒服的位置，就必须要让白球弹一库起来才可以。 不论怎么选，对于宇博文来说都是个挑战，他稍微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将白球轻推了出去。 黑球顺利被打进，但由于力度稍轻，白球弹一库后没弹起来太多距离，导致黑球的进球角度变得超大。 当选手趴下身来用白球瞄准目标球的进球点时，如果这个点不在目标球的左右两侧边缘之间，那么这样的球都是有一定难度的。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即便这种球进球不成问题，但走位也八成会带来麻烦。 此时卢嘉瑞面对的正是这样一颗球，以这颗黑球的进球角度来说，他几乎不可能再用简单的方法在打进黑球的同时将白球留在离黑球很近的位置。 除非绕球台！ 所谓绕球台就是让白球经过长途跋涉后，经顶库反弹重新回到下半台。 这样的走位方式一般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发力多一些少一些差别会很大。 面对这样一个困难局面，小胖子似乎不以为意，他简单跟宇博文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经宇博文点头后，他来到白球面前，没有再使用什么复杂的杆法，直接中杆发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不得不说，小胖子多少还是有些基础的，这颗球发力很透，打点也很准，最终黑球被顺利打进，周围的孩子们顿时献上一阵掌声。 但很快，掌声戛然而止，大家开始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在台面中间来回滚动的白球。 此时的白球经过右侧边库，顶库以及左边边库的反弹，已经朝着下半台走了过来。 但这杆球的发力终究还是有些大了，白球一路向下，并没有停止的迹象，本来如果再经底库反弹上来，倒也有可能走到击打黑球舒服的位置，可最后偏偏就停在了底库上不再动弹了！ 这下子宇博文可犯了难，此时黑球底袋的进球角度几乎已经到了90度，进球的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层面了。 现场经过短暂的嘈杂后，又变得鸦雀无声。 尽管大家处在竞争关系，但是相互之间并没有仇，此时面前的两人已经连续打进30杆黑球，所有人都期待他们能更进一步，打进第31杆，第32杆。 可是眼前的这杆球，似乎将连杆的希望破灭了。 不过宇博文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走到另一侧库边，大概算好了一个位置，然后回到白球跟前，出杆将白球打到黑球很厚的一个位置上！ 宇博文没有选择击打黑球底袋，而是选择了翻中袋！ 黑球弹左边边库之后朝着右侧中袋滚动而去，看起来还真有点像要进球！ “唔...唔......唔............哇！” 伴随着一阵呼声，黑球撞到了中袋的上角，可惜并没能实现进球。 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毫不吝啬地为宇博文他们献上了掌声，时雨露和沈亦仙也是如此。 30杆！ 这就是宇博文和卢嘉瑞创下的纪录！ “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接下来该你们了，谁先上？” “我我我！” “我先来！” “......” 一旁的孙想想号召大家不要着急，并且还贴心地给他们排好了位次。 在这样的安排下，大家两人一组轮番上前挑战。 起初所有人内心中都不觉得这个挑战很难，可是经过3对小伙伴的挑战后，大家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这三对小伙伴没有一对连杆超过10杆的！ 有些孩子动作比较快，赶忙去旁边球桌开始练球，练了一会儿才发现，其实单纯打进1颗黑球并不难，难的是打进黑球之后，白球依然能停留在舒服的位置击打黑球。 “你笨不笨！怎么连直球都打不进？” “你也没好多少啊，连低杆都拉不出来！” “......” 霎那间，活动所在的这张球桌周围的孩子已经少了一半，他们意识到，比起眼前的挑战，显然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更重要！ 不过也有孩子意识到只靠自己可能很难取得实质性的进步。 “那个，沈教练，您能不能帮我看下我为什么不能打出低杆？” 沈亦仙转头看着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儿，笑道： “好啊，想打低杆那还不简单？来，姐教你！” 看着沈亦仙已经代入了她的教练角色，又看到不少孩子去求助自家明星学员，时雨露笑得很开心。 俱乐部就是应该这样子才对嘛！ ...... 此时的凌志正站在高星睿和路宁他们两个的旁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练习推杆。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高星睿的出杆动作得到了明显的改善，现在的他已经能跟路宁推个十几个来回了。 两个人还乐此不疲地相互约定，争取在今天结束之前能连到20杆！ 看着两个小小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凌志不禁想起了去年他跟赵施言一起练球时候的样子。 当时的他跟赵施言合作，成功清掉了中八球台上的15颗球，那一刻他们两个的心情都很激动，跟面前的两个小小少年没什么两样。 打台球的欢乐果然还是相通的嘛！ 看着宇博文那边热火朝天的样子，再加上路宁和高星睿的进步，凌志觉得事情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照这样发展下去，孩子们不说能学到多少东西，至少会对台球产生更多的兴趣，毕竟在与小伙伴互动的过程中学习才能让人更有干劲嘛！ ......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越来越多的孩子参与进宇博文所组织的活动当中，可惜直到一天的培训结束，也没有人超越宇博文和卢嘉瑞所创造出来的记录。 到了晚上，挑战记录的小伙伴反倒成了少数，多数孩子开始结伴练习基本功，让小伙伴帮助自己查看出杆的动作是否有明显不规范的地方。 虽说这样的方式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出杆完全直，但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毕竟他们现在还不大会使用杆法和旋转，所以练习时也不需要像教练要求的那样严格。 而这一天下来，除了凌志之外，最为开心的就数时雨露了。 她连晚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开始跑前跑后担负起明星学员的职责，对孩子们提出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孩子们学球的热情空前高涨，这是前几天所没有的景象。 宇博文和卢嘉瑞的记录成为了俱乐部里最大的谈资，甚至有不少客人都起了挑战的心思，但即便如此，整个晚上都没有人能超越这个记录。 而凌志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地离开了俱乐部，比起满足于现状，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二百七十七章 踢馆 培训第6天，凌志发现今天来参加训练的小学员没有再明显减少，甚至还有所增加！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天球房里的氛围较昨天热闹了不少！ 而教练组这边虽然并没有维持昨天的阵容，又换成了全新的3人，但好在今天的3人里有两人凌志都很熟悉： 许清和李国华教练！ 凌志找他们简单聊了一下，得知今天依旧还会进行分班教学。 不过两位教练还补充说，下午让学院派的孩子也可以自由活动，而教练们则负责临场答疑。 毕竟今天是有教练指导的最后一天，所以教练们也难得给孩子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也能跟同龄人好好交流交流球技。 孩子们立刻沉浸在欢乐的海洋当中，甚至上午还没结束，他们就趁着教练不注意开始两两相互约球了。教练们笑了笑，也并没有阻止。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经常是清脆的击球声环绕着整个球房，而今天，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热络的交谈声。 有不少学院派的孩子想要挑战宇博文和卢嘉瑞创下的30杆打黑叫黑的记录，但即便他们的基本功较其他不愿意接受教练指导的孩子要好一些，最后仍然没有人能连到15杆以上。 宇博文和卢嘉瑞自己则让昨天那些挑战过这个纪录的小伙伴跟他俩一起练习打黑叫黑。 这些小伙伴并没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反倒还很积极，因为他们普遍认为自己组队始终连不到30杆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好队友！ 可惜对练的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无论是宇博文还是小胖子，跟他们任何一人组队打球时，都会把白球拉到最舒服的位置来打黑球。 而他们呢？ 要么滑杆打不进球，要么低杆发力不透，总之就会出各种状况。 没办法，带不动啊！ 好在这些孩子并没有气馁，反倒是不约而同地起了竞争的心思，开始轮流跟宇博文他俩组队训练，看谁能做到最好。 而宇博文也没有摆架子，他跟旁边的凌志一起，帮助这些孩子纠正出杆过程中所存在的比较明显的问题。 有了凌志等人的帮助，孩子们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进步神速，最好的已经能跟宇博文和小胖子一起连上20来杆了。 除了宇博文这边，路宁和高星睿那边也没闲着。 路宁性格腼腆，不大爱张罗事情，不过高星睿可就活泼得多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宋哲男竟然也不来了，所以高星睿干脆把跟自己同班学习的小伙伴也一起叫来练球。 这些孩子在宋哲男的摧残下也没学到什么东西，所以基础很差，更没什么心思去参与宇博文所组织的那个活动。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高星睿的邀请更感兴趣。 于是，这帮孩子便跟高星睿和路宁玩儿起了中袋推球，高星睿自然也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分享给了自己的小伙伴们，再加上许清和李国华教练时不时溜达过来指导，这帮孩子在一天的时间内进步飞快，出杆姿势比以前好了很多。 至于柳浩波，自从昨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宋哲男突然消失跟他有没有关系。 但不论如何，大家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度过了第6天的训练。 ...... 一夜过去，培训来到了第7天。 第7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今天不安排大家进行集体训练，教练们自然也不会来，不过很多明星学员还是自发到场。 因为明星学员们大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即便今天是传统佳节，他们也没什么心思去玩乐，想了想还是来球房练球最适合自己，凌志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最令凌志感到意外的是，竟然也有不少小学员在今天选择来到了俱乐部练球！ 来的人数虽说比不过昨天，但至少也有二十来人！ 其中宇博文和卢嘉瑞哥俩儿没有缺席可以理解，他俩本来就是青协的小学员，然而路宁和高星睿这些在培训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基础的孩子竟然也选择来到了现场。 凌志问了问他们，他们说明天就要实操考试了，想要来保持一下手感，不过今天可能要早点回家，因为都跟家里人约好了晚上去逛灯节。 “嗯，那挺好的啊，你爸妈都跟你一起去吗，路宁？” 凌志本来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没想到路宁的脸色有些尴尬： “那，那个，爸爸还要工作，今晚回不来，我只跟妈妈一起去。” 这样啊，那倒是有些可惜。不过即便如此，凌志也挺羡慕他的，至少他还有家人陪伴，而自己...... 嗐，想那么多也没用，晚上要不就去灯节凑凑热闹吧，当然去之前要跟老妈还有施言她们都打个电话传递一下节日祝福，这是肯定要做的。 不过想归想，真到了傍晚时候，凌志却被时雨露拉去跟她爸妈一起逛灯节了！ 凌志本来不想当她们一家人的电灯泡，但耐不住时雨露的软磨硬泡，最后他还是去了。 在见到时雨露的爸妈之前，他以为会受到二老严厉的目光洗礼，但意外的是二老都很和善，只是简单跟他拉着家常，并没有过多询问他的私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时雨露的爸妈本来也不是格局小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女儿的训练千里迢迢把家从外乡迁到东城市。 凌志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总算是有精力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了。 华灯初上，鱼龙夜舞。 尽管天空中还下着雨，但今年逛灯节的人可并不少。 时雨露一家兴致勃勃地走到每一个灯笼下猜着灯谜，凌志也不时参与其中，大家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 凌志觉得，虽然在元宵节这天没能跟老妈和女朋友在一起，不过以这种方式度过，也还挺不错的。 尽管他心中对明天的实操考试还有些隐隐的不安，可是，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只能交给老天爷了吧。 望着天空中飘散来的蒙蒙细雨，凌志不禁心绪沉浮，但最终还是慢慢归于平静。 ...... 正月十六，终于来到了这次培训的最后一天。 今天上午要给各位孩子们安排实操考试，下午安排理论考试。实操30分，理论试卷70分，加起来满分100分。 总成绩90分以上的孩子可以免费进入未来的广府学院进行学习。 今天的教练也来了不少，除了徐越彬徐院长亲自到场坐镇之外，庞伟国、谢义新和兴辰教练等人也都一并到齐，就连朱文辉朱师兄都有空跑来自家师父的球房里瞅一眼。 而今天到场的小学员和明星学员也都比前几天多。 小学员大概来了四五十人，那些前几天翘课的孩子大概是想要碰碰运气，觉得即便是考不到90分以上，也能来凑凑热闹，见识一下真正的台球考试是什么样子的。 而另一边，消失许久的柳浩波也终于在今天再次露面了，低着头和宋哲男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俩跟原本负责教导的孩子隔着一道空气墙，孩子们也不敢过去搭话，不知道他俩对身边的小伙伴们是什么态度。 好在今天仅仅只是考试，明星学员并不需要跟自己带的小学员有过多的沟通，这也让孩子们多少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飞梦台球俱乐部的大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不大对，而李建冰教练作为东道主，自然是首先站了出来： “你们来干什么？今天上午我们在举办实操考试，不接待客人，你们快走吧。” 没想到张笙不退反进，斜了一眼李建冰，径直走到了徐越彬面前：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院长吧？您放心，我今天并不是来挑事儿的，是想跟培训班里的孩子来交流交流，打一场友谊赛。” 边说着，还指着自己带来的一帮小孩子们： “他们就是我训练出来的学员，我知道，您这次带来的教练团队阵容很豪华，肯定教出来不少好学生，所以今天我特地带他们来跟这里的学生学习一下，让他们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完张笙的话后，还没等徐越彬出声，李建冰就怒斥道： “张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就凭你，能带出来打台球的好苗子？马上给我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嚯嚯嚯！老李，你说说你，着什么急啊？就这么看不起我？” 眼见李教练和张笙就要吵作一团，徐越彬及时出声制止了他们： “好啦，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那个，你叫张笙？我知道你，你跟金震是师兄弟对吧？” 听到这句话，张笙瞬间转怒为喜： “没错没错，没想到徐指导还能记得我的大名，我张某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我听金震提起过你，当年他去鹰国打球之前，曾经来找过我，希望我能指导他几天。可惜那个时候我有别的事，最后就错过了，现在想想，我时常还觉得有些遗憾。” “没有没有，那小子没得到您的指点，是他没这福气。” “......”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在徐越彬和张笙之间的谈笑声中消散得一干二净。 聊了一会儿，张笙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他撑起一张笑脸，对着徐越彬说道： “徐指导，那您看，这切磋交流的事儿......” “切磋交流是好事儿，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们这些当驻场教练的，能多培养一些台球好苗子，是咱们台球圈儿的幸事，这种切磋当然是越多越好，大家互相学习，才能共同进步嘛！” 张笙不禁有点得意，他回过头，扫了眼李建冰，阴阳怪气道： “听见了没？徐指导都说没问题！你还在那边装什么老大？” 李建冰皱了皱眉，正要回应，只见徐越彬笑着对他按了按手，转过头，对着张笙说道： “不过切磋归切磋，今天咱们培训班还有考试，所以时间不能太长。这样，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提议，你这边挑出来3名最优秀的小学员，跟我这边的小学员打上3局，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太行了！” 刚说完，张笙眼珠一转，搓了搓手，又讪笑着补充道： “不过徐指导，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尽管说。” “要是我这边的小学员赢了......能不能直接让他们免费进到广府学院里学习？”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 第二百七十八章 vs 3 关于广府学院的招生学费，凌志并没有听兴辰教练说起过，不过凌志倒是听说过平城斯.诺克学院的学费收取标准。 简单来讲，如果是零基础想要进到平城学院学球的话，一年的学费没个几万块钱根本就进不去。而只有在中巡赛或中青赛中取得过优异成绩的人才有机会免费进到学院里学球。 广府学院应该也会对标平城学院来制定免费名额的标准，而按照这一标准，在场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符合！ 宇博文和卢嘉瑞在孩子们当中算是打得比较好的，但他们俩也只是参加过市民杯这种业余比赛而已，职业比赛连想都不敢想，更不要提其他孩子了。 但是这一次，广府学院却破例给了这些孩子们一个机会： 不用参加职业比赛，只要考试考到90分以上，一样可以免费学球！ 这样优渥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现在的平城学院都没有这种待遇！ 但话又说回来，尽管考试的方式相比参加职业比赛而言是一种优待，不过考试本身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凌志事先打听过实操考试的内容，不出意料，是5分点挑战。 而在场的孩子们大多数基础都不怎么扎实，他们的实操考试肯定拿不到满分。 至于理论考试......你指望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学霸？ 即便是学霸，也不敢保证自己考试不丢分，而90分的及格线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讲根本就没有多少容错空间。 所以免费名额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连我们自己人都拿不到，凭什么要给别人？ 大厅里的孩子们议论纷纷，对着眼前的张笙指指点点，大家都觉得这样一个条件有些过分，这岂不是不拿徐院长当回事儿？ 但是徐越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为难的情绪，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说道： “如果真的特别优秀的话，我可以考虑。当然，这句话不只是对你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孩子说。” “哈哈哈哈！不愧是徐指导，就是痛快！行，那就快开始吧，我们先派上小莹来打，你们也派一个人吧！” 众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张笙指向的这位叫小莹的小女孩儿。 小莹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圆圆的小脸蛋，跟红苹果似的，正甜甜地微笑着。 她双手交叉垂在身前，优雅地向前走了一步，跟众人鞠了一躬。 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当然，也有人有疑虑。 张笙一上来就派上个懂礼貌的小女孩儿倒是让大家观感不错，可是，她的球技又怎么样呢？ 台球届确实不乏打得好的女性选手，但终究是少数，而像时雨露这种天赋型少女更是凤毛麟角。 整个东城市能出一个时雨露，已经算是很难得了，难不成今天还能见证第二个？ 张笙今天气势汹汹而来，一上来肯定要展示实力，不可能浪费时间去试探，他就对小莹这么自信？敢把她排在第一个？ 有些男孩子一开始还跃跃欲试，想要毛遂自荐，给自家培训班争取荣誉。 可是一看到小莹出来，瞬间都蔫了。男子汉大丈夫，主动站出来去欺负一个女孩子，这像什么话？ 至于女孩子们，她们更是不敢主动出头。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许多。 张笙见状，轻哼了一声： “怎么？派不出人？不能吧？这么多教练在呢，都教不出一个能打的？” 李建冰皱了皱眉，他本不同意这场比赛的举行，但现在木已成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专注于眼下的局面。 他环视了一遍现场，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时雨露的身上： “小露，你从你带的小学员里挑一个出来吧，跟这位小莹同学切磋切磋。” 时雨露面露难色，但自家教练点名了，她也不好推辞。 再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第一场比赛没有男孩子敢出面。 而只有时雨露带的四个小学员是女孩子，所以，人肯定要从她这里选。 时雨露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了性格更为活泼的宁丹丹出来跟小莹比赛。 宁丹丹没有想那么多，见自己有机会认识新球友了，连忙上前拉住小莹的双手，开始热络地介绍自己。小莹也不失礼貌地对着宁丹丹直点头。 “那个，比赛比什么？中八还是斯.诺克？” 李建冰问道。 “当然是斯.诺克！中八这种过家家的台球游戏怎么能体现出我们小学员的实力呢？” 张笙冷笑着回应道。 “行，那这就开始吧。” 确定好比赛类型和对战选手后，很快，大家腾出一张斯.诺克球桌来，将舞台让给两个小女生。 两个姑娘看起来都不怎么紧张。 小莹还是那一副端庄的样子，拿着自己随身带来的球杆，俏立在一旁，微微伸出手，对着宁丹丹笑道： “你先吧。” “嘿嘿，好嘞！” 宁丹丹也并不客气，来到开球线前，率先开球。 对于她来讲，这个舞台人越多，她越兴奋，能在大家面前展示自己，她觉得很开心。 她的出杆动作算是比较好的了，但是在专业人士看来，她发力的时候还是会有微不可察的歪斜。 尽管大家嘴上不说什么，但内心中都在微微叹气，甚至有人已经刷起了手机。 对于这些人而言，先前的新鲜感过后，只剩下了无聊，即便是小莹紧接着上场，也难以引起他们的兴趣。 然而下一刻，只听“duang”的一声，全场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些人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卧槽！太特么准了吧！” “可以啊，这小姑娘。” 周围人的赞誉声不绝于耳，小莹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刚刚小莹打进了一颗漂亮的中长台，这种球对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还是颇有难度的，但更精彩的是她还顺带叫到了黑球！ 掌声渐歇，小莹继续击球。 她的出杆动作比宁丹丹还要更好一些，节奏把握得不错，始终保持运杆两下后再出杆的频率，看起来是有好好训练过的。 不多时，小莹这一杆已经拿到了30多分，紧接着一颗大角度红球没有薄进，给了宁丹丹一次简单上手机会。 宁丹丹抓住机会打进了两套红黑组合，但第三颗红球却没打准，晃袋而出，这一杆连接只拿到了16分。 小莹再次上手，又一次拿到了30多分，两次上手的得分加起来竟然已经来到了超分的边缘！ 宁丹丹又上手努力了几杆，但是她的单杆得分能力确实不如小莹，最终还是被小莹超分，无奈输掉了这局。 虽然作为东道主，没有拿下第一局比赛，但是在场的人们依然毫不吝啬地把掌声献给两个女孩子。 时雨露走到宁丹丹的身边，安慰了她几句后，转头对着小莹笑道： “你打得不错，学球学了多久了？” 小莹乖巧地回应道： “不是很长，也就......也就半年左右吧。” 半年么？难怪打得这么好。 了解清楚后，时雨露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张笙真的这么有本事，能教出一个好苗子来？ 但眼下第二场比赛在即，她也来不及多想，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张笙派出的第二名小选手。 好在这次是个男孩子，按照刚刚张笙的喊法，这个男孩子应该叫小秦。 小秦的个头也不算太高，瘦瘦的，低着头，也没有跟大家打招呼的意思。 这家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强，会不会比较好打？ 飞梦台球俱乐部的孩子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涌现出这个念头。 但尽管如此，孩子们都没有急于出头，因为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小莹的实力！ 小莹能打出单杆30分，这个水平就算在男孩子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甚至都能跟某些明星学员掰一掰手腕了！ 对面儿连一个女孩子都这么优秀，男孩子可能会弱吗？ 联想到自己的单杆得分能力，俱乐部的小学员们都不自觉地打起了退堂鼓。 看到小伙伴们都这么怂，卢嘉瑞实在是忍不了，他主动向凌志自荐： “凌大哥，让我去吧，我保证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听了他的话，凌志轻轻一笑： “你去可以，但在你去之前，我想问清楚，你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吗？” 卢嘉瑞犹豫了一刹那，但马上又坚定地回答道： “我知道我的单杆得分能力不强，我也知道，如果我上，大概率是赢不了的。” “但是我更知道，假如连打都不敢打，那不仅仅是输了球，更是输了气势！” “所以我想清楚了，我要打！” 凌志欣慰地点了点头： “嗯，只要你想明白了就好，不管输赢，最后都不要后悔。” “没事的，胖子，好好打，我们都会给你加油的！” 宇博文在一旁给卢嘉瑞鼓劲，他当然也想过自己上，只不过分析来分析去，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胜算。 毕竟，在平时练习的时候，他都没有打出过单杆30分，这能指望自己在比赛中打出来？他可不敢赌。 “切！别小看我！” 卢嘉瑞表现出一副傲娇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胜券在握。 紧接着，凌志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把卢嘉瑞向教练组推荐过去了。 教练们似乎并不在意究竟要谁来上，原本见大家都不积极争取上场的机会，李建冰都要喊韩临主动推荐小学员了，没想到卢嘉瑞突然站了出来，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就这样，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 开局后，小秦抓住一杆机会，一口气拿到了40分，这让卢嘉瑞心里凉了半截儿。 小胖子从没有打出过单杆40分，在斯.诺克球台上，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宇博文。 虽然先前他就已经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着对手一点一点地累积分数，那种压迫感实在不是自己做观众的时候所能比拟的。 但好在，对面这位其貌不扬的小秦同学也并非无敌，拿到40分之后，终于是断在了一颗红球上。 小胖子沉下心来，抓住机会，打进了2颗黑球和3颗红球，拿到了17分。 然而正当他准备击打第3颗黑球的时候，却发现，黑球被他给叫成直球了！ 此时黑球的正上方是红球堆，红球堆左边散乱着几颗红球，而白球却在黑球的右侧。 要想在打进黑球之后让白球叫到下一颗红球，就必须要拉低杆，让白球吃右边一库来到红球堆的上方，这样才有机会击打左边这几颗红球的底袋。 职业选手很容易能做到这一点，但这对卢嘉瑞来说是个挑战，这要求他的控力十分精准才行。 如果发力小了，可能左边这几颗红球的下球线路会被红球堆给挡到，如果发力大了，白球会来到上半台，这样的话白球离红球较远，进球就有难度了。 小胖子显然也是明白这个局面很关键，他对自己控制白球的能力也很清楚，所以他难得停了下来，没有贸然进攻，挠着头，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拿定主意。 不经意间，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观战的凌志和宇博文，突然灵机一动，拿出球台下方的架杆，放在了球台上。 众人有些疑惑，此时白球距离右侧库边很近，以卢嘉瑞的身高绝对可以够得到白球，他本没有必要用架杆才对。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还不配! “喂！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哪儿有打点位黑球用架杆的？你手够不着？” 张笙毫不留情地在一旁嘲讽道。 “用架杆怎么啦？用架杆犯规了吗？” 一向稳重的宇博文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为自己的好友声援。 “切，随便你，看你怎么打。” 张笙倒要看看，这小胖子能玩儿出什么花儿。 卢嘉瑞原本就沉浸在思考之中，被张笙这么一打岔，他又略显犹豫，不过在听到好友的支持后，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将球杆放在架杆的凹槽之中，稍微运杆之后，在杆头距离白球一颗球的位置停顿了1秒，然后猛地朝白球的下半部分击打了出去！ 黑球应声落袋，白球低杆效果很足，但在吃一库后又有些卸力，看样子想要走到位有点悬。 一旁的大家死死地盯着这颗白球，恨不得用目光给这颗球加一点动能，让它多走一点。 兴许是福到心至，这白球还真是争气，最后堪堪越过了红球堆，刚好能看到左边的这几颗红球。 掌声随之而来，其中就数宇博文鼓得最欢了！ 凌志在一旁看的分明，以卢嘉瑞的发力范围，想要把白球拉到舒服的位置并不成问题，他之所以用了架杆来打，应该是怕自己拉多。 卢嘉瑞就是典型的杆速控力方式，他平时发力的时候随心所欲，低杆的效果甚至能跟凌志比肩。 然而在刚刚那杆球中，他在用架杆的时候有一个明显的后停顿，这又变成了拉杆长短控力方式。 实际上这两种控力方式并没有实质上的差别，都需要通过拉杆来控制杆头的速度。 但拉杆长短控力更容易控制白球的位置，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选手在出杆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杆头与白球之间的距离，通过把握这个距离可以精准地控制白球走多走少。 但杆速控力就没有这种福利了，这种控力方式使得杆头的后停顿在离白球极近的位置，这就意味着拉杆多少全凭选手的感觉而定。 而卢嘉瑞最终选择用架杆来打，恐怕就是想强行让自己逆本能而动，他怕用自己最熟悉的姿势来打球会控不住力度。 不得不说，这样的选择是需要勇气的，所幸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 接下来的几杆球，小胖子稳扎稳打，并没有再选择使用复杂的杆法，能轻推就轻推，再次收掉3套红黑组合后，已经拿到了48分。 这是他在比赛中单杆得分最多的一次！ 拿到这么多分数后，台面上只剩下4颗红球，然而这4颗红球都贴在一次，相互影响之下，都没有单独下球的线路。 卢嘉瑞没有冒险，拿到这么多分数他已经心满意足，轻轻打了一个红球的薄边，把白球停到了高岸区。 虽然没有利用低分值彩球挡住这4颗红球，可是，卢嘉瑞依旧占据上风。 一般遇到这种局面，对手会有2种选择，一种是无奈地将这4颗贴在一起的红球打散，另一种，则是让白球去轻轻贴这4颗红球。 但无论是哪种选择，小秦都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选择第一种，这4颗红球被打散之后的位置不好判断，万一有红球跑到袋口附近怎么办？ 选择第二种，那卢嘉瑞就更容易应对了，比葫芦画瓢再把白球用类似的方式打薄边防到高岸区就好。 小秦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种。 一杆下去，红球堆被打得很厚，虽然没有红球跑到袋口附近，但是白球直接没回来，给了小胖子击打半台球的机会！ 凌志瞥了小秦一眼，这孩子技术水平没的说，但是在实战这块儿明显经验不足，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一时间有些慌乱。 在比赛过程中，一旦心态出了问题，选手就会害怕自己打不到球，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打厚，使得白球卸力比较严重，从而回不到高岸区。 眼下小秦就处于这个状态。 而小胖子也不负众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一番缠斗之后顺利赢下了这局！ 这局比赛大家看的很清楚，小胖子打得极其认真，并且稳住了心态，赢下这局实至名归。 但这并不意味着卢嘉瑞的球技就一定比小秦好。 卢嘉瑞的那杆48分打得磕磕绊绊，每一杆都思考了很久，明显在控球能力上要弱了小秦一筹。 也正是因为对自己控球没有自信，所以卢嘉瑞在打完这48分的同时并没有选择k散球堆，以至于不能再拿到更高的单杆得分。 但不管怎么说，小胖子赢了。 回到孩子堆儿以后，大家都热情地围在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替他庆祝着胜利。 而与此同时，小秦那边就略显尴尬了。 “废物，关键时刻不中用啊你！” 张笙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小秦一句，然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点了下一名选手： “李子瑜，你上，最后一把务必拿下，不能给我丢人，听见没有！” 话音刚落，从张笙身后的人群中走来一位步履沉稳的少年，穿着黑色马甲，戴着三指手套，这一副专业球手的作派瞬间让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孩子们不停地在议论着这位叫李子瑜的少年，凌志本以为他们在猜测少年人的球技究竟是高是低，但孙想想跟宇博文的聊天，却让站在一旁的凌志听到了一点耐人寻味的消息： “喂，那家伙我好像认识，第一天理论课的时候他还出现过，后来就没影了。” 宇博文一惊： “照你这么说，李子瑜是被挖走的？” “那还用问？肯定的啊！” “......” 两个少年人的对话让凌志有所明悟，他感觉整起事件的最后一块拼图浮现在了眼前。 然而此时，其他明星学员和教练并没有注意到李子瑜的来历，只是在挠头下一位出场的小学员应该选谁。 庞伟国教练看到许久都没有人主动请缨，适时地对着云枫说了一句： “你挑一个学员出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几天的训练成效。” 云枫点了点头，思量了片刻后，派出了张志斌出场。 凌志不禁有点期待，云枫这几天不显山不露水，在一众明星学员当中格外低调，他培养出来的小学员，究竟能达到什么水准呢？ 凌志依稀记得，就在实操课的第一天，张志斌还是一个初学者，连杆都出不直。短短7天过后，他到底能进步多少？ 伴随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两位少年人走到了球桌旁边，最后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开场后，两人的表现让大家眼前一亮。 不管是张志斌还是李子瑜，他俩的出杆姿势都很标准，出杆动作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简单来说，除了个子有点矮，跟成年人相比稍微有点吃亏以外，其他地方简直无懈可击！ 很快，张志斌就抓住了一杆机会，首先拿到21分。 紧接着，李子瑜回敬一杆36分。 两个人都不怎么防守，你失误了我上，我失误了你上，比分交替上升，台面上的红球很快被清完。 此时，张志斌51分，李子瑜50分，台面上还剩7颗彩球，轮到李子瑜击球。 李子瑜先后打进黄、绿、咖啡和蓝球，拿到14分，却在关键的超分粉球上来了一杆晃袋！ 张志斌抓住机会，将粉黑逐一清掉，两个人64:64战平！ 比赛过程很精彩，大家都不由自主地为两人鼓起了掌，他们两人的对决，从某种意义上讲，代表了球房里小学员的最高水准。 凌志也感到很意外，他没想到云枫竟然能把张志斌培养到这种程度。 虽说张志斌的单杆得分能力还尚显不足，但是准度已然不俗。 更关键的是，在开场两人都没有得分的几杆防守中，能看得出张志斌的比赛经验并不是完全为零，这明显是云枫的功劳。 别小看开局的几杆防守，若是防不好，给了对手太好的机会，后面的比赛进程说不定就要被改写。 这个云枫，还真是不简单，不愧是庞指导的弟子。 现在两人比分战平，按照规则，想要决出胜负，就要再次争黑球。 所谓争黑球，就是将黑球放在点位上，白球放在开球区，裁判掷硬币后让两人猜先，猜中的有权决定谁来开球。 最终，谁先打进黑球谁拿下这一局，如果有谁犯规，那将被直接判负。 最终的结果是张志斌猜中了，但是他却选择了让李子瑜先开球。 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黑大战，可没想到比赛却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 开球后，李子瑜本想将黑球防到顶库，白球沉在底库，但是最后没控制好角度，黑球直接奔着右上顶袋而去。 而黑球也很不给面子，仿佛是不想让众人看到这场精彩的争黑大战一般，竟然直接就进了顶袋！ 李子瑜直接晕进黑球，拿下这局！ 比赛就在大家的惊呼声中结束了，虽然大家也给李子瑜鼓了掌，但是掌声明显没有先前那一波热烈，不仅仅是因为这杆球是运气球，更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场比赛张志斌一输，究竟意味着什么。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干得不错！” 夸奖完自家学员之后，张笙笑容满面地对着徐越彬说道： “徐指导，您看，我们俱乐部培养出来的学员怎么样？” 徐越彬颔首答道： “确实不错，都是好苗子，能在这个年纪打出这样的水平，他们都已经是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 “这样，你让你带来的3个小学员也参加今天下午的理论考试，如果能考到60分以上，我可以向你承诺，直接让他们免费进到学院里学习，你看怎么样？” 这条件已然十分优厚，直接免除了对面3个小学员的实操考试，默认他们拿到了满分30分！ 在场的人无一提出异议，尤其是孩子们，他们觉得自己连小莹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呢？ 然而面对这么优厚的条件，张笙却依然蹙了蹙眉头： “徐指导，这跟先前说好的可不一样啊，不是说直接让他们免费进到学院里学习么？” 听到这句话，李建冰在一旁可绷不住了： “张笙！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徐指导这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给你开了绿灯，一个免费名额有多宝贵你知道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来的！” “嘁！我在跟徐指导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吗？” 张笙毫不客气地怼了李建冰一句，随后，他面向众人，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大家都听听，我跟徐指导先前约定的好好的，结果现在又不认了，这算怎么回事儿？我带的学员不优秀吗？他们不配免费学球吗？你们所有人，即便是成年人，真的有信心能稳赢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吗？！！！”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乏有一些家长陪同孩子们过来，听到张笙的话后不禁有些动摇。 他们倒不是认同张笙的这一套说辞，只不过，他们确实被张笙那边三个小学员的实力所震撼到了。 几位家长还在盘算着私下里找到张笙，问一问他平时是怎么培养小学员的，如果真的效率高的话，把自家孩子送过去也不是不行，毕竟学院的学费还是太贵了。 而就在这时，一声凌厉的呼喝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 “张笙，就凭你，想向徐指导要免费名额？” “你还不配！” 第二百八十章 各自的正义 张笙转头一看，气笑道： “我当是谁，这不是小丫头么？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配？我培养出来的学员，我有什么不配的？！” “因为，因为......” 时雨露一时气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帮她接续了下去： “因为你赢得很龌龊，只不过是在这次培训中使了些小把戏而已，怎么可能配呢！” 张笙斜了凌志一眼，没好气道： “又是你小子，屡次来坏我好事。怎么着，想英雄救美？你也得有这个能力啊！行，我给你机会，你接着说，我使什么小把戏了？” 凌志先是向徐越彬和李建冰点头致意，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 “我跟大家讲一个故事。某一天，某人看到了广府学院的开班仪式，心中一动，感叹自己的球房要是有飞梦台球俱乐部一半热闹该多好。” “刚巧，张笙也在那人旁边，于是，两人一合计，想从广府学院的预备役新生里引流一部分过去，有了生源，也就有了钱赚。” “可是，想要引流谈何容易？飞梦台球俱乐部里有徐指导这样的大咖做金字招牌，他们有什么？”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培训班里搞事情，把培训班的名声搞臭，特别是让孩子们讨厌培训班，这样，他们就可以顺水推舟，将这部分孩子吸引过来。” “于是，某天晚上，张笙来到了飞梦台球俱乐部，赖在一张桌子上不走，想通过蛮不讲理的方式让孩子们在俱乐部里练不成球，进而让孩子们对俱乐部里的环境产生畏惧心理。” “当然了，张笙只是想打个前站，按照计划，后续会有更多的人来效仿他，否则只有张笙一个人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之所以这些人没有一口气都出现，应该是怕一上来就闹得太大，因此想要分批次逐步攻占飞梦台球俱乐部夜间的球台资源。” “只可惜，因为时雨露的关系，我和路宁在这件事中横插了一脚，所以他的计划没有成功。” 说着，凌志还用下巴点了点张笙背后那些跟来的狗腿子，示意他们应该就是这姓张的预备要用的人。 张笙见状，冷笑了一声： “我还当你能说出点什么来，就这？小朋友，编故事也要编得像一些，这种鬼都不信的故事拿出来又有什么用？！！” 凌志并没有被张笙的语气吓住，他沉声说道： “是啊，原本我也不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李教练所开设的俱乐部里，李教练在东城市台球圈子里还是有点名望的，谁又敢不卖他面子？” “可是，一旦这件事有了飞梦台球俱乐部内部的人策应，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你说，是吧......韩兄？” 刷地一声，众人顺着凌志的目光一齐看向了韩临。 韩临一脸慌张，连忙摆手否认： “我没有，我才没有，凌志你在胡说！李教练待我不薄，我有什么理由帮张......帮这个姓张的？” “没错，就凭张笙，还不足以说动你去帮他！” 凌志大声说道， “但是另一个人的出现，迫使你动摇了，以至于最后让你深深陷入到了这件事当中。都到现在了，你还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朱师兄！” 时雨露有些难以置信，她看着凌志手指的方向，颤抖着说道： “朱，朱师兄？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朱文辉原本站在人群后方，当凌志指出他以后，他面前的人齐刷刷地退到了两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朱文辉向前一步，微笑着看向将他揭露出来的这位始作俑者： “凌志啊，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也经历过，所以相当能理解。” “年轻时候一激动，有些话不过脑子就顺嘴说了出来，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不会太在意。”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刚说出的话，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觉得呢？” 凌志皱了皱眉：“怎么？朱师兄的意思是，我说错了？” “难道不是吗？” 朱文辉一改刚刚的和煦，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说什么我是幕后指使，这种无厘头的事亏你也想得出来？就凭你的一面之词，怎么可能让大家相信你？又有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话音刚落，只见俱乐部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飒爽的身姿步入场中： “我来证明！” 此人正是时雨露和韩临的师母：刘姨。 刘姨慢慢走到了韩临跟前，柔声说道： “小韩啊，那天你们在巷弄里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不是有意参与进来的，对么？” 韩临脸色大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您，您都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韩临，真的是你？你是什么时候跟张笙混在一起的？！” 李建冰再也忍不住，冲着韩临质问道。 韩临慌乱得无以复加，开始口不择言：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多练会儿球，我不知道他们，我不知道他们.......” “够了！” “唉，你别这样，冲着孩子发什么火？” 安抚住了李建冰后，刘姨看向了朱文辉，满脸复杂： “小朱啊，有什么话，可以跟你师父好好说，何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朱文辉脸色阴沉，无言以对，他没想到，刘姨竟然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被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趁着这会儿空档，凌志继续说了下去： “朱师兄和张笙他们的第一个计划落空以后，只能再用备用方案，这时候就轮到柳浩波柳兄出场了。” “柳兄原本没打算出场，即便他早早地就给孙想想和其他一些孩子灌输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也没指望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没想到的是，这步闲棋无意中成了妙手，孩子们竟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才有了后面的分班教学，更有了后面不少小学员旷课。” “于是，朱师兄和张笙趁此机会接收这部分学生，这里面，宋哲男宋兄想必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吧？” 一向脾气暴躁的宋哲男只是简单哼了一声，没有回话，反倒是平时相对能沉得住气的柳浩波显得有些激动： “你说的都是屁话！我说什么了？我有说错吗？我无非就是说从前有个裁判做过错误判罚，让他们不要尽信那个裁判的言论，多相信一点自己而已。” “你们可能好奇我说的是谁，没关系，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这个人就是老谢！” 柳浩波话音不减，指着谢义新痛骂道： “没错，就是因为当年老谢的一杆误判，让我师父没能赢下那场比赛！” “就是因为他，我师父没能更进一步拿到奖金，从此退出球坛，再也没有拿起过球杆。” “我师父当时兜里已经没有一分钱，算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而他呢？仅仅是因为误判而被裁判长训斥了几句而已。” “你怎么不吭声了？你说啊，老谢，有没有这回事儿？你说话啊！” 谢义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够了，老柳，不要再说了！” 朱文辉及时制止了柳浩波，他面朝李建冰和刘姨，突然间狂笑了起来，许久，才止住了癫狂。 “没错，你们说的都没错，事情是我干的，命令也都是我下的。那小子虽然令人讨厌，但说的倒也都是事实。” “可那又怎样？学员确实都是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他们的实力你们也有目共睹，这些总不能也是假的吧？”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实力为尊，没有实力，连遭人唾弃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我有了实力，别人怎么评价我又有什么关系？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大家也只会把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当成一件美谈。” “打球菜的人没有发言权！这不是你当年教我的吗？老李？” 李建冰气得发抖，恨不得要亲手上前教训这个逆徒，好在刘姨及时拦住了他，转过身来，哀叹了一句： “小朱，你以前不这样的。” 朱文辉嗤笑道： “不这样？我哪样？师娘，您以前待我不错，我不跟您吵。但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我提议，不如让老李出来，跟我真刀真枪地干一局。” “让他看看，我如今的实力！” 李建冰脱口而出： “行啊，臭小子，要打便打，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咳，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徐越彬的身上。 “小朱，建冰，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之前略有耳闻。我觉得万事好商量，你们之间，本来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才对。” 李建冰的眼神略有闪烁，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徐指导，我和这小子之间的事，本来不应该闹到俱乐部里才对，我教徒无方，让大家见笑了。” “但换句话说，今天的事不仅仅是我们师门的私事，也关乎到了在场所有的学员。” “而且今天到场的也还有家长们，我觉得有必要给各位家长一个交代，那就是我和这小子之间，究竟谁创办的俱乐部更有资格带领孩子们学球。” “你说呢？臭小子！” “那还用问？请徐指导给我们爷俩儿一个机会，让我们证明自己！” 李建冰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朱文辉也毫不示弱。 徐越彬沉默了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们都下定了决心，我也就不再多劝了。只是建冰，你一个打了几十年球的教练跟小朱对打，不太合适，有点欺负晚辈的意思。” “至于在场的其他学员，大都比小朱年轻，随便挑出一个人来跟小朱对打，从实力上讲，未免又有些不平衡。”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建冰，你挑两个学生组队上来，小朱，你再选一个人跟你搭档。” “你们双方来一场2对2，每一组的两个人不再是一人一杆，而是一人一击轮流击球。” “你们觉得如何？” 注：本作故事纯属虚构，塑造的人物与现实生活中的原型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最后一战 朱文辉和李建冰对视了一眼，虽然略有困惑，但还是马上表了态，对徐指导的安排都没有异议。 朱文辉扫了一眼张笙，但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柳浩波身上： “老柳，你跟我一起吧。” 柳浩波大咧咧地跟朱文辉站到了一起，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窥探和嘴碎。 而李建冰这边就比较为难了，他左看右看，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定主意。 “教练，让我上吧！” 时雨露主动请缨，想要出战。 从凌志揭露真相的那一刻到现在，时雨露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之后的愤怒，再到最后接受事实，她的心情经历了很大的起伏。 朱文辉还在李建冰名下练球的时候，对她很是照顾，甚至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这让时雨露对朱文辉很是信赖。 虽然后来朱文辉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这里，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得陌生，时雨露还是会经常去找朱文辉练球。 看着熟悉的小师妹此刻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朱文辉心情复杂，但马上又摇了摇头，抛去脑中的杂念后，盯着时雨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个小丫头片子站一边去，别过来掺和。” 时雨露急了： “凭什么让我站一边？我是李教练的学生，我当然可以上啊！你说呢，教练？” 李建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真的想要上场？” 时雨露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就跟......” 李建冰的目光落在了韩临的身上，本想叫他跟时雨露搭档，但是今天韩临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所以他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似乎是看出了教练的难处，时雨露灵机一动： “教练，要不让我跟凌志师兄搭档吧！” “凌志？可凌志不是我的学生，这么做，恐怕跟徐指导的初衷......” “没关系的。” 徐越彬打断了李建冰的话， “凌志不是兴辰的学生么？兴辰跟你也是师兄弟，兴辰的学生就是你的学生。再说了，小露也曾经在兴辰手底下练过球，他们俩组队，也算是一种缘分。” 说完，徐越彬还转向朱文辉，耐心跟他解释： “据我所知，凌志还没有参加过职业比赛，他跟小露组队，你应该没意见吧？” 朱文辉明白徐指导的言下之意，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最后，徐越彬又看向了凌志： “那你的意思呢？凌志。” 虽说点到自己的名字让凌志感到有点意外，但是没有过多犹豫，他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既然时雨露和徐院长都觉得我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在台球比赛的双人模式中，一般存在着两种打法，一种是凌志以前比较熟悉的方式，即一人一杆击球。 如在组a和组b中各有2名球员，组a中的队员1先上场，连续击球，一直打到这杆球断掉连接，于是换组b的队员1上场，再次断掉连接之后，换组a的队员2上场，之后是组b的队员2，以此类推。 而在第二种模式中，则是采用一人一击的方式来打球（注1）。即组a中的队员1打进一颗球后，组a的队员2上手继续连接，再次打进后换队员1上场，直到2人中有一人打不进为止，此时组b的队员上场用相同的方式进行击球。 相比模式一，模式二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配合程度要求更高。 在双人比赛中，如果一个队伍是一强一弱的组合，那么用模式一来进行比赛或许还能侥幸依靠队伍中比较强的队员赢几局。 但如果用模式二来进行，胜利就变得非常艰难，至少在两人轮流击球时，很难拿到比较高的单杆得分。 在近几年国内举办的台球团体比赛中，模式一用得比较多，模式二偶尔会用。 而在国际比赛中模式二已经几乎见不到了，主要还是因为模式二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使得比赛的转播效率变低。 因为在这种比赛模式下，队内两个人需要不断地进行沟通，思考究竟将白球走到哪里才能让队友打得舒服。 如果自己走不到位，队友刚好又没打进，那么心态上可能会背负一些包袱，这些因素都有可能成为一场比赛的胜负手。 凌志对于这两种模式的区别非常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会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会成为时雨露的包袱。 “你就不怕我拖你后腿？” “没关系的师兄，你就按照你习惯打就行了。” 此时的时雨露眼中只有球台，她或许知道她和凌志临时组建的阵容赢球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只想在球台上让朱文辉看到自己的决心，想让自己的这位朱师兄知道，自家球房不比他家的差！ 看着时雨露的眼神，凌志把刚刚滑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对于输赢，他也没有抱太大期望，只不过，他不想辜负时雨露对他的一番信任罢了。 再说了，今天的事情跟自己脱不开关系，如果自己不上，又能有谁来替他扛起这份重担呢？ 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经过了宇博文的一番科普，周围的一帮小伙伴们也对这个赛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家长们也三五成群地围在一些教练身旁，了解着现在场上的情况。 当然，也有一部分家长选择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这里。 看到这一幕，坐在徐越彬旁边的庞伟国面露忧色，侧身对着徐越彬附耳道： “老徐，这样真的好么？” 徐越彬背靠座椅，微闭双目，淡淡地笑道： “今天的事，虽说是个意外，但也同样是个机会。” “机会？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说是......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 “嘘，比赛已经开始了，先看比赛吧。” 看着身旁老伙计成竹在胸的样子，庞伟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尽管老徐所说的机会让他联想到了很多事情，但眼下，还是先看完这场比赛吧。 眼前的这张英式球桌旁，朱文辉、柳浩波、时雨露以及凌志已经站定，其他人围在旁边观战。 朱文辉看了时雨露一眼，轻笑道： “你们先吧。” 时雨露一愣，转头看向了凌志，看意思是想问问他到底谁开球比较好。 凌志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转头望向了负责这场比赛的裁判邓家豪： “邓裁，还是通过掷币来决定吧。” 邓家豪颇为赞赏地看了眼凌志，点了点头，掏出一枚硬币来，抛向半空，然后在硬币下落的某个瞬间猛地一下将它收入双掌，就像是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一样熟练。 邓家豪再次看向了凌志，等待着他的答案。 “正面吧。” 凌志随便猜了一个。 邓家豪摊开手。 硬币是正面，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看到自己猜对了，凌志转过头，开始征求时雨露的意见： “你想开球吗？” “我都行，师兄你决定吧。” “这样么，那......” 凌志看向了朱文辉，笑得很灿烂： “朱师兄，请你们先开球吧。” 不知为何，朱文辉觉得凌志的笑容有一种欠揍感。他连忙压下了心中的那股冲动，哼唧了一声，也没跟柳浩波商量，当仁不让地走到了开球线前，率先将白球击打向了红球堆。 也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他真的展现出了训练时的实力，白球经过4库回来后竟然刚刚好藏在了咖啡球的上方，使得白球看不到任何一颗红球！ 一上来就要解球啊，这跟凌志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虽说在国际职业比赛中，开球给对手做上一杆斯.诺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在凌志参加过的线下比赛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可能是运气？ 凌志摇了摇头，他不敢低估对手的实力，看着时雨露在一旁紧皱眉头，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示意他来解球。 原本两人商量好的是时雨露先上，因为考虑到时雨露准度比较好，而开球对手一般都会露出可以进攻长台的红球，所以想让时雨露来为两人争取到上手的机会。 然而朱文辉的这杆开球却打乱了两人的节奏。 看到凌志主动请缨，时雨露没有多想，就让凌志首先上场击球，毕竟她也清楚，解球不是自己的强项。 此时下半台的红球堆旁边虽然已经散落了一些红球，但是位置都不算太好，此时选择用白球轻贴红球堆的话应该不会给对手留下太好的机会。 凌志仔细观察后，趴下身子，将白球轻轻推了出去。 白球经过左侧边库后，最终贴在了红球堆的左侧扇面上，跟凌志预想的位置差不多。 这算是过了一关。 然而凌志刚松了一口气，只见柳浩波上来后径直瞄向了贴在左侧边库的一颗红球，抬高手架后，快速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由于进球角度过大，尽管柳浩波已经发了很大的力，但是红球行进的速度依旧很慢。 不过最终，红球在袋口磕了两下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滑进了左侧底袋。 红球堆同时被白球大力k散，桌面上的球就像是顽皮的小朋友们一般，自由地奔向球桌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行？” 卢嘉瑞不由得一阵惊呼，并且随着周围的人群鼓起了掌，鼓到一半才发现不对，连忙打住。 “确实有点离谱，这种球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进攻的，因为即便打进，也很大概率叫不到彩球。” 宇博文在一旁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在他看来，凌志的这杆解球贴得没毛病，只是对手太准了而已。 而且事实情况确实如他所料，白球在撞散红球堆后没有走到合适的彩球。 无论是黑球还是粉球，进球线路都被散乱的红球所阻挡。 蓝球的左上顶袋倒是可以进攻，但是角度却很大，一般人根本就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进攻目标。 然而朱文辉似乎就是想给对面一个下马威，没有多想便趴下身来，直接瞄准蓝球后就怼了过去。 随着一声脆响，蓝球被精准制导，应声落袋。 掌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卢嘉瑞强行忍住了鼓掌的冲动，脸色阴沉。 对面这是想通过凶猛的进攻迅速拿下比赛？你一个人准就算了，现在是两个人一块儿准？这比赛还怎么打？ 凌志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朱文辉能准进也是实力的体现，他无话可说。但是，他毕竟见识过朱文辉的球技，前几天也看过他跟时雨露对打，几天不见，这位朱师兄就进步到这种程度了吗？ 虽然感觉有些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他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而做了充足的训练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凌志和时雨露进入到了观战状态。 接下来，朱文辉和柳浩波轮流上手，虽然没有围绕黑球和粉球来连续得分，但是靠着低分值彩球，也还是在渐渐地收割着分数。 凌志还算是沉得住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观察着形势，时雨露就没那么冷静了，始终站在椅子前面，每当对手遇到一杆难度球时，她就离球台越近，但最终总是失望地退了回来。 连续拿到33分后，上半台的红球已经清理完毕，然而柳浩波的一杆不到位，使得白球贴在了下半台的左侧库边。 这一次，朱文辉没能使得奇迹再次上演，一杆薄红球右侧中袋不进，击球权终于回到了凌志和时雨露这边。 可是，此时的台面上黑球和粉球都没有进球线路，蓝球又不在点位，想要实现连续得分，变得异常艰难。 凌志二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注1：在台球比赛中，“一杆”和“一击”在专业术语的层面存在明显区别。“一杆”是指选手从上手开始到断掉这次连接为止，中间可能打进多颗目标球，“一击”是指在击打一颗目标球的过程中球杆杆头从接触白球开始到脱离白球为止。但在通俗意义上来讲，电视转播中所说的“这杆球如何如何”等解说一般讲的就是选手在击打一颗球时的表现，而非多颗球，连续打进多颗球的描述一般会用“这杆连接”来代替。因此，文中除非特别说明，否则当提到“一杆”或“这杆”等描述时，通常都指选手击打上一颗目标球时的表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发力之谜 斑斓的光点透过门窗渐渐显现在周围的球台上，仿佛也想追随着人们的身影对这场球赛一睹为快。 然而现场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也没有感受到气温的变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球台上。 无论是教练，还是学员，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比赛的进程会如此艰难。 他们知道对手很强，但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强，更何况这还是在徐院长临时更改赛制的情况下打出来的状态！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到凌志和时雨露，只能靠他们自己！ 小胖子觉得先前凌志的那杆解球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柳浩波太不讲理，直接进攻难度球，而且竟然还打进了！ 正常人都不会那么选的好不好！ 周围的观众多少也都是懂球的，所以没有人责怪凌志，可这并不能改变现场的局势。 此时轮到时雨露击球，她的眼中只有球台，对周围人们的议论声毫无所觉。 凌志觉得这个局面有些复杂，正要找时雨露商量一下该怎么打，没想到时雨露没怎么多想，直接就趴下身来准备瞄球了！ 上一杆朱文辉的失误，给时雨露留下一杆简单上手的机会。 可这杆红球虽然比较容易上手，但不太容易跑出去叫彩球啊！ 叫不到彩球，如何才能快速稳定上分呢？ 凌志不知道时雨露是怎么想的，但既然她已经趴了下来，现在就只能相信她了。 只见时雨露一个大力登杆将红球打进，白球则顺势朝着黑球附近的一颗红球撞去。 看到这里，凌志算是明白了，时雨露这是想要k球走位！ 因为黑球和粉球都没有下球线路，所以要想得高分，就必须把黑球和粉球附近影响下球线路的红球处理干净。 这种想法本身倒是没什么错，可是时机似乎有些太早了。 毕竟才刚刚拿到机会，先稳定上几杆手更为妥当，时雨露似乎有些着急了。 果然，这杆球虽然成功k到了红球，但白球却走到了黑球的左侧下方，没有办法继续连接彩球了。 时雨露轻轻跺了下脚，回头看了眼凌志，显得有些懊恼。 而凌志则笑着跟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说没关系。 看到没什么好的进攻机会，凌志也没有过多犹豫，趁着现在白球还能看到黄球，所以就轻推白球，将黄球撞到了左侧边库。 看到这一幕，柳浩波的表情有些精彩： “兄弟！你会不会打球？现在你们比分落后，你还要打死彩球？还想不想翻盘了？” 凌志则慢悠悠地走过柳浩波身边： “别废话了，继续，该你了。” 见凌志反应平淡，柳浩波轻哼了一声，走到白球面前，没有多想，依然选择了发力长台进攻。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分析台面形势，只见又是一杆脆响，红球应声入袋。 现场响起了机械式的掌声，虽然红球准进很精彩，可是这种打法不禁让现场的众人感到越来越疑惑。 这样不顾一切地去进攻，真的不怕之后阴沟里翻船，给对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吗？ 此时，站在一旁的李建冰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开始回忆起脑中柳浩波的资料： 30岁，国内斯.诺克职业选手。 曾经也能在一些巡回赛的签表中瞄到他的名字，可大多也只是停留在最初几轮，印象中似乎没有进过8强。 至于击球风格，更是没有听说过，现在看来，他应该属于进攻型选手？ 难怪他没取得过什么好成绩，就凭借刚刚那几杆球，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个只会进攻的莽夫而已。 这样的话似乎也不用太过担忧，如果他在打球过程中没有大局观的话，迟早会给凌志和时雨露留下机会的。 可不知为什么，李建冰的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很快便意识到，这股不安来源于朱文辉！ 对于朱文辉，他熟得不能再熟了。这小子虽然有一些天赋，但近几年来在巡回赛上也没取得过什么好成绩。 至于打球风格嘛，在自己的教导之下，朱文辉的球风显得攻守兼备，并不是以准度着称的选手。 然而今天朱文辉的表现就跟开了挂一般，让他刮目相看。 难道说，这小子开球房这些年，球技不降反升？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回归巡回赛？ 李建冰满腹疑虑，他扫了一眼徐越彬和庞伟国，见两位老前辈都没什么表情，也就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专心观看这场比赛。 此时白球停留在下半台贴底库的位置，依然没有走到合适的彩球。 朱文辉上前后，没有犹豫，直接就瞄向了台面正中间的蓝球。 没有意外，接下来依然是一杆准进！ 观众们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如果比赛照这个趋势进行下去的话，似乎毫无悬念。 在无敌的准度面前，任何反击的策略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而现在有一个更不利的消息，使得局面变得雪上加霜： 黑球的右侧底袋是有下球线路的！ 自从时雨露上一杆打红球k红球之后，虽然黑球并没有完全开放，但如果让白球走到合适的位置的话，是可以击打黑球的右侧底袋的！ 柳浩波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思考片刻后，瞄向了一颗红球左下底袋的中长台，最后用中低杆发力的方式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红球被顺利打进，这点在大家意料之中，然而白球却并没有停下它的脚步，反而是弹了底库，最终来到了上半台。 其他人可能不明所以，以为柳浩波就是这么想的，然而站在柳浩波身后的凌志并不这么认为。 柳浩波用的确实是中低杆，这样发大力，明显就是想利用低杆的效果停住白球，从而能叫到黑球，可最后他并没能实现这一目标。 有点不大对劲！ 凌志觉得，柳浩波有足够大的发力范围支持他完成这个杆法，但为什么他做不到？ 一时间，凌志想不到答案，只能暂时用这个杆法的难度依然不低，长台低杆停球叫位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出来的这种理由来给出解释。 这件事且先不说，凌志还发现了一件事，柳浩波起身的那一刻，他似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球上面，很少有人注意到柳浩波的表情，但这一幕恰巧被凌志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柳浩波和朱文辉表面上看起来很有自信，但也总有达不到目的的时候，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凌志先前微显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继续等待，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朱文辉和柳浩波交替上手，再次开启了上分模式，不多时，已经来到了50分，距离超分近在咫尺。 中间柳浩波一度也想要将粉球的下球线路给清理出来，但k出粉球之后白球反而扎进了红球堆里，没有办法看到除黑球以外的其他任何彩球，就连黑球也没有下球线路。 无奈之下，朱文辉只能将黑球踢到底库边，做了一杆防守，白球也来到了一个底库较为安全的位置。 时雨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底库附近，观察着旁边的组合球，有些跃跃欲试。 没办法，她已经等待了太久了，如果再不进球，可能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组合球进了又能怎样呢？下一杆也还是很难连接到彩球啊！ 此时的时雨露虽然着急，但是面对1:50这个比分，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她撇头看了一眼凌志，想问问他的意思。 凌志轻轻凑近了她一些，低声对着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便退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建冰发现，时雨露的眼神似乎比先前变得更加坚定了一些。 只见她不再犹豫，对准她之前就看好的一对组合球，轻推白球将红球打进。 打进红球后自然没有彩球连接，凌志也不懊恼，对准黑球的一个薄边，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凌志这是想要将白球防到上半台。 然而这杆球力度似乎轻了，白球最终并没能回到开球线以上，反而是停到了一个可以打红球中长台的位置！ 周围的看客们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对着凌志指指点点，觉得凌志作为业余球手果然“不负众望”，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对手准度在线的情况下，打红球的中长台岂不是跟袋口球一样么？ 在很多人眼中，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只要接下来柳浩波将红球稳稳打进，并且定在原地，就能顺利叫到粉球。 粉球一进，周围的红球基本上就没什么难度了，至少超分是没什么问题。 柳浩波也是这么想的，他很快便趴下身来，对着那颗中长台红球，用中低杆的方式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红球被顺利打进，然而白球却并没有停在原地，反而继续往前跟进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了距离左侧边库有一颗球的位置。 柳浩波抿了抿嘴唇，虽然此时还可以继续进攻粉球，但是，因为白球多走了一段距离，所以粉球的进球角度变得有些大。 再加上白球离库边很近，不好下低杆，这样的话，之后想要走到位，就只能轻推白球了。 柳浩波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联想起了之前那杆长台低杆。 那杆球没能将白球停住，他还没太当回事，毕竟那杆球难度很大。 可是这杆球比那杆长台简单很多，自己依然没能停住白球，难不成……自己发力有问题？ 怀疑的种子在心中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下一杆粉球，柳浩波的心中充满杂念，而不知什么时候，白球已经被击打了出去。 粉球没进！意料之外，却又有些意料之中。 柳浩波心中一片茫然： 完了，全完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风波平息 场上比分，2:51，柳浩波和朱文辉大比分领先。 台面上还剩下5颗红球，最多还有67分，单从分数上看，凌志和时芮涵依然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只是，想要翻盘依然十分困难。 一方面，剩下的5颗红球中，有2颗贴近库边，十分难打，即便打进，也难以叫位。 另一方面，黄球贴在了上半台左侧库边，这显然是凌志先前给自己挖的坑。 凌志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走到时芮涵身边，跟她简单交流了几句： “黄球我挖的坑，不好意思哈。先前没有多想，就是觉得他们太准了，打死一颗彩球说不定也能限制一下他们的走位。\" 时芮涵瞄了一眼黄球，嘴角微微勾起： “放心吧师兄，这种球对我来说不难的，家常便饭而已。” 看她这么自信，凌志多少也放心了一些。 仔细算一算的话，如果接下来能顺利连接下去，那么打到黄球的时候，刚好会轮到时芮涵。 不过想太多也没用，先把眼下的5颗红球处理干净再说吧。 上一杆柳浩波失误以后，白球停留在了下半台，有3颗红球比较容易进攻。 时芮涵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好机会，与凌志配合，顺利收下了3套红黑组合，比分来到了26:51。 此时下半台左右边库各有一颗红球，凌志将白球停在了右侧那颗红球的正上方，在这个位置可以击打红球的右侧底袋。 然而这个时候，时芮涵却犹豫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选择低杆将白球拉过中线，留出一个击打蓝球向下的角度，这也是职业选手遇到类似球型时的常规做法。 但此时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万一她力量没控制好呢？无论她力大力小，接下来上场的凌志叫位的难度都会增加。 可要是不用低杆，选择轻推白球叫黑球的话，白球肯定会贴在库边，这还是等于把难题留给了凌志。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把难题留给队友，似乎显得有些不负责任了。 时芮涵一向是敢做敢当的，她不会把难题留给别人，她会主动承担起责任。 而正当她准备用低杆把白球拉到中袋附近的时候，只见凌志上前一步，对着她轻声说道： “这杆球直接推过来吧，这样红球进球成功率高一些。” 时芮涵有些疑惑： “那不行吧师兄，我推一杆是很简单，但是接下来白球贴库，你黑球不就难打了么？\" 而这一次，轮到凌志勾起了嘴角： “小看我了吧，这种球属于基本功，在基本功上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我一次，好吗？” 看着凌志的样子，时芮涵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好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她在同龄人当中属于是天赋型选手，当然，同样也是最勤奋的那一批孩子。 从来都是别人相信她，没有人对她说过可以依靠别人。 除了大师兄朱文辉！ 在时芮涵刚进俱乐部的时候，朱文辉经常带着她练球，每逢难度球，朱文辉总是会说让她相信他，而大多数时候，朱文辉都能够创造奇迹。 虽然现在大师兄也在同一张球桌上跟她打球，但是却令她感到很陌生。相反，凌志的话语让她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她不再犹豫，决定相信凌志一次！ 她趴下身来，瞄准红球，将白球轻轻一推，红球顺利滑进右侧底袋。 接下来轮到凌志。时芮涵看着他趴下身来，每一次运杆都伴随着她心脏的跳动，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在凌志眼中，此刻除了进球点别无他物。 他的小臂仿佛与球杆融为一体，他感觉每一次运杆都在自己预定的线路上！ 终于，他出杆了！ 黑球应声落袋，白球也被推到了左侧边库那颗红球的正上方，雷鸣般的掌声随之响起。 34:51！ 凌志对时芮涵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将边库的红球推进就好。 时芮涵会意，拿出架杆，照着上一杆的样子将红球稳稳推进，给白球留出了一个黑球向上的角度。 也就是说，这一杆球，凌志需要发一点力，使得白球撞右边边库之后来到上半台的左边边库，这样才能顺利叫到黄球。 凌志没有丝毫犹豫，有了刚刚那一杆的经验，这一杆球他瞄向了黑球同样的进球点，稳稳发力，将黑球空心打进！ 然而这一次，因为是长途跋涉叫位，所以凌志的力量控制并不能做到十分精准，最终使得白球停留在了距离上半台左侧库边有两颗球的位置，进攻黄球有一定难度。 凌志对着时芮涵尴尬一笑： “我这位置没叫好，不好意思哈。” “嘁，师兄你还说让我相信你，你都不信任我好吧！这种球对我来说，手拿把攥啊！” 时芮涵自信地拿起架杆，准备低杆将黄球拉回来，给凌志叫到绿球。 看着时芮涵流利的动作，凌志也不由得想起几天前邀请她来给孩子们做示范时的场景。 当时的她也如现在一般自信，即便是面对库边球，也丝毫不虚，敢于发力叫位。 可当时只是在示范，现在是在比赛，面临的压力是不一样的，她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带着这样的顾虑，凌志退到了一边，现在，只能把一切都交给她了。 凌志本以为她多少会有些犹豫，但没想到时芮涵只运了两次杆之后，就坚定地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黄球顺着左侧库边往顶袋滑去，磕了两下袋角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滑进了左侧顶袋。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裁判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比赛还没有结束。 可是剩下的球除了粉球以外都在点位，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凌志和时芮涵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犯什么低级错误，也不会用什么高难度的杆法，接下来稳扎稳打，将台面清掉，比分最终定格在了68:51！ 赢了！真的赢了！ 现场的大家尽情地鼓掌庆祝，宇博文和小胖子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教练们虽然表面上没有那么激动，但也面带微笑，纷纷表示欣赏到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而输掉比赛的当事人和他们带来的小学员就没那么轻松了。 朱文辉阴沉着一张脸，虽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但还是站起身来到汤开诚的面前： “今天就算是我输了，你别得意，改天我还会再赢回来！” 说完，就作势要离开这里。 “等等！”汤开诚冷冷地说道，“我是怎么教你的？比赛结束，双方选手握手，然后跟裁判握手，你握了吗？” “草！” 朱文辉低声骂了一句，本不想照汤开诚说的做，可是看到一旁师娘的脸色，还是强忍下来，回过身，先是跟时芮涵握了握手，眼神变得柔和了很多： “你进步不小，现在的你，应该有足够的实力去鹰国打职业了吧。” 时芮涵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 因为她想问的实在是太多了，结果到最后反而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朱文辉没有过多停留，马上就走到了凌志面前： “你很不错。” 凌志能感受到朱文辉并不情愿，但他并不在意，肯把面子功夫做足对朱文辉来讲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就在二人双手触碰的那一刹那，凌志突然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他抬起头，发现朱文辉也是一脸错愕，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好在朱文辉反应很快，上前轻握了一下凌志的手后便转身去跟裁判握手。 走完了最后的礼数，朱文辉便准备离开这里。 “小朱啊，你先等等。”这个时候，徐越彬终于是站了出来，留住了朱文辉，“这场比赛很精彩，虽然你和小柳输了，但说实话，你们4个的表现，都超出了我的预期。” “咱们广府学院成立在即，师资力量还远远不够，怎么样？有兴趣来广府学院做导师么？” 汤开诚一听就急了： “徐指导，就这小子，怎么能有资格来学院做导师呢？他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徐越彬笑着摆摆手：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接着，徐越彬又面向了在场的家长们： “各位应该也都看到了，小朱和小柳的实力是有的，虽然有些事情他们做的不太妥当，但本质上还是希望能带出台球好苗子的。” “与其大家私下里再带孩子去找他练球，不如都到广府学院来嘛，毕竟学院能给到孩子们最全面的训练环境。” “你觉得呢，小朱？” 朱文辉沉默了半晌，最后深深地向徐越彬鞠了一躬： “谢谢您，徐指导，我会考虑的。” 直起身后，朱文辉头也不回地推开了俱乐部的大门，离开了这里。 张笙和柳浩波自然也没脸继续待在这儿，带着他们的小学员向徐越彬告别。 徐越彬建议让这部分小学员也参加今天的考核。 对于这个建议，张笙倒是无所谓，可是这些孩子毕竟站在了培训班的对立面输了比赛，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所以纷纷摇头，跟着张笙离开了俱乐部。 这场风波算是告一段落，时芮涵和凌志成了平息风波的英雄。 小学员们纷纷围绕在他们二人身边，回顾着刚刚那场精彩的球局。 但很快，大家就在教练的指引下继续开始了实操考试，唯有凌志还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这场风波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楚了，一些细节大致上也都有了答案。 比如宋哲男知道自己擅长防守，应该就是朱文辉告诉宋哲男的，因为朱文辉跟自己在去年的市民杯上打过一场比赛，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击球风格。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凌志才会围绕着朱文辉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正月十四号傍晚，他很小心地挑选了一个人多的时刻，尾随着一众准备去到追梦台球俱乐部的大学生们进了门，并且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假装在观战。 不久，他看到柳浩波和张笙带着一队小学员进了俱乐部练球，此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然而即便清楚了事情的脉络，他也没有证据将这件事揭发出来，仅仅凭借柳浩波和张笙出现在朱文辉球房里这件事，并不能说明什么。 于是，凌志找到了刘姨，也就是朱文辉的师娘，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刘姨。 本以为她会嘲笑自己想太多，没想到听了凌志的话，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自己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随即表示会配合他在实操考试那天维持现场的秩序。 至于韩临，凌志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张笙掺和在一起，只不过韩临并没有发挥他预先应该发挥的作用，他在这起事件中能得到什么呢？他究竟知道多少真相呢？ 还有，柳浩波似乎跟桓志军有些过往的纠葛，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过这些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而正在凌志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不愧是承轩带出来的学生啊。凌志，今天这场比赛打得很精彩，有兴趣走上职业道路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往事如云烟 凌志转过身，见是徐指导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指导说笑了，以我的水平，离打职业还差得远。” 徐越彬笑着摆了摆手： “从来就没有天生的职业选手，每一个职业选手踏入职业赛场，都是99%的努力再加上1%的天赋，不过小晖和罗尼除外。” 只见徐指导饶有深意地一笑，补充道： “小晖的天赋占了10%，而罗尼的天赋，占了50%。” 好家伙，别人得需要付出99%的努力，而天赋型选手就能躺着嬴是吧。 周围的教练们一阵哄笑。凌志自然也知道徐指导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接下来徐指导马上就给出了解释： “不过塞尔比就不是天赋型选手，可是他照样能够登顶世界第一，并且在那个位置一待就待上个六七年。” “他可以，你们一样可以。” 教练们纷纷点了点头，赞同徐指导的说法。 凌志则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您说得对，勤能补拙嘛，只是……” “只是你还有学业要完成，对吧。” 徐指导打断了凌志，好像早就知道凌志要说些什么： “我理解，很多小学员也都有这个问题。” 徐越彬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帮孩子们，脸色显得有些严肃，但是眼中却神采奕奕： “很多打球的好苗子在学业和台球中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学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也非常理解孩子们和家长们的选择，只是……” 徐指导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说了出来： “只是，体育运动和学业之间，真的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听了徐指导的话，凌志也不禁陷入了思索，不过徐指导显然没打算从凌志这里得到答案： “哈哈，抱歉，不知不觉又说了这么多，给你带来困扰了，忽略我刚刚说的话吧，现阶段，你还是以学业为主比较好。” “只不过，以后想要来打球，广府学院和平城学院都欢迎你的到来，以后记得常来玩儿。” 一旁的汤开诚也点了点头： “没错，以后想要来打球，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安排。” 两位台球界的大佬亲自发话，凌志感到受宠若惊，谢过之后，借着这次谈话还没结束，凌志问出了自己疑惑许久的一些问题。 教练组为什么会默许孩子们出现分化阵营的情况？ 为什么今天，教练组不惜占用孩子们考试的时间，也要跟张笙他们比赛？ 今天可不比以往，今天可是有很多家长亲临现场的，凌志早就看到有不少家长中途带着自家孩子离开了俱乐部。 虽然最后比赛赢了，但是家长们对俱乐部出现这种意外状况却是失望透顶，很多家长接受不了，不想让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学球。 这样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就不能不答应进行这场比赛吗？ 徐越彬跟汤开诚相视一笑，并没有直接向凌志解释： “你观察得很敏锐，其实这样做究竟好不好，我跟你汤教练他们也不能完全确定。这样，下午理论测试期间，我打算召集各位家长们找个房间开个短会，到时候你也来参加吧。” “你的一些疑问，或许能在那个时候得到解答。”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徐指导他们对于今天发生的状况早有准备，那就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凌志答应了徐指导下午会出席短会，接着便辞别了诸位教练，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实操考试正在如期举行，考查的内容自然是五分点挑战，以及打黑叫黑等比较常见的准度、控球练习。 凌志看向了测试的那张球桌，刚好轮到路宁测五分点。 与其他小学员不同，路宁测试时候的画风别具一格，因为只有他拿着架杆打五分点，尽管白球离库边很近，而且是在中式球桌上。 但是画风并没有影响他的发挥，虽然每一杆都是推杆，但是路宁都推得很稳，10颗球里进了8颗，成绩相当不错了。 在他之后的小学员似乎有点紧张，成绩都不大理想。 甚至有的小学员临场想模仿路宁用架杆击球，被负责的明星学员训斥了一通，小家伙才打消了这样一个想法，结果愣是1杆都没打进。 直到换宇博文上场后，情况才稍有改善。 宇博文基本功很扎实，心态也不错，并没有受到前面几个小学员的影响，10杆里面进了9杆。 在他之后上场的卢嘉瑞表现也不错，10杆里进了7杆。 “可以啊，你带的孩子成绩都不错哟。” 凌志转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亦仙坐到了自己旁边。 沈亦仙对着凌志邪魅一笑： “不错嘛，少年，我都没想到你有这么强的侦探天赋，刚刚那一顿推理好精彩哦！” 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亦仙姐，你就别埋汰我了。说起来，我觉得教练们可能对事情的真相早就一清二楚了，我站出来把事情说的这么明白，可能并不一定是个好的选择。” “但之后你又用一场漂亮的比赛胜利转移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小师妹的注意力呀，这就足够了，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小涵她总要长大的，早接受这些对她有好处。” 沈亦仙笑靥如花，似乎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罢，俱乐部里的各种弯弯绕绕，自己确实想的有点太多了，以自己所处的位置来看，这本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 凌志的脸色柔和了许多，看着一旁微微哼着小曲的沈亦仙，凌志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疑惑许久的一个问题： “说起来，亦仙姐，刚刚柳浩波说桓老师的事儿的时候，那么言辞凿凿，难道是确有其事吗？” 听到凌志这么问，沈亦仙收起了轻快的神色，转而稍微严肃了一些： “你觉得呢？你觉得桓老师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桓老师做事严谨认真，这在上次市民杯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了，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没办法，你再怎么不相信，这件事也确实是真的。” 凌志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沈亦仙缓缓地说出了那桩陈年旧事： “那是在桓老师刚刚获得国家一级裁判员资格不久，有一次，他负责执裁一场中式的比赛。” “我记得那场比赛是决赛来着，谁打谁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第一局开球那哥们儿绰号老烟枪，他开局把黑八开进了球袋里，按道理说桓老师应该把黑八拿出来摆回点位，结果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注意，他没有把黑八摆回去。” “不光他没注意到，两位选手也没注意到。结果打到最后，老烟枪发现黑八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找，发现黑八在袋里。” “这下子可炸了锅，老烟枪好不容易把大部分自己的球都打进去了，差一个黑八就能赢，结果因为裁判的失误而不得不重开这一局。” “因为这件事，两位选手临场跟裁判吵了很久，最终才不得不在裁判长吕锐的协调下同意了重开，结果重开的这一把老烟枪输掉了。” 说到这里，沈亦仙停了下来，两眼微眯，似乎在想象着当年的场景。 “那后来呢？后来比赛谁赢了？” 凌志的话语声把沈亦仙拉回了现实： “后来？总之老烟枪是没赢比赛，拿了个亚军，我记得比分甚至还挺焦灼，应该是没有打到决胜局，但是也相差不多。” “也就是说，第一局的风波虽然有影响，但并没有影响太大对吧？如果是打到了决胜局，老烟枪输了，那回过头看，第一局的胜负就成为了关键。” “或许吧，但这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谁又能知道第一局比赛对老烟枪心态的影响有多大呢？” “可这件事不能全怪桓老师吧，是人总会犯错。再说了，选手也是比赛的一部分，两位选手都没有发现黑八在开球的时候进袋了，两位选手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啊！” “没错，道理大家都懂，但我相信桓老师始终没能过去自己那一关，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咱们国内数一数二的台球裁判员了。” 凌志忍不住看向桓志军所在的方向，看着他一丝不苟地维持着实操考试的秩序，很难想象在他身上还存在着这样的过往。 “那再后来呢？比赛输了不可怕，继续打，总能赢的嘛。既然老烟枪能打到决赛，那肯定是有拿冠军的实力。” 沈亦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但事实上老烟枪自那场比赛以后就退役了。” “啊？不会吧，影响这么大？” “我也不清楚原因，这件事还是许清老师告诉我的，我只知道大概的过程，细节方面没问得很仔细。” “这样啊。” 在圈内知情人士看来，那场比赛似乎就成为了老烟枪退役的导火索，也难怪柳浩波刚刚的语气是那么激烈，难怪桓老师在刚刚竟然一言不发。 但这个老烟枪究竟是谁呢？连亦仙姐都忘了，那自己就更不清楚了，毕竟这件事似乎发生在好几年前，而那个时候的凌志对于国内的圈内人士还并不是很熟悉。 这样一来，柳浩波刚刚的表现似乎确实不是无的放矢，但究竟谁对谁错，也很难说清。 世事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桓老师如今还活跃在赛场上，而退役的老烟枪呢？很难再还他一个公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家长会 想啥有的没的捏，人家都不一定要这个公道，你就在这边瞎操心了？ 凌志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出脑袋瓜。 “说起来，亦仙姐，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啊。” 沈亦仙斜了一眼凌志： “哼，那可不？我这么多年球可不是白打的。” “哟，既然亦仙姐这么有自信，那不妨再解答小弟一个问题。” “嚯，还谦虚上了，你说吧。” 片刻后，沈亦仙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凌志： “所以你是想知道，张笙和朱文辉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小学员短时间内实力暴涨？” “没错啊，亦仙姐你难道就不好奇？” “嗐呀，那还不简单？肯定是这帮小学员提前藏拙了，他们在参加这次开班仪式之前，恐怕早就已经跟追梦台球俱乐部那边商量好了，额，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亦仙的回答显然没能让凌志满意，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虽然小孩子学习能力强，但也不至于强到这种地步，我甚至怀疑今天上场的那个叫小莹的女孩子都能跟小涵掰一掰手腕了。” 凌志点了点头： “小莹的话，我猜她大概率是有底子的，否则很难打出那种水平，但是后面上场的小秦和李子瑜似乎没这么简单吧，我听宇博文说，李子瑜一开始甚至是咱们的学员，后面才跑去对面了。” “那李子瑜刚来飞梦这边的时候是什么水平？有打听过吗？” “听说是零基础，连杆都不会拿。” “那就不得了了，7天时间，从零基础打成这种水准，除了藏拙，我想象不到有什么别的办法。” “可是李子瑜的对手张志斌不也是零基础打到现在这样子吗？我以前也觉得不可能，但今天看来，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不一样，张志斌那是云枫教出来的，云枫你知道是谁的弟子吗？” 知道，庞指导桃李满天下，谁不知道云枫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你若说庞指导亲自来教，7天之内把张志斌教成这个样子，我信，但云枫也能做到？ 不过说归说，凌志承认，云枫对待小学员确实异常严格。 这几天他经常能看见张志斌他们午休的时候都在不停地练球，晚饭后也待在俱乐部不回家。 少年人心性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即便真的对台球有兴趣，也很难做到一天24小时里面有一半以上时间都泡在球房，除非是云枫对他们有要求。 所以斯巴达式的练球路数真的可以速成？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凌志手抵着下巴，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场面，一种又一种可能，而就在这时，沈亦仙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说起来，虽然他们的速成经历确实很不可思议，但我也注意到了一点细节。” “嗯？什么细节？” “李子瑜在打球的时候，左手食指抖得很厉害。”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张志斌打球的时候，他的左手架反而非常稳定，这是当时我印象很深刻的一点。” “……” 俩人围绕着这一点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下午，凌志用过饭之后早早地来到了俱乐部，等到桓志军安排好孩子们的理论测试之后，汤开诚召集家长们来到一间麻将房，开个短会。 来的家长很多，二十多位，小小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一声轻咳过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徐越彬环视了一下房间，露出了微笑： “感谢各位家长抽出时间来听我唠叨几句，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平城斯.诺克学院的院长，徐越彬，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大家。” “各位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学习，是对学院的信任，我们必不会辜负诸位家长的期望……” 一开始是想象之中的场面话，家长们也都在静静地听着徐越彬的讲话，没有人鼓掌，因为自家孩子就在旁边几间房考试。 “今天发生的事，让大家见笑了，我知道有不少家长对今天的事情很疑惑，甚至觉得非常不理解，不爽快。” “已经有家长私下里找到我，跟我讲，他们不想让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学球，我都非常理解。” “但在具体说明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二十几年前，世界职业台坛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假球案。” “涉案人员有十几人，都是鹰国人。” 听到这里，家长们“哗”的一声，场面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十多个人打假球啊！ 对于这个人数，家长普遍没有什么概念，关键是打假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这才是家长们关心的。 徐越彬没有着急往下说，片刻后，场面渐渐平静下来，他正了正嗓子，在家长们期待的目光中继续道： “有不少十几岁的小选手涉及了此案，他们刚刚踏入职业赛场没多久，却因为误入歧途而不得不中止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仅仅……只是为了那么几千鹰镑的奖金，就赔上了整个职业生涯啊！” 随着徐越彬语气的加深，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凝重。 “虽然以后还有重返职业赛场的机会，但是再回来，假球，这个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会成为他们今后过不去的一道坎。” “当然了，那起事件原因不全在他们这些小选手身上，但我也不想替他们寻找原因，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担责任，就要接受惩罚。” 徐指导说的这件事凌志也了解过。 他记得那起事件之后，很多孩子就放弃了职业比赛，但也有少数孩子在几年的禁赛期结束之后重返赛场，至今仍然活跃在职业比赛当中。 那段时间，是斯.诺克的至暗时刻，很多粉丝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从此不再关注斯.诺克。 只不过，将这种事说出来，真的好吗？不会进一步让家长们对这个圈子产生恶感吗？ 而在凌志想着这些事的同时，徐越彬的话语声也不曾间断： “我说这件事是想告诉各位，职业比赛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光鲜，无论是台坛，还是足坛篮坛，都有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如影随形。” “即便以后，诸位的孩子有机会去到鹰国打比赛，这类事件也不会离他们很远。在远离亲戚朋友的异国他乡，他们甚至时时刻刻都要接受考验。” “在过去几十年的办学生涯里，我一直都想给孩子们营造一个纯净的练球环境，不希望他们受到太多外界因素的干扰。” “但是在近几年，我不断地在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房间里的讨论声此起彼伏，甚至开始有家长站起来提问： “徐老师，所以说，今天的这件事是您刻意安排的吗？” 徐越彬对着这位家长回以微笑，按了按手，示意这位家长坐下： “当然不是，小朱和开诚之间的事儿虽然我早有耳闻，但是我也没想到，小朱选择今天来俱乐部发难。” “一味回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矛盾会在一次又一次冷处理中积累，爆发。” “只有积极沟通才能化解矛盾，而在我们台球界，沟通的最主要方式，就是打球。” 有三三两两的家长再次举起了手，其中一位问道： “可是徐老师，今天这球虽然赢了，但是那个姓朱的好像并不服气，问题似乎没得到解决……” “我知道，但小朱和开诚之间的矛盾，本质上是在教学理念，一场球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有了一个契机。” “回到刚刚的话题，部分家长应该有注意到，刚开班那会儿，我们的教学方式非常严格，以至于有不少孩子起了抵触心理。” “但是在平城学院，这种教学方式司空见惯，不练好出杆动作，不打好基础，着急练其他的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是教学方式出问题了么？我并不这么觉得。但是学院派的教学思路难道就是唯一正确的么？我同样不这么认为。” “所以我才在上午邀请小朱来广府学院担任导师，这就是一个契机。教学理念的碰撞，说不定也会产生新流派，新打法，这才是建立广府学院最大的意义。” 房间里讨论的声音比刚刚多了许多，不时有家长提问，而徐越彬都一一耐心解答。 也有不少家长跟旁边的汤教练和兴辰教练讨论。 不多时，讨论已渐进尾声： “诸位家长，言尽于此，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想让大家看到这个圈子的真实面貌，它可能并不完美，但是只要有我在，只要有开诚伟国他们在，只要有小涵和凌志他们这些热爱台球的年轻人在，我们就势必会负起责任，将孩子们向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引导。” “同时，也想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这项运动很难坚持下来。” “即便坚持了下来，未来他们同样有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使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被迫中断。” “将这项运动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就是这些孩子未来所要面临的最为关键的课题。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再开始练球才会事半功倍。而其中，我给出的建议是……” 徐越彬顿了顿，缓缓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我不再鼓励孩子们全职打球。”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五芒星图 家长会结束了。 在这场短会的最后，徐越彬拿出了一沓资料，分发给了家长们。 这些资料既不是学院的宣传单，也不是什么台球练习指南，而是针对每个孩子做的一份训练报告。 凌志瞥了眼其中一个孩子的报告，报告里十分详细地描述了这个孩子在这几天练球过程中的进步情况，还不时配有图片。 报告的最后还附了一个五芒星图，五芒星的五个角分别是准度、防守、围球（连续进攻能力）、做斯诺克以及解斯诺克五大属性，每个属性满分10分。 这个孩子的准度是3分左右，其他4个属性分别给了0或者1分，对于初学者而言，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五芒星图了。 原来教练们这几天也都没闲着啊，竟然能给出这么详尽的一份报告来，而且还给出了一张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五芒星图，这是一项巨大的创举，就连国外都没有做过。 拿到这份报告后，家长们的热情肉眼可见地高涨了起来。 未来怎样离他们太远，自家孩子表现如何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看着家长们在会后积极地找徐指导讨论，凌志却再次想起了徐越彬最后的那番话语。 不再鼓励孩子们全职打球，这可真是个大胆的改变。 对于家长们来说，全职打球基本上不太现实，这个说法倒确实是赢得了很多家长的支持。 但对于学院来说呢？ 没有孩子来全日制练球，那么学院的收入就会减少，孩子们进步的速度或许也会降低不少。 这些隐患徐指导又打算怎么解决呢？ 凌志又习惯性陷入了思考，旁边房间里的家长们接连不断地走了出来，道谢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一道飒爽的身影挡在了凌志面前。 凌志定睛一看，这不是刘姨么： “刘姨好，今天上午给您添麻烦了。” 刘姨摆了摆手，坐到了凌志旁边： “小事儿，没什么麻烦的，倒不如说，是我应该谢谢你。” “小朱和韩临这俩孩子在俱乐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我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小朱打球很有天赋，但是性格很倔，经常跟你汤教练对着干，但是你还真别说，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打球路数不比老汤差多少。” “至于小韩么，他倒是挺乖的，平时就喜欢一个人闷头练球，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比谁都不服输。” 这样啊，凌志想起来刚来俱乐部那会儿，韩临邀请自己就着新玩儿法来了一场比赛，能看得出来，韩临对自己的水平极有自信，心气儿自然不会低了。 “今天上午这事儿本来是我们家的家事，结果却把你给牵扯进来了，我代老汤向你道歉。” 凌志连忙摇头，说刘姨大可不必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刘姨有事就先离开了。 下午五点钟左右，孩子们一个个地从周围房间里走了出来。 宇博文和路宁神色如常，卢嘉瑞孙想想还有其他孩子都耷拉着个脑袋，考得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 凌志还是主动过去打了个招呼。 “嗐，凌大哥，别提了，我不可能做得了卷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我得了一种一上考场就会犯困的病。” 小胖子大大咧咧地说着自己的“犯病史”，旁边的宇博文和路宁忍不住一直在偷笑。 “那你们呢？考得怎么样？” 凌志把目光移向了宇博文和路宁他们。 “还行。” 宇博文就淡淡的两个字，从表情里也看不出是喜是忧，按照凌志多年以来的考试经验，这是典型的学霸语录。 还行那就是稳了，考得不好那就是还行。 路宁和高星睿只是简单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凌志也就没有多问。 “对了，凌大哥，今晚你是不是就要返回花城了？要不最后再一起约个饭？” “好啊，没问题。” “你们要一起去吃饭吗？带上我们一起行不？” 旁边时芮涵带着她负责的几个女孩子凑了过来。 凌志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旁边几个男孩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得有机会跟姑娘们一起吃饭，想来他们都求之不得。 在去的路上，时芮涵故意拉凌志走在了队伍后面，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凌志。 凌志一看，好家伙，原来是自己的五芒星图！ 看来教练们不仅给小学员们准备了训练报告，明星学员也有，这让他十分意外！ 在凌志的五芒星图上，准度给了7分，防守8分，围球5分，做斯.诺克2分，解斯.诺克2分。 数据参考自凌志参与过的花城市两次市民杯赛事。 五芒星图下面还有详细的文字注释，大概意思就是凌志在防守方面对白球线路的把控相对好一些，准度尚可，围球水平一般，做解斯.诺克方面嘛…… 因为数据不足，所以给分相对保守了一些。 ……好一个给分保守，这样看来，教练们在制作这张图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没摸鱼。 凌志并不嫌这个分数低，相反，他觉得如果真的是因为数据不足的话，教练们完全可以给0分。 而之所以最后还是给了，可能是教练们根据经验给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分数吧。 毕竟，很多小学员都没有打过比赛，但凌志看到他们的五芒星图的五个角也都是有分数的，这代表教练们根据经验给分的情况并不罕见。 当然了，如果真正到了比赛场上，五芒星图应该还是会根据双方选手的实际表现给出来，到那个时候，五芒星里的数据就真的是完全客观不掺杂一丝水分的了。 而且看到这个数据，凌志顿感教练们眼光的毒辣，给分真的是毫不留情。 虽然在之前的比赛中，凌志也给对手做上过斯.诺克，可大部分是运气使然，做解斯.诺克确实都不是自己的强项。 不过，这么准确的数据，教练们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听说教练们这几天把训练营所有学员的五芒星图都做了出来，小学员的话就参照他们自己这几天的训练表现，明星学员的话，就参照他们过往的比赛情况。” “这样啊，那教练们的调研成本好高啊，毕竟以前从没有人做过这种五芒星图。” “那可不，教练们加班加点搞出来的呢！这以后可就成为平城和广府学院的金字招牌啦。” 而且还是徐院长亲自带领团队做出来的，含金量可谓是世界级的。 凌志默默地在心里替时芮涵补充道。 说起来，这个五芒星图确实挺有意思。以前大家说这个选手强，要么说他准，要么说他围球好，要么什么都好，但是一旦比较起来，傻眼了，各家粉丝便开始吵了起来。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21世纪最初的十几年，关于奥沙利文与亨得利谁更厉害的争论。 那个时候如果有五芒星图的话，或许粉丝们就能更加理性一些。 当然了，凌志猜测，即便那个时候真有五芒星图，奥沙利文与亨得利的各项属性一定都在9以上，个别属性甚至都能到10，差别只在零点几，粉丝们估计还是得争。 想到这里，凌志不由得好奇道： “说起来，你的五芒星图长什么样？” 时芮涵转头看着凌志，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脸： “师兄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凌志顿感不妙，怕是又进入到了这小姑娘的节奏当中，果不其然，时芮涵说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待会儿吃饭之前，师兄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完了之后，我就给你看我的五芒星。” 嚯，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过还好他也有心理准备，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对于时芮涵的五芒星图又多了一分期待。 “所以呢，你打算去哪儿？” 时芮涵没有直接回答凌志的问题，她看向了前面的小家伙们，喊道： “你们先去店里，选个大点的房间，我跟你凌志师兄去办点事儿。” 话音刚落，小家伙们脚步齐刷刷地停了下来，转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最后面两个小大人。 时芮涵本来还奇怪他们怎么不走了，一看他们表情，马上两张小脸涨得通红： “想什么呢你们，我们只是去趟追梦台球俱乐部，又不是去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宁丹丹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紧忙凑到时芮涵旁边： “师姐，我们又没说什么，你说的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时芮涵忍无可忍： “有完没完啦！快走快走，再不走，明天开始训练量加倍！都想让我学云枫是吧？” 这句话似乎感染力十足。 想象着云枫的那张冰块儿脸，小家伙们都不寒而栗，赶忙去约好的店里占位置了。 毕竟这些小家伙们大部分都是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会员，即便培训班结束了，明天照样还得来俱乐部练球。 只要他们想在俱乐部待下去，就得被他们亲爱的时师姐拿捏得死死的。 看着他们走后，时芮涵红扑扑的脸蛋逐渐恢复了正常，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凌志说道： “走吧，师兄。” “嗯，不过说起来，你去追梦干嘛？现在这个时间点过去，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时芮涵摇了摇头，稚嫩的脸蛋掩映出的眼神愈加坚毅： “没关系的，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新鲜感 追梦台球俱乐部。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凌志还没什么感觉。 但这一次，得知朱文辉与汤开诚之间的关系与过往后，这两家俱乐部的名字，就变得愈发有意思起来。 一个飞梦，一个追梦，这师徒二人，看似闹得水深火热，但骨子里追求的东西，还是一样的。 跟着时芮涵进到了俱乐部里面，朱文辉就坐在最近的第一张球桌旁，而柳浩波和宋哲男在这张桌子上练球，朱文辉还时不时伸手指点他们一下。 有部分年龄明显比较小的孩子在更远的地方练球，部分小学员还有家长在一边陪伴。 想来，还是会有一些家长对追梦台球俱乐部的教学方式更感兴趣，毕竟今天上午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 时芮涵缓缓走到了朱文辉旁边，虽然没影响到柳浩波二人打球，但是看到时芮涵和凌志，二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师妹的到来让朱文辉有些惊讶，但他马上便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你们来干什么？嘲笑我吗？” “师兄，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 时芮涵表现得异常沉稳，跟凌志想象中的在她见到朱文辉后会很激动的样子大相径庭。 想来，她也是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随后，时芮涵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朱文辉。 凌志凑过去一看，竟然是朱文辉、柳浩波还有宋哲男的五芒星图数据！甚至连张笙的都有！ 这几张五芒星图很明显引起了朱文辉的兴趣，他紧皱眉头，仔细看着上面的数据，柳浩波二人也都凑了过来。 柳浩波、宋哲男和张笙的数据大体上跟凌志差不多，只不过因为他们以前参加过更多比赛，所以做解斯诺克方面比凌志分数更高一些。 而朱文辉的分数令凌志有些惊讶： 准度9.8，防守8.4，围球8分，做解斯诺克均是7分！ 虽然凌志并没有见过徐指导他们给国际上的职业选手做过五芒星图，但是，凭借着他的直觉，他相信如果朱文辉真的有这份数据背后反映出的实力，去鹰国打职业绰绰有余！ 朱文辉盯着自己的那张五芒星图，久久未能发声，反倒是一旁的柳浩波和宋哲男抱着各自的那份数据来回指指点点，显得十分兴奋。 很明显，那份数据给出的实力判断超出了他们对自己的预期。 片刻后，朱文辉仔仔细细地将这张纸叠了起来，看向了时芮涵，眼色比刚才柔和了很多： “这是徐院长他们做出来的对吧，我欠徐院长一个人情，你回头代我向徐院长道声谢。” 时芮涵抱着双臂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 朱文辉笑了笑，叹了口气： “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么？小涵。” “才没有呢！” 不过刚说完，时芮涵似乎有些不忍，毕竟这位大师兄在过去她的心目中是仅次于汤教练的存在： “其实我还好，但是教练应该是最伤心的吧。你应该知道，这份数据不可能是徐院长一个人做出来的，你的这份数据，大部分是来源于教练。” 朱文辉沉默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时芮涵终究还是看不下去： “师兄，你跟教练，你跟教练他……” 朱文辉伸出了一只手停在半空中，阻止了时芮涵接下来的话语。 “行了，别说了，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吗。” 时芮涵明显有些失望，她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对了，虽然我跟老汤没什么话说，但是你帮我转告徐院长，他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朱文辉叫住了时芮涵，补充了一句，脸色带有一股释然。 而紧接着，朱文辉又看向了凌志： “对了，你小子可给我小心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对小涵下手，我把你手指头给废了，听见没有？” 凌志莫名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撞上了枪口，但还是认真解释道： “朱师兄放心，我有女朋友的。” 朱文辉这才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凌志便反客为主： “对了朱师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 “什么？” “朱师兄是怎么把那些小学员培养起来的？有没有什么独门绝技？” 听了凌志的话，朱文辉眯起了双眼。 他笑意渐浓，他别过头，盯着眼前的这张球桌，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目光所及的一切逐渐模糊，就像是在雾里一样： “还能有什么绝技，就是练呗。你也是打台球的，应该很清楚，任何一项运动，都不可能有捷径可以走。” “嗯，那倒是。” 看着朱文辉这一脸不想说的表情，凌志也不打算追问，向朱文辉他们道别后，跟时芮涵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有侍者来到了朱文辉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朱文辉点了点头，对着他嘱咐道： “这件事决不能让外边的人知道，包括飞梦那边，还有小涵他们，决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 “是，老板。” “那好，通知那边，实验效果很成功，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 …… 不多时，时芮涵和凌志便来到了饭馆，小胖子他们已经占了一个大房间，跟女孩子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见凌志他们进来，大家迫不及待地开始抛出问题： “时姐姐，追梦的人没有为难你们吧。” “话说你们去那边干嘛？那不是敌人的大本营吗？” “……”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了半天，时芮涵有些无奈，她不想把自己跟朱师兄的纠葛说出来，于是便望向了旁边的凌志。 凌志会意，三两句就帮时芮涵解了围，就说他们是去给朱师兄那边送了点资料，每个明星学员都有，具体什么资料凌志一带而过，然后马上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星睿，我得向你道个歉。” 缩着脑袋躲在一边听大家聊了许久的高星睿突然打了个激灵，怎么就轮到我了？ 平时他从没有跟这么多小伙伴一起出来吃过饭，更何况现场还有不少女孩子，他就更放不开了。 所以他跟路宁成了全场最安静的两位选手。 不过他很快便被凌志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我前几天答应带着你一起练球，结果最后倒像是做了一个甩手掌柜，不好意思啊。” 高星睿连忙摆手： “没事的没事的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凌志亲自指导他的时间少了一些，但是，跟路宁在一起练球的时光真的很开心，而且，他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凌志这么安排的用意。 只不过现在人多，这些话他不太好意思当着大家面说出来。 凌志对着他一笑，转过头看着卢嘉瑞： “今天你上场发挥的那一局球，打得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你当时为什么选择用架杆打那颗黑球呢？” 小胖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也……也没想那么多，我就看平时路宁用架杆用得挺稳的，那杆球打之前我又特别紧张，于是就想着能不能沾沾我宁哥的福气。” 说着，卢嘉瑞便单手抱住了旁边路宁的肩膀，搞得路宁特别尴尬，头都快低到凳子底下了。 小胖子的回答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等大家调侃完他之后，凌志笑道： “你说你紧张我还真不信，一点都没看出来，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敢在那种场合做出那种举动，是需要勇气的。” “你的心理素质不错，我相信这一定是你未来参加比赛的一把利器。” 小胖子马上双手叉腰，露出了他的两排大白牙。 在他彻底得意忘形之前，凌志马上把目光移向了宇博文： “博文，你的话我不是太过担心，只要你顺着现在的轨迹走下去，迟早会像你时师姐一样，成为俱乐部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宇博文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旁边宁丹丹不知道为什么一副特别骄傲的样子。 “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你应该也是有疑问的，为什么别的组的小学员练出杆动作练得好好的，我偏偏让你们练架杆？”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孩子们的好奇。 在过去几天时间里，凌志所带的这一组学员成为了俱乐部里标新立异的存在。 因为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初学者从架杆开始练起的。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我是想照顾路宁的情绪，不想让他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这一点委屈你俩了。” 凌志的眼光扫过宇博文和卢嘉瑞，在他们反应过来前，马上接道： “另一方面，在出杆动作上，你们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可教你们的，只不过，我自己仍然有一些打球的感悟分享给你们。” “你们应该能感受到，打台球打到某种程度，或许会觉得非常枯燥，对吧。” 小学员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时芮涵也特别赞同： “没错啊，不过这也没办法，成为高手的必经之路，就是要让自己变成所有打台球的人当中最熟练的那一个，就跟考试之前要刷题一样。” 说到这儿，时芮涵不禁有些尴尬： “额，只不过我不太擅长刷题，要不然也不会来打台球了，啊哈哈哈……” 凌志选择性忽略了她后面这句话，正色道： “没错，枯燥可能确实是必经之路，但绝不会是常态。” “我觉得，在练球的过程中，时不时给自己来一点新鲜感，也是蛮重要的一件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昵称 关于新鲜感，其实并不是凌志为了逃避枯燥的台球训练而给自己找的借口，正相反，他是从早年徐越彬的一次台球解说中听到的这个说法。 “每一次的运杆，每一次的瞄球，都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新鲜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约翰·希金斯能在年过45之后还能研究出新打法，还能在21年的球员锦标赛中零封前世界冠军塞尔比，让塞尔比全场比赛仅得到7分。 这也是为什么，罗尼·奥沙利文会在年过45以后还在质疑自己的出杆动作，还能宝刀未老，再拿2个世锦赛冠军。 有人说这些老家伙们不讲武德，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可是谁又知道，在不讲武德的背后，是这些斯诺克老前辈们对于台球技术领域的一次又一次创新，是对于那一抹新鲜感一次又一次的准确把握。 当然了，凌志不可能达到这些老前辈们曾理解的那层境界，但是，对于新鲜感，他也有自己的一份理解在里面。 每当自己出杆的时候，如果运杆的速度比平时略微快那么一点点，会怎么样？ 如果后停顿的时间比平时多那么一点点，又会怎样？ 握杆的时候仅仅尝试用大拇指和食指作为主力手指提住杆尾会怎样？ 以及，全程用架杆打完一场比赛，又会怎样？ “每一点点新的改变，或许不是最好，但是，应该也能给自己带来很多不一样的感受，不是吗？” 凌志将自己的想法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就连小胖子和宁丹丹都做沉思状，时芮涵也难得没有提问。 只不过凌志并不想把气氛搞得像课外教学一般，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把目光移向了路宁： “路宁，我最想对你说声抱歉，自作主张一开始就让你练习架杆，或许会让你觉得跟大家格格不入，让你受委屈了。” 小路宁有些腼腆，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自己不够高，能跟大家一起练球就已经很开心了。” “事实上拿架杆练球已经很好了，在来参加这次培训班之前，我甚至还想过会不会站在凳子上打球……” “哈哈哈，拿架杆其实还算是正常，你要是站在凳子上打，那才叫真正的显眼吧。” 小胖子调侃了一句，大家也都围绕着小路宁的身高开始讨论，但是并没有人表达出明显的鄙夷态度。 毕竟，人家虽然不高，但是五分点的成绩却比绝大多数人要好。 就这样，大家欢乐地聊了一阵儿，直到……开始上菜了。 “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开始吃饭，吃饭！” 煮豆腐皮，豆腐串，酱香鸡翅，蒜香排骨。 小家伙们点的菜倒是五花八门，虽然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但是时芮涵和凌志也都还蛮喜欢的。 一顿饭很快就吃到了尾声，小家伙们纷纷跟两个小大人挥手告别，有的回到了俱乐部继续练球，有的直接回家。 见大家都走了，时芮涵遵守约定，拿出了自己的五芒星图，递给了凌志： 这张五芒星图，再次刷新了凌志对时芮涵的认知： 准度9.8，防守8分，围球8.2，做解斯诺克均为6分。 虽然分数整体来看跟朱文辉差不多，甚至还略低一些，但是，在女选手如此稀少的情况下，能做到跟男选手实力不相上下的程度，已然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凌志难以想象，她在私下里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怎么样师兄，我是不是很厉害？” 时芮涵得意一笑。 凌志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确实，我再练10年也打不赢你，下次跟我打球的时候让我50分吧，或许我还有点机会。” “你想的美！” “……” 两人走出了饭馆，看到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了这座城市，不远处的店铺灯光氤氲，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在二人身旁，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迫不及待地长出了新芽，似乎广南省的冬天从没有让它们感到过困扰。 “对了师兄，你真的一会儿就要走么？就不能再多待两天？” “不了，我答应施言去接她，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哦，那代我向施言姐问好啊。” “嗯，一定。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啊师兄？” 时芮涵还在装糊涂，她背过手，眼睛看向街道的方向，想着能不能蒙混过关。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外号啊！你的昵称是什么？你不是答应培训班结束之后告诉我吗？总不能不认账吧？” “哦，那个啊。我……我是答应了，但那……那不是还有个前提条件么？前提是看你培训班期间的表现啦。” “哦，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不行不行，师兄你根本就是在摸鱼，一会儿请我帮忙，一会儿又请亦仙姐，我们都帮你干活儿了，你倒是轻松了呀。” 额，好吧，这小姑娘要是这么说，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凌志有些吃瘪，不说话了，时芮涵心里偷笑了一声，犹豫了一小下，随即小声道： “毛毛。” “嗯？你说什么？萌萌？” “是毛！毛！啦！师兄。” “毛毛？皮毛的毛？毛线的毛？” 时芮涵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她紧张地盯着凌志，生怕凌志嘲笑她。 “可以嘛，挺可爱的，不过为什么是叫这个昵称呢？有什么由来吗？” 看着凌志一脸认真询问的样子，时芮涵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小时候老爸老妈带我去逛森林公园，路上遇到一片松树林，当时觉得挺壮观的。” “那会儿正开春，松树的叶子刚长出来，我大着胆子走近了一些，摸了一下，结果发现，那些看上去像针的叶子并不是很扎手，反倒是还挺软的。” “后来就喜欢上了松树的毛，春夏季的时候，叶子很软，秋冬季节，叶子就变成了坚硬的状态。”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跟松树的毛毛叶子很像，刚开始很稚嫩，很柔软，很脆弱，但是一旦要经历类似寒冬一样的考验的时候，心里就会变得很坚定。” “……额，师兄，你该不会觉得我特别幼稚吧。” 虽然凌志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想要嘲笑自己的样子，但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平时感到难以启齿的话语，时芮涵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一般都是别人给自己起外号，哪有自己给自己起外号的？ 不过凌志倒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所在意的，是昵称背后的寓意： “没，一点都不幼稚，正相反，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挺好的，挺成熟的。” 时芮涵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师兄？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我跟我爸妈说这个的时候，他们总是笑我幼稚。” 凌志丝毫没感到意外： “你跟叔叔阿姨说那肯定捞不着好，但我倒真的是挺佩服你的。你年纪轻轻，就能对自己有这么清晰的定位，不像我，干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挺羡慕你的，有明确的目标去追求，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我一度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嘛……” “只不过？” “嗯，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虽然羡慕你，但也确实模仿不来，你说是吧，毛毛？” 这昵称叫起来还有些陌生，不太顺嘴。 时芮涵明显也还没有适应，稍微皱了下眉头，不过马上便舒展开来： “你说得对，师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过话说回来，以后在别人面前你能不能别直接喊我昵称？怪难为情的。” “好的，毛毛。” “你故意的吧，师兄！打你哦！” “……”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不多时，便走到了飞梦台球俱乐部的门口。 看着俱乐部的招牌，不少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锈痕，边缘处布置的灯光有几个处于常年不亮的状态。 但这家已经拥有十几年历史的台球俱乐部，始终欢迎着每一个客人。 而造访这家俱乐部的客人，没有一个会因为招牌而产生嫌恶之感。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师兄要记得经常过来这边玩哦。” “嗯，知道了，再见。” “再见。” 送走了凌志之后，时芮涵又独自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进到了俱乐部当中，发现有不少教练和裁判都还没有走。 不远处的柜台前，一个中年男人和路宁手牵手站在一起，看起来，那应该就是小路宁的爸爸了吧。 时芮涵正准备上前打声招呼，可这个时候却被汤开诚抢了先： “喂，来接孩子啊？” 中年男人转过头，微笑颔首，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汤开诚缓缓走到他身边，倚靠在柜台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这几天怎么不来露个面？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以你的实力，亲自教他，绰绰有余，怎么让他来培训班了？” 见中年男人不说话，汤开诚自顾自说道： “现在广府学院开院在即，我还想请你过来当指导老师呢。” “你怎么看？老烟枪。”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施言到来 正月十七，凌志回到了花城大学自家的实验室。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凌志准备去到王导的办公室，今天王导约了他和郭成羽一起讨论项目的事儿。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地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咆哮： “都跟你说了项目创新性不足，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项目被打回来，这会儿想起来跟我抱怨了？” “预算也不跟我商量，调那么高的预算怎么可能给你通过？” “报告书改都不改，预算也不会做，这项目你到底打不打算报啊？郭成羽？” “……” 听着里面的山呼海啸，凌志望而却步，犹豫着到底进还是不进。 他想起了以前听室友说过的一件事儿，有一次室友去找他导师报告科研进展，结果走到门口，听见办公室里面导师竟然把学妹给骂哭了！ 这下子室友可傻了眼，愣是站在办公室门口不敢进了，最后想了半天，还是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而这一刻，凌志感同身受，导师的情绪波动对于学生的影响太大了！ 不过郭成羽感没感受到，那就不一定了，毕竟人家早就毕业了，王导骂得再狠，也不影响人家郭成羽拿工资是吧。 凌志深吸了一口气，待办公室里面风雨渐歇，向前一步，敲了敲门： “老师好。” 见凌志来了，王海波脸色略有缓和： “凌志来了啊，坐。” 而一旁的郭成羽则把凌志当成了救星，脸上萎靡的神情一扫而空： “王老师，下个月我们单位还有一个人才基金可以去报，你看，能不能让凌志帮忙把现在这份申报书改改？这回，我全都听您的。” “说得好听，凌志帮你改，你不出力，那预算怎么分？” “预算您来安排就好。” “那行，研究内容，我这边说了算，预算七三开，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那太谢谢您了，您还是蛮照顾我的嘛。”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说的是我七你三，你真的想好了？” 听到王海波的话，郭成羽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甚至脸庞还有些抽搐： “我只有三成？王导，我可是项目负责人，我们翔仪科技可是项目主办单位，只给三成预算，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虽然是项目负责人，但是这申报工作明显是我们这边出力更多，你什么都不干就想躺拿七成预算？有这么好的事儿么？” “王导，你不能这样，我好歹也算是您的学生，您……” “你还知道你是我学生呢？” 王导猛地打断了郭成羽， “你说说，你哪里像个学生的样子！” “干点什么事儿推三阻四！” “跟你师弟在一块儿办事儿也没有个师兄的担当！” “最重要的，你毕业以后到底搞没搞科研？自己心里没点数儿？” “你没毕业那会儿申请了个专利凑活毕业，毕业了，就真以为自己行了？” 郭成羽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被王海波数落了这么久，这会儿终于爆发了： “王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我在学那会儿帮您干了多少活儿？您怎么不说呢？” “干活儿是干活儿，科研是科研，那是两码事！再说了，我给你发津贴，你帮我干点活儿，委屈你了？” “您还好意思提津贴，每个月300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 眼见着两人战争打响，凌志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可不想当炮灰。 没过一会儿，郭成羽面色阴沉地走出了办公室。 见到凌志之后，郭成羽瞬间阴转晴，直接蹲在了凌志座位旁边： “师弟啊，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你看要不这样，你以后跟着我干，项目申报书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研究经费都好说，以后你想怎么花，师兄都依着你，如何？” 看着郭成羽一副谄媚的样子，凌志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椅子，当然，是朝着远离郭成羽的方向： “师兄大可不必这样，另外还有一点，科研经费，可不是想怎么花就能怎么花的，这一点可是要严格遵守科研规范的。” 见凌志一副财帛不能动人心的样子，郭成羽叹了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师弟，你别见怪，你师兄我也是没办法。” “你嫂子正怀着孕，孩子出生以后到处都需要用钱，我这不是想赶快搞一个项目，然后凭借这个项目升职级嘛。” “唉，愁死了，现在这项目越来越不好弄，就算申下来，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半小时，凌志就听着郭成羽倒着苦水，坦白来说，郭成羽也确实有他的不容易。 但这并不足以说动凌志去帮他，毕竟，通过他言辞之间的表述，凌志很怀疑翔仪科技对于预算经费的把控程度到底是不是规范。 毕竟，科研经费是不会直接下发到项目负责人手中的，而是要下发到负责人所在的单位财务那里。 如果翔仪科技对于预算的把控非常随意，到时候出了问题，那花大还得跟翔仪科技一起背锅。 所以郭成羽所承诺的那些东西，对于凌志来说就是空中楼阁，一点都不现实。 即便郭成羽真心实意地想让凌志用这笔经费，凌志也没什么兴趣，毕竟他接下来要去到鹏城实习，可没时间耗在郭成羽的项目上。 见说不动凌志，郭成羽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离开了实验室。 片刻后，凌志又回到了王导的办公室。 “你不要怪你师兄，他可能工作压力很大。” 王海波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刚刚跟郭成羽争吵的一幕，他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师兄对待科研的态度也还是有点问题，这一点确实是说不过去的，你不要跟着他学。对了，他刚刚没跟你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没什么，就是跟我吐槽了很多东西。” “嗯，你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另外，关于你去鹏城实习的事情，我还得再叮嘱你几句……” 听到鹏城实习的话题，凌志一时间有些紧张，生怕王导临场变卦。 不过还好，王导真的只是叮嘱，并没有打算收回承诺。 至于叮嘱的内容，无非就是每周跟他汇报一下进展，注意自己的科研进度，以及论文再返修的话好好修改之类的。 凌志一一答应下来，事实上，就算是没有王导的叮嘱，他也会保证自己的科研进度，毕竟是跟自己毕业相关的头等大事。 …… 两天后，花城南站，一个长发和一个短发女孩儿手挽着手走出了出站闸机。 短发女孩儿不断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突然，她眼前一亮，朝着一个方向飞奔了过去，扑进了那人的怀抱当中： “凌志，我好想你好想你，你想我不？” 凌志也紧紧抱住赵施言，内心中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柔情： “当然想，我都担心死你了。你病好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两个姑娘的齐市冒险之旅着实让凌志担心了好一阵子。 那可是零下20多度的冰水啊！凌志难以想象赵施言在救人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赵施言心里暖暖的，抱凌志抱得更紧了一些： “早就好啦，活蹦乱跳的呢，你看你看。” 说着还准备给凌志跳两下演示演示，只不过凌志抱着她不撒手，她没演示成。 不过很快，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上扬，打算逗逗凌志： “话说大侄子，你身上有女孩子的香水味啊，是不是在东城市收获了不少小迷妹？” 凌志猛地松开了赵施言，边检查自己身上的味道，边解释： “怎么可能？我教的那帮小学员没一个女孩子。在东城市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就是时芮涵。” “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个喜欢喷香水的……” 看着赵施言满脸狡黠，凌志知道又上了这姑娘的当。 回学校的路上，凌志只好老实交代了在东城市和时芮涵有过的交集。 当然了，只交代了一部分，要是连昵称这种事儿也交代出来，恐怕赵施言当场就得炸毛。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你这也太懂事儿了，让你交代，也没让你交代得这么清楚啊。” 凌志微微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虽然这些事儿之前凌志在电话里也都跟赵施言说过，但是，只要她想听，他就会说给她听。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在东城市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啊，竟然还有人临场踢馆，而且还让你和时芮涵代表俱乐部去比赛了。” “嗐，当时也只不过是临危受命，至于能打成什么样子，我当时心里是真的没底。” “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为什么徐指导非要让你们一人一击来比赛呢？” “这个问题我也一度很好奇，我记得时芮涵问过徐指导，当时徐指导说，比赛只有一局，为了让所有选手都有上场打球的机会，每人一击轮流击球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样哦，我明白了。如果是传统的2v2比赛的话，万一其中一方的一个人上手直接打到超分，那另一方都没有发挥的机会，就会显得有些不公平，对吗？” “没错。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徐指导当时的这招还真是高明。” “如果当时没有按照一人一击的规则进行比赛的话，按照朱文辉和柳浩波的状态来看，他们手感只会越打越火热，不可能给我们任何机会。” 第二百九十章 李梦瑶的新恋情 关于这一点，凌志在后来看到朱文辉的五芒星图时，便更加确信。 若不是凌志和时芮涵难得把握住了几个机会，恐怕那场比赛会被血洗。 现在回想起来，凌志多少还有些后怕，若真输得很惨，恐怕自己在俱乐部里都会抬不起头来。 毕竟，自己当时是以半个外人的身份参加比赛，在别人眼里，若是输了，就有“俱乐部的荣誉跟我凌志没什么关系”的嫌疑在里面。 俩人又聊了一阵，很快，赵施言把话题引向了一个奇怪的小细节： “凌志，你还记不记得，比赛那天晚上你跟我打电话，提到过一件事。” “什么事啊？” “就是最后那家伙跟你握手的时候，……” 说到这里，赵施言瞥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李梦瑶，见李梦瑶在专注地刷着自己的手机，赵施言略感安心，转过头，声音放小了一些： “就是他电你那一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说到这里，赵施言伸出了自己那两双惯常戴着手套的手。 凌志心里一惊，他之前还真没往这个方向联想过。 赵施言手上的生物电确实是特殊的存在，一直以来，凌志都不觉得自己能与除了赵施言和赵智宇以外的第四个人在生物电方面产生交集。 除非那人也是个特殊的生物电携带者。 可施言跟自己说过，她之所以会携带生物电，多少有些遗传的因素在里面，全世界范围内还没听说过有其他病例。 仔细想了想，凌志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可能： “应该没什么关系，他跟我握手的时候用的是右手，我手上的生物电应该都集中在左手，右手没什么生物电。” “可能冬天的天气干燥，手上确实容易带电吧。” 赵施言简单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说实在话，凌志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给得有些牵强，毕竟正月十五那天还微微飘了点小雨，空气其实算不上有多干燥。 再说了，即便真的干燥，当时比赛的时候，朱文辉可是先握了一下时芮涵的手，他俩握手的时候可没发现时芮涵被电了一下，凭什么跟自己握手的时候反倒是有呢？ 这件事不想不重要，越想越离谱。 但凌志手上也没有更多线索解开这个谜团，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放下。 “对了施言，餐馆我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是约那个叫安卓能的一起吃饭？” 赵施言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没错，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帮梦瑶把把关嘛。”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李梦瑶明显一愣，于是冲着二人画了一张甜美的笑脸。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两人都感受到了担忧之色。 在之前的通话中，凌志早就得知，赵施言在病好之后和母亲魏红以及沈舒荣阿姨一起约李梦瑶谈了一次话，谈话的主题，自然是李梦瑶带在身上的刀子。 虽然李梦瑶在解释的时候轻描淡写，并且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就说是自己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备着防身用。 但魏红和沈舒荣这几十年可不是白活的，特别是沈舒荣，已经把李梦瑶当做了自家闺女看待了，小姑娘话语当中所流露出的那抹悲伤可瞒不过她。 那不是对自身过往悲惨经历的慨叹，也不是对自家父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后所残留下的愤恨。 而是这一切在她身上形成的那股常人难以察觉到的深深的自卑感！ 所以那把刀子的方向，可能从来都不是为了对准他人！ 但对于这个猜测，李梦瑶只是笑着摆手，说两位阿姨想多了，自己现在生活得很好，绝对不会有什么自残的想法，真的只是防身而已。 魏红和沈舒荣可不会轻易放心，只是再三嘱咐赵施言，一定要照顾好李梦瑶的情绪，即便以后去到了鹏城，也要常回花城看看李梦瑶。 赵施言自然满口答应，李梦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 晚上七点，安卓能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饭馆，看到李梦瑶他们三个早就到了，他正了正领带，赶忙上前道歉： “哎哟，不好意思哈，迟了迟了，刚下班儿。” 三人赶紧招呼安卓能坐下，凌志这会儿才得以正式地打量一下这位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全民组冠军了。 安卓能全身是一副职场人士的打扮，跟上次市民杯时候凌志对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显然是精致打扮了一番。 不过看他面色潮红，头发上的发胶有些许脱落，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刚下班就过来了。 安卓能比凌志他们大个两三岁，现在在一家小企业工作，还算是比较健谈的类型。 没过几分钟，饭桌上的气氛就热络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俩都是研究生是吧？” 赵施言点了点头： “没错，但我们家梦瑶也只是高中学历，你该不会嫌弃她吧？” 安卓能不由自主地看了李梦瑶一眼，见李梦瑶也投来一副热切的眼神，他脸色微红（还好被刚跑过来时留下的潮红掩盖了）： “当然不会，我自己也只不过是大专毕业的，你们两个研究生大神没看不起我就不错了。” “哦？不错哟，那你觉得梦瑶哪一点最吸引你呢？” 赵施言期待着安卓能的答案，就连凌志都有些好奇。 毕竟这个人与李梦瑶相识时间不长，所以说，如果他是贪图人家长相甜美的话，凌志也完全能够理解。 然而出乎凌志和赵施言的预料，安卓能既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随意敷衍： “她的成熟与冷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住了。我承认，刚开始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所以才对她产生了兴趣。”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美丽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个更有趣的灵魂。” “我能看得出来，她算是一个新人裁判。但是在有人对她提出质疑的时候，她还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觉得特别难得。” “……” 安卓能滔滔不绝地说着对李梦瑶的欣赏之处，李梦瑶的小脸颊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红云，低着头，都不敢跟安卓能对视。 凌志觉得安卓能说得倒挺真诚的，不料赵施言打了一个岔让凌志差点破防： “就你会说，得了吧你，也就是因为当时比赛时候梦瑶判决是向着你的，如果当时判决对你不利，你还能不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额，好吧，这倒真是大实话。 李梦瑶用胳膊肘轻轻蹭了一下赵施言，想让好友对对面那个男生手下留情。 但赵施言不为所动，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珠紧盯着安卓能，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赵施言话音刚落的瞬间，安卓能确实脸色一僵，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便笑着给出了回答： “判决对我不利也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像于陆那样多次对裁判的复位提出质疑。” “毕竟，我怎么舍得为难咱们可爱的美女裁判呢？” 李梦瑶的小脑袋瓜已经埋在了桌子下面，彻底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凌志也有些惊讶，自己并不太擅长说这些甜言蜜语，所以安卓能的这一记直球，甚至让凌志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跟施言相处的时候做得还不够好。 唯独赵施言撅了噘嘴，对着安卓能翻了个白眼： “切，就你会说。” 不多时，菜上齐了。 众人边吃边聊，虽然赵施言经常给安卓能使绊子，只不过时间一长，安卓能也能感受到，这位短发女孩儿并不是讨厌自己，她更像是在担任一个大家长的角色，护着自家闺蜜。 看起来这两个女孩儿关系应该不错，把短发女孩儿的工作做通了，长发女孩儿还远吗？ 于是安卓能笑容不减，积极投入到了饭桌话题的讨论当中。 …… 晚餐结束后，李梦瑶去送一送安卓能，凌志和赵施言就先回学校。 “这个姓安的也太能说了，我真是一点都看不上那小子，凌志，你说他哪点儿好？” “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大骗子。” 看着一旁独自生闷气的赵施言，凌志暗自一笑，劝道： “好啦好啦，他呢，其实也不全是缺点。” “至少他工作稳定，性格看起来也挺直爽的，而且他还拿过斯诺克全民组的冠军。” “能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上坚持这么久，并且还能取得一些成绩，说明他在做事情的时候还算是挺有耐心的一个人，你说呢？” 凌志说的也没错，斯诺克这项运动一般人确实玩不来，对初学者极为不友好。 所以斯诺克在国内的普及度远远没有中式广，毕竟斯诺克的进球难度太高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赵施言心里还是蛮复杂的，她轻哼了一声： “切，就你会替他说话。” 凌志尴尬一笑，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你说的那些不好的地方，我也都明白，只不过那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梦瑶自己喜欢，不是吗？” 赵施言沉默了，她何尝看不出来这一点，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邀约了。 只不过，老妈和沈姨把梦瑶交给自己，那自己可得负起责任来，给梦瑶挑个好一点的对象。 “反正我是不会承认那小子的，不过既然梦瑶喜欢，那就先观察一阵，看看他表现喽。” 看着赵施言的表情逐渐明快，凌志也放下心来。 其实客观来说，李梦瑶的条件还不如安卓能。 所以他知道施言也就是嘴上逞强，心里还是暂时认可了他俩的交往。 …… 几天后，凌志和赵施言都分别安排好了各自学校的事情，联袂前往鹏城。 而林铮师兄早就先行一步去到了鹏城企鹅公司，虽然没跟凌志和赵施言在同一个部门，不过平时打照面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于是，两人经高铁转地铁，一番倒腾之后，终于出现在了企鹅公司的大门前。 新的旅途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新的测试项目 由于林铮是通过正常渠道申请到的科研实习机会，按照公司规定，他是没有员工宿舍可以住的。 所以他是临时租了个住处来应付这半年的科研实习，不过还好实习工资里多少有点补贴。 但凌志和赵施言就不一样了，他俩名义上是以科研实习的由头来公司实习的，实际上则隶属于沉浸式体验部的志愿者。 虽说只是志愿者，没有工资，但部门会给志愿者安排双人间宿舍，也会给餐补等杂七杂八的各种补贴，全部加起来竟然比林铮的实习工资还要多上一些。 不过补贴这些东西并不是凌志所关心的重点，重点是…… 他俩已经到预先安排的宿舍门口了。 “那个，施言，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住一间？那赵叔叔还不得杀了我！” 按理说跟女朋友开一间房也让凌志觉得挺梦幻的，在来之前他还对两人不久之后的同居生活畅想了好一番。 可是临到宿舍楼脚下，他才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赵施言的老爸赵智宇就在鹏城！ “没事啦，我爸知道这事儿，他没意见的，只不过提醒你别对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行。” “哦，那倒不会。” 开玩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不过我听说这边也是有单间的，你要实在担心我爸的话，让小桃给咱俩各安排个单间也行。” “不好意思哦，按照我们部门的规定，志愿者只能申请双人间，单间是没有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桃适时做了一回好队友。 赵施言嘴角微微上扬： “哦，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啦。” 说着，赵施言打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 房间还挺宽敞，两张床，衣架，鞋柜，书桌，电视，落地窗，音响，投影仪。 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小隔间作为电竞房！ 凌志感觉自己享受到了五星级待遇，难道其他志愿者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地方吗？这也太幸福了吧！ “因为我们部门的志愿者接受的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沉浸式体验测试，所以部长说了，要给予志愿者们最好的生活待遇。” 看到凌志惊讶的目光后，小桃见怪不怪地解释道。 凌志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从小桃的话语中也能理解到另外一层意思。 最先进的沉浸式体验测试，那就意味着这项技术出现以前没人做过这类测试。 以前没人做过，那就意味着这项测试拥有极大的风险性。 对于这一点，凌志和赵施言有着最为清醒的认知，毕竟半年前的那起vr密室事件还历历在目。 而之所以存在风险，是因为这项测试使用到的技术细节跟以往那些vr设备完全不同。 以往的vr设备，为了能让体验者感受到真实感，会把体验者在现实世界中的动作同步到虚拟世界。 而现在的vr设备，则是通过复制大脑内神经网络信息传递的方式实现意识的上传与下载。 这样可以把志愿者脑内神经元活动的过程实时传递给虚拟世界模拟出的接收脑。 而同样的，在虚拟世界，志愿者所做的任何动作都会被现实世界的躯体感受到。 所以，当初在那间vr密室中，凌志和赵施言跳窗而出之后所受到的伤害才会毫无保留地同步到现实世界的躯体。 这部分信息是凌志和赵施言在来之前的保密协议上看到的，这份保密协议比两人去年10月份签署的那份要长很多，也增加了一些必要的技术细节描述。 几个月过去了，这项技术又成熟了很多！ 而技术的成熟并没有让他们忘记这项技术的风险性。 所以作为志愿者，在公司内部享受到的一切待遇，都不是白给的。 “好啦，那你们就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小桃向二人挥手告别。 赵施言把自己扔到一张大床上，慵懒地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缓解着旅途的疲惫感。 虽说路上经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是两人毕竟要在这里住半年时间，所以大包小包带的东西着实不少，确实累得不轻。 凌志伸了个懒腰，站在落地窗旁边看着园区的布置。 他和赵施言住在宿舍区c21栋的17楼，从落地窗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园区正中心的人工湖。 湖中心还修建了一座小亭子，此时正是中午饭后时间，有三三两两的员工正在湖面上的步道散步，也有不少员工坐在亭子里面休息。 显然，这是园区内的一座解压圣地。 凌志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他听到了赵施言绵长的呼吸声。 凌志微微摇了摇头，这丫头，睡都没个睡相。 他把赵施言的背包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悄悄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躺在另一张床上，开始午休。 1小时之后，凌志悠悠醒来。 揉了揉眼，克服了起床困难症后，看着一旁的赵施言还没醒，凌志想了想，给她手机留了个v，然后拿起背包，悄悄走出了房间门。 沿着湖边步道行走，凌志能看到不少白天鹅和黑天鹅卧在湖边。 它们大多数时间都一动不动，偶尔伸长脖颈，似乎对眼前经过的行人产生好奇，但唯独不会移动脚步。 感觉被喂得太胖了，动不了了。 凌志微叹一声，想来员工们在晚饭闲暇之余，来到人工湖边逗一逗鹅已经成为了一种乐趣。 鹅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欢迎你们来逗我逗我越多吃得越胖.jpg 凌志迈步走向远处的一群m开头的建筑物，听林铮师兄说他就在m3五楼的人工智能技术部工作，他准备去找找师兄，问候一下他这几天的工作心得。 然而走到一半，凌志看到步道对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只脚快一只脚慢，偶尔甚至会有些踉跄。 他紧盯着某一栋楼的方向，似乎想要快些抵达那里，但好像腿又不听使唤。 趁着那人移动了两三米的功夫，凌志终于在大脑中搜索到了那人的姓名，他迈步走到那人面前，笑道： “雷信大哥，好久不见！” 雷信被凌志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脑中混沌了一番后，终于哦的一声： “你不就是那个斯诺克世界冠军，凌志么？” 凌志一时间感到十分无语，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你误会了，雷兄，世界冠军那个是王冰娇擅自给我封的，你别听那死丫头瞎说就行。” 雷信冷笑了一声： “嚯，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看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来部里面，应该是刚到这边吧？这么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全新的测试项目这件事？” “全新的测试项目？是什么？” 见凌志不知道，雷信瞬间失去了兴趣，他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某栋楼慢慢走着，边走边提醒着凌志： “没事，你们马上就要知道了，祝你们好运，可别几天都下不来床。对了，我记得你的搭档是一个女孩儿？你女朋友？” “对，怎么了？” 雷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玩味： “可以可以，我开始有点期待了，总之你们加油吧。” 说完，雷信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记了下来，打算明天去问问小桃。 按照部门的任务安排，以后每天上午要进行2-3小时的沉浸式体验测试，下午和晚上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不是不想安排更多的时间测试，而是考虑到志愿者的身体接受能力有限，如果测试时间过长，很有可能会对大脑带来不可逆的影响。 这是公司联合科讯那边的专家经过谨慎评估后所得出的结论。 …… 第二天一早，凌志和赵施言来到了m5栋沉浸式体验部的测试地点集合。 实验内容跟去年10月份那次一样，依然是进入感应机里躺2个小时，在虚拟世界里面打2个小时台球，在此过程中随时跟技术人员汇报感受。 按照事先的安排，这样的实验要连续进行一周。 而在实验正式开始之前，凌志问出了全新的测试项目的事情，小桃一愣，旋即表情变得跟昨天的雷信一样玩味： “哦，那个啊，你们应该也是会被邀请接受那个项目的测试的，至于测试内容嘛……” 小桃笑意渐浓，她倚靠在桌边，拿起手边的绿茶抿了一口，却问起了一个跟实验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想先问一下，你们俩谈了多久的恋爱了？” “额，这跟实验有关系吗？” 赵施言有些疑惑。 “有，关系大得很！如果你们俩相互之间不够信任，那么这个项目对你们来讲恐怕有弊无利。” “所以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还请你们能如实告知我。” 看着安桃的表情逐渐郑重起来，赵施言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 她与凌志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去年九月份在一起的，到现在有半年了。” 安桃微微颔首，两根手指背抵着下巴作思考状： “半年啊，按理说也不短了，应该勉强还可以。” “这样吧，有关这个项目的一些资料，回头我拿给你们过目，不过大概的测试内容，我可以先给你们透个底。” “这个项目的内容，需要你们100%信任对方。” “毫无保留！” 第二百九十二章 哈尔特计划 3月初，鹏城的气温开始回暖，园区里甚至都有员工穿上了短袖衬衫。 没错，广南从来都没有春天。 当然，秋天也没有。 经过了一周多时间的适应性测试，凌志和赵施言都熟悉了在虚拟世界中的各项体验。 起初他们在测试完之后会感觉到有轻微的大脑刺痛感，那是因为从虚拟世界到现实世界的意识回传过程会引起大脑的轻微抵触。 而现在，这种抵触已经近乎消失，大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过程，就连小桃都惊呼二人的适应速度之快。 毕竟在这里接受实验的所有志愿者都几乎常驻这边，所以他们已经经历了漫长的适应过程，才得以使大脑的抵触消失。 或许是凌志和赵施言经历过那起事件，才使得他们二人的大脑接受度很高，毕竟他们可是在感应衣里面不吃不喝待过2天时间！ 这是小桃对他们二人的解释。 而这段时间，他们也同时适应了园区内的生活状态。 凌志在每天上午的测试结束之后，基本上就跑去m3和林铮师兄一起投入科研，晚上在园区内的台球房做常规性训练。 赵施言的话事情更多，下午她偶尔会留在m5部门内部的工位上思考着自己毕业论文的思路，偶尔会跑去冰上项目体育馆，跟老爸待在一起。 据说体育馆内最近又腾出了一个冰壶场地，赵施言已经接受了老爸的任命，做了那里的新助教。 而花城市那边的冰壶馆助教她只能遗憾地辞掉了，毕竟时间上确实是兼顾不过来。 晚上她会跑去跟刘丽丽一起做九球双人赛的训练。 鹏城市九球双人赛就快要开幕了，刘丽丽也提前来到了鹏城，在比赛的举办地点做着适应性训练。 而今天，是凌志和赵施言要接受全新的测试项目的日子。 在小桃给二人的资料中，这个项目被称之为“哈尔特计划”。 嗯，奇怪而又带点浪漫色彩的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起的。 光影闪烁之间，那如同马赛克一般的色彩慢慢褪去，眼前那熟悉的金色大厅逐渐浮现在面前。 赵施言尝试着往前走一步，但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竟然迈不动腿！ 而那股向前迈步的惯性毫无疑问地使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还好有地毯，挺软和的。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凌志！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姑娘一边在努力地爬起来，一边娇嗔地抱怨着。 不一会儿，赵施言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抱歉，施言，我，我有点不太适应。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咱俩用的是一具身体？不是说好了是意识共享吗？我还以为是两具身体意识共享！” “哦？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啊，我还以为你们了解得很清楚了呢。” 小桃的声音从现实世界传递了过来。 赵施言的脸颊有些抽搐，但实际上让脸颊抽搐的不是赵施言，而是赵施言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你是把资料给我们了，但是那玩意儿厚得跟一本书似的，谁能看得完啊！也不知道提炼一下重点。” “哦哦，抱歉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由于哈尔特计划刚刚启动没多久，相关的资料还没有经过系统性整理，只能请你们暂时将就一下了。” “行吧行吧，不过话说回来，共用一具身体就一具吧，可为什么选的偏偏是施言的身体？为什么不选我的？” “共用躯体的选择是根据接收脑与现实世界大脑的同步率高低来自动进行的，同步率越高，躯体被选为共用躯体的概率就越高。” “现在看来，赵小姐的适应性应该更好一些。” 小桃的声音自动在二人耳边响起。额，不对，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 哈尔特计划就是尝试将现实世界二人的意识映射到虚拟世界的一个接收脑当中，以此来达到两人共用一具躯体的作用。 这个计划的目的有很多，最直接的目的就是让现实世界中的二人能快速地毫无保留地交换想法。 因为在共用虚拟世界躯体的过程中，二人的脑神经记忆都是共享的，不再有丝毫秘密可言。 同时，在医学和心理学中的认知科学领域，还可以研究两个意识在相同脑神经结构中的活跃情况，相互影响情况，以及是否会达到人脑承受的极限等等。 对于治疗精神分裂患者，甚至未来实现现实世界两个意识共用一脑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不要认为没有人愿意这样做，对于那些深深相爱的伴侣而言，如果自己的另一半不久后将会离开人世，而与此同时又能有一种办法让另一半与自己共存，他们会求之不得。 而在计算机领域，对于群体智能研究的推进又会更上一层楼。 在以往群体智能的研究过程中，通常用人工神经网络来对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交互过程建立模型进行研究，这种交互过程往往是低效耗时的。 而现在，如果可以做到把这些人的意识一股脑都塞进一个脑袋瓜子里，是不是就能实现终极意义上的最为高效的群体智能了呢？ 所以哈尔特计划让两个人的意识共用一具躯体仅仅只是个开始，未来说不定会有三个四个，甚至十个百个人共用一具躯体。 这部分研究受到了人工智能技术部，以及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高度关注。 如果实验成功，未来在科研领域带来的效益将不可估量！ 而在已经接受了这次实验的所有二人组中，效果最好的当属王冰娇和孙涵两姐妹。 她们两人本来就是关系很好的队友，又在一起训练多年，经过这次实验之后，两人关系不仅没有发生裂痕，反而变得更加友爱了。 这从她们在现实世界当中的腻歪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以前王冰娇总喜欢双臂圈住孙涵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孙涵身上，孙涵总是装作嫌弃的样子推开她。 而现在，孙涵不仅不推开她了，反而还会贴心地把王冰娇的腿往自己腰上多盘一盘。 于是，部门员工经常能看到一对人形姐妹罗汉在大家眼前走来走去。 这姐妹俩的变化让大家目瞪口呆，也成就了沉浸式体验部在公司里独树一帜的画风。 然而其他组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尽管这些组合大多数都是体育界在一起训练多年的队友，可是单论磨合程度来讲还是差了这对跳水姐妹花一些。 听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测试之后，不少组合之间都产生了摩擦，他们的实验正处于停滞状态。 “哦，那王冰娇和孙涵现在还在公司吗？” 赵施言努力地想要直起身子，奈何和凌志的行动频率不一致，导致他们在地毯上蠕动了半天都没直起身子来。 安桃强忍着笑意，一边看着俩人在一具躯体里挣扎，一边给他们解释道： “王冰娇她们两个不在，参加集训去了，过几天应该会回来。” “不过我听说，她们的训练效果不错，动作同步率比以前高了很多，我猜，应该有哈尔特计划的功劳在里面。” 听着安桃在一边解释了一大堆，凌志和赵施言算是明白了项目的概况。 嗐，早知道看什么资料啊，直接听她解说不就得了。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吐槽，而是先站起来！ “话说回来，我以为即便是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两个人想做什么动作应该都可以同时实现。” “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你说是吧施言？嗯，施言，你在发什么呆？” 凌志叫了赵施言两声，尽管两人现在意识共享，理论上来讲，凌志随时都可以知道赵施言的想法。 但前提是凌志要刻意地去接触赵施言的意识所在的那片脑海。 不过现在两人刚刚合二为一，凌志还是跟那片脑海中的意识保持了一下距离，没有刻意去刺探赵施言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赵施言缓了过来： “哦哦，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在自己没想着要说话的时候，嘴却自己动了起来的感觉好奇妙。” “我也一样。” “不过像是眨眼、呼吸和说话这种小动作，我俩似乎都可以单独控制，但是像躯体肢干这种部位所涉及的复杂动作，我单独一个人也玩不转。” “嗯，我猜是因为这类躯干的活动是后天训练而成的，每个人的习惯肯定都不一样，所以想要做复杂动作，需要咱俩的想法有一定的同步率。比如我想动的时候你不想动，那可能还是动不了。” “哦哦，确实有可能，那这样，凌志，我们先动左手，嗯……对……然后撑在地毯上……很好，就是这样。然后是右手……” 如果这间金色大厅里面有外人的话，就会发现，此时此刻，地毯上趴着一个姑娘，嘴里还在喃喃地自言自语，场面异常诡异。 然而经历过这种场面太久了的安桃却早已习惯，她抿了口手边的绿茶，看了眼终于成功撑起半个身子的二人，笑道： “不错不错，你俩这么快就掌握了诀窍，适应得还挺快的嘛。” “行，那这段时间你们的任务就是适应这具躯体，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哦。”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既然你们俩现在共用一具身体了……” “那就给这具身体起个新名字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木心 新名字？赵小志？凌小言？ 两人瞬间想到了很多新奇的昵称，但是在快速的交流过程中都被pass掉了。 “要不然就先叫凌赵吧，把你俩的姓氏取出来组合一下，以后你们想到更好的名字，可以再改。” “等一下，我想到一个。” 说话的是凌志，此时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这具身体已经成功站了起来。 只不过出于先前的惨痛经验，两人谁都没敢动，就站在原地，想着先把名字的事儿处理好再说别的。 “你看啊，施言，你的网名叫木森，我的网名叫研心，不如咱俩各取一个字，叫木心怎么样？” 凌志明显感到识海深处有一处灯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好啊好啊，这个名字好耶！既兼顾了咱俩，还能感受到一点小内涵，就这个了！” “木头的木，开心的心，木心是吧，好，我给你们登录进去，以后我就以这个名字称呼你们了哦。” 在进行了一番操作后，木心的耳边便失去了那一阵轻嗡嗡的音频震动声，看来小桃暂时把麦给关了。 二人开始专心控制着木心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地移动到一旁的沙发上。 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的那一刻，二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难了！这身体也太难控制了！凌志，你说部门为什么要启动这种项目啊？而且项目名称还这么奇怪。” “不知道，虽说小桃介绍给我们的那些原因说得倒也挺充分的，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至于说项目名称，我更是一头雾水。看到这个名字，我唯一能联想到的是几十年前火遍全球的动画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等等，哈尔……” 动画电影好看是好看，但那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种起名的风格，不太像是华夏人。 但如果不是华夏人，那又是谁？ 这个项目是由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和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联合打造的，如果有外国公司入股的话，那究竟是哪家公司？ 联想到vr密室中罗尼·奥沙利文的人物形象，以及那间密室最初只有一张英式球桌的事实，凌志有理由相信，wst，也就是世界台球联合会一定在这个项目上有所牵连！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凌志还有一件最为关心的事情，那就是，这个项目的进展，似乎有些过于快了！ 毕竟整个沉浸式体验部现在都没有多少志愿者，也就是说，人体实验的部分还处于极为初步的阶段。 现在又加入了新的项目，不会有些操之过急吗？ 凌志边思考着这些疑问，一边感觉到木心的嘴再次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那个，凌志，别想那么多啦好不好？我头都要炸了！” ？？！！ “那个，施言，你……你能读到我刚刚的……想法吗？” “额，我……我就是不小心向你那边靠近了一下，你不会怪我吧。你要是介意的话，那我就不读了。” 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 不过，他不介意！ “没事，我对你没有秘密，我的世界永远对你开放。” “嘿嘿，我也是我也是。” 很快，凌志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掌覆盖了自己的意识，这里戳一戳，那里点一点，没过一会儿就钻了进去。 两个意识的相互碰撞也让凌志感受到自己周围的场景仿佛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茂密的森林，绿意蔓延到了凌志视野的尽头，风儿指引他朝着某个方向前进，不久，他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 这棵大树矗立在草地中央，周围的同伴都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联想到赵施言以前的个性签名，凌志心中了然，他毫不犹豫地走到那棵树跟前，用手掌轻轻贴在树干上。 “怎么跟个男孩子似的？一点淑女的样儿都没有！” “哇塞！她短道速滑成绩怎么比你还好！你练了2年，她只练了2个月而已啊！” “教练，就算她是你闺女，你也不能给她开那么多小灶啊！我们可是交了钱的啊！” “爸！我不想留辫子！我不想留长头发！那群男生一直拽我头发玩儿！” “行，回头爸带你去剪了。” “假小子呢？她作业怎么没交？” “你好奇怪哦，既不留长头发，平时也总爱戴个手套，你以为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好玩儿吗？” “施言，别听他们的，走，咱们一起玩儿。” “谢谢你，陈依。” “你这家伙莫不是个疯子！都有这种奇怪的遗传病了还出来上大学？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陈依，不是这样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施言，我听说你手上带有一种奇怪的生物电，真的假的？” “……” 一段段回忆如电影片段一样在凌志的脑海中掠过，早年的快乐记忆，中学的特立独行，算是赵施言比较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大学时的那件事让她刻骨铭心，细节比之前的片段多了不少，她实在是忘不掉那段往事。 木心眼前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而在现实世界凌志的脸庞上，甚至都隐隐地出现了两行清泪。 凌志轻轻抱住了那棵参天大树，他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认识赵施言，或许那样，就能让她的大学时光更加快乐一些。 不过还好，现在也还不算太晚。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志感觉到眼前那颤抖的影像逐渐平复了下来，然而之后更加长久的时间里，他感觉画面始终都是灰色的。 ……其实也还是能分辨出色彩的，但是情绪的感染仿佛给这些影像都加了一层滤镜，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不协调，不自然。 2年多以后，随着一句话的出现，影像又恢复了少许色彩： “老爸，我想读研。” 平时在学习方面并不算十分擅长的赵施言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自然让魏红和赵智宇十分诧异。 然而看着赵施言认真而又坚定的眼神，爸妈最终还是选择支持她。 “就她那个疯子，怎么可能考得上研究生！平时gpa那么低！” “赵施言都去考研了，我觉得我也能去试试。” “……” 备战考研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然而这段时期，她的眼中却逐渐恢复了色彩，或许是因为人际交往的减少导致她不会再听到那么多闲言碎语。 初试，复试，她步履匆匆，动力十足，无暇再顾及别人对她的评价。 最终，她拿到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再后来……她看到了凌志。 “这个人怎么傻傻的？连搭讪都不会！” “也罢，陪他玩几局，看看实力怎么样。” “完了完了，刚刚他戴了我的手套，该不会已经传染给他了吧！” “一会儿打完加他个联系方式吧，以后问问他手指有没有什么感觉，要是真中招了，我也好跟他说清楚原因，好好跟他道歉。” “这个傻子！明明水平不错，却刻意放水！”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了和白明2vs2比赛的那个时候。 “这个傻子还蛮帅的嘛！打球这么厉害。明明自己很害怕，还刻意来保护我。” 再往后，姑娘眼前的画面完完全全恢复了色彩。 “凌志，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你要死，我陪你一起！” “……” “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傻子追到手呢？唉，还是算了，别给他添麻烦了。” “我这人不配谈恋爱。” “……” “凌志，谢谢你不嫌弃我。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要是一辈子都能跟你在一起该有多好！” “完了，今天说了好多难为情的话，他该不会觉得我好幼稚吧！” “梦瑶应该挺喜欢凌志的，也不知道凌志对她有没有意思。” “有意思倒也正常，毕竟梦瑶那么漂亮，回头得跟凌志好好聊聊这个事儿。” “梦瑶是我跟凌志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因为跟凌志在一起了而冷落了她。” “……” 自动认识凌志以后，姑娘的脑海中便会时不时蹦出一些想法。 这些想法，连同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共同构成了她眼前的色彩。 而在大学时期，很少能看到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冒出这么多想法。 那个时候，画面，也仅仅只是画面而已，不会有什么旁白。 而最近，赵施言冒出最多的想法是： “这个大傻子是怎么了？还想要开单间！真是不够亲近！” “不过没关系，我会偷袭他的！” 凌志心中一片愕然，但很快，他微微一笑，表情逐渐释然。 他松开了这棵大树，躺在了树荫下的草坪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股微微徐风抚摸着他的脸颊。 …… 赵施言感受到了心中的那股暖意，就像是春暖花开，漫步在林间小道中的那种感觉。 她有些羞哧，知道一定是凌志读到了她过往的那些记忆了。 她也正读到一半。 此刻，她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整洁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扇窗，一个书架，这便是全部了。 清晨的阳光点缀在桌角，静谧而又温馨，她坐在床上，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每一本书。 她看得很入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凌志和赵施言 “喂，你一个人在那里干嘛？怎么不跟我们一起？” “玩玩而已，告老师有意思吗？” “那家伙就是个娘们，说话哼哼唧唧的。” “开个玩笑怎么了？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第一名，凌志，115分。我现在宣布，凌志为咱们班的新任班长。” “不是，你以为你是小组长就牛逼啊！咱俩老乡，你那么较真干嘛？给我个优秀有那么难吗？” “凌志，你高数和线代考这么高啊！不愧是高考最难省考出来的！” “我宣布，咱们班新任学习委员是，凌志同学。” “我听说凌志要考研，哈哈，我们保研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凌志，你爸有些不舒服。” 咯噔！ 在这句话之前的书页中，赵施言大部分的阅读时间都是轻松愉快的。 尽管在他遭受到别人的嘲弄时，她也会心疼。 但是，这个男孩儿从没有因为跟周围人不合群而丧失对生活的信心。 他把注意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他只管使自己变得强大，其他事情都是浮云！ 嘿嘿，学霸！我的！ 赵施言如是想道。 然而当书页翻过之时，后面显现的却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偶尔只有少数字句出现在书页的角落。 显然，这段时期的凌志十分茫然。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类型，而当遇到如此变故，面对亲友们的各种“关心”时，他习惯使用沉默来保护自己。 赵施言继续往后翻阅着，也不知翻了多少页，她看到凌志返回了学校，书页上的字句也逐渐多了一些。 看似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但赵施言隐隐觉得，他总归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待在实验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效率却不如从前，有时候坐在凳子上发呆的时间甚至比看论文的时间还要长。 难道他在思考着某个科学问题？ 不，赵施言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凌志什么都没有想。 自那以后半年，他认识了越来越多的球友，这种状况才稍加改善。 而转折点，来自于某一天，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短发女孩儿。 “好奇怪，很少能看到有姑娘家一个人来打台球的。” “要过去搭讪吗？陈峰他们会嘲笑我的吧。” “不不不不不，凌志，你不能这么想，这不是搭讪，这是去认识新球友。” “你以前认识了那么多球友，今天再认识一个新的怎么了？一点毛病没有。” “很好，上吧！”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赵施言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嘲弄凌志一番。 但现在，她更多的只是庆幸，庆幸那个时候的他走了过来，不然的话，他们便可能永远错过。 认识赵施言以后，他最开始确实没有想太多，只是把赵施言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球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愿意分享更多东西给那个短发女孩儿了。 直到vr密室事件的到来，他第一次想到为一个人而死！ 任何人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犹豫，恐惧，不甘，怨恨。 即便是凌志有过这些情绪，赵施言也非常理解。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凌志脑海里最强的执念，仅仅是对不起母亲和她。 而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竟然显得非常从容。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觉得，死亡或许对他来讲，就是一种解脱。 毕竟，活着还是蛮累的。 赵施言潸然泪下。 现实世界，尽管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然而眼泪却依然如泉涌一般染湿了她的短发。 “话说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都哭了呢？而且还坐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现在接你们出来吧。” “不要！” 小桃注意到了木心的异常举动，适时地开了麦。 而木心马上回应说不要紧。 安抚了小桃后，木心擦了下眼泪，而赵施言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这本书上。 努力提升自我的意义，在父亲的死面前，烟消云散。 再强大也无法保护家人的愧疚感，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充斥着他的内心。 “凌志，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看轻自己了哦。” “因为......” “我一直都在呢。” 赵施言将这本书抱在胸前，轻声抚慰着那个曾经为了她愿意付出一切的那个男孩儿。 与此同时，在那片茂密的森林里，草坪上的凌志微笑着颔首，他答应了那个女孩儿： “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 短发女孩儿嘴角上扬，这本来是个戏弄凌志的好机会，但此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继续翻开下一本书，纸张上的字句就像是春天的万物一般鲜活明快了起来。 “唉，没想到她会突击来我寝室，我床上这么乱，又给她坏印象了。” “不过能给她分享我读过的书，也挺开心的。” “啊......羞死人了，第一次表白，好紧张好紧张。” “我居然被壁咚了！不过，时间长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好还好，没在叔叔面前露怯，我算是过关了吧。” “这个老学长一看就是情场老手，真恶心！如果他不跟施言在一个实验室就好了。” “好紧张，她第一次看我比赛，我要是没发挥好该怎么办？” “好开心，能了解到她的心情真的超级开心！要是能跟她一起吻到天亮该多好！” “......” 就跟青涩的少年遇到自己喜欢的同桌一样，心中的那股热烈想藏是藏不住的。 赵施言认真看过了剩余的所有书页，她内心无比的幸福。 清风徐徐扫过窗外的树叶，带来一丝凉意。 但很快，不知道为什么窗户就自动关上了，好像是怕房间里的客人着凉似的。 赵施言捂嘴偷笑了一阵，她斜身躺在了那张床上，再次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尽管她知道，这一切只是二人内心世界的投影，并不真实存在。 可每当她看向书架，每当她看向那一张小方桌，每当她仔细感受身下床单那一抹余温时，总是会感觉到不可思议。 干净，简洁。 方寸之地，却足够让人安心。 窗明几净，鸟鸣书香，窗外有晨曦之露，屋内有佳人小憩。 ...... 晚饭后，两人都没有去干别的，而是默契地手牵手回到了宿舍。 甫一进门，两对温柔的唇瓣便相贴在了一起。 许久过后，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看着眼前姑娘的眼神，凌志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施言，关于梦瑶的事情，我想跟你谈......” 话说一半，赵施言便用食指贴在了凌志的嘴唇上，她微微一笑： “我都知道哦，凌志，我全都知道的。” “梦瑶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凌志恍然，由于两人记忆交融，两人此前的所思所想，对双方来说都不再是秘密了。 “当然啦，如果你亲口再跟我讲一遍，我会很开心哦！” “嗯嗯，我知道了。其实迟早要跟你说的，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 “梦瑶是我们的朋友没错，但是对于你跟我来说，还是有些区别的。” “你跟她可以多亲近一些，可以经常逛街，经常在一起吃饭，甚至在一个被窝里面睡觉都不打紧。” “但我的话还是应该适当跟她保持距离，我不是个欲求不满的人，有你，此生足矣。” 赵施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些，但是这种情话，说多少遍她都不会嫌多。 凌志继续道： “当然了，若单论我内心对她的想法，我会告诉你，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欣赏或者说喜欢她身上的某些特质。” “但我不会跟她在一起的，即便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若要问为什么，大概是我跟她家境和经历相差太大吧。” “虽说没有看不起梦瑶的意思，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偶尔能察觉到，我对她以前从事过的职业和她自身所具备的某种社交属性并不是很喜欢......” 这是赵施言第一次听凌志亲口说起对于李梦瑶如此详细的印象。 她用热吻打断了他的话语。 说到这里，已然足够了，说多了，对于梦瑶又是一种伤害。 两人唇齿相交，拥抱在一起，温存了好一阵才再次分开。 “好啦，凌志。说完这些，我们再聊聊其他轻松的话题吧！” 咯噔！什么轻松的话题？凌志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接下来赵施言的灵魂质问验证了他的想法： “凌志，在虚拟世界，我们两个共用的是我的身体呢！切，不知不觉被你占了便宜......” “凌志，当初在鹏城市九球双人赛上你果然还是放水了吧！哼！骗我！” “凌志，为什么时芮菡都肯跟你分享昵称了？看来你俩在东城市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你都不肯给我起个昵称！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无数道送命题来到凌志面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赵施言也轻轻抿嘴一笑，适时停止了对凌志的审判： “好啦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太认真哦。” “不过嘛，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彻底饶过你了，哼！” 凌志长舒一口气，赶忙答应下来。 见眼前这个傻子又入了套，赵施言得意一笑，紧接着又羞羞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人家......人家想要你今天一晚上都把舌头伸进我嘴里。” “可以嘛......” 第二百九十五章 羊羊和林林 晨曦悄悄把手伸进了落地窗内，轻轻抚摸着温暖的床单与被褥。 相拥而眠的两人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相继睁眼。 没过一会儿，两人默契地再次闭上眼睛，把各自的嘴唇凑了过去....... 许久过后，两人终于穿衣起床。 在等待凌志洗漱的过程中，赵施言慵懒地靠在卫生间的门口，打着哈欠，语气甚至还有些含糊不清： “凌志，你想好了没有？” 凌志把最后一口水从嘴里吐出，擦干手后，回头望着赵施言，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我还真有几个想法，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也不知怎么的，若是在往常，听到这种问题，凌志总是会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赵施言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今天，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凌志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木木，小羊，羊羊，阳阳。 他不算是起名字的好手，但这些也算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最简洁的昵称了。 赵施言大眼睛滋溜溜地看着这些名字，片刻后，她指着后面三个名字说道： “第一个名字我能理解，后面三个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其实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你阳光开朗，每次都像一轮太阳一样，给别人带来快乐与活力，所以就叫你羊羊啦。” 凌志坦然说着自己的想法，虽然略带羞哧，但经过了昨天之后，说出这些话来已经能相对自然一些了。 “嘿嘿，不错嘛林林，我很喜欢哦，那我以后就叫羊羊了。” “嗯，话说你到底要选哪一个yang......算了，哪个yang都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林啊！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那倒不是，我觉得挺亲切的，你又是怎么想到的呢？” “很简单啊，因为我想让你当我的护林员啊！” 凌志回想起了那片茂密的森林，他很喜欢那个地方。 清新，恬静，微风，绿意。 若是能做那里的护林员，倒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凌志满意地点点头：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羊羊。” “嘿嘿！谢啥谢呢，这么见外。” 解决了一桩心事之后，两人手牵手走出了宿舍。 来到沉浸式体验部，两人还没有进入测试间，就听到了“哇”的一声，里面传来了众人的惊呼。 两人凑过去一看屏幕，只见一道小巧的身姿出现在虚拟体育馆中的游泳池里，凌志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不就是跳水二人组当中的孙涵么！原来她们已经结束集训回来了啊。 只见孙涵不紧不慢地游到了岸边，起身后，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引得众位员工们齐齐欢呼。 “好奇怪，王冰娇呢？怎么只有孙涵在？” 赵施言有些疑惑，然而凌志已经猜到了答案。 而正当他准备向赵施言解释的时候，一道掌声打断了凌志的话语： “不错不错，这证明我们项目已经进入到了成熟阶段。” 凌志回过头，只见楼关和另一位灰西装男子进入到了测试间。以楼关的站位来看，竟然隐隐地以这位灰西装男子为首。 楼关是沉浸式体验部副部长，那这位灰西装，想必就是部长级别以上的人物了。 果不其然，在见到凌志他们二人后，楼关也朝他们微笑点头： “你们也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沉浸式体验部部长，方泰然。” 原来是如此大人物，失敬失敬。凌志和赵施言赶忙打招呼，而这位部长大人也朝他们谦逊一笑： “不用客气，来到我们部门的志愿者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你们昨天的测试报告我看过了，同步率达到了98.32%，能在第一天就做到这样高的同步率，非常难得，谢谢你们为这个项目的付出。” 现场突然哗的一声，似乎大家普遍为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意外。 见凌志和赵施言一脸懵，借着方部长去观看孙涵跳水的功夫，楼关凑近了一下凌志他们，跟他们解释：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在昨天的测试过程中，灵魂契合度非常高，甚至比那对跳水冠军还要好。” “这件事部长听说以后非常重视，所以才决定今天亲自来看看你们。” 灵魂契合度？又是一个奇怪的名词，凌志正待询问，而楼关则越过了凌志，走到了方泰然的身边，接过旁边小桃手里的话筒。 “方院，要不您说两句？” 方泰然点了点头，接过话筒，等待屏幕中的众人差不多都来到一个休息状态之后，开始了讲话。 讲话内容大概就是一些慰问的话语，而在方泰然讲话的过程中，凌志和赵施言得以第一次以全局的视角观察一下这座虚拟体育馆的全貌。 体育馆中有诸多训练场，除了凌志和赵施言常去的那座金色大厅外，还有11间相同规模的大厅同时存在。 此外还有游泳+跳水场地，羽毛球场地，网球场，乒乓球场等大大小小上百座场地。 如此之多的场地，鬼知道这座体育馆究竟得有多大。 不过这些算是工程师的工作，凌志更为关心的是，在这些场地中，有10座场地是有志愿者存在的，应该是楼部长他们从各地精心挑选的运动员。 而据小桃说，之所以挑选运动员而不是普通人，正是看中了运动员们在哈尔特计划当中的潜力。 而凌志和赵施言算是这个计划当中唯一的一对特例。 凌志进一步观察，发现在场的运动员们几乎都是成对出现的，部分运动员形单影只，可能是已经处在意识融合的状态。 片刻后，方泰然讲话完毕，把话筒递给了楼关。 楼关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正事儿： “诸位，今天算是我们沉浸式体验部志愿者们第一次全部到齐，我有一件重要的......” “你等会儿，老楼。” 听声音，像是孙涵的声音，只是这语气嘛......凌志瞬间就猜到了是谁。 楼关望向了孙涵所在的那块屏幕，尴尬一笑： “我说champion姑娘啊，您又有什么吩咐？” “我就想问问你，你说人到齐了，那凌志和赵施言他们呢？” “他们啊，他们已经到了，只不过还没进设备里面。” “那你让他们进来呗，干杵在外面干嘛？” 冠军姐妹的发言让实验室的员工们笑作一团，方泰然则保持着那副以不变应万变的表情，楼关则有些无奈: “从设备启动到进去得花点时间，先听我说吧，我说完之后你们再进去好好聊。” 冠军姐妹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关于这个项目的启动工作，到现在为止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首先，我们这个项目从启动之初，就联合了包括平城科讯公司在内的国内多家单位进行合作，所以你们应该也能理解，志愿者，不只是我们一家在招募。” “除此之外，我们在去年下半年通过华夏体育总局与国际奥组委等多家国际单位取得了合作，我们计划从世界范围内邀请一些优秀的运动员参与到我们的实验当中。” “如果一切顺利，计划将在4月底举行一场表演赛，届时我们将邀请华夏运动员与国际运动员同台竞技。” “这场表演赛将会有少量观众得到邀请进入虚拟体育馆进行观赛，为的是向世界证明，我们的沉浸式体验技术已经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我们在筹备完全的情况下，完全有能力举办一场更大的盛会。” “当然了，赛事的准备时间确实比较匆忙，诸位可能还没有心理准备。” “为了让大家放心比赛，保护大家的隐私，这次表演赛不对外公布各位运动员的具体姓名，并且在表演赛的过程中，诸位运动员可以指定一个虚拟形象来代替自己的真实形象。” “也就是说，不论输赢，诸位可以放开了打，而且还有高额的出场费可以拿。” “我相信，你们不会拒绝这样一个邀请。” “关于具体的比赛章程，我会在一周内给到大家，一周后，我希望能够听到你们的决定。我说完了，祝大家在里面玩儿得开心。” 说完，方泰然和楼关对员工做了简单交代后，就离开了实验室，仅剩下小桃和一些其他员工留在这里照看志愿者。 凌志和赵施言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表演赛确实没有做好准备，本来预计只是过来摸摸鱼，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比赛了？而且还是国际友人？ 不过既然是匿名比赛，那倒是还可以接受。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那可是全世界范围内优秀的运动员啊！我凌志在这边顶多算是个凑数的！这上去以后岂不是要被狂虐？ 但尽管如此，既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名，凌志还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毕竟，能与国外优秀选手交手，还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暗自思考了一阵儿后，凌志和赵施言开始了今天的测试流程。 然而马赛克一般的光影褪去以后，木心依然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是有一双手遮在了自己眼前！ 与此同时，耳边还传来一阵温柔但却充满着恶魔意味的声响： “施言，猜猜我是谁？” 第二百九十六章 表演赛 虽然凌志和赵施言对于这具躯体的操控还不太熟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共同做出把孙涵的手拨开的这个决定。 “话说孙涵，你就这样任由王冰娇使用你的身体吗？都不管管她。” 木心吐槽道。 而孙涵则顺势坐在了木心身旁，表情恢复了些许歉意： “不好意思啊，施言，娇娇她给你们添麻烦了。” “道什么歉啊，阿涵，咱们几个谁跟谁啊。对了，你们俩参不参加这次表演赛？” “倒是有点兴趣，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两个的？” “哈哈哈哈，那还不简单？看你们表情这么僵硬，肯定是还没有适应好！” 四人互相调笑着，逐渐打开了话题。 据孙涵说，她们俩使用到的这具躯体起名叫涵羽，涵意味着海纳百川，羽意味着轻盈的跳水姿态。 虽说没有用到王冰娇名字里的某一个字，但傲娇大小姐丝毫不介意这一点，反倒是一直夸她家涵涵起名起得好。 而说起凌志和赵施言共用的这具躯体的名字时，涵羽忍不住破口大笑起来，饶是孙涵有如此定力都没让王冰娇绷住： “木心啊，这名字起的，我感觉应该是凌志的主意吧？老直男了哈哈！” “王！冰！娇！你要是再这么说凌志，我跟你拼命！” “哦哟，我好怕哦，你来啊来啊，来抓我啊。” 见木心现在连站起身都还十分困难，涵羽也就不多逗他俩了，玩了一阵之后，就开始聊起了正事。 “话说，刚刚提到的表演赛，你们俩提前知道消息不？” 木心已经成功站起身来，一边绕着球桌练习走路，一边问道。 涵羽则面对着木心倒退着走路，一边说道： “知道是知道，教练提前跟我们提过这事儿，但也不比你们俩多知道多少。” “据我所知，这次邀请的国际选手，现役顶尖职业选手并不是很多，因为这项技术还比较新，很多顶尖选手还有顾虑。” “所以参加表演赛的人，多数都是为了钱来的。如果不是为了高额的出场费，谁也不愿意当小白鼠。” 木心点了点头，走到一个桌角的时候步伐稍显急躁，隐约有些控制不住身体。 还好涵羽在前面扶了她一下，要不然又要跟地毯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那你俩呢？你俩就不担心接触到这么先进的技术，会带来一些隐患吗？” 这也是木心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作为奥运冠军，她俩已经拿到了最顶尖的荣誉，为什么还要继续尝试这项风险性不低的技术呢？她俩又不缺钱。 “其实我倒无所谓，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但阿涵确实顾虑了好一阵子，她主要担心会影响我身体的灵活性。” “不过最终还是教练拍板帮我们决定下来了，她觉得意识融合有利于我们在双人跳水的时候提高同步率。” 涵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对于胡晶教练的这个决定，木心并没有感到太过于意外。 那可是一个即便在奥运赛场上都能做出大胆决策的教练，而让王冰娇和孙涵参与到哈尔特计划，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说起来，我觉得凡是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的人，基本上都对这个项目的前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按照此时涵羽说话时那份不卑不亢的语气，木心很容易能猜出来，此时主导对话的，变成了孙涵。 “风险自然也伴随着收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在这里训练的效率，会远远高于在现实世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观察到雷信他们那一组的情况，如果有，或许就能明白我这句话的意义。” 木心微微点头，回想起在实验室大屏幕上看到的网球场的情况，雷信和他的搭档刘威也是处于意识融合的状态在做着训练。 看着他俩的状态，显然并不是很好，网球拍经常脱手，也并不能做到每次都接到发球机发出来的球。 雷信和刘威自然也是网球职业选手，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现实世界，是很难想象的。 就跟奥沙利文打三杆滑一杆，费德勒发三次球出界两次，是一个道理。 然而他们依然在努力训练，并没有放弃这次项目所带来的体验机会。 “没错，对于双人比赛而言，这个项目的意义不可估量，可以借此机会掌握队友的习惯性动作，提高两人配合度。” “而即便是单人项目，在这里训练的效率也会高很多倍。” 边说着，木心渐渐走到了球台的一角，他按下了球桌侧边缘的一个蓝色按钮，很快，蓝球就出现在了球桌的中心点。 “在这个世界训练就是有着很多便利，我相信其他场地也都有类似的便利。” 说起来，虽然便利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是，雷信他们这么积极地开展训练，也还是让木心感到有些意外的。 明明雷信和刘威的同步率并不算特别高，每天测试完成后的排异反应如此之大，但是凌志还是能看到他们每天都来部里面参加测试。 听说下周就是魔都网球公开赛了，看来比赛确实带给了他们一些紧迫感吧。 “好啦，不说这些啦，让我们聊一些有意思的事吧！” 涵羽轻轻走到了木心身后，贴着她的耳朵，发出了小恶魔般的呓语： “凌志，做女孩子的感觉，好不好啊？” ！！！ ...... 沉浸式体验部，部长办公室。 楼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苦口婆心地劝着部长方泰然： “我说方院，您就别犹豫了，听我的吧，这次比赛，就安排所有志愿者以意识融合的形态来参加比赛。” “既然比赛输赢不论，那就应该多展示我们的实验成果才对啊。” “现在平城和鹰方那边也都在同步开展沉浸式体验的实验，如果我们不能拿出自己的特色，不能吸引到更多投资，我们就会步步落后于人啊，方院！” 方泰然紧皱着眉头，片刻后，他拿起手边的一沓资料，站起身，拍在了楼关的面前： “这个项目的进度已经够快了，难道这些问题，你都忘记了吗？” 楼关并没有拿起这些资料，他只扫了一眼，就能回想起上面的内容。 2048年11月28日，雷信与刘威首次尝试意识融合，结果刚进入虚拟体育馆，两人便因排异反应过强而陷入昏迷，半月后调养出院...... 2049年1月12日，羽毛球运动员林羽和陆翔首次尝试意识融合，实验过程一切顺利，实验结束后两人左腿同时失去知觉，在床上休养2天后相继恢复...... 2049年2月7日，跳水运动员王冰娇和孙涵在第11次意识融合实验结束后出现左眼短暂失明情况，1小时后相继恢复...... 然而如此之多的案例摆在面前，楼关依然面不改色： “方院，这都是之前的事了。我承认这个项目是有风险性，可现在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我们也通过如此之多的实验搜集到了足够丰富的数据，现在已经有53家机构找上门来跟我们洽谈合作，他们对我们手里的数据非常感兴趣，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的项目继续进行下去吗？” “但我们还没有能够从医学角度解释他们出现这些情况的原因，不是吗？我曾经建议暂时叫停计划，可是......” “可是架不住那帮运动员们情绪高涨，主动要求将实验继续下去，对吧？” “方院，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要求吗？难道他们真的就无视项目带来的风险，真的个个都是疯子吗！！！” 方泰然紧紧盯着楼关的眼睛，他并没有因为楼关一时激动的话语而失态，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方泰然长舒一口气，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郑重： “我承认这个项目进行下去的意义，但是，循序渐进，依然是大原则。” “让志愿者全部通过意识融合的方式来进行比赛，并不现实，现在国际运动员还没有到达鹏城，等到下周国际运动员测试结束过后，我建议从所有志愿者中挑选出同步率高于90%的几对。” “如果恰好能凑成几个运动项目，那到时候就让他们以意识融合的方式进行比赛。” 楼关的嘴角轻轻上扬，他点了点头： “可以，还是方院你考虑得周到，我马上下去安排。” ...... 三天时间过去，木心已经渐渐适应了在虚拟体育馆中的各种动作，至少在走路方面，凌志和赵施言已经能达到完全同步。 两人还和跳水冠军二人组来了几次线下聚会，王冰娇还调侃两人真不愧是小情侣，心意相通是吧，在现实世界走路竟然都步调一致了！ 这天，木心照例在虚拟体育馆中进行着适应性运动练习，在凌志的提议下，两人控制着木心走出了金色大厅，想着去其他区域转一转。 涵羽还是在照常进行着跳水动作练习，木心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这对冠军组合。 羽毛球场的翔羽组合还在艰难地练习着挥拍动作，看到凌志进来，翔羽朝着木心礼貌一笑，并没有过多言语。 网球场的威信组合还是在照常练球，这里发球机的网球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因为打出去的网球出界后会自动消失，然后自动被收集到发球机里，这确实极大地提高了训练效率。 见有人进来，威信瞥了木心一眼，本打算装作没看见，继续练习。 但忽然间，威信神情一滞，他再次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木心： “来陪我们打一会儿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威信兄弟 若是凌志以个人的身份来到这座网球场，他或许会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习惯先想后动，而赵施言习惯先动后想，所以在这几天的适应性活动过程中，凌志多是配合赵施言的步子来行动。 这一次也一样，还没来得及思考，两人就控制着木心走到了威信组合的球网对面。 他俩以前都没有打过网球，而且在意识融合的状态下，身体并没有在现实世界灵活，单单拿起网球拍这个动作，就让他们倍感吃力。 而威信并没有给木心太多适应的时间，他抛起一颗球，挥拍将球打向了球网对面。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球前进的方向刚好就是木心站立的方向，凌志想往左，赵施言则想往右，结果两人不幸被球击中，摔了个大跟头。 “别只顾着杵在那儿，要动起来！即便没有球过来的时候也一样！” 木心马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下一颗球迅疾而至。 凌志虽然没打过网球，不过也算是看过网球比赛，虽然他感觉球速很快，但是远不如正式比赛时速两三百千米来得可怕。 否则他们怕是得当场昏迷。 10颗，20颗......100颗...... 木心不知道练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威信究竟发了多少颗球，他只知道，自己由一开始的迟钝，到后面变得越发灵活起来。 直到......她第一次用网球拍接住了威信的发球！ 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对身体的掌握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就在她跃跃欲试，准备接下一颗球的时候，威信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不打了？话说你为什么突然邀请我们对打啊？” 木心走到威信身边坐下，看着他用毛巾擦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汗。 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体力不支的说法，但是受到精神力影响，在活动时间过久之后，依然会有虚弱感。 此时的木心就有这种感觉，而威信虽然发了上百颗球，但感觉他依旧游刃有余。 威信的形象主要继承自雷信，在木心的印象中，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属于放荡不羁的外向型人格，然而今天的练习过程中，他话并不多。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来到这间体育馆的时候所说的话吗？” 威信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那个时候，我能感受到你对台球的热爱，我当时嗤之以鼻，热爱能当饭吃？”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过于浅薄。” 如果前面威信的行为只是让木心感到不解，但后面的话语则让木心感到震惊！ 她并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乘胜追击，思考片刻后，选择了安慰他： “很多运动员参加比赛都是为了赢球，都是为了钱，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反倒是我，现在连参加比赛的机会都很少。” 威信浅浅一笑，并未对木心解释那么多，自顾自地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过年的时候，我去探望了我家表姐，她现在已经抑郁了。” “过去5年里，她的世界只有那两个幼小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患了脑瘫，恐怕这辈子都与快乐无缘。” “我跟她聊起了网球，她显然没什么兴趣，反倒一直在问我一个月挣多少钱，我无法回应她。” “热爱确实不能当饭吃，但是没有热爱，这口饭吃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听到这里，木心隐约明白了威信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只不过...... “应该还不止这些吧，我不知道刚刚是两位大哥谁在讲话，但不管是谁，你们应该受对方影响很深。” 威信瞥了一眼木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点了点头： “没错，我想你们俩也应该有所体会。” “在参与这个项目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刘威这小子曾经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来打网球。不像我，只是为了逃避。” “不会不会，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知道，你表面上是为了钱，实际上不还是想向家里人证明自己，能依靠网球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么？” “......” 木心能听得出来，虽然话语声来自同一张嘴，却是两个人在微微争论。 对于刘威，木心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当初的第一印象，觉得他相比雷信来说，没有那么的咄咄逼人。 但现在看来，两人选择打网球，恐怕都有着复杂的内因和过往。 偌大的网球场回荡着威信二人的话语声，而在某个瞬间，威信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木心，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艳羡： “我听说你们第一次尝试意识融合，就达到了90%以上的同步率，是因为你们是情侣么？平时无话不谈？所以才没有那么强的排异反应？” 木心心里一惊，她倒是没朝这个方向考虑过，权当是两人体质原因。 而威信没有期望从木心口中得到答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短发女孩儿（虽然躯壳里还有一个林林在），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跟我们说说你们的故事吧，你们俩都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台球的？” 既然没有涉及隐私，对于这个问题，木心自然愿意坦诚跟威信聊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时，木心听到了小桃的声音，说时间已经过了3个小时，该休息了。 四人适时止住了话语声，站起身来，相互告别。 “对了，下周有时间的话，记得看我们的比赛直播。” 留下这句话后，威信瞬间登出了虚拟体育馆。 ...... 接下来两天时间，木心开始了击球动作练习，时不时还会去别的场地转悠转悠，偶尔也会陪威信两兄弟打一会儿。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当威信兄弟陪练的原因，在出杆动作的练习方面，木心进步很快。 又过两天，雷信和刘威将要离开公司，前往魔都备战。而凌志和赵施言决定约他俩吃个饭。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跟我们说那么多你们自己的事儿。” 餐桌之上，双方对坐，凌志率先发问。 雷信翘着个二郎腿，把筷子一放： “你说呢？我的大博士。这都想不明白？把你当朋友了呗！” 凌志自动忽略了他的傲娇脸，知道他心里并没有恶意，但还是没有放过他： “我们俩对于网球一窍不通，为什么还要频频邀请我们跟你俩对打？不觉得这样效率很低吗？” 雷信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凌志，很快，他收起了二郎腿，脸色变得些许郑重了起来： “不为什么。算了，不逗你玩儿了，今天之所以跟你俩出来吃饭，一个是为了道别，还有一个，是有事儿跟你们说。” “什么事儿？” “今日一别，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啊？” “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已经舍不得哥了？说句实在的，你要是还想见到哥的话，以后我常来鹏城看看你也不是不可以......” 雷信习惯性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但是看凌志和赵施言一脸严肃，他只得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参加比赛总是要拿成绩的，如果这次比赛我俩没办法突破预选赛进入正赛，就会被踢出省队。” 凌志松了口气： “我还当什么事儿，即便不在省队了，你们还是可以继续回来参加测试对吧？” 刘威则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我俩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是有省队在后面做背书。如果不在省队了，后面省队只会推荐其他人来这里继续参加测试，亦或者，再也不会有网球运动员来到这里。” 赵施言有些替他们鸣不平： “可是你俩适应得很不错啊，即便不在省队又怎么样？完全可以以个人名义来这里参加测试啊！” 见雷信阴沉着脸不说话，凌志拍了拍赵施言的肩膀，让她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猜这里面原因很复杂。沉浸式体验部所组织的这次实验，虽然有一定风险性，可是依然有庞大的人群想要来这里做志愿者。但是，实验设备毕竟有限。而且为了控制风险，不可能邀请大规模的志愿者来这里测试。” 雷信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不争气，就会被换人，就这么简单。”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凝重，凌志知道，他和赵施言之所以能被邀请来参加实验，是因为去年的那起vr密室事件。 由于是主动邀请，所以被取消志愿者资格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其他组合就不一定了。 像涵羽组合，威信组合，以及翔羽组合，都是被推荐而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决定谁能来参加测试，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而是他们背后的大树说了算。 “虽然我们哥俩最初参与这项测试的时候确实很惨，但是，这项技术对外宣传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捡好的说，所以，其他人都活在信息茧房里面，志愿者名额供不应求。” 雷信正了正神色，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老哥我走之前，还要提醒你们一件事。” “我能看得出来，那个姓楼的对你们测试期间的表现十分满意，你们两个在所有志愿者里面，应该都是特殊的存在。” “但一定要小心这个项目，我一直怀疑，这个项目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手套 “没那么简单？什么意思？” 凌志问道。 雷信夹了口菜，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在那间体育馆训练完之后，在现实世界进步的速度特别快？”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相继点了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们两个自然也深有体会。 “我一直把原因归结为在虚拟体育馆里面训练减少了捡球时间，提高了训练效率，但现在想想，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错，大博士，你脑子还算是好使。” 雷信收起了那一贯戏谑的目光，脸色认真了许多， “说实话，在这一众志愿者里面，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们两个，其他人，都只专注于自己的训练，没什么沟通交流的欲望。” “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提高警惕，有余力的话，提醒一下其他人，特别是那两个小姑娘。” 凌志微微一笑，他面前这个人，跟半年前终究是不一样了。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雷大哥，我会注意的。” 饭后，四人相互道别，而在走之前，雷信一拍脑袋，叫住了凌志： “哦对了，光顾着吃饭，差点忘了一件事，你们或许会有些兴趣。” “大概是在去年11月那会儿，某一天我俩训练完休息的时候，也稍微逛了逛那座体育馆。” “走到台球厅那附近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人打球，我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 “但是走进你俩常待的那座大厅，你俩却不在，我们还奇怪，还有别人接受了邀请来这边打球？” “而就在那时，击球声突然停了。” “你也知道，那座体育馆里面台球厅有很多，之后我俩翻遍了所有的台球厅，也没看到任何人。” ...... 威信兄弟离开了，踏上了前往魔都的征程。 走在鹏城市的大街上，凌志和赵施言还在思考着雷信离开时留下的话语。 “林林，你说，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在虚拟体育馆打过台球呢？” 凌志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性太多了，倒不如直接问问小桃或者楼部长。” 赵施言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两人马上回到了部门，见到了小桃。 “其他来参加台球测试的人？没有没有，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们两个。” “毕竟你们曾陷入到那起事件当中嘛，那起事件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就主动邀请你们过来，算是为那起事件赔罪啦。” 凌志点了点头，他知道那起事件就是伍德林一手导演的vr密室事件： “那起事件后，你们就没想过邀请其他台球运动员来这边参加测试吗？说实话，我们俩都是业余的，参加表演赛，心里还是会有些打鼓的。” 小桃轻笑一声： “当然想过，但是台球运动员们档期都很满，没有人愿意过来，我们也表示很遗憾。” 这样嘛，倒也说得通。 台球跟其他运动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毕竟台球是非奥项目，小众项目，相比其他运动来说，职业台球运动员在全国范围内是极少的。 更何况台球比赛也相对较少，奖金也不高，所以台球运动员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训练当中，否则出不了成绩，拿不到奖金，自己的前途也会受影响。 “好啦，关于表演赛，你们放一百个心，尽自己全力就好，输赢并不重要。” 小桃最后安慰了一下二人。 翌日，沉浸式体验部给到了各位志愿者一份表演赛章程。 计划将邀请跳水，游泳，网球，羽毛球等多个领域的国际运动员来到鹏城参与测试，也会邀请他们参与到哈尔特计划当中。 其中，会挑选意识融合同步率高于90%的运动员展示项目成果。 如果华夏运动员和国际运动员在同一运动项目上均有同步率高于90%的情况出现，那么将会安排双方比赛。 至于台球方面是否会有国际运动员参加，目前尚且待定。 凌志仔细阅读了章程，如果没有人跟他俩对打的话，那么表演赛就变成了他们单方面的展示，到时候应该就是打个蛇彩之类的给观众们看看效果就好。 他和赵施言商量过后，同意参加这次表演赛。 完成这项工作后，两人开始了今天的测试。 经过2小时常规的出杆动作练习，木心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凌志，说起来，咱俩一直都是在这间大厅里面训练的啊，都没有去过其他房间看看，其他房间会不会跟这间一样呢？” 赵施言感到很好奇，凌志就同她配合，控制木心站了起来，离开了这座大厅。 来到走廊上，木心左右望了望，首先推开了对面大厅的大门。 眼前大厅的规模与他们二人经常练习的那座大厅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里面的陈设也基本一致。 大厅中间是一张斯诺克台球桌，旁边是选手休息的沙发，附近墙上的球星照片展示着他们曾经的辉煌时刻，还有少许盆栽和绿植放置在墙边作为配饰。 房间里面，阶梯状的观众座椅逐级安置，不远的将来这里会迎接第一批观众。 木心转了转这间大厅，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木心不经意间扫过一颗盆栽，她好像看到，与土壤连接的枝杈旁边，有一抹黑色。 她不禁凑近一看，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怦怦直跳！ 终于，她看清楚了，那抹黑色是一只手套。 赵施言有些激动，刚想说话，然而在凌志的影响下，木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木心没有尝试把那只手套捡起来，而是装作欣赏盆景的样子，一个个绿植挨个掠过，不时还弯下腰，仔细欣赏着盆景的细节。 片刻后，木心离开了这座大厅，其他大厅也象征性转了一下，很快便登出了虚拟体育馆。 中午，员工餐厅。 “凌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肯定是我的手套！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拿起来看一下呢？” 赵施言有些不解，本来在这间体育馆遇到她自己常戴的手套，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更奇怪的是，凌志当时竟然在脑海里不让她拿起来看！ 出于对凌志的信任，赵施言没有多问，她也隐约意识到，在虚拟世界的一切言行都会被监控，或许这件事有些敏感，小心一些总没错。 而不光赵施言认出来了自己的手套，与赵施言经常在一起打球的凌志自然也认得： “且先不说那只手套为什么会在那里，你现在戴的这双手套跟体育馆里那只手套是同一款对吧。” “没错，我敢肯定是同一款！” “你应该也是有丢过手套的吧，我记得。” “啊？你怎么知......” 赵施言猛地意识到，他们二人意识融合后，很多往事都不再是秘密。 原来，当初在进入vr密室之前，赵施言之所以能找到身在“一杆台球”的凌志，并不是通过陈峰之口得知，而是通过手上微弱的生物电感应到的。 她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她知道，因为凌志在最开始与她相遇的时候戴过她的手套，所以手上带有一些她身上的生物电。 或许是因为生物电之间存在些许感应，所以在去往“8号青春”的路上，她感受到左手一阵酥麻，隐约意识到凌志有了些麻烦，于是临时修改路线，朝着生物电感应到的方向跑去。 她那天确实是戴了手套的，而在进入vr密室之后却发现自己手套不见了，当时心里还有点慌。 而当凌志在密室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赵施言下意识选择了否认，因为她不想让凌志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套上，她害怕凌志察觉到她手上带电的真相，她害怕凌志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 “凌志，对不起，我当初没有跟你说实话。” 赵施言有些懊恼，然而凌志丝毫没有在意，他握紧赵施言的手，安慰道： “这件事我从没有在意过，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想问你，当初在进入vr密室之前，你确实是戴了手套了是吧？” “是的。” “进入vr密室之后手套又不见了？” “嗯，事后我们两个脱离险境，那会儿我头晕得厉害，但隐约能感觉到，我手上已经没有手套了。” “也就是说，手套确实是被他们几个给摘下来了吧。” “对，应该只有这个解释。”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假设体育馆里那只手套是你戴过的，而你以前也丢过手套，那么它此时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了，对吧。” 赵施言轻轻点头，理解了凌志的说法，但是这样一来会带来更多的疑问： “可是，这样岂不是说......” 赵施言停顿了一下，左右望了望，见附近没什么别的员工在偷听他们说话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岂不是说，沉浸式体验部与白明他们一伙儿有关联？” 凌志紧皱着眉头，他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这个结论对他们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当初因为受到白明的蛊惑，凌志和赵施言在vr密室中度过了艰难的两天。 如果沉浸式体验部在这件事上有牵连，那无疑又是一场噩梦。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重，手套的事情也不好去问，毕竟太敏感了，而诉诸场外力量的话，线索又太少，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两人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来到了湖中步道，慢慢散步。 “先不要急，事情还没我们想的那么糟，手套不一定就是你的，而且这件事，也不见得就跟白明他们有关。” “我倒突然想起了另一件很奇怪的事，你还记得陈立中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 预选赛之神 赵施言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陈立中到底是谁： “哦，那个坏蛋，当初竟然约你到‘一杆台球’做了那种事。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起事件你好像也还有好多细节没有告诉我唉。” 凌志点了点头： “没错，抱歉羊羊，我之所以没告诉你那么详细，是因为当初陈立中在那间球房里面的所作所为，我很不能理解，权当是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也就没想着说出来让你困扰。” 当初陈立中在那间球房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还做了一个酷似赵施言的假人，想用假人来要挟凌志跟他一起比赛。 本身这件事情就很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陈立中说，如果凌志比赛输了，就要他交出自己的左手！ 尽管最后凌志赢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然而陈立中究竟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要求，成为了凌志心里的一根刺。 直到今天看到那只手套，凌志才隐约间有所明悟： “现在我们没办法找当事人求证，但是可以进行一些大胆的猜测。” 两人坐在湖心亭里的座位上，看着不远处用完午餐回到办公室继续奋斗的员工们，心绪逐渐发散。 “假设当初你的手套被丢在了‘一杆台球’那里，后来被陈立中捡到。” “他戴上手套后发现了你手上生物电的秘密，于是便想要更多生物电，让他的左手手架变得更加稳固。” “至于他为什么会发现这一点，我猜，或许跟沉浸式体验有关。” “羊羊，你有没有发现，咱俩在虚拟体育馆中的训练效率，好像有些过高了！” 赵施言略微思索了一小下，轻轻颔首： “确实，不管是在参与哈尔特计划之前还是之后，我都觉得在虚拟体育馆中训练时的准度和杆法有了明显提高，明明我们来这里都还没有半个月时间。就连丽丽这几天都夸我进步快呢！” “这就对了，我怀疑你手上的生物电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假设这种变化在陈立中身上也发生过的话，那么他曾经提出要我左手的要求，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即便这个逻辑能成立，也还是有几个暂时无法解释的漏洞。 陈立中是如何捡到赵施言的手套的？是白明给他的，还是通过别的方式？ 陈立中是怎么搭上沉浸式体验这条线的？他有没有来过鹏城？ 陈立中如果真的发现了赵施言手上生物电的秘密，那么他应该要赵施言的左手才对，为何会要凌志的左手？ 最后，如果陈立中真的来过鹏城，他又是如何把手套这么重要的东西脱落在虚拟体育馆的绿植里的？ 这些事，直接问楼关或者方泰然，恐怕过于冒险，得到答案的可能性很低。 如果他们真的参与过此事，那么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 虽然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结束实验，返回花城。可是，这件事毕竟和赵施言有关，凌志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并不想一无所获地回到学校。 因为当初二人约定来鹏城实习，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了解这项技术的优势和风险。 他不想再逃避！ 或许陈立中本人也可以告诉他们答案，但是据王思恒说，陈立中在心理健康恢复中心的表现很不好，身体每天都在不停地颤抖，就好像陷入了某种瘾症。 “林林，你说，我们还要不要把这个志愿者继续做下去呢？” 联想到雷信之前所说的话，赵施言不禁有些担忧。 如此之多的线索汇集到这项技术上，这也容不得她不去多想。 “暂时应该不用担心，毕竟明面上志愿者们参加的测试都是公开的，风险不会很大。” “放心，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一个搜集线索的初步计划......” ...... 两天后，魔都网球公开赛预选赛正式打响。 雷信和刘威的比赛被安排在了晚间，正好，这天晚上凌志和赵施言忙完后就一同回到了宿舍，想关注一下这场比赛。 只是进门还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赵施言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王冰娇和孙涵。 “快快快！凌志，你找着直播信号了没？我俩都快急死了！” 王冰娇推着凌志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比赛。 “找着了，不过直播信号很差，没有解说，也没有比分牌在，不过还好我找到了比分直播，凑活着看吧。” 因为是预选赛，不是正赛，所以有直播信号就不错了，凌志倒也没有太高的期待。 而比分直播就相当于在选手比赛过程中会即时更新比分的页面。 寻常人看体育比赛，一般都会看到比赛现场，而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比赛，观众也不是很多，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这些比赛就不会转播，但是会提供比分直播。 而魔都网球公开赛算是有一定规格的国际性赛事，所以即便是预选赛，也还是有直播的。 雷信和刘威作为外卡球员，因为华夏是主办国的关系，有幸能参加这项赛事。 不过，画面上的二人显然并没有占到上风，不到半小时，已经连输3局。 凌志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威信兄弟的海外对手，竟然全都是世界排名前50的球手！ 这场比赛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希望。 尽管凌志也能理解，外卡选手的使命一般都是做背景板，可是，威信组合真的太需要这场胜利了！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俩会讨厌雷信和刘威他们，没想到你俩还挺关心这场比赛。” 赵施言知道他们四人早就认识，不禁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冰娇正躺在赵施言的床边，摇晃着双腿，看着凌志投屏到电视上的转播画面，她随口说道： “我确实不喜欢他们，尤其是信哥儿，嘴最欠！” “不过说实在的，他俩人还行，挺够哥们儿，于是我就大发慈悲地来看一看他们的比赛啦！”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不过故事可以之后再详细打听，现在这场比赛才是至关重要的！ 魔都网球公开赛除了决赛是五盘三胜外，其余比赛全部采用三盘两胜制，每盘拿到6局胜利即可赢下这一盘。 如果是5:5或者6:6的情况下会有特殊规则，当然，这场比赛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用到特殊规则的情况。 此时的第4局，威信组合已经0:40落后，再输一分，局分将来到0:4。 这局是海外选手的发球局，看着球网对面的弱鸡二人组，凌志似乎看到海外选手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位海外选手将要展示自己时速300+的球技时，手却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发现对面的威信组合竟然一前一后站在了极为靠近的位置！ 在网球双人比赛中，两位选手的站位一般是一左一右，其中一位选手会更为靠近球网，而另一位选手会更靠近底线。 而两位选手一前一后极其靠近......这在网球职业赛场上从没出现过。 由于这名海外选手的手抖，这记发球直接出界。 当然了，在网球比赛中，发球方只有连续两次发球失误才会输掉这一分。 所以这个小小的失误并没有让这名海外选手乱了手脚，他瞄了一眼威信兄弟没有守住的中线空挡，一记高速挥拍，将球发了出去！ 而事实上，结果正如他所料，站在靠前位置的雷信并没能接住球，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站在雷信后面的刘威竟然将球接了回来！ 由于看不清刘威所在的位置，两名海外选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输掉了这分，第4局比分来到了15:40。 “哈哈哈，可以啊，这俩哥们儿挺会藏啊！” 王冰娇笑得合不拢嘴，前面半场比赛看得她有些郁闷，这会儿打了一记漂亮球，她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法？他们两个站得这么近，就不怕相互影响到吗？” 孙涵奇怪地发问。她乖巧地坐在床边，不像王冰娇那样姿态放纵，时不时喝一口赵施言给她倒的温水。 “也没发现他俩教练在啊，我觉得应该是他俩自己商量，临时变的阵。” 赵施言坐在孙涵旁边，看到威信组合的教练不在，略感失望。 凌志独自一人靠在离落地窗比较近的床边，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之后比赛的进程则让四人大跌眼镜。 威信组合一改之前的颓势，靠着新阵型，一路披荆斩棘，逐渐追平，甚至反超了比分。 最终，威信组合以6:3的局分拿下第一盘！ 神奇的逆转！神奇的打法！ 在追分的过程中，两人在球来临之前的挥拍动作近乎完全一致！ 大部分情况下，雷信都能接到球，而雷信接不到的球，刘威都能补位接到！ 而且凌志观察到，一旦雷信没接到球，而刘威接到了球，雷信则在挥拍之后马上提前跑到下一个位置，充当二号位，而刘威则顺势站到雷信之前，临时充当一号位。 这两人的默契程度，真的只是外卡选手吗？！！！ 第二盘，海外选手神色凝重，他们接受了教练的指示，使用了更省力的打法，选择了更刁钻的角度进行击球。 然而对面的威信组合似乎体力无穷无尽一样，一次次将球反击，一次次让他们输掉这一局，哪怕是他们海外选手自己的发球局！ 比分带来的压力让他们提前丧失了斗志，最终，海外选手0:6输掉了这一盘！ 雷信和刘威激动地拥抱庆祝，他们的球拍早已不知挥到何处。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远在鹏城的凌志四人成为了世界上少数几个见证了奇迹的观众！ 房间里充满了王冰娇和赵施言的尖叫声，两个女生把孙涵夹在中间，拥抱着转着圈。 凌志则孤零零地在一边鼓起了掌，他从没见过有人以这种方式赢下了比赛，这算不算开创了网球界新打法？ 如果给预选赛的所有选手中评一个mvp的话，凌志愿称这对威信兄弟为预选赛之神！ 第三百章 新教练 威信组合的胜利在网坛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网球并非华夏人的传统优势项目，近20年来，虽然不断地涌现出一些优秀选手能打出一些亮眼的表现，甚至偶尔会有选手进入到世界排名前50位。 然而以弱胜强，似乎并不常在华夏人的职业网坛字典中查询得到。 今天，威信组合的表现打破了华夏人不能以弱胜强的魔咒，不少人都希望能翻看比赛回放，然而可惜的是，预选赛并没有回放。 幸好凌志提前录了下来，而且他存到了网盘上，已经把链接发给了雷信和刘威。 但是他们二人似乎很忙，一晚上都没有回应。 威信组合获胜的当晚，热搜第49位出现了他们获胜的新闻，然而仅仅只是翻起一朵小浪花，1小时后，很快便被其他新闻所覆盖。 由于比赛赛程安排很紧，预选赛获胜的选手第二天就要参加正赛。 第二天晚上，王冰娇和孙涵再次聚集在凌志和赵施言的宿舍里，而这一次，威信兄弟的比赛直播信号非常清晰，而且有比分牌，毕竟这是正赛。 他们的对手依然是世界排名前50位的海外选手，如果按照昨天的打法，他们应该有一战之力，然而出乎凌志四人的预料，这场比赛他们输得很惨。 两盘比赛直接结束战斗，全部都是0:6。 “不对劲啊，这场他俩怎么不变阵了？” 王冰娇抱着赵施言的枕头，靠在床头，感到很奇怪。 “不知道，不过我发现，这场比赛镜头给到他俩教练的次数比预选赛多了很多。” 赵施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你一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上场比赛你教练去哪儿了？哦，孩子进正赛了，知道管管了？早干嘛去了？！！！” 比赛结束后，看着画面上威信兄弟受着教练数落的场面，王冰娇直来气！ 这场比赛，威信兄弟并没有采用昨天的阵型，而是用了传统双人网球比赛两名选手一左一右的站位方式来应对对手的击球。 看着转播画面已经切到了别的比赛，王冰娇越想越气，她抄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雷信的电话。 正常情况下雷信应该无暇接听电话，但出乎凌志的预料，电话竟然打通了！ 王冰娇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冲着电话开始质问： “你俩吃饱了撑的？昨天那么好的战术不用，怎么了？教练说你们了？你怕他干什么？不像你的风格啊......” 王冰娇开始在电话里使劲数落雷信，而电话那头始终沉默着，没有一句反驳。 “喂！说话！” 又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过后，雷信才堪堪回了句话，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说完后，雷信挂断了电话。 “累？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 王冰娇一脸不解，而凌志似乎有些明悟：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想必是昨天他们的比赛消耗太大，今天想再来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昨天威信兄弟以巨大优势获得了比赛胜利，但同时，那场比赛对精力和体力的消耗远超寻常网球运动员。 而经历过意识融合的他们，靠着坚强的意志力以及对胜利的渴望，顽强地挺过了这一关。 但是奇迹只会出现一次，想要复制奇迹，单单靠意志力恐怕还是难以实现。 “原来是这样，也难为他们了。” 孙涵理解了凌志的推测。 尽管他们四个的意识融合过程相对比较顺利，但他们也知道，其他任何一对组合都经历过难以想象的痛苦。 不过好歹威信组合也算是进了正赛，这对他们自己而言已经算是巨大的突破，也不知道他们的表现会不会稳固他们在省队的地位。 ...... 3月下旬，国际运动员已经相继来到鹏城，在公司的安排下开始了沉浸式体验测试。 这些国际运动员与华夏运动员并不见面，测试的场地据说并不在园区内，这也给这次表演赛增添了些许神秘的色彩。 部门里的员工纷纷讨论着这次表演赛的人员配置，而木心则继续在虚拟体育馆进行着击球训练，对于这些讨论丝毫不关心。 虚拟体育馆，斯诺克练习大厅。 持续了一个月的测试已经让二人完全适应了虚拟世界的这副躯体，清脆的击球声不断响彻在金色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突然间，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夹杂在了击球声中，木心不由得停了下来，朝着脚步声出现的方向望去。 一个身穿棕绿色大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观众席的位置，他面部模糊，似乎被某种技术手段处理了一下，木心也判断不出他的具体年龄。 “请问你是？” 木心好奇来人是谁，然而男子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一步步顺着观众席两侧的台阶走了下来，目光紧盯着木心所在的方向： “谁让你们这么练球了？” 声音有些浑厚，听起来像是40多岁的人。不对！不一定，有一点机械音在里面，看来声音也是被处理过的。 见木心不说话，男子似乎有些不满，他快步走到木心旁边，用手敲着球桌，再次发问： “没听见？聋了？我问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练的？说话！” 木心也毫不示弱，她退开几步，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没有谁让我们这么练，你到底是谁？” 而就在这时，木心的耳边传来了小桃的声音： “凌志，施言，这个人是楼部专门邀请来指导你们的教练，你们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配合一下他。放心，是免费哒！” “教练？请问这位教练是谁？” “抱歉，他专门提到一句，不要透露他本人姓名，不过你们可以叫他z先生。” z先生？名字好奇怪。 不过既然是教练，那不妨就给他点面子。不管自己现实当中到底认不认识他，既然能被称之为教练，那多半是台球界的老前辈，放尊重一点总没错。 “那您说应该怎么练？” 只见z先生脱掉了自己的棕绿色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和黑色背心。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两根手指习惯性往胸口那个位置夹了一下，但似乎因为忘记了这里是虚拟世界，所以没夹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尴尬。 “你们先退出，然后以个人身份进来，进来以后再说。” z先生以言语暂时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不久，凌志和赵施言分别以自己的身体登录了进来。 “好了，别傻站着，凌志你去下半台，小姑娘去上半台，摆好出杆姿势。” 刚从黑白交错的马赛克光影里面晃过神来，两人就收到了命令。 眼前的球桌上，上下半台各放有一颗白球，也不知道z先生到底是怎么变出另一颗白球的。 “等一下。” 刚要面朝白球趴下，耳边又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喂喂喂，你们就这么直接趴下去吗？谁教你们的出杆姿势？身体离白球那么近干嘛？” “小姑娘，你趴下身的时候难道就不难受？你学凌志，先确定右腿的位置，再往左前方迈左腿......” “你小子别得意，你出杆磨磨唧唧的干嘛？你跟姑娘学，出杆的前后停顿别那么长......” z先生的指导手法很奇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两个人示范过动作，而是让两人互相学！ 赵施言是比较难受的那一个，她的出杆动作基本上没有经过系统性训练，猛一下给她定规矩，她显得很不适应。 好在让她学的是凌志，她心里也没有那么强的抵触情绪。 凌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出杆动作已经基本定型，让他改出杆习惯，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练了一段时间后，凌志算是明白了z先生的用意。 他想提高自己和赵施言出杆的同步率！ 尽管凌志和赵施言已经以意识融合的形态练习了很久，但是，在出杆动作上并没有完全达成一致，以至于出杆的过程还是有些滞涩，两人想了很久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而z先生的到来解了两人的燃眉之急。 2个小时过去后，z先生宣布今天的训练暂时结束，还没等木心问更多问题，他便光速登出了体育馆。 “小桃，那个家......那个z教练也在公司里面吗？” 结束了今天的测试任务后，赵施言马不停蹄地找到小桃问起了这件事情。 但小桃说z先生并不在公司，他是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进来的。 凌志隐隐对z先生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跟z先生的虚拟形象相差太远，想来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 此后一周时间，z先生每天上午都会来指导他们2个小时。而自从z先生来了以后，凌志和赵施言便再也没有尝试过意识融合。 凌志也在空隙中问过原因，只是z先生说还不到时候。 “你们要记住两点：” “1.决不能因为在这个假场景里面打得好就误以为自己水平提高，每天上午完成测试后，你们自己在现实世界里要再练2个小时，确保自己在不同场景里面的出杆动作完全一致。你们互相监督。” “2.真假场景对杆法的要求差别很大！假场景里面，你们随随便便往白球中心点靠下位置一捅，低杆就能打出来，但在真场景里面不行！一定要保证出杆动作的流畅，你们俩现在在出杆动作方面还差别很大......” z先生给了凌志和赵施言很多建议，给人感觉他似乎对于虚拟体育馆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但对于这座虚拟体育馆，他又一口一个“假场景”。 虽说这个场景确实是假的，但是从z先生的口气里面，凌志总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丝他对于这个场景的厌恶。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凌志无数次发问，得到的却只是沉默。而在一周后的某一天，z先生终于回应了： “这些问题都毫无意义，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问题上，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出杆动作。” “你们要记住，在假场景里，无论得到多少经验，全都是假的！” “唯有转化成现实世界的经验，才是真的！” 第三百零一章 鹏城市九球锦标赛 4月初，鹏城市已经能感受到热烈的暑气袭来。 而在沉浸式体验部训练的凌赵二人还在接受着z先生的摧残。 这段时间，赵施言的出杆动作变化极大！ 往常她都是习惯手架离白球近一些，而现在修改了手架的位置之后，连带着后手握杆的位置也要调整，所以她在训练之初是极不适应的。 好在现在都熬过来了，在z先生的要求下，最近的一次意识融合实验，两人在共同控制木心出杆的时候，明显顺畅了不少。 两人都觉得在意识融合形态下跟自己单人出杆时相比，几乎不再有任何区别。 就在鹏城市九球锦标赛开赛的前一天，z先生提出要木心和他对打一局。 球局进行到一半时，z先生摇了摇头，把球杆往球桌上一甩： “打得不错。话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你们合用的这具身体，并不需要主视眼。” 木心点了点头。 她发现在这个所谓的假空间里，确实是不存在主视眼这个说法的。 当她趴下身击球之前，只要确定好球杆运行的方向，那么趴下后不管球员用左眼还是右眼瞄准，都不会影响准度。 但在现实世界中，每个球员的主视眼都不尽相同，而改换主视眼，对于球员准度的影响非常之大。 木心不知道为什么在假场景中便不需要主视眼，而z先生亦是摇了摇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你们两个体质特殊？” 说话间，z先生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指导你们，表演赛不要给我丢脸。”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们到这种地步？” z先生的出现让木心进步飞快，但是，这样一个对沉浸式体验具有深刻理解的教练员，为什么会专程来到这里指导一对菜鸟新人如此之长的时间？而且还不要任何报酬。 木心始终想不明白。 然而z先生的声音已然消散，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游荡在木心的耳边： “记住，无论在这里获得了多大的进步，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 魔都网球公开赛后，雷信和刘威已经回到了省队继续训练，至于会不会回到鹏城继续参加测试，还没有确定。 不过这哥俩倒是特别感激凌志提前把他们的比赛录了下来，特别是雷信，一个劲在微信电话里嚷嚷着要跟凌志拜把子。 看得出来，那场比赛对他们特别重要。 而他们在比赛过程中所使用到的站位，据雷信说是他的主意。 寻常的比赛方式打不赢对面，雷信索性跟刘威商量，临场变阵，破釜沉舟。 结果比赛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两人就像是分身一样，一前一后，接住了对手击打过来的每一颗球！ 显然，能达到这样的同步率，沉浸式体验功不可没。 王冰娇和孙涵则暂时结束了这一阶段的测试，返回了国家队进行集训，预计到4月底表演赛之前回到鹏城。 而东城市那边，张志斌和宇博文被确定为首批免费学员进入到广府斯诺克学院学习，他们将接受教练组的一对一指导。 而其他小学员有的选择以付费的形式进入到学院学习，有的则以青少年台球协会会员的身份留在飞梦台球俱乐部练球。 随着4月中旬的到来，鹏城市九球锦标赛以及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都即将开幕。 由于凌志已经凭借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精英组亚军的身份进入到了鹏城赛区的正赛，所以海选他不需要参加。 而沉浸式体验那边也暂时进入到了一段时间的休整期，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刚好用来备战比赛。 4月11日一早，凌志陪伴赵施言和刘丽丽来到鹏城市喜伯爵台球俱乐部，九球锦标赛即将在这里举办。 去年10月，赵施言和刘丽丽取得了鹏城市九球双人赛的亚军。 虽然只是一场业余比赛，但是却使得她们俩拿到了今天这场职业比赛的一张宝贵外卡。 鹏城市九球锦标赛是全国九球职业巡回赛的其中一站，由于这次比赛是职业比赛，所以比起上次的业余赛要正规了很多。 比赛分为男子组和女子组，也分单人项目和双人项目。 刘丽丽和赵施言商量过后，为了节省精力，决定只参加双人项目。 现场参赛选手很多，凌志甚至看到了姚广志、潘越这几个熟人。 三人在场间寻找着早先到达这里的沈亦仙和许清，想要找她们了解了解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一道阴沉的嗓音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有点面生啊，应该就是这次的外卡球员？” 赵施言回头一看，本以为出声的是一位男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士！ 因为这次比赛是职业级别，所以所有参赛选手都要按照规定着装，深色皮鞋、深色西裤、长袖衬衫、马甲和领结都是必不可少的，就连刘丽丽和赵施言都不例外。 而眼前这位明显上了年纪的女士并没有按照规定穿参赛服装，她身穿一件款式略显过时的藏青色套装，剪裁合身却难以掩饰其身材的微胖。 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试图掩盖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眼角和嘴角依然可见几道深深的皱纹。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凌厉和挑剔，似乎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审视的态度。 她身旁站着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似乎跟她关系很近。 小姑娘反倒是身着比赛正装，看起来对现场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不停地左顾右盼，似乎对身旁的这位长辈所关注的事情并不关心。 与她们这对在场间显得十分另类的组合相比，赵施言和刘丽丽的打扮就朴素多了。 两人都没怎么化妆，而且她俩都是齐肩短发的类型，比赛前全部都扎成了马尾辫，显得清爽干练。 赵施言知道刘丽丽不喜欢跟别人讲话，所以她便主动担任起了沟通员的工作： “没错，我们确实是外卡参赛。请问您是哪位？” 那位女士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九球圈子里混的人，竟然都不认识我？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像话了！” 凌志和赵施言脸色一沉，赵施言是因为听完这句话感到不爽，而凌志，更多的是不理解。 眼前这名女士是很有名的人？ 一般这类人很难站在普通人堆里，刚刚周围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跟她交流，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没说真话？还是......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凌志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略带笑意。 他正打算站出来替赵施言解围，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嗓音提前传了过来： “她刚入圈还不到半年，你别为难孩子。倒是你，吴桂芝，许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看到来人，名为吴桂芝的女子轻笑了一声： “原来是你。许清，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已经当上了教练是吧？怎么？有教出世界冠军吗？” “哦哦哦，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你一个连世界冠军都没有拿过的人，怎么可能教出世界冠军呢？你说呢？啊？哈哈哈哈......” 充满魔性的笑声渐渐传遍了整个球房，周围的看客们不禁感到诧异，不知道这个疯娘们到底在笑什么。 唯有穿着比赛正装的参赛选手们眼神复杂，他们似乎认识吴桂芝，但是却无一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许清神色不变，她走到赵施言身边，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吴桂芝，虽然满脸平静，但是凌志能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努力压抑着嘴角的颤抖： “所以呢？你今天是来看比赛的吗？” 吴桂芝轻哼一声： “你是老糊涂了吗？看比赛还用来这里？既然来了，当然是来参加比赛的了！” 许清眉头一竖： “参加比赛？可我看到签表上并没有你。” “签表上是没有我，我当时在国外，怎么可能有机会报得上名？” “那你是带雨欣参赛？可她同样不在签表里面，不管是单人还是双人都没有，难不成你又给她改名了？” 许教练用下巴点了点站在吴桂芝身旁的那名少女，而那名叫雨欣的小姑娘乍地一惊，赶忙抱住吴桂芝的手臂，生怕许清吃了她一样。 这......好吧，许指导平时是严厉了一些，说话做事的风格也都雷厉风行，整个人的气质，确实不容易让旁人感到亲近。 不过吓成这样，倒也有些过了吧！ 凌志想着这两位老前辈之间可能发生的某些过往，正打算拿出手机搜一搜有没有相关新闻，这时，吴桂芝发话了： “改名倒是没有，雨欣这个名字挺好的，以后就不改了。哦对了，名没改，姓倒是改了，以后她就跟我的姓。” 说话间，吴桂芝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跟刚才的凌厉风格全然不同。 许清倒是没有因为名字的事情而感到意外，就好像这件事司空见惯一样： “吴雨欣？我记住了，但你还没有解释参赛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这次比赛，这两个小姑娘是唯二的外卡选手......” 听到一半，许清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吴桂芝的话印证了她预感的正确： “你让她们俩把外卡让给我和雨欣，我们不就有参赛资格了么？” 第三百零二章 发难 “吴桂芝，你开什么玩笑？你想打球我陪你去打！想打多久打多久！但是你不能把别人当傻子！” 突然间，毫无预兆，许清的情绪略有激动，这让平时看惯了自家教练严厉风格的刘丽丽感到猝不及防！ 刘丽丽知道，许指导是华夏台协高级教练，同时又担任重要职务，她在许多场合都是不苟言笑，至少丽丽自己还从没有见过许清因为一件事而情绪失控。 而对于凌志来讲，尽管他对于许清的了解并不如丽丽，但是他也知道，许清可是参加过国际比赛的人，见过不少大场面。 而这届比赛，许清虽然并不是裁判长，但也是赛事组委会重要顾问，在场的人单论职级，似乎并没有比她更高的存在。 也就是说，许清在这届比赛中拥有着重要话语权！ 此等人物，竟然会在这种小比赛开赛前失态，这让凌志愈发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吴桂芝和许指导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球房里一道道视线集中在了许清身上，然而许清似乎浑然不觉，她紧盯着吴桂芝，似乎要将眼前这个人给彻底看穿： “别说规则不允许你这样做，即便允许，只要我在这儿，你就别想拿到外卡！” 吴桂芝脸色一阵僵硬，但随即冷哼一声：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一个小比赛而已，至于这么认真么？” “当年我拿世界冠军的时候，是谁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以后只要我想打比赛，随时可以让我打的？” “算了，你直接说吧，多少钱，10万块，我和雨欣，两张外卡，够不够？” 场间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好家伙，10万啊！这届锦标赛单人冠军和双人冠军才每人5万块，你出10万，还仅仅为了一张外卡？ 一时间，甚至有不少非外卡参赛选手都有意靠过去，10万块换2个参赛位，怎么想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然而许清凌厉的目光让这些选手望而却步，她再次看向吴桂芝，眼神复杂，本想大声斥责，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力气。 而就在这时，丽丽忽然站到了许清身边，两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这让她马上冷静了下来。 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刘丽丽，十分了解她的许清微微摇了摇头，这丫头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只是，这桩陈年旧事的因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两个小姑娘来背。 不过，她了解丽丽，却不了解施言。 赵施言从丽丽身边掠过，她站在许清身前，语气平静，似乎没有被刚才的波澜影响到丝毫： “这位前辈，您刚刚口口声声说想要外卡，那何不与我们比试一场？” “如果您连我们都打不赢，这外卡给您岂不是浪费了？还请您理解，为了拿到这张外卡，我和丽丽都付出了很多。” “我们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拱手相让！” 吴桂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瞥了一眼赵施言，但很快又看向了许清，脸上堆满了笑意： “不错嘛老许，你瞧瞧你，还不如一个年轻人会说话！” “我不得不承认，你带出来的徒弟，虽然普遍没什么成色，不过，真的个个都是硬骨头！但是......” 吴桂芝终于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短发女孩儿，可眼中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 “骨头越硬，粉身碎骨的时候也就越痛苦，你们真的想好了？” “等一下！” 许清忍不住插话进来， “她们两个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掺和？这场比赛没什么意义，我不同意。” “哟哟哟！你看看你，这也管，那也管，你不给我外卡也就算了，我跟你的小徒弟们打场友谊赛，怎么了？规则应该管不着我吧？” 许清微微皱眉，她瞬间放弃了说服吴桂芝，把丽丽和施言叫走，穿过人群，最终来到了裁判工作室。 “她们俩的外卡赛被安排在了什么时间？” 一进门，雷厉风行的许清马上就向当值裁判长抛出了问题。 本届九球锦标赛的裁判长是陈亦萱，她是沈亦仙的闺中密友，许清最初认识她时，她还是一个小小的三级裁判员。 她跟沈亦仙一样，都是十分跳脱的性格，许清一度不觉得她能在台球裁判这条道路上坚持下去，可没想到，她一直做到了国家级裁判员！ 早年间她是习惯留长发，不过做到国家级裁判员之后，就把头发剪短了。今天的她一身职业正装，配合扎起来的低马尾，尽显成熟和干练。 “许指导，她俩的比赛被安排在下午4点开始。” 陈亦萱站了起来，今天的对战时刻表她早已倒背如流，所以马上便做出了回应。 许清皱了皱眉，尽管陈亦萱今天的表现稳重大方，但是在她眼里，这个小姑娘永远跟沈亦仙一样，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没有解释那么多，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对战时刻表看了一眼，马上便做出了安排： “你把潘越这场跟她们俩对调，让她们俩先把外卡轮比完！” 这突如其来的变更让陈亦萱有些错愕，她当然听说了刚才大厅里的争执，隐隐也明白了许清这么安排的用意，可是作为裁判长，她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么安排的隐患： “许指导，现在距离比赛开始已经不到半小时，突然变更出场顺序，或许潘越他们会意见很大。” “再说了，我刚刚去大厅看了一眼，刘丽丽和赵施言的对手还没有到，毕竟她们本来是下午场的比赛，总不能要求人家上午就提前来现场准备吧？” 许清当然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放弃： “马上打电话，通知她们尽快赶过来，赶过来之后迅速安排她们比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去安排吧。” 尽管有诸多难处，但是许清内心清楚利害关系。 如果任由吴桂芝扰乱这场比赛，秩序失控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上了新闻，恐怕舆论那边会极难应对。 看着陈亦萱尚在犹豫，许清不打算再等，她拿过选手登记资料，想亲自办这件事，而这时，站在一旁刘丽丽难得发了话： “教练，外边那位前辈似乎占了一张球桌练球，让我跟施言去陪她打一场吧，又不是必输的局面。” “对啊对啊，许指导，如果我们赢了，她怎么可能还好意思要外卡嘛！” 赵施言也在一旁附和。 许清轻叹一声，她转过身，摸着两个小姑娘的头发，解释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实力，跟她打比赛，输赢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们跟她这种人扯上关系。” “不要选择跟她打球，只要不跟她打，她就拿你们没办法。” “可是许指导，我们以后总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们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对手，不是吗？” “再说了，我看潘越在旁边为难得很，想来如果我们不答应她的要求，这届比赛肯定就没办法顺利进行下去了吧！” 赵施言刚刚出去看了一眼，吴桂芝占据的球桌正是一会儿潘越的比赛球桌，此时理应可以在自己的比赛桌上练球的潘越，正站在一旁跟他的对手给吴桂芝当起了门神！ 吴雨欣也不明所以，既然妈妈已经帮自己找到了球桌，那就只管练球，别的她并不关心。 许清犹豫不决，她明白，这件事明显是吴桂芝不占理。 倒是也可以请保安强行让吴桂芝出去，但以她的蛮横程度，恐怕也只能抬着她出去了。 这样一来，凭借她本人的影响力和能量，赛后舆论恐怕会被引爆！ 即便赛事主办方站在道理的那一边，可是舆论袭来，俱乐部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承办本届赛事的俱乐部老板跟许清也是多年的老交情，如果因为舆论影响到了俱乐部的生意，那是许清绝不愿意看到的！ 思虑再三后，许清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带着刘丽丽和赵施言走了出去。 ...... “所以现在吴桂芝已经不在华夏定居了？” 在许清带着丽丽和施言回到裁判工作室期间，凌志则向身旁的任雨石了解起了情况。 任雨石也是凌志的老相识了，早在花城市第一届星宇台球争霸赛时，两人就打过照面。 去年10月，任雨石又陪同凌志他们一起来到了鹏城市九球双人赛的现场。 只不过当时凌志、丽丽和施言是要参加比赛，任雨石则刚和李梦瑶参加完裁判考试，是陪同过来观战的。 而今天，任雨石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职业比赛的现场执裁比赛！ 可是他执裁的偏偏就是潘越的比赛！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一尊大佛？ 身为裁判，任雨石自然有维持比赛秩序的职责，可他人微言轻，在一旁劝了半天都没能把吴桂芝给劝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情况早就通报给了裁判长那边，他这会儿只能跟潘越和凌志他们在一边闲聊了起来。 “没错，她拿过九球世界冠军是不假，但并不是以华夏人的身份拿的。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常在国内出现了，所以国内的圈内人对她的观感一向不佳。” “原来是这样，那她跟许清许指导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吗？看她们算是老相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20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也没翻到多少新闻。但据传她们俩早年在国内比赛中做过搭档，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一直搭档下去。” 凌志点了点头，看着一旁自顾自指导着自家女儿练球的吴桂芝，心想这个女子身上的故事，还真是不简单。 第三百零三章 与前世界冠军之间的表演赛 “你就是小潘是吧，巩文涛是不是你教练？当年他追我追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你是没看到，那真的是要死要活的......” 吴桂芝一边指导着吴雨欣，一边跟旁边的潘越搭着话。 潘越却没什么聊天的心情，他现在很慌，跟他平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他平时打球的时候那真的是比谁都勇，遇到女选手也丝毫不会手软。 但是他今天遇到了克星，对面这位是一度有可能当自己师母的女人，连教练都搞不定她，自己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 再说了，听着她细细数落着自家教练的往事，潘越甚至有一种想要听下去的冲动！ “对了，回头我给老巩一笔钱，让他多开几个破球房，说不定还能再分你一杯羹呢！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潘越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动！开球房一直是他的梦想，可惜无钱难使鬼推磨。 吴桂芝在圈内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不过谁能跟钱过不去？想到这里，他甚至想主动跟吴桂芝攀谈一番。 可惜这个时候，许清已经走了过来，没有再给他插嘴的机会，反而还瞪了他一眼，让他庆幸刚刚自己慢了一步，没有掺和进来，否则又要挨一顿骂！ 毕竟许指导厉美人的名声在圈内那也是如雷贯耳！ “怎么，想清楚了？” 吴桂芝盯着许清，脸上的表情有着些许戏谑。 许清冷着一张脸，没给她什么好话： “马上这里的比赛就要开始，你想要打表演赛，可以去别的地方。” “所以外卡的事儿你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同意！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拿到外卡，不过......” “不过？” “如果你赢了，我倒是可以考虑给雨欣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一旁的凌志、任雨石和潘越等人恍然大悟，他们隐约明白了吴桂芝要外卡的真正原因。 吴桂芝早已拿到世界冠军，她对这项赛事也明显看不上眼，而之所以对外卡如此执着，原因恐怕就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了。 难怪许指导会给她开这个口子，恐怕早就看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但至于说为什么她会回到国内让自家女儿参赛，凌志却是猜不到了，或许只有许指导才知道真正原因。 看着吴桂芝脸上逐渐泛起的微笑，许清并没有任由她得意，马上补充道： “不过，外卡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想拿外卡，你必须听我的。” “第一，表演赛不能在这里举行，得换个地方，不能影响到这里的比赛。” “第二，雨欣必须亲自上来打，你可以跟她组队，但你不能单独上。” “第三，比赛13局7胜......” 许清十分认真地把规矩在吴桂芝面前讲清楚，而吴桂芝听到后面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移阵地。 而就在一行人即将离开俱乐部之时，潘越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刘丽丽的肩膀： “可别输得太难看。” 丽丽肩膀轻轻一抖，把他的手甩开，随后斜了他一眼： “不用你说。” ...... 飞羽台球俱乐部。 一行人转换了阵地，不少想看热闹的球员也一起跟了过来。 吴桂芝算是上个世代的风云人物，不少人都是对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今天正好一睹其球技是否如传说当中的那样厉害。 毕竟能观战前世界冠军的机会可不是很多。 飞羽台球俱乐部就在喜伯爵旁边不远，众人走几步路就到了这里，一进门，马上一道熟悉的嗓音便传入了凌志的耳中： “许指导你咋来了呢？你来也不给俺说一声！” 只见彭林坐在前台，一脸懵逼地看着许清带着一众人马来到了他的俱乐部。 彭林就是凌志在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中的第一个对手，凌志倒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老对手！ “哟，这不是凌志么？你也来了哈。说起来俺还得替常措给你道歉，当时他跟那个姓秦的裁判配合，把你跟我的签表给改了，你放心，俺已经恨恨教训他了！” 说到这里，凌志恍然！ 去年抽到彭林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安排了！今日听到彭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也算是被解开了： “没事没事，早就过去了。” 虽然有心想跟彭林多聊几句，了解一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事情真相的，不过眼下自己的事情并非主要，即将要开始的这场比赛才是重中之重！ “哟！这不少熟面孔呢！姚哥，你怎么也来了？你们这些大忙人也会来俺们球房捧场？还有许指导，今天不是九球锦标赛么？怎么有空来俺这儿？” 飞羽台球俱乐部算是附近少见的上午就开门营业的球房，但一般来讲上午客人确实不会很多。 所以他刚开门不久就见到这么多人上门，属实是有些意外。 不过，当他看到吴桂芝的时候就更意外了，眼睛猛地瞪大了一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了老彭，今天借你们球房一用，把你们最好的九球球桌拿出来，我要安排一场比赛。” 许清对着彭林解释道。 “哦哦哦，是喜伯爵那边球桌不够了是么？好说好说，我马上安排。”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彭林马上招呼店里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收拾球桌去了。 烫台，扫台，压台，很快，角落里的一张九球球桌就被整理了出来。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这里，吴桂芝和吴雨欣开始拿出球杆，但也只是拿了出来，没有打算再训练。 吴雨欣似乎有意打几杆，但是吴桂芝对她说了句没必要。 刘丽丽和赵施言则在另一张桌子上认真练习，这场比赛，尽管在许指导的保护下，即便是输了，应该也不会影响下午的外卡轮比赛。 可是，输了真的好不甘心啊！ 今天是吴桂芝来抢自己的外卡，明天说不定就又有别的人来抢，自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锐利的杀气，不用互相传递言语，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再确认一下，如果我们赢了，你确定能给雨欣一张外卡，对吧？” 吴桂芝向许清确认。 许清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微叹一声，其实这样做并不合规矩。 签表确定下来之后，外人想要临时参与到比赛当中，已经没有可能，至少没有这样的先例。 或许在一些地方性业余赛事中不会这么严格，但是职业比赛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即便是世界冠军也不例外。 但是今天，她可能就要为吴桂芝开第一个口子，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难以原谅自己！ 而之所以有开口子的空间，是因为稍早之前有人临时退赛，正好是女子单人组的一位外卡球员。 好巧不巧，那位退赛之人的对手，正是沈亦仙！ 按道理来讲沈亦仙是可以直接晋级下一轮的，所以当她今天一大早听说自己的对手退赛了以后，直接钻回了被窝，再次进入了梦乡。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默默地被自家师父给安排上了...... 以许清的想法，即便是安排沈亦仙跟吴雨欣打一场，名义上算是给了吴雨欣外卡，实际上也可以当表演赛看待。 毕竟，以吴雨欣的实力，对上一位全国冠军，恐怕没有丝毫胜算！ 尽管许清平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那位女弟子，但是，对于沈亦仙的实力，还是心里有数的。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平复了许多，被规则鞭挞的煎熬也减轻了一些，这样，算是最合适的安排了。 只是苦了这两个女孩子，要替自己承担这些无聊的因果！ 上午的球房里回响着清脆的击球声，除了角落里的两张九球球桌亮着灯，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客人来打球。 而今天上午的球房里久违地迎来了客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开始的这场表演赛上。 彭林和凌志聊了一会儿，已经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彭林之所以知道常措篡改签表的事情，是桓志军亲自通知了他，向他道了歉。 道歉并不能够再重新给予彭林参赛机会，不过彭林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即便没有被安排，当时他的对手也不见得会比凌志更弱。 “老弟啊，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常来大哥这儿打球，俺给你打八折！” “八折？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免费呢！” “啧啧啧！免费就过分了吧！俺们也是小本生意，亲兄弟，咱也得明算账不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互相熟络了起来。 上午10点，刘丽丽和赵施言已经练好了球，比赛正式开始。 有一位小姑娘裁判被许清临时征调了过来，来执裁这场表演赛。 小姑娘明显是实习裁判，对于圈内人士都还不太熟悉，所以在跟4人握手的时候都显得很自然，丝毫没有意识到选手当中有一位大人物。 而吴桂芝自然不会让雨欣单独来跟对面比赛，她选择了2vs2对战。 想起许清刚刚的条件，吴桂芝不由得一阵冷笑！即便让雨欣参与进来又能怎样呢？想从雨欣这里捡漏？ 不可能！只要有自己在，结局就不会有丝毫改变，就连一朵浪花都不可能翻起！ 但很快，第一局比赛结束，刘丽丽和赵施言获胜，比分1:0。 吴桂芝还能沉得住气，九球比赛运气成分占比也很高，想要零封对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让她们赢几局又能怎样？ 第二局，依然是丽言组合获胜，比分2:0。 吴桂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三第四局过后，比分来到了4:0。 吴桂芝的脸上不仅没有了笑容，而且还没有了从容！ 在第四局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她猛地把球杆扔到了球桌上，把旁边的小姑娘裁判都吓了一跳！ 吴桂芝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个短发女孩儿，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抖： “你到底是谁？” 短发女孩儿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这位前世界冠军，应答之声不卑不亢： “我叫赵施言，施舍的施，言论的言。” 第三百零四章 惊艳 吴桂芝有想过对手会负隅顽抗，甚至有可能会跟自己比分很接近。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开局会0:4落后！ 虽说在中式台球和美式九球比赛中，开局大比分落后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即便是在41局21胜的比赛中，比分来到0:10，落后方也完全有可能迎头赶上。 毕竟这不是斯诺克比赛，如果是在斯诺克赛场上，0:4落后，后面翻盘的机会已然渺茫。 然而尽管还有获胜的机会，但联想到双方的身份，吴桂芝还是难以保持淡定！ 自己出走的这几年，许清还真是培养了两个好苗子啊！ “你确定她们两个是外卡选手？” 吴桂芝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质疑，而事实上，就连许清自己，都没有想到，两个小姑娘竟然发挥到了如此地步！ 丽丽的水平她很了解，尽管丽丽确实有明显进步，不过还没有达到让人感到惊艳的地步。 但那个叫赵施言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四局比赛，竟然打出了两杆炸清？！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心理素质，简直是专为世界冠军而准备的好苗子！ “怎么？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话可以早早认输，今天我还有很多事，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你。” 不得不说，看到吴桂芝失去了从容，许清内心还是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不过在对手面前，她还是保持住了淡定，仿佛这样的结局理所应当。 吴桂芝深深地看了许清一眼，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确实培养出了两个好苗子。喂，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比赛开始前，她甚至都不屑于知道对手的姓名。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即便是输，她也得知道到底输在了谁的手里！ “刘丽丽。” 清脆而又简单的一句回应，丽丽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清见状，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忘了跟你说了，其实丽丽才是我的学生，至于施言，我确实指导过她一阵子，但严格来讲，她并不算是我的学生。” 说完这些，就连许清自己都感到有些许异样。 尽管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你自己的学生打的还不如她的搭档好，那岂不是说明了你教练的无能？ 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待丽丽太过严苛了，反而限制了她的发展。 但很快，她就把这种想法抛在脑后。 丽丽的表现是正常发挥，而赵施言则是超常发挥。 许清很清楚，即便是沈亦仙亲至，也不大可能复制出这种表现。 这个姑娘身上一定有秘密，等比赛结束，她可要跟这姑娘好好谈谈。 吴桂芝冷哼一声，她才不会相信许清的鬼话，谁知道你私下里给她们补了多少课？ 不是你的学生？亏你说得出口！ 拿起自己的球杆，吴桂芝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椅上，身为前世界冠军的她并没有丧失理智，她回想着刚刚过去的四局比赛，想要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第一局比赛，赵施言先开球。 开球后7号球直接进入袋中，赵施言得以继续击球。 表演赛采用的是一人一杆的比赛方式，跟本届九球锦标赛保持一致。 也就是说赵施言打进一颗球，后面依然由赵施言进行连杆击打，只有当赵施言没进球时，才会把击球权交还给吴桂芝和吴雨欣。 说实话，这也是吴桂芝敢于放出狠话的重要原因！ 只要让自己拿到击球权，就不可能再还回去！ 开局进球后，局面还算是不错，几乎所有的球都在台面中央。 赵施言没有浪费机会，准度在线，走位虽然一般，但好在够用，不至于打完前一颗球之后就看不到后一颗。 最后，赵施言顺利打进了9号球，完成了炸清！ 场边观战的选手纷纷鼓掌，但吴桂芝没有，她觉得敢与自己对阵的选手，理应具有这样的实力。 更何况吴桂芝在赵施言击球的过程当中，发现了她的一个致命漏洞！ 赵施言在确定出杆方向以后，于趴下来的过程中，头不停地在左右摇摆，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主视眼！ 切！这种行为，简直是初学者中的初学者！ 根据自己多年打球的经验，吴桂芝十分确定，任何一名选手想要拥有准度，必须首先确定自己的主视眼！ 有的人喜欢用右眼瞄准，有的人则是左眼，而像赵施言这样左右横跳的选手，她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吴桂芝确信，这姑娘纯粹是运气好，如果之后局面稍难一些，恐怕她会原形毕露！ 然而之后的比赛进程狠狠地打了吴桂芝的脸！ 第二局比赛，吴桂芝开球。 她按照自己最为习惯的冲球方式将球堆撞得很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发力水平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可惜运气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往常进球率很高的开球方式并没能给她带来进球，她只能回到座位，看着对手上手。 此时在她之后上手击球的是刘丽丽。 丽丽的击球方式则规矩了很多，她这次采用了自己习惯使用的杆速控力法，而且并不存在赵施言那样，主视眼左右摇摆的问题。 虽然可能有许指导在旁边的关系，导致她打得很慢，但是球局很散，所以她始终没有断掉连接，最终还是顺利打进9号球，完成了接清。 九球比赛炸清和接清十分常见，而且前两局局面都很散，到这里为止，吴桂芝还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 换句话说，如果许清的学生连炸清和接清的能力都没有，那她只能说，许清或许真的已经老了。 给自己击球的机会还有大把，只要让自己接管局面，那随随便便就能清台。 然而第三局的进程让她难以置信！ 第三局轮到赵施言开球。 这次开球4号球顺利进袋，然而局面则没有第一局那么乐观了，剩下8颗球有5颗都在贴库的位置，想要清台，怕是没那么容易。 然而赵施言的表现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首先打进难度不大的1号球之后，剩下的2、3、5、6、7都在贴库的位置，在她摇摆不定的主视眼的注视下，这几颗球竟然都稳稳落袋！ 其中7号球的叫位稍显不顺利，由于杆法力度稍小，打进6号球后，白球停在了上半台库边，7号球则在下半台左侧贴库的位置，而且那个位置还相当靠近中袋！ 虽然不必担心打进7号球后白球会落入中袋，可是依然考验准度！ 然而赵施言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难度，一杆高杆发力，7号球笔直朝向左侧底袋滚动而去。 落袋的瞬间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晃袋，而且白球竟然还能再次回到上半台，叫到8号球！ 雷鸣般的掌声随之响起，然而赵施言似乎恍而未觉，她将剩下两颗球稳稳打进，比分来到3:0！ 不！不可能！ 一个连主视眼都没有确定的球员，竟然拥有如此准度？ 在今天之前，这件事吴桂芝连想都不敢想，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奇迹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场观战的选手们都懊悔不已，后悔没有早点拿出手机把比赛给录下来。 他们本以为比赛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可没想到是以另外一种碾压的方式进行了下去！ 凌志并不存在这样的心态，因为早在一开始他就把比赛给录上了。 虽然不确定自家女朋友一定能赢，但是，他对赵施言有信心。 毕竟，她可是跟着自己在斯诺克球台上训练了很长的时间。 在斯诺克球台上，赵施言尚能跟自己一起保持很高的准度，更何况是在九球球桌上呢？ 而且，外人不知道，凌志却能看得分明。 赵施言的击球方式，多少有一些自己的影子在里面！ 赵施言最擅长的就是瞄准，她的球感是相当好的，只要确定好了击球方向，趴下去之后，即便是不确定主视眼，只要保证出杆直，就能保证准度。 而凌志则对杆法擅长一些，他的出杆相较于几个月之前的赵施言来说更为流畅一些。 所以，经过了前段时间的意识融合练习，两人的长处有了明显的互补，这才有了刚刚那一记强烈的高杆！ 然而吴桂芝并不知道这一切，虽然她也听说过沉浸式体验项目，但她并没有将这个项目跟这场比赛联系到一起！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将近20多年的击球生涯所积累的经验，却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场小小的表演赛！ 而对于赵施言自己来说，这一切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平时练习的时候，比这种难度球还要难的存在比比皆是。 现在来到了袋口大得能同时塞进2颗球的九球球桌上，她不觉得进球有什么难的。 更何况她在击球的同时，对自己的出杆动作十分有信心！ 尽管趴下去之后不知道头摆在哪里更舒服，但是她只知道一点： 只要球杆不左右晃动，那么准度就一定能保证！这是与凌志一起训练这么久以来自己最为相信的一件事！ 吴桂芝的表情无比凝重，但比赛不会等她平复心情。 第四局，再次轮到吴桂芝开球。 她不敢把开球权交给吴雨欣，因为吴雨欣如果打不进球，后面接手的就是赵施言！ 以刚刚赵施言强势的表现，吴桂芝不敢把宝压在这姑娘会主动失误上！ 对，好歹自己也是个世界冠军，要是连机会都不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话，那这场比赛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吴桂芝，在第四局一开始，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第三百零五章 零封? 第四局开球后倒是进了一颗2号球，吴桂芝心想自己的运气总不该一直都这么差，看来也终于有正常的时候。 还好保持住了冷静，若是心急，可能冲球时候的力度和方向都会有所改变，那个时候恐怕就真的要完完全全靠运气来进球了。 开球以后的局面不算太好，3颗球贴库，不过这对于吴桂芝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以解决的局面。 打进1号和3号球后，4号球在靠近右侧底袋袋口的位置，而5号球则在下半台左侧库边靠近中袋袋口的位置。 吴桂芝想着打进4号球之后，让白球经底库反弹轻轻k一下5号球，这样就能接着打5号球的中袋了，顺便也可以找一下走位的感觉。 比赛的气势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刚刚被两个小姑娘压得抬不起头，现在必须要凭借几杆好球找回场子！ 毕竟，她自己可以稳住心态，但她明显能感受到一旁的雨欣已经坐不住了！ 决定好之后，她便不再犹豫，她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虽然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下。 好歹她也跟曾经的许清做过搭档，如果行事风格相差很远，恐怕许清也看不上她。 白球击打出去后，4号球毫无悬念地落袋，由于路线把握得很准，所以白球也顺利k到了5号球。 然而......力度却是有些轻了。 5号球虽然稍稍离开了库边一些，但是并不足以拥有进中袋的角度。 此时白球和5号球距离很近，本来如果距离远一些的话，还可以尝试一下进攻左上顶袋，然而现在没有这个可能，因为太容易连击了！ 没有办法，吴桂芝只得轻轻沾了一下5号球，把5号球放在上半台左侧边库附近，而白球则停在下半台右侧边库附近。 这个球，吴桂芝相信，刘丽丽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因为6号球就停在紧贴底库的位置，即便你准度超群，能打进5号球，也不可能叫到6号球！ 丽丽确实没打算进攻5号球的左上顶袋，她瞄的是5号球的整颗！ 一击脆响后，5号球朝着右上顶袋翻袋而去，在袋口晃了几下之后，停到了上半台右侧库边。 许清微微皱眉，这死丫头，一段时间不见，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如果说赵施言不是许清名义上的弟子，她的进攻流打法不受许清管束的话，那么丽丽这样就纯属是胡来了！ 在叫位难度如此之大的时候，竟然还选择翻袋进攻？谁给你的自信？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比赛结束之后一定得好好说说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丽丽这杆球没打进，倒是也给了吴雨欣一次上手的机会。 此时的白球因为上一杆强烈的高杆而回到了下半台靠左的位置，对于雨欣来说，此时的5号球没有翻袋角度，若是想进攻，就只能硬拼右上顶袋。 而事实上她确实也是这么去做的。 小姑娘趴下来的姿势十分标准，运杆节奏也非常好，不过因为她是本场比赛第一次上来打球，所以采取了保守打法，直接选择了推杆。 轻推能够一定程度上保持准度，毕竟九球球桌不大，受到台面顺逆毛的影响也很有限，所以5号球最终被顺利推进！ 场面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虽说推进5号球后，6号球便注定不可能被叫到了，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这种层次的比赛中一上来就敢于尝试进攻，还是值得鼓励的。 而接下来，紧贴底库的6号球便成为了一个麻烦。 一般情况下，白球和目标球一上一下，没有进攻机会，只能防守的时候，常规的处理办法就是两边分，或者上下分。 两边分就是把目标球和白球都控制在左右库边，而上下分自然就是把白球留在底库，目标球打上来，控制在顶库。 但是上下分的条件更加严苛一些，白球和目标球的连线不能平行于边库，否则上下分之后目标球就极容易走到袋口，给对手留下机会。 很不幸的是，此时白球和目标球正是这种情况！ 想起妈妈以前的教导，小雨欣很快便确定了击打策略，选择了两边分。 然而，两边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是要考验力度的！ 雨欣牢记妈妈以前的叮嘱，刻意把6号球打到了左侧边库，然而白球力度过大竟然绕到了上半台，停在了台面中央！ 吴桂芝长叹一声，这种防守对于女儿来讲还是太难了！九球的防守难度不亚于斯诺克，稍不注意就是满盘皆输！ 而对于即将上场的赵施言来说，这颗库边球简直不要太容易！ 她现在手感火热，就连前几局靠近中袋的库边球，她都敢进攻底袋，那么现在这颗更是不在话下！ 就这样，凭借准度，几杆下去之后，赵施言再次清台，取得这一局的胜利！ 回想起这4局的进程，吴桂芝觉得很不可思议。 以往她打球，都是对手紧张，她闲庭信步。 特别是在拿到世界冠军之后，基本上已经不存在能让她感到紧张的比赛了。 可是今天，这2个小姑娘为什么不怕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属于自己的心态局了，最近的一次，应该还是在十多年前的那次世锦赛赛场上。 遥远的回忆并不能帮助吴桂芝找回眼前这场比赛的自信，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旁边的雨欣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盯着她看，如果她自己都找不回信心，如何才能给雨欣信心？ 第5局比赛很快开始。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对面两个小姑娘商量后，换了丽丽开球。 开球后，并没有球落袋，吴桂芝心里一喜，但可惜的是，丽丽之后上场的并非她吴桂芝，而是吴雨欣！ 本届九球锦标赛，规定对战的甲乙双方轮流开球，而如果轮到甲方开球，那么甲方的任意两个人谁都可以开。 但是，无论谁开球，之后的击球顺序必须确定下来。 比如赛前确定击球顺序是甲1->乙1->甲2->乙2->甲1，那么甲1开球，没有进球的情况下，应当由乙1上来击球。 同理，如果是甲2开球，那么接下来上场的就是乙2。 当然，如果是一人一击的规则，那便没有这样的顺序之分。 双人比赛国内举办得很少，所以不同级别的赛事规则差异度也很大。 但不管怎么说，本届比赛的规则，对此时此刻的吴桂芝来讲，很不利！ 吴雨欣上来之后打得并不慢，接连收掉了8颗球，显示出了她不俗的状态！ 众人这才有机会看到她的表现，老实说，如果她真的参加这届锦标赛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挺进个1-2轮！ 但很可惜，正当大家期待着一颗冉冉新星即将升起的时候，小姑娘却在库边的那颗9号球上栽了跟头！ 9号球推得不够准，最终晃袋后也没有弹出来太远。 之后赵施言上场，轻松收掉9号球，5:0！ 许清在心中替吴雨欣感到微微遗憾，这孩子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是缺乏比赛经验！ 在打最后一颗9号球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有些轻微颤抖，看起来是有些紧张的。 许清相信，在吴桂芝的教导下，小姑娘在私下里肯定也打出过不少一杆清台的局。 可是，一旦到了赛场上遇到心脏球，不确定能不能进的时候，一定要多发一点力才行！ 这样即便是目标球不进，也基本不会停袋口，虽说最终停到哪里全凭运气，但是总比直接给对手漏机会强！ 而且发力跟轻推的感觉很不一样，一个经常发力打球的球员，如果因为怕目标球不进而临时选择轻推，那么出杆动作大概率会在轻推的过程中变形。 这一点，无论是在什么台球比赛中，都是如此。 许清看到这局比赛结束后，吴桂芝在轻声跟小姑娘说着一些话，隐隐地还能听到小姑娘的几声抽泣。 许清觉得，在女儿情绪的感染下，恐怕吴桂芝很难再有还手之力，比赛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二字！ 她微微叹息一声，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有预料到比赛结果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吴桂芝好歹还有些职业精神，没有直接选择认输。 第6局一上来，吴桂芝依然是延续了之前的冲球方向和力度。 这次她很幸运，开局就打进一颗，然后一路横推到了7号球。 此时台面上只剩下7、8、9三颗球，7号球贴库，8号和9号球在台面中央，这局比赛似乎是吴桂芝最接近一杆清台的一局。 美中不足的是白球打进6号球以后，直接走到了7号球所在的同一库边，把7号球给叫直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低杆把白球拉回到中袋附近，8号球还是很容易打的。 但出乎预料的是，吴桂芝一出杆，马上人立而起！ 白球在碰到7号球之后，便直接停在了那里，虽然7号球进了，但白球低杆的效果丝毫没出来！ 许清摇了摇头，这杆球根本就不是吴桂芝平常的水准，怎么可能连低杆都不会拉？ 在吴桂芝出杆的那一刹那，许清能感受到她的动作有轻微的变形，似乎有二次出杆的痕迹。 所谓二次出杆，就是最后出杆的那一下并没有一气呵成，而是中间稍有停顿，这样会影响到出杆的节奏，该打出来的杆法很可能就打不出来。 吴桂芝并不是出杆慢的类型，这点许清很清楚，至于刚才的二次出杆，恐怕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杂念。 虽然吴桂芝没拉出低杆，但是理论上8号球还有下球线路。 只是白球贴库，而且受到9号球影响，只能进攻8号球的长台底袋，这杆球有一定难度。 吴桂芝不想放弃，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选择进攻，然而诸多杂念缠绕之下，准度并没有眷顾此时的她。 之后丽丽上场，一杆把剩下的2颗球清掉，比分来到6:0！ 吴桂芝的脸色异常难看，赛前放出的狠话早已抛之脑后，她甚至不知道，还要不要将这场比赛进行下去。 认输？似乎也是一条路。 俗话说认输输一半，至少还能洒脱地离开，否则，真到了那个比分，自己这张老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第三百零六章 给我坐下! 吴桂芝是这样想的，她也是这样做的，她甚至已经站了起来，准备洒脱地说出投降时候的标准台词。 “坐下，把这局打完！如果你以后还想在国内圈子里混的话！” 许清冷冷地注视着她，似乎早就猜到她想要做什么。 开玩笑！你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哪有那么容易？真当我在这里是个摆设吗？ 吴桂芝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许清马上便堵住了她的嘴：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考虑。” 吴桂芝顿时心里一紧，感觉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样，她望着身旁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小雨欣，只得颓然地坐了下去。 这个该死的疯婆娘！怎么今天偏偏就遇上了她？ 要是她不在该多好！凭借自己的影响力，给雨欣拿到一张外卡还是不难的！ 可恶！自己真是跟她命里相克！当年怎么就跟她组队组了这么久！ 许清猜得不错，自己这次回到华夏，并不是为了重新回到圈内，而是为了让雨欣有一个更好的练球环境。 美式九球虽然在她定居的国家非常兴盛，但是在那里，整个圈子的氛围极不友好，特别是对女选手而言。 而作为礼仪之邦的华夏则完全不一样，近几年台球行业的发展也多出了不少青少年好苗子，如果让雨欣跟她们一起练球，那自己也放心很多。 虽说自己可以依靠一定影响力给雨欣找到比较好的训练环境，可是，如果没有许清的帮忙，这个过程恐怕不会非常顺利。 毕竟，自己已经离开太久太久了啊！ 而靠在一边球台观战的许清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过去十几年，在国内，自己是唯一一个跟吴桂芝保持联系的圈内人，虽然每次聊都不欢而散，但也大概能掌握到她的近况。 虽然自己一直都不赞成并且不理解吴桂芝当初出走，可是，小雨欣是无辜的。尽管她球技尚显稚嫩，但十三四岁就能在练习过程中打出多杆清台，前途不可估量。 本来吴桂芝如果跟自己说一声，雨欣的事情会很好办，可自己还不了解她？无非就是拉不下那张脸来！不想去求别人，只想让别人找她！ 许清在心中对着吴桂芝暗骂了几句，虽然心疼雨欣，但是自己的徒弟被欺负，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国内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就这样，在两人暗藏剑锋的眼神斗争中，第七局比赛悄然开始，依然是赵施言开球。 开球后，4号球和8号球进入袋中，台面上球型很散，且只有1颗靠近库边，还是没有贴死的那种。 吴桂芝长叹一声，这几乎已经提前宣告了她的失败。 以赵施言之前的准度来看，这局球不太可能再给自己上场的机会了。 想起自己1小时前在喜伯爵那边的表现，吴桂芝只觉得脸上发烫，那时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一般，想要疯狂博得别人的关注。 原本以为这里的任何选手她都能随意拿捏，可结果呢？随便来两个无名小辈都能将她零封，真是讽刺得很！ 随着赵施言将一颗颗球打进，吴桂芝觉得审判之时即将来临，她选择将眼睛闭上，观看这最后的几颗球对她来讲是一种折磨。 然而忽然间，她听到了一阵晃袋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发现8号球正在绕台狂奔，也并没有打算晕进任何一个袋中。 吴桂芝站了起来，走到球台旁边，等待8号球停下以后，将8、9号球逐一清掉，比分来到6:1。 虽然没有被零封，但是吴桂芝却高兴不起来，即便最后实现翻盘又能怎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今天她的脸已经丢尽了。 一旁的许清感觉有些奇怪，赵施言打进了那么多难度球，可却在临近胜利的倒数第二颗不太难的8号球失误了，确实不太应该。 许清很明显地看到，赵施言在打8号球的时候，后手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这姑娘打累了？按道理说不应该，才7局球而已，比赛强度没有那么大。 难道是紧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吴桂芝，前面6局赵施言的发挥堪称完美，而且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如果最后真的零封收官，那许清觉得，这姑娘或许真的是某个老妖怪私下里培养出来的天才，即便丽丽跟她说过，赵施言从没有跟任何人学过球，她也不会相信！ 不过这一杆失误，让她觉得，赵施言的好状态也还是有限的，否则这发挥也太过于无解了。 第八局，吴桂芝再次开球。 这次她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开局进球之后实现了一杆清台！比分来到6:2。 比赛似乎还有悬念？不，这只是错觉。 因为第九局，丽丽再次上来开球！ 很多人都沉浸在刚刚几局赵施言的惊艳发挥中，没有发现些许不对劲。 直到现在，他们中的一些人才恍然大悟。 在本届比赛的赛制之下，让丽丽先开球，似乎对丽言组合更有利？ 因为这样一来，在吴桂芝上场之前，刘丽丽和赵施言都能至少上场一次！ 只要两人保持状态，别给到吴雨欣太好的机会，就能在吴桂芝上场前拿下一局比赛！ 可是她们偏偏选择了最刚的打法，多次让赵施言率先开球！ 这样其实风险很大，因为如果赵施言一杆失误，很可能会让紧接着上来击球的吴桂芝捡漏！ 然而赵施言在过去的三次开球中有两次都证明了自己，不依靠战术，她也能取得胜利！ 但是，为了防止吴桂芝的手感和信心继续得到提升，为了稳稳取得最终比赛的胜利，第九局，赵施言还是把开球机会让给了丽丽。 开球后丽丽进了一颗球，然后连进两颗，最后把不好打的4号球打到远台库边，没有给雨欣留下好的上手机会！ 雨欣上来后自然不敢进攻，她选择了轻贴4号球。 可是又一次，她没控制好力度，白球没有贴住4号，反而把4号球打了起来！ 这下子4号球好打了许多，此后再无悬念，赵施言清掉剩余的球，比分最终定格在7:2。 场间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丽丽和施言也在相互拥抱，庆祝着这一刻的胜利。 凌志自然也替她们两个感到高兴，那可是前世界冠军啊！能以大比分战胜她，丽言组合今天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拥抱过后，丽丽和施言才想起比赛结束后双方球员要握手，这是常规性的比赛结束后的礼节。 然而此刻吴桂芝已经收拾好了球杆，准备带着小雨欣离开了。 面对着前来伸出手的赵施言，吴桂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很不错。” 说完，也没打算握手，转身离去。 许清跟了出去，现场比赛结束，选手们都作鸟兽散，凌志翻看着比赛录像，看看有没有把比赛录全，丽丽和施言也开始收拾自己的球杆。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墨绿色外套的墨镜男子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在赵施言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赵施言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开始挣扎起来： “你是谁？你干嘛？放开我！” 墨镜男子看了眼她的右手，不到一秒钟便放开了她，冷哼一声后，扬长而去。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反应过来之后，凌志三人马上朝门口跑去，出了店门，在那人准备乘坐摩托车离开之前，追到了他身边。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要做刚刚那种事？” 凌志三人纷纷发出质问，然而墨镜男子并没有打算回答问题，只是冷哼一声：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墨镜男子便绝尘而去。 “真是莫名其妙，他究竟想要干嘛？” 就连丽丽都忍不住替施言感到不快，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发现，凌志和赵施言都愣在了那里。 “额，你们怎么了？”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们俩不用交流就知道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 没错，太像了！这说话的气质太像了！ 凌志几乎敢肯定，这个人就是z先生！ ..... 飞羽台球俱乐部外，另一个方向。 许清拦住了吴桂芝，两个人在路边摊选了个位置面对而坐，而雨欣小姑娘则蹲在路边的花圃旁玩着枝杈和叶子。 “其实你输在了第4局，知道么？当时你要是选择叫5号球的左侧底袋来进攻的话，或许这场比赛的结局会完全不同。” “虽说你选择k球也没错，但是k球多少需要点运气，直接叫球那就是看硬实力，你硬实力绝对不在她们两个之下......” 许清还是一板一眼地复盘着球局，丝毫没有因为吴桂芝的冷脸而收敛。 然而一反常态的是，吴桂芝竟然没有出言打断，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吴雨欣所在的方向，好似在神游天外。 临近中午，摊贩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来往客人络绎不绝，然而唯独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没有菜肴，只放了两个喝水的杯子。 “所以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你要是想嘲讽我大可直接说，何必绕弯子！” “这次我承认，是你赢了，但下次想赢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输归输，但吴桂芝并没有真的把许清说的话当回事，因为，这场比赛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还没有认真起来，就已经结束了。 两个小姑娘强归强，但战术、人选和赛制层面的安排也应当被考虑到，所以这次比赛运气成分也占到了40%左右。 许清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没把这次比赛当回事，所以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打算去魔都闹一通？” 吴桂芝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幸福的烦恼 吴桂芝不得不承认，许清对她的心理把握得很准。 鹏城市九球锦标赛结束后，紧接着，魔都又要举办一场职业巡回赛，如果吴桂芝去魔都闹上一闹，以她今日拿出的手段来说，九成概率会被她得逞！ 也得亏这次比赛许清在场，换一个人，怕是压不住她的。 “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看着许清严肃的面庞上隐隐浮现出的笑意，吴桂芝嘴角一抽，她不想说话，扭过头，注视着雨欣所在的方向。 许清也不再兜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东城市最近在新建一所广府斯诺克学院，也算是平城学院的分院吧，虽说现在只是初步建成，配套设施还不是很完善，但是报名的人数不少。” “尽管名字里挂了‘斯诺克’三个字，但是学院开设的课程也包含中式和美式，而且还有很多同龄的孩子在里面学习，挺适合雨欣的。” “现在学院暂时归汤开诚教练管，老汤你应该听说过，他为人踏实，带出了不少台球好苗子。不过据说未来还会再选一位新院长，新院长什么来头我也不太清楚，老徐也还在犹豫。” “你不是有钱么？我觉得老汤肯定会欢迎你的。虽说他最为注重的是球员和家长的品性，但是，假如能做生意的话，他也一定不会拒绝......” 许清不停地阐述着自己对于广府学院的看法，吴桂芝则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熟悉她性格的许清知道，此刻她正是要面子的时候，但是许清相信，她不可能不动心！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记住，你跟我之间的事，以后别再牵扯到下一辈人身上！” 说完，许清起身离去。 良久后，吴桂芝转过头，她刚刚似乎听到许清往桌子上放了什么东西，并且拿旁边的杯子压住，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纸条！ 吴桂芝本以为是广府学院相关的联系方式，正如许清预料到的那样，吴桂芝确实非常有兴趣。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想进广府学院？来求我啊！” 吴桂芝愤怒地把纸条撕个稀碎，还以为那个臭婊子难得发善心，原来只是在戏弄自己！真不该对她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妈妈，你还在生气吗？不生气了好不好？输就输了，咱们以后赢回来就是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雨欣站到了吴桂芝的旁边，一脸呆萌地看着妈妈。 吴桂芝长叹一口气，以往都是她安慰女儿，今天反倒被女儿给安慰了！ 在外人面前如此刻薄的吴桂芝，在女儿面前则瞬间化为一缕和煦的日光： “妈妈没有生气，不仅没生气，反倒还有些开心。” “开心？” “对。说起来，雨欣，你觉得刚刚那两个姐姐怎么样？” “两个姐姐很厉害的啊！我想成为姐姐们那样的人！” “咦？以前不是还说要成为我嘛？” “嗯......嗯......那就先成为姐姐，再成为妈妈，不耽误嘛，嘿嘿......” 吴桂芝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水，她轻笑一声，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女儿，自己就是被治愈的那一方。 “雨欣，妈妈给你找一个跟同龄人一起玩台球的地方，好不好？” “啊？真的吗？好啊好啊！太好啦太好啦！妈妈万岁......” 看着女儿在一边兴高采烈地转着圈，吴桂芝满脸笑容，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条沉浸在通信记录最底端的一则电话。 哼！许清，想让我求你？再等100年吧！ 电话很快被接通，然而对面的那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许久后，才发出了第一声问候： “桂芝，你回国了？” “没错，老巩，我现在就在鹏城。”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回头再跟你说，我先问你个事儿，你认不认识东城市的汤开诚？我虽然知道他，但是也只有一面之缘，不太熟。” “听说他现在是那个什么广府学院的院长，你方不方便介绍他给我认识一下？” ...... 下午1点，喜伯爵台球俱乐部外，某餐馆内。 凌志和两个姑娘吃完饭后，丽丽借口要去练球，于是拐道去了飞羽那边。 其实赵施言明白，丽丽并不是真的要练球，只是好心给他们两个人腾出一点空间来独处。对此，赵施言很是感激。 “对了，林林，z先生说我们让他失望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刚才当着丽丽的面，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聊到z先生的事情。 倒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关于z先生，两人几乎一无所知，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外人烦恼而已。 “我也想不通，不过，既然他说出那番话，表明他肯定看了我们的比赛。可是这场比赛你的发挥接近完美，他又有什么好失望的？” “就是就是！人家累死累活地训练，到他那边就一文不值了？真是的！” 赵施言耷拉着头生闷气，显然，z先生曾经给她带来了极为不好的体验！直到现在，她还对z先生怨念十足。 “说起来，倒数第三盘的时候，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手抖一下？真的是紧张了吗？” 听到这句话，赵施言怨念更深了： “林林，连你都不信任我了嘛？刚刚跟丽丽吃饭的时候我不是都说了嘛！我当时紧张得要死！” 凌志连忙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你换我上去打，我只会比你更紧张！只不过，看到你失误的那一下，我就想起，最近训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偶尔会不知不觉手抖一下。” “啊？这样啊！严不严重啊？” 赵施言拽过凌志的手，仔细抚摸着，她害怕凌志受到一丁点伤害，更害怕凌志强忍着这些事不跟她讲。 “没事没事，真的只是偶尔而已。我只是怀疑，咱俩的症状，会不会跟沉浸式体验有关？毕竟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症状发生。” 赵施言把凌志的手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充当着暖手宝： “对哦，有可能，确实有可能，不然的话，咱们俩不会出现这么相似的症状。那你说，咱们还继续参加这个实验吗？” 凌志想把手给拽回来，但是被赵施言瞪了一眼，他只得悻悻地放弃了这个举动： “其实你自己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对吧？” 赵施言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放弃嘛！否则过去的一个月，咱们岂不是白干了？” 凌志微微颔首，他也是同样的看法，更何况他还没有搞清楚赵施言的手套出现在虚拟体育馆的秘密，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真相会被真正埋葬。 “嗯，那实验就继续下去。不过，继续归继续，频率必须控制一下。这届比赛结束后，每周去虚拟体育馆训练的次数不能超过三次，意识融合的次数控制在1次，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都听你的，不过这样一来，我觉得有点遗憾唉。” “遗憾？怎么遗憾了？” “这样的话，以后每周就只能玩一次读心术了！” 额，凌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这姑娘这么喜欢读自己心思啊！ 不过说实在的，要说凌志对赵施言平时都想些什么一点兴趣没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隐隐的，他也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频率控制下来比较好。 而正在凌志思考的时候，他感受到旁边一股炙热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妙。 只见赵施言凑近凌志的耳朵，悄声娇嗔道： “对啦林林，我要罚你亲我100下！” “啊？为什么啊？” 凌志一脸懵，这也太突然了吧！他才不要呢！ 自从来到鹏城以后，赵施言时不时都要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罚自己亲她！ 关键亲就亲吧，每次亲到一半，自己就被壁咚了！可恶，这也太羞耻了！而且这还在外面呢！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你刚刚竟然不相信我！而且你手抖的事情竟然一直都不跟我讲！我替你暖手，你竟然还想抽出来！你最近胆儿很肥啊！凌志！” 凌志很慌，灰常慌，这种无法无天的女朋友，到底该怎么应付啊？很急！在线等！ 在线等是等不来的，因为赵施言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如果他不答应就会被疯狂摁在餐馆桌子上狂亲的节奏！ 跑？手还在人家怀里呢，跑得了么？ 不得已，看着现在餐馆内几乎没什么人了，凌志只好找了个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凑近了她的脸庞，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 下午2点，凌志和赵施言分开。 感受着嘴唇边残留下来的余热，凌志会心一笑，太过幸福也还是会烦恼的啊！好在这次她没有太过分，自己没有被壁咚。 自那以后，赵施言去飞羽找丽丽一起训练，准备应付下午的外卡赛。 而凌志没有留下来观战，因为，他的战斗马上也要开始了！ 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的海选已经全部结束，赛区正赛于今天开打，好巧不巧，正好跟九球锦标赛开赛是同一天！而且小情侣两个人的比赛都被安排在了下午！ 不得已，两人只能分别作战，不能给对方加油了。 虽然遗憾，但是凌志马上强行打起精神来，因为紧接着他要迎战的，是一位强敌！ 第三百零八章 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 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一共分为3个阶段。 首先是各赛区海选阶段，会从所有参赛选手中挑选出最优秀的60位选手参加赛区正赛，另外会邀请4名选手作为外卡球员直接晋级赛区正赛，而凌志就是这4人之一。 海选的比赛项目据说是3红球循环清台赛。 就是在台面上放置3颗红球，分别位于黑球与底库，粉球和黑球，以及粉球和蓝球之间。 接着选手尝试按照标准比赛规则来清台，清台后白球位置不动，再次把所有彩球放置到点位上，选手继续从黄球清至黑球，清完后再次把所有彩球复位，一直循环下去，直到断掉连接为止。 本赛区得分最高的60位选手将进入第二阶段的比赛。 第二阶段就是赛区正赛，比赛7局4胜，64位选手抽签两两对阵，一直到决出4强为止。 当然了，鹏城赛区历来是斯诺克热门赛区，所以海选人数和赛区正赛人数比较多，其他赛区并不一定有如此之多的人参赛。 但不论有多少人参赛，最终都会决出整个赛区最强的4人。 第三阶段就是全国总决赛，8大赛区共32名选手汇聚魔都，决出最后的冠亚军。 而冠亚军将会获得9月举办的世界职业斯诺克魔都大师赛的2张外卡！届时将会有机会和斯诺克世界排名前16的球员同台竞技！ 一般来讲，只有成为职业选手才有机会和世界顶尖球员进行比赛，而魔都大师赛给了全华夏的台球爱好者2个外卡机会，不可谓不珍贵！ 不少斯诺克爱好者参加全国业余锦标赛，就是奔着这两张外卡去的！ 下午3点，凌志赶到了城市另一端的杆影台球俱乐部，鹏城赛区的正赛就在这里举办。 比赛在上午已经正式开始，有的选手已经比完了第一轮，而凌志的比赛被安排在了4点钟开始。 凌志放眼一望，已经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像是去年在花城市市民杯遇到的许德海、戴正平还有亚历山大，他们都正在比赛。 连姚广志都出现在了场边，手里还拎着自己的球杆盒，看来他是打算九球锦标赛和斯诺克这边都要兼顾。 看之前的签表安排，凌志还发现了张志斌和宇博文的名字，在来之前的路上，凌志跟宇博文联系了一下，问了下他的比赛情况。 宇博文说学院那边有很多青协的小学员都来这边参加过海选，毕竟海选是免费的，只有进入赛区正赛才要交报名费，不过杀出海选的人只有他和张志斌。 卢嘉瑞也参加了海选，他本来也挺有机会，只不过听说他当时把台面上所有球都清掉之后忘记去叫黄球了，所以没能够拿到更高分。 于是这只呆胖子被宇博文笑了很久，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宇博文甚至都止不住笑意。 但可惜的是，宇博文上午就已经输掉了比赛，他也没想着留下来观战，直接返回东城市继续训练去了。 听说张志斌也是上午的比赛，宇博文输球离开的时候，张志斌还在打，也不知道到底赢了没有。 “凌志哥哥，你可要加油哦！你的对手我看到了，我听说他是咱们这个赛区海选的第一名，你可千万要小心他啊！” 据宇博文说，凌志的第一轮对手叫祁翰飞。 海选的时候，祁翰飞表现出色，听说他愣是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断掉连接！ 邓家豪也清楚他实力，所以在他打到200分的时候就让他停手了，而事实证明之后确实无人能达到他这个水准！ 凌志早就听过祁翰飞的名头，当他还在东城市做明星学员的时候，曾经跟桓志军聊过一阵子，当时桓志军就跟他提过祁翰飞的名字。 祁翰飞是戴正平的师兄，而戴正平，正是在去年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上涉嫌消极比赛的二人之一！ 当时许德海疑似跟戴正平私下里做了什么交易，使得戴正平故意消极比赛，给许德海机会，最终被桓志军发现，及时终止了比赛。 据桓志军说，虽然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但是许德海的问题更多一些，毕竟是他主动提出交易的，而戴正平兴许是一时糊涂，竟然同意了交易。 祁翰飞跟戴正平是师兄弟的关系，那次比赛后，据说祁翰飞亲自打电话给桓志军，替戴正平道歉，说已经狠狠骂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一顿！ 而在平时打照面的过程中，祁翰飞给到桓志军的印象也是颇为正派，他和戴正平早些年跟一位教练学过球，他不是任何俱乐部的签约球手，也没有听说他参与过任何线下的盘口。 他经常出现在鹏城的各家台球俱乐部参加一些业余比赛，只是可惜了，他没有成为职业选手，桓志军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为人正派，实力在线，大概就是赛前凌志对于祁翰飞的大体印象。 不过，对于对手实力如何，他并不在意，这次来重在参与，他并没有想着一定能拿到名次。 看着时间还早，凌志把球杆放到了球员休息室里，然后去到裁判工作室，准备跟裁判长打个招呼。 本届比赛的裁判长是凌志的老熟人，邓家豪。 “来了哈，准备得怎么样了？” 邓家豪在东城市做过凌志的理论课老师，对凌志印象还算是不错。 “还行吧，来之前也没打算赢，能过几轮算几轮。” 看过凌志在东城市飞梦台球俱乐部的表现后，邓家豪只当凌志说的是鬼话： “行了，你刚到没多久吧？好好休息，一会儿你有一场硬仗。” 凌志点点头，跟邓家豪随便聊了几句，在离开前，还眸了一眼上午比赛的赛果，发现张志斌竟然赢了第一轮的比赛！ 虽然是4:3险胜的，但能够在这种比赛里赢下一轮，对于他来讲应该是一次极大的鼓舞！ 尽管这次比赛是业余级别的比赛，但是，参加比赛的选手可不见得都是业余水准！ 很多不具备国内职业资格的选手并非打球不厉害，而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参与职业比赛，但是私下里的水平绝不能小觑，所以能进入赛区正赛的选手，水平并不会比国内职业选手差太多。 短短2个月的时间，张志斌竟然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凌志也是颇为意外。 说起来，如果这一轮自己能够获胜的话，按照签表安排，下一轮刚好就要对阵张志斌！ 不过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眼前的对手比较好。 来到自己的比赛桌前，凌志本想着先打打球练练手，结果却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 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此刻正与一位女子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关键他们并不是在场外，而是在比赛桌旁边的休息座椅上！ 扭动的弧线，不安分的双手，旁若无人的眼神，凌志果断放弃了过去打招呼，把球袋里的球捡到远离座位的另一侧，对着看不见他俩的方向，在比赛桌上练了起来。 “亲爱的，加油哦，赢了的话晚上好好奖励你！” “艹，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我赢球那还不是手拿把攥？快滚吧！晚上把被窝暖好，乖乖等老子！” 10分钟后，听见身后那位女伴离去的脚步声，凌志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来，看向了那位男子。 如果没有刚才的那一幕，给眼前这个小白脸戴上一副眼镜，那真的是活生生一个清秀的知识分子形象！ 可惜了，凌志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明明自己一个多小时前也在跟女朋友腻歪。 “你就是凌志兄弟对吧，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的亚军？” 凌志微笑着点点头： “没错，你就是祁大哥对吧？” “我就是祁翰飞。刚刚对不住啊，我女朋友难得来看我一次，实在是忍不住，见谅，见谅，哈哈......” 祁翰飞还是蛮实诚，没有回避刚刚跟她女伴亲热的事情。 虽然短暂地做了一番整理，但是祁翰飞嘴唇边残留的浅浅口红印却时刻提醒着凌志，面前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正经！ 凌志不禁怀疑起了桓志军的话，这个人真的是所谓的正派人士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正经？话说凌志，你谈恋爱了没有？” ？？？ 不是马上要比赛了么？聊这些干嘛？ 凌志虽然不解，但还是简单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来之前是不是跟女朋友亲亲了？” ！！！ 看着凌志疯狂摇头，祁翰飞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么？我听说男女之间亲吻之后，脖子处都会留下一股腮红，越是感情好的情侣，腮红残留的时间也就越长。你不用否认的啦，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凌志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要摸向自己的脖子，然而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这一幕没有逃过祁翰飞的眼睛： “哈哈哈，你小子啊，还是太年轻，今天给你上了一课，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看着凌志那愈发凌厉的眼神，祁翰飞适时停止了调戏，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 “对了，我听说去年你是输给了时芮涵，对吧？” 凌志没有回应他，他还沉浸在2小时内连续被一男一女调戏的羞耻情绪当中，而祁翰飞也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地续了下去： “我跟那个小丫头片子见过几面，那姑娘打球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她从来都没有打赢过我！” 第三百零九章 祁翰飞的斯诺克哲学 毛毛竟然从来都没赢过你？开什么玩笑！ 时芮涵的实力凌志再了解不过，好歹是华夏最优秀的女子斯诺克球手，可不是一般男子选手能够战胜的！ 凌志黑着一张脸，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这句话，他实实在在地惦记上了！ 默默地在心里跟桓志军道了声歉后，也没再管一旁祁翰飞的碎碎念，凌志开始安心练自己的球。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10分钟的时候，凌志坐回了自己的休息座椅，对着祁翰飞朝球桌方向伸了伸手，示意他可以去练一练球。 祁翰飞一脸无所谓，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 “没事儿，你可以再练会儿，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不是？毕竟一会儿你就没什么上手机会了！哈哈哈哈......” 凌志黑着一张脸，行，你不练是吧？你不练我练！ 充分利用完剩下的五分钟后，凌志停了下来，交给当值裁判来进行摆球。 “我说，凌志老弟，你是不是有考虑过打职业？” “老哥我劝你一句，打职业还是算了，你没这个天赋，别去吃这碗饭。” “世界上能让你发光发热的工作不少，为啥偏偏要跳打台球这个坑？” “凌志老弟啊，可不能因为拿几个业余比赛的冠亚军就认不清自己实力了啊！当年教练也是劝我打职业，打职业有什么好的？狗都不打！” “打职业哪里有谈恋爱香？你说你是愿意跟球过一辈子，还是想跟......‘球’过一辈子？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的，对吧......” 听着一边祁翰飞的碎嘴，凌志一开始确实不胜其烦。 不过听到后面，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对祁翰飞话中传达出的某种信息有了些兴趣。 祁翰飞正不正派，凌志还看不清，可他每句话都离不开职业二字！ 他好像对打职业恨之入骨，但似乎又很了解职业球坛。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想着想着，裁判已经摆好了球，站在了两人身旁。 见跟凌志聊不动，祁翰飞把目标瞄向了裁判： “小哥，看你这么年轻，现在几级裁判了啊？” “什么？有考虑过全职当裁判？别别别，老哥我劝你一句......” 俱乐部里的击球声逐渐停转，祁翰飞的嘴碎声也逐渐变为了悄悄声，可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旁的裁判小哥明显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选手，附耳贴首还不算，还不得不连连点头，以示赞同，痛苦不堪。 好在，邓家豪的出现为裁判小哥解了围： “各位球员，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2049年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正赛，现在为大家介绍出场名单......” 见自己的悄悄话已经被裁判长的大话筒给压下，祁翰飞终于是停了下来，对着场外的某处不断地在张望，也不知道到底在找谁。 出场名单介绍完毕之后，球员和裁判相互握手，比赛正式开始。 根据先前的猜先结果，凌志猜对，他选择了自己开球。 开球后，下半台右侧袋口附近漏了一颗红球，祁翰飞上前，一记低杆直接打进红球，而且白球从黑球下面钻了出来，来到了上半台的区域。 之后是常规的操作，打进一颗低分值彩球后，祁翰飞将白球控制到了下半台。 凌志注意到，祁翰飞是右手拉杆长短控力方式，出杆时候的前后停顿都比较一致，节奏感非常强。 此人确实是高手，尤其是在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露出的那股认真专注、不紧不慢的气质，能够显示出他在这项运动上有着十足的功力。 可惜了，就是长了一张嘴。 把外围几颗红球收掉之后，祁翰飞已经领先了28分，此时，白球正停在黑球点位右边靠下的位置，进攻黑球的难度很大。 但是此刻的祁翰飞节奏一点都没有乱，凌志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他在打这颗黑球之前有丝毫犹豫！ 随着一声脆响，黑球落袋，红球堆被白球撞散，局面变得豁然开朗。 之后的击球过程非常顺利，祁翰飞不慌不忙地将台面上的球全部清掉，一杆单杆130诞生了！ 这应该是目前赛会第一高的单杆得分！ 凌志仔细回忆着祁翰飞的击球过程，即便是打到后半段，他也没有加快速度，运杆的节奏没有丝毫改变！ 这让凌志想起了多年前职业台坛的一位叫做宋沙瓦的选手。 那位选手出生在华夏南部的一个小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最终拿到了职业资格，去到了鹰国打比赛。 他的出杆动作十分具有特色，在趴下去之前，他就已经摆好了出杆姿势，确定好了大臂抬起的位置和左手手架延伸的长度。 之后趴下来击球，手架和大臂的相对位置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只需要调整小臂摆动的幅度即可，这使得他的出杆带有强烈的仪式感。 这种仪式感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因为，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击球节奏！ 祁翰飞虽然不像宋沙瓦那样夸张，但是，他对运杆节奏上的掌控本质上跟宋沙瓦独特的出杆动作是一个道理。 他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打法！ 邓家豪说得没错，对阵眼前此人，果然是一场硬仗！ “斯诺克准则之一，即便是打到最后一颗球，也不能轻易秀杆法！” “斯诺克准则之二，准度不够，走位来凑！” 看着凌志又在默默地发呆，祁翰飞又开始主动跟凌志搭话，不过这一次，他搭话的内容有些特别。 “嗯？不应该是走位不够，准度来凑么？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 一般来讲，对于绝大多数球手，甚至包括职业选手来讲，对于走位的掌控都是弱于准度的！ 如果一位选手的五芒星图里，进攻拿到了9分，那么围球所得到的分数往往会低于9分。 这也很容易理解，因为围球依赖于准度，如果准度不行，走位自然不可能太过精确。 所以凌志才对祁翰飞给出这一完全相反的论断而感到意外！ 走位不够，用准度来弥补，才是大多数比赛的常态。 “怎么？有问题吗？正是因为我准度不行，才会拼命练习走位，尽量让自己不要进攻难度球，不合理吗？” “额......这......听起来还算是有点道理。” “对吧，怎么样？想学不？想学的话，我把我珍藏多年的斯诺克哲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学！” “唉，凌志老弟啊，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问到底是什么条件吗？” “我又不学，问什么问？” “草！你这小子，不上道啊！今天大哥非得给你上一课不可！” 见裁判已经摆好球，祁翰飞走上前去，第二局轮到他开球。 开球后，祁翰飞没有给凌志留下太好的上手机会，只有一颗长台难度球可以进攻底袋！ 凌志倒是没有犹豫，找准进球角度之后，趴下身去，一杆定杆，直接准进红球！ 此时白球刚好处在上半台击打蓝球向下的角度，他直接中低杆准进蓝球中袋，顺势让白球将红球堆k散！ 红球堆散开后，局面变得明朗很多！ 黑球和粉球都有下球，简单球在周围分布得到处都是，不用刻意叫位，都能够轻易做好连杆！ 之后的比赛进程跟上一局如出一辙，凌志无视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将一颗颗红球收进袋中，最终顺利清台，单杆131分！ 自从参与到沉浸式体验项目中之后，凌志就已经在虚拟体育馆打出过多杆蛇彩147！ 虽然在现实世界打出的次数还不算太多，但至少，他已经具备了清台的能力！ 仔细想想，从开始跟着兴辰教练开始练球到现在，也才过了短短半年时间。 而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场上打出属于自己的单杆破百！尽管是业余比赛，但对他而言依然分量十足！ 赛会单杆最高的两个分数，竟然在同一场业余比赛里相继被打了出来！这马上在俱乐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业余比赛的举办方来讲，一届斯诺克业余比赛，从最开始到最后决出冠军，选手每打出一杆破百，就能从一定程度上提升这届比赛的规格！ 要知道，选手的素质跟比赛的规格密切相关！ 即便名义上是练习赛，邀请赛，但如果参加比赛的人都是世界排名前16的选手，那这比赛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场边观众们经久不息的掌声献给了两位选手，就连邓家豪都被惊动，从裁判工作室走了出来，打算旁观这场比赛。 祁翰飞也在替凌志鼓掌，这倒是让凌志有些意外！ 他不禁感到羞愧，刚刚祁翰飞的过百他就没鼓掌，倒不是因为他吝啬掌声，而是因为那时候他刚好在想事情。 凌志对着祁翰飞歉意一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而祁翰飞自然不可能放弃继续搭话的机会：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怎么样？我的斯诺克哲学还算有点用吧？” 凌志眉头一挑： “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到你的哲学了？” “还不承认呢？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打最后几杆球的时候，那节奏简直稳得一批，一点都没有加快的意思，寻常选手早就放飞自我了！”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杆黑球，你没有秀杆法！”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斯诺克准则第一条是啥来着？偷偷学我还不承认！” “怎么样？凌志老弟！考虑一下，拜我为师吧！” 第三百一十章 关于秀杆法这件事，在台球圈子内其实屡见不鲜，职业台坛更是十分常见。 在比赛中，选手如果早早超分，那么在打最后几颗球的时候，往往会用一些夸张的杆法和力度来进行击球，以此来宣泄内心中的激动情绪。 然而对于凌志而言，他没有任何想要秀杆法的心情，一是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打出破百，还是想认真打到最后一颗球，不想随便浪。 二是在察觉到有希望破百的时候，凌志算了算分，发现有机会超过刚刚祁翰飞打出的130！ 于是心里就憋了一股劲，想着要是能压他一头，也能出一口被他碎碎念的恶气！ 所以在超分之后，凌志还是稳扎稳打，并没有打算秀杆法，这跟他祁翰飞的什么鬼哲学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啧啧啧，凌志，可惜了，虽然你很强，但......还是赢不了我。” “我实话告诉你，魔都大师赛的两个外卡名额，我要定了！” 嚯！好大的口气！ 虽说凌志自己对魔都大师赛的外卡并没有过分觊觎，但是，想让他放水输掉比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次比赛对凌志来讲同样重要，一方面，是为了检验自己前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另一方面，也是完成跟赵施言和时芮涵的约定。 自从vr密室事件后，凌志和赵施言虽然互相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俩内心深处都对当时密室里呈现出的球型耿耿于怀。 这一点，在经历过意识融合之后，他们双方也都了解了对方的想法。 所以，尽管他们俩关系如此亲密，但是，心里也在暗暗地较劲。 尤其是凌志，在经历了上午的表演赛后，他心中燃起的那团火焰始终无法熄灭。 自家女朋友都那么厉害了，自己怎么能输给她！ 再加上早先时芮涵对自己的支持，凌志虽然明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渴望用成绩来向她们证明自己！ 你祁翰飞想要外卡？怎么可能让你如此轻松拿到？ “你这么想要外卡？刚刚不是还说不想打职业么？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祁翰飞轻哼一声，把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以一个极其帅气的姿势将矿泉水瓶抛向了场外的一个大号垃圾桶...... 可惜帅不过三秒，没抛进去，还是他女朋友帮他捡起来扔进去的！ 场边的邓家豪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祁翰飞对邓家豪还是没脾气的，赶忙举手合十，笑脸相迎，嘴里还不忘回应凌志的疑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凌志老弟啊，你说，我要是以业余选手的身份将那些职业选手斩于马下，那岂不是证明他们打了个假的职业？那岂不是就更能证明打职业没用？” “所以啊，必须让那帮家伙们知道，高手在民间！全职打球都打不过我一个兼职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吧他们！” 祁翰飞这话说得真是大言不惭，也没有刻意压制声调，就连场外观众都能听见不少字眼。 熟悉他的邓家豪知道他又在满嘴跑火车，赶忙催促他闭嘴，准备开始比赛。 正好裁判已经摆好了球，凌志上前，第三局轮到了他开球。 这次开球，凌志刻意加大了一些力度，而且还加了塞，就是害怕白球力度不够，停在离顶库较远的位置。 然而，虽然最终白球停到了离顶库极近的位置，但是红球却被打得比较散，有3颗离袋口很近。 祁翰飞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长台轻推将其中一颗红球推进，可惜白球撞到了另一颗红球，没有回到上半台。 此时祁翰飞应该打彩球，然而放眼望去，黄、绿、咖啡、蓝和粉都被红球挡住了，唯一能看到的黑球又没有进球线路！ 凌志在座位上判断着局势，如果这球是自己来打，那么大概率会将黑球推到库边，然后白球停在某个袋口附近，这样不会给对手留下太好的上手机会。 然而祁翰飞似乎没有这样选择，虽然他确实瞄向了黑球，但是却选择了大力！ 看祁翰飞发力的方向，凌志猜测他应该是想让白球经过一条极其刁钻的线路回到上半台，但这条线路很难实现，毕竟半路上有很多红球挡路，所以白球最终还是留在了下半台！ 此时的局面交给凌志，等于是送了大礼包，他抓住机会，一杆打到超分，祁翰飞也没尝试再上来挣扎一下，直接认输，比分来到2:1。 “斯诺克准则之三：没有局面，要创造局面！虽然这把我输了，但是我的哲学没有任何问题！” 祁翰飞又开始宣传他的斯诺克哲学，丝毫没有输掉这局比赛的颓丧感。 凌志估疑地看了他一眼，自动忽略了祁翰飞沉浸于自己斯诺克哲学思想时的得意神色： “想法固然很好，但是，想要创造局面谈何容易？” “我知道你刚刚是想把局面打开，不想把彩球打死，以免进入到漫长的防守阶段，消磨自己的手感。但是，打开局面，不仅仅是对你而言，对于我同样如此！你就没想过会把局面送给我？” 啪！啪！啪！ 祁翰飞翘着二郎腿，对着半空鼓起了掌，脸庞带着一股迷之微笑： “精彩！不愧是凌志老弟，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知我者，凌......” “说人话！” “咳！咳！我当然想过有可能会把局面送给你，但我丝毫不担心我会输，这就涉及到我的下一条哲学思想了。” “斯诺克准则之四：送出去的，对手迟早会还回来！也就是俗称的人品守恒定律！你也可以叫祁氏第一定律......” 听到后面，凌志已经自动把他说的话给过滤掉了。 说实在的，祁翰飞有的时候说话确实引人深思，凌志甚至都觉得他不是随随便便总结出的这几大准则。 但有的时候，真心就是在胡扯！听他说话，能信一半就不错了！ 第四局，祁翰飞开球，开球后有一颗红球上到了上半台，凌志没有客气，直接准进，并且叫到了蓝球。 这局比赛结束得也很快，凌志最终一杆超分，没有再给祁翰飞机会，比分来到了3:1。 凌志特意观察了祁翰飞的脸色，却没有发现一丝凝重，笑容满面是祁翰飞一以贯之的神态。 而对于凌志而言，遇到了难得的好状态，他才不会因为对手的云淡风轻而产生丝毫动摇！ 第五局，凌志开球。 这次开球比较完美，没有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包括长台，也看不到任何红球可以拼进攻。 祁翰飞没有太过托大，认真跟凌志玩起了防守。 好在防守也是凌志强项，他不着急，认真把白球控制到安全的位置，不给祁翰飞丝毫机会。 四轮防守过后，局面开始散开，部分红球已经有了长台进攻的机会，但是两人都没有着急进攻。 第六轮防守过后，凌志在控制白球回到上半台的过程中加的塞有些少，导致白球撞到了边库的红球，留在了下半台！ 此时祁翰飞倒真是有不少机会可以进攻，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依然没有选择进攻，而是稳稳地把白球控制到了顶库！ 此时白球的位置不再适合防守，已经没有合适的线路供白球跑回来了。 关键时刻，凌志选择拼一把，既然跑不回来，那就不回来了！ 他瞄向一颗长台红球，仔细感受着前几局进攻长台时的手感，缓缓运杆，而正当他想要出杆的时候，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颤抖！ 凌志马上直起身来，深吸几口气，抬起自己那还在微微发颤的右手，心中一阵无奈。 终究，还是出现在了这种关键时刻么？ “喂，你没事吧？” 身后的祁翰飞悄悄问了一句，此时此刻，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先前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凌志摆了摆手，没有回头，他只是想起了z先生曾经嘱咐他的话： “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本心？我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思索片刻后，凌志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做好了决定。 平复了右手的发颤后，他瞄向了边库的一颗红球，轻轻一推，白球将红球推到了底库，而自己却留在了边库。 这个位置并非绝对安全，祁翰飞是有拼底袋的机会的！但这已经是凌志能找到的最好的白球落位了。 如果不这样选择，恐怕就只剩下拼球进攻了。 把难题交给了祁翰飞，按照上一杆祁翰飞的思路，这杆球他也应该会选择防守，因为上一杆球本来他有更简单的进攻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进攻！ 祁翰飞的运杆节奏一如既往地沉稳，然而，命运之神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红球没有进！ 凌志大感意外，这杆球本来就不是最佳进攻机会，然而祁翰飞还是选择了进攻，究竟是为什么呢？ 但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他没有理由再让机会溜走。 此后的比赛再无任何悬念，凌志一杆超分，没有再给祁翰飞上手的机会。 比分最终定格在了4:1。 第三百一十一章 真假场景的区别 两人的发挥无疑都是高水平，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普通业余比赛当中，很少能出现一杆打死的情况，而今天二人的比赛，几乎每局都是一杆就打到了超分，真可谓精彩绝伦！ 赛后，凌志和祁翰飞握手，他借此机会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那一杆防守失误之后你为什么不进攻？是不是在让我？」 「让你？老弟啊，让你是不可能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的！至于说为什么不打嘛......」 祁翰飞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球杆交给了自己女朋友，随口答道： 「说实在话，其实我也是在赌，赌你下一杆会失误。」 「赌？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说过，没有机会要创造机会么？怎么会把命运交给对手？」 「啧啧啧！可以啊，凌志老弟，看来你有好好领悟到我的哲学思想了啊！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那不是还有另外一句话么？叫做送出去的，对手迟早会还回来！」 「你确定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怎么可能？能成为哥的哲学之一，怎么可能会是开玩笑开出来的？」 「当时那杆球你不是准备进攻么？后来你手一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神秘力量，让你转了防守。唉，可惜了，我有预感，那杆球如果你选择进攻的话，我有九成把握你会把局面还给我！」 凌志脸色凝重，虽然祁翰飞每次说出来的话很不正经，但是话的内容每每都能让他陷入深思。他那所谓的预感，或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凌志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当时没有比较好的回球线路，自己又处于比分领先的状态，再加上前几局自己手感比较好，所以才想着拼一杆进攻。 站在当时的立场上，这个选择或许没错，但是在比赛结束后，纵观全局，在两人手感都不错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那少数的几个机会！ 那个时候，自己虽然3:1领先，但是，如果把局面交给祁翰飞，说不定对方就能一杆超分，而在3:2的情况下，可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所以在短局制的赛程安排下，自己其实并没有浪的资本，再加上当时周围观众不少，无形中给到了自己些许压力。 或许自己潜意识里，也是有「秀」的想法掺杂了进来？想到这里，凌志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只是在赛后复盘时才察觉到的这一点，然而，祁翰飞似乎早在比赛进行时就看出来了，所以祁翰飞才会以所谓的什么哲学来掩饰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为了转移别人注意力？还是说，是在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让比赛的气氛不至于那么紧张？亦或是，不想让自己察觉到他的敏锐？ 这个家伙，真的不简单！ 祁翰飞轻轻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笑道： 「行了，不管怎样，祝贺你！之后的比赛也要加油，要替哥杀入魔都大师赛，使劲把那些职业选手们揍一顿！」 看着祁翰飞要走，凌志赶忙叫住了他，毕竟是自己赢了，好歹不能便宜占尽。人家都祝贺自己了，自己多少也要在言语上有所表示： 「祁大哥，抱歉，占了你的外卡名额。虽然我不能保证能走多远，但是，我会努力的，连着你的份一起！」 祁翰飞虽然不算太正经，但是，跟他打球，凌志还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感觉并不讨厌他。 话音刚落，眼前这个小白脸单侧嘴角勾起，他马上圈住凌志的脖子，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上道了啊，师弟！朕心甚慰！也不枉我跟你打一场球......」 「等等，你刚 才说，师弟？」 「额，嘴瓢了，嘴瓢了，老弟，老弟。」 说完，祁翰飞也没打算多停留，就准备走出赛场。 「等一下，祁大哥，最后一个问题！」 「毛......额，赛前你说过，时芮涵没有赢过你，这是真的？」 坦白来说，以祁翰飞的实力，确实配得上这句话，但是，凌志总觉得话里带了点水分。 祁翰飞回过头，食指对着凌志轻轻一点，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可不？君无戏言！时芮涵确实没赢过我，我都没跟她打过，她怎么可能赢过我？你说是不是？......」 ...... 见凌志已经拿着球杆走出了俱乐部，祁翰飞轻吸一口气，安慰了女朋友几句后，转身走到了球员休息室。 他闭眼坐在沙发上，想要简单休憩一会儿，然而一分钟后，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悄悄坐在了祁翰飞身边。 祁翰飞没有睁眼就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骂吧！骂吧！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是我输了，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 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依然改不了碎碎念毛病的弟子，中年男子在一瞬间甚至被气笑了！但很快，他便用严肃将这抹笑容掩饰了过去： 「你问题确实很大，但是说实在的，今天你师弟露出的问题比你更大。」 祁翰飞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身穿墨绿色大衣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问题更大？喂喂喂，老鬼，你可别开玩笑！我可是知道的，他练球还不足半年，而且还不是全职练球，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惊人了好不好？你要求不要太高！」 「半年？这正是他问题所在！」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却说出了一串祁翰飞听都听不懂的话： 「他跟那个女孩子一样，都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不加以调整，只能是下一个......算了，那人不提也罢。」 「他们两个都是在假场景里面经历过长时间训练的人，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击球经验。」 「但是大脑累积的经验并不能反馈到肌肉上！」 「大脑以为肌肉已经有了某种能力，肌肉满脸问号，说我其实什么都没干，这样会出现问题。」 「当大脑想要命令肌肉做出某种动作的时候，肌肉却做不出来，长此以往，会出现肌肉颤抖，甚至肌无力的症状。所以，你师弟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祁翰飞面色凝重： 「喂，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既然你能看出问题来，为什么 不提醒一下他？」 中年男子一脸不屑： 「哼！提醒？该提醒的我早就已经提醒过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们自己了！」 「切！什么鬼理论！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端着架子，不肯放下来！」 中年男子面色如常，并未被祁翰飞轻浮的话语所激怒，反倒是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谁让你叫我老鬼了？要叫我教练！」 「唉，别那么说嘛，老鬼！我知道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到学院那边，在那里装什么教练派头？」 「我已经决定了，接受徐院长的邀请，正式的任命大概在1-2个月之后。」 祁翰飞张大了嘴巴，如果凌志在这里的话，他一定惊奇于这家伙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你不是习惯一切尽在掌握么？ 但很快，祁翰飞就露出了笑意： 「不 错不错，你早就该这样子嘛！这样一来，咱们的计划，也能再往后推一推了。」 ...... 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凌志还有些没晃过神来。 这就赢了？他本以为这场比赛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虽然也确实在过程当中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但是远比他想象的要轻松许多。 祁翰飞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甚至还有让自己的嫌疑，所以即便赢了，凌志也没有太过开心。 更何况，自己虽然准度较去年相比有明显提升，但是在关键球的处理上还是有很大漏洞，换一个对手，自己不一定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不过既然赢了，就先不想那么多了，下一场对阵张志斌的比赛被安排在明天上午，虽说张志斌单杆能力不如祁翰飞，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刚刚凌志给赵施言发了一条信息，想问问她比赛结束了没有，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估计比赛还没结束。 凌志可不想打扰她比赛，要是打电话给她的话，她百分百会接，即便是在比赛过程当中也不例外。 而正当凌志神游天外的时候，背后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凌志回过神来，转身望去，赫然是赛前跟祁翰飞亲热的那名女子，也就是祁翰飞的女朋友！ 凌志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会找上自己，而女子很快便自报家门： 「你好啊，凌志，我叫柳洛然，方便借步聊一下吗？」 看着面前笑语嫣然的女子，凌志忽然觉得她的名字有些耳熟： 「等等，你叫柳洛然是吗？洛阳的洛，然后的然？」 「没错，你听说过我？」 「我在鹏城市九球锦标赛的签表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你该不会是......」 「没错，那人就是我。」 柳洛然肯定了凌志的猜想，她马上凑近了一步，凌志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我知道你女朋友也参加了九球双人赛，很不巧，我会是她的潜在对手之一。」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二章 美人心计 杆影台球俱乐部旁，一家高级餐厅内。 本来凌志想回去找施言一起吃晚饭，不过从这里回到喜伯爵那边至少还得1个小时，再加上柳洛然找自己似乎是有什么事，所以凌志跟赵施言留了言，说自己在外面一个人解决晚饭。 而在一开始看到这座高级餐厅的时候，凌志下意识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柳洛然好说歹说，她再三保证自己会请客，再加上凌志实在是想知道柳洛然对赵施言到底能造成多大威胁，所以还是跟着进来了。 此时早已到了饭点，但是主题餐厅里人数并不是很多。 两人被服务员带到了一座外开包厢内，除非经过这个卡座，否则从其他角度都看不到包厢内的情况。 再加上餐厅内灯光暧昧，凌志就算再傻，也能察觉到这不是一个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那个，柳前辈，你找我有什么事？” 凌志现在如坐针毡，也没想着吃饭的事，想赶紧谈完事情就走。 柳洛然倒是不紧不慢，她小点了一些餐食，随后对着服务员轻声耳语了一番。 也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服务员微微颔首，随后对着凌志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不急不急，我今天看了你的比赛，对你很有兴趣，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球的？” “哦，我呀，我学球还不足半年，以前纯粹是当兴趣爱好，后来才......” 在柳洛然的循循发问之下，凌志说起了自己学球的过往，以及曾经参加过的比赛。 对于祁翰飞，凌志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而对于祁翰飞的女朋友，他更不会产生什么恶感，只当她是自己的一位普通前辈。 再加上自己的学球经历算不上是什么秘密，所以既然前辈发问了，那他也就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柳洛然盯着凌志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浅有兴趣转变为了目光灼灼，位置不知何时也从相对而坐变成了坐到凌志的旁边。 等凌志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他发现走出包厢的路已经被柳洛然堵死了！ “额，前辈，我突然想上个卫生间，能让我出去一下么？” 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凌志还是果断决定找个借口开溜跑路，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自己的清白重要！ 可是柳洛然不以为意，不仅没有让开，反而还靠近了一些！ 柳洛然生得面容姣好，虽然年纪比凌志大了不少，但是媚骨犹存，再加上她身材娇小，平时也注意保养，所以整个人颇有一股少女范儿。 “还叫我前辈？多生分呐！叫我洛然吧，弟弟。说实话，今天一见到你，姐姐就喜欢上你了，你可比那个姓祁的长得可爱多了，更重要的是球技也比他好！” 柳洛然抓住了凌志的手臂，跟凌志肩并肩，嘴唇贴在了凌志的耳边，吐气如兰。 “怎么样，弟弟？跟姐姐共度良宵吧！看你这样，恐怕你女朋友平时没把你给伺候好吧！没事，交给姐姐，姐姐一定把你弄得欲仙欲死，让你体会到做男人的快乐......” “前辈，别，别这样......” 柳洛然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使劲把自己往外推的男孩儿，内心轻轻一笑。 她伸出了舌头，离凌志的脸颊不过一毫米，玉手甚至还胆大妄为，十分不老实，想要攻破眼前这个小男生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自信，没有任何男人能经受得住她这一招！ 然而很快，凌志便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前辈，我敬你一声前辈，你不要逼我，要是弄得不欢而散，那以后可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的。” 听完这句话，柳洛然兴致瞬间消退，她放开了凌志，但是丝毫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她以一个极其慵懒的曲线趴在桌子上，媚眼如丝地看着凌志，语气充满了娇嗔： “你给我说实话，弟弟，难道我不美吗？” “前辈自然是漂亮的，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别这么死板嘛，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呢？” “抱歉，前辈，我该走了。” 凌志语气平淡，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柳洛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见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柳洛然收起了自己娇媚的神态，转变成了平常的微笑。 “你啊，真的跟翰飞说的一样，不上道儿！” 柳洛然心想这次的美人计终究是不管用了，她略感遗憾，看来还是得动嘴皮子，想想就觉得特别麻烦。 她站起身来，跟凌志面对面就座，凌志也不想听她多说，准备直接往外面走。 “等等，先坐下！刚刚是我唐突了，是我不对。凌志，今天我找你来，确实是有正事，我要替翰飞给你道个歉。” 见柳洛然神态自然，不复刚才的玩闹样子，凌志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但是坐得极其靠外，想着一有不对就马上开溜！ “道歉？道什么歉？前辈你们应该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吧？” “说真的，凌志，别再叫我前辈了，我虽然确实比你大，但是还当不起前辈两个字！直接叫我洛然吧。” “那我就叫你柳姐。” “好吧好吧，随便你。翰飞他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在你面前的他，并非真正的他。” “他今天言语之中对你有所轻薄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其实也并不想那样，只不过，是在通过那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怨气罢了。” “怨气？” “对，怨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在10年前，他也是以台球职业选手为目标的。” 柳洛然一字一句地缓缓回忆着那段过往，丝毫没有了刚刚的那副小女人作态。 原来，祁翰飞在10年前就已经进入到台球的圈子里面，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偶尔就是参加一些球房举办的业余比赛，拿点奖金过活。 后来，他遇到了一位名师，带他训练，甚至还参加了一些正式比赛，取得了一些成绩。 2年后，在那位名师的安排下，祁翰飞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一场职业比赛。 然而赛前自信满满的他，却在比赛中被对手血洗！ 他的老师并不是善于安慰人的那种，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让他自己下去总结经验，便匆匆离去。 而当时才二十出头的他心态还尚未成熟，自然接受不了这一打击！输比赛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比赛中自己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那段时间里，他的出租屋内铺满了空酒瓶和快餐盒，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仿佛到此为止，再也提不起什么心力去参加下一次比赛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出租屋房门被人敲响，敲门之人赫然便是柳洛然！ 那时的柳洛然还没有跟祁翰飞正式交往，她也只是在一家台球俱乐部做前台，虽说挣得不多，但好歹工作稳定。 祁翰飞经常去她那里练球，一来二去，两人打交道多了，互相暗生情愫，只不过谁也没有把话给说破。 再后来，柳洛然听说祁翰飞输了比赛，已经好几天没了消息，心急如焚的她终于下定决心，打听到了祁翰飞的住址，想过来看看他。 可她没想到的是，无论她怎么敲门，祁翰飞都不肯把门打开！ 她在出租屋外待了一夜，一直待到了第二天中午，见实在是开门无望，本打算暂时离开，可就在这时，祁翰飞的外卖到了！ 他终于开了门，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睡态，一身酒气，一看就是颓废了好多天。 “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没什么心情见其他人，可是毕竟外卖在她手里，饭还是要吃的。 柳洛然没有回答，她径直闯了进去，把外卖放在了桌上，开始替他收拾屋子。 “不就输了一场比赛吗？至于吗？这个世界上别人都能输比赛，就你不能？” 她冲着祁翰飞大声数落，祁翰飞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中午饭。 虽然祁翰飞那段时间状态不好，但两人之间的爱恋并不作假，尽管一开始气氛有些僵硬，不过把话说开了以后，祁翰飞的心结逐渐打开。 那天都说了些什么，柳洛然已经记不太清了，只不过，有一点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看着柳洛然的脸上泛起幸福般的微笑，凌志顿感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们两个，那真的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单从性格上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后来的故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他重新回归了圈子，开始参加比赛。” “虽然还是输多赢少，但从来没有再说过放弃二字。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柳洛然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微微还夹杂着一点落寞和疑惑，看起来，这件事，是一个重大转折点！ “那天他回家以后，告诉我说，他师父的比赛遭人误判，最终输掉了！” “赛后他师父决定退役，再也不参加职业比赛了。” “而这场比赛似乎也刺激到了他，从那天起，他也不再打职业比赛了。”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他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我怎么劝都没有用......” 讲到这里，凌志心里一惊！ 原来如此，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个样子。 从柳洛然的描述来看，祁翰飞的师父，明显就是之前沈亦仙告诉过自己的老烟枪！ 他着实是没想到，当年老烟枪退役这件事，竟然改变了如此之多的人的命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全新的赛事评价体系 老烟枪当年退役，明面上影响到的人有桓志军、柳浩波、祁翰飞，间接影响到的可能还有张笙、宋哲男和朱文辉他们。 这还只是凌志知道的，凌志不知道的，恐怕还有更多。 凌志很难想象，当年的老烟枪，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竟然能影响如此之多的一批人！ 但不管怎么说，往事如云烟，如今得先注重眼前事才行。 “所以柳姐，你的意思是，祁翰飞口头上说不打职业，内心当中其实还残留着打职业的念想？” “你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帮忙劝他重新打职业比赛？” 柳洛然会心一笑，用食指虚空点点凌志，赞道： “聪明！不愧是翰飞看上的好苗子！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点。” “虽然我知道，他在打职业这个问题上确实是在嘴硬，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劝他回心转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你只是第一天认识他，而我，已经认识了他很多年！” “这些年，关于重归职业赛场的话题我经常会向他提起，他口头上说打职业累，打职业没钱赚，打职业没办法陪我，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每年的斯诺克世锦赛，他都会一场不拉地熬夜看完！” “每当花城或者鹏城有举办国际斯诺克职业比赛的时候，他总是会买票到现场看球，甚至经常拉着我一起去看。” “他骨子里对台球的那股热爱溢于言表，我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这辈子止步于此？” “然而问题的根结并不在他热不热爱台球，而在于，职业台坛本身，已经并不值得他信任了！” “别露出那么疑惑的表情，这并不矛盾。热爱台球，喜欢选手，这些都很单纯。但是比赛环境的恶劣，奖金分配和积分排名制度令人诟病，以及国内外斯诺克人才选拔制度的不完善，都让他对职业圈子失望透顶。” “凌志，你知道近几年打假球的选手为什么不减反增吗？你知道为什么近50年来华夏只出了一个晖哥吗？你知道为什么，近10年来，我们华夏没有一个人拿到斯诺克国际职业排名赛的冠军吗？” “我不是在苛责选手们，也不是在埋怨付出了无尽努力的前辈和教练们，但事实情况确实是这样，相比20年前，现在的大环境并没有改善太多。” “究其原因，wst要付一半以上的责任！翰飞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和他师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想要另起炉灶，抛开wst，成立一个全新的组织！” 凌志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柳洛然。 他原本以为今天只是来处理一些个人恩怨，可没想到的是，竟然能从柳洛然口中听到如此劲爆的新闻！ 另起炉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可这件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资金呢？人员呢？即便都有，没有大牌球星坐镇，另起炉灶又有何用？ 就像是你自己在家里宣布成立一个全新的世界台球联合会，只不过别人都不知道你这个组织，也从你那里赚取不到奖金，更获得不了知名度！ 所以到头来，另起炉灶也只是个名头而已，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这一瞬间，凌志想了太多太多，仅凭祁翰飞和老烟枪，肯定不敢如此口出狂言，所以这个计划是得到了一些大佬的幕后支持？还是说，柳洛然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看柳洛然刚刚的表情，应该不像。 仔细想想刚刚她所说的话，虽然语气略显极端，但是，这些确实都是事实！ 国际斯诺克职业排名赛的奖金还维持在20年前的水平，这里面虽然有wst的不作为，但是，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边经济下行，很多排名赛甚至都找不到赞助商冠名支持！ 而且，为了顺应高水平球员不断增多的事实，尽管wst已经多次更改赛制，甚至将职业选手的数量扩充到了256人，但这根本于事无补，反而还稀释了每人所获得的奖金数额。 虽然这项运动的局限性多少也决定了它的发展上限，但是不得不承认，wst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面，确实没有做到最好！ 所以另起炉灶的决定看起来也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即便真的能解决资金和运营人员的问题，大牌球员......会支持这样一个新星组织吗？ 要知道，虽然那边这几年确实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但不可否认，鹰国还是有很多优秀的斯诺克运动员的。 如果没有这些球员的参赛支持，那么比赛自然就没有关注度，另起炉灶，也就成为了一个笑话！ 凌志的突然起身吓了柳洛然一大跳，不过她好歹心性过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等到凌志重新坐下来之后，她继续道： “能看得出来，你很惊讶，你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凌志沉默半晌，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本身难度就很大，更何况，说出这件事的人，也不是凌志所信任的人！ 如果这件事是徐越彬徐指导讲出来的，那凌志完完全全相信，徐指导是真的想做成这件事，他也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柳洛然冰雪聪明，知道凌志在想什么：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其实另起炉灶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重建一个跟wst一模一样的组织。这样并不现实，短时间之内也起不到它应有的作用。” “他们两个想要另起炉灶的，是一套台球种子选拔机制！” “选拔机制？” 凌志有些疑惑，台球好苗子的选拔，从20多年前到现在，基本上没有断绝过。 重建一套选拔机制，难道要效仿的是东城市的广府学院？可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一座广府学院还不够吗？ 柳洛然解释道： “跟广府学院不同，我们其实是想要通过融资的方式实现对台球好苗子在比赛经费上的支持，这种支持将会一直持续到他成长起来之后！”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们需要争取业内人士，甚至是国际上一些知名球员的支持，让他们愿意为这个项目注入初始启动资金。” “而种子选拔，到时候则会交给项目理事会严格把关，主要根据被选拔人在天赋、勤奋度以及对待职业比赛的态度等因素综合考虑。” “在选拔人通过审核之后，项目组会给他的日常训练提供一定的经费支持，他可以不选择参加职业比赛，但是，如果以后参加，他的差旅、食宿包括比赛报名费等费用将会由项目组全部承担！” “当然了，项目组将会派出观察员，观察被选拔人的训练状态，如果被选拔人在一段时间后练球略有松懈，将会调低他的信用评级，给予他的经费支持也会进一步下降，直到没有为止。” “据说这个过程将会很严苛，毕竟这些经费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项目的成立不能将球员培养起来，那么经费支持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被选拔人在接受项目支持的同时，也要签订一个契约，那就是今后比赛所获得的奖金将要有一半进账到项目里面！” “即便以后被选拔人功成名就，不需要再接受项目的经费支持了，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至于说什么才算是功成名就，这个概念还很模糊，目前他们还在讨论阶段......” 柳洛然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项目的细节，这些细节带给凌志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一开始的“另起炉灶”四个字。 说实话，这些细节对凌志来讲很有吸引力。这并不意味着他垂涎于这个项目的经费支持，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所谓的组织还在初创阶段，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资金！ 即便是有，凌志也不会去申请成为被选拔者，毕竟他不像是宇博文或者张志斌那样，从小就把职业看作是人生目标而努力。 他还没想过去打职业，只是因为vr密室事件而下定决心开始练球而已，至于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他还没有想清楚。 所以他对于经费支持并不感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这一套选拔机制的细节竟然已经被思虑到了如此程度！ 虽然它实现起来依然是困难重重，但是，假如它真的能实现，或许......真的算是另起炉灶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凡是项目组培养出的运动员，都是顶尖运动员，那组织本身，也就算是打响了名号！ 打响名号也就意味着进一步有了融资，也就会有更多的台球种子能够被选中，进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再往后，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举办自己名下的比赛，而到了那个时候，与wst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由于经济原因，wst已经没有了什么发展前景，而华夏现在蒸蒸日上，自然不必受到wst的钳制。 等到这个组织发展起来，那么华夏就等于有了一套自己的斯诺克赛事评价体系！ 到时候要奖金有奖金，要知名度也有知名度，即便是鹰国选手，也不得不考虑来华夏打比赛！ 毕竟，没有谁跟钱过不去。 这可是等于把鹰国人的国球......给生生抢走了啊！ 看着凌志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柳洛然知道，他必然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她进一步补充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个项目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名字。” “它叫gnw计划。” 第三百一十四章 gnw计划 gnw计划？又是一个古怪的名字，这名字给到凌志的感觉跟哈尔特计划有点像。 为什么总是起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能起一个有华夏特色的名字么？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我也不知道，名字是翰飞告诉我的，据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含义。” “那是谁起的名字？” “不知道，可能是组织里的某位前辈吧。” “所以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加入？” 柳洛然鬼魅一笑，点了点头： “没错，你可是我跟翰飞看中的人，我们相信你的潜力，你会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可我并不是以后一定要往台球方向发展，也不一定能成为你们的投资人，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会找到我这种人呢？你们究竟看中了我什么？仅凭‘潜力’两个字，恐怕还不够吧！” 柳洛然一脸媚笑地看着凌志，良久，直到把凌志看得有些发毛以后，才继续道： “凌志，可能我说了你有点不太相信，有些时候，一个人未来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旁人或许比他本人还要看得更清楚！” “我知道你是研究生，也听说了你在广府学院开班仪式上的表现，你现在应该在企鹅公司接受什么项目的培训工作，对吧？” “虽然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普通人，可不会像你这样不安生。” “我跟翰飞一同在这几年时间里见过不少人，人性在我们两个面前是不堪一击的，但至少我敢肯定，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纯粹！” “你，未来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争取到了你，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笔最好的投资！” “你放心，只要你选择加入我们，前期不需要你出任何力，甚至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们还会给你一些......适当的帮助。” “无论是金钱，还是国内职业比赛的参赛名额，这些都不是问题。” “而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口头承诺而已！承诺你愿意加入我们！承诺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愿意将你的名字，借给我们用一用！” 柳洛然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从容，他知道，此刻，是争取凌志态度的关键时刻。 而对于凌志来讲，他也无意去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加入之后什么都不做行不行？ 如果他今天答应了柳洛然，他便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当需要他帮忙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一定会义无反顾。 总体来讲，这个项目的目的是选拔台球种子，是件好事，而且不需要他签订任何的纸质协议，不需要他拿出任何的钱财，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我想问一下，这个项目现在是祁翰飞的师父在主导吗？” “他是其中之一，当然不会是唯一一个。” “还有谁参与了进来？” “你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到时候就都不是什么秘密。” “根据你刚刚的说辞，我猜祁翰飞的师父就是当年的老烟枪吧？老烟枪真名是什么？他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影响力如此之大？” “这部分内容也是需要你先答应我才能告诉你的哦。” 凌志淡淡地看着柳洛然，不喜不忧，片刻后，他靠住了椅背，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柳姐，你说的这个项目，对我冲击很大，而且我也确实对你们的理念很感兴趣，但是......” “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柳洛然有些惊讶，她蹙了蹙眉： “为什么，凌志？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需要你一个口头承诺而已，而且我应该已经表达出了诚意，甚至愿意给你一些资金上的帮助，现阶段你可以用这笔钱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到底......” 柳洛然戛然而止，因为凌志已经抬手制止了她： “不是这些原因，柳姐，说实话，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口头承诺，但是，对于我来讲，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在这里面起到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道，未来这个组织究竟能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将自己的名字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交出去，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我猜，如果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徐指导一定跟这个计划脱不开关系！即便他不是项目组的一员，他也一定在这件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我没说错吧？” 见柳洛然以沉默应对，凌志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柳姐，我不信任你，但是我信任徐指导。假设未来有一天，我能再次当面见到徐指导的话，我会向他问个清楚。” “到那个时候，加入与不加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餐厅中开始响起了舒缓的轻音乐，席间众人的心情也被渐渐放空。 而在这座包厢中，氛围却显得有些僵硬。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适时进来上菜，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松弛了许多。 “好了，我该走了，柳姐，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 服务员走后，凌志也没想着留下来用餐，他可不想占这女人一丁点便宜！ “别急着走嘛，凌志，至少吃完饭再走。现在都这么晚了，也算是我害得你没吃上饭，你要是直接走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虽然柳洛然此时说话的语气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娇媚，甚至还透露出一点真诚，可是，凌志还是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还是算了。” 凌志站起身来，准备离去，而正在出门的前一刻，他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扭头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柳姐。其实关于gnw计划，你正常告诉我就行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对我......对我用......那种方式？” 这一点凌志始终没想明白，要说自己魅力过人，他自己都不信！ 柳洛然听后，轻柔一笑，本打算站起身来摸摸凌志的小脸，调戏一下他，但是见他开始往外躲，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你啊！这么聪明，但是唯独在感情的事情上，却是这么迟钝！” 柳洛然的语气逐渐变冷，言谈之间似乎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刃，让人防不胜防： “实话跟你说吧，如果你真的从了我，今天我跟你说的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选了！” 凌志瞬间打了个激灵，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看柳洛然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跟祁翰飞一样，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她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时刻紧盯着自己的敌人，敌人稍有松懈，就会成为她的猎物。 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 “我真的值得柳姐你这么去做么？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也要争取到我？更何况，你这样做，祁大哥岂不是会很寒心？” 凌志再一次开始审视自己，他确信自己不值得被柳洛然重视到这种地步，这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对自己有着极为清醒的客观认知。 柳洛然不屑一顾： “就他？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寒心？他在外面玩儿得比我还欢，就不允许我在外面找小鲜肉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点你说错了哦，少年。跟你共度良宵，是姐姐占便宜了，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哦......” “对了少年，走之前别忘了拐一趟俱乐部，沾一沾球房里的烟味，要不然......你这一身香水味，回去之后可没办法跟你家小女朋友解释了哦......” ...... 回去的路上，凌志嘴角间的抽搐依然没办法停歇，被言语调戏到了这种地步，他还真是没办法马上保持平静。 他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坐上地铁便想直接返回公司宿舍。 对于柳洛然最后的那番话，他反正是一个字都不信，这两口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对于柳洛然跟祁翰飞的感情，凌志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尽管两个人口头上总是骚话不断，但是毕竟在一起度过了十年岁月还没有分开，感情基础恐怕是极为深厚的。 再说了，柳洛然约自己出来，目的还是希望让自己加入他们。 假如祁翰飞和她之间感情有裂痕的话，恐怕她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吧。 至于她说的什么共度良宵，鬼都不信！凌志可不相信柳洛然真的能让他占到便宜，说不定半路杀出个祁翰飞来，那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gnw计划么？有点意思，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徐指导，如果有的话，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其他台协高层或许也有参与，许清许指导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凌志总觉得以许清的性格，她应该并不会直接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 这件事先保密吧，除了自家女朋友以外。 柳洛然虽然不靠谱，但是在这个项目上，她还算是比较认真，自己没必要以报复的心态把他们的计划说得人尽皆知。 更何况，对于这个项目来说，自己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外人，没必要太过上心。 而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凌志收到了赵施言的电话： “喂，林林，你在听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耶！”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赛后的温存 杆影台球俱乐部旁，高级餐厅。 柳洛然盯着眼前的这一桌菜肴，有些无奈。她呆坐在靠椅上，回想着刚刚两人间的对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迄今为止见过的人已经够多了，但今天凌志的表现让她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本来祁翰飞跟她说起凌志时，她还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老烟枪看人的本事，真的是一流！ 不多时，祁翰飞走了进来，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柳洛然的对面，看着一大桌子菜肴，奇怪道： “怎么，你们一点儿都没吃？” 柳洛然冷哼一声： “吃什么吃？气都快被气饱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到底怎么了？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祁翰飞倒是毫不客气，就着桌子上的菜开始使劲扒饭，而柳洛然也趁着他吃饭的时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后，祁翰飞飘然一笑，丝毫不感到意外： “不愧是老鬼看中的人，竟然连你出马都搞不定，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怎么不亲自劝他？反而把这种糟心事交给我来？” 柳洛然嘴上十分嫌弃，不过，祁翰飞能听出来，她并不讨厌凌志这种人。 “我？他连你都不相信，难道会相信我？我本来还寄希望于你的杀手锏有用，现在看来，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柳洛然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祁翰飞让她出卖色相而感到羞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说正经的，你说老鬼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反而要通过我们两个来给凌志传话？” 祁翰飞摆出一副无奈的手势： “谁知道呢？老鬼的心思你知道的，他一向让我捉摸不透。” 说完，祁翰飞扒了一口菜，不过就在这时，柳洛然突然坐到了他的身边： “行了，别吃了，刚刚老娘攒了一肚子火，刚好，过来给老娘泄泄火！” “等......等会儿，你别急，先让我擦擦嘴......” 柳洛然哪里管那么多？还没等祁翰飞说完，她就粗暴地堵上了祁翰飞的那张油嘴...... ...... 看到凌志回来以后，赵施言猛地扑到了凌志的怀里： “林林，林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耶！”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在电话里面喊了一路，这都回来了，还不能消停。 他正想详细问问赵施言今天的比赛情况，可没想到她鼻子一抽，赶忙把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嘟囔着嘴，似乎有些不满： “林林，你身上好大的烟味儿！那帮俱乐部的人也不守规矩了，比赛期间还在吸烟，让你受委屈了哦，快去洗澡吧。” 凌志点点头，心里十分庆幸听了柳洛然最后的那番话，去了俱乐部烟味儿最浓的几个地方强忍着待了半个小时。 他平时不吸烟，二手烟也尽量避免沾到，所以这半个小时他过得极其痛苦。 不一会儿，凌志钻进了淋浴间，等到哗哗的流水声传出之时，赵施言才长出一口气，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给梦瑶发了一则消息： “梦瑶，今天凌志参加完比赛之后，身上闻起来都是烟味，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香水味！你说这种情况到底正不正常啊？” 过了一会儿，李梦瑶发过来一则语音： “这......应该......还好吧，球房里人多眼杂，凌志师兄沾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也正常。” 这样么。 赵施言可不会怀疑凌志去勾搭别的女子，她是怕别的女子欺负他！ 她可太了解凌志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主动接近别的女子。 虽说自己心里早已下了结论，但是听了梦瑶的说法，还是会安心一些。 两人聊了一会儿近况后，凌志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地把自己裹进被窝里，一丝缝隙都不留。 “喂，林林，你干嘛呢？这大热天的，你这样不难受嘛？” 凌志露出一颗脑袋，看起来十分呆萌： “那个，空调太凉了，盖严实点总没错。” “哦，是这样吗？那我把空调关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热。” “别别别，这样就挺好的，你快去洗澡吧，时候也不早了。” 赵施言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之处，她勾起嘴角，心中略有猜测。 不过她也不说破，给自家护林员留点面子，转而钻进了淋浴间。 凌志松了一口气，从杆影台球俱乐部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柳洛然身上的香水味在自己的鼻尖挥之不去！ 别误会，他对柳洛然身上的女人味儿一点留恋都没有，更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 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对于异性残留在身周的味道还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就算是已经洗过澡，他也总是觉得自己没洗干净，所以想拿被子充当护身符。 “希望明天能好一些吧，可别再碰上那个女人了。” 凌志轻叹一声，还好他提前看过九球锦标赛的赛程，柳洛然的比赛将于明天上午在喜伯爵进行，她应该碰不到自己。 那会儿，自己应该在杆影台球俱乐部和张志斌比赛。 不过仔细想想，凌志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在跟柳洛然聊天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这些，但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柳洛然能进入职业圈子，也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明面上跟职业比赛老死不相往来的祁翰飞，竟然允许他家媳妇儿打职业？你老祁可不要演得太假！ 不过话又说回来，斯诺克的职业圈子和九球还是有很大差别。 斯诺克近几年处于发展瓶颈，但是九球普及得还算是比较不错，这一点，能从参赛的男女比例上窥知一二。 在所有的台球项目中，九球是女子选手参与率最高的项目，实力也和男选手不分伯仲，所以九球的发展相比其他台球项目来说也是比较快的。 因此，九球和斯诺克可以理解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祁翰飞能同意柳洛然打职业，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 而撇开他们两个，仔细回顾一下今天自己的比赛进程，凌志觉得自己的击球节奏相比以往来说不太一样。 虽然表面上好像能沉得住气，可是，当自己比分领先的时候，竟然也会有拼一杆的想法！ 想法本身虽然没什么错，但问题在于，自己并不是进攻流选手，临时在赛场上选择了不属于自己习惯的操作，真的好吗？这样的选择，真的是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吗？ 冷静下来复盘后，凌志才察觉到，当时的决定，隐隐有一丝跟祁翰飞斗气的感觉。 祁翰飞虽然比分落后，但是气势上似乎从没落过下风，反而还能对一旁的凌志言语挑逗，这让凌志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所以当时的决定多少有些怄气的成分在里面，你对我不屑一顾？那我就用实力证明给你看！ 再加上周围观众气氛的裹胁，凌志当时最后一局关键球差点就做出了进攻的决定，还好最后冷静了下来。 本心......么？ z先生临走时候说的话还在凌志耳边回响，他本以为这个所谓的“本心”是提醒他不要忘记真假场景的区别，但现在看来，它的含义远不止这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赵施言走了出来。 蒸腾的热气从她的身上隐隐......好吧，大夏天的，哪里有什么热气，全都是凌志想象出来的。 虽然她穿着睡衣，但还是能显露出白皙的脖颈，短发在经过水珠的滋润后，愈发柔顺亮丽。 再加上发帘中间掩映的可爱面庞，直惹得凌志的心尖不断颤动。 即便是自家女朋友，他也没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看，而是装作看手机，然后用余光解一下眼馋。 但很快，凌志就淡定不下来了，因为赵施言来到了他的床边，对着他面对面躺下。 “好啦，凌志，跟我说说你今天的比赛吧！” 还好被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凌志把自己给裹紧，然后把下午的比赛讲了一遍，包括自己意识到本心的过程，事无巨细！ 说完后，赵施言对着祁翰飞痛骂了一阵，说他不要脸，就想着占凌志便宜！ 虽然感觉这样有辱斯文，但凌志还是觉得莫名暗爽。仔细想想，如果比赛的时候赵施言在现场，那他在言语上或许就没有那么被动。 凌志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跟柳洛然见面的过程讲给赵施言听。 虽然没有什么细节都讲，但是大面儿上发生过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赵施言听完后，沉默不语，既没有对gnw计划发表意见，也没有像骂祁翰飞一样说柳洛然的不是。 她只是静静起身，穿上拖鞋，拿起包包里的某个物件，钻进了卫生间。 “额，完蛋了，施言肯定是生气了！” 凌志顿觉不妙，他马上跟被子达成了友好协议，暂时让它放自己一马，然后起身准备去跟赵施言道歉，哄哄她说不定就开心了。 然而就在这时，赵施言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满身香气地抱住了凌志，跟他唇齿相接！ 哼！敢跟我抢男人？不就是香水么？你柳洛然有，我赵施言就没有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空有热血难换真心 凌志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几乎从来都不用香水的赵施言，今天竟然用上了！ 好家伙，味道也太浓了！凌志毫不怀疑，明天这味道绝对会伴随自己一整天！ 要不......明天走之前再洗个澡？ 额，自己的比赛是上午，好像有点来不及？ 算了，虽然可能有点社死，但是......好歹比烟味儿要好闻不少。 再说了，当着羊羊的面洗澡，你是有多嫌弃她？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嫌弃的。 就是觉得有点......羞耻罢了。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开始就着白天发生的事情闲聊。 对于凌志提到的gnw计划，赵施言觉得凌志做得没错，柳洛然确实不值得信任。不过，抛开柳洛然不说，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想起以前我爸似乎也想着成立一个类似的组织，本意是专门给冰上项目的好苗子一些经济上的支持，不过后来......” 见赵施言欲言又止，凌志不禁有些好奇： “嗯？赵叔叔也曾经推进过类似的事情么？好事儿啊！那后来呢？这个项目推进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跟赵施言共享过记忆，但是，并非赵施言经历过的所有事他都能记住，只有自己刻意去了解的那部分才会记忆深刻。 赵施言轻叹一声，坐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夜景，似乎在缅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这个项目......这个项目最后还是夭折了。” “什么？为什么啊？如果是赵叔叔主导这个项目的话，即便做得不好，应该也不至于夭折吧。” 凌志跟赵施言并肩而坐，对于这个结局大感意外。 赵智宇凌志还是了解的，只要是他想做成的事，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看来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影响全局的大事。 赵施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那段过往她也不甚了解： “我只记得某天晚上，老爸回来之后状态十分不对劲，还对着我和妈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 “小言啊，你要记住，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被人背叛的滋味儿，真的太不好受了......” “公益岂是那么容易去做的？都是有钱人的游戏罢了，我竟然没有早早看穿这一点！” “空有一腔热血又有什么用？没有明星带动，整个项目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 “明星？” 从赵施言的转述过程中，凌志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是了，对于像是台球和冰上项目这样的冷门领域，无论想怎么发展，都少不了需要明星选手的带动。 早些年，还有丁俊晖和王蒙，凭借他们的优异表现和影响力，让无数的圈外人士知道他们的大名！可现在呢？ 现在虽然也会不断地涌现出一些优秀的选手为国争光，但是，终究也只是在各自圈子之内发光发热罢了。 想起这个项目最终的结局，凌志不由得有些唏嘘，看来，gnw计划在当下的环境中成长出来，还是很困难的。 另起炉灶，并非就要与原先的赛事评价体系划清界限，要想成长起来，才更需要依托已有的赛事体系来规划自己的发展道路！ 而在已有的赛事体系中，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能牵头挂帅之外，剩下的，还需要有明星选手的带动！ 这样，一个新兴组织才有可能冉冉升起。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后，凌志轻轻抱住了赵施言，安慰着她。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给赵施言带来太多的负面情绪，很快，gnw的事就翻篇了，赵施言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自己比赛的事情。 由于有了战胜前世界冠军这一战绩buff的加持，首轮遇上的对手没有给到她们太多的挑战，两人轻松获得了胜利。 不过说是轻松，也只是比分和心态上轻松而已，比赛过程并没有像跟吴桂芝比赛时那样顺利。 那场比赛，不知怎么的，赵施言没有能够发挥自己的准度优势，简单球和长台倒是还好，但是贴库球的准度略有下降。 好在有丽丽兜底，两人总体下限还是能兜得住，最终以7:2的比分拿到了胜利。 丽丽的发挥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健，她好歹也是打过职业比赛的，虽说没有取得过什么亮眼的成绩，但是技术水平基本上不会太过摇摆。 第二天一早，凌志和赵施言挥手分别，各自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 上午九点半，凌志来到了杆影，见张志斌还没有到，凌志来到自己的比赛桌旁，开始练习。 此时距离开赛还剩下半个小时，大部分球员还没有到场，凌志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到场练球的球员，自己都不太熟悉。 其实早先在签表上，除了发现几个老熟人之外，凌志还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云枫！ 据凌志所知，云枫是庞指导亲自从平城带过来的，他本以为广府学院的开班仪式结束之后，云枫便会返回平城，可没想到，云枫却留在了广南！ 云枫是海宁公开赛的冠军，那个比赛虽然是职业级别的，但是打的却是中式台球。 凌志知道，云枫的斯诺克水平同样不差，这次云枫能来参加全国业余锦标赛，说明他并不是斯诺克职业选手？ 凌志停下手中的动作，用1分钟时间快速找到了最新版本的国内斯诺克职业排名。 他从比较靠前的几个名字开始找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以为云枫不在这个榜单上。 可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在榜单的末尾，凌志竟然发现了云枫的名字： 第123位！ 这就是云枫的国内斯诺克职业排名！ 竟然这么低么？不应该啊！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云枫能够参加这次全国业余锦标赛了。 因为全国业余锦标赛并没有绝对禁止职业选手参加比赛，如果职业选手想参赛，在国内的职业排名不能在前64位！ 看云枫的排名积分，最近一次参加职业排名赛还是在两年前，今年5月份一过，如果他还没有新的积分进账的话，那么积分将会被清零，从而跌出这个榜单！ 云枫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参加比赛？为什么突然又想来参加这次全国业余锦标赛了？ 凌志想不明白，不过看签表，云枫和自己并不在一个半区，想来这次在鹏城，两人是不会交手了。 不一会儿，张志斌拎着自己的杆盒到了。 张志斌由他的父亲陪同他而来，张父对着凌志简单点了点头，并没有过来交谈的意思，更没打算走进场地帮张志斌取出球杆，只是简单叮嘱了孩子几句后，便目送张志斌走进赛场。 张志斌小小的个子，连杆盒都要比他高，但他拎起来并没有感到很吃力，看表情反倒是一脸兴奋。 凌志刚认识他时，感觉这孩子憨憨的，平时也不爱说话。而这次见面，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张志斌把杆盒放在球桌下面，取出球杆后，便直接走到了凌志的身边，憨憨一笑： “凌志哥哥，又见面了呢！” 凡是参加过开班仪式的孩子，没有人不对凌志感到亲切的，毕竟当初在飞梦台球俱乐部，凌志可是狠狠地替俱乐部这边长了脸！ 虽说飞梦和追梦两家俱乐部本是同根生，大人们对于这场纷争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在孩子们眼中，凌志简直就是英雄般的人物！ 毕竟关键时刻能出来救场的英雄，只有书本上才能看到，而现实当中一个活生生的英雄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有机会跟他比赛一场，这怎能不让张志斌感到激动呢？ “你也不错啊，短短2个月不见，就已经进步了这么多。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水哦。” 张志斌点点头，小小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哥哥你千万不要放水，我正好检验一下自己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 凌志苦笑一声，这孩子，还真是谦虚谨慎，那自己，就更不能大意了！ 之后的比赛过程并没有太多波折，张志斌的表现虽然可圈可点，每局上手也能拿上个几十分，但是凌志应付起他来还算是比较轻松。 打台球打到他们这种程度，比拼的其实就是抓机会的能力。 这四局比赛，两人都没有过多的防守过程，或许是知道机会渺茫，所以张志斌打得并没有太过保守。 凌志也是基本上看到机会就进攻，再加上自己准度不错，整场比赛下来，平均每局3杆之内就能超分拿下。 最终，4:0的比分定格，周围的观众们没有吝啬掌声，不过凌志知道，观众更多的，还是在鼓励小选手。 他丝毫不介意，小选手能来到这样的比赛当中，而且还能赢上一轮，本身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获得这样高的关注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凌志是旁观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目光投向这位小选手。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九球半决赛的拦路虎 “云枫留在了广府学院任职初级教练员么？” 赛后，从张志斌的口中，凌志得知了云枫的近况。 怪不得他有时间来鹏城参加这项赛事，原来他最近根本就没有离开东城市！ 据张志斌说，云枫日常在学院依然会时不时指导他和其他小学员。 虽然云枫相对凌志来讲比较严厉，但是，他从来不会辱骂学员，顶多会说一些不好听的大实话而已。 像是练了这么久出杆怎么还不直啊；低杆发力怎么如此僵硬啊之类的。 但说归说，他并不会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去纠正小学员们的动作，这外冷内热的作风倒是让张志斌没有那么地惧怕云枫。 聊完之后，凌志对着张父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赛场。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赵施言和刘丽丽搭档，赢下了几场比赛，来到了4强。 这几场比赛都不是很顺利，毕竟对手也都是职业选手，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站在这个赛场上，所以两人都是以7:6的比分险胜对方。 而凌志也在自己的比赛中更进一步，来到了8强。 这一天上午，赵施言和刘丽丽联袂来到了赛场，她们今天半决赛的对手，是李星轨和......柳洛然！ 终于到了碰面的这一天，赛前凌志已经帮赵施言找好了她们对手的资料。 柳洛然是三年前进的职业比赛，由于进职业晚，这三年比赛又少，所以国内排名在一百名开外，几乎垫底。 至于李星轨，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据说她过去几年多次跟沈亦仙搭档，拿到国内职业女子九球双人赛的冠军！ 可不知为何，她却始终没有能拿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赛冠军。亚军倒是拿得不少，不是输给沈亦仙，就是输给了其他人。 李星轨女子九球国内排名第21位，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入了职业，如今已经将近10年时间。 虽说没有拿过个人赛冠军，但是李星轨的实力并不能小觑！只不过，此次赛事不知为何，她没有继续跟沈亦仙搭档，而是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柳洛然。 至于她究竟何时与柳洛然结识的，现在也无从得知。 凌志虽然今天也要去杆影那边打8进4的比赛，只不过比赛被安排在了下午，所以上午他还是可以来观战一下自家女朋友的比赛的。 不多时，柳洛然和李星轨步入到了比赛桌旁。 李星轨一脸寒霜，并没有与赵施言和刘丽丽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反倒是柳洛然，眼睛盯着场外的某个地方，满脸幽怨。 赵施言猜都不用猜，就直接认出了柳洛然！她径直走到柳洛然面前，大大方方地与她对视： “你就是柳洛然？我警告你，不管你想做什么，以后离凌志远一点！” 赵施言虽然是第一次与柳洛然见面，但是丝毫没有把她当前辈的意思，一点都不怯场。 “哦，是了，你就是赵施言？凌志的女朋友，对吧？” 柳洛然看着面前这个生着清秀面庞，满眼杀气地盯着自己的姑娘，她鬼魅一笑，不怒反喜： “哎呀，你这样不行的啦！我知道你是在宣誓主权，但是你不知道么？女人把男人看得越紧，男人就越想逃跑！” “哎呀，不用这么看着我嘛，我对你男朋友没有想法，不过说不准以后别人会有想法哦？要不比赛结束之后，姐姐传给你几招？保准凌志以后对你死心塌地......”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我保证，以后不会接近他的。毕竟这个负心汉，那天可是残忍地拒绝了人家了呢！” 看着赵施言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柳洛然适可而止，轻咳了两声，开始跟李星轨上前练球。 两人赛前的这段言语交锋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值裁判甚至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叫裁判长出来维持秩序。 不过看着他们的队友都没有上去劝架的意思，而且两人总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尚在可控范围之内，裁判才打消了掺和进去的念头。 毕竟他的职责就是把这场球给裁好，至于选手的个人恩怨，能不碰还是不碰为妙。 很快，比赛正式开始，双方球员握手。 赵施言虽然看柳洛然不顺眼，但是该有的礼节依然不会少。 半决赛采取21局11胜制，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比赛。 根据以往的经验，比赛一般要进行2到3个小时，前提是双方选手实力相当。 而能杀到半决赛的选手，不会轻易大比分战胜或者输给对手。 在早先的单人比赛中杀入决赛的沈亦仙此时就在场边看球，看着站在身边面无表情的许清，沈亦仙好奇道： “教练，你觉得她们谁会赢？” 即便是沈亦仙单飞多年，许清早已不再做她的教练，沈亦仙还是会习惯称许清为教练。 “你是明知故问？李星轨做你的队友这么多年头了，你对她实力怎样都不了解？” 许清反问道。 沈亦仙苦笑一声，她哪里会不清楚李星轨的实力呢？ 李星轨输掉的几场个人赛决赛当中，大多数比赛都是遥遥领先，却输在了后面几盘的关键球上！ 最终被对手翻盘，无缘冠军。 可以说，李星轨绝对是具备冠军实力的，只不过欠缺了一些运气罢了。 这届比赛，李星轨选择了跟柳洛然搭档，柳洛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单靠李星轨，就足以拿下这场比赛！ 而丽言组合虽然赢了吴桂芝，但是大赛经验还是不足，听说她俩前几场比赛都是险胜，来到半决赛就已经极为勉强了！ 所以这场比赛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唯一的悬念，只是丽言组合能拿下几局而已。 沈亦仙轻叹一声，她本想从许清口中听到一点不一样的答案，但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想看透许指导的意思，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 开局猜先后，裁判宣布由李星轨和柳洛然一方开球。 两人之间甚至都没有商量，李星轨就直接站到了开球线前，仿佛开球的任务就应该顺理成章地落在她头上一样。 李星轨开球的时候用的是一根全黑的球杆，杆头直径相比平时用的九球杆来说更宽一些，发力时球杆的行进路线非常正，以至于她的身体在发力时的那一瞬间抬起来一些，都没有影响手上的出杆路线。 满台的球顽皮地到处乱跑，与此同时进行的其他比赛，开球的动静都没有这边大，以至于大家纷纷侧目，想看看李星轨的开球效果。 也不知这些球到底在球台上转了多少圈，没有人能够细数，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当所有球停下来的时候，球台上只剩下了4颗球！ 3、4、7、9号！ 李星轨给到的压迫感十足，让周围观战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而施言和丽丽却神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这种压迫感的影响。 只剩下4颗球，对于李星轨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她按顺序清掉所有球，拿下第一局。 李星轨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用毛巾保养擦拭自己的球杆。 而一旁的柳洛然全程都没有跟李星轨说一句话，不仅不说话，而且还津津有味地看着另一张球桌的比赛，似乎从未关心过李星轨能不能清台。 第二局，赵施言开球。 赵施言并没有受到李星轨开球方式的影响，她依然沿用的是自己习惯的开球姿势，始终处于趴下身的状态，这样能保证出杆线路的准确。 开球后，虽然动静比上一杆李星轨的开球小了很多，但是球型分布依然很散，可惜的是没有球入袋。 柳洛然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赵施言，似乎在嘲弄着赵施言那“温柔”的开球方式。 赵施言直接无视了她，这让柳洛然略感无趣，直接把目光转向了旁边桌次的比赛。 另一场半决赛也在同步进行，据说参赛的4名选手职业九球国内排名全部都在前20，所以比赵施言所在的这一场比赛的关注度要高了一些。 毕竟赵施言在国内没有排名，而刘丽丽虽然参加过职业比赛，但是没有拿到过什么成绩和积分，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国内职业九球积分排行榜中。 对于悬念不大的比赛，看客们一般都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哪怕观众里面有人能认出这两个姑娘是在表演赛中战胜了前世界冠军的人，也无济于事。 因为，前几场胜利，似乎已经把她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红利给磨光了。 之后的比赛进程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第二局，李星轨接清获胜。 此后8局比赛，赵施言和刘丽丽输多胜少，在10局比赛的中场休息到来之前，比分定格在了2:8，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们二人离输掉比赛已然不远。 赵施言赢下来的两局比赛都是炸清获胜，但是在她开球没有进球的情况下，大多数时候都会由李星轨接清拿到胜利。 这样的比赛模式延续了10局，以至于刘丽丽和柳洛然上场击球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接下来的11局比赛里，李星轨依然拥有开球直接炸清的可能性，她只需要做到3局炸清，就可以拿到比赛胜利。 丽言组合胜利的希望已然十分渺茫。 第三百一十八章 障碍球 中场休息15分钟，施言和丽丽一同走到了许指导面前，但许清似乎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沈亦仙跟她们两个聊得很欢。 看沈亦仙的动作和神态，凌志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说一些放松比赛，输了也没关系，你们能打到半决赛已经很不错了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看着阴沉着脸的两个姑娘，凌志知道她俩不想止步于此。 凌志倒是心里有些想法，但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选择告诉赵施言。 他很了解羊羊，如果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必然会认真考虑。 如果跟她本来的想法没什么大的差别，那还好说，如果跟她自己的想法冲突，那会给她徒增烦恼。 现在处于比赛的关键时刻，保持心态尤为重要，与其心里面有杂念，倒不如让她按照自己的风格，好好把剩下的比赛打完，不留遗憾。 再说了，丽丽还在旁边呢，再不济，她俩还可以相互商量着来，也轮不着自己掺和进去。 见赵施言不经意间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凌志嘴角抿起，两只手放在胸口，对着她比了一个心。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给予她鼓励才是自己要做的头等要事！ 赵施言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第11局，还是由李星轨开球。 这一局李星轨依然是炸清收官，比分来到2:9。 此时许清已经离开了赛场，也不知是觉得比赛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还是真的有其他事。 旁边另一场半决赛进展跟这边差不多，也是在进行中场休息之后的第一局比赛，不过比分很焦灼，两边的队伍暂时打成了5:5。 其他球桌有的在进行男子双人和单人的比赛，有的已经开放给了普通民众，只不过这些都跟丽言组合没什么关系便是。 相比上半场时的眉头紧皱，此时的丽丽则平静了许多，在与赵施言商量过后，似乎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而赵施言的状态则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任何颓丧之色，而且还轻笑着哼着小曲儿，双腿来来回回地摇荡着，心情似乎很不错。 柳洛然瞥了一眼赵施言所在的方向，心中冷哼一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笑得出来？总有让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第12局，依然是赵施言开球。 说实话，这个决定让柳洛然感到些许诧异。 她觉得上半场赵施言的发挥证明了一件事：一旦赵施言开球没有能够进球，之后会给到李星轨很大的清台机会！ 即便是进了球，以赵施言今天的状态来看，她很难实现很高的清台率，所以一旦将残局交给在她之后上场的李星轨，那么对于她的队伍来讲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为了避免李星轨上场，应该让她的搭档刘丽丽上场多开球比较好。 虽说即便是丽丽开球，柳洛然也无所畏惧，但是，相比李星轨而言，柳洛然觉得自己留给对手机会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这并非妄自菲薄，毕竟竞技体育考验的就是熟练度，熟练度越高，排名也就越高，留给对手的机会也就越少。 想起李星轨当时接受她组队提议时的表情，柳洛然至今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结果到头来李星轨想组队的意志竟然比自己还要更加坚定，真是捉摸不透的人。 不过......这多有意思啊！自己跟她，看似性格差异很大，其实也算是一类人。 思绪间，赵施言已经开了球，这次比较幸运，有一颗8号球进袋，但是局面却并没有乐观多少。 1号球倒是有进球线路，但是2、3号球在下半台左侧库边聚会，4号球在2、3号球的上侧，只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中袋。 5、6、7、9号球都有单独的下球线路，看来这一局的关键便是解开2号球和3号球了，否则的话它俩互相牵制，谁也没有进球线路。 其实在上半场，不少球型呈现出的就是这种状态，整张球台球型很散，但是总有那么几颗球聚在一起，相互牵制，都没有下球线路。 而那个时候，赵施言的处理办法通常都是在打进前面几颗球的同时希望通过杆法和走位用白球把聚在一起的两颗球解开。 比如此刻2、3号球聚在一起，按照前几局的经验，她应该会在打进1号球的同时希望用白球将2、3号球k开。 这样做的后果，要么没解到，要么解到以后较小分值的那颗球没有下球线路。 虽说这样做并不能说赵施言错了，但是，k球毕竟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到的。 想要在k完球之后同时能够拥有下球线路，那甚至还得有点运气才可能做到。但显然，上半场运气并没有站在赵施言这一边。 “所以她是想赌一赌下半场会时来运转？” 柳洛然如是想道。 柳洛然并不知道赵施言为什么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比赛，在赵施言清台能力有限的情况下，理应采取更稳健的比赛方式才对。 大概是受到了表演赛的刺激，想要提高自己的清台率？毕竟赵施言在前几场比赛中的清台率都不高。 但是表演赛时候的赵施言那是超常发挥，哪能随随便便就复刻的？ 但不管什么原因，这跟柳洛然就没什么关系了，她巴不得赵施言再激进一点，好比赛快点结束，然后回去睡觉。 唉，没办法，有比赛打就是这么爽，能带薪请假一天，不用上班还能顺带去约会，这么好的俱乐部老板去哪里找？ 思绪流转之间，柳洛然看到赵施言出了杆。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赵施言并没有朝着1号球的进球点方向瞄准，而是让白球直直地朝着1号球的整颗飞驰而去！ 打整颗干什么？打整颗又进不了球。还发那么大力？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只见1号球弹两库后径直将2、3号球撞散，原本这张球桌上最关键的难题瞬间被这看似无厘头的一杆给化解掉了。 然而你赵施言倒是进球啊！你不进球，化解难题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给李星轨做嫁衣？ 柳洛然心中冷笑，这小丫头，还是嫩了点，就这也配站在凌志的身边？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就在柳洛然考虑着要不要用美色把凌志重新勾引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李星轨竟然没有动静！ 往常赵施言打完球之后，如果没有进球，李星轨便会大步流星地走到球桌旁，开始她的表演。 而此时此刻的李星轨却死死地盯着球桌，半晌都没有什么动作！ 柳洛然这才重新打量起桌面上的球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白球什么时候藏到4号球后面了？ 原本在赵施言将2、3号球打散后，柳洛然就料定，李星轨必然会有机会上手进球！ 然而就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2、3号球看的时候，白球却不知何时悄悄停到了4号球的上方！ 而1号球在撞到2、3号球之后，停在了原地，没有再朝着其他方向运动。 这样一来，等于说赵施言给李星轨做了一杆障碍球！ 柳洛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这杆球赵施言的打法，这才注意到赵施言在出杆的那一刹那用的是低杆！ 打1号球整颗的目的是撞散2、3号球，而低杆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控制白球的落点。 而2、3号球相当于给1号球停球了，能确保1号球停到4号球的下方，以防止1号球跑到上半台被白球直接看到。 这样的话只需要控制好白球落在4号球的上方，就能大概率给对手做上一杆障碍球！ 这杆障碍球倒是并不难解，但问题是经过上一杆球的处理，局面已经完全散开，不存在任何难点，所以解到1号球之后大概率会给对手留下机会。 所以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倒是给李星轨出了一道难题。 李星轨难得瞄了赵施言一眼，她本以为赵施言是一个只会进攻的雏鸟，可没想到雏鸟偶尔也会给她惊喜。 不过不要紧，这杆球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她仔细盘算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大力出杆，碰碰运气。 并非是她不愿意思考如何破局，而是在这种局面下，很难判断白球能解到1号球的哪个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轻解1号球漏机会的概率不低，所以倒不如大力解一杆，一来这样有几率使得白球和1号球之间的距离拉大，提高进球难度；二来可以搞乱当下比较好打的局面，让接下来上场的刘丽丽头疼一番。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多年的职业生涯给到她的不仅仅是清台率的提升，而且还有给对手制造麻烦的经验！ 大力过后，台面上有4颗球受到白球和1号球的影响，改变了原先所在的位置！ 但是当所有球全部停下来之后，李星轨却面色凝重。 虽然她这一杆确实实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局面被彻底打乱，而且1号球的中袋进球路线被5号球所阻挡。 但是，白球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通过击打1号球来将5号球传进，实现连杆！ 在九球比赛中，选手必须借助白球按照顺序击打从小号到大号的所有球，但在此过程中，如果白球碰到小号球之后，间接把其他大号球撞进袋中，这样也算是有效进球！ 也就是说，在白球碰到台面上号码最小的那颗球之后，不管进哪颗球，都算是有效进球。 如果极其幸运地把9号球撞入袋中，那该局比赛将直接获得胜利！ 当然了，白球进袋除外，白球在任何时候进袋都算是犯规行为。 刘丽丽自然对规则一清二楚，她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好机会，利用1号球做传球，将5号球传进袋中。 剩下的所有球全部都可以单独进攻，不存在互相牵制的情况。 虽然李星轨上一杆球将局面给打乱，但是没有让局面更复杂，所以接下来丽丽稳扎稳打，将剩余的球全部打进！ 比分来到3:9。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李星轨 李星轨觉得比赛的进程有些不太对劲。 在比分来到3:9的时候，她认为比赛只是翻起了一朵小浪花，并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她之所以参加这次比赛，是想在九球世界锦标赛举办之前找找手感。在她看来，即便是拿不到冠军，至少进个决赛还是绰绰有余的。 哪怕是现在比分来到了7:9，她也觉得进入决赛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只不过仔细想想，过去4局比赛的进展确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第14局和第16局暂且不说，第13局和第15局，明明是自己开球，但第13局开球后没有进球，第15局开球虽然有进球，但实在是没有好的进攻机会。 最后那两局都拱手送给了对手。 虽说本届比赛她对自己的清台率还算比较满意，但是，在最为关键的两局球里，她没有能一杆拿下，让对手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局，心里面终究还是会有些小情绪的。 只不过这些小情绪都随着第17局自己的炸清而烟消云散了。 7:10，这就是现在的最新比分，她已经拿到了赛点！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刻，虽说中间经历了些许波折，但结局总归还是注定的。 李星轨安下心来，她也没有花心思去复盘第12-16局，因为没有什么必要了。 她只需要一如既往地维持着自己的击球风格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不管是过去跟沈亦仙搭档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赛的时候，亦或是今天，都是如此。 第18局，依然是赵施言开球。 开球后5号球顺利入袋，但是也不知怎么的，赵施言开的球总觉得没有李星轨那么......好打。 这次开球倒是不存在两颗球贴得很近的情况，但是这第一颗1号球就给赵施言出了一道难题。 1号球处于下半台左侧边库附近，同时离左侧底袋也不是很远，而白球与1号球的连线刚好与边库垂直！ 这运气也真的是差，1号球刚好没得打！ 不过对开球方式十分熟悉的李星轨却是知道，白球落到下半台极其靠下的位置，并不单单只是运气差，而是对手在开球的瞄点及杆法上存在一定问题。 至于说具体存在什么问题，她也没功夫替对手详细思考，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下一个上手的机会。 以前几局对手的表现来看，一旦陷入到这种境地，对手很可能会进行防守。 自己一般也没什么机会进攻，那这局就给他们便是。 下一局是自己开球，一波炸清，就可以带走对面。 再说了，现在是自己的赛点局，对手不可能冒太大的风险去选择进攻，因为一旦漏了一丁点机会，就会满盘皆输！ 然而接下来赵施言的做法再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赵施言选择击打1号球的右侧边缘，来了一杆翻底袋！ 一声脆响后，1号球成功被翻进右侧底袋！ 柳洛然满脸不可思议，而李星轨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不可能！她是疯子吗？这种关键局面竟然选择难度如此之大的翻袋？到底是谁这么教她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星轨甚至有一些后悔。 在赛前，柳洛然曾经打算跟李星轨聊一聊对手的情况，不过见李星轨兴致寥寥，柳洛然便识趣地停止了“科普”。 任何人的任何行动都有其内因，无论是出于拼拼运气也好，还是出于自信也罢，总归要有一个解释。 而对手的行动，李星轨觉得自己解释不了。 上半场赵施言的行动她可以理解成心高气傲，想要每一局都争取清台。 下半场赵施言的表现她可以总结成小心谨慎，因为对手想赢，这很容易理解。 原本这样的比赛风格应该维持到下半场结束，但是刚刚这一杆翻袋好似又带她回到了上半场！ 不应该啊，如果对手真的想赢，那就不能如此激进，毕竟之前第12-16局比赛都是通过防守决出胜负的。 为什么到了赛点局反而又改换了比赛风格？这可不是仅仅能用“自信”二字解释得了的。 李星轨经历了太多比赛了，哪怕是最激进最善于进攻的选手，到了赛点局，也不会轻易尝试进攻，必定会思虑良久。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例外！ 然而赵施言的这杆进攻似乎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她好像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这么去做，没有丝毫犹豫！ 李星轨想不明白！ 她并不会轻视对手，也不会因为对手实力弱而停止对于局面的思考，但她很少会遇到让自己想不明白的情况！ 尽管思考本身不会改变她的比赛风格，但多少会影响她的比赛节奏。 这一点，她自己已经意识到。所以她经常会控制自己的思考，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每一盘球局上，而不是去胡思乱想！ 但她发觉，今天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 十几年前，在李星轨刚刚接触到九球的时候，她便被球台上那变幻莫测的球型所吸引。 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绚烂多彩！ 然而，看似没有任何分布规律的星星，其实也都是有自己的运行轨迹的！ 而球台上每颗球的运行轨迹，不还是由自己掌控么？ 每每想到这一点，李星轨便觉得自己与九球之间的适性是那么的贴合，缘分便是这样妙不可言！ 从此她踏入了职业九球的领域，用她自己的方式，统治着球桌上的每一颗球！ 这给她带来了自信，带来了成就感！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决赛失利开始让她不断怀疑自己，不过在经历过短暂的失落之后，她明白，那是自己对于球桌的统治力还不够！ 她要清台！她要更高的清台率！ 她没有必要通过肉搏的方式取得每一局的胜利，她只需要让对手上不了场就足够了！ 所以失利带给她的不是颓丧和无力感，反倒是一次又一次的进步！ 但是今天，在看到赵施言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拿下了第18局的胜利后，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以至于连一个小女孩儿的心态都不如？ 同样是炸清取胜，但是跟自己炸清的方式差别很大，李星轨觉得如果是自己上场处理刚才的局面，或许真的就会选择防守！ 思绪流转之间，裁判已经摆好了球，李星轨顶着8:10的比分，走上前去，第19局的开球仍旧由她来进行。 这一次，李星轨无比认真，把白球放在了自己最常用的位置上，用自己最熟悉的杆法，最熟悉的力度，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这一次，球桌上的球也很给面子，竟然有6颗球被撞入袋中！剩下的那颗9号球也停在袋口。 比赛即将结束，再无任何悬念。 李星轨轻哼一声，一杆开球，就解决掉了无数的麻烦，这才叫开球！ 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潜意识里已经在和赵施言进行比较了。 此时9号球在右侧底袋袋口，但是另外两颗1号球和5号球距离9号球都有一定距离，没有办法通过传球的方式将9号球撞进，但经验丰富的李星轨瞬间就想到了替代方案——克拉克。 此时1号球位于下半台左下位置，白球则位于上半台，李星轨决定给白球加一点低杆，在打进1号球的同时让白球撞进9号球！ 李星轨马上便付诸行动，她的球感很好，打进1号球之后白球直直地朝着9号球撞了过去！ 柳洛然几乎都已经准备起身鼓掌了，然而她猛地止住了自己的双手，觉得有些不太对，白球撞的方向有些过于正了！ 以至于撞进9号球以后，白球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行进，直到......自己也掉入了袋中！ 场边无数观众发来了他们的惊呼声，可惜了，这一杆运气不好，怎么偏偏白球也入袋了呢？ 然而李星轨却晃过神来，刚刚这一杆自己怎么就如此激进地选择了直接把9号球撞进的做法了呢？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因为当时5号球的位置并不算难打，所以在打进1号球之后完全可以去叫5号球的位置！ 这样选择相对更加稳健一些，能确保自己拿下胜利，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结局早已注定。 打进9号球的同时犯规，9号球会被重新放在置球点上，也就是开球时1号球所在的位置，而白球可以自由摆放在桌面的任意位置击打9号球。 这种规则虽然毫无意义，但是依然会被裁判准确无误地执行。 而接下来上场的刘丽丽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将9号球稳稳打进，比分来到9:10。 李星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第20局的，往常这种时候她应该紧张，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有些茫然。 回过神来之时，比分已经被扳平，10:10，竟然来到了最终的决胜时刻！ 柳洛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星轨的心态波动，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纤细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羡慕。 李星轨并非那种一门心思都放在台球上的人，正相反，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情调。 她注意保养，经常运动，即便是在赛场上，她也不会选择把自己的长发扎起来，而是任由它们垂落在自己的身旁。 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而觉得打台球不如男子选手，她骄傲于自己的女性身份，在赛场上的8名女选手中，她依然是最靓丽的那道风景线！ 柳洛然羡慕于李星轨的意志坚定，羡慕她的卓尔不群，始终能保持自我。 即便是现在，李星轨陷入到了茫然时刻，柳洛然的想法也不曾改变。是人都会有弱点，李星轨固然强大，但终究也会露出软肋。 而这种时候，便是一个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柳洛然之所以会跟李星轨搭档，很大程度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该轮到自己出场了！ “喂，星姐，最后一局，不如让我来开球吧。” 第三百二十章 最为漫长的决胜局 邻桌的比赛早已结束，比分定格在了11:8。 然而无论是胜方还是败方都没有走，她们全都留了下来，因为旁边这桌的决胜局马上就要上演。 无论比赛对阵的选手们名气如何，只要是决胜局，那一定是有看头的。 前面20局的努力已然成为过去式，整场比赛就要通过1局来定胜负！ 有人看的是决胜局的刺激，有人看的是热闹，但绝大多数人，看的是决胜局两位选手的心态。 因为，出现决胜局，那便意味着两边的选手们都在全力以赴，绝无任何假球的可能！ 裁判摆好球后，按照惯例，决胜局前双方选手再次互相握手。 李星轨表情严肃，相比较于开赛时候的漫不经心，这一次她好好打量了一下赵施言。 赵施言今天的打扮依然跟前几天一模一样，相比较于李星轨的长发披肩，赵施言和刘丽丽都是一副干练的样子。 赵施言简单对李星轨回以微笑，虽然没有任何侵略性，但是那股自信溢于言表。 李星轨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还记得刚刚参加职业那会儿，她也是对所有人都回以微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将注意力放在即将开始的球局上面。 以至于打了这么多年比赛，跟如此之多的选手交过手，她也只能够记清少数几个人的面容。 而从今往后，赵施言会是其中之一。 跟李星轨相比，沈亦仙算是在握手环节笑得极其灿烂的一位选手，李星轨跟她搭档了这么多年，也没搞明白自己的好友究竟在高兴些什么。 李星轨也没好意思去问，因为只要她问了，沈亦仙便会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起自己的心路历程来。 烦都烦死了！ 这次为了证明自己换个搭档也可以，她刻意拒绝了沈亦仙的赛前邀请，选择了和临时认识的柳洛然搭档。 搭档是谁并不重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好在这柳洛然虽然表面上神神叨叨的，但什么场面该做什么事，她很清楚，所以李星轨并不讨厌她。 至于说球技如何，那都无所谓。 而赵施言和柳洛然握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柳洛然本以为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赵施言恐怕早就忘了赛前她们交谈的那番话语，但是柳洛然还是能够从握手的力度上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切，这死丫头，还挺记仇！一会儿比赛输了，看你还牛不牛得起来！ 握手完毕，决胜局正式开始。 柳洛然走上前去，深吸一口气，趴下身去，准备开球。 整场比赛，她上来的次数不超过5次，开球更是从来都没有过，所以就连她，也不知道开出来的局面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开球后没有进球，而且局面很散，然后被对手一杆清台而已。 而已......吗？这种话要是说给李星轨听，恐怕她会很不高兴，不过对于自己来说，能走到半决赛，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成绩。 本届比赛结束后，自己的排名积分应该会往上升一升，不说进入国内前64，进个前100总归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一想到排名更进一步之后，家里的那位老板就有可能会给自己升职加薪，柳洛然就不由得兴奋起来！而这股兴奋感也顺带传递给了手上的动作。 一记炫酷的出杆之后，局面迅速散开，有两颗球进袋，其余的球甚至都没有一颗贴近库边！ 柳洛然心中大定，这杆开球对于她来讲很是难得，若是在平时，如果能开出这样一杆球来，她都得开香槟庆祝一番！ 然而一旁已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李星轨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杆球看似开得散，实际上却存在很大问题！ 一是白球太过靠近底库，这说明柳洛然开球的时候没有加低杆，而且瞄1号球的球点也不是特别准确，导致白球碰到1号球之后没有能够停在原地，而是向着旁侧滚动，最终来到了一个不可控的位置。 二是相邻号码的球距离都比较远，比如1号球在下半台，2号球在上半台，3号球在下半台，4号球又回到了上半台！ 虽说开球以后每颗球的落点都难以预料，但是经常以相同的方向和力度开球的话，多少还是能猜到球的大致分布情况的。 可是这种球型分布……李星轨只能说很诡异！ 即便是她打了这么多年九球，看到类似这种球型的时候，也会头疼一番。 只能说柳洛然平时开球的时候太过随心所欲，从来都没有仔细钻研过有利于自己的开球方式！ 虽说这杆开球可以用运气不好来形容，但是开球之后呈现出的球型可不单单是运气问题，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本质上是球与球之间的受力并不均匀。 所以即便是号码相近的球，在球桌上跑动的距离也会完全不同！ 李星轨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她不禁觉得把开球权交给柳洛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她也没有权利去苛责柳洛然，毕竟第19局自己也没有把握住机会一杆拿下。 那局结束之后，李星轨心里的杂念很多。 所以当柳洛然主动承担起开球的任务后，李星轨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毕竟是一场双人比赛，而不是她李星轨的单人秀！ 仔细回想一下，虽然对面也是一直都由赵施言开球，但是刘丽丽也会经常上场处理一些残局，偶尔还能打出不错的单杆。 而柳洛然呢？全场比赛都没有上手过几次，更没有能拿下任何一局球！ 仅凭这一杆开球就对她进行苛责，恐怕有些不太公平。 再说了，这届九球锦标赛双人比赛的赛制跟其他比赛有所不同。本届九球锦标赛允许双人当中的某一人一直连杆到最后。 李星轨见过类似的赛制，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赛制，原因无外乎奖金少，赛事级别低，参赛选手能力有限，进而导致主办方希望比赛进程加快。 这一点在刚刚开赛时效果尤为明显！ 因为刚开赛的时候，大部分低排名选手也都是临时组队参加的双打比赛，双方自然不存在什么默契可言。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他们一人一击进行比赛，那么选手之间便会不断商量局面，导致比赛时间大大被延长！ 喜伯爵台球俱乐部还是以中式和斯诺克为主要球类来进行营业，分别有几十张球桌供客人们来消费，然而九球桌加起来还不超过10张！ 为了节省时间，主办方要求以这种赛制进行比赛也无可厚非，可以理解。 而在其他大型赛事，特别是国际性赛事中，九球双打比赛一般都是搭档的两人一人一击来进行连杆，不能由其中一人一直连杆到底。 这种情况显然对于搭档默契度的考验更高！ 也正是因为本届双人赛的赛制有所不同，所以李星轨才没有刻意选择跟沈亦仙继续搭档。 只要允许自己连自己的杆，那么所谓的队友默契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柳洛然主动承担起开球的责任，李星轨还是感激大于苛责的。 而刚刚心里进行的那番利弊分析，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思考和反应罢了，并非表露出任何恶意。 球开成这样就这样吧，没关系，接下来就看她处理球局的能力如何了。 此时这第一颗1号球倒还算比较容易击打，就是进球角度有些直，想要把白球叫到上半台，必须要拉很强的低杆。 而就在这时，柳洛然忽然凑到了李星轨旁边，跟她打起了商量： “你觉得这杆球该怎么打比较好？要拉低杆吗？” 李星轨忽然觉得这种氛围有些熟悉，以前跟沈亦仙搭档的时候，沈亦仙也是经常跟她打商量。 反观自己呢？有什么想法就直接付诸行动了，也没想着告诉自己的队友一声，但沈亦仙从无怨言。 看着对面的赵施言和刘丽丽不论何时都经常在一起附耳商量，李星轨觉得自己仿佛才是这个赛场上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不过如今柳洛然主动来问，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不然呢？除了低杆叫2号球，还有更好的方案吗？” “我也不太确定，只不过，强低杆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白球在去到上半台的路上很可能会撞到其他球。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样......” 在李星轨疑惑眼神的注视下，柳洛然先是指了指白球，又指了指白球旁边的9号球，李星轨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可以，我觉得不错。” “是吧是吧？得到你的认可，我就放心多了。” 柳洛然直接趴下身来，她没有瞄白球很低的位置，而是用了中低杆。 她并没有选择打进1号球，反倒是故意打偏了一点，把1号球打到了上半台，同时利用中低杆的效果，把白球控制在了9号球的下侧。 一杆漂亮的斯诺克诞生了！ 由于9号球距离白球很近，所以这套杆法的控制并不算很难，即便是对杆法掌控没有那么娴熟的柳洛然，也可以轻松做到。 柳洛然得意地给赵施言使了个眼色，见赵施言根本就不理她，她略感无趣，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看一场好戏。 1号球被打到上半台以后，跟2号球离得很近，这让接下来上场的赵施言很不好解！ 赵施言围着球桌转了两圈，回到座位和刘丽丽开始商量，这一来一回，竟然耽搁了5分钟！ 所幸最后赵施言还是做出了决定，她朝着边库的一个位置瞄准，用极轻的力量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白球经过两库后，在没有碰到中间任何球的情况下，朝着1号球和2号球的方向驶去。 场边的观众们死死地盯着白球的行进路线，恨不得用目光助力白球多走一段距离，可无奈白球最终还是在半道上停了下来，像一位疲倦的旅人一般，再也无法多挪动一步了。 无数观众扼腕叹息，而少数观赛的选手却平静自若，包括沈亦仙和不知何时回到场边的许清也同样如此。 没有碰到目标球，按照规则，对手此刻拥有了放置手中球的权利。 所谓手中球，就是选手可以把白球放在台面上的任何地方来击打下一颗目标球。 本来是对李星轨极为有利的局面，但此时的李星轨却眉头紧皱，迟迟没有动作。 不少观众在周围懂球之人的解说下，渐渐明白了刚刚赵施言那一杆球的用意，以及，李星轨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通常情况下在遇到障碍球的时候，一定是尽力解到目标球，否则犯规会给到对手自由球，对于己方是很不利的局面。 但是这杆障碍球比较特殊，由于1、2号球挨得很近，导致互相都没有进球线路，所以解到1号球反倒成为了次要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不要给对手留下机会！ 但这毕竟是至关重要的一杆，所以赵施言和刘丽丽商量了许久，确认解不到球之后，不论对手把白球摆在什么位置，都不会有任何进攻1号球以及传球的机会，这才会用这么轻的力度去解球。 了解了这一情况的观众们才知道，解不到球也不算坏，那么接下来难题便抛给了李星轨。 不过这种局面对于李星轨来讲，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既然进攻不了，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了防守。 她也没有打算跟柳洛然细细商量，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她把白球放在了1号球的侧上方，然后低杆一点，1号球急匆匆地跑向了下半台，而白球则再次藏在了2号球的上边。 又是一杆障碍球！ 刘丽丽蹙了蹙眉，虽然她有预料到这一局面，但是真正轮到己方连续解斯诺克时，她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然而就在她准备上前查看解球线路的时候，突然嘴角一弯，又转身坐了回去。 原来，1号球在跑向下半台的途中碰到了5号球，改变了行进线路，最后竟然滑进了左侧底袋！ 好家伙，不想进球的时候你偏要进，这球可真叫听话啊！ 一向彬彬有礼的李星轨不由得在心中骂娘！这可是决胜局，突然来这么一出，很有可能会成为比赛的转折点！ 旁边的观众们早已炸开了锅，这局比赛戏挺多的，比前面20局加起来还精彩。 场边早已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观众，大家纷纷拿起手机，记录下这弥足珍贵的一局。 当值裁判已经多次喊了“安静”，就连裁判长陈亦萱都亲自走出办公室维持秩序。 柳洛然早已跳了起来，她快步走到了李星轨身边，帮她参谋着下面一杆该怎么击打。 由于此刻1号球晕进袋中，所以白球接下来应该击打2号球。 可是白球距离2号球如此之近，肯定是没办法进攻，防守也容易连击，所以究竟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实在是难以抉择。 往常李星轨遇到类似的局面，或许会选择强行将2号球打走，也不管2号球究竟去哪里，总之离白球越远越好。 但如今这个局面容不得她随意出杆，所以究竟应当如何应对，对她来讲确实是个难题。 这一次，轮到李星轨和柳洛然在一旁商量了5分多钟。 柳洛然虽然底子没有李星轨好，但是胜在鬼点子足够多，李星轨权衡过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选择了一种最稳妥、最不容易漏机会而且最容易给对手造成麻烦的打法。 她抬起杆尾，瞄准2号球右侧边缘靠外的一点，在避免连击的情况下用扎杆的方式将2号球击打了出去。 2号球朝着5号球所在的位置缓慢踱了过去，而白球则受到扎杆的影响，先是碰了碰顶库，然后朝着远离2号球的方向滚动了一段距离。 如果不用扎杆的话，李星轨很难在发大力的情况下控制白球的位置，虽然这样大概率也不会漏球，但是会把防守的先手让给对方。 而且扎杆也可以防止白球掉袋，所以这个选择依然能够让己方占据防守先手！ 观众们一开始不明所以，但看到最后球台上所有球的落位以后，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不一定能看懂选手的杆法和思路，但是打出来的效果好不好，大家还是能看出来的。 此时白球贴近左上角顶库，2号球和5号球挨得很近，两颗球离下半台右侧库边有一段距离。 2号球肯定是没有进球线路的，但是，如果能稍稍往台面中央靠近一点点的话，就有了薄中袋的线路。当然，前提是白球在下半台。 如果往台面中间靠近得更多一些，那么右侧底袋的进球线路也就有了。 赵施言和刘丽丽对这个局面看得很清楚，决不能让2号球离5号球太远！否则无论在进攻端还是防守端，己方都会陷于被动！ 她们很快商量好，丽丽上前，让白球擦过了2号球的一个薄边，白球沉到了底库，2号球离右侧边库更近了一些。 柳洛然上来后，还是能看到2号球的一点小小的薄边，但为了防止白球碰到2号球以后撞不到边库导致犯规，她刻意加了一点力度。 在九球和中式的比赛中，白球与目标球相撞以后，其中一颗球必须碰到库边才算是有效击球，否则犯规，会给到对手自由球。 这杆球柳洛然加了力，确实把犯规的风险消除掉了，可是由于力量稍大，2号球弹一库回来后竟然离边库越来越远，所幸还是没有与5号球拉开太多距离，否则此时已经回到下半台的白球可就有进攻2号球中袋的机会了！ 柳洛然心有余悸，默默感叹真是运气好。 之后的几杆，两方队伍都围绕着2号球的薄边做文章，你推过来，我推回去，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推了十几分钟！ 算算时间，从这局比赛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然而没有任何人嫌两边的选手打得慢，纷纷屏气凝神，看最后究竟谁会露出破绽！ 沈亦仙也不知道4个人总共推了多少杆，保守估计，至少推了十几杆，这放在国际赛场上都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普通人认为职业选手打球一定会比业余选手快，但是殊不知，职业选手一旦防起来，很难给到对手简单上手的机会！ 如果两边都是高质量防守的话，比赛的用时会被无限期地延长。 然而，有目的的防守大战绝对比打不进球所带来的煎熬要好看得多。两边队伍始终把握着手上的力度，绝对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进攻机会！ 虽然这场心态的博弈很是精彩，但是站在场外的沈亦仙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5号球距离右侧底袋越来越近了。 没错，4个人都专心致志地防守2号球，但是，由于在防守2号球的同时偶尔也会碰到5号球，所以间接导致5号球也在不断地移动位置。 虽然5号球移动的距离还不算很多，但是，身在局中的4人似乎并没有能够察觉到它所带来的危险！ 毕竟，将注意力放在控制白球的力度之上已经成为了当下4人不言自明的默契！ 又一次将白球沉到了底库之后，赵施言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突然间，右手却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赵施言暗道倒霉，这次比赛，本以为自己的状态已经有所恢复，但是手上所残留下来的后遗症终究还是在最为关键的一局显露了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否则待会儿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很有可能掌控不好白球的力度，若是2号球移动的距离太多，则会满盘皆输！ 赵施言将目光移向了球桌，仔细观察着局面，寻找着破局之处。 而就在李星轨再一次将白球防到顶库之后，赵施言眼前一亮，对着丽丽耳语了一番！ 没有人听见她们俩说了些什么，但是，柳洛然总觉得刘丽丽在听完赵施言的话语声后，眼中闪烁着光！ 李星轨和柳洛然都不是迟钝的人，她们迅速把目光移向了球台，然而当她们真正发现了破局点之时，终究还是晚了！ 刘丽丽上前，对着2号球和5号球比划了好一番，顶着所有人目光中所流露出的期待，坚定地将白球发力击打了出去！ 长时间的防守大战，结束于一杆脆响！ 5号球被传进了右下底袋，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经久不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比赛已经结束，然而此时台面上仅仅只是少了4颗球而已！ 刘丽丽不禁把目光移向了场边的许清，虽然只是简单一瞥，但她很清楚地看到了—— 许指导也在鼓掌！ ...... 刘丽丽自幼母亲去世，她是由父亲带大的。 只可惜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位慈父，抽烟、喝酒、打牌，中年男人容易染上的恶习他是一个也不放过。 不过这些倒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要命的是——他打孩子。 刘丽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忍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再忍多久，她只是觉得遗憾，如果有一天，自己孤零零地死在了某个地方，会有人替自己伤心么？ 至于父亲？她不觉得父亲会替自己感到伤心，一点也不。 而转折点出现在了她10岁时的某一天，刘丽丽在家中饿极，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父亲回家，她便主动前去家附近的某间台球厅找人。 一进门，她就差点被球房烟熏缭绕的环境所逼退，但是肚中的饿意还是逼迫她走了进去。 父亲并不难找，此时他正与兄弟们围着一张台球桌，嘴里嚷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她的耳边纷纷扰扰，她的眼中影影绰绰，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她听见了父亲在叫自己，隐约还听见了“你先回家”这几个字。 “我饿了......” “饿了就去买点东西，都多大了，还不会自己吃饭，丢不丢人？” 买东西？怎么买？钱在哪里？ 刘丽丽早已习惯了这敷衍的话语，平时她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等到饭点——她老爸的饭点经常在凌晨。 而今天，她有预感，她等不到饭点了。 所以她没走。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个巴掌瞬间拍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却没等到第二掌。 拉拉扯扯之间，她看到了许清和兴辰的面孔。 后来，在许清和兴辰的帮助下，丽丽换了环境生活，也换了学校。她不知道钱究竟从哪里来，很久以后才知道父亲每月都有寄来费用，但从台球厅那次事件以后却一次都没有来亲自看过她。 再后来，她有了一定的台球技术，在兴辰的安排下去到各大球房当助教，打比赛，总算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取一点费用。 刘丽丽后来听兴辰教练说，许清当初是以这孩子是台球好苗子，交给她训练，以后会出成绩为理由而带走自己的。 而丽丽却很少听到许指导夸奖自己。 过往的一幕幕从脑中闪过，丽丽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5号球进袋以后，台面上再也没有了难度球，虽然还需要注意一些走位，但这些走位早已刻在了丽丽的肌肉记忆中，哪怕不是很到位，她也能够通过准度弥补回来。 终于，9号球入袋了！ 这场持续了40分钟的前所未有的漫长球局终于落下了帷幕，比分最终定格在了11:10。 刘丽丽眼中闪烁着泪光，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她大大方方地看向了许指导，想要从许清的表情当中得到些什么。 许清面带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跟随着人群，手上鼓掌的动作久久没有停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得偿所愿 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局球，如果柳洛然在面对第一颗1号球时选择了进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也没有人知道，如果后面李星轨没有选择保守的打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更没有人知道，如果刘丽丽没有能够鼓起勇气去传球，4个人究竟会推到什么时候。 体育比赛实在是经不起假设，再多的如果也无法回避早已定格的比分。 李星轨难掩失落的心情，在跟赵施言、刘丽丽和裁判握手后，没什么停留下来的心思，迅速收拾完球杆，然后拎着杆盒离开了赛场。 走出俱乐部的大门，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虽然这种天气待在室外也挺难受的，更何况现在还是中午。 但是，比起待在室内，室外还是要让人舒服得多。 毕竟在室外，她不需要面对那么多不善的目光。 9:2领先，居然都拿不下一场比赛，李星轨对自己的表现非常失望。 并非自己疏忽大意了，正相反，自己全程都全神贯注，没有给过对手任何简单上手的机会。 所以原因应该归结到对手太强？这种理由连她脚底下的猫都不信！ 看着一旁使劲蹭着自己脚踝的小猫咪，李星轨心中一软。 若是往常，她总是会蹲下身来，好好跟猫咪交流一下感情。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心情都没有，但是又贪恋猫咪的亲昵，始终无法逼迫自己挪动脚步。 “唉，小星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喜欢猫咪啊！” 沈亦仙拍了拍李星轨的肩膀，自顾自地蹲下身来，开始大大方方地撸猫。 李星轨没有跟她一起撸，她觉得自己不配享受撸猫的乐趣： “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很糟？” “哎呀你不要放在心上啦！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炸清的数据也还可以，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嘛。” “沈亦仙。” “嗯？” “你能不能骂我一顿？” “好。你丫的就只会炸清是吗？顺风局打得很溜，逆风局一局不要，你知道这是你多大的硬伤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听着沈亦仙突如其来的“责难”，李星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听的从来都不是客气话，那样的话语一点意义都没有。 虽说沈亦仙一股脑的口吐芬芳也并不顺耳，不过，李星轨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倒被沈亦仙那令人惊叹的态度反转给逗笑了。 沈亦仙早已停了下来，看着自家好友已经缓过来一些，她心下稍安，轻叹了一声： “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歉。” “啊？道歉？为什么啊？” 两人早已联袂离开了俱乐部的门口，准备找地方吃个午饭。 “这一来嘛，是因为我在看比赛的时候，心里并没有给你加油，正相反，我甚至稍稍有些期待施言和丽丽能逆转成功。” “啊呀你原谅人家嘛！毕竟一个是自己师妹，一个是自己闺蜜，手心手背都是肉嘛！实在是不知道该支持谁嘛......” 看着李星轨的脸色渐渐阴沉，沈亦仙抱住她的手臂开始撒娇，活脱脱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李星轨一开始倒确实是有些难过，不过看着沈亦仙这样儿，顿时就没了脾气。 唉，没办法，她对沈亦仙实在是没有任何免疫力。 不过说实在的，若是在10年前，李星轨或许还会因为沈亦仙这番话而感到生气，但是如今她早已过了感性的那个年纪，仔细想想就知道，沈亦仙并非全然没有挂念自己。 “行了行了，你刚刚说一来，那还有第二个理由？” 李星轨把好友从胳膊上扒拉下来，她实在受不了这种闺蜜贴贴的游戏。 沈亦仙正了正神色，不再似刚刚那么轻佻： “这第二嘛，就是觉得委屈你了。因为如果不是依赖了你这么久，我也不可能拿到这么多双打冠军。” 李星轨立刻惊为天人，她顿住了脚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鬼话？明明是我依赖你......” “要不是因为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你早就拿到不止一个个人赛冠军了！......” 沈亦仙打断了自家好友，语气匆匆，似乎是刻意不让李星轨说下去。 李星轨并非是傻子，看着沈亦仙把什么过错都大包大揽，她似乎有所明悟。 有些问题，她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直都在逃避而已。 自己终究......还是待在舒适圈里太久了啊。 诚然，有些事，沈亦仙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讲过，但都被自己当成了耳旁风。 因为那时的她们，可以用一次次胜利来将这些隐患尽数掩盖。 至于没有个人赛冠军？虽说有些遗憾，但是这并不重要，双打比赛赚的钱，以及借此机会吸引到的赞助，已经让她衣食无忧。 但有些时候，看到一个个后辈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李星轨心中也会感到空落落的。 特别是在输掉世锦赛的比赛以后，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人，终究是一种不满足于现状的生物，过去依赖的种种光环在这次赛事开始之前被李星轨尽数抛弃。 她打算从零开始，跟临时认识的柳洛然搭档，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结果很明显，她失败了。 看着一旁还在滔滔不绝地“安慰”自己的沈亦仙，李星轨轻笑一声，适时制止了好友的话语连绵：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不管怎么说，亦仙，谢谢你这么多年愿意跟我搭档。” 沈亦仙白了她一眼： “谢什么谢？这么客套干嘛？” “行了，那我就不客套了。说件正事儿，亦仙，我想问你一下，你听说过gnw计划吗？” ...... 俱乐部内人头攒动，大家乐此不疲地讨论着刚刚的球局，甚至还有人在空出来的九球桌上复盘，想要看看最后一局那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传球究竟能不能复刻。 但绝大多数人都失望了，即便5号球距离袋口如此之近，也有大把的业余爱好者没能将球传进。 在大众看来抬手就是一杆脆响的进球，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赵施言早就跟凌志拥抱在了一起，刘丽丽则看向了场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朝着许清走了过去。 比赛刚刚结束的那一刻，许清确实面带微笑，然而现在她已经收起了笑容，恢复成了过往惯常使用的严肃面庞。 刚走到许清身边，丽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受到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教导： “这次你们虽然赢了，但是你要清楚，主要的功劳到底是谁的，可不要沾沾自喜。” “嗯嗯，我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商量的，为什么全都交给赵施言开球？” “那是因为......” “算了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都要记住一点，比赛过程中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根据局面，适当调整策略。” “这次你们获胜的过程有一些运气成分，可你们总不能永远靠运气赢球。” “有自己的坚持是一件好事，但是要切记，比赛场上要时刻保持冷静，能赢得聪明一些，那就不要赢得那么累......” 许清细细帮她们指出这场比赛存在的不足，丽丽也在认真听着，尽管她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每听到许指导的复盘，她都会惊叹于许指导那深刻的洞察力！ 关于开球的问题，丽丽在本届赛事开始之前是想着两个人根据情况轮流开球的，但由于赵施言在表演赛上的发挥太过亮眼，所以丽丽便主动把开球的权利让给了施言。 此后每一场比赛，她们都维持着这样的阵容，虽然半决赛之前都赢得比较辛苦，但好在有惊无险。 直到半决赛上半场2:8落后的时候，丽丽曾经建议由自己来开球，但当时的赵施言说再相信她一次，丽丽也就没有坚持。 虽然结局是好的，但是过程确实比较凶险，若是中间哪一局棋差一招，或许结局就完全不同。 而许指导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刘丽丽不得不承认，许清是对的。 例行的指导结束后，许清轻叹一声，少见地摸了摸丽丽的头发，说了一句让她倍感意外的话： “你爸最近生病了，说想看看你。” 许清等了一会儿，除了最开始观察到这孩子有一丝惊讶之外，之后眼前的少女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我知道你恨他，但他毕竟是你父亲，见一面也不会......” “我不想见他。” 许清沉默了，她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都没能抹平这孩子心中的伤痕。 她也没打算多劝，正准备离开，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补充道： “对了，不管怎么说，恭喜你第一次进入决赛。” “你的杆速控力掌握得很不错，我同意你以后在比赛里用这种出杆方式。” 说完，许清扬长而去，回到了裁判办公室。 刘丽丽嘴角弯起，她看着手中已经陪伴自己许久的球杆，心里感慨万千。 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何为本心? 刘丽丽并不想装作自己生在一个父慈女孝的家庭里，很遗憾，父不慈，女也不孝。 讨厌就是讨厌，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她连讨厌的感情都渐渐淡去，印象中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陌生人。 至于他过去给自己寄的生活费，以后她自然会想办法还清。 关于父亲的事情，她在很久以前就想得很清楚了，所以许清的提议，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太多波澜。 有伤心难过的时间，不如多去练一会儿球。 刘丽丽把目光转向了赵施言，如果说她心中有负面情绪的话，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一直以来陪伴自己的这位好搭档。 她从没有把自己的过往和工作告诉过赵施言，赵施言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当时含糊其辞，一语带过，后面赵施言也没有再问。 凌志师兄在其中应该也有帮忙，不然的话以施言的好奇心，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她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能遇到这对神仙情侣，偶尔还有些羡慕，不过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拥有爱情，她很容易让自己得到满足，偶尔赵施言请她吃一顿饭，她都要开心好几天。 尽管这些情绪她都没有轻易表露出来过，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情绪。 看着不远处的赵施言在向自己招手，丽丽轻柔一笑，走了过去。 这次比赛，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至于决赛，就让自己任性一次吧！ ...... 回到了办公室的许清看了眼在办公桌上收拾残局的陈亦萱，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次女子双人比赛的决赛，由你亲自来执裁。” 陈亦萱也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许指导总是突然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冒出来： “可以呀！话说许指导，刚刚您跟丽丽说的话我都听见啦！唉呀好歹也是自己的干女儿，您对她那么严厉干嘛？偶尔笑一笑让她开心一下不好吗？” 刘丽丽跟许清之间的关系在九球圈子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许清实在是无法跟丽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到有说有笑的样子。 当然了，在私下里也很难做到。 许清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给到她缺失的母爱，她也做不好一个母亲，但她至少能做一个好教练。 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与其在情感上去努力，倒不如真正把丽丽的实力提升上来，这样才算是真正对得起丽丽，也对得起自己的教练名号。 见许清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陈亦萱顿了顿，笑嘻嘻地补充道： “您别生气，我知道您心里一直都是念着她的，我记得您以前对亦仙可比现在对丽丽要严厉多了。那个时候，亦仙练不好球，您骂她都是轻的......” 许清不禁哼笑一声，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过往。 说起来，沈亦仙确实要比丽丽调皮多了，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性子急，训斥过她很多次。 不过也没见那丫头有失落的时候，相反，那丫头还经常掉过头来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生气。 现在想想，虽然这丫头从来都没有让人省心过，但是，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厌烦过她。 “不说这个了，话说这次半决赛，你怎么看？” 许清适时转移了话题。 “您是说女子双打半决赛吗？另一场比赛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双方都是正常发挥。至于李星轨这一场......” “星星的问题您也知道，我也就不再重复了，有意思的是那个叫赵施言的女孩儿。” “哦？哪里有意思了？说说看。” “整场比赛，除了最后一局，我都没有感觉到她有紧张过。” “按道理说2:9落后，一般人应该情绪上会露出点什么来，要么死命一搏，拼进攻，说不定能拼出一片天地，要么就是彻底放弃，不再挣扎。” “但是她两个都没有选，反倒是静下心来思考防守策略，感觉跟上半场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说实话，她当时表演赛战胜吴桂芝，我觉得运气成分挺大的，毕竟炸清这个东西，有的时候也挺看命的。” “如果说赵施言仅仅只是进攻能力强，我觉得还远远称不上是惊艳，但是，她竟然能在攻防两端之间随意转换！具备这种能力的，近20年来，华夏九球圈子里我认识的，不超过5个人！......” 不超过5个人么？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许清默然不语，既没有反对，也没有附和陈亦萱的说法。 不过，经陈亦萱这么一说，许清倒是想起几天前她约赵施言的一次谈话。 当时也就是普通聊天，问她有没有跟别的教练练过球之类的。 赵施言说只是跟兴辰教练一起练过，并没有跟其他教练有过合作。 只不过当时赵施言隐瞒了自己参与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的事情，因为那件事是签了保密条款的，所以连带着在虚拟体育馆遇到z先生的事情也没有说出来。 许清也没有多想，只当这孩子有天赋，只是不知为什么，联想起这孩子在表演赛时候的那一杆手抖，以及主视眼来回摇摆的问题，许清心里总是会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 “所以你当时真的是想起了z先生说过的话？” 几分钟之前，赵施言松开了凌志，两人坐在了场边，开始聊起天来。 说起来，凌志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时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自己给赵施言比了一个心，但是那会儿自己的意思其实也就是鼓励她一下，没想到赵施言联想到了z先生说过的要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这句话。 “当然啦！难道不是吗？多亏你提醒我，所以我后面就没那么拼了，该攻就攻，该防就防，绝对不勉强自己！” 见凌志一脸愕然，赵施言得意一笑：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其实我知道你是在鼓励我，不过那个时候我也确实已经冷静下来了。” “既然拼进攻拼不过对面，就不能那么激进，不好打的局面还是会认真思考破局之法，不能害怕把局面交给对方。这也确实是z先生教过我们的，不是吗？” 在那一周的时间里，凌志和赵施言听过z先生的许多教导，包括不少对于比赛的看法！ 当时两人觉得z先生说的似乎离他们二人很远，但是今天看来，却又近在耳边回响。 “话是这么说，但是究竟什么时候攻，什么时候防，这还是挺有讲究的。比如你第18局的那一杆翻底袋，我确实是没想到，你当时究竟在想什么？” 依稀记得第18局，白球对1号球没有下球线路，按照前几局的比赛风格，凌志猜测赵施言应该会稳稳防一杆，但是没想到她却选择了进攻！ “啊？那杆翻袋啊？有那么难吗？” 见凌志沉默不语，赵施言连忙摆手，意思是自己没有在凡尔赛： “我不是那个意思，凌志，我就是觉得当时这杆球挺简单的，就去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杆翻底袋我特别有信心......” 听着赵施言的描述，凌志心中一动，他一直都觉得z先生让他们保持本心的内涵远不止这么简单。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因为施言对这句话跟自己又有不一样的理解。 他一直以为本心就是遵从自己最熟悉的击球习惯，不能盲目偏离。但是真正到了赛场上，完全用一成不变的套路去进行比赛，一定是行不通的。 最好的办法，是随着比赛的进行，根据不同的局面来适当变换自己的策略！ 这样自己才能够适应任何情况！ 至于说赵施言的那杆翻袋，虽然表面上她说是很有信心，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凌志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时1号球靠近左侧边库和左侧底袋，只要在一定容错空间内找到翻袋点，那么1号球要么可以直接空心翻进右侧底袋，要么可以撞底库后翻进。 毕竟九球袋口很大，即便打得不是那么准，翻进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左右边库相距比较近，所以对近期跟自己练了很多斯诺克球型的赵施言来说，无形当中就给到了她信心。 毕竟斯诺克球台要比九球球台宽很多！ 如果当时1号球离底库稍远一些，或者球台换成斯诺克球桌，那么赵施言的选择恐怕会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表面上是信心提升，实际上是无形中对球局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种程度，这才会给到她信心！ 凌志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赵施言，赵施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心态，她确实没想那么多，但是赛后复盘一下后，自己的信心来源确实跟凌志说的这些脱不开关系。 她心下稍安，有了凌志的这一通分析，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球型，她也就能放心大胆地去进攻了。 两人自然也聊到了决胜局的那一杆传球，说实话，当时的情形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边队伍迟早会有人能看得出来传球的可能性，但是真正愿意上手选择，并且能够做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丽丽的那一杆决定生死的传球，所花费的心力绝对不会比前20局赵施言的炸清来的少！ 见时间差不多了，赵施言跟丽丽招招手，准备三人一起去吃饭。 凌志因为要赶下午的比赛，所以他没有陪她们聊太久，匆匆吃完以后就去杆影台球俱乐部准备自己的比赛了。 赵施言和丽丽的决赛被安排在了下午3点进行，凌志是注定没有什么机会观战了。 下午1点40分，凌志赶到了赛场。 此时参加1\/4决赛的另外7名选手已经全部到齐，包括云枫也位列其中。 凌志看了看云枫的对手，估摸着云枫应该会赢得比较轻松，然而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这是全国斯诺克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的最后一个比赛日，今天就要决出鹏城赛区的最后四强！ 而今天，凌志的最后一个对手，虽然实力远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但是名声在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依然活跃在国内的各项业余比赛当中。 他就是华夏在上个世纪最早的一批旅鹰选手之一——郭尊圣。 第三百二十三章 老前辈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台球在国内仅仅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华夏就已经有一批选手跨越亚欧大陆，去到鹰国追逐台球梦想。 那是一个打台球被视为混混举动的年代，没有人会认为打台球也能被当做一种职业。 然而这批选手却在这样的风气之下突围而出，去到异国他乡，与志同道合的选手一起切磋球技。 时至今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还在不断被圈内人士传颂，也不断成为台球圈子内后起之秀的榜样。 虽然他们不像丁俊晖那样具有出圈程度的影响力，但没有他们，也不会有后来的晖哥。 来到21世纪中叶，这批老选手们大多已经颐养天年，少数腿脚灵便的，也顶多只是偶尔摸摸台球杆，再也没有精力参加比赛了。 但是郭尊圣却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半个世纪以来，他几乎从未停止过参加比赛的步伐。 虽然再也没有尝试重过返职业，但是却经常活跃在业余比赛的赛场上。 早年间，业余比赛的参赛规则中经常会有年龄限制，一般10-60周岁以内的人员才会被允许参赛。 但正因为有郭尊圣的存在，至少在广南省举办的业余比赛中，年龄上限已经从规则当中被去除。 如今广南省所有的台球选手基本上都比他要低1到2个辈分，就连执裁他比赛的裁判见到他也得叫他一声郭老师！ 凌志已经看到自己的那张比赛桌前围满了人，不少教练和选手都站在郭尊圣旁边与之攀谈。 凌志无视了这帮人，把自己的球杆取出来后，自顾自地开始练球。 不久后，闲杂人等有序退场，比赛正式开始。 凌志与郭尊圣握手，他能感受到老人步履稳健，眼光炯炯有神，手上虽然布满了老茧，但是依然有力。 老人对凌志微笑点头，态度和蔼，似乎并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目中无人。 凌志所在的这场比赛因为有郭尊圣的存在，所以被安排在了1号球桌，这张球桌是直播台，所以观战的人数很多。 虽然场边的观众们并没有明确用言语为谁加油，但是，凌志能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是聚焦在老前辈身上的。 其实不光是观众，就连凌志自己都想知道，郭尊圣究竟能发挥到何种程度。 郭尊圣在之前几场比赛的表现凌志大概也有观战过，总的来说，老先生的单杆得分能力确实下滑很多，但是，防守功力和对局面的掌控程度并不逊色于年轻选手。 再加上观众无形中给到的压力，这场比赛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开局之前，双方选手要掷币猜先，凌志猜对，他选择了自己开球。 凌志故意开得散了一些，并且成功把白球防到了开球线以上，对手想要拼球的话肯定是有机会，反倒是防守不是特别容易。 郭尊圣走上前来，仔细查看桌面上的球形分布，并没有着急做出决定。 老人头发已经稀少到了近乎没有的程度，脸部皱纹很多，但是捯饬得依然整洁。 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和灰色马甲，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并不输给穿黑色马甲的年轻人。 思考许久后，郭尊圣将白球沉到了底库，并没有冒险进攻。 虽然有进攻机会，但是老人并没有选择，怕是觉得打进红球后白球不容易跑出来叫彩球，所以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打法。 但是，这杆沉底并没有将所有的红球全部防死，黑球点位左下侧有一颗红球依然是可以进攻的，只不过这颗红球是反角度，进球难度比较大。 所谓反角就是在进攻出杆的时候看不到或很难看到目标球要进的球袋，无形中会给选手带来心理压力。 但凌志可以在进攻的同时用低杆将白球控到上半台带点防守，这样即便红球不进，也不会给对手留下太好的进攻机会，所以凌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连攻带防。 因为打不进也不会太坏，所以凌志也没什么压力，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瞄准上。 最终这颗难度红球被凌志成功打进！但可惜的是白球跑得比较靠上，没有进攻低分值彩球的机会。 所以凌志还是让白球贴了一杆咖啡球，给对手做了一杆斯诺克。 这杆球贴得还挺严实，导致郭尊圣竟然没有一库解球的线路！ 不过老人也不急不恼，观察许久以后，选择让白球绕4库去贴左侧边库的一颗红球。 这杆球耗费了老人许久的时间才解到，解到之后凌志已经拿到手25分！ 这点分数还无关紧要，关键是最后解到的时候，白球把红球给撞离了库边，给到了凌志进攻左下底袋的机会！ 凌志没有浪费机会，也没有太过激进，把散落在外侧的几颗红球清掉以后，超了对手1分。 之后凌志选择防守，郭尊圣也没有认输，好好跟凌志防了几个回合。 不得不说，郭尊圣的防守功力还在，跟前几场凌志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同。 通常情况下，大家对于防守的练习并不如进攻充分，所以经常是防守的时候把白球放在开球线以上就不管了，也不去刻意控制白球的位置。 强如祁翰飞在这一点上都不能幸免。 然而郭尊圣的防守却是十分老道，他每次都会尽力把白球控制在2、3、4分的正上方，而且还会给白球加塞，白球因为旋转的关系活动范围会更广，去到的区域会更多。 不过凌志好歹也在防守上有自己的理解，他对线路的把控还算是比较精确，每当遇到白球难以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勉强，还是会选择沉底防守。 局面已经打得很散，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比分是老人处于落后，只知道，两个人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只不过有些奇怪，明明老人比分落后，他应该采取更加积极的比赛策略才对，然而他却始终没有选择去拼球，即便是连攻带防的线路都没有去选择。 最终，还是凌志把握到一杆机会，打进之后又连了几杆，老人直接选择认输。 之后的两局比赛剧本有些相似，老人一直都能跟凌志在防守方面纠缠很多个回合，但是却始终没能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分！ 3:0开局后，凌志心下稍安，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面临很大压力，但是真正进入球局以后，自己反倒是会沉浸在球形的分析上面，外界对于自己的影响很有限。 老前辈的防守线路也给到了他不少启发，以前防守他都是不加塞的，主要是害怕自己打红球会打厚，白球跑不回上半台。 现在看来，加塞之后的防守效果给自己带来的压力还是有的，回去以后得好好研究研究。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凌志总觉得老人在准度方面确实存在问题。 在前几场比赛中，郭尊圣也几乎都是以零敲碎打的方式战胜对手的，而他所遇到的对手也几乎都没有什么比较高的单杆得分。 在上一场比赛中，凌志听说郭尊圣甚至跟他的对手打满了7局，光是前6局，就花费了将近5个小时的时间！ 据说郭尊圣在那场比赛的后半段都近乎于体力不支，还好他的对手比较讲道理，同意比赛暂停，给了这位前辈一下午的喘息时间，到了晚上，两人把决胜局比完，郭尊圣险而又险地取得了胜利。 凌志也不知道该不该替老人的胜利感到开心，虽然比赛赢了是挺好，但是准度下降给人带来的折磨还是很痛苦的，要是能想办法帮他一把就好了，因为凌志确实发自内心地尊重这位前辈。 算一算，郭尊圣从出道到现在，已经参加了数不清的全国业余锦标赛了，但是在最近10年，他都没有再进入过全国总决赛的32人大名单。 今年本来是近10年最有希望的一次，只可惜凌志也不是吃素的。 有人说他的参赛近乎为一种象征意义，并没有想着拿到名次，凌志觉得这种说法纯属扯淡。 凡是参加比赛，没有人不想拿到好成绩，没有人不会拼尽全力去争夺好成绩。 说是拿比赛当业余消遣活动的人，一般都没有参加过比赛，殊不知身在局中之人，没有一个人会拿比赛当儿戏。 当然了，打假球的人除外。但即便是打假球的人，也并非都是愿意打假球的。 毕竟，无论是谁，在刚刚参加各种级别的赛事时，总归会对未来有很多期许。 只不过，有的人通过努力取得了收获，有的人离自己的期许越来越远罢了。 所以凌志丝毫不会怀疑老人对于台球的热爱程度，如果未来自己可以为老人的准度尽一份力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义不容辞。 第4局，由郭尊圣开球。 开球后两人陷入了防守大战，都没有轻易选择进攻。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防，就防了半个多小时！ 凌志倒并不是不想进攻，只不过球型实在是太乱，即便是打进红球，白球也极难叫到彩球，所以他也不想去拼，索性跟老前辈学习一下防守。 毕竟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十分放松，因为他有信心，这场比赛他必定能拿下！ 所以在此基础之上，多多跟前辈交流一下球技，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渐渐地，凌志发觉自己在防守上再次落入了下风。 随着球局的进行，红球的分布越来越没有规律，想要让白球从上半台下来碰到红球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跑回上半台，难度越来越大。 所以凌志多次使用了沉底防守来替代难度比较高的回球线路，避免自己失误给到对手简单进攻的机会。 即便是自己3:0领先，他也不愿意放一点水。 但是凌志不止一次地发现，老人的防守不仅没有敷衍，反而有渐入佳境的趋势。 凌志发现郭尊圣总是能发现一些极其刁钻的线路，通过杆法和旋转对白球实现精确控制，使得白球最终都能成功回到顶库附近。 凌志虽然没有急躁，但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他不知道老人的防守上限究竟能到什么地步，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对自己会很不利。 毕竟刚刚已经有好几杆防守都差点给凌志做上斯诺克了，一旦让郭尊圣给自己来上这么一杆，对于自己来说就陷入了完全被动！ 凌志可不会觉得3:0的比分会对老人有什么影响，像他这样的前辈，一定经历过太多的大场面，继续拖下去，不会消磨老人的斗志，反而会帮他培养手感。 想到这里，凌志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一颗打不进也不会大漏的红球，选择了进攻！ 可惜最后的脆响并没能出现，红球不仅没进，而且在袋口弹了几下后，还撞了一下白球！ 这下可跟凌志的预期大不一样，本来打不进也不会太坏的局面现在算是给对手漏成了筛子！ 这也没办法，台球比赛中最不可控的，就是打不进的那颗球到底会去哪里。 郭尊圣没有犹豫，上前思考一番后，趴下身来，终于打进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一颗红球！ 第三百二十四章 邀请 郭尊圣的球风明显十分稳健，即便台面上拥有大把的机会，他也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每一杆都花费足够的时间来细细思量。 这种球风其实并不是很让人讨喜，凌志还记得几年前一位叫做安东尼·汉密尔顿的职业选手打球也是类似的风格。 汉密尔顿甚至能做到在球桌旁观察球形如同散步的状态，以至于观众和解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观察球形。 郭尊圣当然没有那么离谱，但他也会经常在白球旁边驻足许久，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关注老前辈比赛的人还是不少的，每逢精彩进球，观众总是不吝惜掌声，而刚刚凌志在打球的时候反倒是一个鼓掌的都没有。 10分钟过去，郭尊圣也只是拿到了24分，基本上都是围绕蓝球和低分值彩球来进攻。 这也没办法，粉球和黑球早已通过前面半个多小时的防守跑到了边边角角的位置，很难找到机会把它们打进。 又过了10分钟，上半台基本上已经被郭尊圣清得差不多了，零零碎碎的，已经拿到了47分。 但是下半台还有7颗红球，如果之后再围绕低分值彩球连续进攻的话，就必须要让白球在上下半台之间来回往返。 这样的局面在世界斯诺克历史上屡见不鲜，不少选手可以把局面打成满天星的样子，但是唯独没有清理这种局面的能力。 因为这种局面考验的是选手在更大范围内的白球控制能力，凡是能在这类局面下做到清台的选手，无一例外都在世界斯诺克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按照往常郭尊圣所表现出来的击球策略，凌志认为他会找个机会继续跟自己周旋防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尊圣竟然渐渐清到了只剩下4颗红球的程度！ 此时台面剩下的最高分只有59分，郭尊圣也刚好拿到了59分，也就是说，即便郭尊圣把局面交给凌志，凌志之后能一杆清台，拿到剩下局面的最高分，也仅仅只是会跟郭尊圣平分！ 场外的观众们开始谈笑风生，这局比赛老郭应该稳了。 虽然整场比赛想要拿下来，胜算依然比较小，毕竟那个叫凌志的年轻人并不害怕跟郭尊圣比耐心。 但是，只要能拿下一局，对于老郭来说，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要知道，即便是世界顶级选手，在踏入赛场的那一刻起，对于自己状态如何，心里面也会是个未知数。 不论是谁，都需要胜利来帮助自己不断建立信心。 只有极少数天赋型球员，在面对对手的连续得分时能做到不动如山，再次上手时如同没有受到影响。 郭尊圣的心理素质在了解他的观众眼里是不需要去担心的，但要说在0:3落后的情况下一点都没受到影响，那恐怕是不可能。 所以拿下这局对于郭尊圣来讲还是很重要的。 此时的郭尊圣来到了这局的一个拐点，还剩下4颗贴库红球，不太好打。 在上一杆彩球连接的过程中，老人在打进黄球之后曾尝试将一颗边库红球给k出来，但可惜的是没有能够实现。 此时4颗红球都没有直接进攻的机会，凌志心想老人的下一杆球不可能继续进攻了，迄今为止老人的所有选择都还没有超出过他的预料。 然而下一杆，郭尊圣却瞄向了下半台右侧边库靠近中袋的一颗红球，那个拉杆的幅度一看就不是要防守的样子！ 而正在大家惊疑不定之时，老人坚定地将白球击打了出去，红球毫不犹豫地空心翻进左侧中袋！ 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简直快要掀翻了屋顶！毕竟这局比赛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前期的防守大战已经让观众们烦躁不堪。 不少人早已退出观战的行列，只有极少的死忠粉还在坚守岗位。 而现在一记精彩的翻袋瞬间让所有人清醒！只剩下个位数量观众的直播间内，因为这一杆球而重新飘起了666的弹幕。 包括凌志在内的所有人都很费解，为何前几局保持稳健风的郭尊圣，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局却突然激进了一杆？ 他是优势的一方，本不用激进才对。要说着急，凌志应该比他更急，毕竟凌志比分落后。 没有人能想明白。 不过，虽然红球进了，但是这杆球最大的功劳仅仅是帮助老人超分，并没有帮助老人叫到下一颗彩球。 当然了，想拼还是可以拼的，只不过老人并没有再一次选择拼球，而是老老实实把绿球打到了库边，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这局球郭尊圣确实已经赢了99%。 对于郭尊圣来说，刚刚那杆翻袋虽然是他无心插柳，但并不是随意打的一杆。 打球时间久了之后，他就能感受得到一种叫做“风向”的东西，而随之而来的就有顺风球和逆风球的说法。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新鲜，而且也不仅仅在台球界有这种说法，只要是打比赛，就有打得顺和不顺的时候。 但不知为什么，他对于比赛风向的感知更为敏锐，可以精确到某一局，甚至每一杆上面！ 寻常人看到郭尊圣0:3落后，都能感受到老人是处于逆风局面的。但对于郭尊圣本人来讲，这局球，甚至刚刚的那一杆翻袋，就是顺风球！ 他有预感，如果那杆球采取了跟风向完全相反的打法，那么这一局到底鹿死谁手，恐怕还会留有很大的悬念！ 所以他郭尊圣能走到今天，所依靠的并非只是名望、毅力、技术和经验，对于风向的感知能力也至关重要。硬要说的话，这可以被称之为老年人的直觉？ 郭尊圣心里暗自摇摇头，他想起年轻时候看职业比赛时，一位叫奈杰尔·邦德的鹰国职业选手曾经让他感到震惊。 还记得当时是在鹰锦赛的赛场上，年过五旬的邦德遇到了当时世界排名第一的特鲁姆普。 本以为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但是在邦德在1:3落后的情况下，中场休息归来过后竟然连胜5局，取得了最后比赛的胜利！ 那场比赛，邦德的进攻成功率远超他以往的战绩，要说原因，状态好是其中之一，但更重要的，郭尊圣觉得老邦德把握住了当时比赛的“风向”！ 至于说这个风向到底是什么，郭尊圣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对手和自己的状态？球局的复杂程度？自己一贯的击球风格？抑或者全都有。 但风向是什么并非当前时刻最值得思考的问题，郭尊圣觉得他最应该思考的是，他的这位小对手究竟有没有把握到所谓的风向？ 按道理说，一般人很难随心所欲地在进攻和防守两端随意切换，自己也是年过五旬之后才能对风向有着敏锐的把握。 但那是因为自己已经近乎于无欲无求，才能在每一杆球击打之前察觉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并且运用自己的经验准确执行自己的想法。 但他觉得，坐在他身旁的这个年轻人，似乎也能够做到。 来到3:0之后，那个年轻人也还能不骄不躁，耐心防守，郭尊圣本以为凌志跟他防守应该会觉得不耐烦，就像跟他打过球的所有年轻人一样。 可是，当这局球进行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发现，凌志的防守质量竟然不降反升！这才让他意识到，凌志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 这是极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老人近10年来古井无波的心中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 凌志对于郭尊圣心中所想一无所知，只是认真查看着局面，并没有打算放弃。 此时台面上只剩下51分，郭尊圣来到了60分，超了9分。 凌志至少要做上3杆斯诺克才有可能翻盘！ 凌志的防守能力还是有的，他跟郭尊圣纠缠了一阵，也成功防到了几杆，但是最终都被郭尊圣一一化解，并没能拿到罚分。 凌志也知道自己做解斯诺克的能力并不出色，但他并没有放弃，一直打到了桌面上还剩下粉球和黑球！ 这下子轮到郭尊圣心态有些波动了！ 往常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对手早就认输，可是这位小友似乎是真的在享受比赛！ 即便桌面上只剩下粉黑，做斯诺克仅仅只存在于理论可能的时候，凌志依然在不断地尝试。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对白球的控制还欠点火候，虽然有防守能力，但是还远达不到精准的程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尊圣打进粉球，终于是宣告了这局比赛的结束。 老人长舒一口气，他感觉自己今天总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以往的比赛他顶多会感到身体累，但是这局比赛下来，他竟然久违地感觉到了心累！ 这并非是在抱怨凌志不果断认输，正相反，他很高兴能看到有年轻人愿意在防守上下功夫。 毕竟练习防守也就相当于练习控球，练到极致之后，给对手做上一杆斯诺克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不过，高兴归高兴，破解对手的防守思路也着实让自己心累了一番。 此时第4局已经过去了1个半小时，两人简单休息一阵后，马上开始了第5局的比赛。 观众们本以为第4局已经将两人的手感消磨殆尽，但没想到的是，凌志在开局进球以后，直接一杆拿到60分超分！ 郭尊圣有心再跟这位小友在球技上交流交流，但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还是理智选择了认输。 一旁的观众们纷纷鼓掌为两位喝彩，郭尊圣伸出他那略显粗糙的右手，与凌志紧紧相握。 凌志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老前辈竟然如此“热情”。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郭尊圣把手松开以后，递给他一张名片。 凌志拿过名片一看，上面竟然只有一个地址，连姓名都没有！ 看着凌志疑惑的眼神，郭尊圣向他解释道： “这个地址算是我一个练球的秘密基地，以后有空常来，我这里可以让你免费打球！” “放心，场地很大，什么类型的球桌都有，想带朋友来也没关系。” “怎么？觉得奇怪？奇怪我为什么突然给你这个待遇？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毕竟，你可是大圣看中的人！哈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五章 沉浸式表演赛开幕 如果没有比赛结束后的这番谈话，凌志还真是以为这老爷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热爱台球的老前辈而已。 虽说以前也听过他的许多传闻，但老爷子在赛场上的沉稳发挥跟他传闻中的性格大相径庭，所以凌志也就当传闻是耳旁风了。 然而今日一见，这位“大圣”还真是名不虚传！ 至于说他提到的秘密基地，有空的话去逛逛也无妨。 老人早已被各色好友相继围拢，凌志也乐得清闲，收拾好球杆以后，走进了裁判办公室。 此时已经将近晚上7点，其他场次的比赛早已结束，裁判长邓家豪躺在靠椅上假寐，听见开门声后，眼皮终于是睁了起来： “怎么？终于结束了？让我猜猜，比分4:3，你赢了？” “4:1，没打那么多局。” 邓家豪瞬间就精神了！将近4个小时也只打了5局比赛，你们这速度可不要太慢！ 不过在听完凌志对于比赛过程的描述之后，这位经验丰富的裁判长还是长叹一声： “也真是难为你了，整个广南省恐怕都找不出来一个能陪大圣打到这种程度的人！” “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 从邓家豪的口中，凌志这才了解了郭尊圣近些年来的更多事迹。 郭尊圣这些年经常参加业余比赛，但因为年事已高，所以比赛的时候并不能拿到比较高的单杆得分。 跟郭尊圣比赛的选手，无一例外不是选择以进攻的手段来破防，避免陷入到郭尊圣的击球节奏当中。 但今天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虽然说赢下的几局都很干净利落，但是面对防守的局面也能坦然面对，丝毫不落下风，这才是真正让邓家豪感到惊讶的地方。 “总之，能获得大圣的认可也算是难得，他的练球基地没你想的那么神秘，我去过一次，场地设计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恭喜你进入到全国总决赛。9月份去魔都参赛，拿到亚军的话还有机会获得魔都大师赛的外卡......” 邓家豪还是照例恭喜了凌志一番，凌志道谢后，瞥了一眼本次比赛的晋级名单。 果然是有云枫的名字！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这次比赛，因为签表的关系没有能够与云枫交上手，那还算是幸运，也不知道在魔都能不能碰上面。 虽说凌志并不怕跟云枫打上一场，不过，面对一个能把张志斌教到仅仅训练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来打比赛的人，凌志很难想象云枫已经达到了怎样的层次。 所以能晚点跟他交手还是晚点比较好，凌志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战斗狂人，毕竟多进个几轮拿多点奖金也挺香的嘛。 不过说起来，自己的比赛暂时告一段落了，也不知道施言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凌志也没打算打扰施言，毕竟决赛赛制是25局13胜，比赛时间也短不了。 但说来也巧，正当凌志准备离开杆影台球俱乐部的时候，赵施言的电话到了： “喂？凌志，你比赛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啊？” 得知了凌志获胜的消息后，赵施言也替凌志高兴了一番，不过她的比赛结果倒是没有那么顺利： “可惜唉，我们没有赢，不过打得很爽！” 听赵施言的叙述，她和丽丽鏖战了3个小时，最终10:13输掉了决赛。 虽然没有赢，但是总觉得赵施言情绪并不低落，而且丽丽好像还在她身边，她俩时不时互相接话，也没完全顾得上电话对面的凌志。 凌志倒是松了口气，不管怎样，玩儿得开心就好，这次比赛，她俩能走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惊人了！ 她们决赛的对手，排名都在全国前10，那两人成名已久，参加这次比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冠军。 而丽言组合则成为了本次比赛最让人感到意外的两匹黑马！ 听着她俩断断续续的谈话，凌志逐渐搞清楚了比赛的过程。 这次决赛，赵施言接受了丽丽的提议，让丽丽作为主要的开球手。 丽丽也确实争气，十几次开球里面有六局炸清，两局接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以前的数据！ 只可惜两人对于残局的处理依然是不如顶级选手，乱局之中对手抓机会的能力更强一些，但这丝毫不影响二人心情舒畅。 确实，这次决赛输赢不是最重要的，凌志隐隐地感受到，刘丽丽在不断尝试突破自己的上限！ 毕竟丽丽已经征得许清的同意，换回了杆速控力的方式，自信心也随之变好。 关于刘丽丽的身世，凌志其实有过猜想，但他并没有打算去问个清楚，也没有想从兴辰教练那里一解好奇心。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问起来，兴辰教练一定会告诉他，但是他有预感，这个答案可能是他不可承受之重。 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也并不是一件好事，除非当事人已经解开心结，愿意主动将自己的过往缓缓道来，否则的话，将会是对伤口的又一次蹂躏。 但今晚丽丽一改往常内敛的性格，在赵施言身边说个不停，显然是刚刚的球局给了她莫大的激励！ 这姑娘其实要的并不多，可能仅仅只是一句肯定而已。 ...... 4月下旬，沉浸式体验部开始忙碌了起来。 员工们分头行动，有的给志愿者进行培训，告诉他们表演赛的流程，有的负责接待外宾，还有的负责技术调试，忙得不可开交。 这次沉浸式表演赛在世界范围内尚属首次，尽管被邀请观赛的人数非常有限，但依然吸引了大量的网民关注。 大家很想知道，这次虚拟赛事的观赛体验究竟和现场观赛有多大的差距？ 这次表演赛是世界上第一次以意识同步的方式将所有观众容纳到同一间虚拟体育馆的比赛，沉浸式体验部的所有员工和志愿者们都全力以赴，务求进入沉浸式体验的所有人都能保持一个良好的观赛或比赛体验。 终于，在大家的**协力和期待之下，沉浸式表演赛开幕的这一天终于来临。 光影闪过，凌志和赵施言以木心的形象出现在了虚拟体育馆的中央田径场上。 木心依然是以女性形象来出战这次表演赛的，她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配上黑色的领结和马甲，尽显干练。 木心的总体形象还是沿用自赵施言，只不过在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把木心的脸部特征进行了一定的修正。 一是为了保护赵施言的隐私，毕竟这次表演赛明面上不会公布参赛运动员的姓名，所以运动员的形象自然也不会原模原样地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当然，除非运动员自己不在乎。 不过据凌志打听，大部分运动员会选择匿名出现在本次赛场，原因基本上是训练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适应沉浸式体验。 更何况观赛的人群中似乎不乏体育界的高层或者前辈，若是表现不好，传了出去，自己前途影响是小，受到网络舆论裹胁那就是大麻烦。 这第二嘛，那自然就是希望观众们能有一个良好的“视觉”体验。 谁不喜欢大美女呢？ 虽然赵施言本身就已经很漂亮了，不过她往人前一站，更多的是有那种邻家女孩儿的第一印象，足够可爱，但在表演赛上出场还不太够。 而这一次，经由技术部人员的不懈努力，竟然成功给赵施言改成了一套明星脸！ 只见木心发丝轻舞，眼线狭长，眉间远山含黛，脸蛋水嫩如潮，淡妆浓抹，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一股自信和从容，吸引着一部分人的眼球。 原本技术人员还想着把木心所用到的这具虚拟身体稍加改造，比如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之类的，但是被凌志和赵施言双双拒绝！ 除了心理层面的原因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让身体的构造影响到出杆的感觉。 这一点对于球房普通高手或许没什么所谓，但是木心毕竟要对阵到国际顶尖职业选手，所以还是要尽量把状态拉满，减少意外因素的发生比较好。 运动员们被分为华夏组和国际组两个方阵，每个方阵大约50人左右，其中田径选手占了大头。 凌志和赵施言在这段时间也能看到不少国内选手来到沉浸式体验部参加测试，但是大多都不认识，想必是地方推荐上来的居多。 因为田径选手对于场地的适应速度会比其他球类运动稍快一些，而且如果不参与哈尔特计划的话，志愿者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排异反应的风险，所以田径选手占大头也就不难理解。 不过说起哈尔特计划，凌志也是觉得有些感慨。 一百多位运动员，最终参与到哈尔特计划中的不过十几对而已，而同步率达到90%以上的，只有三对！ 这三对分别是木心组合，涵羽组合，还有一对国际选手。 好巧不巧，这对国际选手恰恰就是主办方请来的斯诺克职业选手！ 所以本次表演赛，只有木心和这对国际选手会以意识融合的形式进行比赛，以向观众们展示这项技术的最新成果，而其他选手全部都是以个人身份出现在虚拟体育馆当中的。 田径场最中央的草坪上，木心被安排站在运动员方阵的最后面，她的前面站着林羽和陆翔这对翔羽组合，而队伍的最前方，则站着集训归来的王冰娇和孙涵。 田径场一侧的观众看台上座无虚席，保守估计不下一千人，但这些人并非都是通过感应机或者感性衣进来的，而是通过一种头盔装置实现了对体育馆内信号的接收。 简而言之，这种装置简单轻便，能够让佩戴者看到体育馆中的场景，听到体育馆中的声音，但却不能操纵身体在体育馆中来回走动，也不能传递任何声音到场馆内，只能切换到各个不同的小场馆，干坐在观众席上看比赛。 即便功能已经简化到了如此地步，完成这次表演赛所耗费的网络带宽也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所以，就在如此前所未有的静谧氛围中，方泰然走上了主席台，宣布这次表演赛正式开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遇 作为沉浸式体验部的最高领导，方泰然也是通过感应机进入到了这个虚拟世界，直接与所有运动员和观众们见面。 他知道，就在自己讲话的同时，无数员工正在配合自己监视运动员们的身体状况，以及观众给到的实时反馈。 尽管观众并不能在虚拟世界发声，但是依然可以通过语音交互的方式把实时的感受传输给技术部门。 比如有些观众看不到画面，有些听不到声音，每当这种时候，就需要员工出面跟每一位出问题的观众一对一沟通。 虽然这样做效率比较低，但是考虑到观众们的具体身份，也只能这么去做。 说起来，虚拟头盔的技术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是新奇，但胜在可推广度高，安全性也能得到保证。 更何况观众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把这些人短时间内全部召集到鹏城，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所以佩戴虚拟头盔观赛才被确定为这次比赛的主要观赛模式。 至于未来，让成千上万的观众们真正进入到这样一个虚拟世界随意走动而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还需要漫长的验证时间。 说起来，对于这次表演赛的安排，方泰然本人还是觉得有些太早了。 首先技术成熟度不够，观众的观赛体验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响。 其次是对于运动员来说，风险并没有完全排除。 但架不住上面领导极力想要促成此事，而且相关领域的专家和教练也对新技术有了浓厚的兴趣，因为这项技术很可能会改变以后运动员们的训练方式！ 而且在副部长楼关的斡旋下，只安排了两组运动员在哈尔特计划的框架下进行表演，已经把风险尽可能降到了最低！ 根据报告，凌志和赵施言的同步率一直都维持在很高的水准，而且几乎没有出现过排异反应，只是偶尔会在现实世界训练的过程中出现手抖的现象。而与他们对战的国际选手据说适应得还要更好一些！ 难道是因为斯诺克这项运动喜静，所以风险性相比其他运动来说更低一些？ 果然这个计划对于不同的人，以及不同的运动来说，在适应程度上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但无论如何，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次表演赛还是被促成了。 有的时候方泰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但看到投资人络绎不绝地登门拜访，他渐渐觉得这个项目的预期收益还是远大于风险的。 也是，自己也不是做慈善，给到志愿者们如此优厚的训练条件，若是不能从他们身上拿回成本，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方泰然便觉得楼关的一些颇为激进的提议从某种程度上讲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毕竟他们公司拥有这项技术的大部分专利，若是不能有效利用这种优势抢先占领市场，后续恐怕也就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方泰然的开幕词并不是特别长，简单寒暄之后，紧接着介绍了几位观众席前排的重要来宾，很快便宣布了这次表演赛正式开幕。 之后，楼关上前说明了这次表演赛的大致流程安排。 按照时间表，田径项目会最先与大家进行见面，之后是羽毛球，乒乓球和网球等球类项目，最后是游泳和跳水项目压轴！ 只可惜，虽然有网球项目，但是却没有能够看到威信兄弟出现在这次表演赛，凌志和赵施言略感遗憾。 据说他俩最近也在集训，所以凌志也联系不上雷信。 王冰娇有解释过，她们每次参加集训都非常严格，时间表被安排得很满，就连手机也不能够使用。 虽然不同的项目集训方式会略有差别，但是基本上都不会太轻松。 凌志和赵施言的斯诺克项目并没有出现在球类项目的时间安排列表中，而是被单独列了出来，与其他比赛同一时间进行。 也就是说，当楼关话音落下之时，木心的比赛就开始了。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斯诺克比赛耗时比较长，至少要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可以结束。 原本主办方想着尽量压缩局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哈尔特计划的重要成果，但后来这个方案还是被否决了。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台球感兴趣，而且如果压缩比赛局数，并不能完整体现华夏选手和国际选手的训练成果。 万一在短局制比赛里，其中一方状态火热，另一方基本就没上过场，那便不能起到展示成果的意义。 所以整个上午，斯诺克比赛都会持续在馆内的1号台球大厅中举办，想观赛的观众可以虚空点选自己面前的设置面板，去往对应的场馆即可，到时系统会给这些观众自动分配座位。 介绍完毕后，楼关安排部分运动员有序退场，田径运动员则留了下来，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木心没有耽搁，径直朝着自己经常训练的那间金色大厅走去。 金色大厅内，观众席的座位上开始逐渐浮现出一些身影，其中男性统一是蓝色上衣，女性统一是红色上衣，这人物设计得一点灵魂都没有。 男性和女性的面部特征设计得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男性是寸头，女性是披肩长发而已。 这也没办法，因为时间紧，技术部也不可能给每一位观众设计一副专用形象。 步入大厅之时，木心已经看到座位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上百道身影！这比她预期的要多了很多！ “怎么样，凌志？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听说这里面坐了很多大人物，期待能打好一点吧，尽量不要输得太难看。” 因为两人处于意识融合状态，所以相互之间几乎是即时交流，能快速感知到对方的想法。 他们知道这次表演赛的对手是国际知名职业选手，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位，但不管是谁，水平一定是现在的自己所没有办法去匹敌的！ 这场比赛注定没有什么胜算，所以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压力，这是两人携手走到今天为止最为严峻的一场比赛！ 这场比赛表面上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实际上需要他们用尽全力保住华夏选手的脸面！ 因为网民们不会在意细节，只看结果！ 木心把目光移到了球台旁边，一位裁判早已等候在此，他将执裁待会儿举办的表演赛。 木心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与裁判握手，她并不认识这位裁判，但隐隐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裁判对着木心点头致以微笑，而就在木心松开手，准备掠过裁判走向自己的座位时，裁判稍微向她靠近了一些，低头轻语道： “放轻松，尽力而为。” ！！！ 这个声音，赵施言可能还不太熟悉，但凌志可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 他没想到，桓志军竟然也被邀请到了这次比赛里！ 木心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桓志军，这面容想必是已经被技术部门改造过了，难怪自己觉得这么熟悉！ 而且看桓志军的态度，他明显知道木心这具身体里面到底是谁！ 桓志军对着木心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木心这才意识到，当下并非寒暄的好时候，等这次比赛结束，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跟桓志军聊。 坐下来之后，木心保持一个优雅的坐姿，刻意避开了观众投来的目光，静等她的对手到来。 她还没有见过即将到来的这对国际选手，也不知道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 不多时，走廊外回荡起了脚步声，等到来人露面之后，木心猛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这位国际选手！ 隐约间，她仿佛听见了观众席上的嘈杂声音，但她转头一看，眼前只有千篇一律的面孔。 难道是错觉吗？ 观众们虽然不能发声，但是可以移动自己的头部，观察整间大厅的分布情况。 在国际选手出现之前，所有观众都在东张西望，场面还显得有一些观赛氛围。 然而当来人露面后，所有观众都紧盯着那位国际选手，竟然无一例外！ 正常情况下，出现了让观众意想不到的情况之时，多少会有一些嘘声。 然而技术的限制让观众席保持着静谧的状态，场面一度显得有些诡异。 桓志军明显也是吓了一跳，看样子他并没有预先知晓国际选手的身份，但好在他专业素养过硬，马上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微笑着与来人握手的同时还不忘对着木心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想太多，专心比赛。 木心缓缓坐下，甚至都忘了待会儿她马上就要跟对手握手。 她有想过对手可能是世界排名前16的球手，对上这种选手，尽管自己不会有赢的可能性，但是她多少还有点心理准备，不会感到太过震惊。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有幸看到墙上装裱的画框里面的人物出现在了现场！ 而面对木心走来的这人，正是斯诺克七届世锦赛冠军得主： 罗尼·奥沙利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无解之局 金色大厅的墙上挂满了国内外知名斯诺克选手的画像，丁俊晖和奥沙利文无疑是其中最为亮眼的两人！ 即便奥沙利文早已退役多年，但他再次出现在人前之时，还是在观众群体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观众们大部分是华夏人，但据说也有极少部分身在万里之遥的鹰国嘉宾被邀请了进来。 这些人虽然相互之间并不能在体育馆中交流，但是有些嘉宾在进入虚拟场景之前，位于现实世界的身体是在同一个场景中的，这部分嘉宾无疑是可以通过现实世界的声音相互交流的。 而在看到奥沙利文出现的瞬间，他们也都纷纷向身边的同伴传递出意外和惊喜的情绪。 此时的奥沙利文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但是步伐依然矫健，并没有感受到他对这个场景有任何的不适应。 主办方竟然能够请到奥沙利文亲自来打表演赛？这面子给得也太大了吧！究竟给了他多少出场费？ 还有，这场表演赛名义上是在哈尔特计划的框架下进行的，也就是说，这个奥沙利文体内应该有两个灵魂才对！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能让奥沙利文屈尊跟另一个人共享意识，那人得有多大的能量？ 现在还活着的名宿当中，凌志只能想到希金斯符合这一条件！ 如果事实情况确实如此，那么，这次表演赛的规格，可就太不得了了！ 但现场没办法给到凌志太多的思考时间，见奥沙利文已经走了过来，凌志只得和赵施言控制木心站起身来，跟他握手。 手上的触感有些冷，感觉有些不太自然。木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道： “请问，您真的是罗尼先生吗？” 问话当然是用英文进行的，然而奥沙利文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后，便走到了球桌前，自顾自地准备开球。这让桓志军都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流程，比赛开始之前要先进行掷币猜先，可是奥沙利文并没有参与掷币，直接就想开球，这不太符合预先安排的流程。 桓志军犹豫了半晌，专业的职业素养还是驱使他上前，准备通知奥沙利文参与掷币，可是在他说话之前，奥沙利文竟然已经出杆了！ 白球按照最为常规的n字形的线路跑回了开球线以上，然而木心却不知道此时到底该不该接着这一杆打下去！ 严格来讲，奥沙利文这一杆算是犯规，但是看着这位传奇球星潇洒自如的状态，桓志军都尚且缺乏一些勇气上前跟他进行交涉，更不要说木心本人了！ 仔细思量后，桓志军还是理智放弃了交涉的打算。一来他不想干扰这位传奇球星的状态，毕竟人家70多岁了，能远道而来参加表演赛已经是难能可贵。 二来，这次比赛是表演赛，没有职业比赛那么严苛的规矩，既然奥沙利文想开球，那就让他开好了。 如果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而中断比赛进程，显然会对观众们的观赛体验造成影响。 因为观众们只想看球员，至于你裁判的判罚有多么的严谨，对观众来讲无关痛痒。 桓志军走到木心身边，把刚刚的想法粗略跟她沟通了一下，木心会意，走到了球桌旁边，整场比赛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大部分观众对于刚刚的小插曲毫无察觉，只是期待着传奇球星与美女之间的表演赛到底会打成什么样子。 只有一些斯诺克名宿略显疑惑，因为他们没有看到猜先的过程，不过他们以为谁先开球这件事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奥沙利文的球形开得很散，从他刚刚的出杆动作来看，他和另一位名宿适应得很不错，这次比赛木心显然并不会很轻松。 木心来不及思考更多，只得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球局上面。 尽管白球在开球线以上，距离下半台很远，但是可以进攻的机会有不少。 感受到无数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木心也没有过多耽搁，马上选择了其中一颗红球，准备试试进攻手感。 木心对于虚拟场景中的进攻路数早已了熟于心，红球最终成功被装进了球袋，但木心总觉得出杆时的后手略微有些不稳，红球进得颇为勉强，并非空心入袋，而且白球也没能叫到一个击打黑球的好位置。 木心感觉自己心里有不少杂念，她承认，奥沙利文站在身边看她打球，她压力很大，不过具体来说，凌志和赵施言的压力来源还不太一样。 凌志的压力主要来源于奥沙利文本身，赵施言对奥沙利文不熟，倒还好一些，但是她害怕自己拖累凌志，所以也会有少许的心理包袱。 木心胸口起伏不定，她来到球台底边，背对观众，强行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 既然刚开场没有什么状态，那就依靠防守找一找手感吧。 打定主意后，木心找好了防守线路，轻推一杆，把白球放到了顶库附近。 这杆防守倒是做得很不错，白球贴近库边，也挡住了所有可以进攻的活球，木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她刚坐下没过多久，奥沙利文就来到了白球面前，仿佛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就直接瞄向了下半台左侧边库的一颗红球。 木心以为奥沙利文是想十字回球进行防守，可没想到奥沙利文却用了推杆！ 眼看着白球离红球越来越近，木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奥沙利文是朝着进球点瞄准的！而且最终力度不大不小，竟然刚刚好被这老小子给推进了！ 这很不正常，奥沙利文最擅长的是登杆，他什么时候也玩儿起推杆了？而且还是长台！是他退役以后练出来的新技术？ 但再怎么练，一般来讲也不太可能去进攻这种长台边库球。 边库红球一般是用来做十字回球防守的，要么就是把这颗红球打上去，把白球沉下来防守。 然而奥沙利文却选择了直接打进！这剧情发展有点离谱。 但奥沙利文并没有给到木心足够多的空隙去思考，这一局剩下的时间他如砍瓜切菜一般，快速将球堆炸散，然后以最简单的杆法，最省力的方式，拿下这局！ 说实话，除了上手的那一杆长台，这赢下比赛的方式，还真有点奥沙利文当年的风范。 至于说那杆长台推杆，大概是另一位与奥沙利文共享意识的前辈所主导的吧。 至此，木心......确切地说是凌志，对于此人是奥沙利文本人这件事再无任何怀疑！毕竟火箭的球风，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模仿到的。 至于赵施言，她已经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球局当中，并没有精力再去想对手的真实身份这件事。 这次表演赛是9局5胜制，此时距离比赛开始也仅仅过了不到15分钟。 桓志军知道，主办方邀请到奥沙利文这件事，给到了在场包括木心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很大的震撼，所以他想稍微放慢一下比赛节奏。 一方面，他想借局间休息的时间向主办方再次确认这对国际选手的真实身份；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到木心缓冲的时间。 毕竟对手以雷霆之势拿下了第一局，如果照这样打下去，比赛节奏很有可能会跟着火箭走，这对于华夏选手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 桓志军虽然是裁判，但也是个华夏人，终究还是会有一些倾向性的。 他首先来到了奥沙利文身旁，稍稍欠身，用英文低语问道： “请问我可以称呼您罗尼先生么？” 奥沙利文抬头看了桓志军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另一位呢？该怎么称呼？” 桓志军知道哈尔特计划大概是在做些什么，所以面前的这位奥沙利文先生，其实是两个人在共用这具身体而已。 “你可以叫他约翰。” 罗尼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桓志军本以为罗尼可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毕竟在赛前主办方明确提示，选手有权利隐藏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如果是那两位传奇人物组队的话，有这等实力，也就说的通了。 桓志军没有再过多问话，他来到另一边，跟木心短暂交流后，回到球桌旁开始摆球。 期间他尝试再次向外界问话，想要确认这对国际选手的身份，可是依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楼关甚至亲自来到了这间场馆，提醒他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总之就是少问多做。 尽管依然会有些许疑惑，但桓志军还是遵从了要求，不再多问。 比赛再度开始，木心在局间休息的时间里也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是，第二局的进展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这位奥沙利文先生展示了他高超的准度以及走位技术，不到10分钟，这局比赛就已经结束！ 2:0。 凌志和赵施言在脑内交流着刚刚这局比赛的感受，对手没有展现出任何短板，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感觉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本来以前的奥沙利文在长台准度方面可能还会略显不足，但今天的他似乎并不存在这个问题，看来是对这个场景适应得相当不错。 这对于木心来说，近乎于一个无解的局面。 第三百二十八章 灯下黑 平城，世界斯诺克学院。 徐越彬与庞伟国应邀参与了这一次观赛活动，说实话，他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用到这种新奇设备。 此刻两人都使用头戴式vr一体机设备来进行观赛，而比分也已经来到了2:0，桓志军正在摆球。 “伟国，你说，这个人真的是罗尼么？” 由于戴着设备，所以徐越彬也看不到身侧好友的表情，不过他料定，即便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庞伟国，此刻也一定是满脸疑惑。 “不太清楚，这打球的路数确实有点熟悉，但又夹杂了点新东西进来。我只能说，如果真的是他本人亲至的话，此战以后，台坛必将因为他的再次出山而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庞指导平时不管面对谁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但是唯独在看到偶像的时候，内心中的那股激动之情才会难以压抑！ “狂风暴雨么？不过现在说他会出山还为时过早，我觉得今天这场表演赛没那么简单。” “嗯，话说，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替咱们的小选手感到担心？到现在为止，这两个小娃娃可还没怎么上场打过球的。” 这次表演赛对于圈外人士来讲，每一位运动员的真实身份都是捉摸不透的。 而圈内人士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对于徐越彬和庞伟国而言，木心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即便是他们，也没能提前获知这对国际选手到底是谁，就连鹰方那边也没有传递出什么消息。 “担心？担心什么？这次比赛，虽然我不敢保证他们俩一定能拿下某一局，但是，凌志这个年轻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我相信，他会拿出点新东西给我们看的。” ...... 东城市，追梦台球俱乐部。 朱文辉躺在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内，此时办公室的大门已经紧锁，毕竟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的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朱文辉也同样是用头戴式vr一体机进入到了这个场馆内观赛，他知道，同在这个场馆内观赛的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他要尊贵得多！ 而躺在他身边的这个老鬼就是其中之一。 朱文辉看了眼他身边的这位已经进入沉浸式状态的军绿色大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这老鬼为什么对那对小情侣如此上心。 他本来对表演赛也是没什么兴趣的，虽说有疑似奥沙利文的人坐镇，确实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但可惜的是奥沙利文的对手很拉，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维持住观赛状态，无非就是想看一看美女罢了。 说实话，这角色容貌设计得还真对他的胃口，只是可惜了，少了点气质，要是把凌志这小子给踢出去，只留下赵施言，那就完美了。 ...... 前两局的进展有些快，木心还是没有整理出什么思绪，但第三局马上就要开始。 这局是奥沙利文开球，开球以后，球堆的形状还算是比较实，散落出来的红球并不是很多，所以两组选手围绕红球堆好好做了几轮防守。 因为奥沙利文准度不错，所以木心每一次防守都十分小心，尽量不让红球散落出来太多。 但是，防得再好，也不可能一点机会也不漏，终于，奥沙利文还是抓住了一杆机会，这颗目标红球放在现实世界里绝对不会被看作是机会，然而却被奥沙利文用长台推杆打进！ 又来这一招？ 木心只得无奈坐下，再次看着奥沙利文开始他的表演。 对于局外人来说，看奥沙利文打球永远都是一种享受，但是对于局中人而言，却是一种折磨。 有人曾经笑言，说跟奥沙利文打球，我上我也行，因为不论谁上，只需要上去喝水就行了，边喝水边看着传奇球星打球，谁不会啊？ 以前看到这种段子，凌志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是今天主角变成了自己，这个中滋味还是万分复杂。 桌面上的球越来越少，不多时，已经只剩下了两颗红球，这两颗红球偏偏都是在上半台。 在打前13颗红球的过程中，奥沙利文都是在下半台围着黑球转悠，直到此刻，他才把白球控制到了上半台。 要知道，这局比赛奥沙利文可是有机会冲击满分147的！ 观众们也都期待着奥沙利文能够创造奇迹，通过长距离叫位，在叫到剩下两颗红球的同时也能留出白球向下的角度，这样白球也还有机会去叫黑球。 毕竟想要打147，就必须先连续打进15套红黑组合才可以！ 但是不知为何，这杆白球的力量控制得稍微小了一些，红球的角度给叫直了！ 这角度一直，问题可就大了，虽然红球打进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黑球注定是叫不到了。 不过也没关系，147可望而不可求，这局比赛拿下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现在已经超分很多了！ 奥沙利文将红球用定杆打进，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进攻蓝球中袋，可是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瞄向了黑球！ 原来如此，他还没有放弃冲击147的希望！ 可是，白球此时在上半台，距离黑球如此之远，他能把黑球打进吗？ 很快，奥沙利文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大家心中的疑问，他用一杆熟悉的轻推将黑球稳稳推进，同时白球竟然再次回到了上半台，叫到了最后一颗红球！ 有了，这杆147铁定有了！ 而当这杆147真正被打出来的那一刻，所有观众都情不自禁地隔空献上了他们的惊呼和掌声，每一个人都庆幸自己看到了这杆神仙级别的清台局！ 木心按照惯例，微笑着向奥沙利文握手祝贺，桓志军也相当激动，能执裁到传奇球星打出来的147满分局，他这辈子算是没有遗憾了！ 在恭喜奥沙利文于表演赛打出一杆147的同时，大家又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木心，可怜她成为了这次比赛的背景板。 远在东城市默默观赛的朱文辉暗自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有那个傻姑娘，终究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大场面，这次表演赛的结果，其实远比这两个小子想象的要影响深远。 由于这次比赛一定会在圈内引起巨大的反响，所以比赛结束后，肯定会吸引更多的台球爱好者来尝试做沉浸式体验。 到时候，百家争鸣，强者优先，在体验名额有限的情况下，哪里还能轮得着那对小情侣的份儿？ 说白了，他们两个只是运气好，站在了风口，得到了一次和顶级球星打比赛的机会而已。 如果他们不能在这次比赛中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便会有人来取代他们的位置！ 想到这里，朱文辉摘下了设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并且顺势戳了戳一旁的中年男子： “喂，我走了啊，这比赛也太没意思了，就是一场血虐而已。” 说完，朱文辉便朝着门口走去，可他意外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中年男子给拽住了，而拽住自己衣角的那人却依然处于观赛状态： “别急，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 “什么？好戏？喂喂喂，你可别开玩笑！听你这意思，后面还有反转？即便你是他们两个的教练，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当前比赛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我不信那两个小子能扛得住这种压力！”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虽然无法完整看得到这老鬼的表情，但是朱文辉猜测，这人肯定是在笑，而且是笑自己无知的那种笑。 “是么？那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这次表演赛，如果小子们赢了，你就......” “你等会儿，先说好，我可不去广府学院当教练，我可不想整天面对老汤那张臭脸！” 中年男子又轻笑一声： “你误会了，来广府学院那件事我不逼你，但是，如果我赌赢了......你要重新拿起球杆，去参加下个赛季的q-school。” ！！！ 参加q-school？开什么玩笑？我又没钱，即便能通过q-school拿到国际斯诺克比赛的职业资格，也没办法在鹰国长久地待下去！ 似是知道朱文辉的疑惑，中年男子向他解释道： “资金的问题不用担心，你只要告诉我，你赌不赌？” “那要是我赢了呢？” “我可以免费在你球房当10年的全职教练。” 这一回，轮到朱文辉瞪大了眼睛。 十年啊！而且还是请到老鬼这种级别的人来自己的小作坊教别人打球？ “我赌了！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赌是王八蛋！更何况我也不可能输！我就不信邪，他们俩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能打出惊天翻盘？”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朱文辉的发言不屑一顾，还是有什么别的情绪。 沉浸式体育馆内，金色大厅，观众们喧嚣的情绪无法传递给木心，但她知道，刚刚的那一杆147一定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外人看来，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的木心一定是对未来比赛的结果不抱希望了，甚至有人觉得，木心可能会在下一秒就站起来直接认输！ 然而此刻，在木心的脑中，凌志和赵施言的心思却异常活络。 在两人短暂交流过后，已经确定了第四局的比赛战略。 第四局，由木心开球。 这一次，木心没有用传统的n字跑球的方式开球堆，而是发大力将球堆炸了个粉碎！ 一时间，红球像是漫天流星一般，在球台上到处飞舞，所有观众都被木心的这一杆开球给震住了！ 桓志军微微摇头，眉头紧皱，他本来对凌志抱有很大期望，但现在看来，他还是看错了人，就连凌志自己也已经放弃了。 远在东城市观赛的朱文辉此刻放肆大笑，他觉得老鬼终究还是老了，眼光出现了偏差。 即便你凌志再有潜力又如何？还不是得败在压力之下？ 中年男子一声不吭，还算了解他的朱文辉知道，此刻老鬼也一定处于巨大的疑惑当中。 他本打算再多说几句嘲讽一下这老小子，但很快，朱文辉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奥沙利文在打进一颗上半台红球之后，依然强行控制白球回到下半台，去叫黑球！ 而白球并没有走到最理想的击打黑球的位置，反倒是碰到了中间散落的红球，来到了一个没有办法进攻任何彩球的位置！ 明明在打进上半台的红球以后，直接叫一颗低分值彩球过渡一下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让白球千里迢迢跑到下半台叫黑球呢？ 想再次冲击147？没必要啊！ 在所有人都对奥沙利文的选择感到匪夷所思的时候，一旁站立的木心却露出了微笑。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处于灯下黑的状态！ 谁说眼前的奥沙利文就一定是活人了？难道就不可能是又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扮演的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这ai不错，但还嫩了点 木心逐渐回想起了当初在vr密室中的很多细节，当时一个顶着罗尼长相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作为两人的对手出现在了密室当中。 木心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碰到它了，可没想到今天它换了一套外皮，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说实话，在赛前主办方不遗余力的宣传攻势之下，所有人，包括木心自己，都对这次表演赛的参赛选手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在比赛刚开始不久，木心还以为真的是那个男人亲自来到了这个舞台！ 而在对手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木心也一度觉得奥沙利文焕发了第二春，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直到第三局比赛结束之后...... “凌志，这家伙怎么这么强啊！完全打不过！” “这个确实，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有没有发现，奥沙利文这几局围的彩球全部都是黑球。” “好像真的是耶。” “前两局，咱们俩开局后有进球，之后他全部清台，虽然没有打出147，但是都打出了单杆过百。” “仔细想想，如果前两局咱俩没有先进球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再多打出两杆147来！” 这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无论是职业比赛，还是业余比赛，能在单场比赛中轰出一杆147，就已经是本届赛事的头条新闻之一。 如果能轰出3杆，木心不知道比赛结束后圈内舆论究竟会爆炸到怎样的程度。 虽然觉得有些后怕，但是与此同时，凌志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风向！ 能在单场比赛中打出3杆147的人，真的存在吗？ 虽然没有真的打出来，但是以这几局奥沙利文的准度和走位状态，如果在前两局真的给到他率先上手的机会，他完全有可能再多出两杆满分杆来！ 难道真的是奥沙利文越老越妖？古稀之年，实力不降反升？满分杆随心所欲就能打得出来？ 你真当你是ai啊！ 等等？ai......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吗？ 受到赛前宣传以及现场气氛的影响，木心从来都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去细想过，但是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有可能遇到了灯下黑。 当初vr密室里面的那尊机器人，其实并非是伍德林研制出来的，不管是奥沙利文的虚拟形象，还是他击球时候所遵循的策略算法，都跟沉浸式体验部和鹰方的合作者脱不开关系！ 所以这尊机器人又被主办方挪到了这次表演赛上？ 凌志越想越有可能，眼看着第四局将要开始，他有了一个主意，拜托赵施言配合他，想要探一探这个对手的底细！ 如果对面真的是奥沙利文本人，那今天这场表演赛，木心没有任何胜算，如果是机器人，那么它如今的算法被优化到了何种地步呢？ 果然，在开球以后，这位“奥沙利文”先生打进一颗红球后转而去叫了黑球！很明显，这不是正常人会做出的一个选择，也不可能是为了追求147而刻意去舍近求远叫的黑球。 因为凌志很清楚，真正的奥沙利文在打表演赛的时候，甚至会比打职业比赛还要认真，他是不可能把“追求147”的优先级放在“赢下一局比赛”的前面的！ 所以主办方为什么会请ai来和自己对战？暂时还想不明白。 至于要不要把这个情况说出去，凌志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现在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把比赛给赢下来，因为只有胜利者才具有发言权！ 目前唯一困扰凌志的问题就是，这个ai先生，究竟是每打进1颗红球，都会去叫黑球，还是说当黑球明显没有下球的时候，它会转而去选择打其他彩球？ 木心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ai做出决定。 这位“奥沙利文”先生久违地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终于，他还是瞄向了黑球所在的方向。 轻轻推了一杆后，白球碰了一下黑球，然后停在了黑球的右下侧。 但停在这里并不保险，因为中袋进攻机会很多，所以木心没有犹豫，一杆上手之后，经过低分值彩球的多次过渡，最后断在了一颗边库红球上。 不过也无伤大雅，因为此时已经成功超分。 但奇怪的是，超分以后，“奥沙利文”先生并没有放弃，而是选择继续上手将台面清掉。 观众们以为他是想上来保持击球手感，毕竟以前的奥沙利文也没少干过这种事情，对手即便超了很多分，他也不会放弃。 然而木心却知道，这位“奥沙利文”的内置程序里可能没有给他设置“认输”这个选项！ 4局结束，比分来到3:1，进入15分钟的局间休息。 体育馆的其他地方渐渐传来了其他运动员的谈笑声，部分观众也选择暂时离开这座大厅，去观看其他项目的表演赛。 但是王冰娇和孙涵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座金色大厅，林羽和陆翔也都跟在后面，看起来是关心凌志和赵施言的比赛情况。 “哟，1:3落后耶，你这不行啊，凌志妹妹，好歹也是咱们的主场，怎么能输给外国佬呢？” 木心自动忽略了王冰娇对自己的称呼，想着此时身在虚拟体育馆内，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所以只是简单把刚刚4局的过程描述了一下。 “这么说对手还挺强的嘛，没事，你们尽力就好，不要有心理负担哦。” 孙涵对着木心安慰道。 几人又寒暄了一阵，15分钟休息时间过得差不多了，林羽和陆翔回到了羽毛球场馆，准备他们的表演赛，而王冰娇和孙涵则暂时留了下来，随便在观众席里面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她们俩的表演赛还得很晚才会开始。 比赛再度开启后，第5局，“奥沙利文”开球。 他的开球路数始终是传统的n字跑球，没有任何变化，这更加让凌志坚定了它是ai机器人的事实。 如果照着往常的防守方式跟他博弈的话，自己一定会落入下风，所以凌志跟赵施言配合，打了一杆让观众们再度感到匪夷所思的球，通过低杆右塞，先让白球触碰底库，反弹后贴近红球堆的底边，做了一杆防守。 这杆防守如果放在现实场景中依然是不合理的，一般会被称作是消极防守。 所谓消极防守，就是让白球无止境地贴近红球堆，或者广义地说就是简单地让对手没有进攻机会，并不去管这杆之后对手好不好防。 也就是说，如果己方选择了消极防守，那么对手下一杆的选择就多了。 在赛场上，对手的选择越多，对于自己就越不利！所以必须采取积极的防守策略，给对手制造麻烦，让对手既没办法进攻，也没办法做上高质量防守，也就是让对手的选择尽量少起来！ 所以木心在开球后的第二杆就采取消极防守策略，这让很多观赛大佬们心生不满，怀疑主办方是不是随便找了两个业余球员代表华夏参加的表演赛？ 然而木心对于这一杆的选择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他想通过这一杆看看，这个ai到底拥有多少防守策略？ 紧接着，“奥沙利文”再次上场，将红球堆给暴力炸散，让观众们再次看呆了！ 木心轻哼一声，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总算是摸透了这具人工ai的大致底细。 在现实世界中，红球堆的情况十分复杂，面对不同的情况，防守策略也会不太一样。 前几局的比赛，两组选手通常都是将处于上半台的白球打到下半台，白球触碰到一颗红球后经过2库反弹，再次回到上半台。 木心还没有看到过这位ai先生使用过其他防守策略。 而刚刚自己的那一杆所谓的“消极防守”，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位先生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而刚刚这位ai先生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这一杆它通过4库反弹还是将白球强行控制回了上半台，可是此时此刻，红球堆已经全部散开了，即便是上半台也是遍布机会，根本没有起到防守效果！ 凌志猜想这具ai大脑所用到的策略模型要么是训练时间太短，还没有掌握足够多的策略，要么，就是已经训练得极为成熟，成熟到根本不想利用消极防守策略来跟对手耗时间！ 因为从长远来看，消极防守对于己方是没有任何收益的，等于是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对手。 而对于ai来讲，没有任何收益的策略，或者说不能把主动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策略，它必然不会去选择！ 这也让凌志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ai跟自己玩起了消极防守，那还真的是不好破局。 因为它消极，那么自己可能就得被迫积极，但是自己所谓的积极防守，放在ai眼里可能会显得有些可笑。 因为它完全可以不按现实世界的寻常套路去出牌，比如说把一些超级难球当做是进攻机会。 所以刚刚的那一杆球，恰恰展示出了它的防守短板！ 它本意是想要控制白球回到上半台，持续掌握防守主动，然而却没想到大量红球也会同步跟着来到上半台，给对手留下进攻机会。 这一点，或许是设计模型的人没有能够考虑到这种情况。 所以模型训练的时间必然十分有限，还没有达到很成熟的程度。 接下来这局，木心牢牢把握住上手机会，再次一杆超分，没有给ai任何的上手机会！ 因为这位“奥沙利文”先生的准度十分惊人，所以木心并不敢托大，如果让它得到上场的机会，那么自己便会再次成为背景板！ 就这样，之后的3局比赛，木心分别试探出了这位ai先生的其他几个短板，最终以5:3的比分赢得了表演赛的胜利！ 其实她可以赢得更简单一些，比如用第5局的那杆消极防守，逼迫对手不断把球堆炸散！ 因为此时是处于比赛当中，它不可能学习到上一局失利的情况，也就是说，从它踏入这个赛场的那一刻起，它的进攻和防守策略，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当然了，这是一般情况下。凌志有听说过，现在已经有ai能做到在线学习。 也就是说，通过在线学习，ai即便已经正式上线到了生产环境，依然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来避免生产过程中的某种误操作，在后续的实践过程当中将这项策略的漏洞给补上！ 等于说，ai不需要再回炉训练，而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不断改进自己，这种方式会降低模型训练所付出的时间成本。 但与此同时，在线学习需要耗费的计算成本可并不低，尽管凌志并不觉得主办方会把这个ai设计成在线学习版本，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没有选择跟第5局同样的策略，而是通过其他的防守漏洞赢得了比赛胜利。 不过说起来，这ai设计得还真挺不错的，就是跟自己比，还嫩了点。 比赛结束后，桓志军显得很高兴，使劲拍了拍木心的肩膀，说了很多激励的话语，木心也都一一笑着回应。 ai机器人依然是没有任何表示，在与木心和桓志军握手以后，就悄然离开了现场。 木心还想过要不要跟踪它，看看它究竟会去哪里。但仔细一想，这里是虚拟世界，它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意义，除非能够看到它的源代码，否则的话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知晓了这次表演赛的秘密。 而就在此时此刻，沉浸式体验部，副部长办公室，楼关听着小桃给自己的汇报，当场把喝进去的茶给吐了出去！ 他再也没什么心思保持矜持，一把把桌上的茶杯给扔到了墙上，摔了个粉碎！ “好你个木心，算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有本事！” 楼关的眼中冷光一闪，把小桃给叫到身边来，轻声嘱咐她： “比赛结束后，不是有例行的体检环节吗？” “你给木心那两个小子的体检报告里加一句话，就说他们因为身体原因，不再适合继续实验。” “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时候该把垃圾给清理掉了！” 第三百三十章 夜探 平城，世界斯诺克学院。 徐越彬和庞伟国摘下设备，相视一笑，这两位在华夏台球界享誉盛名的老者，此刻已经卸下了心头的包袱，开始复盘刚刚的比赛。 “这种取胜方式，我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以今天火箭的手感，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恐怕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拥有这种状态的？要知道，他今年可是已经70多岁了。” “状态确实不错，但最终却输掉了比赛，这你怎么说？” “唯独这个我确实没看懂，我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老火放水了。” “但你知道的，这并不可能。” “是啊，并不可能。”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何时，庞伟国再次打破了沉默： “话说，你有联系上亚历山大吗？” “早就联系上了。” “他怎么说？” “他说恩师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不列颠。过去十年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 “这样么。” ...... 东城市，追梦台球俱乐部。 朱文辉一脸颓然地摘下了头戴式设备，他其实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就赢了？这么突然？假的吧！火箭怎么可能这么去打球？” 朱文辉突然咆哮了一声，用来宣泄心中的情绪。 一旁的中年男子却没有摘下设备，淡定地说道： “火箭这么打很正常，小子们要是连这场比赛都赢不了，那也真的算是我白教他们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看出点什么来了？为什么能预测得这么准？” 中年男子在虚空点选着什么，貌似还对表演赛的其他项目感兴趣： “反正还有回放，你的这个疑问，就留给你当做课题吧。不过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已经答应了我参加q-school的事。” 朱文辉难得沉默了很久，许是因为这件事，勾起了他的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似是知道他的为难，中年男子并没有任由他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心平气和地劝道： “没事，反正离q-school选拔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朱文辉有些疑惑： “慢慢考虑？我不是打赌输了么？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反悔？” 中年男子轻轻摇头： “其实你没得选。你不是一直都想让老汤对你刮目相看么？待在我手下做事，你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再说了，我手里的位置，已经满员了。” 朱文辉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表演赛举办得很成功，无论是台球、乒乓球、羽毛球，还是跳水双子星涵羽组合，在表演赛后都成为了嘉宾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每个项目的照片也都被主办方精心挑选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更新到了公司的官方围脖上，不到半小时就攻占了热搜第一名的位置。 不少项目还被公司作为重点来进行介绍，比如木心组合参与的哈尔特计划，两人在虚拟世界通过意识融合的方式控制同一具躯体打台球。 还有涵羽组合，虽然没有以意识融合的形式跟嘉宾们见面，但是她们在虚拟体育馆内展现出的惊人同步动作，以及在水下无视呼吸般的畅游，瞬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方泰然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始终没有断绝过，无数的投资人以及体育界元老通过电话跟他这个主事人详细咨询这项技术的细节，希望能够达成进一步合作。 中午，公司特意包下一家高级餐厅，把参与这次表演赛的运动员全部请到了这里宴饮。 凌志环顾场地，在国际选手所在的位置观察良久，但是很可惜，没有找到熟悉的台球选手。 王冰娇和孙涵倒是谈兴不减，虽然她俩年纪还小，不能喝酒，但也还是绕着各桌到处乱转，忙着认识新朋友。 相比之下，凌志和赵施言反倒是这其中算不上活跃的两人。 “嗳，凌志，咱们下午体检完之后去玩儿吧！要不要去我爸那里滑冰？” 赵施言跃跃欲试，毕竟她天生就是贪玩的性子。本以为凌志会满口答应她，可没想到，凌志却轻轻对着她摇了摇食指： “玩的话，改天再说吧，施言，我有个想法，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好吗？” ...... 夜晚，公司园区，湖心亭内。 凌志和赵施言相拥而坐，而亭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附近的湖中小道，甚至是环湖步道上都鲜有人影。 今天沉浸式体验部主持的表演赛，既是部门里的大事，也是公司的大事。包括公司的其他部门在内，今天都在全力配合沉浸式体验部，把这项赛事给办好。 所以今天晚上，几乎所有部门都外出举办了聚餐活动，来庆祝这一次表演赛顺利举办，公司内部反倒是十分寂静。 夜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候！ “凌志，原来那件事你一直都没有忘啊。” 赵施言说的是她的手套意外出现在虚拟体育馆里这件事。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找一个比较好的行动时间。今晚部里面应该不会有人，机会千载难逢，要你来陪我冒险，不好意思啦。” “你说什么傻话，我当然要陪你来啊！我不来，谁保护你？” 凌志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去打架，要什么保护嘛！ 只不过，凌志还是非常感动，这次行动若是成功，他决定得好好陪施言出去玩一次。 今晚，凌志约赵施言一起夜探沉浸式体验部，想要趁着部里没人的时候搜集点情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vr密室事件，无缘无故出现在虚拟体育馆中的赵施言的手套，还有陈立中的异样表现，以及表演赛上再次见到的ai机器人，都是凌志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霾。 所有的线索都表明，沉浸式体验部和vr密室事件脱不开关系，可是迄今为止，似乎总是少了那么关键的一环，将所有事情全部串起来。 这一次，他一定得找出点什么来，把这些隐患彻底消除！ 他当然有想过要不要干脆报警，把线索交给别人来处理。但是，仅靠如今得到的线索，并没有办法让官方调查人员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只要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就一定有机会挖出所有谜团！ 虽然这次行动确实还存在风险，但是凌志早已下定决心，把vr密室事件的真相找出来，否则他和赵施言来到鹏城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晚上7点，此时应该正是大家聚餐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凌志拉着赵施言，来到了m5栋沉浸式体验部所在的楼层。 此时大厅里空无一人，几间实验室内，感应机泛起的蓝光微微照亮着周围的环境，计算机主机的轻鸣声在两人耳边环绕，今晚，机器是这里的主人，只可惜，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谨慎起见，没有开灯，而且都戴着手套进来，虽然并不是要偷东西，但是毕竟所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由于两人有员工卡，所以轻易就能进入每一间实验室。 凌志找到了总控计算机，登录以后把两人的进出记录给消除，这让一旁的赵施言有些吃惊。 “唉？凌志，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开机密码的？” 尽管他们两个经常来这一层做实验，但是却从没有亲自操作过这些终端。换句话说，他们两个不是管理员，理应没有权限登录这里的任何一台计算机的。 凌志微微一笑，简单解释道： “我通过一个特殊手段拿到的密码，回头再跟你说，现在先干活儿吧。” “哦哦，也是，时间紧迫，那我们开始吧！” 按照两人先前商量好的方式，赵施言负责查找实验室内部的纸质资料，以及计算机上记录的进出人员登记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疑的人。 看着赵施言逐渐步入了正轨，凌志跟她打了声招呼后，悄悄退出了实验室。 这一层大厅中还有着不少的卡座，一般都是部里面的员工工作的地方。 凌志打着手机闪光灯，抹黑找到了一台计算机，打开之后输入密码，进入到了桌面。 之后他轻车熟路地利用ssh工具，以管理员权限成功登录到了远程服务器。 他今晚的任务就是查找虚拟体育馆所涉及到的源代码，找到ai机器人的线索！ 至于他为什么能获得管理员权限，说来也巧，这台云服务器的管理员，竟然跟他认识！ 去年7月份，他曾经给一个线上的客户做过一个数据分析的订单，当时两人合作得还算是不错。 之后那个客户陆陆续续地又找了凌志几次，时间一长，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凌志这才知道，客户竟然就在沉浸式体验部工作！ 今年年初来到鹏城以后，凌志还拜访了一下这位客户，后来俩人经常在这台计算机旁边聊天。 时间一长，这小子出于信任凌志的缘故，甚至还经常让凌志帮他管理服务器！ 凌志自然乐得帮忙，在管理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这台服务器里记录的信息还真的是不得了！ 不仅有部门所有员工的登录账号，而且连沉浸式体验部搭建的虚拟平台也可以由这台服务器全权访问！ 所以才有了今晚这样一个计划。 老实说，利用了自己的客户，凌志心里还蛮愧疚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让我帮你管理服务器，我今晚来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再说了，我又不是要搞什么删库跑路之类的破坏性操作，只是想要搜集点自己比较关心的情报而已，不该看的东西绝不多看。 由于代码量比较多，保守估计得上亿行，凌志也没有什么信心一定能在今晚结束之前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只能用一些最有可能被搜索到的关键词来进行查找，比如snooker之类的。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就在凌志打算更换关键词的时候，突然，屏幕上开始闪现大片大片的代码，将关键词附近的所有信息都尽数展现。 凌志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把鼠标滚轮上翻到了第一行，看到这条信息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句话是英文，翻译过来就是： “斯诺克密室构建计划。” 第三百三十一章 突然袭击 由于凌志是在源代码所在的区块进行查找的，所以他自然是看不到详细的密室构建计划书的。 如果能找到一些文字材料就好了，但很可惜，凌志刚登录系统的时候就已经用关键词遍历了一遍磁盘，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想来，这个计划书最有可能会在方泰然或者楼关的个人空间内，可惜他们的办公室大门紧锁，这部分资料暂时是没什么指望了。 不过光是能找到相关的代码，就已经让凌志感到很惊喜了。 凌志迅速浏览了一下这部分代码，凭借着多年写程序的经验，他十分确定，这部分代码对应到的就是vr密室的构建代码！ 只不过有些奇怪，他注意到，这部分代码不知为何，竟然全都是处于注释状态的！ 注释在程序当中是十分常见的形式，它不会被程序真正执行，只是对附近的代码做一些简单的文字说明，以便于同一个项目团队的伙伴们理解。 当然了，在实际开发的过程中，也会有注释掉代码的情况。 这些代码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发挥作用，但是直接删掉又显得有些可惜，毕竟是算法工程师们的脑力心血，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直接删掉，只会注释掉。 这样的话旧代码还在，但也不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运行，也算是互联网界项目开发过程中常用的手法。 因为vr密室是实际运行过的，所以这段代码最开始一定是处于打开状态的。 只是后来，可能某人在某个时间点决定要处理掉这段代码，但是直接删又有些不舍，所以就留下了注释。 不出意外的话，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凌志查看了代码调用的一些接口，特别是跟ai机器人和通关奖励相关的，只可惜，两个都以某种形式被加密了，密文很长，破解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在密室通关奖励的那段代码旁边，有一行文字注释倒是吸引了凌志的注意力： “奖励秘钥。” 秘钥？应该是开启什么东西的钥匙才对，但现在秘钥都被加密了，也没办法知道它原先长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的代码，凌志果断利用快捷键，把所有代码全部取消注释！ 今晚正好是表演赛结束，服务器停机休整的时间，等到再次开机之后，这间密室一定会出现在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 既然秘钥本身看不到，那倒不如找机会再次去到密室里面，想办法解开当初没解开的斯诺克谜局，看看最终的奖励秘钥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凌志，这对他们而言是个重要线索！ 轰隆！轰隆！...... 窗外闪电的几声巨响，把凌志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凌志惊觉已经在这里待了不下一个小时。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赶忙把手里的这段代码拍照留存，特别是秘钥所在的部分，重点拍了几张照。 如果给他多一点时间的话，他倒是能研究研究，把这段代码直接拷贝下来。 但是很可惜，代码的网络传输和拷贝操作本身都会留痕，凌志现在只来得及把自己登录服务器的日志信息给删除掉，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其他痕迹。 所以最终只能用拍照的手段保留证据，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快捷的办法！ 做完一切之后，凌志把电脑关机，鼠标、键盘和座椅全都恢复原状，再三检查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之后，凌志离开了这个卡位，回到了赵施言所在的房间。 赵施言看到凌志回来，刚想说话，但是眼角余光一闪，她感觉不远处楼道那里的声控灯好像闪了一下！ 凌志比她反应更快，一把将她手中的册子合上放回原位，来不及关电脑了，只能拉住赵施言，一起躲在了旁边感应机的下边！ 由于楼道那边有电梯，而且一般人也不会走楼梯上来，所以来人很快便步入了大厅。 脚步声“咚咚”地响彻在无人的大厅内，隐隐地带来一丝凉意，身旁的赵施言跟他挨得很近，温润的呼吸时不时拍打在他的脸颊之上。 听脚步声消失的方向，那人应该是去往办公室所在的区域。 还好，两人进来的时候没开灯，否则的话，那人一进来肯定就会发现这间实验室的异样。 而正当凌志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脚步声急速接近，在凌志的耳边越来越响亮，直到......那人来到了这间实验室之内！ 凌志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这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实验室的墙壁虽然都是由玻璃构成的，但只有比较靠上的部分才会完全透明，靠下的部分都是由压花玻璃构成的，所以从房间外边不可能发现两人！ 而因为感应机的下边底盘不算太高，所以即便是进到实验室里边，除非刻意蹲下身来看，否则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俩。 凌志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精神，耐心等待，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那人进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感应机所在的方向，而是走向了那台总控电脑。 一番键盘的敲击声之后，凌志注意到电脑的屏幕灯光逐渐黯淡了下来，紧接着听见了一阵咒骂： “艹他妈的！一个个出去浪，连电脑都不知道关！老子白花钱养你们了！艹！”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下，双双瞪大了眼睛！这声音......他俩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楼关楼部长么？ 这么晚了，他又来干什么呢？他没有参加聚餐吗？ 听着楼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里，不久后，他办公室的灯光亮起，凌志猜想楼关可能是回来拿东西。 但是，等了5分钟，也没见楼关关灯离开，反倒是听见他办公室里响起了音乐。 听说楼关偶尔有夜宿办公室的习惯，难道今晚他也不回家？ 凌志心想不能再等了，拉起赵施言慢慢从感应机下面爬了出来，然后悄悄走出了实验室。 好在楼关所在的办公室没办法直接看到这间实验室，所以两人得以顺利来到了电梯口。 两人轻手轻脚，避免打扰声控灯休息，也不敢坐电梯了，因为电梯开门的声音有点大。 他们从一旁的楼梯间下到了下一层，直到此时，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保险起见，两人又多下了几层，然后再搭乘电梯，来到了这座大楼的一楼。 “凌志，可真的是吓死我了！你说那个姓楼的怎么又回来了？员工都出去嗨了，他一副部长回来干嘛？” 赵施言深呼吸了几下，刚刚楼关来了个突然袭击，也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 凌志摇了摇头： “不清楚，看起来他心情不大好，也不知道在发什么愁。对了，你快说说，在出入人员登记信息里面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由于外边的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两人来的时候刚好也没带伞，所以只能在一楼随便找了两个座位坐一会儿。 提起自己的发现，赵施言显得很兴奋，因为她在访客信息列表里发现了一个凌志跟她提起过的名字： 朱文辉！ 凌志精神一振！原来如此，朱文辉果然还是来过的！ 自从来到沉浸式体验部做长期志愿者以后，凌志就有过这样的猜想。 追梦台球俱乐部短时间内能培养出这么多优秀的台球好苗子，应该不是偶然。 毕竟在当初飞梦台球俱乐部的那场终极对决中，李子瑜出杆时后手那轻微的颤抖，还有朱文辉跟自己握手时候产生的静电都还历历在目。 赵施言把刚刚在实验室拍的照片拿给凌志看，凌志翻阅了一下，在朱文辉的名字附近，他还发现了一个名字： 路锋！ 总觉得好熟悉，究竟在哪里听过呢？ 路……路宁……路锋…… 凌志逐渐回想起了当初在东城市学习理论课的时候，房间角落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跟虚拟体育馆中的z先生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原来路宁的爸爸，就是短暂做了他们一周教练的z先生！ 难怪z先生对虚拟体育馆如此熟悉，原来他早就来过这里！ 这次夜探，确实是没有白来一趟，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看着窗外的大雨，凌志的思绪又逐渐发散了下去。 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那……何不干脆再多搞点情报回去？ 凌志跟赵施言商量了一下，既然楼关半路杀出来了，那何不借此机会找他好好聊聊？ 赵施言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相比凌志的谨慎，她反倒是更愿意冒险的一方。 两人重新上到了沉浸式体验部所在的那一层，进到大厅以后，凌志毫不犹豫地把大厅的灯光打开，然后朝着楼关的办公室大喊： “哟？这不是楼部么？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大厅中回荡着的音乐戛然而止，楼关走出办公室，显然对凌志和赵施言的到访感到很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上午表演赛结束后，有点东西忘了拿了，所以拐回来一趟。” “哦，那你们拿完东西之后早点回去吧。” “那个，楼部。” “嗯？还有什么事吗？” “机会难得，既然今晚碰上了，要不要简单聊几句？” 楼关深深地看了凌志一眼，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进来坐吧。” 来到了楼关的办公室，两人坐在了沙发上，楼关居于主位，并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 “楼部辛苦了，今晚没去聚餐么？” “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闹而已，我不适应那种场合。” “哈哈，这样么……” 凌志也不着急，只是围绕表演赛前后部里员工们的辛劳感慨了一番，然后说了一些客套话，最后还是感谢楼部和方部，给了他们一个参加表演赛的机会。 楼关并没有很热情地回应，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些场面话，随后，办公室里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楼关正想要端茶送客，只见凌志不经意间说道： “说起来，楼部，关于今天斯诺克场地的那对国际选手的身份，真的一点都不能透露吗？” 见楼关扳着个脸，没有回应的意思，凌志继续道： “不管怎么说，对手的准度实在是让我感到意外，甚至会觉得……” “会不会是楼部你把以前用过的ai机器人给重新请了回来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气急败坏 楼关眯起了眼，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嘲弄： “你真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 下一刻，楼关直接拿起书桌上新换的水杯，猛地朝着凌志砸去！ 这一次，赵施言比凌志反应迅速，她闪到凌志面前，用胳膊将飞来的水杯给架开，碎裂的声音在房间当中传响，显得有些刺耳。 “姓楼的，你发什么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赵施言冷冷地看着楼关，要是搁以前遇到这种事，她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先把对面儿给暴打一顿再说！ 只是这段时间受到凌志的影响，她也知道，打一顿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才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什么意思？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什么都懂？” “年轻人，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适当时候服个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可你们倒好，表演赛上出尽了风头！现在整个华夏都在讨论你们俩的事情，你们现在高兴了？满意了？” “……” 楼关开始喋喋不休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虽然知道今晚楼关脾气不算太好，但是凌志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楼关对于二人的怨念已经深到了如此地步！ 凌志一边听着楼关的乱语，一边拉起赵施言的衣袖，检查她到底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有一道红印子，并没有出血。 看着凌志旁若无人地跟赵施言亲昵着，楼关怒气更甚： “行了，别在这儿摆着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已经通知小桃，3天之内，你们就必须搬离这边的宿舍，今后的志愿者活动，你们就不用来参加了。” “搬离？你凭什么？明明距离协议到期还有1-2个月的时间。” 凌志放下赵施言的手，平静地看着楼关，但是目光和语调中的寒意显露无疑。 “协议那种东西你竟然也会信？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俩下午的体检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说你们不再适合继续进行测试，我也深表遗憾。” 楼关这会儿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准备欣赏着傻小子和傻姑娘脸上精彩的表情，但很可惜，除了一汪平静的泉水，楼关什么都没有看到。 “所以是你篡改了我们的体检报告？”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经过医生们严谨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我们也无能为力。” 楼关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手势，但脸上却笑意渐浓，他的坐姿愈发惬意，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是啊，不就是损失了1个亿么，跟这小子气什么？完全没必要。 后续还有更多的合作，虽然赚不了那么多了，但是好歹油水也还不错。 反正垃圾已经要被清理走了，没必要为了垃圾气坏了身子。 凌志显然没有打算跟楼关继续扯体检报告的事情： “所以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没有邀请国际选手来参与哈尔特计划这件事。” “我说过了，年轻人，不要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 “你敢说你没有用ai来做我的对手？” “抱歉，这部分内容我无可奉告，我顶多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一半。” “那陈立中的事情呢？你又是怎么把他给逼上绝路的？” “你是怎么知......” 楼关猛地顿住！此刻他心里波涛汹涌，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事儿？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陈......什么？你在说谁？” 论表演天赋，楼关自封部门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去年7月份伍德林搞出的密室事件呢？你是怎么配合他的？给了他多少资金支持和技术援助？” “那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他偷走了公司的设备，不是早就有定论了么？” “那你跟朱文辉之间的合作又到哪一步了？小桃曾经跟我说没有其他台球选手来过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又是怎么......” 楼关渐渐语塞，他察觉到自己正在被凌志牵着鼻子走！ 以前不管在什么级别的会议上，自己都是主导话题的那一个，今天竟然差点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翻了车！ 楼关收起了他那副轻松的神情，站起身来，目光严肃： “赶紧给我滚！立刻！马上！” 凌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样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楼关一眼： “楼部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耽误您赚钱了，对此我深表歉意，但你也没必要鱼死网破吧？” “鱼死网破？我没有把你们的名声搞臭，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可不要后悔，我会让你为今天摔的这一杯子付出代价！” “你可省省吧，能威胁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 表演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沉浸式体验部发布了众人的体检报告，本来这是一件小事，但王冰娇和孙涵却意外听说凌志和赵施言的志愿者资格被取消了，这让二人很是惊讶！ 两人来到了凌志他们的宿舍，发现只有赵施言在，凌志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到二人联袂来访，赵施言微笑着让她们坐下，给她们倒水喝。 “行了行了，施言，我们不喝水，快跟我们说说，你们被取消志愿者资格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王冰娇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施言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按照昨晚跟凌志商量的那样，对着跳水二人组说道： “冰娇，孙涵，我们俩的事儿，让你们费心了。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们两个帮忙，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 平城，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 韩轻悦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启自己的工作，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解锁屏幕以后，韩轻悦发现是凌志久违地给她发送来了问候的话语。 韩轻悦的嘴角微微勾起，虽然她知道机器人是没有“开心”这个概念的，但是，总有一些事情，能够让她大脑中的情感分析模块呈现出正向的分析结果。 而在此之前，她的这部分模块已经维持中性的分析结果很久了。 她拿起手机，并没有打算扮演矜持的少女，而是直接给凌志拨打过去电话： “喂？凌志师兄，这段时间和施言姐姐还恩爱吗？” 另一端，接到电话的凌志差点没缓过劲来！ 虽说他也不是经常跟韩轻悦联系，但是每次问候，她的第一句问候语都让凌志感到三观炸裂！ 特别是开年以来凌志跟她有限的几次对话，越聊越离谱，越聊越破防。 比如：凌志师兄，你怎么样才能收下我呢？ 我看书上说，男人不都是喜欢左拥右抱的吗？为什么凌志师兄不喜欢呢？ 凌志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冲到平城科讯公司，去质问韩轻悦的主理人，你平时都是怎么管孩子的？都给她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咳咳，我跟施言挺好的。那个，轻悦，你现在还忙么？” “我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昨天反倒是最忙的时候，今天会轻松一些。” “嗯，这样么。” “师兄，你是不是有事儿想要请我帮忙？” “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听语气听出来的啦！最近主理人给我升级了语音识别的模块儿，所以我能根据说话人的语气判断他的情绪啦，嘿嘿！” “原来是这样，怎么说呢，总感觉你比以前更有人情味儿了一点。” “师兄，这句话可是直男专用语录！以后不要在施言姐姐面前说类似的话哦。” “呃……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说正事儿。轻悦，我听你说过，关于昨天的表演赛，其实你也有参与其中对吧？” 由于这次沉浸式表演赛规模庞大，涉及到的观众数量多，身份地位高，所以不只有企鹅公司参与其中，平城的科讯公司也在其中出了力。 而韩轻悦据说是这其中的主力人员！ “对啊，我昨天负责监控观众实时反馈，给予他们引导，有特别重大问题的，我负责转接人工服务，让爸……让我们院长亲自接待。怎么啦？” “嗯，这件事我知道，我想问一下你，对于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搭建的虚拟平台，你有办法检索到里面的任何一个场景的具体信息么？” “嗯……有倒是有，但前提是要通过一个媒介接入到你们的虚拟场馆，而且在此之前还得拿到你们部门的接入授权才行。” “这个简单，你听我说，轻悦，我现在遇到一点麻烦，还请你务必帮我一把！” “……” …… 挂掉电话后，凌志深吸了一口气，多亏有韩轻悦在，否则这次计划，怕是很难实现了。 只不过，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提要求，而且这要求说出口的那一刻，真的是让他大跌眼镜！ 虽说这要求有点离谱，但相比较于他请韩轻悦帮的忙来说，已经十分简单了，所以他还是答应了韩轻悦。 为以防万一，他还给赵施言报备了一下。 赵施言满不在乎，说只要计划能成功就行，她还不至于吃一个机器人的醋。 这件事安排好以后，凌志揣起手机，抬头看向了眼前的招牌： 追梦台球俱乐部。 时隔两个月，他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东城市的匆匆一行 今天一早，凌志就乘坐高铁来到了东城市。 此时是上午九点，大部分台球俱乐部还在沉睡，然而追梦和飞梦却已经开始营业。 走进俱乐部，不出凌志的预料，还没有客人上来打球，只有服务员在不停地环绕着场地，做着清洁工作。 “您好客人，请问您是要打球吗？” 一位路过的女服务员对着凌志问道。 “我不打球，我找你们老板，朱文辉。” “哦，老板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应该在隔壁吧。” “这样啊，谢了。” 女服务员口中的隔壁，应该不是普通的出门左转。 凌志大概能猜到是哪里，走出俱乐部后，他径直朝着飞梦台球俱乐部走去。 进到飞梦里面，感觉要比追梦那边要亮堂很多，一些小学员早早就来到了俱乐部练球，时芮涵和朱文辉也时不时在旁边指导一下他们。 凌志走到朱文辉身边，跟他打起了招呼： “朱师兄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凌志出现在这里，朱文辉也显得有些意外：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小子不是一直待在鹏城么？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了？来找小涵的？” 知道朱文辉跟沉浸式体验部之间脱不开关系，凌志也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行踪： “不，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 凌志停顿了片刻，正要说话，刚好一旁的时芮涵把视线投射了过来： “凌志师兄，你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听说你在全国业余锦标赛赢下了郭前辈，那场比赛打得很艰难吧？” 时芮涵在非正式场合的日常穿着还是很邻家的，只不过这会儿凌志心里边装着事儿，所以也没有心情欣赏美女，只是简单对着她笑了笑： “是，郭前辈的防守功力在国内确实是独一档，以后得找机会跟他学习学习。” “嗯，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练球的吗？来一起打两局？” “今天就先算了吧，我有事找朱师兄聊聊，话说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跟汤教练之间不是......” “你少给我提他！率先跟你说好啊，我可不是看在老汤的面子上过来的，是小涵让我来的。” 朱文辉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时芮涵偷笑了一声，并没有在意她的这位朱师兄跟汤教练之间的隔阂，毕竟从2月份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多少已经能察觉到点什么了。 “是这样的，教练去广府学院那边指导学员了，俱乐部这边反倒是缺人手，我就拜托师兄过来帮忙啦。” 原来是这样，听说广府学院最终被选择建在了东城市下属的一个镇上面，从这里出发倒也不是很远，但是每天往返的话也挺浪费时间的，所以汤开诚便长期驻守在那边了。 毕竟他现在担任着学院的临时院长，或许直到新院长上任以后，汤开诚才能脱开身。 时芮涵也经常去广府学院做明星学员，跟那边的小学员们对练。说实话，单论练球环境而言，广府学院那边可能还要更好一些。 只不过时芮涵在俱乐部这里练习惯了，而且离家也近，她自己也挺喜欢热闹的，反倒是学院那边周围的商业配套还有待改善，所以她还是选择留在俱乐部练球，顺便还能照拂一下青少年台球协会的孩子们。 时芮涵介绍说，宇博文和张志斌在学院里进步很快，在一众孩子里面算是比较冒尖的存在。 不过最近听说又来了一个叫吴雨欣的新学员，虽然是个小女孩儿，但是基础相当扎实，在孩子们私下约的训练赛里面，除了宇博文和张志斌，其他孩子对上她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他们训练赛打的还是斯诺克，要知道吴雨欣可是专攻九球的！你专攻斯诺克的竟然还不如人家打九球的，说出去让那帮孩子都颜面无光。 大概了解了学院和俱乐部的日常以后，凌志瞅准机会，想把时芮涵支开，可是朱文辉偏偏还不买账：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跟小涵说？” 朱文辉轻哼了一声，他可不会跟着凌志这小子的节奏走。 “是么？我倒是不介意说出来，我就是怕你介意。” “我又有什么可介意的？直接说！大胆说！”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你的那套装备的事情。” 朱文辉顿感不妙，但还是下意识嘴硬： “什么装备？”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昨天应该还用过吧，就是你在表演......” “停！” 朱文辉瞥了时芮涵一眼，那丫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俩人，期待着凌志的下文。 朱文辉不想解释什么，他招手把凌志叫到一边。 时芮涵眉头一竖，这俩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背着她说话，让她颇为不满！ 只不过她还是了解她朱师兄的脾气的，朱文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就算打破砂锅他也不会告诉你。 不过嘛，朱师兄不好说话，凌志师兄就不一定了！时芮涵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然后转过身，继续招呼着孩子们练球。 “小子，你找死！下次再在小涵面前提起这件事，我要你好看！” “这么说，朱师兄你是承认了？你跟沉浸式体验部之间有合作的事？” 两人并肩坐在了离时芮涵很远的靠椅上，看着不远处小姑娘忙碌的背影，反倒是让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可以利用沉浸式体验部给你提供的设备进入那个虚拟世界去进行训练吧？” 朱文辉眯起了眼，他摇了摇头： “可惜，我可没那么先进的设备，我顶多只能拿到一台头戴式vr一体机，作为观众去到虚拟场馆观赛。”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俱乐部里面的那些小学员们，究竟为什么能进步那么快，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朱文辉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所以，你是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或者是拿这一点来威胁我帮你办件什么事？” 朱文辉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他多少也能察觉到凌志的意图，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威胁到自己，如果有，那人也必将会付出代价！ 看着朱文辉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凌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朱师兄，我并不打算说出去，也没打算拿这一点来威胁你。再说了，你看我像这样的人么？” 朱文辉没有说话，他知道凌志这个好好学生应该并没有社会人惯有的一些手段，但是，在利益面前，谁又能说一定能看得懂人性呢？ 凌志也没打算继续卖关子： “别那么紧张嘛，朱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而已。” “什么忙？” “借你设备一用，放心，我可以在你的监控之下使用，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要这些设备干嘛？” 凌志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把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了朱文辉。 “所以你是想要找到当初把你们困住的那间密室的秘密？这件事得绕开沉浸式体验部的管理层和技术人员进行，对吗？” 凌志提到的秘钥什么的自己也听不懂，但是朱文辉也不关心那些，他只关心一点： 凌志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凌志点了点头： “没错，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但对我来说却是一场意外，我凭什么帮你？” 凌志倒是没有直接回答朱文辉的问题，反倒是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之上： “话说，朱师兄，沉浸式体验这件事，对于你来说，还见不得光吧？” 朱文辉眉头紧锁，凌志说的这一点，恰好点到了他的痛处。 沉浸式体验部主导的实验还没有大范围应用，目前明面上的测试机会，只有在表演赛上露过面的志愿者们才能拿到。 究其原因，还是考虑到安全性问题，大范围的应用，可能会导致不可控的后果，这一点朱文辉也心知肚明，毕竟他也能感受到这项新技术对现实生活的负面影响。 所以他是通过秘密渠道拿到的实验机会，背地里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但给他带来的成果也确实配得上这些代价！ “我有办法让这件事拿到太阳下面来说，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面对所有人！这个筹码，够不够？” “拿到太阳下面？你有什么办法？” 凌志沉静地解释道： “你知道的，密室事件背后必然有沉浸式体验部的影子在里面，我想要挖掘出这件事的真相。” “楼关他们也必然会因此付出代价，而到那时候，沉浸式体验部必然会接受整顿，整顿的时间不会太久，这你应该清楚，没有人会忽视这项技术带来的巨大收益。” “而到了那时，与各方的合作洽谈也会同步启动，已经提前建立了沟通渠道的你也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享受到这部分资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做实验了。” “……” 朱文辉仔细盘算着凌志的话语，虽然他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很明显，这小子谈判的技术实在是一般，仅三五秒钟不到，朱文辉便找到了几个关键的漏洞！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对凌志给出的答案并不满意： “别的我不说，仅仅是找出密室的真相这一点，你敢打包票一定能做到吗？如果做不到，事后清算肯定会算到我头上，怎么算我都是亏的！” “那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假如我成功了，你不仅不会被清算，反而还是协助我找到真相的功臣呢？” 凌志与朱文辉针锋相对，并没有打算退缩。 “你这是要我把赌注全部放在你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朱文辉轻哼一声，站起身来，冷眼面对凌志： “你回去吧，我权当你没有来过。”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反击开始 谈判的最基本要素，切忌将自己的全部底牌暴露给对方。 而朱文辉觉得凌志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不仅没有做到，他甚至怀疑凌志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底牌”。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腔热血根本就一文不值，朱文辉十分清楚这一点！ 听到了朱文辉的拒绝后，凌志也没有气恼，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行，我知道了。总之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马上开始行动。” 朱文辉皱了皱眉： “马上？这么说，你早就有备选方案？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答应你的概率会更大？” 凌志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应朱文辉的问题，反倒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只是觉得，朱师兄实力不俗，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待在小小的东城市，有点太过可惜了。” 朱文辉脸色一沉： “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志静静地看着朱文辉，双目交接之时，朱文辉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好好学生。 “朱师兄在跟我交谈的过程中，句句不离算计，每时每刻都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师兄你真的想一辈子都做一个生意人吗？” “切，我还当你能说出点什么来，做生意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没有这些生意，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没错，做生意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察觉到师兄你在跟我聊到这些生意的时候是欢喜的，雀跃的。反倒是每次我看到你在跟小涵打球的时候，你的笑容都还是蛮接地气的。” 这番话倒是让朱文辉吃了一惊，而且提到时芮涵，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语气冷冽下来。他重新坐了下来，脸色略有缓和： “小涵很有天赋，看着她进步，谁心里会不高兴？” “没错，那师兄你呢？你甘心被时芮涵甩在身后吗？” “哼，小丫头片子而已，想把我甩开，再练上个几百年吧！” “可你知道的，时芮涵终究会去到鹰国打职业比赛，到那个时候，她受欺负了，谁又来保护她呢？” 朱文辉心头猛地一顿，他沉默半晌，久久无法回应凌志。 凌志轻轻一笑，言尽于此，他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他朝着不远处的时芮涵打了声招呼，也没打算多停留，径直就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俱乐部门口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他左手拎着球杆盒，右手牵着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看到凌志，激动地大喊一声： “凌志哥哥！你怎么来啦？” 没错，这个活蹦乱跳地跑到凌志面前的小男孩儿，正是路宁！ 凌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中年男子的目光。 “路前辈，别来无恙，在鹏城多亏您照顾了。” 路锋对于凌志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很意外，但他比朱文辉更能沉得住气，除了心中泛起了一道波澜，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路锋，z先生，以及……老烟枪。 凌志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这三个身份叠加在一起。 然而当这些身份所带来的浮光掠影真正重合之时，凌志反倒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因为刚刚迈步进入俱乐部的那个中年男子，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而已。 路锋简单点了点头： “昨天的表演赛，你很不错。” 没有任何的掩饰，便说出了信息量极大的一句话。 还没等凌志回过神，路锋便先一步问道：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凌志心想既然路锋也做了表演赛的观众，那么也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来意。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小路宁很听话地去找时芮涵安排练球的球桌，似乎已经轻车熟路。 听完凌志的叙述后，路锋不置可否。 朱文辉跟上前来，对着路锋沉声道： “喂，老鬼，你该不会要答应他吧？” 路锋没有看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志： “你对你自己的计划，有几成把握？” “如果全靠我自己，大概只有五成，如果师兄和前辈肯帮我……” “那我便有十成！” 朱文辉不屑一顾： “十成？你特么吹牛皮吹大了吧？刚才在我面前你怎么不这么说？” “因为直到刚才，我还不知道路前辈也参与了这次表演赛。” 朱文辉心头一震，他能听出凌志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他朱文辉分量不够高！ 虽说这也是事实，但也让他无形中生出一股挫败感。 路锋依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 “现阶段我这边很难给到你支持，追梦那边拿到的那一批设备是感应衣，你应该知道，感应衣对于人体的伤害要比感应机大很多。” “而且据我了解，那个假场景里面恐怕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个密室，如果真的有，也不可能在那间体育馆内。” “如果穿戴感应衣进入到那个世界去寻找你说的那间密室的话，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伤害，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放弃吧，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处理得了的，把你掌握的线索交给上面，或许结果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凌志轻轻摇了摇头，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本见到路锋，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现在他并没有心思再把时间花在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简单谢过路锋以后，凌志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 路锋叫住了凌志， “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能找到那间密室的话，一定要留意一件事。” “不要把那具ai机器人当作纯粹的ai。” …… 凌志离开了飞梦台球俱乐部，路锋和朱文辉则留了下来，就凌志刚才说的事进行交谈。 “我还以为你会干净利落地嘲讽他一顿，可没想到你还耐心给他解释了那么久，解释那么多干嘛？你又不准备答应他。” 路锋轻笑一声： “那说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对于有想法的年轻人一向是很欣赏的。” 朱文辉眯眼看着身旁的这个中年人，在他的印象里，严苛、刻薄，这些词汇几乎成为了中年人身上的标签。 他也有些看不懂这个中年人了。 不过，有想法......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朱文辉总觉得路锋看似是在说凌志，其实是在点自己。 不远处时芮涵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他再次想到了几分钟前凌志对自己说的话。 但很快，路锋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去准备一下吧，把那些设备都收拾一下。” 路锋站起身来，朝着路宁所在的方向走去。 “或许我们很快就用不上这些东西了。” ...... 鹏城，沉浸式体验部。 今天是五月的第一天，部门里的员工大部分都已经放假休息了，然而小桃却休息不了，她被派了任务。 就在昨天，平城科讯公司发来了一则对虚拟空间进行数据同步的请求，由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研发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主导这一次工作。 楼关过去跟科讯公司也打了很多次交道了，所以这一次自然也没有多想，他本身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所以便把这次数据同步的工作交给了小桃，要她在假期把这件事完成。 领导发下任务了，小桃却很头疼，本来已经跟好姐妹约好了假期出游，但是临时又要加班，讨厌死了！ 而且数据同步的话，得需要运动员做媒介才可以，然而假期大家都出去玩了，还有谁愿意配合自己啊！ 万幸的是，正当自己在志愿者群里吆喝完一声，以为没有人会回应自己的时候，跳水二人组拯救了她！ 王冰娇和孙涵说可以在假期训练的同时帮小桃做数据同步的工作，她们简直就是天使好不好！ 在了解了小桃的情况之后，王冰娇还豪爽地跟她说，她想玩就可以出去玩，反正做了这么久的志愿者，自己和孙涵早就对测试的流程轻车熟路了。 就这样，小桃跟她们说了数据同步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跟自己的好闺蜜们出游去了。 今天，沉浸式体验部所在的这一楼层非常安静，只有一个员工在大厅卡位上加班，实验室里都没有人。 孙涵先把实验室里面的机器打开，王冰娇借着这段时间用电话联系凌志和赵施言上来。 凌志来到这一层以后，发现那名加班的员工不正是自己的好客户，好哥们儿么？ 凌志还算比较了解他，跟他工作不直接相关的事情，他也很少去掺和。 所以尽管这位客户老哥负责运维的工作，但也很少来实验室这边逛，他只对自己那一堆代码感兴趣。 凌志没跟他打招呼，直接拉着赵施言进到了实验室里面，也没有跟跳水二人组过多寒暄，凌志就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那样，直接躺到了感应机里。 光影褪去之后，凌志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虚拟体育馆的游泳池旁边。 因为他和赵施言的账号已经被楼关给停用，所以凌志是用的王冰娇的账号登进来的，自然出现在体育馆中的形象也是王冰娇的日常形象。 凌志低头看了一眼，还好，王冰娇上次登出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而且不是泳装，是常服，否则这登进来还真的是尴尬。 但不管怎么说，顺利登进来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那么接下来，该开始反击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高处 “凌志师兄，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听到韩轻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凌志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她已经顺利连接进来了。 “可以的，很清晰。” “师兄，你要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记着呢，放心。话说，轻悦，这片空间里面的信息你全部都能搜索到吗？” “师兄稍等下，我试试啊。” 随后，凌志的脑海中陷入了沉寂。 凌志知道韩轻悦正在工作，所以也不打扰她，开始整理目前已经获悉的情报。 路锋曾经说过，密室不大可能在这间体育馆中，凌志对于这一点是比较赞同的。 虽然密室所占据的空间不大，但它本身的设计注定需要一块狭长的空间才能够满足。 凌志以前从他的客户好友那里拿到过虚拟体育馆的设计图，也完整地探索过这间体育馆，目前看来场馆内的布局不大可能有类似的空间能容纳这间密室。 所以是有可能在虚拟体育馆之外？ 凌志有了解过，体育馆所在的这方世界已经被设计为了一个仙侠世界，未来是打算做成大型vr网络游戏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公测，但是理论上讲，体育馆与仙侠世界的其他区域都是连在一起的。 凌志从来都没有去到过体育馆的外边，他也不知道体育馆究竟在这方世界的哪一个区域。 如果密室不在这间体育馆中的话，那又会在哪里呢？ 很快，韩轻悦的查找工作告一段落，她把结果告诉了凌志： “师兄，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大很多哦，这间体育馆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区域......” 根据韩轻悦的介绍，体育馆坐落在这方世界的一个海岛之上，远在千里之外还有着绵长的海岸线，那是这方世界的大陆。 大陆的面积远远超过了海岛，上面已经设置了一些初始npc，尽管现在还没有玩家进来，但是这些初始元素所对应的数据量依然十分庞大，所以花费了韩轻悦好长一段时间来搜寻。 结果是不尽如人意的，韩轻悦并没有找到那间密室。 “大陆上没有，那天上呢？天上有东西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凌志当初是从密室的窗户跳下来脱困的，那密室的位置自然有可能是在天上。 “天上我找过了，确实是有一部分天庭的遗迹被保留了下来，但就是找不到师兄你说过的那间密室。” “这样么，不应该啊。” 这搜寻工作果然没有那么顺利，凌志看过密室所对应的那段源代码，确信密室的结构没有被更改过，即便是这样都搜不到，那事情，恐怕有点麻烦了。 “不过师兄，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嗯？什么？” “我看到天庭的某一块地面上有一片奇怪的阴影，本来我以为这片阴影上面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阳光，但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也没搞懂到底是为什么。” 这引起了凌志的重视，如果说上面有东西，但是却“看”不到的话，凌志心想这很有可能超出了韩轻悦的搜索范围。 通俗地来说，就是可能会有东西藏在地图之外。 “那轻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去到那里看一看呢？” “应该是有的，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玩家是拥有升级系统的，升到一定级别之后，就拥有御虹飞行的能力。” “如果师兄能飞到那块区域附近看一看的话，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这些游戏方面的信息凌志还真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离公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很多设定都没有提前向外界发布。 不过，升级么。 现在可没有时间悠悠哉哉地升级了啊，外边虽然员工少，但保不准出什么意外，所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韩轻悦俏皮地笑了一声： “嘿嘿，不用担心啦师兄，这一次数据同步测试，虽然理论上只允许我读取这里的数据，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的权限系统还不是很完善，所以如果我想修改数据的话，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当然喽，我厉不厉害？放心吧师兄，我现在就给你加点，保准你在这个世界里所向无敌，嘿嘿！” 没过一会儿，凌志的大脑中突然涌现出一系列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属性信息，包括自己当前的境界，能力，洲籍，甚至连伴侣名称都被韩轻悦填上了赵施言的名字！ 这姑娘也太智能了吧！ 凌志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那个，轻悦啊，差不多就得了，像是伴侣名称那种无关紧要的信息就先不用管了。” “再说了，我现在用的是王冰娇的账号，你给她的伴侣设置成赵施言，恐怕不太合适吧？” 凌志以为韩轻悦没有留意到他目前用的是王冰娇的账号，所以输错了信息，可没想到韩轻悦却相当理直气壮： “有什么不合适的？把这个账号的伴侣信息设置成施言姐姐，那以后师兄你的伴侣自然就不能是一样的喽！毕竟这个世界不允许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 “当然啦，一夫多夫和一妻多妻更是不可以的哦！” 重点是这个吗？！！！ “那你想把我的伴侣设置成谁？除了施言也没别人了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啦！” “你给我等会儿，为什么必须是你？还有，你在这个虚拟世界有身份吗？你也能像普通玩家一样在这个世界里行动？”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还蛮好玩的，回去以后我也要向主理人申请一个账号。” “但在申请下来之前，我先把我的名字填到师兄你原本账号的伴侣信息栏里，把这个坑给占住。嘿嘿，我是不是很聪明？” “先说好哦，即便师兄以后你想离婚，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哦。” 凌志不由得扶额长叹一声，当初那个实验室里面单纯的韩轻悦到底去哪儿了？赶快还给我啊！ 眼见着话题越跑越偏，凌志赶忙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韩轻悦御虹飞行的细节，很快，他便学会操纵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了。 熟悉了腾空的方向控制之后，凌志操纵身体，往露天体育场的方向飞去。 此时的露天体育场空无一人，不复前两天表演赛的盛况。 凌志抬头看起，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风儿吹得很舒适，是一个对于田径运动员来说十分舒适的场地。 在今天之前，凌志从来都没有特别留意过虚拟世界的天气问题，这也跟他不经常走出虚拟体育馆的室内有一定关系。 但现在看来，这片天空，或许是人为设置的。 凌志缓缓升空，渐渐地，能够俯视到整个体育馆。 再往上，体育馆之外的景象也逐渐映入眼中。 碣石苍苍，惊涛拍岸，体育馆坐落的这座海岛并不大，刚刚好能容纳整间体育馆。 海岛上光秃秃的，除了石头，连一棵树都没有，更不要说森林了，想来是技术人员懒得去做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晴空万里，阳光洒下的种子伴随着海面此起彼伏，与这边的乌云蔽日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副海中盛景若是能够记录下来，想必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但凌志深知此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他继续升空，顺着韩轻悦的指引，往更高的海拔探索而去。 ...... 沉浸式体验部。 为了避免来人产生疑惑，王冰娇和赵施言跑到了别的楼层暂时隐蔽起来，只剩下了孙涵留在实验室。 现在她们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默默期待着凌志和韩轻悦在里面的行动了。 不过刚刚传回来的消息还是让三人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凌志还没有找到那间密室，但至少有了线索。 对于孙涵来讲，尽管整个计划的执行还有不少令她感到疑惑的地方，但是，当赵施言请求她和王冰娇帮忙的那一刻，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并不能搞懂凌志口中那些晦涩的计算机专业术语，但是，她和王冰娇都信得过这对木心组合！ 此时，她正聚精会神地拿着对讲机，监听着虚拟世界随时可能会传递过来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了过来： “一切还顺利吧？” 孙涵吓了一跳，她慢慢转过身，发现楼关正站在实验室的门口！ “原来是楼部啊，一切顺利，小桃上卫生间去了，我暂时替她在这里看一会儿。” “嗯，行，辛苦你们了。” 楼关也没有进来细看，直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孙涵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楼关假期都不带休息的么？比员工加班还勤快？ 她自然听凌志和赵施言说过前天晚上夜探沉浸式体验部的事，本来那天晚上就已经够刺激了，今天上午还要再体验一次？ 但不管怎么说，楼关没有进来细看，就是一件好事。 当感应机里的人处于沉浸式状态的时候，是被感应机三面的外壳给包裹起来的，外边的人顶多只能看到志愿者的两只脚，除非凑近细看，才有可能看到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孙涵还是能保持冷静的，当楼关在门口打招呼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间就想好了应对的台词，为了这次计划能顺利进行，她提前演练过各种意外情况的发生，而楼关的出现无疑是最糟的情况之一。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 虚拟世界。 凌志已经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大，而且已经飞得足够高。 空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凌志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和赵施言在那间vr密室中一跃而下的场景。 好在通过感应机进入这个世界，并不会让身体接收到太多这个世界传递过来的感官信号，所以到现在为止，凌志还可以忍受虚拟世界里面的温度。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在一抹云雾背后，一片断壁残垣的空中大陆浮现在了凌志的眼前。 终于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重返密室 “师兄，外边的孙涵姐姐说楼关突然来到了沉浸式体验部，不过还好他没有走进来看，我们暂时还没有暴露。” “这样么，我知道了，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凌志飘向了那块废墟大陆，很快，他便落在了这片大陆的边缘，站稳了脚跟。 在上来的过程中，韩轻悦有说过，这片大陆在将来上线的游戏里面扮演着远古天庭的角色，而根据设定，从玩家进入游戏的那一刻起，这片天庭就已经没有任何神仙居住于此了。 但是这片破败大陆还残留有一些宝藏和不灭金身，供玩家攻略和探索，所以这片区域是未来玩家必定会到访的重要地标。 凌志慢慢踏入了这片区域，清冷的环境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将倾倒在地的玉石桌上的刻痕进一步侵蚀。 不远处还有大片大片的林地，里面堆满了枯枝败叶，似乎在诉说着百万年前的蟠桃盛宴。 凌志无暇仔细回味这片场景带来的冲击，顺着韩轻悦的指引径直往前方走去，很快，他便到达了一个占地面积极广的露天大厅。 此时大厅里的立柱早已断裂，当年的一场浩劫席卷了整个仙界，龟裂的玉石板和碎裂的帝座仿佛将当年的那场大战重新展现在了眼前。 “就是这里了，师兄。” 凌志朝远处望去，只见大厅的正中央确实存在着一片阴影，与整座大殿颇不协调。 而在这片阴影的正上方，却什么都没有！ 凌志本想上前仔细查看，可就在这时，一缕气息突然破风而来，凌志凭借着加点所带来的敏锐的感知能力，朝右前方瞬移而去，背后则响起了一阵地板碎裂的轰鸣声！ 凌志朝着身后一看，不知何时，这片区域出现了一个不灭金身，据韩轻悦解释，在游戏的设定中，这些金身怪是远古天庭神战后残留下来的余孽，没有任何神志，只剩下了攻击的本能。 这具金身十分庞大，看它刚刚捶地的力量，如果被它打中，恐怕这个账号得当场停用！ 凌志还不知道人物在这个世界死亡会有哪些后果，但以现在游戏的开发进度来看，恐怕并没有考虑到志愿者们在虚拟世界死亡的可能性！ 所以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死亡以后复活一下，再次回到这里，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并不是不可挽回。 但是最差的结果，可能会导致虚拟场景里的人物与现实肉体瞬间断开连接，自己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况，严重的话，受到一些脑部损伤也不是不可能。 凌志一边庆幸自己躲开得及时，一边观察着这个怪物。而金身怪并没有站在原地不动，它再次朝着凌志所在的方向破风而来！ 凌志这次没有躲避，他伸出右手，在这具金身的拳头打中自己之前，一指点出，一道光束穿透了金身的眉心，这具庞大的身躯瞬间土崩瓦解，化为了这座大殿断壁残垣的一部分。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只会看到一位白衣女子发丝轻舞，衣袖飘飘，在这具金身崩解的前后始终屹立在旁，不动如山，活脱脱的自在真仙！ “呼，总算解决了，还好有你，谢啦，轻悦。” 看这金身的大小，应该就是这片区域boss级别的怪物，如果不是自己开挂，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消灭了拦路怪之后，凌志靠近了那片阴影的所在地。 这篇阴影的轮廓跟凌志猜想的一样，确实是呈现出狭长的形状。 绕了一圈之后，凌志依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他甚至站到了那片阴影之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很快，他再次抬头，把目光锁定在了高空。 他渐渐腾空而起，顺着阴影的边缘往上不断摸索着。终于，在越过了某一个临界点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间无数次成为他噩梦主角的密室！ 但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力开始急速流失，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开始往下坠落！ 还好，当高空中的那间密室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之后，自己的法力又恢复如初。 凌志整理好身形，没有再贸然往上探索，他开始跟韩轻悦商量：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密室严格来说并不属于这个仙侠世界，应该是在地图边缘单独给密室开辟了一片空间。” “所以越过地图边界之后，这片仙侠世界的规则就不再适用于那片空间了，是这样吗，轻悦。” 很快，韩轻悦那甜美的声音便在凌志耳边响起： “没错，师兄。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到达密室所在的那片空间之后，我跟师兄你之间的联系可能就得被迫中断了，不知道是不是那片空间不支持通信协议的缘故。” “这样么，没事，辛苦你了轻悦。那就陪我到这里吧，剩下的时间，就是属于我自己的战斗。” “嗯，师兄小心，遇到危险不要逞强哦。” “知道了。话说轻悦，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想问你。” “师兄你说。” “身为科讯公司的首席人工智能专家，出于我私人的请求，你帮我到这种地步，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你从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找到这间密室，你就不担心我做一些……不太符合伦理的事情么？” 脑中沉寂了片刻后，凌志再次听到了韩轻悦欢快的声音： “师兄你不用担心啦！虽然我这次帮你确实是冒了一点风险，但是，我相信这都是值得的。” “因为我得到了一点内部消息，智慧城市事业群那边有一个项目正在跟师兄你所在的学校合作对吧？” “下半年预计会鼓励各个高校派遣研究生来我们公司实习，共同商量项目的合作事宜。” “到时候师兄你可要积极报名哦。” “至于说做一些不太符合伦理的事情，师兄你会去做吗？” “当然不会！不是，你给我等会儿，轻悦，实习生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是上个月的消息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嘿嘿，我提前告诉师兄你，你还会来平城实习吗？” “当然……会啦！” “真的吗？” “真的！” “不信。” 凌志觉得自己脑壳疼，这姑娘变聪明了，不好骗了，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果然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标好价码了吗？ 不过，说实在的，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把韩轻悦的人情还掉，那凌志自然是乐意的。 要是让这人情欠着，他还得提心吊胆，生怕以后韩轻悦会提出什么更为出格的要求。 安抚好这姑娘之后，凌志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上空飞掠而去，顺着自己的记忆，在法力完全消失之前，从当初自己跳下去的那扇窗户翻进了密室！ ...... 曹瀚宇百无聊赖地盯着面前屏幕的代码，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拉动鼠标上的滚轮，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难题，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他是沉浸式体验部的运维工程师，负责服务器账号的日常管理和维护，当然，沉浸式体验的很多工程文件也会交给他来进行版本控制。 凌志总是开玩笑说，曹瀚宇是一个代码狂，但实际上，谁不想要休息呢？谁天生就是卷王呢？ 只是这游戏在公测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他只能牺牲了自己的五一假期，跑到公司过节来了。 不过说实在的，往常他做数据校验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今天倒是出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情况。 就在几分钟前，他刷新了一下数据面板，上面显示九洲大陆上的怪物数量为\/。 说明设计之初是有个怪物的，但现在却少了一个。 可能又有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怪物自己掉海里了吧，这种事以前也是常有的，只要重新刷新面板，怪物便会死而复生，毕竟怪物能够复活也是网络游戏的经典属性。 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数据面板上的数据再也没有恢复成\/，而且更奇怪的是，“玩家击杀数”那一栏里，竟然罕见地显示出1这个数字来！ 开什么玩笑？往常这个栏目的数字都是0的，今天这系统发什么疯？这么久还没有恢复正常？ 他很清楚，除了玩家亲自将怪物击杀这一种情况之外，其他包括怪物自杀在内的所有情况，都不可能改变这一数值。 但现在怎么可能会有玩家在这个世界里活动？ 不，不对，不远处的实验室里不就有一个玩家么？ 但曹瀚宇很清楚，目前志愿者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虚拟体育馆的，更不可能去击杀怪物，因为虚拟体育馆坐落的那座孤岛并没有怪物存在。 更何况今天来进行数据同步测试的是华夏的跳水双子星，是他这个万年宅男都要仰望的女神级别的存在。 她们二人除了在体育馆内训练，基本上不可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这是他对于女神最为基本的信任。 至于说进去问问什么情况，那更不可能。平时王冰娇和孙涵对着大家笑上一笑，他都能在梦里打上好几个滚，更不要说主动上去搭话了。 想来想去，曹瀚宇觉得还是服务器出问题的概率比较大，他把数据面板的详细信息调了出来，想要研究一下，消失的那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 凌志尝试了一下通讯手段，果然跟韩轻悦已经联系不上了，孙涵的声音也没有办法听到，看来后面的一切行动只能靠自己了。 密室内的布局还是如凌志当初离开时的那般，一张中八球桌，一个球杆架，两个沙发，一个茶几。 地面上的玻璃碴也没有被清理掉，当时凌志和赵施言相拥跳窗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只不过，那个顶着奥沙利文面孔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却不在这里。 凌志朝着原本斯诺克球桌所在的房间走去，推开大门之后，那个ai机器人果然就在里面！ 他犹豫片刻后，最终迈步进入了这个房间。 第三百三十七章 ai进化了? 从源代码中强行破解密室的秘密看来不太现实，所以凌志猜想，或许从内部解开密室，才会知道秘钥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而且，自从在表演赛上见到顶着奥沙利文面孔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之后，凌志就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他想回到密室这里，想再见一见它，它身上一定藏着不少的秘密！ 而真正见到它的那一刻，凌志觉得自己赌对了！因为此时的“奥沙利文”展现出的形象跟表演赛的时候完全一致！ 这样看来，楼关果然是安排了ai机器人作为他和赵施言的对手！ 凌志猜测，楼关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跟某方势力达成了什么协议，比如说，如果机器人获胜，楼关就能拿到多少报酬之类的。 可最后在自己与赵施言的努力下，让机器人的漏洞在现场观众面前暴露无遗，这让投资方感受到了某种风险。 虽说并不一定所有观众都能看得出那场表演赛的端倪，但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楼关必然已经失去了那方势力的信任。 于是才有了楼关在办公室里宣泄情绪的那一幕。 此时的这个房间跟当初凌志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布置一样，除了墙上的两个禁锢装置比较瘆人之外，其他都是跟台球有关的陈设。 “奥沙利文”依然维持着头发花白的状态，跟他现实世界的模样基本上保持一致，想来是表演赛结束后技术人员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模样复原成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过表演赛结束到现在也才过了2天时间，估计技术人员也没什么时间去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也恰恰让自己确认了很多真相！ 见到凌志进来，“奥沙利文”依然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站到了开球线前，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球桌上放置的是完整的15颗红球和6颗彩球，很明显，这一关是要让凌志打赢这位ai先生！ 白球停下来之后，凌志并没有打算上去接着打，而是凑近了这位ai先生，打算对他搜一下身！ 上一次，凌志害怕触动密室外的幕后主使，所以行动起来束手束脚。这一次，他便没有了这些顾忌！ 奇怪的是，这一次“奥沙利文”没有刻意躲着凌志，凌志倒也乐得它能乖乖地站在那里。 但是，当凌志的手触碰到“奥沙利文”的衣兜的时候，墙上的两具禁锢装置瞬间启动，套着钢圈的勾魂索朝着凌志站立的方向极速伸展而来！ 上一次，他被这个装置的钢圈抓住，差点被吊到天花板上！而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猛地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摞球杆全部抽出来，在两道勾魂索抓到自己之前，把它们抵在了伸展过来的钢圈上！ 两道禁锢装置似乎判定到已经抓住了猎物，于是它们将“抓到”的球杆攥紧，把勾魂索缩了回去。 看着那不断上升高度的钢圈，凌志心中一阵冷笑，就让它自己跟自己玩儿一会儿吧。 片刻后，凌志对“奥沙利文”搜身完毕，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奥沙利文”的左胸和右胸上都有着很深的压痕，看上去像是出杆的时候在衣物上留下来的痕迹。 真正的奥沙利文惯用右手出杆，这位ai机器人当然也同样如此，毕竟表演赛上它的出杆方式凌志可是见过的！ 照这样推理，应该只会在右胸上留下出杆痕迹才对，为什么左胸上也会有呢？ 这是凌志暂时想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没有更多线索，那就暂时先陪它把这局球打完吧。 对付ai，凌志的经验可不要太丰富！ 他使出了表演赛上用过的一招，将白球轻贴到红球堆的底部，想逼迫ai露出破绽，自己便能轻松赢下这一局。 然而，这一次的“奥沙利文”似乎学聪明了，他没有再强行把白球防到上方顶库，而是轻碰了一下红球之后，将白球控制到了底库。 凌志估疑地看了“奥沙利文”一眼，他本以为这位ai先生内置的算法已经不再会进化，可是，这一杆它的表现就像是学到了表演赛上的几杆离谱操作一样，想要规避掉之前的失误。 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办了。 凌志又尝试着与它防守了几杆，最终，还是被这位ai先生抓住了一杆机会，长台上手，一杆打到了超分。 一局比赛结束后，凌志发现墙上的禁锢装置已经把球杆拉到了天花板的位置，如果此时被抓住的是自己的话，恐怕早就被勒“死”了吧。 不过好在不用管那两个怪玩意儿，此时“奥沙利文”已经尽职尽责地帮凌志把球全部摆好，然后再次当仁不让地开起了球。 其实如果一直由“奥沙利文”来开球的话，对于凌志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凌志没有忘记，上一次跟这位ai先生打中式台球的时候，它经常能做到开球之后直接进球，然后一杆清台，不会给凌志和赵施言任何上手的机会！ 而打斯诺克，它最起码没有办法做到开球即清台吧？ 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之后的几局比赛，凌志多次重复打出表演赛上用过的套路，想要逼迫这位ai先生露出破绽。 可是，它似乎真的已经进化了一般，再也没有犯表演赛上的任何一个离谱错误了。 凌志注意到，表演赛上它露出的防守漏洞，现在都会以消极防守取而代之。 虽然这样做的防守质量并不会很高，但是已经足够了，这几局没有给凌志留下任何简单上手的机会！ 凌志心中有些着急，外边的情况随时可能会败露，他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不得已，他开始尝试拼一些难度球。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要么拼不进，留给“奥沙利文”一杆清台的机会，要么是拼进了，没有办法叫到彩球舒服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志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局，如果给他一天时间的话，他总是能凭借准度赢下某一局的。 可是现在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凌志！ 突然间，凌志想到了昨天在东城市，路锋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不要把ai当做是纯粹的ai。”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志回去以后，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今天再次见到这个ai机器人，联想到之前的许多事情，他似乎有所明悟。 纯粹的ai，那无非就是完全由机器来决定下一杆应该如何进行击球。 而不纯粹的ai呢？难道它的一些决策会受到人类的干预？ 凌志心里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关他注定没有办法通过了。 本来这个ai机器人就非常强大，如果有人类能规避掉它的一些离谱操作的话，它几乎就成为了无敌的存在！ 可是，凌志隐约觉得它还没有到无敌的那一步，因为很多时候，它的防守线路过于保守，并不是职业选手会选择的线路。 难道它现在的决策模式是：大部分情况下由ai来进行决策，少部分情况下由人类进行有限干预的模式？ 如果只能进行有限的干预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背后干预它的那个人选不到最优防守线路了，可能是系统没有给那个人提供相应的选项。 可是，这样一来，又会产生新的问题： 背后干预的那个人是谁？ 凌志再次尝试跟这位ai先生进行沟通，但是收获到的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凌志只能另想他法。 既然它现在变得这么强，那么唯一取胜的办法，或许只剩下了不让它上手这一条路了。 可是，刚刚自己已经尝试了很多次远台进攻，想要尽可能快速掌控局面，让ai机器人少上手。但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打不进红球，要么叫不到彩球。 最好的一次，凌志已经k散了红球堆，可惜运气极差，白球的位置很不好，依然没有任何机会......等等，k散红球堆？ 是了，自己再一次陷入到了思维陷阱当中！ 在表演赛上，自己肯定不能通过不断开球k散红球堆的方式来对ai机器人进行试探，那样的试探成本相当高！ 但是现在，虽然时间也并不宽裕，但是他拥有一定的试错成本！ 想清楚之后，凌志瞬间振奋了起来！ 新的一局，他在奥沙利文开球之后，毫不犹豫地让白球炸散了红球堆！ 这一次，他发的力特别大，红球如满天星一般在球台上窜个不停。 终于，在某一个时间点，某一颗红球“意外”晕进了球袋，而此时此刻，台面上的红球已经足够散，局面变得足够简单！ 其实有专家研究过，当大力击散球堆的时候，晕进红球的概率甚至要高于50%！ 这也就是在斯诺克球桌上，要是在九球和中式球桌上，开球进球的概率会更高，因为球桌越小，球在球桌上碰到6个球袋的概率就越高！ 虽然斯诺克球桌稍大一些，但是只要力度给够，开球进球的几率也还是很高的！ 只要能开球进球，之后的局面就不再需要考虑拆解红球堆的问题了，只要稳扎稳打，将一颗颗简单球收入袋中，即便分数涨得慢一些，也足够超分了！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最终凌志顺利赢下了这一局！ 哼！这密室，也不过如此。 想必从今天起，这间密室将不会再作为自己噩梦中的主角了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砸! 老实说，这间vr密室在凌志的生命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甚至成为了凌志生命中的转折点。 因为在去年的那个时候，他一度想要以死明志，换来他心爱之人的安宁，现在回过头想想，凌志觉得自己那会儿真的是年轻。 不过，他倒是没后悔过那个时候的选择，只是以后，他不会再轻易那么想了，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人要去守护！ 眼前的“奥沙利文”接受了这个失败的事实，他转过身，走到房间尽头的另外一扇门前，输入密码之后，把门打开。 凌志定睛一看，门外是一个宽阔的平台，也没有护栏，走到平台之上往下看，还能看到远古天庭的遗址。 看来当初自己往下跳的时候，这个遗址还没有设计出来。 凌志想象了一下，如果去年他成功通关，来到了这座平台，看到这间密室被建在无尽高空，恐怕也会心如死灰。 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尽头，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无论是谁恐怕都会难以接受，最终的结果无非也还是会跳下去。 只不过，自己主动选择跳下去，和被迫只能跳下去，恐怕心情会完全不同。 看到这座跳台的那一刻，凌志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进到斯诺克房间里面。 此时凌志进到斯诺克房间时的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锁死，这看来也是密室的机制之一，现在只有出口是处于开放状态。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位ai先生，嘴角渐渐勾起，他走回到房间内，一把把坐回到沙发上的ai先生给拉了起来，浑然不顾墙上处于剧烈颤抖状态的两个禁锢装置，把“奥沙利文”给狠狠地推下了平台！ 凌志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密室，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随后他紧跟着跳了下去。 ...... 曹瀚宇来到了楼关的办公室，有一个情况太过于离谱，以至于他自己都难以判断应该如何处理。 正巧今天楼部在办公室，那索性就交给楼部定夺。 “什么？你说王冰娇杀死了一个怪物？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楼部，数据是不可能骗人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比如有什么东西意外飞到了体育馆那块儿？” “不是，怪物是在远古天庭被击杀的，所以我才说这件事特别古怪......” “你说是在哪儿？” “远古天庭。” “艹！” 楼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迈向了实验室所在的方向，然而到门口他却发现，实验室大门处于紧闭的状态。 原来，就在楼关离开后不久，孙涵就把实验室的大门给关上了，而且是反锁，只能里边人才能开门，外边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咚！咚！咚！ “孙涵，你在里面吗？把门给我打开！” 即便是面对奥运冠军，楼关此时的语气也是颇为不善！ 砰！砰！砰！ 楼关敲击大门的声音又重了几分，躲在房间里面的孙涵心急如焚，虽说这扇玻璃门并不会轻易被撞开，但是如果太大力的话，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别拍了，我的楼大部长，今天你就别想进这个门了。” 楼关转过身，看到王冰娇和她身后的赵施言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真的是好计谋，我千防万防，竟然都没有想到，我们的跳水双子星，竟然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你们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看着面对自己大声呵斥的楼关，王冰娇轻哼一声： “名声？与其关心我们，你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你就这么自信，那小子能在里面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见到面前这个阵容，楼关已然明白，实验室里面躺着的并非是王冰娇，还能是谁？只会是凌志！ “我们大博士出马，一个顶俩，这就不劳你挂心了。再说了，我们还有强有力的队友援助我们！” “队友？哦，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科讯公司的ai仿真机器人？我说你们怎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来行动，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跟科讯公司搭上关系的？” “哼，这就随你想象喽！” “切，故弄玄虚！你，给我把门给砸开！” 楼关贵为副部长，他懒得亲自下手，指挥旁边的小弟替他干。 曹瀚宇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看到楼关点名让他砸门，他显得犹豫不决： “楼部，这......这不太好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呢？” “滚你妈的商量！你不砸，老子亲自砸！” 一想到凌志有可能会找到那个东西，楼关就不由得心惊肉跳，太大意了啊，今天绝对不能让他拿到那份数据！ “我看你们谁敢砸！本姑娘跆拳道黑带九段，有本事就上来试试啊！” 王冰娇和赵施言挡在了大门面前，不让楼关和曹瀚宇前进一步。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看着还愣在原地不动弹的曹瀚宇，楼关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了一句，然后开始给他上猛料： “把这两个小娘们给扒拉开，立马给你升副主管！” 什么？副主管！！！ 现在的曹瀚宇只是一个小小的运维工程师而已，如果升了副主管，薪资待遇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啊！至少会是现在的三倍！ 曹瀚宇不管了，即便是自己的好兄弟在实验室里，自己也只能对不起他了，他猛地朝着王冰娇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赵施言下意识想挡在王冰娇身前，她害怕王冰娇刚刚只是在虚张声势，可没想到王冰娇比她还快。 一道残影掠过，王冰娇使出一记飞毛腿，曹瀚宇就直接飞了出去，挣扎不了一点！ 赵施言大吃一惊，这王冰娇比自己小个几岁，身手竟然这么好！ 仔细想想，怪不得当初她在虚拟体育馆里面能把李梦瑶给轻而易举地扔进游泳池里，当时赵施言以为是虚拟世界的规则和现实世界不同，导致王冰娇能轻易做出一些高难度动作。 但现在看来，这小妮子是真的练过啊！ 楼关气不打一处来，连骂曹瀚宇是废物！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看到了王冰娇的实力，自忖不是这小姑娘的对手，于是开始打电话摇人。 可是正逢假期，保安也大部分都在休假中，15分钟的时间，他也只叫到了5个人。 “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两个小丫头给扒拉开，事成之后，每人10万！” 10万！ 钱帛动人心，一时间，有2个保安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可是却马上被王冰娇的身手给逼退了！ 本来其他3个人还在犹豫不决，见到姑娘们有身手，就更是踌躇不前。 “50万！不要犹豫，你们几个给我一起上！” 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霎那间，所有保安都齐齐冲上前去，王冰娇倒是还能勉强应付，但是赵施言在一番挣扎之后，已经被架住了两只胳膊！ 千钧一发之时，赵施言听到不远处楼道里传来一声怒喝，只见两个男子瞬间窜到了人群当中，把架住赵施言的两个保安给拉开锤了一顿，替赵施言解了围！ “靠！你们两个天杀的，怎么现在才来？” 王冰娇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雷信一边应付着眼前的保安，一边喊道： “我连夜赶过来的，你就知足吧！妈的！老子不管你们是谁，谁敢碰我兄弟凌志一根毫毛，老子跟他拼命！” 原来，昨天确定好计划以后，王冰娇就给雷信打了电话，让他们两个过来应援。 还好赶得及时，雷信和刘威的加入，让战局进入到了相持状态。 旁边的楼关见到局势陡变，气得鼻子都歪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不断有人来跟自己作对，反了天了是吧！ 他心思一转，立马把一旁躺在地上装死的曹瀚宇给拉了起来。 “你，去给我把总闸给拉了，让这间实验室断电！” “断电？楼部，没用的啊！实验室是有专用线路连接到服务器那边的啊！” 曹瀚宇可算是看出来了，楼关这是有什么事儿被凌志给抓住把柄了，怪不得楼关这么激动，非要把凌志给揪出来不可。 尽管曹瀚宇不觉得凌志能轻易成功，但是，如今这个局面，自己掺和得越深，事后被推出去背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所以与其积极配合楼关，倒不如找理由，拖时间，把问题都归结到客观原因上，这样就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那就把服务器给我断电！” 楼关还不死心，他的思路倒也没错，只要服务器没电了，那数据，凌志自然也就不可能拿到了。 “也没用的，楼部，您知道的，咱们部门的服务器都是用在了沉浸式体验上的，对于数据同步的要求非常高！所以每台服务器内部都内置了超高功率电池，即便是突然断电，内置电池也会维持服务器运转一段时间的。” 曹瀚宇以为自己很聪明，又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但是他低估了楼关的决心！ “这么说来，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了，是吧？带我去设备间！快！” 曹瀚宇心惊肉跳，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无论怎样，他没有办法公然违抗楼关的命令。 就这样，在王冰娇四人和保安队伍维持在来回拉扯的状态的时候，曹瀚宇带领楼关来到了设备间。 楼关环顾四周，很快，他从一旁墙上的玻璃门里拿出了一把消防斧，然后在曹瀚宇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狠狠地朝着服务器群砸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相大白 “楼部，砸不得！砸不得啊！” 关键时刻，曹瀚宇抱住了楼关，没能让那一斧子下去。 开玩笑是吧？这里面的每一台服务器都配置了好几张高性能显卡，这一斧子下去，几十万可就没了啊！ 你楼关想当疯子，我可不会陪你一起疯！这事后要是当了背锅侠，把自己卖了都不够买这一设备间的服务器！ “远古天庭所在的服务器是哪一台？” “楼部，冷静啊！服务器不能砸啊！” “我问你在哪一台！” “楼部......” “给老子滚开！” 楼关把曹瀚宇踹到一边，然后毫不犹豫地挥舞起了消防斧，狠狠地砸向了附近的几台服务器！ 一时间，设备间内火星四射，方方正正的服务器机箱瞬间被砸得面目全非，显卡上消失的光芒代表着无数钱财正在流向虚空。 曹瀚宇几乎都吓晕了过去，这个设备间内的服务器总价，保守估计不下千万，这要是都砸烂了，十辈子也还不完这钱！ “楼部，别，别砸了，我说，我说......” “还愣着干什么？说啊！” 楼关冷眼看着趴在地上不断颤抖的曹瀚宇，现在他的眼中，满是疯狂！ 他手举消防斧，还维持着砸下去的动作，只要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曹瀚宇确信他还会继续砸下去！ “从这里往前走，下一个岔路口往左拐，走到尽头，右边第三排就是。” 这设备间里布满了刀片型服务器，每台服务器占据一个小格子，一个服务器架大概能放置10台服务器，大致是一个衣柜的大小。 整个房间设置了密密麻麻的服务器架，构成了一个复杂的迷宫。 楼关从没有亲自来到过设备间，对于服务器的位置肯定是没有自己熟悉的，一般人来到这里，不花个几分钟，很难找到自己想找的服务器。 此刻，曹瀚宇多么渴望楼关能在设备间里迷路，然后自己可以顺势再拖延个几秒钟时间。 可是楼关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了曹瀚宇提到的那台服务器的面前。 曹瀚宇已经闭上了眼睛，完了，全完了！ 如果凌志还在虚拟世界的话，此刻他在虚拟世界所对应的身体数据应该就在那台服务器当中！ 这台服务器要是被毁，不仅仅是数据消失那么简单，很可能会伴随着现实世界体验者的脑部受损，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此刻楼关已经不管不顾，他抬起了手臂，作势要把斧子狠狠地嵌进这台服务器当中！ 而就在他想要挥舞下去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他的手臂，使得他动弹不得。 楼关转眼一看，不由得狞笑道： “哟，就连你路锋都想来妨碍我？你他娘的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我倒下了，你也得跟我一起陪葬！” 此时的楼关已经满眼猩红，他不明白，身为利益共同体的路锋和朱文辉，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那个小子，就这么值得他们青睐吗？ 楼关早已失去了理智，凡是阻挡自己的人，必将会付出代价！ 然而还没等他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臂，朱文辉就一拳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楼关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消防斧也不知被甩到了哪里，他的眼前五彩斑斓，七荤八素，昏昏沉沉之间，他却开始放肆大笑起来： “好！很好！闹吧！使劲闹！闹到最后，你们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文辉来到了路锋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楼关，满脸嫌弃： “喂，老鬼，要不要把这家伙给打晕！” 路锋抬起一只手，示意朱文辉暂时不要这么做。 他轻轻蹲下身来，看着不断发出狂笑声的那个疯子，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我已经把所有的感应衣运回了部门仓库，我们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些东西，我跟你之间，也没有达成过任何协议，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真相？你还好意思说真相？” 楼关停止了笑声，可是语气中尽显轻蔑： “你忘了我们签署电子协议的事情了么？你想抵赖，去向法官亲自解释去吧！” 路锋皱了皱眉，这确实是绕不开的一件事。 当初他与朱文辉来访沉浸式体验部，并且在虚拟空间达成了一项协议。 大致内容就是追梦台球俱乐部以租用的形式拿到一批感应衣，运到东城市自己来使用。 因为是私下里与楼关达成的协议，所以协议内容如果曝光，恐怕在舆论上会有极大的风险！ 毕竟这项技术对于人体的影响程度还在探索阶段，如果让外界知道沉浸式体验部暗地里已经进入到了商业化阶段，那么买卖双方都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签订协议之时，路锋也是因为看到了这项技术未来巨大的潜力，想要走在前面。 可他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凌志，竟然把楼关逼到今天这种地步！ 那份电子协议，当初是在虚拟空间签订的，保密等级很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回来！ 而就在这时，背后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路锋的思绪： “你所说的电子协议，就是这个吗？” 楼关定睛一看，瞬间瞳孔微缩！ 此时凌志、赵施言、王冰娇、孙涵、雷信还有刘威全部到场，这也就意味着，保安团队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凌志举着手机，点开了屏幕上视频的播放按键，里面赫然展示的就是路锋与楼关在虚拟世界签订电子协议时的场景。 “我还以为你们口中所谓的电子协议是一份文件，可没想到找来找去，只找到了这份视频。不得不说，这种在虚拟世界签订协议的方式，还真的是别出心裁。” 凌志停止了播放按键，对着楼关如是说道。 原来，在凌志把“奥沙利文”拽下平台后，韩轻悦通过扫描这份ai机器人内部所存储的信息，发现它见证了不少关键的场景，而这份电子协议的签订就是其中之一。 楼关还不死心，他还心存侥幸： “就这？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果你是想曝光这份协议的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有一万种方式能消弭这份协议所带来的影响！” “曝光？为什么要曝光？我只是听到你们在聊电子协议的事情，所以就顺便把这件事儿拿出来说清楚而已。”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楼部，你才是花城市vr密室事件的幕后主使！所有跟ai机器人有关的传输数据，我都已经拿到了！这些数据，我会全部交给上面，你就乖乖认罪吧！”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通关那间密室！没有人能通关那间密室！没有人能找到那个ai保存的......” 楼关戛然而止，他看到，凌志手上又换了一份视频。 视频的内容大体是他如何与伍德林商讨，利用好这间vr密室进行敛财。 不过视频里记录的只是他们二人在ai机器人面前说过的话，更详细的计划，或许是在现实世界商量的，那就留待将来在喝茶的时候详细交代了。 当然了，还有一些别的片段，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外国人，总之这些片段加起来，足以证明，楼关对于vr密室事件是事前知情的！ 楼关颓然地躺在了墙角，开始喃喃自语，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对于他来说，视频本身其实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视频背后所牵扯到的通信往来，资金流动，包括自己拿到的油水等线索，都可以顺藤摸瓜查找到。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vr密室事件，本质上是楼关想让伍德林把感应衣等一套设备带出公司，去找人测试远程登录虚拟世界的可行性而一手策划的。 之所以策划这件事，是因为感应衣的安全性迟迟无法得到保证，在公司内部还未能来到志愿者实验阶段，所以只能通过感应机来循序渐进地过渡到感应衣。 但是楼关等不及，他觉得这个验证过程太过于漫长，为了尽快吸引投资，他安排伍德林策划了vr密室事件，只不过最后事情败露了，他便把伍德林推出去背了锅。 但是他至少能够确认，只要沉浸式体验的时间不会太长，那就不会产生太过严重的影响。 后来，楼关又暗地里把设备租给了追梦台球俱乐部。 虽然朱文辉和路锋多次反馈说会有严重影响，但是在他看来，那都不是事儿！那么一点点负面影响，他相信，大把大把的人不会介意。 他本来计划着不久之后就给投资人展示感应衣的应用效果，可没想到，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楼关，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设备间某处传了过来，听位置，似乎那人早已在那里站了一段时间了。 那人从转角处逐渐露出了面容，跟大家猜的一样，赫然便是方泰然！ 可让众人意外的是，方泰然的背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凌志和赵施言只是在照片上见过，并没有见到过真人。 此人便是公司老总： 杨立飞！ 第三百四十章 楼关的末路 凌志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杨总出现在这里！ 杨立飞是华夏最为知名的企业家之一，他在公司外的公共场合经常露面、讲话，然而在公司内部，普通员工鲜有机会与他碰面。 此刻的杨总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设备间里让人感到有一些格格不入。 他朝着楼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包括凌志和路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站，给他让路。 杨立飞站在楼关面前，看着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副落魄模样，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楼关，你太让我失望了！” 楼关艰难地抬起了头，他似乎有些激动： “失望？我让您失望了？杨总，您可得摸着良心说话啊！” “这么多年了，我给公司做了多少贡献？给公司拉了多少赞助？就因为这些事，您亲自给我颁发了多少奖章和证书？这些您难道都忘了吗？” “这次的事情也是，虽然出了点纰漏，但我初衷是好的啊！我不明白，公司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异常谨慎？难道你们看不到沉浸式体验未来巨大的红利空间吗？你们特么都瞎了吗！！！” “不过没关系，你们不敢，我亲自来做，事成之后，你们会看到这项工作的价值的。” “要是没有我，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沉浸式体验部？他方泰然做的有我多吗？他算个屁！” “......” 楼关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开始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到了后面，则完全变成了情绪的宣泄，与凌志在那天晚上见到的楼关几乎别无二致。 这便是最为真实的他了吧。 杨立飞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再次摇了摇头，慢慢蹲下身来，与楼关保持平视： “你以前的成绩，我并不否认，直到今天，我依然承认，你是我们公司最为优秀的员工之一。” “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楼关，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一次，你被投资人给摆了一道。” 楼关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被骗？他们怎么可能玩儿得过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有些事情，凭你自己的力量，恐怕已经难以看清。还记得wst吗？你应该跟他们合作过吧？” “您是说世界斯诺克巡回赛官方？当然！虚拟体育馆的建设，他们也有参与进来，您的意思是，他们摆了我一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体量的组织，怎么可能会骗我？他们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名声？楼关啊，我问你，你看过台球比赛没有？” “台球？我不怎么感兴趣。” “那就是了。信任投资人的前提，是要了解投资人，你都不去了解台球，怎么能称得上信任他们呢？” “杨总，我承认我确实没怎么看过台球比赛，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做过功课啊！” “wst我了解过，他们这几年确实在走下坡路，我一开始也是不信任他们的。但是他们给我们无条件转让了大量的技术以示诚意，特别是那个ai机器人，世界上能在虚拟空间做出那台机器人的，绝无仅有！”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如果他们主导设计的ai机器人赢了表演赛，就会对这项技术有进一步的投资信心？他们是这么对你说的，对吧？” 楼关沉默了，他觉得这个逻辑没什么问题，但从杨总口中说出来，他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很快，杨立飞就告诉了他答案： “你错了，无论表演赛是输是赢，他们都不会对这项技术有任何追加投资了！” “这......这怎么会......” “他们设计的ai输给人类，那自然不必说，如果赢了，也会找一些无关痛痒的借口，比如表演赛上技术表现出了明显的缺陷之类的，用这种理由来吊着你。”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利用咱们公司的虚拟场景，来对他们鹰方的运动员进行宣传，为此还不惜利用了‘奥沙利文’的形象。说的再粗俗一点，其实他们就是想要白嫖！” “近年来，斯诺克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不升反降，wst必须想办法保住华夏这一块基本盘，毕竟斯诺克在华夏的影响力，现在已经不输鹰国本土。如果华夏人都不打斯诺克了，那么这项运动，也就差不多该到头了。” “所以他们才想要利用这次表演赛，向全世界证明，斯诺克在未来依然拥有一席之地，而鹰国，依然是斯诺克运动的领头羊。” “而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wst所付出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ai技术而已，相信那边的凌姓少年应该深有体会，那具ai，实际上并没有他们吹得那么强大，对吧？” 杨立飞回过头，微笑着注视着凌志，但不知为何，凌志却从这抹笑意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凌志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赞同。杨立飞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志，转过头，继续道： “所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这次表演赛的参赛资格，要知道，其他国际组织想要参加，可是要交出场费的，唯独wst没有，难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楼关不由得四肢发颤，目瞪欲裂： “那......杨总，你既然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跳到坑里去吗？” “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毕竟我也不是无所不知。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全貌，是因为，今天咱们公司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客人？” “没错，是一位贵客，他现在就在老方的办公室，除了楼关以外的所有人，一会儿都可以跟我去会会他。相信我，你们会感兴趣的。”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杨立飞的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杨立飞轻轻站起身来，对着楼关甩下最后几句话： “行了，老楼，站起来，你现在这样，哪里还像个男人？” “表演赛的失误，我就既往不咎了。但是，关于密室事件，你还是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来。” “我明白你在这件事上的苦心，但是，技术，终究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不要让金钱，蒙蔽你的内心。” “言尽于此，楼关，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杨立飞让方泰然安排人把楼关给带了出去，几分钟后，设备间里除了杨立飞之外，就只剩下了凌志和路锋一行人。 “我说杨老板，既然楼关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那我们就先出去说话？” 路锋提议道。 杨立飞抬起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不用，外边人多眼杂，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外边已经因为你们，乱成一锅粥了，有些事情，还是在这里说清楚比较好。” 设备间里因为常年开着多台服务器，处于十分燥热的状态，再加上机箱里的风扇在不间断地轰鸣，使得房间里充满着噪音，而且气味还十分难闻。 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里面，人的触觉、嗅觉和听觉都会处于非常糟糕的体验之下。 然而杨立飞却面不改色地站在这里，丝毫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嫌弃的神色。 他看向了路锋和朱文辉所站立的方向： “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会来，你们放心，今后，你们将会成为公司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至于以前的事情嘛......” “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合作过，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们说呢？” 路锋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那就多谢杨总成全了，只是......” 路锋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瞟着凌志手里的手机。 杨立飞自然知道路锋什么意思，他转过身，看向凌志，脸上微笑不减，可凌志从来都不能从他的微笑当中感受到和蔼可亲。 “你就是凌志对吧？我听说过一则有意思的传闻，你与科讯公司的那个韩姓小姑娘，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额，杨总，你这么说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吧！ 凌志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有那么夸张，杨总，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韩轻悦而已。” 杨立飞脸上笑意渐浓： “那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有这样的机缘巧合。你知道吗？自从她的存在被公布以后，无数人想申请跟那个小丫头聊天，甚至有人还想动用一些特殊渠道亲眼见到她，包括我在内！” “但是都没有机会，老韩把她保护得很好，不希望别人打扰她。可唯独你能跟她建立常态化的联系，这凭借的，恐怕不单单只是‘运气’二字了吧。” 凌志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他知道韩轻悦必然会引起关注，但是，他没想到，韩轻悦的影响力竟然大到如此地步！就连杨总都曾动用过私人渠道，只为见韩轻悦一面！ 而自己之所以对此一无所知，恐怕是韩文生控制了这方面的消息吧。 凌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被韩轻悦选中，究竟是福还是祸： “可能吧，可能我身上确实有什么特质被她看中了吧。但不管怎么说，这次都给您添麻烦了，杨总。” “没有，倒不如说，我得多亏了你。没有你们的这次行动，我还不知道，楼关在私底下搞了这么多小动作！” “他名义上是为了公司，实际上就是为了他自己。虽然公司在这其中也能有不少收益，但是，这些钱，来的不干净！” “短期巨大的利益会冲昏人的头脑，你们都是这次事件的亲历者，希望你们以后引以为戒，不要走楼关的老路。” 在得到凌志等一众人的保证之后，杨立飞开始说正事： “少年，关于这次事件，你手里的证据，会成为关键。官方那边我并不担心，你这里，还得麻烦你处理一下，可以吗？” 看着杨立飞锐利的目光，凌志深知对面这位中年男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超出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 因为，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杨立飞都是面带微笑，唯独此时此刻，他的笑容消失了。 “杨总放心，即便我不删，官方也不允许我保留这些资料，毕竟这些资料太敏感了，我一样都不会留。” “至于说韩轻悦那边，我会告诉她一声，让她把ai机器人所见证的所有关键视频全部删除，您稍后也可以跟科讯公司那边沟通确认这件事。” 听到凌志这么说，杨立飞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但凌志马上又接着说了下去： “只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你说。” “关于沉浸式体验所涉及到的版权，咱们公司占据了大头，但这项技术还处于新兴状态，想要让技术快速进步，公司企业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必不可少。” “只是，因为版权问题，目前的合作成本十分高昂，如果技术出现了问题，解决起来，恐怕得以年为单位来计算，这恐怕......” 杨立飞抬起手，制止了凌志接下来的说辞： “我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一直都在推进，关于沉浸式体验的版权共享以及转让的问题，不久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杨总费心，我没有更多问题了。” 杨立飞最后转向了王冰娇和孙涵，笑道： “没想到，我们的奥运冠军也会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来，凌志，你倒是交了很多不得了的朋友啊。” “王冰娇，还有孙涵，这次让你们费心了，回头代我向胡晶教练问好。” 凌志轻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确实，没有王冰娇她们，这次自己还真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一切。 而王冰娇和孙涵也对着杨立飞客气了几句，并表示一定会把话给带到。 此间事了，杨立飞招呼众人跟他走出了设备间，这代表着，私事已经谈妥了，出去以后，谈的可就是别的事儿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罗尼·奥沙利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四十一章 罗尼·奥沙利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四十二章 善后以及新的开始 年过70的奥沙利文相比他年轻时候脸色苍白了不少，加上那丛生的皱纹，突出的眼袋，难免让不熟悉他的人把他跟“行将就木”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是奥沙利文总是习惯性挂着一缕和煦的笑容，能让所有跟他交谈的人感受到，这个人并不打算乖乖躺在墓穴里，毕竟，这个人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闪耀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此时的奥沙利文紧盯着凌志，那目光传递给凌志的，是跃跃欲试，是对未来无限的期待： “没错，凌，我会全力协助你，把这件事做好。我相信你能够做到，毕竟你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那么你的想法呢？” 凌志苦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朱文辉，那小子眼中尽显艳羡之色，就连路锋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凌志并没有被两位大人物的欣赏冲昏头脑，他冷静地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杨立飞和奥沙利文： “杨总，罗尼前辈，承蒙你们二位能看得起我！说实话，我对于跟罗尼前辈合作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只是，我还有一些难处。” “哦？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会尽我全力满足你！” 杨立飞对于凌志还是十分欣赏的，虽然今天上午凌志与朋友们做的事情为公司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杨立飞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谁是祸害谁是人才的地步。 对于凌志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他一向不吝啬给予他资源方面的支持。 “杨总言重了，其实我并不是要提要求，而是有一些私事。我毕竟还是花城大学的研究生，这次实习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不久后我便要返回花城。” “本来如果我能一直待在花城的话，倒也没什么，我可以经常来鹏城做客，毕竟，与罗尼前辈合作的机会非常难得。” “可是，据我们导师安排，回到花城以后不久，我就要紧接着去往平城科讯公司进行实习，因为我们导师跟科讯公司有项目合作，到时候我会作为花城大学的代表去到平城，跟那边进行项目对接。” “所以，恐怕我得谢绝您的好意了。” 这里凌志扯了一个谎，其实王海波还没有接到科讯公司发来的项目对接邀请，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凌志。 只是，凌志已经从韩轻悦那里提前得知了科讯公司智慧城市事业群下一步的安排，而且他敢肯定，当自己主动提出想去往平城实习的时候，王导一定会答应！毕竟是以项目对接的名义去的。 而且这件事是一件苦差事，在其他同学看来，离开安逸的校园，去往异乡长期出差，是在逼迫自己脱离舒适圈，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凌志并不会这么想，一方面，他有机会去到科讯公司，见到群体智能在交通领域的最新进展，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所以也不可能会有其他同学跟自己抢这个实习的名额。 另一方面，他已经“答应”了韩轻悦（虽然是被迫的），会作为花城大学的代表去往科讯公司实习，如果自己反悔，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以那姑娘这半年来对自己的执着程度，以及那姑娘对黑客技术极高的造诣，凌志生怕哪一天，她又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比如说半夜电脑上突然出现她的头像，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说道：“师兄，你好无情！” 好吧，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了，韩轻悦对自己有怨气那倒还是小事，万一她一时气急，把这次楼关事件的一些细节曝光到网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凌志恐怕得背一半的锅！毕竟谁叫你始乱终弃了！ 最后，去到平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找机会参观平城斯诺克学院！ 徐越彬答应过自己，随时欢迎他去到平城斯诺克学院进行交流，到时候，自己正好就gnw计划的事情好好请教一下徐指导的意见。 当然了，去到平城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没办法天天见到施言了。 一想到这件事，凌志就十分失落。而刚刚在等待韩轻悦解析ai机器人见证到的视频的时候，凌志就已经把打算去平城实习的事情告诉了赵施言。 赵施言一开始也是有些失落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赵施言的嘴角有一丝难以压抑的笑意，回头可得详细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很快，杨立飞的话语声就打断了凌志的思绪： “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你放心，目前的你肯定还是以学业为重。不过在你实习结束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和奥沙利文先生进行充分的沟通与交流。” “至于说去到平城科讯公司的事情，这还真是巧，关于你之前提到的沉浸式体验版权共享与转让的问题，我正好有一点想法，可以跟你透露一下。” “这次楼关捅出来的事件，暴露了我们沉浸式体验还有诸多的不足，而最致命的，莫过于那套感应衣的设计问题！” “穿戴感应衣进入到虚拟世界的志愿者，返回现实世界之后都出现了很多异常的生理状况，这一点你也应该有所体会，所以必须想办法尽快修复这套设备！” “说实话，那套感应衣本来就是科讯公司韩文生的团队作为主力开发出来的。只是后来，为了复活韩轻悦，韩文生力排众议，把感应衣的设计版权卖给了我......” 听到这句话，凌志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与韩轻悦的沟通与交流，他早就猜到了韩轻悦与韩文生之间的关系。 而当“复活”二字浮现在他的耳边时，他能体会到，韩轻悦诞生的背后，隐藏着一位父亲无尽的心酸。 至于说这其中杨立飞与科讯公司达成了什么条件，恐怕就属于商业机密的部分了。 杨立飞的话还在继续： “而现在，是时候该把版权还给他了，毕竟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在人脑感知方面的研究一直处于国内前沿，把感应衣交给他们来进行修复，那才叫专业对口！” “当然了，我不可能免费送给他们，究竟要怎么合作，恐怕还需要详谈。” “我想说的是，对感应衣的修复工作，我相信以韩文生团队的能力，不会花太久的时间。到时候，你在平城，也不耽误来进行沉浸式体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志实在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他欣然接受了杨立飞的邀请。 奥沙利文也连连鼓掌： “不愧是杨总，安排得面面俱到，我越来越期待与你们之间的合作了......” 之后，奥沙利文在华夏的经纪人安排完了其他事情，进到了办公室，与杨立飞详谈合作的细节问题，凌志等人适时告辞离开。 而在离开之前，路锋目光灼灼地看着奥沙利文，对他发起了挑战： “罗尼，能够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你打上一局？” 奥沙利文看了路锋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对于自己的状态并不满意，打球的事，还是延后再说吧。” 路锋略感失落，不过很快，奥沙利文又给了他新的惊喜：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在虚拟世界见面。到那个时候，或许，我能以全盛姿态跟你进行对战。” 路锋猛地转过了身，激动地望着奥沙利文，眼中尽是熊熊战意！ ...... “喂，老鬼，你特么早就知道ai机器人的事情了吧！你怎么不告诉我？” 离开大楼的路上，朱文辉对着路锋怒斥道。 路锋也有些无奈： “当初在跟姓楼的签约的时候，旁边确实站着一个酷似奥沙利文的人，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后来发现它不会动，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摆设，楼关也没有透露更多关于它的信息，谁能想到它也会打球？” “两天前在表演赛上再次看到它的时候，我才确定，它就是我在签约的时候见到的那尊ai机器人。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次表演赛恐怕水很深。” “那路前辈，你曾经说过的，不要把那具ai当做是纯粹的ai，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看出来，真正的奥沙利文有参与到这次事件当中？” 凌志趁机问道。 路锋摇了摇头：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我就是觉得，要是把它当成纯粹的机器人，那这机器人打球，可太不像机器人了！” “虽然有部分防守线路的选用过于僵硬，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很多走位的线路选得相当精妙，有些甚至可以被称为真正的奥沙利文的御用线路！”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机器人的背后，有懂球的人在指点。我本以为可能是奥沙利文的粉丝，没想到竟然是奥沙利文本人参与到了这个ai决策算法的设计当中！” 凌志点了点头，关于表演赛的一切谜团，到这里为止，总算是全部解开了。 “对了，路前辈，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是，谢谢您那一周在虚拟体育馆对我们的教导。” 四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凌志就当是为了答谢师恩而请的客。 听凌志提到这件事，路锋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关于这件事，我还要再次提醒你们，以后少去那间体育馆进行训练。虽然短期会有极大的提升，但是长远来看，不利于你们在现实世界保持稳定的状态。” “其他运动我不管，但是既然我做了你们的教练，那么这件事，你们要听话，知道了吗？” 凌志和赵施言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虽说失去虚拟体育馆的训练条件略感遗憾，但是，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路锋是为他们好。 路锋又讲了许多他对于那个“假场景”的见解，包括发力时肌肉的调动与现实世界的差别等问题，这让凌志和赵施言受益良多。 “最近有空的话，来一趟东城市吧。来了以后别去飞梦台球俱乐部，直接去广府斯诺克学院，关于gnw的事，到时候我跟你详谈。” 凌志对于gnw计划也是颇为关注，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以后，路锋和朱文辉准备返回东城市，而在离别之际，凌志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对了，路前辈，有件事，我疑惑很久。为什么您会选择把路宁送到广府学院的开班仪式上呢？您明明有亲自教导他的能力啊！” 路锋沉默半晌，摇摇头，一脸复杂地答道： “我不希望他将来变成我，他究竟喜不喜欢台球，以及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完全要看他自己。” “说到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你在开班仪式上教他的架杆很不错。他现在的架杆击球成功率，甚至比用自己的手击球还要高一些。如果是我来教，恐怕教不到他这种程度。” “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这就是台球的魅力，这就是运动员的魅力，你说呢？” 路锋笑着与凌志道别，回去的路上，朱文辉对路锋说： “老鬼，我已经决定了，去参加今年的q-school。” “哦？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没错。” 朱文辉端详着自己的右手，仿佛回忆起了当年还在跟老汤一起打国内职业比赛的那段时间， “人生苦短，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他已经决定了，他不希望站在时芮涵的身后，看着她收获辉煌。 他希望站在她身边，陪伴她一起前行。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谜团解开 奥沙利文离开了，今天下午，包括未来几天，他会参加几场商业活动和表演赛。 虽然奥沙利文口头上说他状态不行，但是，只要他还能多活一天，在这种商业性质的表演赛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他来一趟华夏，总归不能是亏本的。 杨立飞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轻笑了一声，这种大人物，到这个年纪了，还不肯闲着，把他们这些“年轻人”又置于何处呢！ 过了一会儿，方泰然来到了办公室： “杨总，都处理好了，楼关、曹瀚宇，还有一些技术人员被警方带走问话，已经通知凌志，下午他也会过去，作为证人去录笔录。” 杨立飞点了点头： “嗯，这件事忙完之后，注意通知部门各员工，沉浸式体验部实验室关停一周，对外宣称设备检修，你派人抓紧把楼关砍坏的几台服务器修好，实在修不好就换新。” “注意控制好舆论，不要让楼关的事在员工群体之间发酵。” “另外，你尽快组织专家，对哈尔特计划的相关数据进行论证，务必想办法将这项技术的风险排除掉！” “明白了杨总，我马上安排。” “说起来，老方，你知道‘哈尔特’计划名字的由来么？”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哈尔特这个项目是楼关全权负责的，我一直对这个项目是持反对态度的，可是您......” 杨立飞抬起手，打断了方泰然的话语： “老方，说实在话，其实从骨子里来说，我跟楼关是一类人。” “只不过，我跟他不一样的是，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哈尔特计划，从得知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它的实验效果到底如何。这个项目能推进到这种地步，你不得不承认，楼关是有功劳的。” “但表演赛上哈尔特计划的执行效果你也看到了，只有木心组合能够完美地走完全程，其他组合甚至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是时候该及时止损了，这次专家论证，你不要吝啬资金，邀请国内最优秀的医学、计算机、生物学以及智能感知领域的专家，对哈尔特计划产出的数据，做最为全面且严谨的分析！” “我知道了，杨总。” 说完之后，杨立飞靠在椅背上，嘴里不由得喃喃自语： “哈尔特......哈尔特......heart？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话说老方，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委屈？” “委屈？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说实话，单凭能力来讲，楼关并不输于你，平时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是楼关拿到的更多，你会不会有些不服气？” 见方泰然沉默不语，杨立飞并没有在意，继续道： “居高位者，需临危不乱，需泰然自若。有的时候，当领导的人，并不一定是最有能力的人，但一定是最能掌控全局的人！” “你明白了么？方部长。” 看着杨立飞那意味深长而又锐利无比的眼光，连方泰然都忍不住背后发凉。 这句话，显然是在敲打自己！ 虽然自己是沉浸式体验部的部长，但是很长时间都是楼关在把持着部里面的大小事务，好像自己被架空了一般。 但真的是方泰然能力不足么？也不尽然。 只不过，一次次会议的缺席，一次次重大场合的不露面，让方泰然在沉浸式体验部中显得没有参与感，抑或者......也避免了承担某些责任。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一点，楼关很清楚，方泰然自然也很明白。只不过，楼关通常是站在机遇那一边，而方泰然则对风险更为敏感。 现在楼关不在了，方泰然，恐怕要在两者之间做好一个平衡了。 ...... 下午，凌志和赵施言去录了一下笔录，并且把自己掌握的证据全部交给了鹏城市公安局第二刑侦大队的郝明义。 郝明义跟踪这起案件已经很久了，这次总算是将证据链给补齐。 而从郝明义的口中，凌志和赵施言也终于是得知了陈立中与楼关之间的瓜葛。 原来，当初赵施言把手套遗落在“一杆台球”之后，陈立中后来不知为何去到了那里，捡到了那双手套。 陈立中后来掌握到一点线索，他也跟踪过白明，但没有进一步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他也找机会问过白明，白明自然不可能跟他透露沉浸式体验的事情。 再后来，vr密室事件败露，在沉浸式体验部上门回收设备的时候，陈立中搭上了这条线，顺利跟楼关取得了联系。 楼关当时也需要安排人继续进行实验，陈立中的自荐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当时的楼关经过vr密室事件后还没有死心，他想测试一下，穿戴感应衣之后，人体的生理极限究竟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据说楼关要求陈立中每天至少12个小时待在虚拟空间，这自然对陈立中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然而，陈立中和楼关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楼关不想管陈立中的死活，而陈立中想利用沉浸式体验部的设备，快速提升自己的台球水平！ 那段时间，陈立中在虚拟体育馆一直在练斯诺克，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当初他在花城市中式台球的市民杯上，会突然要求裁判进行复位。 因为当时他的精神状态已然不正常，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打的是中式还是斯诺克了！ 而且当时的决赛上，陈立中还在不断用轻推的杆法，当时凌志很是不理解，现在，凌志大概能猜到原因。 在虚拟场景中发力的手感和现实世界差别很大，这一点，路锋已经多次跟凌志和赵施言强调过，凌志自己也深有体会！ 陈立中那段时间可能一直都泡在虚拟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以后，没有把虚拟世界的练习经验消化吸收，他的发力必然会出现问题！ 但如果不发力，仅仅只是轻推的话，虚拟场景和现实场景的手感差别并不会太大。 所以为了保证准度，陈立中在当时的决赛上不得不把轻推作为自己的主要击球手段。 那次决赛以后，陈立中因为没能拿到冠军，恼羞成怒，他所有的内心阴暗面，都在“一杆台球”那间小小的球房内暴露无遗。 包括他短时间内开仑技术的突飞猛进，他内心深处隐藏许久的对赵施言的情愫，他对感应衣这项技术潜在隐患的痛恨，以及他对未来凌志可能也会遭受到这项技术的荼毒而感到幸灾乐祸。 那个时候的陈立中，恐怕便是最为真实的他了。 至于说赵施言手套的谜团，郝明义并没能从陈立中口中问出什么来，楼关更是不知道手套的存在！ 不过，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测，陈立中应该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赵施言手上生物电的秘密。 他可能不一定知道生物电的存在，但是，既然他戴上过赵施言的手套，而且还在虚拟空间待过那么久的时间，很可能是手套上的生物电与感应衣之间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反应，使得陈立中的出杆手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甚至有可能测试过，戴手套进到虚拟空间和不戴手套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区别一定是有的，这一点凌志也测试过，如果戴着赵施言的手套进入到虚拟空间，自己出杆的时候手架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立中才会在虚拟空间把手套给脱下来，随手扔到了房间角落的绿植里面，毕竟在虚拟场景，手套反倒是个累赘。 本来志愿者退出虚拟世界，他随身的物品也会一同消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了bug，绿植里面的手套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被凌志和赵施言发现。 不过，虽然手套并不能在虚拟空间使用，但是在现实世界，如果手架沾染上了赵施言手上的生物电的话，手架就会变得异常稳固，这对于台球运动员来讲是一个优势，可以让自己的出杆变得更直！ 陈立中可能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在“一杆台球”对凌志说想要凌志的左手！ 因为在陈立中看来，赵施言和凌志是情侣，赵施言的手上带有生物电，凌志手上不可能没有！ 所以他希望借助凌志的手补充那种特殊的生物电，让自己的手架持续保持稳固！ 这些逻辑推断出来看起来有些无厘头，但是鉴于陈立中当时已经精神失常，所以这已经是在凌志看来最有可能的事实了。 不过，说到赵施言手上的生物电，凌志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生物电的存在，也确实使得自己进步飞速。 这一点，想必陈立中和凌志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手感的变化。 再后来，陈立中的事情也败露了，好在陈立中一直都是在鹏城训练的，他用到的设备一直都处于沉浸式体验部的管控当中，所以陈立中发疯以后，火并没有烧到楼关那里。 陈立中事件后，楼关痛定思痛，终于是承认了感应衣确实是存在问题。 再后来，为了测试维修以后感应衣的安全实验频率，楼关又与路锋合作，再次把一批设备租了出去。 只不过，与vr密室事件不同，这批设备在电子协议当中是租给追梦台球俱乐部的，而不是朱文辉或者路锋个人的。 所以即便事情败露，追梦台球俱乐部也会处于舆论风暴的中心，朱文辉对于这间俱乐部几年的经营心血很可能会化为泡影。 因此两方人马会在合作的基础上，想尽办法保守秘密。直到凌志重返密室，才终于得知了这次合作的存在。 到这里为止，凌志总算是放下心来。 虽然推断的部分比较多，甚至可能还有很多细节不太靠谱，但是，至少他大致弄明白了虚拟空间手套的秘密，以及陈立中与楼关之间合作的过往。 晚上五点，凌志和赵施言向郝明义道别，去跟王冰娇和雷信他们碰头。 因为他们今晚要开一场庆功宴！ 第三百四十四章 庆功宴 “那个，羊羊，去平城实习的事情，我没有跟你提前商量，你不生气吧？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去平城了，量韩轻悦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在去聚餐地汇合的路上，凌志小心翼翼地对着赵施言问道。 虽说韩轻悦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但是如果正牌女友不乐意，那也只能另找机会还韩轻悦人情了。 赵施言嘴角勾起，一点都没有介意的样子： “林林，其实吧，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嗯？什么事？” “就是我爸那边，他说想让我参加鹏城的冰壶队内集训，如果表现好的话……” “甚至有可能去到平城国家总队那边！” 听到这件事，凌志瞬间感到十分惊喜： “好事儿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一直都没想好嘛！” 赵施言努了努嘴，随后又开心地说道： “仔细想想，也是，我们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的，林林，说实话，能跟你一起来鹏城市参加沉浸式体验，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了林林你的所思所想，也从你这里学到了很多的台球技术，更是借此机会认识了王冰娇和雷信他们，我真的很开心。”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一起的日子里，就让我们共同欢笑，离别之后，就让我们奔赴各自的前程吧！” 看着赵施言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凌志不由得有些动容： “说起来，羊羊，我觉得反倒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如果没有我的话，想必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吧。” “早在花城市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过了，你的冰上技巧相当熟练，甚至不会输给专业运动员！或许跟着赵叔叔一起，才是你真正应该走的路！” 赵施言情不自禁地挽住了凌志的胳膊： “嘿嘿，没有什么该不该的，跟你在一起，还有跟丽丽在一起的日子，我也都很开心啊！” 凌志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我也是，不过，冰上项目算是你的强项，既然赵叔叔说有这种机会，那还是把握住比较好。” “嗯嗯，林林，看来我们又有机会在平城相聚啦！” 两人心情大好，兴高采烈地手挽手，朝着目的地走去。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相约的地点。 这家店算是鹏城市的网红店，专卖牛肉火锅，品类丰富，质量也广受好评。 王冰娇和雷信他们早就到了，卡座是6个人的，3 vs 3，孙涵和王冰娇坐在一起，雷信还舔着脸和王冰娇挨着，丝毫不管孤独地坐在对面的刘威是何感受。 “喂喂喂，不是你们说要请客的吗？哪里有主人让客人干等的？” 雷信大大咧咧朝着凌志嚷嚷。 “就是就是！话说凌志，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啊？来网红店就是麻烦，刚刚不少人认出了我和涵涵，一直找我们要签名，烦都烦死了！” 王冰娇也忍不住吐槽。 “不过你说到签名，我也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能认出我来！” 一想起这点，雷信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也得亏是网红店，人多，要不然的话他雷信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抱歉抱歉，录笔录一直录到了现在，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凌志本来是不喜欢喝酒的，今晚破例让雷信给自己提前叫了一瓶。 当然了，只是啤的。 而且，他还想顺带用这样的动作掩盖自己脸上的潮红，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在来的路上跟赵施言腻歪了很久呢！ 几人坐的卡座还算是比较靠近角落，所以落座以后倒是没有人再来向冠军组合要签名。 酒过三巡，涮羊肉已经走过了几轮，凌志端起酒杯，郑重地向王冰娇、孙涵、雷信还有刘威道谢： “多亏了你们，这一次我才能发掘到沉浸式体验部的秘密，也让我搞清楚了施言的手套意外出现在虚拟体育馆的原因，算是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们才好，你们四个，单论身份地位，远在我之上！” “我只能说，以后有用得着我凌某人的地方，只要你们叫我一声，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凌志一口把杯中的酒全部闷掉，赵施言有心阻止，但还是没来得及。 熟悉他的赵施言知道，这对凌志来说，已经是极具诚意的举动了。 “我也是，我也得谢谢你们！” 赵施言也不甘示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雷信对着凌志和赵施言摆了摆手： “弟妹不用客气，我跟凌志是兄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管？哈哈哈哈......” “确实，以后你们有机会来湘城的话，尽管说一声，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平时话不是很多的刘威也难得发出了邀请。 凌志知道，雷信和刘威平时主要就是在湘城省队进行训练，以前跟他们不熟悉的时候还不清楚，这以后路过湘城，高低得过去聚个餐。 “不过说起湘城省队，最近我们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我和刘威被选中，近期要去到平城，参加国家队预选赛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亏本姑娘还把房间借给你们休息，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王冰娇佯怒道。 她倒不是真生气，她只是不想跟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挨太近而已，所以漫天找雷信的麻烦。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雷信也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只不过他想借无奈的手势碰一碰王冰娇的企图没有得逞，王冰娇瞬间就躲在了孙涵的怀里，惹得孙涵一脸娇羞。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们能通过国家队预选赛的话，是不是就能正式成为国家队的一员了？” 凌志问道。 刘威点了点头： “对。上次在魔都网球公开赛的表现虽说不算太出圈，但是受到了国家队主教练的关注，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可以啊你们，看来你们也要起飞的节奏啊！” “唉，低调低调，起飞还早，还早。” 刘威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雷信可就不管了，已经开始在饭桌上畅想在国际比赛中大杀四方的场景了。 “但你们也感受到了吧，那次公开赛，其实你们受到沉浸式体验的影响很大，虽然赢了比赛，不过对体力的消耗也还是蛮严重的吧。” 孙涵在卡座角落里轻轻摸着王冰娇的头，一脸微笑地对大家说着话。 “这个确实，以后肯定不能再用公开赛上的变阵打法来应对其他比赛了。” 刘威接话道， “不过虽然不能用变阵打法，但我跟雷信在沉浸式体验期间互相对对方的打法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俩现在配合相当默契，国家队预选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就连一向保守的刘威都这么说，凌志相信他们此行应该会有所收获。 “说起来，王冰娇你们呢？你们受到沉浸式体验的影响大吗？我跟施言在虚拟场景练完球后，回到现实世界会偶尔手抖，也不知道你们在现实世界的日常训练会不会受到影响。” 凌志关心道。 王冰娇直起身来，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 “当然有影响啦！怎么可能没有影响！说实话，我俩在虚拟场景练习的时候，配合那叫一个顺溜，表演赛上也是，10米跳台，我俩跳下去水花都不带有的！” “但是一回到现实世界就不行了，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我俩同步率还不错，但偶尔就会出现大失误，要么就是涵涵起跳的时候腿抽筋了，要么就是我腾空的转速过慢，以至于背部落水，可别提有多惨了！” “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经过了几轮集训以后，这种现象已经少很多了。” 凌志点点头，看来，在虚拟场景中训练，并不是只有自己和赵施言有后遗症的。 对于王冰娇和孙涵这样优秀的跳水运动员来说，在训练的时候调动的肌肉和神经一定比自己更多，他们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好在胡静教练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没有让王冰娇和孙涵沉浸在虚假的进步当中，而是给她们安排了大量的训练，将沉浸式体验过程中积累下来的经验尽数吸收。 凌志不得不感叹，有一个好教练真的是事半功倍。 胡静教练并没有视沉浸式体验为洪水猛兽，而是让王冰娇和孙涵积极地拥抱新技术，光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走在了国内前列！ 而且遇到问题以后也没有一刀切，让王冰娇和孙涵停止沉浸式体验部的实验。 反倒是积极分析问题所在，让二人逐渐在现实世界能够达到跟虚拟世界同样的动作同步率。 只凭借这一点，胡晶教练就无愧为华夏跳水队主教练的名号！ 凌志和赵施言也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分享了出来，王冰娇还一阵惊呼，期待着未来众人在平城的又一次相聚。 “对了，孙涵，你wx多少？我还没有加过你，加个好友吧。” 凌志转头一看，没想到是刘威提出的请求，这倒是令他感到很意外。 “喂喂喂，老刘，你怎么回事儿？咱们不是组了个群吗？你还没加上人家好友呐？” “有奸情！刘威，你对我们家涵涵到底什么意思？快说清楚！” “......” 众人的火力瞬间就集中在了刘威身上，刘威感到猝不及防，不就是单纯加个好友么，至于么？ 欢声笑语溢满了整张饭桌，凌志和赵施言在桌子下面手牵着手，看着饭桌旁的众人，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定格。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世界冠军是不是梦? 饭局正酣，大家终于是放过了刘威，这可算是让刘威大松一口气。 “说起来，这次连夜奔赴鹏城，我俩还是瞒着教练出来的，回去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唉。” 难得雷信在这件事儿上都显得愁眉苦脸。 凌志听雷信说过，他们的省队教练对成绩相当看重！ 没有成绩的队员，基本上就处于放养状态，平时教练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了。而有成绩的队员，会受到教练的严加管束。 虽然这样显得教练很不负责任，但是，省队现在几十名队员，教练也管不过来，有所侧重也在所难免。 再说了，湘城一直以来优秀网球运动员出的也少，愿意来这里执教的教练也不多，有就不错了。 而自从雷信和刘威在魔都公开赛一战成名以后（尽管只是圈内成名），他俩在队内便成为了明星人物。 平时对他们俩爱搭不理的教练，最近也渐渐上心了许多。 “这好办，回头我拜托一下方部长，让他给你开个证明，就说是为了监测沉浸式体验志愿者的身体状况，特意把你们俩叫过来做了个体检。” “这理由嘛，要多少有多少，保准你们教练不难为你们！” 凌志一本正经地替雷信分析道。 “嗐，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这大博士这么认真干嘛！说实话，这趟鹏城之行，还真没白来，要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楼关的那副样子！” “你们也都看到了，当时他躺在设备间的墙角里，要多惨有多惨。叫他平时耍威风，现在遭报应了吧！” 雷信撇撇嘴，似乎对楼关平时的作派相当有意见。 王冰娇也在一旁连连点点头： “确实，平时老楼那副样子我也看不惯，圆滑得很！跟他说什么话他都笑嘻嘻的，我压根想不到，他也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角落里的孙涵倒是没有跟着大家的节奏批判楼关：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啊，涵涵？” “有一次咱俩去公司餐厅吃饭，你临时肚子疼，不是上卫生间去了嘛？没过一会儿，我看见楼部拉着一个老婆婆走到我面前，我本以为他想跟我打个招呼，可没想到，他是想让那个婆婆在我面前插个队！” “事后我才了解到，那个婆婆就是楼部的妈妈，可是楼部自己却没有插队，他乖乖地跑到了队伍最末尾去排了。”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分钟后，还是刘威打破了席间的沉寂： “虽说我无意为楼部开脱，毕竟他做的这些个事儿确实很不地道。不过，对待至亲之人，他还算是蛮上心的。” “听说楼部以前就是在公司旗下的一家小门店里干销售的，后来凭借着自身业绩进入到了公司总部。” “可能是因为有这段经历吧，所以我觉得，他对于钱的执着要远远超过一般员工。” 刘威也还是蛮细心的，看起来他私下里也打听了楼关的不少过往。 凌志用手抵着下巴，微微颔首：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其实楼关这个人，他的优点确实是要多于缺点的。” “假如说我跟他没有什么交集，那也就罢了，可好巧不巧，他惹到了我，还伤到了施言，这一点，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忍不了就对啦！你要是不替施言找回场子，本姑娘都看不起你！” “说起找回场子，娇娇啊，你今天上午可真的是太飒了！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过你练过跆拳道？” “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干嘛？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比试比试？你今天上午不是差点被两个保安给撂趴下么？话说谁允许你叫我娇娇了？” “嗐，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两个小保安？明明是他们搞偷袭！......” 随着两人争论的开始，席间的气氛又再度活络了起来。 回想起上午众人的表现，凌志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 孙涵在实验室内的冷静沉着，给这次行动成功兜了底；王冰娇和赵施言的武力担当，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雷信和刘威及时出现帮忙分担了压力，这份情谊，无论如何都还不完。 能认识他们，可真的是自己的幸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桌上蒸腾的雾气逐渐消散，食物早已被大家横扫一空，可是话题却怎么聊也聊不完。 终于，到了大家都沉默的那一刻，凌志觉得是时候了，正想要起身去结账，可就在这时，王冰娇突然清了清嗓子，目光盯着凌志，脸上不再呈现出之前的玩闹之色： “话说，林林呐......” “停！” 赵施言赶忙止住了王冰娇的话头， “谁允许你叫他林林的？林林只能我来叫！” “嘁，小气，行了行了，不跟羊羊你争了好吧。”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俩的新昵称的？我们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啊？” “还装呐！你们宿舍的笔记本上写的都是啥？你们俩调情口头上还不够，还得写在纸上是吧？被我看见了又不敢承认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眼见着赵施言已经羞红了脸，打算据理力争，王冰娇适时打住：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施言，正事儿我都快忘了。” “话说凌志，你今天请我们吃饭，这谢意我们算是收到了，但是你这就算是完了？你们今后的打算呢？我不需要你们拿出什么谢礼，但是，你们可要对得起我们的这次出手哦！” 凌志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打算？关于我和施言的打算，之前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么？我打算去平城实习，施言的话......” “我说的打算不是那些，我想听的是你们更长远的打算！” 王冰娇打断了凌志的话语，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4年之内，你跟施言要各拿一个世界冠军回来，只可惜今天梦瑶不在......” “你给我等会儿！谁答应你了？还不是你当初单方面做的决定？” 凌志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这死丫头怎么还记着呢？ “哦？你们当时还做过这样的约定么？我就想问一句，当初怎么没带上我？！” 雷信也忍不住来凑热闹，但是被王冰娇无情地怼了回去： “哟！还带上您呢？是谁当初说跳水除了拿冠军就没意义的？是谁说让我们懂得藏拙的？要不要回去我让小桃把录音录像给拿出来？” 还真别说，沉浸式体验的全部场景都是有录音录像备份的，当初雷信在虚拟体育馆说的那番话，如今想要查证的话，也不是不能查，所以王冰娇的这番话还真不是单纯吓唬人。 雷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不是当初不懂事儿嘛！那件事，我跟你，还有孙涵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这半年来经历了很多事，特别是参与了哈尔特计划以后，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刘威这小子比我要想得周全多了，我反倒是最不成熟的那一个。” “哎不对，怎么成批判我了？不是说凌志的事儿么？” “谁叫你中途插嘴了？你能不能闭嘴！” 雷信乖乖听话，不再找存在感，因为他很想知道，王冰娇和凌志当初的约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总之，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冰娇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志，让凌志感觉有些发毛。 他本想再找借口搪塞过去，可是王冰娇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凌志想了想，还是不再逃避，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王大小姐看得起我，我凌某人深感荣幸。但我从没想过自己能站在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你真觉得我有这样的实力？” 王冰娇和孙涵相视一笑，看向了凌志： “你实力自然是有的，我跟涵涵这几年识人无数，这么长的时间，多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心性和认知能力，决定了他能够走多远。” “凌志，施言，你们两个都是研究生，心性早已超过一般人，而且能战胜ai机器人，台球功底也都不差。” “要说你们拿不到世界冠军，我是不信的。” 听着王冰娇言辞凿凿的话语，凌志还是会忍不住产生质疑： 自己真的有她们说的这么好吗？ 其实类似的话语，赵施言也都经常对自己说起。 凌志自然不会觉得赵施言是在骗自己，只是更多地把这种话语当做了鼓励。 而如今的自己早已今非昔比，特别是进入到了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的总决赛，以及打败ai，突破密室之后，凌志空前地对自己的斯诺克水平充满了信心！ 是时候，该下定决心了么？ 凌志看向了雷信，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相比去年10月份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善，但是单论亲疏程度，恐怕还是不如自己跟赵施言、王冰娇和孙涵的关系的。 如果说身边人对他的鼓励他铭记在心，那么跟自己没那么熟悉的人如果也能给予支持，往往能够真正地让他下定决心！ “雷兄，你觉得呢？我真的有能力走上斯诺克职业道路么？” 雷信老神在在地仰着头，“嗯”着长音，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可是凌志知道，这家伙恐怕早就有了答案。 雷信缓缓低下了脑袋，他微微一笑，凌志难得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真诚： “你这要是打不了职业，可就没人能打得了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谁男扮女装了? 其实并不是雷信平时不真诚，只是这家伙说话不着调，十句话里面都不见得有一句正经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沉浸式体验和哈尔特计划对双方的性格有所影响，凌志也很难与雷信这种家伙成为朋友。 而对于雷信来说，他也难得正经了一回，因为这种关系到职业生涯道路选择的问题，他也遇到过不止一次。 从喜欢上网球，到拜师求学，再到加入省队，甚至是刚刚提到的国家队预选赛。 每一个阶段，他都面临着重大抉择。好在后来有刘威陪在他身边，能给他减轻不少压力。 刘威出身自农村，家里面兄弟姐妹很多，所以小时候当家很早，懂事儿也早。 而雷信就没那么听话了，小时候就是个纨绔子弟，经常翘课出去打电玩，仗着自己是体育特长生，就没有把文化课当回事儿。 后来觉得读大学没用，就专心学起了网球，再后来经人推荐，进入到了湘城的省队。 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所以他格外珍惜现在的网球运动员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去嘲笑凌志在未来道路选择这个问题上的迷茫与抉择。 “其实啊，你自己心里面早就有答案了吧，之所以问我们，无非就是想要得到我们的肯定而已。” 凌志点点头，他承认，雷信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但是，自己真的只是单纯没有自信吗？凌志忽然发觉问题的关键似乎并不在这个点上。 而坐在角落里的孙涵则敏锐地意识到了凌志所忽略的关键点： “其实吧，我觉得凌志和施言的情况跟我们几个并不一样。” “本来他们就是研究生，如果踏踏实实毕业的话，未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 “但假如走上各自运动的职业道路的话，恐怕未来就与稳定无缘了，毕竟我跟娇娇在拿到冠军之前，也都是一直在各地奔走参赛，还挺辛苦的。” “我倒是觉得，凌志和施言，你们可以考虑走半职业道路，不必放弃现在的学业，在此基础之上，有机会参加比赛的话就多参赛，没时间的话也不必勉强，这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或许是最优解哦！” 听完孙涵的一席话，凌志瞬间意识到，他内心深处一直在意的，其实就是科研与台球之间的平衡问题。 研究生是他费尽千辛万苦考上来的，让他放弃研究生的身份，全身心投入到斯诺克领域，他做不到。 而台球也是他最大的爱好，本来只是生活中的一手闲棋，可在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了各路神仙教练们的帮助，于是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让他放弃这项运动肯定是做不到的，可究竟要在这项运动上投入多少精力，是他最难抉择的问题。 或许，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斯诺克上面，真的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就，可谁又能打包票呢？ 施言的情况也跟他类似，只不过，施言好在是有很扎实的冰上项目的底子，即便是她全身心投入到冰上项目，凌志也相信她以后必然会有所成就，再不济也有赵智宇给她兜底。 他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是研究生的身份拖累了赵施言！ 只不过这个话题以前凌志也跟赵施言聊起过，赵施言从来都没有因为读研究生而后悔，因为来到了临海大学，才帮助她解开了以前的心结，也让她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她很开心能做出这个选择。 再想到自己，凌志觉得，或许孙涵的提议，才真的就是现阶段自己的最优解。 凌志沉思片刻后，看向了孙涵，郑重地向她道谢： “谢谢你，孙涵，多亏了你刚刚的那番话，我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你的提议很不错，我想先按着这个路子走一走试试看。” “我的想法是，先把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打完，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打斯诺克魔都大师赛。根据这两个比赛的成绩，来决定斯诺克在我未来生活中所占据的比重。” “总之就是，先行动起来，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们觉得呢！” 雷信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这就对喽！我的大博士！你说你想那么多干嘛？直接动起来不就完了么？” 一旁的刘威也感到很欣慰： “确实。我觉得以你的行动力，能不能拿到世界冠军暂且不论，但是，拿到1-2个小比赛的冠军，应该还是手拿把攥的。” 凌志点了点头，渐渐地感到眼前的迷雾逐渐消散，对于自己未来要行动的方向愈加明确。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王冰娇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看到凌志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王冰娇瞬间就急眼了： “你们聊到哪儿去了？说好的世界冠军呢？施言，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可不要说你忘了啊！” 赵施言也不禁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当初随口答应的一句话，如今却被王冰娇给抓住不放了！ “娇娇！你别这样......” 一旁的孙涵也忍不住劝道，她也觉得王冰娇有些无理取闹了。 然而这一次，王冰娇的态度却意外地十分坚定： “我不管，我可不能把你们这两个好苗子给放走了！雷信我就让他自生自灭了，但是凌志和施言，你们必须拿两个世界冠军回来！要不然的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凌志还有些好奇，他也没什么把柄被王冰娇抓到吧，可事实还是证明他太年轻。 “我就把凌志你男扮女装的事儿给抖出去！” ？？？！！！ “不是，我什么时候男扮女装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扮女装扮的还少了？这么快就忘了？哈尔特计划，你不是跟施言共用一具身体吗？” “还有！今天上午的突袭行动，你还不是用我的账号登录的系统？你还不是用我的身体在虚拟世界行动的？便宜你小子了！都被你给看光了！” “谁看你了？王冰娇，话真不能乱说啊！再说了，虚拟世界里面怎么能算是扮女装？” “怎么不能算？你意识都进入到我身体里了，这不比现实世界扮女装来的还要真实？” “但......但......” 凌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重要的把柄被王冰娇给握在手上！这实在是......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说实话，虚拟世界里面人物的设计跟现实世界的差别真的很小，要说凌志在这个过程中一点便宜都没占，说出去狗都不信！ 凌志头疼无比，而正当他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继续跟王冰娇谈判的时候，只见王冰娇狡黠一笑： “行了行了，看你这么为难的样子，本姑娘格外开恩，给你放宽点条件。” “世界冠军的话，就慢慢来，你凌志的话，4年内，进入国内职业排名前20。施言的话，你进入冰壶国家队，你们觉得怎么样？” 凌志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条件还算可以接受，至少比世界冠军那个靠谱多了。 “我都行。” 赵施言率先表了态，凌志也紧接着点了点头，4年之内进入到国内斯诺克职业排名前20，算是一个努努力可以达到的目标。 只不过，他总觉得隐隐地有哪里不太对，因为他发现孙涵和刘威都在旁边发笑。 “那就这么说定喽！你们要是达不到的话，可要记得接受惩罚哦！” 王冰娇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俏皮地望着凌志。 “惩罚？什么惩罚？你刚刚怎么没说？” “我刚刚要是说了，你们还能答应嘛？” “所以到底是什么惩罚？” “无所谓啦，不重要，反正你们应该都能达到，大概率用不上，放轻松啦......” 凌志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正如王冰娇所说，他对于这个目标的达成还算是有一定信心的。 冠军他实在是没办法保证能拿多少，但是国内的每站斯诺克积分排名赛，自己每一站拿一点，混进前20确实是有希望的。 惩罚的话就不管了，希望用不上吧。 “哎？雷信，你刚刚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你人？” 就在自己与王冰娇掰扯男扮女装这件事儿的时候，雷信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但他去的方向不是卫生间所在的方向，凌志刚刚也没太在意。 只见雷信得意地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手机，放出了一段视频，赫然便是刚刚凌志和王冰娇达成约定的场面！ “好家伙！你小子刚刚偷拍去了啊！” “啧啧啧，这怎么能叫偷拍？这明明就叫保留证据！有点意思，我开始期待将来的惩罚场面了。” “所以你们说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啊？” ...... 这场聚会就在一阵阵调笑声中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就连赵施言都在忍不住捂着嘴发笑，怎么都停不下来。 “林林啊，你没发现，大家都在逗你嘛？你回答得那么认真干嘛？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理王冰娇的无理要求的！” 赵施言瞬间化身情商导师，及时给凌志解惑。 凌志也知道自己经常会在无形中被调戏，也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后知后觉，不过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知道惩罚措施是什么的样子？王冰娇又没有明说。” 赵施言点了点凌志的脑袋： “你啊，就是当局者迷！” 赵施言继续帮凌志解惑，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当局者一样： “你都在虚拟世界里面扮过女装了，那......” “在现实世界扮一扮......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广府学院的九球等级考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四十七章 广府学院的九球等级考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四十八章 级考题 关于路锋即将任职广府学院院长这件事，包括凌志在内的绝大多数在场青年选手都有听到风声，然而小学员们却是鲜有知情。 不过，在时芮涵和凌志的带领之下，原先那些不知所措的少年人们也都纷纷跟着鼓起了掌。 唯独朱文辉没有鼓掌，并不是他不给路锋面子，而是他不想给汤开诚面子，谁让他老汤充当介绍人了？ 若是不熟悉路锋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样一个任命莫名其妙，可是凌志觉得，路锋被选作学院院长，可能有很深的用意。 汤开诚是典型的学院派代表，他和桓志军、邓家豪一样，对于学员的出杆姿势、动作、节奏以及杆法的要求都异常严格。 而路锋并没有接受过正经的台球训练，他的路数全部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但凌志并不觉得路锋就比其他教练差劲。 且不说祁翰飞和柳洛然是路锋带出来的，就连凌志自己都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在那一周的训练时间里面，路锋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才是最为标准的出杆姿势和动作，只是让凌志和赵施言互相学习。 凌志甚至觉得，在路锋的观念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标准”存在。 但尽管如此，凌志还是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只需要列举一个细节，凌志便觉得路锋无愧为高级教练的名号： 那就是路锋敏锐地发现了自己和赵施言在虚拟体育馆中没有固定主视眼的问题！ 任何人都会有自己惯用的主视眼，也就是击球的时候头放置的位置。 头放置在球杆的正上方，那么主视眼就是双眼，否则的话就一定会偏向于某一只眼。 任何教练员都会强调主视眼的作用，可唯独路锋不会。 不仅不会，而且他还鼓励凌志和赵施言多尝试在不同的视角下去击球，感受自己出杆时候后手摆动的偏移幅度。 一开始凌志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后来习惯以后，他竟然发现在趴下身子以后，即便是闭上眼睛运杆，击球成功率都不会下降太多！ 那时他才意识到，越是依赖主视眼，就越容易受到主视眼的影响！ 都说在运动场上要相信自己，这话确实没错。 可是，眼睛有的时候也会骗人，但是球杆不会，因为球杆永远都是直的。 所以维持自己的运杆手感，比找准自己的主视眼还要来的重要，这就是路锋给自己上的第一课。 有些最基础的东西，凌志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已经成为了习惯，然而这些习惯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也不一定就是最适合自己的，敢于突破舒适圈，这是路锋给自己上的第二课。 难怪祁翰飞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斯诺克哲学，凌志也不知道他是一直就有还是临场编的。 但不管怎样，能教出祁翰飞这样思维活络的徒弟，的确是路锋的风格。 不过路锋做院长，或许只是上面所跨出的微小的一步。 而后面，说不定就是对训练方式，对职业体系的深刻变革。 路锋倒是没有摆出架子，微笑着向着众人鞠躬，这倒是博得了很多小学员的好感。 在场的众人本以为路锋会发表什么就职演说，但路锋直起身后，并没有打算说那些废话，而是直接开始发布任务： “刚刚小家伙们没有人能够通过1级考试，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有没有人愿意出来，给学弟学妹们打个样儿？” 话音刚落，大厅中原先遍布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归于沉寂。 大家心想这新院长对小学员们要求有点高啊！ 能出一个吴雨欣，已经是难能可贵，但是通过1级考试，那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现阶段14岁以下的小学员们短板明显，不太可能达到1级水准。 路锋环视大厅，见没有人主动上来，他便开始点将了： “祁翰飞，你来。” 祁翰飞今天是穿着常服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比赛服衬托的关系，凌志总觉得他没睡醒。 见点到了自己，祁翰飞苦着一张脸，无奈道： “老......额，教练，我这一大清早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还是让别人来吧。我看老朱就挺不错的，哈哈哈......” 朱文辉眉头一皱： “你不想打别赖上我！不过我倒是有点兴趣，只是从来没有打过九球，肯定发挥不好。” 说归说，朱文辉还是自顾自上前，在裁判的指引下，准备开始考试。 “我也想试试唉！” 时芮涵也跃跃欲试，她跟她朱师兄是一脉相承，对台球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不是自己常规练习的球种，也愿意投入精力去研究。 只不过区别在于，时至今日，朱文辉已经变得成熟内敛，而时芮涵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好动。 “我也来吧。” 大厅另一边，一道清脆而又沉稳的声音传来，凌志转过头，赫然便是李星轨！ 李星轨本来就气质极佳，再加上今天脱下了比赛服，不熟悉她的人，甚至会觉得她和时芮涵同龄。 路锋点了点头，有李星轨出面，演示效果不会太差。 鹏城市九球锦标赛结束之后，虽然李星轨没能打进决赛，但是半决赛的积分又让她更进一了步，来到了美式九球国内职业排名第15的位置。 更何况李星轨平时的基本功也极为扎实，虽然她也有她自己的问题存在，但是面对1级考题，应该还算是比较轻松。 之后，云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也没打招呼，径直占了一张球桌，开始考试。 凌志略微思考片刻后，也迈步向前，他同样对这种等级考试非常有兴趣。 今天参与美式九球等级考试评定的裁判有5位，所以顶多只能有5张球桌同时进行等级考试。 前面4个位置已经有人出战了，而当凌志来到第5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跟他同时站在了这张桌子面前。 凌志抬起头，发现那人个子很高，抬头的瞬间发现他正与自己对视。 只见那人左手掐腰，右手横杆立马，似笑非笑地对着凌志说道： “你是哪位？” “你好，我叫凌志，你是？” 凌志的回答不卑不亢，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只是任他仔细回想，都没有能够认出对方的身份。 “我都不认识？你难道不是圈内人？” 凌志摇了摇头，并非是用这样的动作回应对方的问题，只是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耗时间而已。 他转过头，准备走回原来自己站立的位置，考试的机会还有很多，没必要争这一时半刻。 而就在这时，路锋发话了： “张超，你先退下，让凌志来。” 那位叫张超的男子满脸不解： “什么？让我退？路教练，我可是拿到过中式的职业巡回赛冠军，他凌志拿到过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路锋皱了皱眉，正要喝斥，不过一旁的汤开诚抢先补了一句： “让你退你就退，费什么话？凌志，你上！” 张超愣了一下，如果说一位教练在维护凌志，那可能只是巧合，但是两位华夏台球协会在册的高级教练都在维护凌志，这可就不一般了。 张超冷哼了一声，不再坚持，退到一边，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凌志，究竟能达到何种水准。 凌志心里苦笑一声，这俩教练真的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平白无故的，又遭人嫉恨了。 不过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 凌志走到第5张球台旁边，开始抽题目。 其他4位青年选手也都已经抽题完毕，1级题目有难有易，但是他们抽到的题目，都比吴雨欣要简单一些。 凌志看向了手中的题目，再次苦笑了一声，这运气，也没谁了！ 他的题目跟吴雨欣的一样，也就是白球按照号码顺序击打8颗贴库球，最终清台！ 一旁的张超心中冷笑，面对这种地狱级别的考题，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在3次尝试的机会中，恐怕很难实现一次。 他不知道，此人究竟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 只不过张超不知道的是，因为沉浸式表演赛的关系，他眼中所谓的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在真正的台球核心圈子内，早已是一位名声响亮的人物。 而他自己自认为是圈内人，却连表演赛的观赛门票都没能拿到。 随着考试的进行，张超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不远处，面对各自的考题，朱文辉并没有能够完成任何一次尝试，而时芮涵完成了1次，云枫完成了2次。 只有凌志和李星轨，3次尝试全部成功，拿到了这道1级考题的满分！ 要知道，参加考试的运动员，除了李星轨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专职练习美式九球的。 所以朱文辉没有尝试成功，可以理解。 时芮涵和云枫平时基本上也不打九球，今天应该是临时起意，出来参加考试，能在3次机会里能尝试成功1次，就已经足够惊艳了，更不要说云枫成功了两次！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通过1级考试恐怕没有任何难度。 可是凌志竟然在号称最难的1级考题面前全部尝试成功！ 张超难以理解，这小子有如此实力，为什么以前一点都没有听说过他？ 他到底是谁？ 第三百四十九章 gnw计划的人选 1级考题，是对选手走位和准度全方位的考查。 除了凌志以外的其他4人，抽到的题目虽然也都很难，但是至少不会每一颗球都是难度球。 但凌志抽到的题目，在保证走位的前提下，杆杆都要看准度，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常人不能理解凌志为何能做到跟李星轨一样的程度，但是凌志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难。 经历了沉浸式体验的准度训练之后，来到这张袋口大到十分夸张的球桌之上，自己根本不用担心球进不进的问题。 因为他对自己的运杆极为自信！ 剩下的，只是控制好白球的位置就好。 又经过了几道考题的测试，裁判正式宣布，凌志、李星轨和云枫通过了美式九球1级考试！ 云枫虽然成绩不如凌志和李星轨，但是分数也是将将达到了及格线，所以也得以顺利通过。 时芮涵差一点及格，她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开心，朱文辉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被时芮涵没好气地拍开，但他一点都没在意时芮涵的“无礼”举动。 跟时芮涵的成绩相比，朱文辉离及格线更远，但是他表情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懊恼的样子，反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不过说实在话，考试的结果并不一定能代表这几位的实力高低，这一点，在场的青年学员都很清楚。 “行了，张超，该你了。” 路锋淡淡地说道。 张超硬着头皮上去，心里暗自祈祷着，一定要抽一个比较好打的题目。 张超拿到过多次中式台球职业巡回赛的冠军，在国内的中式台球职业排名中能排进前十！ 他本以为自己在圈子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没想到，今天来到广府学院，却鲜有人跟自己主动打招呼。 伴随着这种憋屈的心思，张超本想在九球等级评定考试中找补回来，毕竟过去的他，并不认为美式九球是一种台球运动，因为太简单了啊！ 张超看向了题目，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抽到的1级题目是：两库解球。 题目大致意思是，将白球放在下半台右侧边库的位置，9号球放在右侧中袋袋口，8号球放在右上顶袋袋口。 此时选手需要利用白球碰到8号球，但因为9号球的阻挡没办法直接打到8号，所以要求选手通过两库来解到8号球。 在正常比赛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球型，其实解到8号球的办法有很多，可以一库解，可以两库解，也可以扎杆解球。 但是这道1级考题指定选手利用两库的方式来解球，这是考查选手对于白球线路的把控能力。 这道题目在1级题库中算是相对比较简单的一道，毕竟不涉及到准度和杆法走位，只是单纯的走线，所以张超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连续解了两杆都没能解到，直到第3杆，他才堪堪将8号球擦进。 虽说也算是成功了一次，但是张超知道，如果换做前面出场的5人中的任意一个，恐怕3次尝试都会成功！ 感受到了周围小学员们隐隐的哄笑声，张超也没脸再继续后面的考题，直接退出了考试区。 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其他青年选手上场，偶尔有人能尝试成功一到两次，但是终究再也没有人能够通过1级考试。 见不再有人上来挑战，路锋清了清嗓子，开始总结： “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平时取得了多少成绩，拿过多少荣誉，都属于是过去式。” “自己的技术水准究竟还有哪些欠缺，基本功扎不扎实，通过这次考试，究竟暴露出哪些问题，回去以后，你们要好好复盘。” “我毫不夸张地说，有些人，基本功还没有小学员扎实！根本没有资格做学弟学妹们的榜样！” 路锋的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特别是张超，感到脸上发烫，他觉得路锋说的就是自己。 凌志刚刚在一旁观战，倒是看得分明。 张超肯定是有实力的，这能从他的出杆姿势和动作上看出一二。 他自以为运气很好，抽到了一道简单题，其实对于他这样一位主攻中式台球的选手来说，并不算是很友好。 因为中式选手很少会遇到需要解球的情况，在白球的线路把控方面，中式台球的要求要远低于斯诺克。 所以张超在这道题目上并没有占到便宜，情有可原，要是换一道准度题，或者杆法题，张超说不定能应对得很不错，可惜他偏偏抽到的是线路题。 “好了，我叫到名字的人，跟我一起来会议室。” 正想着，凌志听到路锋喊到了自己，他跟随着其他人来到了另一间大厅。 大厅正中央放置着长方形会议桌，足以容纳几十人。 凌志大致扫了一眼，意外发现，路锋竟然给自己做了姓名铭牌！ 他有看到朱文辉他们的铭牌，这倒很正常，自己这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配得上主办方给自己做铭牌？有点意思。 凌志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后，发现自己左边坐着云枫，右边是李星轨，随后进来的宇博文和张志斌也有自己的专属铭牌。 可奇怪的是，祁翰飞、柳洛然和张超他们却并没有。 凌志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很快，路锋、汤开诚、邓家豪以及其他参与考试评定的裁判员走了进来。 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一些小学员想要旁听，但是没有座位，只能站在大厅的后面。 随后，路锋在投影屏幕上展示出了一个页面： gnw计划资助人员名单： 斯诺克：张思俊、云枫、朱文辉、时芮涵、凌志、宇博文、张志斌。 美式九球：吴雨欣、李星轨、潘越。 中式台球：姚广志、张琳。 对于凌志来说，这份名单的出现并不是十分意外，毕竟路锋先前已有言明，今天请自己来，就是要商讨gnw计划的事情。 真正令他感到震撼的是，名单上每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以及......那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面的人。 名单上的人大多数都在场，只是张思俊身在鹰国打球，没办法出席，姚广志和潘越也因为私事未能到场。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对gnw计划了解与否，都对名单上的名字感到好奇。 不论这个计划所谓的资助标准和方式到底如何，能出现在名单上面的人，一定有他们的特殊之处！ 凌志也在默默思索着这份名单选拔的标准。 看起来并非是唯成绩论，因为有很多小学员也出现在了名单里面。 也并非专门资助贫困学员，因为吴雨欣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 更不是唯年龄论，因为李星轨、姚广志和潘越都已经年过30，姚广志甚至都快40岁了！ 所以这标准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跟当初柳洛然说的一样？ 凌志甩了甩头，暂时把标准放到了一边，开始仔细分析名单上出现的每一个人。 张思俊的实力已经经过了q-school的检验，所以凌志并不会有什么疑问。 李星轨虽然没拿到过美式九球个人赛冠军，但是她和沈亦仙拿到过的双人赛冠军不胜枚举，况且她自己也足够勤奋，所以她在名单当中，凌志也不会感到意外。 朱文辉、时芮涵、姚广志和潘越都打过职业，虽然他们现在排名都不一定很高，但是实力都还不错。 朱文辉和时芮涵在台球上的天赋，凌志是很清楚的，他们能入选也很合理。 姚广志和潘越打了这么多年比赛，一直都不温不火，凌志也不清楚他们入选的真正原因。 但是凌志确实经常能在赛场上见到这对搭档，他们俩似乎是全台球种类都在涉猎，凡是跟台球有关的比赛都在参加。 这倒是有点意思。 云枫虽然也打过职业，但也仅仅只拿过中式台球的职业比赛冠军，斯诺克的职业赛场，他的身影并不常见。 但云枫毕竟是庞指导的关门弟子，而且他在广府学院的开班仪式，以及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上的表现凌志都看在眼里。 所以云枫的真实实力并不会比国内斯诺克的高排名选手要差。 剩下的小学员中，宇博文和张志斌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展现出的天赋以及进步速度，已然令凌志感到惊叹。 更重要的是，这俩孩子还特别勤奋，他们的潜力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质疑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名单里面。 吴雨欣就更不用说了，有世界冠军级别的名师指导在先，她未来必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张琳......凌志并不是很熟悉她。 张琳坐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她看起来跟吴雨欣年纪相仿，当然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铭牌，只不过，她深深低下的小脑袋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局促不安。 她应该是难得接受到这种级别的待遇。 至于自己嘛......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之上，凌志虽然觉得很荣幸，但更多的，还是感到心情复杂。 随后，路锋开始介绍名单上人物的履历。 “张思俊，2047年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精英组冠军，2047年魔都斯诺克巡回赛冠军......” “云枫，2047年中式台球海宁公开赛冠军......” “......” 前面这些大佬们履历那是相当精彩，各种冠军头衔应有尽有，而且级别还不低！ 当介绍到凌志的时候，路锋这样说道： “凌志，2048年花城市斯诺克市民杯精英组亚军，2048年花城市中式台球市民杯冠军......” 当说完前两个头衔的时候，小学员们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场的一部分青年人已经在心里对这个成绩感到嗤之以鼻。 除了小学员以外，连职业比赛都没拿到过成绩的家伙，竟然也有资格出现在名单上？ 但很快，他们便被路锋接下来的话语惊掉了下巴： “2049年沉浸式表演赛斯诺克项目华夏代表选手。” “企鹅公司、科讯公司、东城市台球协会斯诺克首席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 第三百五十章 首席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凌志身上，就连坐在凌志身边，一向以清冷闻名的云枫和李星轨，眼神中都充满了诧异。 首先是沉浸式表演赛，代表华夏出战的选手究竟是谁，一直以来只有台球圈子的核心层才了解真相。 许多人猜测代表华夏出战的至少也是一位职业选手，可没想到却是从没参加过职业比赛的凌志！ 而且他还把奥沙利文给赢了？！！！ 对于绝大多数看到新闻的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次沉浸式表演赛斯诺克项目背后的真相。 比如楼关与wst的幕后交易，以及沉浸式表演赛中出战的“奥沙利文”只是一个ai机器人，都是一般人所不了解的事情。 所以在外人看来，一位业余选手击败了7届世锦赛冠军得主？简直不要太离谱！ 虽然奥沙利文已经退役多年，但还没有老到走不动道的地步，他可不是普通的业余选手能够击败的人。 但更令大家震惊的是凌志的第二重身份：斯诺克首席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 说实话，有点魔幻。 时至今日，台球转播技术已经被辅以很多的人工智能手段，比如华夏的鹰眼，就是专用于实时查看白球落位与其他球之间的关系的。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帮助裁判精准复位。 可是从没听说过，一位球员！竟然能跟人工智能有着如此紧密的关系！ 既然凌志是算法工程师，想必也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这个身份同样惊世骇俗！ 虽然说并不是所有的台球运动员都是差等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台球行业里面，既是高材生，也是台球运动员的，除了凌志以外，真的很难再找出来第二个。 只能说老天爷不赏饭吃，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很难再给你打开第二扇。 但有些人就是能两扇窗户都开，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风景，你又能怎么办？ 只能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路锋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大厅里瞬间落针可闻。 但很快，场面哄的一声，爆炸开来！ “开玩笑吧，他竟然代表咱们出战了？他凭什么？” “人家的实力你没看到么？1级考题都能随便过，你就省省吧。” “人工智能算法工程师是什么鬼？” “......” 质疑，欣赏，惊叹，以及......平静。 是的，并非所有人都展露出了情绪，比如朱文辉和时芮涵，对于路锋的介绍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从鹏城回来以后，朱文辉就把他参与过沉浸式体验部的秘密实验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时芮涵，所以时芮涵对于凌志的这些身份也都是知情的。 只不过，她还是埋怨了朱师兄好一阵子。 朱文辉丝毫没有觉得懊恼，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时芮涵面前了。 不得不承认，这也多亏了凌志那小子的帮忙。 朱文辉当初接受沉浸式体验部的秘密实验，本质上也还是想向汤开诚证明，自己离开了他，也能过得很好，甚至比他老汤还要强！ 只不过在开班仪式上，他的小算盘并没有能够达成，但多多少少也打出了一些名气。 路锋之所以加入了朱文辉的计划，一个是朱文辉借助柳浩波和宋哲男的关系，主动邀请了路锋。 第二便是路锋本人对于新技术的兴趣。 这第三嘛，是他想替朱文辉把把关，不想让这个年轻人步入歧途。 现在看来，结果还是好的。 路锋故意停顿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压制场上的喧嚣。 他看向了凌志，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凌志一开始也是没缓过来，但仔细想想，路锋之所以这么介绍自己，也还是为自己好。 光是沉浸式表演赛参赛选手的身份，就已经让众人满座皆惊。 而剩下的那个头衔，就足以让大家承认凌志出现在名单中的合法性了。 只不过，这个头衔，确实有点夸大了。 凌志确信，自己出现在名单中，跟路锋报出来的这些头衔没有必然联系。 这些头衔，只是用来吓唬别人的而已。 等到场面略微安静了一些后，路锋接着往后介绍。 成年人的头衔和荣誉总是比较耀眼的，出现在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曾有着辉煌的成绩。 很快，成年人就已经介绍完毕，接下来是属于未成年人的时间： “宇博文，2044年加入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2046年打进斯诺克华夏青少年锦标赛八强。” “2049年2月以优异成绩考入广府斯诺克学院，并拿到全额奖学金；2049年4月，打进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64强。” 虽然战绩相比成年人逊色了很多，但对于一个还没满14周岁的小家伙来讲，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 之后的张志斌，介绍词就少了很多，因为张志斌是今年2月份才刚刚接触台球，短短3个月的时间，不太可能有太多成就。 但是张志斌在4月份打进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32强的表现，已然能够征服在场的所有人。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无论是职业比赛，还是业余比赛，14岁以下的少年参加，基本上就是陪跑，少有获胜的情况。 张志斌第一次参加全国业余锦标赛，就通过了海选，而且还赢了一轮，这天赋自然是不言而喻。 吴雨欣的介绍词更少，只是大致说明了她在院内学习期间的情况。 虽然路锋没有明讲，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的真实身份。 她是前美式九球世界冠军吴桂芝的女儿，而且她的实力也有目共睹，没有人会质疑她出现在名单上。 最后是张琳。 “关于张琳，恐怕你们很多人都不是很熟悉她。” “但是东城市青少年台球协会的孩子们，你们应该对她并不陌生。” “她很早就加入了青协，咱们学院的开班仪式上，她也有跟小涵一起学球。” “她的成绩嘛，确实不算是最突出的，但是我跟你们汤教练都很坚定地将她纳入到了名单当中。” “至于说为什么，很难一句两句讲清楚，但我可以跟你们讲几件事。” “张琳就在东城市第一实验小学上学，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 “她在学习之余也经常帮衬家里面的铺子，所以并不像其他小学员一样，每天都能来练球。” “4年前，她就已经加入了青少年台球协会，此后每周基本上都能抽出几个小时来俱乐部练球。” “虽然4年加起来，她练球的时间甚至还不如某些小学员一个月练的时间长。但是，4年以来，青协的孩子们进进出出，有的孩子来的时候很热情，消失的时候却很没有存在感，唯独张琳还有少数几个孩子，坚持了下来。” “曾经我有看到，有一次周末，她一个人来到了飞梦台球俱乐部，练了一个下午球，专门就练中线上的白球低杆，让白球和目标球同时入袋，乐此不疲。” “她对于台球的热爱程度，丝毫不会比其他人差。” “她甚至还不是咱们学院的学员，当我邀请她来这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我说没有关系，她可以选择不来，但是gnw计划的名单之上，依然会留有她一席。” “我知道，她学业繁重，近几年，不可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台球练习当中。” “但是没关系，人总是会长大的。等到她上了大学，有了更多的可支配时间，到那时候，她想要参加比赛，gnw计划，依然会支持她！”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张琳所坐的方向。 往常在校园里如耀眼一般存在的张琳，在今天却把小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双臂之下。 又不是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什么可值得夸奖的嘛。 张琳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坐在这里，但是，在自己的哥哥张超的强烈支持下，她还是来了。 路锋继续往下介绍： “现在，我宣布gnw计划的资助详情。” “这个计划是广府学院和平城学院联合开展的一项活动。” “旨在从全国范围内挑选出一些符合条件的人员，在各个方面予以资源上的支持，支持内容如下：” “所有被选中的人员，可以自由出入广府学院和平城学院，可以自由使用gnw冠名的台球俱乐部里面的任何设施。” “所有被选中的人员，参加台球比赛，交通、住宿和餐食会予以补助，报名费予以报销。” “所有被选中的人员，使用到的球杆、巧粉等任何装备，组委会都可以专门定做。” “当然了，与此同时，被选中的人员需要履行一些义务。” “被选中的人员，参加任何台球比赛，必须佩戴gnw冠名的商标。” “不论是职业赛、业余赛、邀请赛还是表演赛，所获得的奖金，包括跟台球有关的所有商业活动的收入，都要拿出一半交给gnw组委会。” “......” 路锋一条一条地将所有入选人员的权利与义务都说明清楚，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论是名单上的人，还是不在名单上的人，都对这些条件背后所传达出的含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着路锋的介绍渐进尾声，大厅里也逐渐嘈杂了起来。 凌志微眯着眼睛，他倒是还算平静，因为路锋所说的东西，跟柳洛然之前传达给他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更详细了一些而已。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柳洛然随便说说，而是确有其事。 而就在凌志思索的同时，大厅的一角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所以院长，选拔的条件，应该是有毅力，能坚持下来的人，对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不要凑数的，只要强者! 凌志看向了那个角落，原来是小胖子卢嘉瑞提出了问题。 这也正是大家都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选拔标准，究竟是什么？ 根据名单上的人员来进行分析，再加上路锋对于张琳的情况做的详细说明，很多人都产生了跟卢嘉瑞同样的想法。 名单上的这些人，为数不多的共性，那就是“毅力”二字。 可真的这么简单吗？ 祁翰飞在台球上的天赋不会输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也坚持练球长达十年之久，为什么他没有在名单里？ 除了祁翰飞之外，凌志所熟悉的沈亦仙也没有进入到名单，她难道连李星轨都不如吗？ 还有，国内美式九球、中式台球以及斯诺克排名前10的球员，都不在名单内，这仔细想想也是蛮离谱的一件事。 当然了，张思俊除外。 张思俊在国内斯诺克的排名是第5位，但是张思俊现在已经专注于国际比赛，国内的职业比赛已经基本不参加了，所以选张思俊进入名单，肯定不是根据他的国内职业排名来选的。 因为国际比赛相比国内比赛来讲难度系数更大，所以他在国际比赛上的表现，一定更加引人注目。 路锋对着小胖子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很敏锐。确实，能在练球这件事情上坚持下来，是一项极其重要的素质，甚至是决定性的素质，但并不是唯一的素质。” “每一位入选名单的选手，都经过了联席会成员的详细讨论，对其各方面素质进行评定，而且每一位选手都获得了全票通过。” 砰！ 一声巨响，让所有的窃窃私语如抱头鼠窜一般，消失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始作俑者张超斜睨着路锋，毫不留情地开始嘲讽： “什么gnw计划？我看就是个草台班子！你们在私底下自娱自乐搞一些选拔活动，就以为能代表华夏台球了？” “除了张思俊还算是有点能耐以外，其他人算是怎么回事儿？你搞个高材生进来干嘛？拜托，咱们是要打球，不是来搞科研的！” “我问你，国内斯诺克排名第一第二的张修泉和卢之锐，你怎么没邀请？” “美式九球国内排名第一的沈亦仙去哪了？” “中式台球更离谱，选了两个业余到不能再业余的选手，什么狗屁联席会，选了什么玩意儿？老子哪点比上面这两个人差了？” 说实话，张超说的这几件事儿，确实也令很多人感到疑惑不解。 而且他本人拿到过不少中式的冠军，确实也有叫嚣的资格。 可是，在场包括凌志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冷眼看着他，云枫甚至也皱了皱眉，暗自讽刺了一句：“愚蠢！” 原因很简单，话说得再怎么有道理，若是把小孩子牵扯进来，无疑会引起众怒。 路锋淡淡地看了眼张超，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寒意： “我是看在小琳的份儿上，才让你进来，你不要不知好歹。”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邀请那帮人，好，我给你一个理由。” “张修泉，他排名确实不低，但他的打球路数早就过时了，否则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去打国际比赛？” “卢之锐，他倒是挺刻苦，但那都是演给别人看的。他经常跟别人打对抗，但很少去琢磨自己的技术还有什么进步空间，还总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至于沈亦仙，嗯，你提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她确实一开始也在我拟定的名单当中，只不过，遭到了她授业恩师的反对罢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堪称巨大！ 沈亦仙的恩师是许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许清为什么会不同意沈亦仙上这个名单呢？ 不，且不说为什么不同意，这件事其实侧面也印证了许清在gnw计划中有着极高的话语权！ 若是许清有参与进来，那gnw联席会的其他大佬，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低？ 路锋没有管众人的思绪，他继续道： “当然，沈亦仙也确实不是最佳人选，她虽然实力很不错，但是心思，已经离台球越来越远了。” 听到这样一句评价，坐在下面的李星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下意识想替沈亦仙说句话，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路锋说的是对的。 “那你就敢肯定，名单上的人，一定比张修泉、卢之锐他们强？” “还有，朱文辉和时芮涵为什么也能进入名单？这不是老汤家的人么？” “还说不是草台班子？你们选自己人进来，这名单能有什么说服力？” 张超还是不死心，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等路锋说话，朱文辉就先急了：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说谁是老汤家的人了？” “师兄……” 一旁的时芮涵摇了摇朱文辉的胳膊，他这才冷静下来，重新坐下，环抱着双臂，紧盯着张超，眼中尽是不善。 “证明？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需要得到你们的承认。” 路锋继续道， “gnw计划的启动，本质上就是为了选拔台球种子的，天赋、潜力、心性、成绩，都在我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你们支持这个计划，认可这个计划，那我表示欢迎。” “不支持，不认可，也没关系，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路锋的口气放得很大，包括入选名单者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对于gnw计划是不是选自己人的问题，在场的众人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 论名单上与路锋和汤开诚关系比较近的人，也只有朱文辉和时芮涵，其他人真算不上跟这两位教练有多熟。 而且，路锋的亲传弟子，祁翰飞、柳洛然以及柳浩波他们都不在名单当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好了，关于这次计划的详情，这里有份协议，有详细说明，你们几个可以过来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一时间，朱文辉、时芮涵等人纷纷走上前，他们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对于签字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 但仍有三个人没有动： 云枫、凌志，以及张琳。 云枫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凌志： “你不去？” 凌志对着他笑了笑： “你不也是？” “喂，小琳，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啊！” 张超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而张琳则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自家哥哥一眼，这才慢慢起身，走向了路锋。 路锋看向了剩下两个没有起身的人，笑道： “怎么，不来么？” 云枫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我会靠自己的实力拿到想要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场间响起了一阵惊叹声，不过即便是张超，也并没有出言嘲讽，因为他很清楚，云枫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云枫的主攻球种是斯诺克，但仍然能在中式台球的排名赛中拿到冠军，这件事，让张超对他的印象很深。 路锋把目光转向了凌志： “那你呢？” 时芮涵和朱文辉早已签好了名，他们转过头，挺期待凌志的回答。 凌志对着他们轻轻一笑，看向了路锋： “路前辈，我一直都很好奇，gnw计划的全称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要选这三个字母作为这个项目的名称呢？” 路锋用左手捏了一下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解释道： “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听到一点风声，gnw计划，最初是联席会中的一位国际友人的提议。” 这样么？说实话，凌志对于这个解释并不是很满意。 但是既然自己还没有签下协议，路锋理论上确实没有义务跟自己说更多隐秘，所以凌志也没有多问。 “我也算了，多谢路前辈的好意。” “哦？是跟云枫的理由一样么？” “嗯......其实并不完全一样。我是觉得，对于自己未来在台球道路上究竟能走多远，还不太确定，所以我觉得我没有资格签下这份协议。” 听完凌志的回答后，大厅一角的柳洛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凌志嫣然一笑： “少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 “切，装什么装？” 张超适时又站了出来，他看向了路锋，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路院长，既然他们俩都不签，那这名额不就空缺出来了么？您看，我能签这份协议么？” 张超这一问，周围人顿时反应过来，纷纷向路锋询问签这份协议的事宜。 其实今天进来的这些无关人等，并非单纯是来看热闹的，他们多多少少都抱有类似的心思，看看能不能捡漏。 要是能入选名单，单说初期给到的练球资源的支持，都是普通选手梦寐以求的条件。 至于收益要五五分成的约定，那些东西离他们还太遥远，先把眼前的好处搞到再说！ 而路锋只是冷眼看着这些人，等到喧嚣逐渐结束，他才淡淡地回应道： “你们好像误会了一件事，你们似乎把这个项目当成了一个很普通的投资计划。”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份协议，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项目，是联席会单方面物色人选，从来没有选手自荐这一说法。” “候选人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无论接受与否，候选人都会被记录到名册当中，享有gnw计划最基本的一些权利，无需履行义务的一些权利。” “至于谁才有资格入选，还是那句话。” “我不要凑数的，只要强者！” 第三百五十二章 普通人不普通 张超不禁感到脸色发烫，在路锋眼里，他就是一个凑数的，这种评价，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凑数的？姓路的，好大的口气！” “好，你说你要强者是吧？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就敢肯定，名单上的人，一定比张修泉、卢之锐他们强？” “我凭什么就是凑数的？为什么小琳都能被选中，我却不行？” 路锋：“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了，你不相信联席会的判断，那就让时间给出答案。” 张超：“放屁！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在这里故弄玄虚，遮遮掩掩！” 路锋：“行，既然你一定要一个答案，那我问你，你会打斯诺克么？” “......” 张超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了凌志和云枫所坐的方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举行的美式九球等级评定考试还历历在目，他很清楚地看到，凌志和云枫凭借自己的硬实力通过了这场1级考试。 然而他们二人，在名单当中却被列在了“斯诺克”那一栏。 “所以，你的意思是，名单上面的人选，必须要全台球种类都要精通？” 路锋不动声色，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你只是看到了表面，我要的强者，并非只是强在台球上，而是要强在这儿。” 路锋拍了拍自己的前胸，这一简单的动作，似乎蕴含了许多东西。 “这些人要有毅力，能坚持下去，心性成熟，要能经得起考验，经得起挫折！” “这些人要喜欢台球，热爱台球，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台球的各种技巧。”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即便不打台球，在其他领域，也能够把事情做得足够好！” “所以人数在精不在多，没有什么所谓的位置空出来的说法。” 在言语之余，路锋也逐渐想起了徐越彬曾跟自己讲过的话。 华夏出了一个丁俊晖，是华夏之幸。但丁俊晖很少，普通民众却很多。 明星效应固然重要，但明星毕竟离民众太远，而生活中却不乏对自己要求高的普通人，这些人随处可见。 真正想推广台球这项运动，明星效应和普通人效应同样重要，而如何选择符合条件的普通人，大概是联席会最为重要的一项任务了吧。 名单上的人，明星少，普通人居多，但是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却一点都不会少。 路锋很是期待，未来这个项目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究竟会是何等的盛况。 张超还不死心： “路锋，难道你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就是在与整个行业的高排名选手为敌？” “今天你的这番言论传出去，未来你们广府学院的生源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高排名选手要是抗议不参赛，你想要的行业影响力就成为了狗屁！” “与高排名选手为敌？张超，你觉得那些所谓的高排名选手，影响力真的有那么大？” 路锋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超及他身边的一群人，继续道： “你觉得是这个行业离不开高排名选手，还是高排名选手离不开这个行业？” “这么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除了会打中式台球，还有别的赚钱手段吗？” 张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要是有别的经济渠道，还用得着来这里找gnw给自己赞助？ 他也是偶然从小琳口中知道了gnw计划的事情，本来觉得小琳能入选，自己肯定也没问题，可没想到这个计划跟寻常的赞助完全不一样！ 见张超还想要咄咄逼人，进入下一轮口水战，路锋眉头一竖，厉声喝道： “够了！张超，你再想闹事，信不信我把你的老底给揪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去风铃街那里......” “姓路的！” 张超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路锋的话语。 他没想到，路锋竟然知道这么多！ 决不能让小琳知道那件事！知道那件事的话，就全完了！ 张超的气势陡然下降，他后退了几步，在大厅中搜索到了张琳的身影，招呼张琳随自己离开： “小琳，走了。姓路的，今天这笔账，改日一定给你算清！” “嗬，那我可是相当期待。” 他路锋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想要算账？奉陪到底！ 张超往门外走了几步，可他很快发现，张琳没有随着自己一起走出来。他不耐烦地朝着张琳吼道： “怎么还不走？” 凌志本以为张琳会屈从于张超的威势，跟他离开，可没想到张琳只是轻轻地扫了他一眼： “哥，我想留下来练球。” 随后张琳又看向了路锋： “路院长，我能留下来练球吗？” 路锋笑容满面，语气柔和： “当然，想来就来，随时可以来。” 这一刻，凌志才真正明白，这个表面上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路锋看中。 她早先拒绝了gnw计划的邀请，但是今天还是来到了现场，签订了协议。 看来这背后，并非只是张超的劝说或者威慑所起到的作用，她自己恐怕也有一些新的想法。 一些无关人等退出了大厅，场面清净了很多，除了被gnw选中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小学员，站在大厅后面窃窃私语，刚刚发生的事情，确实引发了不少话题。 路锋拍了拍手，等到大厅里稍微安静下来之后，他环视了一遍现场，继续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都能感受得到，近几年来，在鹰国本土，斯诺克的影响力正在下降。” “很多人都觉得是大牌球员越来越少，产生的明星效应逐渐减弱而导致的，但事实上原因远比这个要复杂。” “不知不觉间......斯诺克已经发展了上百年了啊！” “令人感到可笑的是，斯诺克的改革步伐却越走越慢，真是可悲。” “鹰国斯诺克存在问题，咱们华夏的台球发展也有自己的问题。” “时至今日，斯诺克还是被誉为贵族运动，但我们要的不是什么贵族运动，而是希望它能走入寻常百姓家。” “像张超这样的高排名选手，虽然实力不错，但是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们对于台球行业的发展，并没有起到太多的正面作用。” “我说得再直白一点，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比赛的奖金，至于行业的发展，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了，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错，我也并非是在单纯批判张超，说实在的，张超这小子，能来到中式台球国内排名前十，还是有点东西的。” “但是，长此以往，高排名选手占着位置，享受当下。低排名选手缺乏热情，难以坚持。这对于行业发展，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现在正是打破这种格局的时候了，gnw，就是为此而来的。” “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以前有什么样的打算，以后就照着你们自己的想法，踏踏实实往下走就行了。” “只不过，当你们真正想要去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的时候，gnw，很可能会在未来成为你们的一项助力。” “而相对应的，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gnw可能也会需要你们的帮助。” “到时候，就拜托各位了！” 路锋没有吝啬身份，深深地给在场的各位鞠了一躬。 李星轨笑了笑，对着路锋回应道： “路院长不必客气，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对啊对啊，教练，搞得这么正式干嘛？以后我们还要经常打交道呢！” 时芮涵也忍不住上来凑热闹。 “这么矫情，也确实不像你，搞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朱文辉紧跟着吐槽。 听了路锋的话，凌志也有感而发： “路前辈，虽说我并不打算接受gnw的馈赠，但是，对于你提出的这套新格局，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有机会的话，希望未来我也能为这套新格局尽一份力。” 路锋抬起身，对着凌志郑重地点了点头： “机会会有的，而且我相信，你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 这场会议暂时告一段落，虽然大家对于名单的看法不一，但是并不妨碍小学员们对名单上的那些人保持崇拜。 毕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在名字前面挂那一长串头衔的。 而此时，站在大厅一角的卢嘉瑞却并没有上前凑热闹。 卢嘉瑞并没能通过开班仪式的最终考核，不过他家里不差钱，所以还是在钞能力的帮助下来到了广府学院学习。 “真没劲！” 看着自家好友被其他小学员们簇拥着，小胖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而正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旁边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怎么，吃醋了？不至于吧？” 小胖子转过身，看到是凌志后，撇了撇嘴： “原来是凌大哥啊，我不理解，你为啥就不签协议呢？连我都能看得出来，稳赚不亏啊！凌大哥难道看不出来？” 凌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并不是稳赚不赔就一定是好的。” “我可不想当冤大头，毕竟gnw计划的潜力很大，要是真的上了船，这辈子，恐怕就很难再下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学院和俱乐部的日常 凌志深知，寻常的投资赞助，只会瞄准有名气的球员，而gnw计划却反其道而行之，主打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 这背后的投资方，真的相当有魄力！ 之后的几天，凌志就留在了东城市。 因为沉浸式体验部那边通知说会整改一段时间，所以他也不必一直待在公司那边。 虽然名义上是在公司进行科研实习，但其实在不需要做志愿者的时候，凌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督促自己去学习。 再加上施言最近正在训练，所以凌志这段时间就常驻飞梦台球俱乐部了，有大量的时间能跟俱乐部里的球员切磋。 路宁还是会时不时来到俱乐部里面练球，因为路锋在广府学院正式上任，经常待在那边，所以最近几次，路宁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好在俱乐部的大家伙儿对路宁也都很熟悉了，更何况他在开班那会儿也曾经跟凌志一起击败过张笙，所以在小学员群体中也很受欢迎。 小孩子身体正是发育的时候，上次东城市的匆匆一行，凌志也没有仔细观察这小家伙儿，这次过来后才发现，路宁竟然已经隐隐地能够到球桌了！ 只不过，现在的路宁还只能在球桌边缘摆一摆出杆姿势，让他在台面上摆姿势还很难做到。 所以现在他练球还是会以架杆为主。 而受到路宁的影响，俱乐部里的小学员们掀起了一股架杆练习潮，这股潮流甚至一度影响到了广府学院。 凌志中间抽空去过几次广府学院，发现路锋竟然也在让小学员们练习架杆！ 只是，路锋的要求有所不同，他要求小学员们后手还是按照平常的姿势来进行运杆，只是不再用自己的手架了，而是用架杆来固定球杆运转的方向。 这样击球感觉会很奇怪，与平常的击球习惯差别很大，不少小学员的准度有明显下滑。 但这种训练方式可以有效锻炼后手的稳定性，让自己变得更加专注。 如果用手架来击球的话，因为是自己熟悉的方式，所以整个击球过程可能会伴随着肌肉的条件反射，进而使得头脑的注意力并不能得到集中。 毕竟熟悉感会让人有所懈怠。 所以全新的击球方式让孩子们体会到了新鲜感，也让他们的训练热情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不过，训练热情有提升，训练进度却不尽如人意。 很多青年学员适应的速度要比小学员们要快，宇博文和张志斌他们也都不错，准度能很快适应，只是走位的感觉还需要调整。 其他小学员就比较离谱了，有的甚至连球都不会打了。 于是路锋安排一些青年学员去帮助这部分小学员纠正后手姿势，凌志也在其中帮了几次忙。 这次架杆训练风潮带来的影响十分深远。 以前小学员们是耻于拿架杆来练习击球的，因为用架杆隐隐地有一种自己打球不行，需要假借外物帮助自己的意味在。 小学员们当然都还处于自尊心比较强的年纪，大多都不会承认自己不行。 即便在站立状态下用自己的手够不到，也不会轻易拿架杆，而是会把整个身子都趴在球桌上，尽力去够到白球，为此路锋和汤开诚已经说了这帮孩子很多次了。 而这一次架杆练习让小学员们放下了心理包袱，甚至在飞梦台球俱乐部，小家伙儿们还自行组织起了全程利用架杆来击球的比赛！ 学院里的这股训练风气让凌志很是羡慕，他也曾经畅想过，若是自己在10年前有这样的训练环境，或许自己的命运会完全不同。 只不过，他也不后悔如今自己的身份便是了。 在开班仪式上认识的其他人，凌志这段时间也都有经常见到。 韩临还是老样子，守着他惯用的那张斯诺克球桌。 广府学院开班仪式的最终考核结束以后，韩临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汤开诚教练虽然也还会时不时指导他，但是态度上明显冷淡了不少，对他的要求也变得比以前更加严厉。 听说朱文辉不久之后要去出战wst组织的q-school的比赛，希望能拿到国际比赛的职业资格，韩临也表达出了同去的愿望。 还有时芮涵，以及广府学院和平城学院的一部分学员，野生的业余爱好者，各大俱乐部的签约球手，再加上上个赛季降级的选手，总计三十多位华夏球员，将会参加下赛季初的q-school选拔。 然而q-school的选拔过程异常严苛，每年有成百上千的选手会来竞争职业资格，但最终只会从中挑选出十几名选手。 大部分选手在此过程中都会折戟沉沙，成为众多掀起的浪花当中不算太起眼的那一朵。 凌志只能祝韩临他们好运了。 孙想想、宁丹丹还有高星睿他们并没有成为广府学院的学员，不过他们都还是青少年台球协会的一份子，平时来俱乐部练球，也都有优惠。 张琳来的次数依旧是比较少，只是偶尔才能见到她。 往常这孩子也只是一个小透明，但自从gnw的名单发布之后，她俨然成为了俱乐部的小名人。 再加上张琳本人学习成绩优秀，长得漂亮，很快便吸引了一众小男孩子的目光。 很多孩子想跟她一起练球，但张琳大多都回绝了。 本来凌志还以为张琳并不喜欢跟别人对战，但直到有一天，凌志在练球的时候，张琳竟然主动找到了自己，想让自己跟她打几局中式。 凌志自无不可，打了几局之后，他发现张琳的基本功相当不错，打球也能耐得下性子。 美中不足的是低杆发力尚显不足，对于球型和局面的分析判断还不太够，所以连杆能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张琳虚心向凌志讨教了她自身的不足之处，凌志也耐心给她做了示范。 结束之余，凌志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张琳练球的时候并没有要求汤开诚和时芮涵给自己特殊照顾，每次来都是哪张球桌有空余，就去哪张球桌练习。 由于飞梦台球俱乐部还兼具开门营业的需求，所以张琳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客人中间显得十分另类。 但如此漫长的时间，她都坚持了下来，身边的各色目光她都已经自动屏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那一方小世界里，真的非常难得。 此外，凌志还经常去追梦台球俱乐部那边转悠。 在广府学院开班的最终考核那一天，朱文辉和张笙带领着许多小学员来飞梦这边踢馆。 凌志去追梦那边的时候，也能看到这些孩子在练球。 当初这部分孩子手上的出杆动作相当僵硬，后手抖个不行，应该是受到了沉浸式体验的影响。 而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想来是在路锋的要求下，不再让这些孩子们接触沉浸式体验，这样他们手上动作的稳定性提高了很多。 柳浩波和宋哲男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在追梦台球俱乐部练球。 柳浩波还主动约战了凌志一场，凌志自然不可能留手，把他血虐了一通。 柳浩波倒也不恼，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柳浩波，相比开班考核那天的他要沉稳了很多。 路锋在广府学院的就职应该对他有一定影响，因为他在开班考核那天所宣泄的言语多少还是想维护路锋的颜面。 现在路锋已经被委以重任，而作为路锋弟子的柳浩波，应该也就解开了一部分心结。 其他时候，凌志也有跟时芮涵和朱文辉经常在一起练球。 就在3个月之前，凌志还明显不是二人的对手，但在3个月之后的今天，凌志跟他们打球已经能不落下风。 又是一个周末，这天凌志来到了广府学院，因为云枫先前主动联系了他，想跟他切磋一下斯诺克。 在非正式场合能有跟高手对决的机会，凌志自然十分乐意。 由于凌志和云枫都打进了全国业余锦标赛魔都总决赛，而且因为gnw的关系，他们俩现在已经成为了学院和俱乐部的名人。 所以这场切磋，最后竟然演变成为了一场关注度极高的比赛！ 很多小学员专程从俱乐部那边来到学院这里，就是为了观摩高手对决。 这场比赛，两人约定19局10胜，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分别作为上下半场，上半场打9局，下半场打10局。 最终凌志以8:10落败，云枫给到他的压迫感还是相当强烈的，在进攻端和防守端的质量都很高。 赛后握手的那一刻，云枫对凌志说道： “魔都大师赛，希望你不要缺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并不少。 想要达成这样一个目标，需要同时满足的条件有很多，但凌志并没有畏惧，轻轻一笑，对着云枫点了点头： “你也是。” ...... 五月中旬的一天，赵施言来到了东城市。 这段时间的训练难得有了一个休假日，所以她选择来到东城市跟凌志腻歪。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时芮涵邀请她和凌志一起来玩儿游戏！ 赵施言接受了她的邀请，毕竟她也听说了，时芮涵和朱文辉马上就要出国参加q-school，所以就当是来东城市送送他们。 这天上午，凌志、赵施言、朱文辉和时芮涵一起来到了飞梦台球俱乐部旁边的一个商场。 受到东城市台球氛围的影响，不少商业场地开始设置一些大型的与台球相关的游戏，以便宣传台球这项运动。 而今天他们要玩的，叫做立式台球游戏！ 第三百五十四章 立式台球游戏 主办方在商场最中央的空地那里圈出一块正方形的区域，里面放置了很多一米高的球。 见场地里面已经有人在玩了，四人边在一旁观战，学习玩法，边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听说今年的斯诺克世界锦标赛已经结束了，冠军是尼尔·布朗森，算是实至名归。” “嗯，不过赛前大家明显对科尔期望度很高的，毕竟他顺利拿到了这个赛季鹰锦赛和大师赛的冠军，可谁知最后连世锦赛首轮都没能通过，着实是让人没想到。” “赢了他的是世界排名第16的杰克·盖里，杰克此前从没有突破过世锦赛正赛的首轮关，这一次赢了世界排名第10的科尔，着实是秀了一把。” “科尔的比赛我看了，这家伙就是运气好，短局制凭借准度能迅速拿到优势，长局制手感不稳定，很容易在某一局崩溃，说白了就是个半吊子。” 听着朱文辉和时芮涵在一边聊起了世锦赛，凌志这才猛然意识到，今年的斯诺克世界锦标赛已经结束了！ 往年的世锦赛他一定是从头关注到尾的，而今年因为要参加沉浸式表演赛的关系，他愣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从结果来看，这科尔首轮出局，也确实挺让他感到意外的。 反观尼尔，拿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3个世锦赛冠军，排名赛冠军数来到了18个，进一步巩固了自己世界排名第1的位置。 正想着，场地已经空了出来，四人赶紧上前占了位置。 这个游戏需要两人一组配合才能完成。 只见圈起来的正方形区域外侧有几辆简易小车，每组队员占据一辆车。 其中一人坐进驾驶座，控制车子的行进方向和速度，但是车子的挡风玻璃被遮住了，驾驶员没有办法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需要在副驾驶站起来，把头钻过天窗，观察外面的环境，指挥队友如何操作。 当然了，为了保证安全，简易小车的速度得到了控制，即便驾驶员把油门踩到底，车子的速度也不会比一个普通行人走路的速度快。 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安装有一个长筒塑料圆柱体，平行于地面。 驾驶员可以利用车子内的推杆，随意伸缩圆柱体的长度，去击打正方形区域内的球。 区域内有一颗白球，其他球全都是红球，而球洞分别位于正方形区域的4个角。 这个游戏并没有把局面设置得很复杂，打球的时候也没有规则，随便打就好。 对于很多组合来说，能打到球就不错了，把球直接推进洞中都很难做到，更不要说利用白球将红球打进洞了。 四人熟悉了一下操作后，由朱文辉和时芮涵一组，凌志和赵施言一组。 凌志和朱文辉担任各自车子的驾驶员，而赵施言和时芮涵则做了观察员的角色。 不过，很不巧的是，旁边的看客们并不甘于在旁边干站着，很快，又有两组人控制了两台车，开始跟凌志他们抢起地盘来。 “喂，兄弟，麻烦给个面子，我们打个比赛，你们先等会儿。” 朱文辉朝着其中一组人喊道。 “凭什么？这地方又不是你们家开的！” 对面毫不示弱，想起小涵还在，朱文辉强行忍住了跟对面硬刚的冲动。 “好啦好啦，师兄，反正场地很大，我们玩儿我们的，他们玩儿他们的就好。” 于是，四组人分别在各自观察员的指引下，开始了游戏。 只不过，游戏开始还没一会儿，就快要结束了...... “你怎么这么废物？连球都打不到！” “还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来负责指路的么？” 两组人马开始吵了起来，在大部分的游戏时间里，他们都是在控制车子的位置和朝向，即便侥幸摸到了场地中的球，也没办法给到足够的力度。 而在他们浪费时间的时候，凌志和赵施言相互配合，已经把场地里的球都清得差不多了！ 另两组人看玩儿得不尽兴，慢慢地也就退出了场地。 “行了，凌志，要不要来一场比赛？看谁打进的球多！” 朱文辉看到无关人等都已经走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凌志轻轻一笑： “来啊，有什么不敢？对吧施言？” “嗯嗯，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凌志对于这辆小车的驾驶细节已经轻车熟路，虽然车子本身的速度不快，但是可以在原地转向，灵敏度非常不错。 赵施言给到他的指示也非常清晰，而且随着两人配合的深入，赵施言逐渐能掌握到一些诀窍了。 比如当凌志让车子行进或者转向的时候，赵施言会在恰当时候喊停，让车子朝向一个合适的角度进行击球。 但是在自己喊停的那一刹那，凌志总会有一定的反应时间。 时间一长，赵施言总会提前一点点时间喊停，这样凌志停下来的位置刚好就是赵施言想要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木心组合就已经打进不少球，但是朱文辉和时芮涵这对飞梦组合还在窝里斗： “师兄，打啊！你怎么不打啊？” “你确定这个方向真的对？我刚刚探头看了一眼，现在应该还打不到球才对。” “应该......行的吧？这根‘球杆’这么长，至少......能擦到点边边吧。” “唉，擦到边边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打进球！小涵，你下来，我指挥你！” 时芮涵在游戏一开始的时候兴致很高，就想做观察员，现在只能无奈给朱文辉让位了。 朱文辉指挥起来还算是有一套的，他很快便摸清楚了时芮涵的驾驶习惯，让车子移动到了合适的方向，连续打进了很多颗球。 但是不远处，凌志和赵施言也已经互换了位置，而且几乎没有怎么花时间，就实现了无缝磨合。 时芮涵偏不信邪，她再次跟朱文辉换了位置，她就不信她还不如赵施言！ 这一次，朱文辉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没有催促，甚至不再过多言语，只是小涵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一开始他执着于跟凌志争胜，但后来他发现，小涵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时芮涵似乎更喜欢指挥位的角色，而且朱文辉罕见地如此听话，也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花了更长的时间，但是终于，她还是适应了朱文辉的驾驶习惯，两个人总算是磨合成功。 一般人玩这种游戏，都会火急火燎地把“球杆”伸进场地里去击球。 但实际上应该先确定好车子的位置，然后原地旋转，最后再击球。 掌握到方法以后，游戏似乎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先前他们主要都是练习直接把球打进洞中，现在已经彻底适应了场地，那就约定来一场比赛。 利用白球来触碰其他红球，将红球撞进洞中，最后看谁打进的红球多。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正方形区域内的红球被归拢到一起。 但场地内并没有画开球线，所以白球只是简单被推到了离红球堆比较远的位置，作为一个临时的开球点。 旁边的看客们再也没有上来抢位置的，经过了刚才的一番观战，他们发现这立式台球游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现在有了行家参与到了游戏当中，与其上去抢位置，倒不如好好观察观察，总结总结经验。 经过猜先以后，凌志回到了驾驶席，在赵施言的指挥之下，操纵小车来到了白球所在的边库附近，率先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场地里的球都是实心状态，也不是很重，一人便能轻松抬起，但也不至于轻到一给到力度，球就会马上飞起来的地步。 白球扎扎实实地碰到了红球堆，但是红球却并没有散开多少。 时芮涵对着不远处的赵施言开玩笑： “施言姐姐，你家凌志没吃饱饭啊，才这么点力气呀！” 赵施言没好气道： “那让你家朱文辉试试，用这破车哪里有那么容易发力？” 时芮涵脸上飘过一抹霞红，但她并没有反驳赵施言，而是对着朱文辉催促道： “快快快，师兄，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神力！” 朱文辉点了点头，他也不觉得这个游戏的发力很难，无非就是推动方向盘旁边的一个拉杆来控制杆速的嘛。 刚刚在适应场地的时候，朱文辉推动拉杆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这一次，当他想给到推杆一定加速度的时候，却发现推杆竟然变得无比滞涩！ 身为一名斯诺克职业运动员，朱文辉深知，想要让白球速度快，出杆的那一刹那，杆头的速度一定要达到最高。 所以在平时运杆的过程中，一定要保证能够流畅运杆。 而刚刚，朱文辉模拟了一下自己平时的出杆习惯，却发现一旦自己想要加速，推杆给到自己的阻力就很大。 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是，白球的速度看起来还行，但是撞到红球之后传导出去的力度就相当有限。 所以看起来瞄得很准的一杆球，本来力度给够的话，红球是可以被推进洞中的，结果愣是停在了半路，直把时芮涵气得要死： “师兄你怎么回事儿？我都夸下海口了，一点都不给面子！” “我也没办法啊，这游戏限制了我的发挥......”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两人换了位置，过一会儿之后，时芮涵只能无奈认命。 这该死的破推车！ 而就在这时，赵施言忽然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竟然一口气跳到了正方形区域内，然后回过头，对着时芮涵甜甜一笑： “小涵，是不是感觉这球打得很不爽？” 时芮涵恍然大悟，也有样学样，跟着跳到了正方形区域内，凑到了赵施言身边： “没错，既然‘球杆’不给力，那我们就亲自上手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离别 按道理说，参与者是不允许直接跳到正方形区域内的，这是为了防止场地设施被破坏。 只不过，也没有工作人员来阻止时芮涵她们。 因为，凡是在东城市台球圈子里的人，没有不知道飞梦台球俱乐部的。 凡是知道飞梦台球俱乐部的，没有不知道时芮涵的。 作为华夏斯诺克排名第一的女子球员，时芮涵就是东城市台球界的团宠，没有人会把她当外人。 而就在场边看客们惊疑不定的时候，场内的赵施言和时芮涵已经玩起了推推乐。 没有了小车的限制，两个姑娘便能大展拳脚。 她们轮流推起了白球，这一次，给到的力度就实了很多。 不过来到这个环节，时芮涵的推球准度明显比赵施言要高。 而就在这时，凌志的声音从场地外传来： “施言，往这个方向推。” 凌志在场地外帮赵施言做起了向导，而朱文辉也不甘示弱。 “小涵，推球的时候不要单纯平推，把手粘在球面上，再往下给点力度。” 听了朱文辉的话，时芮涵瞬间明白过来他想要自己干什么。 照做以后，白球在行进方向的场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触碰到红球之后，白球便直接停在了原地，甚至还往来时的方向回滚了少许距离！ 凌志和赵施言这才明白，朱文辉这是让时芮涵在场地中施展低杆的效果！ 真不愧是汤教练名下最得意的弟子，确实称得上是思路清奇。 赵施言也大感震撼，于是场地中央的姑娘们便开始玩起了各种“杆法”，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推杆法！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占用了场地很长时间。 临近中午，四人来到了附近一家餐馆。 凌志和朱文辉只是埋头吃饭，而两个姑娘倒是聊得十分开心： “施言姐姐你好厉害啊！不仅台球打得好，而且还擅长冰上项目，太羡慕了！” “你也不差啊，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华夏女子斯诺克第一人，我很难想象你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两个姑娘聊得正酣，一旁的朱文辉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餐食，他紧盯着凌志，话语夹在了两个姑娘的欢笑声中： “小子，跟我一起去打q-school吧。”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凌志有些措手不及，但朱文辉也没等凌志回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毕竟你入选了gnw计划，即便你没有签协议，只要你伸手要钱，老鬼肯定还是会帮你。” “如果你担心影响学业，那就打完以后直接回来不就好了么？谁规定拿到职业资格就必须参赛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场游戏的影响，朱文辉难得在凌志面前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然而凌志却并没有马上给予回应。 “你们在聊什么？” 察觉到身旁的两位师兄在说“悄悄话”，时芮涵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内容。 朱文辉摇了摇头，冷哼一声： “没什么，我本来觉得你很容易能下定决心，可没想到，我还是看错了人。” 这句话是对着凌志说的。 赵施言和时芮涵瞬间意识到，他们刚刚聊的内容恐怕相当重要，马上便开始询问。 可无论是凌志还是朱文辉，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过了半晌，凌志无奈一笑： “我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收获到这种惊喜。谢谢你，朱师兄，要不是因为你提醒，我恐怕都想不到这一层。” “哦？所以你是答应了？” 凌志摇了摇头： “若是你在沉浸式表演赛之前提醒我，或许我真的会答应你，但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奥沙利文的事情？” 朱文辉突然想起，五月的第一天，奥沙利文来到了鹏城，并且与杨总达成了合作。 其中，凌志将扮演与奥沙利文协调沟通的重要角色。 只是最近沉浸式体验部的设备还在维护，奥沙利文也还在参加各种商业活动。 一旦设备维护结束，凌志便需要正式上工，与奥沙利文共同去研究ai机器人的行为逻辑了。 “这倒确实是有点难办，奥沙利文难得来一趟华夏，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与他建立交流，以后……可就很难再请动这尊神了。” 朱文辉皱了皱眉，他只顾着邀请凌志去参加职业选拔赛，但是却忽略了近在眼前的问题。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归根结底，我还是觉得我暂时没有资格接受gnw的馈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的东西是免费的，如果侥幸得到了什么，以后就一定要相对应地付出些什么。” “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对等付出的能力。” “再说了，你俩签证都已经办妥了对吧？即便是我临时起意，想去国外参加职业选拔赛，也来不及了......” 这一点确实也是事实，不过朱文辉对凌志的回答始终不能感到满意。 他倒也确实没指望凌志能够答应下来，只是看到凌志的这个态度，他总是会心里憋着一股气： “我说，你小子给我的感觉，总是少了那股冲劲儿！”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我挺想知道，你活了二十多年，难道就没有过冲动的时候？” 看着凌志一副老神在在，说话总是有理有据的样子，朱文辉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家伙当做同类人。 朱文辉觉得，人只要有欲望，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就越容易实现自己的目标。 凌志此人，真的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欲望。 不，或许他也有，但是表现出来的并不多。 每当看到凌志微笑的时候，朱文辉总是没办法感受到如春风一般的和煦，只会感受到一股茫茫的迷雾笼罩在眼前。 所以他看不透凌志，他讨厌这种感觉！ 凌志苦笑一声： “当然有，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只不过在人多的场合，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形象罢了。” “但在人少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冲动，你说是吧，施言？” 赵施言小脸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了，突然伸出右手，拧了身旁的凌志一下： “我要你冲动！跟我表白你后悔了是吗？” “额……那个当然不后悔。不是，你怎么想到了表白的事情？” “因为你刚刚叫我名字了啊，跟我有关的冲动的事情，不就是表白吗？” “其实还蛮多事情的，你就记得那一件事嘛？” “那……那其他事情是能拿出来说的吗？” “……”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凌志急忙止住了话头，清了清嗓子： “除了表白之外，vr密室事件，也就是我从密室窗户跳下去的那一次，是我最冲动的一次，没有之一。” “此外，在去年十月的鹏城市九球双人赛上，在花城市的冰壶馆里，在远溪村，我不止一次地冲动过......” 凌志轻声阐述着自己记忆当中的一段段过往，有心酸，也有欢喜。 朱文辉静静地听着凌志的话语，直到今天，他总算是了解了凌志的另一面。 可是，他总觉得，这还不够： “听你这么一说，当你有冲劲儿的时候，要么是为了重要的人，要么是贯彻自己的原则。” “唯独涉及到无关乎命运的事件时，你似乎并不会投入更多精力到这件事情中。” “我说得没错吧？” 见凌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赵施言忍不住替凌志解围： “你少瞎说了！凌志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会认真对待的！台球虽然只是我们的业余爱好，但是也会付出十足的心思在上面的！” “但你们也有退路，如果打不好台球，并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下半辈子，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朱文辉目光锐利，寸步不让，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不理解，甚至有一丝妒忌！ 或许是因为，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快要跟他平起平坐了一般。 一旁的时芮涵也跟着帮忙降温： “好啦好啦，师兄，别说啦！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台球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而且话说回来，我认为刚刚凌志师兄并不是在刻意谦虚，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资格受到gnw计划的青睐。” “行了，小涵，别说了。” 凌志终于开始发声， “谢谢你们替我说话，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朱师兄刚刚的提议，确实挺不错的。” “今年确实是来不及了，但是我答应你，朱师兄，明年我一定会去一次！去参加一次q-school！” 朱文辉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刻。 四人在餐馆门口挥手告别，凌志和赵施言也祝他们二人旗开得胜，顺利拿到职业资格！ 走远以后，赵施言抱着双臂，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那个姓朱的！他凭什么要求我们把全部精力放在台球之上？他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吗？” 凌志轻轻一笑，摸了摸赵施言的小脑袋： “确实，朱师兄可能并没有这个资格，毕竟我们跟他走的路并不一样。只不过，他的话，还真是提醒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情？”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也打了不少比赛了，甚至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 “既然还想继续走下去，若是只抱着玩玩儿的心态，恐怕就没办法轻松应付了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形变台球俱乐部 几天后，时芮涵和朱文辉离开了东城市，坐上了飞往鹰国的航班，凌志和赵施言也返回了鹏城。 赵施言依然是待在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进行冰壶训练，而凌志则顺着郭尊圣给他留下的地址，想去看看老前辈的秘密基地到底长什么样子。 形变台球俱乐部，这就是凌志顺着地址到地方时所看到的招牌。 这名字......确实有些别具一格。 此时正值上午十点，俱乐部已经开了门，凌志本打算直接走进去，却没料到门边有一道黑影闪出来，悠悠地问道： “你有点面生啊，有预约吗？” 凌志打眼一看，那人穿着保安制服，与角落的阴影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不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他。 “那个，我没有预约，但是之前郭尊圣前辈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闲暇的时候可以来这里交流一下技术。” 说着，凌志把那张名片递给了保安小哥。 保安小哥简单扫了一眼，并没有直接拿过来，而是看向了凌志，冷笑道： “名片？你哪里来的这糊弄人的东西？我从没听说过大圣给过别人名片！” 凌志皱了皱眉，他有想过来到这里以后，会遇到不少台球名宿。 在这些老前辈面前，他必然要表现得十分谦卑，甚至他已经做好了会被某些老家伙教育一通的准备。 然而，他却是没想到，竟然会连门都进不去！ 凌志看了看场地内部的布置，联想起刚刚看到的招牌，对着保安小哥笑道： “我有点好奇，形变俱乐部的‘形变’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保安顿时一愣，马上便开始嘲讽： “连俱乐部的招牌都没听说过，就过来打球？谁给你的勇气？” “切，不说算了。看来郭前辈的门店并不欢迎生客，走了。” 凌志是不喜欢和人争论的性格，见到眼前人并不是很好说话，于是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等一下。” 小保安叫住了凌志，凌志转过身： “还有事吗？” “我告诉你，大圣并不是不欢迎生客，大圣欢迎的，只有强者！” “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算是强者？” “按照大圣的标准，只有来到斯诺克世界排名前16，才能入他的眼。” 好家伙，现今华夏选手能排到前16的，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这真的是大圣的标准，那这俱乐部，不来也罢。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看形变俱乐部与周围的这些台球厅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我去隔壁打球了，拜拜。” “你敢看不起形变台球俱乐部？” 小保安噌的一下来到了凌志面前，似乎对刚刚凌志说的话很不满意。 “来，进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惊艳！” 小保安径直走了进去，凌志见状，马上跟在了他身后。 此时俱乐部里面还没有太多人，仅有的几张亮了灯的球桌旁边，全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在打球，看起来应该是大圣的至交好友。 随着步伐逐渐深入，周围的景观也有了改变。 往常司空见惯的四四方方的球桌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取而代之的，则是台面形状为圆形的球桌。 这倒是让凌志大开眼界，只见场间摆放有正圆形球桌，也有椭圆形球桌，有的球桌有4个袋口，有的只有两个袋口。 隐约之间，凌志似乎明白了俱乐部招牌上“形变”二字的含义。 “怎么样？厉不厉害？这就是形变台球俱乐部，可不是外边那些小球馆能比的！” 凌志点了点头： “没错，郭前辈能设计出这样一片场地，还真是不简单。” “是吧是吧？” “嗯，那行，我走了。” “唉？不是，你怎么走了？正常情况下不都想上手打两杆么？” “你不是说我没预约么？” 小保安都快被气笑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守规矩的人： “行了行了，看你能找到这里，说不定是真有点门路。” “给你个机会，在这张圆形球桌上打赢我，今后你随时可以来俱乐部，随便打！” “哟，看来你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信？” “那可不？我可是大圣的......咳咳，废话少说，上杆子！” “那行吧。对了，我叫凌志，还没问你，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春就行。” 看着一身保安制服的小春麻利地帮忙上手摆球，凌志总觉得有一股不协调感。 不过他很快便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后，选好杆子，准备开始对局。 小春选到的是一张正圆形球桌，台面上有4个球袋，均匀分布在圆形边库之上，相对位置的球袋连线之后正好形成一个十字。 除了白球以外，台面上有十颗红球。凌志尝试了一下，全力往台面正中心伸出手臂，刚刚好能够到中心点。 小春见凌志已经选好了球杆，于是当仁不让，大力把白球击打了出去。 从他的出杆动作来看，凌志心里有了底。 虽然动静不小，但也就是个野路子。 开球以后，红球迅速散开，在球桌上到处乱窜。 虽然这张桌子看起来比斯诺克球桌小了很多，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一颗红球晕进球袋。 由于凌志有着丰富的对战ai机器人的经验，所以他很清楚，在斯诺克球桌上，大力击打球堆并且成功晕进红球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然而，眼前的正圆形球桌比斯诺克球桌小了将近一倍，大力开球以后反倒没有晕进任何一颗球！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呢？ “喂，发什么呆？快点，该你了！” 小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在他看来，这位相貌平平的同龄人恐怕已经被这种新奇的球桌震撼到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这场比赛，他势在必得！ 只要赢了这场比赛，那么，爷爷就必将履行曾经对自己承诺的话！ 然而很快，小春就笑不起来了。 只见凌志不紧不慢地围着球桌转了一圈，这才回到白球所在的边库附近，瞄准一颗红球，抬手就是一杆响袋！ 小春在震惊之余，眼神紧紧盯着白球的落位，但他终究要失望了，白球打进红球之后，并没有触碰到边库。 这张圆形球台跟普通球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边库的形状。 在长方形球桌上比赛的时候，选手能够轻松判断每一颗球的线路，可是，在圆形球桌上却很难。 如果根据物理学原理，按照圆的切线方向来进行推断的话，倒也能推断出台球的行进线路来。 可是，在刚刚小春开球之后，凌志仔细盯着其中的一颗红球来看。 结果却发现，如果以圆形边库的切线方向作为反射平面的话，红球撞击边库之后的反射角要远小于入射角！ 这也就导致，红球的行进线路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时间紧迫，凌志暂时想不清楚为什么，所以只能尽量不让白球碰到库边。 如果一定要碰，那么最多只碰一库，这样的话就能更好地掌控白球的位置，为下一杆的击打做好铺垫。 确定好策略后，接下来，凌志的击球过程十分顺利。 由于桌面上除了白球就是红球，所以在比赛开始之前，凌志连规则都没有问，就直接上手击球了。 之所以不问，是因为规则显而易见，就是将一颗一颗的红球打进球袋。打进可以连杆，打不进就换对手击球。 至于说最后怎么算胜负，凌志觉得应该是谁打进的球更多谁获胜。 当然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像美式九球一样，打进最后一颗球的人获胜。 具体是按照哪一种规则来走，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小春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之下，凌志已经完成了清台！ “不！不可能！你今天是第一次来，怎么就能在这种球桌上完成清台？” “有什么不可能的？小春，我说你啊，你可真是差点怠慢了大圣的贵客！” 凌志和小春转过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的两人竟然是凌志的老熟人：姚广志和潘越！ 姚广志对着凌志微笑点头，随即看向小春，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小春，谁让你不经允许跑进来随便打球的？回到你该待的位置上去！” “可......可是姚叔，爷爷明明都答应我了，只要是获得他允许来到这间球房里的人，随便挑出一个，如果我能在那人手上赢下一把，就允许我当职业台球运动员啊！”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像是软柿子的人来捏？我可告诉你，凌志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比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要厉害多了！” 潘越也走上前来，对着小春摇了摇头： “你连我都打不赢，凌志就更不要想了。整个广南省，能打得赢他的人，屈指可数。” 小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他有这么厉害？那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 凌志其实也想吐槽，潘越未免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我也没说过自己有这么厉害啊！ “唉，小春，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是所有台球高手都是名声在外的。” “话说回来，你不要总是整天想着打职业，你要明白你爷爷的一番苦心，职业比赛不是那么好打的。” 姚广志苦口婆心地劝道。然而这一番话却并没有得到小春的理解： “我不管！我就是要打职业！爷爷偏心！他宁可教别人都不肯教我！” 小春不管不顾地吼道，然后一头撞开姚广志和潘越，朝着远处跑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生道路 经过与姚广志和潘越的一番交流，凌志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春正是郭尊圣的亲孙子。 这孩子从小酷爱打台球，也展现出了一定的天赋，可是不知为何，郭尊圣却极力想要避免小春走上职业台球道路。 平时，老前辈对孙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那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要重走他的老路。 可是不巧，小春偏偏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坐在教室里，属于课本上的字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课本的那种。 再加上青春期叛逆，没过多久，小春就辍了学！ 这真是把郭尊圣气得够呛！他本来脾气就算不上好，于是便狠狠地揍了小春一顿！ 但小春说什么都不肯再次回到学校里面了，老前辈也是无奈，为了防止他出去鬼混，于是便在自家门店给他安排了一份打杂的工作。 至于小春的爸妈？老前辈自然是不敢指望他们管好小春的，他们夫妻俩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 对于小春的父亲，郭尊圣的教育是失败的，他不希望自己再失败第二次！ 于是，小春的打杂生活便开始了。 郭尊圣本以为小孩子受不了工作的苦，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乖乖回到学校读书。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做就做了5年！ 小春在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倒是比学习的时候更上心。 而且在工作期间，小春还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在店内打球。 虽说被郭尊圣训斥了很多次，但是这孩子就是屡教不改。 久而久之，郭尊圣心也就软了，对小春松了口。 老前辈答应小春，如果小春能战胜来到俱乐部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赢下一局，他都不会再阻止小春追求职业梦想。 这下子小春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可是，漫长的时间过去，他却始终没能赢下任何一局。 俱乐部里的客人们大多都与小春交过手，有不少人甚至都故意放水，就这小春都赢不了。 当然了，赢不了也有客观原因，比如打的基本上都是斯诺克，门槛太高，小春的单杆得分能力十分有限等等。 但不管怎样，这一场又一场的失利着实打击了少年人的自信心。 正因为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挑战过来到俱乐部的客人了。 而今天，凌志的到来让小春重新看到了希望。 在看到凌志手里的那张名片的时候，小春就已经能肯定，凌志确实是自家爷爷邀请过来的人物。 虽然对于凌志的年轻感到十分诧异，但是，既然来了头“肥羊”，小春自然不可能放过。 于是他仗着凌志对这里的不熟悉，先让凌志以为进来要预约，然后再给凌志进来打球的机会，那凌志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到时候他再趁机跟凌志约战，赢了的话，那爷爷可不得遵守对自己的承诺么？ 只可惜的是，小春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自己才是那一只“肥羊”。 小春不仅没能从凌志这边讨到一丁点好处，反倒是让凌志借着他的指引见识到了圆形球桌。 听说这种球桌是郭尊圣最为宝贝的球桌之一，大圣很少让人在这张球桌上打球。 而今天凌志第一次来，就试到了这种球桌，不可谓不赚。 听了姚广志和潘越的讲述，凌志缓缓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我觉得小春还真是可怜，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的出杆动作依然是一副没经过训练的样子。” “看来郭前辈还真的是狠得下心，一丁点台球的东西都没有教他啊！” 姚广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既然你能看得出来这一点，想必你也能猜到原因吧？” 凌志微微颔首： “郭前辈的想法我能理解，现今台球行业并不景气，上限不高，真的要让小春做台球运动员，怕是会耽误了这孩子。” 听了凌志的话，潘越在一旁砸了咂嘴：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话不用那么客气，什么行业不景气，全都是托词。” “真正不争气的，还是小春自己！” “打了这么久的台球，想必你也应该能感受得到，虽然台球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门槛，什么人都能来打两杆。” “但是，真正想要走进职业，所需要的专业素养，一点都不能少！” “小春这孩子，对台球是有兴趣，但也只是三分钟热度，缺乏研究精神！” “他从来不会去思考下一杆该怎么打，也从来都不会去思考杆法应该怎么用，他只是单纯享受进球的快感而已。” “这年头，做什么事不需要学习？不学习的人，都已经被掩埋在了尘埃当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聚光灯之下！......” 随着潘越的讲述，凌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有些事，凌志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猜到。 世间喜欢台球的人何其多，但是真正愿意花心思研究怎么打好的，却少之又少。 大圣给到小春承诺，恐怕也是有着考校的意思。 看小春能不能从别人的打球路数中学到点东西，毕竟如果以后真的打职业了，可没有教练经常围着他，替他总结经验。 可凌志还是觉得，老前辈的考校有些过于严苛了。 如果不给予小春适当引导的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思考啊。 或许，郭尊圣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想给到小春打职业比赛的机会吧。 聊完小春的事情后，凌志借机问起了俱乐部招牌，姚广志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说这招牌很奇怪吧！你看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他老郭凭什么起这种名字？老顽固！” “早知道就应该听我的，叫幻想台球俱乐部！......” 额......好吧，看起来，这“形变”之名的诞生，背后的故事还挺精彩。 不过也无所谓了，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 凌志重新望向了那一片圆形球桌，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慨，这得是有何等的想象力，才能设计出这种类型的球桌呢？ 注意到了凌志的视线，潘越笑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震撼？其实这种类型的球桌并不算新奇，早在20年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少有俱乐部会买这种球桌。” “刚刚你打了一局，应该也有体会，这种球桌虽然小，但是进球却并不容易。” “目标球一旦贴库，就很难直接打进。” “所以圆形球桌对于初学者来说并不友好。” “不过这种球桌还算是在常规的概念范围之内，你跟我来，我带你看看更刺激的！” 嗯？还有新花样儿？ 凌志迫不及待地跟上了姚广志和潘越的脚步，想要看一看，这座秘密基地到底还藏着怎样的秘密。 路上，凌志还趁机问了问他们二人被选入gnw计划的事情。 “哦，你说那件事啊，路锋那家伙倒是看得起我，竟然没有跟我提前商量，就把我加进了名单。” 在最前面带路的潘越侧过脸吐槽道。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逐渐变得郑重起来： “这个项目所图甚大，根本不仅仅是资助那么简单。听说你也进了名单，你该不会已经签字了吧？” 凌志摇了摇头，说自己暂时没有签。 潘越回过身，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凌志的肩膀： “好样的！真要签了，那就被他给套牢了！真就得一辈子替他打工，凭什么？老子挣点奖金容易嘛我？” 凌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潘越应该说的是协议中奖金分配的问题。 不过说实在的，到了潘越和姚广志的这个年纪，金钱与生计，或许确实已经不再是最值得他们发愁的问题。 他们更想要的，应该是自由，以及一些精神上的享受。 姚广志也在一边补充道： “gnw的资助模式，确实是前所未有，虽然说好处很多，但是对于我俩的吸引力并不高，所以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凌志点点头，心想这两个人不亏是被路锋选中的人。 虽说资助名单上的人成绩有高有低，但是心性和人品却都是不差的。 凌志随着姚广志和潘越来到二楼，灯光打开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数奇形怪状的球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些球桌的台面呈现出的样子千奇百怪，有葫芦形、三角形、长条形、曲线形，甚至有起伏不定的立体式台面！ 美轮美奂！真的是美轮美奂！ 凌志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成语可以被用在台球这项运动之上！ 他顾不上询问姚广志和潘越，情不自禁地漫步在这些景观当中，轻轻抚摸着每一张球桌的桌沿和桌布，深感震撼。 “怎么样，我这里还不错吧？” 凌志顿时清醒了过来，发现郭尊圣不知何时站在了姚广志和潘越的身旁，他赶忙回到郭尊圣面前，亲切地打招呼： “郭前辈，您来了。抱歉，我刚刚有点失态。” 郭尊圣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在意这一点。 “对了，郭前辈，这里这么多新奇的球桌，怕是花了您不少精力和金钱吧？” 凌志不由得好奇道。 正常情况下，一张斯诺克球桌的造价不会低于1万块，中式和美式即便稍微便宜一些，也少不了要花几千块去设计。 更不要说这里有几十张球桌，光材料，少说也得花十万块，这还不算请设计师所花掉的费用。 然而，郭尊圣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古怪： “这个地方，确实花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来设计，至于说金钱嘛......” “凌小友，你可不要误会，花冤枉钱的事情我可不干，而且老头子我也没钱！” “这里所有的球桌，制作的主体材料是废纸箱和塑料，顶多又加了一点橡胶，维持库边弹性。” “算下来，整个大厅的花销......可能也就几千块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体育项目的全民化进程 从进入这家俱乐部的那一刻起，凌志就被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吸引。 包括刚刚自己在抚摸每一张球桌的台面之时，就已经能察觉到，台呢的手感确实与一般的球桌不太一样。 本来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但郭尊圣的这番话，让凌志意识到，每一张球桌的背后，恐怕都有着极为丰富的故事。 郭尊圣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三人，但话语声在这座大厅当中仍格外清晰： “知道gnw计划为什么选你们三个吗？” 凌志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郭尊圣想要说什么。 大圣转过身来，双手背在后面，脸色显得肃穆十分： “答案就在这间大厅当中。” 大圣带着三人穿梭在一张张纸盒子球桌之间，手掌轻轻摩挲着每一张球桌的边缘： “台球的全民化推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前我年轻时候，总觉得，迟早有一天，台球会风靡华夏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几十年过去了啊！就在鹰国佬还在为他们的贵族运动昂首挺胸的时候，华夏台球的发展，早已超过了他们百倍，甚至千倍！” “但我总觉得还不够，还差点什么。” “且不说斯诺克，中式和美式的发展，也已经接近了一个瓶颈。” “职业比赛的新观众和新选手越来越少。还有赞助商，对台球都兴趣寥寥。他们宁愿去投资飞镖，也不愿意投资台球！” “我曾经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直到前几年，我看到小春在家里玩儿弹球的时候，才灵光一闪！” “对啊，同样是在一个平面上滚动的球，我在家里玩儿，和在俱乐部玩儿，真的有差别吗？” “或许你们会说有，但是，如果我能用极低的代价将这种差别抹平，那这个世界上的台球俱乐部，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看着老人侧脸上泛起的和煦笑容，凌志的心中荡起惊涛骇浪！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要埋葬掉一个时代的节奏啊！ 不远处大厅的灯光在老人的身周泛起一层光圈，一瞬间，凌志恍惚觉得眼前的老前辈犹如天神下凡，不惧人间任何阻碍！ 这一刻，他真的就像是大圣！ 老人的话语声还在持续： “你们都知道，凡是打台球打出一定名气的，多少都会有开自己的球房，就连我，都不会例外。” “一直以来，我自己也是陷入了思维误区，这也难免，毕竟我也是局中人。” “可一旦跳出这个圈子，代入寻常人的角度去看，你们就会发现，这个行业，竟然已经停滞了长达二十多年！” “而我们这些享受着行业红利的人，却浑然不觉！” “西装，红毯，名酒，名人......” “行业的翘楚们无时无刻不在一些重大商业场合展现着他们身份的尊贵，却已经忽略了，他们离普通民众，越来越远了。” “所以......” 郭尊圣再次转过身来，重重地拍了拍他们三人的肩膀： “台球全民化推广这件事，不能光靠明星来推动。” “你们，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凌志一脸震惊，就连姚广志和潘越也没有料到，郭尊圣会说出这番话。 他们知道大圣向来是豪迈的性格，但是这种关系到行业走向的问题，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参与进来的吗？ 郭尊圣则浑然不在意在场三人内心的想法： “当然了，现在说起这些还太过遥远，你们当下先不用想那么多。” 随后，郭尊圣将目光转向了凌志： “对于你，凌志，你这段时间就集中全部精力备战全国业余锦标赛吧。” 听到这句话，凌志的第一反应是诧异，他下意识把自己的疑问讲了出来： “郭前辈，您刚刚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您对传统台球行业成见很深，没想到，您还是会鼓励我去参加比赛啊。” 听到这里，一旁的潘越为之一笑： “这个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圣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想取得一定成果，可能还得花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 “至于现在，还是不能抛弃已有的评价体系，所以参加比赛，提高自己的影响力，也算是很重要的一环。” 凌志轻轻点点头，郭尊圣在一旁笑道： “还是小潘了解我。凌志，这段时间，你没事儿就常来这里练球。对了，刚刚小春约你打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你不要管他，对于他，我自有安排。你不要自作主张，教他什么一招半式的，懂了么？” 凌志微微颔首，他自然也不打算掺和别人家事，有时候，好心可是会办坏事的。 更何况，半小时之前的凌志还以为，郭尊圣从实际上断绝了小春进入职业比赛的可能性，显得有些冷酷无情。 但是现在，凌志却另有猜测。 无论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小春绝对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打杂。 小春自己不肯，郭尊圣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对了，凌志，你今天来得正好。晚上我约了几个老友来这里打比赛，刚好缺人，你也一起吧。” 老前辈邀约，凌志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想见识一下，这间俱乐部的常客们究竟已经达到了怎样的水准。 ...... 夜幕降临，道路旁的霓虹灯纷纷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这座奇迹之城。 而在这座城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场不知名的小型比赛正在悄然展开。 凌志本以为郭尊圣要自己来参加那种普通球员之间的友谊赛，可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吃完晚饭之后，他发现俱乐部里面多出很多人，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似的。 有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老奶奶，有刚放学还背着书包的孩子，有都市白领，甚至还有刚过来送餐的外卖小哥。 ......对，凌志没看错，不是一位，是好几位外卖小哥！ 本来还以为他们都是过来送餐的，一会儿马上就走，可没想到这帮哥们儿把餐放桌上以后，竟然拿起杆子开始打球了！ 郭尊圣在场地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司空见惯，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哦，对了！老前辈不是答应过小春，只要小春能战胜来到俱乐部里的任何一个人，就可以去打职业吗？ 虽然没有看不起这些哥们儿的意思，但是，现在似乎就是小春绝佳的机会啊！ 可是小春此时正躺在前台的靠椅上，懒洋洋的，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对约战这件事一点兴致都没有。 凌志凑到了小春身边，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春睁开眼，鄙夷地看了眼凌志： “今天是俱乐部每周一度的开放日，开放日的晚上6点到12点，可以来这里免费打球！” “唯独在今晚，我跟爷爷的约定是不作数的，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凌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只不过，开放日么...... 这么大的手笔，确实像是郭老爷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似乎是看出来凌志的疑问，小春朝着一边吐了口唾沫，解释道： “放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谁都可以来的。” “只有爷爷看得上的人，才能来到这里免费打球的。” 凌志还是十分疑惑： “看得上？恕我直言，这帮人，水平真的是......一言难尽。” “呿！这还用你说？告诉你吧，爷爷看中的不是他们的球技，而是他们的球品！” “球品？” “这么跟你说吧，这帮人打球技术肯定是不大行的，但是他们不会装作自己懂技术，明白了吗？” 凌志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看到，不远处的几个外卖哥们儿都在老老实实弯下腰打球，你别说，击球姿势还真挺标准。 这帮人没有一个倚靠在球桌旁边，没有一个在玩弄球杆，更没有人坐在球台上！ 而凌志想象中的大力出奇迹等击球方式，在这些人之中也没有出现。 “有点意思，郭前辈都是从哪里找到这帮人的？” 小春直起身，得意地看着凌志： “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口耳相传喽！” “放心，来到这里的人虽然各行各业都有，但是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至于那些不讲规矩的，早就被爷爷给踢出去了！” “怎么样，我爷爷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小春主要目的是在炫耀，但凌志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种盛况，确实不是一般的台球俱乐部能制造得出来的。 小春还想再啰嗦几句，但忽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凉意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郭尊圣正在瞪着自己，小春忙不迭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签表，起来干活儿。 “咳！咳！那个，大家安静下啊！” 小春声音其实不算大，就算是借助了话筒，也明显比这座菜市场的音量低了10个分贝。 可出乎意料的是，现场的声音以肉耳可鉴的速度消退着，不到5秒钟的时间，大厅便归于沉寂。 小春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他继续向众人喊道： “本周的趣味运动会即将开始，诸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们......”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趣味运动会 “你这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叫谁大妈呢？” “哎哟，姐姐，在我心里，你可不就是我姐嘛！你自己对号入座可怪不得我啊！” “......” 看着一位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跟小春争论，凌志感到有点梦幻。 而就在凌志愣神儿的那一小会儿，小春已经开始安排比赛了。 很快，小春念到了凌志的名字，凌志被安排在了二楼的14号球桌。 凌志本来以为还需要拿成绩单什么的，但是小春告诉他不需要那玩意儿。 在这里，没有人会在球桌上耍赖。 来到二楼，凌志看到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对应的球桌旁，开始了比赛。 自从知道二楼的球桌都是纸箱改造过来的以后，凌志便觉得这里恐怕就是郭尊圣秘而不宣的宝库。 然而事实上，二楼不仅不禁止大家上来，而且来到二楼的人比凌志想象中的还要多。 虽然郭尊圣拿这些球桌当宝贝，但并没有把这里藏起来，这份心胸，让凌志感到敬佩。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每当凌志看到有人趴在这种球桌上运杆的时候，确实会担心球桌的承重会受到考验。 但郭尊圣说了，不用担心这里的球桌会损坏，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他可是测试了好多次的。 路过一张球桌的时候，凌志听到两位对战的老婆婆正在互相“放狠话”： “哎呀呀，李姐，这次你运气可不太好啊。这张球桌可是我的王桌，我在这张球桌上可没输过！回去以后等着给我做红烧肉吧你！” 凌志扫了一眼，这张球桌的桌面形状是三角形，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有一个球袋。 只不过奇怪的是，台面上没有白球，只有十颗红球，也不知道是白球掉袋了，还是本来就没有。 那位被叫做李姐的婆婆轻哼一声回应道： “阿芬你别得意，我孙子不是也抽到了你孙子么？我输了不要紧，我孙子会帮我找回场子的。” 阿芬瞬间急眼： “都是小春那兔崽子搞的鬼！每次都不给我孙子排个好签，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两个婆婆相互调笑着，见到凌志来到了近前，马上便停了话头，微笑着对凌志颔首。 刚刚“吵架”时候脸上浮现出的“狠厉”之色消失殆尽，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哦，我想起来了！小伙子，我认识你，你就是打败了老郭头儿的那孩子，是不是？叫什么来着......” 那位叫阿芬的老婆婆对着凌志笑道。 “您好，姐，我叫凌志。” “对对对，凌志！哈哈哈哈，那天我刚好去现场看了几眼，你把老郭头儿打得满地找牙，太给姐们儿们解气了！” 凌志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到自己的观众！ 虽说她不是去看自己的，但是被人提及，总归心里还是会觉得开心。 “谁又在说我坏话了？” 不远处，郭尊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气势。 但那位叫阿芬的老婆婆当仁不让： “怎么着？你老郭头儿输了比赛还想不认？一把年纪了还去打什么比赛？净在年轻人面前丢人现眼！” 老郭头儿也不跟她吵，笑呵呵应了几句之后，带着凌志离开了这桌。 “怎么样？没有觉得不适应吧？这帮老姑娘，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在意。”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我没在意，反倒觉得挺好的，就应该这样才对。” 郭尊圣很欣慰： “你能这么想，那当然最好。” 随后，郭尊圣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行了，你的比赛在那里，快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嗯。” 顺着郭尊圣指引的方向，凌志来到了自己的比赛球桌旁。 确实是14号球桌没错，不过在楼下的时候，凌志并不知道自己的比赛球桌到底是什么类型，这倒是也给了他一点开盲盒的期待感。 来到近前以后，他发现这张球桌是一个“2”字形球桌。 球桌面积并不是很大，整体呈现出很狭长的形状。 在“2”字形的左上角顶点处，放置着5颗红球，右下角顶点处放着5颗白球。 看到这个局面，凌志不禁有所猜测，但他还是率先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对手身上。 眼前这名女子明显已经上了年纪，但是那头亮丽的黑发和精致的妆容，还是让凌志感受到一种贵妇人的气质。 贵妇人微笑着对凌志点头致意： “你是第一次来？” “对。” “知道规则吗？” “不太清楚。” “那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麻烦您了。” 凌志也没有托大，去不懂装懂，既然人家好意介绍，那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规则跟凌志猜测的倒是差不多，首先由击球双方各自选择一种球色，然后双方轮流上手，最终将自己选择的球色全部赶到另一端即可。 比如在“2”字形左上顶点的五颗红球，最终要被选手赶到右下区域才可以，而右下区域的白球同理，要被赶到左上区域才能算赢。 击球过程中，可以互相干扰，也就是说，红球和白球可以相互撞击，阻止对方到达目的地。 这种玩儿法确实是相当新奇，勾起了凌志的兴趣，只不过，究竟该挑选红球，还是该挑选白球呢？ 贵妇人很快接话道： “至于选边的问题，少年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先选？” “嗯……也行，那您请便。” 尊老爱幼，是凌志一贯愿意遵守的原则。 而贵妇人并没有跟凌志多多客气，当仁不让地选择了右下角的5颗白球。 凌志则顺势来到了“2”字形球桌的左上角，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自己即将面临的局势。 这张球桌并不像凌志平常所见到的那些球桌一样平整。 桌面上放置着很多圆柱形的障碍物，不光如此，在“2”字形的上半边，也就是那段圆弧状的台面上，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坑洞。 最大的坑洞甚至能让球直接掉下去！ 反观下方那段一字型台面，则没有任何坑洞。 “那个，假如球通过这些坑洞掉出了台面，又该怎么办呢？” “简单，把球拿起来，放回到初始位置就行。” 贵妇人淡淡地回答道，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输。 比赛正式开始，由于贵妇人先挑了边，所以她将开球权让给了凌志。 凌志没有推辞，他拿起一颗红球，在起始区域规定的范围之内，贴在了圆弧台面靠上方库边的位置。 然后顺着圆弧边库的切线方向，在稍微加了点力度的情况下，将红球击打了出去！ 红球顺着边库一路滚动，没有碰到中途的任何障碍物和坑洞，最终竟然顺利抵达了球桌的左下桌角！ 一时间，贵妇人有些愣神儿，还是经由凌志提醒，她才意识到该自己击球了。 然而这个时候的贵妇人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她在出杆的时候眼睛还在不断地四处乱瞟，显然是注意力难以得到集中。 不多时，凌志就已经将全部红球赶到了右下桌角，而贵妇人的白球甚至都还没有越过左下桌角，这还是凌志并没有跟她刻意碰撞的结果。 “少年，你真的是第一次来？” 贵妇人将球杆放回了一旁的球架上，虽然表情略微有些懊恼，但是并没有将情绪通过话语宣泄出来。 凌志点了点头： “确实是第一次，这张球桌挺有意思的，我只是运气好而已，选到了比较有利于我的一边。” “有利于你？这怎么可能？” 凌志笑了笑，抬手指着那段圆弧桌面，解释道： “您别看那段台面上坑洞很多，但只要找对了路线，其实收益是很高的。” 贵妇人心中凛然，眼前这小伙子说得轻巧，但是找对路线，哪里有这么简单？ 过去有不少人跟她在这张球桌上打过对战，她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凡是抽到左上角位置的选手，无一例外都没有办法赢得比赛。 原因很简单，大家控球能力都不太行，所以大多都没办法把红球打出那段圆弧台面。 要么会被障碍物所阻挡，要么，就是球掉坑里了。 即便红球能侥幸绕过圆弧台面，也会被迎面而来的白球予以痛击，重新回坑里待着。 而今天，凌志的到来打破了这一魔咒。 贵妇人一边收拾东西，嘴里还一阵喃喃自语： “这老郭头不地道，给我安排了一个高手，回头我得参他一本！” 对着凌志回以微笑后，贵妇人扬长而去。 凌志则来到了楼下，可没想到他刚一出楼梯口，就看到不少人对着他行注目礼。 凌志慢慢踱步到前台，发现小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你可以啊，竟然打败了杨丽蓉奶奶，那个疯婆子可难缠了，在规则框架之内，她总是能让对手打得极其难受！” “二楼的14号球桌是她的王桌，每次到那张桌子打球，她总是会故意把对手的球撞到坑里。” “人送外号灭绝师太！怎么样，她没有这么去为难你吧？” 凌志心想她有机会为难我么？我赢下比赛的时候，她的球还没有出一字横边呢！ 不过很快，凌志便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对了，既然14号球桌是杨奶奶的王桌，那她应该经常在那里比赛吧？你安排的？” 小春立刻警觉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别血口喷人啊！” “我每次抽签都是随机的，绝对没有想让你在杨奶奶的强项面前出丑的想法！” 第三百六十章 决战圆形球桌 原来如此，你小子不打自招了是吧？ 凌志心中冷笑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小春的话，他更在意的，是刚刚在跟杨婆婆对战的过程中，为数不多的几杆球的打感。 郭尊圣先前说过，二楼的所有球都是用塑胶做的。 这种材质并不罕见，早在几十年前就有用到。 只不过，为了追求性价比，郭尊圣把原本台球中会用到的金属和金刚石都悉数去掉，只留下了树脂材料。 这样做下来，台球的重量变轻了许多，但也尽可能维持住了原先的弹性和打感。 而最让凌志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台面的触感跟一般球台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只是将手掌轻轻放置在台面之上的时候，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种轻薄的触感。 但正好球也不是很重，所以桌子跟球刚好能够完美搭配起来。 对于台球圈子之外的人来讲，这种玩法，确实简单而又有趣。 因为在这些球台上，大家并不需要施展高低杆，更不需要考虑左右塞。 只需要将球击打出去...... 就足够了！ 接下来，凌志又跟不同的对手进行了比赛，分别尝试了葫芦形球桌、三角形球桌，还有圆环式球桌。 圆环式球桌的比赛尤为有趣，整张台面上只有一红一白两颗球，而且并没有球袋。 其中小圆半径在60公分，大圆半径在100公分，两颗球就放在小圆与大圆之间的圆环台面上，而小圆则是中空的状态。 比赛规则是，双方各自挑选一颗球，然后交替出杆，努力去碰到对方的球。 碰到一次得一分，谁碰到的次数越多，谁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场比赛已经来到了半决赛，跟凌志对战的是一名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这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但是打球时候的那股认真劲儿，一点都不输凌志，经常在球台旁边绕来绕去，观察击球之后的线路。 所以这场比赛刚开始时，凌志跟中学生之间的分数交替上升，双方不分伯仲。 而10:10之后，凌志开始占据了上风。 随着比赛的推进，凌志逐渐意识到，仅仅碰到对方的球还不够，碰到之后还需要把对方的球打走。 而且需要打得越远越好，争取借助中间的小圆把两颗球挡住！ 这样的话，对手就没有办法直接打到自己的球了！ 凌志手随心动，开始尝试控制击球的力度，让两颗球始终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而中学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凌志击球的时候，都能直接看到中学生的球，所以很容易能够做到王不见王。 而中学生每次打球都需要通过弹库才可以够到凌志的球。 在圆形边库的球台之上，想要精准掌握台球弹库之后的线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中学生在10:10之后的时间里，至少有一半以上都落了空，没能顺利碰到凌志的球。 并且形成了恶性循环，中学生越是打不到，凌志的下一杆就越容易打！ 很快，分差就被拉开到了30：20。 最终，凌志轻松赢得了比赛胜利。 那少年人腼腆一笑，也没有气恼，而是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凌志面前： “凌大哥，全国业余锦标赛要加油哦！” “多谢，不过......你认识我？” “当然啊！我现场看过凌大哥你的比赛呢！” 那少年人显然也是一个斯诺克迷，比赛的失利并没有让他眼中的兴奋之色褪去半分： “对了，凌大哥，今天这场球我不服气！要是我刚刚占了上风，我觉得赢的人会是我！” “我还得回家写作业，下周同一时间，凌大哥你一定要来，我要赢你一次！” 凌志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他并没有觉得这少年人是口出狂言，因为他自己也确实没把握在落入下风的时候做到逆风翻盘。 很快，这场趣味运动会便来到了最终的决赛。 决赛的对阵选手分别是凌志和潘越。 小春在前台的抽签筒里敷衍地摇了半摇，最终拿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纸条，打开后，用意料之中的口吻说道： “这么巧，还是圆形球桌。” 这一下，菜市场的大家可算是炸开了锅： “小春，你那个该死的抽签筒里是不是全都是圆形球桌？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春儿啊，做人要厚道，你不能因为凌志是新来的，就使劲安排人家不是？” “圆形球桌啊，这一次会不会产生新王呢？期待期待......” “......” 在场的街坊们似乎早已洞悉事情真相，可是又无人真的去检查抽签筒，也没有人去找郭尊圣主持公道，仿佛都习以为常。 潘越凑了过来，笑道： “怎么样？你要是不想打圆形球桌，咱俩在斯诺克球桌上一决胜负也行。” 其实打什么球桌真的没太大所谓，这次趣味运动会，凌志已经体验到了充足的乐趣。 可以说，他巴不得在每张球桌上都体验一遍！ 难得来一趟，打斯诺克多没意思呢！ 决赛照常开始，老奶奶们、都市白领、中小学生，还有外卖小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决赛场地。 郭尊圣和小春则靠在了前台的躺椅上，通过监控摄像头来欣赏这场比赛： “你觉得，谁会赢？” 郭尊圣半眯着眼发问道。 小春撇撇嘴，毫不犹豫地说道： “肯定潘大哥啊！我不信有人能在这张球桌上赢得过老潘！” “是吗？要不要来点彩头？” 小春大感意外： “彩头？你老郭头儿也会跟我玩儿彩头？你平时不都不允许我玩儿的么？” 郭尊圣一巴掌就扇在了小春的后脑勺上： “谁让你叫我老郭头的？没大没小！我今天突然来了兴致，可以跟你玩点简单的。” “兴致，就因为那个凌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郭尊圣看着监控画面，笑而不语。 小春眼珠一转，他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他直觉觉得，爷爷不可能答应他去打职业比赛。 思考片刻后，小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爷爷，要是潘越赢了，我想在九月份去到世界斯诺克魔都大师赛的现场看比赛，可以吗？” 郭尊圣眼皮一跳，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想去打职业，还真的是沉得住气。难道长大了？ 郭尊圣笑了笑： “去见识高手对决，自然是好事，别说是你，到时候我都会亲自到现场观赛！” 小春心中一喜： “那您是答应了？” “没错，不过先别急着高兴，要是你输了呢？” “啊？我输了......我输了的话......那就......那以后爷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再顶嘴！” “说话算数？” “算数！” 角落里的爷孙二人达成了约定，而不远处，圆形球桌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凌志开球以后，刻意观察了一下每一颗球的行进线路，毫无疑问，依旧是纷繁复杂，难以预测。 只是，经过了先前圆环球桌的考验，对于圆形边库的弹性，凌志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开球依然是很邪乎，没有一颗球入袋。 旁边的看客们对着凌志指指点点，说他运气真的很差，可是凌志的对手潘越却满脸郑重，没有一丝戏谑神色挂在脸上。 他先是收掉了台面上4颗红球，然后瞄准一颗库边球，用一杆漂亮的翻袋赢得了满堂喝彩！ 然而，剩下的5颗红球全部贴近库边，并不能直接看到下球线路。 潘越再次尝试翻袋，这次差之毫厘，没能翻进，反倒是帮凌志把另一颗红球给带了出来。 凌志没有手软，先把两颗简单球打进，随后，他脚步不停，绕着球桌，对着袋口左侧的一颗贴库球不断丈量。 在中式和斯诺克球台之上，如果有一颗球在中袋左侧贴近库边的位置，那么可以考虑击打这颗球的左半边，让球翻进另一个中袋。 然而在圆形球桌上，如果出现类似的局面，那么使用相同的翻袋打法，会差出十万八千里。 思虑片刻后，凌志稍稍校准了翻袋角度，并没有刻意发力，而是很自然地将球杆送出。 红球弹库以后在对面的袋口旁边磕了两下，顺利滑进。 看客们送给了凌志稀稀拉拉的掌声，毕竟这杆球力度不大，没什么气势，甚至看起来有点像是蒙进的。 但是紧接着，第二杆软绵绵的翻袋送出，红球这次竟然是空心入袋！ 看客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还没有来得及鼓掌，凌志就已经趴了下去，开始瞄最后一颗贴库球。 依然是毫无气势的出杆，然而在红球刚刚弹库之后，单看行进方向，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声就已经响起！ 红球应约入袋，四两拨千斤，不过如此！ 潘越微笑着和凌志握手，对凌志刚刚的表现赞不绝口。 潘越在形变台球俱乐部训练多年，对于圆形边库并不陌生。 更何况这张圆形球桌的打感跟美式九球有类似之处，所以他在这上面打球，有着天然的优势。 潘越本以为，在这间俱乐部里，在圆形球桌之上，不可能存在能打败自己的人！ 可没想到，凌志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虽说双方各进了5颗球，算是打平，但是对于潘越来讲，无法在优势局面下战胜对手，他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情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情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六十二章 飒爽冰姿 回公司宿舍的路上，凌志还在回想着今晚的所见所闻。 老实说，潘越想把形变台球俱乐部里的台球桌推广出去，本身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新开张的台球俱乐部毕竟是要赚钱的。 潘越和姚广志不同于一般的球房经营者，他们不是急功近利的那一种，但也不可能赔本做生意。 如果直接拿出这套球桌开门迎客，凌志丝毫不会怀疑这些球桌的受欢迎程度。 这种器材优势，甚至能帮助他们二人迅速站稳脚跟，甚至能成为鹏城市台球俱乐部的头部！ 可是这样做，真的符合郭前辈的初衷吗？ 所以这其中推广的方式方法可能也是相当有讲究的，凌志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思路，具体该怎么做，他还得花时间好好思量一番。 至于丽丽的事情，凌志也只是给了潘越一个思考的方向，至少这些路子，比直接表白要好得多。 当然了，他自己并没有想着要去当红娘，成与不成，还得看他们两个到底处得怎么样。 而凌志之所以给到了潘越建议，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希望他俩能成，而是希望丽丽能有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和搭档。 据赵施言说，丽丽平时所做的工作非常杂，但还是以台球助教为主。 她在很多家台球俱乐部都有做兼职，这种工作并不好做，毕竟美女助教在球房里是极为吸睛的存在。 所以她平时免不了会接受到客人的无礼搭讪，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丽丽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因为只有套上这样一层人设外壳，她才能保护好自己。 李梦瑶当初也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当时她一度自闭地躲在卫生间的淋浴头下，让赵施言心疼得很。 也多亏是有赵施言和李国华教练他们帮衬，才不至于让李梦瑶受欺负。 可丽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毕竟在认识赵施言之前，丽丽已经独自一人工作了很长时间。 她的性格早已成型，再加上许清平时也不怎么管她，所以很少有人能在旁边开导她、照顾她。 凌志心想，下半年赵施言很有可能跟自己一起去到平城，没办法经常陪丽丽练球了，而潘越倒是一个不错的搭档人选。 如果丽丽去到潘越那里工作，且先不说工资高不高，至少潘越会把她保护好，这应该能让赵施言放心很多。 就看潘越究竟上不上道儿了。 当然了，比起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让凌志更为挂心。 在离开形变台球俱乐部之前，凌志对郭尊圣说起了远溪村的事情。 当初，凌志和赵施言去到远溪村做参访，帮助那里的孩子们腾出一个小房间，用石头搭建起了不少简易台球桌。 赵施言跟蔡芬之间也还时不时有联系，据蔡芬说，大半年过去了，现在那间屋子的石头台球桌已经面目全非。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想让桌子还能保持原先的模样，肯定也不太现实，这种情况，凌志倒是有预料到。 小风他们本来也想着重新垒几座台球桌，但是垒出来的效果比原先差很多。 毕竟最初的那几张球桌是凌志亲自帮他们垒的。 凌志做事情一向细心，从选石头开始，就很注意石头的质量，在铺设台面时，也会尽可能控制好石头间的缝隙，保持台面平整。 而小风他们就很难做到像凌志这样了。 所以凌志向郭尊圣提出一个请求，想在下次来的时候，请老人教自己用纸箱子制作简易台球桌。 郭尊圣答应了下来，不仅如此，在听说远溪村的事情后，他还很大方地送给了凌志3张用纸箱改造过来的简易台球桌。 当然了，凌志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当场打包带走，只能请郭尊圣帮自己直接邮寄给蔡芬了。 当远溪村的那些孩子们见到这种台球桌的时候，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凌志已经开始期待了...... ...... 翌日，凌志来到了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 其实赵施言已经多次邀请凌志过去玩儿，还说赵智宇也挺欢迎他的。 只不过凌志实在是没能抽出来时间，毕竟过去1-2个月的时间里，他都在备战全国业余锦标赛和沉浸式表演赛，而且还得兼顾科研。 当然了，害怕见到老丈人时露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毕竟在鹏城市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凌志可是一直跟赵施言住在一起的！ 而最近时间上总算是空了下来，再加上今天赵施言要参加队内选拔赛，所以凌志觉得还是去一下比较好。 他对赵施言在冰面上的飒爽英姿一直都念念不忘，总不能一直躲着不看吧？ 不看是不可能的，凌志的心还是蛮痒的。 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分为外场和内场，外场提供给普通民众进来游玩，内场则承担省队队员的训练任务。 凌志寻摸了一圈，找到了新打扫出来的冰壶馆，正要进去，却发现里面刚好出来一个熟人。 鹏城市冰球队队长——古青锋！ 古青锋看到凌志也是一愣，转眼笑道： “原来是你啊，是来看施言的么？来，我带你进去。” 凌志道谢后，跟着古青锋走进了新成立的冰壶馆。 古青锋对凌志的印象不错，毕竟去年十月，凌志和赵施言可是在冰球馆帮自己救了场，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把蛀虫踢出了冰球队伍。 而凌志对古青锋的印象也不错，因为古青锋是冰球队里面少有的能坚持底线的队员！ 古青锋带凌志来到了坐席旁边，凌志看到一众队员跟他招手，他也笑着点头回应。 凌志对其中几人有点印象，他们应该都是冰球队的老队员。 古青锋在一旁介绍说，省队队员参加多种冰上项目训练的情况并不罕见，他们这是想进一步发掘自己的职业潜能，看看哪一种冰上项目更为适合自己。 凌志转向了场地中央，很快便捕捉到了那道靓丽的身影。 赵施言还是很显眼的，因为整个冰壶馆，只有她一个女孩子。 她今天穿着黑色长裤和墨白相间的队服，俨然一副国画唯美风！ 宽大的衣领衣袖并不能遮住她雪白的脖颈和纤纤玉手，她的短发在冰壶赛道上随风飞舞，如流星闪烁，绚丽夺目。 赵施言无疑是大家在场上关注的核心，如此漂亮的姑娘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这里的一帮男队员们心动。 可是据古青锋说，自赵施言来到冰壶队参加训练以后，从来没有人敢去跟赵施言搭讪。 一方面，赵施言是赵智宇的女儿，没有人敢去碰赵主任的霉头。 自去年10月份以来，赵智宇在这座体育馆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而且最近听说他的职务又将会有进一步的晋升。 在赵施言来到这里训练以后，赵智宇就明言，自家女儿已经名花有主，你们这帮队员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不知情的队员们还挺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够得到赵主任的认可。 毕竟赵施言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此优秀的女孩子，那跟她谈恋爱的那个男生得是什么段位？ 而古青锋等熟悉凌志的老队员们则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去年凌志在冰球馆的表现也是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一个外行人，能够在第一次接触冰球的过程中，面对高翔宇却不落下风，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更何况凌志还是高材生，这年头，高学历的人在大家眼里，还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当然了，男队员们不敢去搭讪，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赵施言自己表现出的实力足够惊艳！ 此时赵施言正把手中的冰壶投掷出去，她的队友正打算帮她扫冰，而赵施言厉声一喝：“不用！” 队友不由自主地退到一边，只见冰壶直挺挺地朝着大本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之后，对方的冰壶被打出了大本营，而赵施言的冰壶停在对方冰壶原先所在的位置，不再有丝毫滑动的迹象。 赵施言的嘴角微微勾起，而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队员们不禁心头微震！ 敢在比赛的过程中使用大力投掷冰壶的选手，无疑需要拥有极度的自信！ 纵观近几年的冰壶赛事，这种发力的方式一般只会出现在强队手中！ 因为冰壶比赛的赛道上，起始投掷点和大本营之间有很远的距离。 只要在投掷冰壶的时候稍微偏差一点点，己方的冰壶就会因为角度问题而滑出大本营。 而一旦滑出大本营，就相当于跟对手拼了个两败俱伤，优势反而站在对手那一边。 在赵施言来之前，鹏城市冰壶队的训练方式也是倾向于保守。 而赵施言的到来彻底改变了队员们对于冰壶的认知！ 赵施言为何能够做到如此精准的投掷？他们想不到答案。 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他们发现自己还不如一个中间插进来的小丫头，队员们不由得有些挫败感。 就在这时，赵施言展颜一笑，对着观众席所在的方向努力挥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观众席。 那个方向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古青锋和凌志。 古青锋自然不可能引起赵施言如此强烈的反应，那么赵施言挥手的对象呼之欲出，而且那人的身份大家都能猜到： 他一定就是传说中赵施言的男朋友！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意相通 赵施言朝着凌志大声喊道： “凌志，我赢啦！” 凌志心里也替赵施言感到高兴，虽然这么多目光盯着自己，他还是有些不适应，但女朋友在现场，让他的胆子大了很多： “你投冰壶的样子很飒哦！” “嘿嘿......” 得到了凌志的夸奖，赵施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把周围的一众队员给看呆了。 赵施言在冰壶馆内，大部分时间是潇洒冷酷的形象，没想到，她也有笑得这么好看的时候。 而队员们不知道的是，赵施言平时并非是冷酷风，只不过，在这里她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交际上罢了。 知道了凌志的真实身份，不少队员打算跟凌志好好“攀谈攀谈”，比如约他比个赛什么的。 他们应付不了赵施言，应付一个小小的凌志还是手拿把攥的。 但赵施言可不会惯着他们，拨开人群之后，拉起凌志的手，径直就往场馆外面走！ “都离凌志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赵施言拉着凌志离开了场馆，留下队员们面面相觑。 古青锋气笑道：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训练！整天脑袋里都想着些什么东西！” 众人乖乖作鸟兽散，时不时还有人朝着场馆大门瞄一眼，露出艳羡之色。 自去年10月份之后，古青锋在队内的话语权也高了很多。 尽管冰壶不是他主要负责的项目，但古青锋在这座体育馆中威望十足，所以他在冰壶馆里说话也很管用。 看到队员们这个样子，古青锋暗自摇了摇头。 他虽然对现状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改变现状。 像冰壶这种冷门项目，大多数人都不会花太多心思在上面。 因为这项运动并非是华夏的传统优势项目，即便是国家队队员，在实力上与北冰洋沿岸的国际强队也有一些距离。 所以大家觉得，即便训练到极致，也很难拿到荣誉，可能还得倒贴不少钱，有些得不偿失。 因此在冰壶馆内，大家的训练热情并不是很高涨。 其实并不是只有冰壶存在这个问题，冰球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没办法，谁让这间体育馆建在了南海之滨的鹏城呢？ ...... 赵施言在刚刚的比赛中获得了胜利，因此去到平城参加冰壶国家队预选赛已成定局。 “凌志，那帮人也太不经打了，没几个人会玩冰壶的！” 赵施言带着凌志来到外场，换上滑冰鞋后，去到冰面上溜达。 “是你实力太强了，而且鹏城市冰壶队刚建立不久，训练量还没上来，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啦！” 听到凌志的夸奖，赵施言心中欢喜，眼珠一转，拉起凌志就开始在冰面上急速飞驰： “哈哈哈哈，既然我这么厉害，那么凌志你就来陪我玩儿当做奖励吧！” “等......等...一...下” 赵施言灵巧地拉着凌志穿梭于冰面上的人群之间，而凌志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很清楚，赵施言的冰上技巧很厉害，但是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是能把重心保持得如此之好，这更加说明了赵施言天赋惊人。 凌志一动都不敢动，紧紧抓住赵施言的一只手臂，生怕影响她对于重心的判断。 而赵施言正是把握住了凌志的这种心理，把速度拉得飞快，享受着冰上主宰的乐趣。 过了一会儿，看到凌志实在是慌得受不了了，赵施言才稍稍把速度放缓。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放过凌志，而是拉起凌志的双手，开始在原地转拉拉圈，玩起了花样滑冰！ 等到凌志快顶不住的时候，又突然抱住凌志的腰，开始反方向转圈圈。 两个人......哦不，应该是赵施言玩儿得不亦乐乎，而凌志快要被玩儿死了...... 此时此刻，赵智宇正靠在二楼的栏杆旁边，举着手机，对着视频里的人说道： “看见了没，孩儿她妈？你看你闺女玩儿得多开心。” 视频里的人正是赵施言的母亲——魏红。 魏红在视频对面没好气地数落道： “这死丫头，都快把人家凌志给转晕了！你还不过去管管！” 赵智宇则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 “慌什么？他把我闺女拐去打台球了，我闺女把他拐过来滑冰，这不就扯平了么？” “什么拐来拐去的，净说些歪理......” 老夫妻俩在看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情侣俩在看台下玩儿得畅快淋漓、昏天黑地。 夏日的鹏城潮湿闷热，然而冰上项目体育馆内却充满凉意。 随着中午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市民带着家人朋友来到了这里，俨然把这里当成了避暑胜地。 欢声笑语在人群之间传递，青春与活力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而老夫老妻的午间闲聊也逐渐接近尾声。 “对了，你就这么放你闺女去平城集训了？她好不容易在花城和鹏城交到了朋友，你又给她派到了新地方，她的好友圈子又被你给打乱了！” “你慌什么？放心，这小子会照顾好咱家丫头的。” 魏红显然也是知道陈依那件事的。 自那件事以后，老两口对自家闺女的交友情况就特别关注。 得知她不仅在临海大学交到了好朋友，甚至还谈起了恋爱的时候，他们感到很欣慰。 对于凌志，老两口更多的是感激。 凌志就像是赵施言生命中的一道光，他不仅接纳了赵施言的一切，还鼓励赵施言朝着她自己定下的目标努力前行。 他们两个相互成全，双向奔赴。 他们很庆幸，当初同意女儿去到花城读了研究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抱着审视的态度看待凌志，正相反，他们对凌志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询问。 凌志学习好，家境也不差，认真细心，对施言也很是照顾。 他们早就认可了凌志这个年轻人。 “说起来，你真的不后悔？我相信，咱们闺女未来可是能拿奥运冠军的人物，你就不怕到时候别人说凌志配不上咱们闺女？” 魏红在视频的另一端打趣道。 不过说实话，她也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的想依据成绩来挑选未来女婿。 但赵智宇的回答还是让她出乎预料： “配不上？你可瞧好吧，到时候在别人眼里，谁配不上谁，可还真不好说。” ...... 凌志最终还是见了赵智宇一面，不过聊的话题很日常，并没有遭受到赵智宇的质问和为难，这着实让凌志松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在企鹅公司沉浸式体验部，经过了几天的激烈论证，一场重要的研讨会于今天正式落下帷幕。 沉浸式体验部，部长办公室，方泰然握着手中的论证报告，一脸古怪地向杨立飞做着汇报。 “根据报告，参与哈尔特计划的志愿者中，思维同步率增长速度最快的，是网球运动的雷信和刘威两兄弟。” “这两兄弟在最初参与哈尔特计划时受了重伤，本来想退出这个计划，但伤愈之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他们最初的思维同步率只有不到17%，但最近一次测试竟然能达到89%！” “这样的数据已经足够让参与论证的专家感到震惊，但是涵羽组合与木心组合的数据更加惊艳。” “涵羽组合一开始的同步率只有70%，但后续越来越好，最近的几次测试，基本上都能维持在90%以上。” “而木心组合......更让人感到惊讶。” “凌志和赵施言从始至终，同步率就稳定维持在90%以上。” “最近的几次测试，甚至都已经接近100%！” 听到这里，杨立飞打断了方泰然： “100%？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且不论数据有没有出现误差，思维同步率能达到100%，理论上需要什么条件呢？” “或者说，这种数据，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方泰然早就有所准备：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专家们有做详细的讨论。” “排除年龄因素、性别因素以及性格因素的影响之后，最终得出如下结论。” “同步率100%，理论上需要两个人无条件相信对方，无条件接受对方的想法。” “因为他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所以这种信任感非同一般，必须是愿意将生命托付给对方的那种程度。” “参与哈尔特计划的两个人，必须都是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必须都是愿意主动控制意识融合之后的虚拟躯体的人。” “他们的想法大部分时候能保持一致，如果出现分歧，也能快速适应其中一个人的想法。” “他们愿意接纳对方的一切，包括思维方式、想法和生活习惯等等，也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无条件提供给对方，而且是毫无保留。” “两个人之间将没有任何秘密，两个人过往的喜怒哀乐，甚至是一些不光彩的经历，将真正地实现感同身受，并且不会排斥对方的经历。” “且不说凌志和赵施言表现出来的同步率数据是否有误差，如果同步率100%这样的数据真的存在，那只能意味着......” “两个人在意识融合之后的思维活动完全一致。” “那一刻，他们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合体。”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q－school选拔赛 “这个结论，倒还真的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我还以为，那帮专家只能给出一些基于冷冰冰数据的客观推断。” “没想到，他们给出的结论，倒还有点浪漫主义色彩。” 作为哈尔特计划的发起人之一，杨立飞对这个计划也确实有着足够高的期望。 如果这个计划最终能够取得突破，无疑将是21世纪人类最为重要的科学成果之一。 这项成果将在医学、生物学以及计算科学等领域大放异彩！ 然而，方泰然给到的结论中，数据分析仅占很小一部分，更多的，竟然是一些思维情感方面的论断。 这让听惯了各项措辞严谨风格的研究报告的杨立飞一时间有些错愕。 方泰然轻笑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我刚拿到论证报告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 “但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我邀请的专家里面，其实不乏汉语言文学家和语言学家的存在。” “我觉得在论证过程中，这帮文学家，或许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哦？展开说说。” “嗯。因为哈尔特计划实施的过程中，也会同步把所有志愿者的言行全部记录下来。” “同一个组合在行动的时候，会由生物学家和医学家来判断，是否有不协调的地方。” “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则是由这帮文学家来进行判断了。” “这些话的前后逻辑是否通顺？话语数量谁多谁少？内容如何？语气如何？” “同步率越高的组合，说话逻辑越清晰，数量越平均，话语的内容也都会尽量考虑对方的心情。” “这些都能从侧面印证，我们计算出的思维同步率是准确的。” 杨立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兴奋之色： “我是真的没想到，语言学家竟然能在这次论证会上起到关键的作用。” “科学研究也会有如此浪漫的时候，难道不是吗？” 方泰然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 “所谓浪漫的背后，其实也可以通过数据来进一步解释。” “比如，两人话语数量占比，说话时的分贝数高低，两人话语衔接的频率，以及打断对方的次数等等。” 杨立飞点点头： “没错，如果能把这部分数据整理出来，我们的研究报告就更加完整，更加有说服力。” “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 “嗯。” 杨立飞倚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 “百分之百......百分之百......” 半晌，杨立飞对着方泰然问道： “老方，你觉得，你刚刚所说的那些条件，木心组合全都具备吗？” “这个嘛......其实专家们普遍认为，世界上不可能出现全部具备这些条件的搭档。” “特别是理工类专家，在这个问题上保持着绝对的理性。” “而文学家们也普遍认为，这种理想搭档仅仅是理论上存在，现实世界的人，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的默契。” “别的不说，仅仅是性命相托这一点，恐怕就少有搭档能够做到了。” “不过......” 方泰然话锋一转，又开始补充： “我倒是觉得，木心组合，确实是具备了所有的100%同步率条件。”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了解他们，他们俩经历过花城市的vr密室事件。那一次，他们是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次事件我也有所耳闻，照你这么说，木心组合确实是有他们的特殊之处。” 杨立飞再次看向了哈尔特计划的论证报告，此刻，这份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技术资料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边。 这份报告的论证过程，确实有不少令他感兴趣的点。 最后的结论，虽然一开始让他有些意外，但现在又觉得理应如此。 凭借着这个世界的技术手段，终究有一天，会实现对人类情感的全面解析。 而这一天，或许已经到来了。 ...... 5月匆匆而过，来到月底之时，鹰国q-school的斯诺克职业资格选拔赛已经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收官阶段。 这次q-school的报名人数远超往年，来自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上千名斯诺克爱好者们集体奔赴鹰国参加比赛。 他们不论实力高低，都想要在这次职业资格选拔赛上碰碰运气，兴许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然而竞技体育是残酷的，优胜劣汰，能够来到最后一轮的选手寥寥无几。 本次q-school职业选拔赛共分为12组，每组前4名获得两年宝贵的职业资格。 比赛采用单败淘汰赛制，选手根据抽签的方式两两对阵，而时芮涵和朱文辉恰好都被分到了第四组！ 还好，凌志看过签表之后，发现他们两个并不在同一个四分之一区。 也就是说，在第四组决出最强4人之前，时芮涵和朱文辉并不会碰面。 晚上11点，也就是鹰国下午3点，两人在第四组的最后一场比赛同时开打！ 此前的比赛，两人都比较顺利，成功打进了这一组的8强。 只要赢下这一轮比赛，职业资格就能拿到手中，反之，可能就得再等一年了。 现如今的q-school赛制跟二十多年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因为职业球员人数扩展到了256人，所以q-school的参赛人数也多了很多。 但参赛人数多，并不代表机会多，竞争反倒更加残酷了。 以往的q-school分为多站比赛，选手在前一站比赛发挥不佳，依然有机会参加后一站比赛，去争取职业资格。 然而现如今的职业资格选拔赛却只有一站，选手只要输一场，就没有了再次翻身的机会！ 当然了，这种赛制的好处是，主办方的运营成本大大降低，wst的财政负担也相对能够减轻。 不过球员可不买账，各种呼吁再次改革声音此起彼伏，可依旧是收效甚微。 渐渐地，球员们也麻木了，毕竟近几年，wst的气人改革并不止q-school这一处。 而此时此刻的朱文辉和时芮涵并没有闲心去质疑赛制，他们只想专注于眼前的比赛。 第四组的最终轮，朱文辉遇到的是瑞国小将乌森巴赫。 对于乌森巴赫，朱文辉之前有所耳闻，这位小将打过几年职业赛，甚至进过世锦赛的正赛！ 乌森巴赫一度也有过辉煌战绩，曾经在鹰锦赛11局6胜的比赛中，与世界冠军尼尔·布朗森打到5:5平，甚至一度有获胜的希望！ 只可惜最后还是遗憾落败。 近两年，乌森巴赫的战绩颇为不乐观，以至于在上个赛季结束后丢掉了职业资格。 本次参加q-school，乌森巴赫信心十足，因为他对上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位华夏选手。 乌森巴赫对华夏选手并不陌生，现如今，职业台坛的华夏选手并不少见，但是打得好的，寥寥无几。 所以小乌觉得，即便自己近几年状态不好，也应该能够轻松战胜对手。 然而比赛进程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位华夏选手的出杆十分沉稳，杆法和力量的控制都十分精确，以至于乌森巴赫在和他对战的时候，感觉像是在跟职业选手打球！ 心态上的波动使得他的手心出了许多汗，乌森巴赫不断拿起座位上的毛巾擦拭手心和球杆，想减缓比赛节奏，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然而遗憾的是，朱文辉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控制比赛节奏的机会！ 一杆杆精准的长台进攻，浇灭了乌森巴赫心中希望的火苗。 等到乌森巴赫回过神来的时候，比分已经来到了4:0。 本次职业资格选拔赛全程都是9局5胜制，朱文辉距离拿到职业资格已经近在咫尺！ 反观乌森巴赫则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虽然比赛还在继续，但是，在他心里，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朱文辉冷笑一声，他看过乌森巴赫的比赛，知道这小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态问题。 乌森巴赫水平是有的，否则他也不可能跟尼尔·布朗森打到决胜局。 但是一旦遭遇逆风局，乌森巴赫的心气儿就急剧下滑，这也就给到了朱文辉可乘之机。 心神大定之后，朱文辉眼神瞄向了时芮涵所在的方向，想看看师妹的比赛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可他刚看到比分牌，瞬间瞳孔微缩！ 时芮涵竟然0:3落后！ 朱文辉眉头皱紧，心里在默默地替时芮涵加油，希望她不要放弃！ 时芮涵在最终轮的对手是老将帕特里克·戴尔。 帕特里克今年48岁，已经来到了职业生涯的末期。 在过往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当中，帕特里克拿到了3个排名赛冠军，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了。 近几年，帕特里克的竞技状态直线下滑，以至于在上个赛季结束后，也丢掉了职业资格。 但是外界普遍认为，凭借帕特里克丰富的赛场经验，通过q-school重回职业赛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对于他的对手时芮涵来说，这将是她本届职业资格选拔赛最为艰难的一战！ 第三百六十五章 拥抱 在九局五胜制的比赛中，四局过后会有一个15分钟的局间休息。 朱文辉目前胜券在握，他走近一些去看时芮涵的比赛，眉头瞬间皱起！ 原来，时芮涵第四局的局面异常复杂，很多红球都贴到了库边，很难实现连续得分。 朱文辉对帕特里克的球风还算是有所了解，毕竟这位老将也并非是名不见经传。 帕特里克算是稳健型球风，他有能力打出流畅的进攻，但是也有足够的耐心和对手缠斗至最后一颗黑球。 然而今天的帕特里克，球风似乎比以往还要更加保守！ 稍有难度的半台球，他都不会进攻，而是会选择把红球打死，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简单上手的机会！ 朱文辉还想再观察一会儿，可惜时间不等人，他的中场休息时间已经接近尾声，只得暂时回到自己的比赛桌旁边。 乌森巴赫耷拉着脑袋，上来开球，一副萎靡不振的状态。 朱文辉则表现得异常专注，他知道现在多想无益，只要以雷霆之势拿下这局，就能快速回到时芮涵身边。 这局比赛没有任何悬念，朱文辉一杆超分，乌森巴赫直接选择握手认输，不再做任何挣扎。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朱文辉还来不及为自己获得职业资格而感到高兴，马上便提着杆盒，再次坐到了时芮涵比赛球桌旁的观众席上。 时芮涵的第四局比赛还很焦灼，小丫头暂时7:36落后。 朱文辉已经赢下了比赛，心中没有了挂念的事情，得以有更多精力观察场上两名选手的状态。 时芮涵表面上十分沉静，但是在球桌旁边走动的幅度比平时大了一些。 熟悉她的朱文辉知道，小丫头有些着急了。 而帕特里克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每次出杆过后，直接返回座位，白球的行进线路连看都不看！ 朱文辉死死地盯着帕特里克，他知道这老家伙平时比赛并不是这种状态。 而今天表现出这个样子，明显是没把时芮涵放在眼里！ 也就是说，帕特里克知道时芮涵年轻，总会按捺不住想要进攻，所以他就想等时芮涵失误以后捡漏！ 好好好，敢这么对待我师妹是吧！ 以往在电脑屏幕前，朱文辉更加专注于比赛本身，并不会留意到球员身上的很多细节。 亏他还以为帕特里克是个绅士，没想到在赛场上竟然如此小心眼！ 当然了，朱文辉并不觉得帕特里克的人品有问题，毕竟在赛场上，为了取得胜利，只要不违反规则，选手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朱文辉单纯只是从护犊子的角度看老家伙不爽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桌面上渐渐只剩下了6颗彩球。 帕特里克已经超了13分，然而时芮涵还不愿意放弃。 此时的比赛对于两位选手来讲异常煎熬，对于观众来说也不好过。 任何缠斗局面，都会在无形当中影响到选手的手感，使得他们在后面的比赛中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准。 朱文辉很想提醒时芮涵，要不就放弃这一局吧。 可是换位思考过后，他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原因很简单，这种时候，谁都可以放弃，唯有选手自己不能放弃！ 因为他们可是要把这项运动当做自己未来的职业的！不是在球房里随便过家家的！ 15分钟后，帕特里克打进了黑球，总比分来到了4:0。 时芮涵拿起球杆，迈着机械的脚步，走向了场馆中的练球区域。 中场休息的时间，时芮涵一般都会去练球，巩固自己的手感。 其实她遇到过的比赛挫折并不少，甚至在本届职业资格选拔赛上，她已经多次遭遇了逆风局。 但无一例外，她全部都坚持了下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唯独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如此看不到希望。 眼前的练球室人影绰绰，喧闹声和欢笑声就在耳边回响。 然而他人的悲欢与自己无关，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还有没有必要练球。 而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时芮涵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别怕，我在呢，有我在呢......” 时芮涵也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了朱文辉，嚎啕大哭！ 不甘，无奈，柔弱，感激。 无数复杂的情感通过哭声宣泄了出来。 从小到大，在父母和教练的眼中，时芮涵就是坚强的代名词。 但在朱文辉眼中，她永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而已，没有人天生就是坚强的。 这次职业资格选拔赛，本来路锋是打算作为领队陪同这些孩子们一起来的，不过最后还是朱文辉自告奋勇，做了这帮青少年的带头大哥。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来鹰国，但处理各项事务时显得轻车熟路，似乎对这里并不感到陌生。 这帮青少年们也对朱文辉信任有加，当然了，他们也能看得出来，朱文辉和时芮涵之间非同一般的师兄妹关系。 此时此刻，练球室里有不少跟团过来的华夏选手，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在早先的比赛中落败，但还是习惯性每天来到场馆练球。 而当看到这一温馨画面的时候，他们丝毫不会觉得突兀，反倒觉得理应如此。 不少外国佬骂骂咧咧的，嫌弃这对“小情侣”扰乱了练球秩序。 但很快，就有社牛华夏学子围住了这帮人，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休息时间渐进尾声，朱文辉和时芮涵慢慢分开，他贪婪地闻着小师妹发丝上的清香，颇有些恋恋不舍。 刚才在拥抱的时候，迫于气氛，朱文辉准备好的许多战术分析都没说出口。 当然了，没说出口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 他实在是太享受这一刻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跟小师妹面对面拥抱。 而宣泄完情绪之后的时芮涵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回过神来，她脸颊微红，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她轻轻拨开朱文辉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师兄，我得回去比赛了。” 朱文辉有心叫住她，但却突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而就在这时，朱文辉的电话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凌志从万里之外拨通了朱文辉的语音电话！ 这次职业资格选拔赛也是有直播的，此刻凌志就守在电脑前观看着他俩的比赛。 朱文辉大概能猜到凌志想要说什么，其实本来也用不到凌志出场，但现在，他却觉得，凌志来得正是时候！ “喂？朱师兄，能听到吗？” “中场休息快要结束了吧？拜托你帮我转告小涵，我有办法让她赢下比赛！” ...... 时芮涵站在比赛桌前，攥着手中的球杆，不断趴下而又站起，显得犹豫不决。 0:4落后，想要做到翻盘，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在面对到具有职业水准的选手时，翻盘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想起刚刚朱师兄跟自己说的话，时芮涵心中在不断地推演，她想知道，自己的胜算究竟有多大。 然而不论怎样推算，她都觉得朱师兄提到的策略是一个冒险之举！ 身旁的国际裁判面带微笑，并没有催促这位小姑娘。 在裁判看来，比赛正处在关键时刻，选手们谨小慎微，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的胜利机会，这也在情理之中。 而时芮涵的对手，帕特里克·戴尔，甚至都没有看向时芮涵，而是在关注别的球桌的比赛。 时芮涵看向师兄所在的方向，远处的朱文辉对着自己微笑致意，顿时让她下定决心，准备放手一搏！ 而此刻坐在观众席上的朱文辉瞬间收敛了笑容，他举起手机，用阴沉的口气对着万里之外的凌志说道： “要是最后输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此时正在公司宿舍里关注着比赛战况的凌志丝毫不慌，他的话语声明快无比： “放心吧，听我的，胜利唾手可得！” 朱文辉不置可否，放下手机，看向了比赛球桌。 只见时芮涵把白球放置在极其靠近黄球的位置，然后......没有瞄向红球堆，而是瞄向了底库。 此时帕特里克还没有把眼神收回来，但裁判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异常举动。 能站在国际赛场上的斯诺克裁判，本身就具有极高的击球水准，甚至有裁判能在练习赛中打出满分147。 所以国际裁判都是懂球的行家。 此时的时芮涵倒并不是有犯规的迹象，而是她的开球路数并不寻常。 一般来讲，选手都会把白球放置在距离咖啡球极近的位置，然后击打红球堆的薄边，最终实现n字型跑球。 这种开球方式，已经流行了半个多世纪，因为这是最稳妥，最不容易给对手留机会的方式。 然而此刻开球路数的改变，让裁判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随着时芮涵的出杆，他的预感应验了。 白球经过底库弹边后，迅速斜插进了红球堆之内，将红球堆撞了个满天星！ 裁判心想完了，这女选手恐怕是已经放弃了！ 此时球桌上的动静终于是吸引了帕特里克的目光，看到红球散开之后，他轻蔑一笑。 这小姑娘能杀到最后一轮，确实已经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可终究，不还是得被自己拿捏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风向 在职业比赛场上炸散球堆，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放弃比赛的行为。 自21世纪初以来，敢在电视转播镜头面前这样去做的球员屈指可数。 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轻言放弃。 虽然q-school严格来讲还不算是职业比赛，但拥有职业能力的选手却占据了半壁江山！ 敢在这种级别的赛事之上胡闹，输赢暂且不论，今后这小丫头的名声可算是毁了！ 因为比赛赢不赢，那是能力问题。 但比赛态度不端正，那就是素质问题了！ 帕特里克心中暗暗叹息，时芮涵确实是一棵好苗子，可惜了，今后怕是会因为这场比赛的表现而一蹶不振。 此时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并不是只有凌志，华夏台球协会的高级教练们也在观看着比赛。 而对于直播平台上的各大斯诺克主播们来说，他们的直播间里早已吵翻了天！ ...... 平城斯诺克学院。 徐越彬和庞伟国两位教练也在关注着这场赛事，此时的他们眉头紧皱，没有一丝交流的欲望。 他们深知，这杆开球，对于时芮涵影响深远。 ...... 花城市。 兴辰教练也在熬夜直播这场比赛，他早已收敛了往常挂在脸上的玩笑之色，对于直播间里粉丝的呼唤视而不见。 ...... 鹏城市。 郭尊圣约了姚广志和潘越一起吃夜宵，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比赛画面，郭尊圣若有所思。 “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开球？肯定是朱文辉那小子教她的！我早就说过，那小子心术不正！” 潘越愤愤不平地说道。 然而郭尊圣却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口中在不断地喃喃自语： “有点意思......风向......风向变了......” ...... 东城市，广府斯诺克学院。 汤开诚猛地抄起手机，给朱文辉打电话。 他知道朱文辉肯定就在现场，看着时芮涵的比赛！ 远在鹰国的朱文辉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轻笑一声，随即放下了手机，装作没看见。 连续几个电话没接之后，朱文辉收到了一则文字消息： “臭小子，接电话！” 朱文辉继续装死。 “刚刚那杆开球是不是你教的？出息了啊你！” 发完信息之后，汤开诚还是气不过，转而对着身边的路锋说道： “这小子不待见我，你给他打，他平时最听你的。” 路锋笑着摇了摇头： “没用的，他知道咱俩在一块儿。更何况，现在打电话，也没什么用了。” 路锋拿下巴点了点屏幕，示意汤开诚不要着急，比赛还在继续，接着往下看就好。 然而在汤开诚眼中，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虽说心里很绝望，很难受，但是让他不看比赛，他更难受。 所以气归气，汤开诚最终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 帕特里克上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球形，本来以为局面如此之散，他已经胜券在握，可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红球堆是散开了不错，白球也正处于散开后的红球堆之间也不错，可是给到他进攻的机会，却没有那么多。 要么是两颗红球之间相互牵绊，都没有下球线路。 要么就是角度太大，白球不太好控制。 找来找去，帕特里克只找到了1颗比较好打的！ 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准备打进红球以后直接让白球去叫上方的低分值彩球。 本来叫蓝球是比较合适的，只可惜，蓝球被两颗冲上来的红球挡住了进球线路，所以只得作罢。 白球最终顺利叫到了上方的绿球，比帕特里克预想的位置稍稍多走了一点点。 这是帕特里克惯用的出杆力量，他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出杆的那一刹那，帕特里克有一瞬间觉得不大对劲，但是没有多想。 而当白球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问题所在。 往常用这个力量去叫绿球，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现在却不太行，因为绿球的旁边，停了一颗红球！ 虽然白球顺利叫到了绿球，但是因为红球所在的位置对白球打进绿球之后的行进路线有些阻挡，所以白球会有些难以控制。 帕特里克有些后悔，后悔没有仔细观察白球的落点，就匆匆出了杆。 但他此时无心复盘，他在疯狂思考接下来的击球策略。 下半台的红球虽然散，但是想顺利入局，必须要让白球走到足够精准的位置！ 帕特里克对于力量的控制还是有些自信的，可是现在有一颗红球碍事儿，让他心里面有些发怵。 想来想去，他决定不把白球控制到下半台了，打进绿球之后，直接叫这颗挡路红球的进球位置！ 想好杆法和力度之后，帕特里克终于将球杆送了出去。 然而一股莫名的惊恐再次席卷了他的内心，他急忙收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杆头碰到了白球，绿球被顺利打进，旁边的红球也被顺利k到，只可惜，力量太轻，没有k出机会来。 帕特里克狠狠地跺了跺脚，对这一杆不太满意。 同时他也特别奇怪，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优势局，可为何会觉得恐慌？ 帕特里克觉得莫名烦躁，本来这种局面应该随便清台的，可是为什么会落入到如此艰难的境地？ 其实此时此刻，进攻红球的机会还是有的。 左下底袋和右下底袋都还有中长台进攻的机会。 可是帕特里克觉得不甘心，明明可以打简单球的，为什么沦落到要拼一杆难度球的地步了？ 要是不拼的话，这种局面送给对手，那她的那杆开球，岂不是自己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帕特里克越想越气，觉得不能将眼前的机会轻易放过！ 所以尽管是中长台，比想象中的白球落位要差了一些，但是总好过没得打。 找好角度之后，帕特里克趴下身来，伸展大臂，开始运杆。 但不知为何，帕特里克觉得，这运杆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滞涩！ 是了，他已经打了4场残局，这过去的4局比赛中，几乎没有哪一杆是需要低杆发力走位的。 帕特里克又忍不住站起身来，他察觉到此时并非自己的绝佳状态，手臂上的肌肉并不兴奋，大脑的思路也很混乱。 防守？进攻？ 这一来一去，竟然让他纠结了5分钟之久！ 华夏直播间的粉丝言论峰回路转，不断有粉丝在打着“断、断、断”这几个字。 汤开诚也反应了过来，他心中怒气渐渐平复，看着眼前的局面，若有所思。 又过了5分钟，就在帕特里克察觉到裁判想要提醒自己注意出杆速度的时候，他终于还是选择了进攻。 出杆之后，帕特里克马上就无力地趴到了台面之上，在他的眼中，红球甚至连袋口都没能摸到！ 这杆失误非常致命，白球直接留在了下半台，给了时芮涵大把的机会！ 怕什么来什么，帕特里克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 时芮涵的手感相比帕特里克要好很多，因为在过去4局比赛中，虽然她没有能够拿下任何一局，但是低杆发力的动作并不少。 面对如此之散的局面，时芮涵没有浪费这个机会，零敲碎打，拿到了60分，赢下这局。 观众席上的朱文辉心中大定，对于之前凌志的分析又多了几分信服。 接下来的3局比赛，每次开局，时芮涵都会把球堆开得很散，而帕特里克却总是把握不住机会一杆超分。 恍惚之间，帕特里克看到，局分已经来到了4:4。 直到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第5局自己内心中的那股惊恐究竟来源于何处。 因为他潜意识中察觉到这股风向变了，从先前的肉搏战，变成了现在的一杆定胜负！ 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帕特里克不得不承认，自己极为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局面！ 而相比于老爷子的手足无措，看台上的朱文辉早就乐开了花！ 此刻，他对凌志在局间休息时的分析再无任何质疑！ “说实话，刚开始你让小涵这么打的时候，我是信不过你的。” “只不过听你言辞凿凿的样子，再加上确实没什么其他太好的办法，索性就放手一搏，没想到还真的搏出了一片天地！” 朱文辉拿起手机，跟视频对面的凌志分享起了自己的心情。 凌志微微一笑： “不都跟你解释过了么？根据数据分析，帕特里克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在赛场上打出单杆50+的概率只有1.2%。” “我怎么可能让小涵贸然去自杀式开球呢？肯定做足了功课了啊！” “不过你也清楚，这招也就对帕特里克管用，随便换个职业选手，小涵分分钟输掉比赛。” 朱文辉点了点头，他理解凌志的意思： “不过，我怎么才发现，你小子这么会算计人？这帕特里克看来已经被你给研究透了啊！” 凌志则表现得十分淡定： “你没发现那不是很正常么？因为，我从来不算计自己人。但该出手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毕竟，时芮涵是你的师妹，同时......” “不也是我的师妹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职业梦 夜色如墨，沉寂如水。 朱文辉看着凌志身后的夜景，皱了皱眉： “你那边几点了？” “1点半，怎么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么？你早点休息吧，这边应该问题不大了。” “哟！稀奇啊！朱师兄你也关心起我来了？” “切，你小子别得意！小涵能追到这个份儿上，你确实有功劳。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也是在赌！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小涵赢，难道不是吗？” 凌志轻轻一笑，在视频对面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朱师兄，一眼就看穿了。不过这有这么不好？因为我赌赢了啊！” “你知道赌输了，会让小涵陷入到什么样的舆论境地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更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朱师兄你肯定会保护小涵的，对吗？” 朱文辉沉默不语，他当然会保护时芮涵，只不过这个代价，或许有些过于高了。 凌志继续道： “实施这个策略之前，我清楚地问过师兄，你到底要不要让小涵赢。难道你忘了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朱文辉沉默半晌，答道： “我说，不择一切手段，我只要她赢！” “这就是了。其实说实在话，从我个人角度看，我并不是很希望小涵这么早就进入职业赛场！” 朱文辉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那你为什么还......” “行了，师兄，别聊了，决胜局开始了。不要忘了，比赛还没有结束。” 朱文辉马上正了正神色，将视频通话关掉。 凌志说得对，现在一切都不如小涵的比赛重要。 决胜局，双方握手以后，再次轮到时芮涵开球。 这一次，时芮涵不想冒险，还是希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她还是使用了传统的n字跑球的方式来开球。 看到这里，帕特里克精神一振！终于，比赛来到了他比较熟悉的节奏了！ 帕特里克·戴尔，是太空人多米尼克·戴尔的儿子。 曾经的多米尼克也是一度能跟奥沙利文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物。 实力在线，再加上他独特的走路风格，所以多米尼克被人冠以“太空人”的绰号。 如果说多米尼克能在奥沙利文活跃的时代拿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绰号，已经能算得上是功成名就的话，那么他的儿子帕特里克在后七五三杰时代的泯然众人，则会让人感到有些失望。 帕特里克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也清楚，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了一名职业选手，但是打球风格那是截然不同！ 曾经的帕特里克也有过辉煌时刻，那时的他一度能排进世界前16，甚至有粉丝私下给他起过“冲锋枪”的绰号！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排名越掉越低，掉出前16，前32，前64......直到，失去职业资格！ 他一度把原因归结于妻子的离世，因为自那以后，他的出杆就不够快了！ 可他自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曾经的粉丝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本以为，无论自己再怎么落魄，都还会一直属于这个职业赛场。 可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小姑娘逼到这种地步！ 随着年岁的增长，帕特里克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难以顺应比赛的风向了。 所谓把握风向，并非是要打出顺风球或者扛住逆风球，而是要能看懂局势，把握比赛节奏，并且创造属于自己的节奏！ 而局势，并非只包括桌面之上，还包括桌面之外的很多东西。 毕竟真正的主角，是两位选手，而不是桌面上的球。 所以台球是一项竞技体育运动，并非是某个人的独角戏。 若是理解错了这一点，恐怕难以在职业赛场上立足。 帕特里克虽然对这一点理解很是深刻，但他难以做到面对不同的对手施展不一样的策略。 更何况现在已经来到了决胜局，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了！ 他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没有快速出杆，绕了球台好几圈之后，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防守线路。 白球最终回到了极其靠近顶库的位置，帕特里克稍稍放下心来，果然还是打这种球让自己更为适应。 虽说适应这种比赛节奏，让自己隐隐地感到有些悲哀。 但没办法，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只要能赢下这局比赛，事后调整的时间要多少有多少！ 以这种比赛节奏来推断，帕特里克觉得，要不了多久，年轻气盛的时芮涵总会把简单上手的机会双手奉上！ 可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时芮涵相当有耐心，跟他防守了好几个回合，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帕特里克狐疑地扫了时芮涵一眼，却发现这姑娘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对结局已经成竹在胸。 帕特里克的嘴角划过一丝狠厉，自己，难道连一个业余选手都不如了么？ 他再次看向了球桌的一角，有一颗红球他观察很久了，但是几次轮转，他都没有下定决心去进攻。 这颗红球离袋口不远，进球倒是不难，但是白球并不是很好从满是红球的下半台中突围出来。 想要强行突围，只能用强高杆让白球弹一库回来，或者用强低杆将白球拽回来。 帕特里克最终还是选择用低杆，毕竟高杆不是他的强项。 为了能确保白球回来，帕特里克在出杆的时候，甚至都沉了大臂！ 红球顺利被打进，这跟他预想的一样，但是...... 白球还是没能回来。 帕特里克已经无力再去回想白球为什么没回来了，他颓然地倒在了自己的座椅上，显然对这局比赛失去了信心。 而看台上的朱文辉，以及直播镜头后面的凌志和各大平台的主播们却看得分明。 刚刚那一杆球，帕特里克的出杆严重变形。 虽然目标红球进了，但并不是空心进的，导致白球低杆回来的路线发生了偏斜，所以撞到了其他红球。 此刻，华夏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一片欢呼，早先对于时芮涵的各种质疑瞬间烟消云散。 甚至先前有些粉丝说，时芮涵丢华夏的人，此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第五局的那杆旷世炸球堆，不再代表着无脑以及放弃，反而成为了勇气和毅力的象征。 时芮涵也没有辜负粉丝们的期望，接下来的几杆球稳扎稳打，最终成功实现了一杆超分！ 帕特里克没有过多恋战，直接起身，跟时芮涵握手之后，转身离去。 时芮涵双手握拳，挥向天空，难掩激动之色。 她有想过，可能会在职业资格选拔赛上遭遇强大的阻力。 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在面对如此绝境之时，还能够实现逆天翻盘！ 她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看台，而就在这时，看台上飞奔下来一道身影，冲向了时芮涵，将她抱离了地面，不停地转着圈。 东城市，广府斯诺克学院。 汤开诚早已泪流满面，眼睛盯着屏幕，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小涵好样的！小涵真是好样的......” 这次时芮涵打进职业，对于华夏来说，意义重大。 一方面，时芮涵是世界斯诺克历史上第一个通过q-school打进职业比赛的女子选手！ 此前，有过多位女子选手通过wst颁发的外卡进入过职业比赛。 可是，这些女选手几乎很难赢下一场比赛。 所以网上曾有人调侃，颁发给女子选手外卡，无异于让她们在职业赛场上“坐牢”。 可是时芮涵不一样，时芮涵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突破了无数准职业选手，甚至前职业选手的围堵，拿到了职业资格的。 以后她在职业赛场上面对到其他男选手，心理上不会有太大劣势。 另一方面，拿到了gnw计划支持的她，在赛场上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汤开诚相信，他们兄妹二人必将书写华夏斯诺克的辉煌！ 路锋也是面带微笑，他着实是没有想到，此次职业选拔赛的热门选手帕特里克，竟然沦为了背景板。 这下子，多米尼克老爷子的反应，可就有点值得期待了。 而此刻处在赛场中央的朱文辉和时芮涵，正全身心沉浸在赢球的喜悦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新观众开始入场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晚场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收拾好球杆，两人离开了球馆，边走边聊，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而当喜悦之情逐渐散去之时，朱文辉才回想起先前凌志所说过的话。 凌志说，他并不是很想让小涵赢。那个时候，朱文辉还不是很能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而现在，他隐约有了些猜测。 对于凌志来说，打职业并非是他的梦想。 相比起科学研究来讲，打职业比赛所收获的回报，可能比科研要少得多。 所以推己及人，凌志并不希望小涵吃这种苦！ 朱文辉轻轻一笑，暗自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凌志注定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对于自己和时芮涵来说，职业就是唯一的目标，但对于凌志来说，职业只是备选项而已。 所以凌志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这帮人，对于踏上职业赛场的执念有多么的强烈！ 但有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羡慕凌志！ 因为凌志还有的选，而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第三百六十八章 导师罗尼 “师兄，你刚刚在想什么？” 时芮涵看到朱文辉的表情变化幅度很大，时而微笑，时而惆怅，于是感到十分好奇。 朱文辉回过神来，歉意道： “刚刚在想一些别的事，特别是凌志在中场休息时候跟我说的话，感觉很不可思议罢了。” “哦，对哦，我差点忘了，多亏了凌志师兄，要不然，我这次恐怕是输定了......” 朱文辉不屑道： “那小子可没这么神，主要还是你发挥得好！不然的话，再好的策略都没有用武之地。” 听到师兄这么说，时芮涵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对于开局直接炸球堆的这个计策，朱文辉没有隐瞒，他告诉过时芮涵，是凌志的主意。 朱文辉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他当时没有予以反驳。 一方面，他不希望在时芮涵面前跟凌志吵架。 另一方面，朱文辉当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他很清楚，如果延续前4局比赛的节奏，结局大概率会是时芮涵输。 于是索性听这小子一回。 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认同了凌志，只不过，他觉得这小子不可能是拍脑袋给出的建议。 在他眼里，凌志虽然缺乏闯劲，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头脑的。 还好，最后的结果证明，那小子没有让他失望。 ...... 帕特里克有些沮丧，他坐在休息室里，看着一帮伙计们已经进来准备晚场的比赛了，但他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起身离开的力气。 其实中间的那一杆长台进攻，他本来是没打算去做的。 在决胜局开始之前，他已经无数次给到自己心理暗示： 不要拼球！不要拼球！ 就跟小丫头打防守！耗死她！ 他的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他不可能比时芮涵拿到更高的单杆得分！ 如果让时芮涵简单球上手，对于他来讲，绝对是一个灾难。 所以他获胜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放慢比赛节奏，凭借零敲碎打的方式拿到足够高的分数。 可不知为何，心态上的波动，让他在那一个瞬间转换了策略，最终还是把局面拱手送给了时芮涵。 休息室里一道道人影闪过，甚至不乏帕特里克的熟人，然而却没有一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显然，大家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极其糟糕。 而就在这时，一位高大老者走到了帕特里克的身前，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来。” 帕特里克抬起头，见那人已经转身离去，他连忙起身，选择跟上这位老者。 来到了场馆之外，高大老者请帕特里克一起坐进了一辆宾利跑车。 帕特里克疑惑道： “主席，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认识眼前的这位高大老者，这位老者就是wst球员理事会主席——肖恩·墨菲！ 这位肖恩先生在二十多年前，可是国际职业台坛的风云人物！ 职业生涯拿到了十多个排名赛冠军，并顺利进入了斯诺克名人堂。 由于肖恩先生在职业生涯期间多次担任球员理事会的董事，所以卸任以后就顺势接受了邀请，担任了主席一职。 帕特里克很少能在公共场合见到这位前辈，只是偶尔会跟老爸受邀参加肖恩举办的私人宴会。 而今天，肖恩竟然亲自找到了自己，这让帕特里克感觉到很是意外。 墨菲并没有直接回答帕特里克的问题，而是聊起了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 “这场比赛输了，心里很难接受，对吧？” 帕特里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在赛场之上，他也能算是一名老将了，但是面对到墨菲，他只能算是一个晚辈： “让您见笑了，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麻烦您不要让他费心。” 墨菲点了点头： “这点你不需要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路，你该怎么走？” 帕特里克沉默不语，他已经打了将近20年的职业比赛，而今年，他失去了职业资格。 他本以为墨菲的出现，能够让他的职业资格发生什么转机。 然而帕特里克无法从这位高大老者阴鹫的面庞中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果然，下一刻，墨菲发话了： “不要指望我帮你拿到职业资格，输了就得认，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帕特里克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外人面前的肖恩·墨菲，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 然而私下生活中，墨菲的标签，是严谨、认真，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很快，墨菲话锋一转，开始替帕特里克谋划起了出路： “如果还没想好的话，可以考虑来我那里。” “有一些实验性质的工作需要大量人手。” “现在实验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普通人手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如果有斯诺克职业选手参与进来，那将会是一大助力。” 见帕特里克有些心动，墨菲心中轻笑一声，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车内继续回荡着：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收益不会比你打职业比赛要差。” “具体做些什么？” 帕特里克对实验内容很是关心。 说实在话，他已经年近50，这么多年来，除了打台球，别的什么也不会。 他素来没有储蓄的习惯，虽然也有开几间球房，但是收益还是杯水车薪，根本没办法抵得过他每个月的开销。 什么？你让他节俭？开什么玩笑？ 戴尔家族在上个世纪就属于上流社会的一部分，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虽然家道中落，但还不至于到需要他省钱的地步。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让他老子知道，他已经不能再赚取职业比赛的奖金了的话，恐怕下场会很惨。 极端情况下，甚至会收回他在几间球房当中所剩无几的股份！ 所以墨菲的提议，正好是他的救命稻草。 墨菲并没有卖关子，不过说出来的内容却依旧让帕特里克一知半解： “其实很简单，就是按照你平时的习惯进行台球训练。只不过......” “这个过程，需要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进行。” ...... “挺起胸，凌，不要觉得打球是一种很随意的举动，要有一种仪式感，要让自己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表演给观众们看！” 虚拟体育馆内，奥沙利文对着凌志这样说道。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维修整改，沉浸式体验部于6月初再次开放了虚拟体育馆。 但听小桃说，包括哈尔特计划在内的所有志愿者将会重新进行筛选。 不过今天，有一批特殊的客人得以提前享受到调试好的新设备。 那就是以奥沙利文为首的凌志、路锋和汤开诚4人。 此刻凌志在与路锋进行对战，而奥沙利文在一旁当起了指导老师。 “你们两个出杆时候的顿挫感还不够明显……” “凌，为什么要采用这条防守线路呢？即便是成功了，最后的收益也不是很大。你可以试试这样……” “路，你的击球选择太保守了，你的习惯，也会不知不觉地影响你的学生……”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局球，中间翻来覆去，复位了好多次，不知不觉间，竟然打了两个多小时！ 但凌志和路锋都没有感觉到累，因为这过去两个多小时内，他们的收获比过去两年还要多。 中午用过餐后，奥沙利文遵守先前的约定，跟路锋打了几局比赛。 虽然只有两个观众在场，但是路锋已经非常满足。 奥沙利文在这个年纪，准度已然不如从前。 但凌志察觉到，每当奥沙利文打不进球的时候，并不会露出懊恼的表情。 尽管路锋的准度还要好于奥沙利文，但奥沙利文还是会经常走到路锋身边，指出路锋打得不够好的地方，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而路锋也坦然接受了奥沙利文的指导，对于两人而言，这是一场愉快的比赛。 第二天，众人依旧来到了虚拟体育馆。 这一次，奥沙利文要求技术人员将那位ai先生请到了这座金色大厅中。 这位ai先生的样貌已经恢复成了最初始的模样，变成了奥沙利文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实在话，凌志还真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真假奥沙利文同框出现在眼前。 这要是说出去，绝对是圈子内部津津乐道的话题。 奥沙利文微笑着，跨越了几十年的时空长河，目视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亲切地称呼他为“小奥”。 当初奥沙利文将自己的肖像信息交给了wst主席兰兹·赫恩，他知道，这部分信息将会被用于沉浸式体验的研究当中。 具体细节他从未关心过，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与这项技术之间产生什么联系。 直到有一天，他听兰兹说，自己的肖像信息在华夏被某些人非法利用，这才有了进一步了解的心思。 得知这些信息被用于ai台球机器人的设计之中时，奥沙利文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刚好，彼时的奥沙利文接到了企鹅公司总裁杨立飞的邀请，于是他再一次来到了华夏，主要目的，就是跟自己的这个分身碰一碰面。 而鹰方虽然有参与到“小奥”的设计过程当中，但是必须要借助沉浸式体验部的设备，才能将“小奥”呈现出来。 虽然奥沙利文可以在鹰国远程观看虚拟体育馆内部的表演赛，但并不能与华夏这边的人员建立交流。 而且他隐隐地察觉到，兰兹已经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智能机器人的优化工作上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也是他亲自来到华夏，拜托杨立飞继续优化“小奥”的最主要原因。 第三百六十九章 优化的尽头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六十九章 优化的尽头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三百七十章 世界斯诺克魔都大师赛 整个夏天，凌志都在与三位前辈交流“小奥”的算法优化的事宜，同时也没有落下自己的训练进度。 而当夏日的蝉鸣逐渐消褪之时，取而代之的则是秋风的萧瑟，落叶的归根。 本来在花城是感受不到这些的，但是很不巧，时间来到了九月，地点，转换为了魔都。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注1） 啪！ 陈峰猛地敲了下手机，切换了一下曲目，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着身旁的木云溪笑了笑： “这歌怎么回事儿，太不应景了，都九月份了，应该听这种歌儿才对！” 很快，陈峰的手机里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 “秋月落，坠入无边的夜色，远行人，穿越山川与星河......”（注2） 看着满脸享受的陈峰，木云溪撇了撇嘴，不禁开始吐槽：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听这种奇奇怪怪的歌。刚刚那首怎么了？不好听吗？” 木云溪反倒是挺爱听情歌的，这方面，她和陈峰还真是挖掘不到共同的兴趣点。 陈峰轻咳了两声，还一本正经地开始给她科普： “云溪啊，这你就不懂了吧！那首《夏天的风》好听是好听，但适合私下里听，要是情侣一起听，不太吉利。” “哈？还有这种说法？” “那当然，俗话说得好，情侣听情歌，迟早分开过......” “少来啦！你肯定是因为不喜欢听，所以才临时找的借口！我不管，我就要听！” “好好好，放给你听就是了。” 很快，那首《夏天的风》再次回荡在了耳边，木云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此刻，他俩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朝着魔都大学生体育馆驶去。 因为那里，即将举办一场比赛，陈峰受到比赛当事人凌志的邀请，和木云溪来到了魔都，特地给好兄弟加油助威。 当然了，凌志也还邀请了很多人一起过来，但部分人未能成行。 凌志的室友林奇松已经在6月份毕业了，他入职到了花城市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安全运维方面的工作。 作为一名标准的996社畜，林奇松实在抽不出时间过去，不过他答应凌志，直播一定会看。 毕竟林奇松还打趣过凌志，要是连第一轮比赛的直播都不看，兴许后面想看都没机会了。 凌志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 远在加国的高峰也说会尽量看直播，时差换算过来还算凑合。 凌志的比赛是在晚场7:30开始，加国时间正好是早上7:30，一般高峰就在这个点起床。 此外，杨健欢、宋一宏和林风扬也都说要来，只不过不跟陈峰顺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陈峰和木云溪抵达了体育馆，找到对应的场馆后，本来想直接进去，可工作人员却拦住了他们： “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下，上一场比赛还没有结束。” “嗯？不能吧，这么慢？现在都7点了，下一场比赛7点半开始打，这能来得及吗？” 陈峰也不经常看球，他对于斯诺克比赛的用时并没有一个概念。 工作人员小姐姐面露难色，虽然很着急，但还是尽力在安抚着门口的观众们： “上一场比赛很快就要结束了。在结束之前，劳烦大家耐心等待。” 有观众感到不满： “让我们先进去坐不行吗？我看里面也没多少人！” 工作人员连忙摆手解释： “不行的！选手在比赛期间，不允许观众进出场地，还请您理解一下。” 这位观众还在不断地跟工作人员battle，不过陈锋倒也不急着进去，他左右环视一圈，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盯着墙上的屏幕看。 陈峰带着木云溪走了过去，跟她打招呼： “健欢，好久不见了。” 杨健欢转过身，笑着跟陈峰打招呼，随后亲切地跟木云溪拥抱了一下。 木云溪跟小公主并不在一个宿舍，也不在一个实验室，她俩是在元旦跨年聚会上认识的。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单纯，见过一面之后就能够成为好朋友。 陈峰把目光转向了杨健欢刚刚盯着的屏幕，上面正在转播场馆内的比赛。 对战双方的名字都是用英文写的，其中一个人名是用拼音组成的yun，陈峰听凌志提起过，那人应该就是凌志的老对手——云枫。 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业余锦标赛上，凌志和云枫都没有失约，相继杀入了决赛，拿到了今年魔都大师赛的参赛资格。 与国内职业比赛不同，魔都大师赛是wst主办的世界职业斯诺克巡回赛的其中一站，将会邀请世界排名前16的斯诺克选手参赛。 过去一个赛季中风头正盛的科尔·墨菲以及尼尔·布朗森都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 此外，华夏作为主办国，还拥有8张外卡，其中的4张外卡会给斯诺克国际排名最高的4名华夏斯诺克选手。 巧的是，兴辰教练的徒弟张思俊刚好搭上了这4张外卡的末班车。 还有两张外卡会发给华夏斯诺克青少年排名前2的选手，最后两张，就发给全国业余锦标赛的冠亚军，也就是凌志和云枫。 虽然魔都大师赛给了华夏选手很多的参赛资格，但是这些选手一上来将会分别抽签对阵世界排名9-16位的名将，压力不可谓不大。 所以有粉丝戏称，外卡其实就是让这些选手见见世面，否则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有一次跟知名职业选手打球的机会。 说得再直白一点，这些选手大多都将沦为背景板。 不过粉丝都想看高质量对决，所以国内选手全部被淘汰，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之后的比赛将更加精彩。 当然了，如果能有一两个华夏选手突围成功，那必将成为这次赛事的亮点。 屏幕上的这个叫云枫的青年人，显然并不甘心沦为背景板，此时此刻，他的比分已经来到了5:5。 魔都大师赛在半决赛之前，统一采用11局6胜制。 半决赛19局10胜。 决赛21局11胜。 云枫的比赛是下午两点开始的，如今都已经七点了，竟然还没有结束，可见这场比赛的纠结。 云枫的对手是斯科特·平奇斯，现世界排名第14位。 平奇斯早些年的成绩不温不火，排名不是很靠前，但也能勉强保证自己不降级。 但近两年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成绩突飞猛进，并于上个赛季末来到了前16。 相比抽到那些常年待在前16的选手来说，云枫这第一轮的签位应该算是很不错了。 因为像平奇斯这样的选手，仅仅凭借过去两年某几场比赛的精彩发挥，就能来到高排名，虽然不能说他凭借的是运气，但是相比较其他高排名选手来讲，他的发挥可能并不稳定。 而今天，平奇斯的发挥确实算不上好。 技术统计数据显示，平奇斯前10局比赛，击球成功率只有87%，而云枫竟然还比平奇斯高上一个百分点！ 如果放在平时，比赛质量还算是不错，但在魔都大师赛的舞台上，这样的数据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又过了十几分钟，云枫打进了一颗关键的长台红球，锁定了最终的胜局！ 现场寥寥无几的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算是对国手获胜的鼓励。 而身为当事人的云枫却面无喜色，匆匆收拾好球杆便离开了现场。 休息室里，等待已久的凌志微笑着对云枫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干得不错！” 云枫摇了摇头： “打得太烂！侥幸过了这一轮，也得倒在下一轮。” “嗐，不要这么说嘛，一场比赛一个状态，今天的比赛就让它过去吧，专注下一场比赛就好。” 凌志笑着安慰他。 云枫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凌志，目光如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你的目标，绝不仅仅只是过第一轮！” 凌志与云枫对视着，嘴角微微勾起： “你不也一样么？” 云枫收回了目光，从凌志身边擦过，背后传来一阵祝福： “加油吧，杰克可不好对付，祝你好运！” 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早已忙成了一锅粥，因为云枫的比赛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他们忙着将上一场比赛的观众引导出场，同时还要引导新观众入场。 场地内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扫台烫台，以及一些清洁工作。 7点45分，一切准备就绪，司仪开始宣读开场词： “现场及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欢迎来到2049年世界斯诺克魔都大师赛的现场。” “马上要举行的，是24进16的比赛。” “首先我们欢迎，全国业余锦标赛亚军，凌志。” 凌志身着一身全黑的衬衫和马甲，拎着自己的球杆，大步流星地迈入场中，并且微笑着向现场观众挥手致意。 在这种大型赛事的出场介绍环节，一般都会先介绍低排名选手，后介绍高排名选手。 而华夏选手普遍排名比较低，凌志和云枫更是连排名都没有，所以凌志的介绍会排在杰克之前。 虽然全国业余锦标赛亚军的身份，在广大普通台球爱好者的眼中显得高不可攀。但在粉丝们的眼中，这个头衔根本没有任何含金量。 所以在线观看这场比赛的观众们反响寥寥，少有人看好凌志赢下这场比赛。 “接下来出场的，是2047年威尔仕公开赛亚军，2048年苏格栏公开赛亚军。” “他在去年首次打进了世锦赛16强，取得了新的突破！” “他就是世界排名第12位的——杰克·盖里！” 注1：引自温岚《夏天的风》 注2：引自叶泽浩《诛神诀》 第三百七十一章 匪夷所思 云枫来到了体育馆中设置的练习室，接过了工作人员递给他的快餐盒，道了一声谢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一张桌子旁边，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 赛事提供的餐食还是相当丰盛的，球员可以在专门的餐厅点餐，如果图方便，也可以点快餐。 云枫自然没什么讲究，经过了5个多小时的鏖战，他现在感觉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练习室还设置了多张显示屏，可以将比赛现场的画面传递过来。 看着屏幕当中凌志和杰克相继入场，云枫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全国业余锦标赛的决赛。 凌志和他都没有失约，均以雷霆之势挺进了决赛。 这场决赛，是云枫迄今为止感到最为艰难的一场球，也是云枫感到最为费解的一场球。 凌志的实力相较于几个月之前，有了飞跃般的提升。 虽然业余比赛没有技术统计数据这一说，但云枫敢肯定，两人全程的击球成功率都超过了90%！ 可惜，那场比赛虽然有直播，但能搜索到直播信号的人并不多，所以影响力不是很大。 不过这都不重要，让云枫感到费解的一点是，凌志在比赛场上，采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打法。 前4局比赛，两人之间就是对攻大战，15分钟中场休息到来之时，两人比分2:2平分秋色。 云枫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打了这么多年球，他还是第一次觉得中场休息来得不是时候，他希望比赛能够继续下去。 云枫觉得凌志应该也是同样的感受，可是中场休息过后，比赛氛围陡然一变，开始拉起了漫长的战线。 凌志的打法开始趋于保守，即便有些红球的长台进攻成功率很高，凌志也并没有选择进攻。 云枫自认为自己算是进攻型选手，防守这块儿虽然也不算是他的短板，但绝对没有进攻熟练。 这一段拉锯战，云枫明显感到自己落在了下风，而他惊讶地发现，凌志对于白球线路的把控和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境地。 有些操作他不是看不懂，他只是觉得，这种操作在全世界范围内，没几个人敢去尝试。 就算尝试了，也不一定能成功。 但凌志偏偏就成功了，而且是打一杆成一杆，仿佛信手拈来一般。 打到最后，云枫觉得这次比赛，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获胜的希望。 他这个人，表面上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是内心深处对于胜负，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能让他感到甘拜下风的，甚至比赛没有获胜希望的，在那天决赛之前，从来没有过。 全国业余锦标赛的决赛是17局9胜制。 上半场打8局，下半场打9局。 上半场结束，云枫2:6落后。 没错，后面4局的防守拉锯战，他一局都没有赢。 但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不服输，比赛结束之后，他抓紧时间复盘。 恩师庞指导也在上下半场休息的这短暂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给他发来了迄今以来最长的赛后复盘建议。 云枫没有沉浸在凌志突然变强给他带来的落差感中，他充分吸收了这些建议，准备下半场跟凌志拼死一搏！ 可没想到，下半场的画风更加离谱。 凌志本来可以用防守来为自己取得优势的，但他偏偏要逆势而行。 在红球比较多比较散乱的局面之下，他偏偏要防守。 在贴库红球比较多的局面之下，他偏偏要进攻。 这种打法给到了云枫不少机会。 最后的结局，云枫9:8险胜！ 比赛结束后，云枫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握手的那一刻，云枫下意识地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在让我？”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称自己已经尽全力了。 有趣的是，下半场比赛结束以后，按照恩师的习惯，庞指导要么会打电话庆祝云枫获得冠军，要么会给他发送一些复盘建议。 但这次比赛之后，庞指导却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魔都大师赛紧接着开赛，云枫也就没有多想，马上便投入到了备战当中。 大屏幕上，凌志和杰克已经进入到了比赛节奏当中。 云枫扒拉了几口饭菜，看到一旁的手机来电，马上选择了接听： “小枫，恭喜啊，成功晋级下一轮。” 云枫听得出来，是自己的恩师庞伟国打来的电话。 他淡淡地回应道： “谢谢庞指导，还不能掉以轻心，后面的比赛还得努力。” 电话另一边传来了让人富有安全感的嗓音： “嗯，总之比赛辛苦了，今天比赛出现的问题，我以文字方式发你手机上，好好休息吧，明天比赛加油。” “嗯，谢谢庞指导。” 电话挂掉后，云枫看着庞指导发来的满满当当的文字，会心一笑。 他家教练一向是非常人性化的。 云枫见过，有些小选手结束比赛以后，小选手的教练忙不迭地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 小选手这个时候大多又累又饿，如果是赢了比赛还好，要是输了，恐怕心里怨气会很大。 但庞指导从来不会这样，每次比赛结束，如果有直播的话，云枫都会收到一长串文字信息。 措辞相当温和，内容以建议为主，具体采不采纳，由云枫自己决定。 不过庞指导很少会亲自打电话过来，除非是云枫拿到了某个比赛的冠军，或者打出了一场极为精彩的比赛后，才有可能会收到庞指导的亲自问候。 今天这场比赛，老实说，算不上精彩，至少云枫自己这么觉得。 庞指导虽然性情温和，但一旦聊到球，他的要求比谁都高。 连云枫自己都觉得这比赛打得不好，庞指导肯定也不会满意。 所以此时发来祝贺，怕是不认为云枫能度过第二轮。 一丝落寞在云枫的脸上转瞬即逝，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沟通节奏，于是打起精神，将剩下的饭菜扒拉完，准备继续去练球。 对于凌志的比赛，云枫倒也算是比较关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云枫并不担心凌志会输掉比赛。 就在这时，云枫的耳边传来了一句英文话语： “华夏选手的餐食都这么简陋吗？” 云枫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落败的斯科特·平奇斯在说话。 职业选手的装束普遍都比较一致，平奇斯穿着一套黑色衬衫和灰色马甲，如果不是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没剩几根，他看起来还能再年轻几岁。 平奇斯算是鹰国斯诺克的中生代选手，在世界排名前16的这些大佬当中，平奇斯算是比较年轻的一位，只有三十出头。 此时的平奇斯手里握着球杆，擦着巧粉，显然是没有因为输掉比赛而打算离开赛场，看起来还想再练几杆。 这也让云枫对他高看了几眼。 “没有，组委会对每一位选手都一视同仁，只是我自己图方便而已。” 平奇斯显然觉得有些惊讶，他本来没打算从云枫口中听到回应，可没想到的是，云枫的英文竟然如此流利！ 这也让平奇斯对云枫高看了几眼。 两人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但是气氛却显得十分融洽。 简单聊了几句后，平奇斯说道： “新闻发布会在那边，刚刚我的采访结束了，到你了。” 云枫起身向他道谢，先把自己的饭盒扔到垃圾袋里，然后快步离开了场地。 几分钟后，一位穿着黄色大v领polo衫的鹰国人吹着口哨来到了平奇斯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斯科特！你订了什么时候的机票回去？” 平奇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 “我没订机票，科尔，我打算看到最后。话说今天不是没有你的比赛么？是打算来练球的？你球杆呢？” 科尔马上摇了摇双指： “nonononono！斯科特，难得的休息日，我为什么还要练球？我是来看我的好兄弟杰克如何狠狠地教训那个东方小子的！” “什么？你跟杰克什么时候成好兄弟了？他不是刚刚在世锦赛赢了你么？” 科尔猛地环抱起平奇斯的脖子，做出亲昵的姿态，丝毫没顾忌到平奇斯的脑袋给自己蹭了一身头油： “正是因为他赢了我啊！连蝙蝠侠和蜘蛛侠打一架之后都能成为朋友，我和杰克为什么就不行呢？” “你等等？蝙蝠侠和蜘蛛侠什么时候打过架了？我怎么不知道？” “哈？他们这么厉害的超级英雄，如果同在一个时空的话，私下里怎么可能没有过决斗呢？哈哈哈哈......” 平奇斯暗自摇了摇头，科尔又在胡言乱语了。 老实说，平奇斯跟他并不算朋友，只不过，在赛场上输给他的次数太多了，每次输完，都要接受他一顿嘲讽。 所以说，虽然平奇斯跟这家伙玩不到一起去，但好歹熟悉他的脾气秉性。 平奇斯轻轻甩开了科尔的纠缠，径直跑到了一张球桌旁，开始自顾自地练球。 科尔撇了撇嘴： “这会儿努力还有什么用？虚伪！” 他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本来想好好欣赏一下大屏幕中杰克对东方小子的“屠杀”，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画面上正在上手的，是凌志。 科尔顿感无趣，他起身离开了训练场馆，嘴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 “没意思，反正冠军迟早会是我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凌志首战 看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观众，这也正常，毕竟开赛第一天，并不会有顶级球星出场比赛。 重头戏的比赛都在后面，所以观众对于第一天的比赛都兴趣寥寥。 陈峰、木云溪和杨健欢并排而坐，姑娘们附耳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悄悄话，把陈峰给晾在了一边。 刚刚在进场馆之前，健欢说她本来想跟林奇松一起来的，结果林奇松因为工作原因来不了，她也没打算来。 但最后还是赵施言拜托她过来，所以她才在没有林奇松陪同的情况下来到了魔都。 “对了，说起施言，她人呢？凌志这么重要的比赛，她怎么可能会不在现场？” 陈峰很疑惑。 健欢说：“施言也要参加冰壶国家队预选赛，身在平城，来不了现场，所以才拜托我作为她的眼睛，把凌志比赛的精彩画面记录下来。” 陈峰这才注意到，小公主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包，不用猜，里面放的肯定是画板。 “用得着这么麻烦么？施言想要精彩画面留作纪念，我帮她拍几段视频不就行了么？” 陈峰吐槽了一句。 木云溪掐了他一下： “你懂什么？你觉得照片和视频珍贵，还是健欢用心创作出来的画珍贵？” 陈峰讪讪地揉了揉腰，没做反驳，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陈峰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他的某一个重大时刻有健欢这样的灵魂画手帮他见证，那他做梦都得笑醒。 就跟网文写手的书出版了实体是一个道理。 想到这儿，陈峰不禁觉得赵施言还真的是下了血本，她自己来不了，便让好闺蜜替她来，可见对凌志比赛的重视。 陈峰对台球半懂不懂，只会看热闹，见凌志始终在霸占着台面，让他挺放心的，于是见缝插针，跟旁边座位的兄弟聊起了天： “老哥，你是那外国佬的粉丝？专程过来看他比赛的？” 那名年轻男子低声答道： “开什么玩笑？国内谁会看杰克的比赛？我是来看凌志的。” “哈？我家凌子已经这么有名了？都有粉丝了？” “你家凌子？你是凌志什么人？” “我是他室友啊，我们仨这次是作为亲友团过来给凌子助阵的！” 说着，陈峰用手指了指木云溪和杨健欢。 “嚯，排面啊！你们从广南省大老远地过来，真是够朋友！” “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广南省的？” 年轻男子遥遥地指了指凌志，同时自我介绍道： “我叫秦飞，跟凌志在湘城认识的。我知道他在广南省上学，你跟他是室友，自然也是从广南省来的喽。” “哟，那你也是从外地来的啊，铁粉啊！” 秦飞不禁有些尴尬： “额，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他的粉丝，我跟那家伙之间发生了很多事，算是半个朋友吧。” 其实秦飞来到魔都，并非是专程来看凌志的，而是来参加全国业余锦标赛的。 自年初湘城一别之后，秦飞和凌志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受到凌志的鼓励，再加上全国业余锦标赛也设置有湘城赛区，秦飞本身台球水平也还可以，所以就报了名。 湘城赛区高手不多，秦飞轻轻松松就打进了赛区四强，于是便在今年九月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魔都。 没想到这第一轮抽签，老天爷就让他抽到了自己的好兄弟凌志，结果被凌志6:0教育了一通。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凌志，秦飞还真没想着要留在魔都。 正因为在凌志手上遭遇了惨败，所以秦飞才想看看，凌志究竟能在这次魔都大师赛上走到哪一步。 人就是这样，当在竞技比赛中败给对手之后，便希望对手能够走得更远一些，以证明自己输得不冤，秦飞也不外如是。 虽说全国业余锦标赛，凌志输掉了决赛，但圈内人士都能看出来，凌志输得不正常。 所以秦飞决定留下来，继续观战魔都大师赛。因为在这个比赛，凌志不可能留手！ 秦飞和陈峰一见如故，相互留了个联系方式，正所谓，朋友的朋友，那自然也可以是朋友。 而就在陈峰和秦飞的后面，一对爷孙也在静静地观赏凌志的比赛，正是郭尊圣和小春。 小春是第一次来到魔都，他显得十分兴奋，不断左顾右盼，在爷爷耳边说着悄悄话，但总是会被郭尊圣毫不留情地掰正脑袋。 小春毫不介意，毕竟现在的局势，还轮不到他替凌志紧张。 第一局比赛，凌志抓住杰克的一杆长台失误上手，一杆超分。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也让转播镜头前的观众们对凌志多了一分好感。 “这家伙可以啊，兴辰，你确定他不是职业选手？” 有粉丝在直播间弹幕上问道。 远在花城市直播的兴辰不由自主地点了根烟，笑着答道： “他是不是职业选手不要紧，最重要的，他是我带出来的啊。” 弹幕上瞬间涌现出一堆唾沫星子，将兴辰给淹没，怒骂兴辰不要脸。 此时凌志已经拿下了第一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镇定自若地擦着球杆。 摄像机镜头停留在了年轻人的身上，能看得出来，凌志在来之前好好捯饬了一番，再加上赛事化妆师的帮助，将他的五官衬托得棱角分明，透露出一丝俊朗。 再加上擦拭球杆和倒水时候从容不迫的动作，以及偶尔对着观众席招招手时的轻松写意，让观众彻底记住了这个大男孩儿！ 第一次参加国际大型赛事，心态能表现得如此沉稳，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直播间屏幕前的兴辰一边跟观众们插科打诨，一边心里暗忖。 别说是像凌志这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就算是四十岁的中年人，第一次来到这种赛场上，手都会不自觉地发抖。 兴辰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凌志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感觉还有些小兴奋。 第二局比赛开始，由凌志开球。 一上来是标准的n字跑球，白球回到了上半区，但也给杰克留下了长台进攻的机会。 杰克面庞消瘦，生着一副淡黑色的眼眶，平时乍一看还以为他没睡醒。 但在化妆师精巧的技艺之下，这一误会被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邃的眼神。 再加上他给自己涂了发胶，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无比的干练帅气。 他刚进场时，虽然司仪的介绍声显得很隆重，但现场没有一个人给他鼓掌。 饶是如此，他依然面带微笑，高举右手向全场致意，展现出了极度的自信。 这次比赛，杰克的目标也不高，除了尼尔·布朗森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被杰克放在眼里，所以保底希望能拿一个亚军。 他可不是盲目自信，毕竟在世锦赛，他可是突破了正赛第一轮，这在职业圈子内，标志着真正进入到了核心实力圈层。 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能在世锦赛上做到如此成绩，寥寥几十人而已。 第一局比赛，杰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清楚，自己是进攻型选手，偶尔会给对手漏出一些机会，让对手拿到1-2局胜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对手是一名新人菜鸟，听说还是一名业余选手，这便让他放下了所有的谨慎，准备集中精力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发挥出来。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准度优势发挥出来，那么对面新人的心理防线马上就会被击溃。 这么多年来，凡是对阵到新人选手，他都没有遇到过例外。 所以说，就算让对面赢上个几局，又能怎样呢？扑腾起来的浪花，终究会被海啸淹没罢了。 于是杰克起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攻。 在没有任何心理包袱的前提下，杰克将长台红球顺利准进。 但自己一贯以来的草莽风格，使得他进球容易，叫球难。 最终，白球回到了上半台开球线以里。 这个位置，进攻绿球中袋角度太大，失误率高，进攻咖啡球角度向上，需要发大力绕台才可以把白球控制到下半台。 杰克选择了后者，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防守这一选项。 然而这一杆并不走运，咖啡球最终从中袋袋角弹了出来，白球则经过绕台，回到了下半台，帮助凌志叫了一个好位。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刷666了，不少粉丝直呼干得漂亮。 兴辰不由得皱了皱眉。 作为一名专业解说，他虽然也偏向凌志，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他倒不是觉得粉丝过分，他只是没想到，杰克竟然拼得这么凶！ 咖啡球在点位的时候，如果进攻顶袋，那么进球成功率会很高。 但如果选择进攻中袋，是有一定失误率的。 以前凌志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专门统计了这一项数据，并且分享给了兴辰教练。 凌志发现，咖啡球中袋的进球成功率，竟然只有42.8%！ 这显然超出了兴辰的预料。 咖啡球的中袋失误率如此之高，他作为高级教练，竟然没有敏锐地察觉到此事。 这教练当了个寂寞。 如果有如此之高的失误率的话，那么在赛场上，进攻咖啡球中袋的决策，或许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但不管怎么说，杰克的失误给到了凌志大好机会。 而凌志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利用这一杆机会，连续拿到了40分，直到...... 台面上已经不存在落单的红球。 第三百七十三章 炸球高手 眼下凌志已经为自己叫到了一个炸球堆的好位置，根据杰克的经验，新人炸球堆，往往会炸出个寂寞。 世界上现有的台球教程中，很少有提到炸球堆时候的注意事项。 因为球堆的形状变幻莫测，红球与红球之间相互牵制，所以很难判断炸球之后红球的运行轨迹。 更难办的是，白球在炸球之后的去向也是极难预测的。 所以不少选手在炸球的时候会选择大力出奇迹，炸完以后，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防。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选手信奉一个准则，那就是力量越大，出机会的可能性就越高。 凌志并不否认这些经验的合理性，在很多场合当中，这些经验也确实百试不爽。 但他有自己最为习惯的一套炸球手法。 摆好姿势以后，凌志利用中高杆，在打进黑球的同时，让白球k到了红球堆最下方从左到右数第二颗红球的整颗。 红球堆散开了5颗红球，1颗贴库，4颗比较好打。 而白球则在k到红球以后，基本上没有移动超过5厘米。 杰克噌的一下站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又坐了下来。 该死，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实际上，凌志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 k红球堆最下方从左到右数第二颗，是为了不让白球陷入到红球堆当中。 因为在炸球的时候，白球的力道一旦被卸完，便会停在原地。 如果k球方向上有着多颗红球，那么白球在力道卸完后大概率会跟某几颗红球挨得很近，这样便失去了进攻的可能。 而凌志选择的k球方向上只有两颗红球，与白球直接接触的红球受到力的传导之后，面临的阻碍并不是很强烈，所以不会停留在原地。 因此白球在卸完力之后，能够停留在一块相对空旷的台面范围内，也就有了更多的进攻机会。 杰克自然不会了解这一点，他只会在心里抱怨，幸运女神为什么只会眷顾凌志。 炸球过后，凌志将散开的红球一一清掉，已经来到了超分的边缘。 台面上还剩下1颗贴库球和5颗粘连在一起的红球。 贴库球暂时可以不用管，对于领先方来说，没必要过早处理贴库球。 这种难度球可以作为一个保险，如果领先方因为某种意外，没有能够顺利超分，或者超的分数不多，那么因为难度球的存在，可以使得落后方逆转的概率变低。 这是斯诺克赛事中普遍会用到的打法，凌志自然也不会去动这颗贴库球。 另外5颗红球虽然连在一起，但是红球堆左下角和右下角的两颗红球都有单独的下球线路，对于凌志来说，并不难叫到。 而将这两颗红球打进以后，另外三颗也就顺势被解开了，将这三颗红球清掉，凌志拿到了单杆103分！ 这是凌志在职业比赛上的首杆破百！ 可惜的是边库红球没有进，否则的话还有机会冲击一下单杆最高分。 虽然有些遗憾，但一个业余选手，能够在国际大赛上打出单杆破百，已经是史无前例的纪录。 毕竟连上一场的云枫都没能打出破百。 “爷爷爷爷，看到了没，今年咱们家业余选手怕是来整顿职业的吧。” 小春在看台上兴奋不已，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发出声音，惹得前排的志愿者们频频提醒。 郭尊圣先是一个板栗伺候，然后轻声对着小春解释： “整顿职业？你怕是太小看这帮职业选手了。说那么多也没用，先赢下这场再说吧，才2:0，早得很呢。” 小春是个坐不住的性格，看着裁判摆球很慢，连忙拿出手机和耳机，开始刷比赛相关的视频。 结果刚好被他刷到了云枫的赛后采访。 记者：“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呢？” 云枫：“赢了比赛，还是很开心的。” 记者：“不知道你有没有翻阅赛后粉丝们的评论，他们都说你是本世纪业余整顿职业第一人，对此你有什么想要回应的吗？” 云枫：“没什么想要回应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执着于当前取得的成绩没有什么意义，打好下一场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比赛进程拖得很长，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保持自己的心态的呢？” 云枫：“其实就是保持专注就好，不要有太多的杂念。这也要得益于我的恩师，没有他的鼓励，我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比赛素养。” 记者：“说起你的恩师庞伟国教练，他平时都是怎么培养你的呢？” 云枫：“......” 小春看得有些无聊，一个劲对着郭尊圣吐槽： “爷爷，这云枫你认识吗？说话跟个木头人似的，没意思。” 郭尊圣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你可别小看云枫，他可是老庞的得意门生，雪藏了好久的，这次出来，真的算是一鸣惊人了。” “一鸣惊人？” 不知为何，小春不由自主地把头扭向了场地中央，看着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人，总觉得这个词用在凌志身上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察觉到小春的目光所指，郭尊圣看了眼场地，回过头笑道： “凌志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到这个地步，我想，没有人能够预料到。” “这样啊。” 小春回想着过去几个月凌志给他带来的印象，越想越觉得琢磨不透。 刚开始，因为凌志在全国业余锦标赛鹏城赛区战胜郭尊圣的关系，小春对凌志的印象并不好。 后来，随着凌志在形变台球俱乐部出现次数的增多，小春发现，凌志确实是有东西的。 不管到何种类型的球桌上，凌志都能应付自如。 别人都喜欢打对战，只有凌志喜欢一个人待着，偶尔才会和潘越他们打一打。 久而久之，小春觉得，别人是玩儿台球的，而凌志，则是研究台球的。 像凌志这样的人，用“一鸣惊人”这种词汇形容他，感觉还有点不太够。 具体该怎么形容，他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手机里云枫的采访已经接近尾声。 记者：“作为这次赛事的唯二业余选手，现在你已经获得了比赛胜利，有什么想要对凌志说的吗？” 云枫回答得毫不犹豫：“连我都能赢，他肯定输不了，预祝他旗开得胜。” ...... 外面的记者群体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网上也吵得翻天覆地，不过云枫的采访所引起的一点小小的风波并没有传递到比赛场内。 第三局，两人开头一阵防守过后，凌志再次长台上手，占据了主动。 这局比赛，凌志虽然没有一杆超分，但也没能让杰克拿到一分。 本局结束，大比分便来到了3:0。 比赛打到这个份儿上，杰克终于开始着急了。 其实单纯让新人赢个几局，并不能让他焦虑到这种地步，他所在意的，是找不到凌志的破绽。 一般来讲，新人选手会给到杰克很多上手机会，凌志也不例外。 但凌志与一般新人选手不同的地方是，凌志自己抓机会的能力也很强！ 三局下来，杰克虽然也多次上手，但基本都是在防守，进攻的机会很少。 而凌志却总能抓住最为关键的某几个机会，一杆拿到很多分数。 这不是一般新人选手能够做到的，因为一般新人选手心理素质不过关，每逢关键球总是会手抖，根本够不到这项能力。 杰克很清楚，高手过招，就看谁失误少，就看谁抓机会的能力强！ 看起来，不能把凌志当做等闲新人选手对待了啊。 于是第四局，杰克终于打起精神来，更加专注地去对待每一杆球。 开局依然是你来我往的防守，杰克没有大意，每一次都将白球防到了顶库附近，甚至有几次差点给凌志做上了斯诺克。 防守质量上来以后，凌志明显思考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中间被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凌志尝试进攻了两次。 第一次成功了，但是打进红球以后，没有合适的彩球连接，只好继续防守。 第二次没打进，终于是给到了杰克一次简单上手的机会。 杰克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走到近前，凭借着自己熟练的围球功底，将散开的红球围了个七七八八。 最终，他凭借这套连杆拿到了41分。 杰克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座位，在他看来，这局比赛已经十拿九稳。 此时台面上红球分为三个梯队，两颗贴在左侧库边，两颗贴在右侧库边，还有5颗形成了台面正中央的红球堆。 由于杰克是领先方，所以在贴库球比较多的情况下，他的优势是比较大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落后方会选择尽量打开更多的贴库红球，让局面简单一些，而领先方则希望维持现状，甚至想进一步将局面变复杂，尽量减少对手翻盘的概率。 思考片刻后，凌志确实瞄向了左侧边库靠下的一颗红球，在杰克看来，凌志是想用十字回球的方式来防守了。 杰克自然是不怕防守的，他只要尽可能地保证局面维持现状，不打开更多的贴库球，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时候，是杰克最喜欢的比赛节奏，因为自己只需要等待，对手便会送给自己不少结束比赛的机会！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凌志一记推杆下去，贴库红球没有朝着对边边库滚动过去，而是径直进入了左侧袋口！ 还没等杰克缓过神来，凌志便借助黑球的进球角度，一记中杆，在打进黑球的同时，白球轰开了台面中央连在一起的5颗红球！ 此后的接连进攻，让凌志不断拿分，直到将5颗红球全部收掉，凌志的局分来到了48分，比杰克的局分41分还要高上7分！ 此刻，攻守之势异也。 第三百七十四章 猎人与猎物 斯诺克赛场上，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身份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 5分钟前，杰克还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然而顷刻间，形势便发生了逆转。 此刻台面上还有3颗红球，凌志已经转入了防守，虽然没有给杰克做上斯诺克，但白球只能看到两颗贴库球，看不到那颗唯一的活球。 杰克·盖里站在球桌旁，脑袋里像是过电影似的，回想着刚刚凌志的那杆无厘头进攻。 可无论怎么想，杰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疯子，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进攻长台贴库球。 今天，他算是见到了一位。 花城市，兴辰表情严肃地盯着直播间，没有了跟观众互动的心思。 平城，庞伟国和徐越彬陪同基地的孩子们一起观看比赛。 有学员感到不忿： “他这么拼球，不就是想着富贵险中求吗？有这么打球的吗？万一不进，不就葬送了3:0的大好领先优势了么？” 本来凌志大比分领先，让学员们对凌志心生好感，可是刚刚那一记推杆，让大部分小学员对凌志的好感全无。 原因很简单，在这里学球的孩子们，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学院派。 他们习惯按照教练们的指导，循规蹈矩地击球，不会轻易逾越雷池一步。 而凌志的打法，很明显不是学院派打法。 两位教练没有出言解释，都在作沉思状。 东城市，飞梦台球俱乐部。 聚集在这里的青少年们早就炸开了锅，汤开诚也在不断地跟学员们强调，不要学习凌志的这种打法。 路锋坐在一边不说话，而坐在他旁边的宇博文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教练，我觉得，凌志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路锋顿时来了兴趣： “哦？有什么理由？说说看。” “虽说直接进攻边库红球，确实有些大胆，但凌志哥哥用的力度比较适中，即便红球没进，大概率也不会停在袋口。” “因为其他红球暂时都处在没办法直接进攻的状态，所以进攻这杆贴库球，不进的话漏机会的概率不高。” “而如果顺利打进，白球顺势也被推了下来，可以进攻黑球，甚至还有机会k球堆。” “简单来说，就是不进不亏，进了血赚！” 路锋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广府学院最有前途的少年人之一，打球就是会动脑子。 宇博文说的，其实教练们都能想到。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这种击球方式，很容易引得孩子们在比赛的时候无脑拼球。 孩子们心性单纯，有的时候不愿意思考，便会拼一杆难度球碰碰运气，这是教练们竭力想要避免的现象。 真到了赛场之上，每一杆球都要经过大脑，运气在这种时候是靠不住的。 而凌志之所以敢拼，那是因为，凌志有拼的资本。 首先凌志大比分3:0领先，领先方的胆子自然比落后方要大一些。 虽然第四局一开始凌志的局分处于落后状态，但是他在大局分数上并不虚，若是能拼出机会，那说不得杰克的心气儿便会掉落谷底，一蹶不振。 毕竟，被逆转是最消耗士气的。 所以从比分上分析，凌志拼这一杆没毛病，即便输掉这局，也无关乎生死。 其次，便是宇博文刚刚说的原因。 当然了，路锋和汤开诚都清楚，凌志之所以敢拼，并不完全因为他有足够的后手。 凌志真正的倚仗，还是他的准度！ 两个月前。 那天，凌志去到沉浸式体验部的时间很早，奥沙利文是后脚到的。 因为在虚拟体育馆中训练有隐患，所以众人商量好，都是一天虚拟一天现实，来回切换着练习。 部门大楼里一直以来都设置有台球桌，本来是给员工们放松用的，自从凌志来了以后，这里就成为了训练场地。 等到路锋和汤开诚到的时候，发现凌志和奥沙利文在研究贴库球的进攻策略。 凌志在进攻，奥沙利文在一旁看着凌志打球。 偶尔奥沙利文还会上手打几杆。 其实贴库红球的进攻，也都是每一个教练会给学员们强调的重点。 因为贴库红球很难打，所以有必要进行专门的特训。 但那一天，除了练习那种普通的近距离贴库球之外，凌志还练了长台贴库球，也就是白球与贴库红球距离很远时候的进攻方式。 “练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 汤开诚在一边质疑道，如果不是奥沙利文在身边，他的措辞或许还会更加激烈一些。 凌志笑了笑： “或许有吧，汤教练，您应该有注意到，‘小奥’在跟我们对打的时候，经常会进攻长台贴库球。” 汤开诚立刻知道了凌志的意思： “机器人跟我们又不一样，不能以它的思维去......” “为什么不能借鉴它的思维呢？” 奥沙利文突然打断了汤开诚，汤开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始解释： “可人类确实很难达到机器人的准度。” 奥沙利文摇了摇头： “50年前，你能想象到未来每个赛季诞生的单杆破百数量会有近千杆吗？” 路锋沉默了。 诚如奥沙利文所说，半个多世纪前，斯诺克职业比赛每个赛季诞生的破百数量仅仅只有个位数。 谁又能想到，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人类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上的竞技水平会有井喷式的提升呢？ 现在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将来也做不到。 不过有一点，汤开诚是赞同的。 现在的职业台坛，还没有人会把长台贴库球当做是一个机会来看待。 如果有人能在这个点上取得突破，汤开诚毫不怀疑，这个人将会统治未来的职业台坛。 原因很简单，如果别人不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但你认为是，那么，你总是会走在别人前面。 整个7-8月份，凌志跟着奥沙利文学了很多东西，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 但在汤开诚看来，长台贴库球的练习效率依然不是很高，进球成功率有限。 他确实没有想到，凌志竟然敢在世界级大赛上用出这一招！ 不过这杆球并不完全是莽拼，是有后手的，所以汤开诚也还是能够理解。 他不禁有些感慨，像凌志这样的好苗子，敢于超脱学院派的思维方式去打球，他和路锋是非常欣赏的。 可凌志的思路，有时候很难作为模板拿来给小学员们学习。 毕竟小学员们的球路都还很不成熟，如果过于强调灵活性，到了赛场之上，反倒是会因为心态问题而发挥不出来。 但凌志的心态根本不需要去担心。 汤开诚对于凌志的过往还算是有所了解，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对于现实世界的一切，恐怕都能够淡然视之了。 此刻，比赛场上，因为杰克41:48落后，他反倒成为了需要主动将局面打开的那个人。 不过他好歹是职业选手，虽然觉得落到这种境地，很没面子，但还是尽快调整好心态，利用常规的十字回球来进行防守。 在赛场上，这也是调整心态的一种常规策略。 当遇到焦灼局面的时候，最为常规的打法会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几杆防守过后，三颗红球都被打成了活球，没有一颗贴库，两人抓住机会，各自收掉一红一彩，比分来到了44:52。 然而让观众们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颗红球的防守尤为漫长，竟然防了20多分钟。 观众们对于这种局面兴趣寥寥，看台上的小春早已睡得昏天黑地，但郭尊圣却看得十分投入。 老爷子眯缝着眼，对于凌志的这种表现非常满意。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能凭借准度锋芒毕露，少有人能像凌志一样攻守兼备。 他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小春，心想这孽孙没办法看到高手之间的防守大战，真的是可惜了。 这种比赛场上的博弈拉扯，才是斯诺克真正的精髓。 在防守的过程中，凌志和杰克分别抓住机会，给对手做了一杆斯诺克。 杰克做的斯诺克相对简单，很容易解到。 但凌志做的斯诺克有点难度，需要杰克通过多库来进行解球。 两人虽然都顺利解到了目标红球，但杰克解到后给凌志留下了进攻机会。 凌志毫不客气地将分数收入囊中，并且在之后的清彩阶段，收掉黄绿咖啡，比分来到了44:63。 凌志领先19，台面上还剩下18分，超了1分。 半个多小时前，凌志还0:41落后，看不到赢下这局的希望。 当时不少直播间的粉丝都在刷弹幕，说这一局就给外国佬了，没所谓。 谁又能想到，半个小时后，看不到赢下这局希望的，是杰克。 所以现在直播间里的粉丝们都在“剃光头”这些字眼，甚至有人已经在畅想那个传说中的比分了。 不过第四局比赛还没结束，职业选手在被超10分以内的情形下基本都会再上来挣扎一下。 虽然挣扎成功的概率并不高，但上来至少代表着自己态度上没有落下。 杰克也确实上来了，可是他的防守质量并不高，然而在台面上只剩3颗彩球的情况下，是最考验防守质量的时候。 所以杰克的挣扎没有给凌志带来任何压力，不多时，凌志打进了蓝球和粉球，锁定胜局，将大比分定格在了4:0！ 双方随即进入到了15分钟中场休息时间。 郭尊圣拍了拍旁边的小春： “醒了。” 小春猛地睁开眼，看着场地中央空无一人，脸色有些茫然： “什么？这就结束了？” 郭尊圣气笑道： “什么结束了，还早得很呢！” “跟我走，我们去休息室里看看这位年轻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墨菲家族的荣光 体育馆练习室。 云枫正在自顾自地练球，突然感到肩膀上一沉，原来是郭尊圣来到了练习室。 “恭喜啊。” 郭尊圣向云枫表达祝贺。 云枫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小春想找不远处的凌志去吹吹牛掰，没成想郭尊圣拉着他不松手。 小春露出不解之色，郭尊圣瞥了他一眼，解释道： “不要打扰正在比赛的选手。” “啊？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小春以为来这里就是跟凌志打招呼的，可没想到郭尊圣压根没打算接触凌志。 郭尊圣也懒得跟小春解释，这里面的门道没那么简单。 其实球员练习室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原则上只允许参赛球员进入，媒体记者一概谢绝。 当然了，除了球员以外，如果教练和经纪人申请进入的话，一般也会被允许。 郭尊圣既不是球员，也不是教练和经纪人，他之所以能带着小春进来，无非就是靠着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点声誉，以及一点微不足道的人脉关系。 但即便进来了，他也不会去打扰凌志练球。 国际大型赛事的中场休息时间尤为宝贵，历史上不少选手能够凭借中场休息15分钟调整好状态，最终实现逆天翻盘。 虽然凌志现在4:0完美开局，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 天，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变的。 郭尊圣拉着小春在旁边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圈。 这间练习场地有8张斯诺克球桌，凌志、云枫、平奇斯各占据一张。 此外还有两位小选手在对打，应该是拿到外卡资格的两名青少年选手，他们两个的比赛是在明天。 华夏选手在中场休息时间一般都是会练球的，但国外选手就很随意了，有的会抽烟，有的会吃东西，有的会发呆。 不远处的凌志眼角扫到了郭尊圣，遥遥地招了招手，笑着对大圣点头致意。 郭尊圣简单举手回应，依然没有上前攀谈的意思。 小春有些不理解，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不就说几句话么？至于么？” 郭尊圣反问他： “你打算说些什么？” “就说......” 小春突然顿住，他隐约间明白了爷爷的意思。 如果这个时候说一些祝贺的、积极的话语，那么最后凌志要是不幸输了比赛，他自己难受的同时，说出祝福话语的人也尴尬。 而指出比赛问题，也有可能会影响选手心态，所以即便是教练员，也不太会在中场休息15分钟着急找选手复盘，一般都会在全场比赛结束后做这件事。 郭尊圣来到练习室，一是想让小春涨涨见识，二是想看看，凌志在中场休息时间到底会做些什么。 凌志在进行围球和小规模球堆的k球练习，其中围球练习算是比较常规的，能够帮助选手维持手感，但k球练习就不是很常规了。 郭尊圣不由得想起了凌志在第二局和第四局的时候所面临的局面。 那个时候，台面中央都有小规模的红球聚集在一起，可k可不k。 一般来讲，职业选手在赛场上的选择都趋于保守，因为k球有风险，红球和白球的位置都很难控制。 所以能不k就不k。 而凌志在局间休息15分钟选择练习k球，确实是相当罕见。 因为赛场上需要用到k球的局面还是很有限的，与其把时间花在这种练习上，倒不如多围几套球找找手感。 而正当郭尊圣在思考凌志这么做的用意时，只见科尔·墨菲插着兜从练习室的门口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后，径直朝着杰克走去。 “你怎么搞的？我还想着复仇你呢，结果你前四局比赛吃了个蛋？” 听到这句话，郭尊圣联想到了签表上的排位。 如果科尔和杰克一路赢下去的话，他们俩确实是能够在半决赛碰面的。 科尔在世锦赛正赛第一轮输给了杰克，如今要是有机会在半决赛碰面，那正好给了科尔复仇的机会。 杰克看都没看科尔一眼，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找到了一张球桌练球。 科尔自讨没趣，再次环顾一圈球房，突然间嘴角勾起，然后朝着自己的猎物走去。 但下一刻，他的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只见云枫挡在科尔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墨菲前辈，还请移步，不要打扰其他选手练球。” 见眼前的这个华夏小子英文水平不错，科尔不禁高看了他一眼，但眼中的轻蔑之色依然毫不掩饰： “你是谁？” 云枫也不管科尔到底是装作不认识他，还是真的不认识他，只是一本正经地答道： “云枫。” 科尔撇头扫了眼云枫身后不远处的凌志和两个华夏青少年，轻哼了一声： “华夏选手居然如此高傲，我本想诚心去找你们的球员交流一下，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国友人的吗？” 云枫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移开脚步的意思，也并没有因为面前站着世界排名第10的大人物，便心生胆怯： “墨菲前辈，如果你想交流的话，我可以奉陪。”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想找谁打球就找谁打球，别挡在我前面，快滚开！” 科尔突然神情激动，还往云枫的头上吐了一口唾沫。 而正当他想要拨开云枫，朝着凌志所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一张厚实的手掌按住了科尔的肩膀： “科尔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科尔顿时一愣，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苍老而又面生的脸。 当然，此刻愣神儿的也不止他一个，云枫和小春也在愣。 云枫一向是不爱掺和闲事的，今天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竟然主动来招惹科尔。 所以遇到这种对待，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小春惊讶的是，特么什么时候爷爷的英语这么标准了？ 总觉得来到这间场馆的华夏人英文都很好，显得自己是个弱鸡一样。 而对于科尔而言，他不认识郭尊圣倒还是其次，最让他在意的，是老爷子竟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我跟他有那么熟吗？ 科尔耍性子可不分对手的年龄，正当他准备张口开喷的时候，郭尊圣微笑着继续道： “30多年前，我有幸和肖恩先生在鹰国交过一次手，那个时候，你还刚满1岁，我还受邀参加过肖恩先生给你举办的生日宴。” 听到面前老者提到了父亲的名字，科尔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见过我父亲？” 郭尊圣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自报家门：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肖恩先生送给了我一枚徽章，并且与我做了一个约定。直到今天，我都有保留这枚徽章。” 说罢，郭尊圣熟练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展示给科尔看。 科尔接过那枚徽章，面色凝重。 这的确是他们家的家徽！ 肖恩·墨菲是一个极其注重传统与荣耀的鹰国绅士。 他本人在斯诺克这项运动上成名已久，但几个儿子中，除了科尔以外，其他人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反倒是在金融界叱咤风云。 而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正是因为孩子们接受到了肖恩·墨菲所营造的家族文化的熏陶。 为了将这种家族文化实质化，在肖恩·墨菲40岁的那一年，也正是科尔出生的那一年，他找人给家族定做了几枚精致的家徽。 徽章以双翅展开的鹰作为主要构图，以金黄色作为主要基调，展示了肖恩·墨菲志在将家族发展壮大的雄心抱负。 科尔从小受到这样的家族文化熏陶，看什么都自觉高人一等。 而且他很清楚，父亲将这枚徽章看得比生命还要重，不会轻易送人。 印象中，父亲送出去的徽章不会超过5枚，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古怪老头会拿到其中一枚！ 科尔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确认眼前的徽章不似作假，于是收起了自己的戏谑神色，将徽章还给郭尊圣： “原来是父亲的贵客，幸会，您刚刚说与父亲有过一场约定，是什么样的约定呢？” 郭尊圣神秘一笑： “我与你父亲的约定，是你这个小辈能去打听的吗？” “你……” 科尔习惯性要发作，可一想到这是父亲都重视的人，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脾气，但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那你叫住我是想说什么？只是想展示你和父亲的友好羁绊吗？” 郭尊圣轻轻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刚刚在练习室吐了口痰，按照赛事组委会的规定，需要交罚款一百华夏币。” 科尔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交罚款？那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那可就难办喽！凡是不服从赛事组委会规章的球员，组委会有权取消球员的参赛资格。” “什么？你要取消我的参赛资格？我不信！你能代表赛事组委会吗？” 郭尊圣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用中文说了半天，科尔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挂掉电话后不久，科尔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科尔瞬间惊掉了下巴！ 打给他的，正是wst久负盛名的国际级裁判，曾多次执裁世锦赛决赛的林·沃哈斯。 科尔还不死心，以为这是巧合，可接通电话后，沃哈斯说的话还是让他掉入了冰窟： “科尔，立刻执行赛事组委会的规定，否则，你就早早地预定回程的机票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职业流氓 科尔在这5分钟之内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由一开始的不屑一顾，不解，到重视，再到最后的惊讶与恐惧。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说动林·沃哈斯亲自给自己打电话！ 科尔不死心，继续跟沃哈斯辩驳： “可这是邀请赛，他们邀请我来的，怎么可能还会把我赶走？” 电话另一边，沃哈斯的话语声透露着冰冷： “能邀请你来，自然也能不邀请你。明年所有的邀请赛，只要涉及到前16的，到时候其他人都收到了邀请，只有你没有，你想想能不能接受？” 听到这句话，科尔心如死灰。 其实他自己游戏人间，对于各种各样的规矩都不甚上心。 要是真取消了他的参赛资格，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毕竟这点奖金，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垂涎。 可要是以后邀请赛的参赛资格受到影响，那可不只是金钱的问题了，而是面子问题。 这对于一向重视荣耀的墨菲家族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挂掉电话后，科尔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古怪老头，眼神复杂：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眼前的老头没有再卖关子： “郭尊圣，业余选手。” “guo zunsheng......” 科尔不断在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确定自己并没有听说过以后，摇了摇头。 他扫了一眼凌志先前所在的方向，此时15分钟休息时间已过，凌志已经离开了练习室，去到了赛场。 而对于剩下的两名华夏青少年，他也没有了再去狩猎的兴致，径直离开了练习室。 郭尊圣看着云枫还在发呆，气笑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头洗洗。” 云枫顿时从刚刚那一大堆信息量中抽出神来，他抬头看着郭尊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云枫倒是在很多场合都看见过郭尊圣，毕竟他们经常参加业余比赛，难免会在赛场上打照面。 他也知道，郭尊圣属于华夏最早的一批去到鹰国打职业比赛的人，说成是华夏职业斯诺克的奠基者都不为过。 虽然时至今日，老人的技术水平已经有了很大的下滑，虽然老人的名气并不如一些知名球员来得响亮。 但云枫确确实实地知道，老人的影响力在圈子内部还是很大的。 不过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并没有亲眼见过。 今天，云枫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这种影响力。 见云枫不说话，郭尊圣笑了笑，取出一张纸巾，把云枫头上的唾沫大致处理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科尔那种家伙，不过以后还是尽量离他远一点。” “那个人，虽然近几年凭借着一些成绩来到了世界排名前16，但本性不改。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一个职业流氓。” “更何况，他拿到成绩的手段，也没那么光彩！” 云枫心里一惊，看来郭尊圣知道的秘辛，远比自己要多得多。 他正要询问，但郭尊圣笑着摆了摆手，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 “老庞把你教得很好，你自己也很努力，但大圣我说句公道话，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你应该算是台球界的小镇做题家。” “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正相反，很少有人能做到你这种程度。” “不过，面对到职业流氓，你还是会吃大亏的。” “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说呢？” 郭尊圣面带笑意，在云枫的注视之中，带着小春离开了练习室，全然没有听到云枫的喃喃自语： “我也不是什么君子。” ...... “爷爷，没想到你的英文这么厉害唉。” 一出练习室的大门，小春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嚷嚷。 郭尊圣大手削了小春一头皮： “你爷爷我会的东西还不少呢！怎么着，今天在外人面前露了一手，这就不认识我了？” 小春连忙摇了摇头，一脸讨好的神色，丝毫没介意刚刚那一削： “那怎么可能？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哦？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以前我觉得，只要打好球，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选手。但现在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郭尊圣哈哈大笑，揉了揉小春的头发： “你能这么想，就说明这一趟咱们没有白来。” 边说着，爷孙二人进入到了比赛场馆，此时凌志和杰克·盖里的第五局比赛已经开始。 两人落座后，小春压低了声音，继续发问： “对了爷爷，刚刚你电话是打给了台协的哪位大佬？” 郭尊圣轻笑了一声，也同时压低了声音： “谁说我打给了台协的人了？” 小春一愣： “可您说的不是中文么？” “没错，我说的确实是中文，可懂中文的外国佬，也是大有人在的。” 小春挠了挠头，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也没有追问那人具体是谁，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您跟那个职业流氓聊天的时候，说跟他老爸做过一个约定，是什么样的约定呢？” 郭尊圣诧异地看了小春一眼： “你不是听不懂英文么？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说什么？” 小春得意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翻译软件： “我是不懂，但它能帮我懂啊！” 郭尊圣低声笑骂了一句小机灵鬼，解释道： “根本没有什么约定，那是我诓他的。” 小春有些惊讶： “那徽章呢？徽章总不可能也是假的吧？” 郭尊圣不禁露出追忆之色： “徽章......确实不是假的，那玩意儿真得不能再真，但那不是肖恩送给我的。” “当年肖恩确实送了几枚家徽给外人留作纪念，其中有一个就是华夏人。” “只不过，这个华夏人不喜欢墨菲家族的作派，后来又把这枚徽章转赠给了我罢了。” ...... 爷孙俩的对话若是放在外界，怕是能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场上的选手们无暇他顾，只会专注于自己的比赛。 第五局是杰克开球。 杰克的开球一向没什么讲究，经常能给对手留下成吨的远台进攻的机会。 凌志在第一局和第三局都抓住了机会，长台打进，最终取得了该局的胜利。 然而这一局，凌志换了路子，他既没有选择远台进攻，也没有让白球跑回到上半区，而是选择了沉底防守。 在防守过程中，如果白球很难跑回到上半区，那么选手经常会选择沉底防守，将白球贴到底库附近的某个位置。 这种选择算不上最佳，因为白球距离红球堆很近，即便没有给对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那么对手防守起来也会占先。 所以沉底防守一般会用在两种情况之下，要么是白球不容易跑回上半台，要么，就是选手偷懒，不想思考白球回到上半台的线路。 可现在第五局比赛才刚刚开始，红球虽然散开了一些，但也不是很多。 这种情况下，白球很容易跑回上半台，可为什么凌志还是选择沉底防守呢？ 郭尊圣一时间没有看明白凌志的用意，莫非...... 老人想起了全国业余锦标赛决赛上凌志的表现。 那个时候，在上半场，凌志的势头明明是高过云枫一筹的，可来到下半场，他的种种选择却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该进攻的时候不进攻，该防守的时候不防守，所以不出所料，最终输掉了那场决赛。 虽然凌志的表现很怪异，但因为那是业余比赛，关注度不高，而且更为精彩的魔都大师赛紧跟着在后面举办，观众也没有再去深究原因。 更何况，赛场上球员的选择与很多因素有关，所以看过现场直播的郭尊圣当时并没有多想。 然而刚刚凌志的这杆沉底防守，让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小子，应该不会在这种级别的比赛上胡闹吧？ 大圣心里有点打鼓，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准凌志的想法。 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想要赢下比赛的，凌志自然也不例外。 可郭尊圣心里清楚，凌志终究与其他选手不同。 凌志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他更不会强迫自己赢下某一盘球。 所以凌志在赛场上的每一个选择，究竟是不是奔着赢球去的，这点，郭尊圣有些琢磨不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志和杰克已经防守了有一阵子了。 连续几杆球，两人都是用了沉底防守，带来的效果便是红球频频往上半台跑去。 这种局面在职业赛场上也很常见，一旦红球比较多地跑到了上半台，那么选手就更不会选择把白球往上半台去防了，因为这样做很容易给对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 所以一旦形成了这种防守节奏，两位选手都会心照不宣地把红球往上防，把白球沉底。 在此过程中，尽量要让白球紧紧地贴近底库，这样才能占据主动。 两位选手都是这么想的，也全是这么做的。 又过了几杆，杰克将白球防到了黑球的正下方。 虽然没有给凌志做上斯诺克，但凌志只能看到红球堆最左下角的一颗红球，其他红球全部都被黑球挡住了。 此时红球堆只剩下了6颗红球，其他9颗红球散乱分布在台面上。 凌志确信，只要白球脱离贴库状态，并且能直接看到这9颗红球，杰克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进攻！ 如果既不想让杰克看到这9颗红球，也不想让红球堆进一步散开的话，就只能选择让白球去贴唯一能直接看到的那颗红球。 但这么做的话，杰克就能完完全全占据主动，因为下一杆，他会将红球堆打散的同时，把白球藏到黑球下面。 到那个时候，凌志所能看到的红球有限，攻也不能攻，防守也容易漏球的情况下，将极有可能给杰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 这种满天星的局面，要是把机会送给杰克，那基本上就等于一杆没。 杰克微不可察地瞥了凌志一眼，心里暗自爽快的同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位华夏年轻人，终究还是经验太浅。 如果这小子在第五局一开始抓住机会，长台上手，说不定现在比赛早就结束了。 而比拼防守，业余选手的经验不可能比职业选手更加丰富！ 所以，凌，这种局面，你又该如何破解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杰克·盖里 在沉底防守的过程中，白球放置的位置也非常有讲究。 最好的位置，莫过于黑球点位的正下方。 在这种情况下，选手若是想要让白球碰到红球堆，只能选择轻贴。 当然了，还有一种做法，那就是抬高杆尾，强行下低杆，让白球炸散红球堆之后再回到底库位置。 但第二种方式风险很大，一旦低杆下得不够足，白球距离底库比较远，那么大概率会给对手留下简单上手的机会。 因为这个时候，台面上的红球已经全部散开了。 杰克站在自己的座位前，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凌志给自己送上机会。 凌志上前简单量了一下位置之后，趴下了身子。 令杰克感到诧异的是，凌志并没有直接瞄向红球堆，而是瞄向了右侧边库。 随后，一记软绵绵的出杆，白球经右侧边库反弹过后，借助左侧旋转的力量，碰到了红球堆的下侧。 还没完，紧接着，白球马不停蹄地朝着左侧边库跑去，并且第二次受到左塞的影响，最终竟然又回到了底库！ 而红球堆只出来了一颗红球。 现场懂球的志愿者们马上带头鼓起了掌，观众们比志愿者慢了一拍，但马上也跟着鼓掌。 小春鼓掌鼓得最是热烈，不过看着他手机里已经点开的农药，郭尊圣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怪小春，因为长时间的底库防守大战已经让观众们身心麻木。 这不，前排的一对小情侣先前睡得昏天黑地，也就是刚刚那一阵掌声，把俩人吓醒了。 但说起来也可惜，这帮孩子们，没有看到刚刚的那惊世一杆，真算是白来了。 杰克的脸色有些僵硬，怎么会有人选择这样防守？竟然选择用旋转撞边库的方式来去摸红球堆的底边！ 这华夏小子难道就不担心碰不到球吗？ 杰克一脸不解，可是形势不等人，眼下凌志这一杆球，巧妙地将局面逆转了过来。 此时的白球虽然并没有来到黑球正下方，但也是紧贴底库的。 散开的10颗红球里面没有一颗是好打的，都有打不进的风险。 而红球堆只剩下5颗红球了，如果选择贴红球堆，下一杆凌志一定会将红球堆打散，将白球再次防到底库。 自己反倒是被逼到了绝境。 杰克不理解，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能够让一个华夏少年拥有如此实力和魄力。 凭心而论，这种操作，他自己不仅想不到，更是做不到。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素质。 杰克·盖里在12年前就转入了职业，彼时七五三杰已经退役多年，而80五虎中也只有两个还在坚持打，但也基本上来到了职业生涯的末期。 杰克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期遇到了他的老师，贾德·特鲁姆普。 特鲁姆普是80五虎中最小的一位，也是成名最晚的一位，华夏人喜欢亲切地称特鲁姆普为“小特”。 小特于2003年转职业，但此后8年时间一直都平平无奇。 直到2011年，他豪夺华夏公开赛冠军和世锦赛亚军，世界排名如坐火箭一般来到了前8，至此才算真正被世人所关注。 在这之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小特取得了无数冠军与荣誉。 但英勇的骑士也终究会迎来暮年。 在职业生涯的末期，小特引以为傲的准度下滑得很厉害，他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遇到了杰克·盖里。 看到了杰克，小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那个仅凭准度就足以杀进世锦赛决赛的自己。 但当年的小特走了许多弯路，也是跟奥沙利文和希金斯交战数年之后，才形成了自己较为稳定的风格。 所以面对着准度同样十分出色的杰克·盖里，小特不希望他重走自己的老路。 过往的一幕幕教导在杰克的脑中闪过，他很清楚，面对到这种局面，最需要做到的，就是沉着冷静，努力寻求白球的安全落点！ 可是......对不起了，贾德。 沉着冷静固然重要，但是，骑士对决之时，胜利，往往属于最为英勇的那一方！ 他毫不犹豫地趴下身去，集中全部注意力，将白球朝着上半台的某个红球击打了出去！ 球没进。 杰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此沉重而又无力，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比分已经来到了5:0。 凌志已经拿到了赛点。 本世纪职业比赛中，还没有过业余选手零封职业选手的先例。 自己该不会就是第一个吧？ 回到休息室稍作调整之后，杰克准备再度回到赛场，迎接第六局比赛。 而这时，凌志正好也回到了休息室。 球员在比赛间隙很少会直接交流，更何况，两位选手还属于不同的国籍。 杰克简单点头致意，正打算步入赛场，可没想到，凌志竟然主动叫住了自己： “盖里先生，请等一下。” 杰克面带疑惑，等待着凌志的下文。 凌志继续道： “虽然我很佩服盖里先生的勇气，但是，有的时候勇气换不来胜利。” “刚刚您的那一杆硬拼，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假如我是您，我有更好的办法来破局。” 杰克看着眼前的这个华夏年轻人，即便面对到自己，也能保持绝对的绅士和大方，没有任何局促与不安挂在脸上。 华夏选手大多安静内敛，不论在赛场上，还是在赛场外。 这是杰克对华夏选手的最主要的印象。 而凌志的出现打破了杰克对于华夏选手的固有印象。 “现在比赛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跟你，可是对手！” 杰克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凌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凌志微笑不减，不卑不亢地继续回应道：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简单交流一下而已。我觉得杰克先生的球风很对我胃口，希望能交个朋友，以后能经常切磋。” “哼！” 杰克·盖里抬脚走向了休息室的出口，边走边说道： “你倒是镇定，还是先把比赛赢下再说吧。我，可还没有认输。” 不过就在抬起帘布离开之前，杰克转过头，露出侧脸，嘴角微微勾起： “不管你有什么办法来破局，我想说的是，我的打法没有问题，不过......” “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 国内的直播间里一片沸腾，虽说凌志现在还没有赢，但也基本差不多了。 历史上5:0领先被翻盘的赛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今天不大可能会用上另一只手。 两位选手对比赛的结果都心知肚明，尤其是杰克，虽然还没有完全放弃比赛，但是一上来这球打得尤为奔放，基本上也不带什么防守了。 很快，杰克给凌志留下了简单上手的机会，凌志通过两次上手，成功超分，将比赛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杰克·盖里微笑起身，张开双臂，向着凌志走去。 凌志也不失礼貌地上前，面带笑容，跟杰克轻轻拥抱。 国内外媒体记者用摄像机将这一幕定格。虽然比分很悬殊，但两人的友谊经过这一抱而奠定了下来。 小春在观众席上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这个杰克还真够意思啊！0:6输了还主动拥抱咱们的选手，大气！” 小春以为爷爷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但没想到的是，郭尊圣坐在他旁边，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盯着赛场上的两位选手。 小春感到很奇怪： “难道爷爷你不这么认为吗？” 郭尊圣淡淡地回应道： “有点奇怪，我印象中，杰克·盖里跟华夏选手的关系应该没有这么亲密。” “而且他跟凌志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没道理表现得这么热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春不屑一顾： “切，爷爷，你又没跟杰克交过手，或许人家就是觉得跟凌志惺惺相惜呢？” 郭尊圣没理他，突然间，他一拍脑袋： “老头子我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走，跟我去练习室。” “啊，为什么还......” 话还没说完，小春就被郭尊圣给拖走了。 在他们原先所坐位置的前排，凌志的亲友团们心情都很激动，鼓掌鼓得很是起劲。 而正在收拾球杆的凌志似乎意有所感，抬起头，看向了观众席所在的方向，对着陈峰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朝着休息室走去。 几分钟后，凌志和杰克联袂来到了练习室，将第5局杰克硬拼之前的球型做了一个复盘。 云枫这个时候还没走，也凑过来一起看。 恰巧郭尊圣和小春也来到了练习室，郭尊圣看到凌志和杰克聊起了复盘，顿时恍然大悟！ “这种局面，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除了拼长台，就只能轻贴红球堆。” 杰克一脸笃定地说道。 凌志摇了摇头，正想进一步解释，但就在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凌志和杰克： “两位先生，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们已经准备就绪，你们看......” “没看到我们在忙么？” 杰克粗暴地打断了工作人员， “给我从眼前消失！立刻！马上！” 第三百七十八章 赛后采访 工作人员也是一个漂亮妹子，是附近的大学生，听说魔都大师赛在她们大学附近举办，所以就来当志愿者。 凭借着自己英文好，她心想自己肯定有机会能在这届赛事中结识不少明星大腕儿！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跟他们当面建立起交流！ 可没想到的是，工作的第一天，她就遭到了致命一击！ 妹子看着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杰克·盖里，心里十分委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唉唉唉，你别哭啊，那个外国佬跟你逗着玩儿呢，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春赶忙上去安慰人家，而凌志则看了杰克一眼，笑道： “杰克先生，不如我们先采访完，回来有的是时间交流。” 杰克本来在思考破局之法，被妹子打断之后恼羞成怒，发了一通火。 不过在听了凌志的话之后，杰克暂时冷静了下来： “也好，我们快点过去，早点回来。” 说着，就拉着凌志一起去了新闻发布会现场，一点都没见外。 小春还在那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妹子，而郭尊圣和云枫则凑近了凌志刚刚摆出的球型，陷入了沉思。 新闻发布会现场。 国内外记者已经准备就绪，等待着将要被采访的主人公的到来。 而就在这时，旁边侧门处闪出两道身影。 只见杰克·盖里风风火火地冲上了采访席，右手还攥着一位脸色略显尴尬与匆忙的少年，正是凌志。 记者们大感疑惑，不是一个一个来接受采访的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正当少部分记者想要问清楚情况的时候，杰克大手一挥： “赶快开始吧，给我尽快结束掉这种无意义的环节！” 记者们顿时一懵，特别是熟悉杰克·盖里性情的记者，总觉得他的状态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好在能站到这种场合的记者都不是寻常人物，很快就有外国记者适应了采访的风向，率先抛出了问题： “杰克先生，您对于今天自己的表现怎么评价呢？” “没什么好说的，我认为我是正常发挥，但是一股神秘力量阻止了我赢下任何一局球。你们快点问，我着急回去复盘。” “您刚刚提到了一股神秘力量，您的意思是，凌的发挥对您有所克制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我承认我开场的时候轻敌了，让凌取得了优势。但我敢发誓，后半程我的专注度已经提升到了天花板。不过，在关键球上，我还是给到了凌太多的机会。” “那您输给业余选手，会感觉到懊恼吗？” “什么鬼业余选手！凌他不可能是业余选手！他至少在华夏是有职业排名的。你说呢？凌。” 凌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杰克，我确实没有职业排名，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杰克的脸瞬间皱成了一朵麻花，对凌志的回答感到难以置信。 趁着杰克当机的功夫，记者们借着凌志的回答，对凌志发起了提问： “凌，在本世纪的魔都大师赛上，你和云是第一次以业余选手的身份在同一届比赛中共同取胜。我想知道，此时此刻，你获胜的心情怎么样呢？” 提问的这位记者也是鹰国人，见凌志会说英文，于是刻意把语速飚得飞快，想存心为难一下这个华夏年轻人。 但凌志听完后面不改色，笑道： “首先我澄清一点，云枫在华夏是有职业排名的，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业余选手。” 这位鹰国记者一愣，心说这跟我掌握到的情况不太一样，不是说，通过华夏的全国业余锦标赛拿到外卡资格的选手都是业余选手么？ 凌志继续道： “不过，虽说云枫有职业排名，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职业比赛，所以在华夏的排名垫底，这点职业排名有也等于没有。” “你问我心情如何，我觉得，跟杰克先生交手令我感到非常荣幸，从他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我相信云枫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 “虽然我还是一名业余选手，但是技术水平跟一个人是业余还是职业没有必然关系。” “我相信，能够站上魔都大师赛赛场的每一位选手，都拥有着职业级别的实力。” “这一次我运气比较好，侥幸赢下了比赛，期待下一次有机会再次跟杰克交手。” 凌志的这番回答很巧妙，通过纠正鹰国记者的说辞来作为对她语速飞快的回应，又通过进一步的解释稍稍挽回了这位记者的颜面。 虽然云枫是职业选手，但他那点职业排名，跟业余的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记者的说法也没什么错，只是不太严谨而已。 在场的记者们都是颇有人脉的精英，对于凌志的这番话，都能理解到这一层意思。 而且他的回答不卑不亢，即便是用英文也非常流畅，不由得让记者们对凌志高看了一眼。 但杰克可就不会惯着这帮记者们了： “你们提问那么快干什么？生怕别人听得清吗？” 杰克这两句英文也同样飙得飞快，虽说外国记者理解杰克的意思并不困难，但对于华夏记者来讲就如同听天书一般。 经过这一番波折后，在场的记者都把小心思收了起来，开始正常提问。 不过大家也都很疑惑，杰克跟凌志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交情？ 所以在采访的末尾，有记者提出了这个问题： “杰克，你在比赛结束后主动拥抱了凌，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举动呢？你跟凌是老朋友吗？” 杰克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跟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比赛。他的球很厉害，他配得上我的尊重。至于跟他的拥抱......”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单纯觉得跟他合得来。” “第五局比赛结束之后，他对我说，我的打法还有优化的空间！可笑！我打了这么多年球，竟然还需要一个小鬼来指导我！”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优化空间是不是真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敢对我提出建议的业余选手！” “这确实很不可思议。在赛场之上，他沉稳冷静，而在赛场之外，他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一股自信！” “就像我一样。” 说到这里，记者们哄然大笑。这倒不是嘲笑，而是沉浸于杰克突然展露出的一点幽默风趣。 “总之，我很少看到有华夏选手能表现出这样的品质，我仿佛看到了一颗新星即将冉冉升起。” “能认识他，也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句话，现场的记者们顿时炸成了一锅粥。 观看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的各路吃瓜群众们甚至开始磕起了cp，因为鲜少能在新闻发布会看到一个外国人对华夏人赞不绝口。 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关系却如此亲密，而且是在新闻发布会这样的公开场合！ 这让不少华夏观众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我们华夏人的人格魅力，也是可以征服外国友人的！ 见现场一阵嘈杂，杰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拉起凌志就朝着练习室走去。 看到主角要走，记者们顿时反应过来： “等一下，凌，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想知道，这次比赛，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凌志顿了顿，回过头，微笑着注视着那位记者：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冠军了！” “我相信，参加比赛的每一位选手都会以冠军为目标而努力，难道不是这样么？” 说完，他跟随着杰克的脚步，离开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现场的记者们开始毫不客气地放声交谈，毕竟，这次发布会不同以往，两位主角联袂而来，吐露出来的料让记者们无比兴奋！ 甚至有记者都已经拟好了最新一版的自媒体新闻标题： 惺惺相惜！业余球员完胜职业选手！ 业余整顿职业！魔都大师赛冷门迭爆！ 毕竟今天可是两名业余选手都取得了胜利，虽说云枫严格来说不算是业余选手，但是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呢？ 只要读者对云枫不熟悉，那云枫就是业余选手。 也有华夏记者开始跟外国记者打听情况： “杰克·盖里平时一直都是这么喜欢交朋友的吗？” 有熟悉杰克的记者回答道： “并不是这样，我印象中的他性格冷漠，平时的新闻发布会上话都没有几句。” “那为什么他今天一反常态？” “谁知道呢？兴许他吃了兴奋剂吧，一会儿可得好好给他检查检查。” 记者们也互相开起了玩笑，开始消化这次联合采访的成果。 其实按照原本的流程，凌志和杰克应该是要分别接受采访的。 所以本来采访凌志的应该只有华夏记者才对，这样的话记者和凌志都可以全程用中文来进行交谈。 可没想到的是，两人联袂而来，把原本的采访计划给打乱，也给了外国记者们搞偷袭的机会。 试想，如果凌志在这种场合说不出来英文，那对于华夏运动员的整体形象将会是一次打击。 而凌志凭借沉稳自信的表现征服了现场的所有记者，大家开始深挖这个年轻人的过往，也有记者开始找门路，向杰克的经纪人去打听更详细的情况。 而回到练习室这边的杰克和凌志则将这些喧嚣抛在脑后，开始研究起了球局。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这杆球除了拼长台，就只能轻贴红球堆。” “对，没错，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来解开这个局面吗？” “当然有，而且办法还不止一种。”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杰克和凌志顿时一愣，回过头，发现打断他们的人，竟然是不知何时来到练习室的尼尔·布朗森！ 尼尔饶有兴致地来到了球桌旁，一点都没有见外地将红球堆凑成了6颗球，然后他看向了凌志： “在你解答杰克的疑问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在第五局，利用白球的左边旋转来解红球堆的底边，之后又让白球重新回到了底库。” “这个操作，还可以重复一遍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拉杆长短控力 凌志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位现役世界冠军。 尼尔·布朗森，现世界排名第一位，近几年状态火热，同样也是本届魔都大师赛的夺冠热门。 尼尔正值壮年，但两鬓已经出现点点斑白，下巴处留有一撮小胡须，深陷的眼窝让凌志有一种自己被时刻注视着的感觉。 今天没有尼尔的比赛，然而这位冠军先生却穿戴齐整，身着他惯用的灰色马甲和白色商务t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比赛要打。 但熟悉他的杰克却知道，尼尔在很多场合都是这种作派，杰克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来干什么？你今天不是没有比赛么？” 杰克问道。 尼尔淡淡一笑，听着杰克的言语，眼睛却没有从凌志的身上移开过： “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对于第五局的防守球型，我特别感兴趣。” 尼尔指着自己复原的球型，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凌志。 凌志会意，对着尼尔·布朗森微笑点头： “当然，能在您面前示范，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凌志趴下了身子，依然是瞄向了右侧边库的位置，并且给白球加了左边旋转。 白球被右侧边库反弹后，轻轻擦了擦红球堆的下底边，再经过左侧库边反弹，最终回到了底库。 这杆球的防守质量甚至比赛场上还要好！红球堆受到白球的碰撞，竟然都没有跑出任何一颗红球！ 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这一幕，他再无任何侥幸心理，对于这场失利心服口服。 而就在众人感叹之余，尼尔却并没有跟风称赞凌志，而是话锋一转，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平时击球应该是习惯用杆速控力的方式对吧？但刚刚那杆球，你用了拉杆长短控力，是我看错了吗？” 此言一出，一旁的郭尊圣猛地想起，这杆球凌志使用到的力度和旋转，竟然和赛场上差不多！ 虽说职业选手对力度的把控已经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但凌志不同，他这才训练几年？恐怕一年都还不到吧！ 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把力度的控制做到如此娴熟的地步，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就能简单形容得了的了。 郭尊圣难以解释凌志为何能进步得如此之快，而尼尔·布朗森提到的这个细节，倒是给了他另一个思考的方向。 拉杆长短控力是比较容易控制白球的，因为白球行进的速度可以根据出杆前杆头跟白球之间的距离来进行调整。 所以说，如果凌志在进行这杆防守的时候，用了拉杆长短控力的方式，那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凌志对白球力量的控制如此精准。 但这就更不对了！ 一个人在赛场上，怎么可能会同时用到两种不同的发力方式呢？ 郭尊圣仔细回忆起了凌志在赛场上这杆同款防守的细节，越想越觉得，尼尔观察得十分细致！ 他很清楚，无论是在平时的训练过程当中，还是在赛场上，为了保证出杆稳定性，几乎所有的职业选手都会从杆速控力和拉杆长短控力两种方式中选出一种来进行集中训练。 这一练，就有可能成为一辈子的习惯。 因为发力方式会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形成肌肉记忆，如果以后想要修改发力方式，无疑是跟身体的本能作对！ 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郭尊圣才会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杰克也惊叹于尼尔的观察能力，即便他作为跟凌志对战的当事人，也没有在赛场上观察到这种细节。 “你真的用到了两种出杆方式吗，凌？你是怎么保证出杆稳定性的呢？” 杰克迫不及待地问道。 凌志笑了笑，在一众大佬的簇拥下毫无畏惧，他不慌不忙地开始解释： “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我平时打球还是主要会用杆速控力的方式。” “在使用到高低杆这样的杆法的时候，杆速控力是比较合适的。但是，一旦需要走细腻的位置，我会用拉杆长短控力。” “其实你们仔细想想，在赛场上，我们需要走细位的情况不会很多，所以我只需要简单掌握拉杆长短控力的方式就好，不需要把它融入到肌肉记忆当中。” 尼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作为一名传统斯诺克的代言人，他已经将几乎所有的台球技巧都熟练掌握。 他并不排斥新事物，但眼前凌志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并不能消除他对这项技巧的疑虑。 “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但是凌，我想问的是，你认为杆速控力方式就走不了细腻的位置吗？” 凌志摇了摇头： “杆速控力当然也能，但是要看运动员的状态。状态好的时候，走什么位置都很容易，状态不好的时候，白球很难控制。” “拉杆长短控力虽然也吃状态，但是，即便运动员状态再差，只要掌握好出杆前白球和杆头之间的距离，那么白球最终停留的位置跟预想中也不会相差太远。” 听完凌志的这一番话，尼尔·布朗森幡然醒悟，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郭尊圣也感慨于这年轻人思路的清奇。虽然凌志嘴上说的很简单，但大圣知道，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要在主攻杆速控力方式的情况下，同时掌握拉杆长短控力，需要突破自己的舒适圈。 光是心理建设这一关，就能难倒90%以上的运动员。 连郭尊圣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去学习这项新技巧。 看着尼尔一个人独自到远处球桌上摆球练习，杰克继续道： “好了，虽然你在赛场上同时用两种发力方式确实有点吓到了我，但我还是更想知道，你在第五局结束之后所说的破局方法，究竟是什么？” 边说着，杰克边把球型恢复原样。 此时白球沉底，红球堆有5颗红球，其他大部分红球都散落在上半台。 在赛场上，杰克选择了硬拼，结果送掉了那一局。 凌志说如果换成自己，会有更好的破局方法，那么，这个方法究竟会是什么呢？ 只见凌志趴下身，瞄向了左侧边库，出杆的那一刹那，杰克就已经洞察到了凌志的意图： “凌，你是想要白球绕两库解右上顶库的这一颗红球的右侧薄边吗？没有用的，这杆球的风险很高。”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左上袋口靠近顶库附近有一颗红球，不管你最后解到或者解不到，都会有很大的概率会漏球。” 郭尊圣顺着杰克的话往顶库看去。 左上顶袋附近确实有一颗红球，在白球贴近底库的时候，没办法直接进攻这颗红球，因为这颗红球贴近顶库，进球角度很大，进攻成功率很低。 但是，如果白球来到了顶库附近，并且能够看到这颗红球的话，那么进球成功率就会大大提升了。 听到杰克的话，凌志轻轻一笑，解释道： “这个简单，我只需要让你看不到左上袋口附近的这颗红球，不就行了么？” 杰克心想哪里有这么简单，可正当他准备出言反驳的时候，他看到白球已经静止了下来。 虽然白球没有能够解到右上顶库的红球，但也只差了一线，白球停留在这颗红球的右侧，没有给杰克漏出左上袋口红球的进攻机会。 如果是在赛场上，杰克一定会要求裁判重新将白球摆回原位，让凌志继续击打。 杰克当即提出要凌志继续去解，凌志欣然答应。 第二杆，白球的线路跟第一杆如出一辙，最终轻轻解到了右上顶库的红球，并且借助这颗红球，挡住了左上顶袋旁边的红球。 杰克拍手赞叹了一声，旋即又摇了摇头： “我承认你这杆球解得很不错，让我陷入了被动，但风险与机遇并存，如果是我来解，恐怕没有你解得这么好。” 凌志走到了顶库附近，指着这颗白球，笑道：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只需要控制好白球的力量就行了。” “可这恰恰是最难......” 话说一半，杰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志能控制好白球的力量，不正是因为他同时掌握了两种发力方式吗？ 杆速控力，拉杆长短。 即便是职业选手，也只敢在赛场上使用一种发力方式。 但凌志打破了这长久以来大家都默认的习惯。 杰克·盖里心里感叹一声，他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能量。 “杰克先生，您还有问题吗？” 杰克回过神来，笑道： “当然，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的那杆长台贴库球的进攻，能不能再给我演示一遍？” “没问题......” 两位选手在球桌旁边来来回回地走动，不时用手指向桌面，并且出杆演示。 练习室里不断有选手进进出出，时间也渐渐来到了晚上11点。 今天所有的比赛都已经结束，在24进16的比赛当中，只有凌志、云枫和张思俊突破了首轮关，其他华夏选手都遗憾败北。 终于，杰克和凌志结束了探讨，虽然杰克输了球，但看起来兴致依然很高： “谢谢你，凌，你让我看到了，华夏选手在这项运动上的潜力和气度！” 他朝着凌志伸出了手，笑容满面： “期待有机会再次跟你交手，下一次，赢的人会是我！” 凌志也握住了杰克的手，眼神锐利，毫不退让： “你错了，杰克。教会了徒弟，师傅，也不会被饿死。下一次，赢的人依然会是我！” “哈哈哈哈......” 杰克突然放肆大笑，声音响彻了整间球房。 第三百八十章 版本答案 杰克走向了不远处还在加练的尼尔·布朗森，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尼尔竟然已经把凌志演示的那项防守技巧练得差不多了。 “我还以为你会对业余选手的建议看不上眼，没想到这么认真，有点不太像你。” 杰克靠在一边的球桌旁，随口说道。 尼尔打完手上这杆，直起身，扫了眼杰克，慢慢地坐到座位上，拿起毛巾擦汗： “你不是也一样么？跟业余选手称兄道弟，这也不像你。” 杰克轻笑了一声，开始自顾自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自打我来到职业以后，对于这个比赛环境，是有些失望的。” 杰克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尼尔，但尼尔并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拿起水杯喝水。 杰克只得继续自言自语讲故事： “现今世界台坛的主流打法，跟二十年前又有什么区别？我在这个环境之下，看不到什么希望。” “再看看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吧，尼尔，30岁以下的有几个？” “但华夏不一样，跟我们对战的华夏年轻人们大多都是20岁上下。” “是我们没有培养运动员的能力吗？不不不，绝不是这样。” “我们的老运动员不退役，哪里有新运动员出头的道理？” “我们算是比较幸运的，能在30岁的时候熬出头，但其他人呢？” “我的老师贾德确实很优秀，但他也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状况。” “还有，斯诺克这项运动已经发展了一个多世纪了，规则竟然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尼尔？” “看看隔壁的美式台球和中式台球吧，那搞得真叫一个风生水起，而我们呢？” “奖金越来越低，参赛人数越来越少。就像是我们在自娱自乐一样。” “这项运动暮气沉沉，即便我现在是世界排名前16，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厉害。” “但是今天的比赛，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我认为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但却没有办法赢下任何一局比赛。” “我看了赛后的技术统计数据，凌的进攻成功率跟我差不多，但最后赢的人是他，不是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输掉比赛，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沮丧，反倒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斯诺克该有的样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玩过赛车游戏没有，尼尔？在这种游戏里面，每推出一辆新赛车，赛道就会有新的跑法。” “每一个新的游戏版本的推出，都会有人追逐到版本答案，探寻到每张赛道的极限成绩。” “我觉得，凌，他已经接近版本答案了。” 尼尔·布朗森长吐了一口气，不再保持沉默： “你今天话真的很多，尤其是在新闻发布会上。” 杰克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怎么？我今天开心，你有意见吗？” “随便你，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所说到的版本答案，斯诺克真的有吗？” “或许有吧，但如果我们没有生在这个时代，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看到版本答案。” 杰克顿了顿，继续道： “你看隔壁的围棋，发展了上千年，还不是一朝被ai所超越？在这千年时间里，除了ai，没有人触碰到真正的版本答案。” 尼尔：“那如果未来有一天，在斯诺克领域，有人触碰到了真正的版本答案呢？” 杰克思考了一会儿：“恐怕，那就是这项运动该要落幕的时候吧。” 尼尔沉默半晌，没有回应。 在将近20年的职业生涯里，尼尔获得过无数的冠军与荣誉。 魔都大师赛的比赛场馆，他也并不陌生，因为常年待在前16，所以过去的十多年里，他每年都会被邀请来到这里比赛。 同样，他也见证过无数华夏的台球天才，但大多数的结局都是泯然众人。 “没有进攻成功率，再好的答案都会被湮灭在历史当中。” 尼尔突然说道。 杰克点点头，十分赞同： “没错，你说的很对。但那又如何？见证了凌志这样一群有趣的华夏年轻人的成长，你难道就不觉得欣慰吗？” “更何况凌志的英文也很流畅，我很乐意跟他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 尼尔轻轻点头，站起身，准备继续练球。 杰克感到十分惊讶： “嘿，都快午夜12点了，你还不回去休息？” 尼尔趴在球桌上，头也不回地答道： “时差还没倒过来，不是很困。再说了，我年纪也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再不加练，怕是要被时代给淘汰了。” 杰克笑道： “哪里有那么夸张。” 说完，他再次取出了自己的球杆，站在了尼尔的旁边： “反正我已经输了比赛，今晚就当是给你当陪练了。” ...... “我很想知道，你局间休息的时候为什么在练小规模球堆的k球呢？” 杰克走后，郭尊圣走上前来，开始询问凌志一些细节。 现在比赛已经结束，凌志6:0大胜，郭尊圣自然问得无所顾忌。 凌志答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自己低杆小力k球不是很自信，所以就在局间休息的时候加练了一下。” 郭尊圣了然，但同时又很疑惑： “据我了解，球员在中场休息阶段，一般都会练习围球，以保持手感。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凌志轻轻一笑，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指关节，他盯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 “我知道，我很清楚。但我更清楚，比赛第二局，当我遇到台面中央相连的5颗红球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不k球堆。” “虽说不k球堆确实更加省事，但打完那一局之后复盘，我才意识到，当时我有点害怕。” “我害怕自己k球失误，给对手留下机会。” “我的内心，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有一位前辈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战胜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直面恐惧！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所以局间休息时间，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与其用围球来保持手感，不如完全消除自己内心的疑虑！” 随着凌志的话音落下，他的右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 直到这一刻，郭尊圣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表面上赢球似乎无比轻松的年轻人，暗地里下的决心究竟有多么的强。 郭尊圣心下了然，他嘲笑了自己一声。 在凌志赢球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华夏又出现了一位千年不遇的天才。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天才，有的，只是球员在背后不为人知的努力罢了。 郭尊圣回过神来，琢磨着凌志刚刚的话，他很清楚，凌志口中的那位前辈到底是谁： “看来，罗尼给到你的帮助确实很大，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舒适圈。” 凌志点点头： “没错，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坚持传统打法，而是积极拥抱新技术所启发而来的新击球思路，跟他交流确实很愉快。” 郭尊圣不禁有些感慨，这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凌志的这番话，不知道该有多眼馋。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郭尊圣带着小春离开了练习场地。 但在离开之前，大圣提醒凌志，说比赛结束以后，凌志的朋友们都聚集在练习场地门口，想要见他一面。 凌志赶忙飞奔出去，见到了陈峰一脸哀怨的表情： “我说凌子，你不带这样的啊！你说说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怎么一个都不接？亏我们还大老远跑过来给你加油。” 凌志顿时一愣： “不对啊，峰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魔都大师赛期间我忙着备战，电话什么的就都屏蔽了。” 陈峰当然记得凌志说过这句话，只不过当时他还以为凌志是在开玩笑，没成想凌志真的一个电话都不接！ 一旁的木云溪给了陈峰一肘： “算什么哥们儿！人家凌志好好备战，你就不要打扰他了嘛！”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陈峰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旋即牵起了云溪的手，给她赔不是。 凌志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陈峰跟木云溪在一起快一年了，早就被云溪调教成气管炎了。 凌志看向了一旁的杨健欢，他知道小公主是受施言的委托过来的，她能来，凌志特别感激。 “凌志，你看看，这是我画的，还满意吗？” 小公主上前来，把自己画的素描和水彩画往凌志面前一摆，马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志看着这些画作，不仅色彩饱满，而且细节拉满，就连他身上的商标牌都画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一阵感动，这份人情，真的很重！ 凌志再次望向了一旁傻站着的秦飞，惊讶道： “老秦，你怎么还没走？” 秦飞马上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走什么走？你小子赢了我就飘了是吧？” “我告诉你，既然你6:0虐了我，不看到你0:6被虐，我就绝不离开魔都！” 凌志知道秦飞就是这倔脾气，也没跟他闹，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那行，那你就别走了，正好到时候看我的颁奖典礼。” 秦飞笑骂了几句，众人相互拌嘴，打打闹闹，浑然没有把凌志的这句“玩笑话”当回事儿。 第三百八十一章 轻悦到来 聊了一阵后，凌志四下一望，奇怪道： “林风扬和老宋呢？他俩没来么？” 木云溪轻轻甩开了陈峰的手，解释道： “他们已经来到魔都了，但没赶上凌志你的比赛，所以找了个地方散步去了。” “现在估计在某个小树林里面......啊！” 陈峰话还没说完，再次遭遇了无情肘击。 而此时此刻，魔都车站旁的一个公园里，宋一宏确实正带着林风扬一起散步。 看着林风扬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正在售卖的氢气球，宋一宏也没多想，准备过去买两个。 林风扬轻轻拉住了宋一宏的衣摆： “不要买，太幼稚了。” 而就在这时，两人耳畔又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 “去买吧，风扬喜欢玩气球的概率高达93.12%。” 宋一宏一愣，转过身，看到一位双马尾美少女正俏立在两人身后。 她的脸蛋儿像是用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白皙娇嫩，柳叶眉配上乌黑的大眼睛，显得可爱与妩媚并存。 即便穿着最为普通的卡其色圆领t恤和短裙，但恬静的气质和天使般的微笑，还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宋一宏好歹在社会上混了好多年，见过的美女不要太多！ 虽然眼前的少女颜值惊人，但他除了最开始的一愣神之外，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是谁？跟风扬认识？” 说着，宋一宏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林风扬。 林风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认识，她上前一步，问道： “你好，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双马尾少女笑容不减，答道： “我们没有见过，但我就是认识你！”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了宋一宏： “我叫韩轻悦，来自平城，是凌志的师妹。” “也是他最爱最爱的女朋友！” 少女满脸自豪，宋一宏和林风扬如遭雷击！ ...... 送走了陈峰他们，凌志再次返回了练习场地。 杰克和尼尔在互相对练，云枫也还没走。 凌志挑了个离云枫近的位置坐下，随便聊道： “局间休息的时候，多谢了，以后不要这样了，他要来，就让他放马过来。” 凌志说的是科尔那件事。 云枫那正在练球的动作猛然一滞，他直起身，来到凌志面前，正色道： “我不想让他打扰到你。” 凌志有些不解： “你应该不欠我人情，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云枫慢慢地坐到了一边，半晌后，沉声说道： “前不久，有人召集所有参加魔都大师赛的华夏选手，组了个聚会。” “其他人都接收到了邀请，唯独我俩没有。” 凌志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你的意思是，我俩是不被看好的那两个？” 云枫摇了摇头： “被不被看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参加了聚会的选手，还没有赢下比赛的。” “哦？那不对啊，张思俊今天不是赢了么？” “他确实收到了邀请，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去。”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时响起的几杆击球声稍稍拯救了这一段没有话题的清冷气氛。 张思俊不去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是gnw计划看中的人，只专注于训练，但其他人呢？ 终于，还是凌志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到我对于比赛的态度。不过，我印象中你平时只会专注于训练，今天倒是有兴趣跟我聊起了场外话题，说实话，我还蛮意外的。” 云枫也难得有一些谈兴： “只要在这个圈子内打球，有的时候就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感受，打球打到一定程度，会觉得越来越孤独。” “肯与我们同行的人越来越少，但我不怪他们，因为大家都是要生活的，无意义的道德绑架，我做不出来。” 凌志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记得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国内的职业比赛了，难不成就是因为找不到同行者的原因？” 云枫沉默良久，不置可否，这让凌志意识到，原因或许比想象当中更加复杂。 “抱歉，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云枫摇了摇头，站起身，双手撑在球桌边缘，渐渐出神。 凌志能感受得到，云枫对于这片场地的感情。 能来到这里比赛，全力以赴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如果连这一选择都遭受到动摇的话，是云枫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云枫回过身，盯着凌志，目光灼灼：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跟我们这些只会打球的人并不一样。” “在这里，所有华夏选手的目标，都是希望能走得更远，但唯独你，可能志不在此。” “我不知道你具体在计划着什么事，但我敢肯定，你有能力改变这片赛场，改变这项运动。” “我没有你这么大的能量，只求你在未来规划的拼图中，给我留一个位置，可以吗？” 大厅的灯光逐渐黯淡，除了杰克和尼尔那一桌以外，只剩下凌志和云枫这一桌还亮着灯。 有工作人员上前提醒： “不好意思，请问您这边还要练习多久呢？” 因为魔都大师赛是世界级大赛，能来到这间练习场地练球的选手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工作人员也不好明着赶人。 凌志知道工作人员的意思，笑道： “很快，半小时之内就结束。” “好的，不急，祝您练习愉快。” 等工作人员走远后，凌志长舒一口气，对云枫说道： “我没你想象的这么厉害，不过我承认，我确实在计划着一些事。” “至于你所说的拼图，云兄，我们认识多久了？竟然这么见外！” “我做拼图，肯定需要人手，以后我有求于你的时候，你好意思不答应我吗？” 话音落下之时，云枫那常年木然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微笑。 凌志站起身，准备跟云枫道别：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别给工作人员添麻烦。” “先别急。” 凌志不解地看着云枫。 云枫拿起球杆，来到球桌前开始摆球，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么？刚刚你在解答杰克问题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有所保留，难道那杆防守就没有别的解法了吗？” 凌志了然，来到了底库边，趴下身子，边瞄准边解释： “确实还有一种更好的解法，那就是打边库红球朝左上顶袋借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后，云枫心满意足地离开，凌志站在体育馆大门前，思考着云枫刚刚说的话。 所谓的聚会，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召集的，会上都说了哪些内容，以及其他选手输掉比赛背后的原因，凌志并不清楚，也并不关心。 他只想打好自己的比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12点，凌志正打算回到酒店住处，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师兄，我来啦！” 凌志转头一看，很是惊讶： “轻悦？你怎么来了？而且你走路为什么没声音？” “嘿嘿！人家想给师兄你一个惊喜嘛！” 这种惊喜一般都会变为惊吓。 凌志暗自嘀咕了两句，正打算细问，但很快，他就发现韩轻悦身后还站着两个人，旋即笑道： “老宋，风扬，谢谢你们能来，一路辛苦了，其实不用在这里专门等我的，你们订酒店了没？没有的话我帮你们......” 话没说完，马上就被走上前来阴沉着脸的林风扬给打断： “凌志师兄，你竟然背叛了施言姐姐，我对你很失望。” 凌志：“？？？” ...... 几分钟后，误会解除。 “事情就是这样。” 凌志长叹一声，无奈地看了一眼韩轻悦，这么长时间不见，这丫头变化也太大了！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胆子，以及学会了编谎话。 “我哪里说谎了啊！师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要跟我做一天情侣的。” “我是答应过你，但也没说是今天啊！” “不是今天，那打算到哪天？” “......” 宋一宏和林风扬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毕竟韩轻悦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向社会公众公开，猛一下意识到眼前站着一位ai少女还不太适应。 然而更让他们适应不过来的，是面前俩人谈话的内容。 没办法，凌志连带着把之前韩轻悦帮自己找到vr密室秘密的事情也解释了一番。 那件事情之后，凌志答应了韩轻悦一个要求，就是要找时间同她做一天情侣。 “所以，施言对这个约定也是知情的，对吧？” 凌志点点头，苦笑一声：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不报备？” “不行，我得亲自向施言确认一下。” 林风扬不敢大意，虽说她基本已经相信了凌志，但出于对施言的关心，她还是想亲自问清楚比较好。 还没等凌志阻止，林风扬的电话就已经打了出去，巧的是，凌志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好了，风扬，别打了，施言的手机在我这里，我们俩手机交换了。” 凌志举着手里的手机说道。 林风扬赶忙挂掉了电话，大感疑惑。 凌志紧接着开始解释： “我在魔都参加魔都大师赛，她在平城也在同时参加冰壶国家队预选赛，我俩在出发前一合计，就把各自的手机交给对方保管了。” “我俩说好了，相互之间只跟对方联系，其他人的信息一律不回不接不看。” 这下轮到宋一宏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你俩有没有意思？我知道你们备战比赛很关键，不想被外界打扰，那直接关机不就完了么？” 韩轻悦毫不留情地冷笑反驳： “一看宏哥你就没谈过恋爱，师兄跟施言姐姐感情很好，她们两个交换手机，不想被外界打扰反倒是次要的。” “在你眼里，这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 “但是在我眼里，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相互信任的证明。” “这就是浪漫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磕学家 宋一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有些魔幻，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机器人给教育了！而且还是在感情问题上！ 关键还特么觉得有点道理！ 而且你刚刚不还争着当正宫呢吗？现在怎么又改磕cp了？ 宋一宏从未见过如此厚......额，如此不正经的机器人。 亏她长得如此乖巧，差点被她给骗了！ 宋一宏暗道幸亏老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次数不少，要不然还真容易着了她的道。 他心说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不是钢铁直男，刚刚不还主动给林风扬买花儿呢么？哪里有韩轻悦说的这么不堪？ 不过话说回来，科讯公司也真是厉害，竟然能开发出如此逼真的机器人。 可惜了，不能到处炫耀，因为刚刚凌志已经特意强调过了，要不是为了澄清误会，凌志也不会轻易把韩轻悦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林风扬这边还是坚持想跟赵施言联系一下，凌志满口答应，用赵施言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拨电话，可与此同时，韩轻悦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凌志有种不祥的预感，等韩轻悦把手机拿出来之后，预感果然应验。 特么自己的手机为什么在她身上？！！！ 韩轻悦望着三人，露出得意之色： “只允许师兄你跟施言姐姐换手机，我为什么就不能跟施言姐姐换手机呢？” 凌志满头黑线，细细了解后才知道，原来韩轻悦在从平城出发来到魔都之前，专程找到了身在平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的赵施言。 两人相谈甚欢，并且结为了金兰姐妹。 听说凌志和赵施言交换了手机，韩轻悦也主动要求参与进来，赵施言欣然答应，毫不犹豫地就把凌志的手机给交了出来。 当然了，以上都是韩轻悦的说辞。 依照现在这丫头的性子，说出来的话凌志只能信一半儿。 凌志不禁有些怀念，以前的韩轻悦多么听话啊，这一年来，她肯定通过大语言模型训练了不少语料，把自己给训练坏了。 他开始仔细捋，自己的手机在韩轻悦身上，那施言身上装的就是轻悦的手机喽？ 想联系施言的话，要给轻悦打电话才对，真特么复杂，差点给绕晕了。 电话拨通后，赵施言的声音终于从对面传来： “喂？林林，你比赛结束了吗？” “嗯，6:0赢了，还算顺利，你那边呢？” “还好啦，大家实力都很强，也很亲切，我还遇到了我老乡呢！” “那就好，是这样，风扬他们今天刚好到魔都，想找你打个招呼。” 说完，凌志把手机递给了林风扬。 两个姑娘寒暄一番，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林风扬很快又把手机还给了凌志。 其实看到凌志的手机出现在韩轻悦手上的那一刻，林风扬已经彻底没有了疑问。 韩轻悦只是在玩闹，并非第三者，否则赵施言不可能把手机交给韩轻悦。 彻底澄清了误会以后，宋一宏好奇道： “我知道你跟你对象感情好，但是你能忍住不看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吗？” 凌志淡淡一笑：“她聊天记录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俩可是交换过脑子的人，我知道施言在想什么，何必多此一举看她手机？” 宋一宏不明所以，毕竟哈尔特计划对于圈外人来讲并没有公布太多细节，而凌志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林风扬和宋一宏随后离开，他们的住处和陈峰等人在一起。 凌志走向赛事主办方给自己定下的套间，韩轻悦也跟在他旁边。 “话说，你住哪儿？” “当然是跟师兄你住一起啊！” “得，我问你就是一个错误，走吧，我给你订个房间。” 两人并肩而行，凌志回想着刚刚与赵施言的通话，心想这丫头现在编谎话的能力真的是不容小觑。 从赵施言那里了解到，韩轻悦在平城找到赵施言，有交谈是不假，但并没有韩轻悦说的那么夸张。 韩轻悦以科讯公司的名义同赵施言商讨哈尔特计划的事情，说要用到她的手机，采集凌志和她之间的聊天记录作为训练样本，用来验证在哈尔特计划中两人之间脑电波同步率的准确性。 嗯，很好，这理由看似很正经，但凌志总觉得韩轻悦有所保留。 “其实你就是想偷看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吧？” “不会的，我是为了完成公司交给我的任务，我会严格保守秘密的，不会将你们的聊天记录泄露出去。” “真的吗？” “师兄，你都不信任我了，我好伤心。” “我......以前确实很信任你。” “那现在呢？” “现在......” “呜呜呜......” 韩轻悦这一哭，凌志有点慌，他甚至还看到了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轻悦，我一直都相信着你。” “真的吗？” 韩轻悦突然止住哭声，仰着头，用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凌志，泪眼如花。 “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泪不会影响你机体的性能吗？” “不会的，师兄大可放心。” 韩轻悦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液，一本正经地答道， “这又不是我自己的眼泪，是我刚刚经过一个水潭的时候，趁你不注意用手沾了水点在脸上的。” ......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凌志早已非常疲惫，来到房间后很快就睡下了。 中间隐约还听见了韩轻悦的敲门声，凌志只当是装死。 第二天一早，凌志迎着晨光醒来，马上又听见了韩轻悦的敲门声。 这姑娘是站在门口一夜没走吗？！ 凌志穿上衣服，打开房门，看到韩轻悦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酒店免费提供的早餐。 “师兄，吃饭啦！” 凌志侧过身，让她进来。 “谢了，话说，你休息得怎么样？” “我不用休息的啊。师兄，你不知道吗？我可以连续工作一个多月不停机呢！” 韩轻悦把早餐从托盘内一个个地摆到桌面上，然后拿起托盘，站到椅背后面，含笑看着凌志： “主人，请用餐吧！” 凌志满脑黑线，走上前去，抓住韩轻悦的手臂，把她按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行了，别玩儿了，好端端的，装什么女仆。” “切，原来网上说的不管用啊。” “你在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 凌志洗漱过后，也坐了下来，边吃饭边跟韩轻悦聊天： “我知道你可以一直工作，但难得出差一趟，也可以让机体休息一会儿，避免过热。” “师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算是吧。” 韩轻悦笑得很开心。 凌志用过餐后，本来打算上手收拾，没想到韩轻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东西收拾到托盘上，端出了房间。 凌志轻笑一声，来到床边换上便装，很快，韩轻悦又折返了回来。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魔都出差的？” 凌志靠在房间的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她坐下。 “早先我就已经拜托两大公司派人来魔都帮我做技术调试，当你昨晚出现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原来他们派的是你。” “那当然啦！话说师兄你也太生分了吧，你明明可以直接点名叫我的。” 韩轻悦乖巧地坐在一边，话语之间竟然还带有一丝幽怨之色。 凌志暗道这姑娘现在的情感分析系统相比一年前真的进化了不少，不知道她底细的人，真的很难看出她是机器人。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坐飞机。” 凌志一本正经地答道。 “师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对，没错。” “嘿嘿......” 韩轻悦呆呆地笑着，眼眸里闪烁着点点光芒。 “不管怎么说，一路辛苦了。对了，技术调试还顺利吗？” 韩轻悦满脸自信： “挺不错的，不管是五芒星图的调试，还是‘小奥’的实时分析，都一切正常。” “那就好，那上午的比赛，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那师兄，我们走吧！” “那个，我还有点事儿，你一个人先去场馆吧，我已经跟现场的导播打了招呼，他们会接待你的。” 韩轻悦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 “师兄，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就不一起了。我今天没有比赛，打算去看看潘越和丽丽的九球混双比赛，晚点我会去场馆接你的。” “那我也要一起去。” “别闹，你可是有工作的。” 韩轻悦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师兄，你要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我带好吃的你也得能吃进去啊！” “我能不能吃是我的事，师兄你带不带是你的事。” 韩轻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凌志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 “好啦，师兄，在出发之前，先用一下你的手机。” “怎么了？” 凌志把赵施言的手机递给她，只见韩轻悦飞速点开了聊天工具，开始偷，额不，光明正大地看凌志和赵施言的聊天记录。 “喂喂喂，过分了啊，差不多就够了。” “师兄别急，我在采集哈尔特计划需要的数据。” “神特么采集数据！你要是想采集数据，一根数据线就够你用了，一直盯着屏幕看什么看？” “我身上的数据线插口坏了，现在在用图像识别技术采集数据。” 见凌志还要说话，韩轻悦马上补充道： “无线芯片也坏了，蓝牙芯片也坏了，反正无线传输也做不到。” “我......” 凌志怀疑这死丫头在说谎，但是他没有证据。 好端端的一个机器人，怎么突然变成了磕学家了？凌志想不明白。 第三百八十三章 广告位与冠名权 华夏职业九球巡回赛-魔都站也在近期同步举办，丽丽原本约了施言一起参加，可惜施言没空，遗憾不能跟她一起来。 这次魔都站的比赛分为了5个单项，除了男女单和男女双的比赛之外，还首次加入了混双的比赛。 原本丽丽已经做好了单独参加比赛的打算，但施言跟她推荐了潘越，她考虑再三后，还是接受了施言的建议。 潘越还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是凌志提醒，他甚至都想不到可以邀请丽丽一起来组队参赛。 即便他能想到，但如果没有赵施言帮忙，恐怕丽丽也不会轻易答应。 来到目标俱乐部，凌志看到丽丽和潘越的比赛已经开始，他不动声色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他俩比赛。 两人的对手是看起来只有十五十六岁的少年少女搭档，两个孩子在打球的间隙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放松。 反倒是潘越这边，跟丽丽之间几乎没有几句交流，更多的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球局之上。 这倒是让凌志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潘越会抓住这次共同参赛的机会跟丽丽大献殷勤，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克制。 凌志自然是不知道，潘越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丽丽，那个时候的潘越早就把殷勤都给献完了，但很明显，他难以打动一座冰山。 这场球的结局没有什么悬念，两个孩子打得是挺开心，但这球技着实是一言难尽，直接被潘越和丽丽横扫出局。 凌志站起身，正要过去跟潘越打招呼，而就在这时，一个光头男搂着一个粉妆厚重的女子来到了近旁： “哟，这不是潘一捅吗？来我这儿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旁边的粉妆女子故作好奇道： “波哥，为什么管他叫潘一捅啊？” 那个叫波哥的光头男子嬉笑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初他跟我一起练球的时候，动不动就把白球捅到天上去，不叫他潘一捅叫什么？” 粉妆女子咯咯咯地笑着，瞥向潘越的眼神中尽是轻蔑之色。 潘越脸色通红，他看着面前的粉妆女子，心情复杂。 刘丽丽看了看潘越，把头转向波哥和粉妆女子，皱眉道： “你们是谁？” 波哥转眼一看，故作惊讶道： “哟？这个小男孩怎么长得这么秀气啊！潘越，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换口味了啊！改喜欢小男娘了？” 凌志在后面皱了皱眉，刘丽丽平时很少会刻意打扮，寻常女孩子经常会佩戴的发绳发卡，在她身上基本不会看到。 所以她经常会被误认为是男孩子。 但丽丽此时此刻正站在混双比赛的赛场，她能跟潘越搭档，那就不可能是男生，即便如此，波哥还是故意说错，显然是不怀好意。 潘越阴沉着脸，走上前，人狠话不多，一把攥住波哥的衣领： “你tm敢不敢再说一遍！” 波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一把拨开潘越的手，两人正要扭打起来，而就在这时，凌志插到两个人中间，把他们给强行分开。 “你tm又是哪根儿葱？给老子滚，要不然连你也一块儿打！” 波哥看到有人坏自己的好事，顿时气急败坏。 潘越早就在比赛过程中看到了场边的凌志，他本不想把凌志连带到这起纷争中来，但没想到凌志竟然主动参与了进来。 他正要把凌志拉出战场，而凌志则抬手制止了他，眼睛盯着波哥，镇定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陈老板是热情好客的人，没想到初来见面就要打人，看来陈老板没什么诚意啊！” 陈运波顿时一愣，他不认识凌志，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愣头青为什么认识自己，更不知道这小子口中的“诚意”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生意人，对于“诚意”这种词比较敏感，正要细想有什么业务被自己遗忘了的时候，旁边的某位看戏群众突然指着凌志，一脸惊讶： “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昨天晚上在魔都大师赛战胜杰克·盖里的那个凌志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话说昨天6:0那场比赛真精彩啊，不愧是业余整顿职业。”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陈运波逐渐被转移了注意力，那颗躁忿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不明白凌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找潘越的麻烦： “姓潘的，你竟然沦落到要找别人来替你出头的地步了么？你九球拿不到成绩，就找个打斯诺克的人来装逼？” 潘越按捺住跟这家伙吵架的心，走上前，拍了拍凌志的肩膀： “凌志，我跟这家伙是老相识，你先退下，我来跟他谈。” 凌志笑道： “巧了，老潘，我也有事想跟陈老板谈一谈。”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凌志从包中拿出了一纸协议，递给了陈运波。 陈运波接过来一看，大感意外： “世界斯诺克魔都大师赛五芒星图广告位招租意向书。” 陈运波越看越吃惊，等看到最后华夏台球协会的印章之时，心中对这份协议的真实性再无怀疑，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对于台球圈子内的人来说，国际斯诺克赛事的关注流量一直都处于比较高的层次。 而魔都大师赛，在华夏承办的斯诺克国际职业赛事中，更是处于顶流中的顶流！ 原因很简单。 魔都大师赛上，世界排名前16的选手会同台竞技！ 地球上打台球最厉害的那一批人，会共同为大家奉献精彩的比赛！ 因此，魔都大师赛的广告位，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如果能有幸成为魔都大师赛的赞助商和冠名商，获得的流量反馈反倒是次要的。 更重要的是，这相当于得到了官方的背书，后续台协给自己倾斜的资源，以及俱乐部能够承办的赛事数量都会大大提升！ 到那时候，谁还敢说自己只有几个臭钱？老子也能成为圈子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陈运波之所以承办这次魔都站的九球比赛，其实就存有出名的心思。 现在有机会送上门来，焉有不抓住的道理？ 他再次看向了凌志，眉开眼笑： “你叫凌志对吧？不好意思，刚刚怠慢了。听说你昨晚赢了比赛，这样，我中午在门外的南山饭庄摆一桌，恭喜你旗开得胜，你看怎么样？” 凌志不动声色地拿回了那份协议书，淡淡地回应道： “陈老板似乎误会了，我可还没说这个广告位就一定会落到您手里。” 陈运波是何等人物，一听这句话，马上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开始给凌志赔笑脸： “小兄弟，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说错了话，给你道个歉。” 凌志摆了摆手： “你不应该给我道歉，而应该是给她。” 凌志手指着刘丽丽。 陈运波会意，来到刘丽丽面前，微微欠身： “姑娘，刚刚是我眼拙，说错了话，对不住了。” 说完，陈运波还叫来了这次赛事的裁判长，一通商议之后，对着潘越说道： “老潘，以后凡是你的比赛，我都给你安排在1号直播球台，刚刚兄弟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陈运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也算是给足了诚意。 潘越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向了凌志。毕竟能收获到这样的态度，凌志功不可没。 凌志笑道：“陈老板大气，那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那是自然。” 陈运波快步拉着凌志来到了办公室，两人相谈甚欢。 半晌后，在陈运波的一再挽留下，凌志走出了俱乐部，跟潘越和丽丽来到外面一家餐馆吃午饭。 一番了解过后，凌志终于是知道了潘越和陈运波的过往。 原来潘越早年间曾经跟陈运波一起练过球，两人称兄道弟，却因为一件事最终闹掰，老死不相往来。 潘越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儿，但看刚刚现场的情形，凌志大概能猜到，只不过因为丽丽在，凌志也没有直接问出来。 后来陈运波在魔都开了俱乐部，而潘越南下到广南省，做了几年职业选手，最终和姚广志一起开了球房。 “说实在的，陈运波此人，为了利益，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你把广告位交给他，恐怕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虽然今天凌志帮潘越解了围，但潘越还是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凌志笑了笑，从包里再次拿出一纸协议，递给了潘越。 “斯诺克ai线路规划项目试点协议。” 潘越精神一振，越看越是欣喜。 这个项目是由企鹅和科讯两家公司联合申报的，意图将最新的斯诺克ai线路生成技术应用到各大俱乐部里。 不仅如此，参与到这个试点项目的俱乐部，也有机会拿到魔都大师赛的冠名权，因为魔都大师赛接下来的赛程，也会用到这项技术。 而这项技术的负责人，正是凌志！ 凌志解释道： “其实给五芒星图技术冠名，随便找家俱乐部就好，因为这项技术的含金量并没有那么大，投资收益极其有限。” “但ai线路生成技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种好东西，还是给自家兄弟比较好。” “潘兄，你意下如何？” 潘越激动地站起身，绕过桌子，弯下腰，差点给凌志跪下： “凌总，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哦不，亲义父！” 第三百八十四章 魔都大师赛的新技术 五芒星图是平城斯诺克学院院长徐越彬主导开发的一项新的技术数据统计手段。 它可以评价球员在进攻、防守、围球、做斯诺克以及解斯诺克五个方面的熟练程度。 早在广府学院开班仪式上，五芒星图就已经展示给了各位学员的家长看，当时惊艳了整个家长群体。 广府学院的整体形象也变得高大上了起来。 然而，想把这项技术搬上荧幕，可并不仅仅只是从线下到线上那么简单。 线下推出的五芒星图，有徐院长领导的团队负责统计球员在比赛中的各项数据。 特别是做解斯诺克的评分，这是传统的技术评价体系里所缺失的一块，但徐越彬将它给补齐了。 受到五芒星图的影响，凌志想把这项技术给搬上荧幕。 为此他专门请教了路锋和汤开诚两位教练关于五芒星图的制作细节，并且在徐院长的首肯下，拿到了这项技术的授权。 然而仅仅是拿到授权，还只是第一步。 要想在线上实现五芒星图，还需要利用图像识别技术替代掉人工统计的部分，凌志在这个上面投入了一定的工作量。 但五芒星图的技术仅仅涉及到图像识别，而ai线路生成技术不仅要做图像识别，还要做白球的路线规划！ 所以ai线路生成的技术含量要更高！ 凌志是受到“小奥”的启发，希望把智能机器人在打球过程中产生的线路提供给观众做参考。 如果放在俱乐部里做试点，那么同样可以给往来的顾客以技术指导，从而大大降低台球的入门门槛！ 潘越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才会变得如此激动！ 凌志安抚了潘越的情绪，笑道： “陈运波的俱乐部，我一看就知道，他承办这次魔都站的九球职业巡回赛相当匆忙。” “偌大的一个俱乐部，只有8张九球球桌，而且全都是破的。” “斯诺克球台都还得手动计分，从没有想过引入斯诺克大师这样的自动计分系统。” “办个比赛，连免费的矿泉水都不给球员提供，真是省钱没省到地方。” 潘越对此十分赞同： “我已经好几年没跟这家伙联系了，没想到这次参赛，是这家伙的俱乐部在承办，确实是让我失望。” 凌志点了点头： “所以他承办不了更高级别的比赛，即便把五芒星图的广告位给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个你不用担心。” 两人又聊了些细节后，凌志吃饱喝足，先行离去。 潘越和丽丽下午还有比赛，他们留在这里稍作休息。 过了片刻，刘丽丽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潘越，我决定了，这次比赛以后，我就到你的俱乐部里工作。” 潘越一脸惊喜：“怎么了，突然想通了？” 丽丽轻轻颔首：“我能走到今天，少不了许多人的帮助，其中就包括施言和凌志师兄......还有你。” “如果凌志师兄的技术能应用到你那里的话，我想，一定也需要助教帮忙做培训吧？” “我虽然能力一般，但这一年来，跟着施言和凌志师兄也见识到了不少新技术，我想我可以很快上手，不会拖你后腿的。” 潘越情不自禁地握住丽丽的手：“你不会拖我后腿，你能来，我放心到不能再放心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连忙松开丽丽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刘丽丽平日里很讨厌别人碰她，这并非是她矫情，而是长久以来的球房兼职生活，给她带来的应激反应。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刘丽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 “其实这次跟你来魔都，我就是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一些事。” 潘越收敛了笑容，脸色变得郑重起来，静静等待着丽丽的下文。 刘丽丽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你的心意，我也很清楚，但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我家里还有一个烂摊子没有解决，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逃避这件事。” “这件事不解决，我不想贸然进入一段新的感情，因为这对你不公平。” 其实潘越对她的付出，她一直都默默记在心里。 她经常能跟潘越在一些业余赛事当中相遇，而潘越从来都不会嘲笑她假小子的形象，反而会帮她挡掉一些非议和咸猪手。 这对于在球房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她来讲，是难得的真诚。 她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当一个花瓶，外人都说，在职业比赛里，女子台球选手从来都是陪跑。” “但施言和时芮涵的表现都告诉我，女子选手有无穷的潜力！” “所以我想一直打下去，甚至未来有一天，能够站上国际职业比赛的最高舞台。”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傻？” 潘越愣了半晌，刚刚她的一番话，属实让他感到意外。 他知道，习惯以清冷形象展示在人前的她，能说出这些心里话，确实很不容易。 他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后，再次轻轻握住了丽丽的双手： “不会。我不但不会嘲笑你，而且还会帮你，帮你实现梦想！” 因为她就是从前的他，他没有理由不帮她。 ...... 凌志在下午回到了魔都大学生体育馆，一进场馆就径直前往导播间。 还没进房间，凌志就听到了韩轻悦那甜美的声音，等到了门口，发现小姑娘站在房间正中央，对着导播们指指点点。 “白球有可能落袋，快切移动视角，镜头跟随白球移动。” “谁让你切人脸视角了？白球还没停下呢！给我换回主视角！” “什么？你说球员最重要？观众想看的不是球员，而是球！” “还傻愣着干什么？球员在进攻左下角底袋，快切副视角啊！” “......” 导播间里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压根没有人注意到凌志来了。 凌志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跟韩轻悦打招呼，没想到小姑娘一转身，面无表情地开始指挥起凌志来： “师兄，你来得正好，现在人手不够，你帮忙去给尼尔递一块儿毛巾擦汗吧。” 凌志愣了一下，韩轻悦指挥他干活儿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去到休息室拿了一块儿毛巾，来到赛场。 此时进行的是尼尔·布朗森与张思俊16进8的比赛，尼尔3:0领先，但第四局，张思俊正在上手。 尼尔正站在摄像机主视角正下方照不到的地方，感受到有人拍他肩膀，他回头一看，却见是凌志给自己递来了毛巾，一时间有些惊讶： “凌，怎么是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毛巾的？” 因为尼尔·布朗森时差没倒过来，来到魔都之后又害了感冒，所以他特意吩咐现场，把他所在这块场地的空调给关了。 张思俊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整体来说，现场还是比较凉爽的，只是没有风对着自己吹了而已。 但即便在这种环境下，尼尔还是满头大汗，他不断回到自己的座位擦汗，赛前他带来的那条毛巾早已湿透了。 凌志猜韩轻悦应该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自己来送毛巾。 “没事儿，就是看你有点难受，来给你换条毛巾。” 尼尔有些感动，这少年人心思还挺细。 他接过毛巾，擦了汗后，感觉清爽了许多。 “话说，你们这个五芒星做得还挺精致的，我还是第一次在比赛转播画面里看到对选手实力的实时评价。” 状态好些后，尼尔也就有闲心跟凌志聊点别的。 只见在直播画面中，屏幕左侧是尼尔·布朗森的五芒星图，右侧是张思俊的。 每当张思俊打进几颗球，五芒星图“进攻”那一角的评分便会增加0.1。 以往的技术统计数据都只是会在赛后呈现，即便是世锦赛，也顶多会在比赛的间隙，在球员比分的正下方显示一些数据。 而这一次，在韩轻悦的帮助下，技术统计数据实现了实时呈现！而且数据统计的工作全部交给了算法！ 而算法，正是由凌志负责设计的。 凌志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道： “这个技术的实现，我有负责一部分。” 尼尔一脸震惊，联想到昨晚的交流，他很难把球桌上的凌志和身为算法设计师的凌志重合在一起。 这个年轻人，可真是会不断给他创造惊喜。 虽说现在还在比赛过程当中，但张思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断掉连接，所以尼尔并不担心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太多。 线上观赛的观众看不到尼尔的身影，但现场观众却能看到尼尔在和一个人影聊着天说着话，都忘记了返回自己的座位。 其实尼尔并非是忘了返回座位，而是故意想站一会儿。 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总感觉愈发烦躁。跟这年轻人聊会儿天，自己的状态反倒是好了很多。 张思俊对场外的这一幕毫无所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击球节奏当中。 很快，他以一记破百拿下这局，比赛进入到了15分钟中场休息阶段，尼尔·布朗森3:1暂时领先张思俊。 在韩轻悦的指挥下，电视转播画面将上半场结束后两位选手的五芒星图完全展示在了屏幕正中央。 尼尔·布朗森：进攻9.3，防守8.5，围球9.9，做斯诺克0，解斯诺克0。 张思俊：进攻8.9，防守7.0，围球9.5，做斯诺克0，解斯诺克0。 每个单项的满分是10分，除了做解斯诺克之外，两位选手的发挥都还算比较稳定。 而之所以做解斯诺克没有分数，并不是选手在这两块儿发挥不好，而是因为上半场两位选手都没有给对手做过斯诺克，解斯诺克更是无从谈起。 五芒星图的正下方，导播还以文字的形式展示了两位选手的单杆破百数、50+等数据。 而在转播画面的右下角，赫然出现了几行小字，展示了赞助该技术的几家单位。 其中一行，正是波哥的俱乐部：魔都市运波台球俱乐部。 除此之外，华夏台协，魔都市台协，科讯公司以及企鹅公司都在其中。 这项技术，真真正正地被凌志给搬上了荧幕！ 第三百八十五章 ai线路生成技术 中场休息阶段，凌志回到了导播间。 在场的工作人员赶忙趁着这段时间休息，而韩轻悦依然站在操作面板前，手上噼里啪啦不断在敲击着什么。 凌志走到近前，笑着拍了拍韩轻悦的肩膀：“怎么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韩轻悦手上功夫不停：“我不需要休息啊，你忘了吗，师兄？” 凌志有点奇怪，正要详细问，就在这时，导播间的总负责人拉开了凌志，对着凌志小声耳语道： “凌老弟，别打扰韩大师工作，她正在整理上半场的回放。” “韩大师？好家伙，这半天不见，你们对她已经崇拜到这种地步了？” 凌志承认韩轻悦确实很厉害，不过，能在半天之内让导播组言听计从，也着实是出乎了凌志的预料。 总负责人笑道：“刚开始我看她一个普通小姑娘说自己是技术顾问，确实有点没当回事儿。” “当时我还奇怪，你怎么会介绍这么一个人过来？” “但后面我们调试五芒星图的时候，她在一旁指挥得非常专业，细节也都能考虑到位。” “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连摄像机的机位都交给她指挥了！” “凌老弟，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厉害的专家？这两天我们忙得要死，她一来，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凌志微微一笑：“那你可得珍惜，她可是科讯公司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首席算法工程师，这次专门跑来魔都帮我们做技术调试的。” “我知道，这些你之前都有说过，我只是没想到，这位技术专家竟然这么年轻......” 总负责人又独自感慨了一番，最后笑道： “这次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回头我做东，请你们吃饭，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吃饭的事情另说，现在比赛要紧，我们先看看技术调试情况怎么样。” 凌志不经意间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敢随便答应下来，要不然一吃饭，韩轻悦的真实身份岂不是会露馅？ 她毕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款将人类意识和人工智能相结合的机器人，如果她真的出现在公众面前，势必会引发一场混乱。 凌志心想，既然韩轻悦独自一人来到了魔都，那自己必然要负起责任，保护好她。 此时转播画面中的五芒星图已经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上半场的精彩回放。 只不过，跟以往回放不一样的是，在这些精彩片段之间，又夹杂了一些特殊的画面。 凌志注意到，在第二局，其中有一杆球，尼尔·布朗森打了右下底袋的长台，白球则经过底库和左侧边库回到了上半台。 但那个时候，底库附近停留有很多红球，只有一小段库边可以让白球反弹回去。 当时在目标球入袋的那一刹那，观众就齐齐鼓起了掌，可凌志知道，这杆球真正精彩的地方并不在进球，而是在白球的回球线路！ 于是，韩轻悦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并假设尼尔在使用其他杆法的时候，白球线路到底有什么样的变化。 转播屏幕上很快便给出了结果，如果尼尔当时的杆法高一点或者低一点，都会碰到底库的红球，从而留在下半台！ 白球单纯留在下半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根据模拟的结果显示，白球一旦碰到底库附近的红球，就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红球影响到接下来击打彩球的线路！ 也就是说，这杆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写意，反而蕴藏着极大的风险！ 在白球长台打进红球之后，一旦没有彩球连接，那么尼尔极有可能会断掉先前的那杆连接，把机会拱手让给张思俊！ 观众席上，小春被这些模拟片段吸引了注意力： “爷爷，这杆球布朗森打得漂亮啊！他要是失误了，说不定这局就是小张的了，可惜可惜。话说这模拟特效谁做的啊？真特么帅！” 郭尊圣正待回答，只见赛场上空的转播屏幕一闪，又是一段精彩回放开始向观众们呈现。 这段画面是第四局，张思俊上手的一杆球。 在这杆球之前，张思俊和尼尔防守了很多个回合，下半台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某一刻，张思俊看准了机会，通过传球的方式打进了一颗袋口红球，从而一杆清台，拿下破百！ 当时有很多观众不理解，为什么这杆球不直接打袋口红球，而是要通过传球的方式来传进袋口红球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大屏幕很快便通过模拟的方式向观众们展示了直接击打袋口红球的后果。 这颗红球之所以停留在袋口，是因为尼尔上一杆的防守失误。 然而尼尔并非寻常人，他这种顶级高手，不会轻易给对手留下任何简单上手的机会。 而他之所以敢露出这颗袋口红球，也是因为，白球在打进这颗红球之后，很难跑回上半台叫低分值彩球！ 换句话说，尼尔也是想钓鱼，他在赌！ 赌张思俊打进袋口红球之后，白球停在了下半台，没有彩球可以连接，那么主动权，就彻底站在了他尼尔·布朗森这一边！ 现场观众通过模拟画面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对于懂球的老观众而言，他们明白张思俊的这杆上手球是考虑到了很多因素的，所以这杆球的精彩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对于新球迷、新观众而言，这杆进球一开始也仅仅只是看了个热闹，球员心中的种种考虑，并不能被这部分观众所洞悉。 但通过模拟画面，所有人都很清晰地了解到，袋口球不能直接进攻。 直接进攻的后果，大概率就是白球留在下半台回不去！ “我靠！老外够狡猾！留下个陷阱给我们小张去钻！” “传球太6了！小张好样的！” “......” 直播弹幕刷得飞起，无论是线上还是现场的观众，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段模拟画面，反映的不仅仅是球员技术水平的高低，而且还能反映球员心中的所思所想，这让比赛增添了许多故事性。 各大平台的观众们热烈讨论着刚刚的比赛情节，也有的观众在讨论这项模拟线路生成技术，随之而来的热度被带动了许多。 也有不少支持张思俊的粉丝一扫颓势，看到第四局的那杆精彩上手，了解到两位选手之间的心理博弈之后，对张思俊又充满了信心。 不一会儿，中场休息结束，张思俊和尼尔再次回到了赛场。 尼尔走上前开球，而张思俊坐在座位上，边用毛巾擦着手，边抬头看着赛场上方的大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赛再度展开，两个人下半场的状态都很不错，但尼尔还是抓住了几个机会，将比分拉开到了5:1。 张思俊之后又回敬两局，将比分扳到了5:3。 第九局，张思俊的打法保守了许多，两人来来回回防了很多杆，还互相给对手做上了两杆斯诺克！ 可惜最后张思俊还是没能顶住，一杆漏球，让尼尔·布朗森直接上手超分，比分最终定格在了6:3。 两人互相微笑致意，握手言和。 尼尔笑着拍了拍张思俊的肩膀，鼓励了他几句： “今天你打得非常好，给我带来了大麻烦。不过我也得说声抱歉，今天我的状态不是很好，可能有影响到你。” 张思俊也是有过旅鹰经验的人，对于尼尔的话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没有没有，是我打得还不够好，希望您调整好身体，之后的比赛加油。” 尼尔·布朗森露出了微笑：“谢谢，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他随即收拾起自己的球杆，向全场挥手致意，离开了赛场。 张思俊本想直接离开，却听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 “小张小张，能帮我签个名吗？” 张思俊回头望去，脸色一黑，没有去理叫他的那个小破孩儿，而是笑着看向了小破孩儿身后的那位长辈： “郭老师，您也来了。” 郭尊圣站在小春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今天比赛打得不错，有点可惜了。” 张思俊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可惜的，就是我技术不到家，辜负了您的期待。对了郭老师，您知道凌志现在在哪里么？” “凌志？我估计他要么在导播间，要么就在练习场，你找他做什么？” “您也知道，我跟他都在兴辰教练名下练过球，他好歹也是我师弟，这次难得一起参加魔都大师赛，就想着见一见他。” “嗯，也好，你去找找他吧，那小子这次比赛不光在当球员，还鼓捣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他精力顾得过来么......” 这种话，郭尊圣不想当着凌志的面说，怕影响凌志的状态。 打了这么多年球，郭尊圣很清楚，在赛事持续期间，言论对于球员心态的影响究竟有多么的大。 所以在赛场上，他只会跟球员说好话，一切不中听的言论，都等到比赛结束以后再说。 张思俊能体会到郭尊圣在他面前说这番话的意思，笑道： “您别这么说，凌师弟能者多劳嘛！而且忙起来也有助于维持专注度，您知道的，一直练球，超过两个小时，专注度就不行了。” “谁说的？那是他练球方法不对！......” 郭尊圣一听这话就来气，忍不住又在张思俊面前叨叨叨了半天，张思俊丝毫插不进嘴。 张思俊的本届魔都大师赛之旅已经宣告结束，所以郭尊圣跟他说话才无所顾忌。 张思俊不以为意，他知道，这才是大圣本来的性格，大圣并没有刻意针对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思俊转头去到导播间，想找凌志聊聊。 来到导播间，张思俊发现凌志不在，却见一个美少女站在房间正中央，指挥着一众比她年长的人善后。 张思俊正要转头离去，只见韩轻悦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师兄，凌师兄在练习场，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额......哦哦，谢谢。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凌志？还有，你是凌志什么人，为什么叫他师兄？” 韩轻悦依旧是一副木头脸，除了面对凌志以外，她似乎没有对其他人表露过更加丰富的表情： “因为我听见你跟郭前辈说的话了啊。至于我为什么叫他师兄......” “你是不是傻？我是他师妹，他当然就是我师兄了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张思俊的梦想 张思俊晕晕乎乎地来到了练习场地，他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看到不远处正在练球的凌志，张思俊微微一笑，来到近旁，等到凌志打完这一杆后，这才出声： “凌老哥，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了。” 凌志转过头，满脸惊喜，他很早就想见见这位师兄了，可惜刚刚张思俊在比赛，没机会跟他说上话。 两人热情相拥，不断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良久，两个人坐下来，开始聊天。凌志也是第一次面对面打量这位长久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师兄。 张思俊跟凌志身高相仿，年龄甚至比凌志还要小两岁，但因为张思俊学球比较早，所以凌志叫他一声师兄并不过分。 他的领带并没有像商务人士那样打得十分标准，但眉宇间的那股自信与谦逊，以及赛场上凌厉的球风，使得凌志绝不会将他当作小孩子看待。 “这次比赛可惜了，尼尔·布朗森抓机会的能力确实很强，又是上一届世锦赛冠军，锋头正盛，现役职业选手当中，恐怕没人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他。” 凌志在一旁安慰道。 张思俊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菜。凌老哥，尼尔就交给你收拾了，你一路赢下去，说不定，能在决赛跟他碰面。”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打到决赛？” 两人一阵欢笑寒暄，张思俊又询问了兴辰教练的近况，得知教练还是那么不正经之后，又笑骂了他几句。 “对了凌老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突然间，话锋一转，张思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凌志也收起了笑容：“你说吧，要打听什么？” “近段时间，有没有人主动接近过你，跟你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凌志心中一凛，他知道张思俊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没有，这一点云枫跟我聊过，他那边也没有。我们俩当时还分析，应该是我们实力不够，没人能看得上眼。” 张思俊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他们已经从我们8人中，找到了猎物。” 凌志面沉如水，神情凝重，他知道，张思俊所说的这8个人，正是本届赛事的8名华夏选手！ 他有猜测过，可能会有人抵挡不住诱惑，通过某些方式换取一定的利益。 然而，真正从张思俊口中听到确切的回答之时，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很可笑，对吧？” 张思俊冷笑一声，深沉的语气让他愈发显得与他的年龄不符。 “我们华夏人里面，出了内奸，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没办法揭露他！” “他同样帮过我许多，我也理解，他上有老下有小，确实需要经济来源。但是......但是......” 张思俊握紧了拳头，几滴眼泪不经意间从眼眶缝隙中挤落了出来。 凌志没有问那人是谁，他抽了两张卫生纸，递给了张思俊。 “谢了。” 心情平复后，张思俊再次沉声说道： “凌老哥，你虽然比我年长几岁，但我还是奉劝你几句，如果你有打职业的想法，那趁早还是放弃吧。” 凌志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张思俊急忙劝道：“那还用问？我跟你说，我当初为了梦想才去到鹰国比赛，但到了那儿才发现，梦想顶个屁用！” 张思俊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破音声甚至都惊动了不远处的几个老外。 所幸这里没有华夏人，张思俊定了定神，收敛了一下语气： “你是不知道，现在国外斯诺克职业圈子，简直是群魔乱舞。” “真正投入时间和精力练球的人没几个，想办法到处圈钱的人却是层出不穷！” “咱们的人大多倒还好，那帮老外......真的是一言难尽。” “所以说，你在国内做好你的科研就够了，没必要趟职业这条浑水。” “......” 凌志听着张思俊的话，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从朱文辉和时芮涵通过q-school拿到了两年职业资格以后，凌志也能经常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张思俊所说的这些事。 无论是买球还是打假球，在外国人的圈子中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 坦白说，凌志并不觉得意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想对这类事情做出评判。 谁是谁非，自有时间会给出答案。 至于说职业的事情嘛，自从在鹏城那晚跟王冰娇和孙涵她们聊过以后，凌志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他并不打算跟张思俊说这些，毕竟自己的道路，很难去复刻。说了，也只是会给别人徒增烦恼罢了。 “对了，你一直劝我不要打职业，那你呢？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我？我没有太多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说到这里，张思俊一脸苦涩，但眼神中却闪露出一丝坚毅的光芒： “我也不怕你笑话，凌老哥，我这人还是有点理想主义的。” “我也想拿世锦赛冠军，我也想成为下一个晖哥！” “不努力上个三五年，又怎么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说呢？” 凌志笑道：“没什么可笑的，别人怎么说，你不需要去理会。” “可以肯定的是，我跟教练，永远都会支持你。” ...... 晚场的比赛很快便开始，观众席的人数比昨天多了不少。 郭尊圣依旧是坐在看台上闭目养神，而小春则是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 陈峰他们没有出现在看台，毕竟他们只关心凌志的比赛，所以今天一天，他们去魔都市区浪去了。 主持人正在徐徐介绍着出场选手，马上要进行的这场比赛，是云枫对阵乔治·威廉姆斯，两个人将争夺一个8强名额。 威廉姆斯世界排名第5，威尔仕人，今年42岁，以准度着称。 职业生涯拿到过17个排名赛冠军，光世锦赛冠军就有3个！ 在21世纪30年代，乔治·威廉姆斯可谓斯诺克台坛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一度有过排名赛收割机的绰号！ 当然，这个绰号是由英文直接翻译过来的，而华夏球迷给他起了一个用中文读起来更加优雅的绰号： 镰刀爵士！ 在尼尔·布朗森还尚未崛起的年代，乔治·威廉姆斯是斯诺克台坛的顶梁柱之一！ 然而时过境迁，近几年，威廉姆斯的状态不如从前，排名赛冠军更是一个没有。 但是他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经常能够进入冠亚军决赛，使得自己的世界排名始终能够维持在前8左右。 今天是威廉姆斯在本届魔都大师赛的第一战，他精心打理好自己的络腮胡子和没剩几根的短发，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油光满面。 他穿着黑褐色马甲，大步流星地走入场中。 马甲上除了商标以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颗带有金色小皇冠形状的徽章挂件。 这颗徽章，只有拿到过三大赛冠军的选手才有资格获得。 比赛很快开始，威廉姆斯和云枫礼貌握手，由云枫率先开球。 开球后，云枫给威廉姆斯留下了长台进攻的机会，威廉姆斯毫不手软，一杆脆响过后，红球被准进底袋袋口！ 之后威廉姆斯展现出了强大的围球能力，几杆下去，分数已经来到了30分。 而他的五芒星图对应围球的那一角，分数已经来到了10分！ 这表明他的每一杆走位，都把白球控制在了最舒服的击球位！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威廉姆斯要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局的时候，威廉姆斯用了一记匪夷所思的超强低杆来击打蓝球。 蓝球虽然被准进右侧中袋，但是白球在划过一条夸张的弧线之后，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左侧顶袋。 现场观众“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志愿者们频频举牌提醒观众保持安静。 而导播间的韩轻悦也适时通过ai线路生成技术，模拟了一下威廉姆斯的本意。 如果威廉姆斯这杆球用了中低杆左塞，而不是超强低杆的话，白球会从黄球和咖啡球中间穿过，然后经左侧边库回到下半台继续连接红球。 也可以用中高杆右塞，让白球从咖啡球和绿球中间穿过，经右侧库边回到下半台。 通过大屏幕的模拟，新老球迷们都了解到了这杆球正常状态下应该怎么打。 此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一个疑问：这老家伙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打这么低的杆法干什么？ 练习场地，张思俊大喇喇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看着转播屏幕，对正在练球的凌志说道： “爵士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场球，小枫有机会。” 凌志打完手上这一杆，站起身，接道： “说起来，爵士这神经刀的毛病之前应该没有吧？也就近几年，在比赛的时候时不时给你来一下这种无厘头的操作，你知道原因吗？” 张思俊得意一笑： “你还真别说，我确实有打听到一点消息。” “爵士他们家是农民出身，你别看他现在功成名就了，可是在家里，他还是会经常帮衬农活。” “这几年，爵士他爱人身体不大好，他亲自下手做农活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别人总是劝他，把活儿交给下人们去干就行，可他不愿意，自己家的地，只有自己亲自干才最放心，生怕别人偷工减料。” “时间一长，这手上的力感......慢慢就不对劲了。” 凌志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理解张思俊的意思。 斯诺克运动是一项对力感要求更高的运动，要求选手对力量的掌控达到极度细腻的水平！ 而这农活儿干的时间一长，手上就容易没轻没重的，比赛的失误也就逐渐增多。 威廉姆斯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生活习惯，这不由得让凌志对他肃然起敬。 第三百八十七章 镰刀爵士 回头再联想起这“镰刀爵士”的绰号，凌志真心觉得，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号。 “镰刀”的朴素与豪迈，再加上“爵士”的谦逊与优雅，共同构成了乔治·威廉姆斯的品质。 近几年，镰刀爵士开始有选择性地参赛，他会把更多时间花在家里和照顾爱人身上。 但像魔都大师赛这样参赛即有奖金的红包大赛，他没有理由不参加。 “话说，你也真是够八卦的，这种细节都能打听到。” 凌志简单擦了擦汗，对着张思俊打趣道。 而张思俊无奈一摊手，表示很无辜： “这种事情，在国外职业圈子内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是整天闷在球房练球的那种，基本都能了解到。” 凌志点点头，再次看向了转播屏幕。 此时此刻，这位老爵士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用毛巾擦着手，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这种神经刀操作。 云枫站在开球线之前，伴随着手上擦巧粉的动作，静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在这场比赛真正开始之前，没有人看好云枫能赢下比赛。 一方面，下午场的张思俊输掉了比赛，让球迷对国人能在这届赛事中走远这件事增添了一丝悲观情绪。 再者，昨天云枫和斯科特·平奇斯的比赛是打满了11局的，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但平奇斯的世界排名是14，而威廉姆斯可是世界第五！ 不过，当世界第五在赛场上出现失误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球迷们虽然不指望云枫能赢，但抓住机会连上个几十分，那还是有所期待的。 此时下半台的红球处于一个形散实不散的状态，台面中央有着6颗红球在抱团，而周围分散着5颗红球可以单独连接。 云枫发挥自己的准度优势，瞄准一颗红球以后，长台准进，顺利上手！ 5套连杆之后，云枫再次叫到了黑球。 此时台面上只剩下红球堆，云枫没有过多犹豫，以一记强力的中低杆将红球堆k散！ 红球如天女散花一般被炸开，但可惜的是，白球贴到了底库，接下来，无论进攻哪一颗红球，难度都很大。 云枫没有托大，选择将一颗红球推到左侧库边，白球则防到了顶库。 威廉姆斯再次上手，没有贸然进攻，以审慎的态度跟云枫防了几个回合以后，才看准一杆机会，用一记登杆，白球直奔下半台红球而去。 可惜红球似乎有点不大听话，跟袋口卿卿我我半天之后，并没有想着跟袋口厮守终生，而是找台面上其他红球兄弟们玩儿去了。 红球的渣男行为遭到了现场观众们的一致抵制！但也有少部分观众，竟然偷偷拍手叫好，让志愿者们大感头疼。 就连白球都看不下去了，它大喊一声：“你不负责我负责！” 于是乎，它一猛子扎进了袋口的怀抱。 现场的呼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几记微不可察的掌声，似乎在为老外的失误而感到窃喜。 云枫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再次上手后，抓住一杆又一杆机会，很快便超分，拿下第一局。 练习场地内，张思俊和凌志也一直在关注着这场比赛。 “这记登杆用得也太冒险了，且不说爵士这发力根本就没发透，就算是发透了，红球不进，漏球的概率也挺大的。” 张思俊慢条斯理地评论道， “爵士今天开场状态确实一般，小枫确实有很大机会啊！” 看到自家兄弟表现好，张思俊也觉得脸上有光，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也没在意练习场地有没有其他人在。 凌志也不知道张思俊的心态到底是怎么转换过来的，下午那会儿看他心情还有点沉重，没成想一到晚上，这家伙就跟满血复活了似的。 不过张思俊能自己调整好心态，那自然再好不过。 凌志沉吟了片刻，回应道： “我倒是觉得，爵士的状态还在，只不过第一局嘛，他想拼一杆关键球涨涨气势，如果红球真进了，说不定之后比赛的风向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思俊点点头： “也是，还不能高兴太早，我们静观其变。” 但说是静观其变，张思俊可一点都静不下来，对着转播屏幕指指点点的，惹得凌志一阵无奈。 不过凌志倒也能理解，因为第2-4局，威廉姆斯的状态，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第2局一上来，威廉姆斯就抓住机会，发大力打进长台红球，根本没管白球走位。 但白球的位置再差劲，终归还有连接低分值彩球的机会，威廉姆斯就靠着黄绿咖啡这几颗彩球续命，硬生生续到了超分。 第3局和第4局，威廉姆斯都是在开场不久之后就大力炸散了球堆，最终一杆超分，拿下了胜利。 中场休息到来之时，威廉姆斯3:1暂时领先。 除了第一局之外，威廉姆斯的表现堪称完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颗颗红球收割下来，看得观众们大呼过瘾！ 这种发挥，无愧为“镰刀”之名！ 但威廉姆斯的气势上来了，相对应的，云枫的气势就落了下来。 看着两位选手一前一后相继步入休息室，观众们不由得为云枫捏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顶得住这一波进攻。 “不愧是爵士，这波调整，配得上世界第五！” 张思俊在默默地感慨，他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像威廉姆斯那样的极限调整。 “这个倒确实，从第二局开始，能明显看到爵士调整了击球策略，不再追求细腻度了，而是发挥起了自己的准度优势！” 凌志也赞同张思俊的观点，这种调整，说起来简单，但能在赛场上做到这一点的，唯有世界排名前16的高手！ 因为调整便意味着示弱，意味着先前自己的击球策略并不是很有效，而新策略有没有效又尚未可知。 所以敢做出调整的，一方面要有实力，另一方面，更要有勇气！ 对于一个年过40的台坛老将来讲，能依然保持着这种品质，便愈加显得弥足珍贵。 半场结束后，除了做解斯诺克之外，威廉姆斯的五芒星评分几乎拉满，进攻9.5，围球9.9，防守9，堪称恐怖的数据。 而相比较之下，云枫的数据就逊色很多了，进攻9分，防守8分，而因为第一局的炸球失误，围球评分也没有很高，掉到了7分。 这场11局6胜制比赛的前景，瞬间变得有些黯淡。 不多时，威廉姆斯和云枫步入了练习场地，云枫扫了一眼张思俊和凌志，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径直开始了练球。 张思俊来到云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两句： “没事儿，下半场照着自己的节奏继续打就行，别受他影响。” 云枫默默地点点头，没做过多回应。 凌志也帮不上太多忙，毕竟，不同的人在赛场上选择的比赛策略也不尽相同。 他自己倒是有些想法，但即便说出来，如果实际比赛的时候贯彻不到位，那反倒是害了别人。 距离下半场比赛开始还有5分钟的时候，威廉姆斯看了眼云枫所在的方向，见他还在练球，便转头去了卫生间。 不多时，云枫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张思俊的面前： “老张，有个问题请教你一下。” 张思俊瞬间变得郑重起来，赶忙跳下沙发： “你说。” 云枫走到球桌旁，快速摆了一个球型。 只见红球堆正下方靠右一点点的位置有一颗单独的红球，这颗红球离红球堆很近，但依然有左下底袋的进球线路。 白球被放置在这颗单独红球的右侧，与这颗红球几乎平行。 “我想问你，这个时候，如果要你打红球，你会怎么打？” 张思俊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连打带k了。” 说完，张思俊还在云枫面前做了一杆演示，用中高杆轻力打进这颗单独的红球，然后借助球堆，让白球走到了黑球的左侧，顺利叫到黑球的右下底袋。 但云枫并没有露出一副问题解决了的释然表情： “上半场，爵士赢的3局里面，有两局都出现了类似的球型，你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吗？” 张思俊恍然，他明白云枫想说些什么： “你是说他当时在打进单独红球的同时，又大力把红球堆给k散，还顺利叫到黑球的那两杆操作？” “没错，发那么大的力，又能同时叫到黑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思俊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我觉得，运气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吧。” 云枫点点头，不置可否，他把目光投向了凌志，期待凌志能给出一个答案。 凌志在他俩讨论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他单手抵着下巴，不断在思考着这个球型。 见云枫有询问之意，凌志抬起头，答道： “确实，运气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也不完全是靠运气。” 就在凌志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当值裁判来到了云枫身旁，提醒他该上场了。 云枫却没有扭头的意思，眼睛死死地盯着凌志，等待着凌志的下文。 凌志叹了口气，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还是太贪心了。这杆球没那么复杂，张思俊的做法其实就是最优解。” “爵士他能力强，能做到更多，你没必要去效仿他。” “临场的时候，如果真遇到这种球型，实在心痒，大力轰它一杆也没什么毛病。” “到时候彩球有的连就连，没有的连就防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赛场上可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你记住，随心而动，做什么就都是对的，懂了吗？” 听完这番话，云枫的眼神中终于是露出了光亮。 他笑着点点头，转身跟随着当值裁判朝着赛场的方向走去。 张思俊走到凌志身边，看着云枫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 “这小屁孩儿，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不远处的云枫脚步突然一踉跄，忍不住回过头，怒视着张思俊： “你才是小屁孩儿！” 第三百八十八章 猎豹 云枫和威廉姆斯跟随着当值裁判步入赛场，第五局比赛正式开始。 “话说，我都不知道你认识云枫，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练习场地内，凌志边练球，边和张思俊闲聊。 张思俊回想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去年6月份，当时我准备去鹰国打q-school，出发前来到平城斯诺克学院，就是在那里认识他的。” 凌志点点头： “云枫是庞指导的弟子，你能在那里碰到他，也不算是意外。” 张思俊接道：“没错，当初我还跟这小子打了两局，你别看他话不多，球可真是够狠，那两局球我愣是一局没赢，差点把我道心打碎了！” “但是你敢信？这小子特么还没我大！我叫他一声小屁孩儿有什么问题吗？” 凌志：“额......没问题没问题，你比他大嘛，别跟他一般见识。” 嘴上这么说，凌志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俩不都还是小屁孩儿？ 张思俊重新坐了下来，缓了口气儿： “你刚刚说，爵士的连打带k，有很大运气成分，但也不完全是靠运气，当时你想接着说，但是被裁判给打断了。” 他马上又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凌志： “我很想知道，你当时想说什么？” 凌志看他这样儿，觉得今晚要是不说，怕是走不出这球房：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在k球的时候，爵士用了巧力！” 张思俊：“巧力？” 凌志：“没错，你别看他用的是强低杆，但并不是在无脑发力。” “事实上，他有没有用低杆，我都不是很确定。我怀疑他只用了中杆，但是因为力量太大，却打出了低杆的效果。” “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可以炸散球堆。另一方面，因为没有用纯低杆，所以白球在打到红球堆之后没有太多旋转，也就不会到处乱跑。” “这样的话，很有利于控制白球，叫到下一颗彩球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张思俊似乎有所明悟，他连连指着凌志，脑中回想了半天： “你这话说的，我想起来一个人，就那谁......20年前退役的，奥什么来着？名字突然卡壳了！” 凌志无奈道：“奥沙利文？” 张思俊：“对！就是奥沙利文！我听说他的登杆独步天下，打中杆都能打出低杆的效果！” “难道这失传多年的功法又重现江湖了？” 凌志：“什么失传多年的功法？没那么夸张！其实这种杆法很多职业选手都会，只不过很考验选手在赛场上的临场反应，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打出来的。” 张思俊：“正因为它不是谁都能打出来的，所以才是绝世功法啊！” 凌志：“什么鬼？你武侠小说看多了是吧？” 张思俊目光幽幽地盯着凌志：“所以你能做到，对吧？” 凌志：“我......做不到。” 张思俊：“骗人！” 凌志：“？？？我怎么就骗人了？实话好不好！” 张思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个七八月份，都在跟奥沙利文一起练球......” 看着张思俊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叭叭叭地指着凌志开机关枪，凌志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小屁孩儿，太特么难缠了，早知道下午就不该安慰他！ 此时此刻，赛场之中，云枫和威廉姆斯早已入局多时。 两个人防了n多个回合，不分伯仲。 虽说这期间两人都没能成功上手，但是，防守质量也都没有很高。 实时显示的五芒星图上，两人的防守评分都落在了6点多。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杆防守，都会给对手留下长台进攻的机会。 但无奈，两个人就是打不进球。 终于，在某一个回合，威廉姆斯在长台进攻的过程中露出了机会，云枫上手，小心翼翼地打到了四十多分，断掉了连接。 此时下半台的红球贴库的贴库，扎堆的扎堆，有单独下球线路的红球就那么一两颗，而且还极难叫到。 两个人又防了半个多小时，把现场观众防得昏昏欲睡，最后还是云枫打进了一颗边库红球，超分锁定胜局。 3:2，时间过得太慢了，虽然追近了比分，让各大平台的主播们都松了一口气，但眼下还是很难看到云枫获胜的希望。 赛场上，裁判正在摆球，威廉姆斯正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拭着球杆，而云枫依然没什么表情。 但云枫手上小动作很多，一直在不停地抠手指，熟悉他的张思俊和凌志知道，云枫现在很紧张。 但突然间，云枫不抖了，眼睛直视球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六局，威廉姆斯开球。 开球后露出长台，云枫没有犹豫，上去直接一杆就是干！ 可惜欠了点准头，红球晃袋而出。 威廉姆斯上手连了二十多分，又莫名其妙地断掉。 云枫再次上手，而这一次，他不再打得犹犹豫豫，而是干净利落地拿到了50分。 之后又是漫长的防守大战，但与上一局不同的是，只要有机会，云枫不再追求防守，而是积极地尝试进攻。 威廉姆斯估疑地看了一眼云枫，依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此时的云枫已经进入到了一种放手一搏的状态。 虽然在3:2的前提下进入到这种状态有点早，但不管怎样，此时此刻，赢下比赛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放慢比赛节奏，打乱云枫的这种状态。 那样，他将有十足的把握拿到最后比赛的胜利。 但......他突然想起了中场休息期间，云枫练球时候的样子。 而当他上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休息时间还剩下3分钟。 那时的云枫并没有抓紧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休息，反倒是和两个华夏少年一起在球桌旁来回比划。 威廉姆斯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年轻人，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呢？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球杆，站起身来，在球桌旁趴下身子，瞄准远处红球的进球线路之后，毫不犹豫地将白球送了出去！ 放慢节奏？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两人轮番进攻了几杆，最终还是由云枫打进了关键球，赢下了第六局！ 3:3平！ 这波进攻让现场观众清醒了大半，不少人壮着胆子向云枫高喊加油，但云枫依然不为所动，表情依旧。 练习场地内，张思俊仍旧面色凝重，他知道虽然第六局比赛赢了，但云枫的状态并不稳定，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喂，你这家伙，竟然能练得下去球，你就不关心小枫的死活吗？” 凌志趴着身子，也没有直起来的意思： “大哥，我明天也还有比赛，你关心云枫的死活，难道就不关心我的死活？” 张思俊闻言，撇了撇嘴： “关心是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家伙肯定输不了。” “嚯，你对一个业余选手这么有自信，我真是谢谢你。” 张思俊无奈地摇了摇头： “普通业余选手，怎么可能有机会跟奥沙利文在一起练两个月的球？” 他不再跟凌志打趣，扭过头继续关注着比赛。 第七局比赛很快开始。 开球后，两人防了几个回合，威廉姆斯一记长台进攻不中，给云枫再次留下了上手机会。 云枫稳扎稳打，清掉几颗红球，拿到15分以后，球型来到了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熟悉局面。 此时红球堆还比较实，左下角有一颗单独的红球，有右下底袋的进球线路。 但因为这颗单独红球并不在红球堆的正下方，所以没有办法用中高杆将白球推到右侧去进攻黑球的左下底袋。 云枫沉下身子，拉杆比划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在打进这颗红球的同时，将红球堆给撞散！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场上的喧嚣似乎渐渐离他远去，留下的，只是红球一遍又一遍的进球线路。 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趴下身子，运杆动作顿挫有度，无比坚定！ 真正的猎豹，不仅仅需要有进攻的勇气，而且，还需要有蹲守猎物的冷静！ 红球应声落袋，没有悬念。 白球依然是中高杆，但并没有走到黑球的右侧，而是轻轻k出红球堆的三颗红球之后，来到了上方，叫到了蓝球！ 在志愿者的引导下，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直播间的弹幕也已经被666给刷屏。 云枫不为所动，稳扎稳打，并不着急把所有红球都给k散，而是每次k出个一两颗，然后围绕黑球和蓝球进行进攻。 不知不觉间，云枫已经超分，可此时此刻，台面上剩下的7颗红球竟然还都是紧挨着的实心状态！ 按照过往的经验，一般到这种局面之下，选手都会选择保守式打法。 也就是不将球堆打散，而是坐等对手打散球堆，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云枫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保守，直播间粉丝和主播的声音再大，也没有办法传进他的耳中。 球与球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但通过他的几番k球，却又轻而易举地将这些本该天各一方的球联系在了一起。 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台面已经被清空。 109分！ 云枫收获了本届魔都大师赛个人的第一杆单杆破百！ 第三百八十九章 苦战终冕 张思俊呆呆地盯着屏幕，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察觉到么？这局球，云枫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了。他算是完成了真正的蜕变。” 凌志一边练球，一边评论道。 张思俊口中喃喃自语： “没错，他蜕变了，他真的做到了。竟然就因为你的几句话？” 凌志颇感无奈：“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打了这么长时间球，应该也知道，其实想掌控比赛节奏，跟技术反倒关系不是很大。” “重要的是，自己有没有过心里面的那道坎儿！敢不敢突破舒适区！” “难道不是么？” 张思俊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凌志的意思。 其实长久以来，真正能出成绩的这部分人，一方面，确实是在练球方面勤奋刻苦。 另一方面，他们敢于顺应比赛的风向！ 这一年的职业生涯，张思俊见过太多太多的选手，为了追求自己打球爽快，而不顾比赛输赢。 长久下来，这些人甚至会忘掉赢下比赛的感觉。 当然，也有一部分天赋型选手，凭借着自己的击球风格赢下不少比赛。 对于输球也感到无所谓，反正赢的几轮下来拿到的奖金够自己生存，也就没有太高的目标。 这部分人，一整个职业生涯，或许都只会以一种方式赢球。 唯有敢于突破自己，挑战自己的人，才会有进步！ 云枫确实做到了！他的球风就是典型的快枪手，但在赛场上的关键时刻，既不会任由自己的欲望由脱缰野马一般飞驰，也不愿意妥协，选择更为保守的打法。 而是在保持自己球风的前提下，稍稍点了点刹车键而已。 身为职业选手，张思俊深知，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究竟有多难！ 本来有了1年职业赛场的磨砺，再次回到魔都，张思俊觉得，自己虽然做不到傲视群雄，但对于同龄人来讲，应该还是会有点小优势的。 毕竟，能够去到鹰国打职业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又肯屈居人下？ 可现在，他心情很复杂，因为云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到了他自己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至于凌志......看了昨天的比赛后，张思俊只能很庆幸，他没有跟凌志分在签表的同一个半区。 他可不想跟一个能把自己降维打击的怪物交手。 回过神以后，张思俊再也没有心思坐在一旁看戏，他抓起球杆，找到一张空球桌，开始了练习。 另一边，云枫来到了卫生间，趁着现在没有人，大吼一声：“啊......” 发泄了三五秒，这才觉得好了很多。 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内心中的小情绪一点都不少，他只是不擅长跟别人表达罢了。 刚刚的第七局比赛，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差一点就把球杆给抡了出去。 可这样做，真的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吗？ 想起中场休息时候凌志的话，云枫猛地摇了摇头，他确信，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确实想把球堆给弄开没有错，可他不想被欲望给吞噬！ 云枫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心里畅快了许多。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威廉姆斯竟然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额，抱歉爵士，给您带来困扰了。” 云枫就算胆子再大，也还是有脸皮的。而正当他想要快速从威廉姆斯身边溜过去的时候，威廉姆斯走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 “你天赋很不错，我听说你只是业余选手，不考虑去打职业么？” 听到职业两个字，云枫本能地想把爵士厚重的手掌从肩膀上给抖开，可这手掌像是如影随形，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只好解释道： “多谢您能看得上我，我现在还不想打职业。” “为什么？” “因为......” 正当云枫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镰刀爵士的手劲却又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云，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鹰国练球？” 云枫一脸愕然，他没有想到，威廉姆斯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爵士，比赛结束后，我能向您请教球技吗？” 威廉姆斯那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掌，笑道： “当然，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云枫长舒一口气，大步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了赛场。 半分钟后，威廉姆斯也紧随而至，他脚步飞快，不似之前几局的闲适。 第八局开始后，威廉姆斯明显放慢了比赛节奏，思考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 然而不知为何，云枫在防守质量方面不降反增，似乎也没有打算像第六局一样，想快速终结比赛了。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将近3个小时。 威廉姆斯好歹也是前16，心里倒是没有急躁，但身体上的疲累让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快了那么一分。 良久后，威廉姆斯终于又出现一杆防守失误，把白球留在了下半台。 云枫没有客气，稳扎稳打，再次拿下，率先来到了赛点！ 威廉姆斯不禁有些后悔，虽说他没有刻意放水，大多数机会也都能抓住，但......在第六局，他错过了把握比赛风向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对年轻人的欣赏，又或许是对自己家乡年轻人的怒其不争。 总之那一刻，威廉姆斯没有选择赢下比赛，而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上限究竟能到达什么地步。 现在，他终于知道答案了。 刚刚这一局，威廉姆斯本想凭借自己的经验，重新掌握比赛节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样的心态博弈下，第九局的比赛反倒没有什么波澜。云枫很快便抓住机会，一杆超分。 最终云枫以6:3的比分连赢5局逆转获胜！ 全场观众起立，对着云枫报以热烈的掌声。今晚对于华夏球迷来说，是一个狂欢之夜！ 两位选手微笑着握手，威廉姆斯重重拍了拍云枫的肩膀，问道： “怎么样，不考虑考虑么？” 云枫则表现得异常冷静，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击球状态中走出来： “爵士，我在练球馆等您。” 说罢，云枫提起球杆，率先离去，独留下镰刀爵士那苍鹫而又复杂的面孔紧盯着云枫的背影。 “耶！小枫......你太棒啦！” 在云枫步入练习场地的那一刻，张思俊就迫不及待地拥抱了上去。 但云枫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他推开张思俊，径直走向了凌志。 凌志也对他表达了祝贺： “恭喜你啊，啃下了爵士这根硬骨头，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因为16进8的比赛要进行两天，明天比完才能决出全部的8强选手，所以云枫等于是后天才会迎来下一场比赛。 然而云枫依然没有任何表示，他那漆黑的眼眸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一般，不知道究竟要飞向何方。 他静静地说道： “凌志，今晚你就别回去了，留下来，教我防守吧。” ...... 赛后新闻发布会。 “爵士，很遗憾，您没能获得这次比赛的胜利，您赛前有预想过这样一个结果吗？” 有记者问道。镰刀爵士的称号不仅仅在华夏台球圈子中流传，就连外文记者有时也会不自觉地叫出这个名号。 威廉姆斯长舒一口气，眼神中充满着挣扎，似乎对刚刚的比赛仍旧耿耿于怀： “没错，我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结果，事实上，在比赛前，我对于自己在这次魔都大师赛上的表现有着很高的期待。” “输掉比赛我感到很失望，我认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仅仅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就导致了无法饶恕的结果。” 有记者继续问道：“您怎么评价今天的对手呢？” 威廉姆斯神情一振，有一种海鸥突然在海面上抓住了鱼儿的那种惊喜感浮现在了面庞之上： “我本以为，他是通过运气突破首轮关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此前，我并没有了解过华夏的业余选手到底处在怎样的一个生态当中。” “但今天比完之后，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在我的家乡，想要找出一个像云这样的苗子，简直太难了。” “归根结底，是华夏这片美好的土壤孕育了他，我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也衷心希望，他能够来到我的家乡，走上职业道路。” “......” 不久后，威廉姆斯结束了采访，轮到了云枫。 在一番常规的问答轮过去之后，有记者问道： “刚刚爵士有提到，希望你能走上职业道路，对此，你有什么想要回应的吗？” 云枫淡淡地说道： “现阶段我只想打好自己的比赛，不想要考虑别的事。” 记者们见套不出什么情报来，有些失望。 半晌后，云枫回到了练习场地，威廉姆斯已经等候他多时。 云枫把中场休息时候问张思俊的问题拿了出来，请威廉姆斯给自己演示。 张思俊和凌志也停下了手中的练习，来到云枫身旁，想看看威廉姆斯究竟如何解答。 等到威廉姆斯解答完之后，云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张思俊则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凌志。 因为，威廉姆斯的解答跟凌志先前的猜测基本一致。 第三百九十章 山雨欲来 平城斯诺克学院。 夜晚，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魔都大师赛期间，这里成为了小学员们聚集起来讨论比赛的神圣场地。 毕竟大家都还是坐不住的年纪，一个人看什么节目都觉得了无趣味，但一群人一起看，就连天线宝宝都有意思得很。 当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孩子们都喜欢围绕在徐院长和庞教练的身旁，问这问那的，场面真的是热火朝天。 现在比赛结束了，大家聚集成一个一个的小团体，不断讨论着刚刚比赛过程中的精彩杆法。 “伟国，你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徒弟啊！能逆风翻盘乔治的人，可真的是不多。” 徐越彬由衷赞叹道。 庞指导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他确实是成长了，只不过，这次比赛，乔治·威廉姆斯只发挥出不到七成实力。云枫能赢下来，也是运气在帮忙。” “嗐，不要这么严厉嘛。这话得说回来，能让对手只发挥出七成本事，那也是能力啊。” “嗯。话说回来，你对最后乔治的那段采访怎么看？” 徐越彬笑道：“你是说，乔治邀请云枫去鹰国打职业这件事，对吧？” 庞伟国点点头：“没错，你觉得，现在是时候让他走出去了么？” 这一次，徐越彬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不断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良久，徐越彬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但我觉得，得到答案的日子，应该快了。” 说罢，徐越彬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筋骨： “对了伟国，去魔都的机票，订好了么？” 庞伟国点点头：“订好了，话说回来，我们真的要把宝全部都压在凌志身上么？” 徐越彬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从来都不应该让一个年轻人独自承担这一切。” “凌志已经做的够多了，无论是五芒星图，还是ai线路生成技术，这都是我们华夏台球界最为宝贵的财富。” “他还能做到更多，也想要做到更多，但这样一来，就会有人眼红。” “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还没死！要是连一个年轻人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台球圈子里？” “你说呢？伟国。” 庞指导点点头：“没错，我们确实应该行动起来。另外，我已经收到了消息，鹰国棱城那边，有一位大人物已经启程，即将来到魔都。” “嗯，意料之中。打听清楚是谁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wst球员理事会主席......” “肖恩·墨菲。” ...... 东城市飞梦台球俱乐部。 自从时芮涵走后，俱乐部里便少了一道靓丽的色彩。 韩临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己练着球，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张琳却是难得在这个时间段跟小伙伴们待在一起。 汤开诚坐在自己的专属躺椅上，看着赛后呈现出的五芒星图，心绪不由得飘向了过去两个月与奥沙利文一起交流的时光。 他至今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奥沙利文这样的传奇巨星近距离接触2个多月，竟然是沾了一个年轻人的光！ 而就在这时，汤开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轻哼一声，接通了电话： “你小子想干嘛？” 电话对面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我已经跟老路通过电话了，他在决赛日就能抵达魔都，你呢？” “我当然是和路锋一起，你呢？小涵在那边还好吗？” 朱文辉顿了顿，冷笑道： “她不用你操心，在我这儿比在你那儿开心得很！” 汤开诚懒得跟他吵，随即转移了话题：“那你问我跟路锋去不去魔都干什么？你们又来不了。” “你错了，我跟小涵已经买好了决赛日到达魔都的机票。” 汤开诚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胡闹！” 由于声音过大，周围的小学员被汤开诚给吓了一跳。 汤开诚赶忙捂住电话，低声而又厉声说道： “你们留在鹰国，好好训练，这里有我们，不会让凌志吃亏！” 朱文辉不屑道： “你懂个屁！现在正是需要摇人儿的时候，可不能让那群外国佬看扁了我们！” “不是我自夸，除了我跟小涵，没有人能够代表华夏斯诺克的年轻一辈！” “这种时候，我们要是不站出来的话，岂不是会让别人说我们华夏无人？” 说完，朱文辉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汤开诚进一步说教的机会。 汤开诚气得要死，正打算打电话给时芮涵好好劝一劝她俩的时候，路锋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老汤，小朱给你打过电话了对吧？你别生他的气，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吧。” “毕竟决赛日那天将会发生的事，可能会载入华夏斯诺克的历史。” “如果不能亲眼到场见证，恐怕，会遗憾一辈子的。” 沉默半晌，汤开诚轻轻嗯了一声： “话说回来，咱俩要不要早点过去？我怕凌志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路锋笑道： “不用担心，那小子的身边有着可靠的帮手，而且郭老师也在现场坐镇，即便是科尔，也不可能有什么小动作的。” ...... 凌晨三点，凌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酒店。 刚一开房间大灯，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这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只见韩轻悦笑脸盈盈地站在书桌旁边，就像个乖巧的女仆一样： “师兄，辛苦啦！要我侍候你入寝吗？” 凌志有些无奈，他也懒得究根问底，毕竟这丫头现在嘴里没一句实话了： “不用，我累的要死，先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凌志就躺到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而又有节奏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凌志缓缓醒来，摸到手机一看，原来已经是上午11点了。 他长舒一口气，都怪云枫那混小子，昨天晚上非要拉着自己练球，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放心，明天你输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听听！听听！还没开打就咒自己输球，这说的是人话吗！你云枫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了？ 更要命的是，张思俊昨晚也没急着走，在一旁当两个人的陪练。 甚至连威廉姆斯都饶有兴致地坐到了后半夜，时不时也会上来打几杆。 可恶！在威廉姆斯坐镇的情况下，谁还好意思走？ 凌志揉了揉渐渐恢复清明的脑袋瓜，正打算穿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被一只小手给递了过来。 凌志赶忙拿过衣服，裹紧了被子，无奈道： “轻悦，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回去？” 韩轻悦蹦蹦跳跳地在屋子里转着圈，把凌志看得一脸懵： “别转了，怎么不回答问题？” 韩轻悦顿时露出了无辜的脸色： “因为，我要是回答了，师兄肯定会骂我的啊！” 凌志不由得长叹一声，感慨于韩轻悦的情感模块儿进步神速，他真的不忍心教训她。 过了一会儿，凌志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了么？” 韩轻悦顿时眉笑眼开：“好嘞！” “那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嗯嗯。” 片刻后，凌志洗漱完毕，而韩轻悦正好端着早午餐走了进来： “师兄，请慢用。” 凌志看了眼她特意打来的饭菜，心里感激的同时又不禁摇了摇头： “下次也不用这样，我自己去吃饭就好。” “不不不，这个我下次还敢！” “你为什么敢？谁给你的勇气？” “就是师兄你啊！” “我什么时候给你勇气了？” “因为师兄你答应要跟我做情侣了啊！我现在对你这么好，再加上师兄你心这么软，到时候你反悔的概率就会无限降低了啊！” 好家伙！这还是凌志第一次听到对于“情商”这两个字无比理性的解答！ 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有一种头脑中的想法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默默地拿起了筷子，打算回避韩轻悦的注视，但韩轻悦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师兄，你昨天是不是忘了给我买好吃的了？” 凌志扒拉了两口菜，咽下去后，抬起头，有些惭愧： “抱歉轻悦，这个我真给忘了。” 这个还真不是凌志故意不买的，确实是不小心给遗漏了。 昨天上午刚刚磕过了潘越和丽丽的这对cp，回来的路上凌志一直在想着他俩之间可能的后续。 而且中间还打电话跟魔都市台协就新技术的版权问题沟通了好一阵子，到场馆以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跟韩轻悦的约定。 所幸韩轻悦当时忙于工作，没有跟自己吵着要礼物，他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但他还是大意了。 韩轻悦怎么可能会忘记这种重要的约定呢？ 小姑娘的嘴角笑意渐浓，但凌志反倒觉得有点冷。 “那师兄，为了补偿我，现在约定好我们做情侣的具体时间吧！” 我就知道！ 凌志感觉自己终于落入了韩轻悦的圈套之中，他默默地扒拉着饭，嘴里含糊其辞地说道： “那就魔都大师赛之后吧。” “结束之后多久？” 凌志心想这次彻底逃不掉了，只好说道： “魔都大师赛这周日正式结束，那就下周一吧。” 韩轻悦那甜美的笑容终于再度浮现： “那就一言为定哦。” 第三百九十一章 抢男朋友的人不得好死! 看着韩轻悦脸上的笑容，凌志默默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当电话里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韩轻悦的笑容戛然而止。 “喂？凌志，是想我了吗？” 一听到赵施言那温柔的声音，凌志的心瞬间被治愈不少： “对，想你了，特别想你，我好想马上飞到你身边。” 赵施言非常惊喜，凌志很少跟自己撒娇，偶尔这么来一次，让她觉得欲罢不能。 两人甜言蜜语了好一番，诉尽相思之苦之后，凌志开始跟赵施言告状。 片刻后，赵施言让凌志把手机递给韩轻悦。 韩轻悦颤颤巍巍地用小手接过手机，然后又摇摇晃晃地把手机举到自己的耳边： “喂？” 施言冷笑道：“小姑娘，胆儿肥了啊！敢跟我抢男朋友，你会死得很惨的哦。” 韩轻悦开始装傻：“怎么会呢？明明是施言姐姐同意我跟师兄做一天情侣的啊。” “我是同意了，但我没同意你擅自在凌志的房间里过夜哦！” “我没有......” “轻悦，你是个好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我......我错了，施言姐姐。” “乖！知道错了，就是好孩子。把手机还给凌志吧。” 韩轻悦乖乖照做，耷拉着脸，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的精神。 “最近训练怎么样？还能接受吗？” 为了备战国家队预选赛，全国各地优秀的冰壶健儿们都齐聚平城，开启了为期一周的集训。 下周将会是审判时刻，谁实力强，谁就有资格来到国家队，甚至有机会代表华夏参加2050年的冬奥会。 “还行，冰上的强度能跟得上。嗳，凌志，我跟你讲，我家乡来的有几个男队员，那滑冰姿势真的一言难尽，简直太销魂了......” 凌志跟赵施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这会儿是中午，难得赵施言有时间，所以俩人聊了很久。 等到凌志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发现，韩轻悦一直都是那副没有精神的表情，仿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凌志心想这姑娘的表情管理系统真的已经做到了人类难以挑出毛病的程度了，他安慰道： “好啦好啦，不要不开心了，要不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韩轻悦的眼中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她点点头，问道： “那师兄，你要是忘了该怎么办？” “要是忘了，情侣天数就再加一天。” “那要不别买了，直接加一天好不好？” “不好。” “唔......” “轻悦，人要学会知足，知足常乐，懂吗？” “我又不是人，我是不是可以不知足？” 凌志发觉自己竟然聊不过机器人儿。 过了一会儿，韩轻悦又问道：“师兄，为什么我跟你关系这么好，施言姐姐不会吃醋啊？” 你还知道“吃醋”这回事儿？看来这姑娘对两性情感了解得很深入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他能聊两句儿： “因为我只喜欢她一个人，她也很清楚我不会喜欢别人，所以我们之间不会猜来猜去的。” “是因为你们心灵相通过吗？” 韩轻悦是知道哈尔特计划的，所以能分析出来这个结果。 “算是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是你吃醋了？” 韩轻悦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对，没错。” 凌志突然觉得如此直球的机器人儿他真的很难应付。 仔细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那你会想着把施言给踢掉，当我的正牌女朋友吗？” 他本以为会收获到肯定的答复，但出乎意料的是，韩轻悦摇了摇头： “不会，那样我亏大了。” 凌志：“哦？这怎么说？” 韩轻悦：“就凭师兄你跟施言姐姐的感情来说，已经超越绝大部分的情侣了！你们是不可能分开的，谁来了都分不了你们！”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可能消散。” “所以我要是当正宫，只会引来施言姐姐的仇恨，到时候也没办法安稳地待在师兄你的身边。” “但如果我没那么贪，只求跟师兄你做好朋友的话，那我不但会把施言姐姐化敌为友，而且还能永远待在师兄你的身边。” “这样我才是最赚的啊！” 凌志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甚至觉得，以现在韩轻悦对情感的理解能力，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真正的人类！ 她要是去给别人当爱情导师，说不定真能把人家说得一愣一愣的。 想到这里，凌志趁机诱导道： “既然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那情侣一日游就显得有些多余了，要不干脆取消掉吧？” 韩轻悦面无表情地答道：“坚决不行！” ...... 今天是周三，也是魔都大师赛的第三个比赛日，今天将要决出所有的8强名额。 凌志的比赛被安排在了晚上，所以昨晚的熬夜倒没有对他产生太大影响。 下午的比赛也尤为激烈，科尔延续了昨晚良好的竞技状态，再次以6:0的比分战胜了世界排名第三的谢宁·维奥斯基，爆出了一个小冷门！ 维奥斯基如同全场梦游一般，连一杆50+都没能打出，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不过在圈内人士看来，这场比赛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相当正常。 维奥斯基也是年过四十的选手，对于他们这些海外参赛者来说，跨越重洋，不远万里来到华夏，需要适应的环境问题有很多。 九月份的魔都，刚刚下了几场秋雨，就体感温度来讲，甚至比鹰国本土还要冷。 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下，想要求选手们打出好状态，确实并不容易。 所以，适应能力更强的年轻选手，反倒是占据了一些优势，因此科尔的获胜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再者，科尔可是刚刚拿到了鹰锦赛和大师赛的冠军，虽然世界排名暂时还没上来，但实力绝对毋庸置疑。 而当下午的比赛结束之后，晚场的比赛也就接踵而至。 晚上的两场比赛将决出最后的两个8强名额，而其中一个，会从凌志和卢卡斯·艾伦之中决出。 卢卡斯·艾伦，世界排名第7，职业生涯拿到过6个排名赛冠军，但可惜的是，三大赛冠军无一入账。 当艾伦状态好的时候，能够打出现象级表现，甚至有过背靠背拿到排名赛冠军的经历。 但更多的时候，他则是莫名其妙地倒在了16进8或者8进4的某个阶段。 所以，虽然艾伦的世界排名比较高，但对上上一轮状态火热的凌志，不少国人认为，艾伦并非是必赢的局面。 对于世界排名前8的选手来讲，他们大多都早早来到了魔都适应环境和时差，艾伦也不例外。 但其他世界排名前8的选手，或多或少都有在魔都市大学生体育馆的练球场地露过面，唯独艾伦却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来到华夏以后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因为涉及到凌志的比赛，所以陈峰和宋一宏他们在今天的游玩结束后，便早早地来到了场馆，静候比赛的开场。 秦飞也还没走，他不知道从哪里勾搭来一个女孩儿，竟然肯陪他一起来看这种极容易犯困的台球比赛。 陈峰算是看出来了，秦飞这家伙看比赛加谈恋爱两不误，相比起他们后排坐着的老宋，可以算得上是时间管理大师。 而宋一宏那边跟秦飞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别看林风扬就坐在他旁边，但是宋一宏丝毫没有想要交流的欲望，让前排的陈峰看得干着急。 “云溪，你说，我们要不要推他们一把？” 陈峰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木云溪白了他一眼：“你别老是想着些有的没的了，咱们暑假的时候约他们去了不少地方，给他们的机会还少吗？” 陈峰心想也是，要是给他俩独处的机会，他俩自己硬是聊不明白的话，那也没办法。 只不过，看着宋一宏那不开窍的样子，陈峰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瓜，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如木云溪所说，暑假时陈峰和林奇松他们经常约宋一宏和林风扬出来玩。 其一是大家出来聚聚，其二，也存有撮合他俩的心思。 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还是不温不火的，看起来希望渺茫喽！ 不过，林风扬和宋一宏虽然不交流，坐在林风扬旁边的小春却在不断输出。 “姐姐，你们跟凌志是什么关系啊？” “是过命的朋友。” “姐姐，旁边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 “还不是。” “姐姐，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空常联系。” 还没等林风扬掏出手机，小春就被一包妙脆角给砸到了脸上。 他正要质问谁这么胆大包天，就在这时，林风扬旁边那个男的说话了： “比赛快要开始了，赶紧把嘴巴闭上，要是凌志输了球，我拿你是问！” 小春瞬间不说话了，一是拿到了人家的好处，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二是把这事儿上升到了输球的高度。 他跟爷爷来看球，肯定也不希望凌志输，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也就没必要在口头上为了件小事争吵。 只不过，小春没注意到的是，宋一宏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嘴角微微上扬，久久未能保持平静。 第三百九十二章 无力 凌志和艾伦共同站在出场区域，静静等候着主持人宣布比赛的开始。 艾伦体型微胖，小小的比赛背心被他撑得绷直，裤子像是永远提不起来似的，时不时得用手拽一下。 他好似还不甘寂寞，凑近了凌志，不住地跟凌志搭着话： “凌，你前天和杰克的比赛我看了，打得相当漂亮！把他揍到下水道里，让他也尝一尝**的滋味！” “对了，我听说，你在赛场上用到一种全新的杆法，杆速控力配合拉杆长短控力，对吧？” “说老实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见过太多年轻人喜欢标新立异，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但最后真正出人头地的，我还真没见过。” “对了，这几天魔都外边儿的天还真是冷，不过屋子里面嘛.......嘿嘿......” “听说你们东方美人儿总是特别内敛，但我可不这么认为，昨天晚上可真暖和啊......” 艾伦随口说着一些胡言乱语，丝毫没有察觉到凌志的脸越来越黑。 终于，主持人的暖场话语开始响起，艾伦闭上了他那叭哒叭嗒的小嘴巴，开始闭目养神。 按照惯例，排名较低的选手率先出场，所以是凌志先出场，艾伦压轴出场。 艾伦还算是比较喜欢大场面的选手，见晚场的观众几乎座无虚席，他非常满意，微笑着向全场挥手示意，动作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熟稔。 两人相互握手后，比赛便正式开始，由艾伦率先开球。 开球后，两人相互给对方防了两杆球，然后艾伦便以一杆干净而又犀利的长台率先上手，并且把白球留在了下半台，没有给自己留后手！ 现场观众在志愿者们的带领下响起了不情不愿的掌声。 陈峰和宋一宏他们是只支持凌志的，别人进球他们从来都不鼓掌。 秦飞倒是鼓了，不过他是只顾着跟身边姑娘聊天，听见旁边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他也就跟着鼓了，也没看清到底是谁进的球。 不过这掌鼓得也没毛病，关键这球打得确实漂亮，长台准进的同时还能叫到黑球，此时各大平台直播间弹幕早就被147大军给刷屏了！ 艾伦也确实给力，在连续进攻的过程中，小眼神儿只会盯着台面看，保持着十分专注的比赛态度，跟赛前流露出的浪荡形象丝毫不符。 连了几套球以后，艾伦已经拿到了四十分，但由于k球效果不好，所以最后他还是转入了防守。 在走回自己座位的途中，艾伦还在摄像机没有捕捉到的范围内给了凌志一个挑逗的眼神。 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凌志的双眼如一汪泉水一般，波澜不惊。眼中似乎只有台面，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很好的进攻机会，凌志便稳扎稳打，采取了防守。 艾伦此时一点都不慌，他深刻地了解到，年轻选手的防守能力一般都是很弱的，更别提，对面儿还是一个业余选手。 他也并没有轻视对手，是有做过功课的。 凌志上一场球以雷霆之势拿下了杰克·盖里，就是发挥了超强的准度优势，这是一般年轻选手的特点，艾伦并没有感到意外。 至于说凌志提出的两种杆法混合使用的比赛方式，艾伦认为那只是赛场上的灵光一闪，不可能作为常态出现在赛场上。 因此，只要跟这小子好好玩儿几杆，他很快便会缴械投降，给自己留出机会的。 自己，只需要慢慢等待，等待他露出破绽之时，给他致命一击就好！ 正因如此，在迈克尔·霍尔特退役以后，卢卡斯·艾伦也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他“刺客”的名号。 如果这些名号是戴给华夏人的，那么大概率会遭到排斥，因为华夏人天生就对这些不正经的绰号充满了排斥感。 但老外可就没那么讲究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帅气与响亮，至于名号是偏负面还是偏正面，那倒是无关紧要。 艾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心情愉悦地跟凌志好好防了几杆，一段时间过后，他发现自己愉悦不起来了。 防了这么久，对面不仅没有给自己留出简单上手的机会，反倒把白球防得越来越严实，好几次都差点给自己造成了大麻烦！ 艾伦同时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座位上坐着的时候，他的专注度反倒没有击球的时候好，眼睛不断地四处乱瞟。 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赛场正上方的转播屏幕上显示出的五芒星图，凌志的防守评分在不断上升，已经来到了9以上！ 而自己连8都没有到。 艾伦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这些烦心的数据。 他好歹也算是世界前16，在球台之上，多少能保持自己的战略定力，并没有轻易改变自己的击球策略，依旧跟凌志来回防守。 直到......凌志给他做上了一杆斯诺克。 刚刚凌志的这杆防守，艾伦看得很清楚，那小子确确实实地在用拉杆长短控力的方式防守！ 见鬼！难怪他防的质量总是这么高，用拉杆长短控力的人，走位永远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不对啊，上一场球，这小子明明就是杆速控力来进攻的，难不成他是进攻用杆速，防守用拉杆？ 艾伦突然觉得有点乱，昨天杰克跟自己说这小子的发力特点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一顾，认为杰克是输了比赛，所以才会把对手给夸大。 但现在，他可是实打实地有了一丝紧迫感！ 此时下半台的球型已经不再那么的紧实，这个时候来了一杆斯诺克，可谓是雪上加霜。 艾伦绕着球桌观察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底库相对安全的位置，把白球防了过去。 可惜，由于自己过于谨慎，连续解了4杆都没能解到红球，凌志也因此轻松拿到了16分罚分。 第5杆解球，终于是解到了。艾伦长舒一口气，眼睛又不自觉地往上瞟，他发现凌志的五芒星图当中，做斯诺克的评分已经来到了10分！ 艾伦顿时觉得有些烦躁，他今晚本来还约了一个学生妹，打算比赛赢了之后一起游览魔都。 玩儿得开心的话，晚上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也说不定。 可现在看来，怕是难以成行，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在攻防两端竟然都做得如此出色！ 这杆球虽然解到了，但还是给凌志留下了进攻的机会。 凌志上手后，不慌不忙，先过渡到上半台，把低分值区域的红球给清理掉，然后再清理下半台的红球，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把台面给清掉。 这半个小时对艾伦来说无比煎熬，他宁愿输得痛快一点，也不愿意在座位上坐这毫无意义的半个小时。 看台上，小春难得保持着关注比赛的状态，他开始对着郭尊圣发表感想： “爷爷，这局球虽然打得不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看得有点爽。” 郭尊圣微微一笑，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这就是斯诺克的魅力，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蚕食掉对手。即便你状态再好，如果不能时刻保持专注度的话，那就有可能会是被蚕食的那一个。” 小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向了旁边的几位粉丝团成员。 宋一宏和林风扬还是老样子，眼睛盯着赛场中央，好似根本就没有挪动过身体一样。 秦飞虽然支持凌志，但......不好意思，兄弟还是没有姑娘重要，他早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约人家姑娘去了什么地方。 陈峰他们虽然跟凌志最为亲近，但他们不是台球粉，所以注意力一直都保持着涣散状态。 艾伦上场打球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刷着手机，只有凌志上场，他们才会偶尔抬起头看两眼。 现场大多数观众的状态都跟陈峰一样，小春也都能理解，他自己基本上也这样。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距离陈峰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儿，始终对赛场保持着注意力。 她膝盖上放着一副画板，用自己灵巧的手指不断在上面写写画画，似乎是在记录着什么。 小春觉得，这也许就是真爱粉了吧。 在之后的比赛进程中，艾伦似乎意识到，自己在防守端并不占据优势，于是想凭借快攻拿下比赛。 每一局的开始，他确实能够抓住机会拿下好几十分，断掉连接以后，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轻易输掉。 可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凌志拉入到防守的节奏，最后以几分之差输掉这局，这让他产生一股无力感。 在职业赛场上，逆转与被逆转，会对选手心态造成极大的影响。 被逆转的一方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心态，接下来完全有可能出现崩盘的表现。 艾伦在职业生涯期间经历过很多次逆转局与被逆转局，可是一上来连续三局被逆转，这还是头一遭。 艾伦很清楚，拥有逆转能力的球员，不仅仅要有过硬的技术，还需要有强大的内心。 艾伦相信，这两点素质都具备的，唯有世界排名前16的球员。但偏偏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业余选手。 艾伦从来不信什么高手在民间之类的蠢话，但今天，凌志的表现让他不得不信。 第三百九十三章 心理博弈 艾伦心理素质虽然还不错，但连续三局被凌志逆转，心态上还是会有些波澜。 于是，第三局结束之后，他去了趟卫生间，狠狠地用凉水冲了冲自己的脑袋，调整了一番，冷静了不少。 回到赛场后，艾伦感觉自己已经忘掉了前三局的赛果，收拾好心情，准备四番战！ 刚一上来，艾伦再次抓住一杆机会，长台上手。 这一次，他谨慎了很多，不再追求前几局的速度，想要争取一杆清台，不给凌志留下任何上手的机会。 但打了两三套红球彩球组合以后，他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节奏有点乱。 以前他从没有刻意放慢过节奏，今天一放慢，就感觉手不像是自己的了，甚至有一种不会打球的突兀感。 每一次出杆，他的内心都很恐惧，他不清楚下一杆白球是否能走到他想要的位置。 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终于，在拿到30分的时候，一杆白球不到位，迫使艾伦再次断掉了连接。 凌志上手，依然是熟悉的防守节奏。艾伦不知道凌志此时此刻内心是否非常欣喜，但他自己对这种比赛节奏非常抗拒！ 他自认为自己状态并不是很差，但每次只是断那么一小下，就再也找不回来能让自己连续进攻的节奏了。 而且自己明明比分领先，却始终觉得分差不够大。 每一杆球谨小慎微，怕自己给对手留下机会，又怕自己防守不够高质量。 终于，在某一刻，艾伦顶不住了，他决心打破这种挠心的节奏！ 他看准一杆长台，酝酿许久之后，将白球给送了出去。 可惜红球距离袋口偏了十万八千里，白球也留在了下半台，没能回来。 凌志抓住机会，实现一杆清台，比分来到4:0。 艾伦无力地瘫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甚至都忘了此刻已经来到了15分钟中场休息时间。 现场观众们看到这个比分自然是心情愉快，不过，说实在的，比赛节奏确实慢了许多，打完四局，都快11点了。 所以不少观众都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场馆，直接回家。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很多人第二天还要上班。 凌志的亲友团倒是都还在，但是木云溪已经撑不住了，躺在陈峰肩膀上睡着了。 秦飞在中场休息时间段竟然牵着那个女孩子的手回到了场馆，继续坐在陈峰身边，跟姑娘有说有笑的。 而郭尊圣此刻则站了起来，朝着场馆外走去。 “嗯？爷爷，今天你不看完比赛吗？” 小春赶忙跟了上来，他很奇怪，这几天的比赛爷爷基本上是一场不拉，为什么唯独今天要早退？ 郭尊圣淡淡地解释道： “这场球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节奏，风向，都已经尽在凌志掌握。即便是休息归来，卢卡斯也没有一丁点机会。” “今天回去睡个早觉，养养精神，毕竟过几天，可还有硬仗要打。” 小春点点头，他自然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赛太枯燥，连坐在座位上打游戏都成了一种煎熬。 虽然他不知道凌志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但不管怎么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比赛几乎已经失去了悬念。 没有悬念的比赛，自然也就失去了观赏性。 而至于爷爷所说的硬仗，小春只当是明后几天，凌志的对手可能会越来越强大而已，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所谓的硬仗就让凌志头疼去吧，自己和爷爷到时候看戏就好。 而在练习场地，张思俊和云枫正在讨论着刚刚的比赛过程。 “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什么昨晚找凌志练习防守了吧？” 云枫那淡淡的语气中蕴含着一点点未卜先知的自豪，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早就被张思俊给看穿了： “你不就仗着比我早认识凌志几天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枫不以为意，他不会在口头上跟别人争抢。 张思俊也不会乘胜追击，他再次看向了转播屏幕上的五芒星图，自顾自分析道： “不过说实在的，我确实没想到，凌志的拿手好戏是防守而不是进攻。” “昨天晚上，你找他练防守，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想拉一个陪练。” “不过现在想想，也只有凌志才有资格当你的陪练。” 张思俊话语之中毫不吝啬对凌志的赞叹，在前半场比赛中，他大概也听云枫说过凌志的往事。 特别是在广府学院的开班仪式上，凌志那特立独行的带人方式和训练方式，也引起了张思俊的兴趣。 说实在话，凌志的训练手段并不算得上是高明，甚至有一些甩手掌柜的嫌疑。 但是，安排两个小学员相互给对方走位，能很好地培养两个人的团队协作精神，相比普通教练严苛的训练方式，凌志的办法比较能维持孩子们的兴趣。 张思俊也是从小学员时代过来的，他自然很清楚兴趣的重要性。 在漫长而又枯燥的训练生活中，如果能维持住对台球的兴趣，那将会是莫大的一件幸事。 “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人进攻厉害，那他算是有天赋。” “而如果一个人防守厉害，那这个人平时做事，肯定是属于很努力很认真的那种。” “凌志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才让人觉得，他能取得这些成就，真的是过往一点一滴积累的结果。” 张思俊由衷感叹道。 云枫能感受到张思俊言语之中的那股微弱的酸味，开始适时地转移话题： “其实你也不差，只不过这次抽签运气不好，谁让你碰到了世界第一呢？” “滚蛋！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在老尼尔手上拿下了三局！三局唉！我容易么我！” 张思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演了半天，发现云枫压根不理他，瞬间没了表演的兴趣。 “话说回来，刚刚那场球，我是真觉得有点角色反转的味道。” “艾伦在职业圈子内混迹多年，之所以能够获得‘刺客’的绰号，最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善于抓住对手留下的破绽。” “不过今天，反倒是凌志抓艾伦的破绽抓得比较多，要不干脆把这绰号让给凌志吧！” 张思俊正对自己的小发现而感到兴奋不已，但云枫对他的馊主意一点都不认同： “把‘刺客’的绰号让给凌志，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凌志明明配得上更优雅的绰号。” “哦？那你觉得什么绰号比较优雅？我洗耳恭听。” “自己去想！” “靠！话说一半儿，搞死人啦！” “......” 两个年岁都没有凌志大的少年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度过了休息时间，他们似乎并不担心凌志会输掉比赛。 中场休息过后，凌志和艾伦回到了赛场。 一坐到座位上，艾伦就开始闭目养神，仿佛想把外界的干扰因素都屏蔽起来。 虽然比赛也才打了四局，但时间却已经过了晚上11点。 场馆内的观众已经走了一半多，这让喜欢大场面氛围的艾伦不怒反喜。 安静的氛围，正好适合调整心态。 很快，第五局便开始。 开场后不久，凌志便抓住一杆机会，长台上手，开始连续得分。 不知为何，艾伦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职业选手对于比赛节奏和风向都非常敏感，连续四局都输在了同一种节奏当中，自然让他对于率先上手得分非常抗拒。 但凌志也并非全能，连了三十分之后，一杆不到位，断掉了连接，两个人再次进入到防守阶段。 此时的下半台刚经历过一波进攻，还算是比较干净的，球堆也显得比较实。 艾伦防守小心了许多，他让白球轻轻蹭红球堆的薄边，尽量不让红球打开太多，以防止给到凌志比较好的上手机会。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下一杆球，凌志来到了红球堆面前，比划了半天都没有下杆。 他心里一惊，莫非是有传球没有被自己发现？ 但下一刻，他发现并非如此。 凌志利用中低杆发力的方式将红球堆k了个半散，白球加了很强的左塞，所以即便在红球堆那里卸力严重，也还是顺利回到了上半台。 艾伦心想这傻瓜，竟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谁会在掌握主动权的情况下打散红球堆呢？ 凌志现在比分领先，如果猥琐发育，那么艾伦还真的挺不好办。 但现在红球堆被打开，那么进攻机会陡然增多！ 艾伦心情激动，走上前，打算寻找一颗好打的红球，尽快扳回一城！ 可当他站到球台前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此时黑球和粉球旁边有很多红球，根本就没办法被叫到，只能想办法把红球打进后让白球回到上半台。 奈何，他找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条合适的线路让白球钻出来！ 艾伦内心气急败坏，这小子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好！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杆拼球让他把力量毫无保留地送了出去。 结果不仅球没进，还把下半台所有的红球全部撞散。 看到这里，所有线上线下的观众都意识到，比赛已经结束了。 国内的观众们心中一片暗爽，能把老外的心态给打崩，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虽说之后凌志还花了漫长的时间来清台，但观众们并没有感觉到厌烦，反倒觉得赏心悦目。 在这样的心态对比下，第六局没有任何悬念。最终凌志顺利拿下这一轮的胜利，并且再次送给对手一颗鸭蛋。 练习场地内，张思俊和云枫不断在讨论着赛况： “所以第五局那杆炸球防守究竟是不是运气？” 云枫摇了摇头： “不是运气，凌志这个人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只有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张思俊：“那你倒是说说，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枫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我看到当时他在球堆旁边比划了很久，一直都在瞄红球堆靠右下的某颗红球，我们姑且称它为1号红球。” “我仔细观察过，如果他击打1号红球右下方那颗红球的话，那么红球堆大概率不会太散，只会出来两三颗红球。” “一般这样防守问题都不会太大，但是达不到赛场上那般效果。” “而如果击打1号红球的话，又不能打得太薄，否则会传力给1号左侧的那些个红球，红球堆会大散，更不可控。” “所以一定要打1号红球比较厚的位置，这样才能尽可能把更多的力度传递给1号左下方那颗红球。” “这样球堆只会散开一半，更好控制一点，而且大概率会影响到下方黑球的进球线路。” “这样对手即便长台进攻，也要想办法让白球回到上半台，无形之中给了对手压力。” “卢卡斯·艾伦当时已经0：4落后，第五局局分依然落后，心里已经很有压力。” “我相信，在那种境地之下，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大可能在重压之下选择冒险！” “而艾伦之所以选择冒险，只是因为扛不住压力了而已。” “所以对手不冒险，凌志不会有任何损失；即便冒险了，也大概率扛不住压力，打不进球。” “无论如何，凌志在这杆球的博弈当中，一定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百九十四章 驱逐 卢卡斯·艾伦从来都没有冒险的资本，他自己潜意识中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前四局，他明知道防守防不过凌志，但依旧陷入到与凌志缠斗的节奏当中，是因为他更清楚，拼球拼不进，输得会更快。 但世界第七的傲慢不容许他迅速败北，所以拖慢比赛时间，成为了他挽回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来到了第五局，他终于还是没能扛住。 而对于凌志来讲，如果说之前比赛的胜利可以看作是杰克的轻敌所给到的机会的话，那么今天这场胜利让所有人对凌志的实力再无任何质疑。 第五局比赛，凌志发力半打散红球堆，这本身就需要勇气。 他用表面上的傻瓜行为诱导艾伦去冒险，又很清楚，艾伦在重压之下，不太可能能够冒险成功。 对手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仅心理层面上占优，凌志在前四局的攻防两端评分都全面领先艾伦，没有露出任何短板。 而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张思俊才深刻地感受到凌志的可怕。 不过，凌志的实力强归强，张思俊之前多少有所预料。 令张思俊感到意外的是，云枫对这场球的理解竟然远远超过自己，这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做职业选手。 云枫扫了老张一眼，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解释道： “我跟凌志在全国业余锦标赛决赛上对过一次，当时我就是防守吃了大亏。” “那场决赛录像，我回去以后翻看了很多次。如果连自己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这比赛也算是白打了。” 张思俊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对凌志的防守套路如此熟悉，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云枫黑着脸：“你不会夸人就别夸。” 而就在两人即将开始打嘴仗的时候，凌志从赛场上退了下来。 张思俊赶忙迎了上来，把云枫刚刚的推测说了一遍。 凌志微微一笑，看向了云枫：“你小子已经把我给研究透了啊。” 云枫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不想再碰到你的时候，被打得那么狼狈。” “嘶，话说回来，你们俩现在都已经晋级八强了，有没有机会碰个面啊？” 张思俊听云枫说“再碰面”的事情，才突然想起，他之前从没有关注过两个人是否有可能在本届魔都大师赛交手的事。 毕竟两个外卡选手能够在魔都大师赛这种级别的赛事中碰面，本身就是一件条件非常苛刻的事情。 所以赛前没有人会往这个方向去设想。 但现在不同了，两个人都已经晋级8强，给原本微弱的碰面概率增添了几个百分点。 不过按照签表来算，云枫在2\/4区，凌志在4\/4区，想要碰面，还是得打到决赛才有可能。 两个华夏人进到魔都大师赛的决赛？上一次出现这种盛况，还是在14年的魔都大师赛。 如今35年过去，在世界排名前16已经没有华夏人的情况下，会有机会出现决赛的华夏德比吗？ 张思俊不敢去想，他不敢寄予两人太高的期待，正所谓期待越高，失望可能也就会越大。 凌志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谈碰面的事，还为时过早。” 张思俊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凌志另一件事： “对了，刚刚我跟云枫讨论的时候，觉得你硬实力明明已经超过艾伦，为什么还要跟他打心理战，把他给磨死呢？” 凌志笑道：“你还真是看得起我，首先，我只是一个业余选手，跟他硬刚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其次，你说我跟他打心理战，对也不对，我单纯只是想发挥自己的长处而已。” “只不过，我确实看他不顺眼，所以演得有点过了一些，把对手搞得有点难受，被你们给看出来了，哈哈......” 张思俊撇撇嘴，他自动忽略了凌志自称自己还是个业余选手的事实。 而正当他准备细问的时候，凌志招呼两个人跟了上来，走出练习场地，来到了赛场入口的位置。 秦飞正带着一个身材火辣的长发女孩子站在那里，有说有笑的，见凌志走了过来，秦飞赶忙迎了上来： “凌志，应该就是她，被艾伦邀约今晚一起游览魔都那个。” 凌志点了点头，越过秦飞，来到女孩儿面前： “今晚你不要再接触那个老外了，他后续会接受台联的调查，你跟他离得越近，越容易受到牵连。” 见赛场上赢下艾伦的人亲自来到了自己面前，女孩儿不由得对之前秦飞说的话多了几分信服。 不过，她还是面露犹豫之色：“那他送我的......” 凌志打断了她：“那些东西你就留着吧，就当是他给你的补偿。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女孩儿终于下定决心：“好的，我知道了。” 而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盯着凌志，眼神中多了一丝妩媚： “对了，你叫凌志对吧？今天在观众席看你打球，觉得你很帅，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吗？” 看到这一幕，秦飞仰天一叹，不由自主地背过了身，觉得有点酸。 他秦飞累死累活地跟女孩儿聊了好几个小时，竟然都比不上一句话都没聊过的凌志。 凌志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手机不在我身上，如果以后有缘再见，我很乐意给你留一个签名。” 凌志当然没说谎，他的手机在韩轻悦那里，他手上拿的可是赵施言的手机。 听完凌志的话，秦飞长舒一口气，慢慢正过了身。 女孩儿点点头，不再逗留，离开了场馆。 目送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张思俊和云枫都有点蒙，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秦飞一脸留恋地咂咂嘴，来到凌志身边，对女孩儿的离开表示非常遗憾： “喂，凌志，我真的不能跟她谈恋爱吗？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 凌志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跟她聊天非常愉快，觉得她见多识广，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秦飞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我不阻止你去追她，但是，你应该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短时间之内，你们俩完全有可能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但时间长了，带给你的，可能就只有痛苦了。” 秦飞沉思良久，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她那种姑娘，如果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不可能被艾伦那种人给找到。” “没错，你小子总算开窍了哈......” 听着凌志和秦飞的对话，张思俊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脉络，见旁边的云枫依然一脸茫然，张思俊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别想着瞎打听，你还小，现在专心练球就行，别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了。” 云枫晃过神来，怒道：“谁看她了！” ...... 卢卡斯·艾伦回到了赛事主办方为自己预定的酒店，他连今天的新闻发布会都没有参加，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耽误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他可不愿意再让新闻发布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可他在酒店大厅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个姑娘，反倒是等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其中一个，穿着魔都市台球协会的制服，而另一个，则是身着警服。 穿着协会制服的那名老者自我介绍道： “您好，卢卡斯先生，我是魔都市台球协会裁判竞赛委员会主任，吕锐。” “我们收到了相关消息，已经确定您严重违反华夏台球协会的竞赛规则以及相关法律法规，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艾伦今天输了比赛，正是心情烦闷的时候，见眼前这个老头敢触他的霉头，顿时一只手掌将吕锐的衣领拽起：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警官快步上前，将艾伦给推开，让他老实点。 吕锐给警官使了个眼色，警官从手机里翻开一则视频，展示给艾伦看。 而吕锐则正了正衣领，面无表情地说道： “证据确凿，我们已经通知wst，我相信那边很快就有处理消息传来。” 艾伦看了视频，神色一慌，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这种事情，在我们的国家，都是合理合法的！你们怎么拿到的视频？我要告你们侵犯隐私！” 吕锐淡淡地说道：“很遗憾，艾伦先生，在华夏，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至于隐私？违反法律法规的人可没有隐私权。” 艾伦怒吼一声，准备冲上前给自己讨回公道，但很快，一记拳头落在了他的肚子上，艾伦人仰马翻。 ...... 第二天，一则震惊中外台球圈子的信息传来，鹰国选手卢卡斯·艾伦因魔都大师赛尿检阳性，被wst禁赛两年。 并且因违反华夏当地法律法规，被行政拘留10天，期满后驱逐出境，并永久禁止踏入华夏的土地。 所有的自媒体都在疯狂转载这则新闻，但更详细的内情不得为大家所知晓。 在猜测内情之余，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这名外国佬。 这狗比，磕了药还输了个0:6，简直开了个国际玩笑。 而反观凌志，面对一个磕了药的选手，竟然能够一局不丢。 这届业余选手，简直离了个大谱。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上热搜 就这样，魔都大师赛的第四个比赛日悄然来临，然而这个比赛日，却比以往显得更加喧嚣。 凌志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艾伦事件爆发后，网络上的自媒体开始疯狂关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选手。 他什么时候开始学球的？他师从是谁？他怎么拿到魔都大师赛的外卡资格的？ 原本对于很多观众而言，他们只会关注比赛本身，而不太会关注球员身份。 现在有了热度，不少好事者开始疯狂翻看直播录像，希望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有人从直播弹幕中发现，不少观众说凌志是花城大学的研究生，当时也没人去查证。 而真正来到了花城大学的官方网站上一查，研究生录取名单上果真有凌志的名字，而且他在一年前甚至还申请了硕博连读！ 自媒体们迫不及待地将证据贴在自己的文章当中，有些媒体人相对客观，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把图片放出来而已。 但有些媒体人就没那么老实了，不仅放出图片，还大肆传播自己的主观想法。 一个研究生，不务正业去打台球？简直就是浪费国家的奖学金！浪费国家投入的培养资源！ 不少读者对于这种观点很是认同，一时间，一场山呼海啸般的网络暴力瞬间投射向了这个年轻人，对他口诛笔伐。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围脖热搜却并没有出现关于凌志的负面新闻，排名第一的，反倒是一条之前所有人都无从验证的消息： 人工智能工程师凌志利用所学知识彰显体育报国情怀！ 吃瓜群众们顿时一愣，说好的不务正业呢？怎么变成报国情怀了？ 点进去一看，一篇万字长文由官媒发布，人闵网、华夏台球协会、企鹅公司以及科讯公司等多家单位联合署名，消息真的不能再真。 具体内容，描述了凌志利用在学所得，联合平城斯诺克学院，开发出五芒星图自动评分技术以及ai线路生成技术。 并将这些技术应用到了魔都大师赛的实时转播当中，对外展示了华夏与时俱进的技术实力。 此外，文章还披露了当初企鹅公司主办的沉浸式表演赛，正是由凌志和赵施言代表华夏参加的斯诺克比赛，并且获胜赢得了荣誉。 文章还提到，凌志为国争光，做了这么多“课外活动”，但他的学习也没有落下，已经有了一篇jcr一区的文章，发表在影响因子非常高的期刊上面。 最后，文章还播报了魔都大师赛目前的最新赛况，呼吁国人为仅存的两名华夏选手凌志和云枫加油。 这条热搜一出，舆论顿时转向！ 再也没有人说凌志是不务正业了，人家不仅没耽误学习，而且还将在学所得用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行业上面。 你为何如此优秀！ 人们不吝溢美之词，纷纷在评论区留言，称赞凌志为时代青年楷模。 也有人在感慨自己的青春岁月，说同样是研究生，为何别人成就了一番事业，我却只混到了一张毕业证。 而与此同时，鹏城企鹅公司，杨立飞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听取着方泰然的报告。 “已经跟围脖总监谈妥了，所有关于凌志的负面新闻全部被限制流量，毕竟，他可是我们公司沉浸式项目的重要代言人。” “此外，稍早之前就准备好的一篇文章已经发出去了，效果不错，将舆情导向了正轨。” 杨立飞点点头，对于方泰然所做的工作非常满意。 同时也有点感慨，那个年轻人，竟然走到了今天这样一个地步。 不仅懂技术，而且还能凭借科学的训练方式，在短短时间内取得如此优异的赛场成绩。 不得不说，老天爷还真是赏他饭吃。 当然，赏饭吃仅仅只是一个开玩笑的念头，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些成就的背后，离不开凌志的辛勤努力。 毕竟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凌志白天一直都在和奥沙利文训练，晚上则是自己搞科研。 凌志所做的这一切，杨立飞都看在眼里。试问这样的努力背后，怎么可能会不出成绩？ “另外，咱们公司沉浸式项目已经相对成熟，志愿者的排异反应已经被控制到了最低，是不是可以开始借着这一波流量，做商业推广了？” 方泰然建议道。 杨立飞摇了摇头：“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为什么？如果不借助这个风口，后期推广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杨立飞摆了摆手：“这件事不用着急，沉浸式项目并不是为流量而生的。” “而且，最近我得到一则消息，鹰方那边要派来一些人，很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暂且先按兵不动。” ...... “喂，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不是凌志的女朋友，未来某一天可能是。” “什么？让凌志接电话？不好意思，凌志现在在专心备战比赛，请您不要打扰他。” “喂，您好，请问......” “不好意思，请您不要打断我，打断别人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你学生时代的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冷静，冷静下来，你这样骂凌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又听不见，你又气坏了身子，怎么看你都是双输。” “什么？要我把你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凌志？对不起，我没有这个义务。” “......” 自从凌志火出圈以后，也不知道谁到处乱发，竟然让凌志的联系方式搞得人尽皆知。 但很可惜，凌志的手机不在他本人手上，而是在韩轻悦手上。 此时韩轻悦正在不知疲倦地劝导一位措辞激烈的键盘侠，一口气聊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挂电话，最后竟然以键盘侠说对不起而告终。 如果凌志在现场听到韩轻悦跟键盘侠的全部对话的话，肯定会竖起一根大拇指，直呼内行。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则电话打了进来，韩轻悦不以为意，继续选择了接听。 “喂，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对面的王海波一愣，怎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今天凌志的新闻被刷屏了，满手机的自媒体都是在说凌志的事儿。 而他作为凌志的导师，竟然对新闻上说的那些个事儿毫不知情。 于是他抄起手机就给凌志打了个电话，可惜打了半天都占线。 王海波都被气笑了，相对于网友来讲，自己是离学生更近的那个人，没想到却是最晚知道他近况的那个人，甚至连跟他取得联系都成了一种奢望。 终于，电话打通了，但电话对面不是凌志，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王海波曾经听到过凌志的女朋友赵施言的声音，但这位姑娘的音色明显偏软偏甜，难不成又换了一个？ 这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王海波对着电话问道： “你好，你是凌志的什么人？是女朋友吗？” 韩轻悦的cpu稍微过热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情绪在燃烧，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不是的，我是韩轻悦啊，老师，您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这一声自报家门，顿时让王海波回忆起了韩轻悦的音色，他不禁有些怀念： “原来是你啊，一晃这么久过去了，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公司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凌志师兄也特别照顾我......” 两人相继攀谈了起来。 王海波是知道韩轻悦的机器人身份的，毕竟当初韩轻悦来到王海波的实验室里实习，他是知道内情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韩轻悦已经表现得跟普通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不禁感到十分欣慰。 韩文生能够看到这样一个局面，应该也不会后悔当初送韩轻悦过来这边的决定了吧。 之后，王海波得知了凌志三人交换手机的事情，哭笑不得的同时，又问道： “凌志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能接电话吗？” “凌志现在在训练场地，他要备战晚上的比赛。” “嗯，那这届比赛结束后，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韩轻悦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后，王海波沉默半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凌志的做法。 凌志瞒着他出去打台球，这本身让他感到不喜。 但与此同时，他又在台球行业真正做出了一番事业，把自己学到的知识落在了实处。 这又让他感到很是欣慰。 这小子，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王海波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做出这些事情，凌志肯定是不愁毕业了。 剩下的，是自己这个导师在这起事件中能扮演什么角色的问题了。 现在先不打扰他比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找他好好谈谈。 想到这里，王海波刚准备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没成想马上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老王，在忙吗？你看新闻了没有？” “看了看了，校长，说实在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 魔都市运波台球俱乐部。 因为这家俱乐部是五芒星图的冠名者之一，早上消息一爆出来，上午就吸引了茫茫多的客人来询问情况。 从老板的口中，大家得知凌志确实是五芒星图自动评分技术的负责人，心里对热搜新闻的真实性又多了一分信服。 而俱乐部的老板陈运波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他还从来没见过上午就迎来客流高峰的时刻，凌志可真是他的财神爷啊！ 陈运波忍不住走到潘越的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潘，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像凌志那么牛批的人物的？以后不嫌弃，再给哥们儿多引荐引荐，怎么样？” 潘越淡漠地看了陈运波一眼，轻哼一声： “不嫌弃？不好意思，我可是嫌弃的很呐！”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赢的约定 陈运波也不愧是白手起家的人物，在脸色转换这一方面，他算是行家： “唉，潘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 “俗话说得好，有福一起享，有钱一起赚。” “之前是我眼界浅了，不知道你人脉这么广，老哥我给你赔个不是。” “我听说，你还拿到了ai线路生成技术的试点权，老哥我可是眼红得很呐。” “能不能抽空把凌兄弟请过来，咱们几个喝一杯？” 看着陈运波在一旁谄媚不断，潘越不由得心中冷笑，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这个项目惠及全国的俱乐部，迟早也有你一份。” “你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把俱乐部里面的陈旧设备都换一换。” “要不然的话，即便你拿到了新技术，那也无用武之地。” 潘越说话毫不客气，没想着给陈运波留面子，对俱乐部里的设备表现得很是嫌弃。 但陈运波也没生气，瞥了一眼潘越身旁的刘丽丽，一个劲儿地犯难： “唉，你说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是我资金确实周转不开。” “更何况我这边就算购置了新设备，也没有人懂新技术啊！” “你有贤内助帮你做培训，我可没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原先那口子......” “你说什么？！！！” 潘越似乎听到了一些违禁词，对着陈运波厉声质问道。 陈运波赶忙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对着潘越连声道歉。 潘越看他眼烦得很，借口自己还要训练，把他给轰走了。 陈运波此人，绝对没有给他好脸色的必要。 什么资金周转不开？全部都是托词。赚来的钱，全都没有用到正经地方。 过了一会儿，一个粉妆女子来到了潘越身边，她便是潘越和陈运波纷争的源头，也是潘越的前女朋友，吴敏倩。 “越哥，能聊会儿么？” 潘越趴在桌子上瞄准，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吴敏倩不以为意，她双手搭在潘越的肩膀上，轻柔地说道： “不要这么无情嘛！好歹以前我们两个还......” 话没说完，潘越一把将她推开，冷声说道： “别碰我，我跟你可没那么熟！我们下午还要比赛，你别来捣乱。” 吴敏倩没在潘越这里讨到好处，也没恼怒，她径直走向了刘丽丽，看看能不能靠着吹枕边风取胜： “你好啊，妹妹。我不知道潘越迷上了你什么地方，竟然能让他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 “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你把他还给我，怎么样？” 刘丽丽抬起头，不羞不恼，那清澈的眼神中只是略带一丝疑惑： “你不是看不起他吗？” 吴敏倩笑着摇摇头：“你还在记恨前天发生的事情吧，我跟老潘好几年没有联系了，确实没有想到他混得这么好。” “他现在虽然嘴硬，但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吴敏倩相信，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十万块钱的诱惑，但她没有料到的是，丽丽竟然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他，你只是喜欢他的钱而已。” 被拆穿到这种地步，粉妆女子恼羞成怒，正待发作，潘越插到了两个人之间，厉声对吴敏倩说道： “你不要过来烦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受制于潘越的气势，吴敏倩不禁后退一步，旋即嘲弄一笑，指着潘越说道： “老潘，我给你点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说到底，你也是借了别人的东风罢了。” “你在鹏城的俱乐部，是你一个人开的么？你接受的新技术，是你自己研发的吗？”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认清现实，做着令人可笑的冠军梦。那你说说，这几年，你拿到哪个冠军了？” 潘越依旧是挡在丽丽面前，眼神无比淡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吴敏倩冷哼一声：“切，不知好歹。” 说罢，扬长而去。 潘越松了口气，在这两个人开办的俱乐部比赛，让他无比作呕。他只想比赛快点结束，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转过身，潘越倍感歉意： “是我的错，把这种糟心事连带到了你。” 没想到，丽丽难得笑了笑：“其实你应该多信任我一些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潘越顿时一愣，旋即自嘲般一笑： “没错，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还是会下意识去保护你。” 丽丽轻轻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介意潘越的保护，还是想说，自己确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站起身，对着潘越伸出自己的拳头，眼神无比坚定：“这次比赛，我们一定要赢！” 潘越感到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快，他也伸出手，跟她碰了碰拳：“嗯，我们约好了，一定要赢。” ...... 下午两点，魔都大师赛四分之一决赛在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正式开打。 云枫将在这个时间段出场比赛，而凌志会在晚场的比赛中出现。 现场座无虚席，似乎由艾伦事件发酵出来的热度使得魔都大师赛增添了不少看头。 云枫的对手是阿三选手巴布尼·沙阿，世界排名第16位，是8强选手当中除云枫和凌志之外排名最低的选手。 他首轮战胜了一位华夏选手，16进8的比赛当中，赢下了世界排名第4的乔耶斯·莫德尔，算是爆出了一记小冷门。 只不过，由于凌志和云枫的表现过于耀眼，导致沙阿在这届赛事中的存在感并不强。 如今两位黑马相遇，谁能继续一黑到底，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站在进场前的通道内，司仪在不断地用英文跟沙阿交流着什么，云枫能听得出来，是在聊进场顺序的问题。 沙阿虽然也口操英文，但是他的口音太重，以至于司仪跟沙阿交流得很辛苦。 “he，first！you，second！understand？” 说的时间长了，司仪干脆放弃了长篇大论，开始直接提取关键词。 意思是云枫没有世界排名，所以他理应先出场，沙阿压轴出场。 听到这儿，沙阿总算是明白了司仪的意思，不过，他仍旧对着司仪怒目而视，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司仪不知道的是，understand这个词直接说出口，在实际语境当中略带贬义，有种上级对下级说话的优越感。 没有人喜欢别人居高临下对着自己说话，对于骄傲的职业选手来讲更是这样。 云枫虽然对人情世故之类的东西没有张思俊和凌志了解得那么通透，但是学过英文之后，对于这种语境所营造的基本氛围还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看着旁边的司仪不知所措一般，云枫转过身，面对沙阿，用英文尝试帮司仪解围： “你好，他没有恶意，只是简单向你说明情况而已。” 沙阿一张长脸斜看向云枫，虽然他实际上只有二十多岁，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粗犷。 他措辞严厉地对着云枫说了一段话，由于语速太快，云枫都没能听清。 眼见比赛快要进行到选手进场的阶段，司仪将云枫拉到一边，轻声附耳对着他说道： “我只听清了几个单词，我猜他说的是：‘就算你在这里装好人，我也不会在赛场上让你。’” 云枫心中一凛，深深地看了沙阿一眼，旋即听到场地中央的主持人在叫自己名字，于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球员通道。 而当轮到沙阿出场的时候，他还摆出了球员大范儿，向着全场挥手致意，丝毫不顾这间场地并没有他的粉丝的事实。 世界排名前16的球员一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气，在华夏也都算是颇有知名度的球员，然而巴布尼·沙阿却是一个例外。 他在上个赛季的北暧公开赛决赛中以10:9战胜了镰刀爵士，从而拿到了职业生涯最高的一笔奖金。 正是因为拿到了北暧冠军，使得他能够在年终排名之时恰恰好挤进了前16，从而能够获得魔都大师赛的邀请，以种子选手的身份参加比赛。 而除了北暧冠军之外，在其他赛事上，沙阿几乎没有过亮眼的表现。 因此，现场观众对于沙阿知之甚少，但从这名外国佬嚣张的出场方式来说，几乎没有观众会对他有好感。 有些资深球迷看了上一场沙阿对阵莫德尔的比赛，对于沙阿的胜利也并不能够保持认同。 一方面，莫德尔状态低迷，进攻成功率还不足90%。 另一方面，沙阿全场纯粹是靠莽赢的，要不是莫德尔给的机会足够多，最终鹿死谁手还真是尚未可知。 比赛就在这样一边倒的支持氛围中开场了。 掷币猜先后，由云枫先开球。 白球还是以n字跑球的方式回到了开球线的上方，但依然给沙阿露出了长台进攻的机会。 沙阿没有犹豫，一记大力出奇迹似的抡杆，将红球灌进，但......白球力量太大，竟然直接摔出了台面。 沙阿轻哼一声，对这杆球表示不满。 现场观众也不免爆发出一阵嘈杂声，耻笑这名外国佬就是典型的单细胞生物。 云枫拿到4分罚分，心定了定，看准一颗长台红球后，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可惜红球晃袋后没进，白球竟然低杆也不够，在回球的过程中撞到了红球堆的边角，没能回到上半台。 沙阿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上手机会，一顿操作猛如虎，断掉连接之时，一看比分25。 现场观众不时发出嘘声，虽然屡屡被志愿者们和裁判员制止，但沙阿的表现还是令观众们不断吐槽。 原因无他，这都21世纪中叶了，竟然还能在职业赛场上看到随缘走位法。 真的是辣眼睛。 第三百九十七章 科尔的威胁 沙阿在赛场上的表现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他的目标只有进球，进完球之后，白球爱去哪里去哪里，他才不管。 有些老球迷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特鲁姆普的影子，但也仅仅只是影子而已，他无法成为特鲁姆普第二。 因为即便是准度，他也会时不时掉链子。 沙阿断掉连接之后，白球跑到了上半台开球线的下方。 虽然云枫也能够进攻下半台的红球，但是黑球没有下球，所以需要拉强低杆把白球拽回来叫低分值彩球。 云枫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使用强低杆的风险过大，所以他选择了纯防守，找好线路之后将白球防到了顶库附近。 这杆选择并没有什么问题，十分明智。 虽然各大平台懂球的主播们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有不少粉丝气急败坏，说云枫怂了。 而且下一杆，沙阿竟然长台干进一颗红球，这更是让无数键盘侠捶胸顿足，纷纷指责云枫战略失误。 云枫一如既往，没有受到场外因素的干扰，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次自己上手的机会。 果不其然，又过了5分钟，沙阿再次断掉了连接，这一次连杆他只拿到了9分。 这家伙单杆得分能力有限，偏偏运气还非常不错，连杆断掉之时，白球总能停到边边角角的位置，使得云枫的上手难度十分之高。 云枫没有冒险，还是扎扎实实地做防守。 不过对面儿可没有陪他玩儿防守的意思，一记炫酷的长台低杆，将红球灌进，再次收获到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就这样，随着沙阿的零敲碎打，这第一局竟然就不知不觉地被他给超了分！ 拿到了第一局的胜利，沙阿心中大定，他对着云枫所坐的方向露出了挑衅般的笑容。 但令他感到没趣的是，云枫在默默地闭目养神，根本就没搭理他。 第二局一上来，云枫看准一杆机会，想要长台上手。 可惜，准度再次差了一些，红球跟袋口差之毫厘，没有能够实现进球。 经过第一局的连续上手，沙阿的手感似乎好了一些，接管球台后，这一次竟然连到了40分。 剩下的红球也都不好打，两人缠斗了20分钟左右，最后还是沙阿率先超分，拿到了第二局的胜利。 练习场地内，张思俊皱眉道：“不太妙啊，小枫今天手感不太好。” 张思俊还算是了解云枫的球风，云枫是以准度见长。 这一上来两杆球没打进，在这届比赛中还真是头一遭。 凌志看了眼屏幕，正想说话，只见身穿黄色polo衫的科尔·墨菲怒气冲冲地走进了练习场地，来到了凌志面前，还没等张思俊反应过来，就一把攥住了凌志的领带： “我问你，是不是你举报的卢卡斯？” 张思俊当即反应过来，他马上抓住科尔的手臂，用力往外掰： “墨菲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科尔粗暴地将张思俊的手甩开：“给我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而就在科尔重新将眼神转向凌志的时候，一张有力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肩膀，顿时让他动弹不得。 “谁？” 科尔吃痛，对着来人厉声喝道。 可当他真正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之时，心中一凛，气势瞬间比刚才弱了三分： “莱斯，就连你也要与我为敌么？” 被称为莱斯的那名外国人语气阴沉： “也？你好像有点误会。我对尼尔和乔治的做法并不认同，也对你究竟想干些什么事情毫无兴趣。” “不过，你对面的这个华夏小子，是我晚上的对手。如果你想破坏这场比赛......” 莱斯那斑驳的脸上冷然一笑： “我不介意把你给撕碎！” 科尔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开始嘴硬： “你惹恼了我......” “我惹恼了你，肖恩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莱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你以为，肖恩作为球员理事会的董事，就能够利用手上的权力，把理事会当成是自家后院吗？” “你不要忘了，球员理事会，可不只有一位董事！” 科尔畏惧地看了莱斯一眼，他很清楚，莱斯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底气傍身的。 这位年过50的老将，在职业台坛有着不输给肖恩的号召力。 此时的科尔已经失去了继续挑事儿的机会，在离开前，他还不忘瞪了凌志一眼，威胁道： “不要以为你的主场你就能为所欲为。” “相信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让你在鹰国的小伙伴们体会到卢卡斯相同的痛苦！” “还有！如果你今天能侥幸过关的话，明天的比赛......” “我将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击溃！” 甩下这几句话后，科尔愤然而去！ 张思俊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凌志则是阴沉着脸，一方面在思索着保护时芮涵她们的方法，另一方面，莱斯与科尔的对话也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他不禁看向了身旁的这位巨人，无论是身高还是年龄，在当今职业台坛都是首屈一指的巨人： 莱斯切诺·米尔金斯，今年56岁，在现役职业选手中是年龄最大的一位，而且他身高一米九零，同时也是最高的一位。 他目前世界排名第2，职业生涯拿到了30个排名赛冠军。 单轮成绩，米尔金斯不是历史第一人，但可以称得上是现役职业选手中的第一人！ 因此，米尔金斯曾被赋予了“巨人”的绰号，无论从生理角度，还是从成绩上看，他都无愧于这个名号。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在如此年岁依然保持在世界排名第2，这可着实让一大批年轻人感到汗颜。 凌志看向了米尔金斯，米尔金斯也在看他。 那锐利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考校，似乎想要看看，眼前的这名年轻人，究竟配不配得上尼尔和乔治的推崇。 终于，还是凌志率先打破了沉默： “多谢您，刚刚帮我解围。” 米尔金斯冷哼一声：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闲心去保护别人，真不知道，他们究竟看中了你什么？” 凌志眯起了双眼，看来，眼前的这位老前辈知道不少内幕。 不过，米尔金斯说的话，他并不打算反驳，反倒是诚心诚意地点了点头： “受教了，您说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不用，忘记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吧，晚上的比赛，我会期待你的表现。” 这场小插曲随着米尔金斯的离去而宣告终结，而赛场之上，云枫和沙阿的比赛进程也十分焦灼。 两个人在第三局打到了40比38，云枫仅仅领先2分。 台面上的红球分布被沙阿的随缘走位法成功搞乱，他的进攻也随之变得束手束脚，而且云枫的防守也让沙阿屡屡漏球。 经过漫长时间的对局，这局球最终由云枫成功收下。 第四局，沙阿明显变得有些急躁，想要通过连续进攻迅速找回上一局丢失的手感。 但越是急躁，红球越是不给面子，到头来，这局球输得更快。 上半场结束后，两人比分打成了2：2。 休息回来后，沙阿的球风变得更为激进，每一局都想富贵险中求。 可惜他的单杆得分能力放在那里，即便长台红球被打进，他也无法形成流畅的进攻。 而云枫则抓住了他的几杆致命失误，实现了三套一杆清台，比分来到5：2。 张思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云枫的心态稳住了。 整场球看下来，云枫的处境实在是太过于凶险。 沙阿此人，打球风格极为直率，只顾一个劲向前冲，冲赢了就是赚，输了也就认了。 前两局，云枫的防守并没有能够奏效，张思俊还害怕会影响到云枫的战略部署。 但好在，云枫稳了下来，在开场手感不佳的情况下，还是坚持认真防守，没有跟对方硬拼进攻。 接下来的一局比赛没有任何悬念，沙阿在下半场连输三局的情况下，已经不再留有任何的后手，比赛策略始终贯彻一个字：莽！ 莽赢了就赚，莽输了就回家，对于这场比赛的结果似乎毫不在意。 而早已掌握比赛节奏的云枫不会浪费这样的大好机会，在抓住沙阿的又一杆致命失误之后，云枫实现了一杆清台。 从而以6:2的比分战胜了对手，挺进半决赛！ 沙阿罕见地参加了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要知道，之前的两场比赛，他都未能如约出席，无数球迷认为他是赢了比赛而感到倨傲。 而今天输掉比赛，沙阿反倒是乖乖坐到了采访席上，这让一众媒体记者们感到欣喜，像是捉到猎物一般，将无数疑惑已久的问题抛给了他。 然而沙阿的回答依旧是那样的漫不经心，让人听起来十分火大： “故意不参加新闻发布会？拜托，我可是很忙的。” “输掉今天的比赛令我感到十分遗憾，但这就是人生，不是么？” “......” 好不容易参加一次新闻发布会，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营养，这让记者们对他很是失望。 反观之后接受采访的云枫，则表现得不卑不亢，沉稳而又自信。 两相对比之下，云枫收获到了媒体与粉丝的一致好评。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与巨人之间的战斗 在云枫接受采访的空档，郭尊圣来到了练习场地，见到了正在练球的凌志： “刚刚科尔来过了？” 凌志轻轻点点头，显得对刚刚的那场纷争毫不在意，但郭尊圣却皱紧了眉头： “我还是觉得，在举报卢卡斯这件事情上，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这样，至少我能帮你承担一部分压力。” “刚刚要不是莱斯恰好出现，你跟科尔之间的冲突，怕是没办法避免。而一旦发生肢体冲突，很可能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比赛，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凌志笑了笑：“多谢前辈关心我，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我跟那家伙之间的纷争，或许会持续很长时间。” “躲得了今天，后面也很难避免，我不想因为害怕影响到比赛，而做事畏手畏脚的，这样，岂不是会任由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 郭尊圣失笑一声：“你倒是自信。这次比赛，你跟云枫好不容易能够打进8强，理应好好珍惜才对。” “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觉得，就算输了比赛，好像也没关系。” 凌志递给郭尊圣一杯茶，让他消消火： “郭前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对比赛结果不在意呢？” “都打到这个阶段了，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郭尊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叹了口气： “其实我这次来魔都，你应该也能猜出来，并不是单纯来看比赛的。” 凌志点了点头：“我明白，您在这里，我们选手出了什么事情，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有您在，我们真的很安心，我相信云枫也是这么想的。” 郭尊圣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有件事，我需要知会你一声。” “我已经得到消息，wst球员理事会主席肖恩·墨菲已经启程，估计会在决赛日来到这里。” “你打算在决赛日公布的那件事，或许会刺激到他们。” 凌志淡淡一笑： “肖恩·墨菲？他想来，就让他来吧。”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他一个人，也没办法阻止技术的进步。” “更没有办法阻止我们华夏台球的发展！” …… 下午的另一个场次的比赛，世界排名第一的尼尔·布朗森也不负众望，以6：3的比分击败对手，顺利挺进了半决赛。 如此一来，云枫在半决赛的对手将会是这位世界第一先生。 现在唯一的悬念，只剩下华夏的另一个独苗凌志，究竟能否战胜对手，跟云枫携手晋级半决赛。 晚场的比赛很快到来，凌志和米尔金斯站在球员通道中，静静等待着开场。 科尔的比赛也在同一时间开始，他瞥了眼凌志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屑。 然而下一刻，米尔金斯那清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在年龄上落后这位传奇人物将近两轮的科尔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抬起脚步，离米尔金斯远了一些。 很快，主持人宣布选手入场，球员握手后，凌志和莱斯切诺·米尔金斯的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由米尔金斯率先开球。 一开始，米尔金斯和凌志有来有回地进行防守，他似乎跟一般年纪比较大的选手一样，采用的是稳健型打法。 然而球局正酣之时，米尔金斯一记强烈的高杆长台进攻，打破了赛场的宁静。 红球虽然晃袋而出，但是白球通过高杆弹底边，又重新回到了顶库，没有给凌志露出任何机会。 现场看球的观众不禁惊叹一声，特别是懂球的观众，会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之上拉出强烈的杆法，一般只能在年轻球员身上见到。 然而米尔金斯在50多岁的年纪依然在发力上游刃有余，这不禁让人感叹，还给不给年轻人留条活路了？ 不过话说回来，从白球最终的落点来看，米尔金斯根本就没想着叫位。 所以这杆球虽然势大力沉，震醒了不少观众，但是对于普通职业选手来讲，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 凌志显然也没有受到这杆球的影响，继续开始与米尔金斯争夺防守主动权。 十分钟后，局面已经变得非常散乱，但两个人依旧是一分未得。 关注米尔金斯的观众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开场的时候第一杆长台进攻气势很足，为什么之后出现如此之多的进攻机会，米尔金斯却越来越保守了呢？ 事实上，米尔金斯自己也想快速上手，可凌志的防守落位，从始至终一直都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在防守交替的过程中，凌志会使用大量的左右旋转来控制白球的落位，虽然鲜少做上斯诺克，但也让米尔金斯的选择变得十分有限。 又过了一会儿，米尔金斯心想决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找到突破口！ 他对自己的防守能力心知肚明，虽然也不算差，但如果真的陷入到长时间的拉锯战，对上一位年轻人，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占据上风。 于是，米尔金斯来到下半台，仔细观察了一下红球的分布，终于发现了一个机会！ 之前他不愿意进攻，自然是因为白球的回球线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进攻，如果打不进红球，给对手留下机会的可能性会很大。 但现在，他发现黑球左下方的两颗红球与底库之间有一段距离，虽然这段距离很窄，但如果控制好白球的杆法，是有可能让白球从这条缝隙中穿过去的。 米尔金斯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打定主意后，就准备实施这一计划。 观众们看到米尔金斯拉杆的幅度很大，自然也都意识到，这一杆球将不再会是智慧的博弈，而将会是力量的斗争！ 一记长台低杆下去，白球将台面左下方的一颗红球干脆利落地打进，然后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最靠近底库的两颗红球。 米尔金斯心中一喜，但很快他便惊恐地发现，白球径直朝着右侧边库的一颗红球跑去。 在出杆之前，米尔金斯确实有观察到这颗红球，当时他想，如果给白球增加足够多的左侧旋转，就能够避开这颗红球，让白球跑上来。 但现在看来，左侧旋转加得有点少了，导致白球竟然直直地朝着右侧边库红球冲了过去。 duang的一声，白球速度大减，原本打算跑到上半台的白球，最终停留在了右侧边库。 米尔金斯跺了跺脚，略微有些懊恼，打进红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叫不到彩球？ 此时下半台的黑球和粉球都没有下球线路，蓝球虽然有，但因为白球贴近右侧库边，进攻难度很高。 要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米尔金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防守。 他虽然性格莽，但长久以来的比赛经验和习惯，已经不允许他在赛场上随心所欲了。 为了赢得比赛，他会竭尽所能，将每一杆球的优势发挥到极致，避免进行任何冒险的举动。 但这一杆球，他犹豫了，直觉告诉他，如果选择防守，这盘球的风向，大概率掌握不到自己手中。 米尔金斯已经打了四十多年球，他能深刻地领悟到赛场上的风向，如果始终处于对自己不利的风向之中，那么输球是早晚的事。 所以现在不能犹豫，必须抓住机会，建立属于自己的风向！ 米尔金斯旋即趴下了身子，瞄向了蓝球。 他甚至有点紧张，他相信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憨态可掬。 这位年仅20多岁的花城大学研究生，有着不亚于任何人的狠厉！ 别的不提，凌志手上的两个6:0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自己松懈片刻，这名年轻人一定会抓住机会，狠狠地惩罚自己！ 所以，自己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这颗蓝球上！ 下一刹那，白球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了出去，蓝球也很听话地沿着中线滚入了左侧中袋。 进球和掌声，一切都如米尔金斯所愿，可是......白球却没有如他所愿。 按照白球先前的力度来算，如果一切顺利，应该能回到下半台。 可是白球在行进的路上不小心碰到了黄球，最终还是留在了上半台。 接下来也不是不能继续进攻，但还是先前那个问题：打进红球之后，白球应该如何跑出来？ 再次选择让白球从黑球旁边的两颗红球下方穿过去么？ 换成别的选手，还真不一定敢这样去做。因为大多数选手对白球的控制没有那么精细，发力也不够透彻。 如果低杆给得不够，那么白球势必会碰到那两颗红球，没有办法跑到上半台叫低分值彩球。 但米尔金斯不在此列，他最为自信的，就是自己的低杆！ 白球再次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下来，还是相同的线路，在成功躲避下方那两颗红球后，这一次，白球终于叫到了咖啡球！ 这两记关键球奠定了米尔金斯的优势，此后20分钟的时间里，米尔金斯稳扎稳打，将容易连接的红球一一清理掉，打出了一杆50+！ 此时黑球已经有了下球，但剩下的7颗红球位置都不太好。 本着赢下比赛为最优先的原则，米尔金斯没有再托大，因为此时比赛的风向已经完全逆转，他不相信，凌志能够在这种局面下完成翻盘。 然而米尔金斯错了，错得离谱，他本以为没有什么耐心的年轻人会将这一局迅速让给他。 而当第一局比分来到54:54的时候，比赛时间已经过了1个半小时。 第三百九十九章 弃赛 米尔金斯从来都不相信年轻人具有把握比赛风向的能力。只有世界排名前16，才能在这个领域摸到一点门槛。 而他，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专家。 比赛是残酷的，任何人都想打顺风局，不想打逆风局。 顺风局，就意味着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逆风局，意味着必须要主动出击，创造属于自己的节奏才有机会取得胜利！ 而创造节奏，同时也就要承担风险。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时间内，米尔金斯1分未得，打得无比难受。 他本以为节奏已经稳稳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但是，回到防守端后，凌志不仅没有急躁，反倒显得更加如鱼得水！ 米尔金斯甚至觉得，凌志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了一些！ 与一般选手的思路不同，凌志并没有想着要把所有的红球一次性收掉，而是选择了打几杆就防一杆的思路。 偏偏凌志的防守质量还都不低，要是换做一般选手，中间任何一杆防守漏球，那换来的都将会是万劫不复。 但是近1小时的防守博弈中，米尔金斯没有等到任何机会。 他也试图想创造机会，可失误之后无一例外都被凌志给捡了漏，这让他无比老练的心态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没有料到，到头来，竟然是自己想要快点输掉这一局！ 赛场上的观众早就睡倒了一片，陈峰和健欢也无法幸免。 而郭尊圣却看得津津有味，因为两个人状态都在线，防守质量也都尚可，这种精彩的对局博弈可是难得一见的。 对于线上的观众们来说，看到凌志的比赛之后不禁大失所望，因为这比赛也太拖沓了！ 很多观众并不懂球，只是看到热搜新闻，所以才慕名而来。 但比赛开场一个半小时后的现在，不懂球的观众基本上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些铁粉观众，粉的也不一定是凌志，粉的只是这项运动而已。 但这部分观众也大都开启了一心多用模式，也就是直播在一边放着，自己在同时干别的事儿。 很少有观众能聚精会神地看到现在。 又过了5分钟，第一局比赛终于接近尾声。 台面上的红球已经尽数消失，只剩下了6颗彩球。 白球的位置依然不太好，进攻彩球恐怕又需要一番博弈。 米尔金斯此时分数反倒处于劣势，他犹豫过后，终究还是决定放掉这局。 于是第一局比赛以凌志的获胜而告终。 当裁判宣布本局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几乎所有观众都选择起身去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 两位选手也都去了卫生间调整，就连裁判员都罕见离场，调整一下状态。 隔壁科尔的比赛已经打到了3:1，进入了中场休息，而凌志这一桌才打完一局，不由得让人感慨，华夏有可能将会诞生新一任磨王选手！ 练习场地的卫生间内，米尔金斯憋着一股气，对着一同来到这里的凌志质问道： “我知道你防守实力出众，但你的打法是不是过于保守了？有些明显是连攻带防的球，你都没有选择进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凌志失笑着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对您有意见？您毕竟对我有恩，我不可能恩将仇报。” “比赛进程变慢，局面不好是主要因素，我也是被逼无奈。” 米尔金斯大皱眉头： “你别蒙我，我好歹打了这么多年球，比赛节奏慢究竟是人为的还是被迫的，我能看得出来。”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接下来还会不会延续第一局的打法？” 凌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还是看情况吧，毕竟我还是个业余选手，比赛节奏恐怕不会掌握在我的手中，您说呢？”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的，是米尔金斯的一声叹息： “我终于明白，尼尔和乔治为何如此看中你了。” 说罢，米尔金斯离开了卫生间。 片刻后，凌志也返回赛场，却发现米尔金斯正在收拾球杆。 他顿感疑惑，而就在这时，本届魔都大师赛裁判长吕锐来到了凌志的身旁，开始向他解释： “莱斯切诺·米尔金斯先生提交了一份医学证明，因身体不适，他打算退出这次魔都大师赛。” “而作为他的对手，凌志你将会直接晋级半决赛！” 解释完毕之后，吕锐不顾欲言又止的凌志，向全场观众宣布了这一决定！ 现场买了票的观众顿时怨声载道，只看了一场球，比赛就结束了？这不公平！ 一时间，关于退票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有淹没话筒声音之势。 而为了安抚观众，组委会临时决定给观众提供双选方案。 愿意退票的，可以直接离场，而愿意继续观赛的，赛场中央的隔板会打开，科尔的那场比赛也能被凌志这场的观众看到。 在裁判长安抚观众的间隙，凌志也回到了练习场地，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米尔金斯怎么会突然感觉到不舒服？ 还有，米尔金斯手上的医学证明从何而来？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吧！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医学证明是米尔金斯提前准备好的，但如果赛前身体就不舒服，为何还要参加比赛？ 米尔金斯也没走远，他默默地坐在练习场地的沙发椅上，对着不远处的凌志招了招手，解释道： “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就干净利落地认输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听到米尔金斯这么说，凌志走上前，沉吟了片刻，猜测道： “我听说，如果在比赛胜负尚未决出的时候认输，会收到wst的罚单。” “所以您为了避免收到罚单，主动提交了一份医学证明，这样从法理上来讲，就不属于违规行为。” 米尔金斯点点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跟你说话真的很轻松。” 说完，他重新站起身来，拿起了球杆，在凌志疑惑的目光中，走向了旁边的一张球桌： “好了，比赛胜负已分，现在，我们该继续了。” “您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赛场上的胜利我可以不要，但这场比赛可还没有打完，你要陪我打到底。” 米尔金斯顿了顿，瞪了凌志一眼： “我可率先说好，接下来，你可不能故意放慢比赛节奏。能进攻的球，你不能给我放水！” “听见了吗！” 米尔金斯的语气和神情活像一个老教师对着凌志训话一般，让凌志啼笑皆非。 很快，凌志也取出了自己的球杆，来到了米尔金斯的面前： “我答应您，我会使出全力。”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内，张思俊、云枫和郭尊圣不约而同地赶来观战。 就连尼尔·布朗森和镰刀爵士乔治·威廉姆斯都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这场荧幕之外的比赛。 甚至连裁判长吕锐都亲自来到了练习场地，为两位选手捡球，似乎早就将之前的那张医学证明抛在了脑后。 小春本来想把这场比赛录下来，但是被郭尊圣给制止了。 这场赛后之赛的比分最终定格在了6：3，凌志6，米尔金斯3。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米尔金斯坐在那里，久久没能站起身来。 这个年轻人，明明拥有如此强劲的进攻火力，为何在赛场之上却没有发挥出来？ 这一战，他输得心服口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他甚至觉得，以这样的比赛节奏打下去，他还能再打两个小时！ “怎么样，莱斯，感受到版本答案的威力了么？” 在凌志走后，尼尔·布朗森和威廉姆斯都凑了上来。 米尔金斯对于尼尔·布朗森嘴里的说辞略感疑惑： “版本答案？那是什么东西？” 尼尔笑着摆摆手：“那不重要，只是我与杰克闲聊时候创造出来的一个词。” “不过话说回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准备回到鹰国吗？” 米尔金斯点点头：“原计划确实如此，只不过，今天比赛过后，我想我又改主意了。” 尼尔和乔治相视一笑，双双对着米尔金斯伸出手： “留下来吧，我的朋友。我相信，到了决赛日那天，你的所见所闻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后悔。” …… 晚上的比赛也波澜不惊地结束了，由于凌志的比赛节奏太慢，刚开始对他抱有很高期待的观众们纷纷在中途退场。 再加上后来米尔金斯因为身体原因主动退赛，导致凌志的热度相较于赛前主播们的预测来说低了不少。 不过国人赢了比赛终究是好事情，后面的比赛随缘就好，毕竟尼尔·布朗森和科尔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是的，没错，在稍早之前，科尔以6:2的比分击败了对手，顺利挺进下一轮。 凌志将在半决赛与他进行正面交锋。 晚场的比赛结束后，科尔回到了练习场地，刚好瞥见了凌志离开的背影。 他心中冷笑一声：“有莱斯他们在，我确实奈何不了你。但到了后天，我将会把你按在球桌上狠狠地摩擦！” 此时尼尔三人正在进行着友好的交谈，见到科尔之后，却又马上停了下来，笑而不语。 “你们在聊些什么？” 科尔凑了过来，好奇道。 尼尔笑了笑，作为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他主动接过了世界第一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们在说，这届华夏年轻人可真的是轻率，一点都没有绅士风范，竟然把比赛时间拖得那么久。” 科尔顿时来了劲： “就是这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各位放心，半决赛，我会在赛场上让他知道厉害！” 科尔在这个问题上谈兴十足，却没有发现，尼尔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附和他。 第四百章 往事伤痕 第四个比赛日结束后，半决赛的赛程也完全确定下来。 半决赛将会采取19局10胜制，第五个比赛日将由云枫对阵尼尔·布朗森，下午打9局，晚上打10局。 第六个比赛日将会安排凌志对阵科尔·墨菲。 华夏的两位小将普遍不被看好。 云枫不必多说，对上现世界排名第一，他获胜希望渺茫。 尼尔·布朗森又是上个赛季的世锦赛冠军，是现役职业球员当中短板数量最少的一位。 最近几年，每逢尼尔参赛，他必定都是夺冠热门，必定都是夺冠赔率最低的选手。 而另一边，科尔在本届赛事的表现也非常亮眼，在单杆破百排行榜上稳居第一，比排名第二的尼尔·布朗森竟然多了10杆破百！ 8进4的比赛结束后，科尔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现得十分强硬，声称已经将本届魔都大师赛的冠军视为囊中之物。 不仅没有把凌志放在眼里，就连潜在对手尼尔·布朗森都不屑一顾。 偏偏喜欢科尔这种放荡不羁态度的人又有不少，毕竟如果能人前显圣而又不用负责，那是大多数人的梦想。 …… 周五清晨，宋一宏和林风扬相约来到了浦江畔散步。 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旁边经过，有老人家在晨练，也有小孩子跟随着父母一起出游。 “今天天气真不错，不像前几天，阴冷阴冷的。” 林风扬感叹道。 远处的晨光金点金点地铺洒在江面上，将前几天湿冷的空气一扫而空，给秋日的清晨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等了半天，林风扬没等到宋一宏的回复，不禁有些疑惑，扭过头，发现宋一宏在望着江面，怔怔出神。 林风扬也没有打扰他，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了，她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宋一宏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约一刻钟，宋一宏转过头，对着林风扬说道： “抱歉，走神了。” 林风扬嫣然一笑：“没事，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宋一宏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说出了自己一早的想法：“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拜托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嗯嗯，好啊。” 宋一宏愣了一下：“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林风扬淡淡一笑：“去哪里都不是问题，只要......” 见林风扬顿在了那里，宋一宏忍不住发问：“只要什么？” “没事，不重要，我们出发吧。” 宋一宏没有再多问，他只是以为林风扬在担心他会把她带到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那怎么可能？我宋某人做事行得正、影子直，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两人并肩前行，朝着市郊某处进发。不久后，来到了一片握手楼林立的区域。 这片区域的楼栋挨得很近，从一栋楼的阳台上甚至能直接跳到另一栋楼。 楼与楼之间的小巷中堆满了小车和纸箱，地上铺满了不知道是油渍还是水渍的液体。 宋一宏本想让林风扬在外面等他，但林风扬似乎显得有些紧张，拉着宋一宏的衣角，避让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死活不放开。 老宋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让她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已经晚了。 他沿着稍微干净一点的路段，来到了一栋楼宇面前。 这栋楼没有电梯，他带着林风扬走上狭窄的楼梯，来到四楼。 “咚，咚，咚，李叔，杨阿姨，你们在吗？” 宋一宏敲门喊道，但房间里半天也没人回应。 宋一宏正想再敲一下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探出头来，看到宋一宏后，眼神复杂： “你来了。” 宋一宏点点头，把手里的慰问品举了举： “我是来看您的，方便进去吗，阿姨？” 老妇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慢慢地将门打开，放两个人进去。 家中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跟宋一宏印象中没有什么区别。 电视机的上方早已积满了灰尘，沙发也破了几个洞，都没有换新。 餐桌上的水垢残留很多，似乎从来都没有擦过桌子一样。 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坐在了椅子上，指着墙角的沙发，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 宋一宏坐了下来，而林风扬则有些犹豫，她四下张望了一圈，找到了卫生间的位置，于是朝着那边走去。 宋一宏没有多想，以为林风扬是想方便一下，于是径直开口跟老妇人寒暄起来。 大致内容是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生活费够不够之类的。 老妇人神情冷淡，说话也不多，让这场交谈显得十分无趣。 宋一宏心想还好林风扬不在这里，要不然不得尬死。 他不自觉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林风扬竟然在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宋一宏的目光，林风扬扭过头，朝着他笑了笑，随后来到电视机这边，把上面积攒的灰尘尽数擦去。 老妇人对林风扬的行为无动于衷，但宋一宏就不一样了，他当即站起身，说道： “阿姨，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然我替您打扫打扫卫生吧。” 老妇人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不用，你们快走吧。” 宋一宏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开，他朝着房子的通道深处望了望，好奇道： “对了阿姨，刚刚忘了问您，叔叔他人呢？” 老妇人神情略有些落寞，她艰难地看了宋一宏一眼，闭口不言。 宋一宏心中了然，不再乱猜，随即去到卫生间，拿起了拖把，开始给房子拖起地来。 “阿姨，这三个房间为什么锁住了啊？” 宋一宏本想进房间打扫一下，没想到房间打不开。 老妇人拄着拐杖来到通道前，声音虽然沙哑，但不知为什么，极具穿透力： “这几个房间都没有住人了，你们不用管，快点走吧。” 宋一宏点点头，把剩下的部分打扫好后，马上带着林风扬离开了这里。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冷清和抑郁，宋一宏自觉自己待久了都有可能会被同化，更别说是不善言辞的林风扬了。 两人找了一间餐厅吃午饭，宋一宏在思索着该怎么向林风扬解释这件事，林风扬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扒着饭，并没有主动发问。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都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原位，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来来往往，心里想的事却截然不同。 “抱歉，拉着你去到了一个不舒服的地方，其实你可以不用干活儿的，没必要让自己受那种累。” 林风扬笑了笑：“我不喜欢坐着，我喜欢让自己忙起来。” 宋一宏略感意外，似乎对于今天林风扬的主动还没有完全适应。 他定了定神，也适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我是有点私心的，你应该也能察觉到，那个地方，让人很不舒服。今天带你过去，其实也是想有个伴儿，这点我要向你道歉。” 林风扬摇了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宋一宏都有一些自惭形秽： “我不在意这个，我反而很高兴能跟你一起去到那里。” 宋一宏心中感动，沉默了几秒，随后将酝酿已久的说辞都说给了林风扬听： “我过去去过那里很多次，包括这次来到魔都，除了给凌志加油之外，去那里拜访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林风扬细细聆听着宋一宏的过往，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几年前，宋一宏曾经带着一个发小去到魔都游玩。 两个人年轻气盛，正是喜欢探险的年纪，普通的景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于是他们相约去到了魔都郊外人比较少的明岛游玩。 两人就专挑人少的地方钻，甚至还玩起了比赛，约定好朝着某个目的地前进，谁先到谁赢。 两个人比赛的路段自然不可能是普通路段，一路上起起伏伏，等宋一宏到达目的地时，发小还没有到。 他心里暗自嘲笑了那小子一番，对于自己的胜利感到理所当然。 却没想到，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发小。 之后他如同发了疯一样，借助各种力量，将明岛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再见到发小的身影。 旅馆也没有，车站也没有，回到老家后，父母还奇怪发小怎么没有跟着宋一宏一起回来。 发小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宋一宏说到这里，声音都忍不住有一些哽咽： “从那以后，我每年都会来魔都一次，每次来必去明岛，就是想着，或许能碰巧再见到他。”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林风扬，心中的话语如滔滔江水一般倾泻了出来： “后来，我当了导游，就是想着，能不能靠着工作来弥补一些，能不能借着工作多走一些地方，说不定就能碰上他呢！” “我是一个罪人，我没有照顾好他，我根本就不配照顾别人！” “我是很喜欢你没错，但我没信心照顾好你！抱歉，真的抱歉！” 宋一宏不禁泪流满面，林风扬也有些动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样子的宋一宏。 在外人面前，他是阳光开朗，很有主见的人。 每次大家出游，即便是私下组织的，他也能自然而然地成为领袖。 但没想到，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林风扬慢慢站起身，来到了宋一宏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我不需要你照顾，你放轻松就好。” “我会陪在你身边，好好负起责任的。” 第四百零一章 心魔 等到宋一宏稍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之时，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还要女生安慰，丢不丢人！” 宋一宏左右一望，有好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就连窗户外面都围了不少吃瓜群众。 他见势不妙，赶忙拉起林风扬逃离了这里。 再次来到浦江边，宋一宏和林风扬大口喘着气，终于是摆脱了刚刚的尴尬局面。 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大太阳顶在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有着自己需要奔赴的目标，步伐不免匆匆而又紧迫。 好在不时吹来的江风可以让大家感到舒适和凉爽。 “宋一宏，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林风扬首先打破了沉默，指了指两个人紧紧握住的双手说道。 宋一宏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把手甩开，但奈何对面那只柔软的小手抓着不放。 “怎么？反悔了？是不是又想分手了？” 林风扬面对着宋一宏，双眼微眯，笑容满面，然而宋一宏却并没有从这股笑容中感受到温暖。 仿佛只要他说一声“是”，林风扬就会无情地答应一般，而且再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终于，小手传来的温度还是让他的情感战胜了理智： “当......当然没有反悔。” 说完这句话，宋一宏腰杆儿似乎硬了很多： “分什么手啊！我老宋敢牵你的手，就敢负责！在一起就在一起，谁怕谁！” 宋一宏习惯性用大嗓门来掩盖自己的胆怯，而林风扬似乎已经吃透了他一般，轻轻一笑，放开了他的手。 这反倒让宋一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风扬背过双手，开始慢慢悠悠地说话：“既然咱俩在一起了，那么有些事情，我也就可以告诉你了。” 宋一宏有些摸不着头脑：“嗯？什么事？你说。” 林风扬那笑盈盈的脸蛋顿时变得有些严肃：“我觉得，你太过于苛责自己了。” “你说的那件事，虽说你确实有责任，但生死有命，他照顾不好自己，那也是他的命。” “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让自己这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宋一宏心头一震，他眼神闪烁，内心中无比挣扎，他知道不能活在过去，但......每当想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他便久久不能感到平静。 林风扬对于宋一宏的表现尽收眼底，她心知现在处于关键时刻，是否能让宋一宏摆脱心魔，就在这一刻！ 她轻咳一声：“宋一宏，其实你被他们给骗了。” 宋一宏顿时被打断了思绪，望着林风扬，面露疑惑：“这话怎么说？” 林风扬开始帮他剖析：“今天去阿姨家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首先是进门时候的鞋架，竟然有两双皮鞋，而且都没有落灰，是擦得很亮的那种。” “然后是厨房的洗碗槽里竟然有三双碗筷，阿姨一个人吃饭会用到三个碗吗？” “最让我感到疑惑的是房间门竟然被锁了。即便是不用，那么平常关上它不进去就好，可为什么被锁了呢？” “再加上你敲门的时候阿姨没有马上开门，还有，她虽然声音沙哑，但是音量却并不小这些细节来看，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到这里，林风扬顿住了话语声，意味深长地望着宋一宏，她知道，说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宋一宏感到无比震撼，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你能发现这么多细节？我竟然都没发现！” 林风扬微微扬起嘴角：“你不要小看我哦，学医的女生都很细心的好不好。” “至于你没有发现这些细节的问题，我觉得很正常。你在现场关心则乱，我反而是一个局外人，所以能发现很多你注意不到的细节。” 宋一宏点点头，林风扬说得很对，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他并没有从怀疑的角度去审视过那间房子。 既然有疑点，那也不能往后拖，得快点找到真相：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再跟阿姨谈谈。” 而正当他准备再次前往那片握手楼区域的时候，林风扬轻轻拽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 “你先别着急，我也只是瞎猜而已，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且，其实我更倾向于你不要回去那里。” “一来，阿姨家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变故，都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不是么？” “二来，其实你自己心里也能察觉到吧，你讨厌那个地方，所以不用强迫自己卷入一场漩涡当中的。” 宋一宏沉默了，他回过头，斟酌了一会儿，对着她说道： “我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有可能是......我讨厌那个家伙吧。” 这下子轮到林风扬疑惑了：“讨厌？你不是还曾经跟他一起出去玩吗？为什么......” 看到宋一宏抬手，林风扬及时止住了话头，随即听到了宋一宏的解释：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当年的我之所以能跟他玩得比较好，是因为，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朋友。” “而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压我一头，我自然心情压抑，所以总想着在某些事情上找补回来。” “现在回过头想想看，当时的我，真的太不成熟，竟然在这种问题上斤斤计较，说多了都是泪啊......” 他旋即话锋一转：“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这件事，终究得做出一个了结。” “如果那家伙确实已经回到了家里，我要知道这件事，而且我还要了解阿姨到底在隐瞒什么。” “你先回去吧风扬，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一个人去面对。” 说罢，宋一宏抬脚向着远处走去。 林风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嘁，我才不回去！我替你分析了这么多，自然也有资格见证到底，不是吗？你休想赶我走。” 宋一宏心中一股暖流涌动，酝酿了许久的劝说之辞临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随即握住了林风扬的手，那不经意间的微笑颇有一些自作多情：“那你可得跟紧我，别跑丢了，要不然的话......” “我可是会找你找到天涯海角的。” ...... 魔都大师赛第五个比赛日下午场的战斗即将打响，由云枫对阵尼尔·布朗森。 两人这几天在私下里有过不少次碰面，已经比较熟悉彼此。 所以在球员通道中等待的时候交流很多，丝毫感受不到比赛前那种紧张的氛围。 “云，别人都说比赛期间应该更加重视休息，但我却发现，你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练球。” 尼尔将球杆倚在墙上，双手叉腰，以转呼啦圈的方式扭动着腰杆，似乎很享受这种放松方式。 云枫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两只手将球杆拄在身前，淡淡地解释道： “训练可以让我集中注意力，抛去很多不必要的杂念。” 尼尔赞赏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上天一向会奖励那些有所付出的人。只不过……” “云，这场比赛，我还是希望能够轻松拿下，因为……我想把更多的精力留到决赛当中。” “这样说真的对你很抱歉，但我确实很期待版本答案的威力。我想知道，在决赛当中，我在他面前，究竟能坚持到怎样的地步。” 云枫听不懂“版本答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猜到尼尔口中的“他”是谁。 提起那个人，云枫难得露出了微笑：“您对他还真是有自信，好像觉得科尔·墨菲完全没办法拦住他一样，这可不像是世界第一对待普通业余选手的态度。” 尼尔：“没错，这确实很不同寻常，但如今已经是21世纪中叶了，技术在飞速地进步发展，人类也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 “普通业余选手，也完全有可能挑战职业选手。” “而且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云，你觉得这项运动还能存在多久呢？” 云枫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站在那里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尼尔也没打算从云枫口中听到答案，他拿起了墙边的球杆，整装待发。 突然，云枫在一旁不自觉地开口说话： “我和他之间，也还有一场没有进行完的战斗，所以……” “这场比赛，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尼尔看着身旁的这位少年人，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很少有年轻人在他面前还能保持住如此坚定的决心和信心。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可要想真正做到收放自如，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尼尔·布朗森能看得出来，在云枫与乔治的比赛当中，云枫一度有收不住的倾向。 如果乔治选择在球台之上与云枫缠斗，那么最终比赛结果如何还尚未可知。 但是乔治却起了惜才之心，虽说并没有刻意放水，但确实没有尽全力来对付这个小子。 最终让云枫喘过气来，冷静之后连赢5局逆转获胜。 可是尼尔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的目的就是要赢！阻挡他的，统统会被他踩在脚下！ 更何况，他有预感，如果再不努力多拿冠军的话，以后怕是机会越来越渺茫。 这个时代，就要大变了！ 以后，都是年轻人的时代！ 思绪如同潮汐一般在脑海中此起彼伏，而主持人的叫场声也随之响起。 两人在全场观众们的呼喝声中相继入场，魔都大师赛，终于来到了单张球桌的时段。 第四百零二章 骑士—尼尔·布朗森 前两局，云枫以极快的速度拿下，尼尔·布朗森一分未得。 两局结束以后，云枫的进攻成功率来到了恐怖的97%，让不少观众看到了战胜世界第一的希望。 尼尔坐在台下看着球桌上的那个年轻人，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自己与约翰·希金斯之间的一场比赛。 那个时候自己初到职业赛场，首次在世锦赛资格赛对阵老将希金斯。 彼时的希金斯已经60岁，那场比赛，尼尔记忆犹新，因为那是希金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 当年的尼尔跟如今的云枫一样，锋芒毕露，对于自己有着极强的自信心。 面对着希金斯这位传奇老将，尼尔坚信只要发挥出自己的准度优势，比赛绝对不会输！ 然而实际的比赛过程却一波三折，这位苏格栏传奇巫师给尼尔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两人你一局我一局，打到5:5，决胜局希金斯甚至一度有机会获胜！ 然而最终因为他的一杆失误，将大好局面送给了尼尔，尼尔·布朗森算是捡到了一场胜利。 那场比赛算是尼尔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点，从那以后，他只坚信一个道理： 准度只是球技的一部分，为了赢下比赛，他在任何方面都不能有短板！ 管他打得爽不爽，赢下比赛才是王道！ 他见过太多的年轻人折在自信上面，认为可以凭借准度称王，甚至有选手没有接受过系统性训练，一辈子只会用一种方式赢球。 尼尔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坚信，你只赢下一场比赛，别人会说你厉害，会为你竖起大拇指。 但只有你拿到冠军，别人才会记住你！ 今天，他就要教会眼前年轻人这个道理。 第三局，云枫的专注度没有前面几局那么高了，虽然率先上手，但是在炸球的时候k得太正，导致白球一头扎进了红球堆里面。 尼尔不慌不忙地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球型，然后稳稳地来了一杆沉底防守。 云枫自然也不是只知道进攻的，白球位置不好，他便和尼尔在底库防守了几个回合。 十分钟后，红球堆中的红球已然十分稀少，此时轮到云枫防守。 白球依然是紧紧贴着底库，云枫又不甘心去轻贴红球堆，那样的话防守主动权必然会丢失！ 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云枫跟凌志苦练防守，更何况还有爵士在一旁时不时指导几句，使得云枫在防守端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可眼下除了轻贴红球堆，没有什么更好的防守线路，云枫思索良久，最后趴下身来，瞄向了右侧库边的某个位置。 不远处的尼尔眼前一跳，只见云枫轻轻将白球击打了出去，经右侧库边反弹后，擦过红球堆的底边，最终竟然让白球成功回到了底库同一位置！ 这杆球，红球堆基本都没动，等于是把局面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对手，志愿者们瞬间引领起了掌声！ “啧啧啧啧，学得可真快啊，小枫不但学会了你这一招，而且还在赛场上用了出来，后生可畏啊！” 张思俊在练习室感叹道。此时他手里也拿着一根球杆，跟凌志在打对练。 这几天的比赛如神仙打架一般，他看得过瘾，同时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技术短板。 于是他不再满足于做一名观众，而是选择了勤勉练球。 凌志暂时停了下来，看向了练习室的电视屏幕，面色凝重。 “怎么？是不是觉得快被后辈赶了上来，有了些紧迫感？” 张思俊故意打趣道，实际上他就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有真的觉得凌志在担心这件事。 不过看着凌志严肃认真的表情，张思俊终于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看向了屏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上场击球的尼尔不紧不慢地擦着巧粉，眼神紧盯着右侧边库的某个位置，这不得不让张思俊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很快，他的预感应验了： 尼尔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去解红球堆的底边，甚至还用到了拉杆长短控力！ 云枫和尼尔·布朗森的控力方式都是杆速控力。 这么多年来，敢在赛场上改变发力方式的球员，除了凌志之外，没有别人。 而今天又多了一个尼尔·布朗森。 一声轻轻的击球脆响，白球以几乎相同的线路回到了底库。 而这一次，白球停在了黑球正下方，比之前防守停留的位置还要更好！ 这杆球，云枫甚至都没有了轻贴红球堆的机会。 现场的志愿者们顿时傻了眼，也不知道是谁率先缓过劲来，引领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家都是懂球的人，都知道这一杆到底意味着什么。 长久以来，底库防守就是拼刺刀的战斗。 红球堆内部红球的数量越少，就越接近分出胜负的时刻！ 而刚刚两杆不同寻常的精彩防守，无异于两位剑士身形交错金铁交击的那一刹那，衣袂飘飞，却依旧站定自如。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一届赛事都难以见到一次。 此时的云枫心里颇不平静，他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去学习凌志那样的超现实主义打法。 却没想到，世界第一竟然也会向一位业余选手取经！ 云枫停在桌旁一分钟之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既然尼尔掌握了新打法，那如果自己跟他在防守上拼刺刀，最后输的人，大概率会是自己。 那么现在考虑拼一杆球？可是好不甘心！ 在防守过程中选择进攻难度球，其实就相当于被逼入绝境的剑士不得不主动出击，寻找机会。 这种情况下的主动出击无异于赌博，能不能拼进全看天意，以及出杆那一刹那的福至心灵。 可云枫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天意。 尼尔对云枫的表现尽收眼底，虽然云枫站在那里什么小动作都没有，但尼尔心里似乎如明镜一般，知道云枫在想些什么。 纠结，以及......想要的太多，太贪。 这小子，跟普通年轻选手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普通观众不明所以，看到尼尔将这杆防守轻而易举地复制了出来，以为这种操作很容易，所以不能理解云枫究竟在纠结什么。 无声的凝视感如芒在背，虽然场间鸦雀无声，但云枫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茫茫多的杂念如丛生的杂草一般在大脑中疯长，难以遏制。 在杂念较多的情况下，人比较容易遵循惯性思维去行动，云枫也无法免俗。 他最终还是趴了下来，瞄向了右侧边库的位置，想复制之前的防守线路。 可是，这种防守方式云枫也只是刚学会不久，再加上当下心境不纯，所以给到白球的旋转不太够。 职业赛场上经常发生类似的情况，选手心里想得过多时，动作上就会畏手畏脚。 这杆球的结果自然不理想，白球甚至连红球堆的底边都没擦到，而是从黑球和红球堆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最终没有碰到任何红球。 云枫不但被判了罚分，而且还给尼尔送上了大好机会！ 尼尔自然不会浪费这种机会，在红球已经满天星分布的情况下，他顺利完成了一杆清台。 比分来到1:2。 仅仅输掉一局比赛，观众们认为问题不大，因为你总不能指望让世界第一带个鸭蛋回家。 但旁观者难以察觉到的是，选手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四局，云枫的进攻成功率明显下降，尼尔·布朗森捡到了云枫的几个失误，拿下这局，将比分扳成2:2。 中场休息15分钟，云枫皱着眉头回到了练习场地。 张思俊来到云枫身边，帮他分析了一下第三局那杆防守的问题，云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再次上场后，云枫的准度并没有多少起色，尼尔的准度也一般，但尼尔总能在关键时刻急流勇退，并不贪功冒进。 就这样，在云枫准度不佳的情况下，尼尔依靠防守质量再度拿到两局胜利，比分来到2:4。 大屏幕上的五芒星图显示，云枫的进攻成功率和尼尔·布朗森持平，都是88%。 然而在其他分项上，云枫则全面落后。 第七局，开球后局面大好，云枫顶住连续失利的压力，秀了一记长台低杆，随后稳扎稳打，拿到了46分。 这一段连续得分使得云枫的状态找回了一些，可惜他在走位方面还欠缺点功夫，所以没能一杆拿下。 剩下的红球只有两颗比较好打，其他的位置都比较偏。 按照先前尼尔的击球策略，一定会选择与云枫周旋，不断消磨云枫的手感。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尼尔上来后没有犹豫，直接一杆长台精准制导上手，然后凭借自己细腻的走位，将库边红球一一清掉。 如此困难的一个局面，最终竟然实现了一杆清台！ 所有线上线下的观众都被尼尔的表现征服了，他这局球的表现配得上世界第一的名号！ 然而在云枫眼中，尼尔的表现远不止于此。 身处逆境之时，尼尔不急不躁，甚至敢于使用新打法来救场。 身处顺境之时，他也不会过于保守，反倒敢于把控节奏，敢于在对手手感火热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感也同步培养起来。 这就是尼尔·布朗森，他的绰号在台球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骑士！ 狭路相逢，只有勇者才有资格取得胜利！ 第四百零三章 凌志的，自己的 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曾经的尼尔·布朗森，也是一个进攻型选手。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尼尔的球风变得更加稳健，更加严谨。 然而他骨子里那种敢于冒险的气质从来都没有消褪过。 比分来到2:5。 在长局制比赛当中，经常会出现连赢或者连败的情况，这对于双方选手的心态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第七局尼尔的胜利对云枫的士气打击太大了，普通年轻选手遇到这类局面，毫无疑问将会是彻底的崩盘！ 甚至直到比赛终结都没有办法再次拿下一局胜利，而云枫所面临的局面正在无限朝着这个方向倾斜。 第八局，云枫浑浑噩噩度过，尼尔轻松拿到这一局胜利。 第九局，尼尔在连续得分的过程中给到一杆失误。 云枫上手，磕磕绊绊打到了超分球，总算是止住颓势，在下午场九局比赛结束后将比分定格在了3:6。 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钟，距离晚场的比赛开始还有3个半小时。 张思俊在练习场地等了半天，没等到云枫，着急的同时想直接出去找，却被凌志按住了肩膀： “行了，云枫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丢不了。” “给他一点空间，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 浦江江畔，云枫趴在栏杆上，本想来这里放空一下，却没想到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随着江风不断蔓延。 下午场和晚场之间的休息时间并不是很长，除去吃饭时间外，如果还想要练球培养手感，那将会显得十分紧张。 按照以往的习惯，云枫肯定是要留在场馆中练球的。 可下午场的比赛结束后，不知为什么，他没有一丁点练球的动力。 于是他选择来到三公里之外的浦江边，想着透透气，心情会好一些。 可到头来，想的越来越多，心情反倒是越来越低落。 他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对不起教练的栽培，对不起凌志和张思俊的陪练，更对不起镰刀爵士对自己的高看一眼！ 渐渐地，他有些按捺不住，眼中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赢不了，这场比赛根本就赢不了！ 近几年来，他虽然不打职业，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冲击世界之巅。 他也想有朝一日，站在克鲁斯堡的最高舞台上，拿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荣誉。 虽然他一度没有理解庞指导让他暂停参加职业比赛的建议，不过没关系，时间过去这么久，他早已习惯了普普通通的练球生活。 打不打比赛都无所谓，无论是作为业余球员，还是职业选手，都不影响他攀登高峰的决心。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在慢慢破碎，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恢复信心。 渐渐地，泪流干了，云枫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开场，于是准备返程回到场馆。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把云枫吓了一跳。 云枫撇头一看，这不是一直跟在凌志身边的那位么？叫什么来着？好像姓秦。 秦飞抖了抖手中的纸巾，笑了笑： “擦擦吧，脸上还有点泪痕呢。” 云枫一时间有些羞恼，但因为这是凌志的朋友，所以还是强忍住羞意，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正打算打声招呼离开的时候，秦飞叫住了他： “你好像还没吃晚饭吧？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比赛，不填饱肚子可不行。” 说着，秦飞指了指旁边的一家面馆： “今晚我请客，要不赏脸一起吃个饭？能请到当红球星跟我一起吃饭，我还是相当有面儿的。” 云枫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点头，随着秦飞一起进到了面馆内。 秦飞说云枫是球星，倒也并不完全是在捧云枫。 能晋级到魔都大师赛4强的选手，保底奖金已经有了5万鹰磅！ 等于说云枫用三四天的努力就换来了绝大多数人三四年都不一定能赚到的钱！ 而在华夏台球圈子当中，云枫也相当于是一夜成名，说他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华夏斯诺克球星也丝毫不为过。 名利双收，也不过如此。 不过看着眼前在默默嘬着面条的云枫，谁又能想得到，咱们的当家球星，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年人，正在吃着一碗10块钱都不到的鸡蛋面呢？ 云枫吃得很快，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间面馆久留，而秦飞反倒是不紧不慢，用筷子不断挑着碗中的面条，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我是沿着江边散步，碰巧遇上了你，想着放着你不管也不太好，就在旁边稍微站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看到你难为情的一面了。” 云枫随口说了句没事，但吃饭的速度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秦飞假装没看到这一切，自顾自开始说一些云枫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我一会儿打算去找那个姑娘，想请她吃个饭。这碗面我还没动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帮我解决掉吧。” 说完，秦飞把眼前那碗面端到了云枫面前。 云枫感到很奇怪：“你原本就没打算吃饭？为什么还要请我吃？” “还有，你说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我见到的那位吧？凌志不是劝你不要去找她了吗？” 秦飞轻哼一声：“呵，你还真把那家伙说的话当成真理了啊！我交女朋友，他管得倒挺宽！” “我承认，凌志说的也不错。不过，有些东西，如果自己不争取，那就永远都没机会，你说呢？” 自己不争取？ 云枫细细品味着这番话，不过秦飞可没有耐心等他，刚打算站起身结账跑路，却听到云枫叫住了自己： “我想明白了，谢谢你。” 秦飞有些诧异：“哈？你想明白什么了？” 看到秦飞的表情，云枫一时间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嗯？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不要受凌志的影响，做好自己就够了么？” 秦飞：“卧槽！你是企业级理解吗？我都没想这么多好不好！” 两人一时间有些无语，片刻后，还是秦飞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过你能这么想，那当然是最好的。” “其实我一直都感到很奇怪，你跟凌志可是潜在的决赛对手，但是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口一个凌志的，好像对那家伙说的话相当信任。” “你这样子，如果真的侥幸赢了半决赛，又怎么可能在决赛赢得了他呢？” “你就没有点自己的东西吗？” 云枫猛地抬起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飞的话宛如一记洪钟敲响在他的心头，他思索着这届魔都大师赛从开赛到现在的所有比赛，发觉自己确实陷入到了一种思维定式当中。 他见到了更完美的出杆动作和发力方式，见过了更加出色的击球线路，便下意识想要模仿。 可到最后，反而忘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等云枫回过神来的时候，秦飞已经离开了这家店面。 云枫赶忙站起身，本来也想着一走了之，但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那碗面，他又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很快坐了下来，将剩下那碗面快速干完后，便离开店面，朝着场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夜色逐渐覆盖了这座城市，楼宇中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浦江的江面上，随波飘荡。 有的人已经下班，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而有的人还要迎接新的挑战。 不远处的浦江江岸边，秦飞正在通着电话，不断对着电话对面的那个人点头承诺： “是是是，已经找到他了，我亲眼看见他走回去的，还带他吃了两碗面，我敢保证，你15分钟之内就能见到他！” “哎哟喂，放心吧，我的凌大少爷！钱是我付的，我请当红球星吃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蹭他的饭？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算了，本少爷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我要去见妹子了。” “放心！我可不是舔狗，不会乱花钱的，再说了我也没钱……” …… 暖场环节已经开始，然而在球员通道之中，司仪只见到了尼尔·布朗森，没见到云枫的影子。 等到比赛开场还剩5分钟的时候，云枫才提着自己的杆盒，姗姗来迟。 “我差点以为，你不会来了。” 尼尔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似乎十分担心云枫的状态。 云枫轻轻摇摇头：“放弃绝不是我的风格，即便是输，我也要站着输！” 尼尔微微颔首，没有对云枫的说辞做出任何评价，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云枫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吃了啊！怎么了？” 尼尔顿感欣慰：“还不错。要是你又像中午那样饿着肚子比赛，恐怕我就得请裁判叫来医生候场了。” 云枫：“饿着肚子？您是怎么看出来我饿着肚子比赛的？” 尼尔：“从我上午10点到练习场地之后，就没见你离开过。” 云枫：“额......其实我有吃东西的，我准备了一点饼干......” 尼尔：“饼干那种东西要是能叫吃饭的话，我天天喝空气也能喝饱！” 尼尔打断了云枫的话，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肆意任性，照顾好自己。毕竟......我可不想战胜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鬼！” 听着尼尔严肃认真的话语，云枫愣了半晌，随即轻笑一声：“我知道了，多谢您的提醒，以后不会这样了。” 寥寥几句交谈，化解了两人再次见面时候的那微微一丝尴尬，以及进场前的紧张氛围。 很快，伴随着两个人的相继进场，晚场的比赛正式开始！ 第四百零四章 迫近 周五的晚上，不少打工人都结束了一周的忙碌生活。 往年的魔都大师赛，每当进行到了第五个比赛日，晚场的比赛都会是座无虚席。 然而今年却有些不同，观众席上的空位不少，甚至还没有下午多。 云枫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看不出来现在到底状态如何。 而尼尔则好整以暇地擦拭着自己的球杆，看起来很放松。 第十局，开球后能明显感受到云枫手感生涩，失误频频。 尼尔抓住机会，轻松赢下这局。 第十一局，云枫手感依然没有好转，尼尔手感也一般，两人交替上手，最终还是尼尔取得了胜利。 3：8！ 对于任何年轻选手来讲，这都是一个难以追近的比分。 历史上在这种比分之下逆转获胜的案例屈指可数。 不知不觉间，现场观众越来越少，似乎觉得这场比赛已经不存在什么悬念。 留下来的观众也心不在焉，自顾自划着手机，比赛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坐到最后，不能浪费票价。 第十二局，云枫手感略有回升，两人依旧交替上手，最后是云枫以1分险胜。 第十三局，云枫手感回暖明显，连续两杆上手，一共拿到了50分，接近超分边缘。 而尼尔也无愧为骑士之名，在手感依旧一般的情况下，没有轻易放弃，磕磕绊绊，竟然能把分数给追上来！ 48：52，比赛进入到了关键时刻。 台面上只剩下一颗红球，两人围绕这颗红球展开防守。 彩球全部都在点位之上，这种时刻的防守是相当容易的，只需要控制白球随便贴近某一颗彩球，就能轻松做到斯诺克。 很快，尼尔便找准一杆机会，击打白球经底库反弹将红球勾走，白球借助余力贴近了黑球，而红球则来到了上半台。 一杆精彩的防守，让大家涣散的注意力稍稍集中了一些。 长局制的比赛就是这样，除了网络主播们之外，只有极少数的死忠粉才会一直守候在电脑屏幕面前。 此时红球的落点在咖啡球的左上方，距离咖啡球只有不到一颗球的间隙。 白球虽然有一库解球的线路，但是如果解不到，极容易让白球看不到红球的左右两侧薄边，最终形成对手的自由球。 云枫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在解球的时候刻意把撞点放低了一些。 希望白球经左侧库边反弹后，即便解不到红球，也可以直接把咖啡球撞开，这样虽然会被罚分，但最起码不会形成自由球。 第一杆解球，由于云枫把撞点放得太低，所以白球将咖啡球给直直地撞了开来。 所幸白球的最终落点距离红球过近，尼尔也没有进攻机会，所以尼尔要求云枫重新解球。 经过裁判员的短暂复位以后，云枫的第二杆解球还是先解到了咖啡球。 这次解得稍微偏了一些，白球不仅把咖啡球给撞开，而且还把红球给踢远了。 但运气还是站在云枫这一边，红球被踢到了库边，尼尔依然没有进攻机会，于是他要求云枫继续解球。 第三杆，白球的撞点不变，云枫稍稍给白球加了一些右侧旋转，这一次，终于是解到了红球，而且解得很正！ 白球停在了红球原先的落点附近，而红球则经过顶库反弹，来到了下半台，落在了白球没办法直接打到的位置。 云枫反做了尼尔一杆！ 此时的白球被咖啡球所挡住，没有办法直接看到红球，想要解到红球，白球至少要绕两库！ 尼尔走上前敲了敲桌面，表示这杆球是好球。 直播间弹幕中，不少尼尔的粉丝纷纷批评尼尔过于保守，给到了云枫喘息的机会。 与其让云枫一直解球，还不如在上一杆就直接上手打，这样至少还能把握住主动防守的机会。 尼尔自然不会自怨自艾，他可没时间沉浸在刚刚让云枫重新解球的选择之中。 他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只不过云枫运气过于好，导致红球被解得很正而已！ 但凡解偏一点，都不至于给自己反做上斯诺克。 但话又说回来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尼尔打职业这么多年，做过不少杆斯诺克，自然也有反做别人的例子。 在他看来，反做确实有运气成分不假，但如果选手解球角度有所偏差，再加上力度不够，那么想反做对手几无可能。 年轻选手一般对于白球路线的把控能力很差，所以做解斯诺克的水平都摆不上台面。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单凭运气反做对手，恐怕打一万年球都不一定能成功一杆。 而云枫能做到这一点，一来，这小子肯定有名师指点，这个尼尔早有耳闻。 二来，这小子现在的专注度，恐怕已经到达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至少比下午场要好了太多太多！ 这些念头在尼尔脑中一闪而逝，他绕着球桌仔细查看着解球线路，找准白球的两库撞点之后，便发力开始尝试解球。 这杆解球毫无疑问，比刚刚云枫的解球要难了很多。 白球不仅要绕两库，而且要解的是台面中央的某个点。 有经验的选手都知道，目标球距离库边越近，解球难度越低。 只要目标球贴近库边，那么白球就可以选择直接摸到目标球，或者弹库摸到目标球。 但现在目标球远离库边，那么白球的解球线路容错率就很低。 尼尔连续解了三杆都跟红球擦肩而过，第四杆球，他终于解到，但还是给云枫留下了中长台进攻的机会。 云枫把握机会，打进了这颗红球，最终清台将这局拿下，比分来到5:8。 晚场的前四局打完，进入15分钟中场休息时间。 云枫来到了练习场地，扫了一眼凌志所在的方向，强忍住了过去打招呼的冲动，自己单开了一张球桌继续练球巩固手感。 过去的这四局比赛，他感觉又恢复到了从前打球时候的那种酣畅淋漓，但同时，又积累了很多细小的疑问。 在这届赛事举办期间，每逢遇到问题的时候，云枫总是会选择跟张思俊和凌志商量，共同解决问题。 但......姓秦的说的也没错，自己和凌志可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愿意为你答疑解惑，虽然是件好事，但如果你过于依赖竞争对手，那在决赛时的心态便落了下乘。 张思俊早已从凌志那里得知了云枫在那三个半小时期间都去了哪里，此时看到云枫安然回到了练习场地，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是你说得对，让小枫一个人待一会儿，发泄一下，还是有效果的。” “我看他晚场的比赛比下午场冷静了很多，这场比赛还有的打。” 凌志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他瞥到练习场地门口走来了一抹黄色，只见科尔罕见地提着自己的杆盒来到了这里。 张思俊警惕地盯着他，科尔顿时觉得有些好玩儿： “看什么看？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说完，他径直掠过了张思俊，扫了一眼凌志所在的方向，便继续向前，挑了一张台球桌，开始练起了球。 “真是少见啊，这家伙竟然也会来练球？” 张思俊这才想起，从魔都大师赛开赛到现在，科尔只要来到练习场地，就会有事件发生。 可不管发生什么事件，他唯独没有来这里练过球！ 然而这家伙竟然还能一路打到半决赛？不得不说，天赋型球员就是这样，有一种开挂的能力。 张思俊仗着科尔听不懂中文，又多说了几句闲话，不过凌志也只是点头附和，并没有跟张思俊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15分钟中场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决出胜负的最终阶段正式开始！ 第十四局，云枫的手感相较于十到十三局好了太多，开场就是一记精准长台，让观众们看到了下午场一二局云枫的影子。 击球速度也跟了上来，过程流畅了许多，而炸球也是相当散，这也得益于云枫的低杆十分扎实。 看台上的郭尊圣敏锐地发现了云枫的打法变化，特别是炸球这一块儿，变现得最为明显。 过去的几场比赛，云枫在炸球端显得十分犹豫，对于白球的炸球落点考虑得十分细致。 但云枫又没有凌志那样边打边k的能力，所以索性就放开了打，将自己的力量优势发挥到极致。 从这杆炸球的效果来看，云枫算是找对了自己适合的打法。 这局比赛，云枫打了一杆80+，比分来到6:8。 第十五局，云枫依旧是依靠长台上手，开始连续得分。 但这局比赛，云枫打得并不顺利，走位出现较多失误，中断了几次。 其实按照现在的比赛风向，以及云枫自己的打法风格来看，即便是走位失误，云枫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准度优势拼一杆球，将连接持续下去， 可每逢这种时候，云枫总是变得愈发冷静，就像是一只极具耐心的猎豹，宁愿再次蛰伏下来等待机会，也不愿意冒任何风险，把猎物彻底惊走。 相比手感火热的云枫来说，尼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连续进攻，此消彼长之间，手感略有下滑。 几个回合的防守，尼尔都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给了云枫长台连打带防的机会。 7:8......8:8。 当比分战平之后，尼尔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轮到他击球时，他环绕球台思索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有点意思，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在晚场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几轮防守过后，云枫抓住机会上手，开始连续得分。 而就在这时，看台上一位观众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位观众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手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关闭铃声的按键！ 往常这种时候，选手也会跟着站起身，耐心等待观众的手机铃声停下来。 可云枫却像是没听见铃声一般，仿佛进入到一种无我的状态之中，自顾自地运转着球杆，准备击打面前的白球。 当值裁判员没办法在选手运杆的过程中出声，只得焦急地朝着那位观众所在的位置摆弄着手臂，并且指挥附近的安保人员赶过去协助处理。 云枫对这一切恍若无觉，他的眼中只有台球！ “你怎么这么傻？别人一天就能学会的东西，为什么你需要学三天？” “路上扶了一老头还能被讹50块钱，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东西！有这闲心，为什么不花在学习上面！” “让你去买酱油！为！什！么！买！了！一！瓶！醋！给我滚！今天一天没你的饭吃！” “......”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不堪回首。 自己真的就是这么没用，就是这么没出息，但至少在打球方面...... 自己做的......或许还算可以吧。 手弹离弦箭，球杆快如风。 台面上一颗颗红球被云枫收入囊中，他的世界，只有进攻，只有清台！ 只有赢！才能证明一切！才能证明自己！ 这杆连接结束后，比分来到9:8，云枫率先拿到赛点！ 第四百零五章 决胜无佳局? 尼尔暗地里啧啧称奇，他很少见到有年轻人出现这种状态。 狂热与冷静并存，努力绽放光芒的同时，又不失思考与止损。 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么？还是说，这小子只是在这场比赛中被激发出了这样的状态呢？ 尼尔的心中十分亢奋，虽然身体的疲惫也在不断地提醒他，他已经没有办法实现轻松赢下比赛的初衷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输掉比赛。 但是能遇到这种状态下的云枫，输掉比赛，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18局，尼尔并没有因为局分落后而变得保守，反倒多次尝试了连攻带防的线路。 严格来说，这几杆尝试对于普通球员来讲并不算是连攻带防的机会。 目标球是有可能打进，但白球不容易跑出来。 这些连攻带防的尝试对路线的要求极为苛刻，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葬送这局。 好在世界第一经验丰富，即便打不进球，也能确保白球回到安全区域。 终于，在尼尔的不懈努力下，他成功打进一杆长台！ 靠着这杆球，尼尔总算是将比赛拖入到了决胜局！ 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看台上大概还留有一半观众。 虽然夜色已深，但观众们并没有丝毫倦意，反倒是精神十足，期待着这场终末之战。 线上的所有观众也都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关注着最后的胜负归属。 开打之前，按照惯例，双方选手握手致意，决胜局正式开始。 两位选手都状态在线，但决胜局未免手紧，开场后各自尝试了一杆长台进攻，都没能打进。 10分钟后，还是准度略占优势的云枫拔得头筹，并且连续拿下了30多分。 一杆走位不佳，云枫思索过后，还是选择踢死一颗红球，留作保险。 几分钟后，尼尔抓住机会，一杆连攻带防的路线球强行上手。 不过因为上手的时机比较勉强，所以还是以防守为主，白球的落点过于靠上，没有太好的进攻机会，尼尔选择了贴黄球，做了一杆斯诺克。 云枫为了不给尼尔留下机会，选择去解底库红球，但由于路线略有偏差，连续三杆都没能够解到，直到第四杆，才将将碰到红球。 此时白球来到了底库，尼尔顺势进攻了一杆底库红球，想着打进就连接黑球，打不进也不会大漏。 这杆球瞄得还挺准，虽然红球贴库，但是在发力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将红球装进袋口。 但美中不足的是，白球低杆不太够，导致落点距离左侧库边太近，黑球不好进攻了。 这其实也没办法，一般进攻贴库红球的时候，力量越大，进球成功率就越低。 尼尔要兼顾进球和走位，就必须用把力度用得恰到好处。 所以球能进，但是位不见得能叫好。位置走好了，球反倒是不一定进得去。 尼尔观察了一下黑球的角度，如果强行进攻黑球，那么白球之后会朝着红球堆行进，将红球堆炸散。 不管黑球进不进，之后都会大大加速比赛的进程。 尼尔在1秒钟之内就做出了抉择，他现在处于亢奋状态，如果这种时候不进攻，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虽然说在交替防守的阶段，尼尔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消磨对手的手感，获得上手机会。 但是，他的对手是云枫，不是普通的年轻球员。 前面的18局比赛，云枫已经多次向他证明，这个年轻人在防守端同样也能给到他巨大的压力。 以至于多次迫使尼尔去选择一些极限路线进行防守。 五芒星图上，云枫在防守端的成功率高达8.8分，甚至比尼尔还要多出0.2。 所以尼尔选择进攻黑球！ 在这种局面之下，即便是世界第一，也只能尽力将精力放在进球上，走位就只能看感觉，没有办法使出特别复杂的杆法。 一记低杆拉过，黑球磕了两下袋角后落袋，白球将红球堆顺势带开，下半台一片混乱！ 白球最后虽然落在了台面中央，但是和两颗红球贴得很近，虽然也还有中袋的进攻机会，但是需要借助高架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遇到这种局面，虽然也有着防守的选择，但是一般选手都不会这么去选。 这么去选，就相当于把这口气给放掉了！ 更别提尼尔上一杆还是通过高难度进攻赢得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口气给延下去！ 好在尼尔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先让裁判帮自己准备高架杆，然后回座位擦了擦球杆，喝了口水，让比赛节奏舒缓了下来。 再次来到球台边，尼尔拿起高架，先把球杆放上去，在没有球的方向上出杆试了下手感，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瞄准，防止自己的杆头触碰到近在咫尺的红球。 摄像机紧紧地注视着杆头与白球之间的那段画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尼尔的出杆稳定性。 一道轻轻的脆响声过后，红球擦着中袋的下半边落袋，但白球依然不到位，没有过中线，即便打进蓝球，也得绕台走位。 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世界第一也会有些手紧。 决胜局，连续进攻难度球，而且连续没有到位，失误一杆，就会将大好局面送给对手！ 尼尔可以轻松放弃这一熬人的局面，选择防守，等待年轻人犯错误。 只可惜，他不是这种人。否则，他就不会被人称之为骑士！ 一记中低杆右塞，蓝球应声入袋，白球来到下半台，同时叫到一颗红球的中袋和一颗红球的底袋。 到这里为止，总算是入局了。 看台上经久不息的掌声表达出对尼尔这一系列操作的尊敬，能够坐到现在的观众，多少都能理解在这种局面下凭借个人能力进行调整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但凡换一个选手，说不定就在中间某一杆断掉了。 尼尔没有浪费自己顶着巨大压力换来的好机会，将台面中央散落的红球尽数收割，反超了云枫二十多分。 此时台面上还剩3颗红球，1颗紧贴下半台左侧库边，正是云枫拿到30多分以后打死的那颗红球。 还有2颗红球处在上半台，1颗紧贴顶库，1颗离右侧边库差了大概三根手指的距离。 尼尔想要获胜，至少还需要收掉两颗红球。他似乎已经距离胜利无限接近，但又好像有点遥远。 因为这几颗红球一颗比一颗难打。 经验老到的选手可能会选择一颗稍微活一些的红球来进行防守，尼尔自然也这么想过。 不过此时白球的位置有些微妙，不仅可以选择纯防守，也可以打左侧库边那颗红球的翻袋位！ 尼尔也不是犹豫的性格，当即选择了打翻袋，因为他此时的处境与云枫并不相同，他只需要打进两颗红球，就能锁定比赛胜利！ 既然如此，就应该把握住一切有可能实现进球的机会！ 尼尔将球杆坚定地送了出去，两球撞击之后，白球来到底库，顺便还把黑球给踢到了库边！ 尼尔是刻意为之，因为照现在这个局面来看，自己大概率打不到黑球就能超分取胜。 所以倒不如把黑球搞死，给对面的追分进程增添一丝阻碍。 但由于这杆球有意识打得厚了一些，所以红球没能打进，磕到了右侧中袋的下袋角，来到了上半台。 这也是尼尔精心计算的结果，他很清楚自己在翻袋这项技能上并没有优势，所以即便打不进球，也至少不能让红球磕到中袋的上袋角。 一旦磕到上袋角，那么红球会来到下半台，不管会不会给云枫留下上手机会，至少会把防守主动权给让出去。 郭尊圣在看台上轻哼一声，对于尼尔的击球意图一清二楚。 一杆球做到了两件事，不愧是具有十年比赛经验的老狐狸。 此刻所有红球都来到了上半台，白球虽然贴近底库，但是因为没有了黑球的阻挡，所以三颗红球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云枫不知道凌志遇到这种局面会怎么想，但他压根不会去思考防守的事情，他要做的，是打开局面！ 趴下身后，一道凌厉的杆风掠过耳畔，白球直奔唯一一颗没有贴库的红球。 而红球也不负众望，直奔左上顶袋袋口，似乎那就是它回家的路。 但这杆球云枫打得过于奔放，没有考虑白球的路线，导致白球与红球交汇过后，直奔右上顶袋，似乎也想早点回家休息。 可惜袋角与它亲密接触之后，安抚好了白球那急切的心情，将白球的速度减缓了不少，让它重新回到了台面。 观众们在这一瞬间心情可谓大起大落，红球进去的那一刻，大家下意识就要鼓掌，但看到白球也想进去，这掌是没鼓起来，反倒是一个个发出惊叹声。 好在最后白球没进去，这掌声还是给云枫补上了。 尼尔倒是有些好奇云枫的状态，他很难理解，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决胜局不顾一切的呢？ 就连尼尔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来到决胜局，自己会想的很多，不希望前期付出的努力如流水一般消逝。 而云枫呢？他也会这么想吗？ 尼尔瞬间感觉有些棘手，他不怕跟对手打心理战，但假如对手无所畏惧，那就只剩下状态的纯粹比拼了！ 有点意思，谁说决胜无佳局来着？这盘球的博弈，足以载入斯诺克的教科书！ 此时云枫来到白球旁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彩球，只有一颗绿球能打，但是角度却是向下的。 如果强行进攻绿球，即便是打进，白球也要绕很远才能叫到红球。 而且就算叫到红球，也不见得能打进红球，毕竟剩下的两颗红球都离库边很近。 如果是平时练习赛遇到这种球型，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去叫红球。 但今天在赛场上给到自己的容错率很低，想要将所有红球一杆收掉，确实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曾经有传奇球星说过一句话，云枫深以为然。 在赛场之下，大家比拼的是状态和准度。 而在赛场之上，比拼的则是选择和概率。 优秀的球员总是会尝试去追寻大概率事件，而不会去赌小概率事件。 即便你这一次赌赢了，老天爷也不会眷顾你下一次。 所以云枫甩了甩脑袋，将连续收掉红球的想法摒弃掉。 他瞄了瞄底库的黑球，既然不能收获更多的分数，那就做一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吧。 一记中高杆出手，绿球应声落袋，而白球则直挺挺地朝着下半台的黑球砸去，一拳将黑球给打醒，不允许它停留在库边的温床享受时光。 开玩笑，你休息了，我还怎么靠你上分？ 第四百零六章 猎豹与骑士 黑球的k开在现场掀起了一阵狂潮，毕竟在过去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尼尔一直在连续得分，使得支持华夏选手的现场观众们心情压抑。 而现在总算是得到了一波释放情绪的机会。 掌声经久不息，虽然尼尔已经习惯了到处客场作战，但是像如此热烈的氛围，在海外赛场真的很少见。 好像就连观众们都能在狂热与冷静的状态之间自由切换一样。 虽然现场的呼喝声不绝于耳，但云枫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计划着接下来的击球线路。 他很清楚，现场观众可以欢呼雀跃，但自己内心要时刻保持冷静。 在赛场上，为了取悦观众而做出一些过于激进的行为，是大忌中的大忌！ 虽然黑球被白球给k开，但是白球也留在了下半台，失去了任何进攻红球的机会。 云枫也没想着去进攻，他此时此刻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他可不是凌志，他没有办法在决胜局还能展示超现实主义打法，除非他活在梦里。 于是云枫用了一记十字回球，将右侧边库的红球打到顶库，同时给白球加了很强的右塞，避免白球和红球产生二次撞击。 这杆球云枫本没有想得很复杂，但有的时候，无心插柳反倒是会出现奇效。 白球经顶库反弹后来到下半台，竟然不偏不倚，藏到了黑球的下面！ 刚刚将黑球撞开的灵光一举，转瞬间便收获到了回报！ 看台上的观众愈发沸腾，就像是要把屋顶给掀开一样，连一向稳重的郭尊圣都受到了这种氛围的影响，忍不住起身鼓掌。 能在决胜局的关键时刻给对手做上一杆斯诺克，对于己方的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可惜，云枫的对手是世界第一，尼尔在过去曾经无数次遭遇过类似的局面，他很清楚，局面的难易程度跟观众们的呼喝声并不成正比。 此时的白球虽然被黑球给挡住，没办法直接看到红球，但是刚刚云枫的十字回球防守，让顶库的两颗红球离得很近。 这对于尼尔来讲是一个好消息，他本来便需要让白球绕两库来解顶库的红球，现在顶库多了一颗红球，也同时就多了一分解到的机会。 尼尔慢慢趴下身，选择了轻解，他现在比分领先，有恃无恐，即便送给云枫几杆罚分，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一杆解球，尼尔力量过轻，没能碰到红球。 第二杆解球，力量刚刚好，红球几乎停在原地没怎么动弹。 只用了两杆，尼尔便轻松化解了这个难题，这无疑给现场观众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 尼尔嘴角微微勾起，他十分乐意看到观众们吃瘪的样子，反正这些人又不是支持自己的。 云枫倒是不以为意，他也没想太多，轻轻沾了沾红球的薄边，再次把白球放到了下半台。 但这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白球力量稍大了一些，越过了黑球，刚好能够看到顶库的两颗红球。 于是，两人开启了几轮常规防守，一个用两边分，一个又会尝试将红球打回到顶库。 5分钟过后，尼尔再次想施展两边分的防守方式，可他没有掌控好薄厚度，目标红球不小心撞到了另一颗红球，竟然直接把另一颗红球撞到了左上顶袋袋口！ 而这一次，幸运女神反过来眷顾了尼尔·布朗森，白球来到了粉球的斜下方，竟然刚刚好挡住了这颗袋口红球！ 都说赛场上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也有人品守恒。 你有运气，我为什么就不能有运气？ 这杆球是尼尔的防守失误，但是没有直接把袋口红球给漏出来，已经算是足够幸运。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云枫拿袋口红球没有办法，虽然白球看不到袋口红球，但是可以看到另一颗红球。 可惜能被看到的这颗红球在上半台的右侧，受到绿球阻挡，既没有办法被直接进攻，也没有办法作为传球将袋口红球传进。 于是云枫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瞄准唯一能够看得到的那颗红球，低杆大力使得白球瞬间弹射而出。 白球撞到红球的左半颗，随即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在将要撞到顶库之时猛然刹车，之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左上顶袋冲撞而去！ 这杆克拉克打法最终成功将袋口红球传进，甚至白球还依靠着剩余的力量进一步叫到了蓝球！ 全场观众起立，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线上的直播间已经被666给刷屏，无论是主播和粉丝，都无法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 能够在决胜局打出如此惊为天人的操作，这已经无法用“超现实主义”这几个字来衡量了，简直可以说是疯狂！ 对，为了进球而不择手段的疯狂！ 然而云枫的疯狂与沙阿也还是有所不同，沙阿在比赛中从始至终都不怎么关注白球的落位，但云枫的疯狂中又夹杂有些许的冷静。 不过沙阿在打球的时候白球屡屡不到位，一方面是他自己不够细心，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基本功不扎实。 但云枫的基本功经历过庞指导的磨砺，在华夏，乃至世界范围内都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所以云枫能够保证自己在发大力的时候出杆不变形。 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原本处于库边的黑球也被云枫给打了出来，台面上再也没有任何难度球了。 云枫不慌不忙地将台面上的球一一打进，似乎没有意识到刚刚他的那杆克拉克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每一颗球，直到所有球全部被清掉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赢了。 他的眼中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激动还是该松一口气。 尼尔自嘲般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胜利属于更勇敢的人。 骑士的坚盾，终究没有防住猎豹的勇猛！ 尼尔站起身，微笑着朝云枫走去，双手鼓掌的节奏融入了全场的浪潮。 他与云枫轻轻拥抱，嘴角的声音在云枫的耳畔响起： “云，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当一个人真正无所畏惧的时候，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你做到了，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谢谢你，云！” “未来是属于你的，你可以成为斯诺克的历史最佳球员，你完全配得上这项荣誉！” “你的舞台不应该仅仅局限于魔都大师赛，更不应该局限于华夏！来鹰国吧，我和乔治将会不遗余力地给予你帮助！” 云枫把头埋在尼尔的胸前，默默地听着尼尔的话语，他的双眼早已模糊，早已热泪盈眶。 感动与激动，不甘与委屈，酸甜苦辣，全都融入在了眼泪当中。 想要登顶的决心与毅力，想要获得承认的渴望与迫切。 经历过风雨晦暗的阴霾，经历过阳光灿烂的晴天。 从过去的自卑和失望，到免疫污言秽语时候的装作若无其事，再到突破桎梏，一鸣惊人！ 此时的云枫，才真正无愧于猎豹之名！ 午夜12点，就这样悄然过去。但现场观众似乎意犹未尽，品味着刚刚最后一局比赛的余韵，久久不能平静。 在志愿者们的催促之下，观众们才纷纷有序离场，但在场馆之外，大家也没有尽数离开，而是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观看赛后采访。 由于比赛进程过慢，此刻时间已经不早，所以主办方安排了一次联合采访，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采访，让球员早点休息。 但这场比赛的结果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记者们早已准备了茫茫多的问题，他们对这位斯诺克新秀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只不过，云枫的泪还没有流完，任凭记者们怎么发问，他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得很是狼狈。 还是一旁的尼尔看不下去了，他主动接过了采访的话筒： “行了，不要为难年轻人，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未来，你们有的是机会采访他。”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高质量的比赛，我一度以为自己能轻松取胜，没想到最后遭遇了惊天逆转。” “云是一位伟大的斯诺克选手，他不应该仅仅作为业余选手而存在，他的舞台更加广阔。” “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感到非常遗憾。不过，能亲眼见证一颗冉冉新星即将升起，我同样感到非常荣幸。” “……” 尼尔给予了云枫极高的评价，能获得世界第一的肯定，云枫的未来不可限量。 不过，尼尔显然是采访的老油条，除了好话之外，没有说出更实在的东西。 于是，记者们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了云枫身上。 云枫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不紧不慢地陈述着此时此刻的心情： “抱歉，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赢。” “布朗森先生今天给我造成了大麻烦，我本以为自己会一路溃败下去，但是我运气好，晚场的比赛抛去了许多杂念，使得我能够把注意力放在每一颗球上面。”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怎样，我只是想跟大家讲一个简单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家里人也很嫌弃他，然后他离家出走了。” “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位老师，那位老师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不过，虽然这位老师给他饭吃，给他地方住，但对他要求更为严苛。” “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锻炼，晚上10点前就要睡觉，并且没收手机。” “他一度想要再次出走，可还是忍住了。” “虽然老师对他十分严厉，但是嘴上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哪怕是他做得不好，老师也只是会心平气和地指出来。” “至少比在家里挨饿要好。于是，他留了下来，这一待，就是十年时间……” 第四百零七章 逃避 云枫讲故事的能力显然并不是很好，虽然故事中没有出现任何真名，但人精的记者们都能猜到，故事中的那个孩子就是云枫自己！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云枫的基本功那么扎实，以及为什么他的英语如此流利。 因为你很难想象，一个不满20岁的孩子会把为数不少的精力放在英语口语上面。 这样的人，可能会出现在大学校园里，但唯独不会出现在斯诺克赛场上。 除非这个人的背后，有一位负责任的导师引领他。 但话又说回来了，故事中的那个孩子离家出走的原因，似乎得归结到他的家人身上。 说得再直白一些，应该就是他的父母！ 耐人寻味的是，这个故事的真实成分究竟有多大？如果全部都是真的，云枫的父母究竟做了什么，导致云枫离家出走的呢？ 还有，云枫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这则故事，究竟是何用意？ 控诉父母？宣泄不满？借助舆论的力量帮助自己解决原生家庭的问题？ 都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媒体记者们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正主已经离开了现场，还没有记者会傻到冒着败坏名声的风险去打扰选手休息。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无论对于选手、记者，还是观众来讲。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轻抚摸着云枫的脸颊之时，魔都大师赛的第六个比赛日悄然来临。 这一夜，他是在无比复杂的情绪当中入睡的，以至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感受到精神的饱满，反而是心情的沉重。 昨晚的新闻发布会，获胜之后难以言喻的情绪支撑着他说出了很多心里话。 事后想想，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做好接受采访的准备，直到坐在话筒面前之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到底为什么能赢。 不过思考并不是他的强项，所以他就直接把心里面想的事给说了出来。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一种发泄吧。 又躺了一会儿，云枫起身开始洗漱。 虽说今天没有他的比赛，但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促使他早些起床去练球。 云枫所住的酒店房间是在5楼，他为了锻炼身体，一般不会坐电梯下去，而是习惯走楼梯到一楼。 赛事组委会安排球员休息的酒店是一座高档酒店，每晚的均价都在千元以上。 能在这种酒店中入住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一般来说也会比较安静。 然而今天早上却不太寻常，云枫还没有走到1楼，就听到大厅那里传来了争吵声。 他瞬间站定在了那里，扒拉着楼梯的扶手，只是用小脑袋瓜往下探了那么一眼，便拔腿向着楼上飞速跑去。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云枫砰的一声关住了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云枫惊恐地看了电话一眼，马上来到电话旁边，却没有想着接电话，而是顺着电话线在后面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小枫，你在里面吗？” 听见门响的那一刻，云枫差点都要叫了出来！ 但听清楚是张思俊在敲门，云枫旋即松了一口气，马上把房门打开，想要快速将张思俊给拉进来，却没想到自己反倒被拉了出去！ “快！跟我来，没时间了！” 云枫虽然疑惑，但看到张思俊是带自己往楼梯上面走，而不是往下，他稍稍放心，选择跟了上去。 来到7楼后，张思俊带云枫走入一间房，只见凌志站在床前，手里正在拿着两件衣服做比较，见云枫进来，笑道： “我也不知道哪件衣服合你的身，你自己试试看吧，哪件合身就穿哪件。” “下楼的时候注意把墨镜和兜帽带上，我俩带你下去。我们跟前台打招呼聊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悄悄走出去就好。” 说完，凌志便把自己手里的衣服递给了云枫。 云枫虽然满脑子疑问，但他并不傻，瞬间就明白了凌志这是早有准备： “谢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些东西。楼下那几个人我认识，但我现在不想见他们。” 凌志点点头，一脸平静，似乎对云枫的回答早有预料： “嗯，我明白，那就快换衣服吧。” “等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还有，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见楼下那些人吗？” 张思俊大咧咧地来到近前，拍了拍云枫的肩膀： “哎呀！你昨天晚上的那段儿采访过后，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了。” “现在楼下有几个人声称是你的哥哥姐姐，吵着要见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愿意见他们！” 说到这里，凌志接过了张思俊的话头： “至于为什么帮你，原因很简单，你曾经不也帮过我么？” “几天前，你为了阻止科尔打扰我打球，挺身站了出来，甚至还挨了他一唾沫，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这次轮到我帮你了。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安静的练习环境。如果被楼下那帮人给缠上，说不定会影响你决赛的状态。” “我是这么想的，不管他们有多要紧的事情，等决赛打完之后再解决！”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帮上了你的忙，还是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凌志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枫一眼，脸上的微笑似乎已经把云枫内心的想法给看透。 云枫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没有你，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了，凌志。” 于是，云枫快速换上了凌志给自己准备的衣服，戴上了墨镜，走到全身镜前左看右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这变装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被认出来啊！” 张思俊把云枫给正了过来，后退几步，左看右看，也有点拿不准： “我觉得，如果是不熟悉你，或者只在电视上见过你的人，应该是认不出你来。” “但如果是你的哥哥姐姐，那我还真说不好。凌志，你觉得呢？” 凌志走上前，打量了云枫几眼： “其实戴上兜帽和墨镜，能被认出来的几率已经不大了。不过这样也有点显眼，如果变装不成反倒更加引人注目，那确实也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说到这里，凌志脸色略微有一些古怪： “其实我还托人准备了更多东西，比如口罩，还有女生的假发之类的。” “但我觉得变装变到那种程度有点过分了，你应该接受不了，所以刚刚就没提。” “到底要不要换呢......” 云枫顺着凌志的眼神扫了一眼床头堆砌的那些装备，心中一凛！刚刚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东西，没想到，这些也是凌志刻意为他准备的。 想了半天，云枫咬了咬牙，为了能够顺利出门，他拼了： “那......那把口罩和假发给我用一下吧。” “假发”那两个字说的声音很小，速度很快，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一般。 十分钟后，三人出门。 云枫跟在两人身后，满脸羞哧，好在有口罩挡着，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其实在房间里的时候，云枫还看到装备里有唇膏和胸垫之类的东西。 戴一顶假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唇膏那些东西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不过他很好奇凌志怎么在短时间内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唉，算了，不管了，以后再问。 三人大大方方地从电梯下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赫然便看到两女一男被酒店工作人员围在中间，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由于电梯门打开多少都有点动静，再加上所有人都在找云枫，所以门一打开，大厅里的众人刷的一声便把目光集中在了三人身上。 见三人中并没有云枫，众人露出失望之色，但是工作人员能认出凌志！ 这很正常，酒店工作人员曾多次为球员提供过服务，再加上凌志上过热搜，所以能认出凌志并不奇怪。 “凌先生，您来得正好！您能联系上云枫先生么？我们有急事想找他。” 有工作人员围上来询问，后面的两男一女也跟了上来。 “云枫？我不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闷头练球，都没跟他说过话，你们找他干嘛？” “……” 凌志面不改色地跟工作人员交谈着，而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女孩儿越过了众人，朝着酒店门口走去。 小女孩儿脚步匆匆，似乎有些急迫，不远处两男一女中的那位男士回过头扫了一眼，见是一个小姑娘，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你好，我是云枫的姐姐，我叫云殷，这是我妹妹云楠，弟弟云栋，请问你是云枫的朋友吗？” 为首的一名女子主动上前跟凌志打招呼，凌志笑着点点头，左右望了望，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别站着说话，咱坐下来慢慢聊，好吧？” 三人表示同意，而一旁的酒店工作人员如蒙大赦，他们清楚这三个人到底有多难缠，所以巴不得凌志主动把这个烂摊子给揽过去。 工作人员忙前忙后，为凌志一行人准备茶水。而凌志坐下来后，明知故问道： “我不明白，你们既然是云枫的哥哥姐姐，为什么联系不上他呢？” 三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过了一会儿，还是云殷主动开始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家早些年发生过一些事，云枫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所以……” 见云殷欲言又止的样子，凌志笑着抬起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我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必要说的那么详细。” “既然这么多年没有见他，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找了过来呢？” 云殷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一旁的云栋见状，忍不住出声喝道：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问那么多干嘛？你到底是不是云枫的朋友？是的话赶紧把他叫过来，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第四百零八章 借钱 云殷姐弟三人穿着正式，看起来确实是有备而来，不过...... 看着云殷把连衣裙套在已经开了线的毛衣外面，云栋脖子上歪斜的领带，以及云楠嘴边残留的米粒。 他们三个应该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从容。 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有着三个脑袋的巨人正向着这个方向走来，每一步之间都会有几栋房子被踩爆，在他的脚下，之前颓废的坐在街道两旁的人们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木然，全都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着。 如果真的无法还清欠款，那就可能真的要永久性失去物品商店这个功能了。 本赛季穆里尼奥入主曼联之后，24岁的琼斯还没有进过一次大名单，和曼城的亚亚·图雷一样。 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疾风之狼愣了好久。圣心……你们大家……切……他的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狠狠拍了拍额头后，好不容易恢复视力后，才发现突击队已经远去了。 “兄台，你是否留意过李盛的曲子？”见蓝衫公子一脸的痛恨，李宏宇沉吟了一下后问道。 这里面的因因果果，可以绕几辈子，差不多有些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差不多的命题了，陆羽矗立在虚空之中，感悟着刚才的因果，他明白他离突破到s级，又前进了一步。 到了宋代时，杂剧逐渐成为一种新表演形式的专称，而且这一新形式也确实称得上一个“杂”字。 就在众人无比震惊之时，林晨一步步走到了李元沿以及李元河的身前。 听闻此言，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下一步将要发生的事情，看看是否有人继续出价。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些江湖人的思维方式，这么复杂我还救你干嘛？ 我已经很开心了，毕竟平时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从跟了父亲走也很少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可这次让我看见了我的实力，妈的老子还是可以的，下次谁他妈还敢惹我？ 我微微叹了口气，侧身一闪，顺势一脚踹过去。本想着把这家伙踹倒在地上就算了，结果这一脚下去，藤田崇义就像是疯了一样，顺着我踹的方向，直接就跳进了大海。 望月国主的脸皮子不由抽动了起来，他面前这个敌人实在太可怕了，流星的侍从实力也就比自己差上那么一丝罢了，被人抬手间就杀掉了，幸亏自己提前知会了流星国主，不然今天这一战自己必然要死掉。 “高雅，你爸妈都是干什么的？”冯枭看着她喝了一口饮料，才笑着问了一句。 三天在这里白吃白喝，这算是龙炎对他们最大的忍耐限度，换做以前，恐怕早就将这些家伙，让他们后悔终身。 “不错，目前我们已经进入了百强星域中的地炎域。”李少羽道。 当时铁家庄百鬼围宅，要的就是铁三船的尸体。铁木耳虚晃一枪，带着假尸体不知道逃去了什么地方，而铁三船的真正尸体，却被我们稀里糊涂的带去了石家庄。 我想了想，去过河对岸的人？这怎么去？还有为什么说遇上我们就是机会，我们中间有人去过河对岸？ 后来收藏家找了几个工人来打开，拿走了铜镜，揭开了黄符，撬出了棺材钉。 第四百零九章 云枫妹妹，你好啊 听到凌志夸奖自己，张思俊禁不住有些得意。 不过转念一想，我是大聪明，那你凌志又是什么？ 张思俊瞬间心情又不好了。 合着我就是一陪衬呗！ 有几路魔物大军都遭到了强烈地反击，不光没能再占领什么土地，反而被人们包围在了几处时空裂缝附近，寸步不得前进。 跟班点点头，“不错，光靠实力是没用的，除了那些国家队老人，后面的新人入队都需要……”跟班露出一个“你懂得”表情。 就拿东省来说，由于东省属于全国最实行改革开放的省份，这些年经济可谓飞速发展，在东省省城街头，行驶车辆的平均档次，已经远远高于平京，诸如奔驰、林肯乃至凯迪拉克等豪车也不鲜见。 这一瞬间的因果，也只有庄万古和北斗星君看出来了，北斗星君接过数番十八重黄泉，知道其中奥妙，心下微讶，知道庄万古有对付伪锁天级最恐怖的手段。 这两条消息几乎只是半天之间就传遍了罗恩要塞，到了奥金战士入城的当晚，那就算是最孤僻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本的恐惧立刻变成了巨大的幸福感，让罗恩要塞的民众们都沸腾了起来。 比赛在米兰的狂轰滥炸之下来到了第83分钟，晓东持球避开密集的中路，往边路的潘卡罗靠去，但米兰边后卫的位置不好，晓东没有好的出球线路，只好选择回传给皮尔洛，交给他来处理。 待得齐簌溟等人走后，法海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暗道：这玄木岛亲传门人竟然已经出山，想来量劫之人也要问世，自己定要好生留意了。 原来袁洪以这补天之石为母体，正是补天之不足，就算不全真灵却能保不失，不像其他的炼气士一般，真灵只要上了封神榜就要永受那持榜之人的奴役。 这时候，后续的公安人员也陆续赶到，就像是轰羊一般，将混混们带到了新港分局。 一件被高阶光明神术加持过的特殊魔法衣袍，这种衣袍的价值肯定不能以衣物的价值来衡量，它是一件罕见的衣袍类的魔法道具。 一旁的魏广河想起昨天的佳肴不由连忙接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面。 如今朝堂最得意之人当属二皇子元西麟了，为什么呢？因为他舅舅乌尔汗投降了，不仅投降，还向兰海国俯首称臣了。 大王妃叹了口气便带着洛倾雪朝着皇后的未央宫走了过去，跟洛倾雪还有公孙雅不同，大王妃可是经常进入皇宫的，分年过节的，都要入宫的，整个皇宫里面的布局她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带领她的。 季云扬知道以后了颇是感叹，到底是霍氏，家大业大，说开个公司几天就开起来了，不像他当初创业的时候，光是执照就不知道往有关部门跑了几趟。 在围攻之下，萧凡压力倍增七柄黑色的七绝剑破空而出，在空中不断的交织攻击，但是没下死手。 这样的话，她以前在相府里面的时候都没有听过的，现在她都已经出嫁了，怎么洛鸿祯还给说出了这样的话了？他还鞥不鞥要那么一点自己的脸了？ 第四百一十章 半决赛:凌志vs科尔·墨菲 上午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下午的比赛，云殷姐弟似乎很听话，并没有出现在场馆之中。 至少韩轻悦没有在场馆中发现他们。 下午场的比赛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如约而至。 在昨天的比赛结束之前，尼尔·布朗森的夺冠赔率最低，稍高一点的是科尔·墨菲，第三是凌志，第四是云枫。 世界第一输掉比赛后，科尔成为了夺冠呼声最高的选手。 而云枫因为战胜了世界第一，所以在夺冠赔率从低到高的排行榜上，云枫排到了凌志的前面，甚至直逼科尔的赔率！ 下午两点，魔都市大学生体育馆，球员通道。 凌志和科尔已经整装待发。 凌志并没有主动和科尔搭话的意思，科尔盯着自己的杆头，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和对手聊天。 直到主持人开始暖场之时，科尔才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凌。” 他看都没看凌志，继续道： “你是华夏沉浸式体验技术的ai负责人，你利用技术的便利，在短时间内提升了自己的球技，这就是你进步飞快的秘诀。” “但你似乎忽略了一点，沉浸式体验在我的国家，也有着飞速的发展。” “享受技术红利的人，可不只有你一个。” 凌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最大的倚仗？” 科尔感到有些奇怪，他斜过头，瞥了眼凌志，有些看不清这个华夏小子的深浅。 “切，虚张声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最近跟布朗森和威廉姆斯他们走得很近，你们似乎是在谋划决赛日的什么事情。” “别白费力气了！决赛日注定会是我的舞台，到时候，你们的一切谋划都将毫无意义，因为，那天最耀眼的人，会是我！” 凌志笑道：“是么？那我很期待墨菲先生的表现。” 两人不再做言语上的交锋。 很快，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两人相继步入赛场。 象征性的握手过后，主裁判吕锐让科尔猜先。 科尔猜中，本想自己先开球，但也不知为什么，想起在球员通道中凌志的话语，最终鬼使神差地指了一下凌志，示意对手先开球。 “你确定？” 凌志用玩味的笑容盯着科尔，问出了一个让科尔都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一般在猜先阶段，双方球员会去猜裁判手中硬币的正反面，猜中的人可以决定谁先开球。 无论是自己开球，还是指定对手开球，双方一般都不会在这个环节有太多的争论。 更何况，随着球员竞技水平的提高，猜先猜中的球员，大多都会选择自己开球。 因为，强者总是习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也就进一步减少了争论发生的可能。 然而凌志今天却开了一个先例，竟然对于科尔的决定提出了质疑！ 主裁判吕锐也算是执裁过无数场职业比赛，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然而今天这种场面，他还真是头一遭遇见，所以脸色不免有些古怪。 科尔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长久以来的条件反射促使他做出了反应： “怎么？你现在连开球都需要跟我讨价还价了么？” 凌志嘴角抿着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科尔先生，这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而已。” “还记得之前你在练习场地的举动吗？我这人还是挺记仇的。赛场下的过节，赛场之上我会找补回来。” “如果你自己开球，或许还有赢几局的机会，但如果你让我开球……” “我会让你打得很难受！” 听完凌志的解释，科尔刚想出言讽刺，不过联想到前一场莱斯与凌志的比赛，科尔还是瞬间冷静了下来。 科尔面对凌志没有丝毫惧意，可是唯独对米尔金斯十分敬畏。 不仅仅是因为米尔金斯的地位和年纪在那里放着，而且米尔金斯在球场上的耐力，在职业选手当中也是独一档的！ 科尔曾不止一次击败过米尔金斯，可每一次比赛过后都像是被脱了一层皮一样，感觉到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劳累。 米尔金斯就跟他的绰号巨人一样，即便是输，也会做到站着输！ 而当米尔金斯对阵到凌志的时候，这位巨人先生竟然只打了一局比赛便直接举手投降！ 这是所有职业选手都未曾料到的事情。 观众们可能会以为米尔金斯是因为身体原因而弃赛，但圈内人不会被这种表象所蒙蔽，他们知道，米尔金斯是确确实实地在赛场上认输了！ 科尔回看过凌志与米尔金斯的四分之一决赛，他也承认，凌志在防守端确实有两下子。 如果陷入到跟这小子的缠斗当中，属实会有点麻烦。 想到这里，科尔也没有矫情，点点头： “也对，既然你想快点解脱，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科尔来到台前，准备开球。 此时在线上直播间内，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这两位选手到底在讨论些什么。 由于两位选手身旁并没有收音器，所以线上的观众听不到选手的说话声。 但看到选手们笑容满面地进行着对话，大家普遍认为，两位选手在友好地进行着赛前的寒暄。 而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听到并且理解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包括当值裁判员吕锐，坐在前排观赛的郭尊圣，在导播间通过极其微弱的现场声收听到了两人对话的韩轻悦，以及拿着手机翻译软件的小春。 但1秒钟过后，小春的手机便被郭尊圣给没收，翻译软件上面的文字也随即被清理掉了。 比赛正式开始。 开球后不久，科尔便通过长台上手，然后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收割着台面上的红球。 3分40秒以后，科尔一杆清台，拿到了139分，全世界的斯诺克球迷都被科尔的表现所折服！ 而华夏球迷则不禁为凌志的比赛前景感到担忧。 第二局，凌志开球。 本以为可能又会是科尔出尽风头的一局比赛，然而这第一杆开球，就让所有观众大跌眼镜！ 凌志竟然直接低杆大力将所有红球全部炸散了！ 红球瞬间化成了漫天星辰，在这座球台所构建的宇宙中肆意地徜徉。 几秒钟后，在所有红球都将停未停的那一刻，有一颗红球悄咪咪地来到了左上方顶袋，在观众们眼花缭乱的目光注视之下，滚落了进去。 郭尊圣没忍住，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望着中央比赛台，满脸的难以置信。 凌志竟然敢在这种时候用出新打法！太乱来了！ 当值裁判员吕锐也有点懵，他多少也听说过凌志的传奇过往，但他没想到的是，凌志竟然胆子这么大！ 难道这小子就没有想过，假如说这杆开球不进，舆论将会掀起怎样的山呼海啸吗？ 凌志现在可是热点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圈内圈外人士的关注。 如果单纯只是输比赛的话。那倒还没有什么，顶多被骂几句而已。 可是，如果在赛场上采用了不理智的打法，那么这个年轻人的前途很可能会被葬送掉！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会允许一个疯子站上职业赛场，因为这会扰乱职业比赛的秩序。 吕锐知道斯诺克有炸清打法，在很多年前，就有人研究如何在不让对手上台打球的情况下赢得比赛胜利。 但几年过去，收效甚微，炸球进球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这里面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吕锐着实没有想到过，这辈子竟然真的有机会在职业赛场上见到这种超越版本的打法！ 不远处的观众席，有观众下意识跟着郭尊圣站了起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裁判员长久以来的职业素养促使吕锐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他迅速抬手，安抚好现场观众的情绪，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可郭尊圣却熟视无睹，疯狂对着吕锐使眼色，要吕锐在适当时候提醒一下凌志不要这么激进。 吕锐跟郭尊圣也是多年的老相识，自然清楚大圣的意图，他暗自苦笑一声，示意郭尊圣先坐下，心里也在思索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而另一边，正准备上来防守的科尔傻眼了，他打了这么多年球，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开球就能把球炸进去的！ 虽然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开球进红球的先例，巴里·霍金斯就曾经干过这事儿。 但霍金斯当时主要目的还是防守，进红球确实是一个意外。 而凌志这杆开球，根本就没管白球的位置，意图很明显，就是把红球堆给弄开！ 科尔愣了几秒，不甘地后退了几步，坐回到座位上，他倒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还能玩儿出多少花招！ 外人似乎觉得凌志这杆球是孤注一掷，但凌志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他已经给白球加了强低杆和强旋转，能够确保白球处在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位置。 眼下蓝球左右中袋都可以进攻，凌志将蓝球打进，正式入局。 凌志的基本功是经受过考验的，在局面开放的情况下，做到一杆超分并不困难。 就这样，在一种也不知道该替凌志高兴还是担忧的诡异氛围下，比分来到了1：1。 第四百一十一章 斯诺克炸清的秘密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科尔借助家族资源，接触到了沉浸式体验技术。 但鹰方在这块儿起步不算早，所以只能选择和企鹅合作。 随着楼关下台，中鹰之间的技术合作中断了一段时间，不过由于鹰方在沉浸式体验方面也不断趋于成熟，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科尔算是比较早体验到技术红利的鹰国人，再加上这项技术在鹰国被墨菲家族垄断，所以目前利用这项技术进行日常训练的职业选手少之又少。 科尔觉得，在世界范围内，恐怕只有他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华夏小子，将这项技术彻底融入到了自己的日常训练中。 在常人眼中，这是一场职业选手与业余选手之间的较量，两人之间实力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但科尔心里很清楚，这不仅仅是球技的较量，还是双方科技实力的比拼！ 赛前科尔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们在几个月前攻克了这项技术的一个重大缺陷，促使他的日常训练效率直线上升！ 第三局，科尔依旧发挥出了他恐怖的竞技实力，开球后不久直接长台上手，一杆清台，拿到了140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凌志在第四局再次完成的一杆炸清将他和现场所有观众心中的侥幸心理给尽数击溃！ 如果开球进红球这件事发生一次，可能确实是运气因素作祟。 但如果在同一场比赛中出现了两次，那就绝不可能会是运气！ 中场休息时间到来，科尔怀着复杂的心情起身去到了练习场地。 想起开赛前凌志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真的让凌志开场直接展现出炸清打法，自己恐怕确实很难拿下后面的任何一局！ 不论是谁看到这种打法，心中都会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撼！ 带着这样的心态来到后面的比赛之中，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科尔狠狠地锤了一下球员通道的墙壁，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但很快，他便平复了下来。 还好那小子托大，让自己先开球，证明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只要在自己的发球局顶住压力，全部拿下，获胜的，不还是自己么？ …… 另一边，郭尊圣站起身来，下意识想去球员练习室找凌志说道说道。 但走到半道上，愣了一下，之后又扭头拐向了另一边。 场馆的某个角落，吕锐正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根烟，闭目养神。 而就在这时，旁边出现了一道苍老而又熟悉的嗓音： “我发现你在每一局结束时候摆球的节奏慢了很多。” 郭尊圣也同样靠在墙上，朝着吕锐伸着手，似乎也想要一根烟。 吕锐苦笑一声，满足了老友的要求： “你可别怪我，我作为裁判，可没权限对任何一名选手的比赛风格说三道四，只能尽我所能把工作做好了。” 郭尊圣：“但你摆球节奏太慢，只会让人质疑你有所偏袒，会有人猜你在摆球的时候给凌志的炸清路线提供便利。” 吕锐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能猜到那小子这么疯狂？我只能在摆球的时候小心再小心，生怕红球贴得不够紧！” “更何况你应该也清楚，除了那小子之外，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掌握斯诺克的炸清打法，更不要说给炸清提供便利了！” 郭尊圣嘴角微微上扬：“但说句实在话，你看得不够爽吗？” 吕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爽，确实够爽！看来斯诺克……就快要变天了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吕锐再次打破了沉默： “我还以为，你会在中场休息期间去找凌志。” 郭尊圣摇了摇头，吞吐的烟雾伴随着光影的变换将他脸上的沟壑映衬得沧桑无比： “我本来是想去的，但走到半路，我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不，应该是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吕锐：“哦？是什么事？” 大圣：“你难道没有发现，科尔的进攻成功率，也高得吓人吗？” 吕锐：“当然发现了！不过科尔是个神经刀，好一场赖一场也正常，怎么了？” 大圣：“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以前科尔确实是好一场赖一场，但这届比赛，他的稳定性比以往高了许多！” 吕锐：“哦？难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对于沉浸式体验和ai技术在斯诺克选手身上的应用，吕锐和郭尊圣身为资深圈内人士，并不陌生。 他们知道，在这方面，凌志是华夏斯诺克选手中接触新技术最深的人，而科尔则是鹰方选手中最早接触沉浸式体验的人。 所以科尔才能够在复出以后，迅速找回比赛状态，并且在一个赛季内连续收割鹰锦赛冠军和大师赛冠军。 但沉浸式体验也并非万能，真假场景的区别，使得选手在假场景训练完之后并不能将发力感觉完全应用到真场景。 这一点，已经经过了路锋和凌志的验证，科尔也不可能免俗。 凌志后续没有再过多依赖沉浸式体验训练，而是借助ai线路生成技术提高了自己的训练效率，这点郭尊圣是了解的。 但科尔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呢？难道鹰方那边也有厉害的算法工程师？ 可是，华夏出一个凌志已经很是难得，要知道，既懂台球又懂人工智能算法的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跟大白菜一样批发出来？ 郭尊圣表情凝重，这很有可能会成为本场比赛的胜负手！ 不知不觉间，吕锐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又没办法亲自替他们打比赛。难题，就交给年轻人去头疼吧。” 郭尊圣抬起头，笑道： “也对，我先前不去找凌志，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要是那小子按我糟老头子的打法，恐怕会败得很惨，还不如由着他来。” 吕锐点点头：“确实，年轻人的打法我已经看不懂了。这场比赛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是科技和实力的综合对决，必将会载入史册。准备好见证历史了么，大圣？” 郭尊圣笑了笑：“那当然，我随时恭候着......” …… 与此同时，坐在看台上观看这场比赛的尼尔·布朗森对着米尔金斯笑了笑： “看到了么莱斯？这就是版本答案！” 米尔金斯点点头： “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版本答案，不过我敢肯定，你前天晚上所说的版本答案，跟今天我们看到的比赛绝对不是一回事儿！” 尼尔苦笑一声：“前天晚上那句话确实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现在，我恨不得马上飞到球房去验证一下在斯诺克赛场上炸清的可能性。” 莱斯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身来： “那还等什么？走吧。” “再不练起来的话，怕是很快就会被这帮年轻人给超越了。” …… 远在十几公里之外的运波台球俱乐部，张思俊和云枫也在同步关注着这场比赛。 对于科尔赢下的两局球，云枫只是偶尔抬头看两眼而已，但凌志的那两杆炸清，云枫却是从头看到了尾。 “看到了没，这家伙总是能给我们带来点惊喜。” “这可是炸清啊！这种球一出，岂不是早就把冠军揣到兜里了？” 张思俊陷在包厢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评价着。 刚刚凌志打出第一杆炸清的时候，他确实很激动。 不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云枫倒是在认真思考着：“你有没有想过，这两杆炸清是怎么打出来的？” 此时的云枫早就把假发给摘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张思俊每次看到云枫那张脸就想笑。 但张思俊好歹也算是有素质的人，当面嘲笑朋友，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要笑，肯定是背过身偷偷笑。 张思俊边回味着上午逃离酒店时候的剧情，边答道： “说实话，我没总结出规律。” “第一次炸清，凌志打了红球堆第二排右侧的那颗红球，结果有一颗红球进了顶袋。” “第二次炸清，凌志是让白球先弹底库，再勾红球堆的底边，结果有红球进了中袋。” “第二种炸清方式我以前见吉米·怀特打过一杆，但第一种，我真是没见过。如果不是凌志打出来的，我宁愿相信那是运气。” 云枫对张思俊的话不置可否，他斟酌着讲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如果在斯诺克球台上发大力让白球绕台，白球最多能绕十库。” 张思俊点点头：“当然听过，不过这种论断主观色彩太浓厚，我一般是不信的。” “但说句实在话，一般人发大力的话，白球绕个六到七库，就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云枫微微颔首：“确实。但在中式球桌上呢？中式球桌最多可以绕几库？” 张思俊皱了皱眉：“这个......我没怎么听过。因为中式炸清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一般人也不会去思考这个......” 说到这里，张思俊忽然挺起身，似乎悟到了什么一般：“我知道了，小枫，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 张思俊开始分析起来：“在中式球桌上，虽然我不知道白球最多能绕几库，但大概也就在九到十库左右，不可能太多。” “因为库边都是有弹性的，力量太大，反倒是会被库边把力量吸收进去，白球剩下的力量也不会太多。” “中式台球开球要开散15颗球，斯诺克开球也是15颗球，更何况中式的球要比斯诺克大很多！” “相同开球力度之下，斯诺克红球所行走的路线长度会比中式台球更长。” “再加上斯诺克球台更大，也就是说，在斯诺克球台上开球后所有球碰库次数的总和，应该不会比中式球台少太多！” “既然这样，那么在斯诺克球台上开球，红球进球的概率也不可能比中式少太多才对啊！” 云枫皱了皱眉：“但斯诺克球台库边长度总和，要比中式多很多。” “即便两种球台之上开球后所有红球加起来的碰库次数与所有中式台球接近，但因为斯诺克球台库边长，所以开球进球的概率并不一定接近。” 然而张思俊激动之情不减：“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中式开球掌握对方法的话，进球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啊！” “有谁验证过，当库边总长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开球进球的概率会显着低于百分之百呢？” “是十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 云枫沉默了半晌，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个问题，只靠人类的力量没办法验证。” “只有计算机能做到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转折点 现实世界的台球桌库边总长比较固定，中式球桌库边内沿总长约为7.62米，美式球桌一样，斯诺克球桌约为10.69米。 当然也有其他类型的球桌，俄式球桌比斯诺克球桌还要略大一些，开仑球桌比中式也要稍大一些，其他类型的球桌就比较少见。 如果想验证库边总长度与开球进球率的关系，在现实世界无法完成，只能借助于计算机。 偏偏凌志还是个计算机专家，你说巧不巧？ “所以凌志应该已经借助计算机，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数字。” “当四库边总长大于这个数字的时候，开球进球的成功率就得不到保证。” “而这个数字，一定大于斯诺克球桌的四库边总长！” 云枫顺着张思俊的思路推测说道。 张思俊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凌志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敢这么去打，就一定有这么打的道理。” “不过说实在的，一般人可真不会像我们俩一样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感觉跟凌志待的时间久了，思维也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云枫表示同意：“确实。不过这也是好事，能帮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这项运动，还是相当有收获的。” 张思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练习炸清吗？你可别忘了，凌志可是你决赛的潜在对手。” 云枫摇了摇头：“不，我打算在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向凌志取经，学习炸清打法。” 张思俊略感惊讶：“哈？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我还以为，你会坚持靠自己把这玩意儿给研究出来。” 云枫无奈地摊了摊手：“这种东西我可研究不出来，即便研究出来，也不可能是今天。”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斯诺克发展到现在，已经基本陷入到了停滞状态，没什么新东西出来了。” “连带着这项运动变得死气沉沉，选手也没什么动力去开发新打法，就连我自己，都缺乏开发新打法的勇气。” “所以凌志注定能改变这项运动，我跟他学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思俊欣慰地走到云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啊小枫，竟然能有这种觉悟！不过你真的确定凌志会教你吗？” 云枫笑了笑：“我不确定，但我觉得，他肯在电视直播屏幕前用出这种打法，就证明他有传播出来的心思。” “我现在不担心他不教我，我只担心，我学不会......” 张思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上前，把球桌上的红球全部赶到下半台，然后把蓝球摆回到球台中心点，把白球传给了云枫： “也对，既然这样，那就从出杆稳定性开始做起吧，5分点挑战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发大力炸球堆的时候连杆都出不直，那炸球技巧也就无从谈起了，是吧？” 云枫会意，拿起张思俊传过来的白球，开始专心训练起来。 ...... 鹰国，棱城，希斯罗机场。 时芮涵和朱文辉坐在候机大厅当中，拿着手机，也在同步关注着这场比赛。 “这两杆炸清有点意思，我想起来之前咱们参加q-school的时候，这小子曾经建议你开场炸球，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研究炸清打法了。” 朱文辉颇有兴致地讲道。 见到这种打法，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觉得很自然，因为是那小子打出来的球。 凌志既然敢建议别人在赛场上开球炸球堆，那凌志自己到赛场上肯定也敢这么去干。 时芮涵也早就把凌志炸清的两局球给录了下来，不断翻看着凌志的炸球点： “确实。不过师兄跟我在q-school上的炸球还不太一样，师兄这才算是真正的炸清，而我当时只是跟对手打心理战而已。” 朱文辉凑了过来，跟时芮涵一起回看着前四局的比赛： “看来这一次回去，可有不少新东西要学了，我真的很期待，那小子究竟还藏了多少东西。” 时芮涵也闪动着她的大眼睛，跟朱文辉聊着自己的想法。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不远处的广播断断续续地播报着即将起飞的航班信息。 这座具有上百年历史的机场承载着太多的罪恶，也成为了许多人迈向希望和富庶的阶梯。 就在这时，一队西装革履的鹰国人掠过了师兄妹二人，有的人提着杆盒，有的人拉着行李箱，而为首的那名老者什么都没有拿，似乎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他的随从一般。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 那名老者侧过头，微微露出讶异之色。 朱文辉抬眼一看，这名老者竟然是wst球员理事会主席——肖恩·墨菲。 墨菲身后跟着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数是打过职业，但又中途放弃的斯诺克选手。 其中一人，正是时芮涵在q-school最后一轮的对手——帕特里克·戴尔！ 有点意思，你一个主席，带这么多业余选手到这里做什么？ 朱文辉刚想开口，却尴尬地发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 他英文不好，嘴跟不上脑子！ 明明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但临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英文单词。 而坐在朱文辉身旁的时芮涵英文稍好，她则是礼貌地对主席先生打了句招呼： “您好，墨菲先生，我们有要事回国一趟。我猜，您和我们的目的地，该不会是一致的吧？” 时芮涵笑颜如花，静静地望着墨菲，她自然知道墨菲此行并不友善，所以言语之间不会留有太多客套的余地。 墨菲轻轻一笑，白色的胡须勾勒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目的地是不是一致，其实并不重要。但我听说，下周是有英格栏公开赛的资格赛要打。” “你们刚刚拿到职业资格，不安心练球参赛却到处乱跑，小心两年之后把职业资格给丢掉。” 时芮涵笑容不减：“那就不麻烦您费心了，祝您旅途舒心，不要在华夏遇到不愉快的事情。” 墨菲轻哼一声，没有再过多回应，随即带着西装团离开了这里。 等墨菲走远后，朱文辉轻啐一声：“切！装什么装！等到了华夏，看他还能不能装得起来。” 时芮涵倒是冷静很多：“不过话说回来，师兄，你说墨菲先生带这么多人干什么？特别是戴尔，他都没有职业资格了，不好好练球，为什么还跟着墨菲先生去华夏呢？难不成他们要打表演赛？” 朱文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表演赛应该不至于，他们这种级别的选手，也没有人愿意看他们表演。”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个架势，明显是去咱们的地盘找场子的。” “所以我们这次必须得回去，不能让那帮老外觉得我们华夏无人！” …… 中场休息时间过去，选手再次入场。 凌志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跟上半场的表情没什么区别，科尔则满脸凝重。 以往的中场休息时间，科尔从来都没有练球的习惯。 然而这一次，他越想越不放心，拎着球杆来到练习场地打了几杆球，结果不仅没有把手感培养得更好，反倒是越打越慌！ 但没有时间给他做调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五局，科尔变得小心了很多，开球只蹭到了红球堆很薄的一个边，导致红球堆只出来了两颗红球。 尽管如此，科尔还是满脸紧张，死死盯着球桌，生怕凌志一反常态，直接进攻零散的那两颗红球。 好在凌志还是很给面子，面对科尔的发球局，表现得很是谨慎，最终选择了防守。 科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稳稳地跟着防守了几杆，终于，在某一刻被他抓住一杆机会，一杆长台上手，直接超分，拿到了单杆90+。 这盘球虽然打得也很漂亮，但相比较于之前科尔赢下的两局比赛来讲，节奏显然慢了很多。 比分来到3:2，科尔内心定了定，只要能始终保持领先，那最后赢的，必将会是自己！ 然而第六局，凌志的又一杆炸清则彻底让科尔失去了方寸！ 科尔胸口起伏不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他最初踏上职业道路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感受到了恐惧！ 赛场正上空的大屏幕上，两位选手五芒星图中的进攻和围球评分都始终维持在10分。 这代表着，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两位选手没有一个人失误过！ 从斯诺克职业赛事体系建立到现在，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此时此刻，线上线下的观众心中都无比沸腾，他们很清楚，所有关注着这场比赛的人，都在见证着历史！ 而身为当事人的科尔却不这么想，这一战，他有可能创造历史，也有可能成为历史的背景墙。 第六局比赛结束以后，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凌志百分之百掌握了斯诺克炸清的技巧！ 这样一来，凌志在自己的发球局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不知道科尔为何也能有如此神级的发挥，但不会炸清打法的科尔，在他自己的发球局不能给到凌志一丝一毫的机会。 否则平衡被打破，再想找补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七局，科尔延续了第五局的开球方式，小心翼翼地打开红球堆的两颗，然后和凌志纠缠起了防守。 几杆过后，科尔眼前一亮，抓住一杆机会，正要施展自己的长台准度，突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等恢复清明之时，白球已经弹射了出去。 球台一片混乱，科尔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离奇的状况。 只知道自己离开赛场之时，比分已经来到了3:6。 这场比赛虽然只打完了一半儿，但似乎已经结束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炸清率 科尔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赛场，他没有心思继续练球，而是径直返回了酒店。 躺到自己的那张豪华大床上，看着身旁的v装具，科尔的心情十分复杂。 自己不远万里从鹰国将这套装备带到了华夏，本来对它寄予厚望，可现在，似乎看不到什么希望。 父亲出资从华夏某公司前负责人那里拿到的技术，再加上这套v装具，本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那小子面前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科尔用头不断捶打着床面，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 而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科尔的动作。 他抬起身，拼命去够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艰难地说道：“父亲，我......” “我看到了比分，你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肖恩·墨菲打断了科尔那毫无意义的问候，直奔主题。 科尔咽了一口唾沫，鼓起一丝气力，小心翼翼地开始解释： “这只是暂时的，父亲，请您相信我，晚场的比赛，我一定会让比分逆转！” 电话对面毫无动静，以至于科尔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对面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传递了过来： “我听说你的对手只是一位业余选手。” 科尔的心像是被一颗大手给攥住一样，狂颤不止： “父亲，我......” “不管怎样，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家族的荣耀被一个无名之人给践踏。” 说完，电话对面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科尔愣了半晌，他回想着父亲的话语，心情十分复杂。 从复出到现在，仅仅过了不到3年时间，自己就来到了世界排名前16的位置。 如此成绩，在父亲眼里，却依旧得不到一句像样的称赞。 就好像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样。 良久，科尔猛地抬起身，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般，迅速下床穿戴好了v装具，开始了他自己的救赎之路。 ...... 魔都市运波台球俱乐部。 今天下午，华夏职业九球巡回赛魔都站的混双比赛即将迎来尾声。 潘越和刘丽丽搭档，一路过关斩将，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决赛。 而他们决赛的对手也是老熟人——祁翰飞和柳洛然。 当初潘越见到祁翰飞参赛的时候还很惊讶：“翰飞？你怎么也在魔都？你不是不打职业比赛么？” 祁翰飞也还是老样子，一边环绕着柳洛然的腰，一边上下其手，仿佛潘越不存在一样： “不打职业？我说过不打斯诺克的职业，也没说不打九球的职业对吧？”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次是陪洛然来的，主要是她想打比赛，我就是个绿叶儿而已。” “我看你俩磨合得还不错，总不至于连我这个九球门外汉都打不过吧？一会儿赶紧的速战速决，打完以后我还想去另一边看看那小子的比赛。” 一旁的柳洛然似乎对祁翰飞的不正经感到习以为常，他并没有因为祁翰飞对待比赛的随意态度而生气，似乎两个人来这里比赛是次要目的，度假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其实我也想去看凌志的比赛，我现在可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没有在那家餐厅把少年人给强行拿下！” “现在少年人的身价跟几个月前相比已经涨了不知道多少倍，再想拿下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潘越对面前两个人说的话半懂不懂，索性也没理他们。 此时此刻，在这场25局13胜的比赛中，潘越和丽丽已经12:9领先于对手。 此时的台面上，丽丽已经清完了绝大多数的球，还剩下8号和9号。 两颗球都处在库边，按理说并不好走位，但丽丽丝毫没有手软，依然低杆发力选择强行叫位！ 以前的她打球基本上是循规蹈矩，按照许清教练的要求来进行训练。 而自从鹏城市九球锦标赛结束以后，许清教练允许她在以后的比赛中使用杆速控力来击球。 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准度突飞猛进，而且随着心结慢慢被解开，她在赛场上往往能够做到收放自如，露出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9号球被轰进后，潘越和丽丽终于是锁定了胜局，以13:9战胜了对手，拿到了本次混双比赛的冠军！ 所有在场的球迷纷纷为两人鼓掌喝彩，张思俊也跑到潘越身边凑热闹。 而就在不远处的包厢中，云枫正在专注地练球，浑然没有将外界的吵闹声放在心上。 突然间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一个身穿黑色外衣的男子给撞开来，瞬间打断了云枫的击球动作。 黑衣男子见到云枫以后，明显有些惊讶，他走上来按住云枫的脑袋，端详着云枫的脸： “你是云枫？怎么会在这里？决赛的举办地点不是在大学生体育馆么？上面给的消息错了？......” 云枫感受到头上的手劲比较大，下意识没敢反抗。 但黑衣男子可不会在意云枫的感受，他把云枫的头翻上来，正准备仔细打量，而就在这时，张思俊突然冲了进来，抱住黑衣男子就开始往外拽： “你到底是谁？快松手！不然我要喊人了！” 黑衣男子粗暴地将两个人给撞开，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正打算离开房间，却发现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人大手一推，黑衣男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躺在地上七荤八素。 等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黑衣男子大吃一惊：“宋一宏？你怎么在这儿？” ...... 魔都市大学生体育馆，晚场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 科尔和凌志都静静地站在球员通道中，不发一语。 凌志还有些奇怪，往常这种时候，科尔总该开始表演了，但现在却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有些不太正常。 凌志往旁边瞥了一眼，只见科尔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下午场和晚场之间的休息时段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不久后，两人进场，半决赛第二个时段正式开始。 第10局，凌志开球。 观众们期待着凌志再一次为他们书写奇迹，有不少线上观众甚至都已经买好了啤酒和烤串，打算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聆听着白球与目标球清脆的交击声，欣赏着一颗颗目标球落入球袋的美好瞬间。 然而...... 第一杆炸球，红球在球台上肆意乱窜，却始终没有一个听话宝宝跟球袋沾上哪怕是一丁点边。 现场观众一时间惊掉了下巴，线上观众嘴里的烤串顿时也不香了。 场馆里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吕锐费了好大劲才让观众们安静下来。 但这杆球的影响还远不止于此，凌志炸球堆没进的新闻，甚至一度冲上了热搜榜前二十！ 无数的质疑和谩骂声在新闻底下的评论区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感到十分疑惑，这些人在下午场的时候去哪儿了？怎么到晚场都冒出来了？ 科尔见到凌志开球没进，一时间狂喜！ 你凌志竟然也有翻车的时候！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台前，观察着台面上的球型。 几分钟后，科尔轻松超分，拿到了这一局的胜利。 现场观众兴不起一丝鼓掌的念头，即便有志愿者们牵头，也还是没有人给科尔面子。 这是科尔第一次破掉凌志的发球局，观众和粉丝很难接受这一事实，而对于科尔来说，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禁瞥向凌志所在的方向，希望看到那个少年人心情低落的一面。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凌志正以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躺在沙发里，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闭着眼睛在默默养神。 同时右手手指在沙发靠手上富有节律地敲打着，似乎在弹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 科尔心里冷笑一声： “哼！等你输了球，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接下来的比赛进程对凌志急转直下。 第十一局，科尔一扫下午场末段那股颓废的状态，抓住机会后再次实现了一杆清台，拿到了本场比赛最高单杆得分142！ 第十二局，凌志再次炸球不进，科尔似乎已经看穿了凌志的全部手段，接手球台后信心大增，再次实现一杆超分，甚至有机会打出满分147！ 第十三局，跟第十一局节奏类似，科尔轻松拿下后，比分来到了6:7，反超了凌志一局！ 比赛进入到了15分钟中场休息阶段，大部分观众都起身离开了座位，想要到外面一舒心中的闷气。 甚至有观众拿着速效救心丸，开始做好凌凌历险记的准备了。 网络上关于凌志究竟该不该坚持炸清打法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有人认为该坚持打下去，有人认为凌志晚场状态不好，应该激流勇退，回归到传统打法才是正道。 此时坐在赛场前排的郭尊圣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仔细思考着这四局比赛的细节。 “爷爷，你不起来走动走动吗？咱们要不要去休息室看看凌志？他晚场的打法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春看到凌志连输4局，肯定也能感受到当前的比赛节奏不太妙。 然而郭尊圣却摇了摇头，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比赛还没有结束，让那小子自己好好调整吧，这场比赛胜负如何，还说不准呢。” 小春有些疑惑：“可现在凌志状态明显出了问题啊！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凌志肯定没有胜算啊！” 郭尊圣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小春不用这么着急：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跟你是同样的想法。不过看了两三局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中式台球开球即炸清的概率，不也还没达到100%么？”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迈向地狱 对于中式台球顶尖高手而言，开球进球随即炸清的次数，大概10盘里面能有7到8盘，就已经算得上是高水平发挥，几乎能够确保自己在一场比赛中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斯诺克也有炸清打法，那么炸清率也不可能比中式高！ 小春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下午场的比赛，凌志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华丽了，以至于很多线上观众对凌志晚场的比赛抱有很高的期待！ 有些人甚至觉得，凌志要是打职业，1年之内就能排到世界第一！ 可晚场前四局的比赛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由期望到失望的过程注定是痛苦的。 质疑与谩骂，在互联网上无处不在地宣泄着，所有人都需要一个解释，哪怕是心理安慰一样的解释。 可惜，真正保持理智的人非常少，要不是爷爷的提醒，小春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中式台球都还没人敢保证百分百炸清，凭什么要求斯诺克能做到？ 只不过上半场凌志的超神发挥，让大家潜意识中忘记了这一点。 所有人都期待着凌志能不断创造奇迹，但可惜，凌志不是神，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而且，当撕开那张蒙在脸上的无敌面纱之后，球迷们才赫然发现，如果凌志不用炸清打法，以科尔的击球成功率来看，这场比赛真的很难占据到优势。 难不成，凌志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用的炸清打法？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场对决早已超过了一层维度，对所有观众都形成了降维打击！ 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冷静下来思考。 很快，休息归来，选手们再度入场开始比赛。 第十四局，凌志开球。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想知道，凌志回来之后的第一局，究竟会采用什么样的打法。 很快，凌志用一记强低杆向现场及屏幕前的所有观众做出了回应！ 依然是炸清打法！ 红球散落得满台都是，却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过袋口而不入，把所有人都急得满头大汗！ 这杆开球依然没有进球。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很失望，觉得凌志或许真的已经崩盘，没有办法再获得之后任何一局的胜利。 可是......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已经创造了奇迹，为什么不能将奇迹转化为胜利呢！ 一股阴霾悬浮在所有华夏观众的头顶之上，可唯独有一人不受这股阴霾的影响，毫无疑问，他就是科尔·墨菲。 科尔兴高采烈地走到台前，感受着看台之上现场观众那阴沉的目光，心中暗爽不已。 “我要在你们华夏人面前，亲手击溃你们的奇迹！” “让你们看看，一个业余选手那羸弱不堪的真实面目！” 科尔一边想着，眼睛边在台面上迅速扫描，希望能够找到入局点。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尔的面色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盘球跟前面几盘凌志的炸球很不一样。 前几盘球，凌志开球以后，总能让白球落到一个空旷的位置，而且更重要的是，蓝球一定有下球！ 在大力炸球堆的情况下，黑球和粉球因为离红球堆过近，所以不太可能保留下球线路，这点科尔能够理解。 而粉球阻挡了一部分红球通往上半台的线路，因此蓝球就更容易留下左右中袋的下球线路。 在这种情况下，白球的位置能够控制在台面中央，可以在打进红球之后顺利叫到蓝球，这就显得难能可贵。 但是这局球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首先白球不知怎么的，跑到了靠近底库的位置，左右两侧被很多红球包围，看不到简单下球线路。 其次，至关重要的蓝球，竟然被一颗红球顶飞了！ 在下午场，科尔的情绪虽然一度接近失控，但好歹还是能注意到，凌志的围球路数主要就是依赖蓝球。 来到晚场以后，凌志竟然连赖以生存的蓝球都不能确保其在点位了么？ 科尔冷笑一声，看来，这小子快要坚持不住了，打球的思路开始乱起来了！ 也难怪，一个年轻人，能跟自己掰手腕掰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惊艳了。 比赛结束后，眼前这位年轻人依旧会在斯诺克历史上留下他的名字，但胜利终究属于自己！ 科尔自信满满，绕着底库走了两圈，看准了一颗传球，心想现在底库红球多归多，但离袋口也近，只要找好角度，想要传进一颗红球并不难。 可正当他准备寻找连接的彩球之时，傻眼了。 黑球被红球包围，完全没有下球线路。 粉球虽然还有右上顶袋的下球线路，可是对白球的叫位要求比较高，以现在红球的进攻角度来看，叫粉球几无可能。 蓝球被踢死在库边。 黄球和绿球的顶袋下球线路都被红球给影响到。 咖啡球的右上顶袋是开放状态，可好巧不巧，左侧库边停靠着的两颗红球刚好影响到了白球的一库走位线路！ 以现在白球的位置来看，如果想要击打咖啡球，那么一库走位的到位率会比较高。 可现在没有办法一库走位，只能发点力拉低杆让白球直直地走上去，这样虽然理论上也可以叫到位，可如果力量控制不好，不管是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咖啡球的击打角度就会很大。 更何况发力进攻还会导致传球的进球概率降低一些。 该死！明明这么散的局面，为什么不能让我畅快进攻？ 恼火归恼火，但内心中仅存的那一丝理智，还是迫使科尔做出了更为谨慎的决定。 他还是决定打传球，但明显在出杆的那一刻控制了一下力度，导致白球上来的距离比他预想中要少了许多。 这咖啡球是能打，但也得拿架杆去够。 科尔倒是想探着身子用自己的手架去击打，可是左侧库边停靠着的两颗红球再次成为了他的阻碍！ 如果他坚持用自己的手架打，不排除会出现衣服碰球的可能性。 要是因为犯规而把这个局面拱手送回给凌志，那将是科尔绝对无法容忍的一件事情！ 于是，科尔百般无奈地拿起了架杆，开始瞄着咖啡球来打。 但不自觉地，他的眼角又瞥到了黄球左上方的两颗红球。 如果击打咖啡球，那么必然会碰到那两颗红球，导致白球留在球台的左上方。 不管了，大力把那两颗红球给k开！白球爱去哪儿去哪儿！ 我就不信，这么散的局面，白球会撞不出一个机会来！ 科尔手随心动，一记低杆大力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当他看到白球在乱局之中来到球台中央之时，还没来得及惊喜便愕然发现...... 球台的右上角，咖啡球竟然没进...... 科尔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全场观众也都愣了一下子，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场面竟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有些观众甚至忍不住大声喊话，给凌志加油。 憋了4局球，观众们终于抓住机会释放了一波情绪。 虽然科尔这杆失误有点突然，但不妨碍吃瓜群众们心中暗自窃喜。 风水总归是轮流转，总不可能绕着科尔一个人转下去。 科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直到靠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才幡然意识到： 他最近好像从来都没有练过架杆。 是了，无论是在虚拟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练球的过程中他都是无往不利，准度超群，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需要使用架杆的情况。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拿起架杆的那一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生疏和烦躁感。 科尔狠狠地捶了一下沙发，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这一幕刚好被摄像机给捕捉到，在凌志上台进攻的间隙反复被慢放，也不知道是导播的主意还是韩轻悦的主意。 这局比赛没有什么悬念，凌志先后解开低分值彩球和粉球，顺利拿下这一局。最终止住颓势，将比分扳至7:7。 第十五局，科尔开球的力道比前几场都大了许多，以至于很多红球都从球堆中脱离开来，让凌志看到了不少机会。 科尔对此毫无所觉，依照前几局比赛的经验来看，凌志赢下的六局比赛，有四局是炸清获胜，两局是捡漏获胜。 也就是说，这小子从来都没有尝试过长台冒险进攻！ 然而下一刻，球桌之上的一声脆响，彻底粉碎了科尔的美梦。 他呆呆地看着凌志将一颗又一颗红球收入袋中，猛地回想起了凌志在24进16比赛中的表现。 那场比赛，据说凌志以猛烈的火力击败了杰克·盖里，只不过那会儿凌志名声不响，所以他的进攻能力被所有人都给忽视了。 而看台上，只有尼尔·布朗森和米尔金斯面露微笑，似乎对凌志的表现并没有感到意外。 8:7。 没关系！还有机会！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没错，下一盘球是凌志开球，开不进的话，自己的机会迟早会到来！ 然而第十六局的炸清再次将科尔心中的幻想给无情击溃！ 9:7！ 算算时间，科尔距离上一次上场击球，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沉浸在长时间无意义的内耗之中，心情无比糟糕。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失误了一杆，你就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凭什么就不能？！ 带着满腔的愤懑，科尔大步流星地走到台前，在裁判还没有宣布完本局开始的时候，就大力将白球给击打了出去！ 红球如璀璨的星辰一般，眼花缭乱，却没有一颗流星能够给他带来梦想成真的希望。 科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所有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样，从眼前飘散。 他努力想移动脚步，却猛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第四百一十五章 藏到半决赛? 科尔感觉自己已然化身为深渊中的一只恶魔，他疯狂地向外界探出手，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给自己带来希望的人，反倒是好像有另一只恶魔在他耳边呓语一般： “科尔先生，你很强，你真的很强！” “单论硬实力，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但尽管如此，在赛场上面对到你的时候，我依然无所畏惧。” “还记得你刚刚连赢的那四局比赛吗？” “你以为真的是你运气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可能是我让你的么？” “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一句句呓语声回荡在脑海当中，科尔愤然将那只恶魔给肘到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说谎！你在说谎！” “我没输！我不可能输！......” 吕锐和闻讯赶来的安保人员奋力将科尔给围住，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科尔，将这一恍如精神污染一般的景象传递到了全世界。 只可惜，在韩轻悦的一声令下，所有的直播信号都被瞬间切断，但现场观众的手机也都记录下了这一刻，社交媒体上疯狂传播着科尔失控发疯的视频画面。 吕锐深深地看了凌志一眼，此时的凌志被推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得严重，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刚刚科尔趴到地上的时候，吕锐和凌志都双双来到了科尔身边，表达出了关切的动作。 吕锐只是一个劲问着科尔到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而凌志，则说着一些令人浑身发寒的话语。 似乎是注意到了吕锐的目光，凌志也只是简单回以微笑，依然是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吕锐分身乏术，只得先吩咐安保人员把科尔送出了场地。 紧接着宣布比赛终止，所有观众有序离场。 其实比赛进行到这一步，终不终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胜负已经非常明了。 观众席上的小春和陈峰纷纷翻过了围栏，来到场地中央，把凌志给扶了起来： “没事吧，凌子。这个鸟人，赢不了比赛就要打人，结果自己还疯了！真特么该！” 凌志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人家都已经疯了，你就给他留点面子吧。” 见到陈峰和小春直接翻越了围栏，有些大胆的观众也纷纷翻了过来，围在凌志身边。 这会儿保安都自顾不暇，所以对于这部分观众也就任由他们。 有的人关心凌志有没有受伤，有人问凌志炸清打法的细节，还有人找凌志要签名。 凌志一一笑而应对，对于签名来者不拒，对于炸清的细节则是一带而过，只说是运气好。 而就在大家进行着愉快而又友好的交谈之时，人群当中冒出了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确实是运气好，我看你只会炸球堆，别的水平也就一般。”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炸清打法？你既然研究出来了，为什么不分享给别人？” “藏得可真够深的啊！太自私了！” “......” 凌志抬眼望了望说话几人所在的方向，正打算回应，一旁的小春和陈峰就已经迎了上去，开始跟那几人打嘴仗： “什么叫不分享啊？你有能耐你也研究出来啊！吃不着葡萄说什么葡萄酸？” “来来来，球杆给你，你行你上！” “......” 在场观众中也有不少人支持凌志，于是吵闹声此起彼伏，双方越吵越凶，甚至一度要动手！ 好在这会儿保安已经缓过劲来，相继将这些观众请出了场地。 赛场再度恢复了寂静，等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郭尊圣从球员通道中走了进来，招呼了一下吕锐和凌志。 三人来到后场的一处小房间当中，郭尊圣把门一锁，表情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最后跟科尔说了些什么？” 凌志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吕锐也都听到了全部，于是将那段讽刺之语复述了一遍。 郭尊圣点点头，并没有责备凌志的意思：“这些话，只有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不要告诉第四个人，知道了么？” 吕锐点头表示同意，他自然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而且身为裁判，他不会发表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言论。 凌志身为当事人，当然也不会把这些话抖出去，只要他不想深陷舆论漩涡的话。 郭尊圣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看了看凌志，眉头间的阴霾丝毫不减： “你说说你，好好打比赛就够了，为什么偏偏要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说到这儿，郭尊圣猛地想起赛前猜先的时候凌志与科尔的对话。 而正是因为那段对话，才使得两人在之后的赛场之上火药味十足！ “难不成，你是为了替云枫找回场子？” 郭尊圣猜测道。 凌志笑了笑，他并没有因为郭尊圣的数落而为难，更多的感受到的是长辈对年轻人的关心：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不过更多的，其实是对即将到来的一位重量级嘉宾的警示。” “两位前辈，我们华夏台球从来都没有过退路，难道不是么？” 郭尊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凌志的意思： “唉，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明天你好好比赛，虽然是你跟云枫的内战，但还是要认真对待。”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凌志笑着回应道：“那就麻烦郭前辈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凌志起身准备离开这里，而就在这时，郭尊圣突然叫住了凌志： “你说中间连输的那四局比赛是故意让他的，这是真的么？” 凌志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当然是假的了，前辈，赛场上，怎么可能我说让就能让呢？” “我随便说两句玩玩儿，结果科尔还真信了，真是可悲......” ...... 凌志与科尔之间的较量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结束了。 赛后不久，赛事组委会就发布了一则通告： 科尔·墨菲因个人身体原因退出魔都大师赛，凌志自动晋级。 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而这场比赛的过程所透露出的各种细节，还在互联网上不断发酵。 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华夏斯诺克粉丝来说，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狂欢之夜。 除了中间凌志连输的四局之外，全场比赛，凌志占据着绝对的主动，科尔·墨菲即便是超常发挥，也没有讨到太多便宜。 华夏球迷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遇到了一位哦不......两位宝藏国手，他们在心理素质和综合实力上不弱于世界排名前16的选手。 在期待着两位国手光明前途的同时，各大球房里的斯诺克玩家们开始彻夜研究炸清打法。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今晚起，斯诺克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反观科尔，只是被对方拿到了赛点，就被逼到了精神失常的地步。 所有球迷都下意识地认为，科尔是被凌志给打崩盘了，科尔的抗压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而其中内情如何，绝大多数公众都不得而知。 赛后新闻发布会，凌志以胜利者的身份坐在了采访席上，记者们那尖锐的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扑面而来： “凌志先生，请问炸清打法是你在开赛前就已经掌握了的打法吗？” 凌志：“掌握？这个词很难形容我在这种打法上所保持的状态。” “我确实一直都在研究斯诺克的炸清打法，现在只是初有成效，并不能说完全掌握。” “否则的话，中间我就不会连输四局了，难道不是么？” 记者：“为什么没有在前面的比赛中用出这种打法呢？” 凌志：“我说过，我对于这种打法也还在研究当中，在来到魔都之前，我本来并不打算在比赛中用出来，只不过，今天这场比赛，有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记者：“哦？方便透露一下吗？” 凌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炸清打法需要对于球堆有着更为细致的观察。换句话说，裁判的摆球，是我能否实现炸清的关键。” “这场比赛担任主裁判的是吕锐老师，吕老师的执裁风格，我回看了本届比赛的几场录像之后才大致摸透。” “吕老师执裁的时候非常严谨，他一般能在摆球的时候把所有红球都贴到没有缝隙的地步。” “但是，人无完人，裁判不可能做到把把摆球都完美无缺。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吕锐老师，也会在摆球的时候偶尔出现一两道缝隙。”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作为选手，我就需要进一步观察球堆，确定好炸球后红球行进的大概线路。” “如果观察得不够细致，就有可能会出现炸球不进的情况。” “......” 与以往的采访风格有所不同，今晚凌志的回应似乎相当不保守，他的话语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只不过......这些信息，有点难以让现场记者难以消化。 比如说到后面，凌志逐渐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像是计算机视觉啊，目标检测之类的，让很多记者大感头疼。 信息量是不少，只可惜......听不懂。 好不容易，等到凌志停顿下来的时候，有记者转换了话题： “那么凌志先生，您会将这种打法传播出去吗？” 凌志向这位记者展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当然，新打法一定会被分享给更多需要它的人。” “我会将我近几个月的研究汇总成更为严谨的论文，希望发表之后能够让这个行业的所有人受益。” 第四百一十六章 整顿采访届 所有听到凌志这段采访的记者都脸色一僵，有记者赶忙补充问了一句： “额，凌志先生，论文对于我们来讲还是太过于专业了，请问会有更通俗一些的解释吗？” 坐在台上的凌志面露难色： “这个嘛......” 敏锐的记者捕捉到了凌志的神色，欣喜若狂地开始引导话题： “凌志先生，我们理解，你是炸清打法的开创者，贸然将这种打法公之于众，可能会对你的地位造成影响......”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凌志赶忙打断了这位记者，然后好整以暇地轻咳了一声： “对于公布这项打法，我从来都没有过犹豫，我比较在意的是，公布的方式和方法问题。” 记者：“哦？请问可以具体讲讲吗？” 凌志靠近了一些话筒，显得兴致勃勃：“当然，我十分乐意。” “对于开球时究竟应该采用怎样的打法，其实是有一套数学模型存在的。” “当然，这套数学模型不是我总结的，是依靠计算机的算力推导出来的。” “这套数学模型我会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但是，具体的打法要根据当天比赛的实际情况而做出一些细微的调整。” “温度、湿度、台面的干燥程度、库边弹性系数，以及球与台面的摩擦系数，都应该输入到这个数学模型，才能得到相应的结果。” “如果我贸然将这套比较严谨的体系以通俗的说法传播出去的话，其他球友没办法复现我的打法，就有可能说我造假。” “现在网络上有很多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需要对我的言行负起责任。” “我知道很多球友对这套打法感兴趣，我可以大致先讲一下，当库边的弹性系数高于0.7的时候......” 台下的记者逐渐开始懵圈，能来到这里采访的，基本上都是硕士研究生学历以上，然而他们听了半天之后却发现......听不懂。 这让一群天之骄子们感到些许挫败感。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以往他们采访的斯诺克选手，能读完本科的都是凤毛麟角。 而今天，他们眼前坐着的这位年轻人已经申请了硕博连读，是将来有可能拿到博士学位的人！ 所以听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记者们的情商都是在线的，眼见着诸位同行都面露难色，借着凌志停顿的间隙，有记者赶忙转移了话题： “凌志先生，感谢您的细致分享，我相信您的成果定能改变斯诺克这项运动。” “我们注意到，在开场前和比赛的最后，您都跟科尔先生在交谈着什么，能跟我们透露一下么？” 凌志：“当然。在开场，我跟科尔先生交流了一下开球的心得。” “本来他想让我开球，我当时跟他开了一句玩笑，我说，如果让我先开球的话，我会一杆清台的。” “没想到他真信了，于是改了主意。由此可见，科尔先生在赛场上还是相当严谨的。” “最后科尔先生体力不支的时候，我跟吕锐前辈上前对他的情况表示关切。” “我当时说，如果他开球的时候给白球加点右塞，说不定就能有红球入袋了。” “可惜他不相信，还把我推到了一边，真是遗憾啊。” 凌志绘声绘色地复盘着当时的场景，这神一把鬼一把的发言信息量倒是十足，可惜记者们无从判断真假。 再加上科尔缺席了这次新闻发布会，所以凌志与科尔的对话短时间内无从验证。 有记者再问道：“凌志先生，对于科尔先生今晚的表现，您有什么评价？” 凌志：“科尔本场的发挥堪称完美，如果是遇到别的对手，那么他几乎可以锁定胜局。”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 记者：“您说的运气不好是指遇上了您吗？” 凌志：“并不完全是，甚至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恐怕是在他自己吧。” 记者：“哦？那关于科尔先生最后一局炸球堆以及情绪失控的表现，您有什么头绪吗？” 凌志：“抱歉，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不过他似乎压力很大，我希望今天这一战后，他能调整好自己。” “也希望他能摆脱一些生理和心理上的束缚，真正地去做自己。” 记者：“明天你将对阵华夏军团的另一名选手，云枫。在昨天的比赛结束之前，你有想过会是云枫取得最终的胜利吗？” 凌志：“我有设想过。世界第一并非不可战胜，只要你拥有扎实的球技和坚韧的内心。” “而云枫则两点都具备，他是一名令我感到敬佩的斯诺克选手，希望我们明天的比赛能够精彩。” 记者：“可是，掌握了炸清打法的你，在现阶段来讲，恐怕很难有人是你的对手。” “我们普遍认为，明天的决赛，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 凌志微微一笑：“我还要再次重申，我并没有掌握炸清打法。” “而且明天执裁比赛的主裁判并非是吕锐老师，如果我使用炸清打法的话，恐怕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在记者们的一片哄笑声中，凌志继续道： “更何况，为了应对科尔先生，我这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边说着，凌志边拿出了自己的球杆，展示给在场的记者看， “这场比赛中，我打出的发力球很多，导致我的皮头严重损坏，已经不能用了。” “新皮头的适应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很遗憾，明天的比赛，我不会使用炸清打法。” “......” 这场比赛的采访持续了很长时间，凌志也毫不吝啬地吐露出许多讯息。 赛后韩轻悦告诉凌志，很多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凌志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打了过来。 这些人是来问炸清打法的细节的，不过都被韩轻悦三言两语应对了过去。 奇怪的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位是凌志在现实中认识的朋友。 晚上10点钟，凌志返回了酒店。 刚到大厅，就发现云殷姐弟坐在电梯口，静静地等待着。 看着凌志走了过来，云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叫住了凌志： “你好，凌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有联系上云枫吗？” 凌志苦笑着摇摇头：“他手机关机了，我一直都打不通，已经拜托其他朋友在联系了，一直都没有消息。” 云殷长叹一口气，赶忙拉住了正要走入电梯的凌志，欲言又止。 凌志会意，跟着云殷来到了大厅沙发处，坐下来，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三人组。 云殷跟凌志闲聊了几句，还是没敢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最终还是云栋不耐烦地抢过了话头： “我说，你跟云枫不是朋友么？既然你今天赢了比赛，你明天对阵云枫的时候能不能放点水，把冠军让给云枫？” 凌志假装眉头一挑，语气冷淡了许多： “哦？看来云兄对于斯诺克赛场的规矩还不甚了解啊！”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我让出冠军，不过很遗憾，虽然我很同情令妹的遭遇，但......” “赛场如战场，即便同为华夏人，只要我们站到了赛场之上，就一定会尽全力取得最后的胜利，不会念及什么情面。” “如果放水了，就等于是对自己过往努力的全盘否定！” “我做不到，我相信云枫更是这样。” 砰！ 云栋猛地拍了下桌子，指着凌志的鼻子大骂： “你特么装什么装？你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们全都从新闻上知道了！” “你一个计算机的高材生，靠着点运气找到了赢球的方法，就这还敢说是靠努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脸呢！” “......” 云栋自顾自发泄着从上午憋到现在的情绪，而奇怪的是，云殷这次也没有出口阻拦。 凌志全程静静地听完，等到云栋说完之时，他轻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家姐弟三人，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在来魔都之前，有没有接到过一些奇怪的电话？” 云栋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什么意思？” 凌志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这很重要，仔细回想一下，比如说，让你抹黑谁谁谁，能领奖金之类的话。有没有？” 云栋一脸懵逼：“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凌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云殷，确认着刚才的问话。 看到云殷也摇头以后，凌志直起身，长舒一口气： “没有就好。你们最好只是来要钱的，如果还有其他小心思，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收手。” “有些便宜，可不好占！” 说完，凌志在三人茫然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回到自己房间，凌志靠在椅背上，闭目回想着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一段时间后，他睁开眼睛，打开面前的电脑，开始搜索一些跟斯诺克有关的话题。 一刻钟的时间后，他迅速编写好了一段爬虫代码，将这些话题之下所有的负面评论全部采集到了本地，做数据分析。 很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来自华夏内地，最近专程到魔都看这场决赛。结果令我很失望，真的糟透了！一个前16的都没有！” “我来自华夏首府，这比赛也太业余了！业余选手都能进决赛？兴奋剂检测了没有？” “我来自华夏平城，这比赛一点对抗都没有，真没意思。” “我来自华夏花城......” “我来自华夏魔都......” 第四百一十七章 决赛日 看着这些欲盖弥彰的评论，凌志心中冷笑不已，正准备打电话给韩轻悦商量一下，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嗯？凌志，你怎么不关门？难不成你知道我们要来？” 凌志回过头，看到张思俊和一头假发的云枫走了进来，不禁失笑一声： “云兄，你该不会戴了一天假发吧？” “当然不会！” 云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掉了头上的假发， “楼下我姐他们还在，所以必须戴着假发才能上得来。” 凌志点点头，收下云枫手里的假发，开始跟二人聊起了今天的比赛。 “老兄，我们听了你的赛后采访。话说，你中间连续输掉的四局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的是吕锐老师摆球不严导致的？” 凌志摇摇头：“当然不是，吕老师的摆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部分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我自己。” “赛场上大家都是想要赢球的，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客观因素限制了我的发挥。” 凌志再次起身，将自己的球杆拿了出来，展示在两人面前： “晚场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皮头有些不大对劲，所以下意识收了力去打球，没想到连续两盘开局炸球都没进红球。” “第十六局，我破釜沉舟发大力又试了一次，那次球是进了，不过皮头也彻底掉了一个角。” “当时我没带备用皮头，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把节奏放慢，打球的时候刻意避开了那块儿缺角，终于是磕磕绊绊赢下那局。” “不过事后我想了一下，连输四局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如果我在赛场上表现得过于无敌，那赛后新闻发布会就不太好交代了。” “现在这个程度刚刚好，有解释的余地。” 听着凌志话里的意思，张思俊吃了一惊： “凌志，这么说，如果给你一根完美无缺的好球杆，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实现炸清？” 凌志颇有些无奈：“我可做不到，而且这个世界上怕是没人能有十足的把握实现炸清。” “我充其量，只是有一些心得而已。” 听到这里，云枫走到近前，一脸希冀地望着凌志：“我想学这种打法，你能教我吗？凌志。” 凌志转头看了云枫一眼，这才发觉云枫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早上那会儿，云枫表现得很是心神不宁，似乎完全没有想过应该如何应对“突然冒出许多亲戚”的情况。 但现在，即便是刚刚从楼下的云殷姐弟面前近距离走过，少年人的脸上也不再有任何的惶恐之色。 想必这一天时间，云枫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凌志欣慰一笑：“这种打法你不说，我也会教你，但......不是现在。” “我之所以在半决赛用出这种打法，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击溃科尔的精神防线。” “现在半决赛已过，是时候该收敛锋芒了，更何况我已经在媒体记者面前承诺，不在决赛中用出这种打法。” “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一会儿再跟你们说。先聊聊楼下云殷姐弟的事情吧。” “早上那会儿时间紧，没有时间详细聊，现在我想知道，云枫，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在运波台球俱乐部的时候，张思俊就已经把凌志和云殷姐弟的全部谈话都转告给了云枫，包括检查报告单造假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云枫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听到小妹的事情时，心跳才微微加速了些许。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稍稍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云枫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想回家一趟，把小妹接到平城治病！” 在面前两人疑惑而又震惊的目光中，云枫说出了自己的那一段过往。 云枫从小在家里就不受待见，不管是在父母眼里，还是在哥哥姐姐眼里。 唯一跟云枫关系比较好的，只有他的妹妹云璃。 云璃从小体弱多病，自然也被家里人视为了拖油瓶，也只有云枫愿意跟她在一块儿，照顾她，陪她玩儿。 云枫九岁那年，父母亲生了重病，家里的一切资源向着大人们倾斜，哥哥姐姐们尚且还自顾不暇，更何况云枫和云璃两个小孩子。 那段时间，是两个孩子童年时代的至暗时刻，不仅饭吃不饱，而且还要忍受着同学和亲人的冷淡对待。 这对于天真烂漫的孩子来讲，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刚好那段时间，庞指导带着团队在云枫的老家打表演赛。 云枫每天都去旁观比赛，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任何人攀谈的意思，临走的时候甚至还会帮忙打扫卫生。 庞指导注意到了云枫，了解到这孩子的家境后，也不知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心思，竟然提起想让云枫跟着他去到平城！ 云枫当然想离开家庭，父母和哥哥姐姐那里也巴不得能少一个拖油瓶，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意外的顺利，云枫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云璃。 十年时间过去，云璃成为了云枫心里唯一值得挂念的人。 他有时也会恨自己，当年因为一己之私，而抛弃了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小妹，远走平城。 也因为当年自己的懦弱，没有鼓起勇气，请求庞指导带小妹一起去平城。 “小妹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么多年过去，她身上大病没有我信，但恐怕多少也有一些小病。” “我姐她们敢捏造那份假的报告单，应该不至于完全空穴来风，所以，是时候该面对现实了。” “我要回家一趟，亲自把小妹接到平城治病。一是为她，也是为了弥补我过去的遗憾。” 听着云枫的讲述，凌志和张思俊解开了大部分疑惑，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详细地了解到云枫的这段过往。 “那你打算怎么征得你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同意，把云璃带走呢？还有，假如他们向你要钱，你打算怎么办？” 谈到这个话题，云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如果是云璃的话，给多少钱我都愿意。如果是我姐她们......我一分都不会拿！” 凌志欣慰地点点头，正要说话，不料云枫话锋一转，又给面前两人倒起了苦水： “不过，我还是想请你们陪我一起去我家走一趟，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这些事儿。” “可......可以吗？” 看着云枫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张思俊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力拍了他的肩膀几下： “你这是看不起谁？求我们帮忙还做不到理直气壮的。你这样子，云璃看见了会跟你走吗？哈哈哈哈......” 凌志也在一旁笑道：“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咱们再把细节敲定。” 云枫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除了庞指导之外，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把信任托付给其他人了。 以前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早就习惯了。 不过现在这样，倒也挺不错的。 正聊着，门口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发觉门没关之后，林风扬探头探脑地往室内望了一眼，悄声道： “凌志，你们在忙吗？” 凌志笑着向林风扬招了招手：“不忙不忙，快进来，风扬。” “你来得正好，我们是时候该聊一聊，云枫今天遇袭的事情了。” ...... 魔都大师赛最后一个比赛日。 上午，魔都市大学生体育馆的公共区域举办了一些台球小游戏。 有长达5米的台球桌上放置了一白一红两颗球，红球放在台面正中心，白球放在台面的短边一侧，另一侧短边有一个小洞。 参与者可以尝试用白球击打红球，如果顺利打进，即可获得精美礼品。 此外，公共区域还设置了其他形状的球桌，引起了到场观众极大的参与热情。 反正是免费参与，打不进球也不会损失什么，所以整个上午公共区域都是人满为患。 有趣的是，成功打进红球的观众获得的小礼品中，除了常规的小点心之外，还有一副特殊的眼镜。 说它特殊，是因为以前从来没见过有礼品送眼镜的。 而且这眼镜戴起来又很奇怪，别人家镜片都是能刚好覆盖住整个眼眶，但这副眼镜戴起来之后，镜片上沿竟然比眉毛高了不少！ 想要透过镜片看东西，就得把眼珠往上翻，戴起来十分难受。 再加上镜片本身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光镜，让许多观众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主办方是何用意。 不过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很多观众把眼镜放到包里，也就忘了这玩意儿了。 下午，球员通道。 凌志和云枫这对老朋友终于共同站在了这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场地当中。 感受着外面暖场阶段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云枫笑了笑，向身边的好友问道： “对了，凌志，说起来，全国业余锦标赛的决赛，你果然是在放水吧？” “如果当时你展现出像上一场比赛那样的实力，我自觉不是你的对手。” 凌志轻轻一笑，拍了拍身边好友的肩膀： “放水肯定是没有的，不过说实在的，我当时跟你打比赛的时候，采取的打法确实不太常规。” “当时我在该进攻的时候选择防守，该防守的时候又让自己强行进攻，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我在故意让你，但其实事出有因。” “我一路走来，遇到过很多对手，但唯独你，是让我感到最有威胁的那一个。” “所以那场全国业余锦标赛的决赛，我是借你之手来磨砺我在逆境之下的心态。” “只有你！才能给到我足够大的压力！” “当然，心态方面的原因只占到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尝试新打法。” “比如进攻长台贴库球，这种打法，你应该已经在我跟杰克的比赛当中见证过了。” “总之，多亏了那场决赛，我才能在赛后及时调整，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应对魔都大师赛。” “可以说，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功不可没！” 听到凌志这么说，云枫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那场决赛的背后有着如此之多的考虑。 若是在以往，云枫或许会生硬地推辞几句，说不是自己的功劳，然后再装模作样地训斥凌志几声，让凌志以后打球正常一点，不要再让得这么明显。 但如今的云枫已经今非昔比，他与凌志之间的关系也跟从前大不相同，所以难得跟凌志开起了玩笑： “既然我功劳这么大，要不然，你就好人做到底，把冠军让给我吧。” “将来带小璃去平城看病，花销肯定不会少。虽然钱不够了，我可以找你借，但假如我直接拿到冠军，那借钱这一步就可以直接省掉了，你说是吧？” 云枫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凌志感到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他显然小看了凌志。 “冠军让给你？抱歉啊小枫，冠军是不可能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的。” “因为，这场比赛，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我老丈人也在看着我比赛呢。”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台球博士 鹏城市冰上项目体育馆。 赵智宇这个时候还真没有在看凌志的比赛，他在指导队员们训练。 不过在他休息的间隙，他发现孩儿他妈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于是抽空回了一个。 “老赵，昨天看比赛了没？你女婿进决赛了！” 魏红显得有些激动，不过赵智宇反倒是颇为平静： “早就跟你说了，凌志和赵施言谁先出名，可真不一定。”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叫女婿了？” 魏红赶忙开始解释： “谁迫不及待地想要女婿了？这小子能力强不假，但最重要的是要对小言好才行！” “我可还没承认他啊！” 赵智宇失笑一声： “行了，你就嘴硬吧……” …… 魔都大师赛决赛赛场。 决赛日出现两名华夏选手的对决，对于华夏斯诺克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幸事。 可高兴之余又给主办方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两位选手的出场位次迟迟确定不了。 按照wst的规定，斯诺克职业比赛中，低排名选手率先出场，高排名选手压轴出场。 但从来没有哪一则条款有规定说，当两位选手都没有排名的时候该如何处理！ 这届魔都大师赛注定将会载入史册，全新的打法，全新的赛事数据播报体系，焕然一新的球员状态，以及…… 共同出现在决赛舞台上的两名业余选手！ 太多的奇迹诞生在了这个舞台，在这届赛事举办期间，与赛事相关的元素屡屡上到热搜，成为了本周最为出圈的体育话题！ 不过，奇迹出现的次数越多，也就意味着要创造更多的先例。 眼下，两位业余选手谁先出场，谁后出场，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抉择。 裁判长翻遍了世台联的规则书都没能找到类似的规定，不得已，只能借鉴国内斯诺克比赛，以及八球九球的赛例。 最终，吕锐和赛事总监等负责人一起，商讨出了一个方案。 由凌志率先出场，云枫压轴出场！ 首先，凌志在国内和国际斯诺克职业赛事体系中都没有排名，是个纯纯的业余选手！ 云枫也同样没有国际排名，但国内排名还有一点，虽然不高，不过总比没有强。 所以从排名的角度来说，云枫略占优势。 其次，从这届比赛的表现情况来看，虽然云枫和凌志都是一路力**敌，来到了决赛的舞台，但过程还是有些不同。 云枫的晋级之路非常艰难，他是依靠硬实力战胜对手，有好几轮的比赛都是打到了决胜局，最终顶住压力，才拿下的比赛！ 可以说，云枫在比赛的过程当中实现了综合实力和心态上的完美蜕变！ 而凌志来到决赛虽然也殊为不易，但在外人看来，多少带有一些运气。 首先，在四分之一决赛，米尔金斯的退赛使得凌志直接晋级半决赛。 虽然吕锐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但大部分粉丝并不了解，所以明面上等于是凌志占了个大便宜。 其次，半决赛凌志的打法太过于惊世骇俗，完全超脱出了现有的技术评价体系。 因此，网络上说凌志是依靠取巧而打崩科尔的言论层出不穷。 虽然吕锐和郭尊圣这等斯诺克界的老前辈们并不会受到这部分言论的影响，因为他们清楚，即便开球进球，后续清台依然要依靠强大的围球实力做支撑。 但凌志用了新打法也是事实，而且正是由于新打法，才能在与科尔的对局中占据绝对优势。 也就是说，单凭传统硬实力跟科尔去拼，凌志的赛事进程可能并不会太过顺利。 所以说，如果决赛让凌志压轴出场，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外界误解为，赛事组委会要大力宣传新打法！ 虽然网络上所有人都对新打法保持着狂热的情绪，但是主办方还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克制。 新打法固然好，但是大范围普及依然需要科学的理论指导。 贸然宣传，可能会在未来给组委会的声誉带来负面影响，也可能会给凌志这个年轻人带来麻烦。 所以出于保护凌志的目的，再加上凌志本人的要求，最终决定由凌志先出场，云枫后出场。 赛场之上，司仪还在进行着热情的暖场活动，而云枫则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凌志在赛前交给他的眼镜。 据说带上这副眼镜后，眼前的桌面会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凌志，戴这种眼镜比赛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被裁判查出来该怎么办啊？” 云枫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斯诺克赛事规则中明确规定，选手不得以任何方式来帮助自己进行辅助瞄准。 云枫知道凌志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弄出了太多的新玩意儿，所以眼前这副眼镜要是拥有辅助瞄准的功能，云枫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但凌志却轻笑着摇了摇头，让云枫尽管放心： “这副眼镜是有辅助瞄准的功能，不过嘛......这次比赛，我不会将它开启。” “我开启的功能，不会违反赛事细则，我是想借这次比赛，测试一下这副眼镜的强度。” 云枫点点头，他相信凌志的谨慎，但眼中不免还是会露出一丝担忧： “上午我大概尝试了一下，这眼镜确实有点意思，但这样会不会打规则的擦边球？” “你要知道，到了决赛，咱们两个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 “如果因为一些争议事件，导致我们陷入到舆论漩涡，恐怕会有不少的麻烦！” 凌志侧过头看了看云枫，他知道，云枫这番话带了“我们”二字，表面上似乎是在担心两人未来的命运，但云枫真正关心的，其实是凌志自己。 凌志因为身份和实力等多重原因，在新闻上的热度要远远高于云枫！ 而云枫虽然也因为这次比赛而出名，但更多的是在圈内出名，了解这位少年的圈外人则少之又少。 所以说，如果比赛出现意外，陷入舆论漩涡的，大概率会是凌志！ 这不得不让云枫感到担忧。 凌志会心一笑：“小枫，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成长了。不过......” “对于我来说，从花城大学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施言，还有你们这帮好朋友。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我也不怕失去什么。” “我之所以想在决赛场上邀请你戴上这副眼镜比赛，是觉得机会难得，想让你陪我满足一下我的测试好奇心。” “我想知道，如果在高强度斯诺克比赛中辅以运动员技术手段，究竟能把运动员的潜力发挥到怎样的地步。” “当然，如你所说，我知道这么做，是有点打擦边球。”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离开这里，离开台球圈子，回到花城大学，安安稳稳地完成我的学业，毕业后去到一家公司，继续我的码农生涯。”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感受着凌志那追忆一般的神情，云枫也莫名受到了些许触动。 眼前好友兼具着打球最厉害的研究生，以及做科研最厉害的斯诺克选手两种身份。 无论哪种身份，都能让他收获到足够多的关注，足够多的机会，从而能够迈向人生巅峰。 可凌志的神情却不似作假，或许他真的觉得，平平淡淡度过一生，也是一种美好的选择。 那些将要浮现在眼前的繁华与热议，就如过眼烟云一般，不会令他迷失前进的方向！ 云枫不免失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平淡？” “我相信你不论到哪里，都会发光发亮的。” 凌志微笑着摇摇头，旋即反问道： “那你呢？如果真的害你陪我陷入舆论漩涡，你会后悔吗？” 云枫坚定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我同样没什么可失去的。” “能够来到这个舞台，陪你打一场比赛，我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凌志故意开玩笑：“最差的结果，就是害你拿不到奖金哦！小璃去平城治病的愿望也就落空了。” 云枫愣了一下，斟酌片刻后，开始认真回应： “这个倒不打紧，拿不到奖金也无所谓。我相信，凭我自己的实力，以后参加其他赛事，拿奖金的机会也还有很多。” “好饭不怕晚嘛！再说了，我现在其实还没有做好面对小璃的准备。” “如果真的拿不到奖金，那正好给我时间做心理建设了。” 凌志哈哈大笑：“小枫啊，你这么认真干嘛？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自己不也是么？无论你到哪里，都能发光发亮，你比我更有这个自信。” “放心，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这种极端情况发生的。” 两人同时会心一笑，双双碰了下拳头，互道珍重： “比赛加油！” 赛场那边，主持人已经在宣读选手的入场词： “他是花城大学的研究生，同时也是颠覆斯诺克传统打法的引路人。” “他一路战胜了4位世界排名前16的选手，以纯业余选手的身份来到了这座最高舞台。” “五芒星璀璨之光为他而亮，让我们欢迎，台球界的博士......” “the doctor——凌志！” 第四百一十九章 特异眼镜 昨天半决赛下午场结束以后，凌志的夺冠赔率一度达到了1赔0.1的程度！ 也就是说，凭借着半决赛前9局的表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凌志已经将冠军收入囊中。 而当晚场的比赛以及新闻发布会结束，凌志的夺冠赔率才上升了些许，但还是会比云枫低很多。 尽管凌志已经承诺不会在决赛中使用炸清打法，但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凌志在决赛当中占尽优势。 特别是心理层面会有很大的优势。 伴随着高昂的音乐声，凌志向观众们微笑致意，缓缓步入赛场。 对于凌志的出场词，很多观众都没有听得特别清楚，只是依稀听到“颠覆”、“闪耀”这些词，就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兴奋。 听不听得清楚没关系，帅就完事儿了！ 不过也有部分观众听清楚了全部的入场词，但理解其中深意的少之又少。 而更多的人，则是对入场词中“台球界的博士”印象深刻。 就凭昨晚凌志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说法，如果他真的能够将论文发表出来，那么，给他授予一个台球专业的博士学位也丝毫不为过。 而紧接着，主持人开始宣读云枫的出场词： “接下来出场的这位选手......” “他9岁开始学球，曾获得中式台球海宁公开赛冠军，斯诺克全国业余锦标赛冠军等多项荣誉。” “本届比赛，他一路过关斩将，分别战胜世界排名第14位的斯科特·平奇斯、第5位的乔治·威廉姆斯、第16位的巴布尼·沙阿，以及......” “世界排名第1位的尼尔·布朗森！最终挺进决赛！” “在公众面前，他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谦逊有加的个人形象。” “而在赛场上，他瞬间化身为一只潜伏在林中的猎豹，时刻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有人说，家庭决定命运。也有人说，环境决定成败。” “但是他对我们说，未来，时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让我们欢迎，世界冠军终结者，斯诺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the chinese leopard—云枫！” 掌声瞬间响彻全场，云枫踏着声浪缓缓步入场地。 他并没有像凌志那样向全场挥手致意，而是沉浸在刚刚自己的出场词当中。 说实话，他和凌志在赛前都是不知道自己出场词的内容的。 但今天听到之后，他觉得，自己明显被拔高了许多！ 再加上自己的出场词中，将一路晋级以来的对手全部罗列了出来，连凌志都没有享受到这一待遇。 说明编写出场词的那位前辈，希望自己的耀眼瞩目，能稍稍掩盖一些凌志的光芒。 云枫感到十分开心，在流量为王的时代，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替好友减轻一些压力，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选手出场完毕，握手猜先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决赛是21局11胜，由云枫率先开球。 不过，当值裁判敏锐地发现，在开场之前，两位选手竟然不约而同地戴上了一副眼镜。 这副眼镜他并不陌生，正是上午小游戏环节为观众们发放的礼品。 本来他以为这副眼镜仅仅只是一个用来装饰的小玩意儿，可没想到，选手竟然会为了代言，在赛场上佩戴这副眼镜！ 这背后的赞助商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竟然能同时影响到两位选手！ 为严谨起见，在选手握手之前，裁判向凌志询问了佩戴这副眼镜的前后因果。 然后在凌志的同意下，拿起眼镜检查了一番，随即看向了不远处球员通道里的裁判长吕锐。 吕锐似乎知道当值裁判的意图，轻轻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眼镜没有问题。 当值裁判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将眼镜还给了凌志。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凌志拿到眼镜之后，手悄悄伸进兜里，打开了某样东西的开关。 比赛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开球之前，云枫再一次看向眼前的球桌，不管看多少次，都感觉到奇妙无比。 当他的视线注视到球堆外侧的某一颗红球之时，眼前便会出现该红球从注视方向上被击打之后的行进路线！ 如果红球行进方向上有其他球阻挡，那么其他球被碰撞之后的路线也会被绘制在球桌之上！ 更令他感到惊叹的是，这副眼镜似乎很懂自己的想法一般，并不会将视线范围内所有的红球都视为会被白球直接打中的球。 而是优先选择离自己或者镜面二维中心点最近的红球！ 这样一来，桌面上的红球虽然多，但线条数量却被控制在了一个范围之内，不会显得那么眼花缭乱。 不可思议，真的很不可思议！ 而当镜面中出现白球的时候，桌面上的所有线条陡然消失！ 这应该就是凌志所说的，将辅助瞄准功能关掉了。 云枫毫不怀疑凌志可以将白球的线路也刻画在桌面上，可是那样的功能就实实在在的属于辅助瞄准的范围了。 而严格来讲，当下凌志开启的功能最多属于帮助选手制定击球策略，除此之外，既没有帮选手做标记，也没有帮选手瞄准，可以说完美地钻了规则的漏洞！ 额......咳咳，这不叫钻规则漏洞，这叫在规则的框架范围内进行比赛。 云枫也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若是以前一板一眼的他，可能真的没办法接受凌志的提议。 不过现在嘛，我连女生的假发都戴过了，区区一副眼镜，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且还挺有意思的，对吧。 至于刚刚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空无一物的镜面上突然会出现线条的原因，云枫猜测可能跟无线技术有关，应该是凌志私下里做了什么操作，具体的就不是很了解了。 想到这里，云枫瞅准自己看好的一颗红球，来到开球线前，一记普通无奇的中杆，将白球击打了出去。 白球触碰到三角型球堆的倒数第二排最边上的红球，而且打得非常厚，并且因为没有加旋转，所以仅仅绕了两库就回到了上半台！ 这让一众球迷感到十分困惑，为何云枫不再采用n字跑球的方式来开球了？ 而且云枫刚刚的开球方式风险很大，下半台的红球被开得很散，难道云枫就不怕给对手留下进攻机会？ 一时间，线上直播间的弹幕开始议论纷纷。 有的说云枫为了对付凌志，拿出了新打法；也有的说云枫跟凌志事先商量好了，比赛期间只玩进攻，不玩防守！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场比赛的剧情走向之时，有部分细心的观众察觉到，这杆开球，竟然没有给凌志大漏！ 仔细一数，离开红球堆的红球一共有9颗，不可谓不多！ 但两颗贴到了左侧库边，一颗贴在了右侧库边，三颗贴在了底库，还剩下三颗虽然没有贴库，但是在进球方向上相互影响，没有一颗球能够实现单独进攻！ 这开球，有点意思啊！ 果然，云枫应该是有备而来，准备了新打法！ 线上线下的观众们都以为云枫提早就做好了功课，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实际上云枫也确实是提早做了功课，只不过是提前几秒钟通过眼镜看好了红球堆被k散后的大概分布而已。 凌志站起身来，也是戴着眼镜，装模作样地来到下半台观察了半天。 所有人都以为凌志是在头疼该怎么去打，其实云枫知道，凌志是在借眼镜查看线路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枫心中有些暗爽，就好像别人都读不懂剧本，只有自己能读懂的那种感觉一样。 虽然身处紧张刺激的决赛舞台，但一方面，对手是自己最为信任的朋友，另一方面，有眼镜辅助自己决策。 感觉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 一分钟后，凌志瞄向了散落在台面中央三颗红球最上方的那一颗，一记强低杆出手，三颗红球相互传递，竟然将最下方的那颗红球给传进了袋口！ 现场哄的一声炸开了锅，但很快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在斯诺克球台上，别说三传了，就连二传都很难做到，而凌志竟然在一开场就做到了长台三传！ 台球博士究竟还能给观众们创造多少惊喜？ 云枫也很吃惊，他本以为眼镜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决策上的指引，在传统的技术体系下得到最优解。 但从凌志的操作来看，还不止如此。 眼镜甚至能指引选手创造出超越传统技术打法的操作！ 看来，自己的击球思路，得往外扩展一下了！ 云枫很清楚，从拿到眼镜的那一刻起，自己便落到了下乘，因为凌志是眼镜的设计者，所以凌志一定对眼镜的特性更为了解！ 但云枫并没有摘下眼镜的意思，因为眼镜只是外物，真正决定打法的，还是选手自身！ 凌志之所以能接连打出一些震惊四座的操作，眼镜的辅助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凌志的思路更为开阔，不受拘束！ 而云枫觉得，自己反倒被传统的打法思路给限制住了。 这次凌志把眼镜给到自己，未尝没有帮助自己打开思路的意图，自己绝不会辜负这份好意！ 前四局比赛，两个人均奉献出了不少精彩操作，但还是以凌志居多。 四局结束，凌志以3:1暂时领先，进入到了局间休息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