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不还乡》 今夕是何年 第1章:河湾何人 盛夏的骄阳,如火般炙烤着东山府治下的青州城。前几日虽下了场豪雨,可也不顶事儿,雨停后,地上坑洼处积了些水,再经烈日暴晒之下,地面犹如一座巨大蒸笼一般。那积水一干,地表便不由得晒出斑斑裂痕来。 天气太热,大家伙是不愿意出门的,除了那些光着腚的兴致勃勃地孩童,在烈日下奔来跑去,大人们更多的是在树底下乘着阴凉,偶尔路过两个扛着锄头的汉子,也邀过来,说上两句,烈日正毒,不妨暂歇歇再去下地。 夕阳西下,余晖似雾,这到了黄昏时分,燥热的感觉这才渐渐散去,呱噪了一天的知了也渐渐低沉,柳河镇是青州城外的一处僻壤,这里生活居住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因地处柳河湾,故名柳河镇,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柳河镇大部分百姓都以捕鱼为生,兼种点杂粮,贴补用度。 柳河湾里的荷叶正生长的肥美,一片碧绿,远远有一小舟泛于其上,渔舟唱晚,一缕萧音清如梵唱,随着那分开的荷叶,飘向四方。 斜阳夕照,暮归的老农背负着双手,佝偻着身子,手里牵着一截绳头,慢吞吞地从田头里走过,身后跟着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牛脊背上坐着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娃娃,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玩着老农挂在牛角上的斗笠。更远处,车轮大的红阳已经半没于天涯。 远处箫声传来,老农微微转头朝河湾深处里张望了一下,小船隐在荷花深处,只隐约看见船头有一白衣轻袍,头戴平定四方巾的公子,身后跟随着一青衣美人,那美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身段婀娜,轻腰欲折,慵懒的挽着一个美人髻,说不出的风流韵味,那白衣书生立于船头,箫声正是出自其人。 老农一看便已知晓,这是青州张家的公子,想来是酷暑难当,来此地避暑的吧,这柳河湾正有一座张家的别院,每逢酷暑,张家都会到此地来避暑。老汉是个老实汉子,见船上有女眷,便急忙低下头去,这豪门大户的,可比不得乡间人家,看得多了,难免失礼,这豪门大户的咱可惹不起。 今天的确是张家主人到这河湾游玩避暑来了,张家主人姓张名昂,字义轩,今年刚及弱冠。 张家在青州本也就是个中等殷实人家,四年前张家老主人张定坤病逝的时候,把兴步维艰的的家当一股脑儿交到了他年仅十六岁的独生子张昂手中。旁人都以为张家要从此败落了,张昂接手家业的头一年确也没有显出什么本事来,漫说是开拓,就是守成也嫌不足。 可是谁知从第二年起,这张昂便有如神助一般,不管是经商种地养马开矿,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家中迅速置办起了店铺、作坊、田地、马场……,财富像滚雪团一般暴增,如今已跻身青州十大豪富之列了。 三年孝期刚过,张义轩张公子又参加府学,一举考中了诸生(秀才),有了功名在身,又有一份偌大的家业,张昂公子马上就成了青州府最炙手可热的未婚青年,也不知有多少缙绅人家眼巴巴地盯着他,想把这位青年才俊招为女婿,媒人蜂拥而至,差点没把门槛踏破。 可说来也是奇怪,这张昂张义轩公子,孝期已过,按理应没什么可以阻挡其娶妻了呀,可青州城乃至东山府的不少大家闺秀都不曾入其法眼,世人见状不由议论纷纷,张家公子不会是好龙阳之癖吧!张昂闻言后,自是怒不可竭,其后便也时常出入烟花之地,倒落下个风流之名。 那船上的青衣美人正是前日张昂在泰安府花了两百贯钞买下来的,名唤尤晴,生得那是娇俏可人啊!尤其是那伺候人的功夫,更是到家,要不然张昂也不会带其回河湾别院来,要知道张昂虽然在外风流成性,可却也从不把外面女人带回家来,这倒是头一遭。 小舟停于河弯深处,尤晴自船舱里取了切成薄片味道清香的嫩藕来,藕是从水湾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虾子是从河边柳树下的根须窝子里掏出来的,至于肥鸡嫩羊还有老酒,也都是自己庄子里养的酿的,另有一盘洗得黑玛瑙似的桑椹,看的人馋涎欲滴,这新鲜的桑椹就采自湾边所生的桑椹树,细细数来,现在就差公子爷再钓一尾肥鱼上来下酒那便功德圆满了,所有的食物,都出产于自家别院,别具一番野趣。 张昂双腿盘坐于船舷之上,双手握着一杆蜡黄色的柚木鱼杆,鱼线垂于河湾里,清风徐来,天边晚霞映照河面,红彤彤甚是好看,身旁又有美人相伴,一切自是悠然自得,其乐无穷。 身旁美人儿时不时的还轻舒玉臂,咯咯娇笑着环住张大少爷的脖子,亲亲热热地与他来一个香艳的“皮杯儿”。 只可惜这里是张家的别业私产,外人不敢在这里游荡,家仆小厮们也早早识趣地避开了去,有幸见此一幕的唯有那瞪大双眼,伏在荷叶上使劲鼓着肚皮的几只蛤蟆。 当天边一轮弦月斜斜挑起的时候,小舟里杯筹交错、昵声笑语都消失了,倒是隐隐传出些“啾啾唧唧”的声音。 张昂解衣宽袍,袒腹仰卧,左手钓杆垂在湖面,右手提着一只酒壶,望一眼满天星斗,饮一口自酿的美酒,怡然自乐。 尤晴天生就是一副如花似玉的美人模样,又做得一手的美味佳肴,服侍人的本事更是了得,此时张昂袒腹仰卧,尤晴便轻拂蒲扇,为其送去丝丝清凉。左手钓竿似乎动了一动,想来是有鱼儿咬钩了,一绮涟漪荡了开去,鱼线又向下扯了扯。 就在此时,水里忽然掀起一阵浪花,一个黑影自水里蹿了出来,皎白的月色映照下是一双孤鹜的双眼,如电如炬,黑衣人自怀里掏出一枚金钱镖来,不假思索,咻的一声没入张昂的胸膛,紧接着又蹿入水中,惊起一大朵浪花,然后又是一跃,自水中而出,接着跃上一棵老树,几番腾挪不见了踪影。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昂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只见胸膛一片血迹,鲜血喷涌而出。尤晴已是吓得目瞪口呆,自己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懵懵乎乎了半天,这才尖叫起来。 “公子杀人了……不……不……公子被人杀了……” 今夕是何年 第2章:城外茶寮 岸上不远处的窗棂上,还亮着灯火,随着尤晴的一声尖叫,灯火开始移动,自向河湾里汇来。 尤晴满口牙齿捉对儿打架,吭吭哧哧了半天,说出的话来,却是颠三倒四,不清不楚。 “救命啊!救命啊!” “公子,尤晴姑娘,公子出了何事啦?” 岸上的张昂伴当杨九郎,听到尤晴惊呼,不由一惊,忙举着灯盏朝河湾处晃动,嗨!眼看情况紧急,杨九郎丢了灯盏,一个纵身,跃入河中,接着“嗵”的一声,一跃而出,稳稳落在船弦之上,压得小舟不住的摇晃,船头亦吃力向下沉了一头。 “死了?就这么死了?”杨九郎喃喃自语了一句,心中一股愤懑之气,心乱如麻。“凶手是谁?是谁杀了公子?”杨九郎一脸狠戾之色,一手揪住尤晴的前襟,厉声喝道。 尤晴吓得半死,看着眼前青衣灰帽的小厮杨九郎,他竟敢如此对我,尤晴惊恐万分,指了指河面,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家……奴家哪里知道啊……这人自水里冒出……杀了公子,又跃入水中……都没看到那人长相,我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诡异气氛之下,月色朦胧笼罩着河湾,小舟上,张昂的尸体一动不动,杨九郎知道,凭自己多年的经验,一看便知,刺客下手很准,直刺心脏,张昂此时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得荷叶不住摇晃。 “来了……他又来了……” 尤晴惊慌失措,嘴里惊喊着,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嘴里胡言乱语着。 “住嘴!” 杨九郎一个耳光上去,尤晴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小厮杨九郎,又惊又恐,自己好歹是张昂的女人,你杨九郎再得宠,终究不过是一跟班而已,怎么敢,此时尤晴被其扇了一巴掌,更是又惊又怕,便连尖叫声也忘了。 此时不远处已迎来一片灯火,是别院庄里的仆人小厮听到尖叫,擎着火把走了过来,他们自以为是庄里遭了什么小偷小摸的小贼了。 杨九郎沉了沉气,张昂关乎教主的大事,此时竟然死了,教里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眼看大事有了些眉目,不成想这张昂竟就这般一命呜呼了,自己一人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看来得先想法子出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尤晴姑娘,公子遇刺,船上就只有你一人,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进了官衙,你是有去无回啊!你要想活命,一切就得听我的!”杨九郎威吓着尤晴道。 “九郎……九郎……我可是冤枉的啊!” “哼……进了衙门,人心似铁,官炉似火,大老爷急着给府学和合城士绅一个交代,哪会管你一个小女子冤不冤啊!到时只怕只得拿你做了替罪羊!” 尤晴自小就在青楼里长大,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平日自己学得都是如何取悦男人的本事,此时被杨九郎连哄带吓,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了,闻言连连点头。 “一切都听九郎的!” “公子,可是遇了小毛贼了!”岸上庄户高举着火把,朝河湾处喊道。 “没什么事!” 杨九郎沉着气,接着漫声说道“公子多饮了两杯酒,差点掉入河里,吓得尤晴姑娘惊叫。” 庄户闻言,便也不做多想,自家公子风流嗜酒那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再说杨九郎又是公子亲信之人,他如此说,那定是不会有假的。 “那没事,我等就先行退下了!” “慢着!我忽然收到急报,城里铺子有急事要公子回去处理,你等快快准备马车,公子要连夜回城!”杨九郎眼珠子一转,此地不宜久留,当速速离去。 是夜,张家别院庄门大开,杨九郎亲驾马车,载着张昂、尤晴直奔青州而去。 天渐渐大亮,青州城外一处茶寮,掌柜的名唤刘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只见他身穿了件暗灰色都布直裰,腰间系着暗紫粗布腰带,头上裹着一块粗布灰巾,生得浓眉粗眼,颔下是一簇小胡子。 刘隆缓缓出了茶寮,收了茶幡,紧接着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将门关上,上了门闩。转身走回厅中,坐了下来,此时大厅里,一张四方桌,四面皆已坐满了人。 “张昂一死,教主交托之事只怕完不成了,大家说说该如何是好!” 此刻说话之人正是匆忙从张家别庄里跑出来的杨九郎。 “到底是谁坏我等好事!”左手位一虬髯大汉,圆睁着一双怒目,昂首阔面,一脸络腮胡子犹如钢针般挺立着。此人乃是青州府巡检杜宏远,这巡检虽说只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官,可走出去,一众平头百姓还是得喊一句“杜大人” 右手坐着一位胖子,这胖子满额大汗淋漓,一只肥手不住的用绢丝擦着额上汗水,可这大汗还是止不住。此人乃是青州城有名的丝绸商人阮永寿,要说阮永寿也真是倒霉,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入了教,直到有一天,一伙人突然找上门来,指着自己过世老爹的牌位,然后掏出一面白绢来,上书自己老爹何年何月入的教,引路人是谁,隶属哪座堂口一清二楚,上面还有自己老爹的亲笔画押,这不是坑儿子嘛! 阮永寿抹了一把额上汗水,接着颤颤巍巍地说道“张昂之事,纯属意外,我等只要如实禀报,想必教主是不会怪罪的。” “说得轻巧,我等花费了四年时间,扶持张昂迈入了青州十大豪富之列,还顺利地接近了齐王李弘义,现在人说没就没了,别说教主,两位护法大人只怕当场就会先结果了我等性命!”刘隆眼神一瞪,白了一眼胖子阮永寿说道。 “九郎,你是教主委派到张昂身边的贴身之人,这人没看好,你当负主要责任!”杜宏远眉头一挑,阴鹜着双眼看向杨九郎。 杨九郎冷笑一声,他心里岂有不知,这些人各个都是人精,如今出了这般大事,当然得先把自己摘干净了,可你以为你们摘得干净吗。 “少放屁,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走不脱,教主的性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杨九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便皆不出声了,教主行事一向狠辣,出了这事,只怕一个都别想活。 今夕是何年 第3章:人贱如草 茶寮店面极小,所以厨子、小二、掌柜的都只有一人,那便都是刘隆。这茶寮平日里不光卖茶,也卖些酒水,生意半死不活,刘隆也没指望这茶寮过活,所以也经常有大白天取了茶幡,关门歇业的事情,过往行人瞧见了,也是见怪不怪了。 大厅里,四人围桌而坐,杨九郎说了一番话后,众人闻言一时无语,这差事办砸了,可如何交差才好啊,听说总坛左护法不日就要到青州来,面授机宜,这张昂好巧不巧在这当口挂了。 “他奶奶的,到底是哪路人马出的手,张昂一个家世清白的诸生(秀才)怎么会遭了毒手,难不成是我等暴露了。” 杜宏远毕竟是在公门里当差的,四人中也属他的地位最高,此时说起话来,自没有那么多顾忌。 杨九郎摇了摇头,然后沉着地说道“应当不会,我等四人离开淮安总舵,不远万里来到这青州,一直小心谨慎,直到今日,张昂还不知我等身份,不可能会暴露。” 阮永寿扯了扯自己的团花交领的员外衫,肥胖的脖子被勒的紧了些,扯了扯顿时感觉顺了不少,紧接着咽了口口水说道“张昂此人平日里就不知检点,流连烟花之地便也罢了,还听闻其常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人迟早要出事,现下死了,正好跟教主如实禀报,换一个人便是。” “只怕是等不及了,朝廷对我明教大肆驱逐,诛杀!如今所有人员都已转入地下,教主几乎是将所有宝都压在张昂身上了,只怕再也无力重新扶持一个张昂了。”杜宏远双眉深锁,脸上露出淡淡的神色阐述道。这话说完,大厅内一下子又陷入了沉寂。 而此时茶寮后院里,张昂直挺挺地躺在一张木板之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后院一角尤晴正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 尤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本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位金主,往后的日子便有了依靠,可不成这杀千刀的张昂怎么就死了呢,死就死吧,还连累自己沦落到今日地步。这杨九郎竟也不去张府禀报,反而将人带到此地来,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莫不是想卷了钱财,挟裹了自己一起逃亡。 很有可能,张昂一死,杨九郎的地位也就不保了,这张昂平日里十分信赖杨九郎,他身上起码还揣着上千贯钞,再加上自己沉鱼落雁之姿,这杨九郎岂有不动心之理。 尤晴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不错,这杨九郎虽是是个下人出身,可好歹还是个年轻壮小伙,如今自己又沦落到这般田地,只好便从了他吧。 “咚……” 忽然张昂平躺的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这一声响,不由得将尤晴的思绪拉了回来,尤晴一愣,眼睛不由得惊恐的看向张昂的尸体。 “公子爷,不是奴家水性扬花啊,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奴家啊,奴家也是迫不得已啊,奴家日后每逢初一十五一定会给公子多烧两柱香的,公子莫怪!公子莫怪!”尤晴双腿跪地,刚刚咚的一声,着实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张昂听到了她心中所想,不满其尸骨未寒就去跟了别人,不由得连连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尤晴念叨了半天,一直低着头,不停的磕头,直到口也干了,脖子也酸了,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朝那木板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张昂不见了。 这大白天的活见鬼,可把尤晴吓个半死,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话来,自己咋那么倒霉啊,这活久见的诈尸也叫自己遇上了。 “九郎……九郎……不见了!不见了!”尤晴披头散发着,从后院腾的站了起来,连忙朝外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神色惊恐,脚下的路也不看了,直跑的啷啷呛呛。 厅内众人正烦躁不安,忽闻尤晴疯疯癫癫的话语,不由皆怒目而视。 “杨九郎,你还带个外人来这里,你是嫌我等命太长了吗!”杜宏远看了一眼尤晴,接着把头一扭,声色俱厉地对杨九郎说道。其余二人也十分不满的看向杨九郎,大家伙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自当谨慎谨慎再谨慎。 尤晴跌跌撞撞地跑到厅内,见众人眼神不善,杨九郎亦一脸冷漠,尤晴的心忽得犹如掉进了冰窖一般。 “公子……公子……不见了……”尤晴声如蚊蝇一般,小声小气的说道。 杨九郎心里正堵着一团火呢,再看四周众人的眼神,杨九郎把心一横,快步走上前去。 “你说什么?随我到后院去说。”杨九郎白皙的脸上,犹如裹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冷厉无情。 尤晴此时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两眼无神,任由杨九郎摆弄,杨九郎拉着她往后院走,她就跟着往后院走。二人路过一水缸之时,尤晴看了一眼,见倒影里的自己还是那般美丽,只是这头发乱了些,尤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然后用手挽了挽自己的长发。 杨九郎眉头一皱,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在此送你上路吧,紧接着,杨九郎忽得转身,眼神犹如蛇的双瞳般冷血,杨九郎双手掐住尤晴的脖子,接着往水缸里按去,尤晴两手不停扑腾着,瞳孔不断放大,她想大喊,可一张嘴,便灌入一大口的水。水花在四溅,打湿了杨九郎的衣摆,打湿了杨九郎的脸,可杨九郎并不在意,只是死死的按住尤晴的脑袋,那一捧长发就像水草一般在水缸里漂浮。 尤晴无助挣扎的双手,终于无力的瘫了下来,一动不动,一副漂亮的皮囊终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杨九郎嘴唇抽动了一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可不知为何,今天自己的心,却似乎充满不安。 “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杨九郎松开了双手,尤晴的一袭青衣还抖落在外,那纤柔的腰身半折在缸口,上半身完全倒在缸里面,头面埋在水里,偶尔还有几个气泡冒上来,水面上铺满了她乌黑的秀发,就象一蓬旺盛的水草。 今夕是何年 第4章:诈尸了? 杨九郎处理完了尤晴以后,顺手在自己的灰衣小袍上抹了一把,这湿漉漉地双手这才舒服了一些。可惜了这一具美丽的皮囊啊,都说红颜祸水,看来这漂亮女人也容易引来祸端。 大厅里其余三人自然知道杨九郎在后院干得什么勾当,阮永寿控制不住的汗水仿佛比之前流得更多了,这四周空气好像越来越热。手上的白绢已然湿透,这买卖真不是人干的。 后院停放张昂的木板上的确不见了张昂,可杨九郎是不信的,自己在柳河湾的船上便看过了,那一枚金钱镖正中张昂心脏,又狠又准,张昂当场便死得透透的了。这女人只怕是得了失心疯了,这死人怎么会不见了。 杨九郎心里犯着嘀咕,可脚下还是不停,快步朝后院走去,一路上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安静的有些出奇。 “这……???”步入后院的杨九郎呆了,映入眼帘的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块木板了,那上头哪里还有张昂的身影啊!难不成真是诈尸了。杨九郎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凑过去看了看,真的不见了。 “快来……快来……你们都快过来……”杨九郎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了一愣,不待多想,挥舞着手臂,赶紧招呼众人进来。 而此时的茶寮后院的一间柴棚里,萧然捂着自己的左胸,脸色苍白,身体甚是虚弱,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进了这间柴棚。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因为他是一名警方卧底,只不过他现在暴露了。金三角的毒枭阿坤,约了自己一早到后山说话,二人见面,阿坤二话不说,抬手便给了自己一枪,正中自己左胸,虽然自己早有准备,里面穿了防弹衣,可自己还是被打落悬崖,最后一秒,好像自己跌入了一汪水潭里。 萧然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木板之上,不远处有一汉服女子正在不住的抽泣,神色伤悲,萧然小心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想来是自己跌落悬崖,大难不死,无意间被人救回,安置于此。可这一切都是自己猜测,自己万不能掉以轻心,于是萧然趁那女子不注意时,悄然躲进了柴棚。 回想起自己当初的决定,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记得最初是警方抓住了一个毒贩,而这个毒贩刚刚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一伙南方人,对方答应帮他搞一批货,双方还没有见过面,只通过中间人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情况,于是警察想找一个体形、长相、年纪与那毒贩相仿的人冒名顶替,以便人脏并获。 他答应了! 警校不包分配,如果这次卧底任务完成的漂亮,他将顺利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这对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来说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为了这次行动,他查阅了大量资料,还去监狱里跟被捕的毒贩们学习他们的谈吐、黑话,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警方还找来一位催眠师教给他“自我催眠术”,让他给自己“洗脑”,从心底里接受即将扮演的毒贩角色。一切准备就绪,金山角的毒贩丧彪来了,一切都完成的非常完美,可警方却没有出手,萧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警方的上线找到了他并告诉他,警方要放长线钓大鱼,要他继续假扮毒贩,然后伺机接近金三角大毒枭阿坤。 警方一番晓之于情,动之于理,最重要的是只要萧然这次任务完成,将直接调入重案组,直接从二级警员升为三级警司。面对眼前的一切,萧然没得选,他的一切档案资料都还在警队里,如果自己不配合,警校警校回不去,警局警局进不了,自己之前的努力就都将化为乌有,好吧!他又答应了,可大毒枭阿坤是何许奸诈之人啊,虽然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可终归是经验不足吧,阿坤将自己骗上后山,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直接开枪。 “奶奶个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萧然嘴里骂了一句,自个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几番接触下来,阿坤也逐渐信任了自己,并且同意三日后交易。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关头还是功亏一篑。 萧然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占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只当是到了哪个乡下地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该怎么活下去。 前厅三人听到杨九郎的呼喊声后,便立即起身,急忙朝后院走去。杜宏远走在最前头,昂首阔步,一脸钢针般的胡髯糊满了一嘴,一边走一边暗自运功。他心里知道,在场四人除了自己,就属杨九郎武功最高,能让他发出如此惊呼,想必是碰上硬点子了。 “杨九郎你搞什么鬼,大家伙心里正烦躁着呢!这娘们的尸体也不知道处理一下,我这茶寮还做不做生意啦。”刘隆在经过尤晴尸身时,不由眉头一皱,破锣嗓子打开,喋喋不休地冲杨九郎发了一通牢骚。 阮永寿挪着自己一身肥肉,一手提着自己的鱼鸟对兽锦长袍,一手捏着随身擦汗的白绢,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心中不免咒骂着,一群穷酸,造反不成,还拉自己下水,真是一群杀千刀的。 “张昂不见了!”杨九郎回过头去,看着进来的众人,指了指那空荡荡的木板,神情恍惚。 “草,谁在装神弄鬼,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杜宏远大骂一声,下摆一撩,一柄弯刀赫然显现。杜宏远可不信什么诈尸,定是来了位高手,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后院,将张昂的尸身藏了起来。 刘隆闻言,立时警觉了起来,双目犀利的朝四周望去。这后院自己再熟悉不过,就这么大点地方,人能藏到何处。目光一扫,便盯住了左前方的那处杂物棚。 杨九郎、杜宏远皆瞧见了刘隆的眼神示意,不由得皆缓步开始朝那柴棚移动。阮永寿可不会武功,见这情形,赶忙转身,可别误伤了自己才好。 今夕是何年 第5章:这很郁闷 青州城外一家不知名的小小茶寮内,表面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里头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却仿佛如临大敌。这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进后院,在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同时,瞒过在场的尤晴,然后将人藏起来,这人不管武功高低如何,首先这轻功定是十分了得的。 而柴棚里的萧然自然听到了外面的话语之声,透过柴门不严实的缝隙,远远看见三人正一步步朝柴棚行来。甚是奇怪的是,这三人竟都穿着怪异,像极了电视里看到的那些群演。咱莫不是跑到哪个剧组里来了吧。 萧然胸口疼痛,额上沁出冷汗来。这外面的三名壮汉,一看就不好惹,更不知底细,自己现在应该还身处云南边境才是,这里民风彪悍,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一言不合就动刀子。如今自己又受了伤,以一敌三只怕不是对手,要是被他们抓去交给阿坤,那自己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眼下看来只有亮出自己的警方身份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袭警可是重罪。 “把刀放下,我是警察!”萧然忍着巨痛,腾得一跃而起,一脚将柴门踹开,手指一指,大声厉喝道,威势不凡。这是自己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警察亮相一般都是如此大喝一声,专业课上是说如此气势,可压倒对方,让敌人惊惧,从而自乱阵脚。 “妈呀……真是有鬼啊……有鬼……有鬼……”刘隆定睛一看,这不是张昂是谁。这回是真的诈尸了,杨九郎三更天将张昂拉来茶寮时,自己可是亲手探过的,那时他的确是死翘翘了啊。可眼前之人又是谁啊,刘隆腿肚子打抖,恨不得立马撒丫子跑路,可这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杨九郎不动声色,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这张昂死而复生,真是天下奇闻啊。那胸口的血迹还在,站在眼前之人不是张昂那又是谁,杨九郎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然后故作镇定的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杜宏远乍一见张昂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可自己干得可是巡检的差事,平日里东头死个人,西边遭个贼的,这死人活人自己还能看不出吗。眼前这个张昂,明摆着就是个活人无疑。可之前自己也是确认过的啊,那张昂左胸中镖,切断了生机,断无死而复生的可能。 “喂!没听见吗?把刀放下,说你呢,大胡子,叫你们村书记过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还搞什么汉服秀,难不成你们这穷乡僻壤还来了大剧组不成,真是够时髦的。”萧然把眼一瞪,指着杜宏远说道。这大汉妆画得不错啊,那一根根胡髯跟真的一样,想必费了不少时间吧。 杜宏远怔怔地呆在原地,这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该死的张昂没错,可这言行举止,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他奶奶的,还敢指着自己,真是反了天了。 “管你是人是鬼,先吃我老杜一刀。”杜宏远把刀一横,左腿向后一蹬,接着大喝一声,右手擎刀,猛得发力,势大力沉,弯刀直冲萧然面门砍去。这一刀暗含了杜宏远八分功力,可谓来势汹汹。 萧然一惊,心中暗道不妙,虽知这地方民风强悍,可也不至于彪悍的这种程度吧!看这架势,那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再看其余二人,竟没有一丝要上前阻拦的意思,感情这还成了天经地义之事不成。 杨九郎见杜宏远动手,自己也不由暗做准备。杜宏远的武功刀法,是在场众人里最高的,如今有其出手,拿下张昂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怕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张昂死而复生,言状怪异,还是不得不防啊。 杜宏远使得是家传刀法,他最擅长的是双手刀法,而这种狂猛犀利的刀法,自宋朝崖山之战以后,在中原已经近乎失传,如今反在日本发扬光大,中原习武之人能练就一身高明双手刀法之人只怕是廖若晨星,而杜宏远恰是其中之一。 萧然见这一刀直扑自己面门而来,快刀寒光闪闪,隐隐带着劲风,这一刀砍来,那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了。萧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平推,两腿发力,接着迎着那刀光快速一闪,紧接着双手直攻其腹部,右腿一抬出击,直攻其下盘。 既然你们非要动手,那我萧然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正当防卫到哪说,咱都有理! 杜宏远没想到眼前这文弱书生死而复生后,腿脚功夫竟也大涨。“花拳绣腿,让你杜爷爷教教你,什么是真功夫。”杜宏远回身避过萧然的进攻,接着弯刀快如闪电一般击出,刀法凌厉异常,场中一片刀影。 “老杜的刀法已经大成,我不是其对手。”杨九郎站在一旁,暗暗心惊,杜宏远的刀法已经如此娴熟,而且运用自如,自己恐怕不是其对手了啊。 萧然哪里见过如此犀利的攻击手段啊,自己一身擒拿格斗的本事,此时竟派不上一点用处。自己左躲右闪,奈何杜宏远刀法太过迅捷,自己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了,再这么下去,只有束手就擒了。 刘隆此时已经缓过劲来,见杜宏远和张昂交上了手,便知眼前的张昂乃是活人无疑。想起刚刚自己的囧样,不由一脸赫然。 “杨九郎……在柳河湾你确定这张昂是死啦?”刘隆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张昂,一脸狐疑,这会他严重怀疑是杨九郎误判,这才让自己在众人跟前出丑,还枉死了尤晴一条人命。 杨九郎闻言,眉头一皱,然后睥睨地说道:“刘老三,你是怀疑我杨九郎的本事吗。”哼,这个刘隆简直就是个猪脑子,也不想想,我杨九郎犯得着自己坑自己吗。 刘隆眼见杨九郎眼神不善,不由得悻悻然退到一边。杨九郎是教主的亲信,有教主给他撑腰,自己得罪不起,还是不招惹他为好。 而此时的萧然在杜宏远的连番进攻之下,已无招架之力。杜宏远知道,不要三招,自己便可拿下眼前之人了。 “喂……喂……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萧然手臂、腿部皆被划破,此时更是狼狈不堪,本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准则,咱还是认栽,求饶投降吧。 今夕是何年 第6章:梦中白影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对杜宏远的凌厉攻势,那一把弯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断的朝自己身上招呼。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不断外飙,萧然真怕一会自己会失血过多,那可就彻底挂了。没法子,技不如人,萧然很干脆的开始向对方讨饶。 杜宏远见萧然求饶,心中闪过一丝鄙夷。没错,这才是张昂的本性,贪生怕死,一身软骨头,当初教主要不是看中他家世清白,为人软弱,在青州又没有任何势力纠葛,这才决定扶持这张昂。在教中力量的扶持下,青州张家才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一跃成为豪富。 “求饶……晚了……让你装神弄鬼。”杜宏远脚下紧逼,弯刀上下翻飞,忽然猛的一拍,刀背重重的拍在萧然后背。萧然白眼一翻,直愣愣的便晕了过去。 “杜巡检,这张昂言行甚是古怪,看其模样,竟是不认识大家了。”杨九郎见萧然晕了过去,便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扯开张昂的衣襟来,只见那胸膛之上哪还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啊,只徒留一点红色印记罢了。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好像并不认识在场诸位。 杜宏远也凑上前去查看,见其胸膛真的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此事着实怪异,不过这张昂既然没死,那我等的差事便也不算办砸了,不日左护法就要到青州来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护法见到一个正常的张昂。” “是啊……是啊……张昂没事,我等的小命也算保住了,万幸……万幸……”此时阮永寿见场中打斗结束,这张昂也没死,不由得咧着嘴,挪着庞大的身躯向众人行来。 刘隆打心底瞧不上身边的这个死胖子,也不知道总坛怎么想的,如此机密之事,既然让一个猪脑子的人参与。这阮永寿胆小怕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有两个臭钱,貌似一无是处。 “你刚刚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这里帮忙,你倒好,人影也看不见。”兴许是为了掩饰自己之前丢人的囧态,刘隆不由得声色俱厉地训斥起了阮永寿。 阮永寿一听这话,心下不高兴了,不由得一抖身上肥肉,小眼睛一瞪说道“你刘隆也好不到哪去,站在场中两腿发抖,也就是杜巡检本领高,要不然还能指望你搭把手不成。” 刘隆见阮永寿反唇相讥,不由得恼羞成怒,一副看似憨厚老实的脸庞,顿时变了一变,眼里露着凶光,寒冷的眼神犹如刺骨的寒冰一般。阮永寿一看刘隆模样,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快走两步,躲到了杜宏远的身后,这刘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杨九郎心中恼火,这两个白痴,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竟还有闲情在此斗嘴。 “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张昂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把一个白痴交给左护法,那在场的各位,还是赶紧洗干净脖子准备等死吧。”杨九郎脖子上青筋凸起,神色狠厉,一看便知是愤怒到了极致了,要不是总坛人手不足,谁愿意搭上刘隆、阮永寿这两个废物啊。 “九郎所言甚是,这张昂虽然没死,可言行举止与常人不同,我看暂时不能让其回张府,不如就暂且住到阮永寿的府上去,待好好查探诊治一番,要是没什么问题,再将其送回张府,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杜宏远终归是要老谋深算一点,如今情形只有先暂时搞清楚这个张昂为何会死而复生,为何言行如此怪异。 阮永寿一听要将这个灾星带到自己府上去,不由立马黑了脸,吞吞吐吐说道“我……我那宅子……女眷闲杂人等太多,人多嘴杂……张昂住到我府上……只怕不太妥当啊。” 杨九郎不待阮永寿说完,便欺身上前,两眼灼灼的盯着他,也不说一句话,就这般冷若冰霜的盯着他。阮永寿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一股寒意侵袭而来。杨九郎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事情不容拒绝。 “到我府上去也行……我那后宅正有一处独院……倒可安置……不过……小人平日里杂事甚多……怕是没时间去照看……”阮永寿退而求其次,这人安置到自己府上之事,只怕逃脱不了了,可要自己去看顾,那是万万不行的,这张昂太晦气,自己怎么能沾。 杨九郎早就看穿了阮永寿的小心思,不由暗想“这阮永寿眼下只是摄于教中胁迫,迫不得已才替本教卖力,内心只怕是未必真心拥护本教,日后行事,还要小心提防此人。” “你放心,我会跟着一起去的,我是张昂的伴当,怎可轻离呢!事不宜迟,我等现在便去准备马车,将张昂带走。”杨九郎心中虽对阮永寿不满,可依旧面不改色,淡定说道。 四人一番商量过后,便决定将张昂暂时安置到阮永寿府上,作进一步观察。刘隆继续守着茶寮,把尤晴的尸体处理掉。杜宏远依旧回青州府里当差去,等杨九郎的消息。 烈日炎炎,一驾素黑马车在青州的官道上疾驰而过,匆匆奔青州城而去。马车上萧然被捆绑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双目紧闭。阮永寿也坐于车上,但却躲在一角,奈何身宽体胖,再如何躲,离那张昂也不过尺寸之间。驾车的人正是杨九郎,这倒也不会令人生疑,张家与阮永寿的丝绸庄多有生意往来,张昂的贴身伴当亲自驾车,却也没有什么不妥。 萧然此时被捆在马车里,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的状态之下,脑海里一直有个人影子在不断的徘徊。这人一袭白衣,头戴纶巾,手中一把纸扇,萧然死命地睁大眼睛,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萧然想要大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那白衣身影却也不说一句话,只在一片荷花塘里漂浮着,漂浮着,忽然,一阵耀眼白光猛的袭来,那白色身影化做一道光芒,直接往萧然的眼球里冲去,萧然想要用双手去挡,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无法动弹。接着自己便彻底的沉睡了过去,脑海里一幅幅画面不断涌现,与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今夕是何年 第7章:青州齐王 再说这东山府治下的青州城乃是当今大衍皇朝炎武皇帝九子齐王李弘义的就藩之地。如今这天下乃是炎武皇帝坐龙庭,要说这炎武皇帝李承璋堪称一代传奇人物。李承璋其人起于微末,从小放过牛,讨过饭,当过和尚造过反,一番风云际会之下竟成就了一番帝业。李承璋登基称帝以后,为巩固皇权,便将膝下诸皇子皆分封了出去,一来拱卫中央政权,二来抵挡北边蒙古残部的进犯。诸藩王手中皆握有兵权,少则几千人,多则几万人。其中又以秦、晋、燕、代、肃、辽、庆、宁九王实力最为雄厚,时称九大塞王。 齐王李弘义就藩青州城,青州地处东山府腹地,再往北是燕王、宁王的藩地,这两位哥哥都是当代猛人,藩地就靠着边关,蒙古残部但凡敢冒点头,便被这两位猛人一番痛揍,所以这么些年下来,蒙古诸部已经安分了不少,这天下也逐渐安定。青州有两位猛人大哥在前头挡着,自是高枕无忧,不过啊,这每逢大战,齐王也是要表现表现的,比如搞搞后勤,输送输送弹药什么的。 这天下承平日久,李弘义每日在青州城里无所事事,这没仗打了,自己搞搞后勤的工作也就没了。大家伙可千万别小瞧了这搞后勤的工作哦,这可是个肥差啊,往日李弘义没少从这里头抠银子。以前还能挣银子,日子过得也算快活,可自从这抠银子的差事没了,这人也跟着闲下来了,这人一闲下来啊,总会不自觉的琢磨点别的东西,不是有句话叫‘饱暖思淫.欲’嘛,齐王李弘义闲下来后,便也开始思淫.欲了。 这不自从打北平见过了他四哥燕王李弘成的王府之后,他心里便开始堵得慌了,燕王府那叫一个气派啊,再看看自己的齐王府,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重建王府的念头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要说炎武皇帝对自己膝下的儿女那真是好的没话说,这燕王就藩的地方是北平,这北平啊,乃是前朝大都,这燕王府就地取了皇宫做王府,那自然是气派啦,为了此事,李承璋还特意下发了明旨,勒令诸王不得攀比,这燕王府乃属于特例,其他人不得模仿。 为了让诸王不要攀比,还特意下发一道圣旨解释的,古今恐怕也就只有炎武皇帝了。虽说有圣旨明令诸王不得攀比,可自己的齐王府也实在太过于寒酸了,于是乎,李弘义一封奏折递上去,跟自家老头子装装可怜,哭哭惨,这重建王府的事情还真批下来了,朝廷户部拨银三分之二,东山布政使司衙门拨付三分之一,许齐王在青州城择地另建王府。 朝廷圣旨一下,可把李弘义给乐坏了,立即便派人着手开始选址,自掏腰包就开始大干了起来,这哗啦哗啦的银子大把的往外掏。齐王府就算家底再厚,那也是无法支撑一座宏大的齐王府的完成啊!这不,自己腰包眼看就要掏空了,而朝廷的钱却迟迟不来,这可急煞死李弘义了。如今他就一个念头,搞钱!而作为齐王府在生意场上的代言人,张昂的角色也就显得愈发的重要了。 再说另一边,杨九郎驾着马车,一路飞奔,终于来到了阮永寿在青州城的宅子外。杨九郎停好了马车,只见一处高门阔面,白墙黑瓦的大宅门出现在眼前,门额上挂着一副牌匾,上书阮府二字。这阮永寿在青州城经营着一家绸缎庄,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买卖,这绸缎生意近几年来异常火爆,许是天下太平了,有钱人多了,这对布匹锦缎的需求也就增多了。阮永寿凭着以前老一辈积攒的人脉,从江南贩来上好的丝绸锦缎,倒手一卖,便挣得大笔银钱,所以这阮府在青州城虽比不上十大豪富之家,可也算得上是中上的殷实富户。 “阮老爷,到了。”杨九郎在马车外轻轻唤了一声,此时他还是一副灰衣小厮的打扮,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青州城张昂张公子的伴当,此刻在青州城阮大老爷跟前,自己当然得卑微伺候着了。 阮永寿在马车里早就如坐针毡了,此刻听闻到了阮府,便急忙跳下马车来,接着端着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说道“你家公子与我多喝了两杯,此刻还在睡着,你上去将他扶下来吧,到我后院暂作歇息。”阮永寿说完,便自顾朝自己府里走去,阮府里听到声音,便也都迎了出来,阮永寿又吩咐了一番,命人将自家后院空置的一处院子好好收拾一番,给张昂暂作歇息之地。 杨九郎跃上马车,将捆绑萧然的绳索解了,为了以防万一,杨九郎又在萧然胸前点了一穴,这才缓缓将张昂扶下马车来。阮府下人们也是认得张昂的,知其风流嗜酒,与自家老爷多有交往,此刻见其不省人事,便真以为这张昂大醉不醒了。 “这张公子喝了不少吧,这大白天的就喝这么多酒,可得当心伤了身子。”阮府的管家田伯要上前搭手,嘴里唠唠叨叨着。 田伯是阮府里的老人了,早在阮永寿老爹在世的时候,就是阮府的管家了,他可谓看着阮永寿长大的,可眼看自己家少爷和青州城里有名的风流浪荡子张昂厮混在一起,他心里是不满的,阮家虽是个商贾之家,可做人一向堂堂正正,决不干那些伤风败俗,有悖人伦的事情。可这张昂的名声在这青州圈子里,那可是狼藉一片。此时又见其大白天就喝得烂醉,想来定是又去招惹了什么风流情债,自己不敢回张府,就跑这里来躲了。 杨九郎可不敢让外人插手接触张昂,怕露了馅,此刻见田伯要上来搀扶,便连忙出言制止道“哪敢有劳田伯搭手啊,小的一人可以搞定,还请田伯前头带路吧。” 田伯一听,眉毛一挑,心下不悦,敢情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呗!也罢,不要自己搀扶才好,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跟着吧,小心台阶。”田伯回了一句,便不管了,自顾自的走在前头带路。杨九郎将萧然胳膊挎到自己脖子上,一路拖着走,可把杨九郎累得不行。 今夕是何年 第8章:萧然?张昂? 清风徐徐,一轮弦月高挂于枝头。青州府城的夜晚静谧安详,偶尔几声狗吠交杂着更夫的打更之声,更显得全城静肃。萧然躺在一张黄花梨木的大床之上,床榻上铺着锦被华毯,绣着花鸟的帷幔床帘此时正轻轻笼罩着。 听着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此时已是三更天了,也就是说此时正好是凌晨一点左右。萧然此时已经醒了,两眼无神空洞的仰头望着那上好布匹制作的,花团锦簇的床缦。 “他奶奶个腿,老子没被毒贩打死,却被送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老天爷啊,你不是要玩我吧。”萧然欲哭无泪,想起自己脑海里的那个飘忽飘忽的白色身影,自己融合了那人的记忆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看来自己是魂穿到了这个衰鬼扑街的身上了,这个倒霉鬼好像是叫张昂,他城里有房,乡下有地,钱庄里有大笔的存款,放到现在,那就是妥妥的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啊。可老子不喜欢这里啊,老子喜欢香港的兰桂坊,喜欢纽约华尔街的高楼大厦,喜欢吃广东的早茶,喜欢看足球世界杯,这里有咩,有咩啊? 阮府小院,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自然没人知道萧然此时心里的想法了。房门外杨九郎此时也是无心睡眠,双腿盘坐于一张太师椅上,此时正闭目养神守在萧然的屋外,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来,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如此诡异之事,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想自己乃当世明王座下八大尊者之一,为了光复明教特奉教主之命,潜入这青州,隐姓埋名,花费了四年时间扶持张昂,然后又助其投入齐王门下,这光复明教的大业这才稍稍有些起色了。 青州乃是齐王李弘义的藩地,教中通过多番观察甄选,最后在诸藩王中选中了齐王。因为齐王李弘义其人,乃是一个脾气暴躁,好大喜功之人,如果能够鼓动齐王祸乱地方,搞出民怨来,到时再离间其与朝廷的关系,让朝廷和青州形成剑拔弩张之势,那明教便可趁势而起了。 离别之时,教主千万叮嘱,我等在青州都是生疏面孔,如果贸然接近齐王,只怕会令人起疑,所以必须扶持一个本地人为我所用,如此这般才决定扶持张昂,由其接近齐王,而且近来齐王又要重修齐王府,而朝廷拨银却迟迟不到,齐王自己已经撒出去大把银子了,以齐王好面子的性格,这王府是绝对不能停工的。此刻正是他需要大肆敛财的时候,明教的机会便也来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张昂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说这张昂之事爷实在过于蹊跷,自己今日已经悄悄找大夫来看过张昂了,其身体好得很,浑身上下都没有一道伤疤,只是有些惊吓过度,身心俱疲,只要进些补药,好好滋补一番,便可无大碍了。 一夜无话,天边渐渐亮起,杨九郎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轻轻推门而入。经过昨日之事以后,张昂恐怕已经起疑了,那就干脆和盘托出吧,也是时候重新认识一下两人的身份了。 “公子醒了……公子可有感觉身体哪里不适……”杨九郎径直走到萧然的床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萧然闻言并未理会,在经过了一夜的思想斗争之后,萧然决定放弃了挣扎。遥想自己本就是个孤家寡人,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警校,本以为日后可以衣食无忧了,可眼看毕业之际却又被警方看中,做了一名卧底。好吧,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做卧底就做卧底吧,本以为等自己做卧底立了功,升了职,幸福生活便会扑面而来了。可谁成想老天爷却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了。对了!这里好像叫什么大衍王朝,他奶奶的,就算咱学习再不好,可也知道咱华夏文明上下五千年来从来没有一个朝代叫大衍王朝的呀,不过这里的炎武皇帝李承璋和咱大明朝的洪武皇帝朱元璋倒是很是相像啊,二人都是泥腿子出身,最后都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难不成穿越到了一个相对应的时空里,这里的文明进程还处于对应时空里的明朝? 萧然一肚子疑问,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讲得就是时空相对论,这本书说,在你身处的时空里,同时存在着另外的多个时空,这些时空会对应你当前存在时空里的某个时间节点,它们同样有着自己的文明,有着自己的历史进程,如此说来,难不成这里就是对应大明朝节点的另外时空里的文明。萧然躺在床上,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又咧嘴一笑,如此怪异的画面,倒让杨九郎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杨九郎见张昂装傻充愣,不理会自己,心下不由冷笑,经过昨日之事后,张昂只怕已然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棋子而已,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张昂,张义轩,张公子……既然你没死,那有些事情,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了。”杨九郎慢条斯理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接着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神情坦然,接着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你张昂能走到今天,拥有今日的地位,那都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相助,没错,助你之人便是我杨九郎。”杨九郎说到此处,不由得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张昂,想看看他有何反应,不料这张昂却突然腾得坐了起来,嘴里大呼小叫说道“一定是这样子的,一定是这样的,出事的那个地点,一定就是两个时空的交汇之处,在枪响和飞镖入体的那一瞬间,自己魂穿了。” 杨九郎看着眼前完全无视自己,反而在胡言乱语的张昂,不由得勃然大怒,眼神如寒似剑般看向张昂,怒道“张义轩,你还在装傻充愣吗!你接受了我圣教的帮助,那你就必须为我圣教出力,否则的话,我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萧然耳朵被杨九郎的大吼之声震得嗡嗡作响,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竟还站着一人。萧然轻轻抬手,接着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神色不耐道“这位兄弟,嗓门不必这么大嘛,我又没聋,你放心吧,我在此地不会待太久的,毕竟我不属于你们这个时空。” 今夕是何年 第9章:圣火明教 一场莫名其妙地魂穿,把本应该成为一名优秀警察的萧然,给送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大衍皇朝里。许是老天看萧然实在是可怜吧,想他自小命运多舛,孤苦伶仃,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考上了警校,不成想还没有真正的穿上警服,就被派去毒枭窝里做卧底了。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最终因为任务失败,自己暴露了,接着被毒枭一枪打落悬崖,你以为他真能活吗!就算他提前穿了防弹衣,可那悬崖高有千丈,深不见底,掉下去不死也是个瘫痪,要不是老天有眼,不忍他就这么烟消云散了,这才让他魂穿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里,继续他的生命。 阮永寿安排给萧然的小院是个独立的院落,这处院子本是阮家一位本房叔父的居所,阮永寿只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自己的这位叔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他记忆里自己的父亲非常尊重这位叔父,不但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还专门起了这么个院子给这位叔父居住,可后来也不知是哪一年,自己的父亲哭泣着把这位叔父送出了家门,自此以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少爷,偏院的张少爷要在咱家住多久啊?”田伯手里拨弄着算盘,面前一垒账簿,自己一边核算着,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 阮永寿一早起来,便来到了田伯掌管的帐房里,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侍婢刚刚泡好的雨前明茶,放到嘴边小心的吹了一下,接着才细细的品茗了一番。“田伯啊,你到我们阮家有多少年头了呀?”阮永寿轻轻将茶盏放下,接着亦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田伯闻言,略微顿了一顿,接着回道“我和老爷是在前朝至正十一年从淮南一起迁到这东山青州府来的,如此算来,快有四十年了”田伯说完,心下不由有些唏嘘,岁月无情啊,弹指间自己也已经从一个年富力强的青年,步入了如今白发萌生的暮年了,想想自己老爷过世也都快有十年了。 “嗯,田伯为我阮家操劳了大半辈子,着实是辛苦了,如今万事顺遂,田伯也是时候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阮永寿轻轻的颔了颔首,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田伯闻言,拨弄算盘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自己的少爷说什么,说要自己告老还乡,难道是嫌自己年老不中用了。 “少爷……”田伯一时哽咽,双手无助的颤抖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阮永寿瞧见田伯的伤悲模样,心中亦是不忍,可如今自己卷入了这险恶的教派纷争中,每日过得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自己可以无所谓,可自己的宝贝女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阮永寿想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让田伯带着自己的女儿采萱回淮南老家去,借此希望可以避过这里的是是非非吧。“田伯,你莫要误会,我不是嫌您年纪大了,是这样的,采萱在淮南老家有一门亲事,不知你可还记得,如今小姐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你就亲自走一趟淮南吧,顺便打理一下那边的田产,看顾好小姐,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田伯听完阮永寿所说之后,这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说起阮府的这位大小姐,那的确是令人有些头疼啊。这阮采萱年方二八,偏偏不爱红妆爱武装,成天一副男儿装扮,喜舞刀弄枪,自小随那栖霞庵的幕照神尼习了一身武艺,平常三五名壮汉皆难近其身。 要说这一切皆因阮永寿的妻子早丧,二人膝下只有这么一女,所以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这也就让阮采萱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习惯,如今眼看到了要说婆家的时候了,阮永寿这才急了,青州城但凡有些家世的人家,只要知晓一点阮家大小姐性情的人,都不愿上门提亲,没法子,阮永寿这才想起当年自己的老爹给这孩子在淮南说了一门亲事,那家人姓顾,是自己父亲生前的一位至交好友的孙子,是个耕读诗书人家,如今看来自己的老爹还真是会未雨绸缪啊。 “少爷,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淮南顾家还在不在老地方了,再说您也不是不知道小姐的脾气,这要让她知道,要她嫁给一个自己素未谋面之人,只怕……”田伯说到这里,便不在往下说了,这接下来的话就算不说,想必阮永寿也知道是什么话。 阮永寿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可这事可由不得她了,自己以前万事都依着她,可今天这事必须听自己的。阮永寿把脸一板,接着沉声道“采萱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这婚姻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由不得她,你去好生准备准备吧,三日后便出发。”阮永寿说完,便站了起来,神情凝重,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另一头,萧然想通了以后,便吵嚷着非得再回柳河湾去一趟不可。嘴里不停地解释着,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自己来自21世纪,自己是一名警方卧底,自己叫萧然…… “张义轩,我不管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神经错乱了,但我要告诉你,这里是青州齐王藩地,要是让朝廷知道你是圣教之人,只怕顷刻间你所拥有的一切就将化为乌有,你也将人头落地,你如今没得选,唯一的生路就是好好的配合我们,只要日后光复了圣教,你亦是功不可没。”杨九郎此时已经失了耐心,一双鹰眼鹫鹜的盯着萧然,右手也在暗暗发力,要是这张昂再继续装傻的话,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萧然直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奈何一切都是对牛弹琴,杨九郎压根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当他是张昂在此装傻充愣,好吧,你赢了,咱暂时听你的行了吧。 “得!你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圣教!组织机构在哪里?人员构成有哪些?宗教信仰是什么?” “哼,你给我听好了,我杨九郎乃是圣火明教的八大尊者之一,名号虚空藏尊者,在教中地位除了教主,仅仅次于左右护法和四大法王。明教最初乃是源自于遥远的波斯!后传播倒了中土,在中原扎根了下来,经过不断融合发展,才形成了今日之明教。” 今夕是何年 第10章:被下毒了 杨九郎回忆起明教的往事来,不由得神采奕奕。想当年,明教教众遍布中原一十六省,又有三十六处香堂开枝散叶,七十二方旗众举起义旗,一时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呼声响彻九州。 明教大军席卷天下,势不可挡,前元瞬时土崩瓦解。就是当今的炎武皇帝李承璋也是出自明教的淮安总坛,其当年不过是淮西赤水香堂的一位香主,不成想这李承璋竟尤擅笼络人心,竟反客为主一步登天。这李承璋自从登上帝位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开始大肆屠戮昔日战友,不知有多少淮西勋贵遭了其毒手,上一任教主韩子安便也是中了那李承璋的奸计,被其沉船于淮河,明教损失惨重,一时间名闻天下的明教开始转入地下,所有教众皆改头换面,潜伏于各省,以待时机。 萧然看着眼前高谈阔论,如痴如醉一般的杨九郎,不由得感慨,信仰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如此说来,你们扶持我,就是为了让我接近齐王李弘义,然后唆使其干坏事,进而激起民怨,最好是让这位齐王李弘义造他老爹的反,是不是?”萧然饶有兴致地看着杨九郎说道,心想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走不了,那不妨就当听听故事好了。 杨九郎闻言,脸上微微一愣,接着狡獬一笑说道“你以为我们是要齐王造他爹的反吗!嘿嘿……非也!非也!如今的潜龙乃是齐王的侄子李隆哲,这位太孙爷早就看不惯他的几位手握重兵的皇叔了,李承璋如今年事已高,日后太孙继位必定会行那削藩之事,咱现在要做的就是鼓动这位齐王爷造他侄子的反,要不然就制造齐王谋反的证据,让朝廷知道齐王要谋反,到时朝廷大军一动,齐王不想反也得反了。如此一来,我等光复明教的机会便来了,到那时候大家一起杀进金陵城,将那姓李的拉下龙椅来,让教主来做皇帝,我们各个都是从龙之臣,哈哈……”杨九郎越说越激动,竟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呢,打进金陵城,教主做皇帝,天下百姓再遭一遍兵祸?”萧然侧了侧头,额角三条黑线,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位明教虚空藏尊者,只怕早就忘了明教当年是为了什么才举起义旗的吧,如今这些明教教众,眼里只剩下仇恨了,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便要掀起战火来,这简直是不拿天下黎明百姓的命当命。 杨九郎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当中,忽闻萧然之言,不由得脸色一变,接着神情狡狞的低吼道“万民只要入我明教,熊熊圣火自然会洗涤他们的灵魂,光明世界就是他们的归宿,这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疯子!”萧然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腾得一声站了起来,一脸愤怒,此时的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了,这群人就是些疯子,此地不宜久留,咱还是赶紧回21世纪吧。 杨九郎见状却纹丝不动,嘴角诡异的一笑“你最好别跑,这样毒素也许会蔓延的慢一点。” 萧然闻言一愣,怔在当场,此时胸口忽然一股热浪袭来,直冲肺腑,“妈的,你竟然给老子下毒!”萧然怒目撑眉,双拳紧握,眼里冒着火光。 “稍安勿躁,这毒啊,其实也不太致命,只要你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乖乖听话,我每日自会给你解药。哦,对了,你可别妄想独自脱逃,这毒药乃我杨九郎秘制,除了我,世上只怕没人可解。”杨九郎冷冷的看着眼前一脸激愤的萧然,接着又道“你也不必用这眼神看我,想想你如今的财富地位,要不是有圣教暗中相助,你能有今天吗,做人当然要懂得知恩图报,再说你如今为圣教出力,圣教日后成就了大业,也必然会送你一场更大的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九郎……九郎……”就在杨九郎得意不已之时,院外忽然传来阮永寿急切的叫唤之声。 “记着我说的话。”杨九郎狠戾的瞪了一眼萧然,对其说了一句,接着便起身开门去了。“你如此着急忙慌的干嘛?”房门一开,豁然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阮永寿那肥鼓鼓的身躯,一见这死胖子,杨九郎心中便升起一股莫名的烦厌,说话便也不那么客气。 阮永寿见了杨九郎,心中亦是涌出一丝莫名的恐惧来,昨日杨九郎那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令其至今难忘,此刻再见,脑海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双如蛇般冷血的双瞳来。阮永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巍巍说道“张……张……张府的管家老邓头找上门来了,说是要接张昂回府。” “老邓头?他怎么知道张昂在这里?”杨九郎心中犯疑,可眼下一切都已搞定,张昂已经握在自己的手里,谅他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少爷,邓管家来了,我们回府去吧。”杨九郎回头冲张昂喊了一句,萧然虽咬牙切齿,心里恨得牙痒痒,可眼下形势比人强,自己小命还攥在这贼子手里,自己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 阮永寿看了看站在屋中,一声不吭,神情冷厉的萧然,不由得轻轻凑到杨九郎耳边,小声问道“这小子没问题吧?” “哼……当然没有问题,记住一切依计而行……”杨九郎白了阮永寿一眼,接着转过身去,依旧低声下气扮做小厮模样,缓缓走到萧然跟前说道“少爷,一会见了邓管家,就说你昨日与阮老爷饮酒多喝了两杯,酒劲上头,便借宿在了阮府,明白吗?” 萧然此刻胸口犹如巨石堵塞一般,这杨九郎以为这样便可以将我萧然捏在掌心了吗,咱走着瞧。 “那就有劳九郎前头引路了。”萧然压住心中怒火,低声说道。 杨九郎见萧然服软,不由得抿了抿嘴,心下甚喜。以前自己扮小厮扮得着实辛苦,伺候这张昂真犹如伺候亲爹一般,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自然是少爷先走,这哪有伴当走在主子前边的啊。”杨九郎口里虽说着自己是伴当,可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今夕是何年 第11章:张家忠仆 张昂府里的管家名唤邓兴,是跟着张昂老爹张定坤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人。张家祖籍应天府江宁镇,这张家在江宁可是属于世家大族,族里良田千顷,人丁兴旺,张家一直秉持的都是耕读传家的家训,走得也都是正经仕途之路。可惜啊,张定坤这一脉在张家属于那旁支末叶,几代人传下来以后,到了张定坤接手时,家里也就剩个几亩薄田,几间破瓦房了。张定坤看着自己手里薄薄的田契,心中不免悲凉,这几亩薄田就算年年丰收,也不过就是够全家吃个半饱而已,这可不行,咱必须得另谋出路才行啊。 张定坤思前想后,便决定经商,他仔细考察了一番,发现这江宁镇地处要冲,南来北往的商旅、士子进出金陵城都要经过江宁,自己只要在码头附近开间客栈,亦或是开一家货栈,那生意都必定是红火的。张定坤决定了以后便向张家族长禀明了自己的想法,不成想却遭到了族长张同佑的极力反对,张同佑更是请出家法,对其进行了一番严厉呵斥。要知道张家可是耕读传家之人,经商乃是贱业也,自己身为张家族长,绝不允许张家族人去从事贱业,这是给家族抹黑。 别看这族长张同佑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维护其作为张家族长的颜面而已。他张同佑在族里拥有最多最好的良田,在族里地位斐然,吃穿用度皆不用发愁,走出去,江宁镇谁不得叫一声张老爷啊。可张定坤不一样啊,他上有老下有小,指望那几亩薄田,饿是饿不死,可这一辈子也别想大富大贵了。张定坤心里清楚,自己要是去经商了,这族人经商堕入贱业,首先名誉受损的就是张同佑这个张家族长,所以他才会如此强烈得反对。可张定坤下定决心了执意要从商,张同佑最终也阻拦不了。 张定坤心思活络,为人又诚信可靠,其生意也越做越好,财富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可其在张氏族中却依然不受待见。张定坤为了改善自己与家族的关系,但凡族里需要修缮祠堂,修建族学等事,张定坤皆是出最多的银子,出最大的力气,可是族里并不念其好处,反而见其出手阔绰,愈发的嫉妒起了张定坤。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氏家族对张定坤的不满也逐渐转移到了他的夫人和儿子身上,张昂其实才不过五岁,却常常哭着从族学里回来,族中的少年受其家人影响,对小小年纪的张昂亦是冷嘲热讽,时常拳脚相加。他的娘子看不过去,上门去理论,却往往被人气得脸色煞白的回来,更加可恶的是,张定坤因生意时常外出不在家,风言风语便从那些长舌妇人口中,加诸于其妻子身上,说其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总之及其恶毒,在古时女子视名节名声如生命一般,张定坤娘子受此恶语攻击,忍受不住悲愤交加之下投井身亡了。于是心灰意冷的张定坤变卖了自己的产业,安葬了妻子,接着便带上张昂,还有家里的唯一的忠仆邓兴离开了江宁。 邓兴此时正等候在阮府大门的耳房里,他穿着草地绿藏被直裰,一条粗布腰带系在腰间,一头鬓白的头发,额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一双蔚蓝色的虎目却十分有神。 “邓管家,许久不见愈发显得年轻了啊,天气燥热,不妨到偏室用些茶水,降降暑气。”此时阮府管家田伯,自石壁后面走了出来,拱手抱拳向邓兴施礼道。 “原来是田管家,老邓在此多谢阮府对我家少爷的照顾了,只是府里杂事甚多,还需少爷回去处理,这茶水就不用了,日后有空请田管家上张府来用茶,此间还请田管家帮忙看看,我家少爷出来了没有。”邓兴抬手回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田管家岁数比邓兴还要大上不少,因两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二人也是时常打些交道的,可这张家自从攀上了齐王府以后,财富就如同如滚雪球一般聚敛,一跃成为青州城的十大豪富之一,这张家在阮家面前,便明显处于强势地位了,如此一来,每逢二人见面,田管家都自觉自己矮邓兴一头。此刻见邓兴发问,田管家正欲回话,不巧萧然此时正好自阮府的院中走了出来,后头跟着杨九郎,阮永寿也亦步亦趋地跟了出来。 邓兴见萧然出来,便急忙迎了上去“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咱回府吧。” 萧然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长者,脑海里所有有关邓兴的记忆便开始涌来,这位一脸憨厚忠实的汉子,便是张家忠仆邓兴,邓兴几乎是看着张昂长大的,对张昂犹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想当年张定坤迁到青州城以后,人生地不熟的,想要重新打开局面,谈何容易,如此一来,张定坤每天几乎脚不沾地,东奔西走忙于生意,常常不着家,年幼的张昂几乎是邓兴一手带大的,二人感情自是无比深厚。 “邓叔,辛苦你了。”萧然十分自然的喊出了一句邓叔,此刻张昂的潜在意识已经占据了主导。 “张少爷慢走,有空一定要再到我府里来小酌几杯啊。”阮永寿满脸堆笑着,腮帮子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再加上那鼓鼓囊囊的大肚子,看起来好不滑稽。 萧然轻轻转身,目光朝杨九郎看了一眼,见其掩饰的甚好,此时正低眉顺眼的候在一旁。萧然心中冷笑,杨九郎你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多谢阮老爷的照顾了,小子在此感激不尽,日后有空一定要请阮老爷到我张府来,我府上还有几坛上好的绍兴陈酿,到时你我二人再好好的对饮一番,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萧然假模假样的躬身回了一礼,接着便率先出了阮府,一辆灰色马车已经等在那里,萧然一跃便进了马车,杨九郎急忙跟着也钻了进去,随后邓兴便也出来了,熟练的驾上马车便快速地驶离了阮府。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一名驼背老者,此刻正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来,其人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罩衣,佝偻着身子,看不清脸庞,驼背者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依然活灵活现的张昂。 今夕是何年 第12章:变态九郎 张昂的府邸坐落于青州城南的新凤大街上,经过张昂这几年的不断扩建,张府在这新凤大街上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了。张府的气派虽比不上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可比之许多殷富人家也还是要壮观许多的,朱漆铜环的大门,条石砌的阶蹬,门左拴马石,门右悬灯杆,黛瓦白墙,高墙深院,飞檐翅角,富丽堂皇。 张府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在张府门前停了下来,此时自有张府的门子看见自家少爷回来,欢天喜地的开门迎了出来,熟捻的牵住马车,邓管家吁的一声,紧接着跳下马车来,一手扶好马车,一边轻声唤道“少爷,到家了。”杨九郎闻声先从车内下来,紧接着机灵的将马扎摆好,萧然这才缓缓探出头来,接着在杨九郎的搀扶下踩着那马扎缓缓走下马车来。萧然不知道自己内心此时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家?这是自己的家?萧然有些木然的朝里走去,杨九郎前头引路,邓管家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萧然进入张府后,徒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副巨大的影壁,影壁中心一个斗大的“福”字,看着就让人无比舒坦。 “公子此时应该回房歇息,不如让邓管家先下去吧。”杨九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小心凑到萧然耳边耳语道。杨九郎知道张府的这位老邓头可是个人精,而且对张昂又极其忠心,要是让他看出些什么来,势必徒增事端,自己日后一定要想个法子,把这老邓头赶走才是。 萧然闻言,思绪这才拉了回来,看来刚刚是那死去的张昂潜意识在作祟,兴许是走得不甘心吧,才会借此这般留恋自己的府宅。 “额……邓叔……你先忙去吧……让九郎陪我回房歇息……我这头还有些疼……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搅我了……”萧然用手摁了摁自己的额头,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邓叔见状,神色担忧道“那一会我让小荻给少爷送碗醒酒汤去,少爷往后可不能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喝了,多伤身体啊。”邓叔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埋怨的说道“九郎你也是,你是少爷的伴当,少爷在外喝酒你也不知道挡着点呀,如此不尽责的话,这个月的工钱可得扣你的。” 杨九郎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心下懊恼,可嘴上还得小心应着“邓管家教训的是,九郎记住了。” 萧然瞧着杨九郎憋屈的模样,不由得忍着笑说道“好啦!好啦!本公子都快累死了,你们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九郎,随我回后院去。” 杨九郎陪着萧然在诺大的张府里转朱阁,绕绮户,也不知走过多少亭台水榭,二人终于来到了张昂的居所。 这张府也实在太奢侈了些吧,府中亭台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葱蔚洇润,景色很是优美,过了前院中院,拐进后院,绕过曲廊,只见正对面疏朗的花木中露出一角红楼,飞檐掩露,那便是张昂的住处了。 杨九郎一步三回头,见那惹人厌的老邓头没有跟来,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一把推开红楼的房门,将张昂扯了进去,紧接着快速的将房门一关。 “累死老子了,这老邓头是怎么知道你去了阮府的啊?一会你得试探一下,还有!为了安全起见,你到时候得找个由头,将那邓老头和他那惹人嫌的闺女赶出青州城去。”杨九郎一进入张昂房中,便原形毕露了,一边肆无忌惮了享用着桌上的水果糕点,一边颐指气使的对萧然说道,俨然一副自己才是这里主人的模样。 “邓管家是我爹在世时的老人了,为了张家鞠躬尽瘁,要是突然将其赶走,只怕会惹人非议,到时只怕不美。”萧然知道,邓叔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要是连他也被赶走了,自己的处境就将更加险恶。 杨九郎捏了一枚葡萄,轻轻剥了皮,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脸上无比惬意的说道“暂时先留着他们父女吧,不过以后还是要想法子将他们赶走的。”杨九郎此刻的模样就犹如一只贪婪地饿狼一般,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既然自己控制了张昂,那这诺大的家业当然也要控制在自己手里啊,可要控制这诺大的家业,就必须把这碍事的老邓头给驱逐出去。 萧然自然是看出了这杨九郎的险恶用心,那丑恶的嘴脸自己可见得多了,那些个贪婪成性的毒贩,看到巨大利益的时候,一个个便都是这副嘴脸。 “是,一切都听九郎的。”萧然一脸颓丧的应道,此时腹中忽然隐隐传来火灼般的感觉,萧然暗道一声不好!是毒药开始发作了。萧然神情开始痛苦,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接着面庞也开始扭曲。 杨九郎看了一眼萧然,不屑的笑了一笑,他目前很满意萧然的表现,看着萧然痛苦的表情,杨九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然后自以为潇洒的拍了拍自己的青衣灰衫,接着说道“嗯,你先在此处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去找杜巡检商量些事情,这是今日的解药,你服下后,腹中的火热之感便会减轻,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每天傍晚时分我都会给解药的。” “是……是……”萧然此时腹中火灼般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了,萧然忍着剧痛,忙不迭的答应着,双手朝杨九郎的面前伸去,一脸乞求之色。杨九郎挑逗一般将药丸放入张昂手心,紧接着又快速拿出,看着张昂痛苦不堪的神色,杨九郎心中竟涌出一股快感来。 “九郎……九郎……快给我解药吧……”萧然颤抖着声音,卑躬屈膝的向杨九郎乞求道。 杨九郎心里舒坦了以后,便不再逗弄萧然了,将解药放入萧然掌心,看着萧然急不可耐的一把接过,狼吞虎咽般放入口中,急急的咽了下去。 “啊……舒服……”解药一入萧然腹中后,一股清凉之气袭来,那火灼般的痛苦便立时减轻了不少,萧然滩坐在地上,一脸轻松的神色。这毒药可真他娘的厉害啊。 杨九郎鄙夷地看了一眼滩成一堆烂泥的萧然,接着说道“记住我说的话,好好在这待这,没我的命令不准你私自外出。” 今夕是何年 第13章:邓家有女 萧然瘫坐在地上,随着那解药入腹,这毒药发作的症状便也缓缓解除了。萧然慢慢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想起杨九郎那阴冷的眼神,萧然暗下决心,决不任人摆布。 “咚……咚……咚……” 就在萧然思绪乱飞之时,房门竟敲响了起来,萧然一惊,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张昂,一会来人自己可该如何应付啊! “少爷,小荻给你送醒酒汤来了。”门外脆生生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声音婉转犹如百灵鸟。 萧然在屋里一阵手忙脚乱,不知是该坐着还是躺着,在屋中来回打转了几圈,索性跑回床上,被子一蒙。“你……你……你进来吧……” 小荻闻声,不由得眉头一皱,少爷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呀,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幸好小荻不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转念一想,兴许是少爷喝多了酒的缘故吧。 “嘎吱……”小荻推门而入,四下里看了看,见少爷的床榻上鼓成一团,心想,看来少爷是真喝多了,要不然自己进来了,少爷是不会不搭理自己的。 “少爷,爹爹让你喝碗醒酒汤,你快快起来喝了吧!”小荻缓缓将手中汤碗放到茶几上面,一边大声的喊道。 萧然躲在被褥里,不敢探头,闻言不知如何是好,可自己要是不回应,只怕这小姑娘就得跑过来了。 “你……你放那吧……我一会自己喝……你先出去……”萧然无奈,只好出声回应,可头依旧埋在被子里。 小荻不由得愣了一愣,少爷可从未用过这样的说话语气对自己。小荻眼眶不知不觉的就红了,刚刚自己遇着那讨人厌的杨九郎,他就说要把自己赶到乡下田庄里去,不准自己服侍少爷了,此刻又见少爷如此说话语气,不由得就信了七八分,这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便一发便不可收拾了。 “呜……呜……”小荻用衣袖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提着自己的小仕裙,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门。 萧然虽裹着被子,可依旧清晰的听见小荻是嘤嘤的哭着跑了出去的。萧然一头雾水,这古代女子怎么说哭就哭啊,一点征兆都都没有。萧然等了一会,见屋中没了动静,这才掀开被子,缓缓钻了出来。 “唉,张昂啊张昂,你说你沾那明教作甚啊,珍惜生命,远离邪教,你丫不知道啊!”萧然自言自语了一番,想着毒药的事情,自是没空理会小荻的伤心,可想来想去,一时也没个头绪,无奈之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接着又倒头大睡了起来。 小荻哭着跑出萧然房间,接着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的花园里,蹲在那廊檐下的石阶上,双手抱膝,犹自嘤嘤的抽泣着。 少爷就是个大坏蛋,自从有了杨九郎,少爷便不和自己亲了。自己可是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的呢,少爷就是自己的哥哥,小时候少爷总爱牵着自己的手,带自己一起出去玩。少爷读书的时候,自己就一旁和泥巴,等少爷困乏了,趴在桌上睡觉时,自己又给他画个大花脸,少爷也不恼。回家的路上,瞧见树上果子熟了,她馋得慌,少爷便爬上树去给自己摘来。少爷真的很疼她! 小荻越想越委屈,这都是杨九郎这坏痞子从中作梗,说什么以后这张家有了女主人了,必定不会容她待在青州城里的,爹爹也说了,小荻长大了,以后得嫁人的,不可还同以前那般腻着少爷。 “为什么呀?难道真的要如隔壁史员外家的大丫环说的那样,只有做了少爷的女人,才可以永远和少爷在一起。”小荻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想来有一回,是少爷考中秀才的那一次,爹爹第一次喝醉了,自己扶着踉踉跄跄地爹爹,爹爹一路上是又哭又笑,竟说起自己,说自己要是能和少爷结了良缘,那该有多好啊。 “哎呀,没来由的胡思乱想,哥哥就是哥哥。”小荻不知何时竟羞红了脸颊,两只小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紧接着赶紧站了起来,掂着脚尖回自个房里去了。 萧然一晚上倒是睡得挺沉,兴许是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吧,这一觉,萧然直睡到日上三竿。 “少爷,你醒啦!” 萧然睁开眼睛,只见床沿边上正眼巴巴蹲着一人,小荻穿着件月白色的窄袖短襦,腰间系一条松江布的同色裤子,肥大的裤脚在她足踝下曳了好几拢,盖住了那双秀气的小脚丫,只露出两排卧蚕似的脚趾头。 “哎哟,你……你……怎么在这?”萧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哼……你是少爷,我是丫鬟,自然得来伺候你洗漱更衣啦!”小荻气鼓鼓地站了起来,接着一把掀开萧然的被子。“快点起来,要不然爹爹又得说我伺候不周了。” 萧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之人,这就是邓管家的闺女邓荻吧,没想到这小萝莉也忒得生猛了些! “小荻,还在生我气?”萧然下了床塌,小荻伺候着萧然穿衣,那一脸的愤愤不平,两腮鼓得跟癞蛤蟆一般。 “奴婢哪敢呀,小荻笨手笨脚的,还怕伺候不好少爷呢。”小荻腮帮子说起话来一鼓一鼓,倒也平添几分可爱。 “嗯……那好吧,本来还打算带你一起上街去逛逛的,如此看来,你是不会去了,那不去就算啦,那我自己出去走走。我听说坊间最近新出了个什么东西,据说那玩意吃了以后,可以细腰身,塑脸蛋,让女孩子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显得特别的苗条可爱,嗯,那东西叫什么来着……还听说那些东西不但可以让人的身材变得秾纤合度,婀娜多姿让人的肌肤变得白里透红,吹弹得破,什么赵飞燕呀,杨玉环呀,全都用过”萧然此刻就像个诱骗小美眉的怪叔叔一般,很耐心的说了一通。 小荻现在还是一副很标准的少女身材,胸前只微微贲起了两道玲珑的曲线,她的胸颈肌肤极是腴润,连浑圆的香肩也肉呼呼的,带着一种可爱的婴儿肥。 瞧着这圆乎乎的婴儿肥,萧然不由得计上心头,这才有了刚刚这么一番的诱惑。 小荻一听,果然两眼放光。“咳……咳……小荻还是要陪着少爷的,要不然爹爹又得说教我了。” 今夕是何年 第14章:青州大街 青州城再过几天便是齐王李弘义的寿宴了,作为齐王在生意场上的代言人,张昂当然得去精心挑选一份礼物,给齐王送去贺寿才行呀。 在萧然的一番卖力忽悠之下,小荻果然心动,也没空生萧然的气了,满心欢喜的要去买那神奇的好物,更是连番催促着萧然快点快点。 青州城地处东山府腹地,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青州城因盛产铁矿石,是故冶炼业发达,大衍王朝北边的军需供给大多由青州城承担,靠着军工企业,青州城也跟着繁荣了起来,当年不过是蕞尔小城的青州,如今已成了内城外城交织,人口突破十五万的大城了。 青州城以齐王府为中心,三横六纵组成青州城的内城,三横是指横向的三条主要街道,一为钟鼓大街,青州府衙、贡院、巡防营衙门都坐落在钟鼓大街上。二是东门大道,这是青州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段,茶楼酒肆,妓院赌坊皆位于此大街之上。三新凤大街是锦衣巷,这里头住得可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青州城十大豪富的宅子,皆坐落于锦衣巷。至于六纵,那就是些平民百姓,小商小户们的地头了,此处不做详细介绍。 小荻拉着萧然火急火燎地出了张府,紧接着就直奔东门大道而去,这丫头一路上更是喋喋不休,一会说史员外家的大丫环前几天用了一盒史家大少奶奶赏的胭脂,看着不错,转而又说刘员外家有个小厮手脚不干净,听说顺了刘员外小妾的一枚金钗,让刘员外抓个正着,扭送府衙给关了大狱,真是活该…… 萧然一路上不疾不徐,听着这个小话唠东家长,西家短的不停唠,倒也挺解闷的。 “少爷,咱家可千万不能用那手脚不干净的,要不然像刘员外家一样,闹出这么大个笑话来,那可就不好了。”小荻一边说,一边大眼睛看向萧然。 “那以后这府里招人的差事都交给你了,你看怎么样啊?”萧然饶有兴致地打趣说道。 小荻闻言把头一扭,嘴里念念有词,“这有什么难的,把史员外的家大丫环,刘员外家的小翠,齐员外家的银儿,还有杜员外家的碧玉,把她们都招到咱府里来,保准咱家里以后里里外外的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噗嗤……你这是把你的闺蜜团都招回来啦……” “啥闺蜜团呀?少爷你别不信,她们可都是机灵勤快的人,要是招到咱家府上来,你看像你昨晚喝醉酒了,连个宽衣的都没有,要是小翠在,那肯定不一样。”小荻仰着小脑袋,生怕萧然不信自己,不由得卖力的表演着。 “给我宽衣这种事情,不是你做的吗?”萧然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荻说道。 “嘿嘿……少爷!我们不说这个啦,你看前面铺子有好多好看的梳子,咱买一把吧!”小荻挠了挠头,接着嘿嘿一笑,岔开话题,拉着萧然直奔梳子铺去了。 “两位看看,上好的牛角梳!” “少爷,你看这把好看吗!这里还刻了云纹。”小荻兴冲冲抓起一把梳子,在萧然眼前晃来晃去,兴奋地说道。 “姑娘好眼力,这是小店里唯一一把云纹牛角梳了,这云纹都是顺着牛角天然形成的纹理,然后雕刻上去的,这世上恐怕再难寻第二把了。”掌柜的见状,在一旁极尽热情的鼓吹着。 萧然见这梳子的确精致,便出言道“这梳子几许钱呀?” “十贯钱!”掌柜的伸出两只手掌笑眯眯地回道。 “十贯钱!你怎么不去抢呀,红袖阁里最好的鬓云梳也不过十贯钱!” 萧然本不觉得十贯钱很贵,可小荻一听,立马跳了起来,双手叉腰,急吼吼地说道。 掌柜的一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知道红袖阁呢,赶忙赔着笑说道“姑娘,这云纹梳可是独一无二的,收您十贯钱,那可是大大的便宜了。” 小荻还欲反驳一番,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掌柜的,这云纹梳我要了,你替我包好吧。” “喂!懂不懂先来后到啊!这可是我们先看上的梳子!”小荻猛的一回头,见一艳丽女子站在身后,其人上身穿着嫩牙绿神丝绣短袖,下身是墨水蓝施针鸾纹锦棉裙,披了一件暗灰色落绷对鸟吉字纹锦披风,头发绾了个精致发髻,齐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珠花,细腰曼妙系着粉青半月水波腰封,上挂了个粉红的荷花香囊,脚上穿的是白色锦纹靴。 “哟,原来是潇潇姑娘呀,行!十贯钱,一会我让人给您送潇湘馆去。” 掌柜的显然认识眼前女子,见这潇潇姑娘要了这云纹梳,立马热情的招呼着。 这么一来,可就惹毛了咱的小荻姑娘了。“这云纹梳我要了,现在就给我打包,我要带走。”小荻回过头来,挑衅般看了一眼那潇潇姑娘,接着伸手向萧然讨钱。 “哦,原来是张公子啊,潇潇这厢有礼了,既然是公子看上的东西,小女子自当相让,掌柜的,这云纹梳给张公子吧。”潇潇姑娘向萧然福了福身子,继而说道。 萧然见这女子竟然认得自己,不由得开始在大脑里搜索起来,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那就多谢潇潇姑娘了!”萧然脑海里搜索了片刻,终于找到了这女子的信息,这潇潇姑娘乃是青州城潇湘馆的馆主,这说的好听点叫馆主,其实也不过就是高级一点的娼妓罢了。 “张公子见外了,下月初三乃是在下的梳拢之日,还望到时公子能够大驾光临!”潇潇媚眼如丝般的看向张昂。如今这青州城谁不知道张昂张义轩张大公子最是仗义疏财啊,上个月的绮红馆馆主梳拢,这张大公子便开出了一千贯钱的豪价,当时谁不为之侧目啊! 这青楼女子的所谓梳拢之日,不过就是个嘘头,这专门做老鸨的呀,她们打小就培养了一批女娃儿,教这些个女娃们琴棋书画,如何伺候男人,等这些女娃儿长大了以后,第一次揽客,就是梳拢之日,这青楼届对这梳拢之日可是尤为看重的,毕竟自己的第一次能收个好价钱,那日后在青楼届也是有排位的,这梳拢价越高,你往后的身价也就越高,所以今日潇潇才这般希望张昂来竞价。 今夕是何年 第15章:主动出击 潇潇姑娘在这青州城里,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在这梳拢之前,她们这些青楼女子姿色上乘的,妈妈都会单独给她们辟馆,平日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积累人气。这潇潇姑娘精通琴棋书画,又颇为善解人意,是故在这青州城里名气不小,人气颇高。 “梳拢什么梳拢,我家少爷的头发自有我来梳,你的头发还是回家让你娘梳吧!”小荻小脑瓜子一仰,双手插着腰,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语气不善的说道。 潇潇闻言,转而看向小荻,见这丫头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不由得好笑道“小妹妹,你呢!还是早些回家去吧,你娘正喊你回家吃饭呢。”潇潇一边说,一边掩着嘴笑。她这么一笑,也引来过往行人驻足,那掌柜的更是笑得前仰后叉。 小荻懵懵懂懂,不知道她们在笑些什么,但是见她们这幅德性,显然是没什么好事。 “少爷,给钱,咱们走!”小荻心虚的拉着萧然,便欲离开这梳子铺。 “等一下,潇潇姑娘,下月初三本公子一定到潇湘馆给姑娘捧场,后会有期!”萧然拱手抱拳轻轻说道,接着便和小荻离开了。 “少爷,你真的要去给那女人梳头吗?”小荻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少爷是自己的少爷,自己可以耍赖,腻歪少爷,别人可不成,那种女人更不可以。 “去!当然得去,咱得给她留下个难忘的梳拢之日!”萧然坏坏的笑着说道。 小荻一听,心里不开心,少爷去给那女人梳头,那以后自己就不给少爷梳头了。 “哼……梳头!梳头!梳头有什么好的!”小荻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道。 萧然见这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把梳拢当梳头,真是可爱至极呀。 “好啦,好啦,看!有糖葫芦,咱吃糖葫芦去!” 小荻毕竟是孩子心性,刚刚还生着气,发誓以后不给萧然梳头了,可这一会,一听有糖葫芦,又立马抛诸脑后了。“哪里!哪里!少爷快过来,这串最大的我要了!” 萧然哭笑不得,这丫头活得多好啊!没心没肺没烦恼。 二人在东门大道上逛了大半天,小荻自然是买了一堆的什么胭脂水粉,护肤养颜的玩意。萧然最后在青州古玩行买了一株一米多高的珊瑚树,足足花了三千贯钱,这珊瑚树送给齐王贺寿,应该够分量了吧。 “少爷,你什么时候找女主人呀?”小荻小小的身板,却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的全揽在自己怀里,走起路来犹如一只企鹅一般。 “嗯?问这个干嘛?”萧然不知何意,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小荻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再看看一旁的少爷,忽然想起杨九郎的话来,要是少爷找了女主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自己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要赶到乡下去了呀。 “没……没……爹爹让我问的……”小荻含糊其辞的说道,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这丫头……等等我……” 萧然和小荻气喘吁吁,满载而归,邓叔瞧见了,免不了一番说道,说什么老爷当年创业艰难,少爷如今守成家业,当勤俭节约。萧然闻言自然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小荻此时却是溜得最快,早就不见了人影。 “吱嘎……”萧然回到红楼,推门进去,不成想,一道灰色身影却已经冷冷的站在其眼前了。 “啊哈……九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萧然咧着嘴笑着,若无其事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看来你是不想要解药了是吧,那我就成全你。”杨九郎怒气难消,面孔狰狞着,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萧然的前襟,一张脸贴了上来,那说话的声音都仿佛带着毒蛇一般的嘶嘶声。 萧然一脸的惶恐,双手紧紧握住杨九郎的手腕,胆颤心惊的说道“我……我是去给齐王准备贺礼去了……再过几天就是齐王寿宴了呀!这事可不敢耽搁……” 杨九郎闻言,心中不由火起,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傀儡,做傀儡就应该有做傀儡的觉悟,你竟擅作主张,去寻摸什么礼物,而自己却毫不知情,这是一个傀儡该做的事吗! “混账,你还敢强词夺理,我既然命令了你不准出去,那自然不用你去操心什么贺礼之事,你要知道,我要想整死你,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九郎莫要生气嘛……我……”萧然惶然的说道。 “生气?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今天就好好尝一尝心绞火灼的滋味吧……”杨九郎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心中想着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张昂,否则日后只怕更难控制。 萧然见杨九郎已经被自己激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嘴角不由得冷冷一笑,就是这个时候了。萧然宽厚的肩头微微一沉,陡然转身,右手探出,一道雪亮的寒光笔直地刺向他的咽喉。 杨九郎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萧然竟然向他动手,竟敢向他动手,竟有能耐向他动手! 措手不及之下,杨九郎立即倒身后仰,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一式妙到毫巅的“铁板桥”,堪堪避过这凌厉无比的一刺。 本来,“铁板桥”是躲避暗器和刀枪剑戟的极高明的一种手法,一旦无暇纵身而起或左右闪避时,这就是救命的身法。 这一式余力未尽,尚有后着,待敌人回撤兵器再施攻击时,他便可弹腿纵离,脱身丈外,予以反击。然而他这一招“铁板桥”虽然避得妙到毫巅,萧然却根本没有撤回兵器的动作,眼看他向前刺出的手臂已经力尽,手中那道白芒紧贴着杨九郎的鼻尖刺过去了,可他借着前冲之势手臂只是微微向上一扬,手腕一翻,向下一挫。 “噗!” 杨九郎双腿弹动,身子刚刚离地,夏浔攸然一扬的手臂业已同时沉下,“噗”地一声,一件尖锐的利器便贯入了他的胸腹之间。原来夏浔所持的利器非刀非剑,竟是两端带刃的一件怪兵器,他的手握的并不是剑柄,而是这件利器的中间部分,是以只是手腕一翻,立即可以改刺为插,抢得刹那先机。 只是刹那,胜负已分。 今夕是何年 第16章:自导自演 杨九郎闷哼一声,身子跌向地面,萧然猛得扑了上去,两刃刺刀噗得一声拔了出来,紧接着又反刺下去,这一次直接刺中杨九郎的大腿动脉。 为了制造这一刻的机会、为了制造这一击的必中,萧然已不知做过多少种设想,早已成竹在胸。这一击干净利落,一击必中,而杨九郎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同样各有应对预案。这一记抱摔,两人重重落在地上,杨九郎的惊呼窒在了喉中,萧然如狼般的眼神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 “你输了,想要活命,告诉我解药在哪?”萧然轻轻的扭动着手中的利刃,那尖刀在肉中搅动的痛楚,犹如万蛇噬咬一般。 “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会功夫,藏得够深的啊!”杨九郎并没有正面回答萧然,而是不可思议的咬着牙说道。 萧然此时也是精疲力尽了,自己警校学的擒拿手,今天是让自己超常发挥了。“少废话,小爷本没打算要你命的,可你却太过于歹毒了,竟妄想通过毒药来控制我,小爷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了。” “好,好,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摆脱圣教的控制了吗!你太天真了,先不说你的毒药只有我能解,就算你没中毒,我死了,教里只怕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侯让你献祭圣火,只怕会让你更加生不如死。”杨九郎忍着身上的剧痛,寒冷的目光直刺萧然。“你不如暂且放了我,我给你解药,日后你依旧是这张府的大少爷,青州城豪富,至于我杨九郎自然会消失,你看如何?” 杨九郎是极具表演天赋的,自己此刻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了,可依旧能强忍着巨疼,还能如此正常的与萧然说话。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你也不用消失,你只要日后听我的命令,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圣教的计划,我也会继续完成,不过我又该如何信任你呢?”萧然一番权衡之下,决定不如先利用这杨九郎,先拿到解药再说。 杨九郎见萧然口风松动,不由心下一喜。“我杨九郎愿对圣火起誓,如若背叛公子,将自愿献祭圣火!” 萧然压根对什么起誓赌咒不感兴趣,更别提什么献祭圣火了。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先自废武功,然后写下你的投名状,怎么样!这买卖做不做!”萧然一手紧紧握住双刃,另一只手肘紧紧扼住杨九郎的咽喉位置。 杨九郎没想到这张昂竟然如此难缠,柳河湾遭人偷袭以后,这张昂不仅会了武功,而且心性竟也大变。本以为这张昂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就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而已,没想到眼前之人却是个狠辣的角色。 “公子,行行好,能不能先让咱把伤口包扎一下呀……”杨九郎服软,眼见自己大腿上的鲜血不停的涌出,那柄双头尖刃的奇怪武器还直愣愣的扎在那。 萧然瞧了一眼,这个时候,杨九郎还不能死,如此一想,萧然手里的力度便不由得缓缓松了一松。 “去死吧!”就在萧然心神稍稍松懈之际,这杨九郎的左手竟偷偷藏在身后,一把三寸多长的匕首呼之欲出,直刺萧然胸膛。 萧然一时无措,距离又如此之近,简直就是避无可避。就在这电花火石之间,萧然竟学到了刚刚杨九郎的那一招“铁板桥”,只见萧然身体猛得向后一仰,握着兵刃的右手用力朝下一扎,借力支撑身体后仰,紧接着手中两刃刺脱手挥出,两刃刺闪着寒光,打着旋儿朝杨九郎颈脖处飞去,咻得一声,一抹鲜红喷出,杨九郎双眼瞳孔不断放大,接着脑袋一歪,便又缓缓闭上去了。 “我草……别死啊!”萧然也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把杨九郎给整死了。“解药!解药在哪?”萧然顾不得其他的,赶忙上前去找寻解药,直接将杨九郎全身上下翻了一个遍。 “还好,还好,这杨九郎将解药带在身上!”萧然手里捧着一枚蓝色瓷瓶,将瓶盖打开,见里头还有数十枚黑色药丸。这是杨九郎为了控制自己,特意制的只可解一日之毒的解药,这么说来,这十几枚药丸吃完以后,自己还是会毒发生亡。 萧然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白天又逛了半天,从不同的地方买了两把尖刃,自己还得趁小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改装了一番,本想趁着激怒杨九郎的空档,一击得手,奈何这杨九郎好死不死,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偷袭,这下好了吧,把自己命都给折腾没了。 如今这杨九郎一死,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怀疑,自己眼下必须先想个办法将此事掩盖过去才好。 萧然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柳河湾本来就有人想要刺杀自己,今日之事是否可以推到那刺客头上呢,这两刃刺的兵器只怕这世间还没人见过,想要找到这兵器主人只怕难上加难。萧然一边想着,一边用步子丈量着距离,然后走到左侧的一处窗檐边,接着一把将那窗户推开,两扇窗叶哗啦哗啦不停的来回摇晃着。 “就这么干!”萧然接下来将自己的衣襟一把扯开,然后捡起地上的两刃刺朝自己胸膛划拉了一道口子,鲜红的鲜血呲呲冒了出来。“真他娘的疼!” 萧然紧接着将两刃刺丢回杨九郎的尸身旁边,紧接着朝地下一瘫。“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啊!” 随着萧然的一声大呼,张府上下如临大敌,邓叔领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急忙朝红楼赶来。 “少爷,你没事吧!”邓叔一进红楼,只见鲜血趟了一地,杨九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萧然捂着胸口,大声疾呼着。 随邓叔而来的几名下人,立马便开始在屋中搜寻,瞧见那依然在哗哗作响的窗户,似乎明白了什么。 “邓叔,有刺客,有刺客啊!可怜的杨九郎为了救我,竟被刺客刺死啦……”萧然抓着邓叔两只大手,神情惶恐不已的向邓叔哭诉着。 “邓管家,贼人应是从窗户逃了!”下人凑过来,指了指那窗户对邓叔说道。 “岂有此理,青州城竟出了如此胆大的贼子,快去报官!”邓叔显然气得不行,一边大声招呼着下人去报官,一边又急急的唤人去请大夫。 今夕是何年 第17章:请个保镖 张昂遇刺,张府上下一时鸡飞狗跳,邓叔连番请了三拨大夫给萧然诊治,小荻也是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熬药。 “邓叔啊,九郎怎么样啦?”萧然胸膛一道长长的口子,看着虽然吓人,可却不伤及要害,一番上药包扎之后,便也就无大碍了。 邓叔守在萧然的床边,听萧然问道杨九郎,不由得摇了摇头。“失血过多,已经没了生气。” “哎呀,九郎要不是因为保护我,也不至于丢了性命,这刺客着实可恶,官府可派人来了?”萧然佯作悲痛神色问道。 “来了,是青州府的杜巡检,同行的还有七八个皂役。”邓叔脸上也露出悲色来,要说这杨九郎平日里虽不太上进,时常还撺着少爷花天酒地,可毕竟也是张府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这下子就这么死了,难免会让人唏嘘。 “张公子伤势如何?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张公子,不知方便否!”此时屋外忽然响起杜宏远那大嗓门的声音来。 邓叔闻言,不耐的回道“我家少爷刚刚受了惊吓,此时不宜劳神,还请杜巡检明日再来吧!” 萧然闻言,挣扎着坐起了半个身子,邓叔一看,连忙按着他不让他起来。“邓叔,九郎死的这么惨,当尽快抓住贼人才好,你让杜巡检进来吧。” 邓叔见萧然坚持,便起身去给杜巡检开门去了。“杜巡检,我家少爷也受了伤,刚刚包扎好,你要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邓叔开门便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杜宏远闻言,只是拱了拱手以作回应,神情古怪,一声不吭便径直入了屋里。 “张公子,今日府上遭遇贼人,不知可有遗失了什么贵重的物品啊?”杜宏远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的惶然之色的萧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出言问道。 萧然自是装作不知,眼神朝邓叔看去。邓叔会意,连忙说道“府里刚刚清点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遗失!” “杜巡检……”萧然眼神眨巴着朝杜宏远示意,挤眉弄眼神情古怪。杜宏远一看,心下有了计较,自己进屋之前已经仔细查看了杨九郎的死状,致命伤是脖颈处的那道口子,现场遗落一把两头尖刃,这兵器也甚是古怪,不像是中原之物。结合张昂之前在柳河湾遇刺,也是直击要害,看来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张公子,今日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天色已经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明日再过府详询。”杜宏远明白了萧然的意思,这贼人之事不便现在详说。 “有劳杜巡检了,明日在下在府里恭候杜巡检,我那伴当杨九郎死的惨呀,大人可一定得找出真凶来啊!”萧然说着说着,便又掩面哭泣了起来。 杜宏远最见不得一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了,见状不由赶紧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这是在下份内之事,公子好好休养,在下告辞了!” 邓兴将杜宏远送出了张府,接着又急匆匆的赶回了萧然屋里,催促着萧然赶紧换个住所才行,在贼人没抓住之前,必须一天一换,都刺客找不准少爷住在哪里。 萧然不想折腾,可说了半天,邓兴也不同意,连拉带拽的把萧然转移了。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之际,张府门外便已经热闹了起来,来人都是青州城里有头有面的人,皆是听说了张昂昨夜遇刺之事,是故都来上门探望,萧然不愿多事,便吩咐管家邓叔一一打发了。 “少爷,昨夜那刺客长什么模样啊?是大个子还是大胖子呀?” 张府后花园里,萧然找人搬了把躺椅出来,今个太阳正好,自己躺着晒晒太阳,岂不美哉。小荻今日倒是安分的很,哪都没去,要是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去找史员外的大丫环八卦去了。 “小荻呀,要是少爷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呀?”萧然看着趴在自己一旁的小荻,一只手里端着果盘,时不时地给自己嘴里送两颗。那长长的睫毛扑腾扑腾的甚是可爱,此时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萧然心情大好,不由得又逗弄起她来。 小荻一听,捏着蜜饯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似乎停顿了两秒钟,接着忽然转头,将蜜饯塞进了萧然的嘴里。“少爷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呀!少爷要是死了,谁给小荻买护肤的嫩肌霜,好吃的糖葫芦,好看的花裙子呀……” “停……停……停……敢情少爷我就是你的提款机呀!”萧然把脸一板,佯装生气样子看向小荻。 小丫头这会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些不对了,不由得连忙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两团发髻一抖一抖的,接着嘿嘿笑着说道“小荻主要的意思还是说少爷是个福大命大的有福之人,小荻能够伺候少爷那也是沾了天大的福气呀。” 萧然见这小丫头竟还说得一套一套,此时正想出言反驳她呢,不料此时邓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少爷,您在这呀,我今个到青州武馆请了四位武功高手,专门来保护少爷的安全,您到前院瞧瞧去?” “嗯,这倒是很有必要,走!瞧瞧去。”萧然想着,这张昂既然在柳河湾遇刺,那说明是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如今自己没死,那刺客必然还会动手,这样的话,自己的安全还真是一个问题。 萧然来到前院,此时院中已站立着四位彪形大汉,各个穿着劲装短打,胸前肌肉线条明朗,手臂粗壮都快赶上自己大腿了。 萧然和颜一笑,说道:“四位师傅不用客气,坐,坐,都请坐。”说着自在主位上坐了,笑吟吟地道:“我家管事想必已经把条件跟你们说过了,若得聘用,聘金方面你们不必担心,一定非常优厚。不过,本公子请你们来,可比不得一般的看家护院,所以要冒昧地问一句,四位师傅都会些什么本事啊!” 今夕是何年 第18章:满堂西贝 萧然一见四个武师那魁梧雄健的身体,心中就有些满意,这四个武师的体能方面无疑是第一流的,但是技击之道并不是身高力大就一定是高手,他原来精通擒拿搏击,本来就懂得这个道理,在见识了杜宏远的武功之后,他便更加清楚这个道理了,因此现在想让这四人露上一手,看看他们的功夫深浅。 四名武师闻言,腾得又站了起来,接着分成两对,准备捉对儿交手。 左边第一人拱手抱拳道“在下包良骥,擅长通背拳,通背拳讲究快、稳、狠,一会公子瞧好了!” 右边第一人对应包良骥,此时见包良骥说完,便也抱拳道“在下耿原,练得是崆峒七伤拳,七伤拳讲究一个变化,拳法变化多端,包兄可要当心了。” 左边第二人,抬手一个鹰爪,“在下边永宁,自幼修习鹰爪功,如今已然大成,一会公子可别眨眼睛。” 右边第二人见状,也起了一手势,却是鹤形拳。“在下令狐飞鹏,师从虎鹤双形穆弘穆大师,一会好好领教一番边兄的鹰爪功!” “好,各位都已自报家门,那就开始吧!”萧然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捉对儿厮杀倒是不错,可以看出双方武功的大致高下来。 随着萧然话音一落,包良骥率先发难,双拳齐出,猛然朝耿原攻去,耿原不慌不忙,七伤拳摆开阵势,双拳接上,四拳相对,轰然作响,这阵势果然好看。接下来二人又一番激烈对打,萧然却没了兴趣,这不就是现代套路打法吗! “行,看看鹰爪功和鹤形拳吧!”萧然挥了挥手,示意包良骥、耿原二人停下。 边永宁和令狐飞鹏都看出了萧然似乎不太满意,不由得二人对视一眼,接着开打,只见院中鹰啸、鹤鸣不断,边永宁和令狐飞鹏二人的身影在场中不断的腾挪辗转,人影憧憧,不明就里之人,只怕早就唬住了。 边永宁与令狐飞鹏,二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这才收功。 “公子可还满意?我等四人的功夫可还算高明?”令狐飞鹏眼巴巴的看着萧然,刚刚自己与边永宁,那可是把声势造得最大了,这不会还不满意吧。 萧然抿了抿嘴唇,还没想好怎么说话,院外门口便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高明个屁!花拳绣腿,也来现眼,这是张家的前院,还是走江湖卖艺的场子?” 邓叔与小荻本还在喝彩叫好呢,闻言喝彩声戛然而止,四个武师勃然大怒,一起向门口看去,就见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缩头缩脑地站在假山旁边,令狐飞鹏大喝道:“是你说话?” “不是我,不是我……”那家丁双手连摇,还没来得及辩白,后边伸出一只大手,推他像拂苍蝇似的搡到了一边,紧接着脚下一抬,升高一阶,一个魁梧的大汉便显出了身形,竟是杜巡检。 杜巡检今日一身常服,话不多说,脚下虎虎生风,快步朝着院子中央走了过去。 四位武师自然是知道眼前之人的,可这当众拆自己的台子,那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杜大人,我等四人在青州武馆的功夫不敢说第一,排个二三四还是可以的。今日杜巡检如此这般说话,莫非是看不起我们青州武馆!”此时说话之人正是练鹤形拳的令狐飞鹏。 “长得凶有个屁用,尽是些花架子,你们赶紧走吧!一会我亲自去趟周府,请周老太公派个家传弟子来。”杜宏远懒得废话,这青州武馆就是青州城最大的地下势力周家开的,这周家在青州城能量不小,不管是车马行、行船行、当铺、赌馆、武馆,皆有这周家的身影。 青州武馆别看样子厉害,其实不过就是个撑门面的,要说真正的高手,那得是周家的家传弟子,非周姓人不可学,所以杜宏远才会直接说要请周家家传弟子来。 四名武师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知道自己今日的买卖恐怕是要泡汤了,可又无可奈何,对方是衙门里的巡检,官家身份,更何况他和武馆背后的周家又有交情,看来这亏只能自己默默吞下去了。 “告辞!”“告辞!”四人此刻哪敢多待,不由得纷纷低头抱了一拳,便一前一后急忙出府去了。 “杜巡检,你来啦!”萧然见了杜宏远,无比热情的上前招呼着。 杜宏远没理会萧然,反而是看了看还站在萧然身旁的邓兴和小荻。“有些案情需要单独询问一下张公子,其他人请回避!” 邓兴闻言,脸色不悦,这张家在青州城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自己家少爷又是有功名在身的诸生,更何况,青州城谁不知道张昂张公子攀上了齐王这棵大树啊。杜宏远虽说是衙门里的官差,可也不过就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巡检罢了,还骑不到张家的头上。 萧然眼看邓兴要发飙,不由得赶紧打圆场道“邓叔先去忙吧,刺客之事事关重大,杜巡检还是随我到书房来说话吧。” 杜宏远毫不客气地随萧然进了张府后院,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幽静的书房里。 “说说吧,杨九郎是怎么死的?”杜宏远一进书房,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杜宏远来时便已经想清楚了,这杨九郎的武功不弱,在教中的地位比自己还高,又甚得教主欢心,如果没个合理的说法,只怕教主不可能会相信,到时候怪罪下来,只怕青州计划的每一个人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萧然进了书房以后,鬼鬼祟祟地将房门掩实,紧接着又神经兮兮的凑上前去说道“大人,你来了就好了,可吓死我了。昨夜那贼人应是事先就埋伏在我的卧房里头的了,当时我与杨九郎一同进屋,那贼人突然发难,杨九郎这厮竟把我推上前去,那贼人一见大喜,尖刺直朝我胸膛刺来,我本以为我就要死了,可就在这时,杨九郎忽然用力地将我朝边上一拽,那尖刺划拉着我的胸膛而过,我被扔到一边,当时便摔晕了过去,等我醒来之时,便只看见一黑影掠窗而逃,杨九郎已经躺那一动不动了。” 今夕是何年 第19章:周家弟子 杜宏远闻言,看了看在屋中上蹿下跳尽力表演模仿着的萧然,心中不由暗想,以杨九郎的性格,拿张昂挡剑,让自己争取到先机,这倒像是杨九郎的行事风格,如此看来,这张昂倒没有说谎,更何况那胸膛上的伤口也假不了。只是如此看来,这贼人的武功只怕不差,日后这张昂的安全,当更加谨慎才是。 “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的,以后你就与我直接对接吧,张府出了这等事情,刚好给了我上门的借口。”杜宏远沉着嗓音说道“过几天就是齐王寿宴了,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萧然见杨九郎之死被自己糊弄过去了,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嗯,左护法已经到了青州了,我接到其密令,齐王寿宴之际,一定会向你问策,你到时只要按这锦囊上所言献上一策,齐王到时必定大喜!”杜宏远面无表情,说完后自袖中抽出一蓝布锦囊来,接着放于桌上。杜宏远脸上古今无波,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只有那满脸的络腮胡子,随着说话嘴角的抽动而上下抽动着。 “哦,不知是何良策?大人又怎么知道齐王一定会向我问策呢?”萧然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护法大人自有自己的消息路径,你不必多问,只要按我等说的做便行了!”杜宏远不满的瞪了一眼萧然,这家伙别以为身边没了杨九郎的监视,便愈发的自我膨胀了。 “是……是……小的明白,不过这刺客还未抓到,外头那些西贝货又不顶用,小的这条贱命丢了没关系,误了圣教大事,那便不好了。”萧然哭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对杜宏远说道。 杜宏远一见萧然这幅模样,便又烦躁了起来,这娘们唧唧的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行了,一会我亲自去城外周庄走一趟,让他们派个高手过来保护你!这些日子你就暂时不要出去,待在府里好好养伤!”杜宏远说完,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真受不了这娘们唧唧的人。 萧然见杜宏远起身欲走,连忙躬身去送。“那就有劳杜巡检了,小的这条命可就拜托巡检大人了。” 杜宏远出了张府,便直奔城外二十里外的周家庄。此地便是周家的大本营,青州城的三教九流,没有周家不知道的。 “烦请通报一声,青州府杜宏远求见周老太公!”杜宏远到了周家庄,也不敢托大,抱拳施礼让周家庄下人通报。 不消多时,周家便有人迎了出来,来人乃是周家管事周福。 “杜巡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周福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道。 “周管事,在下是来求见周老太公的,不知老太公方便否?”杜宏远谦卑有礼的与周福说道。 “老太公上了年纪了,这会刚睡下,你也知道,老人家睡眠不好,这难得睡着,可不好打搅了!”周福打着哈哈应付着。这周家毕竟有不少的灰色买卖,杜宏远是官府中人,自然是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好。 杜宏远眼看周福敷衍自己,可却也没啥法子,周家不是自己能撼动的了的。可如今自己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寻不到周家嫡传弟子给萧然做护卫,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周管事,近来青州府士绅张义轩遭歹人行刺一事,想必周家也应该知道吧!如今知府老爷正愁眉不展,青州府向来民风淳朴,如今出了这等不法之事,看来青州城当有一场大风暴的整顿了。”杜宏远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看向周福。 周福闻言,岂能不知,这是杜宏远的威胁之语,周家做的买卖,好多是见不得光的,要是这杜宏远三天两头带着三班皂役上门找茬,自家生意可没法做了。“杜巡检稍候,在下先去看看老太公醒了没有!” “呸……什么玩意!”杜宏远心里鄙夷了一番,对付这些人,大的本事咱没有,搅局闹事的活计,咱还是干得来的。 “杜巡检,老太公刚好醒来,请你进去。”周福此时正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说道。 杜宏远斜着看了一眼周福,接着便大踏步的进了周家,绕过一座假山湖泊之后,杜宏远来到了周家的正厅。 正厅之上,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这老者穿着白杏色方锦鹤氅,一条暗宝石绿蛛纹宽腰带系在腰间,左手掌心里握着两颗铁胆,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杜宏远见过周老太公!”杜宏远正了正自己的衣袍,恭敬行礼道。 “嗯,杜巡检所来为何啊?”周老太公声音清脆响亮,哪里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啊! “太公有所不知,近来青州城出了个胆大的贼子,竟然敢行刺青州城的士绅张昂张公子。知府老爷压力很大,所以在下前来,是为了请个周家弟子给张公子做个护卫!以策万全。”杜宏远缓缓而道来。 周老太公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这青州刺客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要说这青州地界,说的上名号的刺客、杀手,哪个不得先到周家庄来拜个山门呀,如今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周家庄却一点内幕消息都不知道,这很不正常。 “嗯,维护地方,保境安民,正是我等应该做的,这样吧!我派兴怀亲自去一趟吧!”老太公竟派出了自己的亲孙子,这面子可够大的,不过啊,这也是老太公为了查出到底是哪路人马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犯事,这才派出了周兴怀。 杜宏远闻言,自然大喜,周兴怀可是嫡传中的嫡传啊!有他出马,万事大吉。 “那就在此谢过老太公了,不知周公子几时可动身啊?” “周福,去唤兴怀来,即刻便随杜巡检去!”周老太公把手一挥,大气道。 不消多时,一年纪约摸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迎面走了过来。 “兴怀见过爷爷!” 周兴怀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修长的身材配上俊美的容颜,当真是翩翩佳公子啊。 “兴怀,你也该历练一番了,这次你随杜巡检去吧,完成任务再回来!”周老太公交待了一番说道。 今夕是何年 第20章:高冷公子 杜巡检很快便领着周兴怀到了张昂府上,一番介绍之后,便得意洋洋的出了张府,自己面子够大吧!可得出去好好吹嘘一番。 “哎呀,有劳周公子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小荻,赶紧奉茶!”萧然热情的招呼着周兴怀,将其迎入正堂。 “来了!来了!”小荻蹦跳着端着茶水从厢房里出来,本来心里还挺不高兴的,爹爹请的四个武师,怎么就不行了呀,我看着各个都是高手。咦?可当小荻看见周兴怀之时,却又愣住了,痴痴的发着呆,他长得可真好看。 “小荻,小荻,发什么愣啊……”萧然看着出神的小荻,不由得出言喊道,心下却是暗骂一句,狗屁周兴怀,你丫的长这么帅,是来保护我的吗!你我二人走一起,还以为你是少爷,我是保镖呢! “哦哦……对不起,周公子请用茶!”小荻怯生生地奉上香茶。 “谢谢!”周兴怀冷冷回道“张公子,在下前来最多保护你一个月,要是一个月后,还没有抓到凶手,那在下可管不了了。” 萧然闻言,尴尬一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总不能让周公子永远保护在下的啊。” “啊呀,周公子是来保护我家少爷的呀!那我带你熟悉一下府里吧,还有,既然是来保护我家少爷的,那晚上肯定是要宿在张府了,我带公子去看看客房吧!”小荻叽叽喳喳的,热情不已的对周兴怀说道。 周兴怀闻言,局促不安的看向萧然,意思明显,你家丫鬟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萧然忍着想笑的冲动,暗道这周兴怀不会是个雏吧,嘿嘿,就让小荻这小话唠去烦一烦你。 萧然只当没看见周兴怀的眼神,反而大声说道“小荻,你带周公子去四处看看吧,顺便熟悉一下咱们府上,前前后后都要熟悉,特别是我住的红楼。” “是,小荻保准完成任务!”小荻一听兴高采烈地答应着,说完便伸手去拽周兴怀起身。周兴怀自小在周家庄,那学得可都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那一套东西呀,如今遇上小荻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不晓礼仪的,zh哪招架得了啊! 萧然看着周兴怀跌跌撞撞的背影,想起刚刚他那那手足无措,神情惶惶,两眼求助的模样,萧然不由得强忍着笑意,然后微笑着朝其挥了挥手。 “少爷,这白白嫩嫩的周公子当真行吗?”邓兴看了看细皮嫩肉的周兴怀,一脸狐疑地说道。 “行不行咱也就只能这样了,对了!邓叔!麻烦你去通知一下永寿绸缎庄的阮员外,就说我请他喝酒,感谢之前照顾之恩!”萧然思来想去,胁迫自己的杜宏远四人,除去了杨九郎,剩下的三人,最好对付的应该就是阮永寿这个死胖子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明教的事情,然后问出解药的下落,看来得先从阮永寿着手了。 邓兴闻言,出言道“少爷,近闻阮员外去了济南府办事,不在青州。” 萧然一听,这死胖子竟然不在,这么赶巧的吗!“那算了,过些日子再去请他吧!”阮永寿不在,看来自己得另外想法子了,幸好这解药还够用半个月。 “周公子……你看那边是府里的花园,那边是府里的地窖,最边上那是下人们住的地方,那红瓦檐的房子便是少爷的卧房了,你要保护少爷,就住在红楼旁边好了,嗯……我也住在少爷旁边的……” 小荻一路上指着花园,地窖,红楼……喋喋不休,热情高涨的介绍着。 周兴怀拧着眉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阔绰的张府,张府除了假山楼阁多了一些以外,倒也和别家的大宅子差不多。 “你家少爷遇刺之前,府里内外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生面孔?”周兴怀在张府后院绕来绕去,竟有些迷糊了,这张昂应该甚是喜欢假山楼阁,流水喷泉之类的景致,这要是不熟悉之人,只怕进了后院,不出一刻钟,准得迷路,除非有人来提前踩点,这才会如此精准的摸进张昂的卧房。 小荻闻言,单手托腮,眼睛朝上,想了想说道“没有的呀,府里进出的都是熟悉面孔,送菜的钱伯、浆洗衣服的田婶、卖肉的罗大叔,都是熟面孔!” “如此说来,很有可能这贼人本身就是张府里的人……”周兴怀闻言,喃喃自语了一句。出门时,爷爷曾嘱咐自己调查是哪一路人马到了青州,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张府的家贼。 “周公子,你说什么……”小荻没有听清,仰着脑袋,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着。 周兴怀回过神来,继而说道“没什么,带我去你家少爷的卧房里看看吧!” 夜幕降临,萧然回到自己卧房里,邓叔为了安全起见,一定要周兴怀住在萧然房里,前后用屏风隔断,如此就算到时出了什么问题,也可迅速反应。 “真是委屈周公子了呀!”萧然堆着满脸笑容,客客气气的对周兴怀说道。 周兴怀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榻上一坐,双手环抱,随身携带的长刀放在一旁,冷若冰霜的脸庞没有一丝笑容。 “无妨,邓管事说的对,我在此歇息,也的确方便保护公子!”周兴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透着一股寒气,让人避而远之。 萧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那就辛苦周公子了,小荻,随我到里屋来。”萧然拱手向周兴怀施了一礼,接着唤小荻随自己进去了,不一会,里头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 “哎呀,轻点!轻点!往左边一点……” “少爷,你好麻烦呀……” “那要不换我在上面……” 周兴怀闭目养神,坐在外面榻上,此刻听见如此话语,不由得耳根子红的犹如要滴血一般,自己也不是懵懂无知之人,这张昂竟然如此不避讳,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少爷,舒服吗……” “舒服呀……” “岂有此理,简直将我视若无睹!”周兴怀不由得大怒,腾得站了起来,长刀在手,转身进了里屋。“张公子……” “嗯?……” “周公子……你干嘛呀……” 此时画面,小荻光着脚丫子,踩在萧然的背上,正有节奏的用力踩踏着。 “你们在干嘛?” “按摩呀!你以为我们在干嘛!” 今夕是何年 第21章:野蛮女友 虽然昨晚卧房里睡了另外一个大老爷们,可萧然却毫不在意。昨晚一夜连个梦都没有,这可能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了吧! “周公子早啊!昨晚睡的好吗?” 萧然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瞧见不远处笔直站在一人,那人肯定是周兴怀。 周兴怀今日穿着一件白浅橙蝉纱青衣衫,一条紫色兽纹腰带系在腰间,一条黑色发带将头发简单挽起,显得精神干练。哎哟喂,没想到周兴怀竟然还有一双黑色的桃花眼,当真是不知要气死多少美人闺妇呀。 “张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此时已日上三竿!至于我睡得好不好,在下的黑眼圈应该可以说明一下情况。”周兴怀双手环抱着,倚在屏风的一侧,脸上似乎气色不太好,此时眉毛轻轻一挑,没好气的说道。 “噗嗤……我说周公子今天这个眼睛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呀,原来是时髦的烟熏妆呀!”萧然掩着嘴不住的笑着。还别说,这黑色的桃花眼倒别有一番韵味呀! “少爷,你可算醒了,采萱姐姐约你栖梧山相见!”小荻此时正好进来,小丫头总是一副永远不知道累的样子。此刻见萧然醒了,不由得赶紧凑到萧然耳边小声说道。 “采萱?谁呀?”萧然大脑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妈呀,阮采萱,阮永寿的闺女,张昂啊!你真他娘人渣,连阮永寿的女儿都不放过,看来自己上次醉酒阮府,也是这丫头给邓叔报的信吧。” “小荻,她有没有说见我干嘛?”萧然将小荻拉了进来,凑到其耳边,神情紧张的小声问道。 “没有呀,采萱姐还给我带了和仁坊的糕点呢。”小荻咧着嘴笑着回道。“少爷你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和采萱姐姐玩的嘛,小荻也喜欢和采萱姐姐玩,我可一直听你的话,替你保密的哦。” 萧然听完,脑门不由划下三根黑线,小荻这小丫头片子,啥都还不懂,张昂这厮肯定是忽悠着小荻,小荻还傻乎乎的替他保守什么秘密呢。 “栖梧山太偏僻了些吧,小荻这样,你去告诉阮采萱,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相见,改日再说。”萧然无奈,这张昂留下的孽缘,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了断呢。 小荻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萧然,这可不是少爷的风格呀。不过呢,少爷说的也对,毕竟少爷有伤在身,还是要先好好养伤的。 “少爷,采萱姐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确定不见见她吗?”小荻忽然想起阮采萱萎靡的脸色来,不由得又说道。 “不见不见,少爷我还气色不好呢!今天咱哪也不去,就待在府里。”萧然连连摆手拒绝着。 小荻闻言,满怀着心事出了红楼,采萱姐姐只怕遇着什么伤心事了吧! “小荻!小荻!这里!” 张府外,青石板铺砌的笔直大道上,一驾素色马车停在不远处,此时帘子掀起,一双玉臂伸出,不停的朝小荻挥舞着,一双倩目,满心欢喜地盼望着。 小荻扭头一看,接着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采萱姐姐,少爷遭了刺客,此时还有伤在身,少爷说不宜相见。” “不行,不见不行了,张义轩不出来见我,那就我去见他好了!”阮采萱闻言,眉头一皱,腾得自马车上冲了下来。 小荻见状,拦也拦不住,只得火急火燎的跟在后头,阮采萱怒气冲冲,脚下似乎带风一般,快步朝张府走去。 “张义轩!张义轩!你给我出来!”阮采萱矗立在张府门外,放开嗓子大喊道。 张府的门子小厮一见府外有人撒泼,便都涌了出来,各个手中还紧紧握着水火棍。大家伙都知道,近来府里遭了贼,邓管事吩咐全府上下都备好了水火棍,以作防备。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在张府撒野!”张府护院陈浩南一身劲装打扮,手中水火棍一指,大声厉喝道。 “滚!本小姐今天只找张义轩,谁敢拦我,可别怪我不客气!”阮采萱起了一个马弓步,双手成手刀状,一双本该迷死人的大眼睛,此时却喷着火,怒目而视着张府一众手下。 “哎哟,这不是阮员外家的大小姐嘛!怎么一个人来了,阮老爷人呢?”此时邓兴听到声响,赶忙跑了出来,定睛一看,这不是阮永寿的闺女吗,怎么跑这来了,这丫头在青州城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呀,怎么?她还和少爷扯上了关系,难不成上回通知自己去接少爷的人,就是这丫头。 不远处躲在人群里的小荻,眼看事情要露馅儿了,不由得赶紧悄悄跑回去禀告萧然去了。少爷和采萱姐姐认识的事情,只有自己知晓,如今采萱姐姐这么一闹,只怕不消两个时辰,阮家小姐打上张府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青州城了。 “邓管事,今天是我来找张义轩的,跟我爹爹没关系,你让张义轩出来。”阮采萱依旧一副火爆模样,看来今日是非得见着张昂不可了。 “阮小姐,我家少爷正在养伤,不宜见客,您要有什么事,不妨过两天再来嘛!”邓兴可不希望自家少爷和这丫头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啊!依着自己少爷的性情,只怕这关系是扯不断了。 “废话真多,既然你们不让他出来,那我便进去好了!”阮采萱话音刚落,脚下一踮,轻盈的身子一跃而起,跃过府门前的三级石阶,同时一记手刀狠狠的砍在陈浩南的脖子上。其余家丁见状,瞪着眼睛,纷纷抄起手中水火棍,就欲一拥而上。 “住手!” 萧然大喝一声,扒拉开挤在一起的众人,一脑袋钻了出来。萧然不由呆了,眼前这女子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只见这阮采萱,英姿飒爽立于眼前,肉红的尖下巴,眉下是乌溜溜的美眸,柔顺的黑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朱唇皓齿,加上此时微微嗔怒的可爱样子,简直爱煞人了。 “你……你……怎么来了……”还未出来之前,萧然本已经想好,一会见了这阮采萱,一定要狠狠的痛骂她一顿,然后让其死心。可事到眼前,萧然却说不出口了,只是一副吞吞吐吐,痴痴愣愣地模样。 “哼……你还晓得出来!快跟我走!”阮采萱见了萧然,二话不说,拉起他便上了自家马车,然后一扬马鞭,飞也似的离了张府。 今夕是何年 第22章:我晕马车 阮采萱拽起萧然,拉着他便上了自家马车,张府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阮采萱便已经驾着马车,飞也似的离开了锦衣巷。 “少爷……”邓兴大喊一声,一拍自个大腿,大急道。“如今这刺客还未落网,少爷此去岂不是危险,来人啊,赶紧去追!保护少爷!” “邓管事,人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往哪追啊?”护院陈浩南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偏着脑袋问道。 “爹爹,我知道,我带人去!”小荻此时跳了出来,采萱姐姐一定是带少爷去栖梧山了。 “事不宜迟,上来!”此刻张府门外,周兴怀已经骑着一匹黑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听到小荻所说后,便勒马停了下来,同时伸出手去,要小荻上马。 小荻一见周兴怀,不由得大喜,脚丫子飞也似的跑向周兴怀,然后一手抓住周兴怀伸过来的手,周兴怀抓住小荻的手腕,猛的一用力,小荻便稳稳地落在了周兴怀的马鞍前。小荻感受着来自后背粗壮胸膛的温度,还有那稳重地呼吸气息。小荻不由得双脸通红,两只手不安的紧紧抓住马鞍,怯生生地低着头,周兴怀见小荻坐好,便一夹马腹,黑马飞驰而去。 “邓管事,小荻上了姓周的马,咱还追不追呀?”陈浩南眼见小荻和周兴怀又骑马狂奔而去了,不由得出言问道。 “你这废物,少爷养你有何用,竟然连一女子都对付不了,还在此丢人显眼,滚去账房结账滚蛋!”邓兴怒气难消,小荻这丫头也太放肆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敢上了一年轻男子的马背呢,邓兴越想越气,此刻又见陈浩南出言相问,不由得便将火都撒到他的头上去了。 “驾……驾……” 阮采萱亲自驾着马车,挥舞着马鞭,一阵风似的驶出了锦衣巷。锦衣巷里住的可都是青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见阮家大小姐驾着马车,抛头露面不说,还如此招摇过市,无不摇头叹息,这阮家出了这么个闺女,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萧然被阮采萱丢进车厢里,这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萧然在里头被撞得头昏脑胀,一会甩到车尾,一会又甩到车前,这尼玛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啊! “这是谁家丫头啊!竟如此不知廉耻,竟当街纵马飞驰,真是缺乏教养!” 此时青州城东城门下,自济南而回的阮永寿刚好路过,自己刚进城,本想下了马车买点东西,不成想忽然一驾素黑色马车飞奔而来,驾车的竟然还是个女子,这马车速度飞快,几乎是擦着阮永寿的身旁飞过,阮永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脸郁闷的抱怨道。 “让开!让开!” 阮永寿刚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不料一抬头,又见一黑马飞驰而来,马上坐有两人,竟是男女同乘。黑马飞奔而来,卷起一地烟尘,直呛得阮永寿眼睛都睁不开。“世风日下啊!真是世风日下啊!” “少爷!少爷!你可回来啦!” 阮永寿正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停的揉搓着,嘴里念念有词,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田伯,你不看好小姐,怎么跑这来了!”阮永寿睁开眼睛,发现田伯竟跑到自己跟前了。 “少爷啊!小姐跑啦!”田伯哭丧着脸,布满皱纹的额头,此刻更是深深的露出一道道沟壑来。 “什么!跑了!跑哪里去了!”阮永寿一听阮采萱跑了,不由得火冒三丈。本来自己已经打算将其送回淮南老家的,可这丫头执拗的很,非要寻死觅活,阮永寿把心一横,便将其软禁了起来,不成想自己刚刚离开几日,这丫头竟然跑了。 田伯看着怒气腾腾的阮永寿,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也是刚刚才听到消息的,说是阮家大小姐当街抢人,抢得还是张府的张义轩张公子。 “有话快说啊!采萱跑哪去里啦?是不是找她师父幕照神尼去啦?”阮永寿大急不已,这丫头要真跑到栖霞庵去了,自己还真一时拿她没办法,幕照神尼是出了名的娇惯这孩子,她要是不同意把采萱交出来,自己还真没辙。 “没有,没有……小姐去张家找张义轩张公子去了!”田伯闻言,连忙解释着说道。 “哦?找张公子去了……”阮永寿一听,这丫头没去找幕照神尼,那还好说,可忽得一想,不对啊。“她找哪个张公子?张义轩?张昂?” “正是锦衣巷的张昂张义轩公子。”田伯忐忑不安的小心回道。 “嗝…嗝……”阮永寿一听,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满脸涨红着。阮永寿脚下忽感轻浮,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田伯一看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自家少爷。 “都是木头啊!快来搭把手啊!先送少爷回府!”田伯大声的叫喊着,阮家仆役跟着来了三四个人,此刻闻言这才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要不然阮永寿这身材,光靠田伯,那还不得压垮了他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驰的马车也不见有停下来的迹象,反正萧然在车厢里是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吁……” 随着阮大小姐手中马缰一收,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呕……呕……”马车停稳,萧然一个箭步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撒丫子跑到路边,便开始吐了起来。萧然也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晕马车。 “你没事吧?”阮采萱瞧见萧然难受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阵心疼,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自袖口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丝绢来,缓缓的递了上去。 “姑娘驾车的技术,只怕在青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吧……呕……”萧然话未说完,腹中又是一阵翻滚,直吐得绿水直流。 “谁让你不愿出来见我的,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阮采萱说着说着,竟委屈的要哭了。 萧然直起了身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腹,刚刚自己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这吐了半天,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你怎么还哭上了呀?该哭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萧然瞧着梨花带雨的阮采萱,没好气的说道,这姑娘好看是长得好看,可怎么感觉有点虎啊! 今夕是何年 第23章:刺客再现 周兴怀带着小荻,纵马狂奔而出,一路上小荻都默默的低着头。起先周兴怀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可随着马匹奔驰的节奏,二人也因惯性的原因,随之上下颠簸。这一颠簸可就难免有了肌肤接触,此时周兴怀才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刚刚着急,又只当小荻还是个小妹妹,便没想那么多,可这毕竟还是男女有别啊,二人此时如此亲密,只怕是大大的不妥。 “小荻,你确定你家少爷是去了栖梧山!”为了缓解一下二人的尴尬,周兴怀稍稍放缓了马力,轻声出言问道。 “一定是的,少爷和采萱姐姐每次都约栖梧山见面。”小荻听到周兴怀之言,不由得抬起头来,仕女装扮的两束发髻上下抖动着,竟不自觉地碰到了周兴怀的下颚。 此时二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二人只这么一问一答,便又不知说什么好了,此时此刻就仿佛万物静肃一般,只听得见耳边山风呼呼的吹过。 “这是哪啊?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这不会是到了栖梧山了吧!”萧然不解风情的自言自语着,完全不理会正在一旁嘤嘤哭着的阮采萱。 “大小姐,咱能不装了吗!” 萧然没好气的说道,这阮采萱的性格一看就不是个娇娇滴滴的,眼下当着自己的面哭个不停,无非就是柔弱给自己看罢了。 果然,阮大小姐一看萧然这幅德性,直接变脸。“好你个张昂,你就这样敷衍本小姐吗!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呀,我容易吗我!”阮采萱见萧然毫不怜香惜玉,不由得俏眼一瞪。“你刚认识我那会,还死乞白赖地要给我讲崔莺莺夜会柳生的故事呢,怎么,这会你不认账啦!” 萧然闻言,不由得挠了挠头,这张昂也是个受害者啊!一开始被阮采萱的外表所迷惑,本以为阮采萱是个崔莺莺般的深闺小姐,没想到却是孙二娘般的老虎。张昂发现以后,想要脱手,却发觉已经粘上了,甩都甩不开,现在可好,把这祸害留给自己了。 “阮小姐……” “你叫我什么……” 萧然刚想说话,阮采萱眼神一瞥,两道寒光射向萧然。 “你竟然叫我阮小姐,你当初可是叫我萱萱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这里是栖梧山,我们第一次相识便是在此,你我二人还一起畅游栖梧山,那时候你可是神采奕奕的呢。”阮采萱神色激动,自己当初悔不该被这张昂的甜言蜜语哄骗,虽然自己也早就知道这张昂在外时常有些风流名声,泰安府二百贯高价赎回一青楼女子,也就这风流公子张义轩有这么豪迈了。 阮采萱回忆着自己与张昂相识的过程,那时候因为自己的性格,所以在这青州城里不招人喜欢,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可自己不在乎。回想起初见张昂之时,这家伙竟不认识自己,还屁颠屁颠的上前搭讪,自己不理他,他还非得往上凑,变着法的讨自己开心,自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自己亲人以外的温暖。 “大小姐,你还好意思说呢,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只说你叫萱萱啊!”萧然额头上三条黑线划下,这张昂也真是傻到家了,人家一句你叫我萱萱吧,便彻底沦陷了。 阮采萱闻言,尴尬的捋了捋自己额前的鬓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就够了,如今有人要拆散我们,你可不能不管!” 萧然一听,心下窃喜,这不正好,自己正愁不知该如何了断这感情呢。“谁要拆散我们呀,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可怜我?”萧然虽强忍着心中欢喜,可还是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人真是个大善人呀。 幸好阮采萱神经比较粗,听不出萧然话中意思,此时见萧然也是一副担忧神色,这才好受了一些,接着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爹爹,他要把我赶回淮南老家,要我嫁给一个我重来没有见过的人。今日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们该怎么办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无份呀……”萧然乐得差点要笑出声来,这个阮永寿真是善解人意了啊。可此时自己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见萧然一脸悲愤状,一拳狠狠地砸在路旁的一棵松树上。 阮采萱见萧然想要放弃,不由得心中着急,快步走上前去,正欲好好与他计议一番…… “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啊,张义轩!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呢,只是可惜了,我今天就是来收你的命的!” 就在此时,栖梧山下的一条小径,竟缓缓走出一人来,来人在昏暗的树影映衬下,一道佝偻驼背的身影显了出来。 萧然一见此人,便想起张昂柳河湾的遇刺来,难道这人就是那个刺客。 阮采萱眉头紧皱,这个驼背人,全身上下罩着黑衣,声音沧桑却浑然有力,而且看他走路的步伐,虽缓慢,却十分有章法,这是可进可退的路数,来人绝对是个高手。 “前辈怎么称呼,在下栖霞庵幕照神尼的弟子阮采萱,还望前辈不要为难我等!”阮采萱神色冷峻,微微抬手作揖,脚下已在暗暗发力。 “幕照神尼?老乞丐没听过,不过啊,老乞丐倒是要说说你这女娃娃,你说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呢!这小子长得丑不说,还贪生怕死生活不检点,你说这么个东西,你是瞧上他哪了呀!”驼背老头离着萧然等人有个十步的距离便不走了,远远的看不清脸庞,可那一双阴侧侧的眼睛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擦,你丫谁啊!老子招谁惹谁了,你就是柳河湾偷袭我的那个吧?你可真行,阴魂不散了是吧!”萧然一听不由暴跳了起来,咱虽说不是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好歹长得也算标致吧!如今被你这么个又丑又老还驼背的老乞丐鄙视,这还有天理吗! 今夕是何年 第24章:明教护法 阮采萱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眼前之人既然是刺杀张昂之人,那只怕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你少说两句……”阮采萱扯了扯萧然的衣袖,小声地呵斥着。萧然抬眼看了看阮采萱,见这丫头神情凝重,显然是看出了这老头的实力在她之上,不由得连忙闭嘴,紧接着后退了两步。 阮采萱白了一眼萧然,接着抱拳道“前辈是个世外高人,张昂不过一普通诸生而已,前辈为何一定要取他性命呢!” 驼背人闻言,冷冷的笑了一笑。“他可不普通。女娃娃!你倒是挺对我老乞丐的胃口,像个江湖儿女,不如你拜我为师,我留你性命,至于这小子,他必须得死。” “哎哟我去,我这暴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还我必须得死,有种报上名号来!”萧然忍不住了,这老乞丐简直视自己为无物,岂有此理,咱三年警校也不是白上的,这擒拿格斗也不是白练的。 “哈哈……小子,我的名号你不配知道!拿命来!”老乞丐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紧接着一眨眼的功夫,这老乞丐竟弹腿一起,手掌如爪,瞬时便直飞了过去。 萧然刚起了个云手,没想到这老乞丐便已杀到了眼前,来势汹汹的鹰爪带着刚风,直扑萧然面门。萧然眼疾手快,左手亦迅速化为鹰爪,直接抓住老乞丐向其袭来的手腕,紧接着迅猛发力,朝后掳带,这老乞丐受力向前倾俯,萧然再继续迅速击出右崩拳,这便是擒拿格斗的挑腕击心了,只可惜这一招对老乞丐并没有多大用处,只见老乞丐驼背的身子忽然后仰,紧接着手腕一翻,直接脱离萧然的鹰爪,然后其双腿忽然飞起,猛的踹向萧然。 “噗……”萧然受到双腿重击,竟倒飞了出去,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裂了一般,嘴角此时亦是鲜血溢出。“这完全不符合万有引力定律啊!” 老乞丐向后飞起的身体,在双腿击中萧然后,竟又飘然落地,佝偻的身型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呀!”阮采萱见萧然受伤,不由大急,脚下步伐变换,竟如一条游蛇一般快速发起了进攻,双掌此时也已经化作两把利刃,带着劲风便朝老乞丐杀去。 “游龙掌法!”老乞丐喃喃自语了一句,阮采萱此时所用的功夫乃是明教的游龙掌法,此掌法只有当年的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南宫幼怡会,难道这人口中的幕照神尼便是南宫幼怡。 老乞丐没时间多想,阮采萱已经欺身杀上前来,掌势逼人,脚下生风。老乞丐不敢大意,运起内力,左右腾挪,幸好这小丫头的游龙掌法没有大成,要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阮采萱三十多招发出,竟连老乞丐的衣袍都没碰到,不由得心下大急,这一着急,心绪便不由大乱,这心一乱,脚下步伐便也跟着乱了,老乞丐见状,嘴角邪邪一笑,这丫头已经黔驴技穷了。 老乞丐见阮采萱掌法已乱,便迅速寻了个空档,一掌击出,直中其左肩。 “啊……”阮采萱应声倒地,右手抚住自己左肩。 “你到底是谁?为何一定要杀我!”萧然几乎是咆哮着嘶吼道,这个世界让他感到愤怒,让他感到窒息。为什么这个世界可以轻易的就要他人的性命,难道生命就如此的卑贱吗! 老乞丐见萧然发怒,不由得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忽然嘴脸一变,神情狰狞,一脚踩在萧然胸腹之上。“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明教护法是也!现在你可以安心上路了!”老乞丐话音一落,便欲一脚踏碎萧然的五脏六腑。 “慢着!慢着!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明教的呀!我也替明教出力呀!你怎么就要杀了我呀!”此时的萧然迷糊了,杜宏远等人便是明教安插在青州的棋子,为的就是利用自己接近齐王,以达到他们搅乱天下的目的。可眼前这位自称明教护法的却要杀了自己,这是闹哪一般啊。 “驾……驾……” 此时山口外不远处,忽的响起了马蹄之声来,老乞丐见有人来了,便一咬牙,抓起萧然,然后点了萧然的穴道,让其动弹不得,紧接着将其拎了起来。 “放了他!”阮采萱挣扎着站起身来,身子还不住的摇摇晃晃,可眼见这老乞丐要抓走张昂了,阮采萱不由得急忙出言大喝。 “好,你也一起吧!”老乞丐拎着萧然,忽然快步走到阮采萱身旁,阮采萱大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老乞丐的轻功只怕更高。阮采萱来不及反抗,老乞丐便已经运起点穴手法,将阮采萱也点了穴位,紧接着一手拎一个,大快步的消失在了栖梧山的莽莽林海之中。 “吁……” 山口外来人正是追踪到此的周兴怀和小荻。周兴怀看见了阮采萱的马车,便勒停了马匹,紧接着将小荻抱了下去,自己翻身下马。 “这里刚刚发生了打斗,看来你家公子遇到麻烦了!”周兴怀挑开阮采萱的马车,见里头空无一人,再看地上一片狼藉,这里显然刚刚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那怎么办啊!周公子,你武艺高强,赶紧想法子去救少爷吧!”小荻闻言,不由得大急,少爷可比自己的亲哥哥一般呀! 周兴怀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从地面的打斗痕迹来看,袭击张昂之人应该武功不弱,而且能够如此迅速的消失不见,只怕这人的轻功更是了得,眼前这座栖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进里面去找一个人,那只怕是犹如大海捞针啊! 小荻见周兴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不由得更加着急。“不行,我得找少爷去。”小荻说完,便欲进山,周兴怀哪能同意呀,这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这栖梧山时常有豺狼虎豹出没,此时不熟悉地形和进山,只怕就是羊入虎口。 “小荻,你冷静一点!栖梧山有多大,你知道吗!你要想真心救你家少爷,就一切听我的!”周兴怀拉住小荻的手腕,低着头看向小荻,眼神真诚地说道。 今夕是何年 第25章:栖梧山中 小荻脸颊带着泪痕,红彤彤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周兴怀。“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兴怀嘴角微微一笑,伸手情不自禁地刮了一下小荻的鼻翼。“当然是真的,你家少爷应该是被抓走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栖梧山山高林密,要找到他,可没那么容易。我周家有位长辈,最擅寻踪觅迹,我回去请了他来,必能找着你家少爷。” “那太好了,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动身吧!”小荻闻言,不由急咧咧的催促道。 夜幕低垂,栖梧山中树影婆娑,一处昏暗的山洞内,洞口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火上架着一只野鸡,一黑袍人正不断的翻着架子,将那野鸡烤的喷香喷香的。 山洞内,萧然被捆缚着双手丢在洞穴的一角,嘴里塞了块裹脚布,这酸爽简直让人难以想象。阮采萱的待遇倒是稍微好一些,虽捆了双手,可好歹嘴巴还能说话。 “嗯……嗯……”萧然转头看向阮采萱,嘴里哼哼唧唧了半天,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不停的摇晃着,眼睛一眨一眨,眉毛不住的上下跳动。 “嘘!”阮采萱瞧见了萧然的动静,不由得轻声嘘了一声,示意其不要发出声响。“前辈,你在烤什么?好香啊!” 阮采萱忽然大声朝外喊去,老乞丐闻言,头也不抬,依旧翻烤着野鸡,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们不要妄想逃跑,这栖梧山的豺狼虎豹此刻正出来觅食呢!你们要是不想葬身禽兽之腹,便给我安分些。” “唉……”阮采萱朝萧然叹了口气,她本想分散一下老乞丐的注意力,然后伺机接近萧然,可不成想,这老乞丐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 “女娃娃,你可知道你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啊?”老乞丐想起阮采萱白日里所使的游龙掌法来,不由得心下疑惑。南宫幼怡这个名字,自己可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阮采萱听到老乞丐问起自己的师父,不由得眉毛一挑,暗暗思索了起来,难道这人认识自己的师父?自己的掌法,师父明明叫它逍遥游掌法,怎么到了这人口中,却又成了游龙掌法了呢! “前辈是否认识家师?”阮采萱并未回答老乞丐的问题,反而出言问道。 “不认识,不过你白天所用掌法,老乞丐看着倒有些眼熟,在下当年的一位故人也会使这掌法!”老乞丐一边回应道,一边用力扯下一块鸡腿来,佝偻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接着转身朝洞内走去。 “你师父年纪大概几许?”老乞丐缓缓走到阮采萱的身前,弯腰将鸡腿递了过去。 阮采萱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之人,在微弱的篝火映照下,阮采萱看见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粗糙的犹如老树皮一般。 “家师年约六十上下,自号幕照神尼,没人知道她老人家的真实姓名。家师道场便在这栖梧山中,道观名曰栖霞庵!”阮采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师父的情况告知于老乞丐,接着又道“前辈!晚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前辈一看,便不是这红尘俗世中人,与家师一样,都是世外之人,可前辈又为何一定要卷入这红尘俗世之中来呢。张昂家世清白,不过是青州城里,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罢了,前辈又为何一定要取他性命呢?”阮采萱自然不知道萧然已卷入了明教的是非当中,此时还只当他不过是个有些钱的富家公子罢了。 一旁的萧然听到阮采萱之言,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完了!完了!这个老乞丐对自己的身份可是一清二楚的呀。 果然,老乞丐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娃娃当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老乞丐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向萧然。 阮采萱闻言,狐疑地看了看萧然,难道这家伙是个江洋大盗?今日自己也才知道,这张昂竟然会拳脚功夫。 “你自己说吧!”老乞丐一把扯掉萧然嘴里的裹脚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说道。 “呸…呸…呸…你不是明教护法吗!你自己告诉她不就完了吗,我就纳闷了,你们千方百计的把我拉下水,如今又要杀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萧然吐了吐舌头,一脸委屈的哭诉道。 “你是明教中人?”阮采萱闻言,不由大惊失色,这明教可是乱党啊!当今陛下严令全国通缉明教中人,凡是发现明教教徒,一律格杀勿论。 萧然白了一眼这傻妞,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愿意啊!还不是被他们给逼的呀。”萧然一边抱怨,一边瞪了一眼老乞丐。 “如此说来,你并不是真心替他们办事的?”老乞丐语气中带着一些意外。 萧然闻言,更是大惑不解。“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老乞丐听萧然如此一问,便心中有数了。“胁迫你的是什么人?你可有见过一位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留一头银发之人?”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这位自称明教护法的人,如今却要破坏明教的大计,看来明教也不是铁桶一块。 “我没见过,不过与我联络的青州城巡检杜宏远说过,明教左护法不日便到青州,要面授机宜!”萧然这会才想起来,杜宏远不是说过,明教护法要到青州来吗!这眼前之人不正是明教护法。 “他终于要现身了,我本以为要等我杀了你以后,他的计划流产了,他才会现身呢!看来你不用死了,你只要到时告诉我你与那左护法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便行了!”老乞丐眼里露出寒芒,似激动又带着兴奋。 萧然木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这老乞丐是和明教的左护法有仇,所以才三番两次要杀自己,目的就是为了逼他现身。 “前辈,小子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前辈,不知可否?”萧然见自己没了性命之忧,这心思便开始活泛了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子没猜错的话,前辈应该是明教的右护法吧。实不相瞒,小子一直想要脱离那左护法的控制,如今得遇前辈,不如你我二人通力合作,一起除了那邪恶的左护法,一来前辈大仇得报,二来在下也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岂不两全其美!”萧然眼眸里闪着亮光,这真是老天相助啊。 今夕是何年 第26章:毒药发作 老乞丐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然,这小子,脑子倒是灵光的很。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合作呢?你的小命如今可是握在我的手里,你敢不听我的!”老乞丐粗糙的脸,缓缓看向萧然。 萧然闻言,轻笑一声道“那前辈还是杀了我吧,反正前辈认为杀了我便可以找到那左护法啦!” 阮采萱见萧然竟敢如此说话,不由担心的看向老乞丐,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吗!要是这老乞丐一怒之下,真的把他杀了,看他如何。 “你少说两句。”阮采萱白了一眼萧然,神色尽是担忧。 萧然没想到这丫头对自己还真是用情至深呀,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放心好啦,前辈是聪明人,杀了我,不一定可以找出左护法,不过不杀我的话,那便一定可以找出那左护法,是也不是!”萧然得意不已,嘴角一笑说道。 “哼,你不要自作聪明,老夫不杀你,只不过是看你也是被逼迫的而已。左护法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一向谨慎多疑,要想杀他,谈何容易!不过,既然他要来青州见你,那想必是十分看重你的,到时侯必不会多加防备,如此一来,我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老乞丐身形虽驼着,可杀气却不小,眼神里全是恶狠狠的杀意。 “前辈所言极是,小子一定助前辈一臂之力!”萧然嘴里说着,身子扭动着,将捆缚的双方摆了过来,眼神不断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既然大家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了,那这绳子是不是可以解了呀。 老乞丐冷眼一看,手中忽然一枚飞镖掷出,直接咻的一声,划断了绳子。“你可别跟我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我随时可以要你命!” “不敢,不敢,帮前辈就是帮我自己,我岂能害自己呀!”萧然用力一挣,双手便出来了,紧接着赶忙上去给阮采萱解开绳子。 “啊……” 萧然没想到,这绳子刚一解开,阮采萱便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左肩上,疼得萧然大叫了起来。 “你属狗的呀!”萧然推开阮采萱,捂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的说道。 “谁让你骗我,你不仅会拳脚,还是什么明教中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阮采萱这会儿是真的伤心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张昂了,可没想到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萧然这个郁闷呀,你说自己冤不冤,这张昂骗你,又不是我萧然骗你,凭什么张昂欠的债,要我萧然来还呀。 看着梨花带雨的阮采萱,萧然心中一时不忍。“算了,你之前也骗我来着,现在也咬了我一口啦,咱两清了。”萧然说完,便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朝洞口走了过去。 “前辈,这野鸡可真香啊!要是再撒上一把孜然,那就更美了。”萧然看着烤的喷香的野鸡,不由得口水直流,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 老乞丐回头看了一眼洞中,见阮采萱弓腿坐着,此时正将头埋在两膝之中,抽泣之声时不时响起。 “怎么?惹你那小娘子生气啦?”老乞丐八卦的问道。 “没事,她演的,一会就没事了!”萧然浑不在意,阮采萱的演技,自己在栖梧山下已经见识过了。 “看样子可不像是演得哦!小子,这女娃娃可是对你一往情深,我怎么看你不太欢喜呀!”兴许是因为自己大仇有了眉头,老乞丐竟来了闲心,八卦起了萧然。 萧然嘴里吃着热乎的烤鸡,糊得满嘴都是,此刻闻言,便漫不经心地回道“她爹要她回淮南成亲去了,我和她没戏!” “谁说要回去了,我爹爹要我回去,我就要回去吗!你休要拿此当作借口,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知何时,阮采萱竟气鼓鼓地冲了出来,也顾不上蓬头垢面的,指着萧然大声问道。 “咳……咳……”萧然被阮采萱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噎了一下,不由得咳了起来。“你看看你,你哪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呀。” “张义轩,你薄情寡义,我杀了你!”阮采萱闻言,不由大怒,手刀一起,便朝萧然打去。 萧然吓了一跳,赶紧跳了起来,二人开始围着篝火追逐。老乞丐稳坐其间,嘴角竟难得的浮现一丝笑意。 忽然,萧然停了下来,单手捂着腹部,一股剧痛传来,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开始直冒。 “你休要装死,我可不会再信你这个骗子!”阮采萱见萧然模样,以外其又在骗人,不由得怒气冲冲地上前,只刚碰到萧然的衣袖,萧然便忽得倒地,开始抽搐了起来。 “啊……你怎么啦!你怎么啦!”阮采萱见萧然倒地抽搐,这才慌了神,连忙扑了上去。“你怎么啦,你可不要吓我,我又不是真的要杀了你。” 老乞丐见状,眉头一皱,这是明教牵机毒!看来这小子真的是被人胁迫了,这牵机毒恶毒无比,中毒之人必须每日服食解药才可缓和毒性。 “小子,解药在哪?”老乞丐估计这家伙身上应该带有解药,不由得急忙出言问道。 萧然口中白沫横流,口不能言,心中那个恨呀,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啊!阮采萱这丫头来得急,走得更急,自己哪有时间带解药呀!这下好了,玩完了。 “前辈,你快快救救他吧!”阮采萱泪如雨下,此时什么也不顾了,跪在老乞丐跟前,磕头相求。 老乞丐眼神犹豫,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保留内力,以待对付左护法。如果自己出手救他,势必损耗元气,可要不救他,自己也未必能找出左护法来。 “前辈,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阮采萱看出了老乞丐的犹豫之色,不由连连磕头求道。 老乞丐看了看阮采萱,接着说道“好,我可以救他,不过你必须带我去见你的师父!” 阮采萱神色犹豫了片刻,可萧然痛苦的呻吟声由不得她再犹豫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救他,我一定带你去找我师父。” 今夕是何年 第27章:赶紧救人 要说这老乞丐为何一定要去见阮采萱的师父呢。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想当年,明教势力正盛之时,这明教的五散人,当年在明教的地位就犹如一方诸侯,听调不听宣,手中皆掌握着极其重要的力量,他们每个人出去都可以自成一派。这南宫幼怡便是五散人之一,江湖人称游龙玉手。 南宫幼怡不仅武功精湛,更是长相美丽,不可方物,当年素有江湖第一美女的称号,老乞丐当年也是对其爱慕不已呀。 后来明教势微,五散人也相继各自转入地下,连带五散人的势力也同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今日老乞丐再见这游龙掌法,便想起了当年江湖第一美女游龙玉手—南宫幼怡来,自己当年与南宫幼怡交情还算不错,要是能够得到她的相助,那自己对付左护法之事,便更有胜算了。 老乞丐见阮采萱答应带自己去找南宫幼怡,便将萧然扶了起来盘腿而坐,接着双掌发力开始为其逼毒。这牵机毒其实是没有解药的,萧然每日服用的解药,不过是缩小版的牵机毒而已,这以毒养毒之法,让你感觉好像是得到了解药,其实是让你中毒更深,等到哪天这毒药蔓延到了你的五脏六腑之时,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得救喽。 如今幸好萧然中毒时间不长,毒素还未扩散开去,要解这牵机毒,只有以强大内力将毒素逼出,如此以达到解毒之目的。 这牵机毒乃是明教八大尊者贯用之毒,这明教的所谓八大尊者,其实不过都是些江湖上,身怀一些奇门异术的人罢了,他们有的擅长练药,有的擅长训兽,有的擅长卜卦,有的擅长制毒,总之五花八门。 阮采萱忐忑不安的侍立在一旁,半步都不敢离开,神情凝重,身体亦在不停的抖动着,眼见萧然双眸紧闭,牙关紧咬,似乎非常痛苦,阮采萱心中亦不禁犹如刀割一般。今日之事说起来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大闹张府,又把张昂带走,又怎会出这等事呢。 再说周兴怀马不停蹄回了青州,先将小荻送回了张府,让其告知府上,眼下张昂的大致情形,自己则立刻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朝周家庄赶去,去请那寻踪觅迹的高手去了。 邓兴正焦急万分的等待着,见小荻回来,连忙相问,听闻张昂被掳,心下不由得大急,急吼吼的便要去报官。 “哎哟喂!”邓兴一个踉跄,眼冒金星,这出门太急,竟不由与他人撞了个满怀。邓兴揉着自己的额头,正欲发作,不料眼前之人却是阮永寿。 “老邓头,你来的正好,张昂呢!张义轩在哪里?他竟然敢诱拐我家闺女,我跟他没完!”阮永寿抬眼一看,见是邓兴,不由得脖子一梗,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 邓兴此时正窝着火呢,此刻见阮永寿不分青红皂白,明明是自己女儿绑走了自家少爷,如今却来倒打一耙,不由反唇相讥道“阮员外,你可真是糊涂啊!你自己的女儿管教不好,竟还有脸来张府兴师问罪,我还正欲去衙门告你阮家光天化日,强抢民男呢!” “胡说八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阮永寿一听邓兴竟敢讥讽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肥硕的手掌呼啦啦的便要拍过去。 “都给我住手!”不知何时,杜宏远竟然出现在了张府门外,一声大喝传来,二人不由一惊,连连转头看去,急忙分了开来。 邓兴一眼瞧见杜宏远,不由心下一喜,自己不正想去报官吗,这不正好。 “杜巡检,你来的正好啊!我家少爷遭歹人掳走了,我正欲去衙门上告呢!如今你来了,正好赶紧多派衙役皂吏去救人啊!”邓兴神色激动不已,满脸因着急形成的褶子堆成了一团。 “什么?被人掳走了,那我女儿呢!我女儿呢!”阮永寿一听邓兴之言,不由得更加激动,如此说来,自己女儿岂不是也遭人一起掳走啦! 邓兴白了一眼这死胖子,不作理会,接着对杜宏远说道“杜巡检,我家少爷是在栖梧山下被人掳走的,还请大人赶紧派人施救吧!” “是啊!是啊!这事情衙门可不能不管,我女儿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如今出了这等事情,衙门要是不给个说法,那可没法跟全城士绅百姓交待!”阮永寿救女心切,浑然忘了眼前之人还有另一层身份,此刻所言便皆是如往日里那般,自己训斥他人的口吻。 杜宏远眉头一皱,心中不悦,阮永寿这废物,不但一点忙帮不上,还尽捅篓子。 “邓管事,阮员外,青州府衙门已经得到消息了,是故宋推官命我前来了解一下情况!二位放心,了解完情况以后,府衙会立马出兵营救的!”杜宏远拱手抱拳朝邓兴、阮永寿轻轻施了一礼。 “不能再等了,情况刚刚老邓头不说了吗!人是在栖梧山下被掳的,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派人去找!”阮永寿激动不已,一听还要耽搁,不由得大吼道。 杜宏远强压心中怒火,冷冷瞪着阮永寿,接着寒芒一闪道“阮员外,还请你冷静一点!府衙办差自有府衙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坏了守规矩!” 阮永寿闻言,忽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再定睛一看,这不是眼前之人哪是杜宏远啊,明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啊…啊…是!是!是!有劳杜巡检了,在下救女心切,并不是有意要破坏规矩的,还望杜巡检不要见怪。”阮永寿被冷风一吹,脑子瞬时清醒了不少,再看杜宏远寒冷的目光,不由得连忙打着哈哈赔着不是。 邓兴忧心张昂,并没有在意阮永寿话语前后态度的变化,沉思想了一会,继而说道“杜巡检,周家的那个小子今日也追了出去,不过似乎没见着人,听说他要回周家庄,去请那寻踪觅迹的高手前来,我看杜巡检不妨也去周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通力合作,如此胜算也大一点不是!” 杜宏远闻言,不由得点了点。“邓管事所言有理,我这便去周家看看,告辞!”杜宏远说完,便又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今夕是何年 第28章:二人分别 栖梧山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缕金色的阳光,自云层中照射出来。山风习习,幽静的山谷之中,虫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生机勃勃之状。 山洞前的篝火已然熄灭,此时只剩下了一堆的灰烬,老乞丐闭目盘膝坐于一块光滑的石面之上,双手放于膝上,手掌朝上,作打坐之状。其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在调息,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树枝铺就的地面,正躺着昏迷不醒的萧然,一旁是蓬头垢面的阮采萱,此刻正轻轻的理着萧然的发梢。 “娃娃,你去溪边打些清水回来吧。”此时老乞丐微微睁开了眼睛,见这丫头竟然一宿未眠,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前辈,你醒啦!张昂怎么还不醒呀?”阮采萱闻言,扭头看向老乞丐,一脸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老乞丐缓缓回道“你就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我的功法过于刚烈,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只怕要好好调养一番了。” 阮采萱闻言,自是高兴不已,赶忙将萧然放平躺好,然后便打水去了。 老乞丐看着一蹦一跳而去的阮采萱,再看看躺那一动不动的萧然,不由得好生羡慕,这小子福气不小呀! “快……快……全体人员分成十队,呈地毯式搜索!推官大人说了,一定要找到张公子,并保证其人身安全,但凡发现贼人,格杀勿论!” 栖梧山下,杜宏远气势汹汹地站在一列府衙官差皂役们的身前,足足有二三百号人之多。杜宏远的大胡子剧烈的抖动着,面相狰狞。张昂被掳一事,知府大人可谓是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啊,不仅青州府的士绅府学前来质问,就连齐王府都派人来过问了,知府老爷的头发那都快愁白了呀。 “周公子,今日还得多谢周家庄出手相助啊!”杜宏远吩咐完毕,便又转身对不远处的周兴怀说道。 周兴怀闻言摆了摆手,接着回道“我既已答应了保护张公子安全,如今张公子被人掳走,在下也有责任。”周兴怀说到此处,不由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此次能够迅速判断出张公子被掳的大致方向,这还得多亏了彪叔!”周兴怀说完朝自己旁边的一位汉子拱了拱手。 “少公子客气了,这点小事不足道哉!哈哈……” 此时这大汉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着回道,杜宏远闻声看去,见此人虎目精光,方脸阔口,发达的肌肉线条棱廓分明,好一条精壮威猛的汉子啊! “这位兄台端的是好本领啊,在下青州府巡检杜宏远,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杜宏远双手抱拳见礼道。 因杜宏远自身走的也是刚猛路数,如今见了这周彪,同样也是走刚猛路数的,不由得心生惺惺相惜之感。 周彪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宏远,接着爽朗一笑道“在下周彪,不过是周家庄的一位下人而已,当不得巡检大人的礼。” 杜宏远闻言,面色有些尴尬,看来这周家庄的人都他娘一个德性,那就是傲! 山下人声鼎沸,数不尽的身穿黑红相间公服的衙差,操着明晃晃地长刀四下乱砍,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齐齐朝山上西北方向搜索而去,一时间竟惊起无数的飞鸟走兽来。 阮采萱用竹筒取来了清水,先给了老乞丐,再拿了些给萧然喝下。 “咳……咳……”许是喝得急了些,萧然咳嗽了两声,接着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是阮采萱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你眼睛怎么红红肿肿的呀?”萧然歪着头,浑然不知自己现在正靠在阮采萱的玉臂之上,竟愣愣地脱口而出道。 阮采萱见萧然醒了,先是一喜,再又听到其所说的话之后,便又生起气来,不由得将胳膊一抽,瞬时站了起来,萧然脑袋下边一空,哎哟一声跌到地上。 “你个没良心的,本小姐可是伺候了你一个晚上,你竟问出这种话来!”阮采萱抹了一把泪痕,恶狠狠地说道。 萧然心里哪能不知道呀,自己又不是木头,阮采萱的这份情意自己又怎会感受不到呢。只不过自己毕竟不属于这里,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走了,这恐怕才是最痛苦的吧。所以自己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与其让其痛苦难受一辈子,不如趁早让其死心。 “那就谢谢阮大小姐啦!”萧然缓缓坐了起来,嬉皮笑脸的冲阮采萱说道,接着又直起身子来,恭恭敬敬地朝老乞丐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乞丐挥手轻轻扫了扫自己的破衣袍,接着缓缓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如今你我既然有了同一个敌人,那告诉你我是谁便也无妨。你猜的没错,我乃明教右护法宫羽是也,与左护法慕容烨同为明教左右光明护法!” 萧然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原来控制自己的左护法叫做慕容烨呀。“宫前辈,既然你与那慕容烨同为明教护法,那又为何要弄个你死我活呢?” “此间恩怨你暂时不必知晓,你如今身上的牵机毒已解,你可先行下山去了,不过你得记住你我二人的约定!”宫羽似乎不想提起当年旧事,一口回绝了萧然,还告知其可以先行下山了。 萧然闻言,不由一喜,可以下山了,这才是大事呀。“阮丫头,听到了吗!我们可以下山了!” “这女娃娃暂时不能走!”宫羽双手一背,沉声说道。 “为什么?你连我都可以放过,为什么要留下她呢!”萧然闻言不由得大急道。 阮采萱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你先下山去吧,告诉我爹爹,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另外告诉他,我是不会嫁给淮南顾家的。” 萧然一脸莫名,这究竟是为何啊!萧然不安的看着阮采萱,见其忽然转过身去,竟不愿再见萧然。“宫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宫羽看着萧然着急的样子,不由咧嘴一笑道“你小子就放心好啦,我会看顾好你的小娘子的,她与我去见一个人,见完之后她便自会去寻你了!” 今夕是何年 第29章:平安脱险 萧然虽清楚宫羽不会伤害阮采萱,可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心中戚戚焉。原来在自己内心深处,阮采萱早已在已经不知不觉间,在其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那……那我先下山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萧然吞吞吐吐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了,扭头便朝山下走去。 阮采萱暮然回首,看着萧然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欲言又止。这个家伙,也不晓得说些好听的话,以前的甜言蜜语哪里去了。 “别看啦,他已经走远了,看得出来,这小子心里有你,只不过看他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宫羽瞧着阮采萱恋恋不舍地模样,不由得说道。“你所说的栖霞庵在何处啊?这栖梧山何时有座栖霞庵?为何我闻所未闻呢!” 宫羽的话语将阮采萱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一撇道“我师父不喜外人打扰,是故在这山中布下了疑阵,不得其法之人,恐怕永远也找不到!” “哈哈……这倒像南宫幼怡的风格,不过眼下有你带路,想必是没有问题了吧。”宫羽哈哈一笑,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当年神采飞扬地江湖第一美女游龙玉手的风采来。 阮采萱见其发笑,不由眉头紧皱道“前辈既然是我师父的故人,那想必是知道我师父脾气的,如今我未得她老人家的指令,擅自带你去栖霞庵,家师到时只怕会震怒,前辈可要有心理准备!” 宫羽见阮采萱神色如此紧张,不由宽慰放松道“无妨,你只管带路,你师父若要罚你,我自会替你求情,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萧然走在栖梧山的莽莽山林之中,不成想这山里竟是荆棘遍布,走了大半天,萧然腿上手上皆被荆刺划破,疼得萧然是呲牙咧嘴。 “他奶奶的,刚才忘了问,下山要走哪一个方向了!”萧然抬手狠狠地拍死了一只山蚊子,这蚊子可真他娘够毒的,那肚子喝得圆鼓鼓的,一拍便是一滩血。 “哗啦……”“哗啦……” 此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之声,萧然不由一惊,这不会是遇上什么猛禽野兽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萧然苦着脸,开始四下张望,看有没有顺手的武器,也好壮壮胆啊!寻摸了半天,只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好吧,聊胜于无。 哗啦之声越来越近了,萧然大气不敢出,手里紧紧握住木棍。“呀……” 杂草树枝被顶了开来,萧然闭着眼,大叫一声,操起木棍便挥舞着冲了过去,呀呀大叫着,忽然木棍停了下来,萧然用力压了压,竟纹丝不动。 萧然缓缓地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个虬髯大汉。“杜巡检?哎哟,真是你啊!此时能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杜宏远铁青着脸,一手提刀,一手紧紧抓住萧然打过来的木棍。“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事!”杜宏远心中怒气难消,本欲马上就要发作一番,可看了看四下,发现其他衙差也朝这边来了。“哼!回青州再找你算帐!” 张昂顺利脱险,平安的回到了青州城,知府老爷总算是松了口气。 “少爷,你有没有伤着哪呀?小荻!赶紧去喊吴大夫上府里来,好好给少爷检查检查!”邓兴双手激动地抓着萧然的两只胳膊,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生怕萧然哪里不适。 萧然见邓兴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不由原地打了个圈,又上下跳了跳。“邓叔,你看!我好端端的,请什么大夫呀,给我上饭菜,这才是正经事,可把我饿死了!” 邓兴见萧然活泼乱跳的,应是没什么大碍了,便放下心来,回头冲小荻喊道。“快去吩咐伙房上菜,少爷要用餐!” “是!小荻这就去!”小荻高声应道,少爷哥哥没事,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 萧然端坐于椅子上,面前一张圆桌,上头摆满了美食,色香味俱全。萧然咽了咽口水,紧接着便双手开动起来,便也顾不得吃相了,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少爷,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小荻看见萧然犹如饿狼一般的进食,不由得赶紧提醒着。“来,来,喝碗汤!” 小荻体贴地盛了碗汤端到萧然的面前,萧然正觉得口干,见了汤,便一把端起,喝了个底朝天! “嗝……”一碗汤下肚,萧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小荻呀,你有没有担心少爷呀!”萧然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上,瞧见可爱的小荻,不由得打趣说道。 小荻白了一眼萧然,没好气的说道“小荻以后再也不给少爷保密了,爹爹为这事可是狠狠的凶了我一顿,还把我禁足了,害得我连周公子也见不着了。” 说起这事,小荻就一肚子火,自昨日回府以后,自己老爹就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自己一番,说什么有辱门风,有损门楣!自己不就是和周公子同乘一骑了嘛!这就有辱门风啦? “哦!对了,周兴怀呢!这家伙可是我的保镖!我被人掳走,他可是要负责任的!”萧然听小荻说到周兴怀,不由得跳了起来,不是说周家弟子都是高手吗!怎么连个人都保护不好呢! 小荻见萧然埋怨周兴怀,不由不满的回道“少爷你可真行,这次要不是周公子请家里的高手相助,你以为官府的那群衙役能那么快找着你吗!少不得还得过两天!让你多喂两天的蚊子!” 萧然闻言,这不对劲呀,你邓荻到底是我张家人还是周家人呀! “嘿嘿……小荻,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呀!这周兴怀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啦!”萧然嘴角邪邪的笑着,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看着小荻。 小荻闻言,脸蛋儿霎时变得红扑扑的,手脚也似乎不听使唤一般,小荻把头一扬,嘴里狡辩道“少爷你乱说,哪有什么迷魂汤,我不理你了!”小荻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的跑了。 萧然看见小荻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一笑,这小妮子莫不是春心荡漾了。 “张义轩!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萧然酒足饭饱,正舒服的靠着椅背,闭目休憩之时,不成想院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今夕是何年 第30章:差点挂了 萧然倾耳一听,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呀!我了个去,这不是阮永寿那死胖子的声音吗。糟了,他肯定是来找阮采萱的,这可如何是好呀。 阮永寿一早便听说张昂已经平安回府了,而自己的女儿却没有一起回来,这还了得,定是张昂那登徒子听说了自己要把采萱嫁人,他便把人给我藏了起来。阮永寿越想越气,自己女儿的清白,可都让这小子给毁了,阮永寿一怒之下,带着田伯,领着阮府一众家丁便气冲冲的杀向张昂府邸。 “阮员外,您也是青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在我张府如此这般大吼大叫,是不是有失身份啊。”邓兴见阮永寿杀上门来,也不示弱,一声令下,张府一班家丁仆役便操着水火棍迎了出来,双方剑拔弩张着。 “老邓头,你给我闪一边去,今天没你什么事,你让张昂出来,他今天要不把我女儿交出来,我誓不罢休!”阮永寿气得浑身赘肉一抖一抖,显然是怒极了。 邓兴闻言,把脸一扭,轻笑道“青州城里谁不知道阮大小姐的威名呀,这人人躲她还来不及,谁还敢把她藏起来呀。” “哈哈……” 张府一众家丁闻言,无不哄然大笑,这阮大小姐的老虎之名,只怕方圆百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啊。 “你……你……”阮永寿气的满脸涨红,手指着邓兴,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够了!都给我把家伙收起来!这很好笑吗!”萧然躲在门后已经半天了,眼见邓叔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不由得忍不住站了出来。这阮采萱虽说大大咧咧的,行事也鲁莽了一些。可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这都不过是世人太庸俗罢了。 “少爷,今天可是阮家先打上门来的!”邓兴一见萧然竟出言维护阮家,不由得心中忿忿不平。 “邓叔,人言可畏,阮姑娘毕竟是个女孩子,咱们如此说道她,岂不是太有失风度了,更何况阮员外今日也是救女心切,那咱就更应好生解释嘛,何必弄得如此剑拔弩张呢。”萧然板着脸,沉声对邓兴说了一番,接着又对阮永寿说道“阮员外,许是你对在下有些误会吧,不妨先叫你手下人把水火棍都放下,你随我入府里来,你我二人把话说清楚可好?” 阮永寿平缓了一下心情,见张昂竟然替自己说话,这可不像是张昂平日里的风格啊,心下不由狐疑。“不必了,有什么话,你就在此说清楚,我女儿到底哪里去了!” 萧然见阮永寿心存防备,便也不勉强,直接开口回道“阮姑娘让在下转告,她一切安好,只是近期不能回府,还请阮员外不用担心。” “那她有没有说她去哪啦?几时回来?”阮永寿毕竟担心自己的女儿,见萧然知道她的消息,便急忙出言又问道。 “这个她倒没说,不过她应该是去见一个人去了,具体是谁,在下就不知道了!”萧然如实相告。却也不敢告诉阮永寿,她女儿最后要转告他的是,她绝不会嫁给淮南顾家。 阮永寿闻言,眉头一蹙,若有所思,这丫头肯定是去找她师父幕照神尼去了,看来送她回淮南之事,只怕一时半会是不行了。 “哟……挺热闹呀!正好,阮员外也是苦主之一,那不妨一起,大家到张公子府上一坐,我正欲了解一下案情!” 此刻杜宏远正好来到张府门外,眼见阮永寿也在,便顺势一起邀来。 阮永寿回头一看,见是杜宏远,心下不由一紧,连忙回道“在下已经知道小女下落了,就不打扰杜大人办差了。”说完便欲领人撤退。 “慢着,既然阮员外知道了阮小姐的下落,那就更应该配合官府查案了,如此也好早些抓着那贼人不是!”杜宏远把脸一沉,黑着脸说道。 阮永寿见杜宏远变脸,不由得赶忙殷勤上前,这家伙可是明教的狠人,咱惹不起呀“愿听杜巡检吩咐。” 萧然知道杜宏远迟早会上门来找自己的,此刻见杜宏远领着阮永寿一起进了张府,萧然眼珠子一转,将二人带到书房,紧接着将房门掩起。 “杜巡检,你来的正好,我正欲去寻你呢,这贼人来头可不小,只怕得请护法出面才能解决了!”萧然故作神秘的说道。 杜宏远闻言,心中不悦,难道自己不能对付吗!这是小瞧自己不是。“你说,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坏咱的大事,我杜宏远的长刀早已饥渴难耐。” “快说,快说,采萱可是因你才遭了这无妄之灾的,这贼人着实可恶。”阮永寿此刻也是愤愤不平的急道。 “此人自称也是明教中人,而且还是明教护法,此人虽身形佝偻驼背,但武功奇高,三两下便将我擒了去,小子可是冒死才逃脱出来的。”萧然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般说道。 杜宏远闻言,忽然一跃而起,突然发难,一掌挥出,掌形化作鹰爪,直接扼住萧然颈脖,面目狰狞道“你说谎!以你的功夫,你根本就不可能逃的出来。” 萧然没有想到,杜宏远会突然发难,此时自己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双手扑腾着,无力的拍打着杜宏远粗壮的手臂,眼看两个眼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杜大人,再掐下去,这张昂只怕就会没命了呀!咱不妨再听听他的解释吧!”阮永寿在一旁眼见萧然快不行了,不由得赶忙出言劝道。 杜宏远闻言,心下一动,此人现下还不能死。“你休想诓骗于我,你所说的驼背佝偻之人,我知道是谁,此人的武功不在左护法之下,你要想逃脱,只怕毫无可能,你最好实话实说!”杜宏远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冷言说道。 “咳咳……呛死我了!”萧然猛拍了自己的胸膛两下,剧烈的咳嗽这才停下,又狠狠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气喘匀了。“杜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啊!没错,这贼人劫持了采萱威胁于我,欲让我骗出左护法,然后将其伏击!” 今夕是何年 第31章:贺齐王寿 “什么!你这骗子,你不是说采萱找她师父去了吗!怎么又被劫持了呢?你今个要是不说清楚,我阮永寿活吞了你!”一旁的阮永寿听完萧然所说之后,不由得暴跳如雷,这张昂简直畜生不如,为了自己活命,竟不管自己女儿的性命,真该活剐了他。 萧然看着暴怒的阮永寿,不由得急忙躲到了杜宏远的身后,嘴里依旧不依不饶道“你家闺女硬要缠着我,那驼背人以为我与她是一对鸳鸯,竟想用阮采萱威胁于我,我又岂能受其威胁,做出有损圣教之事!” 阮永寿一听,更是大怒,挪着肥硕的身躯便欲生撕了萧然。 “住手!”杜宏远大喝一声,阮永寿立马蔫了下来,一脸不甘之色。杜宏远心里也是大为鄙夷萧然,可这小子不就是这么个货色吗,咱当初不就是看中了这小子贪生怕死,容易控制吗。“你也给我出来!”杜宏远转身将萧然也提了出来。 “如今一切以圣教大业为重,其他事情一概靠边!至于这个驼背人……他的武功的确很高,此事我自会禀报左护法,你们就不用管了。”杜宏远说到此处,又看了看阮永寿,接着又道“阮永寿,至于你女儿,我想左护法一定会想办法保全的,你当下的任务乃是配合张昂,全力准备齐王寿宴!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属下遵命!”萧然与阮永寿齐齐回应道。 杜宏远见他二人平息了争斗,这才正襟危坐道“左护法有令,命阮永寿后日陪张昂一同前往齐王府,为齐王贺寿,期间张昂要是敢有丝毫不轨举动,阮永寿可随时监视上报!” 阮永寿闻言一喜,忙不迭地应道“属下领命,属下一定看牢了这王八蛋!” 萧然此刻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心下暗骂,你个死胖子,真是傻不拉几的,让人利用了还乐成这样。 “大人,您之前说齐王寿宴之际会向我问策,那这锦囊是不是可以打开了呀?”萧然此时谄媚的向杜宏远问道,自怀里掏出一蓝布锦囊来,一边说还一边朝阮永寿晃了晃,以示自己的重要之处,这又岂是你阮永寿能比的。 果然,一旁的阮永寿一看,不由得心下不忿,这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杜宏远也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每次找自己,那都是要干活的时候才想起我是自己人来。 “嗯,可以打开了,不过必须保密。”杜宏远岂能看不出萧然的小伎俩来,不过眼下他二人不和,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萧然闻言,急不可耐地将那锦囊拆开,自里面取出一张二指宽的纸片来,杜宏远、阮永寿皆围了过来。 “原来如此!左护法果然高明啊!”杜宏远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得连累多少人啊……”阮永寿面露戚戚之色。 “此计一出,只怕齐王就把青州府全城士绅都给得罪完了。”萧然亦忍不住念道。 后日,青州城全城张灯结彩,齐王府宾客盈门,齐王府属官长史赵子良此刻正在王府门外热情招呼着往来之宾客,忙得那是脚不沾地啊! “赵大人,忙着呢!” 今日萧然起了个大早,让小荻给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命下人仆役抬着自己准备的两米高的珊瑚树前往齐王府贺寿。周兴怀和阮永寿一左一右,陪在萧然两侧。 “哎哟,义轩来了啊,听说前几日你让歹人给掳走了,王爷可是甚是关注啊!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赵子良瞧见张昂,知其乃是齐王府新晋红人也,是故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去招呼着。 “哎呀,有劳王爷挂念,小人实难心安呀。”萧然假模假样的回应着。“赵大人,您请看我这大红珊瑚树可还入您法眼呀?”萧然转而又说向这贺礼去了。 赵子良抬眼一看,只见四名壮实的汉子分列四角,将这两米多高的大红珊瑚树稳稳地抬着。“义轩的贺礼,只怕当占鳌头啊!”赵子良着实佩服,这两米多高的大红珊瑚树,起码得几千贯钞吧。 “哈哈……赵兄如此说,那小弟就放心了!”萧然闻言,哈哈一声笑道。 “义轩还请快快入府,先到偏厅用茶,为兄就先失陪了。”赵子良拱手施礼,请张昂入府,萧然也不客气,拱手回礼后,领着阮永寿、周兴怀便进了齐王府。 “周公子,听说那日栖梧山相救,还多亏了你周家的高手相助呢,在下也还未好好谢过,不知周公子可需要什么赏赐,不妨直言!”偏厅坐下后,自有王府下人上了香茗,萧然端坐品茗,继而出言问道。 周兴怀站于萧然身后,一脸的寒霜,冷冷的目光观察着四周,并不理会萧然的问话。 “得!算我自讨没趣!阮兄,你怎么也冷着一张脸呀,咱可都是一条线上的,咱可得同心同德呀。”萧然见周兴怀不理会自己,便又转向阮永寿。 阮永寿肥鼓鼓的脸庞,生气的拧在一起,将那本就小的眼睛,此时更是挤成了一条缝。“你个王八蛋,我告诉你,采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 萧然无奈,看来自己是很多余啊,索性也不理他二人了,自顾自的细细品着齐王府的好茶。 “啪……岂有此理……” 萧然正喝着茶,不成想隔壁正厅忽然传来一声脆响,瓷器碎地之声,轰然入耳。 “你们这群废物,东山布政司要是再不把银子凑齐,小心本王亲自去济南府取,到时候可就不是这般客气了!” 这是齐王李弘义的声音,听这动静,似乎是朝廷的银子拿不出来了,齐王正大发雷霆。 “王爷,朝廷也难啊,你看这户部的行文,已经下发了,东山省的钱粮全部解押京城,赈济淮南灾民,东山如今已无银两可用啊!” 这是东山布政司布政使董和昶的声音,如此听来,朝廷钱款只怕一时半会是到不了,这齐王府没钱眼看就得停工,李宏义能不火大吗!看来今日齐王果然得向自己问计了。 今夕是何年 第32章:破家之策 过了许久,隔壁正厅才安静了下来,董和昶悻悻离了齐王府,心下烦躁不已,齐王限东山布政司一个月内必须筹集二十万两银子送到青州府来,否则他李弘义就要拿着圣旨杀到济南府去,亲自来取。 “哎哟喂,张公子,您在这呀!赶紧的,王爷正到处找您呢。” 就在萧然等人面面相觑之时,一声尖锐之声响起,原来是王府内官温公公。 “温公公,刚刚王爷怎么发那么大火呀?谁胆子那么大,敢惹王爷生气?”萧然起身凑了过去,低声问道。 温公公闻言,兰花指一翘,尖声回道“还不是那该死的董和昶,连王爷建王府的银子都敢拖,这新王府王爷已经撒出去大把银钱了,哪能说停就停啊,王爷能不火大嘛!” “公公说得极是,这董和昶当真胆子不小,这新建齐王府是当今陛下应允的,他董和昶是有几个脑袋呀?”萧然低声奉承应和道。 “可不是嘛!行啦,闲话少说,王爷找你肯定是为了银子的事,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别一会见了王爷,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当心你的脑袋。”温公公好心提醒着萧然。“哎,你们两个怎么还跟着呀,王爷找张公子有要事相商,你俩就别跟着啦。”温公公一转头,见阮永寿与周兴怀还跟在后头,不由脸色一沉道。 阮永寿乃是奉命来监视萧然的,此刻听到温公公之言,不由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周兴怀,神情自若,闻言拱手道“在下乃张公子请的护卫,公公不让相随,不知张公子怎么说?”周兴怀说完,便不由得看向张昂。 萧然欣赏的点了点头,这周兴怀倒是有几分定力,小伙子有前途。“公公有所不知,这行刺我的歹人不是还没抓住吗!是故在下请了个贴身护卫,至于这位,乃是青州城永寿绸缎庄的阮员外,和在下一直交好。阮员外一直对王爷无比仰慕,是故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见一见王爷的真容,所以便缠着我带他一起来了,还请公公见谅!”萧然伸手指向阮永寿对温公公说道。 温公公闻言,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阮永寿,嘴里自言自语道“看着倒像个有些身家的人。”阮永寿见温公公看向自己,不由得连忙堆起满脸笑容来,双手作揖,朝温公公嘿嘿笑着。 “形容过于猥琐,他就先留在这吧!至于护卫,就更不必跟着了,谁敢到齐王府来撒野呀!”温公公一脸嫌弃之色,这人能长成这样,也着实不容易呀。 萧然闻言,只好回过头去嘱咐道“你二人不妨先到外面等我吧,我与王爷商谈完后,自去寻你们。” 周兴怀当然无所谓了,闻言便直接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接着便转身离去了。剩下阮永寿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一时踯蹰不定,如此一来,这杜巡检交待的差事岂不是完成不了了。 “怎么?还要齐王府送你出去吗?”温公公本就不喜阮永寿,如今又见他呆头呆脑的站着不动,不由得把脸一板,厉声喝道。 萧然一见温公公动了怒,不由得赶紧解围道“阮员外,王爷今天有要事,你不妨下回再来求见,现在就先回去吧。” 阮永寿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之人,此时又见温公公动怒,哪还敢说个不字,不由得躬身连忙请退,一边拱手,一边挪着步子,缓缓退去。 温公公见阮永寿走了,这才转过脸来,没好气的说道“张公子,虽说王爷如今看重你,可你也别什么人都往王府里领,这胖子长相猥琐,只怕王爷见了会不喜,如果他要真心想要求见王爷,不妨让其拿出诚意来,王爷也许还会考虑考虑。” 萧然闻言,自是唯唯诺诺的应道,心下却是暗骂一声,你这死太监,不就是想要银子嘛,还扯什么王爷的虎皮。 “进去吧,王爷在里头等着你呢。” 萧然随温公公来到王府一处雅致的别院外面,只见绿荫掩映,繁花似锦,萧然不由赞叹,好一处风光迤逦的别院啊。 “多谢公公。”萧然行礼恭谢,接着漫步走进了这别院里。 只见别院内,一威武男子,身穿了件冰洋蓝八宝云纹锦袍,腰间系着暗黄荔枝纹宽腰带,长若流水的发丝自然的披散着,眉下是一双铮亮的眼眸,身材结实,想必此人就是齐王李弘义了。 “张昂拜见王爷!”萧然缓步上前,躬身行礼参拜道。 李弘义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旁边是两名俏丽的婢女正端着果盘,小心的伺候着。 “义轩啊!你来啦!上前一步来,孤单独寻你来,是想问问你,近来咱的生意可还好啊。”李弘义慵懒地抬了抬眼帘,心中似乎还堵着一团火焰。 “回禀王爷,近来生意一切都好,各处店铺、采石场、马场,皆稳步盈利。” “那眼下还能拿出多少现银来,本王急需用钱。” “王爷,如今正是大投入之时,资金都在用于周转,只怕没多少现银,王爷若是急用,在下想法子倒是能筹个二三万两出来!”萧然心里明白,李弘义这是急了,新王府停工,那脸可就丢大了。 “二三万两顶个屁用!本王的新王府眼看就要停工了,朝廷的拨款却迟迟不来,真是急煞本王也。”李弘义几乎是怒吼咆哮道,如今连张昂也没钱,那这王府恐怕就真得停了。 萧然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故作深沉道“王爷,小的倒是有个主意,能让王爷迅速聚拢一大笔银钱来。” 李弘义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你说,是何主意呀?” “王爷,陛下有旨,让王爷在青州城择地另建王府,可却没说要择何处。王爷明日不妨下个布告,就说欲择锦衣巷方圆百里之地,修建王府,让那些住在锦衣巷的达官富户统统搬走,要是有不想搬的,那就出银子吧,按你宅子占地面积的宽广,收取异地建设费,如此一来,王爷还会差银子吗?”萧然邪魅一笑,奸商的嘴脸暴露无遗。 今夕是何年 第33章:慕容护法 李弘义听完萧然所献之计,不由大喜,这商人的头脑就是不一样啊,眨眼功夫就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来。 “咦,你的宅子不也在锦衣巷里吗?”李弘义略一沉思,想起张昂的府邸不也在锦衣巷吗,如此一来,这张昂岂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王爷所记不错,在下的宅子的确也在锦衣巷,不过如此正好,小的带头出钱,剩下的那些富户可就没理由推脱了。”萧然笑眯眯地回答道。 “嗯,你倒是个有心的,你放心吧,本王自会记着你的忠心的。事不宜迟,此事本王就交予你和赵子良去办吧,务必要快。”李弘义十分满意萧然的表现,这能替自己挣银子的人,才是自己眼下最迫切需要的人才呀。 萧然闻言,自是大表忠心,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牵马执鞍,无以为报……听得李弘义那是乐开了怀呀。 另一边,耸拉着脑袋出了齐王府的阮永寿,心想此间发生之事,应当赶紧回报杜巡检才是,让他知晓并不是自己不用心办差,可别到时候又怪罪到自己头上来。 周兴怀神色冷峻,默默的倚在王府外头的一巨石拴马柱旁,双手环抱,长刀拢在怀里,眼神不经意间瞟向阮永寿,见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在原地打转,不由心生疑笃。 “这阮永寿见不到齐王,为何会如此心焦呢?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张昂与其交好,表面看二人是生意伙伴,可隐约间这阮永寿似乎非常害怕这张昂。”周兴怀默默想着,不由将自己这几日的观察发现,好好的捋了一番,心下更为疑惑不解了。 阮永寿想通了之后,便挥手唤来了自家阮府的轿夫,一头便扎进了轿子里。“走,去青州府衙!” 周兴怀见阮永寿急匆匆而去,神色慌张,不由得更加起疑,转而牵来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缓缓跟了上去。 而杜宏远此时却不在青州府衙,而是去了城外茶寮。刘隆一大早便遣人送来了口信,说是有要事相商,约其茶寮相见,杜宏远闻言,寻思着莫不是左护法已经现身,如此一想,杜宏远更不敢耽搁,一大早便出城去了。 城外刘隆的茶寮依然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今日这茶寮也没开门,屋外的茶幡也是早早就收了起来,偶尔有经过的柳河镇村民见状,不由纷纷摇头,这刘老倌这般做生意,只怕迟早有一日得关门大吉。 而殊不知此时茶寮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茶寮后院内,一身披黑袍罩衣之人,正端坐于其间,黑袍宽大,将来人整个脸都遮住,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戾气,似雪山之巅的寒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杜宏远见过护法大人!” 杜宏远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面色恭敬,双膝跪地大礼参拜道。 “起来吧”黑袍人声音不高,却仿佛穿透力十足。 “谢护法!” “宏远,青州计划走到今日,你可是功不可没啊。今日张昂一去,将本座之策一献,青州城恐怕就得民怨沸腾了。不过,这还不够,接下来我等当继续怂恿齐王大肆敛财,让其激起更大的民愤来。”黑袍人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寒栗,可也听得出他此刻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都是护法领导有方!我等不敢居功,可惜杨九郎不幸遇害,否则九郎当居首功也!”杜宏远躬身侍立一旁,神情凝重道。 黑袍人闻言,不由得停顿了半晌,接着才缓缓说道“你前几日上报,说行刺张昂之人乃是明教叛徒宫羽,此事当真!” “谅张昂也不敢欺骗于我,更何况宫羽此人叛出明教,一直与护法做对,如今又不知他从何处探听到了青州计划,便不惜代价前来破坏,杀了张昂,青州计划必然流产,这完全说得通!”杜宏远双目怒睁,将自己分析的情况一一道出。 “宫羽?他没死?”刘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一般,眼珠子四下咕噜咕噜的转着,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的说道。 黑袍人不满的哼了一声,刘隆便立马闭嘴了,乖乖的退到一边,躬身站立。 “当年教主遇害,明教大乱,宫羽这厮竟图谋杀害少主自立,当时被我与四大法王联手击败,但宫羽武功之高,当年只在教主之下,我等当年虽将其打伤,但还是让他逃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宫羽还不死心,竟还欲破坏明教的复兴大业,简直丧心病狂!”黑袍人说起宫羽,似乎有满腔的怒火,言语激烈,黑袍下的胸膛亦激动的随之上下起伏。 “哼!宫羽!我正要寻他,他却送上门来了,这一次我非要将其打得灰飞烟灭!” 不知何时,黑袍人身后竟忽然现出一人影来,年纪在十七八岁之间,只见这少年身穿了件暗紫色金钱纹锦袍,腰间系着草地绿虎纹角带,留着乌黑光亮的长发,眉下是清澈明亮的朗目,体型高挑秀雅。 “你是何人?是何时藏于此处的?”杜宏远乍见此人,不由大惊,长刀哗啦一声出鞘,寒光一闪。 少年人眉毛一挑,眼神缓缓看向杜宏远,黑色的双瞳泛着寒光,挑衅道“你又是何人?” 杜宏远闻言,不由心中火起,自己何曾让人如此轻蔑过。“哼……小子,宫羽的武功深不可测,教中高手如云,也还没人敢说将宫羽打得灰飞烟灭,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人见杜宏远竟看不起自己,不由得嘴角一扬,脚下一动,身形忽如鬼魅一般,嗖的一下便到了杜宏远眼前,身法迅捷如电。杜宏远大吃一惊,脚下双腿一蹬,整个人借力盘旋而退,少年人见状,紧追不舍,身形步法实在诡异,一瞬间便又绕到了杜宏远的身后。 “你太笨了!”少年人如鬼魅般凑到杜宏远耳边,语出羞辱道。 今夕是何年 第34章:将计就计 杜宏远没想到眼前这少年轻功竟如此了得,身形步法又异常诡异,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简直骇人听闻。 “齐恒,不得无理,宏远也是圣教老人了,这些年一直为了光复圣教,潜伏在青州,是故不认得你。当年事变,宏远随我力战宫羽,亦是功不可没,凭其功劳,封个法王也不为过!你父亲青翼蝠王齐阳舒当年也对宏远的双刀断魂刀法甚是佩服的。”慕容烨见杜宏远与齐恒起了冲突,不由得出言厉喝一声。 “你是断魂双刀的杜安国?”齐恒闻言,身形一顿,一个闪身便脱离了杜宏远,身形矫健的跃到一边。 杜宏远心下一凛,原来这少年是青翼蝠王齐阳舒的儿子啊,难怪轻功如此之高。“杜安国,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了。” 齐恒闻言,脸上一喜,连忙躬身行礼道“小子齐恒,见过杜叔,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杜叔见谅。” 杜宏远见这齐恒的功夫,在圣教年轻一辈中也属佼佼者了吧,圣教昌隆,杜宏远心中也是欢喜的。“不必多礼,圣教代有人才出,真是我圣教之大幸啊!不知你的父亲可还好?” 齐恒听闻杜宏远问到自己父亲,不由脸色一变,悲戚之色涌现。“家父在上个月已经过世了……” 杜宏远一听,不由一惊,齐阳舒离世,这可是圣教的一大损失啊。慕容烨见杜宏远面露疑惑,不由缓缓解释道“齐法王当年中了宫羽的大梵般若掌,是故这些年一直在调养之中,可不成想,就在上个月,齐法王的病情忽然恶化,一时没能挺过来,到光明世界去了。”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光明不灭,正道永存!” 杜宏远忽然神情肃穆,双手交叉于胸,眼神仰望头顶,神色虔诚之至,嘴里念念有词。场中众人见状,也纷纷同那杜宏远一般,神情肃穆,口念“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光明不灭,正道永存。” “宏远、齐恒,如今这宫羽既然找上门来了,那我等便不能再容他逍遥法外了。他不是想利用张昂来袭杀我吗!那我们就不妨将计就计。”慕容烨一边说,一边缓缓摘下了自己那厚重的黑袍,圣教左护法的尊容终于现世。 “护法你……” 杜宏远看见慕容烨的模样,不由得惊讶失语。 “宏远不必担心,我这一头银发也是拜宫羽当年所赐,不过如今已无大碍了,倒是这满头银发能时刻提醒着我,宫羽这个圣教叛徒还未除!”慕容烨年纪应在四十岁上下,看其眉宇,五官,便可知他当年也是英俊帅气之人。不过眼前这一头银发,让他看起来就犹如一位六十老者一般。 “宫羽不除,圣教不宁,还请护法下令,全力诛杀宫羽,以绝后患。”杜宏远面色一沉,朗声说道。 杜宏远当年落难,乃是蒙慕容烨相救,这才得以生存下来,是故对慕容烨,杜宏远可谓是忠心耿耿,如今见宫羽要伤害慕容烨,杜宏远岂能善罢甘休。 慕容烨见状,心下满意,略为沉思了片刻后道“杜宏远听命,命尔速速返回青州,告知张昂,本护法三天后约其大雁塔面授机宜,不得有误!” “杜宏远领命!” “齐恒听命,命尔速速前往大雁塔埋伏,到时出其不意,伏杀宫羽。” “齐恒领命!” “刘隆听命,命尔速速通知东山香堂的雷堂主,命其带领东山香堂的弟子速来青州助阵。” “刘隆领命!” 慕容烨一番吩咐,便定下了大雁塔伏击宫羽之策,众人领命而出,自各自办差去了。 再说阮永寿寻到青州府衙,衙差告诉阮永寿,杜巡检一早便出城去了,并不在府衙。阮永寿跑了个空,心下不由焦躁,再加上自己女儿如今还生死未卜,不由得更加烦躁。 “他奶奶的,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知道使唤我,老子也是有脾气的,惹火了我,我把你们干得好事统统捅出去!”阮永寿转身回到轿中,心中抑制不住的愤怒,越想越气,嘴里开始不停的咒骂道。 “阮老爷,您要把谁的好事捅出去呀?”此时,阮永寿的轿子忽然停了下来,轿帘一掀,一张年轻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阮永寿惊愕不已,连忙欲钻出轿子。“阮老爷坐稳了,起轿,城外周家庄!” 截停阮永寿轿子之人正是周兴怀,他本不过是出于好奇才跟踪阮永寿的,可当其听到阮永寿轿中发泄之言后,他便感觉到此人绝不简单!这阮永寿很可能藏着什么大秘密,很有可能与张昂遇刺一事有关。 “停下!停下!周兴怀,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劫持于我?还有你们几个狗奴才,你们是不要命了吗!劫持主家,那可是杀头之罪。”阮永寿惊恐万状,言语激动,自己要是到了周家庄,这明教之事泄露,自己可就没命了啊。 “阮老爷,你家轿夫请得都是我周家轿行的人,你觉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呀!”周兴怀有恃无恐,这青州府抬轿子的,得罪谁他也不敢得罪周家呀,杀头之罪?说的吓人,可得罪了周家,那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你全家老小,亲戚朋友都有可能保不住饭碗,是故周兴怀命令一下,四个轿夫哪敢违命。 “阮老爷也不必太激动,我周家向来好客,今天请阮老爷到府上喝杯茶应该没有问题吧!”周兴怀见轿中安静了下来,这才出言安抚道。 萧然把齐王李弘义哄开心了,临走时还提了一盒酥饼,说是宫里赏赐的,让张昂拿回去尝尝。萧然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出了齐王府。 “咦?周兴怀呢?阮永寿呢?”萧然出了王府,见府外广场上空荡荡的,阮永寿的轿子不见了,周兴怀的马匹也不见了。“这俩人也忒不讲义气了吧!算了,赶紧回家再说,今天一过,只怕就难回锦衣巷了啊!” 萧然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这破家之策明日一公布,只怕自己府邸非得遭来几桶油漆不可。 今夕是何年 第35章:霸道周家 周家庄位于青州城外二十里,占地百亩,建筑恢弘。周家庄看似一普通山庄,其实不然,懂门道的便可瞧出,这周家庄壁垒森严,暗堡林立。 “少公子回来啦……” 周家庄下人远远便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周兴怀,不由得急忙跑了出去,紧接着一把接过周兴怀递过来的马缰,接着把马牵到后院马厩里去了。 “把阮老爷送到偏厅用茶。”周兴怀翻身下马,对身后的轿夫说道,轿夫闻言,直接抬着阮永寿便自庄门而入,并不停歇。周兴怀转过身来又唤过一下人道“爷爷在哪?快去禀报,就说兴怀有要事相告。” 阮永寿让轿夫抬进了周家庄内,约摸走了半刻钟,轿子才停了下来。 “挨千刀的周兴怀,你把老子掳到这周家庄来,意欲何为!”阮永寿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出了轿子,见院内空无一人,便不由得大声叫骂道。“我阮永寿在青州城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吧,如今你周家不分青红皂白,硬把我掳来,我阮永寿今日一定要讨个说法,你们周家庄欺人太甚,这事就算闹到知府老爷跟前,我阮永寿也誓不罢休。” “阮员外好大的威风啊!” 此时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健硕的身影自拱门内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周家庄当家老太公,周兴怀扶着老太公,一同入了偏院,紧接着老太公旁若无人一般走过阮永寿,紧接着进了偏厅,自走到主位坐了下来,周兴怀陪在左右。 阮永寿在青州城多年,自然知道青州府周家的势力。本来自己心里还提着一口气,今日乃是周家无理在先,自己今日非得好好说道说道不可,可如今真见着了周老太公,阮永寿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了,这周老太公常年养成的威势,让阮永寿不由得心中打鼓。 “阮永寿……见……见过老太公……今日并非在下耍威风,实在是你……周家的少公子蛮横无理,硬把我……掳到此地啊!”阮永寿拱手行礼,说话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周老太公一手握着两颗铁胆,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阮永寿,就是不发一言,阮永寿让其看得心里发毛。 “老太公,您别这么看着我呀,我阮永寿不过就是个安分守己地商人罢了,往日里与周家庄也没什么冲突,今日可是你家少公子周兴怀的无理,硬是将我掳到这来的。”阮永寿委屈巴巴地说道,言语间早没了之前的嚣张劲。 周老太公闻言,轻轻一笑道“是我让兴怀请阮员外到周家喝茶的,兴怀年轻人,办事毛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阮员外多多担待。” 阮永寿见状,知今日之事老太公既已发话,那自己恐怕是一时半会出不了周家庄了。“既是老太公的意思,在下无话可说,那敢问老太公把阮某唤到此处,不会真的要请阮某喝茶吧。” “兴怀,你来说吧。”周老太公安坐如山,随手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香茗,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周兴怀闻言,上前一步道“阮员外,张义轩张公子被刺一事,想必你是知道的,我周家庄向来以保境安民,维护地方治安为己任,如今这青州城里出了这等歹人,周家庄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阮永寿闻言,不由心下冷笑,这周家庄豪霸一方,其实不过一个土鳖而已,如今竟打着保境安民、维护治安的道义来问自己,真是可笑。 要说周家庄怎么敢如此大胆行事呢,那是因为大衍王朝的行政架构一般只到县里,剩下的地方大多依靠宗族、豪强来管理,是故这周家庄在这方圆百里以内,就是最大的豪强,也是最直接的管理者。 周兴怀见阮永寿不以为然,便又说道“今日在下见阮员外在齐王府外甚是焦灼,后又听到阮员外的发泄之语,在下不由十分好奇,阮员外到底因何事焦虑,又是要将谁做的好事捅出去?是杜巡检?还是张义轩?又或是哪位更大的神仙?”周兴怀一言一语缓缓而道。 “你与张昂表面关系是生意伙伴,可据在下多日的观察,发现阁下与张昂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阮员外,你也恐怕不仅仅是青州府丝绸商人那般简单吧!说!你到底是谁,潜伏在这青州意欲何为?你们的背后又到底还有谁?又有何目的!”周兴怀忽然大声质问道,一连三问,犹如连珠炮一般。 阮永寿听完周兴怀所言之后,倒是不那么害怕了,这周兴怀压根就没发现什么真凭实据啊,如今只凭自己的几句抱怨之言,这能说明什么。 “周公子所言,请恕在下实在是难以理解啊,张昂乃是在下好友,他遇刺在下也是十分关切的,今日所发牢骚,不过是因为见不到齐王真容,是故心中郁结而已。至于在下的身份,那就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青州府丝绸商人阮永寿。” 周兴怀见阮永寿矢口否认,一句正题不说,不由心下大急,自己毕竟年轻,在阮永寿这老油条面前还稍显稚嫩。 周老太公见周兴怀吃瘪,不由冷冷一笑道“阮员外,你认为周家真想要搞清楚你的身份,需要一天的时间吗!我周家虽一向不愿过多参与江湖之事,但是如果哪位江湖上的朋友到了青州,胆敢绕开我周家,在青州城做些什么,那就是不把我周家放在眼里,我周家必不会坐视不理!” 俗言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周老太公此言一出,阮永寿不由冷汗直冒,左护法秘密在青州谋划复兴圣教的大业,却不成想有一天会撞上周家庄这条地头蛇。 “老太公之意是……在下是江湖中人,这恐怕……是误会吧……” “是不是误会,查过便知。周福,传令下去,让青州城的三教九流全部发动起来,一天之内,我要知道阮员外上三代至今的所有事情。”周老太公手中铁胆狠狠一握,声色俱厉道。 今夕是何年 第36章:周地头蛇 周老太公的一句话,青州城的三教九流便全部动了起来,甭管您是贩夫走卒,还是底层府衙官差,亦或是地痞游侠儿,只要老太公一声令下,你就得无条件的执行,此时你便会发现,周家的势力似乎已经渗透到了青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周家庄偏院内,阮永寿的额头上,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宽大的衣袍不断挥舞搽拭着额上的汗水,脸颊两侧的肥肉亦是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阮永寿上下嘴唇紧紧的抿着,紧张之下,喉头不由一动,发出咕噜一声。 周福已经领命而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老爹当年入教之事就会被翻了出来,到时自己再如何狡辩,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兴怀啊!请阮员外暂到客房歇息吧,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此事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个结果的。”周老太公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周兴怀说道。“阮员外就安心在这住下吧,老朽年纪大了,就先失陪了。” “爷爷慢走,兴怀明白,兴怀一定会让阮员外吃好喝好的。”周兴怀躬身应道,将老太公送出了偏厅。 “阮员外,请吧!” 送走了老太公,周兴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招呼阮永寿入后院客房歇息。 “周公子,在下实在是被逼无奈的呀!唉!罢了,一切听天由命好了。”阮永寿无奈的叹息一声,此刻已是多说无益。阮永寿哭丧着脸,乖乖听命,心中只盼周家与明教相争莫要伤及自己的女儿。 “爷爷……” 周兴怀安顿好阮永寿后,便快步到了周家庄后院周老太公的宅子里。 老太公的宅子位于周家庄正中位置,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四周建有瞭望楼,楼上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院内更是明哨暗哨遍布,巡逻庄丁,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巡逻一遍。 周老太公此时正侧躺在一张楠木罗汉大床上,眼睛微微眯着,手中铁胆却还在不停的转着,床边是两名小婢,此刻正跪直着身子,轻轻地摇扇着一面蒲扇。周老太公见周兴怀来了,便微微抬了抬手,两名侍婢一见,便躬身站了起来,紧接着便弓着身子退出了屋中。 “兴怀啊,你的警惕性不错,这很好,咱们周家身份特殊,侥幸能在这青州城里存活下来,实属不易,所以行事一切都当谨慎,不可大意。” 周兴怀闻言,正色回道“兴怀自当谨记爷爷教诲,时刻不敢相忘。不过爷爷,这阮永寿一点武功也不会,实在不像是个江湖中人,难道真是孙儿过于敏感了?” “不!早在之前,老夫便察觉到了有一股势力正悄悄潜进这青州城里,而且这股势力似乎都围绕着一人,此人便是青州府诸生张义轩。”原来老太公早就关注了张昂啊,回想一下也对,张家忽然发迹,自然不可能逃过青州府地头蛇周家的眼睛。 周老太公停顿了一下又道“眼下尚不知这股势力是敌是友,不过既然他们来了这青州,那我们周家当然要尽地主之谊了。兴怀,这股势力肯定与张义轩脱不了关系,你即刻返回张府,时刻留意张义轩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是,孙儿领命。”周兴怀神色一凛,这关乎家族命运之事,周兴怀当然是郑重其事了。 再说萧然独自回了锦衣巷府邸,一入府内,小荻那唧唧喳喳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少爷,你回来啦?周公子呢?咦?你提得什么?是酥饼……”小荻咋咋呼呼,一见萧然,便问个不停,见了酥饼,便又连忙抓起一块来,直接开始吃了起来。 萧然白了她一眼,手指轻轻点按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我回答你哪个问题呀?这一连串的,跟放鞭炮一样,咋就不见你关心一下少爷我呢。” 小荻嘴里咬着酥饼,小脑袋一晃一晃,含糊其词的说道“少……爷……先说……怎么不见周公子呀……” 萧然一听,见这丫头果然还是见色忘义啊,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你那周公子擅离职守,把本少爷一个人丢在齐王府外,本公子已经把他解雇了。” “啊……噗……”小荻闻言,满嘴的酥饼粉末,喷薄而出,糊了萧然一脸。“呸……呸……少爷你没事吧,你怎么就把周公子解雇了呢,这刺客还没抓着,周公子走了,谁来保护你呀……”小荻一边拍打着萧然,清理他身上的酥饼,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萧然眨巴眨巴了眼睛,视线这才重新清晰过来,嘴里嘟囔道“可不敢再请这周公子来了,少爷我怕他到时候外贼没防住,反倒招来个内贼,把我家小荻给拐跑了。” 小荻闻言,小脸瞬时一片通红,直红到脖子根上。 “哎呀,少爷回来啦……小荻这丫头又闯祸啦?”此时邓叔刚好过来,见小荻红着脸,一声不吭站在萧然面前,还以为萧然在训小荻呢。 “才没有闯祸呢……”小荻见了邓叔,想起刚刚萧然说得话来,不由得更不好意思了,嘴里急忙回了一句,便一溜烟儿的跑不见影了。 “这丫头……”邓叔一愣,小荻这孩子是愈发的没规矩了。 萧然看着小荻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心中好笑,这丫头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邓叔,你来的正好,通知府里上下,即日起,张府闭门谢客,另外让人把大门加固一下,这两天咱家恐怕不大太平!”萧然见了邓叔,不由得连忙嘱咐道。 邓叔闻言,一脸茫然,这就算要防刺客,也用不着闭门吧。“少爷,你要是担心刺客的话,咱不妨多请些护院,这闭门谢客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张家出了什么大事呢。” “邓叔,你听我的就是了,还有,让府里的人,这两天最好都不要出门,让下人们多采购一些柴米油盐,够咱府里吃一段时间的。”萧然想了想,还不放心的又吩咐了一番。 邓兴满脸问号,看这架势!难不成是有人要打上张家来不成。 今夕是何年 第37章:人人喊打 次日一早,齐王府长史赵子良,在青州府知府的陪同下,一纸布告贴了出去,一时间市井哗然,锦衣巷内更是一片沸腾。齐王竟要征收锦衣巷方圆百里之地,限锦衣巷里的住户,一个月内全部搬离,如若不搬的,限一周内到齐王府上交异地建设费,逾期不候,统统搬走。 “真是岂有此理啊……” “齐王敛财竟如此不折手段……” “听说这是那张义轩向齐王建议的……” “是了……是了……张府今日突然闭门谢客,恐怕是不敢见我等锦衣巷左邻右舍吧……” “张昂其人,谄媚权贵,着实可恶……” “找他算帐去……” “走……走……” 一瞬间,锦衣巷里忽然人满为患,笔直的大道上,一群身穿锦衣华服之人,个个义愤填膺,在一众家丁护院的簇拥下,齐齐朝张昂府邸而去。 “邓管事……邓管事……不好啦!不好啦!府外忽然来了一大堆人,正杀气腾腾的朝府里赶来啊!” 此刻自有张府门子发现了异常,不由得赶忙跑去向邓兴禀报。 邓兴此时还在账房里拨弄着算盘,小荻待在一旁,双手托腮,趴在柜台上,泪眼汪汪的,一双大眼睛正眼巴巴的看着邓兴。小荻已经在这磨了大半天了,就是希望邓兴能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找史员外家的大丫环玩了。 “是什么人呀?他们朝我们家来干嘛!”小荻闻言,忽然来了劲,这有热闹可以看了,自己早就在家憋疯了。 邓兴见那门子着急忙慌的模样,心下不喜,正要开口训斥,不料小荻倒是率先开口了,一脸兴奋不说,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满,这哪里像个姑娘家呀。 “小荻,你现在给我马上回房去,没我的命令不可出房门一步,你若要敢违抗,休怪我罚你到乡下田庄去喂牛!”邓兴狠起心来,板着脸怒斥道,心想小荻这丫头要再不好好管束管束,只怕这辈子可就毁了。 小荻闻言,眼眶子一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爹爹,你不疼小荻了,少爷哥哥也不喜欢小荻了,你们都不喜欢小荻了!”小荻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朝自己房间方向跑去。 “哎哟……谁又惹我们家小荻啦……”萧然听到府外动静,正欲出来寻邓兴,不料竟和小荻撞了个满怀。 小荻抬眼一看,见是萧然,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气鼓鼓的一把推开萧然,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哭得更急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就是你……都是你……” 萧然被推得一个踉跄,邓兴见小荻把气撒到萧然头上,不由得更是火冒三丈,急忙出了柜台迎了上去,双手扶住萧然,紧张不已的打量着。“少爷没事吧,少爷没伤着吧,一会我非得打断这丫头的胳膊不可!” 萧然闻言,不由摆了摆手道“邓叔言重了,小荻是什么性子,咱又不是不知道,邓叔这几日把她困在府里,恐怕是真的把她困苦了。” “小荻欠管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管好啊!”邓叔脸色郁郁,说起小荻,这都快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砰……砰……砰……” 此时大门处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之声,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张府。 “公子……邓管事……府外史员外,赵员外,陈员外等数十家,领着自家府里的家丁护院,正不停的在敲门呀!”此刻又有门子急急忙忙来禀报。 “这……这……到底出了何事啊……”邓兴一脸茫然,原来少爷昨日让自己闭门谢客是为了今天啊。邓叔原以为是门子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呢,可没想到场面竟然这么大,锦衣巷里有头有脸都来了,而且都是冲着张府来的。 萧然闻言,嘿嘿一笑道“邓叔不必惊慌,只要把这些人堵住了,过个两天,等他们心中怒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邓兴闻言一愣,难不成少爷一下子把青州府的士绅全给得罪了!这本事一般人可办不到啊! “少爷,咱府上还有诸多买卖呢,这要把人都得罪完了,往后咱张家在青州城还怎么混呀!”邓兴闻言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这做生意的就讲究个和气生财,这把人都得罪完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萧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咧嘴笑道“青州的买卖太小,咱要想做大,还是得去金陵城。邓叔,眼界不妨放宽一点嘛,别让一座小小的青州城迷住了你的眼睛。” 其实萧然早就想好了,这明教在青州城里兴风作浪,迟早有一天这朝廷得和齐王干起来,到时候自己这个齐王跟前第一红人,只怕也得跟着倒霉了,所以啊,得早做打算,早早抽身而退,赶紧离开青州这是非之地。 “这……”邓兴让萧然说得一时哑口无言,难道真是自己眼界小了。 “开门……” “张义轩你这无耻之徒,赶紧开门……” “再不开门,我等就要破门了……” 张昂府外依旧堵着一堆气势汹汹地员外老爷们,看这架势!是想把张府给拆了呀。 “让开……都给我统统让开……” 就在此时,一群衙差,手握刀柄,以刀鞘开路,如狼似虎般涌了进来,将堵在张昂府外的众人硬是挤到了一边,生生给挤出了一条道来,众衙差紧接着分列两侧,将张府大门护住,虎视眈眈着众人。 “奉知府老爷之命,特来保护开明士绅张公子的安危,尔等胆敢有冲击张府者,皆以乱党之罪逮捕!”杜巡检怒目圆睁,不苟言笑的面庞犹如一尊金刚。 “岂有此理!青州府知府袁康平竟敢为虎作伥……老夫定要上告金陵……”做过一任监察御史的赵景澄赵老员外,此时已是气的白胡子一抖一抖。自己可是荣归致仕的,本想好好在这青州城里安度晚年,可却没想到这锦衣巷里竟出了张昂这么一个畜生,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竟如此谄媚献上,简直妄为读书人。 “就是……赵老员外当年可是监察御史,自是刚正不阿,当替我等做主啊!” “是啊……是啊……” 赵景澄的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强烈共鸣,在场众人不由纷纷声援赵景澄。 今夕是何年 第38章:面授机宜 别看张昂府外的那些人一个个叫得凶,可真要让他们去告齐王李弘义,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 “赵员外,您老是去过金陵城见过大世面的人,敢问齐王爷这纸布告可有违规之处啊,陛下圣旨明言让齐王爷自主择地另建王府,尔等都是深沐皇恩之人,难道今日却想要抗旨不成!”杜宏远脸色一沉,添油加醋般又说了一通。杜宏远心中冷笑,巴不得这些人对朝廷怨言越多越好呢,这样一来对圣教却越是有利。 赵景澄见杜宏远竟搬出圣旨来,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这些人抗旨,如此大一罪名扣上来,谁受的了啊。“杜宏远,你休得胡言,我等今日到这张府来,不过是看不惯这张昂平日里行事罢了,与王爷无关,更与圣旨无关。”赵景澄可是个人精,能在诡谲复杂的金陵城里全身而退,没点真本事,那是不行的。 杜宏远见赵景澄狡辩,不由得把脸一扭。“既然如此,各位老爷们要是和张义轩有什么矛盾纠纷,不妨到知府衙门里去上告,如此堵在这里,大衍律可不允许!” 在场众人见青州府衙竟如此百般维护张昂,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收场,有聪明的,此时已经悄悄的跑了,还是回家乖乖拿银子去吧。 “各位父老乡绅,今日这张昂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那想必我等今日是见不到他了,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回事。老夫建议大家,不妨都各自先行回府去,待过几日,我等写好奏贴,将张昂欺行霸市,巧取豪夺之不法之事,直接递交给东山按察使司衙门,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包庇这张昂。”赵景澄一脸愤慨之色,心中暗道,咱对付不了齐王爷,整你一个小小诸生张义轩,那还不是如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 “赵老所言有理,我等就按赵老说的办吧……” “嗯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今日就先放过他……” 听完赵景澄的一番话之后,众人皆言有理,如此一来,众人便也开始缓缓散开,有的已经开始打道回府了。 “还有劳杜巡检转告你的上司宋推官,让他带句话给袁康成,就说老夫非常不齿他的行径!让他好自为之。”赵景澄说完,一甩衣袖,愤怒不已的转身就走了。 “吱嘎……”张昂躲在大门后面,透过门缝将府外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见众人散去,这才敢轻轻的开了一条小门缝。“杜巡检,真是多谢了啊,赶紧进府里来。” 杜宏远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见张昂正贼头贼脑的探出身子来。“你们在此守好了,再有来闹事的,都别客气,直接给我丢大牢里去。”杜宏远对在场衙差又命令了一番,接着才转身迈步进了张府。 “哎呀,真是多谢杜大人了啊,张府今日要是没有杜大人在,只怕就得让外面那些人给拆了呀。”萧然一见杜宏远,不由得赶紧吹嘘拍马道。 “行啦,我来是有要事要告诉你,到书房去说!”杜宏远不耐的打断了萧然的絮叨,神情严肃的说道。 萧然一看杜宏远脸色,知必是有什么重大之事,萧然自是不敢违逆,不由连忙引路而去。 “大人里面请。”二人来到后宅书房,萧然躬身行礼将杜宏远迎进了书房。 “左护法已到青州,约你后日大雁塔相见,记住只能你一个人前来。”进了张昂书房,杜宏远直接开门见山道。 萧然闻言,心中不由一动,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杜宏远是知道宫羽正在找慕容烨报仇的,也知道自己被宫羽掳走之事,如今慕容烨约自己见面,看来是想要将计就计将宫羽引出,然后来一场精彩的反杀。 “大人,小人以为,那叛徒宫羽想必就在某处监视着在下,小人前去见护法大人,岂不是把危险带去了吗!”萧然一副忠心耿耿,为护法着想的模样说道。 杜宏远白了一眼萧然,这小子什么心思,自己还能不知,不过就是贪生怕死,怕宫羽知道中计,一怒之下先把他给杀了罢了。 “你放心,护法大人武功盖世,宫羽还伤不了护法大人,你只需好好听命行事便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杜宏远面露鄙夷之色,语气不善的回道。 萧然闻言,假装一脸为难之色,满心不甘的回道。“小人听命便是。” “嗯,好了,听说昨日阮永寿到府衙寻我,可是因你在齐王府有什么差错?”杜宏远见萧然领命,便转移话题问道。 “哪有的事呀,小人可是全部按照护法大人的妙计行事的呀,要不然我府上今日也不会有这一幕发生了。”萧然满脸委屈,在杜宏远面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齐王是有多么的难缠,心里却是把阮永寿骂了遍,这死胖子竟敢背后捅刀。 杜宏远本就不把阮永寿放在心上,今日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如今对付宫羽才是头等大事。“好啦,此事我自会寻阮永寿问个明白的,后日大雁塔之约,你莫要忘了。”杜宏远一脸的不耐烦,每回听这张昂说话,真是难熬,像个娘们一般磨磨唧唧。 “不敢忘!”萧然躬身一拜。 萧然送走了杜宏远之后,不由一时发愁,宫羽和阮采萱也不知现下如何了,大雁塔之行明显就是一个陷阱,而自己要想摆脱左护法等人的控制,却唯有利用宫羽的力量了。 “少爷,午膳已经好啦,快出来用膳吧。” 此时屋外忽然响起邓叔的声音来,萧然不由一喜,看来这事只能交给邓叔去办了。如此一想,萧然急忙将邓叔拽进屋里来。 “邓叔,十万火急,我这有封信,要你务必跑一趟。”萧然手里捏着一张信封,神情凝重。 “给谁送?往哪送?”邓叔见萧然郑重的神色,知事不简单,不由连忙一口回道。 “城外十里铺土地庙!你到那后,将信压在神案之下便行了!”这是萧然与宫羽约定的联络地点和方式! 今夕是何年 第39章:误打误撞 周兴怀自周家庄回到张府后,见张府大门紧闭,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心下好奇。 “邓管事,府里出了何事?大家为何都如此紧张呀?门外竟然还有官差值守?莫不是你们家公子犯了什么大事。”周兴怀拦下正急急从其身旁而过的邓叔,一脸疑惑的问道。 邓叔正急着去办萧然交办的差事,不成想正好遇上回府的周兴怀。邓叔抬眼一看,见是自己最不想见的周兴怀,不由的把眼一瞪,怒气冲冲的说道“公子请你做护卫,今日府上被围,却不见你这护卫的身影,你等着,等我回来非得要公子解雇了你不可!”邓叔依旧怒气难消,想起那日小荻与他同乘一骑的画面,邓叔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兴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邓兴急急忙忙而去的背影,不由得挠了挠头,自己是何处得罪了邓管事吗? 再说小荻早上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便把房门一关,独自生起了闷气,可就在刚才听扫地的何伯说,自己爹爹和周兴怀吵了一架,邓管事气冲冲的出门去了。小荻闻言,心情不由得立即由阴转晴了。 “周公子,你回来啦……”小荻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门,蹦跳着出现在周兴怀面前。 周兴怀看见小荻,心情也是大好的,不由得咧嘴一笑道“小荻你来的正好,这府里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众人都是一副紧张的表情?” 小荻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呀!自己今天一直都待在房里,此刻见周兴怀问道,不由得后悔不已。“额……似乎是有很多人来找少爷的麻烦……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看来得亲自去问问你家少爷了?”周兴怀心下存疑,见小荻也不甚了了,便想去当面请问一下张昂。 小荻闻言,立马自告奋勇的在前头引路,带着周兴怀便往张昂红楼而去。 “周公子来了,对了!昨日你与阮永寿跑哪儿去了?我出了齐王府才发觉你二人都不见了呢?”萧然见了周兴怀,不由得问起昨日之事来。 周兴怀闻言一顿,想起阮永寿还被关在周家庄里,不由表情有些奇怪。“在下回了一趟周家庄,至于阮员外,在下就不知了。对了,今日我见府上戒备森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然见周兴怀竟还不知道齐王征地之事,不由得玩笑道“我近来听说青州城里进了一伙强人,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为了安全起见,我便让府里加强了戒备,以防不测嘛!” “啊!早上那一群杀气腾腾的人?是强人?”小荻闻言,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相信的说道。 周兴怀听小荻如此一说,便知萧然在拿自己打趣了,心中不悦道“公子安危看来是无忧了,那在下的护卫之职,便也可结束了,告辞!”周兴怀说完,便提刀起身欲走。 萧然见周兴怀生气了,不由得赶紧打圆场道“周公子莫生气嘛,今日之事乃是因为齐王征地而起,一会你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至于护卫一事,在下正想告诉公子呢,后日我要到大雁塔游玩,你到时候可否在暗中进行保护?”萧然想了想,大雁塔之行,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要是有周兴怀在暗中保护,那就犹如加了一道保险。 “为何是暗中保护?”周兴怀从萧然的话语中,似乎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你不苟言笑,一脸寒霜,实在是影响我的游玩心情,所以你得暗中保护!”萧然继续忽悠着说道。 “可以!不过你不可以消失在我的视力范围以内,否则我便不敢保证你的安全了!”周兴怀冷冷回道。 小荻一听萧然要去游玩,不由得一蹦而起“少爷,带上小荻吧,小荻都快憋疯了!” 萧然当然不可能带上小荻啦,此去危险万分,怎敢冒险。“你的禁足令尚未解除,就好好待在府里吧,别惹你爹生气。” 小荻见萧然拒绝,心中更是伤心,少爷哥哥真的不疼小荻了。萧然看着小荻伤心难过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不忍。“小荻,你要听话,少爷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 “小荻姑娘,你还是听你家少爷的吧,他是为了你好。”此时周兴怀竟也出言劝道,萧然听其言,似乎话中又话,难道他发觉了些什么。 小荻见周兴怀也如此说,便只好乖乖的点了点头。 “小荻,你先下去吧,我想和周公子单独聊一聊。”萧然可不会把危险留在身边,如果周兴怀察觉了些什么,欲对自己不利的话,那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小荻见萧然神色凝重,脸色发青,不由得心下不安,抬眼看了看周兴怀,见其神色自若,还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小荻心中稍安,躬身福了一礼“小荻告退!” “周公子似乎话里有话啊?咱明人不说暗话,后日在下并不是到大雁塔游玩,乃是去赴约,而且危险重重,是故想请公子暗中保护。”萧然坦言说道,周兴怀是个聪明人,与其糊弄他还不如如实相告的好。 “公子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周家不愿干涉公子等人的大事,但是如若你们行事危及到周家,那周家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周兴怀神色一凛,郑重其事道。 萧然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周家看起来也不简单啊,咱索性把周家也裹进来,把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 “周公子,实不相瞒,在下实有难言之隐,身不由己啊,大雁塔之行,还请公子务必助我。”萧然站了起来,躬身朝周兴怀行了一礼。 周兴怀见萧然如此郑重,知事情恐怕真的不简单了。“此事我尚需回报老太公,张公子要是信任在下,那就等我明日回复如何。” “恭候公子的消息”萧然自是满口答应,这场好戏参赛的越多,越是热闹,越是可浑水摸鱼,何乐而不为。 今夕是何年 第40章:大雁塔(上) 青州城外往南三十里,有一古塔,名唤大雁塔,相传此塔已存世百年,如今依然矗立不倒,巍巍塔身,古朴厚重,让人望之便不由心生敬畏。 大雁塔上下七层,除了古塔矗立在中央之外,四周还有一些禅房屋舍,绿圃花坛。常年守候在此的僧人,此刻却不见了踪影,四周一片寂静。 “驾……驾……” 此时忽然马蹄声四起,一大队人马正策马飞驰而来,马蹄声阵阵,惊起路旁无数的飞鸟来,大雁塔寂静的状态也被瞬时打破。 “吁……”来人竟是周家庄的周兴怀,大队人马也都是周家庄的护卫庄丁,人数不下百人,周家庄人马来势汹汹,人人皆腰挎长刀。 “全部分散隐蔽,注意观察可疑人员。” 在离大雁塔尚有三里之地的地方,周兴怀大手一挥,对众人说道。众人得令,便开始朝四下分散,不消多时,上百人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一天前,周兴怀快马回返了周家庄,将张昂所言告知于周老太公。老太公闻言之后,面色凝重,张昂所诉之事,只怕非同小可,阮永寿的底细,周家庄已经查了个底朝天,原来这阮永寿竟是明教教众,如此算来,包括那死了的杨九郎、还有杜宏远、张昂,皆是明教教徒,大雁塔约见张昂之人,只怕地位不低。 周老太公此时正稳坐于一张虎皮大椅之上,满脸的皱纹犹如刀刻,眼眶塌陷下去,眼神却是深邃,手中两颗铁胆转得飞快。老太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竟还能遇上明教之人,真是不知是福还是祸呀。 “兴怀,此事周家庄只怕不能不管了,这样,你即刻带人赶往大雁塔,事先埋伏起来,明日不管发生何事,我周家必须掌握主动权!”周老太公手掌紧紧一握,手中铁胆停了下来,眼神锐利说道。 “爷爷,这是明教之事……”周兴怀心下不安,面带忧容,周家好不容易才在青州城安生立命下来,要是再卷入这明教纷争之中,只怕周家安宁的日子便到头了。 周老太公见状,心中明白周兴怀所担忧之事,不由得缓缓起身,漫步走到周兴怀身前,轻声道“爷爷知道你心中所虑,不过我们周家与明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一刀两断,只怕难矣。”老太公毕竟是久经江湖之人,心里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兴怀啊,此事既然避无可避,那周家便要掌控事态的发展,让这一切都在周家的掌控预料以内,如此,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周兴怀听完老太公的一席话之后,心下豁然开朗,瞬时便明白了过来,爷爷说的没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直接面对问题,将事态发展掌控在自己手里,那问题便也就不再是问题了。“爷爷,兴怀明白了。” “嗯,去吧,务必小心谨慎。”老太公欣慰的点了点头,周家有周兴怀,日后无忧也。 就在周兴怀率领周家庄人马隐蔽后不久,通往大雁塔的大道之上,又有三骑快马飞奔而来。 只见其中一匹白马,上驮一道姑装扮的老妪,这道姑看起来年约六十上下,但见其身手却是矫健异常,骑于那高头大马之上,竟丝毫不显疲态。 道姑身穿一袭深蓝线半袖裱画绫纱道袍,左手持一拂尘,右手持马缰,面色阴沉,不见一丝笑颜,冷若寒霜,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另有一匹通体黝黑的矫健大马,马上坐着一人,这人一身黑袍将自己罩起,是故看不清面容,只见其人身形佝偻似驼背。因这人全身穿着黑袍,整个人笼在其间,看起来与那黑马仿佛融为了一体一般。 在那匹白马身后,又跟着一匹玲珑的枣红俊马,枣红马上是一俏丽的年轻女子,只见这女子容颜俊美,但却眉头不展,姣好的面庞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似乎在想些什么心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宫师兄,你确定明日慕容烨会出现在这大雁塔?”道姑骑于马上,速度飞快,一袭长袍迎着烈风哗哗作响。 “南宫师妹,宫羽何时骗过你,土地庙的传信你也瞧见了,慕容烨还欲将计就计在此地将我除去呢!”原来这驼背人就是宫羽啊,那想必那道姑就是阮采萱的师父幕照神尼了。 “师父,慕容烨拿张昂作饵,那张昂岂不危险!”那俏丽女子便是阮采萱了,此刻眼见快要到大雁塔了,想起以身作饵的张昂来,阮采萱不由得担心不已,快马一鞭赶上幕照神尼,将自己的担忧道出。 幕照神尼神色一冷。“丫头,张义轩其人道貌岸然,实非良配,你还是趁早死心了吧!”幕照神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师妹,男女之事又岂是说死心就能死心的,我看那张昂倒是有几分机灵,除了有些油腔滑调之外,倒也还算一表人材。”宫羽回头看了一眼阮采萱,接着回头对幕照神尼说道。 “男欢女爱,不过都是看中对方的一身臭皮囊而已,真是无聊!”幕照神尼一挥马鞭,超过宫羽,一骑绝尘而去。 “唉,阮丫头,你师父的脾气还是和当年一样臭,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不过师伯支持你,人嘛!就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所爱,这才不负青春。”宫羽不由叹了口气,见南宫幼怡绝尘而去,转而对阮采萱鼓励道。 阮采萱接受了宫羽的好意,不由微微一笑道“师伯是还惦记着我师父吧!可我师父她老人家都快六十了吧!师伯你确定?” “哈哈……阮丫头,你们都被你师父骗了,你师父南宫幼怡,除了游龙掌法了得以外,易容之术更是天下无双,我真的很期待有一天你的师父能卸下伪装!露出她的真容来。”宫羽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一声,接着又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话毕后,突然一夹马腹,纵马追了上去。 今夕是何年 第41章:大雁塔(中) 平日里本就人迹罕至的大雁塔,在这一天里更是静得出奇,诺大的一处场地,竟然连一丝丝虫鸣鸟叫之声都没有,如此诡异的气氛,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大雁塔已经近在眼前了,远远望着那白色的塔身,巍峨壮丽,虽布满斑驳的痕迹,但依然掩盖不了它当年的风光,反而像是在向世人诉说着它历经的风雨沧桑,走过的百年历史。 “杜巡检,这里就是大雁塔啦?这塔看起来倒也普通的很,咦?此地怎会如此的安静呢?这大雁塔莫不是闹过鬼呀?怎地如此荒凉静寂。”萧然嘴里喋喋不休,眼神好奇的四下张望着,浑然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杜宏远神色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莫名的戾气。今日乃是对付明教叛徒宫羽的重要日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此时见萧然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烦躁。 “你老实一点,一会见了左护法,想清楚了再回话,要还像平日里一般口无遮拦,小心你的狗命!”杜宏远板着面孔,眼眸里闪着寒光。 萧然见杜宏远神色紧张,心下冷冷一笑,你们拿我做饵,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垂钓者。 “杜巡检放心,小的明白,一会见了护法大人,小的一定谨言慎行。”萧然脸色恭敬,诚惶诚恐道。 “来者何人?” 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高喝,声音雄浑,直击人心。 “黑夜源自混沌启,圣火一现盛世举。” “圣火燃出千万朵,不知点亮哪一处。” “东边有山是青山,香火点燃奉明王。” “断魂双刀,别来无恙!哈哈哈……” 萧然一脸懵逼,看着杜宏远与对面之人,一唱一和,不由得想起当年的电影《智取威虎山》来,这江湖黑话,倒有几分相像。 “狮王的狮吼功是愈发的深厚了啊!”杜宏远见来人道出自己的江湖名号,不由倍感亲切,于是便也道出对方的来头来。 杜宏远心中甚喜,没想到今日金毛狮王季坤也来了,如此一来,对付宫羽的成算便又高了一成。 “杜老弟,我已恭候你多时了呀,咱俩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一起切磋过武艺啦!俺可是一直想要再次领教一下你的断魂刀法呀。” 金毛狮王季坤果然长得如那雄狮一般呀,方脸阔口,一头金发,眼睛是一双倒卧的虎目,高挺的鼻梁,一脸胡髯比杜宏远还要夸张。只见其身披一件素面兽纹灰色长袍,里头穿着件简单的粗布单衣,腰间系着一条虎纹配饰的腰带,身材颀长健硕,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杜宏远见过狮王,今日有狮王出手,看来大事可定。”杜宏远神情激动,快步走到季坤身前,拱手见礼道。 季坤闻言一笑。“宫羽丧家之犬罢了,他今日要是敢来,我定要取他狗命。” “狮王不可轻敌呀!宫羽的大梵般若掌神鬼莫测,当年我等众人便是败于这掌法之下。”杜宏远见季坤面露轻敌之色,不由的连忙劝言道。 季坤见杜宏远说起当年不敌宫羽之事,不由得冷哼一声。“当年我等顾及他圣教护法的身份,出手多有保留,不成想反让其逃了,事后我等皆追悔莫及,今日若是再遇到他,那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杜宏远闻言,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这金毛狮王季坤最大的毛病就是骄傲自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脾气丝毫没改。 “护法有令,让杜宏远、张昂入塔相见!”此刻有一卒子小跑着上前,打断了杜宏远与季坤二人的叙旧。 季坤闻言虎目一瞪,寒光四射,吓得那小卒子立刻颤颤巍巍的退下了。“真是恼人,没看见我正和杜兄聊着呢吗。”季坤嘴里嘟囔了一句。 “狮王,面见护法才是大事,你我二人还有的是时间叙旧,来日方长嘛。”杜宏远知道季坤是个暴躁脾气,此刻见他动怒,不由得急忙好言劝道。 “也罢,待办完了差使,你我二人再好好畅谈畅饮一番。” “多谢狮王,失陪了。”杜宏远拱手施礼,接着转过身去,对张昂道“走吧,随我一起去面见护法。” “小的遵命。”萧然躬身应道。 “师兄,那张义轩已经进了大雁塔,慕容烨真的在塔里面吗?” 距离大雁塔二十丈外的一处山包之上,南宫幼怡、宫羽、阮采萱,三人潜伏在此。此刻南宫幼怡见张昂进了大雁塔,而慕容烨却始终没有现身,不由得有些着急的问道。 宫羽闻言,眉头紧锁,慕容烨其人诡计多端,为人谨慎,如今没有见到他的真容,那是万万不敢暴露的。“师妹莫急,我们在等一会,这慕容烨不可能一直躲在塔里。” “师父,张昂已经进去了,他会不会有危险呀?”阮采萱担心不已,从看见张昂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没有放下过。 “采萱,此刻不是谈及儿女情长之事的时候,你休要再提张昂二字!”南宫幼怡面色阴沉,心中焦躁,说话语气便也不自觉的提了几分音量。 阮采萱见南宫幼怡竟对自己如此冷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时间阮采萱心中不免生出失落之感来。 宫羽见南宫幼怡训斥阮采萱,不由得连忙劝解道“师妹莫要太过于心急,师兄知道你迫切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此事急不得,还请稍安勿躁。” “师父,对不起。”阮采萱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只顾自己,的确过于自私了些。 南宫幼怡见宫羽相劝,又见阮采萱认错,心中焦躁之感便也减少许多。“采萱,为师不怪你,是师父太心急了。” “师妹,刚刚大雁塔外的那名金毛大汉,看着像是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狮王呀。”宫羽见气氛过于压抑,不由得叉开话题道。 “没错,那人就是金毛狮王季坤,此人与慕容烨好的穿一条裤子,当年之事,只怕除了慕容烨,就属他最清楚了。”南宫幼怡面露恨恨之色,明教上任教主韩子安身死之事,一直是她心中的放不下的谜团。 “看来今日得有一场恶战呀……”宫羽喃喃自语了一句。 今夕是何年 第42章:大雁塔(下) 萧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杜宏远慢慢走向那大雁塔,从路口的石拱牌坊到大雁塔的距离,不过数十丈远,可此时道路两侧却早已经站满了明教弟子。萧然见大雁塔如此戒备森严,不由心中担忧,也不知道宫羽他们收到自己的传信没有。 数十丈的路途,萧然走得异常缓慢,双腿迈着小步,紧紧跟在杜宏远身后,眼见两旁的明教弟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让萧然不由一阵心悸。 萧然与杜宏远二人,郑重的踏上了大雁塔前青石板铺就的石阶,那磨得没有一丝棱角的青石板,放佛见证了它走过的光辉岁月。上了青石台阶,便是大雁塔石门了,此刻自有明教弟子守在门外,见他二人来了,便一左一右,将那石门推开。 “属下杜宏远参见护法大人!” “属下……小的……在下……拜见护法大人……” 一进大雁塔内,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道人影端坐于塔内正中。四周好像人影憧憧,但却又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只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萧然一时手足无措,口齿不清,嘴里吞吞吐吐,半天才理顺,学着杜宏远的模样,躬身参拜道。 “起来说话!” “谢护法!”杜宏远抱拳作揖,神情肃穆,躬身站立一旁。萧然见状,也狗.爬式的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还不忘扫了扫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杜宏远牙门咬得咯吱响,这张昂竟然敢对护法不敬。“张昂,护法大人面前,当恭敬!你给我站好了!”杜宏远见张昂一副懒散模样,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出言大喝道。 “这……这……小的不懂礼数,还望护法大人莫怪!”萧然见杜宏远呵斥,连忙换了副面孔,佯作惶恐不安道。 “好啦,你站好便是,本护法问你,今日之约,你该通知的人是否已经通知了呀?”慕容烨语调冰寒,加上那看不清的模糊面容,更显的阴森可怖。 萧然闻言一惊,看来自己偷偷送信之事,这老狐狸已经知道了。 “大人,小的知错啦,这都是宫羽那恶贼,以阮采萱性命相要啊!小的实属是被逼无奈呀……”萧然扑腾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说道。 “哼哼……”黑影中发出一阵冷哼之声,接着说道“你有何错?要不是你,宫羽还未必敢来呢,今日这天罗地网就是给宫羽布置的,我等还得感谢你呢!哈哈……” “大人,张昂这厮竟然敢背叛我等,你让我一刀把他劈了吧。”杜宏远胡须倒竖,怒不可竭,咆哮着说道。 “不!他很聪明,本座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人留在齐王身边,反而对我们越有利!”慕容烨嘴角邪魅一笑,张昂这枚棋子,还需暂时留着。 萧然闻言心中冷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杀我,杀了我,谁替你们去忽悠李弘义呀。萧然心中暗喜,表面却忙不迭的回道“护法大人英明啊,有小的在齐王府做卧底,光复圣教指日可待呀。” “宏远,把他押下去,顺便堵上他的嘴!”慕容烨话锋一转,冷冷下令道。“接下来该是对付宫羽的时候了。” “看!师父,那有着一头银发的人出来了……”阮采萱趴在山包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雁塔,忽见一人,满头银发披散,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宫师兄,出手吧!”南宫幼怡同样看见了,不由连忙对宫羽说道。 “看不清脸……只怕……这样,我先出手,师妹暂不要暴露,倘若那人不是慕容烨,师妹便等待时机。”宫羽考虑了片刻,见南宫幼怡心急的模样,不由得说道。 “师兄保重!”南宫幼怡神色一凛,心中清楚,宫羽所言,实为稳妥之策。 宫羽扯了扯自己的破黑袍子,将头罩拢了拢,接着脚下一动,轻轻一掠,身影一闪便越出了山包。 “慕容烨,受死吧!”宫羽进攻迅疾如风,身轻似燕,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从天而降,掌风烈烈,直击银发人面门。 “保护护法……” 杜宏远大喝一声,场中寒光一闪,一柄泛着寒气的雁翎刀便脱鞘而出了。只见杜宏远右手持刀,手掌轻轻一弹,这雁翎刀竟一分为二,化为两把双刀,杜宏远双手持刀,上前大踏一步,双刀呈一十字交叉,迎面接上宫羽。 “断魂双刀?”宫羽眼见杜宏远迎上,双刀呈防御之势,内力灌注之下的雁翎刀形成一道刀幕,横在面前。回想当年,杜宏远还是个毛头小子,在总坛貌不惊人,后来跟了慕容烨,凭借着天赋和刻苦,刀法日益精进,只可惜不辨忠奸跟错了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敢螳臂当车。“哼,不自量力!” 宫羽冷哼一声,完全不把杜宏远放在眼里,只见其手掌一翻,掌法变幻,掌中暗运内力,接着一掌轰出。强大的内力掀起一股热浪,地上烟尘四起。 “噗……好强大的内力!”杜宏远被强大的内力一震,双刀不由分开,脚下连退数步,喉咙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宫羽见震退杜宏远,便又紧接着双脚踮地,纵身飞起杀向慕容烨。 “你是谁?”宫羽没想到自己一爪便扼住了那银发人的脖子,可惜这人却不是慕容烨。 “宫羽!你中计了!”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忽然自大雁塔的三层飞身而下,迅捷如闪电。 “吼……” “啾……” 一声雄浑的狮吼由远而近,吼声震耳欲聋,犹如山崩地裂。其间又有一声尖锐地刺耳啸声传来,似乎有穿透肺腑的力量。 “金毛狮王、青翼蝠王!你们两个助纣为虐的败类!”宫羽手腕一动,用力一扭,那假扮慕容烨之人便脖子一歪,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喝……云断秦岭!”宫羽紧接着大喝一声,一道气墙拔地而起,将金毛狮王的狮吼功、青翼蝠王的超声功隔绝了开来。 “宫羽的内力竟恐怖如斯……”大雁塔顶层之上,慕容烨银发披散于肩上,此时众人才能看清楚的他的面容。满头银发之下,是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庞,白皙无暇,一双丹凤眼清明透亮,鼻翼高高隆起。慕容烨此刻正轻抿着嘴唇,神色间透着丝丝惊讶。不过这俊美异常的脸庞却似乎缺少点什么,没错!他的脸没有血色,白得瘆人。 今夕是何年 第43章:真相大白 大雁塔下,宫羽以一敌二,掌影重重,一招接着一招,似连绵不绝。季坤与齐恒二人联手,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大梵般若掌,宫羽的成名技果然不同凡响啊!”季坤在场中上下腾挪辗转,几次三番都差点被宫羽的掌法击中。 “季伯伯,宫羽此人内力雄厚,你我二人和他硬拼只怕不行,咱不妨且战且走,诱其进入烈焚大阵中去。”齐恒眉头紧锁,宫羽不愧是当年明教,除了教主韩子安以外的第二大高手,这武功简直可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了。 “只好如此了!”季坤心有不甘,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宫羽武功在他二人之上。二人敲定以后,便大力施展轻功且战且走。 宫羽见他二人败势渐显,不由得加紧了攻势,大梵般若掌更加凌厉的向二人攻去。 “师父,宫师伯会不会有危险啊?我看那二人武功也不弱,宫师伯能赢吗?”阮采萱眼睫毛扑闪扑闪着,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也不知道她是担忧宫羽,还是担忧张昂。 南宫幼怡紧紧的盯着战场,季坤其人好大喜功,除了狮吼功以为,其他武功平平,不足为虑,倒是那年轻人,小小年纪,轻功便已大成,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二人还不是你宫师伯的对手,为师最担心的是慕容烨还没有现身,他才是最难对付的。”南宫幼怡一抖拂尘,心下隐隐不安,慕容烨诡计多端,又是早有准备,今日只怕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宫羽步步紧逼,眼看便要追上二人了,不成想,就在此时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这大网由八名明教弟子操持,自八个方向一笼而下。 “烈焚大阵!”宫羽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这烈焚大阵乃是明教最厉害的阵法之一,此阵法以一张钢丝大网为器,由八名弟子操持于四面八方,以诡异步法相互游走交替,让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处可逃。凡是落入这大网中的东西,都会被大网上的特殊物质沾染,继而发生自燃,让深陷其中之人,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故名烈焚大阵。 “不好!宫师兄有难!”南宫幼怡也发现了这烈焚大阵,自是知道这阵法的厉害,不由心急如焚,此刻也不管不了其他了,纵身一跃而出,手中拂尘率先发出,只见一道白光飞显,紧接着拂尘一散,无数根飞丝迸出,那飞丝犹如一枚枚尖刺,咻咻咻几声,便没入那八名弟子体内,烈焚大阵也为之一破。 “师妹,你怎么出来啦!”宫羽见了南宫幼怡,不由大急。 “废话,我能看你死在烈焚大阵之下吗?”南宫幼怡眼神一瞥,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师妹还是关心我的。”宫羽闻言,竟不由自主地傻傻笑了起来。 南宫幼怡见了宫羽犯痴的模样,不由白了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慕容烨!” “游龙玉手!呵呵……不劳烦二位找了,在下已恭候二位大驾多时!”就在此时,大雁塔顶层之上,慕容烨一袭白衣,飘然如谪仙,满头银发迎风飘扬,白皙的过分的脸庞,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白芒。只见慕容烨双手负立,脚下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立时临空而起,犹如一只仙鹤,自空中缓缓降了下来。 “拜见护法大人!” 慕容烨现身之后,场中所有明教弟子皆躬身行礼,山呼拜见。 “慕容烨!你终于肯现身了!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宫羽见了慕容烨后,面庞扭曲成一团,嘴唇亦在轻微颤抖着。 “宫羽,你这叛徒还有何面目站在这里!你勾结李承璋害死教主,今日我等就要清理门户!”慕容烨抬手一指,矛头直指宫羽。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子安……不,教主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南宫幼怡神情焦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着问道。 “南宫师妹,教主当年就是接了李承璋的书信,信中邀其前往金陵议事,却不成想在淮河途中遭了那小人李承璋的暗算,船沉淮河,一众老兄弟也跟着遇难了。”慕容烨神色悲伧,悲愤异常。“宫羽,你这奸贼,明教上下谁不知道,当年你与李承璋相交最深,而且官拜李承璋的军中大将,教主也是信了你这奸贼,知你在李承璋军中地位不低,这才会贸然前往金陵的,但是教主出事后,你却没有丝毫动作,反而带人杀回淮安总坛,欲谋教主之位,你这无耻之徒,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关!” “宫师兄,慕容烨说的都是真的?”南宫幼怡听完慕容烨一番话后,神情冷厉地看向宫羽。 宫羽嘴角轻轻抽动,神色不忿,胸膛上下起伏不定。“慕容烨!你巧言令色的本性还是没变呀!如此黑白颠倒,得亏是你,换别人还真干不出来。” “宫羽!你休想狡辩,李承璋到底许了你多大的好处,竟让你背叛一向视你为心腹的教主!”慕容烨声色俱厉,句句诛心。 “哼……任你再如何会演戏,终究抵不过事实!”宫羽一边冷冷回道,一边自破衣袍中取出一截百布来,只见上面一片猩红的字迹映入众人眼帘。 “何欢子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此人,这便是当年五散人之一的铁笔书生何欢子的亲笔血书,教主遇害的真相就在这里!”宫羽将血书一扬,冷厉喝道。 “何欢子?他不是和教主一起遇害了吗?你又是哪来的血书!”季坤见了那血书,脸色不由大变。 “苍天有眼啊!教主出事以后,经过我多方打探,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当年淮河船沉的唯一幸存者何欢子,这才有了今日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宫羽激动莫名,说话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 南宫幼怡一把抢过宫羽手中的血书,展开一看,只见上书“至正三十一年,教主得赤水堂堂主,时称江南大都督李承璋的传信,约其金陵议事,不成想船行至淮河中游时,船上自金陵来的护卫忽然发难,同时前后左右皆围来无数战舰,将教主座舰包围,据李承璋帐下虎威大将军霍彪亲口承认,这是李承璋与明教左护法慕容烨的计谋,目的就是除去教主韩子安,以求无人可以威胁到他李承璋的地位,事后让慕容烨接管明教,全心依附朝廷。落笔:铁笔书生何欢子。” 今夕是何年 第44章:有种单挑 拿着血书的南宫幼怡,双手轻轻颤抖着,这血书的确是铁笔书生何欢子的亲笔。 “宫师兄,你为何不早些将这真相公布呢……”南宫幼怡声音颤抖着说道。 “唉!师妹,不是师兄不想,乃是不能啊!当年我得知真相后,便率领旧部杀回淮安,本想当众揭穿慕容烨的假面目,不成想教中四大法王竟皆听命于慕容烨,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我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联合击败,如今我成了这幅模样,也是拜那一战所赐!”宫羽缓缓摘下头罩,露出一张枯树般的面容,佝偻的身子想要直起,却怎么也做不到。 在场的明教弟子大多不知当年之事,如今见宫羽与南宫幼怡言之凿凿,不由得皆议论纷纷,一时间大雁塔外诺大的空场上,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你……你……你那是假的……何欢子怎么可能独活下来呢!教主武功盖世都未能幸免,更何况是何欢子。”季坤此刻心中已经慌了,当年之事,自己可是全程参与的。 “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东山堂弟子听令,给我拿下宫羽和南宫幼怡!”杜宏远见舆论大哗,唯恐伤及到慕容烨的威信,不由得急忙下令道。 “慢着,此事不说清楚,我雷龙第一个不答应!我不发话,我看东山堂弟子哪个敢动!”此刻场内走入一人,大声喝道。 “雷龙!你要叛教不成!”杜宏远见状,大怒不已,雁翎刀作势便要拔出。 “雷堂主,你真是忠义之士啊!有你明教幸甚!教主幸甚!”宫羽见雷龙不遵慕容烨号令,不由心中一喜,连忙出言赞道。 雷龙闻言,竟大大咧咧一摆手道“谈不上什么忠义,只不过当年在下的弟弟雷虎,也同样葬身于淮河之中,死的那叫个不明不白,今日我雷龙就想要知道个真相而已!” “大逆不道!”雷龙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人影忽然飞出,竟是齐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难,刹那间便已掠到雷龙身后,紧接着反手一掌,一爪扼住雷龙的脖子,手爪猛一发力,雷龙脖子一歪,瞳孔立时放大,嘴角鲜血溢出。 “堂主……” “雷堂主……” 雷龙没想到,自己奋战一生,到头来没死在朝廷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上。雷龙双眼怒睁,一副死不瞑目之状。在场的东山堂弟子见雷龙身死,不由一片哗然,人心皆不由惶惶。 “雷龙叛教,不敬护法,死有余辜!”齐恒一招解决了雷龙,傲然挺立于场中,出言厉声大喝,震慑在场众人。 “雷堂主不能就这么死了……” “为雷堂主报仇……” 东山堂弟子一时间群情激愤,雷龙就因一句话便殒命于此,这齐恒是何其残暴啊。东山堂弟子忍无可忍,一瞬间长刀出鞘一拥而上,纷纷朝齐恒杀去。宫羽与南宫幼怡见状,亦相互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便也朝慕容烨攻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大雁塔外混战四起之时,阮采萱已经悄悄地潜进了大雁塔。 “张义轩……张义轩……”阮采萱入了大雁塔内,竟发现一道暗门直通地下,直觉告诉她,张昂就在下面,于是乎阮采萱便悄悄的摸了过去,三两下解决了守卫后,便小心潜了下去,嘴里轻声呼唤着张昂的名字。 张昂此时正被关在地牢里,双手反剪捆绑着,嘴里塞了块也不知道是谁的裹脚布。此刻听到阮采萱的声音,不由得一喜,连蹦带跳的挪到地牢边上,嘴里哼哼唧唧发出声响。 “你在这!”阮采萱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牢里,只见阴森森地地牢内,昏暗潮湿,晦涩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阮采萱皱了皱鼻子,接着拿出了火折子,将走道两侧的火把点上,这才亮堂了一些。“可算找着你了,你没事吧!”阮采萱快步走到地牢牢房外面,神色是又急又喜。 “嗯……嗯……嗯……”萧然嘴里依旧哼个不停,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好啦!好啦!瞧把你急的,过来!我先把你那裹脚布取了。”阮采萱瞧着萧然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甜,这家伙这会知道想自己啦。 “当心后面!”萧然嘴里的裹脚布一取下来,便大声喊道。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点,阮采萱大惊回头,却见一只砂锅般大的拳头挥了过来,直听见咔嚓一声,阮采萱下颚被狠狠地挨了一拳,整个人被击得倒飞出去。 “傻妞!你没事吧!”萧然见阮采萱中招,不由大急。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刘隆的铁拳滋味好受吗?哈哈……”背后偷袭之人正是茶寮掌柜刘隆。 “刘隆!我日你姥姥!你他妈的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你他妈的有种放老子出来,老子要跟你单挑!”萧然见阮采萱躺那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又急又怒,冲天怒火砰然而起,嘴里几乎是嘶吼咆哮着吼道。 刘隆本想先去看看阮采萱的,可一听到萧然的咒骂之声后,不由得眉头一皱,狰狞的面孔,木然转了过来。“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姥姥了。” 萧然见刘隆双眼猩红,犹如入魔了一般,着实有点吓人。“你……你……你姥姥可还健在……” “哐啷……”刘隆低着头,一把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接着猛的一抬头,目光寒冷的看向萧然,阴阴冷道“我姥姥已经死了!” “那……那……那愿……愿她老人家……往生极乐……脱离苦海……”萧然看着有些精神失常的刘隆,本着不惹神经病的原则,萧然只好先一蹦一跳开始后退。 刘隆步步紧逼,拳头握得咔咔作响,眼神如毒蛇般寒冷,直勾勾地盯着萧然。 “你……你……你想干嘛!护法大人可不许你们伤害我……”萧然被捆缚着双方,此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噗……” 刘隆二话不说,一记直拳狠狠地打在萧然腹部,紧接着又一拳重重的砸在萧然右脸,那脸庞都被打得变形了。 “这就是你要的单挑!” 今夕是何年 第45章:布袋和尚 萧然右脸被打,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嘟嘟囔囔着“日你姥姥……日你姥姥……” “不知悔改的东西……找死……”刘隆被彻底激怒,鹫鹜的双眼阴沉的看向萧然,粗糙如大地裂开一般的脸庞,加上那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的面目可怖。 刘隆脚下不停,缓缓走向倒地不起的萧然,双手紧握拳头。 “哐当……” 此时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竟是一条板凳狠狠地砸在了刘隆的脑袋上,木头制成的板凳轰然碎了一地,刘隆脑门一条血线缓缓流下。 “你……”刘隆缓缓转身,满脸的血污,样子十分吓人。“臭婊子……”刘隆转身一看,见竟是被自己打晕的阮采萱不知何时醒了,此时正大张着嘴巴,双手无措的无处安放,神情可怖的看着自己。 “额……”刘隆面目狰狞,艰难的吃力的想要抬起手来,可惜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忽然身体一软,整个人便瘫了下去。 阮采萱见刘隆倒地,这才飞快的跑向张昂,快速的将其双手解开。 “呼……呼……”萧然粗重的喘息着,呲牙咧嘴的抽了抽脸庞。“疼死我了,我是不是破相了呀……” “啊……啊……”阮采萱抓着萧然的胳膊,脸上溢满喜悦,嘴巴张得大大的,可就是说不清楚话,啊啊了半天,萧然也不知道她说些什么。 “你怎么了……”萧然此时才发现,阮采萱下颚脱臼了,嘴巴合不拢,是故吐字不清。萧然见状,不由心头一酸,这傻妞怎么那么傻呀,张昂这瘪犊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不要说话了,你的下颚脱臼了,得找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师傅看看。” 萧然忍着身上的巨痛,双手扶起阮采萱,眼里的疼惜之色,尽入阮采萱眼里。 “来,慢点,我扶你出去!”萧然一改往日里的嬉皮笑脸,语气和善温柔的将阮采萱扶起。阮采萱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十分乖巧听话的任萧然摆布。 大雁塔外此时还处于混战当中,慕容烨一人抵挡宫羽和南宫幼怡的进攻,三人已交手数百回合,打的是难解难分。 “慕容烨,你竟然偷学了圣火烈阳卷!这可是只有历代教主才能学的功法!你这大逆不道的贼子!”宫羽大惊失色,眼前的慕容烨,内力武功皆已不在自己之下。 南宫幼怡闻言,脸色更是大变,圣火烈阳卷乃是韩子安当年所创的独有功法,自创立之日起,韩子安就明言此功法只传后世教主,如今这功法竟落入慕容烨这仇人手中,子安只怕是死不瞑目呀。 “慕容老贼!交出子安的圣火烈阳卷!”南宫幼怡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道道掌影铺天盖地朝慕容烨攻去。 “南宫幼怡,你想替你的老情人取回圣火烈阳卷,咯咯……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慕容烨银发倒飞,嘴里咯咯大笑了一声,紧接着双掌交叠,一道强大的气场充斥天地。 “烈阳掌!”宫羽大叫一声,这是烈阳卷最猛的一招,自己当年见教主韩子安使过,知道这一掌的威力足有震山碎石。“师妹小心……”宫羽大喊一声,大梵般若掌快速向慕容烨面门拍去。 “萤火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慕容烨见宫羽和南宫幼怡皆使出了杀手锏朝自己攻来,不由眉毛轻轻一挑,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双掌一翻。“去死吧……” 随着慕容烨的一声大喝,一道火龙腾空而起,火龙带来的巨大火焰,似乎有吞噬天下的力量。 “啊……” “师妹……噗……” 南宫幼怡被火龙击中,当场便倒飞了出去。宫羽大惊不已,连忙去接,却不成想又一记火焰朝自己飞来,正中自己的胸膛。 “啊……啊……”萧然与阮采萱此时刚好走到大雁塔的门口,阮采萱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嘴巴张大,发出痛苦的啊啊之声。 “看来慕容烨的赢面要大一点啊……”萧然眼见宫羽与南宫幼怡受伤倒地,而慕容烨此时却毫发无伤,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 此时场内也是一边倒的局面,金毛狮王季坤、青翼蝠王齐恒、断魂双刀杜宏远,已经将叛乱的东山堂弟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师……妹,你没……事……吧……”宫羽一口黑血喷出,左手捂着自己的胸膛,面露苦色,此时见南宫幼怡一动不动,不由得急忙挪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向南宫幼怡走去。宫羽此刻的五脏六腑正犹如烈火灼烧一般,他心里有数,中了烈阳掌,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南宫幼怡此时已然昏迷,双眸紧紧的闭着,嘴角有血迹,显然伤的不轻。 “宫羽,你还有什么后招,不妨一起使出来吧,咯咯……”慕容烨阴森森地咯咯笑着,笑声诡异异常。 “哈哈……慕容烨!你已走火入魔了!难怪教主当年传下教令,圣火烈阳卷非教主亲传,任何人不得擅自偷习,原来答案在此啊。”宫羽缓步走到南宫幼怡的身旁,接着俯下身子,将其搂进自己怀中。 慕容烨此时面容扭曲,本来毫无血色的面庞,此刻却犹如一团火焰在炙烤一般,通红一片。 “你的废话太多了!我做件好事,送你们两个苦命鸳鸯一程吧!”慕容烨一字一顿,猩红的双眼闪着两根火苗,紧接着一声轻喝,右掌升起一团火焰。“去吧……”火焰化作火龙,直奔宫羽与南宫幼怡二人而去。 宫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今日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又能与自己的心爱之人死在一起,那便也无憾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巨大的灰色影子自空中飞来,巨大的灰影让天色都不由得为之一暗。在场众人皆惊,不知是何物,直待这灰影飞得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一只巨大的布袋。 只见那布袋自空中落下,刚好将宫羽与南宫幼怡二人笼罩了起来,火龙撞上布袋,便前进不得了,熊熊燃烧了片刻,竟熄灭了。 “哈哈……今日着实热闹啊!老朽来的迟了!还望各位老友莫要见怪!” 此刻大雁塔四周忽然涌出无数手持兵刃弓弩的汉子来,将大雁塔团团围住。 今夕是何年 第46章:巅峰对决 大雁塔四周,此时皆已站满了手持弓弩利刃的周家庄弟子,看那列阵气势,便可知这是一支精锐,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装备了劲弩,这玩意杀伤力巨大,早已被朝廷列为禁物,民间早已难寻。 “哈哈……好久不见啦!”随着不远处一记爽朗笑声的响起,石牌楼下出现两道长长的身影,一前一后,一老一少,老的那位鹤发童颜,容光焕发,虽坐于一架轮椅之上,可却丝毫不损其威严。 老者身后随着一年轻人,朝气蓬勃,英姿勃发。年轻人神色恭敬,双手推着轮椅,将老者缓缓推进场中。 “你……你是……” 季坤面色沉重,神色不安的望着那轮椅上的老者,欲言又止。 “周老太公?此事与周家庄无关,周家何必趟这趟浑水,更何况你们周家竟然敢私藏弓弩,这可是谋反大罪!”杜宏远一眼便认了出来,来人正是周家庄的老太公和周兴怀。 “后生小子真是无知无畏呀!明教的事怎会与我无关,是不是啊!慕容烨!”老者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厉喝道。 慕容烨此时貌似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之中,银发随风而动,双目阴沉似水,通红的双脸发出异样的光芒。 “布袋和尚—周颠,明教五散人之一,创教者之一,资格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老。宏远,还不见过周老前辈!”慕容烨缓缓道出周老太公的真实身份来。 “布袋和尚?”杜宏远闻言一惊,当年的明教周颠可谓是声名赫赫啊!周颠当年不仅武艺超群,战功彪炳,更是创教者之一,放眼如今明教,地位资格无人可比。 “见过周公!”季坤颤颤巍巍,率先躬身见礼,语气恭敬。 “小金毛,你现在也人模人样啦!不晓得你的狮吼功有没有长进啊!”周颠稳坐于轮椅之上,右手铁胆不住的转着,见了季坤,直接唤其小金毛。 季坤闻言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回道“多谢周公当年指点,在下的狮吼功才有今日之成就!嘿嘿……” “絮叨够了吗!敢问布袋和尚此次现身,意欲何为啊!”慕容烨双目一睁,精光四射,语气阴寒的说道。 “护法……这是周老太公呀……”季坤见慕容烨语出不敬,不由面露难色,左看看右看看,一脸为难之色。 “慕容烨!你这畜生,你以一己私欲,害死我教多少兄弟,我今日前来就是要清理门户!韩子安当年眼瞎让你做了护法,不仅害了他自己,更是害得明教四分五裂,老夫痛心啊!”周颠指着慕容烨的鼻子大骂道。 “猖狂!看招!”齐恒心高气傲,才不在乎什么布袋和尚,五散人呢!大喝一声后,便纵身一跃,飞身而起,一道青影掠过,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 “齐阳舒生了个好儿子!去……”周颠面色一寒,手中铁胆应声掷出,正中齐恒。 “噗……你这老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真身的!”齐恒被一击而中,一口鲜血喷出,自己刚才使的是齐家成名绝技—十重残影,此乃当年青翼蝠王齐阳舒的看家本领,竟没想到在这老头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好……好……好厉害……”季坤目瞪口呆,嘴里喃喃自语,心中佩服不已,自己自问是做不到的,周颠不愧是明教的老资格啊。 “影分身之术,雕虫小技,当年我就告诉过你父亲,这幻影之术终归难登大雅之堂!他偏不信,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哼……”周颠神色自若,冷哼一声,压根不拿齐恒当回事。 “烈阳掌!”慕容烨见状,忽然仰天大啸一声!周身气场暴起,一时间狂风大作,卷起股股冲天烟尘,在场众人皆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周颠一看,面上神色也不由得变得凝重了起来,圣火烈阳卷功法强大,当年韩子安创出这套功法时,自己也曾亲眼目睹这套功法的厉害,此刻再见,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兴怀,你先去把宫羽和南宫幼怡救过来!”周颠面色一寒,右手猛得一拍那轮椅扶手,紧接着一跃而起,之前那灰色布袋也凌空而起,周颠一跃而上盘膝坐于那布袋之上。 “大肚能容!”周颠大喝一声,一时间光芒万丈,宛若一尊神明。 “我去!这是要颠覆我多年的世界观啊!咱这么多年的学看来是白上了。”萧然嘴巴张得老大,嘴里自言自语着,这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呀。只见场中一条巨大的火龙,喷吐着巨大的火焰,而对面却是一道无形的光幕,将周颠笼罩其中,火焰被阻挡在外,场面实在是太震撼太壮观了! “周老前辈的无相功,当真是神鬼莫测啊!”宫羽此刻已然深受重伤,但却拒绝了周兴怀的疗伤请求,自己的伤势自己知,没必要再徒费心力了。“幼怡,此生我还能再见到你,我已无憾!”宫羽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南宫幼怡,饱含深情的说道。 慕容烨之前对付宫羽和南宫幼怡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内力,此刻再对上周颠,便不由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轰……”忽然一声巨响传来,慕容烨突然发力,那火龙竟突破了周颠的护体光幕,霎那间,天地风云变幻,周颠不由大惊失色,手掌急忙一挥,座下布袋直面迎上那火龙,只见布袋口一张,火龙竟直接钻入了布袋内。 此时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灰色布袋,伴随着一声声巨龙的嘶吼,开始变的形状各异。 “轰隆……”布袋与火龙缠斗了一刻多钟,忽然又是一声巨响,却是布袋炸裂,火龙熄灭。 “噗……”随着布袋炸裂,周颠也随之跌落地面,一口浓黑的鲜血喷出,嘴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慕容烨此时也好不到哪去,随着火龙的熄灭,烈阳掌的反噬便也开始了,只见慕容烨先是双手自燃,接着是腿,再接着是背。 “啊……啊……”慕容烨发出痛苦不堪的嘶吼声,在场中癫狂的嘶吼乱窜着,此时的他已经成了一个火人。 今夕是何年 第47章:突遭巨变 “爷爷……”周兴怀眼见周颠跌落吐血,不由得急忙飞奔过去,口中大声疾呼,神情焦急万分。 “护法……”杜宏远也急忙朝慕容烨奔去,脱下身上的衣袍,用力的扑灭着慕容烨身上的火焰。 “哎呀!老子走了!这架没法打!”金毛狮王季坤焦躁的来回走动,见一边是自己的伙伴慕容烨,一边又是自己的恩公周颠,不由得叹气一声,接着一个转身飞奔离去。 “呜……呜……”阮采萱见场中战斗结束,不由得急忙挣脱了萧然,飞奔着朝南宫幼怡奔去。萧然想拉却没拉住,只好也跟着跑了过去。 周颠虽受伤吐血,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如纸,可眼里却闪着光芒。“慕容烨,你毕竟比不了韩子安呀!是圣火烈阳卷要了你的命!哈哈……报应!这就是你的报应!” “爷爷,您别动,我马上替你疗伤!”周兴怀紧张不已,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爷爷受这么重的伤。 “不必了,烈阳掌摧毁了我的五经六脉,爷爷时日无多了,传令!回周家庄,带上宫羽和南宫幼怡,把那只青蚊子也一起带走!”周颠自知命不久矣,不过此时慕容烨已死,自己心愿也已了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快……快……给我包围大雁塔!一个也不许放走!” 此时忽然马蹄声四起,竟是有大队兵马正朝大雁塔涌来,听声音竟是朝廷官军。 “报,启禀老太公、少公子!五里外忽然发现大量官军,人数不少,看样子不下千人!”周家庄弟子快马来报。 “官军?朝廷怎会知道?”周颠面色一沉,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大雁塔之约只怕朝廷早已得到风声,此刻见明教两败俱伤,这才大举进攻,坐收渔利。 “周公,慕容烨已死,我已了无牵挂,就让我留下来对付官军吧,但只请周公想办法救救南宫师妹,看在你们同为明教五散人的份上,救她一救!”宫羽放下南宫幼怡交给阮采萱照顾,自己缓步走到周颠跟前,神色伤悲的请求道。 “咳咳……”周颠一阵剧烈的咳嗽,自己此刻已是自身难保,又哪敢承诺什么呀。“宫羽老弟,烈阳掌的威力你不是不知,我此时亦是命不久矣,谈何救人啊。” 宫羽闻言,一脸落寞。“周公,眼下情形,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唯有我等留下断后,挡住官军,替这些年轻人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爷爷,不可!兴怀绝不丢下爷爷……”周兴怀闻言,立马跳将起来,脸色涨红,要自己丢下亲人独自活命,自己做不到。 “放肆!这是爷爷的命令!周兴怀听令,命你即刻率领周家庄弟子突围,即刻起,你便是周家家主,周家庄上下千口人的性命都交在你的手里了。”周颠神色一凛,一边说一边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玉佩上刻一个浑圆的周字。“家主印信爷爷就交给你了,兴怀!爷爷不会看错你的。” “爷爷……爷爷……”周兴怀泪如雨下,双手颤抖的接过周颠手中重若千斤的玉佩。 “报,官军距此已不过三里地了……” “快走!”周颠一把推开周兴怀,猛的站了起来,神色冷峻。“宫羽老弟,可敢一战啊!” “哈哈……有何不敢!我宫羽今日便要杀个痛快!”宫羽哈哈大笑一声,一抖身上罩衣,无限战意涌出。 “傻妞!赶紧走啦!大军杀过来啦!”萧然见阮采萱依然抓着南宫幼怡的手不放,眼里噙满了泪水,不由大急道。 阮采萱拼命的摇着头,对自幼丧母的她来说,南宫幼怡就是她母亲一般的存在,试问她又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母亲呢。 “唉!造孽呀!”萧然叹气一声,接着一把背起南宫幼怡。“走!再不走就没命了!” 阮采萱见状,面露光芒,这一刻!他发现张昂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不一样。 此时周兴怀留下五十名周家庄弟子随周颠断后,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人开始准备撤退。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齐恒此时身体虚落,瘫在地上,见周兴怀等人撤退,不由得急忙拉住其衣摆,低声下气地求道。 “带上他吧!也是一条人命!”萧然见这齐恒满脸颓丧之色,早没了之前的傲气,又念其年纪轻轻,若就此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带走!”周兴怀想到爷爷之前的吩咐,便一咬牙,命人将齐恒抬走。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已然降临,一轮弦月高挂于枝头。萧然等人此刻已经逃出了大雁塔,可却也不敢回周家庄。此次朝廷忽然发难,只怕是早有准备,如此的话,只怕周家庄也已然暴露。 “喝口水吧!” 一片密林内,萧然等人暂时在此歇息,阮采萱脱臼的下颚已经让周兴怀整好了,此刻见累瘫在地上的萧然,阮采萱急忙把自己取的清水递了过去。 “咕噜……咕噜……”萧然接过清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这背着一个人,跑了大半夜,萧然早就又渴又累了。 “谢谢你!”阮采萱晕红的脸蛋上,泪痕犹在,一双乌黑有神的双眸,浅浅地看着萧然。柔软的长发已经散落下来,此时便随意的披在肩上,轻启绛唇,朱唇皓齿吐出的话语在这一刻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萧然看的有些痴了,看来古人诚不我欺,最是美人难消受啊!“没……没……没事,再说你们来也是为了救我,呵呵……没事没事……”平日里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的萧然,此刻却语无伦次了起来。 “彪叔!周家庄情况如何?”周兴怀见那名唤周彪的回来了,不由得急切问道。 “全是官兵!看来周家庄已经暴露了!”周彪气喘吁吁,此地距周家庄还有二十多里地,来回就是四十里,谅周彪轻功了得也有些吃不消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周家庄全是妇孺孩童!”周兴怀唉声叹气,越是着急心就越乱,此刻已然失了方寸。 今夕是何年 第48章:藏的好深 周兴怀面露苦色,缓缓回过头去,只见身后一群周家庄的弟子,个个一脸颓丧,此时正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兄弟们,眼下情形危急,周家庄已然暴露,我知道你们都担心着家中妻小,我周兴怀同样担心,但请你们放心,我周兴怀定不会弃她们不顾的。” “大家要相信公子,身为周家人,就要有时刻准备牺牲的觉悟!”周彪一声厉喝,众弟子这才稍稍心安下来。 周兴怀心中默念,自己不能倒下,自己从今刻开始,就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了。 月上柳梢,密林内一块平整的空地上,萧然与阮采萱一起将南宫幼怡扶起,然后喂其喝了些清水,只可惜喝不到两口,清水便自嘴角滑落。 “南宫前辈气若游丝,要是再得不到救治的话,只怕挺不过去了。”萧然伸手探了探南宫幼怡的鼻息,眉头皱成了一个山字。 “那怎么办?师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我……”阮采萱一听萧然所说,不由立时心乱如麻,说着说着,一股悲伤涌上心头,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萧然不是个擅于安慰人的,此时见阮采萱伤心落泪,心中也是不由一痛,手脚一时无措,双手搓着掌心,无处安放,本想伸出手去安慰一番,却又缩了回来。 “彪叔,眼下周家庄是回不去了,此时杀回去,只怕正中朝廷下怀,是故我等眼下只有先找个落脚之地,先将大家伙安顿下来,再来从长计议救人之事。”周兴怀看向周彪,眼神中透着征求的意思。 周彪眉头一拧,低头沉思,朝廷既然有准备,那周家的所有别院庄园恐怕都不安全了。 “我有个好去处!不过要征求采萱的意见才行!”萧然听到周兴怀所言,心中亦知,此时最重要的是先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 “嗯!栖梧山栖霞庵!”萧然一口道出。 “是了!栖霞庵有师父布下的疑阵,普通人根本找不到,那里最为安全。”阮采萱闻言,立时喜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阮姑娘了。”周兴怀心下感激,连忙起身躬身一拜,忽又想起些什么,脸色不自然的说道“还有一事,阮员外此时恐怕还在周家庄……” “我爹?他怎会在周家庄?”阮采萱一听,脑瓜子一斜,眼睛瞪得溜圆,惊奇不已的问道。 “这个……这……”周兴怀一时无语,这该如何说呀!难道说是自己半道把她爹劫去的吗。 萧然见周兴怀一脸尴尬,心想定是周兴怀发现了阮永寿的异常,然后便将其带回了周家庄,想要问个清楚。“傻妞,我是明教中人,你爹能置身事外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爹去周家庄肯定是去搬救兵的呀!周公子,是不是啊。”萧然朝周兴怀眨了眨眼睛。 “额……是的……不过姑娘也不用过分担心,朝廷一时半会还不会动周家庄里的人。”周兴怀无奈,只好顺着萧然的回道。 阮采萱略一沉吟,继而有些纳闷的说道“看不出来我爹还有这份胆子呀,好吧!我先带大家去栖霞庵,回头再想办法救人。” “多谢姑娘!”周兴怀闻言感激万分。 “出发!”萧然继续背起南宫幼怡,大手一挥,众人便随着阮采萱朝栖梧山方向赶去。 大雁塔战斗,此时已然结束,场中尸横遍野,弓弩箭矢散落一地。周家庄弟子大多战死,宫羽和周颠也力战而亡,而场中却没有发现慕容烨的尸体,杜宏远也不见了。 “赵长史,此次能够顺利剿灭明教余孽,还真是多亏了王爷派出了护卫军啊!要不然只凭青州府的这些快班差役,巡防兵丁,还真是胜负难料呀!” 此刻石牌楼下,一骑黝黑大马之上,一身穿七品绿衣官袍的宋推官正得意不已,这一次大破明教余孽,自己升官发财可是指日可待了呀。 赵子良身穿正五品紫色官袍,端坐于一匹战马之上,神色冷厉,不发一言,两眼正牢牢的盯着大雁塔下正在打扫战场的兵丁。赵子良实在不想与身旁这位青州府的宋推官打交道,因为此人暗地里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身旁的这位青州府推官宋哲彦可真是不简单啊!表面上其是青州府七品推官,实际身份却是大衍皇城司从四品的镇抚使,要不是今日找齐王李弘义借兵,至今还无人知晓其暗地里的身份。 大衍皇朝的皇城司,乃是炎武皇帝李承璋登基以后成立的特务机构,职责就是监视朝野,刺探军情,缉凶惩奸。皇城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本人,只对皇帝负责。李承璋成立之初,本意乃是加强皇权,不过在后来清洗淮西勋贵的过程中,皇城司屡屡立功,李承璋也越使越顺手,后来便不断加大皇城司权柄,直至今日,皇城司不但可以拥有自己的刑牢,还可以进行不公开的审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皆不可过问。 近些年来,皇城司更是频频出手,缇骑四出,不知有多少勋贵大臣,公侯大将,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死于非命。是故皇城司之大名在大衍朝朝野上下那是属于谈虎色变啊。 “宋大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赵某实在佩服。”赵子良随口敷衍着,此次前来,齐王爷曾有交代,一定要找出张昂,千万不能让他落入皇城司的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哲彦冷冷一笑,赵子良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岂有不知。想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牢牢抓住杜宏远这条线,一路放长线钓大鱼,今日才到了收网之际,又岂能有漏网之鱼呢。“赵大人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宋哲彦明知故问道。 “我找什么……此地有什么东西好找的!不知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子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神色。 “呵呵……听说青州府的张义轩张公子今日也到了这大雁塔,不知刚才一阵混战有没有伤到他啊!要是不小心伤到了,那可真是大大的罪过呀,谁不知道张义轩是齐王府的大红人,这到时候齐王爷怪罪下来,给咱戴个办事不力的帽子,那咱找谁说理去!”宋哲彦话里有话,好一番拿腔作调道。 今夕是何年 第49章:青州震动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州府推官宋哲彦,竟然是皇城司的镇抚使大人,真是惊掉所有人的眼珠子啊! 明教的慕容烨做鬼可能也没想到,明教的这场灭顶之灾,竟是因为杜宏远! “大人,没有发现张公子。”此时有一校尉小心凑到赵子良耳边,悄声说道。 赵子良闻言,心中吊着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义轩倒霉!说今日到大雁塔游玩,不成想竟遇上这事,真是倒霉!倒霉!”赵子良大摇其头,嘴里叹息着。心中却想只要现场没有抓住张义轩,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宋哲彦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事情还不足以撼动齐王,当今陛下对诸皇子多有溺爱,仅凭一个小小的张义轩便想咬下齐王勾连明教之事,只怕太难。更别说此事只要一捅出去,只怕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不过没有关系,这事暂且记下,等陛下哪天龙御归天以后,皇太孙继位,这便是皇城司邀功领赏的筹码。 “赵大人,看来张义轩福大命大呀,他没事,那在下也就放心了。”宋哲彦假惺惺地回道。 “传令收兵,打道回府!”赵子良知晓张昂走脱之后,便勒转马头,下令收兵,并不回应宋哲彦的话语。 天边渐亮,青州城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对普通百姓来说,今天和昨天又或和前天,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可对青州知府老爷袁康成、齐王李弘义来说,今天却是不一样的一天。 “张义轩有几个脑袋,竟敢勾连明教!他是想害死本王吗!”齐王府内,李弘义大发雷霆,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父皇,最是痛恨明教,凡是沾上明教的,基本就完了。 “王爷息怒啊!这事谁能想得到呀,张义轩这小子,平日里一副低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样子,谁晓得他竟有这个胆子啊!”温公公小心翼翼地劝着李弘义,心里却早已把张昂祖宗十八代给骂了遍,有这么坑人的吗。 “王爷……王爷……”此刻院外传来赵子良急切的声音。李弘义一听,赶忙小跑了出去。 “怎么样!找到张义轩了吗?” “启禀王爷,没有找着,看来是这小子溜得快!” “万幸呀!皇城司没抓着人,他们便不敢说什么了。”温公公心有余悸,轻轻拍着胸脯说道。 李弘义缓缓平复了下来,眼珠子咕噜一转。“这事只怕宋哲彦早就想到了,凭他还动不了本王,所以他才会到王府来借兵!这是送一份功劳给本王。” “王爷所言有理,宋哲彦昨晚还有意无意的表明自己并不知道张昂的明教身份。”赵子良听李弘义如此一说,便也回想起大雁塔下宋哲彦所说的一番话来。 “哼!算他识相!只可惜张昂出事,这青州城的生意该交给何人打理去呢!”李弘义转而又想到自己的钱袋子,不由得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赵子良闻言,脑中忽然灵机一动,小心翼翼地凑到齐王耳边,耳语了一番,齐王听完不由展颜一笑。 因着齐王府的缘故,张府此时还一切如常,可邓兴却已隐隐感觉出不对,今日府外忽然多了许多生疏面孔,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张府的一举一动,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小荻,你说少爷去了大雁塔,是不是真的,这去游玩,又怎会一夜不归呢!”邓兴心里着急,不由得又把小荻唤来,再次确认了一遍。 小荻也觉得奇怪,可一想有周兴怀陪着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许是玩的忘了时辰,便在外过夜了,爹爹放心吧,有周公子陪在少爷身旁,不会有事的。” 邓兴闻言,依旧担心不已,那刺杀少爷的刺客至今没有落网,大雁塔又远在城外,这真要出点什么事,那可真是鞭长莫及啊! “不行,我得去趟府衙,让三班捕头也派人跟着一起去看看。”邓兴眉头一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副焦急的神色,忽而又转身对小荻说道“你就好好守在府里,不要乱跑,爹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指不准得出大事!” 小荻也让邓兴严肃的样子给吓着了,忽又想起些什么,急忙拦下邓兴。“爹爹,少爷昨日走时留了封信,说如果他当天没有回来,便将信拿给你,我竟给忘了。”小荻急匆匆的跑回了红楼,紧接着手里捏了封信急急的又跑了回来。 邓兴急忙将信封拆开,一看信中内容,差点站立不住。 “知府大人袁大人到!” 就在邓兴神色剧变之时,一声高呼传来,竟是青州知府袁康成亲自上门来了。 邓兴正了正衣冠,连忙迎了出去,只见袁康成身穿皂青色四品官袍,头戴乌纱帽,额上眉头紧紧皱成三条沟壑,两撇八字胡,眉下是一双阴郁的眼眸,不高的鼻梁沁着一滴汗水,略显疲惫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力。 “草民邓兴见过知府大老爷!” 袁康成随意的摆了摆手,径直朝张府正厅走去,其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邓兴却是认得,乃是是齐王府的长史赵子良,另一人脸色铁青着,不苟言笑,却是没见过。 邓兴见袁康成眉头不展,一脸阴郁,想到那信中内容,不由心中不安,此时见了赵子良,不由得急忙小心凑了过去,手中一叠子庄票一把塞进了赵子良的衣袖中。“赵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知府老爷怎么突然上门来了?” 赵子良停下脚步,收了收袖子,神秘的左看右看了一下,这才悄声说道“你家公子摊上大事了,一会看我眼色行事,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邓兴闻言,神色惊恐,看来信中所言都是真的。 “别紧张,义轩替王爷办事尽心尽力,王爷自不会坐视不管的!”赵子良见邓兴如此惶恐模样,生怕吓坏了他,反而坏事,不由得连忙搬出齐王李弘义来,以安其心。 果然,邓兴听闻有齐王爷出头,心神不由安宁了不少。 “邓兴,你家公子张义轩平日里都喜欢干些什么!又与何人交往最为密切!”袁康成大马金刀的端坐于张府正厅大堂之上,厉声问道。 邓兴不过一小民而已,平日里见的最大的官儿,不过就是府衙书吏、巡检差役罢了,今日突见知府大老爷的真面,腿肚子便不由自主地打抖了起来。 赵子良一边朝其眨眼,一边手指指向自己,邓兴心中慌乱,一边猛擦着汗水,一边理解着赵子良的意思。 “回禀大人,我家公子平日去得最多的就是潇湘馆、怡红馆,还有就是邀月楼,要说与谁人交往最为密切,那只能是齐王爷了。”邓兴还算聪明,理解了赵子良的意思。 今夕是何年 第50章:三分蛋糕 袁康成今日一早起来,便让手下搞的头大如斗。据报昨日大雁塔一役,青州府官兵诛灭明教余孽上百人,贼首雷龙、宫羽、慕容烨,皆当场毙命。 更意外的是青州府府衙推官宋哲彦,一夜之间,忽然成了皇城司的镇抚使,一面黑铁所制的腰牌,上刻皇城二字,明晃晃的摆在袁康成的眼前,并且扔下一句“青州府巡检杜宏远乃是明教余孽,本使就是通过杜宏远,才将明教余孽一网打尽的,不过,眼下还是走脱了几个,一为周家庄少公子周兴还,二是青州府诸生张义轩,还请袁知府配合搜捕!” 袁康成听完宋哲彦咄咄逼人的一番话后,不由得脸色大变,先不说府衙巡检乃是朝廷官职,竟也成了明教余孽?就说这青州府士绅张昂、周老太公那也是青州府有名的人物啊!他们也是明教余孽?那这青州城岂不成了贼窝了,如此一想,袁康成不由面如死灰,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是别想保住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看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就在袁康成愁眉不展之际,齐王府长史赵子良突然找上了自己,二人一番商量,便定下了一招偷梁换柱之计。 “嗯,本府再问你,张义轩前往大雁塔所为何事啊?”袁康成不疾不徐接着问道。 邓兴闻言,又看向赵子良,赵子良无奈,只好站出来说话道“张义轩是奉了齐王之命,先行潜伏到大雁塔去的!” “对!对!我家公子肯定是听齐王爷吩咐办事的!具体什么事,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啊!”邓兴一听连忙附和,少爷信里也说了,不管出何事,只管全部倒在齐王爷身上,就说是替齐王办事准没错。 “嗯,如此说来,张义轩并未告知你,他去大雁塔所为何事喽?” “没有!” 袁康成默默点了点头,接着朝邓兴挥了挥衣袖,示意其可以下去了。接着扭头看向身旁的那名威严汉子,“宋大人,你也看见了,张义轩是王府密探,而且行事缜密,连家中老仆都不知其身份,可见其对朝廷绝对是忠心的,此次皇城司出手也未和齐王府通气,以至于差点搞出大误会呀!” 宋哲彦此时铁青着一张脸,他怎么也没想到,齐王李弘义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硬是把张昂这么个明教乱党给说成了是齐王府的密探,更可恶的是,袁康成这老东西竟然也睁眼说瞎话,说自己早就知道齐王爷正在布一张大网,眼看就到了收网之际,却不成想让皇城司给打乱了,幸好结果还不错,要不然齐王爷非得参皇城司一本不可。 “既然张义轩是齐王府的密探!那自然不是明教的乱党了,不过!这青州城外的周家庄,乃是当年明教五散人之一周颠的据点,这周家盘踞青州多年,袁大人竟一点都没有发觉吗!”宋哲彦脸色一变,既然你们要保张义轩,还要分自己的功劳,那周家庄这事就得说道说道了。 袁康成早就料到宋哲彦会拿周家庄说事,此刻闻言,淡然一笑道“周家庄的周老太公哪里是什么明教五散人呀,充其量不过就是青州城的一条地头蛇而已,此次齐王爷就是利用了周家庄的力量来对付明教乱党的,一来可以剿灭明教乱党,二来又可以削弱周家势力,一石二鸟之计,在下是十分佩服齐王爷的。” “这……这……”宋哲彦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眼眶子瞪的溜圆,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周颠的身份在大雁塔下已经是清清楚楚的了,赵子良当时也是在场的,如此颠倒黑白,真当皇城司是软柿子好欺负吗。“周家庄的周颠外号布袋和尚,这岂会有假!皇城司机要库里还躺着他的画像资料呢!你们……” 不待宋哲彦继续说下去,赵子良忽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头。“宋大人,周家庄的老太公名叫周志兴,世代居住青州城,这都是大衍鱼鳞册内有据可循的,你难道想要杀良冒功不成!” 宋哲彦脸色涨得犹如猪肝一般,心底岂有不知,什么大衍鱼鳞册,这年头有钱买个假身份不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吗。 “宋大人,你可能是最近过于紧张敏感了吧,毕竟你一个人要完成这么大件事情,难免会精力不济,一时搞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大人要是对周志兴的身份还有疑虑,不妨到户部调阅档案,这户部存档总不会错了吧。” 袁康成与赵子良二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把宋哲彦怼的哑口无言。 “哈哈……也许是吧!在下近来总是头疼,看来的确是搞错了!”宋哲彦忽然哈哈大笑一声,这青州城毕竟不是金陵,山高皇帝远,皇城司的力量在这里实在太弱,自己想要在青州城砸开一条缝隙,只怕难上加难,再加上近来皇帝陛下对皇城司越来越冷落了,竟有了削弱之意,导致皇城司在朝中地位更是大不如前,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立一场大功啊。 “哈哈……宋大人为国劳心劳力,此次大破明教余孽,看来升官发财是不远了,在下提前在此恭喜了。”袁康成见宋哲彦上道,不由也哈哈大笑恭贺道。 “宋大人立下如此大功,想来是要回金陵复命去的,王爷有命,令在下和大人一同回京,将此间之事好好奏报一番,顺便讨要户部拨银。”赵子良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哲彦说道。 “如此甚好!齐王爷这次也是立下大功,看来陛下赏赐绝不会少啊。”宋哲彦心中冷笑,这是去讨赏去了,真是不要脸。 “哈哈……这样岂不皆大欢喜!此次齐王府、青州府衙、皇城司,三方合作,大破明教余孽!幸甚!幸甚!”袁康成乐得合不拢嘴,这一次他不仅没罪,还捞了大把好处,他能不乐吗! 齐王李弘义也是乐开了怀,如此一来,自己不仅立下了剿灭之功,还冠上了智谋超群之名,然后又能收了周家庄所有家产,进而捏住了张义轩的命脉,一举多得,岂不乐哉! 唯独宋哲彦高兴不起来,大大的一份功劳,如今被一分为三,自己还得捏着鼻子认,真是憋屈到家了。 今夕是何年 第51章:摇身一变 苍茫郁郁的栖梧山中,萧然一行人等,趁着月色,快速地在其间穿梭。 “都跟紧了,此间有我师父布下的疑阵,走错一步便将陷入迷雾之中,要想再走出去可就难了!”阮采萱小心谨慎的嘱咐着身后众人。 “快点走吧……我快背不动啦!”萧然苦着一张脸,自己已经背了南宫幼仪一路了,累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啊。 “辛苦啦,到了栖霞庵,我会好好奖赏你的。”阮采萱回眸微微一笑,说完便又带路去了。 “大人!齐王府和青州府衙这是摆明了想要撇清责任,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还想瓜分功劳!这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此刻青州府皇城司分司衙门内,一年轻男子正怒不可竭的大声怒吼着,而主位之上坐着的正是皇城司镇府使宋哲彦。 “纪纲,休得胡言!齐王府也是你能指摘的?”宋哲彦厉喝一声,那名叫纪纲的年轻人这才忿忿不平的止住了,不再说话。 宋哲彦心底是十分欣赏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要不是有他在明里暗里上配合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挖出杜宏远,并摸出这一串明教余孽来,可惜啊!年轻人还是太心高气傲,不懂圆滑世故。 “纪纲,你是个人才!留在青州实在是埋没了,此次便随我一起回京吧!金陵城的舞台,想必够你施展了的。”宋哲彦还是惜才,不由出言说道。想起皇城司近些年来人才凋敝,像纪纲这样的可塑之才可是不多了。 本来还一心忿懑的纪纲,听闻宋哲彦要带自己去金陵,不由得立马喜出望外,金陵!自己早已神往日久的地方。 “谢大人,纪纲一定为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纪纲单膝一跪,双手抱拳,满脸激动之色。 宋哲彦此刻也想明白了,青州太小!拘束在此不会有大作为。当今陛下年事已高,太孙迟早继位,皇城司发挥大用的时候也该到了。 而此刻齐王府后宅内,却是一副春暖花开的灿烂模样,诺大的一座花园里,花圃绿植掩映,彩蝶飞舞枝头,齐王李弘义也正处其间,此刻正与一群俏婢,肆意追逐嬉闹着,咯咯欢笑之声此起彼伏。 “王爷,赵大人来了。”温公公眯着眼睛,一脸谄媚相,一张老脸堆成一幅菊花状,声音细而尖的小声说道。 李弘义穿着一件锦织花鸟的薄衫,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在花丛中追逐,那些个俏丽的小婢女,见李弘义追来,不由连忙哄笑一阵跑开。 “让赵子良进来吧!”李弘义一个箭步,一把抓住一个身穿绿衣的可爱小婢,稍显婴儿肥的脸庞,配上满颜招展的笑容,再加上咯咯的脆脆笑声,逗得李弘义那是心神荡漾。 赵子良快步进了花园,躬身拱手见礼。“见过齐王。” “嗯,宋哲彦那王八羔子可还上道?张昂那王八犊子找到没有!”李弘义按下心中的邪火,眼神一瞥道。 “宋哲彦已经接受了三分其利的结果,不过!张昂依旧没有现身,周家庄的田产庄园已经收了,不过那些车船行、米行、当铺等生意,暂时没收,属下觉得这些都是生财的好东西,一举抄没了,实在可惜。”赵子良缓缓而道,接着又言“如今张昂的身份,王爷还需想办法做实,周家庄的生意也大可交给他,这小子敛财的本事倒是不小的。” “嗯,你加派人手搜寻张昂,这王八犊子不好好教训教训看来是不成了,另外你给他在青州右卫挂个折冲校尉的军衔,对了!锦衣巷的易地建设费收的如何啦?新王府的建设可不能停。” 赵子良闻言,顿首道“已经收得差不多了,新王府的建设也在加快进度,不过……”赵子良忽然神色一变,欲言又止。 李弘义见状,眉头一皱道“何故吞吞吐吐,不过什么,有话赶紧说!” “殿下,卑职不日便要赴金陵公干,听说金陵城里如今都是太孙爷说了算,咱要不要提前打打前站,与太孙爷交好交好……”赵子良小声地低语了一番。 “哼……不去理会,你此次去金陵,主要是替咱把银子要来,这可是老爷子答应给我的东西,如今我又立下大功,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搪塞我!”李弘义浑不在意的回道。 “卑职领命!”赵子良躬身请退,缓缓退出了后花园,心想李弘义对皇太孙多有瞧不起之意,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哟,转念又是一想“管他那么多干嘛,先填满自己的荷包再说,张义轩这小子出手就是阔绰啊,这十万贯钞也就张府有这阔气了。” 出了齐王府,赵子良摸了摸自己袖中厚厚的一叠庄票,不由得心情舒畅,这都是邓兴按萧然信中吩咐,送给赵子良的,这也是萧然留的后手,齐王府里唯一的聪明人就只有赵子良了,自己要真出点啥事,也就赵子良能够替自己周旋一二了。 “邓管事!邓管事!前院来了几个大头兵,说是齐王护军,说要找公子!” 大雁塔之事转眼便过去了三天,张昂府上今日忽然来了五名身穿黑铠黑甲,头戴灰色铁盔的青州右卫兵丁。 “当兵的?他们有没有说来干嘛!”邓兴一听,不由心神一惶,这少爷可真能惹事啊,府衙官差倒也就罢了,如今连护军都找上门来了,老爷创下的家业恐怕是难保了。 “他们没说,只道是奉命而来!”张府小厮挠了挠头回道。 “罢了!罢了!先看看去再说!”邓兴无奈的叹口了气,大雁塔明教余孽作乱的事情,自己也已经听说了,眼下除了按萧然的意思,塞了十万贯钞给赵子良以外,剩下的就只能求菩萨保佑了,保佑明教的都死光了,保佑少爷能平安无事。 “几位军爷,我家主人不在府里,不知几位军爷今日上门所为何事啊?”邓兴小心翼翼地招呼着几位护军。 “吾乃齐王护军,青州右卫伍长,今奉齐王之命,特将张校尉的腰牌军服送来,并让在下转告,张义轩!你给本王滚回来!不然小心你的脑袋!”那伍长梗着脖子,似模似样的说道。 邓兴忐忑不安的接过那黑甲军服,见那铁制的小小四方腰牌上刻有两字—“折冲” 今夕是何年 第52章:身中火毒 萧然、周兴怀等人,在阮采萱的带路下,顺利的通过了栖梧山中的步步疑阵,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南宫幼仪的栖霞庵内。 只见这栖霞庵坐落于群山环抱之间,飞檐斗拱掩映其中。栖霞庵内,峰峦叠嶂,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飞流瀑布,果真如世外桃源一般,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此地便是家师修行的栖霞庵了,各位放心在此歇息,料想官兵是找不到这里的。”阮采萱挺身站于栖霞庵殿宇石阶之上,英姿飒爽,眉宇之间尽显英气。 “多谢阮姑娘,周兴怀在此多谢了。”周兴怀抱拳行礼,白皙透亮的脸庞,此刻也露出了些许潮红,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周家庄经此大难,往后周家的担子便都要落在自己肩上了。 “周公子客气了,大家同为江湖儿女,不必拘礼,再说我师父与周老太公同为明教五散人,想必她老人家醒来,也定是赞成我这么做的。只不过眼下大家虽然安全了,可周家庄还困着上百老弱妇孺,此事还需慎重谋划。”阮采萱拱手回了一礼,眉头紧绷起来,心中担忧,也不知爹爹现在如何了。 周兴怀闻言,嘴唇紧紧抿着,手中长刀紧紧一握。“周家庄的乡亲自有我去营救,只不过还要劳烦姑娘先帮忙照顾好我这些兄弟。” “哎哟,傻妞!搭把手呀!”萧然这个无奈呀,自己背着个人,落在了最后,竟没人理会自己。此刻又见周兴怀与阮采萱还在侃侃而谈,不由眼睛一瞪,没好气的嚷嚷着。 阮采萱一看,一拍脑门儿,赶紧迎了上去。“瞧我这脑子,把你给忘了,快把师父背到后院禅房去!”一旁的周兴怀见状,也急忙快步上前去帮忙。 “你还忘了,这是你师父还是我师父呀!”萧然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咋觉得有点缺心眼呀。 “好了啦,辛苦辛苦,一会给你份大礼!”阮采萱连连讨好着说道。 “切,我是那贪图便宜之人吗!”萧然将南宫幼仪小心扶进了后院禅房,轻轻将其放下,接着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水。“赶紧想办法请个郎中吧,你师父的伤势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南宫前辈伤势的确很重,只怕……”周兴怀看了看南宫幼仪的神色,不由得忧心忡忡。阮采萱脸上亦是悲云密布,但她还是坚强的忍着,心中默念自己一定要挺住。 萧然拉过一面蒲团,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此时才有了空闲,好好的查看了一番南宫幼仪的伤势。这情形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心血管堵塞呀,只见南宫幼仪四肢麻木,失声无语,双眸紧闭,还有点嘴歪口斜。 南宫幼仪是中了慕容烨的烈阳掌,这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烈阳掌一看就属于烈火属性的玩意。“这是火毒!”萧然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倒八字,这定是火毒导致的心血管不通,要是能做个疏通手术,那便万事大吉了。 “火毒?没错!烈阳掌凶猛刚烈,中招者皆是五脏六腑被毁,遭受烈火灼烧之苦,最后痛苦离世。南宫前辈五脏六腑并未受损,想来是最后时刻,宫羽前辈用大梵般若掌护住了前辈的五脏六腑,只不过这烈阳掌实在太厉害了,就算五脏六腑未损,但身体血脉只怕难以幸免……”周兴怀听见萧然说是火毒,不由想起周颠曾对自己说过圣火烈阳卷的威力及特性来。 “那要怎样才能解这火毒呢?”阮采萱见已知晓了自己师父的病因,不由急忙出言问道。 萧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在屋中左右徘徊来徘徊去,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样做个疏通手术,所以并未理会阮采萱的发问。 周兴怀见萧然思索不语,又见阮采萱焦急万分,不由得出言宽慰道“这世上解火毒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莫不过用天山雪蟾,不过这天山雪蟾难寻,此地离天山也太远了,只怕一时半会来不及。”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阮采萱闻言,急忙上前一步,挺着胸膛,眼神灼灼的盯着周兴怀,一双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先……先用冷水……浸身……应是没错的吧!”周兴怀手足有些无措,眼前阮采萱胸前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贴得自己也太近了些吧。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离自己这么近过。 “诶诶诶……怎么能用冷水浸泡呢,这要血管僵硬了,那可就是彻底挂啦!”萧然隐约听到用冷水浸身,不由得一蹦而起,这不是瞎捣乱吗! “张义轩,你懂什么……这火毒自然要用冷水来缓解啦……水火不容……这是火毒不是你说的嘛!”周兴怀心头小鹿乱撞,此时见萧然出言反驳,不由得心下不满的回道。 “傻不傻啊你,这是火毒没错,不过这也不单单是火毒问题,这烈阳掌以火入体,结果没充分燃烧,导致产生大量杂质,这些杂质堆积体内,就把人体血管给堵了,这血管堵了,才会最终导致南宫前辈昏迷不醒的。”萧然一幅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周兴怀,一边手舞足蹈的大发言论。 “那该如何是好?这血管又是什么?充分燃烧又是什么意思呀?”阮采萱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双手紧紧抓着萧然的衣襟,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这……这……这一时半会说了你也不懂,当务之急是找个医术精湛的,给南宫前辈做个血管疏通手术,如此一切便也就迎刃而解了。”萧然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反正眼下最迫切的就是疏通血管。 阮采萱闻言,急的在原地打转,眼眶子不知何时已经通红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既然知道这血管堵塞,那便一定知道如何解毒!对不对!”阮采萱状若疯狂般的摇晃着萧然。 “有个法子……不过……也不知行不行……”萧然看着心焦不已的阮采萱,心下也是大急,不由得吞吞吐吐。 “什么法子!你快说呀!” “此法子便是放血!从四肢开个口子,将血液借助外力吸通!” 今夕是何年 第53章:吸血疗法 其实萧然心里也没有底,血液循环是流动的,其中某处堵塞了,借助外力将其复通,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不过以这里的环境,动这样的手术,搞不好一个伤口感染,那就悔之晚矣。 “吸血?简直荒谬!你这是邪门歪道!”周兴怀一听萧然竟要用吸血之术,不由得立即跳将起来,脸色愤慨,大怒不已。 阮采萱倒是没有说话,不过在其心里也觉得此法过于诡异,不似正道。 “试不试你们说了算!反正其他法子我是想不到了!”萧然见她二人反对,便不由双手一抱,嘴角一瘪,往那蒲团上一瘫,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 “试试吧!说不定此法可行呢!”就在此时,禅房之门忽然打了开来,竟是齐恒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啦?”阮采萱一见齐恒不请自入,不由得大怒不已道。 齐恒一崴一崴的走了进来,接着拉过一把靠椅,费力的坐了上去。“不好意思啊,几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张昂的放血疗法也许有效。”齐恒说到此处,不由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家父临死的时候,便是在放血,我当时还不明白这是为何,今日听到张昂一番话后,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爹难道是死在烈阳掌下?这不对啊!你爹不是和慕容烨一头的吗?”萧然一跃而起,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齐恒。 齐恒闻言,脸上肌肉竟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声响。“我也是听了你们的对话,刚刚才知道的,家父过世时,五脏六腑皆被烧毁,当时我便觉奇怪,后来慕容烨唬我说是宫羽的大梵般若掌所致,如今看来,我父亲定是遭了那慕容烨的毒手。” “啊……慕容烨为何要杀你父亲呀?你又怎知这放血疗法可治烈阳掌火毒?”萧然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家父本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不过就在几个月前,慕容烨忽然找到家父,二人不知所为何事,竟大吵一架,继而不欢而散。可就在一个月后,家父突然收到传信,说要到总坛去一趟,在下记得,家父走时神色慌张,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想三日后,家父竟是重伤归来。家父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只将自己一个人关于房中,一夜过后,家父竟就这般离世了。”齐恒说着说着,竟不由大悲痛哭了起来。 “你说你父亲死时正在放血?你是说你父亲要想自救,可惜失败了!”萧然将齐恒之言,前后理了一下。 “不错!家父江湖人称青翼蝠王,吸血的本领自是不在话下,许是家父五脏六腑受损太重了,这放血疗法才会失败的吧。”齐恒神色黯淡的说道。 “那你又为何要告诉我们!”阮采萱依旧不信任齐恒,不由的上前一步质问道。 “哼……在下不过是为了报答大雁塔不弃之恩罢了!此间事了,我自会离去。”齐恒看了一眼萧然,心下感激,多亏了萧然在大雁塔为自己说话,这才让周兴怀带上了自己。 萧然听完齐恒的一席话后,在场中来回走动踱着步子,眉头紧锁,似在想些什么。 “你们不用怀疑,家父是个谨慎之人,如果放血无用的话,他定是不会尝试的。”齐恒见众人皆是不信之色,不由的又补充了一句。 “干了!齐恒,作为青翼蝠王,想必是定有一套自己的吸血方法吧!这血管堵塞,全靠吸力将其复通,你的功夫到家吗!”萧然一拍大腿,死马当活马医吧!自己本来还在想靠自己几个人,用肺来吸,只怕吸力不够,如今有了专业的吸血人士,想来是没有问题了。 “什……什么……让我吸?”齐恒不敢相信,愣愣地看着在场诸位。 “没错!就是让你吸!”萧然伸手拦住欲上前反驳的阮采萱,坚定地说道。 “好!既然你敢让我吸,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齐恒脸上大放异彩,虽然这吸血大法为世人所不齿,不过齐恒心里却是清楚的,这吸血大法乃是齐家家传绝学,并不是真正的吸人鲜血,不过是一门练气之术罢了,此法练至大成可隔空吸物,因吸人之时状若吸血,久而久之,江湖便越传越荒谬,竟说此法乃是吸人血之法。 “不行!不行!他要是把我师父的血吸干了怎么办?”阮采萱再也忍不住,急匆匆地冲上前去,大声嚷嚷道。 “哎呀,你还真信他会吸血呀?僵尸才吸血呢!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所谓的吸血不过就是以讹传讹,他们家要真的吸血,只怕早就不存在这个世间了。”萧然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看向齐恒道。 “真是小看你了啊!”齐恒闻言,不由咧嘴一笑,这个张昂有此见识,看来不简单呀。 “那事不宜迟!赶紧动手吧!”萧然把阮采萱和周兴怀都赶出了禅房,并吩咐阮采萱准备一大坛子烈酒来,先对禅房四周进行杀菌消毒,然后再准备热水,高温抑菌。 萧然瞧着阮采萱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其额头,然后打趣说道“劳烦阮大小姐移步,门外给咱站个岗,谢谢啦!” 阮采萱被萧然推出了门外,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关了上去。 “这个张昂很不一样啊……”周兴怀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总觉得张昂哪里不对劲,可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嗯?有吗?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吗!”阮采萱耳尖,闻言不由疑惑的回头看向周兴怀。 “气质!对!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我从未见过!”周兴怀一语中的,张昂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气质。 阮采萱一听,不由得噗嗤一笑,就张昂这德性,还有什么气质,要说有气质,那也是无赖的气质。“我看是周公子你是想多了吧,张义轩浑身上下要么是暴发户的气质,要么就是猥琐气质。”阮采萱一时觉得好笑,不由一边说着,一边开怀大笑,笑得前仰后叉,那灿烂明媚的笑容,周兴怀一时竟看得痴了。 今夕是何年 第54章:借刀杀人 夜色笼罩下的栖霞庵,四周一片静寂,偶尔会有几声虫鸣蛙叫,仿佛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周家庄的弟子此刻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逃亡了几日,今日才终于可以放下戒备,好好休息一下了。 “少公子,属下回来了。”此刻静谧的栖霞庵内,伴着流水的潺潺声,一道暗影自一旁的假山中冒了出来。 “彪叔,周家庄此时情况如何?爷爷他们……”周兴怀声音有些沙哑,面沉似水,昏暗的夜色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 “回少公子,大雁塔如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老太公他们只怕……”周彪说话嗓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大雁塔此时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老太公他们只怕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周彪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不过周家庄此时倒是奇怪的很,围庄的官兵竟都撤了,全庄上下安静的出奇,我怕这是是官府的奸计,故不敢上前去察看!” 周兴怀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完周彪所说之后,心底还是由不住的一阵刺痛。 “周家庄的官兵撤了?我看这定是官府布下的疑阵!目的就是引我们现身!”周兴怀缓缓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周彪闻言,不置可否,心存疑虑,要是官府布下埋伏的话,不可能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一丝痕迹,再厉害的潜伏高手也不可能不留下一丝丝蛛丝马迹的。周彪心中虽不解,可也不敢妄断,忽又想起一事来,不由急忙说道“公子,我在山下还探听到一个消息,说这张义轩竟然是齐王府密探,此次大雁塔行动,就是这小子从中通风报信,以至于大雁塔一役损失惨重!” “什么?此事当真!”周兴怀闻言,立时暴起,如此的话,大家岂不都是被张义轩害的。 周彪见周兴怀情绪激动,不由得面色有些局促,眼下情形,似乎不宜与张公子闹翻,更何况周家上下都是蒙他相救,不由急道“公子,此事尚未核实,属下也不敢妄下定论!” “哼!要核实!有何难!张昂就在这栖霞庵内,当面去问他就是了!”周兴怀怒气冲冲的一拂衣袖,接着快步朝后院禅房而去,脸上尽是忿懑不平之色。 而此时的张昂张公子却还浑然不知,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萧然与阮采萱自经历了大雁塔地牢一事之后,萧然对阮采萱的态度不知不觉间便发生了改变。想到这傻丫头为了救自己,竟被刘隆打到下颚脱臼,这份深情,换谁也得感动死。 “今晚的月亮好生奇怪呀,咋感觉它一会亮一会暗的呀!”萧然心情放松,此刻他二人正并排坐于栖霞庵禅房外的廊檐石阶下,微微昂着头,一齐欣赏着月色。 “你个大傻瓜,有乌云呀!乌云遮月自然就暗,乌云走了,自然就亮!”阮采萱白了一眼萧然,没好气的说道。 自栖梧山重新见到张义轩以后,阮采萱心里便总感觉他和哪里不一样了,可这个不一样却说不出来是哪儿不一样,不过自己好像并不讨厌张昂的变化,反而有些更喜欢的感觉。 萧然此刻,心里正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刚刚这话,纯属是属于萧然没话找话。想来也是,萧然作为一名资深光棍,除了和五姑娘有过交流外,哪里还懂什么谈情说爱呀!此刻面对美人在侧,花前月下,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场景,自己的一颗小心脏哪里安分的下来呀。 “嘿嘿……”萧然不好意思的咧嘴傻笑着,右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南宫前辈想来不会有事了,这火毒都已经清除干净了,不过啊!还是要好生调养才行。”萧然挠了挠头,赶忙转移话题道。 阮采萱闻言,心中一动,想来此事还多亏了张昂呢!要不是他,在场众人又有谁能想到用如此方法来解毒呢,想到此处,阮采萱不由得郑重道。“这一次多亏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萧然听到夸奖,赫然一笑。“多大点事呀!我还要谢谢你来救我呢!” “你过来……”阮采萱忽然神色一变,眼含羞意的轻声说道。 “哈?什么?”萧然一时没习惯如此轻声细语地阮采萱,不由得一下子没听清。 “让你凑过来一点!”阮采萱无奈,只好把眼一瞪,又说了一遍。 萧然闻言,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只巴掌那么宽的位置,于是乎心中一喜,缓缓的朝其身旁挪了挪。 “啾……” 就在此刻,阮采萱忽然亲了过来,在其脸上留下啾的一声。“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 阮采萱说完,双脸通红的犹如两颗娇艳欲滴的红苹果一般。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阮采萱哪里还敢留在原地,不由急忙站了起来,双手捂着滚烫的脸庞,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徒留下还在愣愣发怔的萧然。 而此时,禅房廊檐的拐角处,却愣愣的站着一人,此人正是要来寻萧然的周兴怀,刚刚廊檐下发生的一幕,刚好全部收入他的眼帘。不知为何,他此刻的胸膛里,突然之间,仿佛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炙热灼心般的感觉,立时传遍全身。 “张义轩,你这无耻小人!”周兴怀此刻再也难以自抑自己的情绪,神色暴怒,脚下踩得嘣嘣作响,眼里冒着怒火,大步朝萧然走去。 萧然这会还没回过神来呢!刚刚阮采萱的那一下,就好像是做梦一般,那温暖湿润的感觉,真的好酥服啊。 “周大公子,你平日里的高冷范哪里去了!怎么在此大呼小叫的呢!”萧然被周兴怀打断了自己的回味,不由得很不高兴白了其一眼。 周兴怀这时哪还有心思理会萧然说的话啊,只见其一个箭步,飞身跃到萧然跟前,紧接着一把揪住萧然的前襟!面目扭曲。“你是齐王府密探!大雁塔的官兵就是你通风报信找来的!” 萧然看着忽然发疯的周兴怀,又听他说些什么莫名其妙地话,不由大为光火,想来自己好心好意的将他们周家弟子都安置到了栖霞庵,这才让他们逃过了一劫,可换来的却是这般对待,不由得也是大怒。“你丫的发什么疯呀!把手给我松开!” 今夕是何年 第55章:何去何从 萧然一手狠狠的抓住周兴怀伸向自己的右手,脸上全是因愤怒而形成的褶子。萧然长这么大,还从未让人如此蹬鼻子上脸过,周兴怀此刻的动作已经彻底激怒了萧然。 “你个败类!真看不出来,你张昂竟然还有这幅能耐,藏得如此之深,呵呵……不仅瞒过了慕容烨,还引出了宫羽、南宫幼仪,连我周家也着了你的道!我今日非杀你不可!”周兴怀此时,已然怒不可竭,愤怒的情绪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 萧然虽不清楚周兴怀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可从其言论中已猜出一二,他是把自己当成奸细了。 “你姥姥的,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啊,老子要害你,还会让你们来栖霞庵吗!老子要害你们,还会辛辛苦苦的把南宫幼仪背回来!有点脑子行不行!”萧然大声呵斥着,眼睛瞪得犹如一双牛眼一般。这周兴怀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啊,这会怎么那么傻缺啊。 周兴怀闻言,神情不由一怔,如此一想,这的确是有些说不通啊! “你……你这奸诈之徒,谁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也许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说不定呢!”周兴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阮采萱刚刚对萧然所做的那一幕画面来,心里没来由地便起了一阵烦躁,嘴里便不由自主地狡辩着说道。 萧然见周兴怀蛮不讲理,不由气急,抬起便是一脚,直踹周兴怀下腹。 周兴怀见状,右手一松,双掌齐齐朝下一拍,正中萧然作势欲抬起的右脚,萧然右腿遭此一击,自是抬不起来了,而且一股钻心的力道自腿上传来,萧然不由大惊。 “你丫的下死手!”萧然急忙收回右腿,一股撕裂之痛已经袭来。萧然双手拢着膝盖,一只脚踩在地上,在原地疼的直打转。 周兴怀本无意伤人,可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有些不受控制一般。“是你先动手的!” “周兴怀!你为何出手伤人!看招!”此时阮采萱听到外头动静,感觉情况不对,不由得急忙返回,刚好看见周兴怀掌击萧然,不由立时大怒,二话不说,运起游龙掌法便朝周兴怀攻了过去。 周兴怀没想到阮采萱竟如此在意萧然,心中不由自主的又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张昂是官府奸细,他是齐王府的密探!” “他要是官府的人,眼下又何苦需要躲在这里,你休要胡言!”阮采萱怒斥其言,双掌运劲,游龙掌法精妙无比,周兴怀无心对战,便也未施全力,只是一味的闪避。 周彪见阮采萱向周兴怀发起了进攻,而周兴怀却是一味退让,如此下去,只怕最后会伤到少公子。 “阮姑娘,请听在下解释!”周彪心下一急,不由一个箭步跃出,双臂一张,架开阮采萱凌厉的攻势,然后挡在周兴怀的身前。 “怎么?你们想以多欺少!”阮采萱见周彪出手,不由俏眼一瞪,眉毛一挑,语气不善的说道。 “哈哈……周家以多欺少!阮姑娘,加上我就不会了!”此刻忽然一阵笑声响起,竟是齐恒,只见其一个纵身,飞跃到阮采萱的身旁。“二对二!刚好!” 萧然疼得呲牙咧嘴!在廊檐下蹦跶了半天,总算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双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腿,这疼痛感总算减弱了些。 “打吧!打吧!打死算球!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大耳刮子!你说,我救你们回来干嘛呀!”萧然一看这场面,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 此刻众人闻言,这才冷静了下来,周兴怀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绪,漫步走上前去,寒着脸,目光阴冷。“彪叔,你来说!” 周彪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是这样的,我奉命下山打探消息,无意间从两名官差口中探听到,张昂原来是齐王府密探,这大雁塔的布局,便是张昂从中通风报信,引来官军围剿,不过具体情况,我还未查实。” “张昂,你可听清楚了,你这奸贼,大雁塔下多少兄弟,就是因你而死,还有宫羽前辈……还有爷爷……你简直罪不可赦!”周兴怀情绪激动,眼里喷着怒火,此时看起来,就犹如一头即将发疯的狮子。 萧然摇了摇头,嘴里叹息了一声。“都说冲动是魔鬼,果不其然,你周兴怀此刻内心已乱,思虑未免就有所欠缺啊。”萧然俨然一副说教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弹了弹自己的衣袍。“眼下我们这些人都是两眼一摸黑,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官府故意放出风声,说我是齐王府密探,如此简单拙劣的借刀杀人之计,你们也看不出来吗?” “官府真是太坏了!”阮采萱听完了萧然的一番话后,不由小嘴一嘟。 周兴怀沉默不语,自己的确是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彪叔,辛苦你继续留意青州城的动静,还有周家庄。” “属下领命。” “无趣!无趣!在下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在下便打算离开栖霞庵了,齐恒在此谢过了。”齐恒晃悠了一下脑袋,接着双手抱拳,朝阮采萱和萧然微笑着行了一礼。 “你准备去哪?外面风声正紧,不如等风头过了再走。”萧然内心欣赏齐恒的洒脱和不羁的性格,此刻见其言走,不由出言挽留道。 齐恒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萧然,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啊,罢了!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老困在这,迟早憋出毛病。” “喂,周大公子,你们呢?有何打算!”萧然见话说到这里,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周兴怀。 “我……?”周兴怀一时语塞,自己还从未独当一面过,周家庄情况不明,自己还未想好今后打算。“等探清了周家庄的情形,我便离开栖霞庵……”周兴怀眼神瞟了瞟阮采萱,心中不安道。 齐恒见周兴怀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阮采萱,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不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邪魅的一笑来,接着转头对萧然说道。“你问别人干嘛!你什么时候离开栖霞庵呀!别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啦!” 今夕是何年 第56章:周家流放 阮采萱见齐恒口无遮拦,不由俏脸一红,心中却想,这里也算是张昂的家了吧。 萧然见齐恒打趣自己,浑不吝的说道“这里好山好水,倒是个安家的好地方,不过啊!我这人喜爱热闹,这里实在太清静了些,不妥不妥!” “清净有什么不好的……”阮采萱一听萧然之言,心下竟是一急,不由脱口而出道。 阮采萱声音虽小,可众人却是听得清楚,此刻闻言,众人看向阮采萱的眼神便难免有些微妙了。阮采萱也发觉了自己的失言,不由急的一跺脚,紧接着一捂自己滚烫滚烫的面庞,一溜烟儿跑不见影了。 “张兄,好福气呀……”齐恒一副你懂的,你很不错的表情看向萧然说道。 萧然虽心中欢喜,可脸上还是一副淡定神色,咱可不能表现得像个雏不是。“齐兄说笑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还是早些歇息吧!”萧然心下窃喜不已,表面却是强做镇定,双手一背,信步而去。 周兴怀看着萧然的背影,心中有气,不由一拂衣袖,继而也转身离去。 齐恒见状,嘴角竟露出邪邪的一笑来,边走边喃喃自语道。“有趣,有趣……” 栖霞庵里经此一事,众人皆各怀心思。周兴怀想着周家今后的出路,自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萧然也在想着该如何解决齐王使得反间计,心中亦是担心着邓叔和小荻,也不知她们现下怎么样了。阮采萱匆匆回到自己房中后,小心脏依旧砰砰跳个不停,脸颊滚烫,越想越羞红了脸,不由得一把裹起了被子,把头蒙了起来。齐恒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心下对萧然更加好奇不已,想来这人绝不简单。 次日一早,山间微风拂面,送来阵阵清凉,绿荫掩映下的栖霞庵山门外,齐恒躬身站立于此,他此刻正准备下山去了,萧然、阮采萱在此相送。 “张兄,阮姑娘,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齐恒俊朗的面庞下,左额一缕发梢稍稍垂下,一双柳叶弯眉,加上那若有若无充满邪魅的绝美嘴唇,再配上那一袭青衫,真的是出尘绝世啊。不得不说,齐恒可堪称当世美男子也。 萧然的外形和齐恒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萧然此刻身上依然穿着那日赴约的云纹织锦袍,这袍子本也算得上名贵,可经过这几日的摧残,此刻已是皱皱巴巴,看起来寒酸的不行。 “你直接唤我张昂便是,我也不叫你齐兄,就叫你齐恒吧,我与你一见如故,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会,还望珍重!”萧然此话乃是发自内心的,齐恒身上总有一股子洒脱劲,许是这感觉与现代人极为相似,这才让萧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吧。 齐恒见萧然如此一说,便也不再矫情,洒脱一笑,继而拱手道“张昂,你这个朋友,我齐恒交定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萧然与阮采萱送走了齐恒以后,心中皆貌似藏着心事,二人默默朝庵内走去,一时无语,空气里好像四处弥漫着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 “采……采萱……”萧然与阮采萱的关系,总有那么一点点隔膜在中间,现下还没有捅破,萧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阮采萱了。 阮采萱正低头走着,脑子里想着阮永寿,忽然听到萧然的声音,不由急促的停了下来,脑瓜子一仰,两只眼睛扑闪着看向萧然。 “我……我想下山去打探一下消息,总窝在这也不行呀……”萧然生怕阮采萱误解自己,说话竟不由的吞吞吐吐了起来。 “好啊!我同你一起!”不成想阮采萱闻言,竟是兴高采烈,心中暗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你……你不怕我跑了吗?”萧然有些泄气的说道。 “哈哈……你能跑哪里去呀,我们下山正好可以去给师父买些补药,顺便打探一下我爹爹的消息。”阮采萱哈哈一笑,倒把萧然给笑糊涂了。 “你笑什么呀,我下山以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你就找不着我了,你不担心呀。” “你是明教的人,离了我们的保护,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能跑哪里去,恐怕跑不出十里地,你就得身首异处喽。”阮采萱坏坏的笑看着萧然。 “妈拉个巴子”萧然心底暗暗骂了一句,古人诚不我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此时的萧然犹如吞了只苍蝇一般,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呀。“好吧,那一个时辰后,我们山门会和。” “走……走……” “快点……朝廷也太狠了吧……” “我老母亲都已经七十高龄了啊……” 就在此时,前院忽然涌出数十名周家庄弟子来,只见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面上尽是咬牙切齿地模样,各个嘴里议论纷纷着,嘈杂不堪。 萧然见状,不由急忙上前去问。“各位周家庄的兄弟,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的,这是要去哪啊!” “朝廷要将周家庄的人都流放到漠北去,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周家庄老的老小的小,真要流放到漠北去,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不行,我们一定要去救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周家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痛斥着朝廷的不仁。 “都给我回来!”此刻,一声大喝忽然自假山后面传来,周兴怀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同样黑脸的周彪。“你们就这样子去救人,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 周兴怀的厉声大喝,暂时镇住了场子,可也有不甘心的,昂着头大叫道“我的娃儿才六岁,你让他怎么活啊!” 萧然这会总算搞明白了,看来朝廷是要把周家庄的人都流放到漠北去,这些周家庄幸存下来的弟子急了。 “哎呀,那我爹爹呢!他是不是也在其中啊!这可如何是好!”阮采萱也听出来了,不由想到自己爹爹不也在周家庄吗!那岂不是! 萧然心里亦是想要救人的,想来要不是周老太公在最后关头收拾了慕容烨,自己恐怕还被慕容烨控制着,此时周家庄有难,自己又岂能袖手旁观。 今夕是何年 第57章:推理功课 一向清净的栖霞庵,此时此刻却是人声鼎沸,嘈吵声沸沸扬扬,犹如市井菜市口一般。 萧然一见这场面,不由脑瓜子嗡嗡作响,再加上阮采萱在一旁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胳膊,那感觉就犹如身处大摆锤一般。 “安静!”萧然忍无可忍,朝着众人大吼一声。 场中众人闻声,不由纷纷侧目,尽皆转头看了一眼萧然,现场立时安静了三秒,可也就只有三秒,三秒钟过了以后,众人便又回过头去,依然一个个唾沫横飞,对着周兴怀,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哎呀!不把我当回事啊!阮丫头,把他们全部赶出栖霞庵!”萧然怒斥一声,行啊!你们不是要救人吗!我送你们一程。 阮采萱也厌烦他们在此嘈杂不已,此刻听到萧然之言,不由立即双手把腰一叉,眉毛一挑,厉声喝道。“栖霞庵不欢迎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阮采萱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再加上那横眉冷对的气势,立时镇住了全场。 萧然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丫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吼。不过看这场中众人反应,这效果还是不错的。 “都安静啦,不吵啦!吵能把人救回来?瞧一个个把你们能的,要想救人,就都给我老实待着去!”萧然板着面孔,眉毛倒竖,训起人来倒是有模有样的,这大概还得多感谢当年警校的黑脸教官吧。“周大公子,走吧!后院商量商量去,不是我说你,这些人你真的得好好管管了!” 说来也怪,萧然一番冷言训斥,反而让众人平静了下来,只见周家庄弟子,此时一个个尽皆低垂着脑袋,不再言语。如此看来,这有的时候啊,你还就是得说重话,讲道理是行不通滴。 周兴怀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刚刚接掌周家家主之位,对门下弟子的约束力还有限,今日之事,也让周兴怀发现了问题,从而愈发坚定了他,必须树立自己威信的信念,否则自己怎么对不起爷爷的重托,周家庄再如此下去,也就真成了一盘毫无战斗力的散沙了。“彪叔,看好他们。”周兴怀若有所思,轻声吩咐了周彪一句,接着随萧然、阮采萱去了后院。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吵吵嚷嚷的,也没听个明白。”此刻三人入了后宅,远离了前院的嘈杂,嗡嗡作响的声音终于停了,此时静了下来,萧然不由赶紧出言对周兴怀问道。 周兴怀不由自主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白皙的面庞上,本来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却闪现出一抹阴郁。“昨夜彪叔下山打探消息,今早匆忙赶回,说是金陵城里已经发来了圣旨,着青州府押解周家庄一众人犯,发配漠北充军,不论老幼。” “什么!漠北!”阮采萱一听到漠北二字,不由得腾得一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恐不定地神色来。 萧然见状,不由觉得好生奇怪,这漠北难道是地狱不成,怎么如此惊慌神色。“这漠北在哪里啊?怎么看你脸色,那地方很是恐怖吗?” 周兴怀目光瞥了一眼萧然,自以为萧然乃是在装疯卖傻,要知道大衍朝上上下下,有哪个不知道漠北乃是人间炼狱之地啊!“张义轩,你不想救人就算了,何必在此装傻充愣,戏弄于人。”周兴怀脸色涨红,气愤不已地冷冷说道。 “这可真是冤枉啊,你们知道的,我脑袋受过伤,忘掉些事情很正常。”萧然倒吸了一口气,自己最近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自己脑海里,前主人的记性好像越来越淡了。 阮采萱抬眼看了看萧然,见其神色不似作伪,又想到他之前的确差点被宫羽杀掉,如今留下点后遗症,也是有可能的。“漠北乃是前朝残部盘踞的地方,那里气候干燥,土地贫瘠,一年到头,有大半的时间被风沙肆虐,所以那地方根本就种不出粮食,没有粮食吃,他们便只好叩关来劫掠咱大衍边境上的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他们把我们汉人掠去后,便当成牲口一般关押着,养一段时间后便像宰杀牛羊一般杀掉,当作口粮,你说恐怖不恐怖!” “漠北残部如今都以伊稚邪为首领,尊其为草原大单于。而伊稚邪其人本是前朝太师朵颜的儿子,前朝覆灭后,朵颜败逃漠北,手里握着前朝最后的三万精锐铁骑,伊稚邪便是凭着这三万铁骑逐步征服了逃窜到此的各路前朝兵马,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最后他因不满自己的父亲朵颜对自己的制肘,悍然发动兵变,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进而掌握了漠北大权,自此以后,他便四处征伐,大动刀兵,幸好大衍有宁、燕,二藩在北方驻守,要不然中原必然再遭一次劫难啊!”周兴怀娓娓道来,将漠北的前因后果,好好得给萧然科普了一番。 萧然一边点着头,一边在想,漠北草原上的这位大单于,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啊,连自己亲爹也下得去手。至于吃人之事,这就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前朝遗民也算是开化之人,吃人如此野蛮的事应该不会干吧。 “充军!如此说来,朝廷是要把周家庄老小都充到燕王或宁王的军队里头去喽?还有,圣旨有没有说周家庄到底犯了什么罪名呀?要是谋逆之罪的话,只怕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了。”萧然沉吟了片刻,发现了些许不寻常的地方。 “罪名乃是为恶地方,豪强劣绅!”周兴怀嘴里念着,忽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罪名竟然不是因为明教……” “看来齐王李弘义、青州知府袁康成、还有皇城司,他们三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妥协!大雁塔剿灭明教乱党之功,三方得利!皆大欢喜!谁也不得罪,这就是官场的厚黑学呀。”萧然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这么一转,便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阮采萱好奇的看着萧然,印象里这家伙除了有几分文采,再没别的本事了呀。 “很简单啊,我代表的是齐王府的利益,李弘义给了我一个密探身份,大雁塔的功劳,齐王是不是就得分去一大块,周家代表了青州府的利益,袁康成是青州知府,肯定不允许青州城里出现一个隐藏如此之深的明教组织,是故流放周家的罪名是为恶地方,至于皇城司,目前来看是处于吃亏的一方,不过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交易呢。”萧然说完,不由傲娇的一扬嘴角,自是得意不凡,想来自己这几年的警校,可没有白读啊,推理功课还是学得扎实的。 今夕是何年 第58章:下山救人 周兴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之张昂,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依然还是那么令人讨厌,那轻佻的眉毛,微微低垂的眼帘,特别是那张令人生厌的嘴巴,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言论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周兴怀愣在当场,在那么一瞬间,自己忽然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之人了,这还是那个流连妓馆,鲜衣怒马,一掷千金,风流成性的青州纨绔张义轩吗! 萧然本来还在得意忘形,不成想自己随意的瞟了一眼,却看见周兴怀犹如见了鬼一般的神情,如此一来,萧然不由立马没了兴致,神情郁郁道。“周公子,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呀,在下可不好龙阳。” 阮采萱本还在思索着萧然刚刚的那一番话,倒是没有发现萧然有何不同,只是在想既然青州府和齐王不愿把事情搞大,那自己的爹爹是不是也就安全了呢。此刻忽闻萧然之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周兴怀,见其神色果然有些怪异,不由立马放声大笑。“周公子这眼神莫不是真的看上张昂了呀。” “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呀……”周兴怀一听阮采萱之言,不由连呸了几声,呸完还不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搞得好像是萧然要强奸他一般。周兴怀一脸涨红,轻轻的咳了两声,接着道。“就算你张义轩刚刚分析的有道理,可周家庄的亲人们还是得流放充军,这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既然不是谋逆大罪,那便还有活动的空间,你俩过来!”萧然朝他二人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凑过来说话。 “这能行吗?”阮采萱听完萧然之言后,不由狐疑地看向萧然,神色凝重,这法子也太大胆了些吧。 “值得一试!周家庄的亲人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周兴怀倒是赞同萧然之方法,不管怎样,有法子总比没有的好! “那行,就这么干!我立即下山,去找齐王李弘义,争取让他派我去押解周家庄众人!”萧然见周兴怀同意,便立即拍板,这法子虽然冒险,可只要布置妥当,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阮采萱依然不放心,神色担忧道。“要是被齐王发现,那你岂不是死定了。” 萧然瞧见这丫头担忧自己的神情,不由心中一暖,立时升起万丈豪情来,猛的拍着胸脯道。“敢收我命的阎王爷还没出生呢,你就放心吧!” “那你一定要当心,这个护身符你戴着,我在栖霞庵等你。”阮采萱见状,迅速的解下自己腰间的一枚绣着一朵白云的小荷包来。“这荷包里有一枚护身符,是师父给我的,我自小便一直戴在身上,一直很灵验,从未出过事,你一定要戴好。” 萧然本想拒绝,可看着阮采萱那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双手缓缓接过阮采萱手中的荷包。“你好生照顾好南宫前辈,你爹爹自有我去安排,你莫要担心,等救回了周家庄的乡亲,我便上山来找你。” “嗯嗯……”阮采萱语带哽咽,她还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刺痛心灵的感觉。 “出发!” “行动!” 萧然与周兴怀同时出言,接着又同时走出了后院禅房,阮采萱看着他二人的背影,不由一阵神伤,心中默默祈祷,他们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归来。周兴怀自去召集周家庄弟子去了,准备下山。萧然也毅然的踏出了山门,先行一步,心中想着,周家庄的人虽不是自己害的,可毕竟也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自己绝做不到袖手旁观。 萧然在山间走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踩死了多少只臭虫蛤蟆,总算是到了栖梧山下。 “妈耶,这山可真够大的!”萧然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那蜿蜒曲折的山路,不由纳闷。“也不知道自己那日是怎么把南宫幼仪背回栖霞庵的呀。” 话不多说,这栖梧山离着青州城还有好几十里地呢,自己可没有周彪、齐恒等人的轻功,可以日行百里,咱还是老老实实坐自己的十一路公交回去吧! 夕阳西下,青州城东门的守门官老李,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一天又这么过去了,今天收获不错,自己又挣了三钱银子,一会可以去城南勾栏好好消遣消遣了。 “关门!关门!狗日的,自己不会看时辰呀!”老李想着城南勾栏里唱曲的小凤仙,想到小凤仙那能掐出水来的身段,胸腹里不由得一阵一阵挠心挠肝般的感觉。此刻见天色也不早了,离关城门也就差一刻钟了,不由得急忙叫骂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卒子,赶紧关城门。 守门卒子当然不敢违逆老兵油子老李头了,虽然不到时辰,可还是乖乖的去关城门去了。 “等一等!” 就在此时,城门外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来人正是萧然。 “头!外头还有一个!”小卒子听见声音,不由回头对老李头说了一句。 “他姥姥的,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要赶着去投胎。”老李头急不可耐的心情被打断,不由一阵火起,心想一会非得狠狠的敲他一番竹竿不成。 “哪来的!城门已经关了,你要进城,赶明日吧!”老李头留着个门缝,把萧然挡在外头,见来人蓬头垢面跟个乞丐似的,想来也没几个油水,便想直接打发了。 “这不还要一刻钟才到关城门的时候呀!你赶紧开门!老子要进城。”萧然抬眼看了看天,这关城门的时间绝对还没到。 老李头一听萧然之言,不由一愣,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呀。“你是哪来的乞丐,要讨饭也不知道赶早,你就是吃个屎也吃不上热乎的,你丫的竟然还敢教我做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李头脾气上来了,一边说一边捋着袖子,作势便要出去狠狠地收拾萧然一番。 萧然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连口吃的都没吃,这眼看到了青州城了,这守门的竟然还不让自己入城。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青州张昂!锦衣巷里的张义轩!”萧然气得大声怒吼着!将自己仅剩的一点体力全部用在这几句话上头了。 今夕是何年 第59章:回家之路 老李头此时正在气头上,也没听清萧然说的是什么,反正抡起胳膊,挥起拳头便朝萧然身上招呼。萧然累了一天,早就精疲力尽了,此时再挨这么一拳,哪里受得住,立马便被打倒在地了。 “你小子不是嗓门大吗!继续叫啊!你怎么不叫啦!”老李头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萧然,嘴里依旧骂个不停。“对了,刚刚这瘪犊子说什么,我怎么隐约听见锦衣巷三个字啊!”老李头骂累了,转头又对身后的小卒子说道。 “头!他好像说他是锦衣巷张义轩!”小卒子如实回答。 “张义轩?张义轩是谁啊?”老李头想了想锦衣巷里的一圈子达官贵人,好像没有叫张义轩的吧。 “他还说他是青州张昂……”小卒子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张昂!齐王府的张昂!”老李头一听是张昂,不由立马暴跳了起来,这张昂在青州城咱可惹不得啊。“赶紧的过来搭把手啊!都死啦,没点眼力见。” 几个城门卒子听到老李头的怒骂,心下皆不由暗暗咒骂,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众卒子虽心下咒骂,可身体却很诚实的一个个抢着上前帮忙。 张府内,邓叔这几日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之中,张昂是老爷张定坤留下的唯一子嗣,自己曾答应故去的张定坤,一定会护张昂周全的,可如今……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啊,真要出了意外,张家绝了后,那自己可真就百死莫赎了啊。 “爹爹,少爷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周公子也不见了踪影,这几日外头都在传周家庄欺男霸女,为恶一方,朝廷要把周家庄上下全部流放充军到漠北大营去,爹爹你说周家庄上下真的是坏人吗?”小荻眼睛一片红肿,婴儿肥的脸蛋憔悴了不少,显然是这几日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邓叔正埋头算着账本,算盘拨得啪啪作响,头也不抬。邓叔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少爷没事的,少爷一定会回来的,咱必须得把家看好,是故邓叔将自己每天都埋在帐房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此刻听到小荻之言,不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账本,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得抬了起来。“周家!周家!你就知道周家!周家是死是活跟咱有什么关系,少爷回不来,张家就完了啊。” 小荻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爹爹,邓兴血红的双眼,怒目圆睁,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狰狞可怖。 “爹……爹爹……”小荻小声地轻唤着,神色充满了不安,局促的双手无处安放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两只眼睛惶恐闪烁的看向邓兴。 邓叔猛得一看小荻的神态,一时间不由后悔不已,自己刚刚肯定吓到这丫头了,自己怎么能把火撒到小荻的头上呢。“丫头,爹爹刚才说话重了些,你别放心上,爹爹实在是太担心你张昂哥哥了,心里烦躁的很。”邓兴缓缓了平缓了一下心绪,缓缓说道。 小荻又岂有不知呢,自己爹爹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帐房里,不吃不睡,就一直拨弄着算盘翻着账簿,此时听到爹爹如此一说,心中不由也是愧疚不已。“爹爹,少爷哥哥一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邓叔见小荻安慰自己,不由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来。 “砰……砰……砰……” “是谁在叫门!小荻,快去通知家丁护院集合,我先去前院看看!”此时张府大门忽然被敲得震天响,邓叔听见,不由心下一惊。要知道自从张昂向齐王献了那异地建设费之计后,张府夜间便时常有人来故意敲门,近来因张昂不在,闹得更凶,竟有人开始往张府大门外泼屎尿了,此时忽然又听到敲门声,不由得心下一颤,下意识的便是通知护院集合。 小荻闻言,连忙跑出了帐房,撒野子朝偏院家丁护院的住所奔去。 邓兴快步朝前院赶去,神色慌张。“怎么回事!谁在叫门!” 前院的小厮仆役看着砰砰作响的大门,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瞧这阵势,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不知道啊邓管事,往常都是天黑来敲门,敲几下便也就没了,今日却是不同,太阳还未落山,这哪是敲门啊,明明就是砸门嘛!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禀着。 邓叔也理解这小厮的心情,锦衣巷里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但敢明目张胆地来砸张府大门的也不多,这会来的恐怕是个狠角色。 “慌什么!少爷不在!我们更要把家守好!去!把下人们都叫过来,水火棍备好!”邓兴稳了稳心神,出口训斥道。 不消片刻,张府前院便聚满了人,不管是家丁仆役,还是护院丫鬟,皆一个个如临大敌,神情紧绷着。 “一会我去开门,不管门外的是谁,大家只管一拥而上,水火棍招呼!”邓兴回头对张府众人说道。接着便挪着步子朝大门移去。 “给我打啊!” 张府大门豁然打开,邓兴一声令下,张府众人嗷嗷叫着,一拥而上,水火棍舞得漫天飞舞。 “哎哟……” “我滴妈呀……” “别打啊,我们……是送张公子回府的……” 张府门外擂门的几个,正是抬着张昂回府的东门城门官老李和他的几个手下。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邓叔也发觉了不对劲,这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锦衣巷里哪家的仆役小厮啊! “都停!” 邓兴将众人扒拉开,只见门口蹲着几个鼻青脸肿之人,这几人虽挨了不知多少棍,可依然一直护着身下躺着的那人。 “你们是谁?” “哎哟!我的妈呀!可算停了,我乃青州东门城门官李绍元是也,地上躺的不是你张府主子张昂嘛!我们是来护送人的。”老李头捂着自己脑袋上的大包,疼的呲牙咧嘴,说话都开始打抖了。 “少爷?是少爷!”邓兴一听是张昂,不由的赶紧冲了过去,将老李等人搡到一边。“真的是少爷啊!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反应呢?”邓兴将张昂抱起,摇了半天,却不见张昂反应,不由怒视着老李。 老李见状,不由讪讪地挠了挠头。“张公子是太累了,刚到城门口便晕了过去。” 今夕是何年 第60章:终归难逃 久违的红楼,舒适的大床,萧然惬意地躺在一张罗汉大床上,一旁放着水果点心,小荻在背后给自己捏着肩膀,简直一个“爽!”字了得啊。 “少爷,你离家这么久!可把小荻和爹爹担心坏了!”小荻粉色的脸蛋儿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脆铃儿般的声音此时入得萧然耳里,是那么的令人舒坦。 萧然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小荻玉藕般的小手给自己肩膀带来的舒爽,此刻闻言,轻声说道“你家少爷我可是大难不死啊!这以后非得有大福报不可!” “少爷哥哥没事了,不知周公子他怎么样了呀?”小荻终归是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萧然早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此刻见其忧心的模样,不由想要捉弄一番。“周兴怀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可能已经在大雁塔被烧成了灰吧!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啊。” “啊!怎么会!”小荻一听萧然之言,不由花容失色,两手停在萧然肩上不住颤抖着,一时方寸大乱。“不会的!不会的!周公子武艺超群,少爷都能逃出来,周公子没理由逃不出来的。” 萧然听着小荻惊慌失措下地语论,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呀。“小荻呀,你就这样看你家少爷我呀!我武功虽然平平,可脑子好使啊,周兴怀那家伙一看就是个莽夫,哪能和你家少爷我比呀。” “呜呜……不会的,不会的……” “哎哟,这怎么还哭上了呢!”萧然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哭了,看来这小丫头对周兴怀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别哭,别哭,少爷逗你玩呢!你的周兴怀活得好好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萧然猛的坐了起来,双手抚着小荻的两个肩膀赶紧的解释道。 “真……真的……吗……”小荻闻言,止住了哭声,可依旧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还吐字不清的说道。 “真的!”萧然翻了个白眼。 “哼!不理你了,少爷就是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小荻。”小荻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接着便一甩头,提着自己的小仕群,脚丫子生风般跑了出去。 “哎哟!你这丫头又怎么回事呀,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 小荻刚出红楼,不巧刚好撞上正欲来找萧然的邓叔。邓兴被其撞了个满怀,见小荻如此冒失,不由脸色立时黑,板着脸便训了一句。 “邓叔啊,快进来吧,我正想找你呢。”萧然听到屋外动静,不由出言喊道。 邓兴听见萧然的声音,给了其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放过小荻,快步走进红楼。“少爷,这几日你不在青州,小荻可是担心坏了,那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刚刚定是因为见到少爷了,这才太过于激动了,才会如此莽莽撞撞的,她平时可不这样,是个安静本分的好娃娃……” 萧然听着邓兴的解释,不由差点笑出声来,就小荻这样的,还安静本分。“邓叔见外了,我与小荻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你不用解释,我也不会生气的。” 邓叔听着萧然之言,不由老脸一红,刚刚自己如此夸大宣传自己的闺女,那也是有原因的。经此一事后,邓叔想了很久,自家少爷不是个安心居家做生意,本本分分过日子的,这惹事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为了张家的香火考虑,还是得早日让张昂成亲的好,可想来想去,该跟谁成亲去呢,外头的女子信不过,思前想后,还就只有小荻最适合了,知根知底不说,二人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少爷,这是这段时间青州铺子的账簿,您要不要看一看?”邓叔手里捧着一叠账簿,一边说着,一边送到萧然跟前。“对了,你屋里头还有一套齐王府送来的青州右卫的军服和一枚腰牌。” “哦?什么军服?什么腰牌?”萧然闻言,不解道。 邓叔闻言,便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给萧然听。萧然听完后,心下暗喜,果然和自己推理的一模一样啊。 萧然低头听着,手上随意的翻着账簿,不成想就这么一看,还倒是有些佩服邓叔的本事的,只见这账簿上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离开青州的这段时间里,这铺子的生意依然打理的是井井有条,非但没受什么影响不说,还稍微比之前多有盈利。邓兴其人也是忠心的很啊,自己一回来,首先便是让自己查帐,可见其对张家绝对是忠心无二的。 “邓叔辛苦了,这铺子以后还得多多劳烦邓叔操心呢。”萧然放下账簿,感激不已道。“对了邓叔,青州永寿绸缎庄如何了,阮员外可还好!” 邓叔见萧然还是这般信任自己,不由老大欣慰,此刻闻言,不由急忙回答道。“永寿绸缎庄已经关门了,阮员外听说被下狱了,家资充没,罪名是与周家过往甚密,乃周家为恶地方之帮凶。” “噗……”萧然一听阮永寿竟被抓了,不由一口茶水喷出,这可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啊。“关在何处?” “青州府牢。” “备轿!去青州知府衙门!”萧然一蹦而起,事不宜迟,必须先救自己老丈人。 “往哪去呀……”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尖的声音,这声音是既尖锐又刺耳!紧接着,一袭红黄相间的锦袍,一尊矮胖圆润的身子,出现在红楼的正门外。 “张义轩!你好大的胆子!你个瘪犊子还敢回来!”来人正是齐王府内官温公公,只见其一抖拂尘,右手兰花指一翘,指着萧然便破口大骂道。 萧然一看是温公公,不由赶忙跳下了罗汉床,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双手作揖。“我说今日门外怎么一直有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呀!公公快请上座,来人啊!赶紧奉茶,奉最好的茶!” “少拍马屁,你惹大祸了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差点把王爷推进坑里,你既然还敢回来,那就走吧,王爷还等着跟你算帐呢,动手!”温公公不吃萧然这一套,临来时,齐王爷下了死令,必须第一时间把张昂捆到齐王府去。 随着温公公的一声令下,其身后的两名彪形大汉便立时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萧然双手反剪着,凶神恶煞般地押着萧然。 “轻点!轻点!我自己走还不行吗!”萧然没法子,这一关是终归得过的。 今夕是何年 第61章:再见齐王 萧然刚回到张府,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汤,就被齐王府给带走了。下山前,萧然便已想到了,齐王李弘义肯定是得找自己的,齐王府这一遭,咱必须得走。 一路上,温公公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张昂这瘪犊子胆子太肥,连齐王爷都敢算计,往后咱可得离他远些,否则迟早得被他拉下水。 萧然远远的观察着温公公的神色,见其竟犹如躲避瘟神一般躲着自己,心中不由好笑,这死太监,有好处拿的时候,那是一口义轩,一口义轩叫得亲热,这会见自己有难了,便想着赶紧摘清自己,天下可没有这等好事。“温公公,咱往后可都是在齐王爷帐下办差的人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又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温公公对萧然之言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赶路。萧然见温公公如此高冷,不由冷哼一声,自言自语着。“唉,可怜了我那上好的南海夜明珠啊……本来是一对的,可如今只剩下一只了,王爷可是喜欢的紧呀,要是让他知道……” “你怎如此聒噪,都已经落得这般田地了,还扯什么夜明珠!”温公公一听萧然说起夜明珠之事,仿佛犹如被踩了猫尾巴了一样,立时忍不住了,脚下一停,扭过头来,急咧咧的赶忙出言打断萧然继续往下说。 萧然瞧见温公公着急的模样,不由心下一阵冷笑,小样,你不是高冷吗!继续呀!“公公终于肯搭理在下了呀,嘿嘿……小人只不过是一时伤怀罢了,却不成想扰到公公了,实在是罪过呀。不过啊,这南海夜明珠本为一对,形状颜色一致,简直是举世无双啊,只可惜不幸遗失了其中一只,实在是美中不足啊。小的一时神伤,便不由得感慨这世间还是有太多不尽人意的事情了呀!” 温公公见萧然在此拿捏自己,心中立时腾起一股怒火来,真恨不得立马上去狠狠撕了萧然的嘴,只可惜呀,王爷还要用他,此时此刻,自己还得稳住他,不然一会他要是在齐王爷面前乱说一气,那就糟了。“张公子,不是洒家说你,你说你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去碰那什么教……你这不是把齐王府往火坑里推嘛!”温公公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模样说道。 “嘻嘻……公公说笑了,我这不是替王爷立功了嘛。”萧然见温公公肯服软了,不由得嬉皮笑脸的说着。“公公,这两位兄弟也累了,我这胳膊能不能松开了呀,我保准老老实实地去给齐王爷请罪。” 温公公眼睛一溜,接着撇了撇头,示意两位彪形大汉可以放开萧然了。二人领会了温公公的意思,便都松开了反剪萧然的双手。 “多谢了,多谢了!”萧然伸展了一下胳膊,双手抱拳作揖感谢着,接着话锋一转,小心的凑到温公公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呀,在下保准公公吃不了亏。” 温公公心下还有些担忧,不过此时见四下无人,自己又有把柄捏在这小子手里,便不得不压下怒火,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萧然见温公公就范,急忙轻声道。“公公也知道,我这一去王府,少不了被王爷一顿教训,不过啊,小的如今也算入了齐王府了,王爷给了咱折冲校尉的身份,这说明王爷还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所以啊,我等得精诚团结才行,切不可离心离德。”萧然如此一番说辞下来,倒是与齐王爷的用意说得八九不离十了,温公公闻言,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番这张义轩。 “公子所言虽有理,不过你这次闯了如此大祸,只怕王爷不会轻饶了你。”温公公见萧然竟有如此智慧,便也不想与之为敌,更何况自己已经和其扯上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如此故意疏远,反而引人注目。 萧然闻言,狡黠一笑道。“王爷现下正是急需用银子的时候,一会我有赚大钱的妙计献上,到时还望公公在一旁助推!” “什么妙计?” “一会见了齐王爷公公便知晓了,事成绝对少不了公公的好处。”萧然奸诈的笑眯着说道。 温公公一脸狐疑,可眼下也只能相信这小子了。 搞定了温公公以后,萧然一路上便轻松了许多,这脚下的步子也仿佛轻盈了不少。 一刻钟后,萧然随着温公公,来到了齐王李弘义的府邸,只见那巍峨的三开大门前,两只巨大地石狮子,圆睁着双目,大张着一副血盆大口,石刻的狮毛,犹如迎风倒刺一般威风凛凛,廊檐下一水的八根大红楠木撑起了齐王府的门檐,镶着铜钉漆着红漆的正门,此时正好有四名身穿大衍黑色铠甲的王府护卫分列两侧,手中皆紧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戈,腰间悬挂长刀,神情肃穆,一丝不苟。 “好威武啊!”萧然见状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少啰嗦了,赶紧进去,王爷在练功房等你。”温公公白了一眼萧然,接着便领着萧然从王府侧门走了进去。 “喝……哈……” 此时离着齐王李弘义的练功房还有二十步远,便已经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声厉喝。温公公伸手拦下了萧然,紧接着自己迈着小步,先去禀报去了。 “让他给我滚进来!” 不一会,练功房里传来了李弘义的一声暴喝,紧接着温公公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 “你去吧,我就不陪着了,王爷火气正大着,你自己当心着点。”温公公不想被殃及了池鱼,连连说道。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今日这就算是鬼门关,自己也得去闯一闯了。 “嘎吱……” 萧然轻轻地推开了练功房厚重的大门,先探了个脑袋进去。 “砰……” 此时忽然一个大沙袋,咻的一声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巨响,狠狠的咂在le旁边的廊柱边上。 “还不滚进来!” “来了!来了!”萧然吓了一跳,急忙火急火燎地跑了进去。只见空荡荡地练功房里,李弘义赤膊着上身,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发髻,面色阴沉,手中握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寒光四射。 今夕是何年 第62章:走私贸易 练功房里,李弘义挺身而立,修长挺拔的身姿跃然眼前,那清明锐利的眼眸微微瞪着,嘴唇紧抿,身型站那一动不动,稳若磐石,如此远远一看,便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看刀!”忽然只有一眨眼的功夫,李弘义竟然动了,只见其右脚朝前一踢,正中刀身,那立于右手的青龙偃月刀便立时向前挺了过来,李弘义身形如电,快速移动着,只见其竟然能够单手持刀,一招凌厉无比的回马刀便使了出来。 萧然哼哧哼哧地跑到李弘义的跟前,还来不及站稳行个礼,忽然听见一声大喝传来,李弘义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便已经直冲自己的面门劈了过来,只见刀光一闪,一阵寒气扑面袭来。 “王爷饶命啊!”萧然两腿打着颤,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大呼饶命。此刻这刀锋离着萧然的面门已不足一寸之距,萧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刀锋上寒栗之气。 青龙偃月刀发出“錚”的一声,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李弘义将刀收回,重新矗立在地面之上。“你还有脸回来!说!你与那明教到底有何瓜葛,接近本王又意欲何为?” 萧然在那一瞬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此刻见刀锋离了自己的面门,这才缓缓喘了一口气,喉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丫挺的!不带这么吓人玩的吧。 “王爷,小人冤啊!小人比那窦娥还冤啊!”萧然暗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开始了他的表演,只见其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小人是被那明教胁迫的啊!明教的人实在是歹毒啊,他们竟然给我下了慢性毒药,这毒药着实厉害,只要一日没有服用那解药,全身便会如烈火灼烧般的痛苦呀,他们便是以此来要挟我,欲对王爷不利,可小人又岂是那忘恩负义之徒,是故一直和他们虚与委蛇,从未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小人一直隐忍,直到发现了那明教右护法宫羽与明教左护法慕容烨二人之间的矛盾,小人灵机一动,这才布下了那大雁塔二虎相争之局,至于扯出来个五散人之一的周家庄,那就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啦。” 李弘义听完萧然的一番解释之后,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这张昂自给齐王府打理生意以来,倒的确是一直给自己带来甚多好处,不过这张昂竟然能够利用明教内部之间的矛盾,从明教之中全身而退,可见其人也并不是一个乖乖听话,任人摆布之人,自己日后还需用他,但一定要保持警惕了,如此一想,李弘义暗自思琢了一会,紧接着面色一冷道。“你既然是被威胁的,那有为何这么长时间不现身来见我呢!听说大雁塔还走脱了一名名唤周兴怀的明教弟子,此人现下又在何处!” “王爷,小人可是九死一生啊,自逃离大雁塔后,小人便一直躲在栖梧山中,这几日见山外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敢下山来的啊!至于那周兴怀,突围之时,小人似乎听见那周老太公说让他带人回淮西去。”萧然继续发挥着他那忽悠大法。 “淮西?明教便是发源于淮西,看来他们是想逃回老巢去。”李弘义闻言,自以为是地分析道。“如此也好,我即刻书信一封,发回金陵,让朝廷在淮西布下天罗地网,到时便可一网打尽了。” “王爷英明!”萧然不失时机地赶紧拍马屁道。 “哼!你别得意,你的事还没完呢!”李弘义显然是很受用萧然的吹嘘,嘴上训着萧然,可脸色却很诚实,此刻正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来。“新王府建设在即,银子还是不够,这段时间,你把周家庄的生意都接过来,务必要把银子给本王挤出来!” 萧然见李弘义脸色由阴转晴,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又糊弄了一关,此刻见其提到银子,便又顺水推舟道。“王爷,青州城里的买卖,来钱都太慢,这恐怕赶不上王府的建造进度啊。” “唉!本王也知道,这做生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可这新王府建造不等人,朝廷的银子又迟迟不来,本王也没有法子了!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李弘义叹气了一声,心底对金陵城里的那位太孙爷,不经意间地又增添了几分厌恶。 萧然见时机已到,便赶忙殷勤的凑过去。“王爷,小人倒有个来钱快的法子,不过,就是有点……”萧然欲言又止,吊着李弘义的胃口。 果然,李弘义是个急性子,此刻见萧然如此模样,不由右手用力一转,青龙偃月刀发出一声铮鸣。“快说快说,休要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萧然闻言,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接着小声说道。“王爷,北边的漠北草原,你可晓得,那里的皮毛、牛筋、兽骨,可都是好东西啊,如果能够运到中原来,那就是黄金价啊!” “嗯……这倒是不假,不过这漠北草原乃是伊稚邪的地盘,这野蛮子可不好打交道,更何况我大衍朝廷明令禁止与漠北贸易,你想要贩卖这些东西,那可是有违朝廷法度的。”李弘义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萧然见李弘义内心明显是有些动心的,便不由趁热打铁道。“这大衍天下还不是王爷您自己的家呀,在自己家里做点买卖,谁还敢说三道四的呀,再说,咱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贸易,只是偷偷的做些小买卖而已。” 李弘义再听萧然如此一捧,心中不由傲然,说得也对,老爷子打下天下,这天下不就是咱李家的嘛!在自己家里,那当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啦。李弘义不由心动了,可忽又想起一事来,急道。“漠北人可不收咱的大衍宝钞,你到时候拿什么去和他们贸易呢?” 听到这里,萧然不由得狡猾地一笑道。“漠北人此时最缺的是什么?他们最缺繁衍后代的女人,咱不是刚刚抄了周家庄吗,那一庄子的妇孺,那可就是现成的货物呀!” “哦……哈哈……不错!不错!这倒是个无本的买卖!周家庄的人本就是乱党,与其让她们充军浪费我大衍粮食,还不如让她们去换些值钱的玩意回来!”李弘义听完萧然所说后,不由哈哈大笑了一声。 萧然此刻,内心可比李弘义还要高兴,只要李弘义答应了自己所献之策,那自己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今夕是何年 第63章:鸡毛令箭 自萧然踏进齐王李弘义练功房的那一刻起,温公公便一直躲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头,两眼灼灼的时刻观察着练功房里的一举一动。温公公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这张义轩,到底有何能耐。温公公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只听见里头,一会轰然大响,一会高声大喝,一会呛天大哭,一会又是放肆大笑。 “也不知这张义轩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讨得王爷如此欢心!”温公公心下见这情形,竟不由觉着好生纳闷,心下对这张义轩也愈发的好奇了。 “嘎吱……”这时,练功房的房门打了开来,只见萧然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躬身退了出来,一眼瞧见正探头探脑的温公公。“哟!公公还在呀!” 温公公见萧然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由菊花脸一皱,阴阳怪气地说道。“看公子模样,想必是有好事上门了吧,瞧这开心的,有啥好事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洒家跟着高兴高兴不是!” 萧然听着温公公的怪话,也懒得跟他计较,想来这太监都是身体不全之人,这心灵也难免有阴暗之处,咱又何必和一心灵扭曲之人计较呢。萧然换上一副笑脸,咧着嘴笑道。“是有好事,不过这好事啊,公公也是有份的,公公等着吧,一会王爷肯定还得喊公公去,公公要有心理准备哦!” 温公公才不信萧然之言呢,此刻闻言,正欲继续出言挖苦讥讽萧然,不成想此时练功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喝。“温荣喜,赶紧给本王滚进来!” “诶!老奴这就来!”温公公没想到李弘义真要找他,此时听见喊声,不由得赶忙丢下萧然,迈着小步子,急急朝练功房小跑而去。 萧然摇了摇头,心想此次行动,齐王非要自己带上这死太监不可,肯定是不放心自己,看来自己到时候还得想个法子如何解决掉这个麻烦才行。 出了齐王府以后,萧然大摇大摆地回了锦衣巷,只见一向热闹的新凤大街,今日却是寂静无声,两侧的达官贵人之家,竟皆是家家闭户,犹如临大敌一般。 萧然仰天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这个挨千刀的张昂,竟然没死在大雁塔!”赵景澄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嘴里颤抖的念叨着。 “张昂回来了,他不会发现是我派人半夜去敲他的大门吧……”史员外掌心冒汗的说道。 “竟然回来了,看来这屎尿不能留着了,得赶紧销毁。”赵员外恨得牙痒痒道。 “……” 张昂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回了张府,张府上下自是高兴不已的,邓叔更是夸张,竟然在大门外点起了炮仗,是生怕别人不知晓锦衣巷里的张大公子回府了一般。 “邓叔啊,这军服是不是大了点啊!我怎么感觉穿着像个唱戏的呀!” 萧然回了张府,便立即去自己房里寻了那套齐王府送来的军服穿上。这李弘义给萧然的职位是折冲校尉,这个官职属于王府护军编制,但不归三卫,统一由王府亲军管辖,直属亲王本人,这折冲校尉便相当于一般军营里头的斥候。 只见萧然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素袍,前襟敞着,衣摆乱坠,绣着暗金色花边的衣襟被扯得东倒西歪,头上还歪歪扭扭的戴着一顶无翅乌纱帽,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哎呀,少爷呀,这衣服可不是这么穿的。”邓叔进屋一看,见萧然将自己弄得跟个孙猴子一样,不由急忙上前,一边说一边帮着萧然穿衣。“少爷身上这套衣服啊,叫做金边服,乃是大衍亲王府亲军护卫的穿着,少爷又有校尉军衔,是妥妥的八品官呢。” 邓叔一边理着萧然身上的衣服,一边老大欣慰地说着,虽说这折冲校尉是个武职,可如今大衍朝上下尚武,这立功封赏的机会很多,少爷以后只要抱紧齐王这棵大树,那日后说不准还真能闯出一番大业来。邓叔替萧然将金边服穿戴好了,只见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英武少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一双乌黑深邃的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金边服的锐气更是衬托出萧然俊拔挺立的身形来。 “不错不错,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材啊!少爷以后就是有官身的人,也是时候考虑考虑娶妻生子的事情了。”邓叔面容和煦似春风,上下左右对萧然好一番打量,不由赞道。 “嗨,才是个八品武官而已,就是个小喽喽,没劲!”萧然一听这折冲校尉才是个八品职衔,不由得有些泄气的说道。 “八品不小啦,这可是正经官身,衙门里的巡检大人也才九品呢!”邓叔一听萧然之言,不由没好气的说道。 萧然自顾自的在原地转了转身,对这金边服的款式还算满意。“行吧,幸好我也不指望这八品校尉能有多大能量,我靠的是这个!”萧然一边说着,一边自身后掏出一面玉牌来,只见上头刻有大衍齐王四字,这竟然是齐王府的穿宫玉牌,有了这面牌子,在大衍朝任何地方,那就都能畅行无阻了。 “少爷,这可是齐王亲信才有的东西呀!”邓叔两眼放光,这东西在大衍朝那可是属于稀罕物,一般人别说拥有,可能见都没见过,邓叔也是在二十年前,跟着张定坤有幸在荆州城见过一次。 “我当然知晓这面玉牌的能量了,所以眼下我有一件非常迫切的事情要做,备轿!去青州知府衙门!”萧然手里捏着玉牌,别的不说,咱首先得把阮永寿救出来才行呀。 邓叔闻言,忽然心头一颤,少爷本事愈大,惹得祸也是愈大啊!这会刚从齐王府归来,又要去知府衙门,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咱平头百姓还是少去见官的好。 萧然见邓叔发愣,不由得又提醒了一句。“邓叔,愣着干啥!备轿知府衙门呀,趁袁康成用膳之际,去蹭杯酒喝!” 邓叔闻言,没法子,只好先去安排备轿去了。 今夕是何年 第64章:人品爆发 青州知府衙门坐落于青州城的钟鼓大街之上,左侧是巡防营官署,右侧是学政衙门。大衍朝各地州府的衙门布局皆大体如此,由此可见,大衍朝廷一方面既重视地方稳定,同时也重视圣学教化。 萧然坐着自家的灰布小轿,由四名壮实的轿夫抬着,一路上平稳的很。轿子自锦衣巷一路穿过东门大道,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钟鼓大街,再穿过几座牌坊后,便到了知府衙门前宽阔的广场之上。 “少爷,知府衙门到了!”邓叔在轿外轻声喊了一句。自从张府出了杨九郎之事后,萧然便一直没有请新的伴当,如此一来,邓叔便陪着萧然一起来了知府衙门。 萧然闻言,缓缓自轿中出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接着伸了个懒腰。“去把拜帖送过去吧。” 邓兴闻言,自怀里掏出拜帖,接着便去与那衙役交涉去了。 “邓叔啊,青州知府袁康成,在青州官声如何呀?”因张昂发家的过程比较特殊,是故与青州上层的交往,除了齐王李弘义以外,和其他的诸如知府、通判、教谕一类的地方官僚皆少有来往,今日自己要与青州府行政一把手打交道,那当然要先了解一下啦。 邓叔递上拜帖以后,那衙役收了二钱银子,自然欢喜的很,咧嘴一笑,紧接着便快步朝府衙内堂而去禀报了,趁着这个空档,萧然不由得出言问道。 “袁知府是三年前自江南简拔到青州出任青州知府的,自袁大人上任以来,青州虽没什么大变化,但也好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今年正好是朝廷大比之年,以袁知府的政绩,不说高升,再做一任青州知府那应是没有问题的。”邓叔在青州生活了几十年,青州知府也换过好几拨了,袁康成这人说不上有什么大本事,但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说袁大人喜欢古玩字画,不知今日我带的吴道子的大作能否入其法眼呀!”萧然来之前,自然是打听了一番袁康成的喜好的,知其喜欢附庸风雅,便花重金买了一幅画圣吴道子的寒山图,希望能够投其所好。 邓叔此刻闻言,不由心中一阵肉疼,这幅什么寒山图,竟然花了三百贯宝钞,这么贵的玩意,要是还不能入那袁康成的法眼,那就只能说明这袁康成眼睛有问题了。此时见萧然问到自己,不由讪讪道。“少爷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除了会些记账算账的本事以外,哪里懂这些风雅的物什啊。” 萧然听完邓叔所说后,不由赫然一笑,是自己犯糊涂,问错人了。 “张公子,知府老爷有请!”此时之前传话的那名衙役,快步跑了出来,躬身朝萧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然见状,回头对邓叔说道。“邓叔就在此等候吧,请几位轿夫兄弟到对面茶楼休息休息,我可能得和袁大人好好的聊一会呢。” “诺!” 吩咐完邓叔等人后,萧然便随那衙役入了府衙,那衙役年纪不大,顶多十六七岁,在前头领路,不吭一声,带着萧然穿过府衙正堂,绕过亭台拱门,接着便来到了府衙后宅。 “公子请,知府老爷在正厅等候公子。” 那年轻衙役领了一段路后,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座青瓦房舍,这房舍形制古朴,典雅淡然,飞檐斗拱下还挂着一面匾额,上书“薇草堂”。 “多谢兄弟引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兄弟拿去喝茶。”萧然深知官场里头小鬼难缠的道理,是故非常自然的从自己荷包里又拿了三钱碎银,一把塞到那衙役手中。 那年轻衙役也不客气,接过碎银便直接塞入了自己怀里,接着微微一笑道。“在下其实并不是这府衙官差,只不过是刚好出门,正巧遇到公子拜门而已,你那管事倒也大方,给了我两钱碎银,我正好要出门用钱,便领了你的情,此时再见张公子,果然和传言一般性情豪迈,仗义疏财啊,不瞒公子,小人姓袁名勇毅,乃是袁知府的本家侄子,自幼爱习枪棒,不甚读书,家父甚恼,是故将我送到了叔父身边,希望能够就此影响我,只可惜家父的算盘可能打错了,我压根不是读书习文的料,是故在此过得并不快活,刚才便是想去城南勾栏里乐呵乐呵,却发现荷包空空,不成想此时却正好遇上公子,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张公子日后但有需要在下帮忙的,不妨直言。” 萧然听完这袁勇毅的一席话后,不由大喜过望,自己今天真是人品大爆发啊,随手这么一抛,竟然结交到知府老爷的侄子,这不是人品大爆发是什么。 “哎呀,那真是失礼了啊,没想到竟然在此遇上了袁公子,这的确是缘分啊,这样!公子不妨先去怡红楼里散散心,一切开销都算在张府的账上,在下与袁知府谈完事后,再去给公子赔罪可好!”萧然见这袁勇毅穿着朴素,又要去城南勾栏乐呵,想必是囊中羞涩的,不由得立时顺杆而上,请其去怡红楼散心。 袁勇毅闻言,心下难痒,可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自己今日已经拿了张昂五钱银子了,够去勾栏里好好的快活一番了,再说这事要是让叔父知道,那必定又是一番责备。“公子美意,在下心领了,公子还是先去找我叔父谈事情去吧。” 萧然见袁勇毅面有难色,不由眼珠子滴溜一转,这第一次见面就请人喝花酒,的确不太合适。“既然公子如此说,那这十贯宝钞,公子务必拿着,咱交个朋友如何。”萧然换了种方式,直接给钱,也不多,十贯。 袁勇毅在青州也没什么朋友,再加上袁康成把钱袋子看的紧,自己又常常囊中羞涩,是故也没机会与人结交,今日见这张昂年纪与自己相仿,出手又阔绰,便有了结交之念。“既然如此,那张兄这个朋友,我便交定了。” “如此甚好,袁兄弟先去东门大道散散心,晚些再到张府来,哥哥请你喝酒。”萧然豪迈不已道。 “那就多谢张兄了,张兄快去微草堂吧,可别耽误了大事。” 袁勇毅与萧然相谈甚欢,约好今晚再一起痛饮之后,这才分开。 萧然心里盘算着,自己正不知该如何打进袁康成的阵营里呢,这老天就送上来个大礼,那真是老天有眼呀。 今夕是何年 第65章:救老丈人 萧然迈着轻盈的步伐,不疾不徐的朝那青瓦灰墙的微草堂走去。萧然暗想,从这青瓦房舍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袁康成果然是个喜好风雅之人啊。 袁康成自接到张昂的拜帖之后,略略思索了片刻,心中暗想,这张昂因祸得福,经大雁塔一事后,竟阴差阳错替齐王李弘义立下大功,如今可谓正得其欢心之时,自己日后要还想在青州城里坐稳自己知府老爷的位置,只怕是免不了一定要与齐王搞好关系的,如此一想,这张昂自己还非要见一见不可。 萧然缓步跨过微草堂的门槛,只见正堂里一应用具皆是古色古香之物,廊柱上雕刻着古朴雅致的祥云,会客用的靠椅亦是上好的梨花木,颜色正艳,乍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再看正前方,只见正厅位置摆放着两把太师椅,中间是一方雕刻着百花争艳的八仙桌,八仙桌正上方悬挂着一幅远山流水图,画中溪水潺潺,山峦叠嶂,整幅画都透着一股悠远清幽的味道。 正厅左侧的太师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年约在五十上下,身穿一件褐色儒衫的长者,只见其,此时右手正端着一本古书,神色悠然,口中咀嚼着,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学生见过府尊大人!”萧然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青州知府袁康成了,不由得赶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接着躬身行了个师生礼。 袁康成听见声响,不由立即将手中古书放下,接着抬起头来,右手轻轻的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紧接着微微一笑道。“义轩乃是我们青州城的青年才俊啊,本官是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了,只是府衙案牍劳形,一直抽不出时间来,今日义轩主动上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府尊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是青州城里众多诸生中的一位而已,当不得青州才俊一说。”萧然直起身子来,微微笑着拱手谦虚道。“倒是大人,您才是当世俊彦啊,大人炎武十三年高中进士及第,一篇《治农策》,不仅写得文采斐然,更是为朝廷的当世的治国良策啊!” 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萧然提起袁康成当年高中之事来,不由得正中其心怀。大衍炎武十三年的那一科取士,可谓是大衍朝人才最为鼎盛的一科取士,当朝的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方翰便是自己的同年。 “哈哈……老朽当年侥幸高中,如今忝为青州知府,也不妄当年立志出仕的一番雄心了。明年便是会试之年,义轩亦当好好准备,来年到济南府去好好展露一番!”袁康成心中高兴,脸上笑容满满,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以前辈之姿,勉励一番萧然。 “在下谢过府尊大人的关心,来年定是要去搏一搏的,到时还望府尊大人多多传授经验于学生,学生定是万分感激呀。”萧然顺着袁康成的话头回应着,一口一个府尊大人,叫得袁康成是满心欢喜呀。 袁康成心情大好,自是满口答应。“义轩如今替齐王爷办差,前途本就远大,要是日后再中了举人进士,那可就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了啊!” 萧然与袁康成一时间竟聊得热火朝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最后萧然拿出吴道子的寒山图来,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萧然借机将阮永寿之事倒出,袁康成二话不说,立即下令府牢放人,不过家资可就不会奉还了,理由也是充分的很,经查永寿绸缎庄以次充好,经营过程中,偷奸耍滑,是故查封永寿绸缎庄。 微草堂内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袁康成对萧然大是满意,望着其恭谦有礼,缓缓退出草堂的身影,袁康成不由频频颔首,心中默默赞叹“孺子可教也。” 出了知府衙门,邓叔瞧见萧然,不由赶忙迎了上去。 “少爷,事情办妥了?” “妥了,走!去府牢!” 萧然不敢耽搁,急忙又上了轿子,继而直奔青州府牢而去。 再说阮永寿先是遭到周家软禁,再又被抓到青州府牢,直接下了大狱,根本不由分说,阮永寿这个气呀,自己这上哪说理去呀,真是倒霉到了家呀。此刻的他,正蓬头垢面,一脸颓丧的蹲在监牢的一角,神情木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大牢外,钪铛一声传来,牢门上的大锁哗啦一声被扯了下来。 “阮永寿!出来!”身穿黑红相间衙服,头戴一顶直筒高帽的狱卒,此时正板着脸,凶神恶煞般的一声厉喝。 阮永寿一惊。“干什么?尔等想要草菅人命吗?就算要问斩,那也得是秋后吧!” 狱卒见此情形,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些犯人,到了这里来的,个个都是这样,不过啊,这胖子似乎有些门路,竟然能让知府老爷亲自下令放人。 “阮永寿,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 “怎么?不想走!等着吃断头饭吗?” “不……不……我马上走,马上走!” 阮永寿腾得站了起来,圆鼓鼓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紧接着扶着大牢两侧的墙壁,颤颤巍巍地挪出了府牢。 一出大牢,那刺目的阳光照射了下来,阮永寿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右手抬起,遮了遮光线。 “阮员外,这里的空气如何啊?” 阮永寿闻声,微微抬了抬头,瞧见一丈开外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人,那人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眉头微微扬起,这不正是那倒霉催的张义轩吗! “你个挨千刀!”阮永寿一看是张昂,不由立即犹如神仙附体了一般,满血复活了,气势汹汹地朝萧然冲了过去。 “诶呦!你这是为何呀?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萧然一个转身,急忙躲到了邓叔的身后,这阮永寿正处于暴走状态,咱还是先避其锋芒的好。 “你还敢躲!我女儿呢!”阮永寿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有阮采萱。 “你先冷静冷静,先回府里去,你这一身实在是太臭了,咱回府沐个浴,换身干净衣服,再让我慢慢跟你说。” 阮永寿闻言,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果然一股酸臭之qi扑鼻而来,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