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 第一章 闹伴娘 前几天发小让我当伴娘,我没同意。可能有人会说我不近人情,当个伴娘怎么了,还能少我一块肉不成。我们村最近还真有当伴娘少了块肉的,当天晚上伴郎和十几个男的一起把伴娘堵在小房间里,惨叫声就没停过,是不知道谁把伴娘身上的一个冒尖的东西活活咬了下来,那伴娘当晚就跳河自杀了。 其中一个伴郎家家底厚,花了不少钱打点,这事马上被压下来,伴郎屁事没有。只是到伴娘死后的头七,这伴郎出事了。 他下面不知道怎么的被一个梅花扳手给活活套死了,被他爹妈抬到卫生院弄了十几个小时才取出来,伴郎那地方活生生给废了。 这事在村里传开了,之前想嫁女儿攀他家高枝的都消停了,村民都不傻,谁还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个活太监。 但我发小觉得这不是什么事儿,死活要我当伴娘,她说起当年她家怎么救济我家,我爸妈死了之后,也是她爸妈在供我吃饭读书,才让我没被饿死活到十八岁的现在。 她再三保证到时候没有人敢碰我,要有人有这意思,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护在我前头,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当天到了发小家一看,我气的直冒火。 原来我发小请了我当伴娘,还把那活太监伴郎也请来了。 活太监伴郎叫张浩,猥琐的上下扫了我身体好几眼。我马上到新娘屋里找发小,来气的质问她,让我当伴娘我也当了,她把张浩请来当伴郎是什么意思? 我发小笑容都没变一下,端坐着等人继续盘头发,不太当回事,“他都是个活太监了你还怕什么啊。他还能怎么着你。那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张浩主动说要来,我也拦不住啊。” 我都快气炸了。她知道张浩是个有前科的还坑我来当伴娘。我只能安慰自己张浩是个活太监没工具,祈祷这一天快点结束。 结果到了闹伴娘的时候,还是出了事。 我们这闹伴娘出了名的。这两年被新闻陆续曝光后才慢慢收敛了一点。到晚上要闹新娘的时候,我这发小张婷婷突然咧着大红唇的嘴笑嘻嘻说,“你们都闹我干什么,我可是肚子里有种,出事了谁都跑不掉,不如你们闹伴娘。我这发小,嫩的很。” 房间里等着闹新娘的十几个男人眼神一下飘到我脸上,我形容不出来被十几双饥饿的眼睛盯着是什么感受。我只知道自己现在脚底冰凉,站在原地就跟已经被人扒光了一样。 张浩第一个搓着手走出来,手搭在我肩膀上,又把桌上的香蕉抓在手里,还猥琐的舔了顶端两口,“今天大喜日子,不能只让婷婷一个人入洞房是不是,小冬,你跟婷婷是好姐妹,今晚是不是该在大家伙面前也入个洞意思意思。” 我当场就想朝张浩脸上吐口水,结果我发现张婷婷在旁边幸灾乐祸,我马上猜到这可能就是张婷婷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下这么狠的手。可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面对一屋子这么多男人,我肯定没办法完整脱身。张浩等的快不耐烦,抓着我手就要马上办了我,我着急道,“浩哥你别急。这儿这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好意思。隔壁有个小树林,不如我跟浩哥单独钻小树林玩玩儿?” 张浩听了,眼睛一亮,“小冬妹妹,你认真的?” 我压着心中恶心点头说是认真的。 我这提议,房间里其他男的肯定不乐意。但张浩把上个伴娘搞死了还屁事没有,他家权力大,张浩要决定的事,其他人也插不上嘴。 这活太监张浩高兴坏了。就算没工具了也改不了猥琐样。他痛快的点头,搂着我肩膀把我往外扯。自从他出那事了之后,村里没人再把他当男人看,背着他都“嫚儿嫚儿”的叫他。他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做的一些事比以前还要下作。 嫚儿在我们这就是女孩儿的意思。 我被张浩拉扯到小树林,他急不可耐的就往我身上蹭。我推开他,他后退两步,站稳了又跑过来。我再推开他,他又跑回来。一来二去,张浩脸色变了,问我什么意思,不是想来小树林跟他单独玩儿,我再这么推他他就对我来硬的了。 我正准备要跑,马上被张浩看出来了,他这次冲过来就把我脖子掐着不让我出气。 “你耍老子是吧。” 我怕得直哆嗦,张浩把我摁倒在地上,一脚踩在我小腿上不准我跑。 我小腿钻心的痛,伸手就是一巴掌照着张浩等脑袋打。张浩气的眼睛一鼓,连抽了我好几耳光。 “你还敢打老子。老子搞死你。” 没两下我鼻子止不住的冒血,他下了狠手,每一下都打得我牙齿挂到嘴角的肉,连嘴角都破了,张浩还不停的打我。 我当时完全被打蒙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就感觉张浩兴奋得朝我脸上直喷气,我心想完了,可身体不知道怎么的一点都动不了。 后来一个滑滑的凉凉的东西,不像张浩的手,更像什么软体动物,慢慢的缠上了我的腿,一点点往我裙底下钻。 醒来后我杀了张浩的心都有了。我裤子被脱了,上半身衣服还皱巴巴的,那里还痛得不行,这样导致我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用了好半天时间才走回家。 我以为这种耻辱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这才刚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我开门一问,她说自己是媒婆,要给我和张浩说亲。媒婆往我床边上一坐,就给我谈条件。 她说虽然我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但模样不错,跟张浩郎才女貌。只是昨夜大家都看见他把我带进小树林了,按道理来说,我在婚前就被破了瓜,不是处,所以彩礼要少一半。 媒婆还劝只要我嫁给张浩,他家那么有钱,现在彩礼少收点,以后有我好日子过。 从昨夜到今天,我身上哪哪都痛,听媒婆一个人在那讨价还价,我就问她,怎么不把她自己闺女嫁给张浩过好日子。 媒婆白瞪我一眼,没了刚才的好脸色,还是跟我提了几句,说像我这样不嫁张浩只怕以后也嫁不出去。 最后我不耐烦的哄她走,“我就算嫁鬼也不嫁给张浩!” 之后我一关门又睡了一整天。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但一直总想尿尿,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却一直醒不过来,潜意识里我只能挤挤双腿硬憋着。 当我醒来都是后半夜了,我出去上了个厕所,才知道村里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张浩自杀了。 昨天晚上张浩到家后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他爸妈知道他把我掳去小树林的事,还以为他累着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 结果到晚上,张浩突然精神失常,在村里四处乱跑。见到的人都说张浩连裤衩都没穿,光着膀子就张牙舞爪的拉着人喊,张小冬昨晚被蛇捅了,一条通体青黑的大蛇趴在她身上一拱一拱的。 数不清他说到第几个人头之后,张浩爸妈才听说这事儿,赶紧跑出来找人。着急的问遍了整个村,问到最后一个见了张浩的人,是我们这八十多岁的一个老妪。老妪称见到的张浩除了没穿衣服外一切都很正常,他说了一句话,就朝那头走了。 张浩爸妈赶紧顺着老妪指的方向跑过去找,总算见着了张浩,人却已经死透了。 张浩在张家村后山有一条小河沟被发现的。小河沟从后山的半山腰流下来,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因为水面太浅,只到几岁小娃娃的胸口位置,张浩就淹死在这里。 被发现的时候,他趴在小河沟里,面朝底,手紧紧贴着大腿,躺的比军姿还要规矩,身上一点挣扎痕迹都没有。 张浩没死多久,身体却离奇的涨得很大,皮肤被水泡的死白死白的。脖子一圈还有被一个跟他脖子差不多粗的麻绳捆过的勒痕,形状又很像鳞片。 张浩妈当场就被吓晕了。张浩爸花了大价钱,才请到人帮忙才把张浩的全尸从河沟里弄出来。但好像遇上了什么事儿,张浩的尸体跟被小河沟里什么东西拽住了。一伙成年男人废了半天劲才把尸体捞上来。等人翻尸体一看,张浩正面的皮肤被扯掉了好几大块。 捞尸体的人当场都吐了。 之后张浩爸找到了老妪,打听张浩死之前说什么了。 老妪回忆称,张浩那会儿就说了一句话,他说他就算成了鬼也要张小冬嫁给他。 就因为张浩这句话,我差点没了命。 第二章 头七 张浩一死,村里炸开了锅。 张婷婷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把张浩遇害的事儿有板有眼的说给我听。说到张浩死前遗言的时候,她再三强调张浩就是那么说的,还眉飞色舞的问我感不感动,看来张浩是真的爱上我了,做鬼都要拉我一起。 我一开始不太信,觉得这不过是张婷婷添油加醋的说法。而到后来我才真正弄明白张浩说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婷婷一路挽着我胳膊,硬拖我到张浩家,“张浩对你情深义重,他死了你不能一点不关心啊。”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最希望张浩死的人就是我,现在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总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浩家灵堂都摆好了,陆续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我刚走进去,一眼就瞥到了张浩的遗照,我突然赶到一阵恶寒。 倒不是张浩的这张旧照片有多可怕。他死相那么难看,遗照用的是旧照片。照片里的张浩容貌非常正常。古怪的是遗照上那双张浩的眼睛。 就好像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盯我。 脑子里一冒起这想法,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但没多久我就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太紧张想太多了。但那张遗照,我不敢再多看一眼。 来凑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还都是好事儿的。有的在我进来的时候就喊我“浩嫂”,张婷婷跟着就笑,还夸那人,“就你嘴甜会说话,等你浩嫂过两天嫁进浩哥家了,肯定给你发个大红包!” 当人面,张婷婷撵着我进里屋,让我去见见公婆。 我没有配合他们嘲笑的心情,但为了避开这些好事的人,我就说胃有点不舒服,转身就要走。 在我临到张浩家门口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往灵堂中间瞥了一眼,凉气一下从脚底冒起来。 张浩还盯着我! 我吓得赶紧跑了。 回家后我一连几天都没什么事,好吃好睡的,只是到了张浩头七那天,我突然感觉身体不大舒服。 起先是我感觉身体有点疲,慢慢脑袋又跟发烧了一样昏昏沉沉的,我赶紧躺上床休息,却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梦都还带点颜色。 梦里我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好好的,一开始我又感觉大腿的地方有点刺挠,痒的发麻,我赶蚊子一样动了动腿,那痒停了一下,我以为就没有了,哪知道隔没几秒钟时间,某个地方突然就痛了起来,不光痛,还越来越涨,好像有水往里面注。 这感觉对初经人事的我而言太陌生了,陌生里又带点新鲜的熟悉,后来变得又畅快又累,我在梦里都喘不过来气。 我意识到这是梦,想快点醒过来,好不容易尝试成功了,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 在我还没松完一口气的时候,我头一转,正好撞上一双眼睛。 我头皮都快炸开了。 这时候如果是采花贼没来得及跑都还好,关键躺我床边的不是别人,是死了的张浩。 他死的时候脸皮子在水里被扯烂了,我直接看他脸不一定能认的出来,可他现在脸上带面具一样的贴着遗照上的那张黑白照片,尸体身上还散着刺骨头的凉意。 即便没见着正脸,我依然肯定是他。 遗照上的那双眼睛隔得很近的跟我对视,我甚至觉得张浩就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不开玩笑的说,我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衣服都打湿透了。我连鞋都不敢穿,一路跑到马路上,撞见几个夜游的村民,才把张浩家里人叫过来,送走了张浩尸体。 张浩妈一路哭着来哭着走的,临走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有种说不出的怪。可她什么都没说,和张浩爸请的人一起把尸体抬走了。 张浩尸体半夜出现在我家的事,一下传遍了整个村。而他死前那句做鬼也不放过我的遗言,真的发生了。 第二天我把床上东西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但昨晚的恐惧始终挥之不去。更让我担心的是,昨晚那梦会不会跟张浩有关系? 晚上我长了个心眼,换到我爸妈屋里睡。我起先怕得不太敢睡,但我刚躺下,头一沾枕头就着。 梦一开始的时候,我某个地方特别不舒服,又挠不到,只能干着急。 他好像比我还了解我的身体,今天我一点没感觉到痛,他就比前两次霸道多了,也只是涨,还有点别的异样感觉。 他一点没给我喘口气的机会,仿佛他一开始还克制着,在我身体起变化了之后,就彻底放开了。 这次我被折腾的更厉害了,醒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但我一转头,困意一扫而空,张浩又回来了。 我一开始怀疑这是张浩家里人恶作剧,故意把尸体抬过来恶心我。可他爸妈出了名的护儿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也不可能舍得让别人这么戏弄他儿子。 他的尸体又在我做了那样的梦之后出现,我特别后怕,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是张浩的尸体过来跟我发生了关系,那我岂不是每天晚上都在跟尸体…… 第三天晚上,我又换到我妹那屋,故意把门窗都锁死,确认连蚊虫都飞不进来,再把屋里的灯也开了,才敢睡。 睡觉之前我留了个心眼,为了证实我梦里的人是不是张浩,我不断暗示自己一定要在办那事儿的时候看清那人的脸,最好还能跟他说说话。 可一到梦里,他一直在做让我说不出话来的事,就算好不容易能开个口,也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显然我的打算再次落空,而张浩的尸体已经是第三次睡在我旁边。 无论做多少次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张浩脸上贴着遗照的样子吓到了。这次来搬尸体的除了张浩妈带来的人,还来了个老太婆。 老太婆是我们这出了名的神婆,阳婆。 阳婆脚比十岁娃娃的脚还小,走路一点声音都不带。她往藤椅上一坐,就问我要生辰八字。 我知道这玩意特别重要,肯定不能随便给人,就没给。 张浩妈一直跟着阳婆,这时候发了话,“原本发生了那事儿,浩子爸说让你进家门,我都没同意。你虽然模样长得还不错,可家庭太差了。但现在浩子每天晚上往你家跑也不是办法,他的尸体不在,棺材迟迟入不了土,就无法转世投胎,浩子经不起这么折腾。你把生辰八字给阳婆,阳婆算一算,要是你俩八字合适,我就同意了。” 感情张浩妈还想我跟他儿子订阴亲。阴亲就是活人跟死了的人配对,订了阴亲后,活人就不能再嫁娶。这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我越听越生气,刚想辩驳,哪想到胃突然一阵恶心,我一张嘴,吐了张浩妈一身。 张浩妈气红了脸,正要发火,阳婆突然从藤椅上跳下来,拦住了她,专注的打量我一会儿,很快,她哈哈大笑。 “这是好事儿啊浩子妈,这是你家浩子有后了!” 阳婆暗示我怀孕了,我当然不信。而张浩妈半信半疑的,连衣服上的呕吐物也不擦了,盯着阳婆问,“真的?这才几天啊。” 阳婆捂着嘴笑,鱼尾纹挤成一团,“当然真的。这阴娃和正常小娃可不一样,阴娃孕期短,生下来跟正常小娃没两样。普通人配阴亲想生娃都不可能,这是浩子福气大,他有后啦!” 听到这,张浩妈又激动又不太相信,阳婆安慰她,就说可以请张浩出来问个清楚。她说完,抬起三寸金莲,把鞋一脱,走到张浩尸体边上,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上拿着鞋不停往尸体上敲。手脚都抖得厉害。 阳婆一直敲,又时不时抬头打量我,渐渐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有啦有啦,这小姑子身上有尸气,肯定跟死人发生过关系,有啦有啦。” 我到处看了一遍,也没见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张浩妈也不停空的在我身上找她儿子的痕迹。 阳婆肯定的语气听得我心里发毛,难道从小树林那晚上开始,我就真的跟张浩发生了关系? 阳婆尖着声一直在笑,她越来越肯定我身上就是有尸气,可慢慢的,阳婆脸色变了,她嘴角一垮,嘴巴还不停嘟囔,“不可能,不可能啊。这小姑子身上怎么有爬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难不成还是……” 我心一紧,是什么? 第三章 她是我正妻 这么说来,我身上不仅有张浩的气息。一想到跟我发生关系的人可能不是张浩,而是跟别人,我心里还好受一点。 阳婆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眼睛一闭直挺挺往后仰,晕了过去。 张浩妈吓坏了,连忙跑去扶阳婆,她不断轻扇阳婆的脸,着急道,“阳婆你快醒醒,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阳婆突然睁了眼,眼神完全变了,她蹭的一下直起腰,盘腿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她瞥了我一眼,转头去看张浩妈,眼神一下冷冰冰的。 张浩妈直接吓晕了过去。现在阳婆肯定是被谁附体了,很明显还不是张浩。 “这女人是我正妻,你们敢动她一分一毫,十二点一过,我定取你身体喂我徒孙。” 阳婆的脸又一下变成正常神情,显然她听到刚才自己口里说出的话,还很震惊,“原来如此……原来这家独子的尸体迟迟入不了土是因为柳仙作法。不知道这家如何惹到了柳仙。既然这家唯一香火已断,为何还要捏着他魂魄,不让他好生投胎。” 柳仙?! 柳仙是五大仙家之一的蛇仙,没想到阳婆身上附了个有了徒孙的蛇仙,还称我是他正妻。 “让他这样的人投胎转世,又怎么对得起地下冤魂。”柳仙口中的冤魂,应该是指那被张浩祸害死的伴娘。 “我看不是他以前酿了错,而是他动了柳仙的人。”阳婆一直自说之话,可听语气还是能分辨谁是阳婆谁是柳仙,“这家唯一香火已断,一报还一报。还恳请柳仙高抬贵手,放他魂魄轮回转世。” 没料到,阳婆眼神一凝,她在冷笑,“他的一报还了。可他一家还妄想拉我妻儿与他亡子冥婚,活埋我妻儿,这一报怎么还?” 我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张浩妈的想法这么阴损,她不仅要我跟张浩配阴亲,还想让我给张浩陪葬! “那柳仙打算如何处置?这家独子总是要入土的。” “在我子嗣出生之前,这家人不得再有半点逾越之举,对她好生伺候。到我子嗣出生之日,我再来跟他们算笔账。” 话到这,柳仙没再说话,但也没马上变回阳婆的脸,他静看了我许久,表情柔和许多。 我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他,而此时阳婆突然闭眼浑身一抽,再睁开眼,神态恢复如初。 “快,快扶我起来。” 我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着急问她,“阳婆,刚刚是怎么回事。” 她哀嚎着转头扭肩,说她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被仙家附了体,可把她折腾坏了,“看来你这小姑子招惹了个不该招惹的主。” 我心咯噔一下,阳婆又问我,这两天晚上是不是都在做闺房之梦。 我脸一红,害羞的点头。她叹声气,“这就没错了。蛇属yin,这种生物精力旺盛,是没有折腾够的一天。跟人办那事儿,他还能吸走你阳气。但蛇仙专情又多情,一旦他承认了你,你就能一直随他,可也不妨碍别人跟他。你晚上不是在做梦,它的确是去找了你。” 蛇的精力太旺盛,人早晚招架不住。所以蛇找蛇,人找人,都是配好的。要是蛇找了人,人被蛇折腾死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尽管蛇无时无刻都在发情,但能成功繁衍后代的次数不多。修为高的柳仙清楚哪一次办事会繁衍后代,它这次动了我身体,就是故意让我给它生孩子的。 我又惊又怕,没想到一个张浩就够折腾的,还来了个修为极高的蛇仙。那如果夜里都是柳仙来我房里,那为何张浩的尸体会睡在我旁边? 阳婆虚脱的摆摆手,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张浩妈,说张浩妈刚刚被吓丢了魂儿,等她明天一早就把张浩妈的魂给喊回来。 说完她找人一边抬着张浩妈,一边抬着张浩尸体,走了。 折腾了好一阵,我躺在床上再睡不着。等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简单洗漱后就往镇上卫生院赶。 哪知道检查结果出来,我的确怀孕了。 我心神不宁的,村里的医生见惯了这种事,就问我孩子父亲是谁,怎么没跟过来。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一副懂了的表情,“你这个年纪的都冲动,什么情啊爱啊的听了就信以为真了。要是孩子的父亲不认账,你就赶紧做决定,你是不知道做单亲妈妈的苦滋味,况且时间拖得越久,流产对身体伤害越大。” 我听懵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既然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清不楚的,我还可以打掉它。 现在打掉它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了单亲妈妈。但我几次张嘴的都说不出口,反倒问了医生一句,这检查结果能不能看出来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 医生一副见到神经病的神情,我马上说再考虑考虑,赶紧拿着东西灰溜溜的跑了。 晚上我睡的自己屋,又怕张浩再来,也怕柳仙。 的确我这几晚上下来都有点招架不住,一天比一天醒的晚,按柳仙的频率下去,我早晚吃不消。 前几次睡着后我身体都没法动弹,可这次我竟异常清醒,甚至听到房门哐当哐当的晃动声,隔一会儿,我不清楚在没在做梦,我竟然睁开了眼,眼睁睁看着从门口扭进来一条通体玄黑的大蛇,慢慢爬上床沿,再从床角扭到我旁边,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柳,柳仙?” 前几晚柳仙来,我都没睁过眼。现在亲眼见到柳仙真身,又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了。 “张小冬。我那晚好心救你,才让你没被玷污。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还打算对我孩子动手脚。看来我要为我孩儿再找个良善的母亲。” 柳仙口气阴寒,蛇身盘在我床上,占了大半空间。他现在要想绞死我简直轻而易举。 我愧疚的直接跪倒在床榻上,求他饶命,保证没有想打掉孩子的意思。 他对我认错的态度缓和许多,没再纠结此事。我见他不说话,才敢唯唯诺诺的抬头看他一眼,没想到柳仙竟是这般长相,比村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俊俏。 他发现我偷看他,眼神动了动。朦朦胧胧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竟照出柳仙双颊的淡淡绯色。 我好奇心一重,诚恳的问他会不会拉我下去阴间同他作伴。 柳仙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平静的回我,“不会,只要你好好照料我子嗣,在阳间帮我做事积敛修为。跟着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感谢柳仙,请问柳仙需要我做点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柳仙,张浩尸体的事……” “我自有安排。”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又连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但我一直没等到他回应,只敢再悄悄抬头,这么一会儿功夫,柳仙已经脱得干干净净。 我第一次面对人样的柳仙,十分不自在。他倒是自然,直接把跪着的我扶起来,摁着我手腕,完全贴上来。那双清明的眼睛盯得我脸色涨红,仿佛那些晚上行的污禾岁动作都是我想出来的一样。 这次柳仙捏出个人形来,我还清清楚楚的见了,感觉变得很不一样。我照样累坏了,到中午才醒过来。 我刚准备出门,大门被拍得咚咚直响。我走出去一看,是村里的老大哥张文峰。文峰大哥哭丧着一张脸,说见阳婆昨晚来了我家,问我阳婆还在不在,他家里出了大事,急着要找阳婆。 我说阳婆正在张浩家里,让文峰大哥去那里问问。没想到文峰大哥更急了,“小冬你不知道,阳婆哪是神婆,根本是个钱婆,没钱她根本不理。二虎子出事了,我求她几次都不肯帮。” 我安慰文峰大哥,说阳婆靠手艺吃饭也是情理之中,又问他二虎子出了什么事。 文峰大哥憋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说,“二虎子他,他每天都穿女娃娃的衣服!” 第四章 哥哥叫的 我心下大惊。二虎子我是见过的,七八岁大,长的跟他名字一样虎头虎脑,嘴也甜,见我总爱“姐姐,姐姐”的喊。我偶尔遇到他,还会特地分给他两块儿糖吃。 以防误会,我问文峰大哥,是不是虎子年纪小贪玩儿,又爱打扮,什么衣服都往身上穿。 文峰大哥懊恼不已,“要是这样就罢了,二虎子他现在每天晚上十二点不睡觉,跑到我跟你嫂子屋偷翻东西,把你嫂子的罩子和裤头拿回屋穿,还抹你嫂子的口红,在床上扮女人!” 看见文峰大哥说得激动,眼眶都红了。这事的确有些古怪,我赶紧说跟他一起回去看看,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文峰大哥激动的抹了抹眼角,点头带我回去。 路上我好奇的问他,“二虎子这样是啥时候的事?”之前也没听他提过。 文峰大哥想了想,说是三天前。 我难以置信,再三询问他确定吗。他很肯定,说就是三天前的晚上。 这三天前,不就是张浩头七那天晚上吗。 剩下的话我没说,打算先去文峰大哥家看看情况再说。 到了地方,文峰大哥先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又领着我进二虎子的房间。 二虎子的房间跟大门一样从外面锁了起来,我还没问,文峰大哥情绪又低落了许多,“小冬你也知道,我那个大娃刚落地就死了。和你嫂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二虎子,我跟你嫂子这两天都不敢困觉,轮流守着他。我下午会儿出去找阳婆,把门锁了,才敢让你嫂子睡会儿。” 我连连点头说我能理解。谁家孩子出了事不着急。锁着二虎子也是怕他出事。 说话这会儿,门打开了。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等文峰大哥把灯摁开,我才看清缩在墙角的二虎子。 我们刚走进去一步,他就怕得很,身体抖得厉害,眼睛里全是害怕。平时圆圆的小脸现在凹陷了一大圈。 见二虎子这样,文峰大哥难受的看不下去,摆手说要出屋待一会儿。我只好先一个人留下来,试探的朝二虎子走过去,没想到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赶紧安抚他,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找他玩儿的,还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糖给他递过去。 二虎子脸哭得皱巴巴的,见了糖情绪才好点。 我赶紧趁机问他,“虎子,为什么晚上不困觉,跑爸爸妈妈屋啊。” 二虎子抽抽巴巴的,含了糖在嘴里,小声嘟囔两句。我没听清,又问他一遍,他再说了我才听明白,他说,“是哥哥叫的。” 文峰大哥的大儿子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二虎子哪来的哥哥? 我又问,“那是哪个哥哥叫的?他为什么叫虎子这么做?” 二虎子泪眼汪汪的摇头,“他喊我做的,不做就弄我屁股。” 我赶紧追问二虎子“他”是谁,二虎子没说。我估计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哥哥。但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剩下的话没问完就气得够呛。 这事八九不离十跟张浩有关。他活着的时候就不知廉耻,当了活太监更是比以前还下作,现在做鬼了,连个小男孩儿也不肯放过。 我问二虎子怎么不把这些话告诉给爸爸妈妈听,他说他说过了,爸爸听了会打。 我叹口气,估计是文峰大哥两口子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自己儿子可能被个男鬼缠上,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丢了脸面不好做人,所以才会先把二虎子锁屋里吧。 事情问的差不多了,我从里屋出去,文峰大哥赶紧迎上来问我咋样。我先安抚他,说现在还看不出来,等晚上我再过来,一到十二点,虎子再那样了之后,我就有办法了。 见我这样胸有成竹,文峰大哥直夸我有本事,还差点给我跪下磕头。我心虚的阻止他,这哪是我有本事,我得等到晚上柳仙出来了,我好再问他该怎么办。 晚上我回屋一直焦急的等着柳仙,可柳仙迟迟不来,眼看时间都快到了,我只好先去文峰大哥那。 文峰大哥见到我,激动的问我是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硬着头皮说准备好了。 我先让文峰大哥两口子先回去睡着,等到十二点即便见到二虎子去他们屋也别出声,等二虎子回屋了我再单独去看二虎子,这期间他们都不得离开自己屋。 这样一来,柳仙过来也不会被文峰大哥两口子撞见。二来如果真是因为张浩对二虎子做了那样的事,那他们知道了真相更接受不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在大院子里等着。一到十二点,果然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二虎子。 二虎子没穿衣裳,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就像被人牵着走一样。等他从文峰大哥屋里出来的时候,跟文峰大哥描述的一样,他穿着他妈妈的罩子和裤头就出来了。 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裤头,走路都慢了,动作特别滑稽,这滑稽里只有恶心! 等二虎子一回房间,我赶紧跟上去,把门推开一看—— 二虎子竟然正对着房门,看见我后还冲我笑。 我见他脸色灰白,印堂却发黑。脸蛋上胡乱涂着红印子,头一摆一摆的,跟提线娃娃似的。 在我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突然朝我伸手,用比成年人还大的力气,一把扯烂我衣服。 我赶紧后退,身后的门却嘭的一声关闭。我吓得试了好几次都拉不开门,再回头,才注意到二虎子的眼神很不对劲。 “张浩,是你吧?”我又气又怕。现在唯一的路都被堵死,看样子张浩已经准备好了要收拾我。 二虎子不说话,就嘿嘿嘿的笑,这笑声在夜里听见特别瘆人。 我听着恶心,就骂,“张浩你还是不是人?你以前做的龌龊事还少?等死了还不放过一个小孩儿,你也不怕报应遭到你父母身上!” 马上二虎子就不笑了,但隔了没一会儿,他竟扭动着身体,摆出女人妩媚的姿势,摸摸自己脸,又来回摸身体。 我知道,张浩肯定是在示威,故意给我气受! 我气得直冒火,柳仙却迟迟不出来,我在心里骂了两句,门口突然冒出一阵白烟,烟气越积越厚,竟化出个人形,是柳仙! 柳仙身上宛若穿了件白裳,透着缕缕仙气。他跟我并肩而站,面朝二虎子,深锁眉头,“你在人世就欠下不少余孽,丧命后还留恋人间作恶。活着你没做人资格,死了,你也别想再当鬼害人。” 二虎子突然发出狂笑声,眼神阴毒很多,“我活着的时候是你害了我的命,现在我死了做鬼,还成了你对付不了的鬼,我看你怎么收拾我!” 柳仙眼神一动,表情却未变,“你投靠了谁?” “哈哈哈,你欠下的孽债还少吗?玄尧,你也快到时候了。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柳仙上前两步,在二虎子发出尖锐笑声的时候,伸手摁着他肩膀。二虎子突然放声尖叫,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他嚎叫着扭动身体,想挣扎双脚却没挪动半寸。没一会儿一团黑烟从他肩膀处腾起散开,转而消失不见。 二虎子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去扶他,看他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润,才松了口气。我把二虎子抱回床上,又问柳仙,刚才是不是已经把张浩除了。 柳仙摇摇头,“张浩死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他现在今非昔比。当初他死的时候有什么征兆?” 我一听说张浩没事,还强大到一定程度,就打从心底的害怕。我迟迟没说话,突然感觉手心一凉,低头看,柳仙正轻轻捏着我的手。 “你已是我正妻,谁都伤不了你。” 第五章 死对头 我刚才的紧张随柳仙的话慢慢冲散,还有几分感动。只是刚刚张浩的话,又让我长了个心眼。 “柳仙,刚刚张浩的意思,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啊?” “嗯,我修炼快千年,难免有死对头。你是我正妻,你帮我做事为我增加修为,我不会害你,更会护你周全。你也可以喊我名字。叫我玄尧。” 我又听他说一遍我是他正妻,心里生出些一样复杂情绪。又高兴,又记得阳婆说蛇仙会肯定我的身份,但不妨碍他继续找别的女人,就没那么高兴了。 收回思绪后,我把张浩那天的死况说给柳仙听,但我不是亲眼见到,以防疏漏,我决定明天再去问问几个当事人,把真实情况确定下来。 他点头说“也好”,当他又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停止。他飞速到床边,又很快回来,下一秒我肩膀一沉,身上被玄尧拉来的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没出一会儿,我背后响起敲门声,门后是文峰大哥焦急的声音,“小冬妹,二虎子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我的衣服被扯破了,身上露出一大片不该露的地方。他明明跟我说了好些时候的话,也没说提醒我两句。这下文峰大哥一来,就把我裹成了粽子。 “没事了文峰大哥,你等会儿。”我周围看一眼,柳仙已经不见了,才裹着被子开了门。 文峰大哥和他老婆立马冲进来,跑去检查床上昏迷的二虎子。 我再三保证二虎子醒来就没事了,三十多岁的老大哥,竟在我面前哭成泪人儿。 他硬要往我手心里塞红包,我推脱不掉,只好指了指身上被子,“文峰大哥,你要谢就把这被子送我吧,我摸着挺舒服的。你要不介意我就拿走了啊。” 文峰大哥和他老婆面面相觑,交换过眼神才勉强同意,再三叩谢后,让我走了。 我站着的时候裹着条大被子还没什么感觉,但多走了几步,就越发觉得沉。不出十分钟,我后背生出薄汗,热得够呛。但再走了一会儿,又轻巧了许多,我才注意到,柳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我旁边,手还往我后背伸。我往后扫一眼,原来是帮我扶着大被子。 “玄尧大仙,你怎么出来了?”我警惕的往两边一看,但想到别人也见不到柳仙,就松了口气。 他斜我一眼,冷淡的说,“你回去了,我还留在那做什么。” 我点点头,“我知道,可你不是能上天入地,下一秒就能回我房间里,为什么你要在这里跟我一起走着回去啊?” 没想到刚刚同我对话自如的柳仙突然语塞,好半天才淡淡吐了一句,“啰嗦。” 我仿佛听明白了,又仿佛不明白。但在我和玄尧走的这一截静悄悄的路上,只有漆黑夜空上挂着的一弯明月和我们作伴,我一点都不害怕。 柳仙和我前后脚进了屋,气氛一下变得奇怪。 我还裹着死老沉的大被子,柳仙就在我跟前,我裹着也不是,不裹也不是。 尽管跟玄尧坦诚相见过好几次,但一开始还是会臊红脸。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朝床边一坐,问我,“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我羞得连连点头,赶紧裹着大被子跑出了房门。 之后发生的事儿我也算轻车熟路了,可还是会被玄尧撩拨得浑身酸麻发胀。他总能提前知道我要什么,每次我都怀疑最满足的是我而不是他。 这次完事之后,他很快变回蛇形,我开始还觉得奇怪,对上他那双赤黑眼睛,试探的把手往蛇身上一放。 嘶,真舒服啊。 蛇是冷血动物,身上冰冰凉的,我大着胆子把手脚都放上去,像树袋熊一样挂他身上,顿时觉得透心凉,比扇蒲扇还要舒服。 我抱着玄尧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后赶紧出门去打听张浩的事。这样也算帮玄尧做事,增加他的修为。 昨夜又跟玄尧聊过两句,他说张浩的死跟他没任何关系。有人借了他的名义弄死张浩,再利用张浩的仇恨收归麾下,很明显就是他说的死对头。 为了查清楚是他哪个死对头。我白天在村里问了一圈人,听到的情形还都不太一样,说什么的都有。果然三人成虎,能信的部分不多。 我准备到张浩死的河沟去查看情况,却正巧撞上了张婷婷。 张婷婷见到我眼睛都亮了,她朝我旁边挤,问我去哪儿,干什么去,还故意喊我“浩嫂”。 夏天的正午,太阳最毒,我被晒得头晕目眩,懒得搭理张婷婷,张婷婷还不肯放弃,“浩嫂,你啥时候跟浩哥举办婚礼啊,他这一直都没下土,就等着你。” 我斜楞她一眼,“你别叫我浩嫂,我不嫁给张浩,我有男人了。” 她笑眯眯道,“你都是浩哥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嫁给浩哥,你男人谁啊?” 我故意气她,学着柳仙的样子板着脸,冷笑一声,“我男人比张浩帅千百倍,比他厉害千百倍。” 说完我迈开腿,故意把张婷婷甩在身后。 到了河沟边,为了去到张浩淹死的地方,我索性脱了鞋,一脚踩进河沟里,没想到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心钻进肉里,我狠狠打了个哆嗦,冻得牙齿打颤。 这河沟我不是第一次来,怎么水会在七月天寒成这样。我咬牙坚持,大致的方向走过去,可每走一步脚就更沉一些,我走到河沟中间只要几步路,却花了几十分钟。 我双脚都被水冻透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脸跟发烧一样的烫。这一冷一热,我没坚持住,眼皮子一闭,噗通一声倒在小河沟里。 我突然醒来,人在小树林里,天色已经黑了。 我检查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就爬起来,朝小河沟边走,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次我刚一走进,就看见小河沟里有个女人在洗澡。 女人背对着我,浸在河水里,只露出上半身。柔顺的长发散在光洁的后背上,她手指插进发丝间,温柔的梳理。 见别人洗澡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但张浩死了不久,这小河沟都没人敢来,我大中午的还在这河沟里冻晕过。 毕竟都是女人,该有的都有,我就准备过去提醒她赶紧洗了上来。 走到河沟边上,我喊她两声,她没应。 我又多喊了两声,说,“你别泡了,赶紧上来吧,这水冷,别冻坏了。” 我都喊了好几声,她才有点反应,手慢慢放了下来,头一点一点的往后扭。 我看到她脸的时候,浑身比泡进河沟里还要凉。 这女人我见过,也只见过一面。是在谁家婚礼上,她当了人家伴娘,张浩是伴郎,就是她被张浩咬掉了东西后,跳河死了! 我只知道她跳河自杀,没想到她跳的也是这条小河沟。我这才注意到,她头转过来的时候身体根本一动不动,头却扭了一百八十度。 我二话不说朝后跑,脚步一直没停过,更不敢往后看。记不清跑了多久,我始终还在小树林里没出去过,而我视线稍微往斜边一瞥,那女人放大的脸就贴在我旁边,差点跟我鼻尖贴鼻尖。 我是在跑,而她是在飘。 我跑得全身是汗,却根本不敢停,这女人还贴我这么近,我哭丧着脸说,“好姐姐,冤有头债有主,你是被张浩欺负了,你找张浩去。跟我没关系,你别缠着我啊。” 听说当鬼了没有善恶之分,只要见人就害。但她也没有必要缠我这么紧。 没想到她像听进去了我的话,突然张开了嘴巴,她嘴巴越张越大,嘴角很快裂到耳根后,甚至是后脑勺处。 我硬生生看到这女人的皮就跟被撕开了一样,从她嘴巴里冒出来个东西,它眼睛赤红,毛色青黄杂黑,花纹类豹。 女人的皮被它像衣服一样甩开,他贴在我脸面,咆哮道,“一报还一报,我是风狸。你夫君玄尧的仇,我就找你报!” 第六章 我给的 风狸又是什么?! 来不及思考,只见我旁边的怪物完全展露雏形,像豹又像狼,四肢纤长。一发出声音,露出一嘴的歪斜獠牙,整个一个丑陋不堪的四不像。 它突然加快速度,完全挡在我跟前,我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它身上,顿时眼冒金星。 没想到它不仅长相古怪,皮还这么厚。 我还没能松口气,它马上把头一低,朝我腰上一拱。我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竟落入它嘴巴里,无法动弹。它兴奋的喘着粗气,含糊不清道,“我总算能找玄尧报仇了,哈哈哈。” 它含着我就跑,速度比狼狗还快。我一路被它叼着上蹿下跳,折腾的腰都快断了,好不容易进个半山腰的山洞里,它才把我从嘴里吐出来。 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痛得嘶哑咧嘴,它旁边转悠两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位置趴在地面上。 我正盘算怎么出去,风狸洞察了我心思,发出粗重的鼻音,“这里是百米高的山洞口,你别想活着出去。等玄尧来送了命,我再把你送回去。” “那怎么行,”我着急的脱口而出,“玄尧大仙不会中你计的!” 玄尧说我是他正妻,我们行了闺房之事,那他就是我夫君。我们张家村里的女人到了年纪嫁进夫家就会从一而终。我和玄尧虽然没有拜过天地,但身体早就承认了彼此。 风狸不屑道,“玄尧快千年修为,一直没要过子嗣。这次他居然会找你给他孕育儿孙,看来他是准备好了。天黑了,玄尧也该出现了。” 它扭过头,时不时打量洞口外的情况。我却着实被他的话影响到。风狸的意思,玄尧不是为了我来冒险,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沮丧的摸了摸肚子,风狸眼神一变,“你果然怀孕了。” 原来这丑陋的怪物刚刚是在诈我,他压根不知道我怀没怀孕,就那话探我底。他得了答案,兴奋的一脚踩在地面上,下一秒朝我扑过来。 风狸这样体积的庞然大物真要完全压我身上只会把我压成一团肉泥。没想到他扑过来的半道上,竟变出个人形! 被一个成年男人压着也不会好受多少,我痛得眯起眼缝,勉强能看清风狸的样子,唇红齿白,眉眼刚毅,长发被束成马尾。除了瞳孔是赤红的外,其余样貌跟人没有不同。 没料到兽状风狸那般丑陋,变出人形却如此英气。 他豪迈一笑,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刮来刮去,语气跟刚才一模一样,“怎么,看痴了?无论是人形还是兽性,我的确都比玄尧更貌美。你要是后悔跟玄尧了,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你配合我灭了玄尧,我会考虑接纳你。” “呸呸呸。你哪样都没玄尧大仙好看。” “胡说!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就是自找罚吃。” 没料到风狸如此在乎容貌,被我说玄尧比他好看,他气得脸都红了。 可是我一直憋着不回答,风狸一直拿我没办法,他索性一只手扼着我喉咙,再三强迫我赶快回答。 不管是人形还是兽形,风狸都特别喜欢喘粗气,他压在我身上,气息往我脸上扑,我皱着脸,他还起了逗乐的兴致,另只没箍着我脖子的手在我脸上滑来滑去的。 “你这小模样长得还不错,难怪玄尧会看上你。要不我今晚也尝尝你的滋味,也好让你比一比我跟玄尧谁厉害,你放心,我比玄尧更大更米且,还更坚挺。” 我被他掐着脖子无法动弹,听他的话,踢脚就往他下半身踹。风狸立刻发出痛苦的“哎哟”声。我还是推不开他,却解气不少。 “谁给你的胆敢这么对本仙?!” “我给的。” 此时洞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冷漠声,洞口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被玄黑的蛇身堵死,蛇头在下一秒直窜而入,我来不及反应,身上的风狸已被扇到最深处的洞墙上。 他哎哟一声,又幻化成妖兽样,翻滚后从地上爬起来,兴奋的对着玄尧吐气,“玄尧!你总算来了,一百年前你侥幸赢过我,这次,我不会放过你!” 风狸吼完,极快的朝玄尧冲去。玄尧却没迎面而上,反而退到洞口之外,让风狸出了山洞,才跟它扭打在一起。 我实在担心,跟出去到洞口一看,他俩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可慢慢的就能看出玄尧占了上风,没出多久,玄尧一个摆尾扇在风狸腹部,风狸身体完全弓起,使不上力气后,掉下山崖里。 玄尧迅速转身,丝毫不恋战。他刚贴到洞口,又变了副样子。我跟着上前检查他身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他摇摇头,反倒握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他欺负你没有?” 我一听,立马摆手,“没有没有。他正准备欺负我的时候,你就赶过来了。” 玄尧眼睛一眯,透着寒气道,“他敢!” 见玄尧为我的事如此上心,我心里暖暖的,又问他怎么找来这里的,他指了指我的手腕,我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我手腕有一个朱红色小点儿,我用手擦了擦,还擦不掉。 “这是我的血记。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能知道。” 不知道玄尧什么时候给我点上的,我心想这样也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玄尧找不到我。他此时盯了我半晌,突然问我,“你胆子也不小,还敢跟风狸拌嘴。” 被他直勾勾盯着,又问到这么露骨的话,我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点点头,“嗯,那是当然。你是我夫君,我肯定会向着你。” 他又问,是不是谁是我夫君我就向着谁。 我没明白他为何这么问我,又想了想,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就点头说是。 没想到玄尧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他突然转身说走吧,去看看风狸。 说完他变成大蛇样,让我坐到他身上去。 我驾轻就熟的骑在玄尧身上,跟他一起降到地面。风狸变成人形,还侧躺在地上,悠哉的不像是刚挨过打的样子。 玄尧变了回来,朝风狸走过去。风狸冷哼一声,“玄尧,你本事也就这么一点,还不是没打死我。” “灭了你的方式有的是,我留你一条命,是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这次是谁让你来的。” 风狸不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他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我头上,笑嘻嘻道,“如果你同意把你小娘子转给我,那我就考虑考虑。” 玄尧浑身散着寒气,眼神阴冷许多,“那你去死吧。” 他突然捏起手掌,手心里多出来很多古怪的黑色杂物,我没看明白,反倒风狸吓得变了脸,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摆手示好,“开玩笑开玩笑的。玄尧你以前单身的时候可没这么小气,罢了罢了。你愿意用什么来跟我换?” 玄尧看样子还没气消,一直不接茬。我手伸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脸上的冰霜才融了些许。 “三坛怨魂酒。” “五坛五坛!”风狸在空中挥舞手指,“你给我五坛我什么都说,我先告诉你吧,的确是有人要收拾你。那主太神秘,连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也只是前些日子接了个散活,就过来找你交手试试。” 风狸为了五坛怨魂酒把底都透了。他说,“那这样吧,你再加两坛,等我把酒饮了,就带你们去见发散活给我的。” 玄尧冷漠的说了句不必,手抄边上一勾,牵着我就要走,风狸在身后喊住他,“喂,你可考虑清楚,现在你可有妻有儿,你觉得那主只会打主意到你头上?” 第七章 你好好的 回家路有很长一段,玄尧没有变成蛇相把我伏在背上,估计是怕撞见村民。我们一路走着回家,从刚才起,他拉了我的手后就没再松开过。 我问玄尧什么是怨魂酒。 玄尧说,“怨魂酒就是以怨魂酿的酒,一魂一酒,喝了怨魂酒能增加修为。像风狸这样的妖喝了,还可以捏出怨魂生前的样子冒充他继续活一段时间。” 严格说来,怨魂酒也不是真的酒,是被打散的怨魂散出的气体,被特地装在小白瓶里,酿七天就能再打开,吸食酿好的怨魂就如同喝酒。 风狸肯定是喝了那伴娘的怨魂酒,所以才会化成那伴娘的样子到河沟里泡澡。 风狸一次狮子大开口,要七坛怨魂酒,那还得找七个怨魂,酿个七天,才能跟他交换他口中的上家消息。 本以为风狸被玄尧打跑了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第二天一早我刚睁眼,看到的却是一只四不像趴在我脚边的地面上呼呼大睡。 “啊——臭流氓!”我一脚踹在四不像背上,风狸吃痛的吼了一声,不耐烦的抬头,露出一嘴巴的獠牙,“你还睡不睡了,大清早的叫唤什么。” “你怎么还理直气壮起来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别是昨晚我跟玄尧那个的时候他就撞见了。 风狸晃了晃脑袋,“我?我当然是来守着你们给我酿酒的。在这破村我也没别的待的地儿,不来你这还能去哪。” 他还有理了! 风狸过来这事玄尧肯定知道,他既然容风狸留在这,应该不会出事。 我准备出门,风狸又跟了过来,我连忙阻止,“你这样子出去不是吓唬人吗,要是被村民看见了怎么办?” 他不以为然的后退两步,硬是在我家小院子里就变出个人样来,他拍了拍衣袖,“这样总行了吧,人类真是麻烦。” 我瞧他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下,也不怕日照,就问他怎么做到的,是不是玄尧也可以白天出来。他嘿嘿一笑,“当然可以,但你家夫君夜夜操劳,精力都耗光在晚上,不然他修为比我高,又何尝不能像我这样大摇大摆?” 我听得耳根子都红透了,话都不敢接一句。 带着风狸出门后,我找了几家邻居才问到上个伴娘的家住哪。我们一路赶过去,在门外就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 “你这婆娘哭有什么用,英子都走了多久你就哭了多久,你眼睛都快哭坏了,要是看不见了,那可咋整哟。” “呜呜……可我就是想英子,我昨夜在河沟边,真的看到英子洗澡了。” “我知道你想英子,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英子就是那伴娘,听见英子爹妈的话,我一阵鼻酸。风狸却在一边猛戳我,破坏气氛的问,“我们来这做什么?” 我瞪他一眼,“当然是来还愿。你昨天捏出英子容貌为了故意引我上钩,结果被英子妈看见了。现在她伤心过度,等到了晚上,你再扮成英子,去了了她心结。” 风狸一听,猛摇头,“这女人的怨魂酒我都下肚了,再帮她有个屁用,我不去。” 我就知道风狸会这么说,从胸口抽出一根长绳,一白一黑的线头拧成麻花状。我在空中比划,“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用这个打你。” 风狸脸色大变,他吓得后退两步,“你怎么会有缚妖索?!” 我也不知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昨晚我被玄尧撞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塞我手里的。 我甚至才从风狸嘴里得知这叫缚妖索。出门的时候,我猜想可能用得上就顺手塞衣服里了,没想到果然是玄尧留给我治风狸的。 “你别管这个,这忙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风狸连连求饶,“帮帮,我肯定帮。玄尧那家伙连缚妖索都肯给你,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不就是化成那女人的样子,行。晚上我就去。” 一到晚上,风狸马上变出英子脸,在英子爸出门忙夜活的时候,进了房间里。我站外面贴着耳朵听墙根。 “妈。” “英,英子!你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我看见的准是你,英子,你好不好,你有没有吃苦?!” “妈,我没事儿。你别为了我每天哭了,不是还有弟弟吗,你和爸爸弟弟好好过日子,我也好安心投胎。” “妈知道妈知道,可是妈就是想你,你弟弟是我孩子,你也是我宝贝孩子,英子,妈就是太想你了,太想你了,只要你好就好。妈妈就安心了。” 偷听到这,我眼眶不知不觉的湿了。我妈很早就离开了我,到现在我记忆里已经没多少妈妈的回忆。再见到类似的悲惨场景不由的鼻酸。 “好了好了,妈你睡吧,我要去投胎了,以后你也别想我,多爱弟弟,别让爸爸担心。” “妈知道,英子,你好好的。” 风狸从英子家出来已变成自己的脸,我情绪不高,没主动跟他话,他罕见的很安静。我走了几步,胸口还有股闷气,扭头问风狸,“我马上给你找个好怨魂酿酒,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风狸哼哼一声,“怎么不敢,还有我风狸怕的事?” 我二话不说,带着风狸往张浩家走。 张浩这几天的尸体都没来过我床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尸体还是迟迟没有下葬。棺材应该还在张浩家里,张浩的魂也早就成了流散的怨魂,只要能见到张浩,让风狸把他打散,就能用他的怨魂酿酒,还能借此除了这恶鬼,有可能从张浩嘴里打听到究竟谁是刁难玄尧的死对头。 我问风狸我的缚妖索是什么来历,风狸一脚踢开路面的碎石子,“缚妖索可是个大法宝,对人而言是个普通的绳子,但对妖魔古怪,那就是大杀器。缚妖索打在妖怪身上,如刀割肉,还无法自我修复。打些小鬼更是一打即散。” 听风狸解释,这缚妖索还真是个大宝贝,不知道怎么落到了玄尧手里。风狸还说,还有照妖镜,招妖幡,炼妖壶,都是可以为人所用的。 照妖镜还能在风狸一类的妖怪捏成别人样貌的时候照出来他本相。 那有了这些法宝,岂不是我也能肆无忌惮的闯荡江湖了? 风狸礼貌的嘲笑了我的理想,让我老老实实的靠着玄尧这个大法宝。 谈话间,我们到了张浩家门口,我还有些紧张,“你等会儿再进去吧。里面有个阳婆,是我们这出了名的神婆,很厉害的。” 说话间,风狸已经一脚踹开了张浩家大门,“我连玄尧都不怕,还怕个老太婆。” 他说完大步迈了进去。我赶紧跟上,结果一看傻眼了,怎么张浩家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院子的灵堂也给撤了。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就跟没住过人一样。 “怎么回事,你不说这有厉鬼吗?我馋酒了!” 我思绪不宁,一想,难不成,今天张浩的棺材要入土了!? 我赶紧走出张浩家,好死不死的又撞见了张婷婷,张婷婷看来是要去什么地方,见到我,眼睛一亮,“不是吧浩嫂,这浩哥一家都没人在,怎么你一个人从浩哥家里出来,难道你早就住夫家来了?” 我赶紧问她,“你说张浩他一家去什么地方了?” 张婷婷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她视线突然落到我身后,眼神变了,“这汉子是……?” 她瞧着风狸的眼睛都直了,也难怪她稀奇。风狸的确比村里的汉子都长得好看。 我更庆幸她还好没见过玄尧,不然她这痴女的眼盯着玄尧看,我见了肯定吃味。 “你先跟我说张浩去哪了!?” “还能去哪,上山了啊,阳婆说要给他下葬。” 什么?张浩怎么葬了? 第八章 养阴尸 我记得阳婆说,张浩迟迟无法入土是因为柳仙捏了张浩的魂魄。人有三魂七魄。有天魂命魂地魂。人死了,天魂命魂也就散了,地魂投胎。但要是天魂命魂没散,地魂别说投不了胎,还要一直在地府里受苦。 可张浩没受苦不说,还在人间为非作歹,看来不是玄尧捏了他魂魄。但如果张浩的地魂的确还没投胎,那他入土了也不可能转世,张浩爸妈怎么可能让他儿子死不瞑目? 为了弄清楚,我拍了拍风狸肩膀,叫他跟我一起上后山看看。我们刚准备走,张婷婷赶快过来紧紧挽着我胳膊,“我跟你们一块去吧,顺便散散步,我正好没事。” “不行,我们有正经事要做,你别跟着。” “哎呀小冬你也太小气了吧,我不打扰你们,就跟你们一路走走就行。”张婷婷朝风狸抛了几个媚眼,可惜风狸抬头哼哼着跑调的曲,完全置身事外。 “不行就是不行。风狸。” 等风狸一低头,我抓着他胳膊撒腿就跑。跑了老远才把张婷婷甩掉,也把我累得够呛。 到时候要是真动起手来,风狸肯定又会变成四不像,到时候被张婷婷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到处说。更何况晚上了,我手上有玄尧血记,他肯定能找着我,但要是玄尧大仙被张婷婷看见,又被她惦记上了那可怎么办。 为此我又加快了脚步,没几分钟就赶到了后山。后山是张家村的坟山,几百年来离世的村民坟头陆续堆满了后山。但风水最好的位置都空着,都被张浩家祖祖辈辈占光了。 我们好不容易摸黑上了山,却没瞧见张浩一家的踪影。而面前的坟头还都是张浩祖爷爷太爷爷一辈的,就是没见张浩的坟。 按理说他们比我们早来,应该早就葬了,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 “他们没在这。”从黑树林里传出个清冷的声音,玄尧走出来,来到我身边,指了指后山脚下,“在那。” 玄尧一来我就安心不少,悄悄咪咪的往他旁边靠,没想到正巧被风狸看到,他轻蔑的嗤了我一声,大概在暗骂我没出息。我没放心上,仍旧安生的靠着玄尧。 “那个地方?玄尧大仙,你是不是搞错了。张家村没有人会葬在西南角,那地方风水最差劲,以前有人葬过,后辈子孙全都招了灾。” 玄尧笑了笑,说所谓风水,分阳宅和阴宅,阳宅自然是活着的人住的地方。阴宅是死人住的地方,也就是坟墓。 阴宅风水好能旺后辈子孙,风水不好也能损后人福气寿命,总之先祖的坟头要是风水不好,对子孙后代有极大的恶劣影响。 “那就对了,张浩爸妈更不可能把张浩葬到那去。” 说话间,玄尧已经开始朝他说的方向走,他补了一句,“但风水极差的阴宅也能为人所用。” “啊?怎么用啊?” 玄尧突然冷笑一声,“养阴尸。” 接着玄尧没再说,一路朝西南走,我和风狸随在他身上,像两个小跟班。等玄尧停了,我们也停了。 “就是这了。” 我脚跟前的泥土的确有松动的痕迹,但也不能说明张浩就葬在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 “你仔细看这坟,后低前高,是块凹地,容易储水,旁边这棵是老柳树,是大凶的阴宅,要这大凶的阴宅先是克家人不得安宁之日,破财横祸。克得整个家族衰败后,阴尸的能力就慢慢变得强大,祸及周围环境,别说,今后要是你们村里动物异常,都是因为这里。” 我听得手心发凉,悄悄的把手往玄尧手心里钻。他没挣开,反倒轻轻一握,裹着我的手在他手心里,我偷偷窃喜,又赶紧掩盖过去。 “原来坟墓还有这么多讲究,那也不可能啊,玄尧大仙。张浩是他家的心肝宝贝,再说这阴尸对家人这么不利,张浩爸妈不可能利用他做这种事的。” 玄尧看我一眼,“他们是不会做,但有东西借了他们身体,让他们这么做。” 我一个激灵,“谁?” “张浩自己。” 原来如此。我彻底想明白了。这张浩压根就不想投胎转世,他觉得自己横死而心有不甘,就想报仇。他以为灭他口的人是柳仙,所以一直把矛头对准玄尧。他现在没什么能力对付柳仙,可他要成了阴尸,克家人克乡亲,慢慢壮大自己,就有了机会。 “我们现在把张浩的尸体挖出来怎么样?” 这次玄尧没开口,风狸先打了个巨声哈欠,懒洋洋道,“你还真异想天开,既然他有这打算,肯定就做了完全准备,你看地下这是什么东西?” 我弯腰,盯着那堆翻动过的土仔仔细细瞧了半晌,总算瞧出点名堂。这土压根不是真正的泥巴,也可能是泥巴里混进了什么东西,竟然透着亮的黑,凑近一问,还有股强烈的恶臭味,熏得我眼睛发疼。 玄尧的手下一秒就伸来我脸上,捂住我口鼻,那腥气在我鼻腔里稍稍淡去,才听玄尧说,“这泥里掺了极品黑狗血,几十条黑狗从一生下来就被关在地下每天喂食少量人肉,黑狗为了抢食会打架咬死其他狗,最后只剩寥寥几条。这样的狗到第十二个年头已经能通灵,再割喉取出的黑狗血,用以镇魂驱邪。” 一听到这么残忍的事儿,我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就往玄尧怀里钻。一旁的风狸发出不满声,“喂,你是不是存心找机会吃玄尧豆腐,这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被戳穿了心思,我就没回嘴,扯了扯玄尧衣袖,干巴巴的问他,“那这狗血撒这有什么用?放妖魔动了张浩的阴尸?既然这样,那我来弄吧。” 我拍了拍胸脯,玄尧无奈把我手从胸脯上又拿了下来。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当外人面儿这样,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们用了极品黑狗血,肯定考虑到人为破坏,这黑狗血里又能损人阳气,你别碰。” 我若有其事的点点头,“那这样你和风狸不能碰,我也不能碰,总不能就这么养着张浩的阴尸吧。他连自己爸妈的死活也不管了,真是坏透了……不对,要这玩意能损人阳气的话,那是谁把极品黑狗血带过来,又撒到这里来的?!” 玄尧露出赞许目光,“只有三个可能。” “张浩爸妈……还有阳婆!” 如果是玄尧的死对头要用这个法子对付玄尧,他是不可能自己碰黑狗血的,但他会找阳间的活人帮他。除了张浩爸妈自己外,那就只能是阳婆了。 “不管是谁洒的这黑狗血,这仨肯定都被控制住了,走吧,去看看热闹去。”风狸又伸了个拦腰。我白瞪他一眼,这厮就跟没睡过觉一样,成天犯困。 我们没多停留,赶紧往回赶。他俩腿都长,步子迈得大,我走几下就跟不上了,累得直喘气。 玄尧突然往后扫了我一眼,停下了脚,蹲了之后,把手往后背,“上来。” 我心里美滋滋的,但当着风狸的面,我没好意思跟玄尧多亲热,不然在月光下看他白嫩白嫩的脸,忍不住就想亲一口上去。暗叹我怎么这么有福气,稀里糊涂讨了个好老公。 玄尧把我背在背上,进程一下快了许多。我们赶到张浩家的时候,大门都没关。还没等我们走进去,里面发出嘭嘭的声音,就像有谁用头在撞墙壁一样。 我跟玄尧使了个眼色,从他背上跳下来,朝张浩家走去。 第九章 对付 我踏进张浩家就傻眼了。进门的大院里就横摆着三个大黑棺材。嘭嘭的响声就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 这分明是张浩爸妈和鬼婆一人一个。里面动静这么大,撞得不知道该有多厉害。 虽然对张浩一家都没好感,可毕竟都是人命,撞棺材板的声音又特别渗人。我缩了缩脖子,问玄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玩味的看我一眼,笑道,“你去。” 我深吸口气,“我?!” “对,”他点点头,“这几个人肯定被鬼上了身,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魂,用缚妖索对付足够了。里面的东西一出来,你照着身上关门穴以上的地方打。” 他用手指在我肚脐眼上面一点胸口下面的位置戳了戳示意关门穴的位置,“这穴位以上的地方,被缚妖索打到会造成最大伤害。” 我一边听玄尧讲解,被戳的部位又觉得痒,上半身扭来扭去,还咯咯笑了两声。本以为玄尧会气我一点不严肃,哪想到他嘴角朝上一勾,心情也不错,下一秒嘴唇就贴到我耳朵上来,“你再这么笑下去,那些人我就让风狸对付了,你单独对付我。” 我瞧玄尧现在说羞人的话脸都不红一下,跟一开始判若两人,的确是成了精的仙,色起来的速度比人可快多了。 为了赶紧办正事,我从掏出缚妖索。第一次自己对付鬼难免紧张,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走向最边上的棺材,棺材板下的动静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就像要自己蹦出来了一样。 “打开它。”一旁的玄尧淡声提醒我,我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刚才我的确被这怪像吓着了,此刻的玄尧更像个严格的教书先生。我深吸口气,一把推开了棺材板。 棺材板比我想象的轻,被我猛的一推开后,一个青灰色的脑袋瞬间从空隙里冒出来,我吓得一打哆嗦,棺材里的脑袋突然蹭的一下从棺材里钻出来,下一秒朝我一扑,我恐慌的赶紧一挥缚妖索,却只打到了张浩爸的脚。他动作迟缓了一些,可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又一次朝我扑了过来。 他速度太快,我躲闪不及,他一把抓住我胸前衣服料子,把从地上提起,还特地把我横抬着,让我四肢离地后,再猛地朝地上一摔。 这一下从一米多高狠摔倒地上,我五脏六腑就快碎了,浑身火辣辣的疼。 一旁风狸看好戏的嗤了一声,“你小娘子被欺负了,你不救?” 玄尧声音异常淡定,“还不到时候。” 眼看张浩爸又朝我过来了,我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紧攥着缚妖索。 吃了刚刚的教训,我更深刻的记住玄尧的定住,关门穴以上的地方。 我此时眼睛已经看不到别处,死死盯着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的地方。他很想攻击我,可不会变通,还是照刚才的方式扑过来。 我屏住呼吸,在他快靠近时才闪躲,利用惯性,挥动手里的缚妖索。 缚妖索打在张浩爸的身上,正好是在关门穴附近。尽管我力道使的不重,却也很有效果。很快就裂开一道斜穿胸口的伤口,伤口不断涌出黑雾,张浩爸哀嚎着蹲在地上,暂时没了攻击性。 难以相信我第一次对付小鬼竟然还活了命,顿时信心大增。邀功的朝玄尧放系那个一看,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我,还对我比划一个厉害的手势。 我心里更是吃了奖励糖果一般的高兴,再打开第二个棺材的时候,速度快了很多。 这次棺材板刚打开一条缝,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死死抠住棺材板,稍微一动,棺材板竟被它完全掀开。 我先后退两步,等它从里面出来,这儿是张浩妈,她发出厉鸣声,和张浩爸一样,见我就往我身上扑。 而这一次我有了经验,尽量在躲闪的时候找准时机,我死死攥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缚妖索,要是只有我在,还没这玩意,我早就死翘翘了。 当张浩妈快离我不到一米远的时候,我暂时打不到要害部位,索性先狠踹了她一脚,再甩出缚妖索。 没想到我这一脚的威力着实不小,她居然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被我缚妖索伤到之后,她也直不起腰来,倒在地上哀嚎。 这一次对付张浩妈比之前快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感觉自己比平时更灵敏,甚至连力气都大了很多。 再等我走到第三个棺材面前的时候,第三个棺材却突然没动静了。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再慢慢推开棺材板,一道黑影迅速窜出来,还发出惨叫声。 我这次退而不及,眼看一道爪子快戳进我眼球里,一个皓白身影突然出现,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窜出的黑影一握,生生拦腰捏碎了它。 我望着地上的惨尸,磕磕巴巴道,“这是……通灵黑狗?” 玄尧却答非所问,单手捧着我半张脸,“你伤到没有?” 我心有余悸的摇头。这次要不是玄尧及时过来,我肯定会被这通灵大黑狗挠坏眼珠子,瞎了不说,也别想活了。 但是玄尧不是说这种通灵大黑狗驱魂镇邪很厉害吗?那他……我一低头,才发现玄尧把右手背在了后面,我着急扯着他衣袖,把他手掌心往上一扳,他掌心果然黑了一块,就跟被烧焦了一样。 “你怎么样啊?痛不痛?” 我顿时心疼无比,怎么说这也是玄尧为了救我伤的,要是万一好不了了可怎么办。我埋着头,仔细在他伤口上吹气,碎碎念着方言,吹吹散,吹吹散,吹了就不痛了。 玄尧觉得有几分好笑,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解释说,这是我们这哄小孩儿的土话,要是小孩儿磕了摔了,吹一吹,痛就跑了。 玄尧笑了笑,说那你晚上帮我吹吹别的地方。我红脸瞪他一眼,头突然钝痛一下,风狸收起打过我头的手,不满道,“喂,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怨魂酒。不给爷可走了。” 我捂着头,哀怨道,“刚刚的魂你怎么不收着,不是有两个吗?” “这两个算个屁,野鬼孤魂爷要多少有多少。” 既然当时是为了给风狸引张浩的魂做酒,现在张浩的魂动不了,我以为至少还能这仨棺材里弄到一两个糊弄糊弄。可是附身张浩爸妈的野魂他也看不上,而第三个棺材,除了那只死了的通灵大黑狗外,竟然是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那鬼婆去哪了? “看来是那老太婆黑吃黑,表面上说要帮这一家处理后事,结果动了别的心思,现在封好了阴尸,等到七天后阴尸初步成型就很难对付了。还有六天时间,除非把撒黑狗血的老太婆找着,让她掀了亲手撒的黑土,开了阴尸棺。” 这时候,背后的张浩爸妈在两个方向发出“哎哟”的哀嚎声。张浩妈先认出我来,指着我鼻子就骂,“张小冬,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到我家来做什么,怎么还有棺材?这俩男的又是谁?!你们要对我家做什么!” 我心想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这对夫妻都还要把命交到鬼婆手上,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们一边,张浩妈脸色变得跟刚才鬼附身时候一样难看。 “不可能,我给了鬼婆二十万,让她好好葬了浩子。她答应的好好的,说完全没问题,浩子魂回来了,能葬了!” “她不骗你们,怎么光明正大的在你们面前把张浩的棺材埋了。现在鬼婆在哪?”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鬼婆。 张浩妈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支支吾吾的不回答了,我猜到她心思,“别以为你儿子成了阴尸就是死而复生,阴尸六亲不认,到时候不仅害你们一家还害整个张家村,你是想大家都出事吗?” 张浩妈这才不情不愿道,“我只知道她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第十章 阴娃娃 都这时候了,鬼婆不守着张浩的尸体怕出意外,反倒跑去镇上买什么东西,怎么想都觉得古怪。我转过身要同玄尧商量,却看见玄尧和风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米开完。 “你倒是刀枪不入之身,但让你卸你手脚也算容易。我看你手是不想要了。” “怎么,我打她头,你就要跟爷打一架啊。” 玄尧黑着脸,“走,出去。” 我眼看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张浩家出去,我赶忙追上,两人不知不觉都走到了百米开外的荒凉出,都捏出原貌,剑拔弩张的面朝对方。 我心想遭了,提快了速度跑过去。这时候虽然天是很黑了,可万一有夜游的村民撞见一条蛇一个四不像在天上打架不得吓死。 我追过去的时候,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无论我怎么喊,两人都不肯罢休,大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但渐渐的玄尧占了上风,风狸体力明显耗的太快,他想奋力一搏,最后还是失败,倒在杂草堆里,发出震耳朵的声响。 玄尧慢慢降下来,捏出人貌后走到风狸旁边,“怎么,服了没有?” 风狸一直憋着气,可化作人样后,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他单手扶着左胳膊,看来是受伤不轻,嘴还很硬,“你也就这点本事。不是说要卸我胳膊吗,我胳膊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来,到时候咱俩再比比?” 玄尧清理灰尘状的拍拍袖子,“我没空。”他突然转过身来,把我手牵着,视线扫到风狸脸上,“我要出门两天,你别跟着。” “哼,你以为我想跟着你?爷是担心爷的怨魂酒!你个蛇精要是答应了却不给我,我斩断你尾巴自己酿!” 看来这次玄尧故意要撇开风狸,单独去镇上。路上时候我故意问他,“那你要出门两天,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啊?” 一听说鬼婆去了镇上,我心里还有点期待。原本我就在镇里读书,以前每次放假回村也没事可做。要是能回镇上,好吃的好玩的,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玄尧轻轻看我一眼,眉峰轻轻皱起,“带人是不太方便,但你要是好养活,我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听到这好消息,我就想一把抱住他。也不知怎的,我就是对玄尧有种莫名熟悉的亲近感,也愿意同他做一对夫妻。毕竟他是条还要修炼成仙的蛇仙,我是普通女人,我最多活不过八九十岁,到时候我死的时候,玄尧还是如此年轻貌美,那我也是赚的。 夜里我盘腿坐在被褥上,把玄尧的手拉来我膝盖上放好再摊开,反复检查他掌心黑黑的东西。 他几次要抽手,我都没同意,他也只好作罢。我正好告诉玄尧,我今天用缚妖索对付几个附身鬼的时候感觉身手出奇的好,就跟不是我自己了一样。 玄尧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比他板着脸要好看许多。 “你现在只是最开始的阶段,到后来你内力会随着你的经验积累而增加。现在你用缚妖索还不太顺手,再多几次就会熟练很多。” 我还挺好奇,我自己怎么会有内力呢。玄尧说是他渡给我的,我更是震惊,追问他是怎么渡的,他伸手就来剐我衣服,说现在就给我渡。 我们为了赶路起了个大早,我还困得差点起不来。玄尧就先不跟着我一起,等我晚上到了镇上后再汇合。我理解他跟我那个了一夜,肯定没精力白天出来。 从张家村到镇上要两个多小时,只有早上八点的一班车。我上车一闭眼睛就着,再睁眼就到了镇上。 快一个月没回来,到了也觉得不陌生。我马上就去了学校周围转转,买了不少好吃的。 我吃饱喝足了,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准备找个旅馆睡一觉等玄尧来,就听一个声音喊我,“张小冬?” 我回头一看,是我的语文老师,杨金天。 “张小冬,你不是毕业了,怎么来学校了。你背着个包是要做啥啊。”杨金天推了推他的高光眼镜。我胡诌了个理由,说是上镇上买点新衣裳。 他点点头,“嗯,不错,小冬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是不是刚讨了汉子?” 我们村结婚普遍都早,十六十七的多的是,在没满年纪之前可以先订婚,等到了年纪再拿证。我摆手说没有没有,就看见杨老师手里拿着东西,还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儿。 “杨老师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杨老师摇摇头,眼神躲躲闪闪的,“是你师母。她最近身体不大好,我给她补补。” 我直夸杨老师是个疼妻子的好丈夫,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我晚上住哪,要不要住他家去,他家房间多。 我准备说不用的时候,肩膀突然沉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玄尧不知不觉的站到了我旁边,“那就麻烦杨老师了。” 杨老师疑惑道,“这是……” “我们刚订婚。”玄尧解释的简明扼要,杨老师了然的点头,“那走。” 杨老师在前头走,我在后头跟玄尧咬耳朵,问他为什么要去杨老师家住,这样多不好意思,我有钱开旅馆。 玄尧还挺无语的,低声回我,“你现在还没这个能力,以后你开了眼就能发现你老师身上有很重的阴气。” “阴气?” “嗯,看来是出过什么事。跟去看看。” 我心想也好,如果杨老师遇到什么怨魂啥的,还能趁机收一收,酿成怨魂酒给风狸喝。 从学校大门口步行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杨老师的家。他一直住在学校边的职工宿舍里,打开门后,里面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我呛得直捏鼻尖。 杨老师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天天熬中药,自己人都习惯了,你们别嫌弃。来,进来说话吧。” 我忙摇头说不嫌不嫌,这时候里面正对的房间门一打开,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出来,她脸色惨白,嘴巴也干得脱皮,“金天,这是……” “是我的学生和她男人。这是我妻子。” 我赶紧和师母打招呼,在寒暄了几句后,和玄尧躲进屋里,我紧张兮兮的问他,“这杨老师身上的阴气是不是因为师母中邪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帮帮她。” 没想到玄尧摇头,“不是她。她虽然体虚,但阳气够。只是她体内有一股阴气在,又不属于她自己。” 怎么会这样? 为了弄清楚,我们晚上就在杨老师家住下了。杨老师很热情,师母也做了一桌子的菜。 虽然玄尧话不多,可杨老师挺喜欢跟他聊天的,觉得他年纪轻轻还见多识广,一高兴,杨老师还多喝了几杯,话就说开了,杨老师问我,“小冬,你跟你汉子打算什么时候要娃?” 我不好意思的说顺其自然就行。杨老师点点头,又指了指刚才回来前手里提的东西,“杨老师这有好东西,今天杨老师跟你汉子投缘,就送你们几包,你拿回家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每天两次,保准有效!” 我还挺好奇的,什么东西这么有效。杨老师呵呵一笑,“是男娃药。男娃药男娃药就是要男娃,喝了之后,一定会生男娃!”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这么一听解释,我还有点不高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生男生女都一样,我准备回几句嘴,玄尧不着痕迹的按住了我的手,“那谢谢杨老师,我们先要两副。” 杨老师高兴的直说好。师母一直埋头吃饭,听杨老师说这些好像完全不在乎。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杨老师家客房的床上,我问玄尧是不是也想生男娃。玄尧一直不回我,房间显得格外安静,这时候,玄尧突然开口,“你听,有什么声音。” 我竖着耳朵一听,是有点什么声音。吵吵闹闹的,东西摔来摔去,还有小娃娃的哭声! 第十一章 收魂 这声音好像就在房间里传出来,还到处都是东西摔在地板上的呯嘭声,时不时的还有奶娃哭泣的声音,哇哇哇的,听着挺渗人的。 我缩在被窝里,视线四处乱看,确定房间只有我跟玄尧两个人,“玄尧大仙,这是啥啊……” “是阴孩。这房间里死过小孩儿。还不只一个。” 要不是玄尧说的,我一点不会信。这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杨老师人也儒雅,怎么还涉及到命案了。 玄尧突然坐起来,我也跟着他一起跳下床,站在他旁边仔细打量周围。我们这角度能把房间看的一清二楚,还是什么都没见着。 玄尧却突然指了指床面上,“都在这。” 我突然感觉头皮都快炸开了,就在我们刚刚躺过的床上,怎么还死过小孩儿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玄尧?”我缩在他怀里,觉得安全感一下就充足了,“你说会不会是……杨老师的小孩儿啊?” 我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但来家里的时候就发现只有杨老师和师母两个人,俩人都三十好几了,应该有孩子了。 “所以是不是师母怀了小孩儿,但检查的时候发现是女胎,所以就……”我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也不太敢相信事实真的是我说的那样。可我们这穷乡僻壤,重男轻女的思想本来就严重。所以一些小医院会收钱帮人看胎儿性别。杨老师这么在乎儿子,肯定会先看看。 可玄尧一点不讲情面的肯定了我的猜想,“嗯。所以你师母的身体里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阴气。这房间死的都是女胎。鬼胎也会随着时间长大,怨气在房间里越积越多。但因为都还年幼,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威胁,但再过几年,你杨老师和师母就会出现身体上的问题。现在一共四个阴孩。最小的一个月,最大的5岁左右。就坐在床头上。” 如果是这样,那上个月师母才打过胎,甚至这么多年来还一共打过四个!难怪她脸色会那么难看。但是他们明明可以在医院做流产手术,为什么会在家里房间。 我浑身发麻,紧紧抱着玄尧的手,他低下脸,好笑的问我要不要学学怎么收怨魂。 我想说不要不要,收怨魂害得看见它,肯定血淋淋的,画面特别恐怖。但这技能听得我又心痒痒,如果我学会了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次收了魂,正好又能给风狸那四不像酿怨魂酒。 我想好了就点头说要学,玄尧很满意,却拉着我继续往床上躺,我惊得坐起来,问他我们不收魂了啊? 玄尧笑道,“工具都没有怎么收,明天去买点东西,晚上十二点再开始。” 说完他十分放心的平躺下来,一点不把这床上死过婴孩儿当回事,我却怕啊,总感觉说不定就枕到了小孩儿胳膊或腿什么的,只好心里嘀咕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我昨晚就没睡多少,又折腾了一整天,沾枕头就着。 早上我跟玄尧收拾完准备出门买东西,又正巧撞见客厅里煎药的杨老师。杨老师高兴的冲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去买新衣裳了。我盯着他面前的小药锅,心里很不是滋味,脱口而出道,“杨老师,你很喜欢儿子吗?” 谈到这个,杨老师格外高兴,笑得瞪圆了眼睛,声音都洪亮了许多,“当然了。生孩子肯定要生儿子,儿子传宗接代,女儿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嫁了出去。” 我一阵心酸,杨老师是有多坚信自己的理念,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 “女儿不好吗?女儿乖,女儿最听话了,女儿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忍不住道。 杨老师听了,十分不高兴,他想教训我,像他在课堂上讲课的姿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谁家爱生女儿是谁家的事,我杨金天志会生儿子,生不出儿子我肯定不要。” “金天。”师母这时候从房间里出来,大热天,她还披着件薄外套,“你别吓唬孩子了,孩子有孩子想法,要买什么东西你们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在师母的温柔解围下,我和玄尧才得以出来。一路上我都很生气,玄尧安慰我,“每个人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但是恶意伤及生命就是大错。恶果早晚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那为什么师母要在家里流产,那多危险?” 玄尧反倒一点不奇怪,“你杨老师旧观念重,不可能让外人落话柄,就算在家门口之外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怕被别人看见。在家里是最安全的。走吧。” 我们找到了几家店准备了要用的东西,我以为马上回去,结果玄尧拉着我进了好几家女装店,我问干嘛呀,他一本正经的回我,“你不是跟你杨老师说要了买新衣裳?”他还挑了不少衣服让我试穿,穿得合适的就很爽快的买下来。店员赚了抽成也高兴,不停夸我好福气,男人又帅又有钱,眼光还这么好,衣服就跟定做的一样。 我自然也是高兴,又奇怪玄尧哪来的钱,不过他痛快付钱的样子实在太有魅力忍不住为他是我的男人偷乐。 一到晚上快十二点,玄尧问我准备好没有。 我还挺紧张的,但又有点期待。他等我点头后,才拿出个透明瓶子,让我抹眼皮上。里面液体也是透明的,没什么味道,我往两个眼皮都抹了一点,问玄尧这是什么。 “牛眼泪,能帮你看到怨魂。要来了。” 我提了口气,彻底紧张了起来,又按照玄尧的指示,先把一块里面写满古怪蚊子的褐色布铺在床上,再让我往布上放了些买来的小孩儿玩具。 等一到十二点,嘭嘭嘭的响声又开始了,婴儿的哭声,嘤嘤啊啊的声音也陆续不断。而这一次,我很清楚的看见了床上的四个小孩儿,还都坐在了褐布上。 不看到还好,眼睁睁看着血淋淋的小孩儿,上个月离世的还只是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心里着实不好受。那五岁大的小孩儿一只手抱着一个小的,血糊糊的小手在小的背上轻轻的拍,小的也大概有两三岁。 他们又笑又哭,除了血迹,完全跟别的小孩儿一样,唯独眼睛的地方,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球,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挂在眼睛的位置。 我又害怕又心疼,这些还没出世的小家伙就因为性别不同就要被抛弃了吗,一个又一个,失去了四个亲生孩子,杨老师真的良心能安吗?! “好了,先别感情用事,它们现在只有怨念,不会再有任何感情,你可以开始了,用我教你的法子。” 原本这些孤魂野鬼,我是能用缚妖索对付的,但现在是为了收集怨魂,只能用另外法子。 我走到床位边上,衣兜里沉甸甸的,等玄尧说“开始了”,我才把掌心的五帝铜钱,一个一个的放在褐布的四个角,再从衣兜里摸出糯米,朝他们身上撒。 床上的阴孩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喉咙哑了一样的闷嚎,他们想出来,又像朝我过来。可四个角都被五帝铜钱震着,他们出不了褐布范围。原本捉魂是要先对付了再困住,但阴孩没有杀伤力,很容易就能收服。 我把兜里的糯米撒完,四个阴孩慢慢的化成一缕黑烟,而白糯米的颜色也深了许多。玄尧一声“可以”了,我又赶紧把五帝铜钱收起来,再用褐布把糯米包起来。 这些糯米放入白坛子里后,放置七天,就能酿出怨魂酒。 第十二章 通灵 这一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快到天明的时候,我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无论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没想到下一秒玄尧就接话说,“嗯,那以后你多生几胎,儿子女儿都要。这两天不方便,回去了我帮你还愿。” 玄尧说的一本正经,我害臊的轻轻锤了锤他胸口,像新婚小两口一般打闹了一会儿,他突然把被窝里的手拿出来,朝我耳边上放,我懂事的把头抬起来,方便他放胳膊在我枕头上,我再把他胳膊当枕头睡。 调整好姿势,我闭眼就睡着了。醒来后已经九点,我换上玄尧昨天给我买的新衣裳,在他面前转了两圈,他很满意,我问他那里满意。他便从床上下来,紧紧的从后边抱着我,凑我耳边说他的眼睛满意,身体也对我很满意,不信我可以试试。 他那么明显的硌到我了,我当然信。 阴孩的事解决了,我们也没有留在杨老师家的必要,准备动身去找鬼婆。 临走的时候,杨老师坚持要把那两包男娃药塞给我,我提在手上沉甸甸的,琢磨能拿走两副,就算是让师母少喝两副吧。我接过去后,杨老师很高兴,他满意我接受了他的观念,还叮嘱我坚持喝药。 一直在房间里的师母也出来送我们,我看她脸色太差了,不忍心劝了几句,“师母,无论如何身体要紧,你多保重。” 师母眼睛弯着,温婉的笑了笑,“谢谢你小冬。” 见了师母的笑容,我压抑的情绪才轻松点。或者师母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懂。但陪在杨老师身边,为他坚持的观念妥协。这就是婚姻里两口子自己的事了。 出了杨老师家,我随手把草药包扔进垃圾桶里,就问玄尧接下来去什么地方。他说还去昨天的白事店,再去买点东西,顺便打听鬼婆行踪。 我们辗转到了白事店门口,老板拿着鸡毛掸子在门口给花圈清理灰尘,他一眼就认出我们,笑着露出两颗大金牙,“哟二位又来了,里面请。二位今天要点什么?” 我跟着玄尧走进门,听玄尧跟老板提了好几样东西,老板听得仔细,自己就又复述了一遍,“帅哥可是要这些东西?” 玄尧点头,老板应声说马上去准备,但低着头走了两步就停了,还转头疑惑的问了一句,“那帅哥昨天的怨魂取到没有?” 玄尧听得面不改色的回他说取到了,我却紧张了起来。这老板光瞧我们昨天买的几样东西就知道我们取魂去了? 老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他继续往小房间取东西,没一会儿,他手里拿了不少出来,收了钱,老板留住了我们,“请问二位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叫贺坤,干这行二十年了,二位有话尽管提,希望我能帮得上忙,就当交个朋友。” 我跟玄尧相互对了对眼色后,我才问起老板,知不知道张家村有个鬼婆。 严格说来,鬼婆不是张家村的,她早几年在外名声很大,全国各地的跑,生意一直很火爆,可十几年前她突然出现在张家村,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张家村,也不再接外村人的活。 没想到老板贺坤点了点头,“知道,鬼婆昨天还来我这买了东西。” 什么?!没想到这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鬼婆还跟我们来过同一家店,我们却又刚好跟鬼婆岔开,我追问老板,那鬼婆买了什么东西,去了什么地方,他知不知道。 原本说话积极的老板突然闭口不言,只笑眯眯的。这时候玄尧才说,“贺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贺坤这才积极了起来,“既然你们把我贺坤当朋友,我也就直说了。我这有一朋友,姓赵。他家有些麻烦事,我正巧要看店走不开,二位要是不忙,也把我贺坤当朋友,能不能帮我去走一走。” 原来是看我们昨天备的东西,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想我们帮他忙,又一口一个朋友的喊我跟玄尧拉拢关系,就得了个不用花钱的大便宜。 没想到玄尧一口答应下来,问清了具体住址,还准备马上动身过去。 到了地方,一个姓赵的男人走出来接我们,说接了贺老板电话后就一直在等着,我们还没进他家,他就开始讲他的事。他说他女儿在三年前失踪了,他们最近怀疑他女儿死了。 他女儿叫赵梦蕾,三年前在城里读大学,有一天她在回家的路上就失联了,再怎么打她电话都打不通。 说到这,赵大哥忍不住落泪,“24小时候我和蕾蕾她妈就报警了,之后的三年里,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在找蕾蕾,但蕾蕾一直没找着,我跟她妈每天烧香抄经,祈祷蕾蕾能回来,没想到这两天蕾蕾他妈做梦,梦见蕾蕾在哭,蕾蕾说她身上好臭,好想洗澡。” 赵梦蕾妈妈自然就问她在哪,为什么会臭。赵梦蕾在梦里说不清楚。所以他们怀疑赵梦蕾是遇害了。所以这三年来他们没有一次梦到过跟赵梦蕾对话,但这一次赵梦蕾妈妈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此他们就想通过通灵的方式跟赵梦蕾对话。 “如果蕾蕾真的死了,我们也希望能找到她,好让她入土为安。如果无法通灵,那蕾蕾一定是还活着,无论死活我都要找到我女儿。”赵大哥一直掉眼泪,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没有太大波动。但他是这么心疼女儿的人,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勇气才让自己面对这个最有可能的现实。 玄尧沉思一会儿,点头说大致都知道了,如果要通灵的话,需要我们到逝者身前待过的房间和逝者穿过的衣物,还有她最常使用的东西。 赵大哥把我们带到赵梦蕾的房间,也把衣服交到我们手上。等到晚上快十二点,玄尧让我穿上赵梦蕾的衣裳,到她床上躺着睡觉。他会在旁边点了一根尸油蜡烛,把赵梦蕾爱贴身带的小香包拿在蜡烛上烧了。 这尸油蜡烛有招魂的效果,赵梦蕾魂一回来就能跟我对话。玄尧一再提醒我一定要保持冷静,如果我情绪波动太大,很有可能会被鬼魂附体。 我记了下来。到十二点,我躺在赵梦蕾床上,鼻子里闻着尸油蜡烛飘出来的古怪味道。没想到我真就入了梦,一个光着女人一直呜呜大哭,我走过去,她就说,我臭,我臭。 我想这就是赵梦蕾,原来她真的遇害了。我赶紧告诉她来意,说我是她爸妈找来的,问她现在人在哪。 但赵梦蕾却一直哭,不回我话,还反复说自己好臭好臭。我又不好太着急催她,先安慰她两句,说很快就不臭了,只要我们能知道她在哪? 她这才哭得越来越小声,突然抬头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这才看清她凌乱头发下的脸,皮开肉绽的烂的不成样子。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了一下,看来这赵梦蕾生前还被残忍虐待过,我很气愤,想帮上她的忙。她却冷不丁的问我,“你在我家吗?” 我点头说是。她又问我,“那房间的小哥哥是你的男人吗?” 我说没错,他是我丈夫。赵梦蕾低声抽了会儿气,幽幽道,“真好,那你一定很幸福。”她没哭了,却比刚才还悲伤点,慢慢的她脸上哀痛的情绪变了,变得嫉妒愤恨,“但为什么只有你能幸福我却不能,我也要幸福,我也要这样的男人!” 她说完突然扭头,狠狠的瞪着我。我心想坏了,这女人难道是想直接上我身?! 果然,她已经在朝我走来,脸上的肉皮子一块一块的掉,她举着手,把头发一把一把的抓掉,再把手指头抠进嘴巴里,往两边把嘴角越撕越开。 我心咯噔一下。下一秒我猛地睁开眼睛,玄尧放大的脸凑到我面前,“怎么样?” 我刚想回他,说我刚才在梦里的遭遇,可我张开嘴竟然说的是别的话,“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但这不是我在说话,是赵梦蕾! 第十三章 你自己没男人? 玄尧的眼神一直停在我脸上,他抿了抿嘴。我全程能看见玄尧,也有意识,可就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没法告诉他我现在被赵梦蕾附了体。 “今天太晚,先住这里。你问出什么没有?” 玄尧很平静的问我,而“我”突然坐起来,一把挽住玄尧的胳膊,头在他肩膀上来来回回的蹭,手指在玄尧身体上打圈圈,“没什么啊,他家的事我们就别管了,老公你洗澡没有,人家想那个了。” 这发嗲的声音从我嗓子里发出来,连我自己都受不了。但“我”更得寸进尺,扯着衣服大喊好热好热,恨不得下一秒就脱光。玄尧不着痕迹的按住了“我”的手,“别急,你先去洗澡。” “我”笑得合不拢嘴,给玄尧抛了个媚眼,跑进房间的厕所里,连门都不关。 我又气又急,心想玄尧可千万别上当,一定要看出这女人不是我!我暗骂赵梦蕾,“你自己没男人就自己找,这阴曹地府里就没男人了?你别把心思打我男人头上!” “有男人,有这么帅的男人吗?既然是你主动找上我,还说要送我回家,我这不是如你所愿回家了吗,你不要太感谢我。” 没料到赵梦蕾这么不要脸,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还洋洋得意的在那挫身子洗澡,准备马上睡我男人,我就更着急了,“赵梦蕾你不想想你爸妈多心疼你,找了你这么久,你就一点不担心他们吗?” “我”露出愤怒到扭曲的表情,“那你又知道我这三年过的什么日子,是怎么死的吗?既然我爸妈这么想我,为什么不找到我,害我吃了这么多苦还敢说爱我!” 之后赵梦蕾压根不想理我,她火急火燎的擦干净身体,连浴巾都不裹了,直接就出去。 玄尧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头枕着手,此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玩味的视线在我身体上来回打量。 要不是因为玄尧看的还是我的身体,我肺都会气炸。再说我还没敢这么大方的让玄尧看过呢。 “我”又娇羞又迫不及待的往玄尧身上靠,鼻尖凑到玄尧锁骨地方深深嗅了一口,手就要往他腹部探,却被玄尧单手活捉,“别急,你先讲讲通灵的情况。” 平时比我还猴急的玄尧变得异常冷淡。可赵梦蕾不知道,她还以为玄尧欲情故纵,蹭近了要亲玄尧,“你可真帅,”但又被玄尧偏了脸拒绝了,“听话,还有一晚上保准满足你。那女人的尸体在哪?” “我”两手都被玄尧单手抓着,实在没有施展的空间才作罢,叹口气后说了个地址,又催玄尧快一点,“我”等不及了。 玄尧虽然在笑,但表情很冷淡,“那这女人是怎么死的,有告诉你吗?” “我”的表情一下悲怆起来,大有想哭的意思,“你很关系她?” 玄尧淡淡的“嗯”了声,“我对她很感兴趣。” 因为玄尧这话,我虽然气死了,可赵梦蕾很高兴,没那么悲伤了,就愿意说,她说她是被拐卖的。 那时候她准备回家,但太晚了打车不方便。有个男人问她要不要坐摩托车,才二十块钱。赵梦蕾心想还挺便宜的,付了钱就上了车。 但开着开着,她总感觉路不对,就问男人是不是走错了,结果男人不说话,还听到那男人在电话里用方言说他又搞了一单。赵梦蕾吓坏了,觉得不太对劲,赶紧跳了车。 好在车速不快,她跳了之后赶紧跑,男人把车头一转,马上就要追上她了。她当时特别害怕,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突然路过的一个大娘喊住她,问她怎么跑来这么远。 赵梦蕾当时一听,赶紧接话说了下去,又跑过去挽着大娘的胳膊,给那男人看着,就以为是她遇上了熟人。 大娘顺着话就说要送她回去,赵梦蕾看那男人就在跟前,肯定高兴的连连点头,上了大娘的车。 然后大娘开着面包车,把赵梦蕾带到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把赵梦蕾买给了当地的一户养猪的。过了一个多月,赵梦蕾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被养猪那户锁在猪圈里,还看见想拐骗她的男人在跟大娘聊天说笑。 这养猪一家三兄弟虽然不算最穷,但每个都长得歪瓜裂枣,到三十多了都没讨到老婆。于是三人好不容易凑到买女人的钱,就买到了赵梦蕾。 赵梦蕾每天被这三兄弟轮流欺负完,也吃不上几口饭,剩下的时间就跟猪关在一起,身上都是猪屎猪尿。 “我被折磨了三年,我实在活不下去去了,就用滚油泼了三个畜生,他们一生气就把我打死了。” 玄尧默默听完,眼神很冷漠,他松开了“我”的手。“我”见状,以为玄尧要开始办那事儿了,高兴的又要往上蹭,再次被玄尧制止,他冷笑一声,“无论你遭遇了什么折磨,都不应该欺负我老婆。你有该去的地方。” 他的手突然掐住我喉咙,一瞬间我感觉快窒息了,可紧接着我的喉咙慢慢散出青烟,越来越多,到最后散光了,玄尧才松了手,问我“没事吧?” 我吓得眼泪汪汪,赶紧抱住玄尧的腰,委屈的问他,“你吓死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我还以为你要被她玷污了。” 玄尧乐了,轻轻摸着我头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你。她的眼神跟你不一样。话已经套出来了,明天再把这些告诉这家里人,委屈你了。” 原本我还能忍,玄尧这么温柔,我一下没忍住,还流了点眼泪。他凑下来,在我流泪的地方来回亲,低声哄着我,我才好受许多。 玄尧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到我又高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踏实。可没细想,他就已经把我扑倒了,做了赵梦蕾特别想跟他做的事情。 白天我把大部分的话都转述给了赵梦蕾的爸妈听,他妈听到一半都没站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蕾蕾,爸妈不是不爱你,不是不想找你啊,爸妈想尽了办法,是爸妈没用啊。” 赵大哥连扶赵梦蕾她妈的力气都没有,自己也瘫在地上,两眼发呆。 出来后,我闷闷的问玄尧,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没有坚持改变杨老师的陈旧观念,也没有太善意的隐瞒赵梦蕾的死因。 玄尧摇头,“如果你强行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和人生轨迹,就一定能保证是对他们好吗?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只有当事人自己能知道。你记住,以后你还要接触很多,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感情注入到其中。” 我听话的点点头。我们一路回到贺老板的白事店,贺老板见到我们格外喜悦,大加赞赏我们的能力,还问以后要不要一起继续合作,以后收益五五分。 一早玄尧就告诉我,贺老板根本不是赵大哥的朋友,是收了赵大哥的钱办事。 我自知没这拿钱的本事,就断了赚钱念想,问他,“那贺老板,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们鬼婆去哪了吧?” 贺老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瞧我糊涂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啊,已经回张家村咯。” 我差点没被气死,敢情神婆早回去了,我们还浪费了一整天时间在帮贺老板做事。我气得拉起玄尧就走,贺老板在身后喊住我,“美女,你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老贺。” 我没放心上,心想肯定是贺老板想拉我们下水帮他干活赚钱,我有什么需要不会直接找玄尧吗,玄尧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而我到后来才体会到贺坤当时罕有的善意。 第十四章 我要杀了她 我们又一路坐班车回到张家村。回来的班车是晚上十点到的,我们马不停蹄的往张浩的坟头处赶。 我们到了后才发现,张浩的坟头有人动过! 这坟头上撒了极品黑狗血,鬼怪妖魔动不得,活人碰了也伤身。能动的只有撒狗血的鬼婆了,看来鬼婆是来过。 我弯腰低头查看张浩坟头的变化,此时,玄尧突然低语一声“有人”,我绷紧了背,突然就被玄尧拉着朝一边跑,“是鬼婆”。 果然我们面前有一道黑影在窜,她跑的速度比我都快,要不是玄尧为了照顾我,肯定能追上。 我赶紧说,“玄尧你先去,我马上跟上来。” 玄尧黑着脸,继续拉我跑,“不行,她很有可能设套。” 还是玄尧想的周到。鬼婆脚小走路不带声,如果光我在这肯定注意不到有人。但也说不定这是鬼婆离间我们的圈套。 鬼婆越跑越快,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玄尧突然慢下来,手往我腰上一捆,把我完全抱得双脚离地,说了句小心了,就加快了速度跑。 我感觉耳朵边都在风呼啊呼的灌得厉害,才总算追上了鬼婆,玄尧往她肩膀上一拍,没料到她人头突然就往旁边一歪,咕咚一声掉地上。 我低呼一声妈呀,这鬼婆不会就这么死了吧。玄尧轻嗤一声,“小把戏,看来是准备对付我们,你抱紧我。” 他抱着我往他后背上放,我腿顺势紧紧环在他腰上,双手缠在他锁骨上,“你小心啊。” 他“嗯”了声,周围突然响起咯咯咯咯的笑声,四面八方都有。我仰头一看,大喊一声“玄尧”,这四周的树枝上竟然挂着一个个的人,被风吹着飘来飘去,接着又像落果子一样往下掉。 这些掉下来的不算人的东西,又朝着圆圈中间,也是玄尧和我的位置挪过来。 玄尧突然放我下来,看了我一眼。我开始没明白,但突然就顿悟了,马上把缚妖索拿出来,捏在手里。他欣慰一笑,“很好,这些是吊死鬼,伤害力很低,能对付几个是几个,一个也行。” 我点头说好,利落转身,面朝着我方向的吊死鬼,准备跟这些东西大干一场。 因为我背后有玄尧,我一点不担心,在第一个吊死鬼靠近的时候,我猛的一抬缚妖索,打在它手臂上,顿时它一只手臂就没了。 我的第一目标不是马上灭了它,我这方面经验不够,身手又差,想一次解决很困难,但我卸了它一只手,他杀伤力锐减一半,我再对准它关门穴位置,下了狠手。 灭掉第一个的速度不算太快,但我快用尽全力。胜利之后,我信心大增,又赶紧再对付下一个。 可是我的体力是在跟不上想法,我勉强收拾掉第二个后,就没什么体力。一旁的玄尧早就看在眼里。他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的对付完,再拍着我肩膀安慰,“你已经做的不错了。” 我心里发甜,更想着等有空我要多练练,把体能练上来就能收拾第三个第四个了。 对付完这些吊死鬼,我们脚底下又传来动静,什么东西在往我们这边来。 “怎么天上刚过了,地下的又来了,这次会是什么东西啊。”我不免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又被鬼婆溜了。 玄尧看来跟我有同样想法,他突然一踩地面,手指嵌进泥土里,小手臂都快完全没入,才快速拔起,他手上捏着的,竟然是伏土鬼,这种鬼常在底下,凶恶无比,以拽人腿的方式吸走阳气。 要不是玄尧及时把他抓出来捏死,恐怕我就要被它吸干了。 “尽是一些小把戏。看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走,回坟那看看,她可能还在动手脚。” 对啊,这些小鬼魂不都是玄尧一把捏死的事儿,鬼婆不可能这么轻敌。她是想把我们调开,自己再回去张浩坟头上做她刚刚没做完的事! 我们赶紧回到张浩坟头,果然见到了佝偻身体的鬼婆,她右手还黑黑的,是刚刚抓了黑狗血土的痕迹。 “鬼婆!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婆见到我表情倒没什么,却在见了玄尧后,面色有改。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柳仙都被你找来当帮手,看来我要瞒也是瞒不过咯。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没错,我养了这阴尸,而且,快成功了。” 她说的轻飘飘的,好像一点儿不在乎,看得我直来气,“鬼婆,你来我们张家村住了这么久,难道就恨透了张家村的人吗?你养张浩的阴尸在这,你不怕祸及你自己吗?!” “我既然敢养,自然也有法子逢凶化吉。” 我听不下去了,拿出缚妖索,就算对鬼婆没效果我也要为张家村出口恶气,“玄尧,别跟她废话了,我们动手吧。” 玄尧“嗯”了一声,下一秒已经在鬼婆面前,鬼婆虽然年纪大,可她体态轻盈得都不像个人,在玄尧逼近的时候,她已经在闪躲。 我不想只观战,注意盯着鬼婆的一举一动。她虽然厉害,但压根对付不了玄尧,她跟玄尧纠缠的唯一目的,就是想逃。 我注意看她的姿势,判断她要跑的方向,再朝那跑过去,再对着玄尧喊,“玄尧注意,她要跑了!” 恰好鬼婆没注意到我,她跑过来才发现我的存在,臭着脸色就要避开我。 可我做足了准备,见到鬼婆就冲上去,我对付不了她,那我也要抱着她拖延时间。 我死死的抓住鬼婆的一只胳膊,她跑得太快,差点把我给拖倒,我狠了劲的不松开她,她大骂,“放开!” 我怎么可能放开,咬牙等到玄尧来收拾她。 玄尧一来,先掐着鬼婆脖子,鬼婆一只手被我拽着用不上力,另一只手居然一动不动。我这才明白,原来鬼婆废了一只手! 就在我高兴没多久之余,鬼婆烦躁的把我抓着的胳膊一抬,她力气大到竟然还能把我给提起来,就在我差点被她摔死之前,我瞥见鬼婆脖子上的一条黑红绳,顿时大闹一片空白。 我看到的,竟然是我妈妈的玉坠! 我茫然着,连鬼婆摔我这一下我都没感觉到疼,快速爬起来,朝玄尧摁在地上的鬼婆脑袋边上走去,我摸着她脖子,把东西拽出来一看,我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这东西我见过,我见过很多次。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带着着吊坠。这吊坠是半个蝴蝶翅膀的玉坠,看起来普普通通,可这红色的吊坠绳子上,有我小时候故意用笔涂黑了的痕迹,在哪我都记得。 我哭得越来越凶,一边擦眼泪一边蹲在地上,问鬼婆这东西哪里来的。 她上下打量我,“你认识?” 我点点头,眼泪还是掉个不停,“我不跟你绕圈子,这是我妈妈的东西,你怎么来的,她死的时候还带着。” 鬼婆仿佛知道落在玄尧手上就没什么活命机会,她竟然笑了,“小丫头,你是十二年前的小丫头?” 我蒙着点了点头。 “那一晚上你爸妈和你妹妹都横死在田里,只有你活着。” 我再点了点头。回忆让我很难受,也害怕。 “你真是够幸运。十二年前我只需要三个阴尸,恰好就遇上他们一家三口,我本以为没别人了,后来才知道还有个小孩儿,没想到是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阴尸害人了吗?” 我浑身一直发抖一直发抖,抖个不停。鬼婆的话让我比见到任何一个厉鬼都来得害怕。 十二年前,我爸妈背着妹妹在田里耕地,我爸答应了回来给我买泥人儿。我至今没拿到我爸给的泥人儿,他们也再没回来过。我成了孤儿,又活了十二年。 竟然,竟然他们是被鬼婆所害,被她养成了阴尸! 我眼睛猩红,仿佛眼泪都成了红色。我死死盯着鬼婆的脸。 我想,我要杀了她。 第十五章 成长的工具 鬼婆脸上的恐惧渐渐敛去,她还笑了,脸皮挤出更深的皱纹,看得我想一刀剜了去。 “小丫头,你们张家村可是块大宝地,我十六年前踏进这地儿就是为了养阴尸,你别看你们张家村人还活得好好的。那是我鬼婆中途给转了手,才保了你们一方平安,说到底,你还得谢谢我。” 鬼婆的话像拿着刀子在我心口上捅,我心揪着,立马挥着缚妖索,朝她嘴巴上扇。 她死之前,要先烂了这张嘴! “小冬。你先听她说。”玄尧冷静的声音像给我从头泼下盆凉水。他伸手在空中接住了缚妖索,手心冒起缕缕烟气,他却满不在乎样的死死握着。 我哭得稀里哗啦,连话都说不太顺畅,“我听不了!我就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爸妈死了,在我六岁就死了!我当了十二年的孤儿!我被骂了十二年的野种!!” 乡里的小孩儿说话从来是这样,把我气哭了,就嘻嘻哈哈的跑了。当年我爸妈和妹妹横死,连亲戚都不肯收养我,背后嘀咕是我命硬,克死全家。只有婷婷爸肯收养我,安慰我爸妈带着妹妹去了天上当神仙,日子过的很好。 我当时太小了,失去了爸妈失去了妹妹,我难受的一直哭一直哭,但听说他们能当成神仙,也在过好日子,我想我受些委屈那也没关系。 虽然现在我过得不大好,从小被小朋友笑话没爸没妈,张婷婷天天骂我是没人要的狗崽子抢走了她爸妈。但如果我爸妈和妹妹过得好,那也好啊。 我一直信着有神仙,每天都会朝天上的太阳拜一拜。我第一面见到玄尧就特别高兴,我能见他也嫁给了他,那以后玄尧当成了神仙,我成了神仙妻子,说不定就能见到爸妈和妹妹,跟他们一起过神仙的好日子。 但现在鬼婆挂着我妈的蝴蝶吊坠,说十二年前我爸妈和妹妹枉死是因为她,死后养成了阴尸也是因为她。 我心里噎得慌,哽咽了好多次,“玄尧,我妹妹死的时候才三岁。我也才六岁啊。” 我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再说不下去了,鬼婆淡然的附和,“是啊,当年他们最合我要求,一家三口,小的还才三岁。虚四岁又是八字全阴的阴尸很难找的,当时他们被我卖出了好价……啊!” 我瞪着眼,扑倒在鬼婆身上,双手扼住她喉咙,使出浑身力气。这一刻我甚至能感觉体内涌出的力量比之前大了许多,我手指嵌进鬼婆脖子皮肤里的阵阵快意。 快了,要快了,我马上快杀了她。 可鬼婆还在笑,她眼睛弯成我无比厌恶的弧度,她憋着气,断断续续,“你……不要,他们了?不想找……他们尸体,了?” 我手一僵,鬼婆得以深吸口气,呛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小丫头,你别忘了,虽然他们被我养成了阴尸,可尸体还在人世,阴尸千年不腐,你不想再见见?还是你想现在杀了我鬼婆,一了百了。” “我还能,见到他们?” “当然。他们在哪也只有我鬼婆知道。” “你快说!” “哈哈,小丫头,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鬼婆态度越来越嚣张,“松开,你给我跪下!” 鬼婆的声音在我耳边震震作响,我脚一软,要不是玄尧托着我胳膊,我膝盖差点碰到地面。 “你这装神弄鬼的老太婆,我在这你还敢放肆!我留你一口气是你还有点用处。但现在看来,你死了倒好。死人说的话比你多。”玄尧表情阴狠,要朝鬼婆下手,我急的喊了一声“不要。” 在刚才之前,我多想杀了鬼婆,可她说能让我再见到爸妈和妹妹,我怎么也要知道他们在哪! “呵呵,玄尧大仙。是我鬼婆之前不知道你来路,可现在我了解的远比你旁边的小丫头多,难道你要我在死之前,把你的底也透给她吗?!” 鬼婆压根不怕玄尧的样子,跟第一次见玄尧的时候截然不同。那时候她摸不清玄尧路子,不敢轻举妄动,可就在这几天时间里,她竟把玄尧名字都说了出来。 玄尧沉默了,鬼婆眉梢的笑意越来越浓,她赢了。 就在我们都没动作的时候,鬼婆突然转动眼珠,刚瞥见我,手迅速跟着伸了过来。 她没废掉的那只手指甲突然长出好几厘米,指甲尖锋利尖锐,瞄着我心脏的位置刺来。 我吓懵了,玄尧也在沉思,他反应很快,一把捏住鬼婆的手腕。可这次鬼婆的力气增强数倍,玄尧只能握着不让她再进一寸,却无法把她的手给拨开。 “哈哈哈,玄尧大仙,你为了这女人损耗修为变成人形,能力大减至连我一个老太婆对付起来都吃力,看起来情深义重,但你本质上跟我有什么区别,我们都各取所需。你要修炼成仙还有三劫。我鬼婆就是你第一劫!” 鬼婆吼着,玄尧脸色早已阴沉无比,他朝内搬动鬼婆的手腕,让鬼婆的指甲对着自己心脏,“那你就去死吧。” “不要!” 我眼睁睁看着玄尧把鬼婆的手指嵌进她心脏处,鬼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眼睛一瞪,四肢抽搐两下,死了。 玄尧松开鬼婆的手,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我蹲着,不停摇晃鬼婆身体,“鬼婆你醒醒,我家人在哪!你快说啊,我家人在哪!你说啊!” 我吼得嗓子嘶哑,肩膀沉了沉,我扭回头,仰视玄尧的时候,眼神从未有过的冷漠,“你杀了鬼婆,你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家人现在下落不明,我如何找他们!你到底怕她说出你什么秘密?” 玄尧的做法几欲让我崩溃,鬼婆该死,可她还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现在杀了她?! 玄尧面色凝重,“她只是故弄玄虚罢了。你别相信她。” “我怎么不信她?!”我握紧蝴蝶玉坠,“我妈的遗物就在她身上,她说过,我家人的尸体还没腐烂,我有可能找到他们。” “那你怎么找?”玄尧轻松的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勾着我的腰抱进怀里,不让我动弹。无论我怎么打他,他都不放手,“你现在的能力连走出村都困难,你远远不够到拯救你家人的程度,你只会死在半路上。我知道在哪,等你有能力后,我再带你去。” 玄尧的身体一直冰凉凉的,因为是夏天,我就很喜欢抱。可现在我脸贴在他怀里,却冻得我有些难受,“那鬼婆说你的目的是什么?玄尧,你真的有在姻缘树上挂过我俩的红绳吗?” 玄尧身体僵了僵,“你觉得我会为了什么?” 我一下觉得身体被抽空了力气,虚脱的快昏迷,“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休息。但是玄尧大仙,我打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亲夫君,我当你是我要相伴终身的男人,我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爱你,你别骗我。” 我现在想不出比被玄尧欺骗更可怕的事情。鬼婆的这些话无疑是让我生不如死,把我前十八年的希望都给捏得粉碎,还吊着我一口气在的,就是我爸妈和妹妹的去向。我要找到他们。 夜里我脱完衣裳,问玄尧,是不是真的我跟他行闺房之事的时候,就能从他身上获得少许的能力。 就好比今天我想杀了鬼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力气大了许多。他说是。 这一晚我特别主动,缠着玄尧不放,我很快乐也很痛苦,却又渴望更多。迷糊里,我见他表情也一样挣扎。 早上醒来,玄尧光着身子坐在床边,他突然转头回来看我,嗤笑,“现在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帮你成长的工具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立马起身,转头就走。 第十六章 我有家 玄尧背对我而走的样子,看得我一阵鼻酸。我很想连衣服都不穿,光着脚踩下床,跑到他背后抱住他。 可我没这么做,我一心想着我家人的事。我到底怎么才能见到他们,脑子就乱糟糟的一片。 中午吃饭的时候,玄尧依旧坐在我对面。他可以不用吃饭,但每回都会陪我坐一坐,这次两个人都像哑巴了一样不开口说话,玄尧更是绷着一张脸。 我越来越气不过,昨天要不是他杀了鬼婆,说不定就能问出我家人的下落,他还这么高高在上,一点不认错的意思。我又气又想同他和好,但想不出法子,只能狠狠咬了一口红薯,又掰成两半,分了他我没啃过的那头。 玄尧瞥了一眼面前的半个红薯,没说话也没接过去。我觉得玄尧是故意给我难堪,不领我的情,我手又伸过去,把红薯拿回来自己吃了个干净。 我这一系列动作都被玄尧看在眼里,等我都吃完,他紧着一张脸总算缓和了一些,开口说了话,“你平日食量大,一次要吃三四个,今天却只有两个,你再分我一半,恐怕你离了这饭桌就得饿肚子。” 我被玄尧说得就像大胃王一样,急了,“要不是你每晚上那么折腾我,我也最多吃两个。” 他离开饭桌的时候还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那今天你吃够了?” 经他一提,我肚子里好像没见饱一样,吃了两个红薯两盘菜,还是没什么感觉。 “你这两天体力消耗太大,不能光我晚上喂你,白天进食也要跟上。村里哪里有卖红肉的?” 红肉就是猪牛羊肉一类,我一听玄尧要带我买肉,赶紧并到他一旁走,“村东头就是,不过牛肉没有。我们村牛都是用来干活的,农家人不杀牛。” 玄尧说原来还要这种规矩,我听他语气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就滔滔不绝的给他普及农村知识,说着就走到了村东头的杀猪铺。 杀猪的叫张壮实,四十多岁。人很老实,不爱说话。本来他杀猪杀的好好的,有天突然在放猪血的时候,不知道怎的被猪血溅进眼睛里了。明明这也是件很小的事情,张壮实自己也没管,可他因为没处理好,进了猪血的眼睛就坏了,到现在都看不见东西。 这事在村里传开了,都说张壮实太倒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们到的时候,张壮实刚杀完猪,他把带血的杀猪刀往背后的墙上一挂,杀猪刀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张壮实转身继续拿着案板的刀继续宰猪肉。 “壮实哥,我要这块。”我瞧见一块挺好的大排骨,要是用来烧土豆或者熬冬瓜汤,肯定都香。 “行。”张壮实把肉码好,对准了位置宰,肉却好端端的,一点没宰开。 张壮实又拿起刀砍了好几下,把肉砍得七零八碎的,都快成肉泥了,张壮实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照理说不应该啊,张壮实杀了二十多年的猪,不到庖丁解牛的地步,可宰个肉完全没问题,看起来刀也是好刀。 张壮实又砍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把肉砍开,却又一并砍到了小手指头。 手指头的血喷溅得老高,他掐着伤口旁边才止了点血。我赶紧把旁边的水龙头拧开,招呼张壮实来冲冲血。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壮实哥,这血怎么还冒个不停。”按理说应该不流了,结果伤口的血还在往外涌。 张壮实叹口气,“别提了,不是我不小心,压根是我倒大霉了。这眼睛瞎了一个不说,你看我这头顶。”我顺着看上去,张壮实头顶的确有一条长长的才结了痂的疤。 “我这头是上个月早上出门的时候,被房梁上掉下来的瓦片给砸的,流了一大摊子血。” 我深吸口气,“那壮实哥……你这也太倒霉了吧。”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血才刚好止住,“这两年倒霉惯了。血止的差不多了,我再去把肉给你弄上。” 我连说不用不用,要是再让张壮实伤到哪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就在这时候,玄尧走过来,提着刚才的大块排骨,眼神却落在张壮实背后墙壁挂着的杀猪刀上,“你这刀看起来有点时间了,用很久了吧。” 张壮实点点头,“我爸那会儿就在用,以前这刀还要宽点,现在短了一些,但还是把好刀。” “不止杀过猪吧?” 玄尧话音刚落,张壮实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他牙齿上下碰了好几下,但就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玄尧语气一直很平和,“也杀过鸡鸭一类的?听说你们这不宰牛。” 张壮实好半天才回过神,脸色缓下来,点了好几下头,“是啊是啊,我们村不杀牛,我很少杀鸡鸭的,一般都宰猪。” 玄尧跟张壮实就像聊天一样的说了几句,然后说要回去做饭了,带着我就走。 走到半截上,玄尧问我有没有觉得那些古怪的地方。我说,“怪的地方很多吧,就是壮实哥太倒霉了。” 玄尧说,“他被怨魂缠身,倒霉是肯定的。” 我惊得咽了一下口水,“不会吧,壮实哥他杀人了?” “差不多,他肯定跟条人命有关。怨魂缠身如果没上那人的身体,就不能直接控制那人。只能通过让他倒霉的方式折磨他至死。原本张壮实是个杀猪的,杀猪人身上煞气最重,鬼魂见到杀猪人都会躲。除非张壮实杀了人。”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壮实哥会杀人。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拿回来的排骨还没剁开,玄尧拿进了厨房,取了把刀,三下五除二的给弄好了。 没想到玄尧沾了烟火气的样子格外好看,在这一会儿,我才踏实的感觉这人就是我丈夫,“剩下的我来吧,我特别会烧土豆排骨。” 我抢过他手里的锅铲,熟练的热锅倒油。缕缕烟气冒起后,我放下佐料爆香。 这里油烟大,我撵着玄尧走。他却在一旁抄着手也不挪地方,反倒问我什么时候会做菜,我说大概是八岁。 “头两年我饱一顿饿一顿的,是张婷婷她爸接济着我。婷婷怕我抢走她爸妈,逼着他爸不带我回去。我就一个人一直住,婷婷爸经常给我送钱,但我拿着钱顿顿下馆子也不够,买菜又不会做,后来实在饿的难受,就慢慢学会了,现在会可多了。自己做饭便宜,一个人吃,花不了几个钱。” 玄尧轻轻的拍着我的头,一下一下的,差点把我眼泪给拍下来,我哽咽着,“玄尧,你别觉得我懦弱怕张婷婷。要不是她爸肯养我,我早就饿死了。也没人敢跟我玩儿,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张婷婷经常跑来骂我两句,但也算有人跟我说说话。我本来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个妹妹,我幸福得很,但到我六岁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我熟练的把排骨倒下去,快速翻炒,油烟气飘起来,熏得我掉眼泪,“我就想我以后嫁给谁都行,有人能每天跟我说话就行,说好多话。” 玄尧叹口气,笑骂我目光这么短浅,胃口太小。我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更空了,“我现在胃口可不小,我要找到我爸妈和妹妹。我不想当孤儿了,我有家。” 玄尧很用力的抱着我,挤跑了我的满腔怨气,“我知道你家人在哪,可我不能现在带你去送死。我们晚上再去张壮实那一躺,他那有个东西需要拿到,能帮你找到你父母的东西。” 第十七章 废了 一听说能找到我父母,我催促玄尧快点快点,他勾着我下巴,问我怎么不晚上叫他快点。我别着脸,让他别胡说八道,赶紧吃完饭到张壮实那去。 天刚一黑,玄尧蹲在我家门口的青石板上,手背到背后,要我骑到他背上去。我说还是别了吧,这要是被路过的村民见到,指不定怎么说三道四。 但玄尧还堵在门口,沉沉的喊了一声,“小冬。你是我妻子,我背你有何不可?以后你要习惯自己不是一个人,你有家人。” 趴在玄尧宽厚的背上,我心里百感交集,想想现在我真的也是成家的人了,以后我要再找到我爸妈和妹妹,一家四口能团聚是最最好的。 “张小冬,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无论你以什么样的代价去交换你可能完不成的心愿?” 我脸贴着他的背,很冷静的说,“我想的很清楚。再见到我爸妈,我连命都愿意丢。” “我不会让你丢命。” 我笑嘻嘻道,“那命不丢,丢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一路走的很快,到张壮实家也不过十分钟,杀猪铺就支在他家门口,走近后,我还见到墙上挂着的那把杀猪刀。 杀猪刀常年挂着猪血,煞气很重。传说哪个朝代开始,在没上战场前,刀每天也要用人血祭养,以煞养刀。这样的刀常被带上战场,伤的人越多,刀煞气就重,常年征战在外也能避阴邪。 我以为玄尧是来取张壮实的杀猪刀。可他蹲下来,手指在地上的石头上摸来摸去,最后确定说“就是这块了”。 我跟着摸了摸,有块石头奇凉,润润的,果然跟旁边的普通石块不一样。 “这血浸石常年被杀猪刀滴下来的血浸养,也有了煞气。张壮实说他干这行二十多年,这块浸了二十年的石头它不直接接触任何伤口,对人类伤害不够,但对鬼魂来说,足够了。” 玄尧拍掉周围尘土,把中间的小石块儿挖出来。我接在手心里摸来摸去,光滑温润,就跟玉一样。但玄尧又说这石头润是润在被血泡过,我又头皮发麻的想把石块儿扔出去。 “这玩意怎么找到我爸妈啊?”我拿着凑到鼻尖处闻了闻,有淡淡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吸到鼻子里的气体都比周围空气凉了很多。 “这东西不能直接找到你爸妈,但能通过找到跟他们有联系的人再确定你爸妈的位置。” 拿着石块,玄尧一路带着我走后山方向,我想他可能是为了去找张浩。 鬼婆死了,张浩的尸体到今天就是第七天,要是再不把他弄出来,他初步成了阴尸,这打了形的东西再处理就麻烦了。我以为玄尧已然不决定管张浩的事,没想到他还记挂在心上。 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在玄尧身后,一路果然到了张浩的坟头。坟面上还是盖着发黑的土。玄尧让我把血浸石拿出来,我正准备递给他,却见玄尧手里拿着个短匕首,割开了自己手心。 他手心不断往外淌血,他脸上的凝重是我从未见过的,“张小冬,我再问你一次……” 我嘴角勾得很吃力,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他,“玄尧上仙是不是年纪太太太大了,连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都忘。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如果是身上的任何东西,你也愿意?” 我愣了一秒,“愿意。” 他这才把石头接过去,摁在手心里,直到青色石头越来越红,红到发黑。他让我再滴血到石头表面上。 我见他血都快流干了才一点不着急的叫我这样,我加快了速度割开手指头,当我血滴到血浸石上的时候,石头竟然慢慢的完全黑了。 这时候,玄尧才把血浸石扔在坟头上。 我以为玄尧是想打这黑狗血土的注意,就全神贯注的盯着土泥巴,但那土的颜色始终发黑,只是隔了一会儿之后,土动了。 坟头土震动的频率跟地震似的,可我跟玄尧站着的地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但那坟头土越震越厉害,我才看明白,是这坟头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 玄尧立马把我护在他身后,与此同时,土面越动越厉害,一直乌紫的手从土面下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血浸石。 “快走。”玄尧黑着脸拉我往后退,我弄不清楚的跟上就跑,但一个脚步就离着我们不远处在逼近,甚至很快就要追上我们。 而我明显感觉到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稍稍一扭头,就能看见一只手都快伸到我脸上来,我吓得大喊了一声“妈呀!” 玄尧突然停住,转身抓着身后的东西往旁边一甩,那玩意倒在地上没两秒又起来,继续朝我们追。 我带着哭腔问,“玄尧,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对付他?” 玄尧脸色发阴,“没办法对付,这阴尸不腐不坏,也没有体力这一说。他的死穴在下巴处。只有他停下来还能对付。” 那把这玩意招出来做什么?不是找死吗?! 不对。我转念一想玄尧刚才表现,他说了是带我来找能找到我爸妈的线索,那无疑就跟张浩有关,可他再三问我要不要继续。 我思考之际,那阴尸又已经扑了过来,玄尧再次动手把他扔去几米开外,可他又马上扑腾着站起来,继续朝我们追。 我心生一念,“那玄尧,是不是要喂他点什么,他才会停住?” 玄尧默了几秒,才发出很轻的“嗯”声。 我想我大概懂了。我马上停下脚步,玄尧跟着也停下来,他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要这样。他这一天的脸色比任何一天都来得难看,就好像马上要受伤的会是他一样。 我不知道哪来的闲心,还拍了拍他肩膀,垫着脚抱了抱他,安慰他,“好了好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在我说完没出两秒,阴尸已经跑到我们跟前,他在朝我压过来,我没躲,咬牙抬着手,朝他脸上送去。 他像闻到了肉香味儿,自然的抓住我手臂,抱着就啃。寒气随着阴尸牙齿咬紧我肉里的时候涌进我体内,像冰锥刺进骨头里,密密麻麻的针扎着肉翻搅。我痛得呼吸不过来。此时玄尧已经捏住他下巴的地方,狠狠的把他嘴巴从我胳膊上拉开。 这一下拉扯又如刀切开了我的肉,我痛得浑身是汗,眼冒金星下一秒能直接晕过去。 玄尧在那一面用了一会儿时间处理完阴尸再跑过来。他捞着我另一只没被咬的胳膊,把我拦腰抱在怀里。 我脑袋跟着摇晃两下,顿时天旋地转,勉强才吐出两句话,“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点什么?” “嗯,是巫族。会葬阴尸的门派很多,但尸体上有巫族的印记,巫族是葬阴尸的鼻祖,阴尸发源地在贵州,几百年前巫族以阴葬供养不起的老年人为主,能减轻家里人负担,养成阴尸后就对外贩售给一些歪门邪道。鬼婆很可能就是巫族人。” 查到了鬼婆的底细,我们自然能寻到这根线,查到当年鬼婆到底把我爸妈和妹妹卖到了什么地方去。有了线索,我兴奋的想要抱着玄尧亲上两口。 可我垂着的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无论我怎么用力,左手都一动不动。我更加心慌,越想动手,可手臂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我恍惚的想了想,对上玄尧痛楚的眼色,“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第十八章 身后有鬼 玄尧没直接回我,用胳膊圈住我说了句:“有我呢。” 我感觉到一阵眩晕,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家床上,黑黢黢的没开灯。 我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左手,但那木木的感觉让我不得已面对现实。 废了,这条胳膊真的废了。 “哎哟,这小娘子是要哭鼻子了吗!”这会我听见风狸那有点聒噪的声音在窗外传进来。 他钻进来后打开灯,看了我的左胳膊愣了一下,随即又说:“胳膊中了尸毒也要还债啊,欠我的怨魂酒可不能赖皮。” 我现在实在没心情理他,他见我从床上起来,问我是不是去给他弄怨魂酒。 我没好气的回:“是是是,我现在就去给你弄,我要把张浩的怨魂酒给你弄回来。” 我推门的时候,听见风狸在那阴阳怪气,说:“尸毒又不是不能解,干嘛这么凶巴巴的。”我一听这个,立马站住,诧异的说:“你确定?” “这可是张浩变成的阴尸咬的,你确定这能解除,玄尧说这阴尸是巫族……”我听见风狸说可以治好自己的胳膊,开始喋喋不休的把发生的情况说了下。 他反而不耐烦的打断了下,骂了句:“麻烦,玄尧这身体被你掏空了么,一个阴尸都能咬到你。” 我自然不能说我父母的事,支吾了一下,追问他到底应该怎么弄。 按照风狸的说法,世间之事阴阳两立,尸毒虽然厉害,但养尸一派这么多年沉淀,自然不能说一次意外没出过,但也没见过养尸一派都是残疾,所以每一派养尸人都会有解这种尸毒的药,现在既然知道了是哪一派的养尸人,这种尸毒肯定能解掉。 我一听这个立马就高兴了,可心里又嘀咕,风狸都知道的事,为什么玄尧不告诉我。 风狸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什么想说,但最后摇摇头,问:“那咬你的阴尸在哪啊,这要好好保存,便宜你这小娘子了……” 他后面那话我没听清,我矫正他不要乱喊,不能叫我小娘子。要叫,也只能玄尧叫。 我醒来就没见着玄尧,我跟风狸到了之前张浩阴尸的地方也没见到他,但阴尸早就不见了,连那块养尸地上面也烧了一把火。 风狸转了好几圈,嘟囔说:“这玄尧不是脑子有泡吧,真把阴尸给烧了?这烧了你这毒还能解吗?” 我让风狸把话说明白,暗他的说法要是没了阴尸我中的尸毒就办法解,他古里古怪的看着我说:“小娘子,玄尧是不是故意这么坑你啊,故意把尸体烧了,你这尸毒不解,以后四肢都不能动了,这也跟他一样做个蛇么!” 我才不信风狸的鬼话,但心里却也有点不舒服,刚好我看见地上一块石头,是那块血浸尸,我捡起来后对风狸说,我知道玄尧在哪了。 之前我们借了张壮实家的那石头,但是他貌似是被鬼缠上了,现在玄尧肯定在他那。 等我们到那之后,除了满鼻子的血腥气,这地方空的有点吓人。 张壮实自己住村东头,因为他杀猪,所以院子很偏,我叫了声玄尧没人回我,回头看见风狸蹲在那杀猪案旁边看地上的血。 我没好气的说了句:“猪血你也看,有啥好看的,这又不是怨魂酒。” 风狸用手指沾了下地下的血,放鼻子上闻了闻,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是猪血。” 我刚想说刚看到过张壮实在这杀猪来的,突然反映过风狸的话,不可思议的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人血?” 这会天早就暗了,天边的晚霞烧的风狸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点阴森,他说:“不仅仅是人血,还有蛇血。” 玄尧! 我听见风狸这么说,立马着急的叫了起来,不可能啊,我玄尧大仙这么厉害保家仙之一,怎么可能被张壮实给害了。 看见我慌乱,风狸在那边安慰我说不一定是玄尧的血,但他又说玄尧疯了。 因为玄尧是蛇仙,本质上是动物,虽然活的年岁久了一些,但张壮实是杀猪的,身上的煞气很重,这四大家仙从来都是对屠夫敬而远之的,也没说找屠户家结缘出马的,现在玄尧自己找上张壮实,怕是着了一些道。 风狸跟我解释这些,但我回想这两天张壮实一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见到玄尧也没有别的反应,不对,他这人特别倒霉,而且身上有怨灵跟着,要是怨灵上了张壮实的身,然后对玄尧不利…… 我有点不敢想了,推门喊着玄尧,玄尧。 风狸过来拍我下肩膀,骂了句没出息,喊什么,喊他也回不来,然后让我赶紧跟着他。 风狸这会变成了那四不像的样子,再地上跟闻来闻去,然后带着我出了村子,好在现在天暗了下来,村里没人撞见。 我们一路到了村子北面的山上,这地方就是小孩的童年阴影,我们村正常的坟地是在后山,但这北山埋的全是横死的人。 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妈还在,我们村有个人在外地打工,在出租屋里被人抢劫杀了,尸体在外地待了好几天,在运回我门村的时候尸体都烂的不行了,因为横死的人都要在村庙里入殓,当时我也贱,越害怕越想看,我还记得那死人发绿白的肉。 当时我清楚记得这尸体就埋在了北山,然后那会我妈他们就告诉我说这北山千万别去,全是埋的这种人。 现在虽然长大了,但这一到这,我眼前还在浮现当年的那景象,我用右手摸了下怀里的缚妖索。 风狸这会从地上爬起来变成了个人,我看见他心理有点底气,想说话,但风狸却捂着我的嘴。 他扯过来我的手,我当然不愿意,虽然嘴上不说话了,但手一直挣扎,他把我手抓的紧紧的,我感觉自己手心痒痒的,突然明白过来,他在我手上写字。 我一笔一划的数着,脑袋里也在拼,有-鬼-身-后。 等我完全读懂他划的东西时候,我感觉自己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想回头看,但风狸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回头,他又开始话痨模式,开始问我啥时候还他的酒。 我仔细听了下脚步声,果然悉悉索索的,除了我跟风狸的脚步声外,我身后还有一个脚步声。 “张小冬!”我身后突然就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很大,就像是老师讲课发现我在看课外书一样,我下意识的就回头一看。 等我回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怀了,这荒郊野外的有人叫名字肯定不能回头,命火会灭。人身上有三把火,一盏在头上,两盏在肩上。走夜路的时候后,要是有人在背后喊名字,一旦回头了,火就灭了。 可是我后面除了被刚升起来越来照这影绰的树影,一个人都没有。 我哆嗦的跟风狸说了句:“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我说了一会,却没听见风狸的回应。 我扭头一看,就眨眼的功夫,风狸也不见了! 我头嗡的一下就炸了,把缚妖索掏了出来,我知道这会叫肯定是没什么用的,我让自己靠在一个树上,然后转了一圈想找风狸的下落。 风狸就跟蒸发了样,确实不见了,我这会却不知道怎么办了,在往上走,就是埋横死人的坟堆了,我自己上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但是现在回去,我放心不下玄尧。 而且我隐隐感觉玄尧肯定是被带到那坟堆里面去了。 这会我听见左边有个说话的声音,抬眼看见一个黑影子矮着身子钻到树丛里面去了,那影子绝对不是玄尧的,但是衣服是,我看见上面有袖口那暗金色的花纹了。 我就犹豫了一下,也猫着身子跟了上去。 第十九章 吊死鬼姐姐 我往前走的时候,心里一直记着风狸说的背后有鬼这话,所以小心听着背后的声音。 这次背后静悄悄的,没动静。 倒是眼前那黑影从灌木丛后面消失不见,我趴到那灌木丛前面,小心的从树缝里往前看。 这会儿耳边也听到一阵有点嘈杂的声音,频率很快,像是人说话,但又似乎不是,声音倒像是什么东西吊着嗓子发出来的,说不出的诡异。 我半趴在这灌木丛中,借着月光倒是看见那边影子来来去去,但真切的东西看不到,我用右手稍微一扒拉,稍微看清楚了一些。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发麻。 这应该是闹鬼了。 灌木丛后面是一个小广场,地势平坦有几个坟头在那埋着,但就在这坟头的前面的供桌上,分别背对着我坐着一个影子。 这影子像是人的,但又跟虾一样,身子勾的很厉害,正中的那个就穿着玄尧的那个衣服。 但那绝对不是玄尧,玄尧的衣服这东西披着有点大,袖子跟下摆都拖地了,就看见他们的头在飞快的点着,像是在疯狂的对着那坟头磕头一样。 我当然知道这坟头都是横死人的,搞不好这些东西就像是鬼婆一样在弄什么邪门的东西,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冲出去用缚妖索打那个穿着玄尧袍子的东西,它肯定知道玄尧在哪。 我犹豫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耳朵上面痒痒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头发,就小心的挽了下,可是又过了一会,这感觉又出来了,甚至这次我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下我耳朵。 我有点发毛,拿着缚妖索往后打了一下,然后用眼睛余光回头看了下,没东西,后来又转过头去,还没有看见。 这会儿跪在坟头前面的东西就有点吓人了,它们从坟头上扒了一个洞,似乎是在找什么,不一会我就听见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刀子在划木头一样。 这些坟头都是上了年岁的那种,我们这地方火葬不彻底,有很多人都是土葬下去,这肯定是挠到棺材板了。 这林子里虫儿都不叫,这声音透过耳朵进脑子就跟有人在挠我天灵盖一样。 就这会,我突然感觉耳边猛的被人吹了一下风,特别阴冷的一阵风,我当时吓的一屁股坐地上了,我捂住自己嘴巴不出声,坟头前面那些影子停了下,其中一个转了下头。 我眼看着它一百八十度转了下头,身子连动都没动,那张惨白的脸,一下跳进我眼帘里。 那是一张纸人脸,腮红很重,黑乎乎的眼洞没眼珠直钩的就盯过来,我就感觉它直接看透我。它盯着我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一会穿着玄尧衣服的那东西叫了下,回头的那个立马转过头去。 我好悬没甭住,这会我赶紧拿出身上的镜子来往后照,刚才我回头没看见脏东西,但我身边肯定有,我又没牛眼泪,所以只能通过镜子来看。 镜子这东西很通灵,最早铜镜的时候,就有人说这是通往阴间的媒介,在中西方都有镜子的灵异事件,所以镜子通灵是最简单的见鬼方法。 我小心的移动着镜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就在我准备收起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在镜子左上边边缘地方有个白影子。 因为这地方比我高很多,所以几乎照不到这地,我慢慢的移动镜子。 一双白鞋子就出现了我镜子里面。 虽然我手在疯狂的发抖,但我心里早就想到这些,所以还能撑的住,现在我就想看看这脏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脏东西挂在我身后,脚尖甭的笔直,穿着一条白裤子,等镜子越往上移动的时候,那白裤子突然就变成了大红色。 都是血染红的。 等我完全在镜子看清楚之后,这是一个吊在我身边树上的鬼影子,是个女的,衣服从大腿到背部完全都被血染红了,这会正背对着我。 因为坟头上跪着的东西是我找到玄尧的唯一途径,鬼知道我现在忍了多大压力没叫出来,我想着要是这吊死鬼不找我事,我先暂时不理会。 可是就在镜子里,那吊死鬼绷着的脚尖,又提了一下我耳朵,然后我感觉自己耳朵凉了下。 我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默默的嘀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要是的话,你就点下头。” 因为从风狸说开始,这脏东西肯定是跟我好久了,她一直没有过来凶我,现在又只是想过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可能是想我帮忙。 等了半天,镜子里的吊死鬼都没动,我想放弃的时候看见她背对着我的头轻轻的点了下。 我松了口气,又在念叨:“吊死鬼姐姐,我这要找我丈夫,等找到我丈夫的时候,我们一起帮你,我丈夫特别厉害。” 可没想到我还没念叨完,那背对着的吊死鬼猛的转身扑过来。 那影子来的太快,我现在又右手拿着镜子,锁妖绳都没打出去就感觉一阵刀子样的凉风从我脸边刮过去,我这次没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 我这会胸上感觉一凉,这地方敏感,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把缚妖索给打了出去,回过神来看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是坟头上跪着的鬼东西!居然在背后偷袭我! 那鬼东西佝偻着身子,就跟虾一样,身子跟腿都窝在上衣里面猥琐的很,这会它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飞了起来。 我的缚妖索一下子就抽到了那东西的头上。 啪的一声,那鬼东西的头一下就被我抽跑了,那张纸人脸也被我抽了个稀烂。 那鬼东西吱的叫了下,我就看见那外套一下子瘫了进去,然后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外套里钻了出去,闪到灌木丛中不见了。 等我再起来看,那坟头前面都被掏了个黑洞,那几个鬼东西早就不见了。 我想明白了起来,它们应该早就看见我,但是怕我过去打扰到它们,所以故意假装没看见我,最后弄完了还来偷袭我。 我恨恨的摸了下自己的左手,要是能动的话,估计刚才个鬼东西就被我打死了。 我赶紧捡起地上的镜子来,这会我明白了,刚才那吊死鬼肯定是看见那鬼东西想偷袭我,所以过来帮我忙的。 我调整角度看到她,嘴里说:“好姐姐谢谢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吧。” 说完我也不知道她要怎么跟我交流,一边用镜子照着她,然后顺便用树枝挑了下那被我打飞的头。 这头像是用什么蜡做的,戳一戳能感觉到软,那脸完全就是个纸人脸,我回想起那鬼东西的影子,有点猜到了那是什么,但心里又不敢相信。 至于这会,我听见地上悉悉索索的,然后就看见那堆树叶啥的凑成了一个图案。 看了这图案,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反问:“好姐姐,你确定啊?” 这图案是玄尧衣服上的那暗金色的图案,这就是说,这吊死鬼是知道玄尧大仙在哪? 我心一下就激动起来,这不是我帮着吊死鬼的忙,原来是她要帮我的忙。 一开始风狸就说我们身后有鬼,难道这是玄尧知道我们要来找他,故意让这个吊死鬼来报信吗? 就在这会,我突然听见一阵低吼在前面的坟头里传出来,那声音是个男声,好像是……玄尧的声音?! 第二十章 拜堂成亲 虽然听见玄尧的声音从坟头下面传来,但我还是忍住没冲过去,耐着性子喊了声:“玄尧大仙!?” 回答我的确是咯吱咯吱挠棺材板的声音,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锤棺材。 这声音在这山里形成回声,一下下的砸我心上。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确认刚才那声音是不是玄尧的,眼前的坟头已经开始松动,咔嚓一声,那几个坟头里面的棺材似乎是碎了。 我就看见左边那个小点的坟头刷的一下伸出来一个手。 我看见那手之后转头就跑,然后歪着头看镜子,镜子里的吊死鬼依然背对着我,但也在飞快的往前飘着。 虽然不知道坟头里面的东西是啥,但总归不是好相处的,我隐约感觉似乎是那些带着纸人脸的桂东西弄的。 吊死鬼在镜子里飘的有点吓人,就像是个衣服一样,一荡一荡的往前飘,好几次我就怕她突然回头来吓唬我。 大概走了有十几分钟,那吊死鬼挂在一棵树上不走了,我这会感觉到这个地方的不对劲。 就像是进入杀猪场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血腥气,这地方就阴冷的很,人都是感性的东西,看见死人遗物之类的,或者是看见殡葬车都感觉到晦气或者是不舒服,我来到这之后就感觉到浑身那种不舒服,像是自己呆在这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会有什么东西缠上我。 我打量了一下,我眼前不知道啥时候出了一个院子,院子后面是个石头小屋,应该是当年看林人的居所。院子是用树枝随便围的,现在已经有好几处破败,倒是那个小屋还完整的很。 我这会听见那小屋里面又传来那尖锐急促的声音,刚才那几个鬼东西跑这来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看来玄尧肯定会在这里面。 我还在盘算怎么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铜锣声。 这声音一开始,然后还有唢呐的声音吹吹打打,从石头小屋左边传来。我听的出来,这声音是我们村里娶媳妇的动静,但这种响器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人用了。 而且这原本喜庆的唢呐声,不知道为啥就听着像是出殡的那动静。 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有俩红灯笼从树林里面钻了出来,猩红猩红的,然后我就看见几个东西抬着一个轿子从树林里出来。 抬轿子的,包括前面张着灯笼的都是半截身子,而且根本没头。 后来我瞧仔细了,原来这不是没头,而是那半截身子头低的厉害,像是罗锅一样,把头埋在肚子上,至于腿,那是真的没有,像是半块肉在地上一拱一拱的。 我哪里见过这阵仗,之前见脏东西都是玄尧在我身边,现在玄尧找不到了不说,身边还有一个吊死鬼。 这些东西全部从树林里走出来,我数了下大概有八个,两个打着灯笼,四个扛着轿子,剩下的两个在后面抬头吹着响器。 后面这俩个因为吹响器要抬头,我又看见了他们那煞白的脸,就是之前在坟头上搞鬼的那几个东西。 大半夜的,这肯定不是人在结婚,难道是有那个鬼要嫁人了? 我在这边嘀咕,忽的就听见那石头小屋里面传来一阵呻吟声。 而且这呻吟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浪花一样钻进我耳朵里,我脸一下就烧红了,不知怎么的,听见这声音脑子里就想着跟玄尧在床上做的那些荒唐事。 这声音抓到我心上了,而且更让我脸红的是,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是我的动静?我脑子里一出少儿不宜的东西,两个腿之间就有点黏了。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这是怎么了,大晚上在坟地里还发起疯来了。 大腿根上的疼痛让我稍微收敛了下心神,但这会我更迷糊了,我现在就确定这声音是我的,要不是我自己捂了下嘴,我还以为这是我不自觉发出的动静。 那石头小屋子里是亮起了灯,粉红粉红的,而且我的呻吟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灯一亮,我看见窗上透的那个侧脸。 就算是我有心里准备,还是吓了一跳,那眉眼,分明就是我啊! 我感觉自己一阵浑浑噩噩,难不成我现在已经死了?细想一下,又不太可能。 那石屋里面是什么东西假扮我?她要干啥,为什么要假扮我? 那呻吟声现在都变成了浪叫,但我现在也没啥别的想法。 我脑子忽然一停,有点空,因为我看见那轿子门帘掀开了一下,那里面那张俊脸让我想的发疯,棱角分明的脸上加上好看的眉眼不是我的玄尧又是谁。 我又想起之前被拐卖的女儿,这不是又有人跟我抢男人吧! 现在我不确定玄尧能认出那不是我来,因为他是闭着眼睛,而且那呻吟声我自己都把持不住,那熟悉我的玄尧听见这动静怎么可能把持的住,他一向都很猴急,衣服撩了就动。 那些鬼东西抬着玄尧一股脑进了石屋子,我吸了一口气,攥着缚妖索就悄悄从边上贴了上去。 我想从左边那乌黑的地方绕到窗户底下,可刚钻到黑暗里面就我就感觉撞到一个肉柱子,好悬我叫出声来,仔细看了下,居然是张壮实! 他跟个棍一样杵在这,我抬眼看的时候发现他虽然两眼无神,而且眼泪一直在往下流,手是被吊再树上,脚尖刚好碰地。 我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但玄尧这次有事肯定跟他有关。 我踩到边上石头想给他解开那绳子,可绳子扣的死扣弄不开,我现在就一个手能动,急了一头汗还是没办法。 这会我发现张壮实那怀里一股一股的,不知道有啥东西在里面。 我心一横,拿着缚妖索就往他怀里一捅。 然后我就听见吱的一声尖叫从张壮实怀里给传来。我一愣,然后又拿着缚妖索往张壮实怀里一抽,一只跟柯基一样大小的黑影子就从张壮实怀里跳了出来。 这会我看清楚了,就是老鼠! 而且那再坟头上疯狂磕头的鬼东西,也是老鼠,这些畜生还带个人脑壳假装当人! 那老鼠一出来,张壮实也像是活过来一样哎哟了一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跟我说赶紧拿他裤带上的杀猪刀给他砍断绳子。 我这会瞥见张壮实怀里的情况,确定了至少我俩现在是一伙的,赶紧给他砍断了绳子。 他掉下来之后疼的窝了下身子,然后抬头跟我说了句:“小冬对不起。”然后就往那石头屋子里面冲。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跟着冲进去之后,就发现那个“我”跟玄尧一起跪在一个桌子前面。 这会我看清楚了,里面摆红挂花的,红蜡烛亮通通的,真是要拜堂了! “玄尧!”我不管那个“我”是什么东西,玄尧只能跟我拜堂啊! 玄尧跟那个“我”背对着我们俩,他们前面挂着一张鬼丑鬼丑的老太婆画,玄尧听见我喊他也没反应,倒是那个“我”吱的叫了下。 然后那半大小狗大小的老鼠就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把我跟张壮实团团围住。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想跟我抢玄尧?”跪在地上的那个“我”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尖尖细细,让人听着很难受。 “我老婆到底在哪,这人我都给你引来了,我老婆呢?她到底在哪?”我还没说话,张壮实喘着粗气吼了起来。 我听见张壮实这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人带来了?他是在说他原本就是想把玄尧引过来跟那鬼婆娘拜堂成亲? 好你个张壮实,费尽心思的帮你,你怎么还帮人撬我男人 张壮实两眼发红,“既然我没了老婆,你也别想顺心如意的嫁了。去死吧。”张壮实摸着杀猪刀,刀刃对准玄尧的脑袋,迅速砍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叫我姐姐 张壮实对付的人竟然是玄尧,真让人哭笑不得。他肯定还不知道玄尧身份,误以为玄尧是比那鬼婆娘还好欺负的主。 我见玄尧依旧闭着眼睛,连头都不带回的避开了要害一击,才松了口气。 张壮实却吓白了脸,他琢磨不对劲,却顾不上太多,又朝着玄尧打。我舞着缚妖索朝张壮实胳膊上扇,这力道也够他吃痛的。 “张壮实!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引我的男人来送死?” 张壮实哭丧着一张脸,“小冬,壮实哥实在对不住你,但我没法子,我再不给这鼠妹招男人,她就不肯放过我老婆!” 听说过家族联姻的,没听说过还兴绑着男人嫁的。什么鼠妹,后来我才意识到跟玄尧成亲的这鬼婆娘就是鼠妹。 鼠妹吱吱吱的不知道在笑什么,我回头一看,她还打算继续跟玄尧拜堂成亲! 我大喊,“你放开我男人!” 鼠妹回头瞪了我一眼,黑溜溜的眼珠子不断淌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又在掉到地面之前变成了无数只大老鼠,吱吱吱的跑我脚跟前来。 我原本是想用缚妖索对付鼠妹,可这样一看,这上百只老鼠都够我对付的,情急之下,我抓着张壮实的背,躲在他身后,果然,小老鼠避着张壮实,把张壮实跟我围成一个圆圈,急得在地上团团转圈也不再靠近了。 张壮实是杀猪的,身上煞气重,鼠妹可能不忌惮他,但这些小老鼠却杵得很。“张壮实,你赶紧用杀猪刀对付它们!” 张壮实平常杀猪手起刀落,这会儿却犹豫了。我推了推他的背,怂恿他快一点,“张壮实你可不能这样没良心。我男人是想帮你才回去看你,没想到你杀过人还不记人好。” “我没杀人!”张壮实眼睛一瞪,这才说了实话,“我当初宰猪的时候撞见个大如斗笠的老鼠在啃我家猪肉,二话不说就把它给宰了。我哪知道它是成了精的老鼠,肚里还怀了胎。没想到我老婆也因此死了,鼠妹还不肯让她投胎。只要我给她找来男人,她才肯放过我老婆的魂。” 我倒吸口凉气,问,“你老婆是怎么死的?” “她,她是给吊死的!” 原来树林里的吊死鬼姐姐是张壮实的老婆!难怪她会帮我。这么看来,是当初张壮实杀了成精的大老鼠,惹得鼠精一家报仇来了,先是捏了张壮实老婆的地魂,不让她投胎,又威胁张壮实给鼠妹带个成亲的男人来,才肯放过张壮实。 弄清楚前因后果,那头鼠妹都已经在跟玄尧二磕头了。我等不及,继续怂恿张壮实,“你先把这地上的老鼠处理完,我把玄尧救下来,我保证能帮你老婆夺回地魂,让她好生投胎。”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帮我开条路,我要救我男人!” 张壮实迟疑两秒,还是照做了。他是个杀猪的,虽然肚子被老鼠掏了,可力气还够对付这些。我跟在张壮实身后,朝鼠妹和玄尧靠近,他们已经在三磕头了! 情急之下,我右手抓住鼠妹的头,逼她不能磕下去。鼠妹身子弯下去了,头还保持被我抓着的角度,整个身体呈现出很诡异的弧度。 她现在几乎是仰着头,突然就跟我对视了一下。我看她脸跟我的脸一模一样就生气,这鼠妹要不是个无敌丑八怪,又怎么可能贴着别人的脸。 “玄尧是我的男人。” “呸呸呸,他是我的!姻缘树上挂着的红绳是我跟他俩的名字!” 鼠妹又发出刚才的刺耳笑声,“你?哈哈哈哈哈哈,不自量力。” 我刚准备同她对峙,“我”的脸突然像漏了气的皮球越来越瘪,鼓囊囊的肚子破开了一条道,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从“我”身体里蹿了出来。 我再一看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此时的鼠妹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比人还大的老鼠,她头对着供桌上的老太婆画像,头朝地上弯下去,她要跟玄尧三拜高堂! 我心咯噔一下,死命的用缚妖索朝她背上扇,扇出一道道血痕,可她一点不为所动的继续拜。一人一大老鼠这样拜天地,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完了完了,这玄尧今后就要成她的人了?! 就在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前两拜都在动的玄尧突然不动了,他还缓缓的站起来,悠闲的拍着衣服上的泥灰。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洁癖! 等等,玄尧刚刚不是跟个傀儡一样,这会怎么像又活过来了。 “玄……尧?” 他转过头来,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等忙完了回房间再多喊两声,我喜欢听。” 是他了没错!也只有玄尧才可能不分场合的说出这种黄话来。 刚刚磕好头的鼠妹这才发觉不对劲,她抬着鼠头,黝黑的眼珠子里都快喷出愤怒之火来。下一秒,她的身体拱来拱去,又成了个黑衣女人,从地上站起来。 她哀怨的要摸玄尧的手,“玄尧夫君。”被我眼疾手快的一掌拍掉,准备要跟她立威,正好瞥见她的脸。 妈呀。 难怪鼠妹要千方百计的让张壮实把男人给她带回来,她这脸虽然是个女人模子,可贼眉鼠眼的,活像个大男人! 鼠妹不依不饶,还要去碰玄尧。我再次阻拦,她眯着原本就小的眼睛,怒斥道,“柳仙想三妻四妾就三妻四妾。我既然比你进的晚,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但要论资排辈,也只有你喊我一声姐姐的份。” 我胸中立马涌起一阵火。早先鬼婆就说过,柳仙是可以不从一而终的,只有他的婚配要对他从一而终。这也一直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这么久了玄尧身边也就我一个女人,大街上他更是没多注意观察过哪个女人。我就想掩耳盗铃的,当自己就是玄尧独配了。 被鼠妹一提,我心情极差,“谁要当你姐姐妹妹的!要不是你把玄尧绑来这,他才不会跟你拜堂成亲。” 鼠妹嘴角抽动两下,“谁说玄尧大仙是我绑来的,玄尧大仙不想做的事,还有谁能逼他做了不成?” 我迟钝两下,回不了嘴。心里明白鼠妹说的没错,玄尧怎么可能受她迫害。我一脸受伤的盯着玄尧,他倒好,抄着一双手,兴趣浓浓的表情回看我,仿佛我刚才的话就像唱戏一样有趣。 他完全没有受迫害的样子嘛…… “好好,你要拜就拜,你拜完记得把姻缘树上挂着的红绳娶了,我也要改嫁!” 我准备走的,玄尧硬生生按着我胳膊把我转回来,他脸上冻了寒霜一样的冷,“谁准你改嫁了?你这张醋泡了的脸我还没看过。” “那你看别人的去。” “你一个人的够我看了。”他手指调情般轻轻在我脸上滑了一把,“我还嫌看不够。” “那你还跟别人拜堂成亲!” 他眼皮子都没抬,我注意到,从刚才起,他好像就没正眼瞧过鼠妹,“我要不来,张壮实的事怎么解决。” “夫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认识我外婆的,她应允了我们在一起,对我的婚事向来上心。她老人家很快就来,还要跟你喝杯孙女婿酒,也愿意今后跟夫君的仙家多走动。” 我不是没想到玄尧有将计就计的法子,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对张壮实的事也上了心,用自己当筹码独闯进鼠窝,听鼠妹口气,我们想出去还没那么容易。 玄尧气定神闲,“孙女婿酒暂且喝不上,但你外婆拿了的东西,马上交出来。” 第二十二章 都是宝贝 鼠妹面露愠色,却是瞪着我,“夫君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灰仙仙家和夫君仙家世代交好。难道你要为了这个残废女把两家关系断了吗?” 玄尧话不多,已经拽着她手臂,手背青筋暴起。只听鼠妹“哎哟”一声,满头大汗,“夫君……玄尧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外人道蛇鼠一窝蛇鼠一窝,外行的还以为两家关系真有多亲近。平日两家常不来往走动,各自相安无事,但你们灰仙近百年不好好提高修为,干了不少恶事。最后责难的还是两家一起,这百年柳家为了灰家背了多少骂名。是不是要我一件一件的跟你外婆算。” 玄尧露出阴翳的笑容,眼神有说不出的冷,气场太过骇人,周围的活物大气也不敢出,就连对付小老鼠的张壮实都吓得停了手。 地上的小老鼠感知到鼠妹的痛楚一般,急得在鼠妹脚边上打转。 “我现在就要处理第一件,灰家孙女惹我娘子不高兴了,断你一臂,自行悔悟。” “啊——!” 玄尧迟了一会儿才放手,放手时候鼠妹的手臂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骨头肯定是断了,还可能是完全碎了。鼠妹满头大汗,满脸怆然,“我既然嫁给了玄尧夫君,吃夫君教训是分内之事,夫君消消气,晚上我好好服侍夫君。” 玄尧大手一挥,“不必了。我跟你并未拜堂,这次教训是我以柳仙身份提醒你们灰家一句,莫要得寸进尺。还有,把张壮实老婆的地魂放出来,让逝者安心投胎。” 张壮实一听到自己老婆,赶紧踩着死老鼠跑过来,朝鼠妹作揖,“当初是我个莽夫做错了事,误杀了你姐姐,恳请你放过我老婆一马,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鼠妹死咬着下唇,泪眼汪汪,“既然玄尧大仙不承认我,那地魂我捏碎了也不还!” 张壮实是老实人,听说自己老婆地魂碎了投不了胎,他怒得两眼猩红,提着杀猪刀就要砍鼠妹,“你不放过我老婆,我也不会放过你!” 鼠妹躲着张壮实,慌忙间捏出原样,黑黢黢的身体在地上爬走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大黑老鼠回头,说话却是女人声音,“玄尧大仙你是第二次伤我心,我婉婉等你三次,三次后,我一定告诉外婆。” 鼠妹往外逃窜,速度极快,带着一批没死的小老鼠跑了。玄尧二话不说追了出去。我知道要追上鼠妹这速度,带着我和张壮实肯定不行。 顿时屋里空的只剩我和掩面而泣的张壮实两个人,我安慰他,鼠妹只说要捏散他老婆的魂魄,但还没行动,等玄尧追上了,肯定帮她夺回来。 张壮实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见他个七尺男儿为了老婆的事这么费心,我责怪他的心气都消了一半。刚刚关上的大门却在此时突然咚咚直响,门马上被踹开,一张满足歪斜獠牙的脸凑进来。 “小娘子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一见风狸就来气,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一个人跑没影了。他转头看见我,马上捏出个人形,在吓得说不出话的张壮实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的坐我旁边。 “爷刚刚是被算计了,我来回折腾的够呛,要不是爷聪明,发现中了套,不然回来这天都亮了,玄尧人呢?” “你还好意思说,他出去追鼠妹了。你知道鼠妹吗?” 风狸不知从哪捞出一坛子酒,我瞧了一眼,可能是杨老师家阴孩酿的怨魂酒,他咕咚喝一口,一缕烟气从酒坛里飘进他鼻腔。 “鼠妹婉婉?灰仙?知道,跟你丈夫是五大家仙,还有狐仙黄仙白仙。灰仙家底最厚,鼠妹前些日子死了个怀孕的姐姐,成了灰家独女,但长相实在太难以下咽,所以迟迟没嫁出去。这鼠妹好像以前就瞧上了玄尧,灰家为此下过十里彩金,全是奇珍异宝,不可多得的稀罕玩意儿。小娘子,你嫁玄尧给咯玄尧啥?” “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当初跟玄尧,我是一毛没拔,玄尧倒是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我都忘了彩礼这事。 风狸望着我涨红的脸哈哈大笑,“你什么都没给?” 张壮实没那么怕人形风狸,听风狸说到鼠妹死了个姐姐的时候,又触动得一直流眼泪。 没等一会儿,玄尧推门而进,他视线停在我跟风狸腿贴着腿的地方,神色不是太好看。 “玄尧,你没事吧?!”我从地上弹起来,朝玄尧扑过去。他胳膊很自然的朝我背后伸,抱我抱得可紧了,“处理好了,张壮实你妻子的地魂找了回来,今夜十二点后就可以入葬。” 张壮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喂,玄尧那我呢,这好好的酿酒材料你就放了?你可还欠着我酒呢!” 哪知道风狸声音大雨点小,玄尧听了都没过心,理也没理他一句。风狸吃瘪了,心情不好,变出个兽形撑得屋里全是他,别人都挤不下了,“你是不是想耍赖?!不还我酒,那就还命!” 玄尧剜了风狸一眼,把我送到背后,他竟然没变回蛇,手指迅速的捏出好几个形状,快到我根本没法看清,在风狸快撞过来的时候,手指迅速送出,打在风狸身上,痛得他直往后仰。 “哎哟,玄尧你个阴贼,你耍阴的!” “看呆了?改天我教你。”我稍稍抬头,迎上玄尧的眼神,才得知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要是有他刚才的本事,当然好。 玄尧把我拦腰抱起,快速撇开了风狸和张壮实,回了我屋。 他把我放床上,自己则跑到屋外头去,隔了一会儿才进来喊我说“好了”。 我走出去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在院里支了个大澡盆,澡盆里直冒起腾腾热气。 我被玄尧拉着走到澡盆边,他示意我把衣服脱了泡进去。虽然我跟玄尧肌肤之亲是有过些日子了,可被他瞧着泡澡可是头一回。 我问他能不能转过去,他没动,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你说呢? 我又想到了聘礼那事儿,我又是个断了只手的残疾女,觉得自己嫁了玄尧是白占了个大便宜,听话点就听话点吧。 但一只手总归不方便,玄尧似乎也没准备让我一个人来,接过我手里的衣绳一扯就掉了。 我没穿多少衣裳,可玄尧没有耐心,好好的衣服裤子都给撕烂了。 我泡进澡盆里,浑身的毛孔舒展开,就连我废了的左手似乎都注入了力量,我这才闻到泡澡水味道有点怪。 玄尧跟着就泡进来,坐在我身后,热水上下晃荡溅出去好一些。原本澡盆子就小,他进来就更挤了,“别动,这泡澡水对你左手很有帮助,以后每天都要泡一回。” 听起来好像不止放松肌肉这么简单,我想问他每天是我自己泡还是跟他一起泡,又感觉这问题问了也白问。 于是我缩在澡盆里,慢慢的挪着转了半圈,面朝玄尧。隔着腾腾热气看他果着身体,还挺害羞的,“玄尧,我没什么值钱宝贝能给你当彩礼,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勾起了迷死人的笑,还好只有我一个人瞧见,“谁说没有。” 他把我没有知觉的左手从水里牵起来,凑到他嘴边上虔诚一吻,“这是我的宝贝。”他又换成了我右手,吻了吻,“这也是宝贝。” 他微微撑起上半身,凑我脸蛋旁,“这也是我宝贝。” 他一路往下亲,我呼吸都快不顺畅了,他也正好亲到水面刚刚波及到的地方,我原本就民感,还被他偷啄了一下,“这也是我的宝贝。” 接着,他手往水里按下去,按到某个地方流连忘返的说,“这里也是,每天都让我舒服的宝贝。” 我热得快炸开了。 第二十三章 暗抢 玄尧每每折腾起来都不带歇口气的,他把瘫软无力的我从泡澡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往床上抱。 我累得眼皮子都撑不开,问道,“鼠妹的事都解决了吗?问到跟我爸妈有关的事情了么?” 玄尧鼻腔里发出“嗯”的声音,手却专注的擦拭我发梢,“这巫族坐靠云巫山,从小派慢慢壮大发展到包下整个山头。巫族养阴尸发财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巫族招来不少金主,也招了不少被阴尸祸害的仇家。为了防止仇家上门寻仇,巫族委派了灰仙看守云巫山山头,鼠妹外婆的人正在云巫山山脚下干事,鼠妹请了底下的人问过,也证实在云巫山见到过鬼婆出入。” 这么说来,鬼婆真的是巫派的人,她十几年前就为了巫派到张家村占了养阴尸的好地头。这样看来,除去死了的鬼婆外,巫族是最了解我家人会被送到哪去的了。 我看着自己的左胳膊,想着风狸之前说的话,嗓子里还吊着一个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玄尧似乎是看出了我心意,催我几次,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不肯说,他倒好,啃起我身上痒肉来没轻没重,让我连连讨饶,只得把肚子里那事吐出来。 我问的是张浩的阴尸,因为按照风狸的说法,张浩的阴尸似乎是解除我尸毒有必不可少的联系。 玄尧摸着我的头跟我解释了一下。 张浩的尸体他现在藏了起来,已经取了他的尸丸放在身上,像是风狸说的,要是想解我身上的毒,必须要知道阴尸是什么样,这就像是钥匙跟锁的关系。 听到这里我就开心了,原来玄尧早就想好了一切。 “这药水再泡三日,我们就动身去云巫山。”他后来说。 一听说要离开张家村,心里还有些舍不得。我从小出村最多到过镇上,连市里也没去过。 临走的时候,我们又见了张壮实一面,张壮实猪也不杀了,天天在家求神拜佛。 风狸这次倒是没粘人,说到了云巫山再见,他自己受不住人类的这出行工具。 离别总是伤感,甚至我都想去看一眼张婷婷,但想着那些事还是最终放弃。 从我们这到贵州要坐十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好在是软卧。 票是我们到了市里之后有人直接送过来的,玄尧甚至还弄了一个身份证,我扫了下名字叫张冬君,冬君冬君,嘿嘿,是张小冬的夫君的意思吗。 看到这我心里窃喜不已。 我没出过远门,开始坐卧铺还挺新鲜,到了后半夜,我就有点挺不住睡了过去。 我跟玄尧的车厢就我俩人,半夜睡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脚边被轻轻踩了下,然后一个人上去。 之前玄尧说过这车厢就我俩人,他睡觉的时候在在我对面睡的,难道感觉下面睡觉不舒服,又跑到上面去了? 脑子迷迷糊糊的,我也没仔细想。 可就在我又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脚边又被踩了一下,然后又一个人上去。 住过上下铺的人肯定会有感觉,在下铺睡觉时候,上铺上床下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眼一下就睁开了,如果刚才上去的是玄尧,那这次上去的又是谁? 我瞪着眼睛瞅对面,借着一闪一闪的外灯,我能看到对面这时候早就没人了。 “玄尧?”我小声喊了一下。 然后摸开头上面的灯。 现在火车车速不快,除了那火车那有韵律的咔哒咔哒声,这车厢静的有点可怕了,而且现在这车厢里面白乎乎的床单这时候看起来也有点吓人了。 我上下看了遍,没人,甚至连上铺的被子也掀开了也没人,那我刚才是睡懵了吗? 我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玄尧虽然有时候说我睡的跟死猪样,但我睡眠还是很浅的。 这时候我听见门口有人踢门,我抓着缚妖索推开门,刚好看见一个小孩的身影从眼前跑过去,因为我们这车厢是1号车厢,离着另一节车厢很近,我看那小孩跑到拐角处伸着头看我。 不知道是跟玄尧在一起久了还是怎么,就感觉自己对小孩忍不住的喜欢,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有点担心这小孩安全。 但刚才车厢里面的怪事又让我多个心眼,我捏着那缚妖索就跟了过去,嘴里还说,“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这么晚不休息不可以的哦。” 小孩看我追过去,估计是怕我说他,缩头就跑,我追过去后发现他不知道去哪个卧铺里面不见了踪影。 刚好这会我听见玄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穿过这个车厢发现另一节车厢是个餐车,现在玄尧正跟一个胖子坐在一起。 玄尧是背对着我的,就跟后脑勺长眼了样,我一站出来,他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喊我过去。 直到我过去坐好,对面这胖子连抬眼看我都没看,就是盯着玄尧一个劲的说话,他语速很快,说的那些东西我大多没听懂。 玄尧不理会那胖子,捏了捏我的手,柔声问我:“睡好了吗,遇到一个熟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这熟人自然就是这个胖子,我打量了下他。 他四十岁左右,光头,黑眼圈很重,整个人都是油腻腻的。 估计是看见玄尧跟我说话,他飞快的抬着眼睛扫了我一下,然后立马转移视线,语速飞快的跟玄尧说:“事情就是这样。” 我有点讨厌这个人,可能女人都有这种心理吧,就是想在自己男人朋友面前留个好印象,但这个人连看都我不看我,感觉我像是空气样。 玄尧点点头,对我说:“这是蛮童,这是我妻子张小冬。”后半句是对叫蛮童的胖子说的,可他听了就听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刚觉得尴尬,玄尧就解释,“蛮童对女人说不出话,你别见怪。” 我表示理解,就没放在心上,既然蛮童也不敢说话,我就随口说了刚才遇到小孩儿的事。本来不愿开口的蛮童突然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慌张低下头,“这小孩多半是巫族的。巫族对去云巫山的宾客看得特别严,要是没点资格,那可是想都别想进去。我们中原派,可是巫族的贵宾!是第一个拿到人皮图的人!” 听到巫族,我马上起了兴致,“什么是人皮图啊?” 蛮童见我说话,忙不迭的又把头埋下去,不肯再多说。玄尧见我气鼓鼓的,把我手拉到他手心里抱着,逗问我想不想听,想听就亲亲他。这玄尧真不把蛮童当大活人看了,我无奈的飞速在他嘴巴上嘬了一下,他才满意的说道,“巫族每隔十年都会在云巫山举行一次宴会,宴请各方能人志士。但巫族人很讲究安全,就在云巫山下设了很多障,又有灰仙弟子看守,只有根据人皮图上绘的线路才能安全到达山顶。” 既然这样,那我们跟蛮童一起进去不就得了!我正准备说,玄尧却突然在我掌心里点了几下,好像在示意我别开口。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辗转在汽车上待了快半天时间才到达云巫山附近,我望着眼前皑皑白雾把整个山头都包裹起来,我们离山脚还有段距离。 我们没马上动身上去,而是站在一边静等。到再一次见到蛮童的时候,玄尧说,“可以了。” “我们是要跟蛮童一块儿进去?为什么刚刚不跟他一起啊。” 玄尧眯了眯眼,“因为我们等会儿也不跟他一起。拿到他手里的人皮图,我们自己进去。” 感情玄尧是打算暗抢啊?! 第二十四章 人皮图 后来玄尧才告诉我清楚,这人皮图是上山的关键。 养尸一族不光就巫族这一门派,像是当年盛行的江西养尸甚至是湘西都会有这种门派出现,但巫族这一派绝对最邪门的。 其他家门派大多都是养死人尸体,江西那边是赶尸之后在养尸,湘西那边多是荫尸,这些尸体都是死人的,但巫族这边养尸不是,他们有种特别邪门的方法就是活人养尸。 这种尸体还有种名称叫活死人。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活死人是延续了人的生命,所以有人感觉这是一种长生的手段。长生这种东西是从秦始皇那时代就开始渴望的,大到帝王将相,小到平头百姓,没人不想长生不老。 所以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渴望能到云巫山来,想在巫族这边获得这养活尸的方法,这也就造就了每十年这地方的一场灵异盛会。 巫族是在近一百年中才开始的这个盛会,之前大家都快忘记巫族这一门派,可是随着这几次盛会,将巫族慢慢的推向了这灵异圈中前几的灵异组织。 可能是为了笼络人心,巫族每年都会给拿到人皮图的与会者一颗尸丹,这东西玄尧说只能在这种活尸人中才能孕育而出,可以延年益寿。 人着一辈子短的很,虽然大家都不确定这尸丹真的可以延年益寿,但将死的时候,如果真的能吊住命,那些有权势的老家伙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每个人皮图都对应一个尸丹,我们凭着一个人皮图上去,自然三个人都有了获得这一颗尸丹的机会,蛮童肯定不会同意,就算是我们保证自己不会抢,但这种东西,谁能放心。 照理说揣了人皮图能赴巫族盛会的机会难得,就算得了的人也小心翼翼的揣着到了云巫山后才敢放出点风声。可蛮童所在的中原派原本是一支有些地位的大派,但这几十年没落得不成样子,这次盛会差点没请到中原派来。蛮童为了虚张声势,又觉得都快到云巫山,也不怕出事。听说玄尧身上也有人皮图,就大大方方的吹嘘起来。 当然这些东西我都是后来知道的,当时知道玄尧要抢蛮童的人皮图,我虽然感觉这不太道德,但为了能上云巫山,只能牺牲下蛮童了。 云巫山很大,山脚下有不少人家,这隔十年一次的聚会已经让村落下面的人家形成了一个合理的商业链,有住宿的,有吃饭的,甚至还有卖假人皮图的。 蛮童没直接上山,我们远远的看着他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又不少吊脚楼,门口挂着一个灯笼,像是古时候的客栈。 蛮童住进去之后,我问玄尧:“我们要跟着住进去吗?” 玄尧摸了下我的头,说:“云贵多险,就算是我在这也不能确定事事安全,今天就辛苦一下,我们住外面。” 玄尧交代现在动手人多眼杂,只能等晚上,山脚下不少林子,他靠在一棵树上,我猫在他怀里倒是难得的宁静,他身上比夜风还凉,怕我冻着,他拿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我,又跟颗大粽子一样。 大概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玄尧拍了拍我肩膀,说他要去了,让我在这边等着。 我当然是不放心的,但我知道自己去肯定会拖累他,只能咬着嘴唇点头。他捏下我脸蛋,说:“去去就来,这蛮童蠢的很,不会有事。” 说完他往前窜去,化成了那条玄黑色大蛇瞬间融到了黑暗中。 刚才是玄尧在,帮我挡了风,现在玄尧一走,我感觉这生冷的夜风吹得我耳朵疼。我裹了裹身上衣裳,又感觉哪不对劲。这风怎么一阵一阵的。 倒不像正常的夜风,这风吹得极其规律,就好像有个人嘴一口一口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这想法把我自己吓坏了。大半夜的,玄尧也不在了。我右手死抠着缚妖索,暗暗算计要是真动起手来我这缺了根胳膊的能有几成胜算。 当我意识到是有什么东西对我吹气的时候,这气流马上停了。我耳根子慢慢回暖,心里还想莫不是我多心了。突然,一道咯咯咯咯的笑声钻进我耳朵里,我顿时汗毛竖起,下意识的就转了头。 可我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完了。我刚刚是被吓糊涂了,忘记人身上有三把火,之前遇到的鬼姐姐是张壮实老婆,我自然是没事。可这明晃晃的勾引我往后转头,肯定是对付我来的。 就在我再往前转头的时候,吓得差点心脏都停了。一张放大的脸引入眼帘,他鼻子眼睛耳朵都在往外淌血,一张嘴,血更是哗哗的往下流。 “人……皮……图……” 妈呀,原来是个来抢人皮图的!人皮图还真是个香饽饽,非人的玩意儿也来抢。 我来不及思索,下意识的挥出去缚妖索,好在我运气不错,一次就扇在那玩意儿消失不见了。 好险!好在那玩意儿没什么杀伤力,我三两下就解决了。就在我牢牢捂着缚妖索的时候,又有什么东西在敲我脑袋顶。 嗒,嗒,嗒。 我僵着脖子抬头一看,一双涂了大红指甲的脚,被风吹得不停撞我脑袋。 怎么又来了个吊死鬼! 这些鬼啊怪的,刚刚玄尧在的时候不来,玄尧前脚一走,一个个的都跑来欺负我。 吊死鬼在树上吊着,我想用缚妖索扇他关门穴的位置都困难。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勾到。 这些都还是小喽啰,我有大法宝在手还能勉强应付,但要来个脑子精的,不得把我结果在这。玄尧啊玄尧,你快点回来。 我求神告奶奶的想见到玄尧,但他迟迟没出现。不会是对付蛮童出了问题吧? 而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这边都有人过来骚扰,那是不是玄尧那边会更危险?! 想到这边,我牙一咬,趁着月亮往那吊脚楼地方跑。 月亮高悬,但照出来的光黄朦朦的有点不真切,我还没到那吊脚楼附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但这“客栈”前面的路是光洁的,铺了一整条青石板,我刚想踩上去,突然听见背后传来那风狸那尖锐的声音:“小娘子,你可别作死啊!” 说着我的身子就被他给拖到了边上。我站稳之后,看着风狸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惊奇的说:“哎,你还真到了,你究竟是怎么赶到的?” 风狸拽屁的掏了掏耳朵说这不是小意思。 我没等他说完就拖着他往前走,我怕玄尧出事。 风狸这会少有的正经,拉了我下说:“今天晚上可是有大人物在场,你不能过去,而且最好就算上了云巫山你也带上口罩,让别人认不出你来才是。” 风狸的意思,刚才我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些非人东西,根本不是主动来抢人皮图的,人皮图代表的那个尸丹虽然珍贵,但这是对人来说珍贵,但对非人来说基本上没什么用,像是五大仙家这种,自己就懂的吞吐之道,上天给了动物这畜生之胎,但同样给了动物这吞吐修行的能力。 老而成精,这是他们的天赋,尸丹就算是能延年益寿,对这些东西没啥用。 但为啥会有这些非人来呢,因为这是大人物来清场了。 蛮童这手里的这张人皮图,早就被不止我们一家盯上了,这来清场的大人物,就是酆都之人。酆都地处重庆,地陡山秘,气温湿热,在地形大势上阴气聚而不散,所以这地方有正史就记为鬼城。 而在这里最有名的灵异组织就是冶姥一族。这一族最厉害的就是炼鬼控鬼。 当年最出名的红衣男孩案子据说就跟这组织有关。 第二十五章 大人物 我听风狸说这这些就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在我匮乏的前半生生活中,除了我父母跟妹妹的离奇失踪,我一直没有遇到什么邪门事,但就当了一个伴娘之后,我感觉自己生活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 因为离着那院子比较近,虽然这四周用篱笆围着,但我能听见里面的动静,这会我听见里面有个男的闷哼一声,不是我的玄尧大人又是谁! 我这会有点慌了,因为自从我认识玄尧,他都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不会改色的人,就算是当时鼠妹逼婚,也是玄尧一手策划的计谋,所有的东西都是成竹在胸,这会我听他的声音好像是受伤了。 风狸自然也听见了,他脸上少有的漏出纠结的神色。 我抓了下他,说:“你也听见了,玄尧在里面受欺负了,我虽然不行,但你赶紧去帮忙啊,咱们不是朋友嘛!” 我这朋友二字一出来,风狸愣住了,我自己也愣了下,对哦,风狸之前是跟玄尧是对头,而且现在一直缠着我们要怨魂酒,何来朋友一说。 见风狸不动,我自己有点尴尬,嗫嚅的想说点啥,倒是风狸咧开嘴一笑,说:“朋友,好一个朋友,就凭小娘子这句朋友,我风狸上了。” 风狸一个闪身,直接冲到了院子里,我能听见他嚣张的声音:“冶九,让小爷来会会你,不都是说炼鬼收仙针对我们这一派,黄三爷的独子都折在你手里,今天我还就不信,你能把我俩都炼了!” 风狸的声音一下就被淹没在院子里面随后出来的鬼叫声中,我在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阴风阵阵,像是百鬼过境一样,周遭空气瞬间冷了几个度。 这鬼哭狼嚎的声音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我外面每分钟都是煎熬,突然风狸着急的声音从里面钻来:“小娘子快走,不要管我们!” 光听他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受伤不轻,我心中一紧,可能这会我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我的男人在里面,刚才自称为我朋友的一个人也为了我冲了进去,我只能感性。 我绕过青石板直接从门口冲了进去,一进来,我就看见玄尧跟风狸一左一右的瘫坐在地上,他们身上有一团黑气牢牢的把他们困住。 在他们面前,有个人背对着我,身材瘦削,穿着一身黑衣服,仔细看的话像是一身寿衣。 风狸看见我冲进来,开始喋喋不休,说:“我就知道,你这小娘皮就是缺心眼,让你跑你不跑,这下全完了。” “玄尧大仙?”我没理他,冲着玄尧喊了句。玄尧现在脸色煞白,情况很不好。 玄尧脸上晕开个笑容,对我柔声说他没事,又说:“风狸说的对,你不该进来的。” 我说:“我知道我不该进来,但有些事不是不该就不做的,今天如果我不进来,我……”我话还没说完,看见玄尧那虚弱的样子嗓子眼就被堵住了,想哭。 “出马弟子?”这会我面前那瘦削的背影转过来身子,他声音清冷,有点鬼气森森的,但他转过身子来的时候,我稍微呆了下。 我以为玄尧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了,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比玄尧还要妖,倒不是说玄尧没有他好看,但这个人阴阴柔柔的,漂亮的像是个精致的女人。 我本来是对自己容貌还挺满意的,看见这个人的脸,我居然有点嫉妒了。 他狭长的丹凤眼扫了下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嘴角勾了下。说点矫情的,有点邪魅,他一个男人居然在这月色下把属于女人的妖媚全在一个笑里给展现出来了。 “冶九,恐怕这次你不是来找蛮童的人皮图的吧,是冲着我来的?”玄尧似乎是不想让这冶九一直看我,开口转移话题。 这个叫冶九的男人眼睛还在盯着我,嘴上没闲着说:“这不是出马弟子,那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你的臭味?” “你才臭!不准说我家……”听见这人嘴巴乱说,我自然护犊子不干了,玄尧身上一直是香香凉凉的,才不会臭! “小冬!”让我没想到的是玄尧这会喊住我。 “你家?”冶九这会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转头看了下玄尧,又看了下我,随后邪魍的笑了起来,说:“果然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你身上会有缚妖索,为什么堂堂的玄尧大仙居然这么不堪一击,原来都是因为你。” 冶九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忽然一飘,我感觉眼前一花,就像是股黑烟飘来,冶九那张妖冶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指一勾,搭在我下巴,冰凉的触感像是死人一样,我当然不答应,反手就用缚妖索打了过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以前无往不利的缚妖索,这次打在他身上居然一点事没有,我愣了下。冶九用两根手指一捏,轻轻一扯,我手里的缚妖索就飞到了他手里。 “还挺野。”他手指在我下巴上一滑就松开,嘴里继续说:“这阉割的缚妖索倒是好东西,但好东西要好人来用才行。” “用你管?还给我!”我搓了下自己下巴,虽然现在满心的震惊,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手里有缚妖索,然后玄尧度过一些功力给我,我也是这灵异组织的一员了,而且那种小鬼啥的,我天真的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今天遇到冶九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巴掌样扇在了我脸上。 冶九拿眼撇了我下,说:“给你?好!” 说着他猛的冲我挥了下缚妖索,玄尧跟风狸俩人同时在那边喊了句:“不要!” 缚妖索冲我挥来的时候,我吓呆了。 原本亮堂堂的视野一下就黑了,我像是被什么绝世凶物给锁定了一下,那缚妖索一下子就化成了一个十几米长的吞天独角大蟒长着血盆大口冲我扑来,那血腥气犹胜张壮实家的十倍百倍。 啪的一声,那缚妖索打了一个鞭花,在我耳边炸开,本来刚才惊呆的我这下猛的回过神来,眼前那幻象也不见踪影。 “小冬你没事吧?”玄尧少有的惊恐声音从边上传来,我呆呆的转了下头,哆嗦的说:“没,没事。” “这才是缚妖索,在你手里,就只是个绳子罢了,以为打几个吊死鬼就真的能驾驭缚妖索?这可是走蛟的筋做的,虽然是赝品,但在你手里,也是暴遣天物。真正缚妖索,上打仙家,下抽厉鬼,在中间还能打散人的三魂,玄尧你爷爷这根筋,现在也就这点本事了。”冶九这会不冷不热的说到。 “说完了吗?”玄尧这声音冷静的有些怕人,我知道玄尧生气了。 冶九没理会玄尧,那黝黑的眸子就盯着我看,继续说:“你这是中了尸毒?玄尧现在连个阴尸都对付不了?他这么宝贝你,而且你身上有他的血,不会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吧?还是说,他估计让你中的尸毒?” 像是冶九这人一样,他的话虽然阴森森,但充满了蛊惑的力量。 而且在我心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到张浩那阴尸咬我是有问题的,风狸之前也说过,虽然后来玄尧解释了。 “张小冬!你可信我?”玄尧清冷的声音这会从我耳边炸开。 我转头冲他,看见他那张好看的脸,猛的点头,说:“信!” 玄尧虽然坐在地上,但这会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说:“信,那就好,今天我就跟你合力斩了这鬼东西!” 第二十六章 捆身 玄尧说完这话,就看见他被那黑气困住的人身子嗖的一变,变成了玄黑色的大蛇,我压根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一凉,然后就跟被鬼压床了一样,浑身不能动了。 我当然慌张,以为是着了冶九的道,可耳边传来玄尧的声音:“别抵抗,今天就教你如何出马。” 我听见他声音心里稍安,这会儿眼睛倒是能看见外面的景象,而且耳朵也能听见,但身体不是我支配,这种感觉既新奇又有点怕人。 出马弟子需要打窍,玄尧这种上我身的方式叫捆身,本身他是五大仙家之一,我之前被他用药水浸泡,而且跟他夜夜笙歌,身上窍早就被打通,这捆身的要领就是出马弟子一定要对仙家毫无保留的信任,不反抗,我这么相信玄尧,自然能发挥出最大的出马效果。 冶九看见这一幕有点意外,说了句:“百年地缚灵都困不住你,玄尧你还是让我有点期待的,但她这肉体凡胎,禁得起你折腾么,想斩我,你还不够资格。” “我”嘴里哼了一声,说了句:“啰嗦。”然后冲着冶九飞身过去。 冶九跟玄尧都不是普通人,虽然现在要拼个你死我活,但也不像寻常地痞流氓一样打架,我虽然不能控制自己,但看见他俩你来我往,竟然是感觉到有点赏心悦目。 我赶紧收回心神,现在这可是要紧关头。 “玄尧,怎么了,拼着损掉自己寿命也要上这女人的身,现在也就这点本领?还有,刚才你这么激动,是不是不想让我说,不想让我告诉这傻女人你骗了她?”冶九旧事重提,又开始说这话题。 玄尧没理会他,手下动作快了很多。 冶九现在拿着缚妖索,对着玄尧有点游刃有余,嘴里继续说:“你不用恼羞成怒,她还不知道你跟这巫族的关系吧?” 冶九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让我跟玄尧同时一震。 冶九看见机会,缚妖索猛的一挥冲着我就打来,我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脑袋都嗡嗡的,我窝在这身子里的灵魂差点都被抽飞。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刚才冶九那话让我震惊。 玄尧,巫族,关系?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这会我也听见风狸的叹息,似乎他也知道什么。 我身子被抽的倒退几步,冶九得理不饶人,又是一鞭抽过来,但这会“我”身子还没站稳,却反手一抓,把那缚妖索给攥在手里。 “你,确实该死。”玄尧说完这话,猛的一抽缚妖索,冶九脱力,那缚妖索像是认主一样啪的到了“我”手里。 我现在都能感觉到拿到缚妖索的玄尧身上气势很不一样,他操控着我身子对冶九伸出一个手指头,说:“斩你,就用一招。” 说完这话“我”手冲天一指,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像是流水一样飞速的被抽空,源源不断的冲到那缚妖索里面去,一阵阵的眩晕冲击着我,仿佛下一面我就要昏过去。 那缚妖索像是成精了一样,这会哗的一下幻成了一个比刚才冶九吓我还要大两倍的大蛇模样,那头上还有一根尖尖的长角,蛇独角为蛟,双角化龙,这应该就是冶九说的玄尧他爷爷当年的本体。 这蛟呼啸着冲着冶九冲过去,冶九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吞了进去。 我感觉身子一软,刚才玄尧捆身的那感觉一下就没了,但我现在身上也没啥力气,整个人就摔在地上,那巨蛇激起的雾气这会也慢慢的散了。 我用左手撑起身子,想问玄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才还问我信不信任他,为什么冶九会说他跟巫族有关系。 “操他姥姥,这都没死?”风狸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出来。 我抬眼看见冶九的身影从浓雾里渗出来,他本来就煞白的脸上现在更没血色,嘴角还带着血丝,身上那黑色的寿衣也破了一些,但像是风狸说的,没有死。 玄尧嘴里说的要斩掉冶九没成功。 玄尧这会化成本体倒在地上,冶九抽了抽嘴角,有点不不屑的说:“玄尧大仙,你们五大仙家也就这样了吗?”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罐罐往玄尧那边走过去。 风狸看见那罐罐就像是见鬼一样,在那鬼哭狼嚎:“噬魂,那是噬魂,当年胡三太爷的孩子就是死在这底下的!” 冶九到底是没走到玄尧身边,我颤巍巍的站在他们中间,固执的看着冶九。 “不准你过去。”我声音低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那一阵阵眩晕根本让我站不住。 冶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玄尧当年守你们一方,有人去你们那边炼阴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浩差点侮辱了你,他怎么就那么巧在你身边?你们一家四口就留下你,你为什么那么幸运?甚至玄尧为什么在姻缘树上挂你的名字,这些你知道吗?还有,你是谁,你究竟知道吗?” 冶九话越说越大,最后那声音像是晨钟暮鼓一样炸开在我耳边,我心里也在一直重复,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巧合?我是谁? 我还能是谁?我不是那个六岁就没了家的张小冬吗? 看我发愣,冶九过来推了我下,想继续走过去,但没想到我反手拽住了他。 我是谁现在不重要,玄尧醒了我自然会问他,你不可能从我这边过去欺负玄尧,除非…… 我死了。 冶九见我这样眉头一皱,说了句冥顽不灵,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然后就拿着那罐罐往我头上扣来。风狸嗓子都吊破音了,喊了句:“冶九你敢!” 可是风狸现在被百年地缚灵困着根本过不来,眼瞅着那罐罐就要扣在我头上,但下一秒他身子里面就飞了出去。 咯吱咯吱的,我听见那有点让人牙酸的摩擦声,然后身前一黑,感觉那一圈又一圈的玄黑色肉盾把我团团的围了起来。 是玄尧。 被抽飞的冶九从远处站了起来,刚才就受伤的他现在嘴角又渗出了血。 “呵呵,”他诡异的笑着,舌尖舔舐嘴角血渍,“玄尧,我记得再过三年,就是你的五九大劫了吧,畜生总归是畜生,你现在这么拼,五九大劫还不是要死?” 他眼睛一动,视线转落到我脸上,又呵笑了一声,“这个女人,我要了。” 冶九说完这话,不再纠缠,回身钻到夜色中。 风狸这会说了一声“靠”,这会身上没了地缚灵,又不肯吃亏的他嗖的一下跟了上去。 我抬头看了下变成本体的玄尧,他的眼睛猩红,似乎是正在出神。我跑过去,反复检查他身体有无伤口,尽管玄尧看起来元气大伤,可身上却是好好的。 “你有没有哪不舒服?哪疼的厉害?我给你吹吹,吹吹散吹吹散,一会儿就好了。” 玄尧苍白的嘴角撑起个微笑,把我埋着努力给他吹伤口的脸捧起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我点头,“你还疼吗?” 玄尧发出了低笑声,“刚才冶九说的话,你一点不好奇不怀疑?我可能是在利用你。” 我用力捂住玄尧的手,很紧,“玄尧,你是我夫君是我男人,是救过我一命的大恩人。你马上还能帮我找到我爸妈和妹妹,我信你,我什么都信。” 我从小没什么大志气,就经常听我妈念叨,女人这一辈子,嫁一个男人爱一个男人信一个男人。这男人就是丈夫。 我的话,玄尧听出点别的意思,表情的温度降下来,“嗯,现在找到你家人是关键。其他的都放一边吧。” 不知为何,玄尧的表情看起来比受伤时候还要难看。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第二十七章 小人鬼 玄尧伤了不少元气,他盘腿而坐,手搭在膝盖上,均匀吞吐气息。 我在他旁边支了个火堆,安静的不打扰他打坐。只是没想到柳仙受伤了也会打坐,我好奇的看了许久,直到玄尧睁眼,逮到我偷看。 他笑得很得意,声音喃喃,“张小冬,你在偷看我。” 我脸红到耳根子,嘴硬的回他,“我当然在偷看。”说完我把衣服往玄尧身上一搭。他原本就爱穿点单色衣服,黑啊白啊灰的。我衣服又是偏粉居多,搭在玄尧身上,有种滑稽的美感。 他感觉到我在偷笑,也没把我衣服撩开,扫了几眼,“张小冬,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出门在外不好罚你,都攒着改天一起罚。”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攒,攒着。 这平日“罚”的量就够我受的,要是玄尧真要一次罚完。我捧着火辣辣的脸,赶紧对玄尧作揖,“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他脸上总算恢复了点粉晕,还有力气用手勾着我脖子放到他大腿上,“你先睡一觉,明天上云巫山。” 我一听,还以为是玄尧拿到了蛮童的人皮图,结果我一问,玄尧摇头说没有。蛮童是中原派委派过来参加盛会的,肯定是请到有两把刷子的,这蛮童除了爱吹牛逼又不敢跟女人说话外,他还有个特点。会躲。 他吹牛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视线都锁定在他身上,可他要躲起来,连老鼠洞都有可能藏。 因为冶九的出现打乱了玄尧计划,有可能惊动了蛮童,到现在为止,蛮童都没有漏出过一丝痕迹。 “等天亮前我们先到云巫山脚底,看见蛮童就动手。” 我瞪着眼,“既然我们能在云巫山脚下劫人,怎么不换一个劫,偏偏就对蛮童动手。” 玄尧嘴角欠起抹冷笑,“中原派常年有吃蛇肉喝蛇汤的风俗习惯。” 我一下懂了。这是公报私仇,公报私仇。 夜里我就眯眼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玄尧轻轻推醒我,指着旁边的小河池子让我去洗漱。 冷水泼在脸上才稍微清醒点儿,我四处张望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回玄尧旁边,“风狸呢,怎么没瞧见他?我们等不等他?” 玄尧弯腰把我衣服叠好了收起来,“不等了。他这人好勇斗狠,就是头斗牛梗。见到比他强的就要扑上去挑衅。他没救了。” “风狸要是听见你骂他是狗,定会咧着嘴找你拼命。” “咧嘴?”玄尧手里动作顿了顿,“这还不是狗是什么?” …… 他平时不爱多言,可一开口就是呛死人的话。他腹黑的本性慢慢的,慢慢的就暴露了…… 猜想着风狸肯定喷嚏连天的找冶九比划,我跟在玄尧身后,已经走到云雾山脚底。来的时候他特地亲自给我换了身衣裳,男衣男裤,还给我扣了顶帽子,“记住,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一定不能说。” 我捂着帽子,生怕吹跑了,连连点头,“记住了。” 玄尧才算满意。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换了身装备,用什么粉末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抹到最后他完全变了个样子。 他简单解释这是为了防冶九,就把我拉到云巫山脚下的一家饭馆临门的桌边坐下,点了一大桌菜。 可等了一天,还是没见蛮童。天都黑了,也没见到几个人上云巫山的。 玄尧说,“正常。人皮图这么宝贵,上云巫山之前是抢人皮图的最后时机。历来就有一些掉以轻心的被夺走人皮图,代表各派出来的人都有法子上去云巫山还不被人看见。” “那我们岂不是没希望了?我们守了一天都没见一个人,这些人难不成都飞上去的?” “飞上去也没用,缠在云巫山四周的白雾带有毒性,风狸那种体格的活不过十秒,以此类推,活人大概一秒不到。” 我咽了咽口水,“那我们还等蛮童吗?” 玄尧口吻坚定道,“等。” 我们在这饭馆坐了快一天一夜了,老板几次走过来咳嗽都被玄尧递出一沓红钞给打发走了。 我昨晚就没睡好,坐了这么久,犯困的直点脑袋。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有东西从我裤子缝里顺上来,爬到我肩膀上,我微微扭头一看,是个小人儿。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看走眼,但看几次,还是个掌心大的小人儿站在我肩膀上,他怕掉下去一般的用手扶着我耳垂,还冲我眯眼笑。 “喂,玄尧……这个是……” 相较于我,玄尧一点不紧张,他说,“打听到了?具体在什么地方?” “玄尧上仙,受小的一拜。已经打听到了,在西口有一条地道,地道直通二十米之上的地方,再隔一段,就有灰仙看守。” 我肩上的小人儿说着说着就跪地作揖,再恭敬的站起来。 “好,你带路。” “得嘞。” 小人儿从我肩上一跳就到地面上,他跌倒在地上前仰马翻的,一会儿就没事人一样站起来。 他走到前头带路,我挽着玄尧胳膊,不放心的问,“这是什么啊?” “小人鬼。这些小人鬼以前活着的时候就是这般大小,一直生活在靠南的地方。去世之前就会主动投靠仙家,去世后为仙家好为做事。” 这些小人鬼就像每个仙家安排在各地的眼线一般,因为身材矮小常常引不起注意。所以很多事情都能打听到。 小人鬼走的很快,我们没有故意压步子的跟在他后面,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说了句到了,转身后指着某个地方,“玄尧大仙,这有个口可以进去。” 我顺着小人鬼指的方向,的确是有个口没错,可这口比老鼠洞大不了多少,最多能塞进去一个人的脑袋。 蛮童本身就是个大胖子,怕是胳膊都塞不进去完整的。 玄尧却一点不惊诧,他手指在泥巴上面捻了捻,再往四周拨动,“中原派最能耐的本事就是缩骨功,蛮童这样的能轻松进去,这口是小了些,但为了方便活动,再进去一点就会大很多,人活动不会太费劲。” 小人鬼赶紧又作了个揖,“玄尧大仙说的没错,三米之后就可直立行走,那人刚刚进去。” 不多时,洞口已经被玄尧抛得越来越开,里面的情形也看得更清楚。我差不多能进去的时候,他示意我先进,我趴下来,尝试往洞口里钻。 前面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清,我有些杵,爬行的动作也慢了很多。玄尧跟在我身后进来,“别怕。你先闭上眼睛,等我喊了再睁开。” 我听话的先把眼睛闭上。虽然睁眼看着也是黑的,但这样心里的恐惧是消了些,我从洞口爬到明显宽敞的地方,玄尧也没让我睁眼,直到他贴在我眼皮子上,才说,“你再闭眼等我一会儿,千万别睁开眼,等我回来再叫你。” 听他意思,是想先去找蛮童拿到人皮图再回来跟我汇合。他把缚妖索塞到我手心里,我勇气都大了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会等他回来再睁眼。 玄尧淡淡“嗯”了一声,没发出一点声响就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等他,总感觉闻到什么怪味,越来越腥。 人在感官缺失的时候,其他的感觉器官就会更敏锐,我闻到的味道越来越强烈,腥得我呛鼻子。我不敢睁眼,但这时候,我鼻子越来越痒,有什么东西从我人中直接窜到我鼻孔眼里,又一下掉进我肚子里去。 完了完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又不敢睁眼睛看。 一个鬼祟的声音哈哈大笑,“这是我的小跟班,进了你肚子你就别想好过。把人皮图交出来!” 第二十八章 蛊虫 肚子里进了奇怪的东西,谁还有心情闭着眼睛。可我一想到玄尧临走时候的警告,我刚掀开一条缝的眼皮又活活摁了下去。 “怎么,害怕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你放心,我长得绝对比在你肚子里的小跟班能看。” “管你长成什么样子,你小跟班进了我的肚子也看不见长相,我不会睁眼的,要么你杀了我。” “喝,没想到你这小兄弟性子这么泼辣,既然你看不见小跟班的长相,那你就尝尝它滋味吧!” 对方话音刚落,我肚子里的器官突然被里面东西咬了一口,这一瞬间的痛感觉我肠子都破了,闷在肚子里特别难受。 又没多久,我身体的器官都被嚼烂了一样疼,豆大的汗珠不停从我额头上滚。对方笑得越来越狂妄。 “我看你老实点,把人皮图交出来就少受点苦。” 我痛得都快虚脱了,咬牙切齿道,“你觉得人皮图在我身上就在我身上吗?如果我的身份能有张人皮图,那我怎么可能轻易被你给抓住喂了脏东西。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我也只是个想夺他人人皮图的人,你叫我拿人皮图,我没有怎么拿给你!?” “你……也对,就凭你也有人皮图,那巫族这会就白开了。那你到底准备拿谁的人皮图,是哪门哪派的在前面儿?” “我这不是马上准备上去看看就被你抓住了吗,我瞧见有人从这洞里钻进来,就打算跟上来看看。要是我有那本事,我肯定早就夺了。” 我俩话语间,我的肚子才没那么痛了。对方默了半晌,说,“也是,但你这小兄弟左手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这个,我感觉痛虽然没了,但后劲还没缓过来,“废了。” “怎么废的?” 这陌生之人,差点就要取了我性命,我不好直说是被阴尸咬的,“打小就这样。” 对方不知道信了几分,但我肚子已经完全不痛了。 我耳朵听到的都是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我看你个小兄弟,也不可能是被阴尸咬了手臂还敢跑这来。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做笔交易。我这小跟班在你肚子里再留三天,要是三天之内,也就是灵异盛会最后期限里你没把人皮图交到我手里,我就让小跟班咬破你肚子从你尸体里钻出来。” 我吓得一激灵,“大哥,我哪儿能拿到人皮图啊,我就是过来凑个热闹。再说这三天之后才是灵异盛会的最后时间,估计都怕人皮图被抢,都准备最后时间了再上来。” “你个外行懂什么,看来你真是一问三不知,还要我来给你解释。从上云巫山开始就是各门各派争斗的第一步。谁家要先上到了云巫山,那就是谁家最有本事。谁家要是落后了,十年八年里都要被别门别派的看笑话。” 难怪。为什么玄尧算准了蛮童第一天就会从这小洞子里钻进去。他不输人的性格还真是挺好猜的。 “我知道了大哥。但我还是没法子拿到人皮图,求你先放过我。还有,为什么被阴尸咬了手臂的不敢上云雾山啊,是有什么原因吗?” 看起来这大哥已经不想再回答我的愚蠢问题,并没有理我。我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感觉肩膀一沉,玄尧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我赶紧睁开眼,单手像捆绳一样紧紧抱住玄尧,问他拿到人皮图了吗,他点头说拿到了,我才敢把刚才吓死我的事如数说给玄尧听,他安抚般的摸我头发,沉声问,“他跟你约定三天后在哪碰面?” 我愣了半晌,脸挤得更难看,“他什么都没说就跑了,不知道怎么见!” 我明显听到玄尧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十足。 可我当时实在是被吓傻了,再说那人也没说啊。 “我估计他是用蛊的,他把蛊虫喂进你肚子里,只有他才能引出来。估计不是什么大门大派,想走偏门弄到人皮图,趁最后时间上到云巫山。” 听玄尧解释,我也想明白了。其实这鬼啊妖的,可怕的是他们本身。而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人一旦有了坏水,干出来的坏事比鬼怪可怕千百倍。 “没事,你先别急。这蛊虫要是没有主人的指令不会乱来,这三天里你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玄尧的指腹耐心的擦拭我眼角边挤出的泪花,听他这般平静,我也没刚才的慌张。 “玄尧大仙,您找我?” 刚才那小人鬼又站在洞口的地方,就像摆了个人形小玩具。 “嗯,你留意刚才从这消失的是哪门哪派。注意不要露马脚。” “得令,小的这就去。” 那小人鬼又从半高的地方跳下去,又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哎哟了好几声再爬起来,拍拍屁股,钻到个小地方去就没影了。 我见这小人鬼行为举止都透着趣意,乐得我把肚子里还有怪东西的事儿都给忘了,好奇的问玄尧,这小人鬼明明都是鬼,为什么还老是这样摔跟头跳来跳去的。 “有些鬼刚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鬼,还跟活人一样生活过普通日子,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尸体,才会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之后才会习惯怎么做一个鬼。” “还有这等趣事,那做鬼做人岂不是都差不都,做鬼还更逍遥自在。如果我爸妈和妹妹找不着了,那我愿意做只鬼。” 玄尧笑得很无奈,“当鬼了就一无所有,当人尚有一线希望。长期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最盼的就是再当一次人,人却一点不把自己的好处境当回事。” 被玄尧教训了一番,我也觉着他说的有道理,现在人皮图是被他拿在手里了,可我肚里有多了样能要我命的东西。 玄尧说,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没有约定等的地点,就在出了这洞里,到有灰仙看守的地方等,要是再遇到什么心大的迷糊蛋倒霉鬼,再夺一张人皮图最好不过。 一听说有灰仙,我还老大不乐意。鼠妹不知道怎么样了,回家有没有向她外婆告玄尧的状。这次难怪他会改了我们的样貌打扮,估计是怕灰仙认出来,那一群群打算报仇的老鼠还不得活吞了我们。 跟这玄尧一路走出洞里,因为我废了左手,往上走的时候速度慢了许多,钻出洞口后,天都蒙蒙亮了。 出了洞口的景色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山口。还好玄尧备了干粮,在地上铺了张青色的布,我们坐在上头,就跟出来野炊的一样。 这时候从我们旁边经过的人还不算多,我眼睛死死盯着杂草外的路口,已经吃下第二个包子,嘴里还包了半个。 突然听到有人喊,“是玄尧吗?” 我猛地抬头,一袭淡紫色的罗裙,头上还带了支玉发簪,容貌清秀温婉,很大家子起。她踩着布鞋走过来,嘴角笑意更深了,“真的是玄尧。” 我却笑不出来。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玄尧老相好,不说她如何认出来易了容的玄尧,光她现在打扮和满嘴包子肉油的我对比一下,就够我气一壶的。 我故意往玄尧身上靠,头很做作的放在他肩膀上,这样一来,压得我半个肉包子差点卡进喉咙里。 “上次见你还是在三百年前,这么久了,我好生想你。” 女人温婉如玉,玄尧却眼皮子都没抬,“你是谁?” 女人听了没生气,还脸颊泛红的笑出银铃声,“玄尧,三百年前你易容的时候就爱用这模子,三百年后了还是没改。我都认识你,你还记不住我来了。” 玄尧是不用进食的,他却捻起个包子,撕开分成两半,一半就塞到我气得撅起的嘴跟前,示好一般的要喂我。 我狠狠咬了口包子,气归气,还是不舍咬到他细嫩的手指。在我包子还没往下咽之前,玄尧漠声道,“哦,是蛞蝓你啊。三百年前,你可还是个男人。” 第二十九章 棺材娘 被叫“蛞蝓”的女人面色不改,大方的挨着玄尧腿边上坐下来,她身后还跟了个清秀的小哥,给她撑伞,自己却站着。 “玄尧,你这几百年保养真不错,还这么细皮嫩肉。我再摸摸这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滑嫩。”蛞蝓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手不老实的朝玄尧手背上靠。 我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她的手,还没做什么,她背后的小哥的伞瞬间收拢,刀尖从伞头上滑出,下一秒就怼在我脖子上,“找死?” 我吓得抖了一下,要不是玄尧在撑伞小哥出手的时候同时出手,指尖捏住了刀柄,很可能这会儿我脖子都割穿了。 “蛞蝓,管好你的小弟。你要还想重温旧事,那我不建议再一巴掌打断你四根肋骨,让你回忆起真正的过去。” 蛞蝓举着两根手指,轻轻挥动两下,撑伞小哥把伞收回去,又重新打开给蛞蝓遮阳。 “好了好了,都是闹着玩儿,这没长开的女娃是谁?是你的新弟子?没想到玄尧你还是这么霸道,不过我喜欢。倒是你这次怎么会来云巫山,你不一向对巫族有避讳。” 玄尧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检查完我的脖子后,才问,“你这次来又是为什么?巫族灵异盛会可不接收成精的妖怪。” 蛞蝓捂嘴轻笑,“当然是来参加盛会的,你不也来了吗?我可不是个妖怪,我是活生生的大美人儿。”剩下的话,蛞蝓故意凑到玄尧耳朵边上,跟他咬着耳朵说。 我忌讳那把伞再戳到我脖子上来,不敢贸然推开蛞蝓。没想到玄尧听得眉毛舒展,连嘴角都隐隐勾了点弧度,“好久没见了,还有两天才闭门,先到山脚下的饭店里休息,老友重聚,我们聊聊。” “好呀好呀。” 蛞蝓高兴的都快蹦起来,先朝外走,还不时回头对我们招招手,让我们赶紧跟上。 我抓扯着玄尧衣服站起来,小声嘀咕,“这蛞蝓是谁啊?” 玄尧不是很想回答这问题,可他现在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是个雌雄同体之物,有几百年修为,前几百年还是个雄性,这会儿又成了雌性,前几年她榜上个在巫族邀请榜单上的关键人物。帮她找了能附体的美人身,还给了她件好东西让她来开眼。” 我明白过来玄尧为何这么高兴,这蛞蝓明显没什么心眼,可她能来这,现在身上肯定还有一样关键东西,人皮图。 我们重新下到云巫山脚下,蛞蝓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三间房,走到二楼上,她兴高采烈的把钥匙分了分,“这个给你,你拿着,这个是你的。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了。” 撑伞小哥收了把钥匙,我这收了一把,剩下的蛞蝓自己拿着,挽着玄尧胳膊,开门就进去了。 眼看玄尧就跟这扭腰扭臀的女人进去了,我心里有谱,可还是有那么一点吃味,走到他们房间门口,被蛞蝓推了又推,“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你把你主子东西收好,麻利点。” 无奈我被推了出来,要是能搅和,我肯定首当其冲。眼看面前房门慢慢关闭,我扭头看了眼撑伞小哥还没进他屋,胆怯的缩了缩脖子,跑回自己屋了。 心里不停安慰自己,都是为了人皮图,都是为了人皮图。 夜里时间本来就长,我在房里板着手指头等,还是不放心,又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玄尧房间门口,咚咚咚的把房门敲开了。 来开门的是蛞蝓,我注意打量她衣裳,很好,穿的是刚才那件,没有被扒的痕迹。玄尧坐在房间里的桌子边上,悠哉悠哉的喝茶。 “什么事啊?” “哦,我来问问玄尧大仙要不要喝水吃饭,你要吃吗美人姐姐。” 蛞蝓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吃不吃,妖怪吃什么饭。” 说完她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我回了房间,隔了一会儿,又跑过去敲开门。 “你又有什么事啊?!” “不吃饭,那得上厕所吧,我房间里有厕所,你们房间有吗?没有的话我指给你们看,就在走廊尽头。” 蛞蝓翻了个巨大白眼,“你的都有我们的怎么没有,一样的房间一样的钱,快下去吧,再来我让玄尧开除你,没点眼力劲。” 在我坐不住准备第三次去敲他们房间的时候也忘了看时间,没想到正好十二点,我咚咚咚的敲了三下,又咚咚咚的再敲三下,到第九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着。 我心想坏了,莫不是他们已经到床上玩去了,灯也不开,大气也不喘一个。我踏一步脚进去,轻轻喊了一声“玄尧”,没人应。我再喊几声,都还是没声音。 当我完全进到他们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这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桌子啊椅子啊,还有床的,统统都没了。 我正想转身,身后的门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响,我跑过去拉门怎么也拉不开。坏事了,我赶紧冲到门对着的窗口边,想把窗也打开,可拉开窗一看,窗口外竟然是一堵墙。 无论我朝四周哪跑都没路了,我围着房间四个墙壁满屋子乱窜,被平白的困在一个棺材样的地方怎么也出不去,我出来的急,连缚妖索都没带,手里没任何东西,怕得直冒冷汗。 十二点正是鬼门开的时候,阴阳冲撞,最多鬼怪出现。而我看样子正好掉进什么鬼地方里,得想办法出去。 我深吸口气,先调整好心态,再重新走到门口位置,一面墙一面墙的摸索,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可我又仔细摸索一圈后,还是没任何进展。 “这鬼地方到底是哪。” 等等,棺材? 我原本已经泄气的坐在了地上,这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的时候,我差点跳起来。 我一开始只注意到这里面的东西都没了,忘了观察房间的形状。这房间现在竟然变成了长条形,还真跟个棺材一样。 如果我现在真的躺在一个棺材里,那能出去的路只有一条。 我慢慢的朝天花板上一望,这一看差点吓破了我的胆。 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出现在天花板上,白皮肤大红唇,黑漆漆的眼珠子快鼓出来。 我也见过不少鬼啊怪的,可还是被这一个吓得晕了过去。等我再清醒一些的时候,先听到一些吵闹声。 “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丢魂儿了?玄尧你这小跟班一点不经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晕,没见过世面不成?” “少啰嗦,让你倒的水呢。” “来了来了,在这呢。她也不想想,不是每一个妖怪都跟本姐姐一样貌美如花。不过棺材娘为什么会找到她头上去?她是不是跟这巫族有关系啊?咦,好像醒了?”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玄尧担忧的紧锁眉头的样子,我单手抱着他,把脸往他怀里钻,“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急不可耐的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玄尧,他听着,手拍着我背,一下一下的,叫我安心了许多。 “我就说是棺材娘吧,肯定是这巫族的人起了疑心,觉得你这小跟班有问题。要不是玄尧你厉害把他救了出来,说不定又成一具阴尸了,嘻嘻。” “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舌头。” 蛞蝓捂着嘴偷乐,我听得脸色发白,什么,刚刚我要是没出来,也要成一具阴尸?! “玄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易容了吗,怎么还被巫族的人发现了?” 第三十章 抢命 “你个小跟班,是不知道巫族厉害。巫族当年都快落败的时候突然习得了养阴尸的法子,之后快速壮大,现在开个灵异盛会,各门各派不仅为了尸丹,还是卖巫族一个面子。巫族位了这灵异盛会下了苦心,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严查上云巫山的人,这肯定是在山脚下就发现了你不对劲,想用瓮死的方法,把你闷在棺材里,养活死人尸!” 蛞蝓越说越吓人,我又回忆起天花板上的那张女人脸,那种恐惧钻进骨子里,吓得我牙齿直打颤。 更因为这张脸我连回忆起来都觉得无比熟悉,就好像我认识一样。 蛞蝓不知道哪找来把扇子,对着脸轻轻摇动,“哎,本来我是打算把我的人皮图给玄尧做个顺水人情的,可你们这还没上去就遇了这么多事。说是你们还在小洞里逮到了中原派的人,抢了人家一张人皮图。现在嘛,你肚子里有蛊虫,人还被巫族盯上了,我劝你们赶紧散了玩儿去吧。” 玄尧默默看着我,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一直由着蛞蝓在讲。我知道他也在等我拿主意,无声的问我要进还是要退。但都在这节骨眼上,我怎么退? “无论如何,我要上山。” 玄尧原本一直都没说话,在我下定决心后,才开的口,“好了,我应了你的条件,一定帮你完成。你把人皮图交给我,剩下的你别管了。” 蛞蝓表情娇柔,又翻了个白眼,“自寻死路啊自寻死路。”她对身后的撑伞小哥招招手,撑伞小哥上前两步,把人皮图恭敬的递到她手心里,“喏,人皮图在这,一来那尸丹你得给我,二来你答应过我的,你可别忘了。” 临走的时候,蛞蝓还起了兴致,手指戳了戳玄尧的胸膛,被玄尧黑着脸一吓,提着裙子赶紧跑了。 玄尧坐到床边来,不停的帮我拉拉被子,再捋捋头发,一个字都没说。我右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握住他冰冰凉的手,“玄尧大仙,我知道危险,但这次我得上山,我要找到能见到我爸妈的线索。灵异盛会十年一次,我等不了下个十年了。” 玄尧没说别的,单一个“好”字,又把我的心安抚下来。 我们半夜退了房间,又从蛮懂打的洞里过,是小人鬼跑来通知玄尧,之前那人有动静了,就在那洞里。 当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就站了个人,我吓一跳,往后喊了声“玄尧”,对方明显也吓到,“你这小兄弟怎么还带人来啊!不要命了!?” 对方突然低声嘀咕了好几句,我肚子又开始撕裂一样的痛,就几秒,我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没再出一会儿,对方嚎得比我还厉害,“哟哟哟,快住手,你再动手我就破她肚子了,哎哟,脖子断了脖子断了。” “把东西引出来,你要的东西会给你。” “是是是,我马上引。”说时一个极其别扭的人影走到我面前,他脖子被捏着,身体被迫往一边扭。 “小兄弟,你把最张大点。” 我肚子没那么痛了后,才擦擦额头上的汗,故意把嘴巴张很大。不多时,一个麻麻的感觉就从我胃里往上冒,顺着我喉咙爬进我嘴巴里,再从我嘴皮上跃下来。 “好了,东西我引出来了,那人皮图……” 这洞口黑黢黢的看不太清楚固定的东西,所以我连玄尧的脸啊还有那人的脸都没看个仔细。但就瞧见玄尧真从上衣兜里拿出个东西,塞到那人手心里。 “这……不会是假的吧?” “要么还给我,要么直接滚。” “好好,我滚了。小兄弟,你这左手,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人走之前留了这么一句,我听得糊里糊涂的,靠到玄尧旁边问他,“他怎么这么关心我左手。” “不知道,走吧。” 有了蛞蝓的人皮图在手,我们也顺利从云巫山第一道关卡进去,在进到里面之后,我才看见比关卡外更多的人,只是都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应该是顺着人皮图的路径。看来这些人隐藏的极好,等进来了,才敢大方露面。 我以为进来后就没什么事儿了,玄尧却极其慎重的把我右手牵着,半步不离我周围,甚至在我方便的时候,硬要站在一米开外等。 本来这事儿就很隐私,有旁人在,我一点都尿不出来,急得催他,“玄尧大仙,我不会有事的,你等我方便完了再过来行吗,就几秒钟!” 玄尧原本警惕原处的眼神往我方向一侧,又在偷笑,“几秒钟也不行,进来后这一段是最危险的。” 我好不容易才忍着解决完,提着裤子走到他旁边,生气道,“我们进都进来了,人皮图也每派一个,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抢人皮图?” “没人抢你人皮图了,但有人会抢你命。” 我还真被吓了一跳,“抢我命……有什么用?” 他一手拿着人皮图研究路线,一手牵着我,“这里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项上人头最值钱,每次也不免有人为了绑架讨绑金,伪装进来下手。” 我赶紧把玄尧的手抓紧了,“这些人认识我就罢了,关键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真可能把我当成值钱人物了,你要离我近点。”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才刚进来就吓成这样。” 玄尧虽然毒舌,但走的步子朝我方向偏了偏,身体挨我又近了些。 我们顺着人皮图的路线,一路从底走到了半山腰,到天黑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雨,雨越下越大,我窝在玄尧怀里还好点,他完全都被淋湿透了,我们又步行有几百米远,正好路过一个山洞。 山洞能容五六个人并排进入,高四五米,洞口大得更像是人为。 “这里面儿会不会是巫族的人为了接待宾客搞的个临时落脚点,说不定可以在里面休息一晚。” 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玄尧的更是能滴下水来,我伸手帮他把衣摆的水给拧下来,但奇怪的是怎么都拧不干。 “看来是有人要引我们进去,先进去看看再说吧。”玄尧把我手一拨,没让我再帮他拧衣服,我收起疑惑的视线,没太在意的跟着他一路进到洞口里。 这洞口越往里越冷,比外面下雨天还要冻上好几度。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怎么一直都没到底啊,还这么黑,我们就在这歇会儿脚吧,别进去了。” 我揉了揉鼻子,已经堵住了,一点味儿都闻不到。 “也好,就在这吧。” 我们窝在角落里坐下来,我想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换,可我带的都是女娃的衣服,我这身装扮又是个男人的,着实让我为难。 “你先换,等雨停了,再换上干了的衣服出去。” 我想也好,便大大方方的换起来。 原本玄尧在旁边,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脱衣服,可这洞里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谁,手电筒也关了,我索性直接脱了。 全程玄尧也没吱声,在黑暗里我也不好意思看他,快速换完之后,玄尧才清了嗓子问我,“你知不知道蛇都有什么属性?” 我穿着干爽的衣服,往他旁边一坐,“唔,我知道,是个大yin虫,什么时候都想要,还冷血,身上24小时都冰冰凉。” “还有呢。”怎么听玄尧这声音,有些笑意,还有些坏? “还有……还有就不知道了。” “还有蛇能在夜里看清楚常人看不清楚的东西。特别是修为越高的。” 我脸都黑了,那不是……那不是我刚刚的一举一动,玄尧全看见了!? 第三十一章 又来 我当时的脸立马就像是被蒸了一样,挥着拳头冲着玄尧胸痛打去。 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喊着:“你怎么这么坏,我不准你看,不准!”说着我的手就往玄尧眼睛上捂去,大晚上的我又不能看到玄尧的眼睛在哪,胡乱抹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塞到了玄尧嘴巴里。 他倒好,丝毫不嫌脏,用舌头卷了下我手指头。 这下冰凉滑腻的,又是让我弄了一个大红脸,我这下真的有点挂不住脸面,赌气背过身来,嘴里说不理你了。 玄尧在我这可是个厚脸皮,我这样他就知道我害羞肯定过来哄我,可这会呆了半天他居然没动静。 我就有点尴尬了,自己总不能没皮没脸的喊他过来哄我吧。又等了有一分钟,身后还是没动静,难道是生我气了? 我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但更多又没闹明白。 等我一转头,刷的一下,我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从我身后飘走,我当时根本就没反应,我身后一直是玄尧,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下实打实给我吓坏了。 我叫着摸到手电筒,光一下就打亮,身后就是我换下来的衣服,哪里还有玄尧的影子。 我头嗡的一下就大了,但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自己不能慌,玄尧这次消失不见肯定跟刚才那个白脸有关系,这个白脸在我脑子里来回晃动,我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么一会的时间,玄尧就算是用飞的也不会走多远,我轻声在里面喊了几下,他没回我,刚才我是往外面看的,玄尧肯定是没出去,那就一个理由,现在他在这洞里面。 我拿着手电往里面着,这洞七拐八扭的,照不到什么,这会我突然听见玄尧的叫我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小,在洞里面飘来,喊我:“小冬,过来。” 我确认下真的是玄尧的声音,拿着手电靠着墙往里面走,这地方实在是绕,我印象中要走了七八分钟还没到头,可玄尧那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在前面传来。 似乎是有点不对劲,我这会想退回去了。 人其实对目光有种异样的直觉,就是有人盯着你后脑勺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的回头对上目光,我下意识的回头照了下手电,就看见刚才那张煞白的人脸正在我后面飘着。 我手里没缚妖索,吓的往后退了下,脚底下一滑没站稳就给滚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身后居然成成了一个往下的洞,等掉下去后我跌的七荤八素,手电在不远处晃来晃去,我借着那光,看见自己似乎是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 等我捡起手电来转了一圈,我心里开始打鼓,我面前这地方四周有七口棺材,看见棺材我突然想起来那白脸为啥这么熟悉了,那就是那天我看到棺娘子的那张巨脸。 这七口棺材最做左边的那个棺材板掉地上,已经破开。我当然知道自己贸然过去看是不对的,但这会玄尧的声音又传过来,我听的真切,这次是从第二个棺材里面出来的。 “玄尧,是你在那吗?”我小声问。 “小冬,过来……”回答我的还是这句话。 我那手电把这周围包括房顶都照了一遍,确定这周围又没了棺娘子的那张脸,磨蹭的到第二个棺材前面,鬼使神差的往左边那空棺材里面一照。 我脑子里都做好了里面是棺娘子那个脸了,可这看到的一切又让我实打实的惊了一跳,这里面是一面镜子,刚好照到的是我的那张脸。 不过我这张脸因为害怕,所以吓的脸上过度狰狞了下,我自己看都有点吓到。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镜子,因为镜子里面我的表情根本没变化,还是那个惊吓过度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抓拍我的脸把照片放这了?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第二个棺材里面玄尧的声音又在催我:“小冬,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我意识里面感觉到这一切不对劲,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胳膊,它颤巍巍的往第二个棺材板子上抹去。 等我手刚碰到那棺材板,哐啷一声,那棺材就像是炸开一样,随后我鼻子里闻到那熟悉的腥臭,一张棺材板里面塞不住的巨大的女儿脸就冲了出来。 “不!不要!”我挥着手就想拦着这丑女人的脸。 “小冬!小冬!”耳边玄尧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他声音下意识的往回缩,但被一双冰凉的大手牢牢的抓住,玄尧那身上那好闻的气儿也钻到鼻孔里,取代了刚才那股腥臭。 我刚才被吓的禁闭的眼睛这会眯开一条缝,看见玄尧那张易容的脸,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这下看到他,吓的有点想哭,嘴巴不利索的的说:“玄尧,她,她又来了,她骗我……”我有点语无伦次,玄尧轻轻拍着我的背,说没事没事,都是一场梦,到底怎么了。 听我把刚才的事情说完,玄尧皱着的眉头又深了下。 我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转身就又看见了棺娘子,为什么我梦里会有棺材?” 玄尧捏了下我的手,宽慰了下没事,看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叹口气说:“梦里的棺材,是棺娘子炼活尸的手段,只要是在梦里梦见七次棺娘子,那就是会被炼成了活尸人。第一个棺材里面的照片,其实不是照片,是你第一次见到棺娘子时候恐惧的表情,其实也是你的一魄之一。” 我听明白了,这七个棺材对应七天,而且每个棺材拘我一个魄,只要我七次梦到这棺娘子,那我就真的会成了活尸人? 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梦到棺娘子,难道她现在就在我们旁边? 我把这问题问出来,玄尧摇摇头说:“这棺娘子炼活尸的方法是种巫术,她本人不会在旁边,只要是被她找到并且留了印记的人,就算是远在千里也能进入这人的梦中,这跟马来那边的降头有点相似,至于你为什么会做梦梦到她,因为有人想让你梦到她,给我出来!” 玄尧说着伸手往左边那墙壁上一抓,就跟变戏法一样,玄尧的手就伸到那墙壁之中,然后拖出来一个扭曲的人的影子。 “我好心饶你一命,还答应给你人皮图,你居然再而三想作死!”玄尧语气冷冰冰的,但我知道这是他气急了的表现。 我这会儿也看清了他从墙里提溜出来的人,正是给我下蛊的那个人。 之前算是没看清,就看了个大概,现在他整个人被揪在我面前,这人也就一米五高,满脸的疙瘩,贼眉鼠眼的,留着两撮很长的虎子,两个门牙突出,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成精的耗子。 “饶,饶命……大仙饶命!”那人被玄尧抓住脖子,上来就开始求饶。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人皮图已经给你了!”他声音更让我确定就是那个给我下蛊的人了,我很生气,这人一点不讲道理! “小兄弟,你让玄尧大仙放了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他这小兄弟倒让我突然激灵了一下,我现在一身的女儿衣服,他还说我是小兄弟,这词就有点讽刺了。 我背后突然出了一身汗,想到一个问题,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刚才可是换衣服了,虽然是黑漆漆的,但是玄尧都看到了,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他会不会也看到我换衣服? 我脸都白了,我可以让玄尧看光,但这人算是什么东西? 玄尧就跟我肚子里面的虫一样,看见我这样,嘴里冷冰冰的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你这双眼也就别要了。” 说着玄尧两个好看的手指头刷的一下插到了那人双眼之中。 啊! 第三十二章 抢人 啊! 那人尖叫声瞬间就充斥了这个山洞。 玄尧有点护犊子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暴力的一面,我自己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看见玄尧手指头插在那人眼眶里,拔出来的时候还“啵”的一声,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玄尧这会扭头冲我看下,脸上挤出个笑容说:“小冬乖,快点闭上眼睛。” 这会倒是想起我来,我捂着眼睛不敢看,冲着那人说:“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你自找的。”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心里压力的,这人虽然给我下蛊而且偷看了我,但我感觉他也不至于被坏掉眼睛,但我这圣母婊的话肯定说不出来,毕竟玄尧这么做都是因为我。 除了那人杀猪一样的惨叫,玄尧开始像那个人质问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小冬是个女的,说过来找人皮图应该只是个幌子吧,而且你用蛊虫故意来引她进梦中,跟棺娘子勾搭在一起,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好像是跟你们这一派没有仇吧。” 玄尧这么一说,我心中一愣,原来我进入梦中梦到棺娘子都是因为这个人,我心里那愧疚顿时少了很多。 刚才还在惨叫的这男的听玄尧这么一说,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然后我看见他哇的张开嘴,吐出一条金黄色的虫子冲我飞来。 我想闪时候已经来不及,但那虫子却没到我脸上,被玄尧两根手捏住,但玄尧这么一动,那人却得空脱身。不过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只是站在原来那地方。 那俩血糊糊的眼窟窿盯着我们这边看,我有点发憷,他自己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来吃,似乎是止了痛,发狠说:“玄尧,你毁我双眼,我要杀了你,不,我要活活折磨死你身边这个女人,也让你体会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我就看见很恶心的一幕,他脸上本来是有疙瘩的,随着他的念词,他脸上的疙瘩开始拱起来,然后从里面钻出一条又一条的黑虫。 玄尧冷哼一声,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虫子捏碎,说了句:“就凭你?” 那些虫子从那人脸上还没爬下就冲我飞过来,玄尧就简单的用袖子一抽,一大股风吹过去,那虫子就被拦下。 用蛊的这人被坏了眼睛,嘴里念了半天,感觉没反应,好像是跟那些虫子失去了联系,嘴里不可思议的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玄尧不给他时间,伸手又掐住他的脖子,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想害小冬?” 大概是自己救命的本领都没了,这人这次倒是老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遍。 我出名了,这名声还很让人生气。 冶九那天晚上被玄尧赶走之后,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在灵异圈里说张小冬是他的女人,以后谁要是见到必须离我远点,而且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什么样,还特别描述了下我的左胳膊被阴尸咬了不能动。 冶九自己很厉害,他身后是酆都整个鬼道一族,他说的话很多人会听进去,但在这云巫山上,大家大业的不光是他一个人,而且鬼道这一门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他说完这话之后,反而是给我惹了一身骚。 大家不知道张小冬到底是什么人,但知道我“是”冶九的女人,东南亚那边的术士们居然统一弄了一个追杀令,说只要是帮他们杀了张小冬,他们就给那人或者是组织一个马来令。 这马来令是啥玩意,就是东南亚灵异圈里面流星的一张令牌,东南亚不像是国内,地方比较小,所以那地方灵异圈很团结,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因为总部在马来西亚,所以这令牌就叫马来令,只要是有这个马来令的人,可以要求这个组织帮他们做一件事。 东南亚灵异圈很邪门,近年来国内灵异组织内斗严重,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东南亚那边,有这么一张令牌,哪怕日后真的跟东南亚再次开战,说不定那时候还能有一张免死金牌,退一万步说,现在这个圈里谁还没个仇家,有这个令牌可以让东南亚这个阻止帮忙暗杀也是极好的。 东南亚这边的人怎么跟酆都的人杠上的,这没人知道,但东南亚的人不太好在国内直接明目张胆的出手,所以他们只能借国内圈里人的手来杀我。 我听完这些之后脑袋晕晕的,稀里糊涂的自己就成了风口浪尖。 玄尧听了这事知道有冶九参与心情很不好,反问道:“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令牌你们就要来伤一个无辜的人?还有,张小冬是我的女人!” 说完这话,他冲着那人胸口拍一掌,喝道:“滚。” 那人虽然被打的吐了几口血,但好歹是留了一条命,在地上爬起来之后跪地上冲玄尧磕头,说:“谢谢玄尧大仙。” 玄尧现在臭着一张脸,不想搭理。 但就在这人转身走的时候,他突然冲着玄尧扑过来,这下实在是太快,他跪着的身子就像是子弹出膛一样,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挡在了玄尧面前。 玄尧在我后面喊了声小心,然后就扯着我往后退,他胳膊也探我前面来想揽住这人。 可他手还没碰到那人,就听嘭的一声,那人就像是个气球一样,直接在我面前炸开,那温热的血一下子扑了我满脸。 我当时就愣了,然后尖叫起来,喊着我的脸,我的脸! 玄尧把我护在怀里,一双大手在我脸上抹,嘴里柔声说:“小冬,没事,小冬,看着我。” 我俩手胡乱的抹,想要把脸上的血擦干净,我害怕啊,这人是弄蛊的,要是血跟硫酸一样怎么办,我的脸要怎么办,那样我还不如去死。 好容易在玄尧劝慰下我冷静了下来,出去找了个小溪把脸上血洗干净,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着小溪里面有点苍白的脸,我摸了又摸,冲玄尧说:“本来就丑了,幸好没毁容,要是毁容了玄尧大仙你还喜欢我吗?” 玄尧罕见的没说情话,我转头看他皱着眉头很有心事的样子。 我戳了下他,说:“干嘛呢,我不是没事吗,当时真吓死我了。” 玄尧收回心神,捏住我的手,认真的说:“张小冬,以后我希望你不要挡在我前面,我是一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在我身后,听见没?!” 听玄尧这么说,我心里喜滋滋的,说:“知道啦,知道啦,玄尧大仙是大树,我是你的小小草。” 一个人在我面前炸得血肉横飞,我多闭眼一秒钟都会想起他的样子,可玄尧始终很平静,走在我前头偶尔低头看一眼人皮图而已。 我们眼看就要到云巫山顶,那时候再见到巫族的大主子,就能打听到我家人下落了! 路上时候,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说笑话一般的问玄尧,“玄尧大仙,你法力高超,这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应该不是因为杀多了才会这样哈。” 这鬼啊怪的跟我不是同一种类,消失了我也只是偶感同情而已,可如果是一大群活人被杀了,我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玄尧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害怕我了吗?” 我极快的否认了,“当然不是。只是对玄尧大仙,对我夫君的过去很好奇。” 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经历过什么。 玄尧此时却将手里的人皮图收起来,抬起的手指对向前方,“已经到了。” 我顺着他指引方向一看,果然,我们前面已经能看到从不同方位走出来的人影,我们到了! 第三十三章 喂不饱的蛇 这地方在云巫山山顶,我感觉除去这地方名声不好,光看环境的话,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这山势拔高,山顶虽宽,但四周很多地方都是悬崖峭壁,虽然人是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但都是凭着人皮图上的路线,想要自己上来,很是有难度。 见我们上来,穿着灰白色衣服,头上扎着一条白布条的男的就过来招待我们,引着我们去住的地方,这整个山顶应该都是巫族领地,我们在靠近山顶左边的房子里面住下。 玄尧易容,我穿的也普通,两人住进房间之后都没什么人注意。 见我进屋子之后在窗子口出远眺,玄尧过来拦住我的腰,让我靠在他胸膛上,喃喃的说:“是不是想出去看看热闹,想见识下这里面的人?” 说实话我这人是有点想看热闹,但现在是在不是时候,我在窗户上看,心里还有不实际的念头,万一我能在这看到我爸妈呢,那时候我还能认出他们来吗? 他们是阴尸的话,是不是就完全没有意识了,是不是就认不出我了? 玄尧摸了摸我头,看穿我心里所想,说:“阴尸虽然早就传开,但毕竟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尤其是活尸人,这是违背人伦常理,他们不会这时候放出来。” 刚好这会听见有人敲窗,玄尧打开,然后就看见窗户上那小人鬼在作揖,玄尧点头说:“去吧,去找找他们的藏尸地在哪,尽最大努力找到跟这个姑娘有血缘关系的活尸。” 小人鬼点头称好,又是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然后转眼消失不见。 刚小人鬼在这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会转头用胳膊圈着玄尧的脖子,冲他哈气,说着:“玄尧大仙,我的好玄尧大仙,原来你早就想到了,哎,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我在他怀里撒娇,玄尧正经的说:“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啊。” 我听见他这话心里咯噔了下,有点吃惊的看着他,他随即刮了下我鼻子说:“跟你闹着玩的,既然这么离不开我,那我只能把自己塞你身子里了!” 虽然跟这玄尧这么多天,但我还是脸皮子薄,被他一调戏就红脸,他没羞没臊的开始在我脖子上啃,然后手还不老实的往我身上软肉处蹭。 没几下我身子就软了来,我哼哼着拒绝,说:“你太坏,这外面都是人,大白天的多难为情!” 玄尧倒好,听见我的话没停下来,反而更过分了,嘴里坏坏的说:“有人,有人不是更刺激吗!”说着就抱着把我往床上一放。 我被他这流氓招数闹的一惊呼,又想着不能让外面听见,就捂住了嘴巴,到了床上他上下其手,而且我身上哪块肉嫩他比我还熟悉,几下攻势,我就败下阵来。 我心里想着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他的人了,白天……就白天吧。 不过在理智失去之前,我还是指着窗户说,关窗,关窗。 玄尧哧啦一扯,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拽开,他那好看的八块腹肌顿时晃的我有点眼晕,他把手上衣服衣挥,那衣服变戏法一样直接就遮住了窗户。 他整个人爬了上来,压我耳朵根底下说:“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喊了。” …… 玄尧欺负我总是没轻没重,我一连几次受不住,开始还考虑压着声音,到后来完全就不顾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我甚至感觉自己大脑都有点缺氧。 他啃我耳朵的时候,我眼神迷离的往左边偏了下,这一偏不要紧,就看见窗户上趴着一个脑袋正看的起劲。 当时给我吓了一身冷汗,尖叫着就往玄尧怀里钻,指着窗户喊:“人人人,有人!” 玄尧估计也被我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坚持的久,根本还没到,听见我说话站起来用东西裹住我身子,然后说:“没人啊。” 他顿了顿,说:“有人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听玄尧这么说心里一想也是,玄尧是什么人,他们仙家本身就警觉,而且他修了这么多年,没理由说我看见他感觉不到啊,他宽慰我说肯定是最近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还经历了棺娘子的事,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没想到发生了这事玄尧还是有心气,后来俩人又折腾了半天,好容易他心满意足,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看见他躺在我旁边一脸满足,我气鼓鼓的挠了下他,说道:“你就是喂不饱的狗,不对,喂不饱的蛇!” 玄尧勾勾嘴角,没理我。 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找到屋子后又是这么折腾,我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睡梦中,我居然又梦到棺娘子,而且在梦中,这棺娘子的棺材已经破了四个,加上我今天做梦的这次,就是破了五次?! 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身上像是在河里捞起来一样,哆嗦的把事给玄尧说了,玄尧叹口气说:“这应该是之前那个用蛊的人动的手脚,他最后临死自爆,看来还是想要害你性命,这是用三魂来诅咒你,搭上了棺娘子的巫术,加速了你成阴尸的过程。” 我这下害怕的不行了,我问:“那不是说我就两魄被拘了吗,人不是总共有七魄,那我现在怎么跟没感觉一样?” 玄尧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这事情就透着古怪,刚好这会小人鬼敲窗户跳进来,对玄尧说找到地方了。 我一听心中激动的连自己的事都抛到脑后,我后来甚至一想,如果我也变成了阴尸,是不是我们一家四口就聚在一起,也算是团圆了。 玄尧说要去看看那个地方,但是他不让我去,说这上到云巫山顶上来的人都是大能,而且本身云巫山就有巫族坐镇,他自己去比较方便。 道理我都懂,可是现在我爸妈都马上要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怎么可能忍的住,后来玄尧没办法,说让我出身。 出马一派,捆身之后仙家可以上身,同样这出马弟子也能把自己灵魂寄托到仙家身上,然后让仙家带着去什么地方,一般都是会下阴什么的,这种方法叫出身。 出身之后我不知道算不算自己灵魂出体,只是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一看自己就飘到房顶,低头还能看见自己身体保持刚才动作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很好奇,但玄尧声音在我脑子里传来,说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过了这时间必须回来。 然后我就看见玄尧化成本体张开大嘴往我一吸,我感觉眼前一花,等我在看清楚的时候,我感觉视野矮了很多,而且走路左一头右一头。 我突然明白,我现在这视野好像是玄尧本体的视野了! 玄尧跟着小人鬼在夜色中飘忽不定,我脑子里确一直响起玄尧的声音,他像是个老大爷一样念叨着跟我说哪个房子里住的是哪个门派的,他们这门派有什么手法在看门。 那么老多我根本记不住,但我脑子里想的是,这么多看门的,玄尧这样飘来飘去都没被发现,那不是玄尧比他们都厉害? 想到这我又有点发花痴了。 小人鬼带路的地方在山顶背部的一个山洞里面,这四周都是峭壁根本站不住脚,要不是玄尧我自己不可能来到这。 玄尧站在洞口化成人的模样,他突然一抬头,他看到的也是我看到的。 一张女人人脸。 初看很陌生,随后我脑子一片空白。 第三十四章 真相 “妈……妈妈。”我嘴皮子颤抖得话也说不清,眼泪直往下掉,脚一软,噗通地跪在地上。 我找了很久的妈妈,竟然真的在这! 玄尧冷静的声音破灭了我的喜悦,“小冬别信,这是巫族惯用手法,会用你最惦记的人像守在洞口,你掉以轻心只会送命。” 我现在哪还管那么多,我就是把命栓在裤腰带上过来找家人的,我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抱我妈,可玄尧立马截断了我的动作,“你再靠近就会有危险,你看到的都是幻象!” 玄尧的话再次泼了我一盆冷水,冻得我冷静了许多,是啊,我妈妈虽然就在面前,可她如果是真人,又怎么可能见到我还这么麻木,不过来抱抱我呢。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我看一眼时间,果然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没想到我们连里面都没进去,时间全花在了洞口附近,我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临走的时候我依依不舍,回头看了我妈好几眼,远远看过去,她就像在冲我招手一样。 回到房间,我气得像闷葫芦倒在床上一声不吭,玄尧叹气的声音很无奈,“时间太短,即便你进去了也看不了几分钟就要离开。既然在洞口看到你最在意的人,你也不高兴吗?” 我打了个滚,滚到玄尧旁边,脑袋正好贴在他大腿上,还是闷闷不乐,“我只看到了我妈妈,还没看到我爸爸和我妹妹。但是玄尧大仙你说的也没错,刚才我不可能带走他们,只能先看看,留个念想,我也挺高兴的。” 玄尧的手指穿进我发丝里,一丝一丝的捋,他仿佛极喜欢这动作,每次都爱用指尖缠绕我发丝搅动,“张小冬,你懂事得太过头了。” 玄尧这句话,戳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忍了忍,只闷闷的“嗯”了声,随后又释然了,“只要玄尧上仙在,我以后就可以不用那么懂事啦。” 玄尧的手突然一顿,我竟一点没怀疑。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我喊了句“谁呀”,门外人回我,说是盛会的大堂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过去用餐。 我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饿得瘪了许多,蹭的一下站起来,拉着玄尧就去凑热闹。 这次盛会来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我自然想看个稀奇。我们拿的是蛞蝓给的人皮图,分到的位置是上座区域,面前的佳肴都更丰盛,馋得我直咽口水。 我埋头专注于鸡腿红烧肉的时候,又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抬头一扫,竟然对上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不禁猛抖了一下,居然看见了冶九! 一见到冶九我就窝火,狠狠剜了他一眼,赶紧把头埋下来。我又恨他又怕他,巴不得他自行暴毙。 “他怎么也跟过来了?”我不满的嘟囔,狠狠的咬了一口嘴里豆子。看样子他也看见了我,也认出了我。 “冶姥一族的当家是冶九的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久咳成疾,看了很医生都不见好,这次灵异盛会对冶姥族来说至关重要,此次云巫山之行成了冶九爷爷保命的关键。” “那我晚上就去他房间,把他人皮图给偷出来,再撕成稀巴烂,让他拿不到尸丹!” “想他拿不到尸丹的又何止你一个,但没关系,你是最特别的。”玄尧含了一口茶,在这里他得扮演一个真正的大活人。 “真的?那我是怎么割特别法?” “特别弱。” 呛完我的玄尧一如既往的正经脸,让人瞧不出刚刚说出腹黑话的就是他。即便如此,倒也打消了我对冶九搞小动作的想法,想伤他的人怎么都排不到我。 这是宾客上山后的小型会餐,说白了只是供饭的意思,连巫族的核心人员也没出来一个,只有个专门负责大堂的。等到山脚下的进出一关闭,真正的盛会才将开始。 饭菜还算可口,我吃得肚子圆圆滚滚,赖着玄尧要出去散步消消食。我踢着路边的碎石子,高兴道,“等我把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找到,帮他们恢复原样,不知道他们见到突然变到这么高的我会不会很惊讶。” 玄尧没作声,手突然盖在我脑袋上,又朝他胸口处比划比划,“嗯”了声,“是挺高的,快过我胸口了。” 我:“……玄尧大仙,你最近越来越坏了。” 他反问我,“有吗?” 我故意踮起脚,把背崩得笔直,眼看自己头顶快碰到玄尧的肩膀,可好死不死的还是差那么一截。我索性放弃了,却不死心,“你太坏了。以后我妈妈在,我就找她告你状。我妈妈可疼我了,不会由着你欺负我。” 我摸着胸口挂着的蝴蝶吊坠,脑子里塞的全是阖家团聚的场景。我一个小女人家家,哪有那么多大心思,只要我小家不散就是最好的。 等我说完,玄尧好半天都没回我话,我才发现他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很久,眼神有些古怪。 他看了足足半晌,才收回视线,对我说“走吧”。 我们又在房间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还没起床,门外的喧闹声吵得我耳朵疼。我坐起来一看,玄尧已经不见了。我推门走出去,一道喝彩声快震穿我耳膜,原来不远处开外的平坝上,有人在打架。 这个普通人跟普通人之间算打架,有点本事的人之间动手就算切磋了。要不是我看见玄尧爱穿的那件玄色衣裳,我是万万想不到他会是跟人打斗而被围观的那种人。 我凑近了才看清,原来跟玄尧打得不可开交的竟然就是冶九。 “你也就这点功夫了,活人不好当吧?还是当你的地下爬虫比较自在。”冶九邪魍一笑,突然朝我扫了一眼,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他存心气我! 玄尧没接他的茬,在这里他掩去了自己真实身份,又怎么会被冶九激出他话柄来,“你在井里也憋屈了千百年,见到真正的天还这么不自量力。” 玄尧暗嘲冶九是井底之蛙,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冶九面子上过不去,眼神却始终盯着我。我实在不愿被他一直这样盯着,扭过头,手贴在嘴巴边上作扩音器,对着玄尧喊,“夫……不对,公子加油!公子揍扁他!” “呵,在井底也能听到故事,今天我要讲一个错把仇人当恩人的事。”冶九不以为然,可他这话脱口而出后,玄尧骤增杀气,三步跨到冶九面前,对他下了死手! 可冶九还是躲过,接下来招架玄尧的攻势显得有些吃力,语气却越来越不轻松,他还在看我! “有些小丫头以为遭了天灾,可实际却是人祸。睡着仇人当恩人,却不知道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就跟这仇人有关!” 冶九他这是什么意思? “住口!” 我第一次见到玄尧如此恼怒,他脸上易容的外皮有剥落的趋势,再这么下去,围观的人总会认出他来! 可他还是不停对冶九下手,杀心极重。 “小丫头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殊不知大活人哪有那种能耐,能随便捡到个让人死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只有没成精的妖,要化蛟的蛇,修了个几百上千年,悟出了逆人道之术,再把这邪术透露给人。小丫头,你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冶九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他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冲我说的。 之后发生的事…… 之后习得邪术的人又把邪术施加在人之上…… 然后,然后。 被无辜害死的人就出现了。 冶九说,玄尧是把邪术透露给巫族的人,是害了我爸妈和妹妹的真正凶手! 上架公告 《蛇女》到这里就要上架收费了。 订阅的话,一章一毛多,一个月也就十来块,一杯饮料钱,话不多说,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更新的话,保底三更,正常四更,时不时的会加更。 —————— 以下是黑岩充值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 1:充值前,先要登录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8种充值方式,【网银】【支付宝】【微信支付】【短信充值】【财付通】【手机话费充值卡】【游戏点卡】【paypal】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网银】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各大银行一般都支持,充值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岩币)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微信支付】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 【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手机短信充值】比例是1:40(兑换比例低,有一定延迟到账有时候) 【手机话费充值卡】这个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法。黑岩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都可以买到。充值比例1:85,比网银少,因为移动联通要从中扣取一点手续费。 【游戏点卡】这个和手机充值卡一样,很好买。不过黑岩仅仅支持以下几种游戏点卡,其他的不支持,买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分别是【骏网一卡通】、【盛大游戏卡】【征途游戏卡】【q币卡】【久游卡】【易宝】【网易卡】【完美世界卡】【搜狐畅游卡】【纵游一卡通】【天下一卡通】和【天宏一卡通】 充值比例1:70~75之间。购买请认准以上的几个,其他的游戏点卡都不支持! 【paypal】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海外用户可以用这个! 另外,使用“黑岩阅读”ios(苹果)客户端的朋友一定要注意,由于苹果系统的设定,在ios客户端充值的话,兑换比例只有1:50,另外一半会被苹果系统收去,很不划算,建议大家充值的时候从浏览器进入黑岩阅读网,在网页版充值好后,再在客户端登录阅读,这样就不用被苹果客户端收取一半手续费了! ps:充值完成之后,就可以对作品进行打赏和订阅了,如作品已上架,建议书迷朋友直接选择自动订阅,这样就省去了一章章订阅的麻烦,订阅过一次的章节,回看是不收费的。 还有疑问的可加客服mm的qq号咨询:2984543729。 第三十五章 我的真正水平 “骗子,住嘴!你再胡说八道,我要亲手撕烂你嘴巴!” 急火窜到头顶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心里的酸泡泡不断往外涌。他懂什么,玄尧大仙是特别好的那种人,压根不会是他说的那样。 而冶九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尽管他已经招架不住玄尧的这般攻势。 可他突然转回头,眼朝着玄尧方向,他动了动嘴角,说了些什么我们看客都听不见的话。 只见身手敏捷的玄尧突然像被封印住了一动不动,冶九趁机上前,他要杀了玄尧。 冶九握着匕首,一刀刺向玄尧胸口,玄尧没躲,匕首全数没入他身体里,他直挺挺的往后仰。 “玄尧!!”我脸暴青筋的大喊,朝玄尧冲过去,我只有一只右手,怎么也抱不动他,“玄尧你怎么样了,玄尧?!” “他没事,只不过被封住了,我还没办法轻易杀了条成精的蛇。”冶九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以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抬起猩红的眼死死瞪着他,“如果我丈夫出了半点事,我张小冬耗尽一辈子都要你赔命!” 冶九不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哦?你现在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动了情,还打算帮他报仇,张小冬,原来你对你爸妈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八道!” “要是你坚信我胡说又激动什么,我说的哪句话又错了?当年这巫族都快衰败解散的时候,有条快化蛟的蛇把这养阴尸的伎俩传给了巫族长老。巫族长老得以把巫族发展壮大。只可惜巫族长老没有你这么‘情深义重’,他习了看家本领后,怕这好东西又传到别人那去,就使了阴招对付恩人,寡不敌众,快化蛟的蛇断了修为,只能择个荫蔽之地躲藏起来,等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后,再吸阳气重见天日。所以你以为你当初差点被破瓜的时候,为什么有的人那么恰好就出现救你。你为何理直气壮的以为他日日跟你欢好是为了渡你精气,而不是吸你阳气救活自己?” “骗子,你闭嘴!”我的声音比他大了三四倍,可他的话对我的震撼,足够让我浑身打颤。 冶九满脸得意,半蹲下来,手勾在我下巴上,躺在我身边的玄尧中了冶九的缠捆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动弹不得。 “张小冬,你看清楚,欺诈的可不是我。能帮你的却只有我冶九,只有我冶姥族的大后台能帮你把你家人给带出来。只要我冶九一句话,巫族的人立刻就会放过你家人。而不是原本就害你成孤儿的仇敌。” 他的手指在我下巴上抹来抹去,我心生厌恶,身体的力气却被全部抽空一般,根本没办法去推开他。 “你要再不信,大可以继续查。明天我就带你见巫族长老,让他亲口告诉你真相。他应该还记得玄尧那张真正的脸。让他告诉你以前从没去过张家村的巫族长老是如何得知你们张家村是个好养阴尸的好地方的。难道不是看守一方的蛇精亲口告诉他的?” 为什么玄尧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到云巫山来,鬼婆临死前警告的话叫让他怒不可遏的杀了鬼婆。玄尧易容,难道是为了躲开巫族视线。难道被棺娘子盯上的也不是我,是他? 为什么永远会护我周全的丈夫,到冶九嘴里,就成了处处占我便宜,唯利是图,只是为了吸我阳气才留在我身边的大坏蛋。 我越想越呼吸不过来,真相仿佛近在咫尺,我想抓住,可又害怕伸手去抓,嘴皮子颤抖着问,“你又想要什么?” 冶九的话在我心头萦绕,始终挥之不去。我不敢去看玄尧的眼睛,他明明就在我旁边。 冶九轻笑的声音太过于讽刺,“我要你嫁给我。” “我要你亲自去姻缘树摘了你的挂牌,再回来跟我成亲。就让巫族长老当证婚人,在这云巫山上,我要娶你过门。你进我冶姥族的族谱里,才是光宗耀祖的事。” “我嫁给你,那我爸妈和妹妹呢?” 冶九眼里的笑意扩散,“巫族长老会给我冶九一个面子,自然会放过他们。这次成亲,也在你家人的见证下进行。你以后会成为冶族族母,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与冶族站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冶九拿出一把匕首,硬塞到我右手上,握着我的手,调整角度对准玄尧的脸,“你要开始的第一步,就是杀了他。” 我听懵了,杀了他,杀了玄尧?不行。玄尧是我夫君是我的天,他一直都陪着我,还要帮我找到我家人,我不能杀了他。 “他不再是守护你的人,我才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利用你。难道你不想为了你家人报仇吗?嗯?”冶九的唇贴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哈气。 这动作玄尧也常对我做,可我从未觉得反感,反倒是冶九一靠过来,我就鸡皮疙瘩起了一地,用力扭动身体要推开他。 可他抱我很紧,捏得我手硌在他的手和刀柄之间生生作疼,他满不在乎我痛到扭曲的脸,兴奋的盯着一动不能动的玄尧,眼里迸射着期许的光,“杀了他张小冬,杀了他。他才是害死你家人的真正元凶。” 杀了他,真的要杀了他吗。不行。 我又一次本能的否定了这个想法,我脑子很乱,还理不清个头绪,可我始终在反抗去伤害玄尧,我做不到。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对付玄尧,你如果这么恨他,你可以亲自对他动手。” 冶九一听,后背僵了僵,我捕捉到他短暂的反应,心里有了底,“是不是因为只有我才能真正伤害玄尧,是因为他在姻缘树上挂了我的名字,所以只有我才有可能对付他吗?” 冶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稍纵即逝,“没错。这姻缘树上挂的名字,是为了修仙的妖怪最喜好的一种做法,所以选择的对象很考究,多数不过是找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挂上跟她的名字,让她拥有伤他筋骨的能力,而外人只能损他修为伤他皮毛。” 果然。 可我没想到我的存在对玄尧来说有如此大的意义。拥有这般能力,我却也高兴不起来。 “舍不得动手了?”冶九坐不住一般,接着提醒我动手。 我用力的挣开他的手,“还没真正弄清楚之前,我暂时不想伤害他。” 冶九有些恼怒,“你不要报仇了?” “我要!”我面目扭曲的冲他吼,“如果真是害我爸妈丧命的仇人,我定会拿命去报。可我不信你,你说什么我都还是无法相信你。你不过是为了借我的手去伤害玄尧,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点我!” 冶九一震,表情很快恢复平和,他轻牵嘴角,单手捧起我的脸,语气森森,“张小冬,是你误会我了。我的能力不会让我寻求一个女人帮助。我是真正的心怡你,也心疼你挨了欺负,才会建议你这么做,如果你不想,那杀他的事可以推迟。” 冶九突然不逼我,还主动后退一步,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他眼睛一转,又说,“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我,那你可以先去姻缘树上摘下你的名字,再来跟我成亲,这样你重归单身,不过这样也就失去了伤害他的资格。那你想要报仇,真的就遥遥无期了。如何选择看你自己,张小冬,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如果这样,我就和玄尧再不是夫妻了。我真的要去姻缘树上摘下我的名字吗。 第三十六章 离婚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破我思绪,“冶九,你年有二七,缠捆术还只学到皮毛。十分钟都杀不了敌人,你活该弱小的被别人欺压。” 是玄尧!我扭头一看,他已经完全能动,眼眸涂满了仇恨之色,不仅如此,他易容的脸皮一点点剥落,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露出原貌! 我下意识的抱住他,“不行玄尧,现在还不行,你别出事。” 玄尧原本冰凉的身体凉意更甚,他直着背,俯瞰我,“跟我回去。” 他手环到我后背来,我本能的缩了一下,他的手僵在空中,没放下也没再抱我。而他看我的眼神也暗了许多。 “张小冬,你动摇了。” 被戳破了心思,我咬了咬下唇,跪坐在地上,“玄尧大仙,我辩不清冶九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能不能……” 玄尧突然大力的一摆手,我身体被迫往一边歪斜,冶九眼疾手快,过来一把抱着我肩膀才让我没摔下去。玄尧站起来,眼神更为冷漠,“你既然信了他的话就信罢。我玄尧也没不会要这么吃里扒外的妻子。” 我心突然钝痛无比,仿佛无数的刀剑穿过。冶九的话的确让我太震惊了,震惊到无法分辨事实真相,我只想玄尧能同往常一样温柔耐心的跟我解释,如果他说,我一定信。 可他这样冷冰冰的把我当成草芥一般甩开,从人群主动让开的一条道上离开消失。 冶九扶着我,言语里充满笑意,“这下明白了吧,蛇原本就是冷血动物。他们从来不会爱上任何人,只会利用。我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我打掉冶九碰我头发的手,实在恶心,“可你比蛇更不如。蛇如果是冷血动物,那他们也只是更爱自己,但你是以欺压别人看别人痛苦为乐。这样的热血又有什么意思。” 我兀自从地上爬起来,不看冶九一眼,可我准备走的时候,冶九还是拉住了我,他的声音阴了许多,“我说过你可以先把姻缘树上的名字取下来,你对玄尧够不成干扰,再安心嫁给我。这样一来你对我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我还是准备娶你过门,你还会以为我是图谋不轨吗?” 他的话即便再有道理,也只是让我脑子大乱,我摆摆手,“我不知道,我张小冬要是这么有魅力,也不会因为家庭不幸还单身到十八岁。你见过的女人比我吃过的肉还多,你会爱上我,不知道是我白日做梦还是你胡言乱语。别再提这个了,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你怎么解决,继续把肉体卖给一条蛇让他吸取阳气吗。最后你父母救了下来,你会当从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冶九的话被我甩在身后,却一直在我脑子里萦绕盘旋。 我跑回了房间,玄尧没在。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这次没见到他,心越发慌乱。 无论事实如何,他还是我夫君,他说的每句话我自然会相信,当年的事实究竟如何,我只想听他告诉我。我想把这些话全都说给他听,可又到了晚上,也迟迟不见玄尧人影。 我难过的饭也吃不下,一直待在房间里,即便如此,也没见到玄尧的影子。 到了夜深,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一股冲动让我再坐不住,我要去找他! 而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我兴奋的望过去,却是小人鬼爬在门槛上,又好不容易跳下来,哎哟一声后,走来我脚边上作了个揖,“大事不好了,玄尧大仙他出了大事。” 我心咯噔一下,从床上一跃而下,“他出什么事了,你赶紧说!” “是是,玄尧大仙在三小时前去了阴尸洞,被巫族看守之人发现,现在正跟巫族的赶去的帮手纠缠,寡不敌众,况且玄尧大仙无法在云巫山上现出原形,功力无法完全施展,再不久就会被巫族的人控制住。” 我听得冷汗直冒,如果说玄尧真是当年把养阴尸的手艺教给巫族之人,后来又被巫族背叛伤害。那玄尧无疑就跟巫族之人是大死对头。 现在玄尧该是完全显出了原形,那巫族之人知道玄尧没死,又怎么会留他活口?! 我赶紧抓起我唯一的宝贝缚妖索,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救下玄尧。 我走得太快,小人鬼在我脚边不小心被牵连到,他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我连对不起都没时间说,刚一推开门,一个大力扶住门框,对方稍一用力,门完全被推开,我也连带着后退了好几步。 “冶九,你来干什么。你赶紧让开,别耽误我!” 门口完全被冶九堵死,他邪魅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上散着浓烈的酒气。我推他他也不让,反倒捉起我的手,把我往他怀里牵。 “我说了,我要娶你过门,既然你还不准备把名字要回来,那我就先办事再补票,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冶九身上酒气滔天,我推不开他,还被他一把推倒在床上,他整个人都压下来,无论我拳头怎么打在他身上,他也只是发出看不起的轻笑声。 “你这小女人就剩一只手还这么不自量力,你信不信,动你我也只需要动用这里就行。”他说完下半身随之一挺,硌得我双脚之间发痛。 玄尧出事了,我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只好低声哀求,又急又怕,“我信我信,冶九冶大人,求求你先放我一马,求求你,我一定记下冶大人今天的恩情。以后你要女人,我一定十个百个的带过来给冶大人享用。” “哈哈,你要花钱买鸡送到我床上来?你把我冶九当成什么人了,我说了只动你。张小冬,我跟那蛇怪不一样,我还没跟任何女人做过,女人我有的是,我却只对你感兴趣,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他手指在我耳朵上逗弄调戏,我急得都快哭了,只好退让一步,“冶九,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让我走。如果你现在碰我一下,我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占到任何便宜!” “呵,为了去救仇人都下这么狠的心了?你不就是怕它死吗?没错,现在巫族的人的确控制住了它,你过去又有什么用,巫族长老会让你带走他们的死对头,让这蛇把当年的大秘密都捅出去?” 我捏着缚妖索的手抖了一下。是啊,我唯一的宝贝都是玄尧给的,这对小鬼小怪的的确有杀伤力,让我对付庞大的巫族,我甚至连一个阴尸洞看门的都打不过。 冶九很满意我绝望的表情和短暂的沉默,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 我瞪了瞪眼,他继续说,“你不就是想救那条蛇吗,可以,只要你现在去把姻缘树上的名字取了,你恢复成单身,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救下它。不过如果你继续这么磨蹭下去,那时候它是死是活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如果跟玄尧“离婚”了,就能救他吗?姻缘树上挂着我的名字,对冶九来说就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这怀疑在我心中过了一遍,就被我担心玄尧的情绪给冲散了。不就是离个婚而已,又没说不能复婚,如果我跟玄尧解除了误会,我还把他当夫君。 “好,我取。可是我不知道姻缘树在哪,我怎么取。” 冶九满意的点头,手心贴在我额头上,“那你可赶快点,不然你姘头就快死了。我送你去。” 他说完那一下,我头突然一晕,再睁开眼,我已经不是在云巫山上的房间里了,周围白茫茫一片,连冶九也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 二选一 周围天和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仿佛踩在了云朵上。只是再多走几步,就看见粉红色的一大片,走近后一看,是颗参天大树。 这樱树几乎占据了半边天,树枝上开着大多樱花,花瓣随风簌簌落下,我看痴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有要事在身。 这樱花树大概就是姻缘树了,可我绕着大树干跑了好几圈也没看到有挂着名字的红绳,我着急的不得了,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说,“小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往四周看了看,一个人影子都没有,我还是回了,“我在找我的名字。曾经有人把我和他的名字挂在姻缘树上了,我想取回来。” “哦?你是不爱他,要跟他分开了吗?” 我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当然不是!我是有别的原因要暂时跟他分开一会儿,现在我想知道,我的名字究竟在哪。老爷爷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这牵绳的活就是我在做的。我是红喜神,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小冬!红喜神大人,你能帮我把我的名字找到并还给我吗?” “可以,不过你如果取走了名字,那就跟这个人再不是有情人,以后你也不可能再跟他相好,你可愿意?” 我懵了,“取走了名字就不是有情人了……那我以后就不能跟他当夫妻了吗?可我只是想救他,不想跟他再成不了夫妻。我很喜欢他是我夫君。” “是啊,这一双绳一双人,你看这满枝的樱花瓣了吗,就是一对一对相好的有情人。如果你要取走你的名字,要先遭三次雷鞭,而这漫天飞舞的樱花瓣就是分离的有情人,从树枝上坠落后,就再无法还原了。一双红绳一双人,小姑娘你考虑清楚。” 我眼前正好飘下一朵樱花,那一瞬间粉色完全遮盖了我的眼。 如果我和玄尧再不能成夫妻之后,那他就不能从我身上吸走阳气。他还想活着必须要元气,如果我再不可以,那他就只能找别人。除我之后,会是谁的名字被玄尧挂在这姻缘树上呢? “红喜神大人,以后就真的没办法再结为有情人了吗?我是真心喜欢他,我想他也是喜欢我的。” “当然不可。小姑娘,你考虑清楚。” 时间紧迫,我再不做出决定说不定玄尧那边就真的没希望了。我死咬着下唇,一跺脚,“我想好了红喜神大人。我叫张小冬,我夫君叫玄尧。我要取掉我的名字,跟他断了姻缘。” “好。” 红喜神爽快答应,不一会儿,一道轰隆声在我背后响起,我的背突然蹿过一阵酥麻,紧接着是钻心的痛,痛得我差点呕吐出来。紧接着下一道雷鞭再次落下,我后背湿透了,连意识都快不清醒的时候,第三道雷鞭再次打在我后背上痛得我站也站不稳,噗通一声跪下来。 我视线模糊的时候,瞥见一朵樱花极慢的从我头顶上飘下来,我迟钝的伸手接住了它,看它小小的一朵在我手心里躺着,特别不是滋味。 “可以了,这就是你们曾经的樱花,你可以拿走。从今往后,你们再无牵连。” 我突然哽咽,勉强撑着快被雷击烂了的身子朝红喜神声音方向作了三个揖,把樱花往上衣口袋里一揣。下一秒,我猛地睁开眼,又瞧见压在我身上的冶九的大脸。 冶九的脸其实并不大,甚至比我还小一轮,可他靠得实在太近,占据了我整个视线。 “怎么样,取下来了吗?” 他眼底的期待太过于刺眼,我闷声“嗯”了一句,他还是将信将疑,突然扯着我胳膊,用力把我翻转过来,再大力把我的衣服一撩,露出我整个后背。 “冶九,你疯了,混蛋快点住手,别看。” 见到我后背,他更加欢喜,再把我转过来捧着我脸,一口亲下来,“太好了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只要你乖乖的,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用力推他,胡乱擦拭刚刚被偷亲到的脸,厌恶道,“冶九,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帮玄尧大仙,你说过会帮我救玄尧的,你现在赶紧带我去,不然他就危险了。” 冶九不为所动,“现在你跟他毫无关系何必这么在意。我可是你的新夫君,你应该讨我欢喜。” “呸呸呸,我跟玄尧大仙只是暂时分开,即便不能再在姻缘树上挂我们的名字,可我还是会把他当成夫君看的。” 冶九眼神变得很冷厉,“哦,既然这样,我救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早也怕冶九变卦,可没其他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去做。没想到即便我如此他还是变了卦。我顿时火气上脑,没别的办法,只好变了说法,告诉他只要他救下玄尧,我以后会归顺他,好好准备做他的妻子。 冶九半信半疑,可我努力表现出真诚样子,他逼我亲他脸蛋一口才信,我只能勉强照做,“冶大人,我也就是个小女人,听你说玄尧被巫族制服了,那他也太不厉害,我还是喜欢厉害点的男人,冶大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当然不会!” 吹捧对他而言极为受用,冶九也就不多追究了。 我怕他怀疑,不好推他走快点。他倒好,故意拉着我手,像散步一样的往阴尸洞口去。我要是稍微变现得急一点儿,他就用怀疑的眼光看我。好不容易走到了阴尸洞门口,我左顾右盼也没见着玄尧身影,正好冶九在问面前看门的,之前是不是来过个不速之客,看门的点头说是。 我后背马上紧绷起来。冶九又问他现在人在哪。看门的说之前经过一番打斗,现在人在蛮族长老的屋里,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 听到说有打斗,我心情极为不好。冶九却很高兴,一路朝蛮族长老屋里走,一路还同我科普,“这巫族霸占云巫山不是没有他们的道理,巫族本来就很擅长用毒,这云巫山周遭围绕的云是毒,这养阴尸洞口里也是毒,我们脚踩着的,晚上躺着的,都是毒。”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怎么没把你毒死,嘴上却甜甜的夸他,“冶大人真厉害,那为什么我们都没中毒?” “毒分很多种,送命的不送命的,能防人不能防人的。更多的都是防鬼防怪,巫族怕有活人之力不好对付的主跑来侵占云雾山头,所以云巫山多数是对鬼怪不利。” 这么一听,我才感觉出坏了。难怪听说玄尧要上云巫山,连风狸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云巫山一踏进来都是对玄尧不利的东西,他不知道何时开始就已经被这满山的毒气侵蚀,根本无法施展开来对付他们。 想到我的一意孤行害惨了玄尧,我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哭了?” 我摇摇头,拼命挤了挤眼睛,怕掉下来眼泪被冶九知道。 “哼,早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之前那专情模样,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是吗?” 冶九冷冽的话压迫得我透不过气,我只好作罢,“那我又能怎么样,我想救玄尧你又不让我救。” “我现在就让你救。不过是让你选。”冶九突然停了脚步,他面朝着我,左手边远处是我们刚刚离开的阴尸洞,右手边的远处应该就是有玄尧在的巫族长老的房间。 “你选择去阴尸洞救你爸妈,还是选择去长老屋里救玄尧。二选一,你只能选一个。” 第三十八章 又是她 我傻愣愣的样子,看得冶九忍俊不禁,他单手拖着我脸,又转而用手背贴在我脖子上来来回回的滑,“张小冬你犹豫了。你不是为了救你爸妈才历经千辛万苦爬到云巫山顶上来。现在有了一次能救他们的机会,你竟然不马上答应。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没良心?” 冶九的话像往我脸上扇耳光,火辣辣的疼,是啊,我是想救我爸妈和妹妹的,我怎么能犹豫。 “那冶大人,你去帮我救我爸妈吧!”我抬起头,眼神笃定的望着他。他很满意的拍拍我的脑袋,“不错,你很有悟性,今后跟着我,我保证你爸妈他们也会过好……” “既然冶大人你答应了,就麻烦你去阴尸洞帮我救我爸妈和妹妹,我去救玄尧。”我目光锃亮的对上他诧异转而冰冷的眼,“我不是没有良心,反而我是很贪心的人,无论是我爸妈和妹妹还是玄尧,我都想救。不管他当初出于如何目的,当初我差点被张浩玷污的时候,是玄尧大仙救的我,我已经不可能再同他结为夫妻,但我还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你觉得我真的会去救你家人?”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会。我见识过冶大人的能力有多高超,也非常钦佩。况且救我家人的事,冶大人肯定不会花去太多时间。” “哼,这种小事,我十分钟就能搞定!” 我朝着冶九深深鞠了一躬,“就麻烦你了,冶九大人。” 冶九发出几声尴尬的笑,“不错,我自以为聪明反而被你一个小女人绕了进去。这次算我放过你。你要报你的救命之恩就去报。我看你能怎么救他。” 我暗暗松了口气才敢把头抬起来,再三确认冶九会帮我去阴尸洞后,我才头也不回的跑向巫族长老房间的方向。 到了有人看守的地方已经过去十来分钟,我跑得气喘吁吁,最后被看门的拦下,“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知道,我是受巫族请来的宾客,我有着急事要找巫族长老。” “我说了,这里不是你该进的地方,请回吧!” “可是我要是回去了,就出大事了!”我火急火燎的在原地踱步,“你们不知道,是巫族出大事了。恳请你们让我见一面长老,我得让他救救巫族。” 看门的松了些口,“到底是何事。” 我一咬牙,说道,“是阴尸洞出了事。我刚从那头过来,看见有人跟阴尸洞看门的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闹事的似乎是冶姥一族的九公子,冶九。” 看门的互相使了个眼色,我眼看有戏,又添油加醋的形容冶九当时有多过分,看门的这才进去一个人,说要禀告一下。 我稍稍松了口气。我到巫族长老这来已经花了快二十分钟,想必冶九已经把我爸妈给救出来了。我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差,把巫族长老这的人掉走,这样一来救玄尧就多了分机会。 没一会儿,里头传出动静,这下一连跑出来几十个人,看样子都是朝阴尸洞方向去的。我弯着腰,趁乱朝人群相反方向摸进去。 好在一直以来云巫山都没出过什么事,即便是灵异盛会也才十年开一次,所以阴尸洞没多少看防,这次惊动了云巫山管事的,纷纷都朝阴尸洞去。 这样一来,巫族长老这人就少去一大半,我赶紧四处打量,看玄尧可能在哪个地方。 可这周围屋子密密麻麻的,除了比我们住的稍微华丽点外没什么不同。我又不好大声喊玄尧名字引他回应,但又怕我挨个挨个敲门只会浪费更多时间,到时候巫族人一旦回来,我就再找不到玄尧了。 为了加快速度,我不得已的只好一边找一边轻轻拍门,还不忘咳嗽两声,想让玄尧听到我声音,我走过了好几个房间,当我轮到第十来个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间门里竟然有动静,是个女人嗯嗯啊啊的喘息声。 这声音我一听就耳熟,是每个夜里玄尧压在我身上我就会忍不住发出的哼声。没想到在这云巫山头上,还能听到这种艳事,我脸火辣辣的,秉着呼吸,打算赶紧走过去。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更重的喘息,“啊,玄,玄尧夫君,我快到了。” 玄尧…… 而这个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我绷着后背,赶紧站直了,对着窗户里死命的看。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可还是有一些短小的缺口能看到里面动静。 里面很黑,但动静却不小,我甚至能看到有个女人坐直了一上一下的动,她的脸我越看越熟悉,怎么又是我的脸! 鼠妹,里头的人是鼠妹! 她可真好意思,又捏出我的脸来勾引玄尧。我气不过,直接推门而入,嗯嗯啊啊的喘息声才停下来,转而变得尖锐,“谁……怎么又是你!” 没想到被鼠妹识破了易容后的我,我只能摊牌骂道,“我呸,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在干什么,又在抢别人的男人,你还真不死心啊鼠妹,我看你是看不见别的男人了是吧,只盯着玄尧抢。” 我这才看清鼠妹和玄尧的姿势。玄尧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鼠妹跨坐在他身上。好在两个人都还穿着衣服,所以刚刚鼠妹说自己快到了可真是会吹牛,她难不成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玄尧夫君本来就是我的,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跟我提鞋都不配,滚出去。”带着我的那张脸,还故意趴在玄尧的身上,轻啄他的脖子,看得我直冒火,跑过去抓住鼠妹的胳膊要扯她下来,“你给我滚下来,这里不是你能坐的地方。” “你凭什么管我,巫族长老要不是看在我外婆的面子上,玄尧夫君早被他们收拾了。我啊,马上就能成玄尧的正牌妻子,只要他在姻缘树上挂上我的名字。呵呵。”鼠妹掩面低笑,又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我在这跟你啰嗦什么,你快滚开,别耽误老娘的正经好事,我要先洞房,晚上再举行成亲大典。” 说完鼠妹大手一挥,黑黢黢的东西从她袖口里飞出来,是一只一只的大肥老鼠,朝着我脚边上窜,尖牙啃在我脚脖子上,一股股钻心的疼逼得我后退。 “孩儿们,把她捆起来,让她亲眼看着我跟玄尧夫君办好事,再把她送到大堂里,等我们办完事儿,再让她看看我怎么跟玄尧夫君拜堂成亲。” 我脚下的老鼠突然变成一个个人形,我无力抵抗,只能任他们把我捆起来,推到在墙角边上。 “可以了可以了,你啊,就亲眼瞧好了吧。”鼠妹转过头,又换了副嘴脸,哀戚戚的趴下来,贴在玄尧身体上,慢慢抚摸他的脸,“夫君,刚刚是她耽误了我们的好事,现在不会了。我早就听说夫君威猛过人,你快点来疼爱我吧。” 说完鼠妹就去剥玄尧衣裳,我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做心如刀绞,可一点法子都没有。而玄尧也一声不吭,甚至一动不动的,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我猜想肯定是之前他跟巫族的人纠缠耗光了体力。眼看鼠妹真要开始真枪上阵了,我只能不停骂,“你不要脸,强占男人的身体,你就算睡了他又能怎么样,玄尧就一定是你的了吗!” 鼠妹已经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了,“呵,他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冶姥族的九公子不是说你把姻缘树上的名字给取了么。” 什么,她怎么知道冶九跟我的对话?而我注意到,一直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玄尧身体突然动了动! 第三十九章 成亲 我还没惊喜多久,玄尧又不动了。床上垂下来的纱幔完全挡住了他脖子以上的部位,我完全看不见他,只能干着急。 以前我多庆幸自己嫁的男人有这般魅力,可现在我跟玄尧断了关系,像鼠妹一样的女人肯定前仆后继,我想想就心累啊。 “嘭。” 就在鼠妹都快自己坐上去动了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推开的巨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婉婉,你还在这浪费时间,不是要拜堂成亲,他早晚是你的男人,急什么。” 从门外进来个佝偻的身影,看上去老态龙钟,头发花白,应该就是鼠妹口中的外婆了。 鼠妹外婆进来的时候没马上注意到我,她替鼠妹着急,走到床边,一把把鼠妹从玄尧身上拉下来,“你就这么想男人?!” “外婆!你别这样嘛,你知道我多钟意他,拜堂什么的,推迟一会儿不就好了,我很快的。”鼠妹撒着娇,又要往玄尧身上跨,好在及时被鼠婆制止,一巴掌拍在她举起的腿上,鼠妹的腿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举在半空中,活像小狗。 “我为了你好不容易才求得巫族长老把他的命给保住。要不是因为云巫山这环境在,能暂时把他控制住。出了云巫山,灰仙里有几个能对付的了他?你现在还不乘机赶紧把他拿下来,让他在姻缘树上挂你名字,以后他也算灰家的女婿,灰仙有忙能让他帮一帮。” “哼。我就知道外婆你也打他的如意算盘,就想他替我们灰家做事。我不管,他现在是我夫君,应该先伺候好我,他把我伺候舒服才是重要的事。灰家其他事你找别人帮忙,不能来浪费我夫君的精力。” “你哟……算了,赶紧赶紧,巫族长老都是卖我老太婆一个面子,别让人在外面等急咯。弄好了你跟他穿上喜服再出来,有巫族长老当你们证婚人。” 鼠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到房间门口,眼看她就要出去了,我不能让她离开这,留鼠妹跟玄尧办事,只好用力的咳嗽一声。 鼠婆转过头来,眼神冰冷的看着我,跟刚刚对着鼠妹的慈祥样一点儿不一样。 我吓了一跳,沉下心说道,“鼠婆,我觉得鼠妹要么别拜堂,要么赶紧跟玄尧拜堂,不然就来不及了。” 鼠婆的眼睛眯了眯,“哦?怎么说?” “是这样的,现在冶九在阴尸洞大闹,巫族的人肯定要稳定自己家,可能马上连巫族长老都没心思帮他们征婚了,要去处理自家的事。所以洞房这出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不急这一会儿。” “外婆你别听她的!之前玄尧夫君就是为了她才欺负的我,我早就想要她的命,不过要等她看我跟玄尧亲热,再拜堂成亲了之后再弄死她。” 果然,鼠妹一番话后,鼠婆的眼神更危险了,我缩了缩脖子,还是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所以,是你这女人害我孙女受了重伤,差点送命?” 这女人的心思就是奇怪。就好比自家丈夫出轨的,当老婆的往往都把罪一股脑的怪到小三头上,觉着要不是小三打扰,自家丈夫就永远是好丈夫。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这丈夫没有半点这方面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动摇背叛。 鼠妹这事儿也是如此,她被玄尧伤得丢了半条命,可她一点不怨玄尧,还执意嫁给他。反倒是把错全推到我身上,恨我恨的要死。 玄尧既然是我的夫君,哦,是前夫君。为了他安全,那这黑锅我也就替他背了。但鼠妹和鼠婆的逻辑,还是惹得我生气。 “鼠婆饶命,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你直接弄死我吧,我不想看到鼠妹跟我男人苟合,我宁愿去死!” “不行,外婆你别信她的,她就想死了一了百了,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鼠妹焦急阻拦,鼠婆原本伸出袖口的手又收了回去,她本是想直接杀了我,但现在又改了主意,“没错,直接杀你太便宜了你,你一个没能没力的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先留你一命,明天老朽再来收。婉婉,时间已经耽误够久了,你要再不拜堂成亲错过吉时又放了巫族长老走,等着男人逃过这次,就是我也没法子再抓这男人回来。”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鼠妹百般个不乐意,还是跳下床,把鞋穿好,还不忘拿起旁边的喜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反正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跟夫君恩爱。外婆你先出去,我帮夫君穿好衣裳就来。” 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好险好险,要是中间再岔一步,玄尧就要被鼠妹玷污了。 虽然我对男女第一次并不在意,可独自占有的心情,在拥有他之后就越发强烈,我甚至想遮住所有窥探人的眼都看不见他。 鼠妹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给换上了,她还挺愉快的帮玄尧一件一件的换上喜服,“夫君,你还瞧着婉婉,还满不满意?” 鼠妹原地转了几圈,朝玄尧魅惑的眨了眨眼睛。 尽管鼠妹现在用的脸是我的,可我依旧怎么看怎么奇怪。 鼠妹问完没人搭话,我差点就想翻白眼,想了想,赶紧提醒她,“你笨吗,现在玄尧不能说话,你问多少句都是白费,还不如让他开个口,反正你们要拜堂了,难道你们要把他这样搬出去躺着跟你拜堂吗?!” 鼠妹思索了半分钟后,点点头,“你个快没命了的女人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既然这样,我先让夫君说会儿话。” 鼠妹的手在玄尧身上摸索来回,隔了一会儿,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想死吗?” 被威胁了,鼠妹还笑嘻嘻的拍了拍玄尧的胸膛,“夫君好坏,吓死我了。晚上到床上,随便你怎么弄死我。夫君你先看看,我这身衣裳好看不好看?” “你脸好看。” 鼠妹笑得更高兴了。鼠妹的脸是我的,他夸的人是我,我本该比鼠妹高兴的,可我一想到姻缘树的名字都被我取了,我就怎么也笑不出来。 “婉婉!”门外响起鼠婆的声音,鼠妹赶紧应了声,坐到床边,把玄尧的上半身扶起来,我这才看见了玄尧的脸,这一刻四目交接后,我瞧见他眼底的复杂,心生酸楚。 他一定是在质问我是不是真的把名字给取了,而我无法简洁的回答他。他已经把视线挪到鼠妹脸上,“难道你就想捆住我,把我抱到大堂里去?” 鼠妹想了想,“夫君你先忍耐一下,拜堂很快的,一会儿就好了,到时候会有人帮你弯腰磕头。” 玄尧冷笑,“你觉得这样的拜堂我会认?别人会认?这堂里除了灰仙还有巫族人,众多口舌总能惹是非,传出去说你们灰家绑人成亲,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 玄尧声音稍微重了些,鼠妹就怕的不行,赶紧解释,“对不起夫君,婉婉思虑不够周全,没想太多,夫君别生气了,婉婉马上给你解开,但是你要答应婉婉,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折腾我了,外婆看到我那时候,差点不同意我们成亲。” “少啰嗦!” “是是。” 鼠妹二话不说,又在玄尧身上点了几下。我原以为玄尧肯定会马上收拾掉鼠妹,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站起来,站在鼠妹旁边。 鼠妹欢喜的贴近他,玄尧也没推开,反倒是扫了我一眼后,再问鼠妹,“大堂在哪,还不赶快走。” “嘻嘻,夫君真猴急,就在北侧,婉婉带你去。” 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难道玄尧真要跟鼠妹成亲去了!? 第四十章 谁挡谁死 “玄尧……你。”我心情复杂的喊了一句。 玄尧脚步一停,扭脸冷漠的看着我,“你是不是真的把姻缘树上的名字取了?” “是。可是我是……”有原因的。 “好了夫君你别为这种女人置气,她取的时候红喜神一定告诉她,这一对名字取了就没了,以后也不会再合成一双人。这女人不知道得了冶姥家多少好处,才把夫君给卖了,看样子收了不少。”鼠妹在旁边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把我的行为好一通说。 “不是这样的,玄尧,我是为了救你。我怕你出事!”我已经很努力的把我的想法喊出来,可我脑子太乱,大概说完了玄尧都没能明白我的真正目的。 他还是随着鼠妹从房间里出去了,我身边围绕着一圈叽叽喳喳的大肥老鼠,气得我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一只。 玄尧这边我千方百计的制止,可换来的是他心甘情愿的跟鼠妹去拜堂。而冶九那边不知道把我爸妈和妹妹救下来没有,有可能救下来了也有可能没有。我原本打算把玄尧救了,再同他一起去冶九那边救我家人,现在搞得一团糟,最可能的是谁都救不了。 “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似有似无的响起锣鼓喧天的声音,该到了玄尧和鼠妹拜堂成亲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夫妻对拜。 想我跟玄尧稀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别说拜堂,除了洞房外的一切仪式都没有过。没有结婚的感觉,却刚刚还同他把婚离了,闹出这么大个误会,我是有理也说不清。 锣鼓喧天的声音停了,我心也跟着沉到谷底。看来拜堂都拜完了,剩下的就是洞房,他们要回来了,我也该给他们腾地方。 现在玄尧成了别人夫君,我只能称得上是他前妻,现在我堵在人家新房里,仔细算算,还是我的不对。 可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快痛出个大窟窿。 一阵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偏头一看,穿着大红袍子的玄尧站在我右侧门口位置,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一直仰望着他,他也在瞧着我,只是我俩都没先开口,一直急着要洞房的鼠妹却迟迟没出现过。 “你真把姻缘树上的名字取了?” 这是玄尧第三遍问我同样一个问题,他似乎非常在意这个。 我闷闷的“嗯”了声,很不争气得感到委屈了,“我当时是没有办法,冶九让我这么做的。我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不让我来救你。” 耳边的脚步声又响了几下,玄尧走到我面前,半蹲下来,手指叩在我下巴上,稍微一用力,我下巴闷得发疼。 “那你在姻缘树那遇到红喜神了?他没告诉你取了名字就再也成不了夫妻?” “说,说了……可是当时实在是没时间了,我无暇顾及别的,我就想救你!” 玄尧眼底的怒意竟越发深厚,“我需要你来救?我有没有说过,我是你的男人,你依靠我就好,不要擅作主张!” 我当时太慌了太乱了,没办法权衡太多,也没想过玄尧会如此生气。 “张小冬,你这样是抛下了我。”玄尧声音极其痛楚,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不禁越发用力,可他浑然不觉,只陷在愤怒和恨意里,“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抛下我了。” 他说得那么可怜,仿佛我是大恶人,是抛弃自己多年喂养的小狗。可我从来没这么想,也不曾想过这么做。而他为什么说这是我第二次这么做?我以前分明没有做过。 我正要再跟他解释,他却满目无神,手指从我下巴上挪开,徐徐往下探进我衣摆里,接着他撕碎了我衣裳布料,在我惊呼声下,露出我整个后背,他盯着我后背的时候,眼神里怒意滔天。 不行! 我记得刚才冶九在房间看我后背的时候,分明还对我后背动了手脚,我感觉到一点痛,但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现在玄尧为了查证我是否真的取下了名字,要看我后背上是否有雷击印,他现在不仅看到了雷击印,应该还看到了冶九留下的痕迹! “你后背也被他看了?”玄尧阴冷的声音透着冰霜一般的寒气,气压降至冰点。 “不是的玄尧,你听我说,他是为了看……啊!” 我解释到一半,玄尧手突然往前伸,朝我起伏的雪白上狠狠一掐,“那这里他看过没有?” 我痛得像虾米一般弓起了背,忍着痛楚道,“没有!根本不是你以为的样子,你听我说啊,你别不听我解释。” 玄尧此刻的脸明明同往常一样,可神色却变成陌生的可怕。他是他,可又不再像往常温柔如水的他。他现在浑然听不进去我的话,手指怎么折磨我怎么来,就好像我是一个玩.物,被他揉圆捏扁。 “玄尧不要,你听我说,你冷静一下,别这样!” 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充耳不闻,直到我额头上大颗的汗滴掉落,他也不肯罢休。 他究竟怎么了? “哟,在这好上了,外面可闹出大动静,你们还有心思在这玩那档子事,真悠闲。” 门口不知道何时站了个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的说着看热闹的话,手还时不时的掏掏耳朵。 这面孔我是第一次见,很清秀,看上去也就跟我一般大小,顶着一头大黄毛,却穿着巫族的传统服饰,显得格外扎眼。 “滚。” 玄尧快速脱下外套,把我罩进他外套里,不然我上衣被扯得稀巴烂的样子,一定会被这黄毛看了去。 “你们在我家干事,居然还让我滚,搞错了吧?我是巫族后人巫天棋,你们两个是谁?” 这巫黄毛原来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跑到这来凑热闹。他就算是再笨,难道还看不出来玄尧穿着这一身大红袍是为了结婚吗? 现在玄尧的脸色看起来还很黑,我怕他为了动手影响身体,赶紧冲门外喊,“我是灰家婉婉,现在跟我夫君办事有什么不对,你要是再这样蛮不讲理,我等会儿就去拜见巫族长老,请他主持公道。” “鼠妹婉婉?你怎么又捏了个女人脸,这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之前捏的。” 巫黄毛的话快气死了我,可我还要装出不在乎,“我夫君就喜欢这张脸,我就爱捏给他看着玩儿,你不喜欢随便你,我还不想你喜欢!” “哦~原来是这样,”巫天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拉长声线后又话锋一转,“但如果你是鼠妹,那外面那个是谁?” 我心咯噔一下,故作平静,“外面哪个?” “就是外面被吊在树脖子上,已经死了的那个。” 我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什么,鼠妹死了?还是被吊在树上死的?! 我震惊的看向玄尧,他却一脸平静。所以巫天棋才说外面乱成一锅粥,原来是鼠妹出事了。 现在鼠婆还没找上门来,肯定是围着鼠妹尸体悲痛欲绝,等她有了心思再冲过来找我们算账,那一切可就真完了。 “怎么办玄尧,我们赶紧走,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鼠婆好歹也是灰家当家的,她家势力称霸西南,前段时间才丢了一个鼠妹的姐姐,现在又丢了鼠妹。鼠婆这是断后了,肯定会拉我们给鼠妹陪葬! “谁说我要走。”玄尧冷冰冰的回我,再站起来,直面朝向巫天棋,巫天棋虽然比玄尧矮一个脑袋,脸也是嫩草一般,可他气势竟一点不输给玄尧。 “今天开始,巫族欠我的,我要全数讨回来,谁挡谁死!” 第四十一章 另一个人 巫天棋脸色也阴下来,他“嘁”了一声,不把玄尧的怒意放眼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连我都替他捏把冷汗,“你以为你是谁?能动我们巫族?我看你是命活得太舒服了,想吃点苦头?” “就凭你?”玄尧眼眸充血一般的通红,他仅仅是盯着面前的巫天棋,就足以让巫天棋脸色大变。巫天棋像被空气扼住了喉咙,双脚慢慢离地,脸涨成猪肝色无法呼吸的样子。 玄尧现在的气场实在骇人,我赶紧去抓他胳膊,求道,“玄尧,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只是立场不同。现在关键的是鼠妹死了,鼠婆肯定会过来找我们算账,你现在被困在云巫山施展不开,我们先过去把我爸妈和妹妹找到,再一起下云巫山。有什么仇怨。等下了云巫山再报。” 玄尧却冷冷的推开我,他这样子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玄尧却充耳不闻,直到巫天棋晕了过去,他才把视线从巫天棋脸上挪开,转身走出房间,他面朝的方向是更靠里侧,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玄尧这是怎么了? 我担心他出事,只能一路跟上,可转眼间玄尧突然就凭空消失在我眼前,连一个影子都没剩下。 我望着面前空荡荡的环境,心里大乱,人呢,玄尧跑哪去了?!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就地盘坐下来,冲着四周喊,“小人鬼,你在哪,快出来!”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楼梯槛上爬起来,再小跑到我面前,“主母喊我是有何事?” “小人鬼,你知道你主子玄尧现在究竟去哪了吗,我找不到他,你赶快帮我找找。” “主母吩咐,我马上就去。” 看着小人鬼一扭一扭的跑开,再彻底消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后悔刚才没问他玄尧究竟为何会这样。 我从地上爬起来,房间里头传出动静,“喂,你这女人还敢跑,你伤了小爷我,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眼瞧着房间里的巫天棋已经醒来了,他顶着一头大黄毛冲到我面前,抓住我肩膀,“你跑哪去?!” 我实在着急,这下玄尧跑没影了,我爸妈和妹妹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无心跟这黄毛纠缠,只好软下态度说,“巫大少爷,我可没伤你半根毫毛。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一趟,求求你放过我吧。” “离开?你要去哪?” “我,我要回我房间!”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你房间,还还是在云巫山上,那就是我小爷的地盘。为了防止你再跟你男人私通,扰乱我们巫族的灵异盛会,我要跟你一起去。” 怎么这巫天棋还赖上了!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一副一定要跟着我才罢休的样子,我只好点了头,让他跟在我后面当个守护神,至少等会儿再见到冶九的时候我不至于被冶九掐死。 一路上我都在给巫天棋灌输这个想法,“巫大少爷,你要知道这可是在你的地盘,要是有人弄死我的话只会坏了巫族名声,所以你行行好,等会儿要是有人要欺负我,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哼,你男人把我的脖子都快拧下来,你居然还想让我帮你?” 我尴尬的嘿嘿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巫大少爷,你不知道我身世有多坎坷,我这趟来,只是为了救我家人。” “哦?”这黄毛一看面相就天性善良,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染上多少污浊之气。我倒豆子一般的把我爸妈和妹妹的事跟这黄毛说了说,他果然脸色就难看了一点,我继续带着哭腔诉苦,“我这打小就是个孤儿,没爹妈疼,也没有妹妹一起玩,从小我都是一个人。我来云巫山并不想闹事,只是为了救回我爸妈和妹妹,我以为他们被送去了远方,没想到前些天还看见我妈妈就在这里。巫大少爷你行行好,让我们一家四口团聚吧。” “真是太可气了,这鬼婆也死不足惜,她当年一去张家村就是十二年,居然还弄不清楚阴尸身份。当初就该把你一起收了,也不用让你吃这份没有爸妈的孤儿之苦。” 我没听错吧,这巫天棋的脑回路真是莫名其妙,他没有觉得养阴尸这行为龌龊不道德,反而想让我一起陪葬。 “不过你说到你看到了你的妈妈?你是在哪看到的?” 我尴尬的咳了声,不敢让他知道我昨天还闯过他们的阴尸洞,“梦里,我是做梦看到我妈妈的,我的梦一向很准,我妈妈肯定在这。” “那行,我等会儿代替你去看看,要是他们在,我把他们还给你就是。” 没料到巫黄毛这么爽快就答应,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差点激动的流眼泪,又听巫黄毛嘀咕,“反正你把他们的阴尸带走,也不可能让他们变回大活人。” 我愣了愣,“什么?” 巫黄毛斜着视线看了我一眼,他从阶梯上跳下去,“本来就是,我们巫族是有养阴尸的手艺,可阴尸复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巫族从来不做这个。阴尸洞是最养阴尸的地方,在阴尸洞里,阴尸可常年不腐,尸气聚在天然养尸场的阴尸洞里,也不会克人。但如果你带走了,却没有一个好的养尸地养着,那阴尸也会腐坏,虽然也要个十年八年的,可阴尸克后人克周围人,你准备带回去克你们张家村人啊?” 巫黄毛的话说得我一愣愣的,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即便我真把我爸妈和妹妹带回去,他们不能恢复成大活人样子,那我带他们回去反而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怎么办,巫大少爷,你们能养阴尸也肯定能解阴尸毒,求求你帮帮我吧,只要你肯帮我,我不要这命也行。”我差点想给巫天棋跪下了,他推着我的手,逼我继续走着,“你着什么急。如果你爸妈真是阴尸,还被放在我们云巫山上,那就一点不用担心,他们身体不腐,你什么时候解了尸毒他们什么时候就能活回来,如果你舍不得他们,你大可以长住云巫山,本大少爷可以每天给你一碗饭吃,你想他们了,就去阴尸洞外看看去。” 这巫黄毛的脑回路我真是听得无语了,就反问他如果是巫族长老被当成阴尸养着,难道他也能每天跑阴尸洞里去看看他爸就行了吗? 巫天棋一点不奇怪,“当然可以,反正当阴尸还要各方面都达到条件,要是身体条件不行,还不可能成为阴尸。我看你就认命吧。” 我怎么可能认命,本以为马上就能成功的事,结果到头来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甘心,特地加快了速度,跑回我房间里,想跟冶九确认一下。 没想到冶九还真就在我房间里,可他周围压根没有别人,空得只剩他一个。 他正端坐在房间的藤椅上,一口一口悠哉的呷茶。他注意到我,还朝我伸手,叫我过去试试这好普洱。 “冶九冶大人,你……失败了吗?” 冶九嘴角牵起个邪魅的弧度,他把茶杯轻轻放下,“我冶九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二字。只不过我当时过去阴尸洞的路上就反悔了,想看看你这愿意投奔我的小女人准备做什么。结果我看见了一场好戏,你怎么把人引到我方向去的,还跟前夫在房间里鬼混。” 什么!原来他根本就没去,还偷偷的跟踪我,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十二章 他已经死了 我作势要走,冶九把茶杯往旁边一扔,茶杯还没摔到地上,他就已经过来扯住了我,“怎么,你没别的话想跟我说了?” “我跟你这种出尔反尔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放开!” “哦,我是出尔反尔的人,那你是什么?你为了救你前夫把祸水引我头上来,要不是我跟巫族私交不错,巫族的人差点就要了我的命。看你长得这么清纯,没想到还是个狐狸精命。” 冶九的手指头掐在我下巴上,疼得我皱眉头,“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可能是你压根儿没能力把我爸妈和妹妹带出来,所以你才不去的吧?” “我有多大能耐晚上你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你前夫不在,我晚上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 “你!你真是够无耻的。你也就威胁女人这一点本事了。你松开我,我没时间在这跟你瞎扯。” 一直在门口默不作声的巫天棋突然发出很大的咳嗽声,“咳,我说二位你们来我们云巫山究竟什么目的,明天那就是灵异盛会,你们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看你们都别想从云巫山离开。” 冶九笑得很轻蔑,“哦?我看谁敢留我冶姥家的人。” “冶姥?”巫天棋含糊的重复一遍,“哦,是酆都那边儿的人,别以为最近你们家族正兴旺,可年岁不久,还分不到老门派一帮,要跟我们巫族比起来,还差点火候。” “差点火候?”冶九不满的上下打量巫天棋,“你连在这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跟我谈火候?” 眼看二人火药味正浓,大有打起来的趋势,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戳戳的想,赶紧打起来,我这乘乱了就能跑开去找玄尧。 可冶九分明看穿我心思,他故意把我往他怀里一拉,我后背撞到他硌人的胸口,疼得我够呛。 “我有没有资格试试不就知道了,赶紧把这女人带开,小少爷我跟你切磋切磋。” 巫天棋扭着脖子,活动手腕脚腕,大有马上开打的架势。 “我的女人哪都不去,既然你想打,就让她跟你打。”冶九突然在我背后一推,我被迫上前两步。我去,这冶九不仅阴险毒辣,他甚至还会在关键时候把女人给推出去。 “你的女人?这小姑娘不是刚刚那货的女人?”巫天棋疑惑的视线从我头顶扫到脚跟,大概是想看出来我的私生活到底能有多乱。 “他跟她早就是过去式了,现在是我的女人,怎么样,打不打。”冶九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 他还真准备让我跟巫天棋打啊! “算了,小少爷我从来不打女人,你这个孬种,我看不起。”巫天棋不屑的往门外走,我望着他可能不回来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这冶九就是阴险。他表面上装作避开不想跟巫天棋打的架势,也确定巫天棋不可能真跟我打,他不打还能怎么办,只能兴致缺缺的走了。这样一来房间就剩我跟他两个人,他对我干什么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我慌得直跳脚,就怕单独跟冶九在一起,我正准备喊着巫天棋别走的时候,冶九的手掌猛地蒙住我嘴巴,我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巫天棋的背影完全消失。 冶九等巫天棋一走,三两步走到门口用脚踢在门板上,把门用力的关上,响了“嘭”的一声,我心就跟落在上了一样。 “抖什么,怕了?” 没想到我身体不自禁的抖得非常厉害,我是打从心底的怕他。冶九的坏是焉坏,他坏进骨子里头。他做的每件事要是不细想,恐怕真就轻松被他带进套里。 “冶九,冶大人,我……” “现在知道喊我冶大人了?刚刚那么嚣张那么横,说变就变?你这小女人就是个软骨头,还软得这么有趣。不如你今天就来当我女人,我们试试看我们哪里合适哪里不合适。” 冶九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在到处乱摸,我恶心透了。这种事玄尧也曾对我做过,可这感觉根本就不一样。 “冶九!你今天要是动了我,我就咬舌自尽,今后我成了鬼也不投胎,就当冤鬼去索你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任何人!” “呵,口气还不小,你就算当了鬼,也是我们冶姥家随随便便就能收服的鬼。你还太嫩了点。” 虽然这么说,可冶九的手却停了。我这才注意到,他每次嘴巴上都很厉害,马上要把我吃干抹净的感觉,可却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对我动手脚,就好像他并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亦或者他刻意的在避开跟我过于亲密的接触。 这也跟他一直强调要我跟他好是有关系的吗?他大有一定要我嫁给他的架势,就说明我嫁给他一定是用处的,而且是大用处。这种用处让他在短时间之内,至少是在云巫山上不能碰我。 这想法深深刻在我脑海里,我轻松了许多,可我不敢太放肆的验证这件事情,只好在口头上不停求饶,说我知道错了,求求冶大人放过我。 这招对冶九百发百中,他果然放开了我。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又看了看窗外,冶九懒散的问我在看什么。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的跟他说了遍。我自己一点救玄尧的办法都没有,但冶九这人如此阴损,看内定能想到法子。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仇人身上。 冶九还半躺在床上,慵懒的勾着我衣摆的布料玩儿,他起了兴致,就不肯马上回答我。我有点着急了,可又不好催他,等了有几分钟了,他开口问我,“你觉得今儿个的玄尧跟平时的他一样吗?” 冶九果然厉害,一问就问到了重点,我哑了哑,又不敢直说,只含糊道,“有点儿不一样……可又有点儿一样,可能是不太一样吧。” “小机灵,”冶九手指一勾,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你怕说了实话后反而对我有利对玄尧不利,不肯告诉我实话,但又想我能帮你忙。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冶大人,我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您跟我说说,如果玄尧跟以前不一样,那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冶九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开了口,“还不是因为你前夫的残魂勾出来了。” “残魂?” “嗯。这残魂就是他前世留下来的记忆碎片,他会想起部分前世的记忆,也会带有前世的人格,所以你见到的玄尧不再是你那个温柔体贴的前夫了,他想起来一些事儿了。” 难怪,今天的玄尧那么阴冷,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说什么这是我第二次抛弃他。他明明认识我,看我的眼神却那么陌生,我又追问,“那这个残魂会不会一直在玄尧身体里,还是有办法能解开?” “解开干什么,如果解开,你的前夫今天就会死在这云巫山顶上,以他出来前经历一场劫难差点死,这段时间还为了捏成活人在阳光下暴晒被折掉的修为算,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脸刷的一下死白如灰,心跳就跟停了一样。 不可能,玄尧怎么会死。在我看来,玄尧就是天,天怎么可能塌呢? “怎么,哭了?”冶九的手指在我脸上胡乱的擦,“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他折了修为已经能力大减,可他残魂可是不好惹的主。这下就热闹了。云巫山要出比灵异盛典还热闹的事。” 第四十三章 我会死吗 这样一来我欢喜参半,拍掉冶九的手,自己先把眼泪擦干净,“虽然这么说,我还是不放心,我再去看看。” 我正跳下床,冶九使坏的伸出腿,正好把我给绊了个脸朝地,我爬起来,脸挤成皱巴巴的一团,嘴皮子上沾了不少灰,“呸呸,你干什么!” “摔一跤就受不了了?你这会儿过去,正好撞上了气头上的鼠婆,你就不是摔一跤的事儿了,你会没命的。”冶九的声音又轻又阴,吓我一哆嗦。 “当然要去。已经是九死一生的命了,不如死得痛快。”我推开门,马上跑出房间。 我以为冶九会拦着我,可我回头几次,都没见他追出来。我却不会想当然的以为是冶九好心放过我,他这么阴的人,肯定有别的打算。 这巫族自己人住的地方已经乱作一团,可是宾客待的住所却安静祥和,到傍晚还有人出来散步聊天,别提多惬意。 我从人群中跑过,朝着巫族长老屋的方向,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就看见天上有黑色影子闪过。 是玄尧! 即便只有一会儿时间的功夫,可我不可能看错。玄尧刚刚就从我头顶上蹿过去。他这会儿工夫怎么捏出原形来了,难道真如冶九所说,是玄尧的残魂在他身体里。 还不知道玄尧的残魂会干什么,我赶紧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继续跑,跑到人堆旁边,才发现巫族的人来了足足快一百号人,在一个很大的空地上站着。 他们不是普通的站在原地,相反,他们站得极其有规律,几个人几个人的凑成一团,形成一个圆形,再看每个人的穿着有黑有白,我定睛一看,是八卦图! 巫族的人站出一个八卦图针,里面两个点上站着的人一看就是老者,看样子有可能其中一个还是巫族长老。 我刚到没多久,正好赶上他们开始吟唱,每个人的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一百号人同时念叨,阵势浩荡。 而头顶上的玄黑色突然大幅度在天上扭动,仿佛马上要被什么东西缠住,无法脱身。虽然玄尧的残魂可能控制了玄尧身体,可玄尧现在的身体毕竟不是前世,还因为云巫山的特定状况无法施展,即便是玄尧的残魂,可能也没办法完好脱困。 我着急的四处打量,正好瞧见八卦阵对面的地方,站着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正抬头望着天,杀意十足。 是鼠婆! 看来鼠婆跟巫族正在联手对付玄尧。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如果是巫族的吟唱影响了玄尧的话……那…… 我把手掌一侧贴在嘴边,比划出喇叭状,故意对着天空中大喊,“一,一,一什么一,一是小猫穿花衣。二,二,二什么二,二是小猫梳小辫。” 这是我们张家村传唱的儿歌,我故意扯着嗓子喊,即便不能盖过巫族百号人的音量,但至少能扰乱他们的思绪。 我这一喊的确有些作用,八卦阵里的有些人声音都停了,估计是在打量我。甚至人对头的鼠婆也注意到我,大老远的,我都能瞧见鼠婆想撕碎我的恐怖眼神。 她站在原地,手却拉开了衣衫两边,无数的黑黝黝的东西从她衣服里无穷无尽的跑出来,跟没完了一样,我成了它们的唯一目标。 完了。这么多老鼠,不得把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这正好又是个机会。 我捏把汗,站在原地不动,故意让大老鼠从鼠婆那跑到我这来,到大老鼠离我很近的时候,我速度开跑。 我绕着八卦阵四处跑,连带着为了来追我的大肥老鼠一并跟着我的方向撒欢一样的跑。 这是危机生命的节骨眼上,我根本不敢怠慢,跑得气都喘不过来可还是不敢停。而大肥老鼠因为我带动的原因跟着我满场跑。最后吟唱的巫族人都停了下来。 站在中间一点的老头大怒,“到底是什么人在这捣乱!” 我知道这下我肯定死定了,这么多人要对付我一个我还不得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揉圆捏扁,但庆幸的是,他们真的停了。 这停了一下,头顶上盘旋的玄黑大蛇突然没了桎梏,在天上转了有半圈后立马俯冲下来。 “小心,大家快散开,这大蛇要闹事了!” “闹什么,都给我站住,今天对付不了他,我们都得死在这,别忘了当初巫族差点就死在他一家子手上!” 他一家子?难道还不止玄尧一个人? 中间的老头应该就是巫族长老,他一声令下后,就真的再没有人跑动,站在原地像脚被钉子钉上了一样。 “布罗祁阵!”巫族长老喊了一句,人群马上动作起来,又是一个古怪的阵型,我看不懂,却能亲眼到冲下来的玄尧立刻停在了半空中。 “这蛇今非昔比了,魏安!你带着人封他封门位,长兴,你守他池门!” “是!” “是!” 没想到巫族在布阵上还有两下子,这对于对付玄尧来说很有用。我甚至怀疑是他们当年跟玄尧发生争斗后,故意习了防止柳仙的招,这下还真是没太大办法。 我周围还围着大肥老鼠转,巫族长老瞥见我,喊了人来把我抓起来。我躲老鼠都费劲,这几个大老爷们跑过来捆着我两只胳膊,我根本动弹不得。 “长老,我看你们巫族今天收拾它有些费力,我老朽愿意加入你们,只不过这蛇的尸丹要被我老朽带走。” 说话的是鼠婆,现在玄尧在天上,巫族人双脚有根也上不了天,对付起玄尧也麻烦。这鼠婆就提议要帮忙,但开口要的条件,并没有被巫族长老接受。 “鼠婆,你是不是胃口大了点,这蛇丹人人都知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家伙,你就想吞了去?” “要是老朽不帮忙,你们也弄不死这畜生。要不要我出手,还是看长老您。”鼠婆说话悠哉悠哉的,可她眼底的恨意丝毫掩不住。 巫族长老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视线绕啊绕的,竟然绕到我脸上,一会儿后,他眼前一亮,“我看不必麻烦鼠婆了,我们云巫山一直以来都是委派灰家帮忙看守,这一次却出了这么大问题。这笔账我们自然会在日后跟灰家算,现在对付这大蛇,我们自有办法。” 鼠婆没料到巫族长老会果断的拒绝她,她愤愤不平,“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是当年你们做好了,又怎么会让这畜生活到今日!” “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巫族长老没理会鼠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带到巫族长老面前,他来不及细细打量我的脸,便望着天上喊,“玄尧,当年之事已经过去数年,巫族和柳家该各退让一步。今天我们巫族先退让,如果你还不同意,那我们的血可不能白流。来人,拿刀过来。” 一把匕首被送到巫族长老手里,他拿着匕首,丝毫不犹豫的捅进我身体里。 这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懵着低头,看见完全没入我体内的匕首后,仍然没感觉到痛,脑子里只盘旋着几个字。 血,好多的血。 “这第一刀,是你在云巫山上闹事,给我们巫族招了难。” 当整根没入我体内的匕首被拔出来的时候,一种揪心的痛刺进我骨肉里,紧接着很快的第二刀又刺进我身体里。 新冒出的血跟之前的伤口流的血混融在一起,淌湿了我半件衣裳,红彤彤的,格外显眼。 这衣裳是玄尧给我买的,就这么脏了,好可惜。我好像还没给他买过东西,也没为他挑过衣裳,不过我已经不是他妻子了,今后还能以别的法子成为他妻子吗。 脑子里盘旋了无数的话,都被一个念头淹没了。 我。会死吗? 第四十四章 重要信 悬空的蛇身不停盘旋,发出震天悲鸣。一会儿功夫,已经直冲往下,有巫族的阵法在,可他就是落不下来。 我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当巫族长老把第二刀拔出来,又准备再刺进第三道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的听到巫族人群里有人急声喊,“不行了长老,这柳仙要硬闯下来,我们不一定能挡得住。” “胡说,现在他修为已断,只剩口喘气的,我们巫族这么多人看守,还能放它进来?” 看好戏的鼠婆接话道,“呵呵,长老你别太高估了自家能力,这柳仙要是没有我们灰家帮忙,还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我还是之前的说法,你要我老婆子帮把手,我马上能把蛇头砍下来送给长老您当礼。” 巫族长老断然拒绝了,他笃定自家能力对付起玄尧来没半点问题,“鼠婆胃口太好。这大蛇分明也是灰家的头敌,到鼠婆嘴里怎么就成了帮忙巫族了。如果鼠婆一定要狮子大开头把蛇丹要了,那就算巫族今天真败下来,我也不请。” 巫族长老话已经说很明白了,鼠婆虽然记恨玄尧,可她孙女已死,她要是对付玄尧后,还不能从玄尧身上捞到尸丹,总感觉有所亏。现在巫族长老如此态度,她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只能在旁边继续当个看戏的。 我身上伤口的痛随着时间愈发强烈,这疼痛拧得我呼吸困难,最后只能长大嘴巴大口喘气,可这样吸进身体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眼皮子一翻,软了腿就往地上滑。 这巫族长老盯着倒在地上的我,不悦道,“这女人身子骨这么差劲,平日里是怎么跟这大蛇厮混的。趁着还没死,赶紧对天上那个动手,把它收拾咯。” “慢着。” 一道阴暗的声音从人群外飘进来,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冶公子,现在我们正忙,没时间照顾冶公子,冶公子请回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么轻的声音我居然听得一清二楚,“那你们巫族是忙着杀我未婚妻吗?” 巫族长老诧异道,“未婚妻?你说的是这个大蛇的女人?” “什么大蛇的女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冶姥族认定的未来族母。我们冶姥族和巫族世代无仇,但现在看来,巫族是对我们冶姥族很有怨念了!” 冶九的声音极凶,能听的出来的怒意。 巫族长老没料到我身份这么复杂,他还是质疑,可语气已经退让了一步,“既然这女人是冶姥族的,那为何左手会中了我们巫族的阴尸毒,而她可是跟这大蛇一同上的云巫山,她身上还有棺娘子的印记,又如何可能是冶姥族未来的族母。” “我知道长老您什么意思,您觉得我是故意来挑事,给这个女人平添了身份,好来搅局取柳仙的蛇丹。这是我父亲的手书,您过目。” 冶九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巫族长老,在巫族长老查阅的同时,冶九蹲下来,把我抱进他怀里。 冶九的胸膛跟玄尧一样硬,硌得我难受,可他的怀抱是温暖有温度的,又跟玄尧不一样。 没想到我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思维还怪敏捷的,想东想西想了好些东西。 “还睁着眼睛干什么,闭上,给自己留点力气,别真死在我这。”冶九凶了我一声。 我还是没肯把眼睛闭上,因为我要望着天,看玄尧究竟怎么样了。冶九看见我这么做,更生气了,他故意动了动手臂,我身体随着他动作晃荡,扯着我伤口更痛了几倍。 “我知道了,没想到这女人是这个身份,那这女人我还给冶公子,但这柳仙……” “呵,你放心,我没兴趣跟你们抢蛇丹,我们冶姥家甚至比你们巫族还想这柳仙快点丧命。我先把这女人带回去,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具大蛇尸体。” “好。” 冶九抱着我就走,我在他怀里乱动着要留下来,他低吼一句,“别动,你真想死了?你留在那有用?只能等死。玄尧为了救你,硬碰硬的跟巫族对付,你以为你留在那他好受?” 冶九说这番话,一定是不想我再挣扎了。这么看来,我对于冶九,或者对于冶姥家来说非常重要。 虽然我搞不清楚是如何个重要法,但刚才那一会儿,冶九把他爸写的手书都拿了出来,说明打这一开始还没来云巫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目标,就是我。可以说冶九这一趟来云巫山的目的都是为了我。 我实在是撑不下去,闭上眼晕了过去。 再睁眼,冶九换了件深紫的衣裳,他双腿交替着,背靠在墙壁上,悠闲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来得及说话,刚吸一口气,体内的五脏六腑就跟要炸开了一样。 “别动!”冶九按着我肩膀,“如果不想再被痛晕,你就慢慢呼吸,小口一些。虽然巫族长老刺你的两刀都故意避开了要害。但你这么弱的身子骨吃了两刀,能从鬼门关上活下来还得多亏了我带的药。这笔账记在你头上,以后你得还我救命之恩。” 我试着他说的法子做,体内的疼痛渐渐缓和,我才努力张了张嘴想说话,只是发不出声音。 冶九耳朵立马贴下来,上半身弯曲着差点压到我身上,到一半的时候停了。 “你说。” “玄尧……”他怎么样了现在。 “呵,果然。虽然我才见你没几面,也没深处过,但你要是继续在我面前再三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我会生气的惩罚你。让你体会到一个男人恐怖的怒意。” “玄尧……” “不信我的话是吧?”冶九转过头来,跟我四目交接,他眼底的怒意我看见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我现在满脑子的就是玄尧,我不问不行。 “玄尧……” “你喊也没用,他死了。” 我没忍住,呛了一声,一口血从我嘴里喷出来。 “你!你这小女人着急什么,我说他死了你也信。他没死,活的好好的,只是跑了。” 这一口血吐出来,真快要了我老命。听他说是骗我的我都快气死了,可细想玄尧没事,又舒心了很多。 那他是跑哪去了? “怎么样,被人抛下的感觉并不好受吧?尤其这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现在你是真正的无依无靠了。只能在灵异盛会后,跟我回冶姥族。” “骗子。” “骗?我骗你什么,你好了自己去打听。这柳仙是否是当年传授养阴尸之法给巫族的罪魁祸首。还是说你不信他跑了?他如果不跑,冶姥族,巫族,灰家都在,他能对付其一还能对付其三?就算他跑,从这云巫山周围的层层毒雾里出去,也是九死一生。就算活下来,这修为也毁得差不多了。千年修为就此消损,他玄尧也是废物一个了。” “狗屁。” “哟呵,你这乡里把老的女人还会说脏句。信不信都由你。但是等你恢复了,只能跟我离开云巫山回冶姥族。” 冶九出去给我煎药,我一个人留在屋里,回想他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原本呼吸就困难,这会儿差点被鼻涕眼泪呛死。 我不信冶九的话,玄尧哪会这么轻易的死掉,等我好了,我要亲自看。 我就在巫族这小住下来。却错过了巫族最盛大的灵异盛会。因为身上刀伤很深,我久久下不了床,要想方便还不能靠自己。 冶九每到这时候故意就到我旁边来,扶着我下地,要送我去方便,但我坚持不干,宁愿憋尿憋到腹痛也不去。冶九气得够呛,不知道从哪找来个老太太带我去。 就这样修养了两三天,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四十五章 前夫的祸 “听说你要赖在我们家了。”我还没看清他的脸,就先注意到他一头的大黄毛。巫天棋进了房间后很自在,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往半空中抛了抛,脆脆的咬上一口,“这伙食费什么的你们记得交,我们巫族不白养闲人。” 我身上原本伤口就深,还都是拜他爹所赐,见到巫天棋我也没好气,“给就给,要钱你找冶九要去。我没钱住你们巫族这,你大可以赶我走找人把我带下山。” “带下山岂不是便宜你了,最多把你从山顶上抛下去。吓到了?脸色变这么难看,我开玩笑的,你汉子呢,没在这?” 巫天棋望了望四周,把刚啃完的苹果核精准的扔进垃圾桶里。 “不在,出去了。” “那成,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小少爷我找他。”巫天棋走到门口,又停了步子,回头看了我一眼,“算了,改明儿我再告诉你。” 不知道巫天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压根不想再搭理他。 到晚上冶九回来,他自在的往床上一躺,手贴在我脸上又摸又掐,“想我了吗?” 盯着他妖孽一般的脸,我没好气道,“我想你个屁。巫族的小少爷刚才找你,让你去见他。” “不见。”冶九痛快拒绝了,“我见一个小破孩干什么。不如陪陪你,今天我出去半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虽然我跟玄尧已经“离婚”了,可我是断然不可能跟冶九在一起的,他这人一肚子坏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被他活吞了。 可冶九现在已经浑然融入到了好好先生的角色里,他这两天对我照顾的还算不错,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很在意我伤口。到了晚上他怎么都不肯离开我房间,美名其曰怕我死,躺在我床边上就是不挪窝。 “你放心,我想动你也不可能,你身上这伤,我还没进去你就受不了了。”我瞪他一眼,他还挺开心。 好在他应该有讲究,在这时间里他不会碰我,我这就算是跟个人分床睡,谁都不挨着谁。 现在他对我嘘寒问暖,我都能冒出冷汗,不知道是因为怕的还是因为身体虚的,“我身体好的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云巫山?” 冶九笑了笑,“你这么想着走,是因为知道玄尧不可能再到云巫山上来了,想出去见他。可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半个月内我们都不会离开。” “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家人?” 我差点都要翻白眼了,还是老实的回答他,“废话,你说我想不想?” 面对冶九我越来越没好气,但他似乎还更享受这样,“既然你想,那我们就把他们救出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这条件看上去合理且诱人,可我清楚冶九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根本不信,“你根本就是扯谎子骗我,好让我答应进你们冶姥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养阴尸是巫族的本领,但解尸毒他们并不擅长。” “呵,连这你都知道了,是巫族小少爷告诉你的?没想到你长得不惊艳,勾人魂儿的能力是一等一的。虽然不擅长,可不代表一定没法子。这法子我们冶姥家就有,办起来困难,需要点时间就是了。” 我还是心存疑虑,上下打量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留了心眼,“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你觉得我会信?” “你信不信由你。我自己单手就能捏死你,还不说整个冶姥族。这趟你下了云巫山也是要跟我回酆都的,在这之前你要是想带你家人走,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恢复。但如果你不想带他们走,把他们留云巫山上那也随你。” 我当然想带他们走了!这话我都懒得说。 冶九瞥我一眼,“我知道你要说我没安好心,但目的如你所愿不就好了?你不是为了救出你爸妈和妹妹能心甘情愿做任何事吗。那跟我一起就不行了吗,你就不愿救他们了?还是说你其实打心底里根本没打算付出就把他们救回来。你这样会不会太想当然了?” 冶九这番话堵得我哑口无言,他说的又哪里错了。原本我抱着以命相搏的心来救我家人,现在似乎变得简单许多,只要嫁给冶九就行。虽然我不知道他要我嫁进冶姥家是为什么,可这不也完成了我的心愿吗? “冶九我不相信你,我感觉你没安好心。如果你把我爸妈和妹妹救下来了,那我就随你。”我应该心甘情愿的,可我说出这话喉咙发涩。 冶九眼睛亮了一亮,“那是当然,两周之内,我会跟巫族长老谈起此时,如果你嫁给我,那他们也归进冶姥家,巫族长老不可能不卖这个面子,先把你家人放给我,我再想办法复原他们,以后你妹妹的婚事我也可一并承办,冶姥家有不少年轻有为的青年。” 初见冶九的时候觉得这人妖邪,没过几日在这房间里,听他碎碎念一般的跟我谈家长里短,搞得就如同他真成了我夫君一般。 “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吧。我见到活人就会答应你的要求。” 冶九一口应允下来。他还在房间里,我们却都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我想了想便问他,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巫天棋为什么找他。 冶九才说,是巫族出了个事,需要他帮个忙。我一好奇就问他出了什么事,冶九深深的看我一眼,“跟你的前夫还有点关系。” 他老爱用前夫来喊玄尧,我都听习惯,“怎么回事?” “你前夫他那日不是破了云巫山的毒雾出逃,因为他撞散了毒雾,造成了一个防御的破口,导致各路妖邪正好想借此机会侵入云巫山夺尸丹,虽然现在各门各派都还没从云巫山上离开,要是有妖邪也能很快就除了。可是巫族不想声张此事,让外人得知巫族防备上出了问题,而也只有我目睹了全过程。当然冶姥族正是炼鬼冶鬼的佼佼者,他找我是情有可原。今后你入了冶姥家族谱,我还能教你几招。” 原来就是巫族招冶九除鬼去,他说来说去还把自己家夸了一番。 我勉强的把被子给拉开,准备下床,身上的疼痛依旧难耐,可冶九拿来的药的确管效,我只是痛而已,感觉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不用进你们族谱了,现在我就想学。” “现在?”冶九瞧见我扶着床边上站起来,勉强走了几步,嗤笑道,“你现在连走路都走不稳,你还想炼鬼?” “不用炼鬼,我想学点抓鬼驱鬼法子就行。” 我想过了,真救了爸妈之后要怎么办,我打心底里不愿嫁给冶九,一来他这个人不是可以依靠的主,他曾经还差点害死我。二来我总感觉我是他们冶姥族急需的一个极为有用的物品。 等我爸妈和妹妹好了之后,我要带他们逃跑,在冶九的人没抓到我之前,我得带着我爸妈和妹妹活下去,这没点手艺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学会了抓鬼,那我跑到城里头哪家哪户去现学现卖,应该也能攒点票子,让我爸妈和妹妹过上舒服日子,再等着玄尧来找我,我身上有他的血记,他回复了之后自然能找到我。 “可以,但也不是现在,就凭你这样还想抓鬼,等着鬼吃了你吧。你再把我给的药涂上一个星期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带你抓鬼。” 我算了算时间,点头应下来,“成,那我等你。” 第四十六章 戏耍 很快过去一周,我身上的伤口真在冶九的药效下明显恢复许多。伤口不疼是一方面,我现在上厕所不用人扶,免去了我跟陌生老太太大眼瞪小眼的情况。 我恢复了之后还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洗去一身倦意,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了身崭新衣裳就敲开了冶九门。 冶九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问我,“大清早的你吵什么,不睡觉了?” “当然不睡了,不是要抓鬼嘛,我等你收拾好带我过去。” “就你这个身板现在能抓?”他一脸不信。 我赶紧在原地转了两圈,“当然能抓,不信你看,我好着呢。” “那你赶紧回去睡吧。”冶九扫我一眼就撵我走,我还以为他变卦了,刚准备骂他,他剜我一眼,“白天哪来的鬼给你抓,想一出是一出的,连着都不懂,算了算了,你先进来。” 说完冶九抓着我胳膊,一把带我进了他房间里。 冶九房间还黑漆漆的没开灯,这孤男寡女这么共处一室我总怕出问题,刚进屋就弹得老远,离他好些距离。冶九发笑,“我不动你,过来,你既然起来了帮我做点东西,晚上你能派上用场。” 一听跟抓鬼有关,我起了兴致,赶紧凑到冶九旁边,他深意的视线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有甜头才肯靠过来啊?又怕我吃了你又这么没原则,你真是个软骨头。” 早就被他笑骂过各种称呼了,我不在乎,看着面前茶几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怎么用啊晚上?” “看见了吗,这东西,你把它们串起来,一根草绳上串五个,再连成一个环,都串好了也够用了。我再睡会儿。”冶九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就跟交代了大事一样,我朝他点点头,不再理他,忙活自己的去了。 茶几上东西还挺多的,黑色的圆圆的像琥珀一样的东西,好些根草绳,还有一些黄符纸。玄尧让我串好的就是这些小石子。 我一直手不太方便,好在小石子上都有洞,我慢慢的串,几分钟还是能串好一个。我先串好的没马上放在一边,先回头看看冶九动静,见他还在闭着眼睛睡,呼吸十分均匀,才敢把东西偷偷的往我上衣口袋里塞。 我基本是串好两个,一个摆在桌面上,一个收进口袋里,再捏了一沓黄符纸装进另一个上衣口袋里,我正好把这些东西给带走,到时候我单打独斗的去抓鬼起码还有点行头。 桌上的基本串好了,我回头看冶九,他居然还在睡。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东西,勾着嘴角在笑。肯定是一些有颜色的梦。 我盯着刚开了一会儿,冶九的眼皮子突然撑开,一瞬间我们你看我我看你,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我赶紧收开视线,“吓我一跳,你醒了啊,我都串好了你过来看看。” 冶九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不像是刚睡醒的,但我没在意,见他走到桌边检查的时候我心还跳得老快。怕他发现我偷拿东西,我还故意少拿了一点,不然这桌上的我都得拿光。 “怎么样啊,你别看了不说话。我这串的都可以用吧?” “串得不错,饿了,先吃饭,吃完了就带你到半山去见大世面。” 我一瞧窗外果然天都快黑了,看来我这一串就串了大半天。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我借故说要回房间收拾一下,赶紧把宝贝们都塞到房间的枕头底下藏好,再出来跟冶九去用餐。 简单吃完东西后,我们回他房间把东西带上。别说这琥珀一样的石头虽然只有小拇指腹大小,可装多了还挺沉的。 我抗在肩膀上走路都是偏偏倒倒的,这冶九在旁边看了也不来帮把手,就跟看好戏一样。 不帮就不帮,我还稀罕了。今天要是有剩余的没用完,我还得往房间里搬。 这么盘算着,我一路跟着冶九下到了半山腰上,晚上的山风异常冷,吹在身上都冻骨头,这会儿天也黑的快,一转眼我连面前的冶九都看不清了。 “喂,我们现在要去哪,要做什么?” “等。”冶九简单回了我一个字,大方的找了个树根到靠背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看他这么随意的就像散步一样,提了口凉气,“冶九公子,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来抓鬼的吗?你就这么干坐着?” 他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要不是他这张脸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我早就想一拳揍上去,“现在你看见有鬼了吗,没有吧。既然没有,那你就得等。坐下。” 他最后两个字就跟命令似的,我听得满心不服气,可还是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坐下来。这站着的时候就觉得冷,坐下来更觉得身子骨都冻透了。 我不禁怀疑这地方到底有没有鬼,要是真有鬼,说不定还会被这大寒气给吹的冻没了。 “喂,软骨头。既然没事,我就考考你,你知道鬼有几种?” “我怎么知道……有好几种吧,男鬼女鬼老鬼小鬼。”我胡乱一说,没想到还真被我说对了,冶九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鬼最厉害。 我想了想,老鬼? “不对,是女鬼最厉害。”冶九声音突然低沉许多,配上周围这环境,我心里毛毛的,问他为什么是女鬼最厉害。 他说女鬼怨气最重,所以最难对付,要是碰上了女鬼,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这女人事多,没想到女鬼事也多,我想了想,刚一回神,我面前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双红色绣花鞋,红通通的,还有一双白袜子。 妈呀! 我吓得快跳起来,赶紧捂着包往旁边的冶九身边跑,“你看那有鬼,有个女鬼!现在该干嘛现在干嘛。这些东西怎么用,你快教教我啊!” 我这会儿都不知道是来学习还是来体验刺激的了,冶九一脸淡定,“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真有,你看……”我勉强扭脸过去一看,怎么没有了? “你看见的是什么样子的,红鞋子白袜子的那种?” “对对,你怎么知道。” “一般这种鬼就是最厉的,是结婚当天死的女鬼,这种女鬼死了之后就一定要再拉一个替死鬼。也只有这种鬼有毅力跑进云巫山来闹事。” 我打了个寒颤,“那怎么办啊,你快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用啊。” 我想这玩意要是能连这么强的女鬼都能对付,那我以后肯定能拍上用场。 没想到冶九突然笑出了声,我盯着他看,还以为他抽风了,吓得抖了一下,“你别吓我,这会儿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被上身了?” 冶九还是笑。原本他五官就很精致,长得就像个女人,现在一看,还真就是个女人脸了一样,吓得我赶紧想跑。 我一转身,没料到我背后的冶九幽幽说道,“快回来。你要是离开我五步之内我就不能保你安全了。” 我心想你都是个被上身的了,我还不离你远点。 结果冶九突然说,“我笑你拿着一包手串就跑。你包里的都是普通的手串。我想你没事就给你找点事情做。你还这以为这能驱邪抓鬼?” 什么?! 我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原来我这辛苦串了好半天的东西都是假的,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我还背着死老沉的一大包走了一大截路,原来都是冶九在耍我! “还跑?你已经离开我五步远了。看看你面前。” 我后背一僵,回神后往前面一看,一双又一双的红鞋子并排站在我面前,渐渐增多,大有要把我围成圈的架势。 第四十七章 画符 眼前女人越来越多,我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都是些厉害的主。 冶九这挨千刀的看我吓的哆嗦笑得更大声了,偶尔在我身后悠哉的指点我,“怎么还不跑啊?要是她们真逮到你,你可打不过。” 我拔腿就跑。这红色绣花鞋还紧追其后,在我旁边飘来飘去,没把我打死先把我吓掉三魂。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你没觉得奇怪吗?其实都是同一个女鬼,你要找出哪一个是真身,对付那一个就能脱身了,你好好找找看,别着急只顾着跑了。” 冶九这口气跟聊天似的,一点不把我的惊恐放眼里。不过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开始分辨这些女鬼有什么不同的,发誓等收拾完女鬼再收拾他。 可这一个个女鬼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哪有什么不同的,连那张惨白惨白的脸都大致相同,我要停下来仔细辨一辨说不定还能看出来,可我要真停下来不得被女鬼活吞咯。 “怎么样,发现了吗?” “发现你个大头鬼啊,怎么这些女鬼就知道追我也不追你!” “当然不追我了,她们都死过一回了还不知道欺软怕硬?你仔细找,找好了就是你以后的本事。” 虽然冶九一肚子坏水,可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要是我就这么跑了,故意去挨着冶九让他来对付,那我以后也对付不了这红衣女鬼。但这次我要弄好了,就是一辈子的手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眼看我左右两边都有女鬼在飘,脑袋整个都快搭到肩膀上,两个窟窿眼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渗得我一背冷汗。 我故意死抬着眼皮,不让眼睛本能的闭起来,我要看,我要看她们究竟什么地方不一样。 有了! 这女鬼似乎从头到脚都是复制出来的,可还是被我看到了端倪,是泪痣! 这些个女鬼一路跑一路飘,身上的行当都是一样的,如果区别能看到,那只会是在脸上。我注意到其中要一个隔了几个远飘着的女鬼脸上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泪痣,我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怎么可能看得这么远,就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我找到了,我找到不一样的地方了,然后该怎么办?!” “厉害啊,没想到真被你找到了,那就行啊,你的缚妖索呢,拿出来弄死她就行。” 什么!? “你教我的本事就是用缚妖索?!我早就会用了。我要是带了缚妖索在身上还需要问你!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别气别气,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小冬,过来。”他掷地有声的喊我名字,一听也不是闹着玩,我忍着气朝他方向跑,看他从我扔他身上的包里拿出一张黄符纸递给我,“咬破手指头,用血写一个’瘣’字,算了,你怎么可能写,过来。” 眼看女鬼都要冲我脸上来了,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贴到冶九旁边,他拉起我左手中指一口咬下,血从指间里冒出来,冶九把我手指头往黄符纸上一摁,行云流水的写下一个瘣字,又把黄符纸甩给我,“拿去,贴她额头上五秒钟,期间不能让符纸掉落。” 他松开我的左手,任由我左手无知觉的滑脱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我右手把黄符纸接过来,转过身,再次瞄向那群女鬼,心里却有底气了许多。 不过…… “你不会又是耍我的吧?” “嘁,我耍你耍够了,我还想赶紧回去睡觉,你快点的,别磨蹭。” 我暗想先信他一回,紧张的捏着黄符纸,这次运气好,我一眼就看到了女鬼的真身,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她冲了过去,不管了! 反正现在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我要把黄符纸贴在她额头的时候,她还躲了一下,一双好几厘米长的红指甲差点穿进我脖子肉里。 这下还真成了一场博弈,我不敢怠慢,赶紧把黄符纸对准她额头一按,黄符纸贴着她额头皮的地方不断的涌出青烟,女鬼嘴里发出嘶啊嘶啊的声音,身体一直乱扭着还要来收拾我。 好在我左躲右闪的躲开了一些,五,四,三,二,一。时间一到,女鬼就真的在我眼前消失了,周围的女鬼也都一并消失了。 终于! 我虚脱的往地上一坐,回神之后才敢相信我真处理掉了这一切,这种成就感我真想大喊出来。 “玄尧我……” “喊谁呢?”冶九冷冰冰的语气打断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我旁边,托起我下巴,“现在你可是跟着我,还是我教给你的手艺,这种法子对付一般的鬼足够用了,要是你还想对付点高级的,我还可以教你。” 哦,在我身边的人已经不是玄尧了,而是冶九,,不过我相信玄尧有一天一定能回来,我身上有他的血记,他怎么都找的到我。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冶九真交了我一个真本事,我也不多跟他计较。可他还故意逗上我来了,“我看你对玄尧一直念念不忘的,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我瞪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来,四处张望,想既然学到了一招,这时候要是再来一个孤魂野鬼给我练练手也好。 “问你话呢?” “这符……是不是手指头血都能用啊,我能用我右手指头的血吗?”我左手基本都废了,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要是以后情急之下要用血,那我还不得用右手把左手抬起来,再用右手把左手当笔一样的写字。 那画面想想就怪蠢的。 结果冶九说,“当然不行。” 我这会儿没注意到冶九的脸,以为人人都是用左手血才行,还有些失落。盘算着要怎么熟练的把这废了的左手给利用上,冶九突然拍了拍我肩膀,“张小冬,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这修炼千年的蛇仙在你废了左手后还一直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原因?”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当然是我貌美如花,大有魅力。” 我不过是敷衍的随便开了个玩笑,真把冶九给说乐了,他豪爽的笑了好长时间,就摇头摆脑的,似乎遇见了个傻子似的。 “张小冬你还真有点意思。但你以为你就凭有趣这一点能这么吸引一个男人?” 我愤愤不平,“我既然不能吸引男人,那你还缠在我旁边做什么,还不就是你们冶姥家肯定有什么需要利用我的地方。” 冶九的眼神果然沉了下来,缓了一会儿又舒开,“看来你不傻。你都能想到我们冶姥族的想法,那你怎么会想不到玄尧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手里肯定捏着能帮你左手复原的尸丹,可他就是没给你喂服,你没想过是为什么?你又有没有想过,你这中了尸毒的左手指头血能画符对付鬼,那能不能对付比小鬼厉害千百倍的?” 冶九这说来说去的都快把我给绕糊涂了,“你要说什么就开门见山的说,你不就是觉得玄尧利用我吗?我这左手以后能帮他办大事,你是想说这个吗?可如果真是这样又怎么了,我是他妻子,我为他做事又有何不可。何况到现在玄尧也没利用我做过什么,倒是你,你处处都刁难我让我不好受。你比起玄尧来还差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不希望听到自己弱给别的男人,冶九彻底怒了,他摆正我的脸,森然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被刺了两刀将死的时候,是我把冶姥族分到的尸丹喂给你保你一条命。鼠婆要取你命,是冶姥族族母的身份把你保下来的。这些时候他玄尧在哪?我看这次你要是快死了,他还能不能救你!” 第四十八章 我不赖账 什么? 我保命的原因是冶九把他上云巫山来用人皮图换的尸丹给我了?我脑子里顿时有千百个不信,但看着他这张愤怒得扭曲还依旧好看的脸,又有点犹豫了。 我当时伤口特别深,我又不是玄尧一样修炼过上千年。一个普通人被刺了这么两刀,就算避开了要害估计也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但是我幸运的活下来,我还以为是我足够幸运而已,结果…… “那个,谢谢你啊。”我干巴巴的说了两句,原本准备拂袖离开的冶九突然转了个身,冷冰冰的上下打量我,“你是怕我把你丢在这,故意说好话来巴结我的?” “当然不是!我没想到活下来因为你,这次我谢谢你,我张小冬不是得了便宜就算的人,我欠你一条人命的账,以后你找我还我一定还,我不赖账。”我拍着胸脯保证,他冷不丁的嗤笑,“你以后只会欠我更多。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跟着,去对付下一个。” 原本都打算一走了之的冶九步子都缓了下来,我赶紧跟在他身后,和他一前一后的走,又憋不住的问,“那我这左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起来不像是只是单独的中了尸毒,以后还会变异吗?” 冶九心情由坏转好,连话都多了起来,“嗯。这是很阴毒的一个手法,连巫族自己人都不敢用。如果让阴尸咬了的话,会中尸毒,轻则废手废脚,重则暴毙身亡。像你这种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只是废了一只手而已,而这只废了的手,只要一直完好的保存在活人的躯干上,才有可能变废为宝。” 我来了兴致,走得快了点,跟冶九并排而走,他狐疑的上下打量我,嘴角一勾,“你这好奇心重得跟八婆似的,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兴致好的时候还能给你讲讲。” “那你给我讲讲,我的手怎么变废为宝啊?” 冶九呵呵笑了一声,“这就得问你的前夫到底是想图个什么。我猜想八九不离十,当初你这只手废了的时候都是在他的计划之内。只要你一只手中了尸毒却不死就能为他所用。你前夫刚出来那会儿是最弱的时候,但修为还在,也能保条命,欺负欺负小喽啰。但他这次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报仇。他先把你破瓜,让你变成他的女人,在姻缘树上挂上你的名字之后,只有你才能真正伤他,这样一来他屏蔽了绝大部分的仇家,夜夜吸你阳气补充精力不说,还利用你的左手,让它一点一点变强大,到能帮他对方仇敌的地步。” 我已经无暇去纠正冶九把玄尧喊成我“前夫”,我此刻更多的是一种稀里糊涂的恐慌。以前我还能大喊大骂,叫冶九闭嘴别胡说八道,可现在我动了动嘴皮子,竟一个字都否定不了。 “怎么了?是不相信,还是不肯相信?”冶九突然恶搞一般的拽着我胳膊,把我拉进他怀里抱着。冶九是第二个抱我的男人,我很不习惯,要挣开,他低骂一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目的在身,短时间内还不能碰你,只有当你进了我们冶姥族族谱后才可以。但你再这么扭下去,我保不准。” 我吓得身体一缩,不敢再动了。 冶九满意的拍拍我脸蛋,“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活着,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娶你。你老说我害你,可真正让你受伤害的人是谁你就真的分不清?以后你的心思就别在你前夫身上了,既然已经离婚,那你就不再跟他有任何牵连,现在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你断了这份心思,以后安心跟我。” 我摇摇头,沮丧道,“玄尧究竟是因为什么这样,我等他亲口告诉我。等我听完他说什么我才会选择信或者不信。” 一直表现得深情款款的冶九脸色一冷,果决的松开我,“冥顽不灵。” 他不打算再理我了,我也乐得松一口气。这时候我什么话都不想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玄尧真是冶九说的那样,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一路朝着山腰的另一侧走,根本没有回山头上的打算,这次收拾完红衣女鬼后,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得看不见人了,我只能听着冶九的脚步声跟着他,但慢慢的,脚步声多出来一个。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冶九的,那另一个是谁的? 我晃晃头再听,又好像没有了。 但走着走着,这脚步声又多了出来,我吓坏了,想把这事儿给冶九说说,当我抬起右手轻轻敲了敲他肩膀的时候,与此同时,一双手正在敲我的肩膀,一下一下的,跟我的节奏一模一样。 “妈呀!冶九有鬼!” 我打从心底的冷,这鬼啊怪的,我见再多也怕啊。更何况我现在是什么本领没有,遇上了都只有跑的份。 可人身上有三把火,我之前都已经灭了一把了,更不敢往后看,怕连自身带的保护都没了。但听我尖叫后的冶九一声不吭的,就跟没听见一样的继续走着。我大步跨上去,又准备跟他再说一遍,“冶九是真的有鬼,有鬼在敲我的肩……妈呀!” 这不瞧还好,我仔细一看冶九的脸,这哪还是脸,根本就是一块没有雕琢的木头,就跟服装店里的模特似的,鼻子眼睛耳朵啥都没有,木愣愣的。 他还一直像冶九一样朝前走,如果他不是冶九,那冶九在哪啊?! 我吓得嗓子发干,往前面四处张望,可当我脚步走快了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脚步也跟着我一起走快。我再故意走慢点,那脚步也慢了下来,我停了它也停了。 这什么跟什么,难不成它是在模仿我,是一只模仿鬼?要不因为情况危险,我都快被自己逗乐了。 只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我先停了下来,多出来的脚步也没了声,眼前的“冶九”居然也停了。这么看来,这些怪事在我停下来之后就会停滞,我故意一直不动,正好趁这个时候想想办法。 我摸了摸上衣兜,手指碰到个粗糙纸面,拿出来一看,是我偷塞到口袋里还剩的一张黄符纸,谢天谢地,这种幸运不是每次都有,趁此次机会,我也要好好练一练。 都说我这左手能变废为宝,连血都是精贵的。我赶紧把黄符纸又收起来,再用右手把左手拖起来,抱着左手食指头放到嘴巴边上咬一口。因为没知觉的关系,我咬得狠了点,一下就见血了,我再把左手给放下,右手拿着黄符纸凑到我左手指头上,写刚刚冶九交代的那个“瘣”字。 这么一来我的速度就慢了很多,要是攻击性强点的鬼,我说不定写到一半就被吞了。但好在我面前的“冶九”始终没动。写好之后,我拿着黄符纸,跑上前再侧身,对着他额头贴纸。 五四三二一。 当黄符纸下冒起烟气,我跟前的“冶九”也跟着消失。好了,看来这招我是实打实的学会了,以后这些小鬼小怪的,还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当我喜滋滋的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同样的脚步声。我走的快,它也跟着走快,是刚才那个脚步声没错。 坏了。 我刚刚只想到对付这个“冶九”鬼了,忘了我身后还有一只模仿鬼,而我现在身上的黄符纸都用完了,就算它再好对付,我连工具都没有,只能发愁,我现在还能怎么对付它? 第四十九章 你亲我一下 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现在走路他模仿我,那如果我做其他动作呢,它会不会照做? 这脚步声一直都在我身后,我看不见它样子,所以我总得想法子见到它是什么样。我首先就想到要走到一个前面有阻拦的地方,于是我索性面朝着一颗大树,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树桩子边上走去。 我背后的脚步声也跟着我在走,就在我脸已经撞到树桩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如果这模仿鬼会继续模仿我动作,那他也会继续往前走,走到我旁边,甚至会走到我前面去。 那我是不是能一直这样假装走路,把它骗到很远的地方去再自己跑路? 就在我如意算牌还没打得多响的时候,我后背突然撞来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一瞬间就撞进我身体里。在我茫然的挤了挤眼皮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想漏了一个可能,就是这模仿鬼是在我正后方,当我一直假装往前走却没有走动的时候它却在继续朝着正前方走,也因为这样,他正好走到我这来,还进了我身体里,我被鬼附身了。 一瞬间我脑子里多出来个思绪,竟然是呜呜呜的哭声。 我仔细一辨,还是老太婆的声音。 既然是一只老鬼,还不是红衣女鬼,起码对付起来要容易许多。我正想办法怎么让她从我身体里出去的时候,她一直在哭,我忍不住的就想啊,她到底在哭什么。 哪知道这老太婆鬼居然听到我心里话,还回应了。 “小妹妹你有所不知,我二十岁就嫁给了我丈夫,一直住在云巫山脚下,但家门不幸,他四十岁就出意外死了,我当年把他葬在了云巫山腰这里,每日都来看望他。可有一天突然闯来了一批人,说要站了这山头,活人死人都不得入内,不管我怎么求都被赶出在外,他们不让我见到我丈夫,到我死的今天,我都一直没见过我丈夫的坟墓一面,呜呜呜,我想见我丈夫。” 原来还有这种事,那看来这巫族真不是个善茬,就算是要占山头,也得把别人的事妥善安顿好。这老太婆一听声音也有个七八十了,原本每天都来坟墓前看望的她,至少有几十年都没见过他丈夫了。 “可不是吗,我一直都很想念我丈夫,他生前太忙,我没有好好陪伴他,但他入了黄泉,我在阳间就想能跟地底下的他作伴。现在我也入土了,本想着能跟我丈夫见一面,可是我死时候怨气太大,成了孤魂野鬼,即便如此,我还是上不了这云巫山,今天好不容易进来了,我找不到路,只能一直跟着你,我想见见我丈夫。” 既然不是个恶鬼,还有这等伤心事,我反正也闲着,就一口应下来,说我能帮她。她赶紧对我说谢谢谢谢,二话不说占着我身体就跪下来,朝着树桩一直拜。 “好了好了,你别拜了,你这拜的也不是我是树桩子,更何况你还上了我的身,用我的身体在拜。” “哦对对,那小妹妹,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去见我的丈夫。” “可以啊,但是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体里出来,我身体被占了,总感觉不舒服。” “实在对不住,我刚才是无意进来,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去,那你等等我,我找找法子。” “算了算了,”我赶紧制止她,我抬了抬右手又分别抬了抬两条腿,还可以动。这就说明现在我的身体被我跟她两个人同时控制着,如果她不动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她年纪这么大了,让她想法子出来,不知道要想到什么时候去,“我就先带你过去吧,等到时候你再出来。你先想想你丈夫的墓碑有什么特征没有?” “有有,当年我们家穷,没什么家底,给他做的墓碑十分简陋,只潦草刻了他的名字周国伟。” 这……这特征也太普通了吧。不过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有什么特征,不是特别明显我也看不见,罢了罢了。 “那老太太请问你先生的墓碑大概在什么方向,你领我去吧。” “好,那我就去了。” 这样一来,她控制着我的身体一直走着。可能她生前已经走不了多久多快了,但成了鬼之后速度还是有的。就这样她进了我的身体一路走了很久很久,但始终是没找到。我们甚至走来了个悬崖边上,她才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呢,国伟的坟就在这云巫山上面,就葬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他人呢?” 我安慰她,“别紧张老太太,要不这样,你先想办法从我身体里离开,等白天有光亮了,我再帮你找,到时候我就容易帮你找到你丈夫的墓碑了。” “不,不行,我现在就要找到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到明天晚上,我要找到国伟,我要找到我男人。” “咳咳,老太太您别这样,我知道您难过的,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要去哪啊,这旁边就是悬崖了!” “如果这次还不能跟国伟重逢,他们一定会把我赶走,那我以后就更不可能见到国伟了。不行,我要见到他,今天我就算是再死一次,我也要跟他死在同一个地方!” 什么?!你这什么意思,你可是已经死了的,你这占着我身体再死一次那岂不是让我死?! “我不管,我要见国伟!” 老太太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我这才意识到跟怨魂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死的时候就带着一肚子怨气,现在更不可能通情达理了。要是平日还好,但现在她上了我的身,大有要跳崖的意思。 “对,我就要跳崖,我现在就跳。” 我刚一想完,老太太像被点化了一般,果断的冲到悬崖边要跳下去。 “不行……不要啊!你个死老太婆,你不讲道理啊!” 眼看我一只脚踏出悬崖边也就踏进鬼门关了,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我肩膀,把我往身后一拉,我惯性的往草地上一倒,定睛一看,“冶九你快救我!我体内有个老太婆!” “早就知道了,笨死了,让鬼上了身还不马上赶走。你帮鬼鬼却永远不会帮你。”这时候冶九的手在胸口前比划出各种手势,这动作我在玄尧那也看到过一次,下一秒他掌心打在我胸口上,我没准备好,闷闷的吃下这一掌,正好什么东西从我体内被撞开,我身体轻松许多。 随后冶九手把我脑袋一抬,另只手朝我脑袋后面伸过去,几秒后说了句“好了”,才把我抱得站起来。 “你早就看见我被鬼上身了啊,那你还一直不来救我,看着我差点跳悬崖。”我吓得惊魂未定,撵着冶九离悬崖边上远点,唯恐那老太太又重新上我身。 “我要看你到底能有多笨。吃了这次教训后你要记住,鬼是不可信的。他们没从这世界上离开只因为一点,怨。有怨的鬼根本没理智可言,这种鬼积怨深了就会害人。无论跟这人有没有仇。” 我惊魂未定的点头,这一次是真记住了。 没走出两步,我突然想到刚刚冶九的手势,便狗腿子一般的问他,“你刚刚那手势我之前也见过,好像挺厉害的,你教教我?” 他讥笑,“是在你前夫身上看到过吧?这手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学起来很快上手,也能灵活运用。可以学,但就是看学的人诚不诚心交学费了。” 我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赶紧说,“我这没什么钱,但我可以都给你,你要多少啊。” 他鄙夷的上下打量我,“谁要你的钱,钱我多的是。”随后他指尖在脸上敲了敲,“你亲我一下就当学费了。” 第五十章 古道心肠 我小心翼翼道,“那不行,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除了这个之外,你要点别的。” 冶九瘪了瘪嘴,笑得很冷淡,“那要不换成你跟我睡?说着的,这荒郊野岭最适合了,张小冬我对你也有点意思,更何况我又是个正常的男人。” 我一下弹得极远,到冶九够不着的地方,警惕的瞪他,“那更不行了,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是有任务在身,你不能因为这一时半会儿的贪欲就忘记了冶姥家的重任!” 不知道是不是经我这么苦口婆心的一说,冶九耸耸肩,“不睡也可以,但你要亲我,这个你躲不了。” “那……那也不行啊。” “成,那你别学了,遇到鬼该死就死吧。我再找个别的跟你差不多的女人,十年八年的还是能找到。” 冶九已经失去了跟我纠缠的兴致,摆摆手转身走了。我却被勾得好奇心挂在嗓子尖,追上去问他,“你说的跟我差不多的女人是哪方面差不多啊?我到底因为什么被你们冶姥家相中了?” 冶九瞥我一眼,眼神越压越低,落在我环抱在胸口前的双手上,“反正不是胸!” “你!” 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冶九反倒愉悦了。眼看他就要朝山上走,我拦住了他,“怎么这就回去了?” “是啊,没什么意思,都是一些小把戏,对付起来我一根手指头就够了。你还想玩玩儿?” 我不好意思说我是还想偷学点手艺,只能胡诌了个说法,“刚刚上我身那老太婆之前跟我说了个事儿,她挺可怜的,她丈夫就葬在这云巫山腰上,她一直都想见见,我刚刚答应她要帮她把墓找着了,我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冶九嘁了一声,“你答应一个差点害死你的鬼的要求,还想帮它完成?你这古道心肠的够可以啊。” 我干巴巴的笑了笑,连声附和,“是有点儿,我打小就有点爱凑热闹,但也说一是一,别人请我帮的我也会帮一帮。反正今儿天还早,你就带我转转,我记得她男人好像叫……周国伟!就是不知道这大黑天的能不能找着。” “天都黑了还早?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令我佩服。罢了,今天我心情还可以,帮你找一找。”说完冶九从衣兜里摸出个东西,我一看,这不是黄符纸嘛! 要不是因为刚才我兜里只有一张黄符纸,那我肯定连老太婆鬼也都收拾了。没想到这玩意用处这么大,我下次一定背一背篓在身上。 “那我们现在赶紧走着找找?” 冶九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把你左手借我用用。是叫周国伟?” 我“哦”了一声,赶紧用右手把左手拖起来递给冶九,这动作滑稽得完全看不出来我拖的是自己的左手,就好像递什么东西一样。 冶九把我左手指头拉过去咬了一口,血从我指头上冒出来,又被他拉到黄符纸上快速画了好几个字,我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字的时候,他拖着黄符纸的手把纸团揉成一根长条状,往半空中一抛,这长条纸竟然就跟生在空中了一样没掉下来。 “走,跟着它走。” 这黄符纸条真朝着一个方向缓慢移动,我们跟在纸条背后一直走,过去十来分钟后,纸条停了,我们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了。” 我低头一看,我脚四周荒凉一片什么都没有,也没见着有个墓碑什么的,“冶九公子,你确定是在这?” “没错。虽然这鬼的丈夫早就死在云巫山上,可能当是有立碑。但巫族占领云巫山头后怎么也不会跟鬼一起共享一座山。所以无论如何也会把山头上的东西清一清,把墓碑给扔了。一般坟墓的墓碑刻着死者名字,如果墓碑没了,那鬼也会因为丢了名字被困在地里无法出来,这样一来,巫族更不担心会闹鬼了。” 冶九说完后,长条状的黄符纸突然掉在地上,冶九跟着蹲下来,指了指黄符纸的地方,“就在这下面,你是要干什么,是要挖开?搬尸?” 我连连摆手,“不不,我就是想跟这里面的男人说一说,告诉他他老婆在找他的事。不过刚刚你把他老婆给弄死了,他知道了估计也会生气,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了。” 说完我作势要走。原本我就不想来这,好在这趟没白来,我看到了黄符纸指路的手艺,只不过冶九在纸上面写了什么,肯定有周国伟的名字,但又不全是他名字,究竟还有什么呢…… 我正发愁,稍一回神就对上冶九含笑的眼,他眼神太毒辣了,我吓得感觉他已经识破了我阴谋,赶紧把眼睛挪开,他却悠悠然道,“这没关系,既然你这么古道心肠,那就允许你再帮一回,我可以让周国伟也上你的身,你要说什么就自己跟他说去吧。” 冶九说完,他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划出几个字,我细细一看,写的就是“周国伟”,看来这名字没有了果然很重要,冶九现在肯定是想把名字还给周国伟,好让他再从地底下出来。 “别……其实帮不帮都无所谓。” “要的要的,来都来了。它来了。” 冶九说完,一股湿冷的气息钻进我体内,我身体一颤,有个浑厚声音突然吼道,“你是谁!我这又是在什么地方?!” “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我叫张小冬,是来云巫山上玩儿的,就是路过这里而已。你是不是叫周国伟啊?” “那我为什么会在你身体里?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因为我体质比较特别,所以经常容易被鬼上身,所以我上来的时候吧,就被一个老太太附体了,然后这老太太就跟我说,她说她是你的爱人,她一直都很想你,想让我找到你之后告诉你一声。” “老太太?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妻子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太!” 我赶紧安抚他,他一生气,我的身体就感觉怒火中烧的,动怒实在是伤身啊。 “其实是现在离你去世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您的爱人也变老了之后去世了,所以她死的时候就已经老去了。” “哼,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肯相信。她如果说她想我又怎么可能不来看我。” 我就把云巫山的事儿大致给周国伟说了一遍,故意隐去了刚刚冶九为了我对付老太太的事儿,听完后的周国伟更是怒火中烧,“好啊,竟然还有这么野蛮的一个族类,我周国伟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只手遮天,他们在哪!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别别别啊,周大哥你千万别去找,巫族哪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可周国伟进了我的身,已经开始左顾右盼,最后确定上山的方向,马上要走。 “喂,”好在一只手及时按住了我肩膀,冶九懒洋洋道,“怎么样,鬼上身的感觉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我快头疼死了,赶紧让我恢复了,让他走吧。 “你是谁,别挡我的道!” “我啊,我就是杀了你老婆的人,你老婆被我捏死在悬崖边上,就在刚才。” 冶九一点不嫌事大,一句话彻底把周国伟的怒气给引爆了,“你说什么?!我老婆死了?!” “没错,不过她早就死了。刚刚散了的是她的魂,从此之后她连鬼都不算了。” “什么?!我要杀了你!” “我”身体被周国伟控制,轮起一拳就要砸冶九的脸,冶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把这故意周国伟给激怒了! 第五十一章 恶灵退散 冶九轻松避开,一手握住周国伟的拳头,继续激怒他,“你不想知道你老婆怎么死的吗?她一直都在找你,今天是唯一可以见到你的机会,但是她贪心,想彻底占了这女人身体。我的女人她都敢动,动了还想活?” 这冶九。我原以为他是因为有什么预谋,要引周国伟上钩,没料到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气一气他,想让他死都死不痛快。冶九对付起老太婆鬼都是一根手指头的事,这被封了老久的周国伟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慧慧是很温柔贤淑的女人,她根本不可能起歹心,是你,你肯定对慧慧做了坏事,我今天就要掐死你帮慧慧报仇!” “你?掐死我?你试试看。”冶九轻飘飘的一句话,威力却不小,周国伟都不敢动了。 以为是周国伟识趣,没料到他突然一横,“好,就算我掐不死你,我也能让这女人去死。你不是因为他伤了我妻子吗,我也要杀了你妻子!” 话音刚落,“我”举起手卡在自己脖子上,这都不算,“我”甚至已经开始在狠狠的咬舌头了! 痛痛痛。我发不出声音,周国伟这真是要了我的命,舌头的痛钻到心脏里,我都快晕了过去。 冶九手很快,一把捏住我的脸,逼我不能继续咬,但舌尖已经被咬破开,从嘴里吐出一大摊子血出来,腥甜无比。这画面一定很恐怖。 “看来你不想死的那么容易,我成全你。” 冶九右手在胸口处继续比划几个手势,我眼看着就要被解救了,突然狂风大作,伴随着一道冰冷的笑声,“他不够,加上老朽我够不够?” 山顶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飘下来,我想了几秒钟,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是鼠婆! 我就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现在玄尧不在了,她的孙女死了,肯定会拿我来开刀。 “鼠婆?你这是什么意思?”冶九脸上没有浮现过一秒钟的慌张,他强大的自信给了我些许安慰,至少现在有冶九在,应该有办法对付鼠婆的。 “冶九公子觉得老朽是什么意思?我平白无故家破人亡,两个孙女先后枉死,还都是跟这女人和柳家的那牲口有关。” “玄尧才不是牲口!你自己也是个老鼠而已,凭什么这么说他!”我气得不顾满嘴巴都是血,继续摆着还阵阵发痛的舌头说道,“再说你大孙女死可不跟我们有关系。而你的小孙女,要不是因为她千方百计的想抢我的丈夫,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我说的句句属实,却彻底激怒了鼠婆,“是我灰家这百年来太过于低调,连一个普通女人也敢对我们灰家指手画脚。” 冶九突然拽着我肩膀把我抱进怀里,“普通女人?她是将来的冶姥族族母,在灰家看来,我们冶姥族这么普通的话,是应该由我来替冶姥族正名了。” “那冶九公子是要对付老朽了?” “正是。” 冶九话音一落,也分不清是谁先起的头,两道身影突然朝对方冲去,打得不可开交。我焦灼的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比划着,心里只能干着急。这冶九要打架也要先把我身上的鬼给弄走啊,我现在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现在没人能帮你了,你受死吧!”我想的什么周国伟都能感应到,他马上就要再次对我动手。 “等等,你先别着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慧慧在死之前给你留了什么话吗?你叫周国伟也是她告诉我的,她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就比如你是四十岁的时候突然去世的,她还很想你,她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真的吗?慧慧真的跟你说了这些,那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快说!” 好在我把之前老太婆鬼说的话都记下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我赶紧在肚子里打了草稿,怕被周国伟感知到我在说假话,立马说道,“她说啊,她是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吧。你去世了之后她每天都来你坟前看你的,直到巫族把山头给占了,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没错。”周国伟沮丧道,“慧慧真的很爱我,她每天都会来陪我一会儿,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次也不来了,不仅她不来,我连出去都不行,一直被困在地底下。是慧慧重新找到了真爱吗,她弃我于不顾也不告诉我一声。” “不是不是,是巫族不让她上来的,她一生都只爱你一个人。她其实是想让我帮她问你,你也跟她一样,一生只爱对方吗?” “当然!我从人到死人,都只爱过慧慧一个人,别的女人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那就好,那我要告诉你实话了,其实慧慧根本没有死,刚才那男人只是想骗你,测试你反应。好让慧慧知道你真的在乎她。现在慧慧应该看到了你的做法,她就放心了。” “你是说真的?你没骗我吧?慧慧真的还在?” “真的,但是她藏起来了,暂时请不出来,因为你也看到了刚刚来的这老太婆是很凶的,如果慧慧出来,她看到慧慧跟我们在一会儿,肯定会连慧慧一起收拾,所以我们一起等一等,让这男人把老太婆给打趴了,慧慧也能出现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就是想要活命。”周国伟虽然这么说的,但语气已经柔和下来,我乘胜追击,“真的真的,我骗你我也只能多活一会儿没必要,是不是真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这说话的期间就已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周国伟要信我的话还能再等一会儿,冶九啊冶九,你可要快点。 眼看那边还是打的不可开交,鼠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脚边已经围满了老鼠,大肥老鼠帮衬着鼠婆朝冶九发起攻势,忙的冶九手脚并用。眼看冶九被缠得没办法,我跑过去,想帮一帮他。冶九却突然扭头看向我,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跑啊!” 跑? 对啊,我真是糊涂了,我现在留下来等着冶九干什么,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会被当成鼠婆的人质,不如现在跑到个安全地方再等冶九打赢了来找我。 他这转头过来说句话,脸已经挨鼠婆打了一耳光,我知道冶九这样爱面子的男人最恨的就是被人扇巴掌,他不知道有多生气,我赶紧回了一句好,马上准备跑,结果冶九又说,“黄符纸,我口袋里,写名字再加个?字!” 我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哦!” “他让你干什么,不会是耍诈吧?!”周国伟已经不信任我了。 “不是不是,他告诉我了找出慧慧的办法,你别着急啊,我马上能找到慧慧了。” 把周国伟安抚完,我赶紧冲到冶九旁边,对准他裤子口袋,赶紧摸找黄符纸,可我刚伸进去,不仅没摸到黄符纸,还隔着裤子布料,摸到什么怪怪的东西,圆柱形硬硬的。 “你在摸什么地方,拿开你脏手,右边!” 冶九脸一红,怒吼道。 “哦……哦!”我慌的赶紧撒开手,转去他右边摸。乖乖,难道我刚刚摸到的是…… “那你自己小心点啊,我在刚才那等你!”说完我赶紧撒腿就跑。 我拿着黄符纸,又费劲的抬起自己左手,再咬破左手指,重新在新的黄符纸上写下周国伟的名字和“?”字,往自己脑门上一摁。 “啊……”伴随着一声大叫,我身体一松,看样子周国伟是彻底除了。 第五十二章 梦见他 我逃到悬崖边上,气喘吁吁的坐在个大石头上歇脚,再拿出纸来擦嘴里的血。 这么跑了一会儿,伤口好了又裂开,好在血已经停了,可我舌尖胀胀得痛,就跟肿了一样。 到这会儿我是彻底安全了,只是不知道冶九怎么样。我坐了一会儿,身上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一个想法突然窜进我脑海里。 现在冶九正跟鼠婆纠缠,如果我就这么跑了,会不会能直接跑出云巫山? 这个想法太大胆,我马上否决掉了,不行不行,要是我这会儿跑了,那我爸妈和妹妹岂不是落冶九手里,他要把气撒在我家人头上那怎么办。我甚至还得靠冶九来救我一家人,这么想来,我对冶九的讨厌都少了许多,更加紧张他这会儿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寒风差点把我吹成个冰锥子的时候,一道凌乱的脚步声从小树林里由远及近的传来,我噌的一下站起来,紧张兮兮的怕见到鼠婆,好在映入视线里的是冶九,我一口气松到一半,却瞥见他满身是血。 “冶九!”我大喊着跑过去扶着他,他马上瘫软下来,单手搭在我肩膀上,上半身的重量顷刻全压在我身上。我吃力的憋了口气才把他扶稳,却一步都走不动,我瞧他脸色苍白如纸,跟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似的,“你哪儿不舒服?鼠婆呢?” 他舌尖弑了弑嘴角的血水,啐了一口,“被我打的只剩口气了,以后她没力气对付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冶九后半句话的时候我还挺感动的,吸了吸鼻子怪他,“那你自己不也只剩半条命了么,你不知道打的差不多了就跑。” 冶九被我凶了还不生气,反倒眼睛一亮,“你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你。你可是救我爸妈和妹妹的关键人物,你要是出事了,我找谁救他们去。” 压在我肩上的重量又沉了许多,原来刚刚冶九没有完全压下来啊,他这时候不知道生的哪门子闷气,像故意要惩罚我一般。 “好了,找个挡风的口,收拾收拾地方,今天先将就一晚上。” 我吃惊道,“今晚要睡这?” “不然呢,你觉得我还能走到什么地方去?我现在还能勉强应付几个小鬼,教你的两招也够你平安度过今晚了,明天一早你上山找巫族的人下来见我,这笔账我要算在巫族头上。” 还下来见他,分明是救他。我没戳破冶九的死鸭子嘴硬,听他的话,赶紧把周围一个暖和点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勉强把他扶到地方坐下,我已经大汗淋漓,刚一坐下来,就被冶九揽着肩拉进他怀里,“喂!” “别动,咳咳……你是要压死我啊。我受的伤不小,你想趁机要我命就赶紧动手,不然就给我老实点。我是为了谁才这么狼狈的。” 听他说的,我气焰马上消下来,安静就安静吧,被抱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识时务者为俊杰。 “今天这么老实,是怕我不帮你救你家里人?” “你很啰嗦,明知故问干什么,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还话这么多,不怕说话扯着伤口了?难道我不该这么想吗?”我骂咧咧道,我面对冶九时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甚至感觉像是抬杠,他说句什么我都要顶上一句,不然心里不舒服一般。 “哦,那救了之后怎么样,就想跑?”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你觉得你跑的掉?”冶九玩味的问道。 “能跑就跑啊,反正玄尧会来找我。”这一点我十分坚信,却被冶九嗤之以鼻,“你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我摇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可我就是这么想的。要是玄尧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一想到能再跟玄尧见面,我心里头高兴的很。可我一笑,冶九就故意往我身上倒,把上半身的重压都靠在我身上。虽然我没受伤,可我支撑这么沉的重量还是吃不消,等我不说话了,他才肯放过我。 看来冶九的伤势的确不轻,他一会儿功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睡着了。我不敢乱动怕吵醒他,也怕他再伤了元气,今晚再遇到什么我对付不了的鬼啊怪的,我们会都交代在这。 不知不觉中我也睡着了,闭上眼睛后,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很好闻,甚至是我曾经每天晚上都闻的味道。 这味道萦绕在我鼻腔里,更像是缠绕在我周围,让我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是玄尧,一定是玄尧来了! “玄尧你在哪,你怎么不出来见我,你来找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个负心的女人,你已经负了我第二次,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他声音冷漠如冰,再不如从前。 “不是的玄尧,我没有负你。我在姻缘树上取了我名字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当时我是为了要去救你,这是真的!”我着急道。尽管这解释我已经说了第二次,可对玄尧而言,他并不接受。 “你觉得我会信?你这样的女人真不值得我托付真心。我受了折磨,你也别想好受。再等不到多久,我会去找你,你等着受苦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玄尧你现在在哪,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会等着你的,如果你不方便来,我也可以去找你!” “怎么,又把我当成废物看了?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忙才行?还是想暴露我的位置,让你的野男人好除了我?” 一听就是玄尧误会了,他肯定以为我跟冶九有什么。我还想解释的时候,下巴突然刺痛无比,香气再次扑鼻而来,仿佛玄尧脸贴着脸对我说话,“水性杨花的女人,收起你假惺惺掉眼泪,再见到我的时候就是你苦日子到了的时候。” 说完无论我怎么喊玄尧的名字他都不再应了。 “喂!” 我肩膀一痛,刺眼的阳光在我睁眼的那一刻钻进我眼睛里,我赶紧捂住眼睛,嘟囔道,“已经早上了?” “是啊,一个晚上都在喊玄尧玄尧的,肯定舍不得到早上。”冶九冷言冷语的讽刺提醒了我,昨晚的玄尧只是梦境而已,他没有出现。 “哦,那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上山去把巫族的人喊下来救……哦不是,是见你。” 我站起来,手却被冶九抓住,他迟迟不放,我疑惑的回头,这才看清冶九身上的血迹有多大一片,跟我上次被刀刺过后的惨景不相上下,他到底是怎么忍到现在的啊! “你快点松手啊,我跑上去找人,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着急的直跺脚,冶九还气定神闲的,手指故意使坏的在我掌心里挠了挠,挠的我痒到咯咯直笑,“你是不是发神经啊,你这个人,哈哈。你别挠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笑了?昨晚又哭又喊别的男人的名字这种事别让我再看见,我要再看见一次就不是让你笑了,我会让你哭得更厉害。”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昨晚就是做了个梦。” 冶九的声音很轻,气势却压迫得我回不了嘴,只能灰头土脸的跑开,到山顶上去喊巫族长老帮忙。巫天棋正好在旁边,听见冶九出了事心情还挺好的,一定要跟着一起下来,我没办法推脱只能由他了。 哪知道我带了有十来个巫族人下来的时候,原本在悬崖边上的冶九竟然不见了!他伤得这么严重能去哪? 第五十三章 玄尧归来 冶九怎么会不见了呢。他昨天伤势还那么严重,一步路都走不了,不能天一亮他就能活蹦乱跳的,只可能是有人把冶九带走了。 是鼠婆吧,肯定是灰家的人掳走了冶九。虽然冶九这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可他说他知道救我爸妈和妹妹的法子,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他啊。 回到山顶上,我见了一面巫族长老,他坐在大堂的主位上,见到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我急急忙忙的作了个揖,恳请道,“长老,冶姥族的九公子不见了,恳请您能安排一些人手在云巫山上找一找,如果出事了,冶姥家族肯定会来找巫族麻烦的。” “是吗,原来我巫族在你眼里就是什么人都能动的。也是,之前你带着柳仙混入我们云巫山,差点搅黄了灵异盛会,现在又让冶姥族的公子消失,你这女人来头不大,本事倒不小。” 巫族长老对我的积怨已经足够深了,他没把我弄死都是看在冶九的面子上,现在我怎么求他也没办法让他为我着想,我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请他再考虑考虑,毕竟谁都不想冶九出事儿。 我说我要先退下去找冶九了,他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叹气说道,“我们巫族壮大不过百余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看来一夕旺来一夕衰,都是由人不由己。” 巫族长老这话太深奥了,我都没法子接下去,只能嗯嗯啊啊的打马虎眼糊弄了。他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的直接了许多,“看来是那柳仙养好伤,又来报仇了。” 柳仙!?玄尧?!? 一听到这个名字,我激动的快跳起来。巫族长老剜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柳仙跟我们家世世代代结下的仇跟怨,看来是必须以牺牲一方为前提才能得以太平了。” 如果真是玄尧没死,他又回来趁机回来了,那他现在也并不是跟巫族再抗衡的最佳时候,他原本就身负重伤,这次回来又能做什么事,难道昨晚冶九不见,也是跟玄尧有关? 揣着这门心思,我回了房间,抓了一大把黄符纸,咬破了左手指,尽量趁着血没干的时候在黄符纸上多写几个字,驱鬼的防止鬼上身的都写了不少,虽说我这左手指已经被我自己和冶九都咬上好几口了,可是第二次再咬的时候第一次的伤口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恢复起来比涂了药还快。 准备完毕后,再全数揣在身上,又重新下到半山腰,到处寻冶九的踪迹,我找过了黄昏,再到半夜,也压根没见到冶九身影,周围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只能打在极小的一块区域,其他地方还是看不太清。 ·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抓着黄符纸,紧张得每一步都不敢踩重了。 好在今天都还没遇见一个鬼怪,不知道是不是被巫族家的除逛光了。我又不知不觉来到了悬崖边,把手电筒的光往悬崖下一打。果然看不清。这云巫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要从这悬崖上掉下去肯定是会没命的,不知道当时玄尧是如何从云巫山逃离的,而这冶九是不是昨天睡糊涂了,早上补了个觉,不知不觉从这悬崖边上掉下去了。 我脑洞大开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看的时候,转身准备走,一个声音突然从悬崖底下冒出来,声音一颤一颤的,空灵又阴冷。 “张,小,冬……张,小,冬……” 妈呀,这悬崖下面怎么还有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按道理这么高的悬崖能听到有人说话就够渗人的,这会儿还不偏不倚的喊的是我的名字,这声音凄惨的就跟有怨魂要来找我索命似的,我拔腿就想跑。 可是刚跑出去两步,我步子就停了。不对,这声音一开始听是觉得阴森,但仔细回味这声调,怎么听怎么像冶九的声音啊,难道他真掉下去了!? 我重新跑回悬崖边上,这次连手电筒都没打开,反正也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把双手比在嘴巴边上,作喇叭状,“你……是不是冶九啊?冶九……你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点……救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声音拉这么长,人声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就有大回声,不细想,还真觉得是鬼魂在说话。 后来冶九就冲我喊,他说他在下面的一个小平台上,平台能占脚,勉强能坐下。但是平台周围都是悬崖,他现在没办法上来,只能一直待在原地。 “你……等着……我马上……叫人来……救你。” 我准备回趟云巫山顶,找巫族的人来帮把手捞冶九上来,但冶九马上制止我,他说他站的那个地方已经有松动了,要是我再不帮忙把他拉上去,那他可能就随着他脚下的平台一起掉下悬崖低了。 我听得胆战心惊,这可如何是好。这冶九也真是,昨天我在悬崖边上好一通找他,他也不吭声,大晚上的才出来作妖,这不救他也不行。 “那你……等会儿……啊。” 我朝悬崖内侧跑,找了好几根粗大结实的藤蔓,长度不够就一根系一根的缠上,确认不会被拉断了之后再缠另外一根。藤蔓的长度够了,我再把其中一头捆树干上,确认捆进了后,再扯着另一头走到悬崖边,想扔下去让冶九接着,好顺着藤蔓爬上来。 在我准备扔藤蔓的时候,冶九那边又出事了,他说他不能自己爬上来,一来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太重了,没有力气爬。二来他摔下去的时候可能把身上的肋骨啊腿啊都摔断了,站起来都很费劲,他还让我顺着悬崖下去接他! 我一听就不愿意了,我一个废了一只手的还怎么救他,自己再爬起来都勉强,这悬崖一看就是会死人的高度,要是我下去能救下来冶九还好说,可要是救不了他,那我不是跟冶九一起赔在这了?我又问他能不能等我去喊巫族的人来,他还是拒绝了,说等不及,他说他离悬崖口没多远,他让我下去帮他把藤蔓缠在身上,他就能教我一朝能请鬼帮忙的法子。 我就纠结了,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救冶九或不救冶九我都挺下不了决心的。但如果要是真不救他的话,我爸妈和妹妹怎么办?救他还能学到请鬼的手艺。 算了,救! 我拿着藤蔓在自己腰上栓了好几圈,确定牢固了之后,我再拉着藤蔓顺着悬崖边上一点点的往下挪。 说真的,要不是现在天黑看不见悬崖景色,我真不敢下来。每走一步都要耗去我一大半体力,我好不容易下到离冶九说话声音特别近的地方,估摸着就值剩几米,我还在继续往下,也不敢低头看下面的状况,已经忍不住激动的问,“你没事吧,我马上就下来了,你等我一会儿。” 没想到冶九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若寒霜的回复,“他没事。” 他?这声音是…… 玄尧?! “呵呵,我就说吧,她现在心怡的人是我,为了我连这么危险的悬崖都敢下来,你还觉得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我?虽然我承认你在她心里可能还有点分量,但是等你有能力把她夺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全身心都属于我了。”冶九兴致极高的不停说道。 我越听越不对劲,不是啊,玄尧,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我来不及喊,身上缠绕的藤蔓突然断裂的一松,我直直的朝下坠去。 第五十四章 他跟他 我掉下去的速度很快,两秒不到就掉进个怀抱里。我正想欢喜是不是玄尧抱着的我,但这个怀抱有温度,又很陌生,不是玄尧…… “你看,她现在还主动投怀送抱,你要再不信她跟我有关系,那我也没别的法子。不过你走的这期间,我们睡过同一个屋,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冶九继续说话激怒玄尧,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周围气息越来越压迫,我马上就要解释,可冶九比我更快一步的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清楚的音量对着我耳边说,“你先在要是再动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那到时候谁来管你家人,你放心,上去了之后我就让他们活着来见你。” 我对冶九的话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了,他三番两次的骗我不说还设计陷害我。这一次肯定就是他的苦肉计,骗我下来好让玄尧误会我们! 虽然被冶九抱着不敢乱动,但我嘴巴是能说话的,我冲着黑暗里另外一个僵着不动的身影说,“玄尧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等着你,我一直打算等你回来找我,等你来救我!” “呵,他能救你?你明明是要跟我回冶姥族成亲,你马上要入冶姥族族谱,当冶姥族族母,这些都是你答应过我的。” 我愤愤然,“我是答应过你,但我都是为了救我爸妈和妹妹才这么说的,到时候我一定能偷跑出来,带着我爸妈和妹妹一起等玄尧来!所以玄尧,你千万别听他的,他是故意挑拨我们的!” “哦?是吗?”这会儿换成冶九的声音有变化,可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只死死盯着黑暗里的玄尧看,我想他回应我,可他一直都不理我,无论我怎么说也只是沉默,我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他就真的不打算回应我了吗? “哦。那现在他如果再把你要走的话,你是不是得马上就答应着跟他一块儿走了啊?”冶九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说,“我跟他是夫妻,当然应该跟他走了!” 冶九突然生气的吼道,“你看清楚,我才是马上成为你丈夫的男人,他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我不知道他哪儿那么大的气,我跟玄尧的关系他不一早就知道,他还故意设计这么害我,真是个小人! “就算我跟他有没有关系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就是为了你们冶姥族才要来娶我的,看来我真对你们很有作用,才让你这么紧张我。” “你……!”冶九气得一时语塞,可他顿了一会儿后,马上发出低低的笑声,随后他冷不丁道,“那你仔细看看,你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你的男人。” 哈?玄尧是不是我的男人,这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当我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我才明白冶九的意思。 眼前的这个人影,压根不是玄尧。 他可能声音跟玄尧很像,轮廓也跟玄尧很像,但他不是玄尧。他立在那就跟个树桩一样,又根本不像是个人。 “我故意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真让我感到意外,你会为了我不顾危险下悬崖,这让本公子有点感动,但你见到这男人还是不死心,想跟他重修旧好,看来以后我要防你防得更紧了。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打算暂时不让你家人恢复,我会派人把他们妥善的带到冶姥家,再等你表现好了之后让他们恢复正常。” 所以这根本就是冶九的一个连环套,没有玄尧,也没有失足掉下悬崖,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测试我的“忠诚”,而我的反应让他对我已经毫无信任可言,以后我要再想找机会带着我爸妈和妹妹从他身边逃开的几率只会是零。 “冶九,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心灰意冷道。 冶九嘁了一声,“没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既然是我以后的妻子,冶姥族的族母,我当然需要测试她是否合格。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表现还需要多调教调教,太野太放肆了。” 我虽然还在冶九的怀抱里,他的胸膛有足够的温度温暖我,可我只觉得冷,越来越冷,“你凭什么觉得我是一个物件需要你来检验是否合格,如果合格就过关,不合格就回炉重造。难道只有你们冶姥一家才是人,我就不是人吗?我爸妈和妹妹现在还是三具阴尸,你让我跟着这样的他们一起回你们酆都,你觉得我愿意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是冶姥族的继承人,但你对我而言屁都不是。” 不知道冶九是不是被我的话震惊到了,他迟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原本我还担心过他身上的伤口会不会让他坚持不住,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根本早就有法子让他身上的伤复原,只是为了瞒着我故意装成弱者来。 “难道你找男人就没有个条件?” “当然没有!”我大喊着驳斥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又胡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既然我已经认定了这个人是我的丈夫,那我肯定会归顺于他,就算他有任何的毛病和缺点,只要他善良勇敢,我们都互相包容体谅,我身上也有一堆的臭毛病,我的丈夫也需要容忍我的不够好,而不是把我的不足当成是不对来对待!” 如果我贪吃,那只是我太馋,不是想当然的那种完美的好,却也并不是不对,如果连这种细小的毛病都被挑出来需要整改,那婚姻有多累有多苦! “好了,”没想到冶九一副败下阵来的语气,他长叹一声,“今天测试你,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心里有没有我,如果你连跳都没跳下来,那我宁愿再花个几十年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冶姥族族母,也会杀了你。” 我知道冶九没在开玩笑,也就是说我差点死在了冶九手里,“那你也不应该杀我,大不了你不要帮我就是。” “那不行,我如果没有娶到你,我也不想你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只要有一天我想起你来,又觉得你活的太好,我就会很生气。” “……你真是个心理变态的人,你去看看医生吧。” “医生也这么说。” “……” 冶九抱着我,突然问,“想不想学怎么请鬼救人?” 我心里都把冶九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点了点头,“想学。” “嗯,你带了黄符纸吧,拿一张出来。在纸上写?字。” 我已经对黄符纸写字这件事很熟练了,很快的就沾上我的左手指头血,写了个?字。他看了眼,“嗯”了声,“然后把这个黄符纸折成一个小人的形状,你看我怎么折。” 我埋着头,盯着冶九的手,看他灵巧的手指把一张黄符纸真的折成了一个小人状,虽然看起来步骤简单,但就很容易忘,眼看他手心里的小人原本站立在他手心里,但随着冶九叽里咕噜的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小人竟然动了。 这小纸人动来动去的样子就跟小人鬼一样,原来这小人鬼也算是请出来的鬼。这小纸人越来越灵活后,冶九对他说了想他帮忙把我们带上去,小人很快的从冶九手上飞走,隔了一会儿,一条新的藤蔓从上面扔下来。 冶九突然屈腿半蹲下来,让我上他的背一块儿上去。 “你快点上来,时效一过你今天都不能再请第二个鬼。等我们的心愿完成后,还要赶紧帮它还愿。” 原来这请鬼是鬼跟人之间相互帮助啊。 第五十五章 鬼族谱 因为这请出来的鬼的帮助,我跟冶九顺利的就上去了。到平地上,我不满的警告冶九,“以后你少整这些幺蛾子,我这次是好心来救你,下次我压根就不会来。早知道我就让巫族的人来找你,我回屋睡大觉就好了。” 冶九好看的眉头稍稍一皱,又马上舒展开,“那你还是来了?谁知道你是为了你家人,还是有一点别的什么心思。” 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这冶九的脑洞比我还大。但我直接没理他,看一眼脚边跳过来的黄符纸人儿,他应该是想让我们帮他了。 “那我们怎么帮他啊……” 我正准备学学帮鬼的法子,冶九却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烧了这张纸就行,它现在被封在纸里也出不来。” “你的意思是不用管它,还想杀了它啊?” 冶九斜我一眼,“不然呢?我们冶姥族世代跟鬼打交道,鬼是什么玩意我比你更清楚,没有会报恩的鬼,这世界上就不应该有鬼的存在,少一个算一个,还是好事情。” 我赶紧把冶九准备动作的手给拍掉,愤怒道,“那你这不是骗人骗鬼吗?你刚刚要不是因为它帮忙你还起不来,就算这鬼以后也不可能再帮你了,但你之前承了它的恩情又怎么算,你自己心里过意的去吗我问你?” 冶九闻言,笑了,“你这么‘良善’是为什么?你忘了当初你爸妈和妹妹意外身亡的事了吗,你还这么盲目的相信别人?” “那也是因为人不是因为鬼,比起鬼来说,人心要可怕更多,如果你实在不想帮忙,那你走就好了,我自己帮。”我待在这云巫山上没什么事,这几天还学到了不少手艺,这次帮着鬼也是因为他把我从悬崖半途中捞了上来,不然我可能会被冶九坑死。 退一万步讲,我学会如何帮鬼还愿,以后我自己出师了,还能帮一些普通家庭失去的家人还愿赚钱,这赚钱的本事多多少个都不嫌多。 冶九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无奈道,“行,你既然愿意折腾,那我就陪你折腾,我先教你怎么跟他对话,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完事儿了再来叫我。” 头一次听人把睡大觉说的这么清醒脱俗的,冶九真是能有睡觉的机会都不会放过。我点头后,他讲解道,“对话的方法有两种,一种就是让鬼上身,你已经经历过了,知道其中利弊,像你这样意志不坚定的很容易被鬼控制了身体,所以第一种在你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再使用。第二种就是找到一个媒介跟他们沟通。” “什么媒介?”我好奇的问。 “媒介就是牛眼泪,当你看到鬼的时候,就能跟他们沟通了。”说完他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透明瓶子,我一看里面的液体就知道肯定是牛眼泪了。 之前我滴过牛眼泪,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又好奇的问冶九,“可是我不是经常见到鬼吗,还需要用牛眼泪?” 他叫我头仰起来,方便他帮我滴牛眼泪。冶九非常高,他足以在我站直了的情况下帮我把牛眼泪滴好,“你能见鬼是因为你前夫夜夜纠缠你,让你体质变阴,原本你就是阴命,这会儿就更容易见鬼。但鬼多了去了,你能见到的也只是一部分。一部分是因为这些小鬼很菜,一部分是因为这些鬼希望你见到它。而被封在黄符纸里的鬼已经被封住了,想让你见到它都没办法。” 我连连“哦”了几声,暗暗记了下来,这会儿牛眼泪已经在我眼珠子里起了作用,清清凉凉的,当我睁开眼的时候,低头见到黄符纸上那里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形。 这人一出来就嘤嘤嘤的哭,一听是个女孩儿声音,可长相却是一个男的,细皮嫩肉的,有女孩儿样。 我指着这鬼,惊喜的对冶九说,“你看他跟十四十五岁的你似的,都细皮嫩肉的,跟女孩儿一样。” 冶九脸色一愣,哼了一声,“你说谁跟女孩儿一样?你又不是没摸过我男人的特征,还是说你对我很不满意?” 男人的特征……他说的是那次摸他兜里黄符纸的事吧,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我瞪他,“太小了我没摸到!” “你!好……今晚让你摸个够!”冶九气极。 我不再理他,转头对着还在低声哭泣的鬼说,“美人儿鬼,你有什么诉求和冤枉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会帮你的。” “呜呜呜……谢谢你,我当年死于这云巫山上一场火灾,我那时候才十岁,一家人都被烧死在这里,当我死后变成了鬼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了,我很想见见我爸妈,还有当年正在我家玩的一个小伙伴。” 他想见家人的心彻底感染到我,我眼角湿润着听他说完后,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跟他们见上一面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什么的?” 之前我才学过怎么寻鬼,只要写上名字再写个字就好办了,可是面前的美人儿鬼却摇摇头。“我当时出事的时候太小了,受到惊吓了之后都忘得一干二净,我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我只记得我小伙伴叫阿念。” 这就难办了…… 可是想想也情有可原,他那会儿还小,十岁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爸妈具体叫什么名字的,小伙伴的话也不会去追究他的本名,张家村也都爱喊个小名。 我为难的回头,看冶九已经走到边角遮风的地方去闭眼小憩了,都不知道他这会儿睡着没有,要是喊他起来问他怎么办,是不是不太好。 “恩人,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父母了。为什么我成了鬼他们却没有成鬼,如果他们也是鬼的话,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见过。” 这美人儿鬼一句一句的问我都把我问得心慌了,谁让我是个半罐水,只知道皮毛就敢出来张罗生意。 没办法,我只先请美人儿鬼等我一下,好舔着脸跑到冶九旁边,一屁股坐下来,笑嘻嘻的喊他,“冶九公子您睡着了吗,这天风挺大的,你要不要盖一盖我的衣服?” 我正好多穿了件外套,刚刚好,还挺暖和的。结果冶九眼皮也不抬,爽快道,“好啊!” 我暗骂自己找开场白的话实在太烂了,这还没成事儿就赔进去一件衣服。我把外套拖下来,搭在冶九身上,他才含笑着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说吧,是不是不会?” 我“嘿嘿”笑了一声,“是啊,我只知道怎么找有名字的,但他这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很简单,既然他口头上提供不了任何信息,但你可以通过他本人来得知他的具体家庭情况。” 我一听这么神奇,赶紧追问,“那有什么法子能够得知啊?冶九公子你快说说。” “你啊,一到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这么狗腿子,”冶九手指勾着在我鼻梁上刮了一刮,他这突如其来的宠溺让我一下慌了手脚,而他本人却恢复平静的口气,“办法很简单,就是请鬼族谱。你能够通过他请到他家的族谱,但这需要这族谱上三代同堂的都不在世了。” 那这条件跟美人儿鬼的很符合,我赶紧说,“那你快教我怎么请鬼族谱吧。” 哪料冶九竟说,“没用,我刚刚已经帮你请过了,结果没有请到,说明他家里还有人没去世。” 我震惊的呢喃,“不可能啊,他说他家里人都去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