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启》 第一章 祁连!祁连! 马上望祁连,奇峰高插天。西走接嘉峪,凝素无青云。 了无边际的草原,空旷而高远,壮阔而雄浑,当红日西坠,地平线镜头一片殷红,磅礴中不失一种苍凉的美感。 烽烟在岁月之中静静沉淀,残兵破甲留不住属于它们的故事,慢慢瓦解。碧水青山却依旧在,见证着历史,承载着神话与文明。 陈清一个人走在草原上,他很疲惫,默默地解下背包躺在草地上,看着血色的夕阳,不知道多久才能离开这片草原。 祁连自古有着昆仑的传说,关于古昆仑与西昆仑落址的也一直争辩不休。 数日前,在安排完师傅的葬礼之后,一人默默地离开了看着他长大的道观,来到这片充满传说与神秘的地方——祁连! 陈清不是为了探讨什么遗址的存在,他来这里,只是想问一问道到底是什么,他很不解,一生都在求道却都不得其门而入的老头子,为什么到死也不能放下,让自己走的安安静静。 或许,他来祁连只是想发泄发泄自己孤苦无依的痛苦和悲伤。他记事的时候就是一个跟在老头子身边的小道士,老头子从小把他带大,现在为什么突然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落日很红,挂在地平线的尽头,在空旷中的草原中望去,陈清觉得自己欣赏不了那种静谧的美,他只觉得孤单。 陈清坐起来狠狠地灌了一口水感觉精力恢复少许。相比于同龄人士,他的身材很匀称,手上有一些老茧,这是常年练武的缘故。 疲惫有所消退,站起来眺望,他觉得自己快要离开这片大草原了,附近有了牲畜的痕迹,估计再走一段路就能见到牧民的帐篷,他决定继续前行。 一路西进,人影渐渐消散,留下的是一串很长很浅的脚印,随着青草的慢慢抬头,脚印慢慢消失,似乎前面那个人在这世间的痕迹也在慢慢消失。 无声无息,傍晚的草原开始起雾了,俗话说“大雾不过晌,过晌听雨响。”草原起雾一般预示着阴雨天的到来,原本很正常的事情,陈清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雾霭逐渐加重,它的颜色也渐渐显化出来,淡淡的血红色,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朦朦胧胧,雾霭笼罩了眼前的这一片草原。 地平线的尽头,血红色的夕阳,映衬着血红色的雾霭,就是不知是雾霭染红了夕阳,还是夕阳溅血,潵红了这片草原。 雾霭,夕阳,草原。一片血红,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 陈清皱眉,他出身道家,而且属于官方正统,为当朝所承认,自幼便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知晓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眼前一幕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前方一片静寂,陈清放缓脚步。 在进入这片土地之前,当地老人只当他是个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大学生,特地关照他:若是一个人行走在草原中,见到一些古怪的现象,或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一定要格外谨慎! 他没有放在心上。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老头子教他的不少,国术、药理、文字、为人处世等等方面皆有涉列。还有一个老头子的一生所精:“炁”。他没有一个让老头子失望过。 四周依旧静谧,无声无息,草原中除了多出这么这一片血红色的雾霭,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一切都是合乎常理。陈清加快自己的步伐,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血红色的天地间,一道人影在漫无目的地奔跑,渐渐地,随着暮色渐渐笼罩,雾霭,夕阳,草原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伴随着这一切消失的,还有那个奔跑人影。 陈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快不过黑暗笼罩的速度,不过他还是看的清路面的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待在这片越发诡异的地方。 虽然师傅的离去让他了无牵挂,但他还没脆弱到了一心寻死、追随师父脚步的地步。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紧接着又是一串串密集的破土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陈清倏地停下脚步,盯着前方。他清楚的感受到、随着他的前进,空气似乎也变得稠密起来。 他很清楚,他似乎离血色雾霭的源头越来越近了! 前方星光点点,就像是木材燃烧后的留下的炭火星,随风而起,四处飘散。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陈清放缓自己的呼吸,调整整个人的身体状态,他可不认为这时候还会有人在这里生火起灶。 可随着陈清的前进,他的惊讶也是无以复加。眼前,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蒲公英,从泥土中挣扎而出,又随风而散,接着一片又一片分散成星星点点,孤零无依。 陈清没有妄动,未曾前进,也未曾后退,他怕自己的身形移动之时,带动气流变化,到时就是变化无端了。 蒲公英仿佛真的在燃烧一样,飘飘散散,只是上升不到五米就悄然而灭,再不见星星点点。 星星点点,变化无端,如水如火,而这这五米之下的天空,尽皆被这一场似乎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一场舞蹈所主宰,冲击着着陈清本就不平静的心灵。 蒲公英在黑暗中疯狂的燃烧着,附着着血色的火焰,愈演愈烈。 仿佛是被妖艳的舞蹈吸引了一般,陈清向前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脚步! 突然——一道道火星脱离了陈清的视线,飘向了他的右手,火星在接触手背的刹那间,迅速地在陈清的手背上呈几何式的增长扩散,由一而十,由十而百!他的整个右手都燃烧起来。 倏地!一道清气由陈清祖庭迅速而下,覆盖在手背的火星上,两者之间就像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滋滋作响。 后方一阵微风袭来,陈清陡然惊醒,惶恐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后退,他必须趁着他这里还是上风的时候离开这片诡异之所。 离开了血红色蒲公英带来的光芒,任由黑暗慢慢将自己覆盖包裹。陈清并没有打开自己的照明设备,现在的他反而觉得黑暗给他的安全感更足一些。 这时,陈清才发觉不仅右手刚才接触火星的地方有着强烈的灼痛感,就连灵魂也好似被放在油锅之中煮炸了一番。痛彻心扉! 那如梦一般的场景给了他足够的震撼,他甚至有些后怕,他不知道如果刚才真的往前走和那些燃烧的蒲公英有了深度接触的话、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来自灵魂上的眩晕感冲击着陈清本就疲惫的身体。他不敢再驻足,他知道必须赶紧找到休息的地方,否在一旦在这无人的草原之中昏睡过去,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 挣扎着翻过多条河流,终于见到前方不远处有灯火摇曳,他终究是寻到了人烟。 身后,还是死一般的寂静。而前方,灯光虽少,却死死地抵住了黑暗的侵袭。 陈清咬着牙往灯火处冲去,却经不住脚下一个踉跄,接着几个翻滚过去,发出一声声的闷响。隐隐地听到前方传来的质询声,陈清最终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二章 赫赫我祖,来自昆仑! 太阳高升,时值正午。 一丝闷哼从床上传来,不过床上的人影却没有什么动静。 陈清醒来后并没有着急起身,先是仔细的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昏睡前事态紧急,而且不论是灵魂上还是肉体上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完全没有给他任何一点考虑的时间。只能凭借着本能和顽强的意识支撑才跑了出来。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昨晚肯定不是幻象,真真实实的对自身造成了冲击。而目前看来,除了祖庭中的炁缺少了大半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问题。 老道在世时虽然和他讲过许多真实存在的神秘事件,他也从国家文章中看到过一些,但他却没有真实见到过。要不是长期练武打造的一副结实的身体,又随师父走南闯北的磨炼了坚强的意志,换作一个普通人,早就丧命在那奇异的场景下了,那还能像他这般跑出雾霭寻求救援。 即便是最勇猛的巴图尔也不会在夜晚独自一人待在草原里面。 门慢慢打开,一个壮实的牧民对陈清和善的笑了笑,向他解释了昨晚的经过。昨晚守夜的村民在听到一连串的声响之后,就跑出村口看了看,以防有什么野兽跑过来祸害村里的牲畜,结果就发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陈清。 淳朴的牧民可没有太多的心思,直接就把陈清带回了农舍。而接下来的就是陈清醒之后的事了。 缓缓起身,陈清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昨晚受伤的那只手,瞳孔猛然一缩。他的右手在经历过昨晚激烈的反应之后,整个手外表已经是焦糊一片,宛如木炭一样,上面被村民简简单单的敷了些不知名的药草,却没有敢做太紧的包扎,以防伤上加伤。 “昨晚发现我时,有没有看到设么奇怪的的现象?”陈清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昨晚的异景有没有扩散。 “没有,不过昨天的给你的手上药的时候倒是有些奇怪。”汉子抬头想想回答道。 “我的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的手虽然烧得很严重,而且都有些地方都快碳化了,却有一种奇怪的香味。最起码我在草原长这么大,从来没闻过那种味道。”汉子还有句话没说,就是昨晚村民去查看情况的时候,他是寻着香味过去才发现倒在地上的陈清的。 “噢”陈清有点懵逼,心想:我这手总不可能烤熟了吧。傻傻地坐在那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直到草药附近传来一阵阵清凉的感觉,再一次确定只是烧伤,还能抢救一下才歇停下来。 “还要谢谢你的药,很有用。”陈清动了动左手,证明五指姑娘确实还有救。向汉子感激的笑了笑。 “啊?不用谢我的,我家里常备的只有一些驱虫泻火的草药,治你这烧伤的药是村长送过来的。” “你们村长帮我敷的药?” “是啊,村长是我们村里唯一的智者,具体他老人家多大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村长和我之间最起码隔了四代了。”汉子摸了摸自己的板块头傻笑着。 陈清第一次发现原来糙汉子也是可以卖萌的。 ****** “村长,你在嘛?不在的话,我过会再来问一下” “村长你在不在?” “干嘛?有事说事”小木门陡然打开,让撑着门的陈清差点前驱一个跟头栽进去,木门后伸出一张因为愤怒变得通红的脸,苍老的脸庞因为愤怒都拉长了许多,皱纹拉伸反倒显得年轻了一些。 “村长,别急着赶人吗,再说这次你不赶我也要走了,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我也该出发了。”陈清笑嘻嘻的向老人展示了下烧伤的右手,经过好几天药材的温养,恢复的完好如初,甚至白润了许多。 而且村中牧民的淳朴友善也着实抚平了他内心的创伤,整个人也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话说从汉子家里出来后,陈清就去找了村长,商量因为受伤,所以能不能在村子中修养几天。本来村长大发好心的让他留了下来,可没过两天就后悔了。 陈清也不是左撇子,因为伤了右手,自然什么事也做不了,所以每天就只能各家串门,旁敲侧击那晚遇见的奇景。想获得一些信息,却无所得,牧民们都是一副什么也没见过的样子。 唯独和村长聊天的时候总是一副敷衍的样子,“送客”两个大字感觉就差没写脸上了。结果,陈清就天天就跑到村长家串门,烦不胜烦。 村里人也是看见陈清就绕路走,能不躲吗?都是些勤勤恳恳的山民,本来聊得话题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陡然间来了一个人,把本来就不多的话题硬生生的改成了一个。 “走了啊?真走了?干粮和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用收拾就可以出发了,小伙子,祝你好运。不送!”这回轮到老头愣了一愣,然后一脸喜色的看着陈清,眼睛都大了几分,如果眼睛能说话的话,那一定就是快走快走。 陈清脸色一黑,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咳咳”老人也觉得自己失态了,难得的脸红了几分:“既然你要走了,还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尽量不回答。” “我就想知道村长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些事又是因为什么?”陈清吧那晚的事情和村长仔细的说了说。 “后生应该知道昆仑吧?” “知晓,村长是想说祁连山的古昆仑之说?”陈清心想,我要是不知道西昆仑与古昆仑的争辩我还当什么道士。 “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了,至于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到底生活多久了,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后生你,我们的祖先当初应该是从山的最里面出来的。” 说到这里,老人一脸严肃地盯着陈清的眼睛,见其双目清晰透,除了些许惊讶和好奇外,并无他念,才带着点笑容继续讲下去。 “从那晚他们把你带回来,我看到你手上的灼伤时我就知道你碰到了什么。” 陈庆这才知晓那晚碰到的并不是什么异变的蒲公英,而是一种哪怕是在祁连这十万大山之中也很少见的植物群落。其名捕阳鬼草,群落而生,生长在阴气浓郁的地方,汲阴而长,可它却又喜欢在白天吸收日之精华,等到太阳西坠,暮色笼罩之时,前夜吸收的阴气浮现,阴阳二气在日夜交替之时剧烈冲突,蒸发其体液,呈血红色,这也就是血红色雾霭的由来了。 而当阳息超过阴气之时,便会剧烈燃烧。而火星状便是其燃烧最剧烈的时候。也就是陈清见到那如梦如幻的场景。 自古以来,凡是被火星触碰到的人,不是当场焚为灰烬,就是会在伤口下留下一道诡秘阴森的符文,至于那符文有何用途或是有何危害老人就不得而知了。 “捕阳鬼草每到夜晚不生则死,夜夜循环,周而复始,而且一朵燃烧便会带动周边阳气动乱,一起燃烧,自然很少遇见,再说一般牧民见到了这些诡异景象早就远远躲开了。哪里会像你这后生一般,不知轻重,傻乎乎的往前凑!” 言了,老人转身入屋,丢出一块古老的玉珏。陈清伸手去接,不料玉珏上传来的劲道竟带着他后退几步。 瞳孔陡然放大,这倒不是惊讶老人的厉害,早在这几日,老人出现和离去重来都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陈清便知晓他不是普通人。他很清楚老人先前提及族群出自昆仑是一次试探,这次出手是对他的警告,最后的玉珏是老人给他的恩惠。 要不然普通人他陈清还不敢这么折腾。 让陈清惊讶的是,在他抬起手准备看玉珏之时,手背上多了一道诡秘阴森的符文!正是老人提及的捕阳鬼草燃烧之后留下的符文! 要知道在他养伤的这几日,无论他用何种手段检查自己的身体,都是一点问题没有! 符文在手背上千变万化,仿佛在随毛孔的呼吸四处游走,如鬼如龙,可怖可惧! 念及玉珏入手,符文才在他眼前显现出来,陈清更是拢手,面向老人重重三拜,老人确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丢出一个包裹,直接把门给带上了。 走到村口,看着包裹里的干粮和水,陈清又是一个转身,向整个村落拜了一拜。 第三章 不事雕琢 祁连山巍峨壮阔,亘古烁今,宛如一个巨人,从历史中走来,却不知将往何处。留下的,只有历史走廊中一道孤独而又雄伟的身影。 岁月雕琢了他的面容,文明铸就了他的灵魂,山涧上传唱的故事是他生命的体现。 没有人知道他会走向哪里,一如没有人知道未来将会如何。 山顶,太阳的光芒摧残着冰雪最后的意志,积雪慢慢消融,雪水汇合在一起、流过山川,绕过一道又一道阻碍,缓缓的向远处流去,它是整个祁连周边的生命线,它要去给祁连山上的有的生命送去新的希望。 祁连山的水,吐鲁番的火,宛如天堂与地狱。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道紫光划破天幕!直击大地,转瞬、又了无踪迹。既然已给予了世人以震撼,既然生命的意义已得到了诠释,也就完成了大自然赋予它的使命。春雷也就这样逝去了。 “春雷造物,如此奇景倒是值得前往一观。”陈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满)有(脸)兴(y)趣(y)的看着春雷一闪而过的地方。 没了老道在身旁,自然也就失了些束缚,少年心性,情绪稳定下来后、更多地还是对万事万物的好奇心。 陈清一路上想的全是落雷的事情,右手符文的事情似乎都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何况老村长也和他说了,符文在手,天下我有。 呸!是与捕阳鬼草接触过侥幸不死的人,身上残留的符文并没有在后期发生对宿主造成任何的不良反应的现象。 其实在陈庆联想到老村长祖祖辈辈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方法,他也就暂时放弃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大雪山:祁连山的中断块而成的一个完整的小山地,是祁连山北端最高的山体,由于大雪山地处西北气流直下的要冲,高山降水丰富。 而此时,在大雪山的一片小山谷中,却没有任何积水,完全是一副死寂无声的场景。石壁上一些快碳化的植被生物时不时的有冒出一点青烟。 山谷周边倒是聚集有一圈圈的小虫子什么的,俩三只刚从冬眠中醒过来的松鼠,还有一只杂毛鸟尽皆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即使神经再大条,陈清也发现周边的环境有些不对了——太安静了...... 若从高处眺望,可以看见山谷周遭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无声无息,又像是从山水画中漏出的一角,很自然的营造出一种静谧却又压抑的氛围! 顿时就想原路返回了有没有~。陈清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再走几步往里面看看,反正就走几步,不行再回去。 这第一脚才堪堪踩上去,他立马就后悔了。此时他浑身颤栗,毛孔收缩,一窜又一窜的电流从前脚涌进身体,再从后脚涌出。 密集的电流从血肉间呼啸而过,带起一连串的神经反应。 陈清双脚被紧紧地吸附在地上,偏偏又手舞足蹈、一路跳大神似的,一步一挪地往山谷里面走去。 都到这时候了,本着如此奇景必有奇物、坚持到底的阿甘精神,即使受再大的罪,他也要把那宝贝拿了。 “不应该啊?”少年一脸狐疑,山谷中一览无余,空旷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山谷。除了些碳化的植被就是一些肚子翻上的虫子,散发出些许焦臭的味道。 山谷还是山谷,少年也还是那个少年。就是没有陈清想象的宝物,他觉得自己有些内伤。 祁连多美玉,纹理变幻无穷,色彩相互交融,分呈大千世界之灵韵,天地造化,自然神奇。 挪脚之时一块石头应脚而飞,撞击在不远处,发出一声清脆的疙瘩声。 陈清低下头,脸上一道电流从表皮下一闪而过,带起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脚下不远处有一块不出奇的石条,三尺左右,呈扁平状,隐隐有纹状物沉淀其内,宛如玉纹一般,只是这块石头却没有其他玉石那般玲珑剔透。 古朴自然,不事雕琢,无卓无华。这是陈清第一眼的映像。 慢慢的蹲下身来,细细打量眼前的这块石条子,陈清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宝贝,带块快要化玉的石头回去也不错。 脱下自己的内衬,忍受着全身的酥麻感,陈清小心翼翼的把石条子一点一点地包裹起来,这么大一块石条子,他可没办法揣兜里。 嘴里一边不自然的抽搐,一边发出一声声娇喘。那声音、简直能让大污级别的女汉子都感到脸红。 就在石条子即将被拿起的时候,地面上陡然传来一阵吸附力,定睛一看,整个山谷的雷光都在往一处聚集,哪怕是身边游走的电流也全都窜回地表,最终全都聚集在石条子与山谷的交汇处。就是不知是石条子在吸附雷光还是雷光在吸附石条子。 陈清抽搐的嘴角难得的向上咧了个弧度:小样!小爷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凡物,还想在我面前装低调! 经过一场剧烈的拉锯战,陈清终于一举收服了,额,一根天生不凡的石条子,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外衣全都贴合在身上,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再配上脸上那一抹满足的微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过什么大战呢。 石条子很重很重,陈清从山谷入口一路电到山谷中地带,再经历那么一场拉锯赛,手里还提着这么根石条,顿觉有一阵阵金星飘过,这是用力多度伤了元气了。 不多想,抱着石条子直接躺下,他还没大条到重新把石条子放回地上的地步。 陈清平躺着以一种特殊的呼吸韵律恢复着身体的力量。到这时他才能细细的打量这根来之不易的宝贝,许是吸收了山谷春雷的缘故,透过包裹间的空隙,可以看到石条表面时不时的有雷光闪过。 石条子的末端被衣服紧紧的缠裹,恰好一掌之握,绕空挥举了一番,觉得石条子除了重了些,当做武器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嘿嘿嘿嘿嘿~看着这长不过三尺的石条,陈清突然觉得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四章 顽石、画像、法坛 列车很快,从祁连回道观也不过是睡个觉就过去的事情。从祁连回来的大都是背包客,兴头过了自然也就累了、歇了,没有几个人还能注意到归程中风景是有多么的瑰丽优美。 陈清抱着石条子一路酣睡。下了山他就直奔火车站,一路奔波的很是乏累,上了车直接就睡着了,嘴角的哈喇子反射着晶莹的光芒。,偶尔一滴滴到石条子上,还能惊起其内雷光阵阵。 睡梦中的旅途总是不计时间的,回到道观已经是夜晚。 道观划分有内外两院,外院承包给地方做旅游,内院属于道观真传,收益对半,财产内容划分的很清,很详细,所以在道观里,生活上是完全没压力的。 一入内院,陈清就直冲冲的奔向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哪怕是周遭的师兄弟们的问候,也一个都没回应。大家也都只觉得他的心情还没能平缓下来,也就任由他去了。 回到房间,陈清先贼兮兮的把门窗锁好,再把窗帘拉起来,仿佛要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小心翼翼的把石条子拿了出来,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看着陈清拄着根拐杖,只当他是残疾,没放在心上,就直接让它过去了。 陈清把磨刀石贴合在石条的边缘处慢慢摩擦,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内部的雷纹,以防破坏其内的灵韵。 不消片刻,咯噔一声从手里传来,陈清心里也一个咯噔,甚至有点恐慌,慢慢把手挪开,轻出一口气之余,不免有些惊讶——手中的磨刀石都已经磨损折断了。 陈清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还真怕把这石条子弄断了,光这上面的玉纹就价值不菲,更何况它还吸收了整个山谷的雷电,若真出了事故,哭都没地方哭去。 低头重新拿起一块磨刀石,更加仔细的缓缓打磨。 三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已入深夜,月光如水,映照在某人的黑脸上...... 陈清有点疑问是不是自己小心的过头了,又或是这块石材本来就不堪大用?这几个小时他小心翼翼,唯恐出一点差池,到头来却发现这石条子纹丝不动。 脚边零零散散的堆放着几块残碎地磨刀石,还有几张破烂的砂纸。陈清一脸不耐的抓着石条子恶狠狠地挥了一圈,“晃铛”一声,看着断成两节的楠木桌,陈清突然觉得石条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它很硬,硬到陈某人除了服气别无他法。 看着石条子上哪怕是一点边角料也没磨得下来,陈清的脸色更黑了,紧了紧握着石条子的手,他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的水磨工夫被一块石头给狠狠地嘲弄了,却还没有办法。 小心的用布包裹着把玩了会,发现自己是在没法对石条子进行打磨。 无奈的把石条子放在一边,扔了?他可舍不得。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宝贝,唯一件就是道观内院供奉的那把祖师长剑了,可那不是他能动的。 祁连山拼(鸡)死(儿)拼(梆)活(硬)的得了这么一件宝贝,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视线,没和它拜天地就算不错了。 心绪平静下来,陈清皱了皱眉,他忽然想到能对付宝贝的这也只能是宝贝了。眼神有点瞟了瞟的飘向祖师殿。 殿外掌灯的大师兄扬启突然打了个寒颤,“刚才似乎是祖师殿里面吹来的阴风,莫不是祖师显灵了?” 越想越有点毛骨悚然,扬启紧了紧道袍,冥冥之中总觉得祖师大殿有事要发生。一向跟着感觉走的大师兄立马招手准备让人去喊两道童过来陪着他,手升到一半顿了一下、想了想想大师兄还是决定自己去喊两个人过来,大晚上的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可怕了。 大师兄前脚刚离开,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揣着根棒子就溜进了祖师大殿。 整个道观一共有传承了两件宝贝,一是祖师长剑,还有一个名为灵宝法坛。前者作为祖师爷的象征,正是供奉在祖师像面前。其上附着有繁妙的符文,自然天成,配合着祖师爷的画像,不怒自威,摄人心魄。。 灵宝法坛传承不明,镶刻在大殿中心,似乎与整个地面都融为一体,四周呈射线状般刻画着许多诡秘的符文,一直从地面延伸到各个顶梁柱之上。即便是老头子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只当是看作装饰花纹。 祖师像挂在大殿的正中央,画像上是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剑眉微扬,双目炯炯有神,下巴蓄有长须,却又有不怒自威之感,画像右上方以楷书写有三字:抱朴子!!!有如轻云之蔽月、亦如流风之回雪。再看卷末留名:王羲之!!! 画像前面供奉有道观各代掌门的牌位,左右两边供奉的是道门的历代真传与杰出贡献之人。 陈清进门先是捏了个法印,接着告罪一声:“祖师爷在上,历代祖师在上,不孝后进,今日妄借祖师长剑一用。万福万福~” 说完把石条子一解,正要上前去请/拿那祖师长剑。 异变陡生!!! 原本在石条子内部游走的雷光陡然间全部往法坛上倾泻而去,法坛上逐渐有光芒亮起,而且愈来愈亮,大有捅破天干上一票的趋势,周遭的符文亦如同蚂蚁出巢一般,迅捷而又密集,紧紧地黏着在陈清身旁,让其不得动弹。 接着大殿各顶柱之上的纹络也逐渐亮起,两边的符文交相辉映,不停地往复旋转,似在寻找各自之间的接洽位置。 被符文团团包围的陈清,扶着石条子一脸懵逼,他觉得他急需要找大师兄算一算,自己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总是一副多灾又多难的样子。 嘴里的一句马卖批还没说出口,随着各符文间的接洽完毕,一道光芒瞬间扩张、炸裂、收缩,随之一切又复归原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祖师大殿还是祖师大殿,祖师长剑也还是祖师长剑,法坛呢也还是那个法坛。只是少了一个拿棍子的人...... 第五章 浮鸿 静静的街道上偶尔响起一两声有气无力的叫卖声,蝉鸣却愈发的刺耳,街上的人也都急一副冲冲样子,两边叫卖的街铺看都没看一眼。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也有几十户店铺人家。 世界上有无数个这么样的小镇,每一个都是这样子,简陋的店铺,廉价的货物,善良的人家,朴实的人,苛刻的老板,偷懒的小二。(好像混进来了些奇怪的东西) 惟一不同的是,街口的老槐树下多了一个拿碗的道士。道士的面容普普通通,出了一双眼睛格外完美,没有其他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道士手里杵着根破烂布包起来的拐杖,另一只手端着个破碗,也不为人祈福,也不求人化缘什么的,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下,思考人生。 陈清很郁闷,而且他的郁闷还无人诉说。别人穿越都是开个金手指,就是带个作弊器,就他带了根棒槌,还语言不通,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变棒槌了。 要不是回到观里的时候换了身道袍,他估计他出现的那一刻就露馅了,满街的古风古韵,长袖弄舞。得亏他落地三秒不到,见到地上有个破碗就顺势抄起来端着,然后装模作样地坐在那儿。 小心翼翼地听着周遭人讲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猜啊,至少并不是所有人讲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古井无波的,他学习人生第二门语言的机会就在此遭了...... “叮咚!”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被扔到了陈清手中的碗里,石头上的力道很巧,并未没给破败不堪的碗再添一道无可挽回的伤痕,看着碗里的规则方正的石块子,陈清顿时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冒出来。心中的小陈清在仰天狂叫:我不是乞丐啊!往碗里乱扔什么东西!!! 可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却找不到扔东西的人。正当他摇头叹脑感慨世风日下,世人敢做不敢当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人一身白衣、极其风骚的、平步青空的从他头上走了过去。 “!!!”陈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了,嘴里喃喃的说道:“师傅,我找到了。”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清惊呆掉的目光,白衣人转过身又送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叮咚”一块和刚才一样规则方正的石快子丢进了陈清的碗里,从高空扔下来,没有造成一点破坏。空中那人耸耸肩、一副不用谢我的样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的离开了(飘走了)。 陈清陡然清醒,他知道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深刻的去记住一个人,一手把自己带大的老头子除外。而且他知道,他饿了、还没钱吃饭。他还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很黑、很臭...... ******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苍老斑驳的槐树下,一堆村民围着一个少年,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少 年手里拄着一根通体缠满白布的拐杖。 愈发烦躁的蝉鸣也抵消不了人们的热情。 好不容易给这帮村民讲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领了赏钱。陈清这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觉得这辈子能给他这么大动力的可能只会有那天丢给他两块灵石的白衣人。 人嘛,总不可能在一个位置思考一辈子的,装成落魄的游方道士也是为了掩饰语言上的障碍。完了,终究还是要堂堂正正、自食其力的。 那么一个单身汉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给自己的的温饱来点保障,也只能靠说书这条门路了,门槛低——陈清可没任何本钱,总不可能牺牲色相吧。虽然可以靠脸输出,但男人嘛,谁还不是想凭一身本事说话的。 被法坛送到这里也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也渐渐的摸清自身所处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个叫浮鸿大陆的地方。没错,陈清他从天蓝星来到了一片完全不知道处在宇宙那个旮旯的大陆,甚至还在不在原来那个宇宙都很难说。而他所在的朝露镇更是不知道在浮鸿大陆的那个偏僻的角落。 花了半个多月学习语言,剩下的时间全部被他用来打探周边环境,可惜所获不多。他只知道灵石在这个修行水平极烂的小镇里很吃香,而其他关于修行方面的完全是毫无收获。没错,就是毫无收获。 朝露镇不仅修行水平烂,而且地理位置很偏很偏,偏僻到了只有一些低级修士路过休整,即使进来了也只是采办一些水,干粮,马匹什么的。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和修行界接轨的地方。 所以他只能满怀悲愤的把一块灵石全部用在了自己的饮食和住宿上。另一块被他打了个绳结兜了起来带在身边,当做白衣人的寄托,日夜咒念,引以为耻。 无言的看了看自己手里拄着的顽石,长长地叹了口气,其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说来也巧,随着他来到这里,石条子上面的雷光也没了,应该是充当了灵宝法坛开启耗用的能量,最后就剩下些原始玉纹密布其内,恢复成原来那副又臭又硬的样子。 陈清前半生和和睦睦的,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拳脚方面的进步不算很快,在师傅亲身教导下才摸滚打爬到了化劲的境界。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人陪他切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水平到底如何。所以他一直以来不敢冒进,所有的事情都是只能徐徐图之。 只是人一倒霉起来,哪怕是做梦都能栽个跟头。你低调可不意味着你某些人眼里没有存在感,有时候低调就是软弱的象征,尤其是在你赚了钱之后,弱小加财富,这就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小子!你本事挺大啊,这几天赚了不少钱吧,那你问没问过这里谁罩着的?堂口拜了没?保护费交了没?”穿着个大马褂的光头男出现了,秉持着内心的坚持与骄傲,双手一横,一脸不屑地拦在了陈清回客栈的路上。后面的小弟立马一字阵势排开,大有一副外边山头人行财不行的架势。 第六章 评估与修行 陈清忍不住的想翻白眼,眼前的这人他也算知晓,朝露镇一霸,仗着有个淬体三重的修为和几分蛮力、成天带着几个歪瓜裂枣一般的小弟到处恐吓、强收保护费,还给自己起了个诨号:头狠铁。 几个无赖倒也有着几分小聪明,有外来修行人士经过置办补给的时候,不论实力如何,他们绝对躲得远远的,绝不惹事。万一被哪个愣头青扮猪吃老虎逮住惩恶扬善了怎么办。 可当修士一走,他们就像水蛭一样的立马到修士光顾的几家店铺抽脂吸血,各店家是敢怒不敢言。 众人倒不是怕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那一帮子的乌合之众。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收拾这帮子无赖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打蛇不死随棍上,一等他们缓过来,背地里跟你耍阴招,你反而不好过,还不如息事宁人。时间久了,这里的店家也就听之任之了。 镇上虽然有巡逻队,可架不住这帮混球没脸没皮,强收保护费能关个几天?出来后变本加厉,指不定谁吃亏。店家都不愿报官,巡逻队自是想管也管不了。 一帮子无赖守着镇里不准杀人的铁规,踩踏着各家店铺的底线,他们也清楚离开了这镇子指不定会被谁捅黑刀子,索性就在镇里作威作福,嚣张的气焰是一天胜过一天。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清这低保户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住的还是客栈,可没那些店家的顾忌,即便是闹大了也无非是换个落脚地而已。 这帮无赖想欺负他这生面孔恐怕亮错了招子——这年头,有点本事的人都是在刀尖上讨日子,雷厉风行的。没本事的才待在城里做些软活计,靠服务大众勉强度着日子。 像陈清这样的道士,生面孔、手无缚鸡之力、一块肌肉疙瘩都没有、靠着张嘴就能捞钱的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肥羊。 陈清确实是从天上来的,不过他不是肥羊,他也不准备息事宁人,所以只能怼着光亮的光头给出一个“滚”字。 “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头昏掉了?”这种时候,必须小弟一马当先,维护老大的威严和神秘感。 当然,如果小弟不是长着个大槽牙的话,在气势上还真能迫人几分。 陈清懒得理睬这帮浑人,只拿着棒槌往前戳了一戳,双手负胸正陶醉在小弟的拥护之中的流氓头子,一愣神就被捅了个趔趄。 当大哥的在小弟面前颜面大失,顿时是火从心起。 心想:我头狠铁当大哥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是修行者也就算了,今天不把你这根大葱按下去,我怎么在这镇里混。 二话不说,身形往前一冲,一个直步冲拳朝陈清的胸口捣来。 望着对方二愣子似的直冲,陈清撇了撇嘴,果真是三脚猫的把式。右手直接擒住了捣向自己胸口的拳头,感受着拳头上不管不顾的蛮力,顺势往旁边一带。 头很铁的下盘直接离地,又往前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 流氓头头是又惊又怒,今天不把场子找回来的话,他也就没法混下去了。 直接把头一低,腾腾的拿头拱了过来,打磨的光滑的头部都能看见倒映的人影。 头很铁对自己这招很有自信,当初为了混社会,提防别人敲闷棍,他的头是专门拿药材泡过的,硬度上堪比钢块。被他这头撞上去,少说也得落个残废。 要不是今天面子丢的有点大,他才不会用这么没风度的一招。 陈清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硬怼上去,抽出后面背着的石条子一个横挂,重重地抽在头头的脸上,冲势立破。地上零零散散的掉了几颗牙齿,头很铁捂着嘴蜷缩在一旁。 旁边的小弟瞠目结舌的看了看陈清,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大哥,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犹豫几番,随着第一个人的逃跑,瞬间作鸟兽散了。 陈清看都没看,重新把石条子背在身后,向客栈走去。 ****** 盘膝而坐,陈清精、气、神合一,默默地运转体内的炁。 炁不同于气。 无极为道,太一为炁,两仪分阴阳,有三宝:精、气、神。 上次捕阳鬼草自燃,就是祖庭中的炁扑灭了手上的鬼火,救了他的命。 炁是师傅生前考古访今,借阅各家典籍总结出的一套修炼之法,不为外人所知。至于炁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老头子重来没对他讲过。 他深刻的记得老头子对他的一番训导:修行路上,一个人到底能走多远,与他的长处或许有所关联;但是能限制一个人修行成就的,肯定也只能是他的短板。 所以他一直注重体内三力的平衡。可是炁在运转的过程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精、气、神。无论他的身体强壮与否,每天只运行一个小周天他就难以为继。 修行进展缓慢的难以用言辞形容,每天只一个小周天,根本看不出有多大的效果。长久积累下来,陈清他也才修炼到两缕多一丝。 此刻的陈清,脸上血色尽褪,惨白的如同缟素一样;双目空洞无光,内里不见一丝神采 强打起精神,草草的吞咽了些肉食入腹,补充血气,再把自己整个人泡在煮好的药液中,陈清才勉强活了过来。 一丝丝的白汽从木桶中升腾而出,药液的颜色在逐渐变淡,可是温度却没稍减几分。 双目无神的枕在木桶边沿,陈清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与头很铁的交手看似轻松,可那是他用了巧劲的缘故。那流氓头头直拳冲击的力量,他很清楚他是承受不住的,可是他在内劲还是气息上面明显是要强于对方的。目前看来自己化劲的修为当是在淬体三四重的样子。 不清楚是否所有的人都是一味以气血淬体,但是相比较于朝露镇的修行方法,华夏国术在强化了人体气血的同时,催生了内息,而且在身体的平衡性和掌控力上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眼下得罪了本地的流氓头头,以对方小心眼的程度,自己在这边继续呆下去肯定讨不了好,万一真阴沟里翻船就真的要笑呵呵了。他现在急需一份详细记载周边环境的地图以便离开这里。 真要让他一个人直愣愣的往外面乱闯的话,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他可不认在这个人能平度虚空的世界的野兽会和天蓝星那边人工放养的野兽一样好对付。 想到这里,陈清满脸无奈的看着被他放在床上的石条子,原本他是想用祖师长剑把石条子削成一把长剑的,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给削了。难道他真的做不成剑仙,是个棒槌命? 第七章 唱歌唱出来的机缘 清晨的阳光总是可人的,调皮的透过茶驿的篷布,分化成斑斑点点映照在陈清的面庞上,少年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一直有意无意的蹭着手边的石棍。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小二,给我准备壶白开水,带走!”少年随手扔了块碎银子过去。 简单的洗漱过后,陈清和掌柜要了份地图,备了些干粮,就直接离开了朝露镇。 一路上人烟寥寥,偶尔路过的行人都是风尘仆仆,连搭句话的功夫都不给。 陈清看着脚上快报废的麻鞋,盼星星盼月亮的想遇到一个行商。 镇里没有马贩,也没有捎他一程的货商,原本以为一双脚就能走遍天下。只是半日的时间,现实就给了他重重一击,他的鞋扛不住镇外崎岖的山路。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面对沉痛的现实,少年只能一边踏步前行,一边用歌声让自己麻痹,虽然他五音不全,但谁让这首歌本来就是粗犷风呢。 “唱的好,陈小兄弟真是好不潇洒。”许是有人听不下去了,不得已般的出来拱手称赞。 出声之人抱着双拳走了过来,粗大的指关节以及双手厚实的老茧,无不证明此人的手上功夫及其了得。 陈清有点窘迫,他很想回应一句过奖过奖,但他又怕对方直接回上一句知道自己唱的不好听还唱。 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只能先发制人:“不知阁下是......” “在下杨启,昨晚陈道长教训那伙地痞无赖的时候,我们兄弟四个离得不远,就知道陈道长不是凡人,今日又听陈道长长歌一曲,真是平生罕见啊!” 陈清的眼皮子跳了跳,他有点想走人了,只是眼前这人一脸真诚的样子,让他摸不清对方究竟是嘲讽还是称赞。 勉强让自己相信他是称赞自己的歌声吧。 “不知杨大哥拦住我所为何事?” “陈道长也是修行中人,我就明说了,我从一些杂记里面了解到这里曾经有个前辈高人出没过,具体多高你别问我,杂记里没写,我也不知道。里面可能有前辈留下的修行感悟,甚至是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功法或者资源。” 陈清一脸真诚的看着眼前的汉子,眨巴个大眼睛,似乎在说有这种好事你会来找我? “咳~原本这是我们兄弟几个晋升的机缘,自然是不愿告诉他人的,可是这几日在镇上来来回回采办补给,被当街的地痞探听到了消息,还转手卖给了一伙马贼。” 杨启后面一名叫杨功的书生手里摇着个扇子走了过来,向陈清拱了拱手粗略介绍了下具体的情况,还顺手指了指那个出卖消息的地痞。陈清定睛一看,乐了,这不是昨晚第一个跳出来逞威风接着又第一个跑掉的大槽牙吗。 那伙马贼得了消息,就乘机尾随着杨启他们置办补给的人跟了过来(陈清觉得就是这个杨功带的,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够骚。),也幸亏杨启的人发现得早,不然等他们进去了累死累活的出来吃个埋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两边人马就在入口这怼上了,五个一看就知道是马贼的人凶神恶霸的把另外两人堵在外头,当然如果五个马贼旁边没有那个大槽牙再一次破坏氛围的话,气势应该更盛人。 被堵在外面的应该就是杨启的另外两个兄弟了,两伙人谁也不服谁,既怕率先进去被对方包了饺子,又不敢让对方先进给自己来个埋伏。 主要还是杨启这边才四个人,真打起来讨不了乖,可又不想平白失了这份机缘,只能蜜汁尴尬的僵对着。 “我们兄弟四人,人手着实有些不足,这不陈兄弟就赶巧了嘛,何况陈兄弟昨天选择出手教训那地痞,我就知晓兄弟你的人品是信得过的。” 在陈清答应了请求之后,杨启终是松了一口气,两边人数上虽然还相差一人,可是他们这边武力值高啊,对面就一个头头是淬体五重的,剩下的两个淬体四重,两个淬体三重再加一个淬体二重的大槽牙(要不就忽略不计吧)...... 反观杨氏这边一个杨启淬体五重的修为,算上陈清共三个淬体四重的,再加上一个淬体三重的杨功,武力值在一定程度上还要高出对面一点的。 经两边淬体五重的大佬协商,双方人马并排进入,大佬压后。当然了,大槽牙一个人先进。 洞穴的内部和外面荒凉的山坡没什么差别,唯一令人惊喜的是头顶镶嵌了些细小的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给这山洞增添了些许生机,有绿的,有黄的。 火把还没亮起,马贼中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乐呵呵地往墙壁上攀爬,伸出手想拔下一些夜明珠,马贼头子再三呵斥也拦不住。 前面大槽牙却是看也没看那些夜明珠,只猫着身子轻手蹑脚地试图离开这里。 杨启等人也在注视着那些夜明珠,不过与马贼的贪婪不同,他们想的是:既然洞里面有夜明珠存在,自然说明了这里确确实实的有人居住过,他们的机缘也确实没找错地方。 这如何能不惊喜。 点点的火把在众人手里燃起,借着淡淡的火光,陈清看见地上零零散散的铺陈着些怪异的巨网。 “嗯?”陈清没做他想,但还是小心的绕过了这些白网,从中间的空隙踩踏过去。 啊~!!! 在上面攀爬墙壁的一个马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看着传来惨叫的地方不明觉厉,只当他是爬墙的时候一脚踩空,伤了自己。 只有陈清觉得不对,当即从身旁的马贼手里夺了火把往头上扔去,那马贼刚想大声喝问这臭道士想干嘛,抬头一看,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头皮发麻。 洞里哪里有什么绿色的夜明珠,那明明就是一巨大的蜘蛛的复眼!蜘蛛嘴里还在咀嚼着半具马贼的尸体,尸体上的血液顺着蜘蛛的肢爪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墙壁里,好不恐怖! 这下众人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呆,杨启兄弟也顾不得什么晋升不晋升的机缘了,只想赶紧回头离开这里。 只是随着大槽牙惊恐的哇哇大叫,那巨大的蜘蛛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恐惧,啪嗒几声就从洞穴顶部顺着墙壁堵在了洞穴入口,利爪顺带着把刚准备回头的马贼头头从头到尾贯穿着钉在了地上。 前面的人瞬间扭头往山洞内部跑去,“小心地上的蛛网!” 被蜘蛛吓得失了智的众人哪里还管陈清嘴里喊的是什么,四处奔散。只是瞬间他们就感觉自己的鞋被什么黏住了,还没来得及挣脱脚上的鞋子,后面那根毛茸茸的巨爪就挥洒着其上的血雨砸落,连续传来三声闷哼声就再没了声息。也只有杨启把陈清的警告放在了心上,带着杨功在蛛网间辗转腾挪。 众人都在闷声往前死命的奔跑,有时还需要注意地上横一道竖一道的丝网,根本就顾不得蜘蛛追得有多紧。就在陈清还在思考山洞内部有没有出口的时候,身旁传来一阵拉扯,那是一个随着杨启一起的壮汉,陈清入伙时此人还很友好的和他打了招呼,拥抱了一下,此时此刻竟然想把陈清甩到后面去! 陈清哪能如那人所愿,沿着壮汉的力道,手腕一动,反手一个四两拨千斤壮,壮汉反而被他甩在了身后。 “陈清你敢!”哪里会理睬那人惊惧的怒吼,壮汉的怒吼声戛然而止,如同纸片撕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清一个激灵,不敢稍作停留,借着回转的力道往前冲去。 慢慢的,前面的人影似乎都停了下下来,陈清心里一个咯噔:终于还是没有路么!!! 第八章 东田老人 前方确实没路了,只有陡峭的山壁上有一点可供人留脚的地方,脚下、漆黑的深渊似乎在吞噬着众人最后的希望。突然、最前面的大槽牙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那边有亮光!” 绕过悬崖转角,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峭壁上有着一点亮光。 斜照的亮光下,隐隐有着石台的轮廓。石台与承载众人的峭壁之间大约有三丈左右的距离,中间有条条藤蔓垂落。 大槽牙二话不说,直接就跳出去抓住了一根藤蔓。后面跟着的杨启杨功二人也相继跳了出去,双手在藤蔓上借力腾挪,转眼间就落到了平台上。而大槽牙此时还在藤蔓上挂着,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本事,靠溜须拍马一路摸滚打爬才到现在境界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借力。 倏地,撞击的声响从悬崖的拐角处传来,阻碍视线的峭壁瞬间就被巨型蜘蛛撞开一个豁口,陈清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就跳了出去。 随着利爪的轰然砸下,最后一个跳出去的马贼被蜘蛛钉在了前爪上,如同破碎的布帛一样,随着蜘蛛利爪的挥动,轻易地随处飘荡,带起一阵阵血雨。 最后一个马贼,死! 看着蜘蛛从洞穴中跟了出来,落到石台上的杨启带着欲言又止的杨功直接离开了。 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掉下了深渊,没有一丝声响,那是一双道人所穿的麻鞋。赤脚吊在出口边缘的陈清,无语看着旁边的大槽牙,可怜兮兮的吊在垂落的藤蔓上。两只脚蹬蹬的乱窜着,试图借力往上再爬两步。 然后满脸哀怨样的看着旁边的陈清,现在只剩下他和陈清两个人了,如果陈清再不帮他的话,他就只能等死了。 陈清好笑地帮他晃了晃藤蔓,借助几个钟摆回荡,大槽牙才堪堪被甩上石台,翻滚了几圈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扑打就一脸讨好的等着陈清过去。 吼~ 巨型蜘蛛看着空中的陈清,无力的挥了挥自己的前肢,只能已发出一声声不甘的刺耳尖鸣。 感受着身后怪物吼出来的腥风,陈清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虽然后面的蜘蛛已经对他没有了威胁,但绝不妨碍他一颗想要远离的心。 定了定心神,陈清抓紧了手里的藤蔓,刚准备借力跳出去,意外陡生! 可能是石条子太重了吧,也有可能是因为陈清遇到的东西都不怎么靠谱的缘故,藤蔓有些吃力不住,就懒懒散散的掉了下来,空中的陈清发力落到空处,直接就失了平衡,一头向深渊栽去。 手忙脚乱的抓住了峭壁上的台岩,抬头看了看上方还在发狂的蜘蛛,再扭头看看对对面石台上发愣的身影,任命的叹了口气便不敢再做停留,缓缓发力、小心翼翼地往下面爬去。 越往下面两边峭壁的距离就越近,漆黑的深渊下,陈清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 只能把牙一咬,心一横,在把裹着着石条子的绳子紧了紧,双手在四周胡乱地摸索着突出的岩块往下落去。 随着下落的距离越来越长,陈清已经能感觉到这里的峭壁有了一些坡度,如果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的话,下面不是有天然的溶洞就是有暗河。再往下几步,窄道也越来越小,最起码以那蜘蛛的体型是肯定进不来了。 陈清一心都在峭壁之间窄道的情况,却忘了注意手上的汗水,身体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汗水堆积的也越来越多。然后,双手一滑,凄冷森然的山洞内部传来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山洞内部的气温上似乎又下降了许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惨叫戛然而止。 ...... 脑海中纷纷乱乱,浑身的疼痛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在不确定自己身处什么环境的条件下,再疼,他也只能强咬牙。 先动了动手指,确认十指活动自如,才慢慢的从十指延伸,一点一点地活动身子。 嘶~ 真的是疼的,虽然身上骨头无碍,但是从高处坠落下来的冲击却让他的内脏受了不小的创伤。而且,双脚似乎也没了知觉。 眼前漆黑一片,也不敢强行为自己强行正骨,有所偏颇就是伴随一生的暗伤,对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本着原地等待就是慢性自杀的想法,陈清只能一边用手循着墙壁,一边匍匐式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得有阵阵微风袭来,拂过脸上豆大的汗珠,带来阵阵凉意。陈清这时反而放慢了爬的速度,尽量压低爬行时的声音。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自然多了些心眼。 前方有风,说明前方肯定有路,甚至是出口。 可他现在这幅残疾样,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的,真遇到什么危险束手就擒,那他还不如就地等待呢。 陈清小心翼翼的在转角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这一看,直接就愣住了,前面那里有什么路,完全就是一处天然死地,半圆的空间,一些角落可以看出人为雕琢的痕迹,一汪潭水,一座枯骨,顶多再加个特大号的夜明珠,除此之外便是一无所有。 陈清有点绝望,重伤未愈,本以为能找到一个出口,出去后在找人求助救援,结果却是换了个地方等死。这也是陈清最近经历了一连窜不可思议的事情,心态相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要换个普通人来没有精神奔溃就很不错了。 纵是如此,他还是强打精神,坚持着爬到枯骨处,看看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出去的信息。 “莫怪莫怪,说不得我也还要留在此地与你做个伴呢。”陈清打趣的对枯骨说着白话,帮枯骨吹散身上落下的灰尘。 果然天不绝人之路,枯骨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陈清不说全都能看懂,但也能看个大概。 枯骨原先是一个先天巅峰的修士,称东田老人。眼看寿日无多,本着单身就要爱自己的心态变卖了所有身家,四处求购,得了一枚破障丹,试图拿命一搏。一旦破境,自然有人求着把身家送上门;不破,则万事皆休。 最后留了头先天初期的狼蛛法宠在地表看守。谁知破境到了最后一刻,念头四起,心神不守,给了狼蛛反噬的机会。顿时功亏一篑,最终潜力耗尽,油尽灯枯。有道是百年修为一朝丧,坐死无名山洞中。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感慨的看着东田老人的遗骨,解下身上背的石条子,陈清头也不回的爬进了一旁的清潭。 东田老人虽然什么值钱的也没留下,但好歹留下了他的生平所闻。洞中的清潭也是老人偶然所得,其内浸染了些许灵气,哪怕是对他这样的先天巅峰的高手都能解解乏累、滋补暗伤,更别说是对陈清这般连先天都不是的人了。 入了清潭,先借着灰暗的灯光将脚骨矫正,确认无误才倾躺下来,任由冰冷的潭水将自己包裹。 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好似被潭水揉顺放平,只消片刻,陈清便枕着石岩睡过去了。 修炼境界分淬体六境、然后灵肉合一入先天、然后是灵胎、入玄、无间。老人毕竟只是先天,知晓得并不多。 陈清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发现不仅受伤的地方已经止血生痂,而且内部的震荡的器官也得到了滋补强化。 老人留下的遗物很少,抛开那本记载生平所闻和修炼经验的手札,就剩一个陈清还用不了的储物袋。但是他却收拾得很仔细,看的也很认真。这是浮鸿修仙界向他所展示的真正的第一面。 山洞里没有什么可以安置枯骨的地方,陈清只能把自己破烂的外袍脱下来,把老人的遗骸装在里面,和石条子一起背在身后,再顺手把床上的储物袋揣在怀里,准备从潭后离开。 人老成精,即使是闭死关,老人也不会把自己困在一个绝地之中。清潭的后面自有出路,否则,一处石洞深处也无法形成一汪灵潭。 正空的骄阳似乎见到了久违许久的朋友,刺眼的阳光使劲的往陈清脸上招呼,逼得他不得不以手遮目打量周边的环境。 从峭壁落下,再穿过那条长长的窄道,如今恰好是从山脚处跑了出来。 第九章 鬼差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以及兵器交戈的金属声,陈清寻着方向摸了过去。 躲在树后悄悄的观望着,前方不远处,三个穿着蓝色短衫的淬体期修士正在围攻一个身着皂衣的......鬼? 陈清记得东田老人的手札上明明确确地记载有:淬体期讲究以炼体的方式强壮筋骨,催生气感,只是这些气感却是藏匿于血肉之间,可以微微引动来洗伐自身,但却无法调动。而先天修士与淬体修士的差距就在于先天可发气于外,不用兵器便可伤人。 要想从淬体期迈入先天,必须灵肉合一。即能将精气交融、相汇于一,再以点破面打通人体气海,气达全身。 眼前三人出手之间风声鹤唳,身形如鹤如狼,劲道圆润如一,力出一体,合于一处,可不正是淬体六重圆满的表现,若是能更近一步那就是三位先天真人。居中的鬼混的修为他不了解,但能抗住三位准先天围攻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经过洞中灵潭的洗练,陈清也才到了化劲巅峰而已,满打满算的相当于是这个世界淬体五重的修为。 陈清左右思忖了一下,能一次性派出三位准先天修士抓捕一个鬼的势力,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惹得起的。再看那身着皂衣的鬼魂,显然其背后也有着势力,两势力之间的较量,他陈清绝对承受不住。 何况如今事态不明,两边谁善谁恶他都不清楚,如何能帮? 陈清缓缓后退,他已经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皂衣突然发力,将身后的两人猛地震开,大声喝问前面那个吃间的蓝衣人:“你千阴门竟然敢祭炼活人生魂,不去酆都投案自首,还想围杀鬼差,等着恬昭罪气天宫问罪吧!” 为首的那名千阴门修士双目一寒,阴声笑道:“好大的口气,当我不知晓酆都的普通鬼差不入点兵台,谁人能知晓你们身死在外。” 当即冲上前拼杀的更狠,绝不给皂衣鬼留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被震飞出去的两人也赶忙爬起身准备拖住皂衣鬼,倏地、离陈庆最近的一个千阴门修士忽然折向陈清这边。右手成爪蓄力身后,指间带着呼啸的阴风向陈清抓来,陈清不得已只能闪到一旁,被逼现身。 那人一把抓在树干上,带起木屑点点。看着树干上被抓的地方被急速地腐蚀成一块黑炭,陈清暗暗咋舌,这一爪要了抓实了,他最起码掉半条命。 与头很铁那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无赖不同,眼前之人是有正统的宗门传承在身的,实力层次也高出他一头。国术擅长小范围内的贴打腾挪,可以说尺寸之间拳脚为王,但眼前之人阴毒的手上功夫恰好让他的近身优势无法发挥。 更让陈清头疼的是,在天蓝星呆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轻功这一说法,以至于来带这里也没注意过。想到刚才蓝衣人奔过来的速度,嘴角的苦涩意味也越来越浓。 把身后的石条子紧紧攥在手中,其上传来的凉意让陈清暂时按捺住了心猿意马。 “华城,速度解决,以免再节外生枝!”另外两人也看到了被华城逼出来的陈清,面色一沉,今天的事情着实有些不顺,首先不说差点放跑了这个鬼差,现在竟然还有旁人在外窥视。 想到事情泄露出去的严重性,围攻皂衣鬼差的两个蓝衣人对视一眼,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他们要拼命了。哪怕付出些代价也没关系,宗门自然会给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子更多的补偿,可要是让这两人跑了,他们几个想死都难。 噌~陈清用石条子死死的抵住了华城探向下腹的一爪,虎口一阵发麻,化劲的力量着实是没有办法和淬体六重圆满的力量硬抗的。 陈清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是缺少足够的生死拼杀经验,短短时间内已经被华城连续三次找到破绽欺到身前。他现在只能靠着挪移的身法躲藏避让,偶尔攻击几次试图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石棍被他当剑使用杀伤力着实有些不足,而且还没有华城的双手来的灵活迅速。 旁边的战斗更是激烈,皂衣鬼差的身形已经有点黯淡了,持着长棍的双手也有点飘飘乎乎。 两个蓝衣人的短衫已经严重破损,身上的伤口也是一处比一处严重。为首的蓝衣人手里的长剑也是一副灵光黯淡的样子。地上残留着一根断鞭,那是硬生生的被扯断的。 “呵~你看看你为了逃跑还带着牵连一个淬体五重的小子,你说他被灭口的时候是会怪你呢,还是怪我们呢。”手里拿着个鞭把的蓝衣人一边游走寻找鬼叉的破绽,一边试图瓦解破坏陈清和鬼差之间的天然同盟。 “阁下就别在我们面前耍弄这些小把戏了,首先你们要能解决的了我和这位鬼差大哥,只要鬼差大哥跑得,就算我死了又何妨。”陈清又不是愣头青会吃他这套,反倒借着言语将回去一军。 鬼差投过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哈哈,这位小哥好生义气,只要能逃得出去,来日定让这千阴门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听得这话,华城眼中的戾气更重,本该招架陈清朝他头部斜挑而来的石棍的一招忽然变向,朝着陈清的心脏而去,他打算哪怕脑袋要挨上重重一棍也要先杀了陈清!!! 陈清哪里肯同他两败俱伤,只能急急的把石棍往胸前一横,接着便重重的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鬼差急忙挑开蓝衣人的长剑,跑过来将陈清护在身旁。 咻~ 一只巨大的秃鹫挥舞着鬼气森森的四翅从众人头顶飞过,远处还有厚重的马蹄声传来,蓝衣人等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皂衣鬼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陈清看着眼前的阵势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先行扶着石棍爬起,吐出一口淤血,抹了抹嘴唇暗暗戒备。 阵阵破空声传来,一根根的白色长矛从天而降竖直着插在地上,将在场的五人团团围住。 第十章 被囚 马蹄声由远及近,五十名清一色的蓝色骑兵,手持白矛,蓝白相间好不亮眼。陈清刚提起来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前方,骑兵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的图纹、骑兵盔甲上面的标志,还有蓝衣三人组衣服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所有的人都来自——千阴门! 突然陈清觉得自己的手中被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滴一滴你的精血上去。”耳边传来鬼差沉闷的提醒声。 陈清不做他想,手指一划,催动内息从食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手中的物品上,只觉得自己冥冥之中不知和什么东西多了一丝联系。 前面的骑兵突然分开,从中跑出来两个仆役,手里拿着枷锁,这次鬼差反而没有做过多的抵抗,陈清跟着也没妄动。枷锁被套上身,陈清倒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倒是旁边的鬼差身形立时不稳,整个鬼都垂了下来。 手里的东西和石棍都被强行夺走,陈清这时才知晓鬼差给自己的是块不知道材质做成的令牌,鬼气森森,摄人心魄。上面的两个大字陈清认得很清楚,那是由篆书书写的酆都二字! 鬼差身上也搜出一块同样的令牌,两杂役捧着牌子直接又跑了回去,连被锁住的陈清二人都不管不顾。看着仆役捧着的令牌,站在一旁的晁刚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酆都命牌!巡检牛吴、行走陈清,好得很,好得很。”骑兵后方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声音,“你们两个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对你们无可奈何?” 两匹脚生蓝火,头生诡角的鳞马驮着一道步辇横空而来又横空而去,又把命牌扔了回来,身后的仆役捞在手里,“把他们给我带回去。”步辇的纱帐中透过一道冰冷刺骨的杀意,让陈清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步辇后面跟着的仆役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华城、阮炅办事不利,有负宗门所托,各自领三百刑鞭,扣俸半年;晁刚五百,扣俸一年。” 晁刚三人的脸色更加阴沉却不敢吱声,垂着头站在一旁。唯有华城一脸愤恨的盯着陈清,就在两人要被仆役带走之时,华城突然夺过阮炅手中的断鞭,狠狠地朝陈清抽了下去,一道血印浮现在陈清脸上。 陈清没有说什么狠话,形势比人强,这种时候话说再多也是苍白无力,只是用平淡的眼神看着华城,旁边的鬼差牛吴亦是如此。 两道平静的目光看得华城如芒在背,又是一鞭子作势要打下来,这次两个仆役可没再容他放肆,直接喝退了晁刚三人带着陈清和牛吴跟上步辇。 与此同时,北阴酆都的广场上起着一座巨大的石台,上面竖着一座巨石碑,一道道光芒轻轻闪过,上面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陈清,淬体期。后面还有一排细注,担保:牛吴。名字在巨石碑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淬体期的行走么,有趣......” 巨石碑上也有三个古篆大字:点兵台! 又有着些许名字变得黯淡无光,后面显示出繁复的节点坐标。 碑下,专门的皂衣在记录新生的名字,也在记录消失的名字,一路又一路的人马被派出去,前往那些节点坐标的位置。 “晁师兄,为什么廖长老不直接杀了他们两个!”华城一脸不甘的看向晁刚。“方才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搜出的令牌名为酆都命牌,是北阴酆都用来监测其名下所有正职阴官的手段,说是监测不如说是保护,领了命牌的人酆都点兵台会根据其命理特征记录一些简单信息。 而一旦命牌主人死亡,点兵台便会显示其死亡地点,届时会有专门的人来调查死因并记录在案。 他们二人要是死于平常时期酆都只会当做手下实力不济,可现在牛吴是奉职调查活人魂的事情,一旦身死必然牵扯到我门,如果事情败露,那时酆都的怒火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千阴门所能承受的。” 千阴门分舵驻地监牢,“多谢牛大哥了,要不是牛大哥我现在已经死在那了吧。”陈清知晓命牌的作用后自是感激不已,这完全是给了他一道现用的护身符。 “也是兄弟你与我有缘。”牛吴笑了笑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还有一些情况没告诉陈清。酆都正职阴官具有命牌不足为奇,但给活人的行走命牌却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只是牛大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整个浮鸿大陆的北方阴间都是归属我酆都监管,下设罗天六宫: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统辖阴间秩序和主断人间生死祸福。 为了维护整个阴间的稳定,六宫严令禁止修士祸害凡人生魂,前几日我带一队鬼差前往千阴门地界调查生魂紊乱之事,结果误中廖狗陷阱身陷重围,只因提前换了身鬼差的皂衣方便办事,千阴门守卫不力这才被我逃了出来。可如今又牵连老弟下水,哎~” 牛吴叹了口气略微抱歉的看向陈清,突然瞪大了一双牛眼看着陈清空空的双手,险些惊声尖叫。 “老弟你这怎么挣脱的!”牛吴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惊讶。 “很难么?” 牛吴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到陈清的脸上去,“这是一种由断石制作的枷锁,能截断气海与身体的联系,传闻还有更厉害的可以制成绳索,不仅可以自动捆人,还能锁人神通,任你手段通天,都得贬为凡俗。而一旦失了法力又如何挣脱的掉这坚不可摧的石锁。” “比如像我这样?”陈清晃了晃缩小一圈的双手——缩骨,准确的来说是缩身,强行以内息缩小骨骼间隙,压缩血肉叠排整齐,无须法力即可为之。 上方议事大厅,“眼下这两人暂时动不得,也不能引起有心之人注意,暂时就关押在这里,我先回宗门取落神丹回来落了他们的神魂就行,这世间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得是。山,鬲二仆,你们看好那二人等我回来” 两仆役应声退下。 第十一章 抱丹! 且说陈清小心的给牛吴解开枷锁后,一人一鬼却没有立即离开。 “与你们人类先炼体再破气海修行的方法不同,我们鬼道修行是要先行凝聚阴丹作为万法之根,然后才有出游,练形,铸灵,真神,破劫等境界。” 牛吴本是出游中期的境界,相当于人族修行者的先天中期,可以不惧骄阳,如此方能在日间和晁刚三人交手。只是牛吴逃出来时受了那廖长老重重一击,再经晁刚三人牵扯,接着又被断石锁了阴丹,无法调动阴气,估计连大槽牙都打不过,伤势更是一直得不到缓解。 现如今断石枷锁被陈清取下,阴气流通,直接就坐在床上入定了。而监牢本身暗无天日不见阳光,内里怨气丛生,自是阴气滋长的绝佳之地。只见一道道阴气从监牢四方汇聚而来,在牛吴身上到处游走,随之又慢慢被从鬼差体内冒出的阴气裹挟吸收。 陈清身上的东西都被两个仆役搜走,无事可为,只待细细打量一番周边环境,眼见无人打扰,也不管正在入定的牛吴直接就在牢内一步一缓的打起太极,平缓兴趣。 所谓化劲者,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虽然周身动转不着力,亦不能全不着力,总在神意之贯通耳。拳经云:“三回九转是一式”即此意义也。 话说陈清从到浮鸿以来,不是忙于融入周边环境,就是在打探消息,出了朝露镇还没见过其他城镇呢就和一只蜘蛛开始了相爱相杀的一段冒险。 哪怕是在山洞中得了灵潭,一举冲到化劲巅峰也从来没有仔细体悟过。这番被困锁笼中反而是有了难得的空闲,静下心来细细体悟武道精髓。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陈清的内心完全平静下来,世间万物皆系于其一念之间...... 随后,就见力由脊起,以肩催肘。后退闪身,随后斜劈掌,整条背后的脊椎骨,好像大龙破体,向上一冲,带动了手臂肩关节猛烈突出。就在斜劈的一掌劲力未老的时候,手指屈伸之间按劲分劲,如断琵琶弦。与此同时,五指头缩劲,指甲弹出,好像按琴弦,飞快轻拨一下,这时手才缩回前面。 陈清一收手立马就抱丹坐胯,将全身的精气神和血髓浆液都浓缩至一体,形如混沌初分,演化出大千世界的初始之点。而想把血髓浆都浓缩一点除了刻苦修炼以外,还少不了自身精神的引导。到了这一步,才是真正做到明刚,暗刚,明柔,暗柔四者兼备,打人如挂画”劲力入化,明暗相交,刚柔并济,水火混溶。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终是踏入了抱丹之境。与淬体六重不同的是,抱丹一成,人体的精气神便已初步合一,接下来缺的只是水磨工夫就便可直接打通人体气海,从此跨入真正的修行世界。 陈清对自己的状况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哪怕是先天在不动用灵气的情况下,一旦被他近身也会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抱丹,也就是天蓝星称呼的宗师。 相比于突破的洋洋得意,陈清却更加迫切的想要一门身法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体术从来不以脚力著称,陈清的一身本事全在尺寸之间。比常人强的是对内里肌肉的完美掌控以及恰到好处的发力收力,可一旦对手放他风筝,陈清便只能束手待擒,坐以待毙。 他也曾在天蓝星寻觅过古武的修炼方法,却发现其对周边灵气的要求很高,始终无法获得气感就放弃了,如今来到这片灵气充足的世界,在见识过那华城的毒爪之后,他相信这里必然会有相应的修炼法门。 床上,牛吴也终于从入定中清醒,却只感觉眼前的陈清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滑溜圆顺的金丹,但再定睛一看还是一个人,想要出手却感觉无从下手,似乎全是破晓但又毫无破晓可寻。 “恭喜兄弟武道境界作出突破!”陈清闭目醒来就听到旁边的牛吴拱手道贺。“哈哈,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说不得还应该谢过老哥才是。还不知牛大哥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算是强行压住了,想要完全恢复的话还是等出去再说吧,现在动手勉强能有出游初期的威能,所以如果兄弟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最好现在就走。” 没了断石束缚的牛吴自是轻而易举的打开牢门,回头等着陈清的意思,“只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兵器、命牌、储物袋都在那两仆役手中,还需找机会取回才是。” 一想到要离开了,陈清就挂念起了被搜走的石条子。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件兵器那么简单,这也是他从天蓝星带来的唯一见证,陪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走过监牢的转角,陈清发觉旁边有些异样,往出口的相反方向走了走,只见一具又一具中年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牢中,一般尸体都是面色惨白,而眼前的这些全都是脸色发黑,面容扭曲,似乎死前经受过惨无人道的虐待,可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这些人便是被抽取了生魂,和那日我在千阴门本部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可怜这些人死后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牛吴也跟着陈清走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陈清也有点沉默,很明显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些尸体生前仅仅是一些凡人,没有一丝练武的痕迹,这个年纪的他们本该是一个又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如今却如猪狗一般的被千阴门生杀予夺,又不知会有多少家庭因此破碎。 陈清失魂落魄的往监牢门口走去,那地狱一般的场景着实给了他足够的冲击,这是陈清第一次对修行界的残酷有了深刻的认解,也是第一次如此的痛恨和厌恶一群人,仗着一点点武力就为非作歹,忘记自己为人的本分,也难怪罗天六宫严令禁止修士沾染凡人魂魄。 走在陈清身后的牛吴脸色一变,来不及多说,直接捂住陈清的嘴扯着他躲到一边。陈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牛吴向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监牢外,山、鬲二仆相伴而行,一边在商量着什么,一边径直往监牢走来! 第十二章 出手,逃离 两人一高瘦一矮胖,高的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矮的却是浑身光泽流转,宛如铜炉一般,一看就知晓横练功夫了得。两人交谈的声音也逐渐传入陈清二人的耳朵。 “凭什么好吃好喝的他们跟着,我们两个却要来这受罪。”矮个嘴里嘟囔着抱怨。 “生魂祭炼一事关系重大,所有不相关的人都已经被调离,只能我们自己亲力亲为。” 牛吴指了指高瘦个,鬼目中闪过一丝戾气,意思不言而喻。陈清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躲藏在黑暗中。 “山,好像有点不对劲,这里阴气太重,我的感知被压制得厉害,但我总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窥视我。”高个仆役突然拦住了矮个仆役。 “鬲,你太小心了,这里除了那被锁着的两人,哪里还会有其他人。”山仆不满的拍开了鬲抓住他的手一脸无所谓的推开了监牢大门。 左右两边各一道阴影一上一下地向他冲来,突然被打乱了节奏的陈清二人只能先行对山仆下手,只是两人武器都不在,鬼差是直接一充斥着阴气的拳头向山仆的太阳穴挥去。 陈清没有太多的手段,只是将浑身的劲道凝于一点踢向了山仆的膝盖。 门口的鬲仆立马反应过来双手一招两道焰刃分别甩向陈清和牛吴,山仆也反应过来,只不过牛吴两人同时攻来,他只来得及调动真气护住双臂架在脑门上,挡住了鬼差牛吴的一拳。 “咔哒”一声,与此同时,陈清全力踢出的一脚也落在了山仆的膝盖上,力道发乎一处直接断了山仆的左腿。 接着又是一个铁板桥躲过了飞来的焰刃,火焰扭动着空气擦蹭着陈清的衣服一闪而过,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牛吴见一拳武功又是一道阴气甩出在空中招架住了焰刃,两者相互消磨转眼就了无踪迹,无声无息。 山仆惨叫一声,被赶过来的鬲稳稳扶住。 此时无需多言,牛吴趁二人一劲已出,后继不足之时,直接又冲向了鬲仆,一道道阴气在身边弥漫,鬲仆也是一道道火气在双手升腾而起。 被留在一旁的山仆也终于缓过气来,他才先天初期,真气可供调动的不多,刚才又受了鬼差重重一击所耗甚多,只能堪堪用真气护住了脑部,胸口几处要害,却是没办法像鬲一样运气御敌。 陈清脸色一沉,两人都是先天,事情棘手了。不能给山仆留有时间恢复,一个踏步抢先攻了上去,山仆也二话不说,咧着牙露出一张凶狠的表情堵在了监牢门口,室内光芒顿时一暗。 他一时不防,竟然被一个淬体期的喽啰踢断了左腿,不杀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咽的下这口气。土黄色的灵气在体表一层层的流转,他是土行属性的,专攻防御,这下看这小子怎么从里面冲出来。 蓄力的一拳被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虽然方寸之间抱丹宗师立于不败之地,可是眼前之人的防御着实了得,山仆只招架没有防御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有灵气护着,陈清一拳上反而没有太多的效果。 收拳向后跳了一步,平稳下体内翻腾的血气,心里暗暗着急,这边交手的动静肯定会吸引其他人过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开这里,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山仆也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眼前这些小子境界不高,但是招式老练,非是他不屑一顾懒得去挡,而是他着实挡不过来。 不过输人不输阵,再强的对手也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哼哼,小子,你的拳头给老子挠痒痒还差不多,我就站在这里,你能打得我吐血就算我输。” 陈清双肩一提作势前扑,后背脊椎大龙慢慢复苏,强行鼓噪起体内血气,充斥双臂,只见陈清双臂肌肉瞬间隆起,其上虬筋毕露。前足前行一步,后足随之紧跟,拳收中盘胸腹,猛地发出,其形短,其力猛,如崩箭穿心,亦如山崩地裂,正是天蓝星郭云深打天下的半步崩拳。 山仆没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被打中的地方不痛不痒,待力道传透到身上之时,只觉得内里被人狠狠地搅动一番,实在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脸色发红又发暗地踉踉跄跄的往后倒去。 真是好奇怪的要求...... 陈清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山仆,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没时间听你废话!”低喝一声直接上前一脚踩断了他的颈骨,低下身在山仆的尸体上好生摸索了一阵,翻出一个带有千阴门标记的储物袋,收在怀里。 “风紧扯呼!”鬲仆闻声看来,只看到地上已经断气的山仆,心神不宁,顿时被牛吴一拳刮在脸上,重重的飞了出去,鬼差打红了眼还想上去补上一击,就被陈清喊着一声奇怪的口号拖了出去。 “兄弟,稍后我会引开追兵,你且只管往相反的地方跑去,不用担心,待我开了鬼门关谁都奈何不了我。”出了千阴门驻地,鬼差帮陈清打开了储物袋,发现自己的东西都在里面,陈清着实松了一口气。鬼差只拿了自己的长棍好好地交代陈清一番便往东南角落跑去。 陈清深深地看了眼离去牛吴,手里的石条子被他紧紧的捏了捏,接下来他也只能祈祷牛吴能顺利摆脱追捕了。 千阴门驻地。步辇中传来一阵阵手指敲击护栏的笃笃声,前面鬲仆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漓,身体禁不住的颤抖。 “你是说一个淬体六重的小鬼和一个重伤的先天中期的鬼差打破了你们两个先天的联手,还顺手杀了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大殿内部传来,哪怕是殿门外的看守都感觉到了其内蕴藏的滔天怒气,殿内鬲仆脸色苍白的疯狂磕头。 “我的手下不需要废物。”伴随着声音飞出一具高长的尸体,其脸色发黑,面容扭曲,竟也是被抽了生魂!“传我长老令,千阴门范围内所有城镇给我通缉那个小鬼,那个鬼差肯定和他在一起。” 第十三章 可爱的人,可恶的人 这里和朝露镇一样的街道布置,一样的店铺摆设,不一样的是街道很长,店铺很大,人很多。 纷纷杂杂的街道中,有人叫卖,有人叫买,吵闹的人和繁华的街一动一静,却又巧妙的融为一体,自显生机。不过陈清却不认为自己也会属于这里。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从跑过,推搡着街道上的行人,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们说不字,因为,他们属于千阴门,方圆百里最大的宗门。 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水,巧妙的挡住了自己的面容,留有一双完美的眼睛露在外面,余光死死的盯在那些巡逻的士兵身上,他知道他们在找一个人,一个道士,或者说是一个在喝水的人。 没有去管掌心中急剧分泌汗水,待士兵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陈清不带有一丝声响的放下茶杯,在桌上留下茶水钱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无处可去,不敢去客栈也不敢离开,他不敢惊动任何人,城门口的告示上贴着一张通缉令,通缉令里有一个道士,很巧,通缉令里的道士画的和他一模一样。 和鬼差分别之后,他确实按鬼差所说分头而走,不过,让牛吴和陈清都没想到的是,千阴门没有专门抓捕鬼差,毕竟这年头敢正大光明的抓捕酆都鬼差的人还没几个活着的。 陈清更没想到的是,千阴门在这里有着如此的能量,一夜之间整个朝阳城贴满了通缉令,所有的军队也一律因他调动。 心思重重的低着头走在路上,不想阴面直接就撞过来两个人,抬头一看愣了。不过他可没时间和他们叙旧,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想走。 “是你!你这个畜生,为了逃跑把我二哥林洪甩到你身后,我们兄弟当初真是瞎了眼拉你入伙!”杨攻一脸激动地想要上来揪住陈清质问,却被一边的杨启拉住了衣袖。“二弟,别这样,我相信陈兄不是这种人。” “林洪是谁?”陈清有点莫名其妙。 “刚做不敢当,在山洞里面大哥在前面拉着我,我扭头正好看到你把他甩到你身后,他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 “那是他自己找死。”陈清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他本来不想过多解释,可周围的人已经有点聚集看热闹的趋势,不把事情交代清楚的话他怕杨攻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他不把我往后扯的话,他就不会死。” “姓陈的你血口喷人,害了我二哥还敢辱他名声!”杨攻陡然间挣脱了杨启抓着他衣袖的手,手里挥舞着扇子往陈清脸上拍了过来。 陈清避也不避,一脚直接踢了出去,气力融于一处的一脚不是杨攻这个淬体三重的人受得了的。 杨攻顿时就飞了出去,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旁边的杨启刚准备拦住二人,看到陈清出手直接愣在了原地。精气圆满,淬体六重! “陈兄真是好运道,几天不见已经到淬体六重圆满了,在下到是要提前恭喜陈兄突破先天了。” “对不住了杨兄,我先告辞了”陈清没有去看叫嚣的杨功,只把目光盯向了杨启,杨启一脸尴尬的站在两人中间向陈清抱了抱拳,杨攻被他死死的扯在后面。 “这件事情确实是舍弟的不对,在下替他向你道歉了。” 陈清没有多做言语,摆了摆手低着头就离开了,远处已经有士兵听到声音往这边赶来了。 “大哥,当初都是因为他我们才遭受那怪物的攻击,二哥和三哥都是因为他死的,说不定他还抢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机缘。要不然这才过去几天时间,他就淬体六重了?说他那天没有拿走我们的机缘谁信啊!” 看着陈清短短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大哥,杨攻眼睛都红了,甚至撺掇着杨启去把陈清杀了把机缘抢回来。 “闭嘴!‘啪’” 杨攻下意识的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启,“大哥,你为这个外人打我?我是为了你好啊,得到那份机缘如果不是他陈清是你的话,大哥你早就突破到先天了。” “长这么大,你连一点是非都分不清楚吗,当初要不是有他提醒我们躲开那些蛛网,你以为会有今天的我们,等着我们被蛛网缠住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不是更好吗?” 杨攻低着头听着杨启对他说教,脸色阴晴不定,在他脑海里里只有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扇子被丢在一旁,垂下的双手越捏越紧。 陈清现在很着急,看到杨启两人时他的心里就是咯噔,目前两人应该是不知晓他被统计的事情,可一旦他们看到通缉令那后果不堪设想。在千阴门的重赏之下,他根本没资本去赌只见过两面的杨启会帮他瞒下这件事情,何况还有杨攻那样的一个疯子跟在他身边。 街道上,两队士兵朝着刚才发生争执的地方围拢过来,陈清看着前后一个一个搜查的士兵,冷汗淋漓,和隔街一条街的店铺不同,这里全是居民区,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 士兵离他越来越近,正当他准备翻墙离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一扇门里冲出个人向两边搜查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就把他拉了进去。 陈清一脸愕然的打量着眼前的院子,他好像第一次来这里,没有其他的认识的人,如果没有人和他一起被法坛送过来的话。直到两块大槽牙都快蹭到他的脸上时,陈清才反应过来。 “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那天你失手掉下去后我还以为你死了,本来我还给大哥立了一个牌位就放在后院供着”陈清确实在墙角那看到纸钱焚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直到昨天见到你的通缉令我才知道你还活着,所以我这一整天都在暗中打探消息。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我大槽牙虽然不是什么东西,但是陈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报的。你别担心,这里是我的一个叔叔家,他在外边做些生意我帮他在这看着门,你且先住下,明早我再想办法送大哥出城。”看着大槽牙那副激动的表情,陈清也不由得愣住了,他看得出大槽牙眼里的那份真诚。 城门处,杨启看着通缉令上的那个道人,长叹一声,没有多做言语,却没注意到杨攻目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人与人的际遇就如同一个个交叉口,交错纵横,反反复复捉摸不定,人心亦是,变幻莫测,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