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当铺》 第一章 青玉凤霞佩 我叫白不二,四年前我第三次高考落榜,离高职高专都差了好大一截,心灰意冷之下打放弃这条路,跟着爹干典当生意,也就是当铺。 铺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叫长生当。 爹对这个倒是无所谓,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这年代连挑大粪的都能买车买房,不上大学也饿不死。 从小的时候爹就给我灌输了很多关于当铺的知识和规矩,还包括什么金银首饰、古玩字画以及现在各种汽车家电的辨认和估价。 说实话虽然我学习不怎么样,但是干这个还是挺有天赋的。 有关典当行的知识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爹说我这是遗传了老祖宗的基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但是我却为了一时贪欲,违背了祖训,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平常之路。 那两天恰巧赶上村里头自家屋的老人过世,爹娘得回去帮忙,就让我暂时帮着看店,还说一万以内的东西我自己做主就行。 那个年纪父母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看店自然觉得很新奇,早上起的比上学都早,学着爹的模样先拜一拜先人,然后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坐在门口等着客人上门,好一施拳脚。 结果从早上坐到日落,连头上的发蜡都粘了,中间除了两个来吊幌子的,也就是光问不当,一个真正的买卖人都没有。 等熬到了太阳下山,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我就准备关门歇业去弄点吃的,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来人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行色有些匆忙,一直低着头,进门的时候还回头望了一下,像是怕被人发现,进了屋我冲他打招呼,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他这才抬头看见我,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四处望了望问道;“老板呢?” 我说你找大老板还是小老板,大老板有事回乡下了,过几天才回来,小老板就是我,有什么跟我说也一样。 他有些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好像是不相信一样。 本来今天就被两个吊幌子的搞的有点心情烦躁,看他这样看我,当时就说,你可以等几天再过来,我要关门了,意思就是要当就当,不当滚蛋。 他犹豫了半天,问我能不能先把门关上。 我当时就火了,心想你还想打劫咋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 说着望了望门外,心思很明显。 我摆摆手说不用,我这店里店外全都是监控,十米外就是派出所,你不用怕,多值钱的东西在这里过手都没有出事,而且没有关上门做生意的道理。 那人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灰布包裹,那包裹鼓囊囊的,像是包了一个不小的物件,我当时就来了兴趣。 但是随着包裹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我吊起的心马上摔了个稀巴烂,合着全是布,解了好半天,才看到里面东西的真正面目,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玉佩。 我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当铺有个很古老的规矩,叫三不当。 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低潮手饰不当。 “神袍戏衣不当”防的是那些死人的寿衣、殓服,而“旗锣伞扇不当”“低潮手饰不当”主要的还是指那些拿琐物来游戏开涮的人。 其中神袍戏衣还指这些来路不明的古董文物。 古董文物不像房产本和机动车行驶证那种东西,上面有名有姓,还有政府的大红章在上面,丁就是丁,卯就是卯,谁也赖不了。 但是古董文物就不一样,你说是你的,等你写好当票钱拿走人,再有人来说东西是他的要拿走怎么办,上面又没有写谁的名字,很麻烦。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这玩意儿通常都是从死人坑里拿出来的,万一东西的主人夜里来找我拿,我这是有命赚没命花啊。 见我脸色不对,那人问我怎么了,有问题? 我说这是你的传家宝? 他点点头说是,从他爷爷的爷爷辈就开始流传下来,一直摆在家里,现在孩子上学急用钱,就拿出来当了,等过阵子还要赎回去。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将玉佩拿在手中,拿起放大镜看了起来。 那是块灰黄色的白玉凤凰镂雕腰佩,放在手中冰冰凉。 在放大镜下,整块玉体中绿通透,中间的镂空玉凤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是古代女人腰挂的物件,年代感很强,但是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产物,这种东西我目前只对唐朝和唐朝以后的工艺比较了解,对唐朝之前的还是一片空白。 那就是这块玉很有可能是唐朝之前的产物,隋朝?晋朝?汉朝? 记得前阵子听爹说,有家当铺出手了一件死当,是唐朝的和田玉貔貅,收的时候是13万,出售给了一个行家卖了21万,中间足足赚了8万。 这个玉佩的品质和颜色明显是产自辽宁的岫玉,虽然同和田玉都是四大名玉,但是还是稍逊一筹,而且也比那个貔貅小了很多,但是市场价怎么着都得5万往上。 见我一直不说话,那人有点沾沾自喜道:“怎么样,没骗你吧,好东西!” 我没有搭理他,因为这时我在玉凤的凤尾处发现了一个刻上去古篆“刘”字,“刘”字非常小,要不是用放大镜,根本看不到,而且古体刘字写法非常复杂,古人的工艺真不是开玩笑的。 “嗯” 看完之后我点点头,把玉佩还给他,说:“东西还行,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 那人愣了一下说什么问题。 “你姓什么?”我问道。 “我姓刘啊”那人看着我一脸迷茫。 “身份证给我看下。” “啥?” “是这样,在我们这里进行交易都得先进行身份登记,以防在交易过程或者交易后出现人当不匹配的情况。” 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心想着如果他真姓刘的话,那这块玉佩是他传家宝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哦” 那人也挺憨厚,没多想就把身份证掏给了我,上面写着刘德贵,67年的,家是阳城县小洼村十三队的,再对照了下照片,看来是没错了。 将身份证还给他,我问道:“你准备开多少钱?压多久?” “你给个价吧,你们都是行家,自然懂得价格。”那人说道。 “行,那我就不废话,直接这个数。” 说完我冲他竖起食指,意思是一万,这是我爹给我的最大额度。 我这人不爱废话,老话里说,当铺里卖孩子—贱人,这玉佩如果真是唐朝以前的还值个五万块钱,要是唐朝以后或者近代的,那也就万把块钱了,什么东西进了当铺都是九去十三归,给个保底价,我做生意不能亏钱不是? 刘德贵见我的手势,当即摇头,说:“太少了,而且钱不够用。” 我眯着眼睛问他:“那你想要多少?” 他说:“五千,不能少于五千,我娃等着上大学的学费呢。” 当时我就哑然,合着他把我的比划当成一千了,我说行,五千就五千,准备压多久? “1个月。”他说道。 我心中默然,看来真的是给孩子凑学费来了,东西也应该是传家宝无误,当即写下单据拿给他说:“不知名朝代下品岫玉玉凤镂空一个,当5000元人民币,周期一个月,2分利,即时扣除,给你4900块,同意就签字吧。” 他当时愣了一下,说:“下品岫玉?还要扣利息?” 我说废话,不扣利息我吃什么去,而且这上面写的下品岫玉是我们这的规矩,不信你打听打听看看有哪家不是这样写。 他哦了一声点点头便低头签字,而我也回爹娘房间从保险柜里点了4900块钱,然后把玉佩360度无死角拍了照后再在单据上长生当铺的大红印,把钱交到他手里,这单生意算成了。 虽然只有100块钱利润,但是也算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桩独立完成的生意,心情很不错,跑到门口买了点卤菜花生和啤酒犒劳下自己。 买好了晚饭打包带到房间,准备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剧,顺便上qq和同学们吹吹牛逼。 结果刚把qq登上,右下角就弹出来一条腾讯本地新闻: 阳城县小洼村发现大型汉代公主墓葬群。 第二章 尸斑 标题短短几个字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新闻上说,就在前天,县文物局接到小洼村村民的举报,说是在后山放羊的时候捡到了几个瓶瓶罐罐,看着不像是现代的物件,结果文物局的专家去了一看,再查了查县志,推断出这一带有个汉朝的公主墓,还不小,目前正处于初期保护阶段,要等国家文物局的专家来才开挖。 看到到这我也没心思吃饭了,连忙跑到库房把那块青玉凤霞佩拿到灯光下仔细看了看,不像是出土的古玉。 正当我趴在桌子上对着凤霞佩愣神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二叔。 我这个二叔用我们这的话来说是个“大侠。” 跟我爹是亲兄弟,只不过从小就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后来被我爷爷一怒之下撵出家门,从此在外面飘荡,中间来过我家几次,但每次来都和我爹吵架,好像是为了个什么东西,我爹常跟我说做人千万别学我二叔,也别跟他走近。 这么晚他怎么打电话来了?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一接通电话,二叔就说他在我家门口,让我赶紧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二叔呲着满嘴大黄牙站在门口冲我笑,说好久不见又长高了,说着就往屋里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种流氓亲戚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让他进去,可就在我回身关门的时候,二叔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把抓着我的手说:“你tm和死尸睡觉?” 当时就把我问的一脸懵逼,二叔的手劲儿极大,把我拽的胳膊生疼,我连忙甩着手说:“你干啥啊,什么和死尸睡觉。” 见我挣扎二叔手上却一点都没有放松,而是把拽着我的手扯到面前问道:“那你这是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被二手紧紧握着的手背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红斑。 那红斑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红里透着紫,上面还长了些小绒毛,这会儿还觉得有点痒痒,就想伸手去挠。 结果二叔一把把我的手甩开,说:“千万别碰!” “啥啊?” 我一边揉着被二叔抓的有些发酸的胳膊,一边又想伸手去挠,结果二叔这次没有拦我,而是说:“你想死就挠吧。” 当时就把我吓愣住了,一块斑有这么恐怖? 不过看二叔的表情却不像是开玩笑,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问二叔这到底是咋回事。 二叔没有回答我,反倒问我今天都接触过什么人。 我说没什么人,就一个来典当的。 二叔忙问:“当的啥?” 我说:“一块古玉。” 二叔听完脸色变了变说:“你把东西拿给我看看。”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二叔一眼,见他满脸严肃,就过去把凤霞佩拿给了他。 二叔把凤霞佩放在手中观察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看到最后脸上都快拧出水来了。 “二娃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二叔突然开口问道。 我说知道啊,古玉啊,刘德贵的传家宝,你看上面的还有刘字呢。 “传家宝?”二叔呵呵笑了笑,道:“从死人身上传下的吧,还传家宝。” 我说不可能,我都看了好几遍了,不是出土古玉。 “自作聪明。”二叔也不跟我争辩,只是把玉佩突然拿到我鼻子下面,说:“闻闻。” 闻闻?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股浓烈刺鼻的土腥味儿顷刻从玉佩身上传到我的鼻子里,我皱着眉头问这是啥玩意儿。 “这叫土腥味儿,很多尸体上的物件长期保存在密封的棺材里,没有过多吸收空气中的杂质,所以就会多味儿少浆,用眼睛和手是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出土古玉。” 说道最后二叔叹了口气道:“而这个玉佩和那具死尸在同一个空间里密封了几千年,早就沾满了尸气,经活人之手自然会把尸气散发出去,比僵尸咬一口还狠。” 我看着手上那块紫红色的尸斑,只觉得背后直冒凉气,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个刘德贵不也碰了这个玉佩,而且时间比我久,怎么就没事?” “他?”二叔听完冷哼了一声说:“那孙子活不过今晚。” 我一听就觉得两腿发软,可一抬头看到二叔手中的玉佩,连忙问道:“那你呢?你不也摸了,现在还在你手上呢。” 谁知道二叔听完哈哈大笑,说:“这玩意儿还要能害死你二叔,你二叔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我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二叔的手说:“二叔,你一定能救我对不对?” “不能救你就不会过来了。”二叔说道:“明天跟我去找那个刘什么贵去。” “你不是说他活不过今晚么?怎么还找他?”我疑惑道。 “活不过今晚?死了也得把他给找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上的尸斑给痒醒的,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挠,结果却发现我另一只手被绑在床棒子上,不用说也知道是二叔干的。 再看我那只手,昨天还小指甲盖大小的尸斑这会儿已经覆盖了半个手背了,而且小绒毛也变成了腿毛那么长的白毛,当时就把我吓的大叫:“二叔!二叔!” 还没叫两声,二叔冲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右手神给他看,二叔看完眉头拧在了一起,说:“没想到这白毛尸斑扩散的这么快,事不宜迟,你赶紧起床,咱们立刻去小洼村!” 临走前我见二叔一直盯着祖宗牌位底下供奉的八服汉剑看,表情很复杂。 那柄八服汉剑听爹说是老祖宗最早开长生当的时候收的,由汉武帝铸造,怎么到了老祖宗手里没人知道,只知道正是有了这把剑,长生当才能历经几百年不灭,后世一直将它放在祖宗牌下香火供奉,以求平安。 我在二叔后面站了好一会儿二叔也没有发现,我见时间不早就叫了他一声,二叔这才叹了口气,说走吧。 我盯着手背上的白毛尸斑一路无语,中间拿手偷偷摸了一下,发现那白毛竟然非常坚硬,像猫胡子一样,二叔说那是白毛僵尸特有的毛发,等我尸变以后那东西都能伤人。 我听了连忙呸了几声。 到了小洼村已经过了中午,我和二叔在车上随便吃了点膨胀食品就下了车,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叫小洼村。 真的就是一个建在山洼子里的村子,村子四周地势凸起,背靠一座不知名的大山,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前凸后凹的地形在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像一个大墓。 二叔从下车后一直没说话,眉头紧锁,嘴里不知道在念道些什么。 突然又蹲下身子,在地上找了些石子和树枝摆来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高一尺为山,低一尺无水,二十四山分五方,卦坐玄微锁阴阳,居然是块养尸地。” 二叔的话我只听懂了最后面的一句,就问二叔什么是养尸地。 二叔差异的看了我一眼说:“这些东西你爹一点都没有教给你?” 我摇摇头说没有,爹只教了我识物估价,他刚说的东西我头一次听说。 二叔听完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看来你爹是想从你这一代开始和老祖宗彻底撇开关系,也难怪这死人玉你都不认识了。 我说老祖宗不就是干典当行的么,怎么叫和老祖宗撇开关系了? 二叔这次没有回答我,而是背上大旅行包招呼我赶紧进村找刘德贵,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我哦了一声没敢多问,连忙跟在了后面。 结果刚一进村,我们就不约而同的同时停下了脚步,一支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正浩浩荡荡地从我们眼前经过,白幡高举,哭声震天,纸钱撒的遍地都是。 我和二叔对视一眼,二叔示意我去看看。 我说不会这么巧吧,就算刘德贵是昨天死的,那也得三天下葬啊,今天才头一天。 二叔说让你看就看,哪那么多废话。 我应了一声就绕着人群往送葬队伍的头里跑,没跑几步就看到了举着遗像的出殡孝子。 那孝子穿着孝袍勾着头走在队伍最前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又往前跑了几步才看见,那个孝子手中抱着的遗像,居然真的是刘德贵! 而这时那个孝子也好像发现了我,抬头朝着我望了过来,那眼神异常阴森,哪像是一个刚死了爹的人,吓的我连忙跑了回去。 见到二叔我说死的确实是刘德贵,可是这人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二叔却说:“没事,咱们跟上他们,看看人埋哪。” 我问二叔要干啥。 二叔笑了笑说:“开棺鞭尸!” 第三章 破面文曲 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二叔,二叔却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现在先别问这么多,等时候到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德贵的送葬队伍在村子里绕来绕去一直没有出去,像是在沿着一条规定好的路线在前行。 我和二叔跟在后面跟了一会儿就不敢跟了,这样跟下去也明显了,送葬队伍里都有人瞪了我们好几次,再跟下去估计少不了一顿打。 我跟二叔蹲在一个拐弯的小卖部那,准备到了天黑顺着沿路撒的纸钱再单独找过去。 二叔买了包烟点上问我抽不抽,我说不抽,爹不让,他说你迟早会的。 见有些无聊,我就问他鞭尸到底是什么意思,给刘德贵鞭尸我就能好? 二叔吸了口烟说,还不一定,得见到尸体才能说。 见二叔不愿意多说,我也没继续追问,突然想到了公主墓的事情,就跟二叔说了下,问那块玉佩会不会是公主墓里出来的。 二叔点点头说很有可能,那块玉佩的雕工和上面的“刘”字跟汉朝公主墓能对的上,但是这里肯定不止是一个汉朝公主墓那么简单。 我问他为什么,难道还有其他的墓? 二叔突然拿手指了指远处的山问道:“你看这座山像什么?” 我这顺着二叔的手指才注意到,小洼村背靠的那座大山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只是在山的正中间,有一道蜿蜒而下的黑影,应该是泥石流冲下来所造成的,但是在青山之中看着很别扭,像是一张平滑无暇的脸被人用刀划了一道。 “像刀疤!”我突然想到。 二叔闻言诧异地看着我说:“你干当铺真是可惜了了,不错,的确像刀疤,这种平山显壑的地势在风水里叫破面文曲。” 破面文曲? “对”二叔说道:“破面文曲在风水里是极其凶恶的养尸之地,死人埋在这种地方,尸体不仅不会腐烂,指甲、毛发、牙齿之类的还会继续生长,天长地久之后就会变成僵尸。” 僵尸? 我脑袋里突然开始出现林正英电影里那些穿着清朝官服,青面獠牙一蹦一跳的僵尸,身上不自居地打了个寒颤,不过随即问道:“既然如此,那汉朝公主下葬的墓穴肯定会有当时的高人指点啊,怎么可能葬在这种地方,二叔您是不是看错了。” “这就是我说的奇了怪的地方。”二叔眉头深皱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洼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个湖,还是活水湖,并且是人工截流把这里的水放干的。” “谁这么无聊,这么大的湖,把水截断再放干,得费多大劲,吃饱了撑的。”我都想没想说道。 谁知二叔却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汉朝公主墓会在这里,你看正北的山虽然大,但并没有什么支脉,风水中说,后山空无来脉,而坐下月水,乃谓活龙摆尾,真穴有气,可为正坐,如果这里之前是湖的话,就正对了这个风水说法,那公主墓葬在这里也就无可厚非,何况你如何解释平地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大坑?” 见我不说话,二叔继续说道:“但是偏偏有人硬要改了这里的风水,断水破山,使一个上等龙穴变成了养尸的绝地,也就是说,他想养一条死龙!” 听到这里我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要真是这样,那人也太狠毒了,不过他养死龙干什么?而且这跟那块玉佩还有我手上的尸斑有什么关系? 见我一连串发问,二叔不答反问:“汉朝官方常用的字体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是隶书,起初的时候,汉承秦制,沿用了秦朝的篆书,后来隶书开始盛行起来,隶书也常被叫做汉隶,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是采用这个字体。 我问二叔问这个干什么,不料二叔却从兜里掏出了那块青玉凤霞配对我说道:“还记不记得这上面的刘字。” 我说记得啊,后来查了一下发现用的是隶书,有什么问题? 谁知二叔突然哼了一声说:“汉隶的特点很明显,蚕头雁尾、一波三折,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你这个上面的呢?” 我把玉佩接到手里看了下,才发现那个刘字结字方正,用笔严禁,不单单像是隶书,还有点像楷书,到底是什么字体? “是隋朝的隶书!” 二叔突然说道,“楷隶互用,非隶非楷,这是隋隶!汉朝的古玉上写着隋朝的字,真不知道你家到底惹了什么人,要这样害你!” 我当时一听就傻了,说不是被我碰巧收到了么,怎么变成有人害我? 二叔叹了口气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刘德贵昨天太阳下山的时候还在你的店里出现,结果今天中午就下葬,看来家里是提前做了准备的,也就是说,他在临死前,是故意要把这块玉给你!” “而且这刘德贵住的地方还是个养尸地,这下麻烦可大了。”二叔突然说道。 养尸地?不是山上的墓葬是养尸地么?怎么这里也是养尸地? “你看小洼村的四周,地势均高于村子里住的地方,这叫高一尺为山。” 二叔开始叼着烟给我解释道。 “但是下面还有一句叫低一尺为水,我刚看了,这小洼村并没有流动水源,全靠咱刚才路过的那口井,也就是只有死水没有活水。” “再说山环水抱必有气,那口井虽然比不上河流,但终究是水,井的位置又在村子的正中间,这样又应了阳顺一七四中游的说法,这气困在村中形成了死气。” “死气干嘛的,养尸的。” 二叔说道最后突然看我一眼说:“这件事情解决了回去我一定要你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后面二叔说的什么我已经有点听不清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养尸地”“古玉”“刘德贵”这三个词,像是要炸掉一样。 见我脸色不太好,二叔笑了笑说:“不过别担心,今天二叔来了就是给你解决问题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那玉佩是汉朝还是隋朝的,老子都要把它揪出来挫骨扬灰,不过眼前还是先把你手上的尸斑解决了。” 我听了心里舒坦了许多,看着爹嘴里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叔,突然觉得他的身影异常伟岸。 又聊了半晌,太阳已经逐渐落了山,二叔抽完最后一根烟拍拍屁股说:“走,干活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村子,发现天还没有黑透,村子里家家户户就亮着灯,外面居然已经没什么人走动,寂静的很不寻常。 我看了二叔一眼,二叔也明显察觉到了这个状况,说了句小声点,就一直沿着地上的纸钱走。 等地上的纸钱越来越少,直到没有的时候,我们知道应该差不多到了,当时已经黑透了,我看了下表,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 当时我们就站在后山的山脚下,前面就是密密丛丛的树林,天很黑,看不清楚,二叔从旅行包里掏出两个黑色的小手电,交给我一个说:“进去看看。” 山上的路很难走,到处都是碎石断枝,一路上我摔了好几跟头,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前面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密林中的开阔地,里面大大小小布满了坟茔。 这里应该就是小洼村平时死人埋葬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坟都是冲着山的,也就是说那些墓碑的方向都正好对着后山。 这是什么埋法,死人整天面对着一堵大山,面壁思过? 特别是杨德贵的坟,就紧贴着山体,那墓碑都快和山上的土挨一块去了,要不是看着是个新坟,还真找不出来。 二叔也发现了这个状况,“咦”了一声后不再说话,拉着我的手走到了杨德贵坟前,在我趴着山体上别着头看清了的确是杨德贵之墓后,才坐那喘着气,这一路的确不好走。 二叔将旅行包扔在我旁边后就开始在坟地里四处转,留我一个人坐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夜晚进坟地,说不怕还是扯淡的,当时天上就一轮残月,朦胧地月光下,周围朝向怪异的坟包子,我连忙叫二叔名字。 “面山背坑,这他娘的是什么埋法,不让死人安息么?”二叔骂了一句走到我跟前把旅行包打开,说开始干活。 看着旅行包里掏出来的钩钩铲铲,还有罗盘、桃木剑、黄符、绳索、蜡烛、军刀,我一下傻了眼,问二叔这是干啥呢? 二叔没解释,扔了一把一米多长的工兵铲给我说:“别废话,赶紧挖,这里不太对劲!” 听了二叔的话我才发现确实不太对,按说这山里头一到夜里头各种虫鸣娃叫的,可是这里也太安静的,除了我和二叔的呼吸声,啥都没有,真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二叔把工兵铲扔给我之后就开始拿着一大叠黄符沿着老坟四周摆,每放一个嘴里还念道着一句,听不清是什么,见我站那发愣就有些生气:“赶紧啊!从上往下挖!” 我稳了稳神拿着工兵铲踩着刘德贵的老坟走上去,心中默念刘德贵啊刘德贵啊,是你坑我在先,今天我刨了你的坟也算是两清了,以后你不管是鬼还是僵尸啥的千万别找我啊。 说罢在手巴掌吐了口唾沫,擦了擦,两手握紧了工兵铲,一只脚踩在铁把上,用力一挖,一股黑红的鲜血瞬间沿着被挖开的土壤涌了出来,我当时把工兵铲一扔,连忙喊:“二叔二叔,那土里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