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 第一章 自绝望归来 “！！！” 路明非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想要抓起身旁的链锯剑与爆弹手枪。 可他却抓了个空。 周围虽然昏暗，但没有血腥味、没有枪声、没有异形的嘶吼…… 只有平静与安宁。 皎洁的月光洒落进窗台，有不知名的生物在窗外的绿树植物里轻鸣。 耳边有机械运作的声音，让他所处的地方保持着一个舒适的温度。 “……我……回到家了吗？” “还是……这一切都是梦？” 喉咙好似有东西卡住了一般，路明非鼻子发酸，随后泪流满面。 朦胧中，他留意到了眼前发光屏幕上的画面。 肮脏污秽的菌毯上，丑陋且恶心的生物活体生产出一只又一只狰狞亵渎的生物。 路明非呼吸骤然急促，脑海中一幅幅画面急速闪烁： 狰狞的异虫漫山遍野如同潮水席卷，一名又一名兄弟战友接连被虫群撕碎吞没； 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怒吼着“为了帝皇”向虫群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砰！” —— 睡梦中的路鸣泽被忽如其来的响声给惊醒。 打开灯，他看到了自己堂哥一脸好似要杀人的凶狠神情。 而他们两人共用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被砸出了个窟窿，此时正挂在路明非的胳膊上。 2007年4月22日凌晨0点27分。 “路明非！你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疯！” “你偷偷玩游戏就算了，还把电脑给砸成这个样子！你知道买一台新的要花多少钱吗！”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鸣泽他明天还要用电脑学习的！” …… 一身睡衣的婶婶横眉竖眼，对着路明非一顿怒声呵斥。 但路明非只是脸色呆滞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连手臂上被屏幕碎片划伤正在流血的伤口他也浑然不觉。 最后还是连连打着哈欠的叔叔察觉到了路明非的不对劲，将喝了一大杯水正准备骂第二轮的婶婶给拉了回来： “行了，别骂了，你没见明非这小子精神状态不对劲吗！” “该不会是临近中考，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吧！” “精神失常那他也不能砸电脑啊！” 婶婶瞪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半夜的在这闹不嫌邻居笑话吗……哈——” 叔叔又打了个哈欠，实在困得不行。 “真服了你，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台笔记本电脑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婶婶不满地叨叨道。 “妈！那我明天要用电脑怎么办！” 路鸣泽叫道。 “知道了，明天妈带你去电脑城换个新的行了吧！” 路鸣泽肉乎乎的圆脸上露出一丝窃喜，他早就想换掉这台老旧落后的ibm笔记本了。 可他又不好开口，没想到今晚堂哥的突然发疯能让他如愿以偿。 说完，婶婶又看向了路明非： “买电脑的钱就从你的生活费里扣！还有你的零用钱也取消了……” 灯一关，叔叔婶婶表弟都各自回到房间继续睡觉。 因为路明非那不怎么稳定的精神状态，路鸣泽把房门给反锁了，害怕下一个被砸的是自己的脑袋。 客厅重新归于昏暗与平静，只留下路明非一人继续呆坐在椅子上。 过了许久，他的身体才微微颤抖，泪流满面： “不是幻境……我真的回来了……” 他终于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家乡。 为此，路明非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从灵魂去到那个绝望宇宙，变成一个饱受兽人折磨的人类奴隶开始。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熬过了每天都宛如在炼狱中挣扎般的三年。 直到有一天，一群高洁如同天使一般的战士降落到了这颗星球上，为他们这群卑微连蝼蚁都不如的奴隶，与整个星球的兽人血战。 他见证了这些高洁的战士不愿抛弃他们，坚决要带他们撤离而血流成河； 他见证了人类奴隶们不愿这些高洁的战士和自己一起陪葬，集体下跪恳求他们带上孩子撤离这个地狱，自愿赴死； 他见证了一位恸哭者战士为了救他而被兽人砍断了头颅。 侥幸跟着恸哭者战团撤离后，路明非没有半分喜悦，每天都在痛苦的懊悔中度过： “为了救我这样的废物而死掉，你们全都是大傻子……” 他开始自虐般的要求训练自己，从杂仆、到战团仆从…… 再到被恸哭者战团长选中，让他继承那名为他战死的恸哭者战士的基因种子以及荣耀，成为一名阿斯塔特。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这样的废物……” “命运……或许是你的眼神，我看到了他的影子。我想让你继承他的种子，让我们的兄弟以另一种方式回归。” 在撑过了十九道身体改造手术以及各种残酷的试炼后。 路明非从一个低矮瘦弱的奴隶，变成了一名两米多高，拥有超人之躯的战士—— 阿斯塔特。 也被凡人们敬畏地称作“帝皇的告死天使”。 在接下来一百零七年的惨烈远征中，路明非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成为了恸哭者战团的冠军勇士。 他与自己的同胞兄弟一起，以崇高的信念意志面对一切恶敌。 直到最后，战团为了保证数万名人类能够撤离。 与那支想要将整颗星球生物质吞噬的虫巢舰队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地面争夺战。 为了掩护自己的兄弟和人类难民安全撤离，路明非带着一支战术小队断后，面对数万倍于己方的泰伦虫族。 本以为会就此长眠，魂归黄金王座。 却没曾想居然重新回到了家乡。 “那个男人是我的……叔叔……” “那个女人……” 路明非努力地自那段尘封的记忆中，挖掘出了刚才的两男一女和自己的联系。 时间能让人忘却很多，尤其是对于与宇宙中凶恶敌人血战了近百年的路明非来说。 他对家乡的印象，就只知道那是一个没有战争的天堂世界。 以及自己在那里还有父母和亲人。 又沉思了许久，路明非才起身走向了卫生间。 笨拙地摸索着开关将灯打开，路明非看见了镜中自己那张青涩稚嫩的脸庞。 现在的他生理年龄才16岁。 而这里又是一个追求科学与进步，有完善法律保护公民的和平社会。 不同那个虽然拥有四万年波澜壮阔的历史，疆域遍布大半个银河，但却是一个集高度集权、宗教统治、极端军国、极端排外于一身的反乌托邦腐朽人类帝国。 “需要重新适应这个社会了……”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自己控制住了情绪。 大多数阿斯塔特战士以及战团，对普通人的态度都是冷漠甚至厌恶的态度—— 即便在接受改造手术之前，他们也是一个普通人。 所幸恸哭者是少有的对凡人态度特别温和的战团之一。 加上路明非在成为战团冠军之前，还当过战团的圣血牧师，正常情况下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是换成其他战团的阿斯塔特战士，恐怕刚才那会，叔叔一家就已经被当场格杀了。 第二章 序幕 雨落狂流 铅色的乌云笼罩了这座滨海城市的天空，雷电好似银蛇一般在这片黑色浓重的海洋里遨游，时不时向世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之后，海洋轰然从天空坠落。 楚子航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操场上那暴风雨中的车展。 原本仕兰高中不允许私家车开进校园的，但这般恶劣的天气，所有的家长都担心自己的宝贝孩子被淋着。 群情激奋之下，有几个火冲冲的家长直接强行把大铁门推开，所有车一窝蜂地拥了进来。 各个方面射出的车灯映亮了雨夜那密集的雨水，彼此起伏的喇叭声杂乱刺耳得就像一支门外汉组成的杂牌乐队，听着令人烦躁。 披着雨衣的家长和学生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车展里乱撞，撞了约半小时，找到自己孩子的家长们一个接一个地驾车离去。 只留下被翻得支离破碎的草皮，黄泥顺着雨瀑的水流四散逃离。 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楚子航拿出来看了一眼，又默默地将其删除放回口袋，继续呆呆地看着屋檐外银色的狂瀑。 跟他一样在这避雨的还有好几个，比如二楼走廊外边的两个女孩，又比如同在屋檐下的不远处，那个背着一个破旧帆布包的低年级男生。 楚子航认得那个男生，最近对方在学校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思索了一下，随后迈步走到对方身旁，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好，同学。” 他很少这样做，虽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面煞星，但也绝不是自来熟。 整个仕兰中学敢找他搭话的人都没几个，就更别说他主动找人搭话了。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楚子航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气质，亦或者他内心不想在这避雨的时间里干站发呆。 “你好。我是路明非。” 对方侧头报以温和礼貌的微笑与自我介绍，又继续看向了外面那因风力增强而倾斜的雨幕。 “我知道你……你上周把好几个人送进了医院。” 楚子航说道。 “雨有点大，估计还要等好久才会停。” 路明非只是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 “雨不会停了，气象台二十分钟前发来了预警信息，台风要正面登陆。” “这样啊……” 路明非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伸出了手，雨水在他手上砸出了一朵朵飞溅的水花。 “如果雨不停……那你怎么回去？” 楚子航问道。 “跑回去，东西放这里，明天再来拿。” 楚子航看了一眼外面那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给吞没的大雨： “一会儿我爸爸来接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嗯，那就谢谢你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路明非稍微思索，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今晚回去我就能试着把这东西组装起来了。” 他抖了抖身后的破旧帆布包，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楚子航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路明非身后那个破旧的帆布包上。 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他留意到包的底部有块黑色的油污。 他忽然想起之前也见过好几次路明非。 对方经常出入于校工的杂物房，有一次还看见他拿着电锯跟校工一起裁剪绿化。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要么在专心读书，要么就努力保持自身形象吸引心仪女生的注意，像路明非这样的实属另类。 但楚子航很快就把这些心绪抛出脑外，过度推论了解他人不是他的喜好。 两道白色的光如同利剑一般刺破操场的雨幕照在了教学楼的底层。 一只矫健的黑色猛兽出现在了楚子航和路明非的视线内，车头上两个“m”重叠为山形的闪亮车标在大雨中熠熠生辉。 伴随着沉闷的低吼，黑色猛兽放慢了速度靠近了楚子航两人，以免激起太高的水幕。 这是一辆迈巴赫，奔驰车厂的顶级车。 楚子航对车并不热衷，这些都是车里的那个男人向他吹嘘的。 他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路明非，对方也在打量着这辆豪华黑色轿车，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神情。 驾驭着这台黑色猛兽的男人打着一把同样漆黑的大伞走出，顶着狂暴的风雨艰难地走到了屋檐下。 “这是你朋友？”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多瞅了几眼路明非。 “要经过你同意吗？” 楚子航语气虽然平淡，但谁都能听出来他的话语有些冲。 “那肯定不用，我这不是看见儿子交朋友了我高兴嘛！” 男人嘿嘿笑道，没有在意，转头又看向路明非，眉飞色舞起来： “小帅哥你住哪？我送你跟楚子航一同回去，今晚台风登陆，大风大雨的，坐我的车稳妥。” “那就麻烦叔叔您了，愿帝……额，愿叔叔您身体健康，一帆风顺。” 路明非微微躬身道谢。 男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你这朋友还真是客气啊哈哈哈，来来来，上车……” 楚子航没有理会男人，淋着雨径直钻进了车的后排座。 路明非向男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抱着破旧的帆布包也迅速钻进了车里。 男人只好坐回驾驶座，收起雨伞。 黑色猛兽重新发出了低沉的吼声，撕开雨幕直直驶出仕兰中学的大门。 教学楼二楼，两个在避雨的女孩目睹着这辆豪华轿车的离去。 “我家的车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了！” “别急，应该快了。” “要是这雨能再晚点就好啦，等我回到家爱下多大就多大。” “够晚啦……这场雨本在三年前就该下了。” 她们的声音飘进了雨夜，之后被滚滚的闷雷声炸碎，彻底消散。 …… “这么大雨，你妈也不知道来接你。” “还好上午没去洗车……” 黑色的迈巴赫在磅礴的大雨中一路驰骋。 男人一边潇洒地拨弄着方向盘一边开始了他的话题。 期间他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楚子航的同学，对方躺在舒适温暖的沙发椅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对他的话题没什么反应。 但楚子航也没什么反应，他侧过头，看着前仆后继撞碎在车窗上的密集雨点。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下子你都十八岁成大人了。” “高三千万别放松了，努努力加把劲，以你的聪明才智，到时候国内的大学随便你挑。” “要不出国也行，现在不都兴出国留学嘛，到时候让你那……额，让你妈帮帮眼，从常青藤里挑一间。” “妈的，真堵死了！” 男人驾驭着这头黑色的猛兽以各种精湛漂亮的手法在车流中游动自如，只留下一大堆被他超了车的司机降下车窗大声骂娘。 直到被前面发生碰撞事故的车流彻底堵死。 男人探头探脑四处看，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 一条有些突兀地上高架路的岔道，离他们不过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一棵柳树狂舞的枝条里。 …… “哥哥。” 闭目沉思的路明非似乎听到有人在低声呼唤。 “哥哥。” 呼唤声自耳边响起，越发清晰。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坐在自己旁边位置上的男孩。 “哥哥，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男孩看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 第三章 异形！异形！（求追读） 路明非环视周围，确认自己仍身处于那辆温暖舒适的四轮载具内。 但时间却好像停止了一般，他能看见车窗上那停滞的雨花与水雾。 那个男孩就坐在他和楚子航中间。 “你是谁？” 路明非警觉，抓紧了怀中的帆布包。 “哥哥，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葬礼的邀请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男孩轻声说道。 他一身黑色的晚礼服，领口上扎着一朵素白的领花，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忧伤的神情。 但下一刻，他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锁住了咽喉，眼睛里倒映出路明非那凶狠冷厉的脸： “给我闭嘴！” 路明非并没有因为对方小孩的模样就心慈手软。 他们这些源自伟大基因之父圣洁天使的子嗣一直是混沌异端垂涎的目标。 因此在那个冰冷宇宙时，路明非就已经经受过成千上万次引诱他拥抱混沌，堕入深渊的幻象。 他的意志早就如精金般不可撼动。 “咳咳……你的变化可真大啊，哥哥。” “那个想要被人爱的衰孩子去哪了？” 虽然被扼住喉咙，但男孩仍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轻声对他说道。 “我说了闭嘴！” 路明非冷喝道，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想要将这个“幻象”驱除出自己的世界。 可男孩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似乎要将路明非整个人看穿。 片刻之后，他才幽幽叹了口气，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虚幻： “既然你执意参加这场葬礼……那就如你所愿，哥哥。” “我很期待你那不屈的灵魂在祂面前的表现。” 空气中飘荡着恶魔的低语。 时间从这一刻恢复了正常，雨水沿着车窗流下，立即又有无数雨滴在车窗上炸开。 堵车事故似乎已经处理完毕，这辆黑色野兽又重新在暴风雨里高速驰骋。 “听说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还搞了个大派对？那可真够风光的。” “这样也好，多认识些朋友，笑一笑，别总冷着个脸……” 开车的男人嘴上仍在碎碎念着各种对楚子航的询问和叮嘱。 只不过楚子航似乎没什么跟父亲交流的欲望，一直侧头看向窗外。 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明非刚才的异样。 “砰砰。” 忽然，楚子航那边的车门被敲响了。 楚子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这辆迈巴赫正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在高架路上狂奔，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好像有四五个人同时在敲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楚子航真的看到了有四五个黑影趴在漆黑的车窗外，似乎正在暴风雨中凝视着他。 “那些是什么东西？” 一股危机感自路明非心头升起，难道是刚才那个恶魔所设下的陷阱吗？ 楚天骄也留意到了楚子航的神色，低声喝道： “儿子，别怕……坐稳了。” 冷蓝色的仪表盘上的指针显示速度不断飙升，片刻就突破了限速达到了一百八十迈。 但车里的人只感觉自己像是停留在原地一般，车子没有一丝震动，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丁点惯性。 似乎唯有那暴雨倾斜在车顶上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迈巴赫还在疯狂地加速，加速…… 黑影也越来越多。 在未知的水银色光源投射下，它们沉默地环绕着迈巴赫，一同睁开了眼。 如同黑暗中飞舞着无数对金色的萤火虫。 楚子航痛苦地抱住头蜷缩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那些黑影又开始敲打车窗，隐约能看见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印在玻璃上。 “走开！走开！” 楚子航惊恐地挥手，似乎想要将这些黑影赶走。 “儿子，别怕……有我在呢。” 楚天骄双手紧抓方向盘，出声安慰道。 他的目光紧锁着前方。 “抱歉了叔叔，要把你车弄脏了。” 楚子航忽然听到路明非这样说道。 他这才想起除了自己和父亲以外，车上还坐着另外一位不太熟悉的同学。 “没事的，路明非同学……你要尿就尿吧，你已经很勇敢了。” 楚天骄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打开怀里的帆布包，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真皮沙发椅上。 那是各种各样的工具与机械组件—— 扳手、螺丝刀、开关手柄、金属构架、小型引擎、离心离合器…… 对方随手丢掉帆布包，开始将这些组件逐件拼装起来，脸上的神情只有专注。 “你……是在组装电锯吗？” 楚子航看着对方拿起一条爬满了锋利尖齿的切割链，迅速且熟练地与链轮、导杆组合并固定。 电锯的锯刃俨然成型。 这是在闹哪样？ 他是想扮演雨夜版德州电锯杀人狂吗？ “差不多。” 路明非只是低声回应了一句。 楚子航还想要问些什么，但耳边骤然响起凄厉刺耳的声音。 好似尖锐的东西在钢铁和玻璃上划过，让人头皮发麻。 楚天骄反手抓住楚子航的手腕，生生地把他从后座拉到前座，扔在副驾驶座上。 “系好安全带！” 楚天骄的脸色坚硬如铁。 但楚子航只是痛苦地抱住了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有看到幻象吗？” “很抱歉，我总希望这一天能晚一点来……” 父亲握紧儿子的手，向他透露了这个和平世界帷幕后黑暗的一面。 迈巴赫的速度已经飙至极限的275公里每小时，发动机转速表的指针跳入了危险的红区。 前方只有水银色的光芒，什么都看不清，宛如在奔向银色的大海。 但影子们仍在四面八方拍打着车窗。 楚天骄从车门拔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柄修长的日本刀，清澈如水的刀刃从漆黑的刀鞘中滑出。 那个开车啰嗦着儿子大小事的中年男人，身上居然透出如手中长刀般锋锐的气势。 他手腕上青筋怒跳，握刀刺穿了左侧车门。 他驾驭着这台迈巴赫，好似真的化作了一头凶猛的黑色野兽，在大雨中闪转挪腾。 那半截暴露在外的刀身就是它的利齿，将那些纠缠它的黑影撕裂，再以沉重的身躯与四肢将它们撞碎碾压。 黑血泼满车窗，甚至从缝隙里渗了进来。 楚子航脸色惨白，颤声说道： “你……你在杀人。” 还未等楚天骄回答，车后座就响起了路明非冰冷的话语： “不，它们是异形！” 路明非不知道何时拼装好了他的武器—— 一把装了握把的手持型电锯。 锯刃的上端加装了金属护盖，只露出一面锋利的锯齿； 组成动力部分的引擎被加装在握把下方，使其看上去更成一个简洁的整体——一把电锯与砍刀的组合体。 路明非的气势也变了。 他在手握这把武器的那一刻起，从一个奋发学习的学生变成了一位自黑暗战场中杀出的老兵。 他的眼眸倒映着对窗外黑影们的滔天仇恨。 第四章 奥丁 一幕幕梦魇般的画面仍在楚子航脑海里飘荡，久久无法散去。 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越发虚幻且诡异： 一群如影随形的黑影纠缠着这辆速度飙到极限的迈巴赫； 给老板开车的废柴司机老爸忽然抽出名为“村雨”的太刀，锋芒毕露； 学校里有名的怂小子手搓出了一把电锯，看向窗外黑影的眼神凶狠得如同杀人狂。 楚天骄也惊诧于路明非的表现，但没有开口寻根问底。 他驾驭着这头黑色猛兽撞飞一个又一个黑影，随后方向调转，夺路狂奔。 “得赶紧找到出口才行……” 他沉声道。 显然他也不愿跟这些东西继续纠缠下去。 “你……你在做什么？” 楚子航留意到路明非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单手将那把电锯平举于面前，另一只手掌心里多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香炉。 “觉醒机魂。” “那……是什么？” 楚子航不解，但路明非没有再回答。 他闭上双眸，脸色虔诚地开口诵唱神秘的歌谣。 香炉在简陋的锯刃上摇荡，飘出了细细的白烟与奇怪的味道。 …… 作为一名阿斯塔特，组装、维修、保养自己的武器是最基本的训练。 所以徒手装出一把简易版链锯剑对路明非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他原本只想收藏怀念，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要使用这把武器的地步。 但他现在不是阿斯塔特那副接受过十九道手术改造的超人之躯。 手里的那把链锯剑也没有单分子锯齿、钷燃料驱动引擎等这类帝国黑科技，只是由一把锯木头都够呛的电锯改装而成。 能否对付车外的异形还是个未知数。 “只能靠机魂觉醒来增强它。” …… “你们学校的同学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楚天骄脸色古怪，但随后又舒缓开来，“不过跟我们比起来，你同学算是正常人啦。” “别把你老爹当成疯子，我们的血统只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龙珠》看过吧？赛亚人和地球人生出的孩子就是超级赛亚人。” “当然我也不是外星人啦……” “其实出国也蛮好的，记得千万别申请一家叫卡塞尔的学院，让你妈从常青藤里挑一间。” 他们狂奔了十几分钟，按时速算已经跑了四十多公里。 黑影没有追上来，那水银色的灯光也消失不见。 楚子航狂跳的心逐渐恢复正常，楚天骄也重新开口絮絮叨叨的，想要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 但楚子航能看出他脸上的紧张一点都没有缓解，他的脚仍然踩死着油门不放。 直至看到路旁一闪而过的减速标志上显示前方一公里是收费站，一片亮白的灯光从远处的漆黑中浮现。 楚天骄才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但车下一刻猛然减速！ 那片亮白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朝圣之人觐见神明。 神明就矗立于那白色的圣光之中。 祂一身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 那只如巨灯一般的金色瞳孔，照亮了祂脸上那张金属面具上的纹路。 其座下山一样魁伟的骏马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 那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给人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楚子航的世界观在此刻彻底崩塌。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股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的，不要怕。” 楚天骄低声说道。 或许是为了坐在副驾驶座儿子的安危，这个男人没有开车撞向神明的斯莱布尼尔，而是选择缓缓停下。 成群的黑影从奥丁的身后走出，像是一群要行弥撒的牧师。 它们围绕在迈巴赫的四面八方，皆是一袭黑衣，苍白面孔上一双空洞的眸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下车。” 楚天骄拔出嵌在车门的长刀，一手伸过来挽着失魂落魄的楚子航，走下迈巴赫。 楚子航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他从未觉得父亲有这么高大，如山一样不可撼动。 “那他……怎么办？” 楚子航看向后座那还在闭眸诵唱未知歌谣的路明非，怯怯地道。 “没事的，车里很安全。” 楚天骄安慰道，目光凝视着雨幕中巍峨的神明。 八足骏马斯莱布尼尔含雷嘶吼，金属面具的鼻孔里喷出电光细屑。 黑影们向这对父子靠拢，金色的空洞瞳眸里透现出渴望与贪婪。 或许下一刻，这群诡异的朝圣者就要将父子作为奉献于神明的祭品，撕碎烹煮。 但神明还未允许它们这么做。 “觐见吧，人类。” 雨幕里传来了奥丁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楚天骄仰望那端坐于斯莱布尼尔上的巍峨阴影，平淡地开口： “如果我把东西给你，能不能放我们走？” “我将许诺你们在这神国内永恒的生命。” 奥丁说道，话语如闷雷作响。 “跟这些东西一样？变成失去理性的怪物？” 楚天骄刀尖指向那些黑影。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将成为神的神官。” “凡是到过神国之人，神国便会向他敞开大门——因为他必须要成为神的仆从。” “好吧。去把后备箱的箱子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个银色的标记。” 楚天骄叹了口气，摸了摸楚子航的头。 后备箱里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坚韧。 上面是一块银色的铭牌，刻着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楚子航在环绕的黑影里颤抖着拿出了它，他能听到黑影们低低的嘶叫声。 “人类啊……” “这甜美的气味……” “口渴……” “里面还有一个……” 楚子航惊恐地抱着箱子跑到父亲身旁，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但路明非…… 他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后，那些黑影贪婪的金色瞳孔已经对准了车内仍在低声诵唱的路明非。 随后，缓缓靠拢。 “也不知道该说是荣幸还是不幸……我们这些凡人居然被神提防了。” 楚天骄接过手提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觐见吧，人类。” “神将允诺赐予你永恒的生命。” 奥丁再次开口，等待着凡人的进贡。 “儿子，接下来一定要听我的话。” 楚天骄微微低头，凑到了楚子航耳边低声说： “不要离开我，但也不要靠得太近……上车之后立马开车，我知道你去年暑假就拿到了驾照。” “尽管开，别怕会刮花……” “这些年我很努力地远离你和你妈妈，就是不想把你们也牵扯进来……” 楚子航愣愣地听着耳边的低语，脸上泪水和雨水混杂。 他有种感觉，父亲是在交代遗言。 黑影们的包围圈在不断收缩，嘶吼声也越发地急躁，如同盯着猎物饥肠辘辘的鬣狗。 这是奥丁不耐烦的表现。 “轰——！！” 就在这时，那辆被成群黑影包围的迈巴赫里，忽然响起了激昂的轰鸣声。 第五章 人与魂 那是电锯的咆哮，撕裂了这片雨夜的死寂。 “砰！” 迈巴赫后排的车门被踹开，路明非宛如一头猎豹般迅捷地冲出。 一只离他最近的黑影发出了刺耳的嘶嚎声，下一刻，路明非手中咆哮的链锯剑就朝它当头劈落。 锯刃疯狂旋转切割着黑影坚韧的躯体，倾盆的大雨一时间没能淹没那四溅的火花。 附近两只黑影凶猛地扑了过来，它们的身形在惊人的速度下扭曲成了两条飞扑的毒蛇。 但路明非的战斗直觉敏锐得惊人。 他一脚踏在那只头颅被锯了一半的异形黑影身躯上，借力拔出链锯剑的同时翻身跃至迈巴赫车顶，躲过了两只异形的夹击。 可即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那只异形仍未死去。 它痛苦地嘶吼着，好似一只发狂的畸形四爪蜘蛛，身躯与四肢遵循着嗜血的本能疯狂扭动。 它接连撞退了好几只同族，四肢并用地爬上车顶想将那个人类撕碎吞食—— 然而它扑了个空。 下一秒，路明非手中轰鸣的链锯剑将它的后背连同迈巴赫的车顶一同绞穿。 锯刃一路切割往上，与头颅的那道伤口完成血腥汇合。 浓腥的黑血喷泄而出，好似一条爆裂的水管。 直至脚下的异形躯体不再扭动，彻底失去生机。 路明非才抬起了头，环视四周这群黑影。 它们没有惊扰自己刚才的处刑。 一双双暗金色的眼眸里，透露出一种畏惧与贪婪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恍然间，画面重叠，路明非仿佛又回到了在恸哭者战团里为忠诚奋战的那段黑暗岁月。 如现在这般，骄傲地直视着数万乃至数十万倍于己方的异形敌人—— 有疯狂的绿皮兽人，有肮脏的丑陋异虫，有来自黑暗深渊的狰狞恶魔…… 它们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个。 “面对圣洁列斯之子，异形们！” 路明非高声怒吼，眼眸亮起了如黄金般耀眼的光芒。 他手中的链锯剑自主咆哮，回应主人。 新生的机魂在沐浴异形鲜血之后，透露出一种兴奋的情绪。 —— 自第二十三个千年，人类繁盛的黄金时代被人工智能掀起的叛乱打崩之后。 人类就此严格禁止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 沿至人类帝国时期更是成为了一种禁忌。 而那个宇宙，却又是一个“万物有灵”的唯心宇宙，一切事物皆有灵魂投影。 机械造物也不例外—— 小至链锯剑，爆弹枪； 大至战争载具、骑士机甲、泰坦、太空战舰…… 都能够觉醒诞生出自己的“机魂”。 从物理层面上看，机魂就相当于机械自动化系统的称谓。 例如坦克或战机，它们的机魂能在驾驶员缺失的情况下接手操控机体继续战斗。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看，这些机魂确实拥有自己的情感，不再是宗教崇拜的单纯产物。 比如泰坦这种神之机械，它们的机魂暴戾狂野。 每次唤醒之后需要通过熏香、圣油、二进制祷告等各种复杂仪式安抚与取信这些强大的机魂。 以免在驾驶时，机长的意识被直接击溃。 而小型机械造物的机魂也同样需要安抚与维护，它们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更为直接： 爆弹枪打一枪就卡壳故障就是机魂不悦； 打一天都没过热甚至十一发的弹夹打出十五发子弹那就是机魂大悦。 就像路明非那把主要由电锯拆解拼装而成的简陋链锯剑却能斩杀黑影异形，也是有了新生机魂的加持。 …… 路明非的忽然爆发引起了所有黑影的注意。 即便是端坐于斯莱布尼尔上的神明，那只如巨灯般的金色瞳眸也凝视着那道在黑影群中厮杀的身影。 “儿子快跑！” 楚天骄抓住了这一机会，忽然怒喝出声。 楚子航想都没想，发疯一样转身向迈巴赫的方向狂奔。 还未等黑影拦截，他就朝奥丁的方向抛出了手提箱，仿佛一块吸引狼群的鲜肉。 箱子脱手后，他立马跟着楚子航往车的方向跑，那里的黑影还需要净空。 楚天骄回头看了一眼，大半数的黑影都被手提箱吸引，蜂拥而去——显然神明不会做出下马捡箱子这样掉格的行为。 剩下的黑影则朝他们追击而来。 路明非杀得浑身是血。 十五岁的年轻身体与大脑对外界刺激引起的反应速度远超乎路明非的想象，他敏捷得就像是一只灵猫在雨中起舞，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黑影的攻击。 而一百多年俨然成为本能的战斗经验，则让他每一次闪避，手中的链锯剑都能精准迅捷如手术刀一般砍断黑影的四肢或者头颅。 路明非没注意到的是，他的体表外浮现出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辉。 黑影的黑血溅洒在上面被瞬间净化成点点金色星光，让这层光辉更加凝实。 “儿子上车！” 楚天骄加入到了这个对黑影的净化场中，他手中的“村雨”划出一道明亮的弧光，仿佛连同雨幕都被一齐切开。 包围迈巴赫与路明非的黑影被瞬间解决，它们的头颅骨碌碌地落到了地上。 但躯体仍矗立于原地，黑血从它们平滑的脖颈断口喷出，好似一座座人形喷泉。 楚天骄挑了挑眉，催促着目瞪口呆的楚子航坐进驾驶席： “有什么事留着出去拜山再说！启动！” 迈巴赫的中控台重新亮起冰蓝色的光芒。 “还有你，小赛亚人，也赶紧进去！” 他又看向了浑身冒着金色气焰的路明非，两双耀眼的黄金瞳孔隔着血与雨对视。 还未等路明非回答，旋转的狂风忽然大作，裹挟着无形的水壁从三个方向挤压包围了过来。 楚天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儿子，倒档！快走！” 楚子航机械地照做，迈巴赫飞速后退。 但在触及那层水壁后便停了下来，任凭十二缸引擎如何吼叫，仍旧动弹不得。 他们的退路被雨水封死。 显然，离开这里的门户由他们前方那位神明掌管。 “我想办法拖住那个异端，你抓住机会和你的儿子撤退。” 路明非沉声说道，手握链锯剑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向了奥丁。 他的灵魂仍是高洁的恸哭者战士，为守护弱小而昂首挺胸直至战死。 “靠！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未成年都这么拽了吗？” 楚天骄先是一愣，随后低声骂了一句。 第六章 劈向神明的链锯剑 楚天骄的自尊心自然不会容许自己干坐着等跑路而让一个未成年去拼命的行为。 他走到车窗前低下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有人总跟我说，把儿子养到十八岁，这辈子的主线任务就做完了。” “我显然是一个半路就放弃任务的混蛋父亲。” “但我还是很贪心，想看着你考上好大学，然后立业成家，娶一个像你妈妈一样漂亮的老婆……” “真的很抱歉，子航……你要好好活着，保护好你妈妈。” 楚子航愣愣地看着眼睛发红的父亲，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他本以为长大后能承担一切，却在此时又变成了想要依赖父亲的孩子。 楚天骄最后一次摸了摸楚子航的头，转身向远处的黑影与神明迈步。 “爸爸！” 楚子航冲雨幕中的背影大喊。 但男人没有回头，他此刻从宠爱孩子的父亲变成了无畏的亡命徒。 “喂！赛亚小子！等等我！” …… 暴风呼啸，电闪雷鸣。 人与神之间又将爆发新一轮的冲突。 夺得手提箱的黑影们没有向路明非和楚天骄发起反扑，它们列阵于神明前方，空出了一条道路。 斯莱布尼尔迈动了它的八只足蹄，每一步落下，都好似一道闷雷敲击心脏。 神明揭开了阴影的帷幕，祂那巍峨的身姿在水银色光芒的照耀下展现于世人眼前。 一身错花的暗金色沉重甲胄、披着蓝色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风氅，身躯被写满了血红色咒符的裹尸布缠紧； 祂的手掌抓有一柄枯枝般的长枪——那是神话传说中必中的长枪“昆古尼尔”。 雨水顺着那如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般弯曲的枪身滑落在地，目光在这杆神枪上所触及到的每一寸细节都带着浓重的史诗感。 任何人类在目睹到祂的尊容后，都会忍不住跪倒在地，虔诚膜拜以亲近神的光辉。 “污秽的伪神。” 路明非对此嗤之以鼻，手中链锯剑的机魂与主人一同表达出了不屑。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宣战的引火线，点燃了第二场冲突的开端。 奥丁那缠绕着裹尸布的手抬起了昆古尼尔，枯枝般的枪尖遥指路明非。 如果奥丁真的拥有那座神话传说中储藏无数战士的英灵殿。 那祂身前那群黑影就是拥护祂直至诸神黄昏的女武神。 昆古尼尔的枪尖指向就是它们的意志所去。 黑色的浪潮一拥而上，要将那个亵渎侮辱神明的人类撕碎。 现在该称它们为异端还是异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们将被全部净化！” 围绕路明非的光辉已经接近实质化，如同炽盛的金色烈焰在他背后熊熊燃烧。 手中的链锯剑也染上了一层金芒，新生的机魂沐浴在神圣的赐福中，欢快地轰鸣。 他的信念坚定如磐石，好似一轮金色的太阳撞入了那汹涌的黑色浪潮。 然后掀起了一片黑血喷涌而成的真正浪潮！ 纵使这些黑影生前都是精锐的战士，拥有超乎常人的战斗经验与技巧—— 但要论经验，有谁能比得上一个血战了一百零七年的坚韧灵魂？ 更何况，路明非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好似重新回到了那副经过十九道手术改造的超人之躯。 而缠绕在体表的金色神圣光辉就是自己的动力甲！ “轰！” 咆哮的链锯剑绞穿了一只黑影的胸膛，在链锯剑绞入躯体的同时，路明非的左手就已经锁住了面前黑影的脖颈。 “砰！” 随后一声闷响，松开链锯剑的右手握拳干脆利落地将它的头颅连同那张好似长在脸上的灰白色面具一同打爆！ 一只黑影抓住他未收拳的机会从右侧袭来，路明非抬肩横臂格挡，步伐扭转，空出来的左手给了它同样的待遇。 就好像一段排练了无数次的动作镜头，行云流水不到一秒钟时间就一气呵成。 而这样血腥精彩的镜头无时无刻都在展现—— 路明非从那只暂时充当刀剑架的黑影身上抽出链锯剑，转身将一只黑影的头颅劈成两半； 四五只黑影同时从路明非背后死角袭来，但下一刻就被他身上那炽烈的神圣金焰灼烧得连连哀嚎。 …… 观众只有两名。 “这小赛亚人……那是什么言灵？” “青铜御座？不像……” “王之恩赐？也不像……” “艹，这小子是哪家正统派出来历练的超级天才，这么牛逼？” 楚天骄随手解决了几只纠缠他的黑影，喃喃自语。 在不使用自身言灵的情况下，他自认做不到像路明非那样在死侍堆里肆意跳舞——甚至可以称为洗澡。 另外一位观众是尊贵的主神奥丁。 祂凝视着在屠杀“瓦尔基里”们的路明非，似乎被这场一面倒的战斗彻底激怒。 祂决定亲手弑杀这个狂妄的渎神者。 或许是注意到了伪神的目光，在徒手拧断最后一只黑影的脖子后，路明非脚踏尸山之上与奥丁对视。 水银色与炽金色的光芒相隔以对，高架桥两边的漆黑犹如深渊。 “你的灵魂将连同肉体一起彻底死去。” 低沉的声音如雷霆滚滚。 暗金色的沉重甲胄簌簌作响，奥丁裹缠血红裹尸布的粗巨手掌重新抓住了那杆漆黑如枯枝的神枪昆古尼尔。 在指挥瓦尔基里们贯彻祂的意志后，祂将这把枪刺入了地面。 “坏了！” 楚天骄神色一紧，加快了脚步。 传说昆古尼尔是由世界树的枝条制成，在它脱手之前，目标的灵魂就已经被锁定，注定要被神枪洞穿胸膛。 传说是真是假没时间考虑，他也更不想去亲身验证这传说的真实性。 他要赶在奥丁掷出昆古尼尔之前拼命阻止，让路明非跟楚子航一起离开。 “我乃圣洁列斯之子，灵魂当与基因之父一同归于黄金王座。” 路明非弯身拔出了插在黑影尸体上的链锯剑，脸上的笑容带着讥讽与不屑。 楚天骄不禁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那个冲向奥丁的少年。 他身上的光辉如同太阳般耀眼。 不对，那不是太阳，那是一个茧。 “接受审判，伪神！” 伴随这声怒吼，蝴蝶自茧中蜕变，一对璀璨的金红色光翼自路明非背后彻底伸展开来。 圣洁不屈的天使高高跃起，手中轰鸣的链锯剑向神明的头颅劈落。 第七章 流血的神 若是这一幕能就此定格，或许能成为神话史诗故事中一幅壮丽的画卷。 但天使与神明都无比迫切地想要杀掉对方。 奥丁的独瞳映射着摄人的金色光芒，向迎面而来的圣洁天使刺出了神枪。 祂在一瞬间刺出了无数次，每一记突刺都带着暗金色的流光，好似密集的流星雨，从不同的角度寻找路明非的要害。 路明非身后的圣洁光翼挡住了这些卑劣刁钻的攻击，流星弧线被光羽与圣焰击碎。 神明为祂的傲慢付出了代价，祂本可以掷出锁定灵魂与命运不可闪避的一枪。 而如今天使手中燃烧着金色圣焰的链锯剑已经逼近了祂高贵的头颅。 奥丁只能横枪阻挡。 “轰！” 燃烧着金焰的链锯剑咆哮着想要切断这杆枯枝般的神枪，但始终没能在枪身上留下哪怕那么一道痕迹。 对于几天前还属于仕兰中学校务部绿化工工具的链锯剑而言，即便诞生了机魂并得到强大的赐福—— 想要锯断以世界树枝条制成的神枪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路明非立即转变了攻击角度，链锯剑的锯刃偏移突刺，试图绞烂奥丁的那只大眼睛。 但下一刻，奥丁座下的斯莱布尼尔含雷嘶吼，它迈动了那八只粗壮如柱的足蹄，带着神明与路明非拉开了距离。 几乎是同时，高架桥两边的黑暗深渊传来了大海翻涌的怒吼。 “轰！” 滔天的水幕自高架桥两边升腾而起，即便是神明在自身所召唤的浪潮面前也显得过于渺小。 而在金色与银色的光芒映射里，自深渊冲向天空的浪潮内的黑色阴影数之不尽。 奥丁再度召唤出了为祂作战的“英灵”们。 只不过路明非的注意力没放在这里，他捕捉到了那个好似与黑夜融为一体正向奥丁狂奔的男人。 楚天骄。 他身边的那一小片空间变得相当粘稠，雨滴在进入那片空间后变得无比缓慢，暂时地悬停在了空气里。 但他的速度一如既往，好像一个融入黑夜的鬼魂。 就连奥丁也没能注意到这只鬼魂的快速逼近。 斯莱布尼尔带着祂拉开了足够的距离，祂的独眼里只有路明非这个渎神者的存在。 奥丁抬起了昆古尼尔，身形与动作完美得就像是一尊希腊雕塑，带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这一枪是锁定命运的一枪，这片雨夜世界的全部力量都仿佛汇聚于这柄神枪之上，要将途经的一切摧毁殆尽。 可忽然之间，斯莱布尼尔发出了雷鸣般的痛苦嘶吼。 锁定命运的一枪被打断了！ 奥丁身体前倾，失去了准心。 楚天骄！ 这个男人如鬼魂一般自漆黑中发起突袭，攻击目标是神明的八足骏马。 其中四只前足被他数刀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涌洒遍全身。 路明非紧随而上，他手持链锯剑狂奔，宛如一辆陷阵冲锋的人形黄金坦克。 身后的灵能光翼并未给他带来好似帝皇“活圣人”那般的飞行能力——但这根本不重要。 一丝来自伟大帝皇的灵能赐福确切地降临到自己身上，这就已经是无上的殊荣！ 斯莱布尼尔不屈地以它仅剩的四足支撑起了庞大的身躯，维护主人身为神明的尊严。 它吼声如雷鸣，铁面下的金色眸子愤怒地盯着那个卑劣的偷袭者。 后者在高声大叫： “冲啊，赛亚小子！” 金光充斥了斯莱布尼尔的眼眸，圣洁的天使正朝它狂奔而来，风驰电掣！ 它想要唤来汹涌的雷霆将其击碎，可天使没能给它这个机会。 “砰！” 路明非一拳轰在了这匹异形巨马的头颅上，将其脖子硬生生打断！ 巨马痛苦地嘶吼，崩碎的铁面下喷出滚烫的鲜血。 紧随其后的是一柄咆哮的链锯剑，无情地撕开了它那没有甲胄与鳞片保护的柔软胸口。 这样致命的一击让垂死的斯莱布尼尔再也无法维持它的身躯，无力地倒下。 连带着座上的神明。 奥丁跌落下马，但并未因此失衡，蓝色风氅飘舞，祂稳稳落地。 但毫无疑问，神明的威严在此刻彻底丧失殆尽。 路明非从死去的天马身上拔出链锯剑，扑向了奥丁。 他的战意昂然，誓要以伪神之血祭献帝皇金座。 奥丁发出了高昂的爆音，好似对渎神者愤怒的诅咒。 两团银白色的光芒各从路明非和楚天骄身前凝聚—— 想要刺杀神明自然不止路明非一人！ 楚天骄手握妖刀，一双黄金瞳虽不如路明非那来自伟大帝皇的灵能光辉耀眼，但也绝非摆设。 言灵.时间零被激发到极限，楚天骄皮肤上甚至生出了青黑色的细密鳞片。 正常的时间流速在他的力量领域里被放慢了数十倍，他就好似一道极致的黑光，想要将刀锋送入奥丁的独瞳。 但狂奔的水幕从那银白色的光芒中涌出，就好像被一柄狂暴的攻城锤正面轰中一般。 楚天骄的身躯内部当即就传出了刺耳的骨裂声。 路明非只是被短暂击退，在未知力量加持下成为武器的水流并未能淹没闪耀的金色灵能光辉。 奥丁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的独瞳锁定了路明非。 即便是从斯莱布尼尔身上跌落时也未曾改变投掷动作的持枪右手此刻有了动作！ 似乎蓄力前摇已经完成，或许是命运之线终于连接…… 奥丁掷出了昆古尼尔，好似掷出了整个夜晚的暴雨与雷霆。 预想之中的极速音爆并未炸开，黑色长枪只是安静无声地飞向了路明非，带着象征死亡的黑色烟流。 恐怖的危机感自路明非心头升腾而起，上一次给他这种感受的敌人是名为虫巢暴君的异形生物。 意识到自己无法躲开这柄伪神亵渎兵器带来的死亡后，路明非那双黄金竖瞳内燃起了凶狠的烈火。 他向奥丁奋力掷出了手里的链锯剑。 就好似一道金色雷霆闪过，链锯剑在昆古尼尔击中路明非前先一步击中了奥丁！ 咆哮的链锯剑从沉重的暗金色甲胄缝隙中穿过，切实地斩在了神明的躯体上。 只差半指的距离就能够撕开神明的脖颈！ 锯刃旋转带起奔涌的神血，链锯剑的机魂疯狂地撕咬着，试图撕开这半指的距离给予伪神死亡的审判。 第八章 流泪的人 另外一边，裹挟着腐朽死亡气息的昆古尼尔已经逼近至路明非身前。 路明非从不畏惧死亡，但这不代表他会什么都不做，任由那柄亵渎的伪神武器轻松洞穿自己。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黑色长枪的枪头。 “唰！” 路明非的手掌在腐朽的气息下一寸寸地崩裂，鲜血飞溅。 就连周身的灵能光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身后的光翼逐渐凋零。 他低估了那个伪神的力量。 若放在以前，这一丝帝皇圣辉的赐福足以让他成为“帝皇眷顾”的冠军勇士； 有这样一个荣誉，最最起码能让饱受帝国冷落的战团兄弟们获得更多的帮助。 可现在，圣辉的加持也仅是让路明非短暂回复到阿斯塔特时的身体力量。 而随着圣辉的黯淡，路明非能感觉到力量正不断地自体内消逝。 但他依然昂首挺胸，面无惧色，与昆古尼尔死死僵持抗衡。 奥丁终于在链锯剑的尖牙咬断自己脖颈之前将其撕扯了下来。 神血在狂涌，残留的金色火焰还在灼烧祂的伤口，让祂无法轻易愈合。 祂愤怒地低吼，将饱饮祂鲜血的链锯剑连同其内机魂一同攥成碎片。 这一次搏杀，神明遭受了重创。 天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路明非的手臂已经完全碳化，被他抓在手里的神枪低声嘶鸣，一寸一寸地破除圣辉的庇护，刺入他的身躯。 “看来你的灵魂得到庇护了呀，哥哥。” 恍然间，路明非听到自己身边有人低声轻笑。 那个俊俏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旁。 他盯着那支好像活物一般刺入了自己胸膛的黑色长枪，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好奇。 “恶魔，我的灵魂将归于黄金神座，你永远也无法夺走。” 路明非冷声道。 “我确实很想要你的灵魂……不过不是现在。” “而且从现在看来，你的灵魂也没那么好拿了……” 自称为路鸣泽的男孩微笑道，伸出手抓住了黑色长枪的枪身。 路明非顿时感觉来自伪神之枪的刺痛减轻了许多。 这个恶魔居然在帮助自己？ 而且自己身上残存的灵能光辉对他也没有太大的排斥。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抓住机会，想要一鼓作气地将黑色长枪拔出时。 远处传来了奥丁的沉闷诵唱。 祂只是被重创，还未殒命，祂仍残留有力量来动用那强大的权柄力量。 浪潮奔腾的声音重新响起。 两边自深渊升起的滔天水幕此刻终于得到了奥丁的感召，好似活过来一般，分裂扭转成数十条狂暴的银色水龙。 与它们相比，这段高架桥渺小得就如同一艘大海上颤栗的孤舟。 路明非脸色一变，猛然回头看向了远处仍被困在三面水幕内的迈巴赫。 楚子航还在车里！ “子航，开车向前冲！不要停下！” 一声怒喝忽然在这叶摇摇欲坠的小舟上爆发。 在听到父亲的话语后，楚子航没有犹豫——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机械地踩下油门。 迈巴赫的十二缸引擎吼叫，在数十条朝高架桥坠下的水龙中奔向了前方刚刚平息没有多久的史诗战场。 “太好了，他还活着！”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拼尽全力将昆古尼尔从自己胸口拔出，连带着扯出了一大簇银白色的丝线。 这些蛛网般的丝线闪烁着钻石的光泽，但迅速就被他身上残存的灵能光辉焚烧，燃起金色的圣焰。 “这些是命运的丝线，在昆古尼尔被投出之前，命运就已经将你的心脏和枪尖连在了一起。” “恭喜你啊，哥哥……你是第一个脱离昆古尼尔命运锁定的人。” 路鸣泽幽幽道。 路明非没有理会恶魔的低语，他身上的灵能圣辉所剩无几，但仍一往无前地冲向了流血的奥丁。 他要在世界被激流吞没之前拖住奥丁，让楚天骄父子离开——要是能把伪神杀掉，那就更赚！ 可在这一刻，时间好似凝固住了。 眼前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灰芒，高架路两边那轰然砸下的水龙都停下了。 路明非能看到无数晶莹的水滴悬停在空中，无数只黑影正从高架桥下方的深渊中跃出。 他也看到了远处的楚天骄，可他的模样却差点被路明非当作异形—— 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爬满了青黑色的鳞片，两只狰狞的骨角在额头处凸起，黄金瞳内流淌着熔岩般的光芒。 他浑身蒸腾着浓郁的血红色雾气，显然发动这等威势的“灵能能力”对他的负担相当大。 这段高架桥上能正常运动的就只有他、路明非、楚子航以及那辆迈巴赫！ “带你的儿子走！我来拖住他！” 路明非大吼。 “都这个时候就别想着弑神做成就了！赶紧带我儿子走！” “我还没丢人到让未成年给我断后！” 楚天骄嘶哑地叫道。 路明非神色难看，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别担心，我应该死不了……回头你能变超级赛亚人了再进来说不定还能拉我一把！” “现在别他吗废话赶紧保护我儿子有多远走多远啊！” 男人身躯一阵颤抖，半跪在地上大叫。 “那你最好别死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凶狠的目光看向了奥丁。 奥丁的独瞳也在凝视着他们，肩口处流淌不息的神血将裹尸布染得更加猩红。 “回头再进来摘掉你的头颅，伪神……” 路明非低语道，伸出碳化的黑色手臂抓住了从身旁掠过的迈巴赫车门。 坐在驾驶位的楚子航看到了那个怀抱长刀半跪在地上，狰狞如恶鬼般的男人。 男人向他露出了微笑，满嘴的锋锐尖牙，嘴角的笑容向耳根延伸。 “做得好，儿子。” 楚天骄轻声说道，看着迈巴赫一往无前，冲入了浓重的雨夜里。 “轰！” 时间流速重新恢复至正常，滔天的激流将一切吞没。 楚子航的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驾驶着车在雨中飞奔。 他从未想到过一个男人会如此地威风，能展现出这神迹般的一幕…… 而这个男人是他的爸爸。 男人能手持妖刀斩杀黑影，刺杀神明，拉风得不能再拉风。 却甘愿在妻子面前扮演一个没用的男人，在儿子面前扮演一个卑微的开车司机。 只为不会将他们牵扯进另一个危险的世界。 当楚子航明白这一切时已经太晚了。 在这个雨落狂流的夜里，他失去了父亲。 第九章 楚子航：我要信奉帝皇！ 这场超强的台风并未引起这座滨海城市太大的慌乱，大部分人都是高高兴兴地在家享受意外的三天假期。 在一大早风速降了之后，一辆辆拖车开上了高架路去救援那些在台风登陆时被困在上面的车辆。 每个被救下来的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狂喜。 他们在紧闭的车里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车子没被飓风掀翻就已经感谢老天爷保佑了。 最后守在出口的只剩下两个在风雨中静默的少年。 看上去稍小的那个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想来是经常锻炼。 他就这么站着，不畏低温风寒，脸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稍大的那个浑身湿透，好像都要冻僵了，身躯微微颤抖，但一直没有挪动脚步。 他悲伤又希冀地盯着每一辆被拖下来的车看，直到所有拖车与警察都撤离，都没等到他要等的那个人。 他缓缓地蹲了下去，好似希望彻底熄灭。 “别那么伤心……你父亲应该还活着。”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只能相信他了。” 路明非叹了口气，抹掉脸上的冰冷雨水。 楚子航没有回答。 “放心吧，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 “下次进去的时候我会砍掉那个伪神的脑袋，顺手救你父亲出来的。” 路明非坐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仰望天空。 两人在冷风中沉默了许久，直到楚子航侧头看向了他，轻声开口： “你信仰的那位神明……尊号是帝皇吗？” “……” 路明非精神一振，当即挺直腰板坐正姿态，神色虔诚且严肃地道： “帝皇不是尊号，是一个伟大的象征。” “祂是全人类的守护神，祂博爱众生，是黑暗银河人类的希望之塔。” “祂永生不朽，早在人类第一座城市被修建以前就已经存在，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指引人类前行。” “祂的光辉庇护着英勇的灵魂归于黄金王座，而非堕入污秽深渊……” 路明非滔滔不绝，歌颂着伟大帝皇的意志，好似一个狂信徒。 事实上所有的阿斯塔特都是帝皇的狂信徒。 “你变成天使……也是因为祂吗？” 楚子航认真地问道。 “是的，那是来自伟大帝皇的灵能赐福。” “每个信奉祂的人都能得到这种赐福吗？” 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的眼里燃起了名为复仇的火焰。 他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帝皇的力量赐福才忠诚地信奉于祂。”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的指明灯，我们将一切侍奉于祂，为祂守护祂忠爱的人类。” “我见过无数凡人士兵，他们没有阿斯塔特战士那般拥有强大的身躯和动力甲。” “但面对那些憎恶可怕的异形敌人时，他们从未退缩，以最坚定的忠诚与信念为帝皇战斗到最后一刻。” …… 说着说着，路明非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他不经意间将自己灵魂在那个冰冷宇宙奋战时的一些经历都给说了出来——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好在楚子航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在见证过昨晚那如神话史诗般的景象后，他所认知的那个世界早已崩塌。 “……我明白了。” 聆听过后，楚子航默默起身，独自走下高架桥入口。 路明非挺想追上去多问他两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孩子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也好。 “赞美帝皇。” 路明非望着楚子航远去的背影，低声祷告。 在离开那段高架路后，身上残余的帝皇圣辉净化了他那被伪神之枪污染的双手。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又变得阴沉凝重。 他忽略了一个相当大的问题。 帝皇的目光能触及这里，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家乡也身处于那个冰冷黑暗的宇宙中？ 那些异形——战争疯子绿皮、贪婪饥饿的异虫、诡异邪恶的灵族…… 他们肮脏的手爪，会不会有一天染指这颗美好的星球？ 路明非的思绪开始剧烈波动。 但片刻之后便在祷告声中归于平静。 “先把这里的伪神和异形全部清除干净。” 他低声自语，目光坚定。 …… 台风过后的第五天。 楚子航敲响了路明非家的门。 “谁啊，快吃饭了才跑来串门……” 婶婶放下手里的菜刀跑去开门，看到一个戴着墨镜一脸冷酷的少年。 “您好，阿姨。我叫楚子航……” 婶婶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叫道： “楚子航？你是仕兰中学的那个楚子航？！” 即便是居家主妇的婶婶，也多少从路鸣泽的嘴里听说过仕兰中学的头号人物。 “什么？楚子航来我们家了？” 圆滚滚的路鸣泽听见了老妈的声音，也从房间里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这可是大新闻，让学校的同学们知道那自己可就威风大了！ 他迫切地想要去老爸房里找照相机，照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幕。 “是的，我找路明非。” 楚子航这话一出，顿时就让路鸣泽像皮球一般泄了气。 婶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找路明非啊……他现在在……额，祷告，你要进来坐坐吗？” “祷告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麻烦您了，阿姨。” 楚子航神色没什么变化，礼貌地向婶婶道了谢。 过了几分钟后，路明非才一脸平静地出现在楚子航面前： “找我有事吗？” “嗯。我想信奉帝皇。” 楚子航同样平静地回应。 “噗！” 假装喝水实际上是在偷听的婶婶喷了路鸣泽一脸水。 侄子这几个月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 除了那突飞猛进的成绩和每天凌晨四点准时起床跑出去锻炼外，他每天都会在家里焚香然后跟一个入定老僧一样在家祷告。 就连吃饭前都要说上一句“感谢婶婶为我等准备了美味的饭菜愿帝皇庇佑我等”。 然后她跟丈夫连夜翻了一遍西游记和封神榜，也没能找到那位尊号为帝皇的神仙。 在“被脏东西附身”这个想法被叔叔“咱们老路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否定后，婶婶便怀疑路明非是信了一些乱七八糟国家还在严打的东西。 但好在路明非平时的表现完美得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加上担心每个月寄来的抚养费会寄到其他地方去，婶婶才没有立即打报警电话。 可现在就连那个明星学生楚子航也说要信什么帝皇，到时候要是人家家长找过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她想要出声劝阻，却听见路明非答应道： “好的。” “这样就可以了吗？没有什么……入教仪式？” “嗯……” 路明非稍加思索，随后抓起楚子航的手，严肃认真地道： “现在你是我的战斗兄弟了。” 第十章 调查 “我们将为守护人类而战，勇气与信念就是我们的枪与剑。” “听起来像……一些漫画主角的台词。” “帝皇的宏愿比他们伟大无数倍。” …… 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在小区楼下并肩而行。 正值饭点，路上没什么人。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个黑眼镜？” 楚子航稍微拉低了墨镜，露出一双黄金般耀眼的瞳眸。 路明非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什么时候变异的？” “是变异吗……” 楚子航琢磨了一下这个词，随后重新戴上墨镜，平静地说： “今天早上起床照镜子的时候。” “这几天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经历过的景象。” “也是从那天晚上过后，我的感官变得更加清晰灵敏，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正常人摘下了他的近视眼镜。” “看样子你父亲身上有很多谜团。” 路明非说道。 “他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得很深，出事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人打听过他。” “包括黑太子集团的那个老板，就算他不在意他‘失踪’的司机，也应该在意他那辆九百多万的迈巴赫。” “可他没有。” “第二天就有新司机开着一辆新的玛莎拉蒂来接他，好像从来没有过楚天骄这个司机一样。” 楚子航说道，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一辆奔驰s500就停靠在路边。 “那你有告诉你母亲吗？” 路明非问道。 本来他是不想多嘴的，但既然对方是自己在这里第一个信奉帝皇的忠诚战斗兄弟。 那曾经身为战团圣血牧师的他也应该多关心楚子航的精神状况，好将其从一个复仇者慢慢引导成为一名为人类与帝皇而战的忠诚战士。 “没有，我不想打扰妈妈。她既然有了新的生活，那就让她继续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吧。” 楚子航说道。 “好吧。” 看来楚子航的精神状态相当平稳，不需要他来开导。 楚子航打开奔驰车门，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加长网球包。 “这个……送给你。” 他拉开一截拉链，露出黑色肃杀的刀柄。 这是插在那辆迈巴赫的车门伞架上的第二把村雨，第一把被楚天骄握在手中斩断了斯莱布尼尔的四足。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路明非摇了摇头。 他拿惯了链锯剑和动力锤这种能同时应对大量敌人的武器。 村雨这种轻薄的长刀并不适合他，还是让楚子航子承父业吧。 “……好的。” 楚子航也不多说什么，把网球包放回后座。 “那你现在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调查那个老板，看他知道什么有关你父亲的秘密？” 路明非问。 “不……先去我爸爸的住所。” “那里可能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顺便再收拾一下。” 楚子航平静地说道。 “好。” 路明非兴致勃勃。 在意识到身处的家乡存在异形与伪神后，这几天路明非特地翻阅了大量国内外的神话故事。 好在他也算是重新适应了家乡的“多样文化”，不至于阅读的时候会突然大叫“你们这帮伪神！”然后把书烧掉。 可除了知道那个被他重创的伪神名号奥丁之外，其它一无所获。 如今正好可以从楚天骄那里得到更多有关异形与伪神的情报。 —— 奔驰车一路行驶，行驶至市区的边缘。 “我印象中的爸爸是个只会开车的司机。最开始给市里的税务局开车，然后辞职跑到当时新兴的寰宇集团给老板开车。” “前几年寰宇集团的老板卷款逃跑，公司破产之后，他又跑到了黑太子集团。” “在和妈妈离婚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楚子航在路边把车停下。 十年之前这里还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高精尖重工业区”，寰宇集团是这里最拉风的领头羊，老板号称要在本地打造亚洲第一的特种金属基地，从银行骗了无数贷款。 可工厂的效益奇差无比，等银行发觉不对劲的时候，老板已经卷款跑路了，只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路明非跟着楚子航走入了这片荒废寂静的厂区。 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和钉子，乱石堆里杂草丛生，好似一片废土。 当然，废土内也有居民的存在。 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厂房外，有几个身披青灰色外套，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看到了这两个造访的少年。 他们相视几眼后，便径直走了过来。 “嘿，小哥，找人吗？这地方我熟。” 这几个中年男人脸上的眼神和笑容不怀好意。 “不用了，我知道路怎么走。” 楚子航平静地说道，没有搭理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加快脚步拦在了他的身前。 回应他的是装有村雨的黑色网球包，“啪”的一声，那个男人捂着脸倒地惨叫。 “我不想惹麻烦，但你们也别惹我。” 楚子航声音变得冷漠，随后继续向厂区深处迈步。 男人们畏惧地后退，不敢继续阻拦。 路明非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跟着楚子航。 直到看见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 楼里大多数办公室门都贴着法院的封条，只剩一楼尽头的那间办公室门外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楚子航径直走过去，轻轻敲响了桌面。 “您好，水叔。” 中年人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戴墨镜的冷酷少年。 “你……你是哪位？” “楚子航，楚天骄的儿子。” 楚子航说。 “额……哦！我想起来了，我经常听老楚提起你，现在一看果真不同凡响哈……” 水叔一拍脑袋，挂出一脸和气的笑容。 “爸爸跟我说过，要是我来这里找他他不在的话，我可以找您拿钥匙。” 楚子航说。 “哦，对对对，他是跟我说过好多遍……来的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路明非问了一句。 “唉，有一群相当麻烦的家伙在这安家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搞什么的，总之你们看见他们还是绕路走吧……找到了，老楚的房间钥匙，062。” 水叔翻了一大堆文件在桌上，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一把有些锈迹的铁钥匙。 “对了，这几天你爸他跑哪里发财去了？都没见着他，他还欠我一顿卤大肠呢。” 水叔笑着问道。 “他死了。” 楚子航神色平静。 要流的泪在那个雨夜里就已经流干，他如今在等待持刀杀向神明那一刻的到来。 第十一章 暗室 “……” 水叔有些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目光看向了楚子航身后的路明非。 “别被复仇的怒火吞噬了啊，兄弟……” 路明非心里叹道，以一副哀伤的语气跟中年男人说： “是的，楚叔叔在几天前出了车祸，不幸离开了人世。” “啊……这……不好意思啊子航……你节哀。” 水叔愣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事，麻烦你了。” 楚子航的神情不变。 这栋三层小楼里有两层地下室，楼梯和走廊都阴暗冗长，不少地方还堆放着废旧的机械零件。 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浓重煤油味，楚子航忍不住轻轻咳嗽。 “这地方原来是空调机房和临时仓库，老楚来上班那天说没房子住，老板就说在地下室里给他临时安排一间住着，被褥还是我带他出去买的……” “唉，谁想到他一住就住这么久，还说走就走了……唉。” 水叔唉声叹气。 “人啊，这辈子不就盼着自己子女好嘛，我给他介绍过几家便宜的出租屋他都不要，说多少得攒点钱给儿子以后结婚随礼用……唉。” 他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楚子航听的，他和楚天骄是酒友，多少都了解过楚天骄的事情。 楚子航默不作声，头微微低下。 “062，到了。” 三人停在一扇漆着白色“062”数字的铁皮门前，水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的空气居然要比走廊通道的空气还要清新一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干净净的小屋。 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桌加一把椅子，还有一台小冰箱，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钥匙插在门上，走的时候带给我就行。” 水叔走了，走之前还替他们将铁皮门关上，以免外边的煤油味涌进来。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外人了。” 路明非走到床头柜前，简易小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本名为《故事会》的书籍。 他拿出一本简单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后又完好地放了回去。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摘下墨镜，伸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张全家福。 男人梳着油头，英俊的脸上面带骄傲的笑容，一手搂着身边漂亮女人的腰，一手抱着一个正在专心舔冰淇淋的可爱小男孩。 楚子航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黄金瞳里有哀伤的火焰在跳动。 “你父亲的实力很强，他既然一直住在这个地方，那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房间并不大，干净得像白纸一样，路明非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正要从床头柜的简易书架上摸出一本《故事会》翻翻看里面有没有线索——可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异常，手掌压了压床垫。 “床垫下面好像有东西。” 路明非起身把整张床都给拉开了，果然看见了一道严密拼合的暗门。 铁皮与铁框架将这道青色的暗门焊在地上，还加了一把沉重的挂锁。 “看样子你父亲的秘密……就在下面。” “要找钥匙吗？” 路明非轻敲暗门，金属的声音有些沉闷，显然这扇门有着相当的厚度。 “不用这么麻烦了。” 楚子航抽出黑色网球包里的村雨，刀刃出鞘，铁青色的刀光如水般溅出。 他一刀劈落，甚至没用太大的力气，挂锁应声而断，切口顺滑如镜。 暗门打开，出现的不是阶梯而是一根钢管，钢管下方连接着黑暗与未知。 “我先下去，希望你父亲不会设置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 路明非抓着钢管滑了下去，不到一秒钟时间就到了底。 楚子航也跟着滑了下来。 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浓烈的奇异香味，随着灯光的亮起，他们看到了香味的来源—— 一整个红木酒柜上摆放着整齐的各式威士忌，每瓶威士忌旁边都放有一盒古巴产的优质雪茄； 另外一面墙壁前放置有高大的书架，但书架上放的不是图书，而是一张张保存良好的黑胶唱片…… 楚子航还在惊愕中没回过神来，他很难想象，一个靠开车养活自己的中年司机居然能有如此之多奢华的消费品和收藏品。 路明非对这些所谓的奢华品没有什么感觉，他径直走到了房间正中央那张铺着澳大利亚绵羊皮的柔软大床前。 他当然不是想睡觉。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天花板下由数不清的红线纵横交错编成的一张大网。 红线上穿着照片、新闻剪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事件，有些红线相互平行，有些红线纠缠打结。 “过来看看这个。” 路明非说道，伸手从其中一根红线上取下了一张纸条，与快步走过来的楚子航一同阅读上面的情报： 1991年12月25日，苏维埃政权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前往侦察的战斗机群遇到神秘生物的攻击坠毁，黑匣子只留下了“龙！龙！龙！”的诡异语音。 “这是历史神秘事件记录？” 路明非有些不解，顺着红线继续向前，取下了一张较大并写满字的纸张： 1626年5月30日（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明朝京城王恭厂大爆炸，天地异动，烈逾急霆，烟云直上，亦如灵芝。 石驸马大街一尊五千斤重的大石狮被掷出顺承门外消失不见，德胜门外一带下起尸雨，人头、手、腿砸落街道，无论男女，皆寸丝不挂。 再往前，印度摩亨佐达罗大爆炸，爆炸中心一千米半径内所有存在物化为齑粉。 通古斯大爆炸，爆炸中心升起蘑菇云，冲击波将650公里外的玻璃震碎，整个欧亚大陆的夜空呈暗红色。 …… 楚子航看得毛骨悚然，他父亲将这些东西绝不会是为了好玩，肯定还有更深层的秘密。 路明非则是皱着眉头。 除了爆炸还是爆炸，也不说清楚这些爆炸到底是异形搞的还是伪神闹的。 他换了一条红线，终于发现一条有可能关于异形的信息： 2002年11月07日，格陵兰海域，受神秘的心跳声吸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往调查，在冰海深处遭遇了疑似龙王的敌人，接近全军覆没，仅有一人半幸存。 第十二章 路明非：异形竟是我自己！ “疑似龙王的敌人？龙王？” 路明非琢磨着这个特殊的词汇。 楚子航则是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这里提到了卡塞尔……我爸爸在车上的时候跟我说过不要去卡塞尔学院。” “昨天我在网上搜索了关于这座学院的信息，相关词条只有18条，只知道是一座位于美国境内的私立贵族大学。” “这个卡塞尔学院，应该是一个专门对付名为‘龙王’的异形或者伪神的组织。” “你父亲跟那里应该有很深的联系，他来到这个城市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司机，可能就是想找到并干掉那个叫做奥丁的伪神。” 路明非从这条红线的平行处又取下了一张纸： 1900年8月30日，夏之哀悼。 神秘古尸苏醒，汉堡附近的卡塞尔庄园被毁，秘党精锐狮心会全军覆没，唯一的幸存者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卡塞尔、秘党、狮心会、希尔伯特.让.昂热……又有几个新词汇。” “1992年，“列宁号”破冰船疑似被未知龙族生物污染，于日本海沟沉没……” “这里上面挂着的记录都是近两百年内的历史大事件，它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是与所谓的‘龙族’有关联。” 路明非继续分析道。 “你……不觉得紧张吗？” 楚子航问道。 不过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 那天晚上，眼前这位兄弟可是直接化身为天使重创了主神奥丁。 “没什么好紧张的。” 路明非不以为然。 这些只是记录有可能与异形有关的信息和照片而已。 他见过异端教徒亵渎残忍的恶魔召唤仪式，也亲眼目睹过泰伦虫族将整颗星球改造成进食场的末日景象。 所有红线汇聚的尽头，是以墨笔写在水泥墙上的古老名字： nidhogg “尼德霍格。” 楚子航轻声念出了墙上那个黑色的尊名： “所以……我们的敌人是龙族？一个神话传说里的种族？” “在北欧神话中啃倒世界树的元凶，万物的终焉，世界的毁灭者，象征着绝望与毁灭的黑龙……” 路明非复述着这些天各国神话补习中关于尼德霍格的资料。 最后又多加了一句： “罪恶的异形。” —— “异形”一般统指人类以外的外星生命物种。 在黄金时代，踏足银河的人类以强盛的科技击败了各种外星异形，并让近百个外星异形势力与人类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 可随着ai大叛乱的爆发，惨胜的人类又遇到亚空间风暴。 人类赖以发展的超光速航行方式——亚空间航行变成了九死一生的冒险行动，整个银河范围内的交通航线被彻底瘫痪。 随着人类在银河中的殖民星球被一个个地孤立，原本还算友好的异形邻居开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将人类视作奴隶与牲畜。 至此之后，人类就极端憎恨异形。 …… 路明非的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红线上穿插的照片与纸片忽然停止了晃动，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了一般。 “锵！” 路明非瞬间从楚子航手中抽出了村雨，清冷的刀光划出一道月弧，锋刃如迅疾的银电刺向了躺坐于床上的小恶魔。 他用惯了链锯剑，但不代表他就不会使用其它武器。 但刀尖在离路鸣泽洁净额头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时便再难精进分毫，就像是碰上了一面无坚不摧的无形盾牌。 “哥哥，别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啊。” 路鸣泽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坐躺在铺着澳大利亚绵羊皮的软床上，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杯中的岛屿威士忌仅是酒香就足以醉人。 “恶魔，滚出我的身体。” 路明非冷漠地道。 “就不能对救命恩人客气一点吗？要不是我，你已经被那支正版昆古尼尔串成黑肉干了。” 路鸣泽轻饮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嗯，这位超级混血种的品味不错嘛。” “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彻底净化。” 路明非冷声道。 他收起村雨，重新将它插入楚子航手中紧握的刀鞘。 “哥哥，你真的要背叛自己吗……” “醒醒吧，回想起你的本质……” 路鸣泽幽幽地开口，他的话语就好似那空灵动人的歌谣一般。 路明非的大脑顿时一阵昏痛，一幅幅画面接连从脑海里闪过： 青色天穹，一条黑色的巨龙正从尸堆深处升起，遮天蔽日的双翼挂满了人类的骨骼； 冰封之海，一条白色的巨龙被钉死在一根通天的青铜巨柱上，龙血染红了整片冰海； 天空之城，两条赤色的巨龙振翼翱翔，扇起的巨型狂暴龙卷撕裂大地…… “滚出去！” 路明非怒喝出声，这些异形的画面被他以坚定的信念击碎，脑海恢复至平静。 “……怎么了吗？” 一旁传来楚子航询问的声音。 时间不知从何时起再度恢复流动，那个精致的小男孩已经消失不见。 “没事……” 示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路明非迅速调理情绪，恢复平静。 但楚子航的目光仍注视着他： “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吗？” 路明非有些不解。 楚子航从一旁工作台上拿来了镜子—— 路明非看见了自己那双被炽烈金芒充斥的眼睛，已变作顶级掠食者象征的竖瞳仿佛流淌着滚烫的熔岩。 “恶魔的小把戏罢了。” 路明非轻蔑地冷笑，并未引起太剧烈的情感波动。 显然这是那个自称路鸣泽的恶魔搞的鬼。 楚子航犹豫了一小会，之后才踌躇不决地说道： “可那天晚上……你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 路明非皱了皱眉： “你确定？” 楚子航点头： “确定。从你跟那些黑影……异形战斗开始，直到乘车逃离，你的眼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见鬼。” 沉思了许久，路明非才低声骂了一句。 看样子，不仅楚天骄，就连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的谜团需要揭开。 与伪神厮杀的那段时间里，他处于帝皇灵能赐福的神圣状态，那个小恶魔不可能还在耍什么把戏。 意识到这一点后，路明非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满脑子都是“异形竟是我自己”“帝皇在上我不干净了”之类的不安想法。 毕竟他一直以自己纯净的人类血脉为豪。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身的情绪，以免被身体里的恶魔趁虚而入。 帝皇的灵能赐福便是一针最好的强心剂，他的灵魂依旧高洁，仍然是帝皇忠诚的战士。 第十三章 钟声 路明非重新把注意力转回这间没有探索完全的暗室。 那张放置有镜子的工作台上还摆放有精密的小型雕刻机，一颗颗淡银色的大口径子弹在红木盒里码放得整整齐齐。 每颗子弹表面都雕刻有繁奥的花纹，路明非手指轻轻摩挲，能感觉到这些花纹蕴含着不同凡响的力量。 楚子航的注意力则在工作台前的软木板上，上边用图钉钉满了照片。 路明非扫了一眼就略过了，这些照片拍的全是女人和孩子，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但对楚子航而言，这些照片代表着男人珍贵的回忆。 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的都是妈妈，男人的拍摄技术很好，在他的镜头下，妈妈是那么地变化多端，哪种变化都那么美。 楚子航想象着那个男人叼着雪茄烟，用镊子从水池里捞出一张又一张的相片，用图钉把它们固定在木板上，看着它们慢慢地干透—— 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妻儿，现在只能呈现在他的取景框里。 醉意上涌，他抽出红笔在照片的边缘写字，就当作是跟那个取景框里的女人说话：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是第二年了，拜托别那么憔悴。” “第三年，你胖了。” “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 “第五年，继续变少。” “第六年，但还是想你。” …… “爸爸……你到底背负了多少责任，才甘愿这样独自离开？” 楚子航手指轻轻摸过这些照片与笔迹，喃喃自语。 “这种话还是留着见到他再问吧，现在拿刀子过来帮忙。” 路明非打断了楚子航的思绪，从工作台底下拉出来一个沉重的银色手提箱，表面刻有一棵半茂盛半枯萎的世界树。 楚子航一怔，他见过这种款式的手提箱。 那天晚上，爸爸拿它当作诱饵，试图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箱子封闭得严严实实，没有密码锁，只有一个卡槽，但显然还是拿村雨切开最快。 村雨又一次成了开箱工具，箱子打开，路明非眼睛一亮——虽然他的那双黄金瞳已经足够耀眼： “哦豁。” 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冰冷的枪械，格洛克、伯莱塔、m1887杠杆式霰弹枪—— 楚子航认得这把危险的玩意，《终结者》中阿诺德.施瓦辛格甩的就是这种霰弹枪。 除此之外，箱子里甚至还装有一套拆散的巴雷特m82a1大口径狙击步枪。 箱子最底层码有各类型的子弹，每颗子弹都纹绘有不同的花纹，有些子弹甚至还单独列到了一边，底部涂着红色以表明它们的危险。 楚子航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军火库！ 路明非有些兴奋，他太久没闻过火药味了，摸出一把伯莱塔在手上把玩： “虽然轻飘飘的，但至少算是枪……果然还是得有枪，没枪怎么净化异形！” “我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用这个不太合适。” 楚子航看着把手枪往腰上挂的路明非，脸色古怪地提醒道。 “额……好吧。” 路明非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的是和平法制社会，没法大摇大摆地拿枪到处晃悠，只好不情愿地把枪放回箱子。 “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父亲的身份，还有我们这双眼睛到底代表着什么。” 楚子航低声道。 “他是混血种。” 路明非把手提箱推回桌底下，开口说道。 “混血种？” 路明非点了点头： “人和伪神，或者人和异形，也就是那些龙族的混血生命，我猜想大概率是后者。” 在刚才与小恶魔路鸣泽的交涉中，对方提到过一句“超级混血种”。 再通过这里的资料信息联系起来，路明非很快就猜想出了结论。 “你父亲是一个拥有异形的混血人类，他为了找到或者杀掉伪神潜入了这座城市。” “你既然是他的儿子，那你继承了他的一些异形血统也很正常。” 楚子航似乎是在接受消化这个事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那你呢，你也拥有异形血统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有那个叫作龙族的异形血统。” “回头我要是看见自己父母，我还得好好问他们一下。” 路明非叹气道。 纯净的人类血统一下子就掺杂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对他还是有些许打击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只有一副墨镜，咱俩亮着这双眼睛出去可能会有些引人注目。” 楚子航说。 “静下心来，虔诚地向帝皇祷告。” “作为一名帝皇的战士，你首先要学会控制情绪，无时无刻都要让心态保持平静。” “正好从现在开始，我教你向祂表白信仰。” 路明非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既然对方选择信奉帝皇，那就要从信仰表白开始： 以我每一份力量， 以我每一寸意志， 以我每一丝灵魂， 我宣誓， 我的灵魂与我的信仰， 属于不朽的帝皇， 灵魂的牧羊人。 …… 待路明非和楚子航走出062房间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 他们二人的黄金瞳都已经熄灭，恢复至正常模样。 “有点晚了。” 楚子航将062房间的门关上，反锁。 走廊里的煤油味依旧浓郁，老旧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注定要发生些什么事的恐怖片场景。 “得赶紧回去了，希望婶婶留了我的饭。” 路明非说道。 回到一楼清算小组办公室，水叔已经走了，楚子航将钥匙放回抽屉，并写了张纸条压在桌上。 “钥匙你不自己留着吗？你可以找个地方将那里的东西都搬出去。” “没事，我拿软胶印了模，回头可以打两把新的。” 楚子航说道。 夜晚的废弃厂区更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估计天气多云，天上连星星都看不见，走在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对路明非和楚子航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眼睛如今能在黑暗中正常视物，估计是受到了体内异形血统的影响。 “铛！” 忽然之间，这片工厂废墟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钟声。 国庆快乐！小闲聊 祝各位国庆快乐！ 第三更有点晚，坐着闹肚子疑似被慈父诅咒，连忙虔诚向帝皇祷告。 这本书能让大家喜欢真的非常荣幸，我会好好写的！ 然后是一些自问自答向，也算是预告，也可以说是打预防针？ q：两个不同世界观凑一起出现战力崩坏问题怎么办？ a：按照老方法来讲应该让江南跟gw打一架，大概率是gw赢，因为gw门口放了一辆极限战士涂装的装甲车……只能说微调，微调。 q：有十九道手术吗？有链锯剑吗？有爆弹枪吗？有动力甲吗？有无畏吗？ a：应该有……有！有！有！有！ q：为什么要在恸哭者战团服役？ a：因为得确保路明非回来之后还勉强算一个正常人，总不能把他放在午夜幽魂当蝙蝠侠吧…… 一开始是想写新星战士战团的，但后来在书评区看到赤绫0大佬的超棒开头，就写恸哭者战团了。 目前就先自问自答那么多吧，开始更明天的第一章了，这样至少第二章能在上班摸鱼的时候码出来。 《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国庆快乐！小闲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肮脏的历史 钟声悠悠，回荡在整片死寂的废弃厂区里。 “这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楚子航细心聆听钟声传来的方向——那是废弃厂区的另外一边。 这种废弃已久连灯光都没有的垃圾厂区怎么突然会响起这种类似于教堂的钟鸣？ 他忽然想起白天水叔说过，有一群麻烦的家伙在这里安了家，难不成跟他们有关系？ “走，过去看看。” 路明非想都不想，直接往钟声传来的方向迈步奔行。 楚子航只好跟上，同时拿手机跟家里发短信称要跟同学多打会篮球，晚点回家。 钟声响起的地方是一座破败的教堂，很难想象这种废弃了这么久的地方还有教堂的存在。 路明非和楚子航就如同两个幽灵，在黑暗边缘远远眺望着那座教堂。 一群群披着黑色长袍的信徒们从一座座废弃的厂房里安静地鱼贯而出，手中捧着血红色的蜡烛映亮了他们苍白虔诚的脸。 教堂不远处的道路上停了不少车辆，在车灯的亮光照射下，楚子航注意到那些车的车牌都被黑布遮挡。 但一些车标还是在亮光下闪闪发亮——银色三叉戟、带有翅膀的字母b…… 从车上下来的人也披上黑袍，点燃蜡烛，加入到了信徒的队伍当中。 “这里居然有异端啊。” 路明非低声开口道，声音冷漠。 “要报警吗？” 楚子航问道，抓紧手中装有村雨的网球包。 宗教、偏僻的教堂、不分男女老少富贵贫贱的信徒、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祈祷方式…… 这些元素搅和在一起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覆灭根除这种乌烟瘴气的邪恶组织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急，混进去看看。” “从原则上来讲这些异教徒都应该被净化……不过现在环境不同身份不同，只能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解决了。” 路明非叹气道。 “……你是想把这个组织的领头人揪出来杀……额，净化掉？”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那得看情况……不过我总感觉他们没那么简单。” “先去看看再说。” …… 一对中年夫妇从车上下来，刚把车灯熄灭，就被两个幽灵无声无息地拖入了道路旁的黑暗中。 片刻之后，幽灵重新出现。 他们换上后座的黑色布袍，点燃蜡烛，自然地汇入了信徒的队伍当中。 楚子航有些紧张，一直低头捧着燃烧的蜡烛前行，腋下夹着村雨冰冷的刀鞘。 他们两人随信徒们步入了这个破败的教堂，跟着他们把燃烧的红烛放置至两边的大烛架上。 但最主要的光源还是教堂高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摇曳的火焰映亮了墙壁的雕花玻璃与红色壁画。 信徒们井然有序地落座，没有一丝杂音，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了。 路明非和楚子航坐到了第三排靠墙边过道的位置。 这里不仅能更好地观察墙上的壁画与雕花玻璃，也可以保证突发情况时能灵活应变。 一开始，路明非本以为墙上的都是异端宗教的画像，可越看越不对劲。 壁画上那些形象，明显是那名为龙族的异形族群！ 那一双双金色的眼眸，在以猩红色为基调的画像上十分醒目。 龙与人的故事被绘于雕花玻璃与壁画上，大意是主宰一切伟大的龙赐予了忠心的凡人仆从一滴神血，凡人就此蜕变，长生不老—— 在画像上的表达形式上，凡人的眼睛也变成跟龙一样的金色。 “所谓混血种就是这样来的？” 路明非眉头紧皱，目光看向了教堂高台。 教堂的座椅坐满了信徒，两个突兀从阴影中出现的黑袍男人关上了大门。 一片死寂。 “恭迎神使——” 阴影中传来了嘶哑但恭敬的声音，一个身形伟岸的金发白种男人出现在信徒们眼前。 他的眼眸犹如黄金一般炽盛耀眼。 “那双眼睛！真的是神使！” “神龙真的存在！” “神使，请向忠诚的信徒们传达神龙的旨意！” “请神使赐予我等长生！” 目睹这名白种男人的出现，信徒们激动起来，纷纷起身高呼。 “西方的教堂，东式的故事，西方的男人……还是一个人与龙族的混血种。” 楚子航感觉十分荒诞可笑。 他正想趁着这个嘈杂的机会偷偷打报警电话时，高台上的那个男人忽然诵出了低沉的音节。 信徒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狂热兴奋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呆滞空洞，木然地坐回座位上。 男人吟诵音节的节奏越来越快，最后演化成同一曲混乱的唱颂。 “怎么回事……” 楚子航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路明非，可下一刻，他的脑袋又剧烈地昏痛起来！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在迈巴赫上面对着黑影们的嘶嚎。 蛇群在他的脑海里盘踞舞蹈，每一条蛇都在讲述太古时不为人知的罪孽。 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像是要即将分娩； 残暴的婴儿撕开了年轻母亲的肚子，尖叫着冲向青铜牢笼外的人群，但很快就被长矛刺死； 不那么残暴的婴儿被留下，以金属铁链紧缚于牢笼之中长大； 然后又有新的年轻少女被推进了牢笼…… 一段混血种诞生的残暴、血腥、罪恶的历史真正展现在了楚子航的眼前。 根本没有什么神龙赐血。 只有渴求龙族异形力量的贪婪人类，让少女们怀上带有龙族血统的子嗣，再以她们的性命，一代一代地稀释掉龙族那残暴的血性。 最后诞生出稳定的人龙混血种，窃取了那异族的力量权柄。 这一幕幕黑暗血腥的画面就好像一支支锋锐的尖针戳刺着大脑，楚子航死死忍住那股剧痛，心中吟诵起路明非教给他的祷词。 很快，他脑海里那血腥的一幕幕就被一道璀璨神圣的金光净化，消融，剧痛也随之消失。 楚子航恢复了清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又惊又喜。 金发男人混乱的诵唱不知何时停止，昏暗的教堂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信徒们的脸色依旧呆滞无神，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而屠夫们正走下高台，手里的屠刀正反耀着寒光。 “真是肮脏啊。” 楚子航听到了身旁路明非的低语，冰冷的语气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憎恶。 那双一个多小时前才熄灭的黄金竖瞳此刻又悄然亮起。 第十五章 击杀异端 眼前的情况比楚子航想象得还要严重。 这已经超出了宗教集会的底线，这是一场亵渎的献祭仪式！ 脚下的地面亮起了红光，一条条猩红的线组成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与符号，覆盖整座教堂。 信徒们不知被何种手段影响，如同痴呆儿童般呆滞无神。 四个身穿黑袍、佩戴着青色面具的屠夫从高台上走下，准备向引颈就戮的祭品们挥下手中的屠刀。 “我去杀台上那个。” 路明非只抛下这样一句话，人已经离开座位，如捕食的狮子般扑向了高台。 高台上正在准备某种仪式的白种男人，立即留意到下面的信徒中有两双耀眼的黄金瞳亮起！ 他怒喝出声，英语翻译过来意思是： “先杀掉那两个！” 四个屠夫同时扭头，面具下暗金色的瞳孔锁定了楚子航和路明非。 其中一名屠夫就挡在路明非扑向高台的路上，壮硕的身形好似一座小山。 他朝路明非掷出了手中的屠刀——刀是那种宽身的重型刀，一般出现在菜市场肉铺老板的手里。 也叫猪肉刀。 但下一秒，路明非精准地接住了急速飞来的切肉刀的刀柄。 然后反手掷回给屠夫！ “咔！” 切肉刀大半面刀刃都没入了屠夫的脑门，连同脸上的面具一同斩裂。 但这般严重的伤害却没能让屠夫立即倒下，甚至连一声动静都没发出。 他张开壮硕的双臂，想要擒抱住冲至面前的路明非。 但路明非只是微微侧身便闪过了屠夫的扑击，同时伸手拔出插在屠夫脑门上的切肉刀，反手刀刃调转，给予屠夫无情地抹喉斩杀。 从此至终，路明非奔行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击杀屠夫就像是顺手而为一样，轻松程度不亚于在家里看见亲戚家熊孩子在糟蹋你的棋子手办模型然后你冲上去给了他两巴掌。 眨眼间，路明非就已经逼近了高台，金发男人早已做好准备，以面对这个如狮子一般扑过来的少年。 路明非手中滴血的切肉刀当头劈落，男人抬手格挡—— “锵！” 男人黑色毛发密布的手臂好像变作了钢铁一般，刀刃砍在上面居然碰出了火花，毫发无伤。 路明非皱眉，这个异端居然拥有类似于生化系灵能者硬化身体的能力。 他果断地丢掉了切肉刀，改为与对方进行近身肉搏战。 金发男人见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好似在讥讽路明非的不自量力。 独属于他的能力——言灵.不朽，能在短时间内将身体强化至钛合金级别，就算是防弹钢板他也能一拳打穿！ “一个臭小鬼而已……” 男人心想道，拳头毫不留情地轰向了路明非的面门。 只要他这一拳砸中，这小鬼的脑袋绝对会被他当场轰爆！ 当然，前提是打得中。 在路明非那双好似顶级猎食者的黄金竖瞳里，男人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数倍，毫无威胁可言。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接受了阿斯塔特第十阶段的改造手术——“超然脑叶”的植入一样！ 不仅拥有了远超凡人的超强视力，并且能够看清运动速度极快的物体和动作，甚至包括子弹飞行的轨迹。 金发男人很快就生起了一股无力感，他就好像跟一个影子在打拳击。 短短两分钟的肉搏战，他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路明非！ 反倒是路明非以各种技巧性的高超摔跤技击，让他与地面亲密接触了一次又一次。 “该死，这小鬼怎么回事……” 金发男人越来越烦躁，他的言灵.不朽强化肉体的时间并非无限。 “这样耗下去，迟早会被这个小鬼抓住机会一刀砍死……” 他咬咬牙，放弃出拳转身扑向了身后那张桌台，上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拳头大小的人形颅骨，装着猩红色液体的试管…… “真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炼金道具……” 金发男人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颗绘满了银色花纹的黑色金属小瓶。 他转过身来，神色凶狠地想将其摔碎在路明非脚下时。 却看见了路明非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一支银色的史密斯韦森转轮手枪。 路明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这样一支极度危险的家伙。 形势瞬间变化。 “砰！” “砰！” “砰！” —— 路明非连开五枪，枪声震耳欲聋，特制的危险子弹裹挟着狂暴的动能在金发男人的额头上开出一朵血花。 第一颗子弹像是一颗钉子卡在男人经过能力强化的肉体上； 剩下的四颗子弹则像是一记记催命的重锤，将子弹锤入男人的脑壳里。 垂死之际，金发男人想丢出手里的黑色小瓶，但立即就被路明非夺走。 待他无力再维持言灵对身体的强化后，路明非给他补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果然还是有枪好。” 路明非心想道。 他退去手里转轮手枪的弹壳，一颗一颗地换上新的银色子弹。 枪来自楚天骄那个装备箱，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拿了一把，没想到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确认这个想要进行亵渎献祭仪式的异端彻底死亡后，路明非目光看向了楚子航那边。 …… 手持炼金武器——村雨的楚子航，在三名屠夫的包围下反而陷入了劣势。 毕竟还是一个高中生，他还没法做到像路明非那样“杀人不眨眼”，一刀剁掉一个屠夫的脑袋迅速结束战斗。 再加上边上一堆不知是被洗脑还是被催眠的普通人信徒，让在这里本就不好发挥的村雨变得更加束手束脚。 第十六章 卡塞尔（当作无事发生，欠各位三章） 最终，围攻楚子航的三名屠夫被路明非转轮手枪从后脑勺爆头，这场清除邪恶异端的战斗总算告一段落。 “对付这种家伙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路明非拍了拍楚子航肩膀，安慰道。 他拿过楚子航手里的村雨，挑开其中一具屠夫尸体的黑袍。 那肌肉一块块隆起的躯体上爬满了黑色与红色的线条，好似是从身体内部长出来的荆藤一般，组成了一个个诡异的符号。 路明非没有揭开屠夫的面具。 被特制强化子弹从后脑勺轰爆，面具下的脸估计已经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至于这些屠夫在生理上是否还属于人类，路明非不关心： “既然把刀尖对准了人类，那他们就是背叛者，罪恶的异端。” “我们的责任就是将他们清除净化。” “我知道了……那这些人怎么办？” “要报警吗？” 楚子航擦了把汗，感觉有些羞愧。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路明非就已经击杀了那名拥有特殊能力的异形混血种，而他还在这里前怕狼后怕虎地挂了不少彩。 “不急……还有一个事情没处理。” 路明非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第一排座位上的几个信徒，抬起了手中的银色左轮：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被那种力量影响。” “再不表明身份，那我就当你是那个异端的同伙了。” “还有敌人？” 楚子航一惊，立即开始警戒。 “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是好人！” 路明非这话一出，第一排座位的几个信徒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女性的尖叫声。 她高举双手站起身表示投降。 “表明你的身份，你是谁？” “卡塞尔学院05级毕业生，现执行部分部专员伊莉丝.萨妮！” “我是追查这个堕落混血种才潜入到这里的！” 这个女生还在尖叫。 “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和楚子航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眼中的惊讶。 事情居然这么巧？ 他们才刚从楚天骄暗室得知了卡塞尔与混血种有关，现在这里立马就冒出来一个卡塞尔学院的毕业生？ “摘掉兜帽，转过身来，不要轻举妄动。” 路明非说道。 那位名叫伊莉丝.萨妮的女生颤抖着转过身来，借着室内的亮光，两人看清了对方那白色的头发以及同样苍白的俏脸。 “就只有你一个吗？没有同伴？” “没有……要是知道现场是这么可怕，我打死也不一个人来了！” 伊莉丝哭丧着脸，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中文却是出奇地好。 “那行吧，我们好好聊聊。” “正好我们也有不少问题想问你。” 路明非收起转轮。 “两位小哥哥有什么尽管问，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伊莉丝连忙跑到路明非身前点头哈腰。 “你中文真好。” 楚子航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那必须的！毕竟现在学院推广中文校园，我又被分配到了这里的分部，必须得好！” 伊莉丝转涕为笑，她感觉眼前这两位少年简直就是天使一样，安全感满满！ 尤其是这个年龄看着不大但黄金瞳亮得跟灯泡一样的小哥。 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个高危险级的堕落混血种不到三分钟时间就被这个小哥给崩掉脑袋的！ 路明非心底里则是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白发女孩也太胆小了吧…… 以前他所接触的那些白发“女孩”，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地忠诚，勇猛，善战！ 凭借狂热的信仰净化无数异端与异形，即便是强大的阿斯塔特有时也比不过这些姐妹们。 “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怎么处理？一把火烧了？” 路明非瞄了一眼这个罪恶的教堂。 “别！” “别！” 楚子航和伊莉丝两人同时出声阻止。 “我可以通知分部的专业人士来处理……这应该属于c……不，b级事件了……” 伊莉丝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台黑色的手机： “报告分部，这里是伊莉丝.萨妮。” “报告你的情况。” 手机里传出了沉闷的男声。 “c级堕落混血种克雷尔已经被击毙……麻烦尽快派人来现场处理后续事宜，现场有大量经受洗脑的无辜人员……” 伊莉丝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收到，救护小组将立即赶到现场，请留在现场进行接应。” “……” 伊莉丝还想说些什么，但路明非冷漠的目光直视过来，她立马就收起手机不敢多言。 三人离开了这件昏闷诡异的教堂，来到漆黑的室外。 路明非和楚子航两双黄金瞳缓缓熄灭，恢复至正常的黑瞳。 这一幕看得伊莉丝啧啧称奇，这是哪来的又强大又稳定的混血种？ “跟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说道。 “可根据亚伯拉罕契约……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不得向其余未知混血种透露关于学院的相关信息……” 伊莉丝十分为难地道。 “那你有什么信息是能够分享的？” 路明非问道。 伊莉丝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我的……三围、喜好、喜欢的男生类型……这些算吗？” “不算。” 路明非摇头。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淡定啊，小哥……” 伊莉丝瞪大了眼睛。 “……我现在真想吃了你……物理意义上的。” 路明非叹了口气。 要是脑袋里还装有基因侦测神经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跟这个白发姑娘在这浪费时间。 直接剁个手掌下来啃掉，融入成为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一部分的基因侦测神经就能直接获得她的一部分记忆。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甚至数不清自己啃了多少具尸体以获取信息情报。 哪怕是尸体腐败的情况下他也强行下嘴过。 伊莉丝闻言，惊恐得后退了好几步。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路明非收起手枪，转身离开。 “那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对父亲所提及的卡塞尔学院念念不忘，不愿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线索。 “没事，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就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找我们就是了。” 路明非笑道。 第十七章 邀请 翌日。 婶婶家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谁啊？这么不会挑时候。” 在老妈的叫唤下，路鸣泽很不情愿地放下电脑上聊得正欢的qq匆匆跑去客厅开门。 本想开门后立即跑回房间里继续冲浪，可当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个俊俏姑娘后，路鸣泽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好像变作看见刚进贾府的林黛玉的贾宝玉：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您好呀，请问路明非是住在这里吗？” 白发的林黛玉笑眯眯地问道。 “……” 路鸣泽眼睛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 “你们的情报网比我想象中要大，这么快就找到我家了。” “现在有情报能分享了么？” 路明非瞄了角落里竖起耳朵偷听的路鸣泽一眼，转身下楼。 伊莉丝.萨妮赶忙跟上： “是可以分享一些……但要想了解更加具体的信息……还是见了曼施坦因教授再说吧。” “我是来接你的。” “教授？” 路明非回过头，目光停留在伊莉丝胸口上。 与昨天那个差点被吓傻的姑娘不同，伊莉丝今天显得漂亮大方，墨绿色的精致西装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短裙，深玫瑰红色的领巾在洁白衬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眼，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不过路明非对此不感兴趣。 他留意的是那个绣在胸口口袋上的半朽世界树徽章，与暗室里楚天骄的那个武器箱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戳瞎你的眼睛哦！” 伊莉丝俏脸一红，下意识地双手捂胸。 “别误会，我只是在看你衣服上的徽章。” “跟我说说吧，你所说的那位曼施坦因教授又是哪位？” 路明非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是我们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主任，主管学生纪律……我以前被他扣了不少学分。” 伊莉丝整理了下情绪说道。 “他找我做什么？” “邀请您就读我们学院……据说在得知你的消息后，昂热校长连夜让曼施坦因教授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昂热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路明非记起了那张记录有“夏之哀悼”事件的纸片，上面提及希尔伯特.让.昂热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认识昂热校长？”伊莉丝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关系户啊！难怪会让曼施坦因教授亲自出马。” “不，我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并不认识他。” “另外关于你所说的邀请……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专门招收混血种的学校？” 路明非问道。 “没错，从我们卡塞尔学院出来的可都是屠龙精英！” 伊莉丝骄傲地挺起了丰满的胸膛。 路明非挑了挑眉——屠龙？就是杀掉那些名为龙族的异形么？ “有点意思，窃取了异形力量的混血人类反过来对付异形。” 自昨晚得悉了那段血腥肮脏得令人作呕的混血种历史之后，他对混血人类的印象就跌到了谷底。 不过现在看来，这帮所谓的混血种算是有那么一点觉悟。 “可你昨晚的表现并不像是一名屠龙精英。” 伊莉丝双手捂脸： “别说了……那是特殊情况！” “是分部的情报有误！那个堕落混血种精通黑炼金术，身上一堆炼金道具，言灵还是‘不朽’这种高序列号的危险言灵……” “我明明只是一个……” “言灵就是你们从异形身上窃取的力量吗？” 路明非打断了伊莉丝的絮絮叨叨。 “什么叫‘你们从异形身上窃取的力量’……你不也是混血种嘛，你昨晚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我都没那种眼睛……” 伊莉丝嘀咕道。 “别废话。” “没错！那就是混血种从龙族血统里得到的特殊力量之一！” 伊莉丝下意识地立正回答。 “堕落混血种是什么意思？” “混血种体内龙族血统占比过高活，龙性吞没人性，思想堕落……额，这种信息即便是在学院都属于较为保密的档案……”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些堕落的家伙可以直接动手将他们净化。” 路明非点了点头。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净化这个字眼吧……” 伊莉丝畏畏缩缩地说道，感觉眼前这个小哥哥 “除了我以外，我那位兄弟也可以进入卡塞尔学院吗？” 路明非问道。 此时他们已经走上了街道，青春靓丽的女孩无论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 “你说那个拿太刀的小帅哥？他也在这次学院邀请的名单之内。” “具体情况还是请跟曼施坦因教授见面就再说吧……” 伊莉丝叹了口气，走到路边停靠着的那辆粉红色保时捷前，打开车门做了个礼宾姿势： “现在我只是一个接送司机。” …… 丽晶酒店，九楼行政层vip餐吧。 打开包间的门，路明非就见到了一位戴着复古单片眼镜的秃顶老人。 “你好，路明非。” “我是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你可以叫我曼施坦因教授。” 曼施坦因微笑着起身与路明非握了手。 “您的中文和伊莉丝一样好。” 路明非同样以微笑回礼。 “很感激你昨晚出手救了我的学生，如果不是你，恐怕今天分部会失去一个优秀的专员。” 曼施坦因教授说道。 伊莉丝默默地低下脑袋，不敢抬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是说说卡塞尔学院吧，曼施坦因教授。” 路明非直接揭开话题。 “这个自然，我连夜从芝加哥飞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曼施坦因点头： “你现在对混血种和龙族了解多少？” “知道一点。龙族是异形，我们是以血腥肮脏手段与异形繁衍一代又一代稳定下来的混血人类，然后要反过来杀掉龙族。” 路明非平静地说道。 “称龙族为异形么？很新颖有趣的称呼。” 曼施坦因颔首： “我很喜欢跟接受能力强的学生做入学培训，大多数学生再得知世界真实的历史之后往往都要接受一段精神治疗。” “不过在进入主题之前，我想请你解答我一个疑问。” 曼施坦因温和的神色消失了，严厉的目光审视着路明非： “在两个多月之前，你一直是一个成绩处于中下游、极度缺爱和孤僻的孩子，大多数时间是玩一款叫做《星际争霸》的游戏。” “但从某一天开始，你凌晨四点多就会出门进行各种高强度的体能锻炼，同时学习成绩也在突飞猛进。” “尤其是在昨天的事故中，你的表现更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练战士，而非一个懦弱的孩子。” “我想请你解释一下，你的身上为何会发生如此不同寻常的变化？” 第十八章 入学访谈 “你们……在监视我？” 路明非皱眉。 “绝无侵犯你隐私的意思，但发现并监视潜在混血种是卡塞尔学院的硬性规定，尤其是你的父母同样也属于混血种的情况下。” 曼施坦因解释道。 “我的父母？他们也在卡塞尔学院？” 这个词汇如今对路明非来说有些陌生，他早已不是那个缺爱的小孩。 在帝皇光辉的引导洗涤以及与战团血亲兄弟的并肩作战下，他学会博爱与守护人类，憎恨伤害人类的异端与异形。 “他们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但据说他们一直在忙着很重要的课题满世界跑，所以我也没见过他们。” 曼施坦因说道。 “好吧，关于我的变化……”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请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信仰，伟大的人类之主——帝皇。” “帝皇？” 曼施坦因教授一愣。 他没能想到路明非居然会冒出来这样一个回答。 “是的。” “祂是全人类的守护神，祂博爱众生，是黑暗银河人类的希望之塔。” “祂永生不朽，早在人类第一座城市被修建以前就已经存在，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指引人类前行。” “祂的光辉庇护着英勇的灵魂归于黄金王座，而非堕入污秽深渊……” 路明非又变作了一名狂热的传教士，滔滔不绝地向曼施坦因述说帝皇的伟大。 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身后的伊莉丝.萨妮，对方也是一脸呆滞茫然。 他不得不提前打断路明非： “很抱歉中断你的传教，路明非……如果你愿意接受入学邀请的话我会在你的招生信息上注明你是帝皇信徒……” “是帝皇的告死天使。” 路明非严肃地纠正道。 曼施坦因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告死天使路明非，请你告诉我，你向我讲述的这些跟我所要求你解答的问题有关系吗？” “我就是追寻了帝皇的伟大指引与信念，才斩断了过去的懦弱与无知！” 路明非双手按于胸前，虔诚地念道。 “……好的，告死天使路明非，你的回答我会如实禀告给昂热校长的。” 曼施坦因教授额头青筋跳动，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学院似乎并不排斥宗教信仰？” 路明非眼睛一亮。 “我们学院的首要目标是屠龙，只要不违反校规你甚至可以向学院申请举行全校弥撒或祭礼。” “如果你所信仰的那位帝皇能赐予你神力让你多杀几条次代种的话我不介意向校董会写推荐书让整个学院信仰你口中的那位帝皇。” 曼施坦因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愤然起身离开包间。 “你完了，你敢得罪曼施坦因教授……” 待曼施坦因离开包间后，伊莉丝才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凑了过来。 “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路明非有些不解。 “你还在装傻，他让你回答问题你却给他传教换成任何一个教授都会气炸的好吧！” “你完了，曼施坦因教授可是风纪委员会主任，你得罪他你入学就等着天天被查宿舍吧！” 伊莉丝神色紧张地提醒。 “他也没说要邀请我进学院啊……可惜了。” 路明非觉得有些惋惜。 本来他对卡塞尔学院的兴趣仅停留在他们所掌握的异形信息上。 但曼施坦因那句话立马让他来了精神！ “你还装……你入学的事校长估计都钦定了……” 伊莉丝凑到路明非耳边低声说道： “曼施坦因教授大概率是跟我一样来走个过场的，刚出去应该是给校长打电话投诉你……” “但只要校长没意见，你……” 伊莉丝忽然听到了动静，赶紧又跑回原先的位置站好板起脸。 曼施坦因教授重新回到包间，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哀乐： “恭喜你，告死天使路明非，校长承认了你的信仰和改变。” “你的具体入学事宜将在第二位预备学员之后一起安排进行。” “好的。” 路明非有些意外，那位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校长似乎认识并相当信任自己。 难道在过去他们曾经见过面？ …… 没过多久，第二位预备学员推开了包间门。 楚子航背着黑色加长网球包走了进来，看到路明非后，他绷紧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你好，你就是楚子航吧。” 曼施坦因教授重整表情，露出笑容。 …… 与楚子航的沟通远比路明非顺利，他不在卡塞尔学院的监视范围内，曼施坦因教授只是问了他何时觉醒了体内的龙族血统。 楚子航只说自己是在几天前的台风夜里“忽然觉醒”的血统，没有直接透露迈巴赫与奥丁的故事。 两人对入学卡塞尔都没什么异议。 楚子航本就是奔着生父楚天骄去的，想要努力积攒力量，重新冲入那个暴雨夜。 而路明非想在清除异形的同时大力宣扬帝皇之光。 而且听曼施坦因教授的介绍说，学院里似乎还有自己专属的机械技术部门。 这就让他的兴趣更足了。 作为阿斯塔特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对帝皇绝对的忠诚与坚定的信念！ 十九道手术改造后的超人之躯！ 并肩作战的战斗兄弟！ 链锯剑与爆弹枪！ 如今路明非已经占了一样半，还差两样。 他的忠诚与信念从未动摇，楚子航虽然还不太会战斗但已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成为阿斯塔特的十九道手术以家乡目前的科技技术而言，想要实现实在是困难重重； 而作为帝皇怒火的体现——链锯剑和爆弹枪的制作难度显然要比十九道手术要低。 既然有机械技术部门，那自己只要把图纸画给这些专业人士，说不定还真能照老虎画猫地给搞出来。 毕竟自己拿把绿化电锯都能改装出一把简易版本的链锯剑！ “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的家人？” 楚子航忽然问道。 “说服什么？” 幻想着战斗装备重新执掌于手中感受的路明非一愣。 “……卡塞尔学院属于高等教育机构，也就是大学。” “我们连高中都还没读完……你总得拿出相对应的东西说服家人。” 楚子航提醒道，他此时正接过曼施坦因教授递给他的一大堆卡塞尔学院明面上的资料文件。 第十九章 卡塞尔之门 从表面上看，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贵族私立大学，历史悠久，各个方面都不输于哈佛、剑桥、麻省等国际名校； 校长又是剑桥的名门子弟，晚年投身于教育事业，是一名伟大的教育家…… 但以楚子航家的身家和眼光，他继父生母估计很难同意楚子航放弃读高中直接跑出国外留学的选择，尤其是卡塞尔这种对普通人而言“名不见经传”的学院。 所以他才会找曼施坦因要来一叠又一叠关于卡塞尔学院的官方证件、学院里的优美风景照片…… 还有各式各样的国际比赛大奖证书，例如帆板比赛、象棋大赛、滑雪比赛等等。 “没错，我还是要声明一下，我们学院入学是需要监护人同意的，毕竟我们是招生，不是拐带人口。” 曼施坦因教授声明道。 “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好好说服一下家人的。” 楚子航点头道。 “不都一样嘛，你们读高中不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嘛！” “来我们学院直接一步到位包分配，一等一的铁饭碗！” 伊莉丝.萨妮笑嘻嘻地说道。 曼施坦因教授瞪了她一眼。 “嗯嗯，你加油，我就靠你了。” 路明非对楚子航说道。 “靠我？你的叔叔和婶婶才是你的监护人吧？” 看着路明非一脸轻松的样子，楚子航有些疑惑。 “对啊，只要你成了，我就只要跟他们说‘楚子航也去读那所学校’，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口舌了。” “……” …… “明非，你肯定是被骗子骗了！中考才刚过完没多久就有人找你读大学了？” “还是什么卡扎菲学院……一听就不靠谱！” “好像是卡塞车学院吧？” “楚子航也去读那所学校，他让我跟他一起去。” “那有说让鸣泽跟着一起去吗？！” 婶婶的态度比路明非想象中变得更快。 …… 翌日，路明非和楚子航再次来到了丽晶酒店。 “很高兴能看到两位优秀的年轻混血种一起前来。” “这就代表着你们的家人同意你们入学卡塞尔学院，对吗？” 曼施坦因教授正襟危坐，注视着两人。 还未等二人开口回答，教授身后站着的白毛师姐伊莉丝就笑嘻嘻地说道： “反对也没用，学院估计会专门派人去催眠你们或者你们家里人，然后把你们直接抓过来……” 曼施坦因教授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楚子航哑然，卡塞尔学院的做事风格果然……另类。 “咳咳，如果没有其他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曼施坦因教授脸色变得严肃，沉声开口： “现在我代表卡塞尔学院一方向你们两位发出入学邀请，请问告……路明非、楚子航，你们两位是否接受？” 伊莉丝也不再嬉皮笑脸，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记录着这一刻。 “接受。” “接受。” 两个各怀不同心事的少年选择加入了这座未知的异血种学院。 一个为了复仇。 一个想要传教。 一场隐秘在历史内的战争——就此开幕。 “声纹验证通过，获得本人亲自授权，流程开始。” “楚子航，编号a.i060121。” “路明非，编号a.i071722。” “已接入卡塞尔学院。我是诺玛，很高兴为两位服务。” “两位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卡塞尔学院欢迎两位加入。” 包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机械、清脆自称为诺玛的女声。 曼施坦因教授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站起身来，分别向两位未来的学生握手： “楚子航，告死天使路明非，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接下来的事情，诺玛会帮两位完美地办好。” “你这么快就有称号了？” 楚子航低声说道。 “他给我安的——不过我挺喜欢的。” 路明非和楚子航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开始。 大量的数据包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中涌出，正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 他们两个的名字出现在很多人的屏幕上，并被牢牢记住——有的甚至铭刻于心里。 数据锁解除，数千个秘密网关对他们两人开放，卡塞尔对这两位新学生张开了欢迎的怀抱。 “另外校长已经允诺，将为两位每人调拨四万美元作为入学卡塞尔的奖学金。” 曼施坦因说道。 “艹！每人四万美金？为什么我入学的时候没有这种福利！” 伊莉丝忍不住爆了句字正腔圆的国粹。 “这是校长亲自成立的奖学金项目，拿他的奖学金的学生，都意味着入学的第一年就要出一次任务。” 曼施坦因教授瞟了她一眼，“另外，b级堕落混血种克雷尔.布兰德的任务奖金你也需要分给这两位一部分。” “我……” 伊莉丝想要辩驳，但最终还是无力地低下了脑袋，哀叹道： “真是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最后的流程便是跟仕兰中学的“洽谈”。 一听到楚子航这个精英高中都不读了要出国留学，校长差点没给他跪下； 可听到进学就有四万美金的奖学金之后，校长又站了起来。 卡塞尔学院他是没听说过，但dor乘于七点三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路明非这种最近才冒出点声色来的无名小子何德何能也跟楚大公子留同一个洋同一个学院啊！ 奈何路明非也挣了四万个dor。 于是乎，仕兰中学07届金榜题名的金榜上多了两个名字，有史以来金额最高的全额奖学金将一众名牌大学录取生压在下方。 —— 城郊工业废区。 楚子航回到了父亲的那个房间。 在卡塞尔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到账后，他就找到水叔联系地产公司，将这个房间买下，换上了新的大锁。 “爸爸，我要去卡塞尔了。” 他看着墙上那张全家福，轻声说道。 第二十章 芬格尔 美联航班稳稳当当地落到了芝加哥国际机场，在诺玛派发的《卡塞尔学院入学指南》指引下接连坐了十几个站地铁，路明非和楚子航又稳稳当当地到了芝加哥火车站。 浪费时间是可耻的行为。 在乘坐交通工具的等候时间里，路明非都在沉思和祷告，楚子航也在适应着这种能平静心灵的虔诚仪式。 …… “列车时刻表上没1000次快车，几个车站值班人员也没有听说过这趟快车。” 楚子航一手提着汉堡王的纸袋，一手拿着一张磁卡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 他们的磁卡票确实能通过检票机，但等了一个晚上，所谓1000次快车也仍然没有出现。 好在芝加哥火车站宏伟如教堂一般，夜晚安静环境优美，在这留宿一晚也不算太差， “等等吧，或许今天能来……谢谢。” 路明非从楚子航手里接过热气腾腾的烟熏牛肉汉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然后一脸的幸福与陶醉。 “不用客气。” 楚子航喝了一口热牛奶，察觉自己这位“兄弟”非常享受各种美味的食物。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询问对方身上的种种谜团，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兄弟身旁确实有种安全感。 楚子航心里也一直在勉励自己，要尽快熟悉战斗，能真正地与路明非并肩作战，一同杀回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大爷能赏口吃的吗？” 一双烛光般闪亮的眼睛忽然冒出，盯着他手里的汉堡。 楚子航一愣，目光看向了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 埋在鸡窝头与络腮胡里的脸算得上是英挺，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又皱又脏，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我这还有一个，你拿去吃吧。” 还没等楚子航伸手，路明非就温和地笑着将自己第二个汉堡递了过去。 “大爷！不！天使！您这儿真是个儿好人呐！” 年轻的乞丐激动得热泪盈眶，狼吞虎咽。 “……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吗？” 楚子航听着对方那嘴流利顺畅甚至还带着京片味道的中文，忽然开口问道。 乞丐闻言，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眼睛里泪水顿涌而出： “亲人呐！我可终于找着你们了！” …… 四个汉堡两杯咖啡下肚之后，芬格尔·冯·弗林斯振臂高呼一声： “好！复活了！” 1000次快车一般什么时候来？” 楚子航看着这个“不拘小节”的德国汉子问道。 “这个我得看看……” 芬格尔从挎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发车表，上面有半朽世界树的校徽： “啊……这个恐怕还得等两天。” “两天？” “这个没办法呀，未来师弟，这趟车只有人等车没有车等人的。” “学院在山里，要是不坐这个的话就只能坐直升机去了。” 芬格尔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芝加哥火车场没有这趟车的时刻表？” 楚子航问。 “这趟列车是芝加哥政府特批的，支线车不定时发车，知道它的最后一个列车员刚好死了。” 芬格尔一脸不在乎，“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要是阶级高的话导师会专门派车来接，走的还是vip通道……” 除1000次快车是一辆兰德袭击者，否则路明非对什么专车、vip不感兴趣。 他盯着这个邋遢却精壮的德国汉子，目光就像是打量一头将要上称的骡马。 他需要一名传教士播洒帝皇的荣光，中文流利侃侃而谈又是卡塞尔学生的芬格尔显然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鉴于他较为邋遢的形象，这个人选还有待观察。 就在这时，空旷的车站里响起了铃声和汽笛声，早晨六点二十三分1000次快车进站。 “车来了！” 芬格尔精神一振，“这次怎么这么快？” “两位师弟，出发上车了！” 他招呼道。 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列车员出现在了检票口，他手里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 金质链子拴着的怀表揣在马甲的小口袋里，胸前悬挂一枚繁复而古朴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繁盛半枯朽的巨树。 他扫视了人流稀少的候车大厅一圈，随后快步穿越大厅来到了路明非和楚子航面前，无视了愣在原地的芬格尔。 “请问是路明非和楚子航先生吧？” “非常抱歉，因为有某些紧急物品需要运送，所以车次调动出了问题。” “能让我看看二位的车票吗？” 他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微微鞠躬。 候车大厅里为数不多的乘客们纷纷惊叹出声，看向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眼神带着妒忌和羡慕。 这位优雅列车员的出现，仿佛把人们带回了百年前这座车站刚刚落成的时候。 那时候火车还是最上等的出行方式，候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时候的检票员就是这样的装束，谦恭和煦，却又神采奕奕，微笑着向每一位乘客问好： “xx先生/女士，祝您一路上都有好心情。” 可不像如今，负责检票的都是低收入的大妈，肥墩墩地坐在那里，甚至懒得站起来。 路明非和楚子航摸出车票，列车员挥舞着闪亮的银色剪刀，漂亮地一剪后双手奉还给二人： “欢迎搭乘……” “喂喂喂，还有我呢！” 芬格尔挥舞着车票。 列车员瞟了他一眼，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刷卡机来： “喏，自己刷。” “你！” 芬格尔被列车员天差地别的对待态度给气到了。 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自己动手拿着车票往机子上一刷。 “嘟。” 刷卡机亮起绿灯。 “芬格尔，你今年是不是又要掉级了？” “我还以为你今年退学不来了咧。” 列车员笑着说道，语气和笑容活脱脱一个嘲笑孔乙己的酒店老板： “孔乙己，你今天是不是又偷人家东西了？” “我都降到e级了还能怎么降？这都最低了。” 芬格尔苦着个脸。 “据说学院教授们准备新增一个f级，作为每一次刷新评级下限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列车员收起刷卡机，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谦恭： “s级学员路明非、a级学员楚子航，欢迎搭1000次快车，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在车上等着二位。” 第二十一章 入学辅导 “s级？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么？” 芬格尔瞪大了眼睛，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止，s级有更多，但不超过十人。” 列车员指正道。 楚子航倒不觉得意外。 以路明非的战斗实力，要是跟他同处在a级才是意外。 那父亲呢？ 他也是s级吗？ 那让整个世界似乎就此停止的强大能力…… “请跟我走吧，两位，别让曼施坦因教授久等。” 列车员做了一个请的礼仪姿势。 跟随着列车员走上月台，漆黑的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耀眼的银白色之花自车头绽放，藤蔓般的纹路自两边向车身展开。 华丽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路明非眼睛一亮，这辆列车给他的感官还算不错。 他们二人没带多少行李，皆轻装上阵。 婶婶想给路明非塞的高压锅棉被胎大酱菜等杂物都被他拒绝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带上那支左轮，但估计过不了所谓的海关安检。 就连楚子航的村雨都只能让学院以“工艺艺术品”的名义作为掩护走托运。 …… “欢迎两位踏入卡塞尔之门，此次入学辅导由校长亲自托我全程操办。” 曼施坦因微笑地看着路明非和楚子航。 此时他们两人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正是之前伊莉丝.萨妮穿着给路明非当司机的那套。 当然，短裙与白丝袜换成了合身的深色长裤。 楚子航本就是拥有优秀基因的衣服架子，就算是杂牌货也能穿出名牌的味道来； 路明非虽稍逊一筹，但他眉宇间那种天地崩于前而波澜不惊的平静也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特殊气质。 “很好，衣服很合身。” 曼施坦因十分满意两人的形象。 “嘿嘿，红茶来啦！” 芬格尔充当起了服务生，端着托盘跑了出来，给三人每人都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没什么事就坐到一旁吧，接下来是新生入学辅导时间。” 曼施坦因微微点头，从座位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没问题，我敬爱的曼施坦因教授！” 芬格尔露出一个谄媚的表情，抓着托盘扭着屁股就坐到一边去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 曼施坦因没有理会芬格尔，将两份文件推至路明非和楚子航面前： “虽然你们已经知道不少有关于龙族和混血种的信息，但学院的某些硬性规定还是需要遵守的。” “麻烦签署一下这份保密协议，每个入学卡塞尔的学生都需要签订这份协议，这关乎到我们学院的宗旨。” “abrahamindenture……亚伯拉罕契约。” 楚子航轻声念出了保密协议的名字。 “不得将有关龙族和混血种的任何信息透露给普通人……有意思，原来人类还不知道这世界有异形的存在吗？” 路明非翻开第一页，第一条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信息。 他笑着问道。 “……只有你在签订协议之后，我才会回答你的相关问题。” 曼施坦因教授有些不悦。 “好的，没问题，教授。” 路明非迅速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签名的位置“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楚子航见到他签完后，也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写下名字。 “很好。” 曼施坦因收起文件，神色变得严肃，但并非是因为两人的草草签字而生气。 “我很喜欢跟接受能力强的学生做入学培训，尤其是你们二位已经觉醒龙族血统并初次窥探世界真相的学生。” “这能让我省下相当多用于解释的精力。” 他站起身，掀开另一张桌上放置的巨型画板的油布。 就如同在黑暗中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眸。 画面上，铁青色的天空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 “哈——”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打破了这幅画对于现场所有人的威压： “怎么又是这条异形……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上次那个小魔鬼在他脑海里放过有关这条黑龙和其余几条不同颜色的龙的画面。 “……” 曼施坦因教授额头青筋跳动，忍住了怒斥的念头，开口说道： “龙皇尼德霍格，万物的终焉，世界的毁灭者。” “数千年以来，龙族的君王们隐藏在人类历史的阴影中，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真正的造物主，而人类只是奴仆。” “他们掌握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他们几乎无法杀死，每一次以无数牺牲换来的‘杀死’不过是对方一次长久的沉睡。” “如今，他们正在复苏，誓要君临大地，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世界。” “而卡塞尔的混血种便站在抗衡他们的第一条战线上，我们会将他们重新送回‘卵’中沉睡百年，甚至真正地将他们消灭、杀死！” “卡塞尔学院只有一个课题是最大的！那从来就是屠龙！” “屠龙”两个字从曼施坦因教授口中说出时，就好似一声雷霆炸响，声音在车厢内久传不息，让人振聋发聩！ “好！很有精神！” 一旁的芬格尔为教授这番话欢呼喝彩。 曼施坦因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子航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有那个暴雨夜的经历在先，他很快就相信并接受了龙族作为混血种乃至人类最大敌人的事实。 至于路明非，他——举起了手，开口问道： “那请问学院现在知道它们在哪里么？有具体的坐标位置吗？” 曼施坦因教授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告死天使路明非。” “嗤——” 芬格尔下意识地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声。 “或许以你的实力，确实能够担当得起校长赋予你的s级评价。” “但是你的狂妄自大以及中二病一直在挑战着我的忍耐度。” “什么是中二病？” 路明非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名词，轻声问楚子航道。 “一般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自以为是的思想、行动和价值观。” 楚子航回答。 “为此，我需要向你展现有关于龙族真正的力量。” “以免你自击杀那个堕落混血种之后就沾沾自喜，误以为所有的龙族都是那种程度的垃圾。” 曼施坦因教授冷声说道，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密码箱。 密码箱打开，镶嵌在箱子内的，是四块拳头大小的灰色八棱扁柱状的古朴石块。 在石块的表面，火红色呈流动状态的液体以简笔画的风格形成了各个不同的图案。 “源自青铜与火之王一脉，一位次代种的炼金杰作。” “学院暂时将其命名为——生肖符咒。” 第二十二章 符咒 “生肖符咒？” 若是仔细看，八棱石块表面以火红色流动液体形成的图案也确实符合中国十二生肖中的四种： 牛、龙、蛇、兔。 “这些异形造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路明非有些感兴趣地伸出了手，但立即被曼施坦因教授拍手阻止。 “你们都已经大概知悉有关于‘言灵’的情报了吧？” 他问道。 “人类窃取异形血统后，从血统中继承的特殊力量。” 路明非回答。 “虽然用词不是很恰当，但回答正确。” 曼施坦因点点头，“言灵分为很多系别，每一名混血种苏醒言灵时都需要精神高度紧张并且与血脉共鸣。” “但无论如何，一名混血种只能觉醒掌握一种言灵能力，能够同时拥有多种言灵能力的，只有高贵的龙族们。” 路明非皱眉，“高贵”一词不应该用于异形身上。 “但这四块符咒，每一块都储存有一种不同的言灵！” “这是炼金术的奥妙所在，那位次代种将‘言灵’转化为‘图形’储存在‘载体’上，与它们相比，人类得到的炼金技术不过只有皮毛。” 曼施坦因从箱子的固定架上，摘下了图案为蛇的生肖符咒。 “芬格尔，将灯调暗。” 他神色肃穆，手紧攥蛇符咒，石板上流动的液体组成的图案忽然变得炽亮。 下一秒，空气中的光线发生了变化。 曼施坦因整个人变得模糊了起来，身影连同座位一起消失。 “这是……言灵.冥照？” 芬格尔惊讶道。 “没错，这块蛇符咒中储存着序列号位于69位的言灵.冥照。” “该符咒——或者说该言灵的效果，是释放一个以使用者自身为圆心的小型领域。” “光线在该领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曼施坦因的声音从对面座位上传来。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方程式，扭曲光线需要恒星级的大质量物体……一个言灵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楚子航忽然开口。 “言灵本身就很难用科学解释。” 曼施坦因说道，身形又重新显现。 但与使用之前相比，他的脸色苍白了不少，额头汗珠密布，好似刚长跑了十公里一样气喘吁吁。 “这种隐形方式仅仅是在玩弄光影，气味和声音这样的信息并不能用冥照屏蔽；” “如果是在明亮的环境下使用还是会在空气中残留淡墨般的痕迹，所以使用这言灵最好还是在昏暗的环境中。” “你们中国有个成语叫打草惊蛇，将蛇作为‘冥照’的载体，估计也是认可蛇的强大隐蔽性吧。” “可以把灯调亮了，芬格尔。” 曼施坦因拿出白手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蛇符咒放回箱子里的凹槽，同时拿出了兔子图案的符咒。 “使用这种炼金道具对身体体能的消耗不小，而且会大大刺激体内龙族血统的活性，长期使用有堕落为死侍的风险。” “鉴于我的身体条件，我就不向你们演示兔符咒的力量了。” 曼施坦因说道。 “那让我试试，看着很好玩的样子。” 路明非很感兴趣地伸出了手，但又被曼施坦因拍手阻止。 “这是危险的炼金造物！不是玩具！” “拥有一块符咒就相当于拥有第二个言灵！” 曼施坦因瞪了他一眼。 “这块兔符咒存储的言灵是‘刹那’，序列号为72，以‘神速’闻名的言灵。” “它能够大大强化释放者的行动速度，释放者在自己的领域中会感觉到自己可以无视重力影响和牛顿第二定律，不断地加速，每一次加速都会使得他的速度倍增。” “牛符咒，存储的言灵是序列号为87号的青铜御座。” 芬格尔好奇地探了个鸡窝脑袋过来仔细打量，但立即被曼施坦因教授推开： “你上次击杀的那个堕落混血种的言灵.不朽，同样也是能让释放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强化自身，肉体能近距离格挡子弹，极大提升肌肉的爆发力和耐久力。” “但青铜御座可以把混血种强化到龙类的身躯强度，并且大幅度提升自愈能力。” “该符咒也是最持久的符咒之一，青铜御座的强化能很好地弥补使用符咒带来的体能消耗，但龙族血统的刺激依旧不变。” “最后一个……龙符咒。” 曼施坦因小心翼翼地将鲜红色游龙图案的符咒石板取出，托在手掌上： “目前发现的四块符咒中最强大，也是最危险的一块。” “它储存的言灵.君焰，序列号为89，属于高危言灵。” “正常的混血种释放该言灵需要通过较长时间的冥想和吟唱，爆发式地点燃周围环境中的火元素，形成高温、高热和冲击波。” “但龙符咒不需要。它只需要轻轻一抓，君焰就自动释放。” “相当于一个弹药无限的凝固汽油弹发射器。” 解说完，曼施坦因又小心翼翼地将龙符咒放回了箱子的凹槽，生怕不小心触发君焰，将整节车厢都炸成灰。 “那剩下呢？十二生肖这里只有四个，那其余八个呢？” 路明非兴致勃勃地问道，眼睛盯着龙符咒不放。 感觉这块异形造物能暂时顶替爆弹枪也是极好的选择。 “不清楚，自发现第一块龙符咒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学院目前为止也找到了这四块。” 曼施坦因合上箱子，箱子随即自动锁上。 “毫无疑问的，这些炼金道具都可以用作强大的武器使用，一个混血种持有这四块符咒，就等同于身负五种言灵！” “试想象一下，一个青铜御座强化状态中的隐形混血种以神速逼至你面前，然后对你释放君焰……” “那还打个鬼啊，换成我肯定当场跪地投降了呀。” 芬格尔咋舌道。 “我这是在提醒让他们要在各种未知的龙族力量面前感到敬畏，不是让你展现你的投降方式，芬格尔！” 曼施坦因感觉自己血压又升高了，当初就应该把这个家伙丢在火车站让他等下一1000！ “尤其是你们，昂热校长四万美金的奖学金不是那么好拿的。” “恐怕不会过太久，就会视你们能力迅速安排你们参加第一次实践任务。” —— ps：一开始的大纲这个情节打算想写jojo石鬼面玩梗的，但有作者朋友提醒这个情节另外另一本龙族同人佳作已经写过，所以改成十二生肖符咒，正好还能当作一种强力的道具使用。 另外我没那么不自量力还塞其他世界观进来，战锤和龙族已经够我啃了。 很荣幸这一本初始只是想整活的作品在各位的鼎力支持下冲到了新书榜前十，真的感激不尽，为了以后不被一整个军团的阿斯塔特找上门，我会努力写下去的。 欢迎新的战斗兄弟们，也感激支持本书的老兵们，尤其是本书智库/大导师赤绫0，他很热心地在每个战锤元素的地方解释，也给我提了很多建议和设定，真的感激不尽。 关于情感线问题，各位可以期待，但不要在书评刷，昨天有个一直叫我开后宫的搞得我头疼，被我删掉了。 好了，继续摸鱼手机码字。 第二十三章 希尔伯特.让.昂热 “四万美金的奖学金？已经拿到了？” 芬格尔的眼睛瞪得好像铜铃。 “嗯，在入学手续完成后，奖学金就已经打到了他们的账上。” 曼施坦因说道。 “我艹！” 芬格尔脱口一句国粹，与伊莉丝那般字正腔圆，显然卡塞尔学院在推广中文这方面的确做得很不错。 “3e考试还没开始就已经拿到奖学金了？” 芬格尔盯着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目光变得灼热，好像在盯着两座金矿。 “3e考试是什么？” 楚子航开口问道，他刚才在默默地消化着那些关于言灵的知识。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你们体内的龙族血统已经觉醒，甚至能够主动激活黄金瞳。” “3e考试对你们来说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曼施坦因说道。 “好的。” 楚子航点头致谢。 路明非则在观赏着窗外那片美丽繁盛的红松林，眨眼间，灿烂温暖的朝阳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好似为他着上了一件金纱。 远处的针叶林中矗立着一座常青的矮山，山间的古堡在朦胧的薄雾中若隐若现。 “真美啊。” 路明非轻声道。 以往入目所见，不是八方皆敌的漆黑宇宙，便是血流成河的遍地尸首，何曾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象？ 即便是那座滨海小城，也没能拥有这般美景。 曼施坦因的入学培训也是如此，名叫龙族的异形怎么怎么可怕，能把世界怎么怎么样…… 也无法让路明非的心态掀起什么波澜。 因为他见过毁灭了数十个甚至数百个世界，更加残暴的异形。 他反而对那些小巧的异形造物更感兴趣。 唯一能引起路明非心态有些许不稳的反而是体内的异形血统。 “我们已经快到学院了。” 曼施坦因眺望了那座山间古堡一眼，严肃的神色此刻归于平静： “欢迎来到卡塞尔，年轻的混血种们。” 他这样说道。 —— 黑色的长龙接近月台时悄然减速，平稳地滑入月台内，吹起枯叶阵阵。 车厢门打开，曼施坦因教授提着装有符咒的手提箱走出： “从这里去学院坐车也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已经通知了校务部……” 随后，他看见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 “校长。” 校长？ 跟在曼施坦因身后的路明非目光打量着那位在月台边上等待的老人。 他梳着一头整齐的银白色头发，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那依旧挺拔的身材。 岁月在他的面庞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作了风华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 他靠在一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旁边，银灰色的眸子看见众人从列车上下来，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校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风骚啊。” 路明非听见身后扛着行李的芬格尔这样感叹道。 在得知两位学弟年纪轻轻就入账数万美元的奖学金之后，芬格尔很是殷勤地给两人当起了骡子。 “没想到居然还要劳烦校长您亲自前来。” 曼施坦因说道。 “这一届最有天赋的几位新生，其中一个还是我亲自评的s级，我当然要来看一看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爽朗地笑道： “符咒还好吧？” “很好，四块符咒都在这里，甚至还作为了新生辅导的实物教材。” 曼施坦因说道。 “很好，很可惜这些教材不能经常拿出来，不然我会考虑办一次符咒展览会。” 昂热轻轻拍了拍曼施坦因的肩膀，银灰色的眸子看向了路明非和楚子航： “欢迎入学，有天赋的年轻人们——当然了，小芬格尔你显然不算是年轻人了。” “所以校长您还是让我赶紧毕业吧……” 芬格尔的脸塌了下来。 “你认识我吗？” 路明非歪了歪头，再怎么努力搜索过去的记忆碎片也依旧没有发现自己与这位老人的相关片段。 “当然认识了，用你们那里长辈对后辈的话说就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昂热微笑着说，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喜爱。 随后他又看向了楚子航： “这位年轻人也很不错，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狮子般的锐气。” 楚子航一怔，随后向这位校长微微鞠躬问好。 “好了，上车吧，小伙子们！离校园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昂热笑着打开玛莎拉蒂的车门，坐上驾驶座。 曼施坦因上了副驾驶，三位学员则挤在了后面—— 本来后座还算宽阔，但坐上了芬格尔这头体格壮得跟头牛一样的德国汉子，一下就变挤了。 “弗罗斯特看见这些东西有说什么吗？” “他想把‘兔’留下，但被我拒绝了。” “你做得没错，这些东西就应该放在冰窖里才最安全！” 玛莎拉蒂在盘山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路明非看着正与曼施坦因笑着聊天的昂热，不禁想起了“夏之哀悼”的纸条。 “1900年……他现在至少一百多岁了？那跟我还是同龄人。” 路明非有些惊讶。 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宇宙，就连强大的阿斯塔特们有时候都未必能服役百年就战死于惨烈的战争中。 对于凡人而言，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一百多年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随即一想，以家乡这种条件，有人活一百多岁也不奇怪。 或许是从后视镜留意到路明非的眼神，昂热笑着转移了话题： “明非，你父母托我向你问个好。” “好的，谢谢。” 路明非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礼貌地回应。 “本来应该等你高三的时候再向你发出卡塞尔的邀请，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觉醒了血统。” “所以只好提前向你发出了邀请函。” “相信你的父母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昂热就好像邻家抱着你长大的老爷爷一般和蔼。 “好的，谢谢。” 路明非点点头。 “我很高兴你从过去低落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听曼施坦因教授说，你的改变来自于你的信仰？” 曼施坦因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悦。 “是的！” 路明非精神振奋。 “拥有自己的信仰是一件好事，但很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上帝虔诚地祷告过了。” 昂热笑着说道。 “那你可以信仰伟大的帝皇。” “现在请容许我向你……” 第二十四章 论坛 对于路明非滔滔不绝的传教行为，昂热只是面带微笑地细心倾听。 曼施坦因教授打开车窗让风灌入耳中，芬格尔则是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路明非。 楚子航一脸平静。 “听祂的尊号，祂是一位相当伟大的人类之神。” “好的，有机会我会向祂虔诚地祈祷的。” 昂热微笑道。 “那需要我向你读述向帝皇祈祷时的祷言吗？” 路明非说。 “现在的话就不必了，你可以写下来让曼施坦因教授送到我的办公室。” 昂热温和地笑道。 曼施坦因闻言，身体一震。 “好的，没问题。” 路明非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这位昂热校长跟自己或许会有些共同话题。 “诺玛分配好他们两个人的宿舍了吗？” 昂热问道。 “一区302，就在芬格尔的狗窝旁边。” 曼施坦因拿出手机快速翻阅了一下。 “嗯，还算不错的分配。有一个年长的师兄关照，我们的未成年新生很快就能熟悉学院。” 昂热温和地说。 “……曼施坦因教授，您似乎对我的宿舍有什么误会……” 芬格尔弱弱地出声。 “是吗？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风纪委员会接连六次的突击检查中，你床底下那根甚至位置都没变过的猪骨头是怎么回事。” 曼施坦因面无表情地说。 芬格尔闭上了嘴。 玛莎拉蒂的车速逐渐减慢，停在了一座生铁雕花的校门前。 “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 “用你们的双脚亲自踏进去吧，这对新生来说是一个相当值得纪念的时刻。” 昂热笑着说。 “我不是新生就不用了吧。” 芬格尔很纠结。 “不，我和曼施坦因教授要去冰窖，你要带着可爱的新生们去往宿舍。” 校长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芬格尔老老实实地下车，重新给路明非和楚子航当起了扛行李的骡子。 校门缓缓打开，银色的玛莎拉蒂扬长而去。 校园建筑大多数以中世纪欧式风格为主，远处的树林中甚至还坐落有教堂。 不少金发碧眼的学生在学院间宽阔的石路上散步，向路明非和楚子航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多久，就有几位似乎是年下控的金发师姐跑来，以不太熟练的中文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学院的历史和特色建筑。 路明非对此只是保持礼貌的微笑。 “这里是奥丁广场，那里是英灵殿……” 漂亮的金发师姐指着广场中央那座通体血红色的拜占庭风格建筑介绍道。 英灵殿的外壁雕绘有一株世界树，顶部还有一只英武的雄鸡雕像。 “奥丁广场……” 路明非与楚子航相视一眼。 他们当然清楚以此命名的“奥丁”是源自于北欧神话，而非暴雨夜的那个伪神。 “除了知识以外，这里还隐藏着不少秘密。” 路明非轻声说道，目光从这个广场移开。 楚子航默不作声。 “那里是学院食堂，大多数时候供应的都是德式菜，比如肘子土豆香肠。” “那里是诺顿馆，学院社团狮心会的会馆……” “那里是安柏馆，学院社团学生会的……” 几个漂亮热情的师姐一路陪同到一区男生宿舍前才离开，临走前还试图想要路明非的联系方式—— 因为旁边的楚子航一直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只能退而求之要路明非的，然后再通过路明非要到楚子航的。 但路明非以自己没有手机为由婉拒了热情的师姐们。 “怎么样，跟你们那里比不同吧？我们学院的女孩子可是很开放的哦。” 芬格尔嘿嘿坏笑。 可两人并没有理会他，从骡子身上拿下行李后便进了宿舍大门，留给他的只有背影和一句： “师兄辛苦了。” 愣了好一会儿，芬格尔才嘀咕道： “真是两个怪胎……一个面瘫，一个狂信徒。” …… 夜晚，圆月皎洁的光芒洒落，与黑夜一起为这座山间古堡似的学院披上了更加朦胧神秘的面纱。 但学生们依旧在高强度冲浪—— 当然不是在游泳池或者哪个实质性的地方，而是在虚拟论坛上。 “守夜人论坛”，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官方论坛，由学生自主搭建活跃度最高的留言地。 除了在校的学生每天在论坛上冲浪外，学院的实习生和毕业生也依靠此平台和学校联系。 再后来，各路职工教授也纷纷注册了账户和学生们积极发帖互动。 其中包括昂热校长在内，他的id是“剑桥折刀”，有近十万个关注。 今晚的论坛相当热闹，时值新生入学期，话题相当多。 大部分新生都拥有混血种家族背景，接受过龙族知识文化的熏陶，轻车熟路地接受了学院的入学培训。 至于小部分初次踏入世界另一面的学生们，此时估计都在进行心理治疗。 “师兄师姐们，请问学院那家汉堡王晚上还送夜宵吗？” “为什么食堂都是德式菜？慕尼黑人表示看见烤白肠就想吐。” “附议！学院推广中文的同时请让食堂也推广中国菜！” “加一，我想吃糖醋鱼和宫保鸡丁。” “今天下午两点四十三分奥丁广场那位黑头发短裙学姐，看到这帖子请……” …… 讨论区滚动刷新，帖子被一个个的回复顶上，但很快又被热度更高的帖子刷了下去。 一个红得醒目的帖子忽然蹦了出来，瞬间升到了列表的最顶端。 红色的帖子意味着是悬赏贴，而某些拥有特殊权限的管理员也可以将自己的帖子加精标红。 这条帖子的回复立马就吸引了论坛所有人的注意，不到一秒钟时间，置顶红帖的回复就刷到了一百多楼。 大量用户访问界面导致服务器出现了卡顿，刷新页面延迟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 而留言已经飙升至四百多楼。 帖子的标题是： 《震惊！恺撒.加图索将迎来最大敌手？十年难遇的“s”级新生出现！他竟然是……》 第二十五章 带节奏 “谁发的帖子？” “芬格尔！那个家伙有管理员权限。” “哪里来的s级？他哪来的消息？” “图呢？没图说个……” “都两年了吧？他怎么还在这待着？” …… 留言纷纷攘攘，绝大部分人都是被标题吸引，结果点进来后发现啥干货都没有大骂芬格尔。 “别急别急，大的要来了！” 带有亮眼管理员头衔的芬格尔留言出现，又引发学生们的一波狂轰滥炸。 他一直是论坛的节奏大师，每次出现不是爆一单大新闻就是带一次大节奏。 “消息绝对货真价实！” “这个s级的新人来自中国，今年16岁高中都还没读，就因为觉醒了血统被提前招了进来！” 芬格尔解释道，同时将路明非的个人档案资料复制到另一份文档上发了出去。 论坛短暂地停息了一会。 随后爆发出一阵惊涛骇浪。 “芬格尔你骗谁呢？！” “拉个阿猫阿狗都说是s级，为了带节奏脸都不要了是吧！” “这种货色也配跟咱们恺撒老大蹭边？” “对，举报这个标题党！” “芬格尔从新闻部下台！” …… 校内加上校外的学生再加上教授职工将近两千多人，在扫路明非那份档案之后都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惨不忍睹！ 年少缺爱，寄宿在婶婶家里的小“杂工”； 成绩平平，体弱无力，手无缚鸡之力，爱好网吧，沉寂至几个月前突然发愤图强，成绩飞升； 本身还是一个不知名小教派的信徒，自封告死天使，简直中二到爆炸。 而跟刚入学的贵公子恺撒.加图索比起来简直就是头猪。 提起恺撒.加图索，学生们首先想起的是他那台布加迪威龙； 其次是他进入学院时的第一句话： “你们可以挑战我，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嘲笑你们。” 有人很快就扒出了加图索这个姓氏权威显赫的背景，卡塞尔不少精英引以为傲的家族势力在加图索家面前不过是一根稻草。 而且据小道消息，加图索家还是校董会的代表之一。 仅仅是家势，恺撒就爆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万条街。 偶尔有一条“白发三千”的用户留言刷过：这个师弟他真的超级猛的好不好”。 但立即就被对芬格尔的口诛笔伐和对路明非的不屑淹没。 而在楼层冲到三千时，芬格尔置顶了第二条帖子，标题红得发亮： 《惊人！s级竟由校长大人亲自接送？寻找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帖子配发的照片是在月台接送时，“神色宠溺”的昂热校长正以喜爱不加掩饰的目光注视着路明非的一幕。 芬格尔不愧是节奏大师，这一帖子就连潜水的副校长都给炸出来了。 “守夜人：芬格尔牛逼！@剑桥折刀。” “守夜人”是学院副校长大人的id，同时也是这个论坛的负责人。 有了这种大人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牵头，别说学生了，就连教授教员们也开始复读回帖。 古德里安（教授）：“芬格尔牛逼！@剑桥折刀。”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芬格尔牛逼！@剑桥折刀。” …… 301宿舍里，芬格尔躺在床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将近疯狂跳动的帖子，以及“999+”的未读私信，脸上乐开了花。 带一波大节奏带来的爽快只是其次。 主要的大头，还是不少想要花钱购买他手里有关于新s级路明非的“独家猛料”的老板。 又一次刷新，芬格尔发现帖子里的复读机被砸坏了。 格陵兰阴影：“@剑桥折刀。” 芬格尔吓了一跳： “我艹，连执行部的都给炸出来了？” …… 图书馆一层，教授休息室。 曼施坦因教授看着消息不断滚动的论坛，眼角抽搐： “老爹那混账就算了……怎么连施耐德也跑出来凑热闹？”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昂热，对方只是淡笑地看着这些疯狂@自己的留言。 “你就任由芬格尔胡闹下去？再不做个解释，估计全校师生都会以为路明非是你的私生子了。”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那我就做个解释吧。” 昂热微笑，枯黄但有力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起了舞，最后敲下回车： “路明非是我在中国找到的优秀学生，我认为他的血统配得上他的s级等阶。” …… “你就这么放心他？我完全看不透他。” 曼施坦因声音变得低沉： “三个多月以前，他一直是一个成绩处于中下游、极度缺爱和孤僻的孩子。” “半个月前，他不到三分钟时间就杀了那只c级……不，b级拥有言灵.不朽的堕落混血种。” “哦，对，因为情报有误，我们差点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女专员。” 昂热点头。 “重点不是这个！是他的变化！” “就我的认知而言，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昂热打断了曼施坦因的猜想： “他不是说了么？他的改变来自他的信仰。” “你真的相信他所谓的信仰？假如信仰能让人改变，那这个世界的警察局和监狱都应该改建成教堂！” 曼施坦因冷声说道。 …… 校长的回复又一次砸坏了帖子里的复读机。 学生们的情绪高涨，许多人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份路明非的档案资料，试图找到一些不凡的线索。 “发财了！校长你做得好呀！” 芬格尔乐坏了，有校长的亲自认定，路明非的身价再度暴涨。 如今已经有一大群人认为他手里掌握着除了那份档案以外的真正独家猛料，想要出高价购买。 “最后一个重磅炸弹！” 两分钟后，第三个标题通红的帖子再度被置顶： 《劲爆！校长钦定的s级新生居然和另外一位a级新生是这种关系？！》 帖子的配图是路明非和楚子航在奥丁广场“相视一笑”，英灵殿顶上的那只雄鸡雕像沐浴于阳光下，在他们两人”深情“的笑容之间闪闪发光。 …… 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路明非。 对方正端坐于桌前，手里垂下一个小小的香炉，嘴里正低声诵唱着未知的歌谣。 一台iphone和一台笔记本电脑静静地躺在桌上。 他再看了一眼那张明显有p图痕迹的照片，将电脑屏幕盖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宿舍门走去。 最好赶在路明非赋予那个家伙“异端”标签然后被净化前，让他把这胡闹的帖子给删了。 第二十六章 开盘 楚子航打开门，看见了门外聚集扎堆的学生们。 他们神色各异，有好奇，有惊奇，或者质疑…… 楚子航轻声叹了口气，托隔壁那位师兄的福，他和路明非算是出名了。 他眼帘微垂，待再度睁开时，一双耀眼的金色瞳眸亮起，扫视众人： “各位，有事吗？” 好似黑暗中狂怒的狮子，学生们脸上浮现出畏惧的神色，被这双黄金瞳惊退，不再包围302宿舍。 楚子航回手关上宿舍门，走到301前敲响了门。 “谁啊？有事明天再来，今天没空！” 芬格尔的公鸭嗓从房间里传出。 “砰！” 楚子航回身一脚踹开了房门，迈步走入。 紧跟着，301宿舍里就传出了芬格尔的求饶声。 没过多久，被两百多名女生回复楼层攻陷的第三个红帖忽然消失不见。 但与此同时，楚子航这位a级新生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他那双黄金瞳逼视众人的一幕被拍了下来，放到论坛上。 众人又开始纷纷猜测他的身份，扒他的背景。 甚至认为他才是那个叫路明非的s级。 …… “怎么了吗？” 仪式已经结束，路明非留意到宿舍边传来的异样动静。 “没事。” 楚子航平静地摇了摇头，“你觉醒机魂的仪式完成了吗？” “不，我刚刚进行的不是觉醒机魂仪式，是净化仪式。” 路明非神色凝重地说道。 在万物有灵的唯心宇宙中，包括机械在内也不能逃脱混沌邪恶力量的污染。 所以即便是镶嵌一颗螺丝，也要经过经过繁杂的净化仪式； 更换灯泡也需要三个机仆协作，一个负责换灯泡两个在旁边诵唱二进制诗篇…… 假若不进行这些繁杂的仪式，万一被电子恶魔污染并泛滥的话，那到时候恐怕连整个星球都没法要了。 “好的。” 对于路明非那各种古怪的宗教性行为，楚子航算是见怪不怪。 “有搜寻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 路明非问。 “没有，现在我们还只是新生权限，很多资料都没有权限查询。” “等3e考试确定你的s级权限之后，我们应该就能查询到更多完善的资料信息。” 楚子航拿出一张黑色的磁卡，那是学生证，同时也是一张花旗银行担保的信用卡。 “或许可以采取直截了当的手段。” “直接一路杀到他们存放资料的地方，然后把有价值的信息全部拿走。” 路明非神色变得冷漠，无形的杀意弥漫，好似连房间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楚子航平静地说，看不出有丝毫犹豫。 “开玩笑的。” 路明非莞尔一笑，脸上的冷漠眨眼间消失不见：“这里给我的感觉还算不错。” “而且净化异形……还是需要一个大本营的。” …… 全息屏幕上播放着路明非击杀b级堕落混血种克雷尔的画面。 在路明非拿出史密斯左轮时，画面迅速放大至克雷尔额头。 枪声响起，能看见第一发银色子弹命中了他的额头。 只不过在言灵.不朽的强化身体下，这发子弹只是微微穿透了皮肤。 但这已经足够。 这发子弹就是一枚固定好的钉子，而后面的四发子弹就是一记记催命的重锤，将钉子钉入了克雷尔的头颅。 “完美的枪法。” 昂热鼓掌赞叹。 画面比例恢复正常，路明非给倒在地上的混血种补上最后一枪后，转过头来。 那双犹如顶级猎食者的黄金竖瞳在昏暗中炽烈耀眼。 “看看这双眼睛……我感觉他更像是一头三代种。” 曼施坦因沉声道。 “不不不，曼施坦因，他是个人类。” 昂热微笑道，一柄银色的折刀在他手里如蝴蝶般扇翅舞动。 “如果他这是人类的话。” “那下次你放进来的人类，会不会是条龙王？” 曼施坦因沉声道。 “冷静点，我亲爱的曼斯坦因教授。” “如果真的是龙族，我会切开他的喉咙。” “但是他不同，我能感觉到他那种对龙族发自内心的憎恨。” 昂热停止把玩折刀，笑容逐渐消失： “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天才！” “somebody。” “somebody？” “theone！” “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让龙王们，甚至连那位黑色的皇帝也畏惧的屠龙者！” 昂热低声说道，“甚至超越我的那位朋友——梅涅克·卡塞尔！” 曼施坦因沉默，没有再开口。 他的目光看向手机的论坛，按了一下刷新。 那条容易引起歪风邪气的帖子被删除了，改成了亮眼的开盘帖。 芬格尔仗着自己的管理员身份开了很多盘口，大盘小盘长盘短盘应有尽有。 小到今晚食堂会不会加餐，某位教授是点烤白肠还是酱肘子，大到今年3e考试出来的a级人数是单数还是双数…… 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开盘赚钱。 目前的长期盘口是“是否会出现一个击败恺撒.加图索的人”，芬格尔压了两百不会。 而如今，他开的盘口是： “路明非能否能在3e考试中保住自己的s级” “yes”or“no” 投“no”的金额飞速暴涨，很快就到了将近三万美元，压倒性的优势几乎看不见“yes”的图条。 那份惨不忍睹的档案让学生教授们不认为路明非能够保住“s”级。 即便是校长钦定也没用，只有3e考试才能决定一切。 忽然，“yes”这边的图条猛然增长一截。 “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教授）投注2000美元yes。” “什么鬼？风纪委员会老大不整顿风纪反而亲自下场带头？” 就在学生们震惊时，“no”的图条又涨了一截，将刚有起色的“yes”重新压下。 “狄克推多投注10000美元no。” 那位恺撒.加图索终于在今晚这场沸沸扬扬的浪潮中现身了，并且一出场就是大手笔。 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学生们立马跟风下注“no”。 但随即，“yes”的图条再度暴涨了一大截！ “村雨投注30000美元yes。” 第二十七章 3E考试 路明非不知道楚子航给自己投了三万美金赌注，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卡塞尔学院的风暴焦点。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让他内心有一丁点感情波动。 阳光如同利剑一般劈开了黎明的黑暗，四季常青耐寒耐旱的百慕大草坪上的露水反耀着剑锋的光晕。 “铛——” 卡塞尔学院的钟声悠扬，这是起床的钟声。 路明非与楚子航踩着钟声完成了一百公里快慢跑的最后一步，结束了早上的体能训练。 途中也有几个漂亮师姐自发陪跑，但很快就被两人甩在了后面。 “两个小时后就是3e考试，但目前为止我们对这次考试的项目还一无所知。” 楚子航呼吸急促，胸膛滚烫得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随遇而安。” “走吧，吃早餐去。” 路明非对此并不在意，他面带微笑迈步奔向了食堂。 早餐也是标准的德式风味，种类众多，田园面包烤白肠，玉米脆片土豆泥。 还有夹面包的意大利火腿烟熏三文鱼，外加各种黄油果酱巧克力酱。 很符合德国那句著名的谚语： 国王的早餐，绅士的午餐，乞丐的晚餐。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卡塞尔学院给路明非的感觉相当平和。 抛开拥有异形血统的学生而言，这座学院就是一间正常的贵族中学。 除了锻炼和吃饭，路明非大多数时间都在宿舍里沉思祷告。 途中他也问路想去装备部，但被告知还未经过3e考试的新生是没有权限去装备部的。 楚子航比较悲催，他拿着手机从奥丁广场的英灵殿到食堂的烤猪肘子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以应付母亲各种关切的询问。 时间很快便推移至上午将近十点，也是整个卡塞尔学院学生们翘首以待的时刻—— 决定新生未来四年阶级待遇的3e考试。 赌路明非能不能在3e考试中保住s级的盘口下注金额已逼近十万美元。 因为楚子航三万美元的大手笔，“yes”和“no”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六比四。 “退开退开！无关学生不要打扰这次的考试！” 曼施坦因大声喊道，闪闪发亮的脑袋在一群维护秩序的肌肉校工里相当亮眼。 正常情况下3e考试的地点应该在学院图书馆二楼，但这次的新生数量为历届最高，达到了一百七十九人。 其中还有像路明非、楚子航、恺撒.加图索这种特殊的新生存在，学院为此特地清空了一座教学楼作为考试地点。 这也导致许多获得临时假期的学生们前来凑热闹，将目光放到了这几天处于风口浪尖上的路明非身上。 尽管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被单独分配到了四楼一间空荡荡的教室里。 讲桌上站着一个高挑消瘦的男人，一身好似要参加葬礼般肃穆的纯黑色西装，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半边脸颊，盯着路明非的独眼带着冷厉如刀子般的光芒。 执行部的冷血部长——冯.施耐德。 “时间到了。” “只有你一个人，也不用啰嗦什么考试纪律了。” 施耐德声音沙哑，拿起了桌上贴着绝密封条的文件。 他当着路明非的面检阅了文件封条的完整性，然后拆开，将里面的试卷抽出放在路明非的考桌上。 路明非微微一愣，这跟他记忆中的试卷不一样，没有选择题没有填空题…… 单纯是一张a4大小的雪白水印纸，连填写名字的地方都没有。 “准备考试吧，祝你好运。” 施耐德冷冷地说道。 他拿起讲桌上那把大口径的银色雕花左轮，离开教室并关上了门。 “要考……听力？” 路明非瞄向了天花板角落挂着的喇叭。 随着时钟的时针指向了十点，墙角的喇叭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乐曲声。 “嗯？” 路明非挑了挑眉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考试会放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 难道3e考试其实是一场音乐考试？ 自己是要绘出乐谱并找出其中的错误音调？ 无奈之下——路明非只能真的在白纸上画起了笔直的五线谱。 要是以前的路明非，他确实没什么音乐细胞； 但作为圣血天使的子嗣，除了向帝皇祈祷外，学习知识艺术音乐也是他们平静心灵、武装灵魂以克制血渴和黑怒的方法之一。 虽然路明非自认不及战团里那几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血亲兄弟，但听曲画谱他还是会的。 …… 教室门外，施耐德部长与曼施坦因教授看着在纸面上奋笔疾书的路明非。 “暂时没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 曼施坦因松了口气。 施耐德不说话，手里紧抓着那把银色雕花左轮。 “里面……塞的是炼金子弹？”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曼施坦因说。 “只要他在聆听龙文咒文的途中出现什么危险的异变，对龙族而言是剧毒的高浓度水银将这个教室吞没。” 施耐德冷冷地说。 “你……我没让你这么做！” 曼施坦因瞪大了眼睛。 “这是你说的，以防万一。” …… “哥哥。” 路明非耳边有人轻声说话。 握笔的姿势瞬间变至反握，铅笔从画调的文具变作了致命的利器……但路明非刺了个空。 小恶魔路鸣泽坐在讲桌上晃悠着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 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正盯着路明非。 “又是你……” 路明非皱紧了眉头。 “不要每次看见我就要打要杀的呀，哥哥。” 阳光洒进了这间教室，路鸣泽沐浴于灿烂的阳光下，精致的脸上带着天使般的微笑。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恶魔。” “想听你讲故事。” 一个闪现，路鸣泽出现在了路明非考桌的对面，手掌托着精致的小脸。 他笑着说： “给我讲讲祂的故事吧，哥哥。” “就是你信仰的那位……帝皇。” 第二十八章 故事 “帝皇的故事？” 路明非下意识地想要答应。 但他又立即想起，眼前这个精致的小男孩是只“恶魔”。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明非沉声说道。 “就是想听故事啊。” “我很想知道，那位帝皇……为什么能让哥哥你这样死心塌地地为祂奋战？” 路鸣泽淡金色的眼眸里带着期待，好像眼巴巴等着糖吃的小孩。 “为祂奋战无需理由！” “行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路明非思索再三，还是选择开口讲述帝皇的伟大征程。 这个路鸣泽十分古怪。 假如他真的是恶魔，那在高架桥上帮助自己拔出那杆伪神之枪时，就已经被自己身上的帝皇圣辉焚烧成灰。 而且现在路明非也确实没有能够放逐或净化掉这个小恶魔的方法。 “帝皇，祂早在人类第一座城市被修建以前就已经存在，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指引人类前行……” 因为是述说故事而不是向恶魔传教，所以路明非很直接地开始讲述他所了解的历史故事。 “在人类历史的第三十个千年，人类的黄金时代在ai叛乱与亚空间风暴的双重打击下已经彻底没落崩溃后，伟大的帝皇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祂统一了当时混乱至极的神圣泰拉，并建立了二十支强大的告死天使军团，向银河发起了伟大的远征。” “祂誓要让人类再次伟大，收复一个个失落的星球世界，将它们重新归于人类帝国的光辉之下。” “而在大远征的过程中，帝皇曾经失落的二十个半神子嗣也一个一个地在群星间被找到，成为了各支军团的领袖。” “我们曾经所属的恸哭者战团，体内的基因就是源自于二十位半神子嗣中的圣洁天使——伟大的圣洁列斯。” 提起曾经的基因之父，路明非自豪地挺直了胸膛。 “那个时期，是人类最辉煌的时期，帝皇的大远征打穿了银河系，所有过去屠戮人类的异形生物被清除干净……” “直到……大逆.荷鲁斯.卢卡佩尔掀起的大叛乱。” 但他脸上崇敬与骄傲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愤怒与仇恨所代替。 “大叛乱……” 路鸣泽琢磨这个词汇，小脸上也露出了憎恨厌恶的神色。 “他曾是帝皇最器重的子嗣，远征军团的战帅，也是基因之父的挚友。” “但他却带领着半数军团与他们的统领一起堕入深渊，向帝皇发起了史无前例的叛乱战争。” “伟大的圣洁列斯预见了自己为了保护父亲而战死的命运，但他依然义无反顾，为护卫帝皇奋战至最后一刻……被大逆杀死。” 说到这里，路明非身躯都在颤抖。 这样一幕场景他曾经在“黑怒”的诅咒幻觉中看过数十次，好似自己化作了基因之父，战死于大叛乱的王座前。 “最后，帝皇击杀了荷鲁斯……但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身受重伤，以至于必须被放置于黄金王座的生命维持装置内。” “可即便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帝皇也还在无时无刻地保护人类。” “祂点燃的灵能星炬在狂乱的亚空间中作为人类航行的指明灯塔；” “祂让英勇战死的灵魂回归至祂的黄金王座身旁，而非被深渊吞噬；” “祂的意志化身为活圣人，继续与人类之敌奋战……” 在成为战团冠军之后，路明非从恸哭者战团自母团继承的文献中知道了这场大叛乱中不为人知的历史。 而更加详细的资料，是一次清理小型太空废船中，从一艘大远征时期“黑暗天使”战团战舰内发现的。 在阅读之后路明非便立即焚毁了，这种东西不仅不能换取到物资帮助，甚至还会招惹来不少麻烦。 “逆臣……无论在哪里，哪个时代……都是令人厌恶愤怒的存在啊。” 路鸣泽轻声说道。 他聆听完了这段厚重、绝望、冰冷的故事，但从他的脸上读不出太多情绪。 “没错……背叛不可饶恕！” 路明非难得与眼前这个小恶魔短暂达成了共识。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说这么可怕的故事了，哥哥。” “会给小孩子造成严重心理创伤的。” 路鸣泽莞尔一笑，从椅子上站起，转身走向了窗台。 “你要去哪？” 路明非皱眉。 “当然是继续想办法得到哥哥您那诱人的圣洁灵魂啊。” 小恶魔远去的声音里带着俏皮。 “你休想，恶魔！” 路明非怒喝出声。 然后望见了考桌前神色冷漠的施耐德。 对方手里紧抓着那把银色雕花左轮，仿佛下一秒只要他有异动，这把左轮就会对准自己的头颅。 从枪身的金属光泽反射上，路明非看见了自己那双炽烈的瞳眸。 “考试时间已经结束了，别紧张！” 曼施坦因教授出现在施耐德身旁，紧张地安慰路明非。 虽然曾在录像中见过，但亲眼目睹这双美丽高贵的眼睛后，曼施坦因的内心仍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眼帘垂下，再度睁开时眼睛已恢复至正常的黑瞳。 这一幕，就连冯.施耐德都有些惊愕。 “我好像还没写完……” 路明非抓起手中的铅笔想要抓住这一两秒钟时间多画上几个音符。 可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他在白纸上写的五线谱和音符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页带着一大堆圈圈就像是钥匙扣的诡异字符。 “这是什么鬼……” 路明非内心开始诅咒那个小恶魔。 “这个不行……所有人都得准时交卷，s级也不例外。” 曼施坦因立即收走答卷并迅速封入文件袋里。 路明非看了一眼时钟，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好吧……你们所谓的3e考试其实是音乐考试？为什么喇叭放的是《g弦上的咏叹调》？” “难道你们是拿着大提琴和小提琴弹着巴赫调去消灭异形的吗？！” 他无奈地问道。 虽然这种净化异形的战斗方式听起来相当有艺术感。 但要真是这样，那贝多芬、莫扎特、弗朗茨·约瑟夫·海顿这些有名的音乐家，其实就是曾经与异形厮杀的英勇战士？ 第二十九章 社团 “不，我们从来不拿小提琴上战场屠龙。” “我们将龙文咒文隐藏在音乐之下，血脉优秀的学员很快就能从音乐中捕捉到其中的龙文，并产生共鸣，将答案记录下来。” “这就是3e考试的内容。” 曼施坦因解释道，神色有些古怪。 “好吧。” 路明非无奈。 那这样一来就算路鸣泽不搞鬼，他交一页乐谱上去也还是得考砸。 “别担心，路明非。” “在龙文共鸣中无意识是正常现象，你已经在那种状态中完成了作答。” “试题总共十条，你只要写出十条龙文，那你就是自两年前自杀的s级后，新一名s级学生！” 曼施坦因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鼓励道。 “可那些东西不是我……慢着。” “……我得给那份考卷做一次净化祷言！” 路明非神色忽然变得凝重无比。 “净化祷言……” 曼施坦因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个词汇，路明非的手就如迅电般从他手里夺过了文件袋。 曼施坦因想要阻止，却被施耐德伸手拦下： “看看他想做什么。” “施耐德！你想纵容他吗？就算是校长在考试也没有在考试结束后更改考卷的特权！” 他愤怒地说。 “结论别下太早，他不是这种人。” 施耐德眼睛紧盯着路明非。 对方只是将装有考卷的文件袋平放于桌面上，并没有拆开。 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小熏香炉，垂于文件上，闭眸诵唱神圣的歌谣。 …… 两位教授就这么看着路明非对着一份文件唱了两分多钟。 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礼貌地将文件袋递还给了曼施坦因。 “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给校长。” 曼施坦因拿回文件袋，神色恼怒地抛下这样一句话后快步离开了教室。 施耐德没有多言，只是深深看了眼路明非。 随后收起左轮，转身离去。 “差点就大意了。” 路明非松了口气。 那张考卷被小恶魔碰过，谁知道会不会沾染上什么污染？ 恶魔污染可比异形异端要更可怕，后者能够直接消灭净化，而前者一旦泛滥开来…… 他绝不允许自己纯净的家乡被恶魔所污染。 路明非独自一人走出考场，看到了门口静候多时的楚子航。 “有点久。不顺利？” 他问道。 “也不能说不顺利……” 路明非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自己听了会巴赫给冒出来的小恶魔讲了个故事，考试就结束了吧。 然后考卷还被小恶魔写满了各种看不懂的字符，自己为保证安全做个净化祷言还引起了光头教授的反感。 “还是说说你吧。” “你从咏叹调里听到了什么龙文？反正我是没听出来啥。” 路明非揉了揉额头。 “我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不过你不在车上。” “恢复意识时，我才发现自己在考卷上写了八条韩文。” 楚子航神色平静。 “原来是韩文……我就说那些字怎么像钥匙扣一样一堆圈圈。” 路明非嘀咕。 数个小时前，还需要前身是海豹突击队队员的校工们维护秩序的教学楼，此时已经冷冷清清。 绝大部分学生都去享用午餐了，因为3e考试的结果并不能当场新鲜出炉，待在现场没太大意义。 只有少部分在盘口里下了大注的赌狗们试图从路明非的神情看出些什么以此慰藉自己忐忑不安的心。 恺撒.加图索自然不属于赌狗这一行列。 他走过去，微笑着向两人问好： “你们好，路明非，楚子航。”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拥有着一头金子般耀眼长发的英俊男生。 这让他想起了战团的血亲兄弟们。 基因继承于圣洁列斯的天使子嗣们面容无一例外地都是顶尖的美男子，出得厅堂上得战场。 “提前祝贺你正式成为s级学员。” 恺撒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路明非。 据说就连不少男生都拜倒在了他的魅力之下，悟出了“超越性别的爱”。 “我记得你那一万美元下注的是‘no’。” 楚子航冷声道。 “本来是想下‘yes’的，不过看到曼施坦因教授下注了，我又改变了注意。” 恺撒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我不是很喜欢他给我的‘开着布加迪威龙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这个称呼。” “不过之后我建了个小号，在‘yes’那边下了6000美元——就在你‘村雨’的下边，‘索尼克’。” “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明非回以礼貌的微笑，他对盘口什么的不感兴趣。 “两位有意加入社团吗？” 恺撒问道。 “社团？” 路明非一愣。 “就是学生之间的团体组织，学院也鼓励通过这种方式增强学生们的凝聚力以及竞争运动。” 楚子航解释说。 “没错，目前学院里最大的两个社团是学生会和狮心会。” “狮心会是学院的老牌社团，历史悠久纪律森严，据说学院不少校友都曾出自狮心会。” 恺撒介绍道。 “那……我们自己能建立社团吗？” 路明非眼睛一亮。 “你想自己建立一个社团吗？很有想法。” “以你s级的名号，应该也能吸引不少人。” 恺撒笑道。 “那你要加入吗？” 路明非问道。 这金发小子的形象给他的感觉还算不错，要是能发展为虔诚的战斗兄弟也是极好的。 “其实我是想邀请两位和我一起加入学生会。” 恺撒笑着摇了摇头。 “学生会的成立时间要比狮心会晚，要是我们联手将狮心会压下去的话，那肯定相当有趣。” “但我还是建议两位加入设施成熟的社团，优秀的社员能够直接享受社团的各种福利。” “比如学生会有独立豪华套间，私人厨师和乐队，芭蕾少女舞团、经常举办香槟红酒不限量供应的舞会酒会等。” “太过奢华的生活容易让人沉沦于欲望，这不适合我。” 路明非摇头，这种活动不利于培养优秀的战士。 向帝皇虔诚的祈祷、净化异形、琴棋书画这种才是优秀的战团活动。 “那狮心会应该适合你，他们拥有许多古老的知识……” 恺撒深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而且我也很期待我们正面交锋的那一刻。” 第三十章 爆弹枪 “恭喜您，路明非学员，您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3e考试，等阶为s。” “您正式成为卡塞尔学院的大一新生，考虑到您高中学业还未完成，您本学年的成绩与学分将会得到优化。” …… “那个路鸣泽……在我纸上画的那堆韩文原来是标准答案么？” 路明非看着这封邮件，脸色古怪。 随后他关掉邮件，继续阅览“社团创建须知”的页面。 “诺玛已经将我们的课程表发过来了。” “文化课是《古诺尔斯语研习》、《龙类家族谱系学入门》、《魔动机械学入门》、《炼金化学入门》；” “实战课是《高压体能》、《精准射击入门》、《冷兵器实战入门》……” 楚子航看了路明非一眼。 冷兵器实战入门……学校确定他还需要这种课程吗？ “实战课能全部推掉吗？我想我应该不需要教导了。” 果不其然，路明非这样说道。 “课程已经定下了，无法更改。不过你可以选择旷课。” “那就旷吧。” “你也可以旷，战斗方面我能教你更实用的。” “咱们装备到手实力足够就直接杀回去。” 路明非说。 “好。” 楚子航点头。 “要是能多发展些战斗兄弟就好了……” 路明非盯着电脑屏幕，轻轻拨开右上角自己以羊皮纸制作的纯洁印记： “创建社团需要向学院提出申请，并租赁场地作为社团的活动场地……” “嗯……咱们有钱的吧？” “有，像学生会的安珀馆一年的租金是一万美元，我们现在的钱加起来能租到我们毕业。” 楚子航说。 论坛上的盘口随着3e考试的结果出炉开始结算。 不少跟风恺撒重金下注“no”的赌狗们虽然不至于搞空中飞人，但至少这个学期他们需要多吃学校食堂免费供应的猪肘子和煮白肠了。 而抱着“就算输了顶多也只是啃几天肘子万一赢了呢”的想法下了“yes”的学生，则给自己赚到了一个月的丰盛夜宵。 楚子航学生证里的dor更是翻了一倍。 “嗯嗯，那明天就去搞申请。” 路明非兴致勃勃。 “那社团名字呢？” “……帝皇救世会？” “帝皇圣战团？” “诛神……额……” 楚子航显然并不擅长起名。 “恸哭天使。” 路明非早有想法。 源自大远征时期第九军团“圣血天使”的名号太过沉重，路明非不敢将自己比拟成那位伟大圣洁的基因之父。 所以他将恸哭者战团的“恸哭”二字冠以天使之名，作为自己在家乡剿灭异形的起点。 “恸哭……天使……吗……” 楚子航欲言又止。 “这个明天就交给你了，我明天要去一趟那个装备部。” 路明非合上电脑，拿出纸和笔，转头问楚子航道： “对了，你想用爆弹枪吗？” …… 翌日，路明非拿着一沓图纸，再度出发前往装备部。 装备部很自豪地将他们位于卡塞尔学院地下深处一百多米的基地命名为瓦特阿尔海姆。 在北欧神话中瓦特阿尔海姆是一座侏儒之国，世界上最顶尖的侏儒巧匠于此，为诸神打造武器。 实际上装备部全称是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 里面的人不搞理论研究，而是在专心研究如何将科学和炼金术转化为实际应用—— 即各种各样的爆炸物。 正巧，路明非就需要这种专业的人才们。 乘坐了将近十分钟的电梯，路明非来到了装备部的入口。 “咦？换人啦。上次那位呢？” 路明非惊奇地问道。 “你说的那位是假面骑士——空我，他的值班期已经结束。”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假面骑士——kabuto。” 守在门口一身红甲头顶类似独角仙的犄角的人缓缓举起手，指向头顶天花： “我奶奶说过……闲杂人等不准进入装备部。” “立即表明你的身份！” “学生证在这。” 路明非递出了自己的黑卡，内心保持平静，对这些神经质的家伙们见怪不怪。 甲斗王走上来接过黑卡，往门边的屏幕上一刷，绿灯亮起： “学员路明非，等阶s，权限足够，允许进入瓦特阿尔海姆。” 机械清冷的女声响起。 “你就是那个路明非？” 甲斗王明显愣了一下，目光隔着面罩上下打量着路明非，“虽然说你是s级，不过你真想要进去的话我还是得请示下部长……” “他押了你三百美元‘no’。” “……不用了，我不进去。” “你们不是自称顶级的侏儒工匠吗？我是来请你们帮我打造武器的。” 路明非摇了摇头，接过学生卡的同时将手里的图纸递给了甲斗王。 “正确的说法是，我们是如顶级侏儒工匠般的超级精英，而不是侏儒，我们装备部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 “而且，就算你是s级，也没有要求我们给你打造玩具的……” 甲斗王絮絮叨叨地接过图纸，简单看了两眼后，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你这样能看清吗……” 路明非看着甲斗王都快把图纸贴到脸上去了，有些无语地说。 “没问题！能看清！告诉我，你画的这是什么武器！” 甲斗王激动地说。 “高德温-迪亚兹型爆弹手枪，凡人定制版，发射点七零口径专用爆弹。” 路明非介绍。 在恸哭者战团时期他所使用的爆弹枪是专为阿斯塔特定制的。 超人之躯以及动力甲的辅助能很好地压制住爆弹枪的恐怖后坐力。 而凡人强行使用，哪怕只是开一枪都会将手臂从身体上强行撕下。 考虑到这一点，路明非只能选择战斗修女姐妹、星界军政委们使用的凡人版本爆弹枪。 “怎么，能做吗？我已经画得很详细了。” 路明非说。 画份爆弹枪详解图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因为恸哭者战团饱受孤立，又经常得不到援助，很多时候都要自力更生。 所以每位恸哭者战士都会维修自己的武器，而战团的那几位技术军士更是一等一的大技霸。 即是技术霸王。 “从结构上来看应该没问题，但撞针和枪管方面需要经过实验才能知道哪种材料更加适用。” 甲斗王兴奋地说道。 “那爆弹呢？你们能够量产这种专用弹药吗？” 路明非又问。 第三十一章 合作 要说爆弹枪的原型，路明非昨天查过资料，早在家乡第一个千年的九百六十年，美国公司mbassociates就制造过类似的枪械。 既然这帮装备部的精英敢自称瓦尔阿特海姆的侏儒，再加上自己的精细图纸，路明非心想他们就算做把简易版的爆弹枪出来他也能接受。 但爆弹不同。 作为爆弹枪杀伤的核心，每一枚爆弹除常规装药外，内部还装载有火箭推进剂。 在依靠装药将爆弹推出枪膛后火箭推进剂点火推进，独特设计的引信能在穿透目标后爆炸以造成最大伤害。 而且制造爆弹的材料也需要替换，毕竟现在家乡的科技水平还没法跟四十多个千年的人类帝国相比。 “虽然我们瓦特阿尔海姆最擅长的就是搞爆炸……” 甲斗王抓着图纸挠了挠脑袋，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路明非点点头，他在论坛上看过骂装备部的帖子，说他们制造的玩意都会爆炸。 至于什么时候炸，那是第二步。 带上装备部家伙事的学生首先得确认它炸在哪—— 是在自己包里，还是在敌人脚边。 “说实话我相当喜欢这种微型穿甲火箭榴弹……但我们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实验，装药的比例、金属核心质量的比重……” “还有火箭推进这一阶段的去留，我感觉还是换成我们瓦特阿尔海姆的‘轻量化’炼金技术……” 路明非点头，这就是他要找这些专业人士的原因。 不过他没让甲斗王长篇大论下去： “很好，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们优化处理，你们只需要保证做出来的爆弹能消灭异形就好。现在看下一个。” “异形？” 路明非将第二张图纸抽出，还没明白异形是什么意思的甲斗王目光立即被吸引。 “噢！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具有暴力美学的近战武器！” 他兴奋地叫道。 “这是链锯剑，你可以将它看作电锯和砍刀的集合体。” “这种武器的制作难度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高，我自己都能用绿化电锯改装一把。” 说到这，路明非不禁悼念起那把链锯剑的机魂。 虽然新生不久但勇猛暴戾，沐浴帝皇光辉后更是痛饮伪神之血。 “确实如此，唯一麻烦的是动力引擎，但问题不大。” “只要不追求批量生产，那就可以用炼金技术改进。” 甲斗王又将脑袋贴在了图纸上，认真端详。 “链刃也是关键点，你们要用最好的材料来打造它，保证它的杀伤力。” 路明非说道，“爆弹枪我不急，你们先做好这把链锯剑。” “没问题！你这图纸拿回去让部长看见，他肯定会中断目前所有项目，全力攻克你这爆弹枪和爆弹的难关！” 甲斗王胸膛拍得“啪啪”响。 “项目？是什么武器的项目吗？” 路明非生起了兴趣。 “也算是武器吧，我们最近组团看了高达，现在大家都在研究怎么制造陆行版扎古哦！” “还有，《假面骑士agitΩ》的实战版本装甲也在研发中……” 甲斗王兴致勃勃地介绍。 “好的，我明白了。” “那你们打算收多少钱？我不清楚你们的价格。” 路明非又打断了甲斗王的长篇大论。 “钱？装备部不缺钱，只要我们开口说要研究屠龙武器，要多少钱校长都会批的。” “而且比起钱，我们更想你将这两张武器图纸的所有权，包括后续的改装、批量生产等权利都一起打包出售给瓦特阿尔海姆！” 甲斗王看都没看路明非递来的学生证，而是很期待地握住了路明非的手。 “‘我们’？你能代表装备部吗？” 路明非挑了挑眉。 “咳咳！现在自我介绍一下。” “斯普林霍尔.帝摩斯——瓦特阿尔海姆炼金工程部部长。” 甲斗王挺直了腰。 “部长亲自守门口？” “我们瓦特阿尔海姆人人平等，就算是所长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也需要轮值守护瓦特阿尔海姆的大门！” 斯普林霍尔部长如此说道。 路明非若有所思，盯着眼前套着假面骑士甲斗王皮套的斯普林霍尔部长，嘴角忽然微微勾起。 “不，我不出售图纸，我只是给你们参考。” 他拒绝了装备部想要购买他图纸的意求。 “我们的价格不会低！” 斯普林霍尔急了。 “让你们所长跟我谈吧，我在这里等他。” 与此同时，路明非从对方手里抽回了爆弹枪和链锯剑的图纸，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通知他！” 斯普林霍尔连忙推开装备部大门跑了进去。 没过多久，斯普林霍尔部长带着一个浑身包在封闭防护服里的阿拉伯人重新出现。 “你好，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所长。” 路明非向这位所长微笑问好，念出了他那一长串名字。 “叫我阿卡杜拉所长就好。听斯普林霍尔说你拥有两份具有大量创造性和研究性的武器图纸？” 阿卡杜拉所长看上去要正常不少。 “确切地说，是我画的。” 路明非将两份图纸递给了对方，斯普林霍尔连忙接过并交给阿卡杜拉。 “……确实很有创造性！这种具有暴力美学的武器我们瓦特阿尔海姆全体人员应该人手一把！” 在快速阅览之后，阿卡杜拉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目光奕奕地盯着路明非： “你真的不想出售它们？” “我不想要钱……我想和你们做一个小小的秘密交易。” 路明非走近了两人，但阿卡杜拉和斯普林霍尔默契地同时后退了一步。 阿卡杜拉所长的眼神更是带着警戒与惊恐。 路明非默默后退了一步： “……我说的交易是——我可以将图纸给你们。” “不过后续武器的更新改装、弹药配备等，你们瓦特阿尔海姆都要优先供应我们‘恸哭天使’。” “我有个问题。” 斯普林霍尔举手打断了路明非，“恸哭天使是什么？” “我即将建立的社团的名字。” “相当帅气！” 斯普林霍尔部长竖起了大拇指。 “瓦特阿尔海姆不会成为任何学生社团的私人服务机构。” 阿卡杜拉所长义正言辞。 “但像这种对你们来说具有创造性的武器装备图纸，我还能画出很多来。” 路明非微笑着说道。 第三十二章 死侍 “……成交。” 阿卡杜拉所长沉重的呼吸声从防护服内的呼吸器中传出。 跟《高达》、《假面骑士》或者《eva》那些看起来很牛逼但要真做起来就麻了爪不知从何下手的造物不同，这个s级提供的武器图纸给了他们实打实的制造方向。 不过图纸上还是记录着不少他们第一次听说的材料与元素。 后续还要好好研究是否能够把它们给搓出来。 “但瓦特阿尔海姆为‘恸哭天使’优先供应的只有你所提供图纸上的装备，其他方面我们依然直接听命于校董会和校长。” 阿卡杜拉所长事先声明道。 路明非心中一喜，这就已经足够。 有一个专业且顶尖的技术后援团负责打造武器装备，那自己只要作为战士专心消灭净化异形即可。 “那我们最好签订一份合作契约。” 他说道。 这不禁让路明非想起了富得流油的机械神教。 只要找到黄金时代的遗落科技或物品，亦或者stc标准建造模板的碎片，就能跟机械神教交换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小到等离子武器热熔武器，中到终结者动力甲和百夫长动力甲，大到一整颗星球。 能换什么全取决于你找到了什么。 比如在那次获得大叛乱隐秘历史资料的清理太空废船行动中，路明非还找到了一份“单分子重力刃”的武器stc模板碎片。 战团用这份碎片从机械神教中换到了一批武器装备，甚至还有两台终结者动力甲，一下子富裕了不少。 当然，装备部显然跟机械神教没法比，不仅是技术，他们的神经病也一样比不过。 “链锯剑做好后就……” 在装备部门口把契约签订完后，阿卡杜拉所长抓着图纸和契约一起冲进了大门，只留下话还没说完的路明非。 路明非只好先离开，等待他们将武器弄好。 “恸哭天使”社团的建立也十分顺利，听到s级学员路明非要创建社团，提交给教务部的申请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回复。 然后是场地，卡塞尔学院里的社团还是比较多的，除了狮心会和学生会以外，剑道部、游泳部、帆船部、电竞部…… 诸多学生爱好社团几乎占满了经济实惠的场馆，而楚子航只能租下了较为奢华但租金也较为昂贵的黑月馆。 s级初来乍到便大张声势地建立自己的山头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少新生慕名而来，但很快就被“恸哭天使”这个就跟s级自称的那个称号一样中二的社团名字劝退。 过去了三天，恸哭天使社团的成员仍然只有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个。 …… 曼施坦因教授推开了黑月馆的大门。 一进大门，他就被震惊住了。 一幅两米高的巨画高挂于黑月馆大厅上，画上背生洁白羽翼的圣洁天使正注视着他。 但跟圣经、神话的那些身穿圣洁白袍的天使不同。 这位天使穿着的却是厚重的金色铠甲，一手持血色水晶般的大剑，一手持血滴状矛锋的尖矛。 如太阳般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光环在天使的后脑勺闪耀，在他的身后，一群身穿暗黄色奇异战甲的战士手持古朴沉重的黑色枪械，严阵以待。 在他们宽大厚重的黑白格纹肩甲处，一颗流泪的红心清晰可见。 “啪！啪！啪！” 在天使的注视下，楚子航向路明非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武器是他从剑道部“借”来的训练竹剑，假如换成真的武器，那今天他恐怕已经被路明非杀死了一百二十七次。 他也看出了路明非的战斗技巧，那是经过千锤百炼只追求高效剥夺生命的完美艺术，绝对的暴力，绝对的致命。 袈裟斩、圆月连切、狮子示现…… 楚子航使出浑身解数，但他的每一记杀伐果断的招式都被对方闪避或者格挡卸开。 下一秒，竹剑的剑锋便会轻轻印在他的额头或者心脏上。 最后一击，路明非手中的竹剑当头劈落，将他劈倒在地。 这一次进攻，他又死了六次。 “有不小进步，但你的招式还是有多余的动作，需要精炼。” “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以最高效的方式给敌人带去死亡。” 路明非神色平静地收起竹剑，转过身来向观看他们练习的曼施坦因问好： “您好，曼施坦因教授。” “……” 曼施坦因前天刚收到了体能课、精密射击课、冷兵器实战课等多任教师的联合投诉信。 信上投诉s级学员路明非从开学到现在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来都没上过他们的课，这十分不尊重他们。 但就刚才他的亲眼所见，曼施坦因觉得路明非不上他们的课才是在尊重他们。 “您是来找我的，还是找楚子航？” 路明非问道。 “找你们两个。” 曼施坦因抛开脑海中关于投诉信的问题。 在大厅角落里布置有红木茶桌，路明非娴熟地给曼施坦因泡上了一杯热茶。 楚子航坐在一旁，呼吸仍未平静下来。 “古德里安教授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那个银白头发的有趣老教授是他和楚子航的导师，据说他曾是芝加哥大学的终身教授。 如今他在卡塞尔学院里为成为终身教授而努力。 “他现在正在教务部给芬格尔求情，让他们不要把芬格尔的等级降到‘f’。” 曼施坦因神色古怪。 他和古德里安是多年好友，在芝加哥大学时他就经常抄古德里安的作业一直抄到博士毕业。 为了答应古德里安让路明非和楚子航成为他的学生，曼施坦因甚至还因此稍微得罪了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因为施耐德教授也有意招收这两个具有优秀实战能力的学生。 路明非点点头： “那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曼施坦因神色变得凝重，“在你们入学之前，你们所击杀的那名b级堕落混血种有了新的情报进展。” 他语气顿了一下，之后才沉声开口道：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关于‘死侍’的信息了吧？” 第三十三章 “复仇” 2007年10月27日，芝加哥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六分。 芝加哥圣心玛丽亚医院。 一声惊恐的女人尖叫打破了住院部的寂静。 医院的几个保安闻讯赶来，找到了五楼女厕里已经吓晕过去的女人，以及—— 在女厕所尽头墙上那幅他们有史以来见过最恐怖最血腥的画。 …… 凌晨五点四十八分，天色正处于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 红蓝色闪烁的警灯染亮了住院部惨白色的楼层，圣心玛丽亚医院楼下已经停满了警车，穿着芝加哥警署制服的警察们封锁了这片现场。 “上帝，这绝对是我见过最诡异的凶案现场了……” “别给我拿这种涂满辣酱的热狗，我现在看见红色就没胃口。” 在案发地点的五楼已经拉起了密密麻麻的警戒线，半夜被叫起来执行此次紧急任务的警察们皆是一副神色紧张的模样，在走廊上抽烟放松。 “叮！” 电梯到了五楼，电梯门打开，一脸冷漠的冯.施耐德走了出来。 他那身黑衣加面具的夸张装扮立即就引起了守在电梯门口的警察的注意。 “芝加哥警署，这里是封禁区域，无关人等……”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施耐德冰冷的眼神打断。 “特殊部门，通知你们负责这个案子的上级来见我。” 施耐德身后一位黑风衣男人上前一步，手里拿着的证件在警察面前甩了一下又立即收回。 看守电梯的警察连证件上的徽记都没看清，但他又摸不清眼前这牛逼哄哄二人组的来历。 但毕竟出来混了那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会的，该找领导就找领导，该甩锅就甩锅，绝不给自己找麻烦。 他按亮了胸前挂着的对讲机： “嘿，老大，电梯这有两个说是特殊部门的想要见你，麻烦你过来一下。” 大约过了半分钟时间，一个中年警官从走廊里的一间病房里匆匆走出。 “我是芝加哥警署的副署长……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中年警官看见施耐德后似乎总算松了口气，连连擦汗。 “你的上面应该通知过你了吧？你现在有五分钟的时间将你们的人撤离现场。” “接下来这里由我们部门负责接管。” 黑风衣的男人说道。 “不，三分钟。” 施耐德嘶哑的声音响起，随后头也不回地往走廊尽头掠去。 “好吧，我们部长说三分钟。你尽快吧。” 黑风衣男人拍了拍副署长的肩膀，完全忽略他的警衔及其代表的权力，紧跟着施耐德而去。 “没问题，我现在就通知他们离开。” 副署长并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反而还如释重负地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让所有警员撤离医院。 第一次收到撤离命令的警员们还有些茫然，他们半夜被叫起来紧急执行任务这时候又要他们离开？ 但副署长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在第二次重复命令之后，警员、法医、采样等警署人员都纷纷收拾东西走安全通道离开了五楼。 “那些是fbi？还是cia？” “虽然今晚这个案子现场是有点残忍……但不至于把他们也引过来吧。” 守电梯的警察低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上面领导下的命令，有人想接手这个烂摊子就由他们接去吧！” 副署长说道。 “叮！” 电梯又运行到了五楼。 一群手提箱子的黑风衣人涌入楼层，他们的行动与他们的着装一样整齐统一，以高效且无声的行动开始接管这里。 “两位顺便搭乘电梯下去吧。” 一位黑风衣礼貌地请副署长和守电梯的警察离开，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 “okok……” 副署长答应道，眼睛瞧见了黑风衣胸口前佩戴的那枚银色半朽世界树的徽章。 在确认所有无关人员全部清离现场后，施耐德按住耳麦冷声下令： “封锁小组封锁五楼以及四楼的楼道口，任何人不准踏入这两个楼层；” “调查小组立即开始地毯式调查，不能放过任何痕迹；” “控制小组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可直接控制抓捕，允许使用弗里嘉子弹，有反抗行为可动用实弹。” “行动戒严度提升至a，行动开始。” …… 名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机构接管了这座圣心玛丽亚医院。 黑色的猎豹们打开手提箱，无声地组装着冰冷的枪械，往弹匣里填入一颗颗红色的子弹。 行动戒严度为a，那就意味着有发生战斗的可能性。 在学习氛围与象牙塔无异的卡塞尔学院中，执行部属于冷血的暴力机构。 追捕处理危险/堕落混血种、回收炼金物品、追查龙类沉睡之地、监视龙类复苏…… 执行部的大部分专员们都在执行处理着这些高危工作，稍有不慎便会丧命，甚至无法保证自己的遗体是否还能完整地送回家乡。 例如五楼女厕所里那幅血腥画幕中的主角—— “执行部‘b’专员，西蒙斯.勒斯，血统等级b……已经死亡。” 冯.施耐德部长身边的黑衣男人低声说道，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女厕所尽头的墙壁与地面好像被血液冲刷过一般猩红刺目，仿佛成了一座屠宰场。 在施耐德视线注视焦点，一具残破的无头尸体被数十柄尖刀钉在了墙壁上。 在尸体脖子断裂处上方，一柄尖刀的刀柄上，一枚染血的半朽世界树徽章垂下。 最诡异的是，在没有被血液侵染的墙壁与地面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清晰血色手印和脚印，大小与婴儿的手脚相当。 “他的胸骨和肋骨已经粉碎……他在踏入这间女厕所时受到了重击，力度相当于一辆小车以八十公里的速度正面撞击。” “但致命一击来自将他人首分离的一刀……在将西蒙斯杀死后，行凶者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百多道伤口，将他钉在了墙上。” “头颅呢？” 施耐德沉声问道。 “……在厕所下水道……发现了没冲干净的……” 黑风衣男人咬牙切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怒喝道： “这些混蛋！他们是在向执行部宣战！” “avenge（复仇）。” “crady（克雷迪）。” 施耐德目光看向了天花板，轻声念出了那两个以鲜血书写的两个单词。 “克雷迪……我记得他。” “那个被s级入学前就击杀的堕落混血种。” 施耐德说道。 第三十四章 战争实践课 2007年10月27日15：26，卡塞尔学院黑月馆。 “我知道。” 楚子航回答了关于“死侍”的信息： “我们这些拥有体内拥有龙族血统的混血种存在着一个界限，也可以说是一个阈值。” “假如属于龙族血统的那一部分超过了那个阈值，那混血种的意志也将被龙族的暴戾与杀戮所影响，甚至身体都会出现龙化的现象。” “而越过了这个界限并且越离越远，成为了被杀戮影响，追随龙族力量的混血种将被冠以‘堕落’、‘危险’的标签，交由执行部的专员们追捕清除。” 曼施坦因点头，目光反而看向了在一旁静听的路明非： “看样子，你充分利用了你s级学生证的权限。” 路明非保持礼貌的笑容。 “但死侍……目前我只在资料中看过。那是彻底堕落沉沦于龙族血统的那一部分的混血种，不能再称之为‘人’。” “从身体到内心都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无意识怪物。” 楚子航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不，你们已经见过了。” 曼施坦因摇了摇头，“你们还消灭了它们。” 路明非和楚子航相视一眼。 雨夜高架桥上的那些黑影，也属于死侍，但至今他们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你们在击杀b级堕落混血种克雷迪.布兰德的那个晚上，就已经顺手杀了那四名死侍。” 曼施坦因说。 “那四个……屠夫？” 路明非回想起来了。 “没错。” “可它们的战斗力不像死侍。” 路明非心里将它们与高架桥上的黑影作对比，两者战力不是同一级别的。 “它们是由人类变化而成的死侍。” 曼施坦因神色变得严肃。 “可是这跟资料上面记录的不一样，死侍是由混血种彻底堕落转变而成的怪物，正常人类不存在堕落的条件。” 楚子航眉头紧皱。 “克雷迪.布兰德所在的混血种组织掌握有一种能将人类污染为死侍傀儡的黑暗炼金术，这是执行部分部在调查那个教堂后得到的收获与结论。” “在今天凌晨三点，其所在的不明混血种组织向学院发起了报复，一名执行部专员被残忍杀害。” 曼施坦因沉声说道，“他们是在向学院宣战。” 听到“报复”这个词，楚子航立刻变得十分紧张。 “我知道你们的忧虑，请放心，分部专员已经与正统展开合作，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你们的家人。” 曼施坦因安慰道。 “……” 但鉴于那位白毛师姐伊莉丝的糟糕表现，路明非对学院分部的保护能力持怀疑态度。 “根据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的要求，这次案件的调查将作为大二学生的战争实践课程。” “s级学员路明非、a级学员楚子航，施耐德部长特别点名要你们两位一同参加这次课程。” “你们有权拒绝，我会向校长申请拒绝施耐德部长这一要求。” 曼施坦因说道。 “啥时候出发？” 路明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 曼施坦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楚子航。 “参加。” 楚子航沉声说。 “明天早上六点，你们将随大二学员一起出发。” 曼施坦因似乎早有预料，从西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次实践课程的危险度极高，这是遗体处理方案，如果在任务中牺牲，我们将会将遗体送回你们家乡。”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如果还有遗体的话。” “我不需要这东西。” 这份文件路明非连看都不看。 “……我也不需要。” 楚子航将茶几上的文件推开。 “但按照规矩，我还是会替你们签字。”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收起文件，又提醒道： “还有一件事……杀人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被龙血的暴戾吞噬的混血种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无论他如何求饶、如何哀嚎、如何痛哭流涕……都不要手软。” “那是自然，我对异形和异端从不手软。” 路明非理所当然地道。 “那你对异形和异端的定义是什么？” 曼施坦因问。 “人类之外的物种伤害无辜人类，视为异形；以人类之身伤害无辜人类，视为异端；” “亵渎帝皇者，视为异端。” 路明非声音变得冰冷。 “很好，是我多虑了。” “那请今晚好好休息，告死天使。” 曼施坦因点点头，起身离开。 偌大的黑月馆只剩下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 “我听说混血种在精神高度紧张或激动的情况下会与血脉共鸣苏醒言灵的力量，或许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试试。” 路明非说道，同时拿起茶桌上的手机，打通了装备部阿卡杜拉所长的电话。 “喂，阿卡杜拉所长吗？” “麻烦将上次试验用的那两把稳定的爆弹手枪和所有弹药都送来黑月馆，明天要去测试活靶了。” “我希望你们最好保证所有弹药是在打中敌人才会爆炸，而不是在弹匣里。” …… “明非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 “他还没上过战场，怎么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施耐德部长这是在公报私仇！我要找校长！” 翌日早晨，车站月台。 古德里安教授紧张地抓着路明非的手大吼大叫，引得不少参加战争实践课的大二师兄师姐们侧目。 他穿着黄色的睡衣，银白的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像圣诞老人的睡帽，显然在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就从床上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换。 “古德里安，别在这里发癫。” 曼施坦因沉着脸拉开了自己的好友。 “没事的，请相信我们，古德里安教授。” 楚子航安慰道。 他一手抓着“村雨”，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银色装备部标志的手提箱。 路明非则是一手提着一个。 “没想到你们也被施耐德部长点名参加这次战争实践课？” 爽朗的笑声响起，加图索家的贵公子恺撒.加图索的笑容和他在朝阳下的金发一样灿烂。 楚子航只是简洁地“嗯”了一声。 他跟恺撒在几门课程的成绩上针锋相对，竞争激烈，关系不能算很好。 “你也要参加？” 路明非挑了挑眉。 “那是当然，我家里很不赞许我参加这次战争实践课，甚至还收走了我布加迪威龙的钥匙。” “我是坐古德里安教授的顺风车来的。” 恺撒笑着说道，“那我们三个算是同伴了吧？” 第三十五章 任务会议 芝加哥市区，距离圣心玛丽亚医院约十公里外的临时作战会议室。 1000次快车下来后，四十九名被挑选出来的大二学员以及三名大一学员被专车直接送达这里，大部分人神色都有些紧张。 他们多多少少都得知了此次战争实践课的危险性。 “时间不多，咱们长话短说。” 黑风衣男人沉声开口，扫了一眼作战会议室里还穿着卡塞尔校服的学员们。 “自我介绍一下，李剑星，执行部专员。” “他是你们老乡哎。” 坐在会议室后方的恺撒低声说道。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偏向实战的精英，我也不想搞什么激励或者激将。” “我衷心希望各位能够站着把这次课程任务完成，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到学院，永远也用不上那份遗体处理方案。” 李剑星沉声说道。 会议室里有人带头鼓起了掌，表示充分信任以及尊重这位教官。 “很好。那现在请各位将手机关机，电池拔掉，留心记下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李剑星说道。 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如今都是执行部的“临时专员”，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而不是抬杠。 会议室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李剑星拉下一块投影幕布，启动投影仪： “各位没有晕血的人吧？如果有的话最好闭上眼睛。”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 暗红色的光芒一下子充斥了整个会议室，映现在学生们面前的是一幅血腥至极的画面。 “执行部‘b’级专员，西蒙斯.勒斯，在昨天凌晨三点四十六分被发现死于圣心玛丽亚医院住院部五楼女厕所里。” “首要目击者是一名值夜护士，她在巡视病房时听到女厕所有声音，于是便赶去查看——然后看到这样一幕。” “她目前还在接受富山雅史教授的催眠治疗。” 被钉在墙上的无头尸体血肉模糊，浑身都是刀伤，几乎没有一个部位是完好的。 “头……他的头呢……” 有学生举手，颤声问道。 “很遗憾，只在厕所下水道里找到一颗眼珠和些许头骨碎片。” 李剑星说道。 他这话一出，立马就让几名女学生弯腰捂嘴干呕了起来。 其他学生也是脸色惨白，神色惊惧，凶手的残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已经完全属于异形了。” 恺撒听见身旁路明非轻声说道。 “是的，直接净化。” 他又听见楚子航这样说。 “这是对卡塞尔学院的一次复仇，更是一次宣战。” 李剑星切换ppt画面，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枚被钉在墙上染血的半朽世界树校徽。 再次切换，画面给到了天花板，以鲜血书写而成的两个单词“avenge”和“crady”清晰可见。 “克雷迪.布兰德，一名b级堕落混血种。” “在数个月前，他在亚洲试图将近百名无辜市民作为黑暗炼金术的实验品，但被及时制止并被当场击杀。” “在清扫现场过程中，学院发现他掌握了一种恶毒的黑暗炼金术。” “结合‘复仇’这个单词来看，针对西蒙斯专员下手的，可能是来自克雷迪.布兰德背后的混血种势力。” “各位，恭喜你们在第一次踏入龙族战场时首先面对的是来自同类的屠刀。” 李剑星说道。 不过没有学员笑得出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次战争实践课不是郊游，而是真正会死人的战场。 “杀他的凶手是谁？有什么具体情报吗？” 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中，有学生举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很不错的问题……” 李剑星切换了幕布的ppt画面。 学生们的目光立即就被那幅诡异的画面所吸引。 密密麻麻的血色手印和脚印爬满了墙面与地面，大小与婴儿手掌差不多。 “很遗憾，现场唯一遗留的线索就只有这个。” “那监控探头呢，也没有任何发现吗？” 恺撒开口问道，然后才后知后觉地举起了手。 “没有，在凌晨两点到四点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匆忙冲入的西蒙斯专员外，没有其他人再进入过案发现场。” 李剑星说道。 会议室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闷压抑。 “那我现在就开始讲述这次战争实践课的任务吧。” 李剑星没有理会这里的死气沉沉，将会议开至最后阶段，身后银幕ppt跳动，一个金属材质的黑色小瓶出现在众人眼前。 路明非皱眉，这个小瓶他曾见过。 那个名叫克雷尔的异端当时试图拿这东西跟自己拼命，但被自己崩穿了脑袋。 “关于这个炼金物品是什么，我不方便透露。”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那个敌对混血种组织想要回收的东西——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诱饵。” “我们需要一个人带着这个诱饵去引诱蟒蛇现身。” 李剑星目光扫视众人一圈。 不少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在送死！ 能将执行部b级专员虐杀成这副模样的敌人有可能是a级甚至s级，让他们这帮学生担任这个任务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你们心里想得没错，这是具有超高危险性的任务，我也不想拿着诱饵的人连同自己也被蟒蛇吞掉。” 李剑星说，“冷兵器实战课和精准射击课第一的人请起立。”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有三人很快站了起来。 除了一名大二学员外，剩下的两位是楚子航和恺撒。 大家都等待着李剑星会选择将这么危险的任务分配给谁时，李剑星却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不站起来，s级学员路明非？” “你所说的课程我并不是第一。” 路明非感觉这人问得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不是第一？” 李剑星反问。 “因为我从来没上过这些课呀。” 路明非摊手，如实回答。 低低的笑声暂时缓解了会议室的沉闷与紧张，就连李剑星都无奈地摇头笑道： “施耐德部长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这个……” “好吧，你们三位先坐下吧。很遗憾，我还想显得比较公平公正一点的。”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沉声说道： “这是施耐德部长的命令，诱饵任务指定由你来负责，s级学员路明非。” “毕竟是你亲手击杀了克雷尔.布兰德，这个人选你最适合不过。” 第三十六章 诱饵 李剑星的话语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数十位临时专员心头上炸开。 学员们当中有不乏有看热闹心态的人在考试盘口下了“no”，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人还没能反应过来。 在入学前就击杀了b级的堕落混血种。 他好像……才十六岁吧？ 校长将他评为“s”级的原因就是这个么？ 可惜现在他们的手机已经关机，否则肯定要在守夜人论坛上将这个消息给爆出来。 “告诉我，s级。” “假如遭遇未知凶手袭击爆发战斗的情况下，你自认为能在对方手下坚持多久？” “十秒？还是二十秒？” 李剑星的目光凝视着路明非。 “我会直接将他净化。” 路明非神色平静地回答。 “净化的意思是指？” “杀掉他。” 会议室安静了足足十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会议桌后方那个平静的男孩。 随后掌声雷动。 “施耐德部长指定你来钓鱼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剑星鼓掌笑道。 “根据执行部的日志，西弗斯专员当时正在调查一件失婴案，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追查到这家医院。” “也就是说，袭击他的混血种势力很有可能就潜伏在圣心玛丽亚医院内部。” 楚子航举手： “那为什么不清空医院直接进行搜查？” “作为芝加哥最好的婴幼儿妇科医院，想要短时间清空医院不仅相当有难度，而且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舆论与恐慌。” “万一那些混血种将无辜人员作为人质呢？” 恺撒一边举手一边问。 “这就是诱饵存在的意义。” “依据战术部的心理学专员分析判断，潜伏在此地的该组织混血种很可能已经堕落。” “在发现西弗斯身上卡塞尔学院的徽章后，暴怒与杀戮就吞噬了凶手的理智，所以他才会当场就对西弗斯专员下如此毒手，然后留下单词向我们宣战复仇。” “相当愚蠢的行为，就跟小偷把赃物放在自己家门口一样。” 恺撒评价。 “没错，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又重新潜伏了起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再次失去理智主动现身的同时，被诱饵吸引而尽量避免殃及无辜。” 所有临时专员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这就意味着这位s级遭遇战斗的几率将从99%提升至1000%。 “那看样子，我不用把这徽章摘下来了。” 路明非只是低头瞧了一眼校服胸口的那枚半朽世界树校徽。 片刻之后，掌声如雷鸣般再次响起。 —— 五十二名临时专员被拆分成了四个组汇入正式专员的队伍中。 后勤组、监视组、伪装组以及“鱼钩”。 后勤组的人负责运送调控任务所需要的物资，大部分都是食物和武器。 虽然有可能忙得像搬运工，但胜在安全，跟敌人正面碰上的几率不大； 监视组负责监控医院楼层周边所有情况，一部分人坐镇医院监控室盯着数十个摄像头，他们就相当于这次任务中掌控一切的眼睛。 但暗中的敌人也清楚这一点，很有可能向他们发动攻击，有一定的危险性； 伪装组的组员将隐藏在医院人流中监视情况，并在突发紧急情况时维护秩序、战斗阻击等，风险较高； 鱼钩，正如其名一样，担任鱼钩的成员将咬着诱饵去引诱未知的敌人出现，然后还需要确保自己不会被鲨鱼连同诱饵一起吞下。 这是整个任务中危险度最高，战斗发生几率1000%的位置，由执行部部长指定人选路明非担任。 “作为同伴，我会努力帮你找出敌人的，s级。” 恺撒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英俊得如希腊雕塑一般的脸庞上笑容依旧爽朗。 他被分配到了伪装组，将隐藏在人流中实地监视。 这相当契合他的长处——异常强大的听觉和双持沙漠之鹰射击子弹落点皆在八环以内的赫赫成绩。 楚子航也被分配到了伪装组，他只是向路明非低声说了句“小心”之后便转身随其他临时专员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担心你的那位兄弟。” 恺撒深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身旁并肩而行的楚子航。 “我们只要做到不让他担心就行。”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 随着临时专员们的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路明非和李剑星二人。 “还有什么别的要交代吗？” 路明非问。 “当然有。这是诱饵。” 李剑星提起了幕布下的手提箱，走到路明非面前打开。 一个绘有银色精细花纹的黑色金属小瓶静静地躺在箱子中，瓶盖口以数层牛皮纸密封。 “里面装的是什么？” 路明非伸手拿出了黑瓶。 “原先装的我们称其为‘堕落之血’，任何沾上它的生物——包括混血种在内，都会被污染直接堕落为只知道杀戮的死侍。” “在校长的要求下，这种极度危险的炼金物质被全部销毁，现在瓶子里面装的是他的血液。” 李剑星介绍。 “他的血也能让人堕落吗？” 路明非脸色古怪。 “对堕落混血种以及死侍而言，龙族血统高的混血种的鲜血能让它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这是情况彻底混乱时的第二份诱饵，你将它洒出去，所有堕落混血种都会直扑你而来……” 李剑星还没说完，路明非就打断了他： “那我拿着这瓶血跑到楼顶一倒，然后将跑上来的异形全部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额这……那明天全美国的新闻头条都会是‘外星异形占领芝加哥医院’了……” 李剑星擦了把汗，眼前这位s级学员比他想象中还要疯。 “哦，忘了你们不能让凡人知道有异形存在。” 路明非有些不悦，净化几只异形还要束手束脚的，要换成在战团，这会异形都已经杀光两次了。 “你习惯用什么远程武器？格洛克还是柯尔特？我给你准备。” “爆弹枪。” “爆……额……” 李剑星愣住了，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爆弹枪的信息，“那……近战武器呢？匕首还是……” “链锯剑。不用你们准备，我自带有了。” 路明非提起了地上两个银色的手提箱。 第三十七章 准母亲 芝加哥，圣心玛丽亚医院。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专员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座医院。 就好似给一台老旧的机器装上了各种崭新的组件和发亮的齿轮，让它开始严密地运转。 医院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于黑色枭鸟的羽翼笼罩之下，一切看上去都如往常一样。 大堂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挂号的队伍排到了大门门口，俏脸有些不自然的少女、在家人搀扶下挺着肚子的孕妇、抱着啼哭孩子的母亲…… 挂在走廊过道墙壁的液晶荧幕上播放着奶粉和尿布的广告，偶尔插放两条育儿知识。 人们好像对前天发生在医院里的一桩血腥残暴的杀人凶案浑然不知。 唯有几个病人知道在那天凌晨护士好像在女厕所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声尖叫，然后芝加哥警署赶来将他们从五楼的病房赶去其他楼层。 拉起密密麻麻的警戒线将五楼整个封锁之后，警察们就连夜撤离了医院，好似无事发生过一样。 但这样诡异的事情在人口传念之间往离奇恐怖的超自然方向发展，比如有的说护士在女厕所里看到了恶魔，有的又说她…… 医院住院部十三楼，1309房，也是医院最顶层的房间。 夕阳的光芒洒在遥远的密歇根湖上，湖面波光粼粼，让整个病房都染上了一层红黄色的光晕。 年轻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旁边床上端坐着的那名男孩。 男孩长得很清秀，眼角微微下垂，黑色的睫毛被湖面的晚霞染成了淡红色，脸庞上挂着一种淡然的平静。 不知为何，女人看见这个沉思的男孩后莫名地觉得安心，临产时的不安、身体的异常……都消失不见了。 “我的孩子长大后应该也能跟他这样文质彬彬吧？或许当个作家也不错。” 女人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密歇根湖畔水浪的拍击声。 …… “为什么s级的病房里会有一名孕妇？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执行部的临时作战中心安排在了医院的监控室。 同时也作为监视组的眼睛，盯着墙壁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监控视频画面。 “没有办法，整个五楼封锁后，医院的住院病房就不够用了，今天又有好几个需要留院观察的孕妇。” 担任这次任务的副指挥李剑星无奈地说。 “施耐德部长……他没意见吗？” 有监视楼层监控的专员举手问道。 “他说没事，s级会解决的。” “这可是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妈妈哎，真出什么事情那可是一整个家庭……” “要不你去问问部长？我来顶你的班。” 李剑星挑眉。 “额……当我没说。” 那名专员乖乖闭上了嘴巴。 “通知下去，所有人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敌人有可能今晚就对s级发动袭击！” 李剑星沉声说道。 “明白！” “明白。” …… “明白。” 恺撒按下耳麦，低声回应。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男护工，虽然从职业上来看现在他并不是很适合这个身份。 但他那英俊阳光的形象以及绅士般彬彬有礼的话语很快就让他成为了住院部十楼的妇女之友。 “明白。” 楚子航轻轻按下耳麦，又继续拿着拖把专心擦洗地面。 他的水桶里还插有一柄以胶带和报纸捆扎，手把较粗的黑柄拖把。 所有正式专员与临时专员都回应了作战中心。 但路明非除外。 他身上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病号服，除了腰间插有一柄短匕外再无其他。 “你好呀，你是中国人吗？我叫姜小雪。” 年轻的准妈妈见路明非结束了沉思，睁开眼睛，便笑着开口向他问好。 “您好，我叫路明非。” 路明非出于对母亲的尊敬，同样以微笑回答。 “真好，没想到这里还能看见同乡。” 姜小雪眼睛亮晶晶的。 “嗯，我也是。” 路明非有些不悦，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间病房里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学院的人还要安排一名孕妇进来！？ “话说要住院的都是女孩子哎，你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住院呢？” “你身体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新的专业医院……” 姜小雪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精神有点问题，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谢谢您的关心。” 路明非微笑着感谢了姜小雪的热心肠。 “你才多大呀，怎么就有精神创伤啦？” “年轻人要想开一点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很多男孩子都围着我转呢。”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其实你这个年龄段差不多也可以找个女朋友啦……” 但姜小雪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话匣子，跟他絮絮叨叨。 女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即便素面无妆，也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蛋。 “您家人没陪您一起吗？” 路明非问道，看见了姜小雪床头柜上摆放的果篮。 “这个时候应该在开车赶过来吧？他说这段时间有点忙，会努力挤出时间来陪我的。” “哼，真是倒霉，当初为什么就嫁了一个工作狂呢？” 姜小雪嘴上虽然是在埋怨，但姣好的容颜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皎月升空，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恺撒扮演的金发大胸男护工给路明非和姜小雪两人推来了晚饭，都是较为清淡滋补的中式菜。 “哇，这医院也太贴心了吧，居然还准备了家乡菜。” 姜小雪美眸亮晶晶的。 路明非则是越发警觉，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待产的孕妇。 假如真的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异形袭击，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分心保护姜小雪。 “您怎么不吃呀，小路。” 年轻的准妈妈吃得津津有味。 “你先吃吧……小雪姐姐，吃完我找人给你换个病房。” “我在这里会让你不方便。” 路明非说道。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啥。” 姜小雪鼓嘴道，像是一个闹小脾气的小女孩。 ……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在厕所里面吃饭吧？” 金发大胸男护工将饭盒递给了黑发冷面清洁工，“走吧，去楼梯吃。” “不用，我在这里吃就行。”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饭盒，就在洗手池边上扒起饭来。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恺撒也想端起饭盒边吃边跟这个竞争对手聊上几句，但他扫了一眼厕所里的环境，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楚子航说。 “今晚估计要通宵……” 恺撒下意识地摸上胸口想要掏出一支雪茄来，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那个加图索家的少爷。 他笑了笑，将手垂下。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头顶上爬。” 第三十八章 混乱的开端 楚子航放下饭盒，尽可能地给恺撒创造安静的环境。 作为恺撒的竞争对手，楚子航很清楚对方的听力有多么灵敏与强大。 很可能是言灵觉醒之前给身体感官带来的隐性变化。 “没错，的确有东西……” “有五只，体型很小，手里拿着东西，以很快的速度在爬行……” “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些东西手里拿着刀！” “它们在向上爬……到十二楼了！” 恺撒神色惊变，立即按下耳麦通知作战中心： “作战中心！我听到有动静！有什么东西爬到十二楼了！” “立即调出十二楼的所有监控画面！” “十二楼的专员做好战斗准备，十一楼的专员前往支援，守住各个楼梯口！” “其余楼层的专员慢慢往上层靠拢，不要引起太大恐慌，随时做好疏散工作！” 在收到恺撒的汇报后，李剑星没有犹豫，立即做出了人员调控。 专员们紧张地行动了起来，护工、清洁工、病员都在看似一片平和的晚饭时间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1309病房。 “感觉有点不舒服……我好像吃太饱了。” 姜小雪揉了揉小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那就休息一会。” 路明非轻声说。 他能敏锐地听到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心中警觉，随时准备抽刀作战。 “感觉自己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姜小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悠悠地说道。 “嗯。” 路明非心不在焉。 在晚饭过后，他就让在十三楼伪装成护工的学院专员立即安排人将这个孕妇送出去。 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并不是很顺利。 “其实我运气算好的啦，跑到太平洋这边来，虽然说没找到好工作，但至少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啊。” “等孩子落地就能上美籍户口……对了，小路，你是来这里上大学的吧？” 姜小雪又跟路明非闲聊起来，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嗯，芝加哥大学。” “这个大学我听过……你年纪轻轻能考上这种名牌大学很了不起啦。” “好好休息几天，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努力学习……芝加哥这边好像有那个什么人才补贴，外国优秀高材生能直接拿绿卡……” “现在好多人跑来这里生孩子不都为了搞个美籍户口嘛……” 十二楼，做好战斗准备的专员们在等待了将近十分钟后，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发现异常可疑情况。” 监控中心内，几名监控专员快速地在各个监控画面中来回切换，试图找到可疑之处。 但一无所获。 “是恺撒专员的情报错误了吗？” 有人轻声提出了质疑。 “不会，我看过他的资料，我信任他的听觉。” 李剑星沉声说道： “恺撒专员所听到的那些东西可能正躲藏在十二楼的某些角落里。” “那怎么办……出动出击吗？我们得尽量避免普通人出现伤亡情况。” 有专员问。 “通知后勤组组长，开始启动疏散计划b。” 李剑星下令。 “s级在催促立即将他房间里的孕妇送离。” 有专员汇报。 “知道了，我现在安排人上去带着她一起疏散。”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货车开到了住院部楼下。 车厢打开，十几名黑衣工作人员赶来麻利地从车上卸下一批又一批物资： 从meadjohnson奶粉、pampers纸尿布这类婴幼儿用品再到香奈儿口红、兰蔻香水这类高端女性化妆品，应有尽有。 随后他们迅速摆放好，拿着喇叭像小贩一样大声吆喝了起来： “免费送免费送！圣心玛丽亚住院大福利！” “楼上的美女们还有妈妈们不要错过了，名牌奶粉和尿布免费送！” “还有香奈儿最新款各色号的口红，一人可免费领取一盒！” …… 这般动静自然引起了住院部女性病人们的注意。 她们好奇地看着窗外楼下那辆摆满了各种物品的货车，最后在“免费名牌”的诱惑下，纷纷下了楼。 就连不少挺着肚子的准妈妈们，也在家人或护工的搀扶下准备去领取些免费的奶粉和纸尿布。 住院部的大楼一下子空旷了很多。 而少了大量嘈杂声音的影响，恺撒捕捉异常动静的听觉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他轻声行走在十二楼寂静的过道里，搜寻着先前他听到的那些东西的踪迹。 楚子航跟在他后面，抓着黑柄的拖把严阵以待。 忽然，恺撒停住了脚步。 他深蓝色的眼眸扫向了左侧的病房。 房间门牌上的数字是1208。 “作战中心……这里是恺撒.加图索。我们可能发现敌人了。” 他按下耳麦，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收到，允许行动控制，准许使用实弹。” 耳麦里传回了李剑星的指令。 “明白。” 恺撒低声回复，两把银色的沙漠之鹰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左边那把装填的是学院特制的弗里嘉子弹，一种击中目标后会汽化灌入麻醉剂的非致命子弹； 右边装填的是.50actionexpress弹，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非混血种的强韧躯体根本压不住这把“手腕脱臼器”。 楚子航撕开拖把上的伪装，露出了“村雨”漆黑的刀鞘。 两人相视一眼，轻轻推开了1208的房门。 病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床头桌上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哇——！！！” 可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啼哭声！ 一直全神贯注听声的恺撒被这啼哭声惊了一跳，就好像在熟睡时有人拿着铜锣在耳边猛然敲击一般，震得他头脑发昏。 “见鬼。” 他低声骂了一句，努力清醒过来。 但那声啼哭很快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如重锤一般重物狂暴轰击地面的声音！ 十三楼出事了！ 恺撒和楚子航没有立即冲向十三楼，而是先向作战中心汇报情况。 现在他们是处在一个团体内，还没到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可一切都来得相当紧凑，像是早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安排好的一样。 住院部所有楼层的广播喇叭此刻同时打开，传出了沙沙的单调梆子声。 今天先欠一更 这两天下班赶工出来的东西质量太差了，好好打磨一下，不想用这种东西糊弄大家。 《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今天先欠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恶魔赋予救赎，天使宣告死亡 “你不舒服吗？” 路明非轻声问。 到现在仍没有学院专员来接走姜小雪。 反倒是姜小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不停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 “没事……只是有点疼……他又踢我了。” 姜小雪强颜欢笑说。 “对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听见外边脚步声很匆忙的样子……外面喇叭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英语……” “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路明非看出了年轻女人的异样，起身朝门外走去。 “别走……求求你别走。” 姜小雪央求道，身躯颤抖。 “陪我说说话就好……就一会儿。” “我感觉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得到一丝平静……求求你。” 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神色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悲伤。 路明非皱眉，但他还是听了姜小雪的话，回到了她的床边。 他的手掌悄悄摸上了腰间的短匕。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小路……” 姜小雪脸色缓和了下来，仿佛真的从路明非身上得到了那么一丝平静。 然后就此定格。 “……哥哥您变得优柔寡断了啊。” 有人轻声说。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路鸣泽出现了。 他倚靠在窗台边，凝视着远处那灯火辉煌的芝加哥，与更远处漆黑一片的密歇根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那次考试过后，这个诡异的小恶魔就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你要是现在把她杀了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少承受点痛苦了哦。” 路鸣泽回过身来，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 “闭嘴，恶魔。我不杀人类。” “我只杀异形和异端……还有你这种污秽。” 路明非冷声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 “这些标签不都是你自己给打上去的吗？” 路鸣泽笑着走来，瞳眸里闪烁着淡淡的金芒。 “就像龙族在你嘴里是异形，奥丁在你眼里是伪神——嗯，这个没说错，我认同。” “我在你眼里就是恶魔，那她……” 路鸣泽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揭开了姜小雪衣衫下的纽扣。 路明非立即从腰间抽出了短匕，想要阻止小恶魔这种亵渎的行为。 但刀锋将触及小恶魔太阳穴时却忽然停住—— 他看见了姜小雪那孕腹上以漆黑的线条与猩红的血管构筑成的一朵诡异花苞。 “啪。” 路鸣泽无视了自己太阳穴悬停的刀锋，轻轻打了个响指。 姜小雪的孕腹亮起了淡淡的红光，揭露出那罪恶花苞下潜藏的黑影。 那显然不是人类幼儿—— 它不作蜷缩状静静地沉睡于母亲的子宫里，而是如凶狠的掠食动物般作捕食状。 路明非甚至能看清它那双豆粒大小的金色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撕开母亲的孕腹冲出来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骤然沉重。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震惊——在远征中他见过更多更加亵渎毫无人性的召唤污秽的邪恶仪式。 难怪姜小雪自刚才就是一副饱受疼痛折磨的苍白模样，原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孩子。 “那她算是异端吧？她的体内可是孕育着异形哦。” 路鸣泽打趣的目光看向了路明非，想要看他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这是谁做的。”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沉声说。 他没能想到，在这平和的家乡里也存在着能在孕妇身上做出如此亵渎残暴行为的罪恶异端。 “反正不是我……” “他们是在针对哥哥你哦。” 路鸣泽又打了个响指，姜小雪的孕腹亮光熄灭，黑影重新潜藏。 只留下那朵罪恶花苞在缓缓转动。 待它盛放之时，那只残暴的黑影必定会从那罪恶的花蕊中撕出，将母亲的生命作为它出生的祭品。 “哥哥，你现在杀了她，还能让她少承受一点痛苦。” “别犹豫啦，你可是无情的狂信徒，任何人类之敌都将在伟大帝皇的光辉下被净化。” 路鸣泽微笑着催促。 “给我闭嘴，恶魔！” 路明非收回了悬停的匕首，紧盯着姜小雪孕腹上的诡异花苞。 片刻之后，他伸手地将她病服的纽扣一个个地系上，轻轻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你是哥哥你最大……不过我才说哥哥你变心软了啊。” 路鸣泽叹了口气。 他话音落下，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姜小雪虽然脸色惨白，但闪亮的美眸还是紧盯着路明非： “小路，我感觉你就像是天使……” “但咱们中国人不应该信这东西……” 路明非能从姜小雪抓着自己的手感受到对方如今所遭受的痛楚。 她不敢放开，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头开始痛了……我忽然有种感觉，我脑子里认知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好像一块美丽的雕花玻璃一样，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然后碎片就一直地往下掉。” “最后碎片掉光了，玻璃后面的黑暗又重新涌了过来。” 她又开始哭泣，晶莹的眼泪不断从空洞爬满血丝的眼眸中顺着脸庞流下。 她的身躯已经僵硬弓起，只有鼓胀的孕腹在被褥下不停颤抖。 “我想起来了小路……我根本没有什么丈夫……” “我是被拐来这里的……他们在我身上打针……在我身上画……额啊———！” 年轻女人终于无法忍受那股剧痛了，眼眸已被血色填满，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嘶嚎。 “路鸣泽。” 路明非轻声开口。 “我在呢，哥哥。” 小恶魔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能不能让她活下来。” 他说道，抓紧了手里的刀刃。 就跟路鸣泽所说的那样，他确实犹豫了。 未被大量阉割的人类情感以及一直存在于内心中守护人类的初心，让路明非始终无法对这个人类女人下杀手。 他想给姜小雪一个机会。 但只要路鸣泽回答为否，那他将毫不犹豫地把刀刃送进女人的脑袋里，让她在死之前减轻几分折磨。 “既然是哥哥开口，那当然没问题啦。” 小恶魔微笑说。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姜小雪的孕腹上，低声诵唱起未知神秘的歌谣。 女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眼眸的血色逐渐褪散。 她被催眠的记忆与未被催眠前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嘴里开始说着自相矛盾的胡话： “小路……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丈夫他对我很好……” “我好像是自己逃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好孩子，可以吗？” “好的。” 路明非沉声回应，抬起了左手。 “可悲的女人啊，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小恶魔低声冷笑： “置换！” 高昂的音节从他喉中爆响，仿佛是在对整个世界下令。 姜小雪鼓胀的孕腹一下子塌缩了下去。 还未来得及品食母亲生命的恶婴随着伴生的羊水与污血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路明非的手心中。 被他抓住了后颈。 它发出了一声凄厉得不像是人类幼儿应该有的啼哭声，一双暗金色的瞳眸正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嘴里细密紧致的尖牙清晰可见。 它粗短的小手上，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得锋利如刀。 但路明非没有给这只小异形第二声啼哭的机会。 他另一只还带着母亲余温的手掌将匕首送入了它的口中，刀锋从后脑勺贯出。 那估计是这只小异形身上最柔软的部位，不如躯体那般有紧密的黑色鳞片保护。 它被匕首残余的力度带着钉在了地板上，还未待它挣扎，白炽灯投射下路明非举着保险箱的阴影已经将其笼罩。 “轰！” “轰！” “轰！” 金属保险箱好似一柄重锤一般被路明非抡下，黑色的小异形在狂暴的重击下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污秽的生命遭到了净化。 “动作真漂亮，哥——” 小恶魔在一旁微笑着鼓掌喝彩，但他的话语还没说完，身影就忽然消失不见。 空气中路鸣泽残留的余音被突然奏响的梆子声所代替。 清脆、空冥、单调。 梆子声没有任何的旋律，每一次敲击都好似在共振空气，从耳膜深入至颅骨，再至大脑的深处，引起了颤栗的共鸣。 路明非的呼吸变得骤然急促，心脏好似伴随着那梆子声变作了狂跳的战鼓，疯狂地轰击着他的心灵。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好像正被数把尖刀绞割一般，剧痛不停地袭来。 但很快，他那因忍受剧痛而闭起的眼眸重新睁开。 狂暴的骇浪已经平息，金色的熔岩静静地流淌。 0717。 路明非平稳地在垫着黑色肉垫的保险箱上输入了密码。 保险箱“啪”的一声打开，他伸手拿出了那把静静躺在里面，粗犷而沉重的冰冷枪械。 然后回身扣下扳机，猛烈开火！ “砰！” “砰！” “砰！” —— 炽盛的火光一时间盖过了房间里的白炽灯。 数只手持尖刀朝路明非扑杀而来的矮小异形的身躯在半空中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爆弹与血肉的炸裂声紧跟其后，它们的亵渎肮脏的躯体在墙壁上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血肉之花。 路明非神色冷漠，将保险箱里五块粗长的弹匣塞入腰间。 最后拿出了那把颜色鲜红如火焰般的链锯剑。 他看了一眼姜小雪，这个女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但至少她已经得到了短暂的安详。 “哥哥……就是这样……净化吧。” 路明非的耳边响起了路鸣泽的低语： “我作为恶魔，赋予可悲的人儿救赎……” “你作为天使，宣告可憎的异形死亡！” 第三十九章 天使宣告死亡 “你不舒服吗？” 路明非轻声问。 到现在仍没有学院专员来接走姜小雪。 反倒是姜小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不停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 “没事……只是有点疼……他又踢我了。” 姜小雪强颜欢笑说。 “对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听见外边脚步声很匆忙的样子……外面喇叭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英语……” “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路明非看出了年轻女人的异样，起身朝门外走去。 “别走……求求你别走。” 姜小雪央求道，身躯颤抖。 “陪我说说话就好……就一会儿。” “我感觉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得到一丝平静……求求你。” 眼泪不断从她脸上滑落，神色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悲伤。 路明非皱眉，但他还是听了姜小雪的话，回到了她的床边。 他的手掌悄悄摸上了腰间的短匕。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小路……” 姜小雪脸色缓和了下来，仿佛真的从路明非身上得到了那么一丝平静。 然后就此定格。 “……哥哥您变得优柔寡断了啊。” 有人轻声说。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路鸣泽出现了。 他倚靠在窗台边，凝视着远处那灯火辉煌的芝加哥，与更远处漆黑一片的密歇根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那次考试过后，这个诡异的小恶魔就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你要是现在把她杀了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少承受点痛苦了哦。” 路鸣泽回过身来，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 “闭嘴，恶魔。我不杀人类。” “我只杀异形和异端……还有你这种污秽。” 路明非冷声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 “这些标签不都是你自己给打上去的吗？” 路鸣泽笑着走来，瞳眸里闪烁着淡淡的金芒。 “就像龙族在你嘴里是异形，奥丁在你眼里是伪神——嗯，这个没说错，我认同。” “我在你眼里就是恶魔，那她……” 路鸣泽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揭开了姜小雪衣衫下的纽扣。 路明非立即从腰间抽出了短匕，想要阻止小恶魔这种亵渎的行为。 但刀锋将触及小恶魔太阳穴时却忽然停住—— 他看见了姜小雪那孕腹上以漆黑的线条与猩红的血管构筑成的一朵诡异花苞。 “啪。” 路鸣泽无视了自己太阳穴悬停的刀锋，轻轻打了个响指。 姜小雪的孕腹亮起了淡淡的红光，揭露出那罪恶花苞下潜藏的黑影。 那显然不是人类幼儿—— 它不作蜷缩状静静地沉睡于母亲的子宫里，而是如凶狠的掠食动物般作捕食状。 路明非甚至能看清它那双豆粒大小的金色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撕开母亲的孕腹冲出来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骤然沉重。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震惊——在远征中他见过更多更加亵渎毫无人性的召唤污秽的邪恶仪式。 难怪姜小雪自刚才就是一副饱受疼痛折磨的苍白模样，原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孩子。 “那她算是异端吧？她的体内可是孕育着异形哦。” 路鸣泽打趣的目光看向了路明非，想要看他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这是谁做的。”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沉声说。 他没能想到，在这平和的家乡里也存在着能在孕妇身上做出如此亵渎残暴行为的罪恶异端。 “反正不是我……” “他们是在针对哥哥你哦。” 路鸣泽又打了个响指，姜小雪的孕腹亮光熄灭，黑影重新潜藏。 只留下那朵罪恶花苞在缓缓转动。 待它盛放之时，那只残暴的黑影必定会从那罪恶的花蕊中撕出，将母亲的生命作为它出生的祭品。 “哥哥，你现在杀了她，还能让她少承受一点痛苦。” “别犹豫啦，你可是无情的狂信徒，任何人类之敌都将在伟大帝皇的光辉下被净化。” 路鸣泽微笑着催促。 “给我闭嘴，恶魔！” 路明非收回了悬停的匕首，紧盯着姜小雪孕腹上的诡异花苞。 片刻之后，他伸手地将她病服的纽扣一个个地系上，轻轻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你是哥哥你最大……不过我才说哥哥你变心软了啊。” 路鸣泽叹了口气。 他话音落下，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姜小雪虽然脸色惨白，但闪亮的美眸还是紧盯着路明非： “小路，我感觉你就像是天使……” “但咱们中国人不应该信这东西……” 路明非能从姜小雪抓着自己的手感受到对方如今所遭受的痛楚。 她不敢放开，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头开始痛了……我忽然有种感觉，我脑子里认知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好像一块美丽的雕花玻璃一样，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然后碎片就一直地往下掉。” “最后碎片掉光了，玻璃后面的黑暗又重新涌了过来。” 她又开始哭泣，晶莹的眼泪不断从空洞爬满血丝的眼眸中顺着脸庞流下。 她的身躯已经僵硬弓起，只有鼓胀的孕腹在被褥下不停颤抖。 “我想起来了小路……我根本没有什么丈夫……” “我是被拐来这里的……他们在我身上打针……在我身上画……额啊———！” 年轻女人终于无法忍受那股剧痛了，眼眸已被血色填满，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嘶嚎。 “愿帝皇护佑你的灵魂。” 他轻声说道，抓紧了手里的刀刃。 就跟路鸣泽所说的那样，他确实犹豫了。 未被大量阉割的人类情感以及一直存在于内心中守护人类的初心，让路明非始终无法对这个人类女人狠下杀手。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姜小雪的孕腹上，低声诵唱起未知神秘的歌谣。 女人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眼眸的血色逐渐褪散。 她被催眠的记忆与未被催眠前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嘴里开始说着自相矛盾的胡话： “小路……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丈夫他对我很好……” “我好像是自己逃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好孩子，可以吗？” “好的。” 路明非沉声回应。 “可悲的女人啊，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他的耳边传来了路鸣泽的低语。 “给你一个小小的帮助吧，我的哥哥……” “一个爱着人类却只会剥夺生命的天使。” “就当是……恶魔的第二个友好赠礼？” “置换！” 高昂的音节爆响，仿佛是在对整个世界下令。 姜小雪鼓胀的孕腹一下子塌缩了下去。 还未来得及品食母亲生命的恶婴随着伴生的羊水与污血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中。 随后被路明非迅疾的手掌抓住了后颈。 它发出了一声凄厉得不像是人类幼儿应该有的啼哭声，一双暗金色的瞳眸正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嘴里细密紧致的尖牙清晰可见。 它粗短的小手上，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得锋利如刀。 但路明非没有给这只小异形第二声啼哭的机会。 他另一只还带着母亲余温的手掌将匕首送入了它的口中，刀锋从后脑勺贯出。 那估计是这只小异形身上最柔软的部位，不如躯体那般有紧密的黑色鳞片保护。 它被匕首残余的力度带着钉在了地板上，还未待它挣扎，白炽灯投射下路明非举着保险箱的阴影已经将其笼罩。 “轰！” “轰！” “轰！” 金属保险箱好似一柄重锤一般被路明非抡下，黑色的小异形在狂暴的重击下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污秽的生命遭到了净化。 “动作真漂亮，哥——” 小恶魔在一旁微笑着鼓掌喝彩，但他的话语还没说完，身影就忽然消失不见。 空气中路鸣泽残留的余音被突然奏响的梆子声所代替。 清脆、空冥、单调。 梆子声没有任何的旋律，每一次敲击都好似在共振空气，从耳膜深入至颅骨，再至大脑的深处，引起了颤栗的共鸣。 路明非的呼吸变得骤然急促，心脏好似伴随着那梆子声变作了狂跳的战鼓，疯狂地轰击着他的心灵。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好像正被数把尖刀绞割一般，剧痛不停地袭来。 但很快，他那因忍受剧痛而闭起的眼眸重新睁开。 狂暴的骇浪已经平息，金色的熔岩静静地流淌。 0717。 路明非平稳地在垫着黑色肉垫的保险箱上输入了密码。 保险箱“啪”的一声打开，他伸手拿出了那把静静躺在里面，粗犷而沉重的冰冷枪械。 然后回身扣下扳机，猛烈开火！ “砰！” “砰！” “砰！” —— 炽盛的火光一时间盖过了房间里的白炽灯。 数只手持尖刀朝路明非扑杀而来的矮小异形的身躯在半空中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爆弹与血肉的炸裂声紧跟其后，它们的亵渎肮脏的躯体在墙壁上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血肉之花。 路明非神色冷漠，将保险箱里五块粗长的弹匣塞入腰间。 最后拿出了那把颜色鲜红如火焰般的链锯剑。 他看了一眼姜小雪，这个女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但至少她已经得到了短暂的安详。 “哥哥……就是这样……净化吧。” 路明非的耳边响起了路鸣泽的低语： “我作为恶魔，赋予可悲的人儿救赎……” “你作为天使，宣告可憎的异形死亡！” 第四十章 天使力挽狂澜 圣心玛丽亚医院的住院部大楼仿佛已经被撒旦拖入了地狱。 婴儿恐怖的啼哭声如浪潮一般响起，席卷了整座大楼。 楼下原本还在高高兴兴领取奶粉口红的女人们神色变得惊恐无比，吓得连连后退。 “是恶魔！” “是那天晚上杀人的恶魔！它们来了！” 在医院里流传的关于恶魔的故事一下子从闲谈变为现实，病人和护工们纷纷逃离，只留下神色紧张的后勤专员们。 他们不断联系作战中心，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在那里！” 几乎是在婴儿啼哭声响起的瞬间，恺撒手中装有弗里嘉子弹的沙漠之鹰率先开火。 子弹在天花板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楚子航目光锁定，抬手掷出了手中的村雨。 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黑色的矮小怪物从通风管道上跌落，村雨的刀锋贯穿了它的胸膛。 楚子航大步踏出，握住刀柄将这只怪物的胸膛连同脑袋一同切开。 “见鬼，这是什么东西！” 恺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 但从那只掉落出来的淡金色眼眸来看，这东西肯定跟龙族脱不了关系。 “看体型，应该是婴儿……” “……是那群异端的罪恶行径。” 楚子航抓紧了村雨的刀柄，声音变得低沉，压抑着怒火。 曼施坦因教授曾跟他和路明非说过黑暗炼金术的信息，立即猜测出了这些小怪物的来源。 “婴儿……这些没人性的疯子，艹！” 恺撒也不是傻子，就算向来高素养的加图索家贵公子此时也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没时间感叹卡塞尔学院中文教育对于国粹的推广，楼上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路明非那边已经爆发了战斗！ “作战中心！收到请回答！” 恺撒呼叫作战中心，但耳麦另一边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通讯已经被切断，这种怪物的潜伏能力太强，作战中心肯定被袭击了。” “我提议我们下楼救援并跟其他专员汇合。” 恺撒沉声说。 “我建议我们先跟路明非汇合。” 楚子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为什……” 恺撒正要发出疑问，但天花板上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奔行声让二人神色一紧： “先出……” “嘎——！！！” 数只黑色的小怪物从天花板上的缺口扑出，好似迅疾嗜血的冥猫。 它们手里抓着锋利的尖刀，狰狞的面孔让恺撒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鬼娃恰奇》。 那个执行部专员就是被这种东西杀掉的吧？ “砰砰砰砰！” 恺撒手里装载.50ae弹的沙漠之鹰开火，2200焦耳的可怕动能精准地将鬼娃们的脑袋炸碎。 “九发。” 恺撒微微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在默念弹匣内的子弹数量后，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有淡淡的金芒闪现。 高昂的音节自他喉中爆响，宏大的诵唱一时间甚至掩盖过了啼哭声。 楚子航见状，立即迈步向恺撒靠拢，村雨的刀锋于半空中精准斩开了两只鬼娃的头颅。 序列59，言灵.镰鼬。 一个以恺撒为中心半径为二十米的领域展开，在这个领域内的一切声响都被恺撒所捕捉，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呈三维立体模型展现的雷达。 只不过这次构建雷达地图要比往常麻烦，恺撒所能听到的啼哭声与梆子声也被放大了数十倍。 他大脑高速运转，努力摈弃忽视掉那些杂音，捕捉着鬼娃们奔行的声音。 这样他才能在鬼娃们以惊人的灵敏速度将尖刀送进自己的脑袋之前，率先在半空中就将对方轰爆。 “砰砰砰砰！” 六只鬼娃扑下，恺撒与楚子航两人背靠背应对。 其中有四只被恺撒的沙鹰打穿头颅，剩余两只被楚子航持刀以突刺与横切两击连贯的刀术击杀。 “我还剩下五发实弹，狄克推多不在身上。” “目前我们头顶上至少有将近三十只‘恰奇’，最好统一策略。” 恺撒向背后紧贴着的竞争对手说。 在入学的三个月里，他一直想要挑战路明非，但奈何相关的实战课程他根本就没看见过路明非的影子。 而时常与路明非一起出入的楚子航变成了他的挑战选择。 事实证明楚子航确实是一个相当有挑战性的对手。 在一开始的交手中，恺撒还能在射击和冷兵器两门课程中都处于优势。 但没过多久，楚子航的剑术就从少年宫的爱好进修变作了剥夺生命的艺术技巧。 不仅狠狠压了他一头，甚至还在一次校长亲自授课中挑翻了剑道部的好几位师兄。 如今两者并列精准射击课和冷兵器实战课第一，两者要真打起来又不好分个上下。 用中国南方某个有名拳种流派的话来说就是： 七步之外我快，七步之内他快。 “先跟路明非汇合，我们再制定详细策略。” 楚子航的想法依旧不变。 又有一轮鬼娃的攻势来临，“镰鼬”在它们扑下之前就已经锁定了它们的方位。 恺撒连看都没看就往那个方位连开五枪，最后五发.50ae弹打穿了那五只鬼娃的头颅。 “我已经听到他的方位了，他已经下到十二楼。” “但问题是，百分之七十的‘恰奇’都在往他那里赶，我们对付的只是偶然看见我们的三十。” 恺撒说。 “那我们就更应该给他支援。” 楚子航说完，瞬身踹开了1208的房门。 房门外，爆炸声与轰鸣声响彻整个长廊。 路明非那身单薄的病号服上已经沾满了异形的黑血。 他面无表情地行走于长廊中，眼眸中有金色的熔岩在流淌。 他左手平举象征着帝皇怒火的爆弹手枪，每一次开火，都会有一只甚至两只小异形的躯体在半空中开花。 装备部的神经病们确实做到了在现有科技与材料的加持下将爆弹的威力最大化。 例如将质量反应引信直接改成简单粗暴的近炸引信，在接触目标后整颗弹头直接爆炸分裂成数十枚致命的弹片将目标躯体撕碎。 “砰！” 有两只异形从右侧的病房内破门而出，想以它们的敏捷给予路明非致命的袭击。 但迎接它们的是咆哮的链锯剑，高速转动的链刃瞬间将一只小异形一分为二，黑血四溅； 随后那只更是像串肉串一样，被火红的链锯剑径直贯穿了胸膛。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每只小异形的死亡皆是精准的一击毙命，路明非没有多开一枪或者一丝多余的动作。 以至于在他身后跟着那几名脸色苍白的学院专员们看来。 那些敏捷的黑色小怪物就好像是在冲过来，主动向路明非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第四十一章 怒火 杀戮在最后一只异形被链锯剑劈作两半后告一段落。 婴儿的啼哭与扰人的梆子声仍回绕于耳边，楼下枪声与高昂的诵唱声愈发激烈。 但至少十二楼的人们在此刻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告诉我战况，兄弟。” 路明非手持链锯剑与爆弹枪，双手交叉于胸前向快步赶来的楚子航简单行了天鹰礼，沉声开口。 “我们与作战中心失去了联系，目前还没未发现罪魁异端的踪迹。” 楚子航回以天鹰礼，神色严肃地回答。 在数个月的熏陶下，他很好地适应了自己“帝皇战士”的身份，每日都与路明非一同祷告、训练。 他虽然十分向往路明非所讲述的有关“阿斯塔特”这等超人般的战士，但也时刻牢记着“勇气与无畏绝非阿斯塔特专属”的信念。 “那我来吸引这些异形，你带人下去救援。” 路明非说道，抓着爆弹枪的手从被黑血染湿的病号服口袋里，夹出了一个银纹黑色小瓶。 “我跟你一起。救援的事情可以交给恺撒。” 楚子航说。 “好。” 兄弟想要与自己并肩战斗，路明非自然不会拒绝。 他那炽亮的金色瞳眸看向了恺撒： “那救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恺撒。你是个很不错的领导者。” “……在你面前恐怕我也就只剩这个优点了。” “放心交给我吧，s级。” 即便内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恺撒仍微笑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与礼仪。 他先前一直以为楚子航其实是路明非的保护者。 哪怕得知了路明非入学前就击杀了b级堕落混血种的消息，恺撒内心深处也仍存在着一丝怀疑。 但在刚才对方那与手中武器同样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杀戮中，这最后一丝怀疑也彻底打消。 路明非被校长定为s级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就请各位现在跟着恺撒专员离开吧。” 路明非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学院专员，无分临时或正式，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们立即服从了路明非的要求，跟随恺撒赶往走廊东边的安全通道。 而路明非和楚子航则朝另外一边的电梯走去。 “你没带爆弹枪吗？” 路明非问。 “没有，它不适于伪装。” 楚子航摇了摇头，“但我把弹匣带上来了，感觉你用得上。” 他脱掉清洁工外套，将绑在腰间的五块粗长的黑色弹匣取了下来。 路明非挑了挑眉，他确实需要弹药。 这样爆弹手枪宣泄的帝皇之怒便能以最高的效率净化肮脏的异形。 “谢了，兄弟。” 路明非给手里的爆弹手枪换上满弹的新弹匣，剩下的插放至自己腰间，紧贴着皮肤。 “那个孕妇……她怎么样了？” 楚子航轻声问道。 他想起之前通讯频道中有提到过那个暂时送到路明非病房里的那个孕妇。 “还没死。” “她被异端催眠了，以为自己有个家庭。” “实际上她肚子里被塞了只异形。” “要么被异形撕开身体，要么在撕开之前被我杀死。” 路明非说。 “那……异形还在她肚子里？” “那只异形死了。” “我犹豫了近四十秒的时间没直接下杀手……然后路鸣泽把它给弄出来了。” 路明非声音变得低沉。 “路……” 楚子航神色一怔，没有多问。 他们已经行进至走廊西边尽头的电梯前，显示板上显示电梯停在四楼。 路明非将链锯剑递给楚子航，单手将禁闭的电梯层门扒开。 黑暗幽深的电梯井中回荡着婴儿的啼哭声，好似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通路。 路明非拧开了手里黑色小瓶的盖子，将里面暗红色的血液倒入电梯井。 “这是什么？” “之前装的是能将普通人污染变为死侍的肮脏造物，已经被销毁干净。” “现在是昂热校长的血。他们说血统等级越高的混血种就越能吸引异形——希望如此。” 路明非说完，连同那个刻绘有银色花纹的黑色瓶子丢入了电梯井。 那诡异的啼哭声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那单调空冥的梆子声在医院回荡。 下一秒，更加恐怖的尖啸与嘶嚎声响起！ “看样子，校长的血很有效果。” “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喝血的习惯，不然我还真想尝个几滴。” 路明非从楚子航手里拿回链锯剑，闭上双眸，轻声诵唱： “神皇，请指引追逐； 您的圣怒将粉碎这些畸形与扭曲造物； 您无可置疑的光明将焚烧这些肮脏的灵魂。” …… 密集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惊人的浪潮，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异形被鲜血所吸引，正疯狂地朝电梯井扑来。 脚下约六七层楼的位置，电梯层门已被冲破，借着残余的灯光，路明非能看见那拥挤的黑影。 而更多的黑影是来自圣心玛丽亚医院地下一楼的停尸间。 一道又一道的尸体隔间门从里面被推开，矮小的身影爬出，它们暗金色的眼眸在一片漆黑里发出幽幽的光。 若是有人在停尸间亲眼看见这一幕，肯定要被活活吓死。 “你的能力是什么？” 路明非轻声问。 “如果你指的是言灵的话……” 楚子航深吸了口气，“我还不是很能确定，学院里有‘戒律’的存在，我没有亲口释放过它。” 每一名混血种都自龙族的血统中继承了它们的力量，“言灵”便是最为独特的一种。 而卡塞尔学院内，副校长的言灵“戒律”再配合特殊的水银炼金矩阵，将领域扩大至整个学院。 在“戒律”的影响下，所有比副校长血统低的龙族血裔无法使用言灵的力量。 不然的话，卡塞尔学院的言灵课将变成不稳定版本的霍格沃兹魔法课。 谁也不知道从某位学员嘴里唱出来的是“昏昏欲睡”还是“阿瓦达啃大瓜”。 “那你觉得你的言灵适用于这种环境吗？” 路明非又问。 “……适用。” 楚子航沉声答道。 “那就放吧。” 路明非说道，手里的爆弹枪对着电梯井猛烈开火。 炽烈的枪口火焰映亮了无数只在井壁往上飞速攀爬的矮小异形。 得益于它们的数量与密集程度，“金属风暴”爆弹在爆炸后所迸射的金属弹片造成的杀伤达到了最大。 十数只从十一楼十楼较近楼层爬上来的异形们被炸碎，坠入深井内。 “好的。” 楚子航点头，微微后退一步，嘴里诵出了晦涩莫名的音节。 这些绕口的龙文好似是楚子航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低沉的吟诵很快就便变作了高昂浩大的唱颂。 震耳欲聋的龙文咏唱直接将电梯井内异形们的啼哭声彻底掩盖！ 路明非感受到了后背升起的灼热高温，他挑了挑眉，侧身退开，为自己的战斗兄弟准备好最佳的舞台。 楚子航的瞳眸亮起了璀璨的金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炽盛。 他大步迈出，诵出了龙文的最后一个音节。 电梯井里升起了一轮耀眼的太阳。 很显然，楚子航的言灵是属于“阿瓦达啃大瓜”级别的—— 序列号89，高危言灵.君焰！ 异形们在这轮突兀升起的太阳下重新发出了啼哭声，但随后朝被一声爆鸣吞噬！ 就好像有人一脚踹翻了太阳的熔炉般，极致的高温火焰轰然坠下。 异形们连逃命都来不及就被烈焰所吞噬，变作了一块块漆黑的焦炭。 电梯钢缆已被熔断，悬停在四楼的电梯桥厢与炽盛的火球一同坠下，好似一柄火焰重锤，向所有想要爬出地狱的恶鬼们给予审判。 整个住院部大楼瞬间清静了不少。 但很快，恐怖的高温引发了医院的消防报警系统，警铃大作，走廊顶上的救火系统开始洒水。 “做得不错。” 路明非鼓掌，很高兴自己的兄弟能有如此力量。 楚子航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会不会太……过头了？” “不会，作为帝皇的战士，就该赋予任何罪恶的敌人最恐怖的死亡。” 路明非微笑。 “那……结束了吗？” 楚子航竭力让自己体内好似沸腾一般的血液冷静下来。 他伸出头，看向了这座被他言灵力量化作了焚尸炉一般的电梯井。 空气中仍残留着呛鼻的刺激性味道以及炙热的余温，似乎所有异形都已经被他的“君焰”净化。 “或许吧……但我们恐怕又要开始迎接新的客人……或者敌人了。” 相隔近百米走廊的十二楼东电梯，突然开始运行。 在黄金瞳带来的超然视力强化下，显示板上的鲜红数字清晰地映在路明非眼中。 5、6、7、8…… 电梯在缓缓上升，搭载着未知的乘客。 最后，显示板上鲜红的数字定格至“12”。 第四十二章 泰勒.唐纳德 路明非和楚子航并不认为这个时候，会有学院的专员们慢悠悠地乘坐电梯上来支援他们。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需要被净化的新敌人！ 电梯层门与厢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着一张盖着白布的轮椅走出。 他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容，一双淡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位战士。 “你们好，两位。” “欢迎来到圣心玛丽亚，我是这里的主治医师泰勒.唐纳德。” 男人微笑，以流畅的中文问好，礼貌地向路明非和楚子航鞠了一躬。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路明非身上： “你就是杀死了克雷尔的那位路明非吧，第一次见面。” “我送给你的那份礼物你喜欢吗？” “礼物？” 路明非皱眉。 “就是那个叫姜小雪的女人。” 泰勒脸上的笑容未有任何变化。 但回应他的是路明非手中怒吼的爆弹枪！ “砰砰砰！” 三枚金属风暴爆弹呈“品”字形飞向了那名所谓的主治医师。 既然对方自称是异端，那就没有留存性命获取情报的必要。 只需让他在帝皇的怒火下忏悔即可！ 但泰勒所推着的那张盖有白布的轮椅动了，一道身影突兀地跃起身来，挡下了袭来的爆弹。 狂暴的弹片将白布撕得粉碎，露出了那道身影的真面目。 一只铁青色的小异形。 它与其他黑色的小异形不同，它的脸上佩戴有一张雪白的日本能剧面具。 它身上所生长出来的铁青色鳞甲也相当坚固，能将寻常异形撕碎的爆弹居然没能伤它太深，只是炸出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那种声音没能给你造成困扰真是遗憾，那个女人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能让你发疯的。” “不过算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请收下，路明非。” 泰勒的礼仪举止优雅得好似一位绅士，他轻轻按下了手中仪器的按钮。 在铁青色异形的背后，一套仪器开始运作，捆绑着数件容器的装置开始将装载着的未知黑色液体灌入异形的身体之中。 异形的身体急剧变化，眨眼间就膨胀了整整数圈！ 那一身狰狞狂暴的肌肉仅是看上去就让人失去了与其战斗的勇气，铁青色的宽大鳞片覆盖于它的全身。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只不过身形孩童大小的异形，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辆将近三米高的人形装甲坦克出现在了十二楼走廊中！ “轰隆隆！” 它朝路明非和楚子航发起了冲锋，整个十二楼都在它那狂暴的脚步下颤抖！ 路明非已经给爆弹枪换上了新的弹匣。 在意识到金属风暴爆弹可能无法杀死这头异形时，他立马换上了也是装备部出品，但产量稀少只有一个弹匣总共八发的“红莲银河螺旋”爆弹—— 虽然路明非感觉这个名字有点长，但装备部吹嘘它能够打穿一辆坦克。 他们加大了爆弹的装药量，并为了专门优化对付重装单位的穿透性，爆弹的弹头和核心都改为了辅以炼金技术炼造的金刚石。 而楚子航踏前几步，重新诵唱起高昂的龙文。 有了第一次诵唱的经验后他变得更加熟练。 很快，第二颗灼热耀眼的太阳便从走廊中升起，轰然砸向了好似坦克一般冲过来的异形。 “轰隆隆！！！” 爆鸣声震耳欲聋，好像有数颗炸弹在十二楼引爆了一样，滔天的火光震碎了长廊两侧病房的玻璃，浓烟滚滚。 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在这种狭窄位置爆发的君焰就跟一颗凝固汽油弹爆炸无异。 十二楼除了支柱以及承重墙一类的支撑结构就再无完好之物。 甚至十二楼的天花和十三楼的地板都被君焰给彻底犁碎！ 但那只巨型异形的坚韧程度超乎楚子航的想象，正面吃下一发君焰的冲击也仅仅只是阻停了它的冲锋。 它浑身燃烧着明橙色的火焰，脸上的日本能剧面具已被打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以及那双烧成了赤金色的瞳眸！ 被这双黄金瞳所凝视，楚子航只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脑神经好像被针扎一般刺痛。 身体的本能向自身发出了“逃离”的警报，这是源自于血统的压制！ 传说在真正的龙类面前，血统不纯的混血种甚至只能屈服跪倒在地，连抬头觐见那伟大的存在都做不到。 “做得好，兄弟！” “让我们一同将他净化！” 狂躁的轰鸣声撕开了滚滚的黑烟，路明非手持链锯剑脚踏灼热的余温冲向了那只庞大的异形，异形所谓的血统压制未能影响他分毫。 无论敌人是伪神亦或者异形，只要祸害人类，那就只有等待被告死天使彻底净化！ 楚子航咬牙，高声诵念帝皇的战斗祷词，坚韧的意志强行扛过了异形血统的压制。 他拔出村雨，紧跟着路明非的脚步杀向了那只畸变的异形。 “砰！砰！砰！” 爆弹枪咆哮，三发鲜红如火的“红莲银河螺旋”爆弹带着浓烈的火光喷射而出。 尖锐且坚固的金刚石爆弹转瞬便命中了异形的膝盖。 高速行进的金刚石弹头裹挟着惊人的动能洞穿了它的铁青色鳞片，随后弹头爆炸，几乎快要将它的双腿炸断。 异形失去了控制庞大身躯的平衡，踉跄着想要倒地。 而就在这时，路明非另一手所持的链锯剑已经杀至它的面前，准备将它的头颅切作两半。 第四十三章 灵能与言灵 火花与黑血一同四处飞溅，轰鸣的链锯剑当头劈落，高速转动的链刃疯狂地撕咬着异形的头颅。 但对方亵渎躯体的坚韧超乎路明非的想象，链锯剑入肉三分后，链刃转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路明非眉头一皱，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一段画面影像： 浑身火焰还未熄灭的异形低声嘶吼，它那粗犷的手掌握掌成拳，好似一柄狂怒的攻城锤般朝自己砸来。 路明非下意识地抬起了爆弹手枪开火。 “砰砰！” 破碎的鳞甲与血肉横飞，两枚火红色的爆弹瞬间将异形那只粗犷手掌炸得只剩一根手指头。 “怎么回事？” 路明非微微一愣。 他果断抽出卡壳在异形头颅上的链锯剑打算转变处决方式时，脑海中又再次显现出一段影像： 异形以仅存的左臂撑地，借力奋力一跃，庞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八支如钢铁般的漆黑尖锐肋骨分别自异形的两肋破体而出，向他张开了致命的怀抱。 “又来了……” 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着路明非向后退跃，目光立即锁定了异形的左手，此时正做撑地状。 随后就跟脑海中闪过的影像画面一样，异形跃起，肋骨伸出。 可路明非早已不在原地，异形接触到的是滚烫焦黑的地板，那尖锐锋利的肋骨反而可笑地被自己的体重压断。 “预言……不对……这是‘完美时机’？” 路明非抬起爆弹手枪，对准了那只趴在地上犹如活靶子一样的异形的头颅。 “砰！砰！” 扳机扣下，两发“红莲银河螺旋爆弹”射出，处决方式改为了更加高效的帝皇之怒。 既然有一击毙命的时机，那路明非也无需以链锯剑在这头异形身上展示并温习独属于恸哭者战团的高超剑技。 简洁、高效、致命。 这是路明非一直贯彻的战斗方式。 但他如今心里所想的不是这个。 “那是预知系的灵能力量……还是我的‘言灵’体现？” 路明非不是很确定。 灵能力量是那个冰冷宇宙中最为强大的特殊力量之一，据战团内的文献资料所述，其力量根源来自于亚空间。 拥有这种超凡力量的人被称之为“灵能者”。 一般在一个标准的阿斯塔特战团内，都会配备有数位能够使用灵能力量的阿斯塔特作为“智库”—— 平时负责记录战团的文书相关工作，而在战斗时又可化身毁灭者，以灵能力量给予敌人毁灭。 恸哭者战团的智库们陨落于那场让基因之父蒙羞的背叛战争中，路明非对于灵能的了解也是依靠翻阅资料得知。 而他们的基因之父，圣洁的天使——圣洁列斯就是一位强大的预知灵能者。 他预见到了自己为了保护帝皇而战死的命运，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奔赴大叛乱的中心，直面大逆.荷鲁斯。 刚才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预知”画面，相当符合预言系灵能者的能力——“完美时机”的表现。 但路明非还不确定家乡是否存在“亚空间”这个概念，而且也有可能是源自于体内异形血统的力量。 电梯那一边传来的惨叫声打断了路明非的思绪。 泰勒.唐纳德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的大腿被完整地削断，断口处喷涌的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医生大褂。 楚子航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手里明亮冰冷的刀刃上渗出细密的水珠，洗刷掉那残余的罪恶鲜血。 在意识到路明非能够独自一人对付那只畸变的怪物后，楚子航的目标放在了泰勒.唐纳德身上。 对方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试图逃跑，被紧追而来的楚子航削断了双腿。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泰勒盯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男孩，脸色惨白扭曲地大叫道。 与那些鬼娃恰奇般的小型死侍不同，这具战斗死侍是他的得意之作，汇聚了他所有炼金术的知识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 它凭借体内的龙族血统就足以将大部分血统不高的混血种压制得无法反抗。 就比如昨天凌晨那个不长眼找上门来的家伙，在他得意作品的龙血威压之下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就这么被一拳砸了个半死。 然后被其他一拥而上的小死侍们乱刀砍至不成人形，留下血书单词挑衅。 没想到，今天却反了过来。 他的得意作品甚至没能给这两个小鬼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就被几枪崩掉了手脚和脑袋。 “制造怪物的异端，有什么资格称呼别人是怪物？” 楚子航冷声说。 要不是为了撬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情报，他早就一刀杀掉这个异端人渣了。 现在泰勒.唐纳德的命运将转交给路明非。 “你有十秒钟的时间。” 路明非放下链锯剑，卸下了爆弹手枪的弹匣——里面还剩下一枚“红莲银河螺旋”爆弹。 “十秒……我说！我都说！” “我只是一个爱好炼金术的混血种！这种古怪的乐器声就是他手下的那个女人给我的！” 路明非拿出了刚才没打完的弹匣，瞄了一眼数量——三发金属风暴爆弹，然后重新插入爆弹枪内。 “那个姜小雪……不关我的事！也是那个女人叫我做的！” “她说是给你准备的礼物，让我送进你的病房里……” 一声轻响，路明非给爆弹手枪重新上膛。 “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就连你们的头领都知道……‘皇帝’！我们是他……” “砰！” 异端、疯狂混血种泰勒.唐纳德的哭嚎被爆弹枪的轰鸣声所掩盖，戛然而止。 他的罪恶灵魂将被帝皇的怒火彻底焚烧。 “罪恶的异端也配得上这个尊称？” 路明非冷冷地说，收起冒烟的爆弹手枪。 “他说的‘我们头领’……是指施耐德教授还是昂热校长？” 楚子航轻声说。 “问问这场闹剧的负责人吧。” 路明非说，弯腰捡起地上的链锯剑。 流淌的鲜血和黑血干涸于炙热破碎的地板上，蜿蜒曲折好似一条条扭曲的毒蛇。火焰、血迹、黑烟、死亡的怪物——构成了这样一幅怪戾的画作。 第四十四章 “皇帝” 当李剑星带着两名专员赶上十二楼打算支援时。 楼道里那君焰爆炸的余温已经冷却。 但空气中刺鼻的焦灼味还未散去，干涸的血液如长蛇一般在破碎的地板上蜿蜒。 他们皆被眼前这副断壁残垣的景象而震惊，而地上倒在地上那具庞大未知生物的尸体更是震撼他们的眼球。 就好像有一列高速火车经过一般，这里发生了一场他们无法想象的激烈战斗。 “s……s级呢？” 李剑星身旁的那位黑发女性专员颤声问道。 她的言灵是位于序列号36的“灵苓”，能够加速生物受伤部位细胞再生…… 说白了就相当于《魔兽世界》中的牧师职业，专门负责治疗的“奶妈”。 考虑到此次任务场地是在医院，李剑星安排的专员言灵大多数都以辅助类为主，并没有安排太多战斗系言灵的专员—— 就算他想安排也安排不了，执行部的专员们满世界跑，不是说开个喇叭“医院副本缺输出来君焰缺坦克来不朽”就能来人的。 “不知道……希望他没事。” 李剑星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十三楼。 两个楼层的间隔已被某种巨力犁碎，甚至能看到裸露在外呈融化状的钢筋。 作为一个专职战斗干架的执行部专员，被部长钦定成为这次任务的总指挥，李剑星真是压力山大。 他曾设想过隐藏在这里的堕落混血种会如何狡猾，有可能会混在医院的病人之中等待机会发起偷袭； 又或者躲在某个监控死角里，随时会伸出罪恶的刀刃伤害他们的专员…… 却没想到，敌人早就爬到了他们的头顶。 在李剑星意识到这一点时，监控中心的电源已被切断。 此次任务的“大脑”与“眼睛”率先遭到了致命的袭击！ 但好在，作为“大脑”的他的言灵是“剑御”。 位于言灵周期表序列号82的言灵，传说是道家天师张道陵发现并命名的言灵： “我昔御剑时，西登昆仑山。天龙翼从后，白虎化飞廉。” 言灵释放者能在以自身为中心的领域中对金属物品进行精确的操控，类似于《x战警》中“万磁王”的能力。 那些好像《鬼娃恰奇》模样的小型敌人冲出天花板进入李剑星扩张的领域时，手里抓着的金属尖刀瞬时间被一股力量操控，反身洞穿了它们的喉咙，被尽数击杀。 但联系中断确实给任务造成了巨大麻烦，好在恺撒组织了支援解救其他专员的行动，一路从楼上杀下来与他们汇合。 “他们应该在上面。” 另外一位专员轻声说。 果然，在还算完好的1309病房里，李剑星看见了s级的路明非和a级的楚子航。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李剑星总算松了口气。 路明非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灯火通明的芝加哥。 以及将整座大楼完全包围的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 李剑星扫了一眼这间病房： 位于病房中间的床上，一个面容姣好的黑发女人正在熟睡。 楚子航手持村雨守在一旁，一言不发。 染血的链锯剑和爆弹手枪躺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第一次看见这种相当具有暴力美学的武器让李剑星身旁的两名专员皆是心头一跳。 “这次任务有多少伤亡？” 在沉默过后，路明非轻声开口问道。 “……只有四名临时专员重伤，好在及时抢救了回来，没什么大碍；” “剩下的专员都是轻伤，不算严重；普通人在变故发生前就已经全部撤离，没有伤亡。” 李剑星稍稍犹豫，但还是如实说道。 虽然这看起来路明非更像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 “还算不错。” “这个女人，你们带下去做个全面检查。” 路明非点了点头。 “女人？” 李剑星这才想起来，在事发之前，有一个孕妇被医生强行安排暂时送进了这个房间，未能及时转移。 可看这个女人的肚子……并不像是孕妇啊。 “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剑星问道。 “她肚子被异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塞了一只异形进去，那个异端是个医生，被我杀掉了。” 路明非言简意赅。 “你的任务安排相当不合格。” “抱歉……” 李剑星听得心头直跳，当初他听到医院医生说病房不够，想要将一名孕妇安排进s级房间时。 他只是简单翻阅了一下孕妇的资料信息就答应了。 谁能想到，孕妇肚子里居然藏着一只杀人的怪物！ “那她安全了？” “应该吧……施耐德呢？他才是这场闹剧的负责人吧？” “让他来见我。” 路明非声音变冷。 “已经通知部长，他应该快到了。” 李剑星能感受到路明非身上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无形气势，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更像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兵。 “不愧是校长看中的s级……” 也难怪施耐德部长会直接钦定他作为“钓鱼”的人选，但从路明非的表现来看，这已经不是钓鱼了—— 是炸鱼！ …… “你的诱饵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所有危险目标都已被全部清除。” 裹着黑色风衣的施耐德平静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位临时专员。 “听着，施耐德部长。” 路明非冷冷地盯着冯.施耐德部长，毫不客气地直呼他的名讳： “我不介意帮你们净化这些该死的异形和异端……” “但下次你最好亲自主持你的过家家游戏。”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s级学员路明非。” 施耐德那双铁灰色的眸子与路明非直视，沙哑的声音也变沉了许多，显然相当不悦。 李剑星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没有学生或者执行部专员敢跟铁血的施耐德部长这么说话。 “在跟你复盘这场闹剧之前，我想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皇帝’……他是谁？” 路明非冷声问道。 “皇帝？” 施耐德嘶哑地重复了这个名词。 “那个被我杀掉的异端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认识‘皇帝’是谁。” 施耐德沉吟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摘下自己脸上的铁制面罩。 露出了一张令人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脸。 他双眼以下的脸庞都是干枯的灰色血肉构成，几乎只剩一层皮贴着骨头，没有鼻翼也没有嘴唇，牙齿裸露在外。 此时，他的牙齿咧起，似乎是在微笑，但沙哑的声音却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怒火： “是啊……皇帝。” “我想我确实认识他。” 第四十五章 任务结束 “要是有威士忌的话我现在真想喝一杯……没想到泰勒.唐纳德居然跟‘皇帝’有关系……” “他是谁？他现在在哪？” 路明非已经伸手抄起了床上的链锯剑，检查链刃的磨损。 好像立即就能动身去砍翻那个所谓的“皇帝”。 手下是这种祸害人类残暴的异端，那其本身肯定也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异端甚至异形。 作为帝皇忠诚的告死天使，他绝不允许“皇帝”尊名一只让祸害人类的异端所亵渎。 其中也包括那只最大的异形—— “黑色的皇帝”！ “哈……他在哪。” 施耐德那好似在残破的风箱里呼出的嘶哑话语声带着讥讽： “从2003年开始，我就一直在满世界地寻找他的踪迹。” “那个时候，他还叫‘太子’。” “格陵兰阴影？” 楚子航忽然轻声开口。 “看来你们都很好地运用了自己的学生权限。” 施耐德扫了楚子航一眼，重新戴上他那张面具模样的铁呼吸面罩。 格陵兰阴影是施耐德教授在守夜人论坛上的id，也是此生笼罩在他心头上的阴影。 路明非和楚子航在学院图书馆里曾翻找过有关楚天骄记录的信息。 其中就包括2002年11月的格陵兰海域行动。 受神秘的心跳声吸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往调查，在冰海深处遭遇了疑似龙王的敌人，接近全军覆没，仅有一人半幸存。 虽然不知道施耐德属于哪一个。 但这一次行动捡回性命后，他从一个龙族谱系系学的教授转而成为执行部的铁血负责人。 站在了与堕落混血种、龙族的第一战线上。 “我这大半张坏死的脸，还有将近报废的肺泡都是拜‘他们’所赐。” “他身边的那只东西吐出来的空气，就跟液态的氮气一样，我从未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零下两百度的冷空气……” 路明非有些不耐地打断了施耐德的话语：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帮异端。” 他对于施耐德的遭遇没什么感触，能活着回来并组织起复仇的力量反击就已经相当幸运了。 他那些被肮脏异虫活生生吞噬的战斗兄弟们甚至连尸体都未能留下，连想要葬入无畏机甲继续为帝皇以及守护人类奋战都做不到。 “你看上去比我更加着急着向他们复仇。” “就因为那个女人么？” 施耐德那双铁灰色的眸子又盯上了路明非。 “你知道她？” 路明非神色骤然变冷。 这样孕育异形的女人，要换成战团的阿斯塔特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抹杀。 但他毕竟是恸哭者。 在他还是卑微的人类奴隶时，亲眼看着一位恸哭者阿斯塔特为救自己而被兽人砍掉头颅—— 就像一个人为了救一只落水的蚂蚁被水淹死一样“愚蠢”。 假如这里有修女会的话，他还能将这个被催眠的可怜女人交给那些战斗姐妹们，不至于要自己亲自下手。 “我只是认为她会是针对你的杀手，我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肚子里怀着死侍的普通女人。” 施耐德说。 “那我希望你下次能够提前知道更多东西，施耐德。” “比如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异形、让我非常不舒服的难听敲打声……都是所谓‘皇帝’给我的礼物。” “我印象中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罪恶的异形，你最好调查清楚，然后告诉我他在哪。” 路明非收起床上的爆弹手枪，冷冷地说。 “……假如‘皇帝’真的是冲你而来的话，我建议你找校长好好聊一聊。” “正好作为此次战争实践任务的mvp，校长邀请你明天下午到他办公室喝一场下午茶。” “这在学生里是一种殊荣，你应该不会拒绝的。” 施耐德铁灰色的眸子微垂。 “mvp？” “任务中表现亮眼者。” “那这个荣誉应该给楚子航，他的言灵以最高的效率净化掉了大量的异形。” 路明非说。 “无需推脱，他的下午茶会在后天进行。” “看样子你们两个都使用了言灵，以现场的表现来看，其中一个还是高危言灵。” 施耐德的目光扫向了楚子航。 “序列号89，君焰。” 楚子航如实回答，不打算隐瞒。 “那这里的爆炸和那座变成焚化炉的电梯井还算是正常表现。” 施耐德点了点头。 “学院……打算怎么解释这里的情况？” 楚子航问道。 “对外解释是恐怖分子入侵，制造恐慌与爆炸。” “你的言灵表现让这个说法更站得住脚。” “那这栋楼呢？” “校董会已经出资买下了这家医院，在二十分钟前圣心玛丽亚就已经属于卡塞尔学院产业。”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调查并销毁泰勒.唐纳德掌握的死侍炼金技术以及所有死侍尸体。” 施耐德平静地说。 楚子航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学院各方面的实力。 “尤其是泰勒.唐纳德还跟‘皇帝’有关联……我相信校长他会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 “另外应校董会的决策，你们两人的任务记录将被封存保密，机密等级为s－。” “但你们的履历上仍会多出一次a+的任务经验，应有绩点和奖金也不会遗漏。” 施耐德说。 路明非始终没有开口发表任何意见。 在将链锯剑与爆弹枪装回手提箱后，他忽然皱了皱眉，心有感应地看向了窗外那明灯辉煌的芝加哥。 …… 圣心玛丽亚医院东南方向七公里，芝加哥丽思卡尔顿酒店，三十三楼。 黑发女人收起了架在窗台上的狙击枪，慵懒地舒展身体，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 她身上洁白的浴袍无声褪下，露出了那同样洁白的胴体上惊心动魄的曲线。 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温凉，但她毫不在意，将自己那完美的身姿没入了酒红色的玫瑰花瓣中。 她拿起浴盐盒旁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常联系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长腿妞？保姆工作结束啦？” 另一头传来了懒洋洋的女声，同时还有“咔嚓咔嚓”像是在嚼薯片的声音。 “只能算是看了场真人版《哈利波特》吧，小面瘫能喷大火球，小白兔抄着电锯打近战……” 女人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这两个保姆要失业了。” “我不是很舍得每次出来都有五星级酒店的住宿福利。” “哈，能享受这种福利的保姆估计只有发生剧情的家政妇，不过像你这样极品的家政妇我是很乐意花钱发生剧情的……” “行了，别扯远了，薯片妞。” 女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老板那边怎么说？” “‘皇帝’……他给小白兔准备的礼物可是恶劣的一批啊。” “还能怎么说？让我们两个温和的保姆去找对面残暴的丫鬟呗。” “然后交给小白兔解决就行。” “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大天使’了。” 第四十六章 EVA 卡塞尔学院，凌晨两点。 一个魁梧的身影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里面寂静无声，落地窗外洒入的皎洁月光将长桌上扬起的灰尘映得丝毫毕现。 在十二点过后，负责巡视图书馆的校工们也下班了，安保工作全权转交给学院秘书“诺玛”值守。 若是有未经授权的人试图擅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电击防卫系统将会给入侵者带来欲仙欲死的享受； 随后被警报惊醒而闻讯赶来的校工部肌肉猛男们会让入侵者的享受加倍。 但男人没有受到任何扫描与询问，就这么走进了图书馆的深处。 电梯灯亮起，电梯门缓缓打开，载着男人一路往下。 卡塞尔学院并不像表面上是一座建立在半山腰的古堡——实际上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 整座山被掏空了一半，瓦特阿尔海姆、档案室、冰窖、系统机房……这些学院的核心就位于这些半掏空的部分里。 男人哼着小曲充当电梯音乐，否则一路平稳下行的寂静电梯让他感觉就像是一潭死水。 电梯下到了最底层，男人背负双手顺着走廊走入了这间地下室。 “安全系统正在休眠，摄像头不工作，你这次进出是没有记录的。” 学院秘书诺玛的声音响起，跟那古板的机械合成腔调相比，此时的它声音似乎更加具有人性。 “一会你离开的时候我再让系统重新启动。你来这里有事吗？” “没事就不会来了。顺道见见老朋友吧。” 男人轻声说，“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那么在意表象的东西?我还是我，无论是诺玛的人格还是eva的人格，在最深处，我还是我。” 诺玛以轻柔的声音说道。 巨大的屏幕忽然暗了下去，黑暗里只剩下繁多的红色和绿色的小灯在跳闪，庞大的人格数据涌入这台超级主机，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 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最后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地下室的节奏。 微光照亮了男人嘴角勾起的笑容。 忽然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地下室陷入绝对的黑暗。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站在转椅的前方，仿佛飘雪似的，荧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飘落。 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 她闪烁莹莹的微光却又透明，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微笑。 “eva。” 男人叹了口气，轻轻伸出了手，没入了光束中。 你所能触摸到的，只是空气罢了，为什么还要伸出手来?” 被称为“eva”的女孩轻声说。 “我只是喜欢握着你的手而已，那是我的一个习惯。” 男人低声说，那些荧光的碎片落在他手心，转瞬消失不见。 eva把半透明的手覆盖在他的手掌上，却不能带来丝毫触感，那些只是光与影的幻觉，3d成像技术保留的已经消逝的回忆。 男人轻轻地合拢手，空握着，像是真的握着一个女孩的手。 “已经快五年了啊。” 他幽幽地说道。 “是啊……终于等到了‘太子’的消息。” “不……现在该称呼他为‘皇帝’了。” eva轻声说。 男人抬起了头，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从一个与情人幽会的恋情男人，变成了一个极尽冷漠的复仇杀手。 “真的吗？” 他沉声问。 “消息来源于昨天刚刚结束的战争实践课，那位s级路明非击杀了拥有神秘炼金技术的堕落混血种泰勒.唐纳德。” “据他死前亲口所说，他是‘皇帝’的人，这一次任务是为了专门针对路明非而策划。” 光影画面变化，显现出路明非的影像。 从画面角度来看，负责拍摄的应该是圣心玛丽亚医院里未损坏的监控摄像头。 画面中心，路明非手持那粗犷的武器开火于挥砍，朝他飞扑过来的小型死侍都在半空中被直接击杀。 闲庭信步，没有丝毫慌乱， “天生的高效杀戮机器……难怪校长会这么中意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盯上他……但至少，我或许拥有机会能亲手杀了‘皇帝’。” 男人轻声说道。 “是啊……只有杀了你才能安心。” eva说，“那就杀了他吧。” 几束自上而下的光同时出现在男人的前后左右，每束光中都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有梳着利索红短发的皮装女孩，也有戴着墨镜的冷漠男孩，也有面容僧侣般肃穆的黑衣人，也有歪着头长发漫卷的妩媚姑娘。 加上eva，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把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他们的手交叠起来，融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像是昏黄的旧照片上的笑，过了许多年，依然灿烂如初。 “别玩这种游戏了，eva。” 男人摇摇头，“他们不在这里，他们都沉睡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冰海下，锁在那些金属潜水服里……不会死去，却也永远不能回来。” 其他光束都消失了，只剩下eva，她无声地叹息。 “我该走了，希望明天能从施耐德部长那里能搞到什么收获。” “我等你的好消息。” eva默默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相比几年前，他的腰背没有那么挺拔了。 虚幻光束中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虚幻的微光。 呼啸的黑龙冲出了红色的海洋，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银色的花纹熠熠生辉。 毫无疑问的，路明非和楚子航成了诸位学生心目中的英雄。 在从楼上下来时，所有参与这次任务的专员都赋以了他们最热烈的掌声。 包括金发贵公子恺撒.加图索，他微笑着在人群中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月台处，头发银白色的古德里安教授早已等候多时，他相当高兴自己的两个宝贝学生没事： “明非！子航！你们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整个学院了！” “尤其是你，明非！从今天开始，学院里不会再有人质疑你的s级身份了！” 路明非对此只是礼貌的微笑，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 “送你们回黑月馆吗？说实话我也有段时间没观摩那幅完美的天使率军图了，古史诗与科幻装甲居然结合得这么好。” “我听说当时你将这幅画挂出来的时候，还惊动了好几个是绘画大师的龙族炼金学终身教授……” 古德里安驾驶着他那辆银白色的宝马，兴高采烈地和自己的两个优秀学生搭话。 “麻烦送我去装备部吧，教授。” 路明非礼貌地说。 自从租下黑月馆之后，他和楚子航就没有再住宿舍了。 毕竟一年数万美金的租金，要是不好好使用黑月馆真的是太浪费了。 第四十七章 装甲准备 “欢迎s级归来！” 瓦特阿尔海姆大门处拉起了鲜红的横幅，神经病们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装饰甲壳、不明意义的银红色皮套、色彩鲜艳的服装…… 向走出电梯的路明非发出了热烈的欢迎。 路明非见怪不怪，反而觉得这样至少还算正常。 上一次他进入瓦特阿尔海姆是受邀测试原型版本的爆弹枪。 然后这帮人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生化防护服迎接自己，搞得自己像是堕入瘟疫邪神怀抱的叛徒一样，浑身散发着恶臭与病毒。 “昨天的战争实践课表现相当漂亮，s级！” 阿卡杜拉所长竖起大拇指。 他穿着正规的实验白大褂，在这帮人之中明显算得上是个正常人。 “你们接收信息的速度挺快的。” 路明非说。 “那当然，我们昨晚可是端着爆米花和可乐等了好久呢！” “不愧是s级，那一枪一个的战斗场面看得我们热血沸腾啊！” 斯普林霍尔部长大声夸奖。 其他人也是一阵喝彩。 路明非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可不记得昨晚在消灭异形的战斗中有这么一帮观众存在。 “我们给那两把爆弹枪都挂了微型摄像头，你一抬枪我们就跟用第一视角看电影一样身临其境哦！” “这是实时监测武器数据，不是什么看电影，你们要注意用词！” 阿卡杜拉所长呵斥。 “随便，我已经习惯你们的行事作风了。” 路明非摇摇头，没有计较这些。 他把装有链锯剑和爆弹枪的箱子递还给奇装异服的技术人员们： “爆弹手枪的手感不错，特制穿甲爆弹的杀伤力比我想象中好。” “呦呼！” “我们的红莲银河螺旋爆弹，就跟西蒙的钻头一样能突破天际的啊！” 人群中负责制作红莲爆弹的工作小组发出了振奋的欢呼声。 “复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涂装了。” 路明非说。 “请务必交给我们！” 红莲爆弹小组兴奋地说。 他们腰间都挂有一把缩小版的爆弹手枪，枪身上涂画有火红色头发的卡通少女形象。 路明非婉言拒绝了这一请求，他还是选择用自己所留下来的那版涂装预设—— 以金色与红色为主体，标志是圣血天使的双翼之血与恸哭者的流泪之心。 “链锯剑的链刃，这是目前为止能够做到最好的程度了吗？” 路明非问。 比起爆弹枪，链锯剑在面对那只巨大异形时的表现并不是很好，没能直接切开它的头颅。 “想要达成单分子的强度，难度还是太高了……” “目前已经有了碳化硅的版本，等我们获得你击杀的那只死侍的尸体样本后就可以开始进行试验。” 负责链锯剑制作的小组组长回答。 “好的。” 路明非看着眼前包括阿卡杜拉所长在内的一众技术人员火热的目光，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下一份图纸是一款科技装甲——或者用外骨骼形容更加贴切。” “后天你们让人到黑月馆拿吧，我还有最后一些地方没有完成。” 路明非说。 “装甲！好耶！” “会不会是黑月馆那张画上，天使后面的那些超级战士穿的那种？看起来就相当厚重！” “应该不是，s级说了会是外骨骼……” “不会是《钢铁侠》那种吧？那种我们连能源系统都搞不定，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够爆炸……” 瓦特阿尔海姆的技术精英们相当兴奋，尤其是那些穿着假面骑士装甲的。 路明非先前也搜索看了几集以这种装甲为题材的剧。 虽然说看起来花里胡哨，但其中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说便携性—— 只需要一条腰带加一张卡片再喊一声“变身”就能立即穿上装甲开始战斗，无需繁琐的着甲流程。 这也正是路明非所需要的。 作为一名阿斯塔特，动力甲就是自己的第二身体。 尤其是在高架桥与伪神战斗之后，路明非就一直感觉缺少了什么，浑身不自在。 但动力甲这种东西不是说搞就能搞出来的，制作动力甲的陶钢、纤维束模拟、驱动伺服系统、生命支持系统…… 这些都需要科技技术的支撑。 而且动力甲的强大与阿斯塔特所接受的身体改造是密不可分的。 别的不说，就单以人体循环系统而言，接受过身体改造的阿斯塔特不存在上厕所这种概念。 他们的肠胃吸收消耗能力达到了百分之百，连混有碳化陶瓷与重金属元素的军粮都能完全消化。 再加上阿斯塔特之路第六阶段手术——特殊器官强直神经节的植入，让阿斯塔特们拥有能够不吃不喝不睡连续鏖战数百个小时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有脱甲上厕所再把动力甲穿上的机会。 而第十九阶段最终阶段的手术——黑色甲壳，才是阿斯塔特们将动力甲变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核心。 这种活性组织在植入皮下后会向身体深处伸出神经纤维，完全成熟后人体的神经与甲壳人造神经组织将合二为一。 可直接将生物电信号准确无误地通过神经生物接口传递到动力甲系统上，并由此控制动力甲和获取动力甲的相关信息。 同时获得动力甲的生命维持、紧急医疗等能力。 所以缺乏必要的手术改造支持，动力甲就跟一具一两吨重的钢铁棺材一样。 所以路明非将目光放到了战斗修女的轻工动力甲、风暴兵的甲壳甲等一类凡人精英护甲身上。 然后翻来覆去，路明非始终觉得这些装甲不够大不够硬不够强。 而且以家乡目前的材料科技水平，就算强行造出来，也未必能提供很有效的防护。 倒不如放弃防御，全力进攻。 于是，路明非回想起了同样是战斗修女所使用的战甲之一——典范战甲。 该战甲更类似于外骨骼装甲，能配备超级强大的火力，论身体改造要求也没有动力甲那么高。 路明非心想那些狂热的白发战斗姐妹能用，自己应该也能用，都是忠于帝皇为帝皇奋战的战士，不分男女。 至于能不能造出来，要等多久，就得看瓦特阿尔海姆精英们的水平了。 第四十八章 下午茶 昂热校长的下午茶邀请，在卡塞尔学院的学员们看来，这是比最高奖学金还要令人眼红的荣誉。 校长的办公室距离英灵殿不远，从外面看不过是一栋被树丛包围的简陋二层建筑。 但在里面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建筑的一二楼被打通了，组成墙壁延向穹顶的古朴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装书籍，数个空槽位置还挂有几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画。 穹顶中间是一扇巨大的天窗，路明非面前桌上那精致的白色骨瓷杯里，热气腾腾的红茶反耀着下午还算温暖的阳光，一旁小碟盛放有几块果仁蜜饼，一层阳光金纱使得它们看上去相当甜美可口。 “土耳其黑海rize红茶，茶香相当棒。” 昂热坐在路明非对面，优雅地轻饮杯中的红茶： “听说装备部给了你不小的支持。” “只是各取所需。” 路明非说。 “一个学生能跟他们各取所需算是一种相当了得的成就。” “除了我和校董会之外，没人能指挥得动这帮认为艺术就是爆炸的神经病们。” 昂热淡笑着放下了骨瓷杯，温和的目光移至路明非身上： “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路明非点了点头： “嗯。那个自称‘皇帝’的罪恶异端。” “你们好像跟他有仇，但又找不到他。” “罪恶异端吗？我挺喜欢这个称呼。” 昂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幽声说： “是啊，我们跟他确实有仇。” “在2002年11月，学院大半个执行部的精锐们都被那个死亡冰海吞没。” “你们被他们伏击了？” 路明非问。 “与其说是伏击……不如说是借刀杀人。” “然后无论哪一方被杀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 昂热轻轻摩挲着骨瓷杯的杯底。 “你还是直说吧，昂热校长，”路明非轻声叹气，“除非是有关他们的位置，否则我不想猜谜语。” “可以。” “2002年8月，猎人网站上有一个叫‘太子’的id放出了一条交易请求——那是一个混血种自由交流发布任务的地方，学院有时候也会从上面发现挖掘到有关龙族的信息以及相关的炼金物品。” “‘太子’表示有一份来历不明的金属古物想要卖出去换钱，学院认出了他手中的金属古物实际上是一份铜表残骸。” “你在《龙族文明起源》的课程中应该学过关于‘铜表’的来历与知识，我就不给你温习这方面的功课了。” 路明非微微点头。 “铜表”指的就是那只黑王尼德霍格于一根参天铜柱上所书写的龙族历史，名为冰海铜柱表。 “学院在当时以一千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它，并立即着手开始破译上面记载的龙文。” “在一个月后，学院从这份铜表残骸上得知，在格陵兰海域某处存在龙类文明的遗迹，并且很有可能还有龙类活动。” “然后你们赶过去，遇上了龙王级别的强大异形。” 说到这里，路明非就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就算不是龙王，也是一条强大的次代种。” “它把施耐德从一个温和英俊的龙族家族谱系学教授，变成了将学生培养成战士然后送上战场的冷血复仇恶鬼。” 昂热幽声说道。 “那我感觉他培养得不是很好。” 路明非对此只有一个评价。 “跟你昨晚的表现比起来确实算不上完美。” “瓦特阿尔海姆很自豪地用你第一人称杀敌的视频向我申请了研究经费。” 昂热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赞赏之意。 路明非不予置否。 “事后经过证明，那份铜表残骸上的信息是伪造的。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太子’所策划的阴谋，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搜寻着有关他的消息。” “最后还是我私下通过老朋友的关系，才得知了‘皇帝’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组织的存在。” “不过没想到，这次能在圣心玛丽亚医院里扯出一点有关‘皇帝’的痕迹。” 昂热说道。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们残害人类的亵渎行径足以被称为异端。” “他们将被净化。” 路明非冷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将人类转变为死侍的黑炼金技术，还有那些被大量转变为死侍武器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混血种们的底线。” 昂热重新端起骨瓷杯，将杯中温热的红茶一饮而尽，“他们污浊的灵魂确实该被净化。” “学院这边已经在全力追查‘皇帝’的下落，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 “好的。” 路明非点点头。 “不过……你不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当枪使吗？” 昂热提起骨瓷茶壶，深红色的茶水倾倒而出，带着绵密的白色蒸汽又重新注满了瓷杯。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我只是做我的本职工作。” “你们负责通报哪里有残害人类的异形和异端，我就负责将它们净化消灭。” 路明非平静地说。 “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守护地球的超级英雄。” 昂热微笑。 “那你呢？” “我很好奇在曼施坦因对我数个月的变化提出质疑时，你居然立即承认了我的信仰与改变。” “这不应该是一个谨慎的复仇战士的行为。” 路明非的目光注视着昂热校长，这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年的憎恨异形者。 “你仇恨龙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我跟施耐德一样，是一个复仇的恶鬼。”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什么样的战士都不重要，我都要将所有复苏的龙类绑上绞刑架杀死，在他们的棺材里灌满水银，最后点上一支雪茄，迎着日落将他们沉入海沟。” 昂热平静地说道。 “那看来在消灭异形这一方面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路明非说。 “还有，关于‘皇帝’的事情，我想芬格尔他应该也很感兴趣。” “芬格尔？” 路明非想起了那个壮硕的德国汉子。 在初次见面时他还因为对方的口才想将对方发展成为帝皇光辉的传颂者，然后因为对方那有些邋遢的生活作风劝退。 听楚子航说那家伙还是新闻部的部长，先前一段时间甚至还造过他们两个之间的“绯闻”。 “对，他也是格陵兰阴影中的幸存者之一。” “他看上去没什么伤痕……那他是一个半中的‘一个’对吧？” “不，他跟施耐德一样，也只幸存了‘半个’。” 昂热摇了摇头。 第四十九章 武器 路明非离开过后，已是接近傍晚。 金红色的夕阳从天窗上洒落，染红了桌上骨瓷杯里新泡上的热茶。 新的客人也正踩着阶梯走了上来。 一个牛仔装扮的老男人，腆着啤酒肚，手里提着瓶威士忌，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昂热对面。 他伸手直接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倒上自己的威士忌。 昂热没说什么，知道副校长要来，他就没准备什么好茶。 再好的茶到老牛仔嘴里也跟醒酒茶差不多。 “要不是他昨晚的表现，我还真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说什么也要把他给塞进来。” 老牛仔嘿嘿一笑。 “这几个月他在学院里的表现也不是很差吧。” 昂热叹了口气。 “很不错，每天起来敲钟都能看见他跟另外那个小子一起绕着学院转圈。” “但你知道的，我们屠龙靠的可不是马拉松。” 老牛仔抄起威士忌对着瓶子“咕嘟咕嘟”一阵，舒爽地长叹一声。 “那现在呢？” “顶尖的战士！毋庸置疑的s级！狂野的牛仔！” “甚至让我觉得，现在寄宿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一头龙王！” 老牛仔放声赞叹。 “他要真是龙王，就不会救下一个怀着死侍的女人了。” 昂热轻声说，“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上午就出来了！您猜怎么着？” 老牛仔用蹩脚的中文卖了个关子。 “既然你的中文不那么好，就别用‘京片’口音跟我说这个。” 昂热皱了皱眉。 “好吧……那女人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的那种，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老牛仔摊手。 “正常？” “没错，要不是她的子宫仍处于孕胀状态，我会怀疑那个小子是在编故事。” “她的体内没有一丝特殊的龙族细胞。按照那个杂种医生所留下来的记录假设—— 这个女人肚子里的死侍就算没有将她肚子撕开正常分娩，她后续也会因为龙族血统以及炼金药物的污染而发狂死亡。” 老牛仔说，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昂热。 “你是想说……他的言灵？” 昂热读出了老朋友的心中所想。 “你没主动询问他的言灵？你可是校长！” 老牛仔有些不满，“除了言灵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力量能在保证母体安全的情况下，将一只具有攻击性的死侍胎儿给完完全全地取出来。” “他说目前还不确定自己的言灵……算了。” “还是说说那些黑暗的炼金术吧。你有从中发现什么吗？” 昂热摇摇头，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没有，这些都属于古代龙族制造士兵和奴隶所用的炼金术。对于想要毁灭世界的恶徒而言，这些技术相当有价值。” “但我只是个搞炼金矩阵的，除非你想让我把可爱的学生们也变成那种鬼东西，否则我建议你最好立即毁掉这些炼金玩意。”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副校长说。 “已经通知下去了。所有跟这些炼金物有关的东西将被彻底焚烧成灰。” “校董会的弗罗斯特·加图索倒是对它们很感兴趣。” 昂热说。 “呦呵，那个斤斤计较的老头现在肯定要抓紧时间大力推行那个计划了。” 副校长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下子冒出来两个强悍的小家伙，足以让他清楚，卡塞尔学院里有天赋的可不止恺撒.加图索一个。” “下个月六号，芝加哥会有一场拍卖会举行，我打算带路明非去，顺道见见老朋友。” 昂热说。 “你这是下定决心把他当作卡塞尔的‘王牌’来向整个世界宣传了？” “为什么不呢？别忘了，theone，精英。” “他已经展现出了他的实力——精准、高效、无畏。” “而且也到了卡塞尔亮出‘武器’的时候了。自格陵兰的阴影以来。秘党的成员们一直都很不安心。” 昂热淡淡地说。 “当然，还有‘皇帝’……这这帮来历不明的家伙，总算露出水面了。” 他后知后觉，轻轻拍了拍脑袋。 “但路明非还是一个十六岁未成年的孩子，目前的表现还是一个虔诚无欲无求的狂热信徒，整天嚷嚷着净化。” 副校长挑眉。 “无关年龄与性格，每一个进入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的混血种，都要做好直面龙王的准备。” “这也是卡塞尔建立的初衷。” “好吧……你说得确实没错。” 他叹了口气，将昂热杯子里的茶倒掉，换上了瓶里仅剩的威士忌。 “那就敬一杯吧。” 昂热举起了骨瓷杯： “敬什么？” “武器？自己？亡魂？我一个喝酒很少考虑敬酒语这种东西。” “敬人吧。”昂热说，“复仇之人和终结一切之人。”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第五十章 梦.黑天鹅 漆黑的门栏外传来了风雪的呼啸声，银白色的洁净月光下，堆积的云层仿佛与那高耸的雪山融为了一体。 仅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冻彻心扉的寒冷。 雷娜塔很喜欢月圆之夜。 每个月圆之夜里，她都会梦见那条黑色的巨蛇。 它如肆虐的狂龙那样把黑天鹅港口折腾得摇摇欲坠，最后盘踞在教堂高处眺望北冰洋。 在这个异常真实的梦中，紧缩的房门会打开，她行走在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月光从一扇扇小窗中照进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可以去图书馆抽出一本大书细细阅读，也可以去厨房里拿东西吃，炉火上总有烤着的面包，无论什么时候来，面包总是烤的恰到好处。 但这一次月圆之夜显得格外可怕。 雷娜塔没能等到那条黑蛇，厨房里也没有热腾腾的面包，她紧抱着怀里的“佐罗”，赤着脚在冰冷的走廊里跌跌撞撞地逃跑。 “24” “23” …… “15” “14” …… 走廊左侧的小房间从身旁掠过，铁门上用白漆刷写的数字再不断变小。 每个房间里都住着一个孩子，此时他们都趴在铁门狭窄的小窗上，一双双金色的瞳眸冷漠地逃跑的雷娜塔。 追逐着她的是黑天鹅港的那些护士和士兵们—— 但他们此时都变成了黑色的怪物，就像是怪物穿上了护士服和士兵服一样。 他们的皮肤长满了鳞片，脸庞变得十分狰狞，比北极熊还要可怕十倍…… 不，是一百倍！ 雷娜塔看见了护士长——她的身形最为高大，如同爬行类生物般壮硕的大腿已经撑爆了她的护士服。 一条粗壮好似鳄鱼的尾巴拖在她的身后，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铁锹。 她想起了那只误入这个冰冷港口的小海豹，饿极了的小家伙匍匐在她的脚边，用黑亮亮的可怜瞳子盯着她。 雷娜塔想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护士长走过来用铁锹把它打死，然后晚餐多了一道海豹肉汤。 此时的护士长那双恐怖的金色眸子盯着雷娜塔，好像也要用手里的铁锹将她打死。 伴随着它们一同前行的是那位慈祥和蔼的博士，孩子们都很喜欢他，雷娜塔也不例外。 呢子军服贴合他挺拔的身躯，裤线烫得笔直，领口塞着紫色丝巾，纯银色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英挺得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但他那爬满皱纹的脸颊确实昭示着他老了，眼睛深处满是光阴的痕迹。 博士的脸上仍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他敲击着手里黑色的木梆子，于怪物们中间前行。 雷娜塔知道这里的孩子们脑袋都做过手术，只要一听到梆子声就会乖乖听话。 但她是个例外，博士非常疼爱她，“佐罗”就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可是现在，博士正带着可怕的怪物追逐着她。 难道是她做错事了，博士要惩罚她？ …… 雷娜塔很想立即从这个真实的噩梦中醒来，她宁愿以后都不再期待这个月圆之夜。 但护士长手里铁锹落下带起的劲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摔倒时没能来得及捡起来的“佐罗”—— 那只一直被她抱在怀里的布袋小熊被拍扁了，沾染了铁锹上猩红的血液。 雷娜塔无声地流泪，但不敢停住脚步为“佐罗”哀悼，仍不停地往前逃跑。 “2” “1”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孤零零的铁门，上面用红漆写着巨大的“zero”。 零号房。 雷娜塔认识零号，那是一个被特殊对待的孩子。 在遇到这种危险时，她只能想到零号。 因为全世界只有零号会救她。 就跟零号跟她说的那样： “这一路上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雷娜塔深信不疑，就像那时她被关禁闭痛哭至无声时，他让黑蛇来救她一样。 可但她扑到房间铁门上时，她才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喉咙好像被眼泪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低低的嘬泣声。 “你就是个脏兮兮的纸娃娃，雷娜塔。” 护士长低沉地嘶吼着，好似一头饿极的野狼，那双暗金色的瞳眸紧盯着面前这只柔嫩的小羔羊，举起了手中的铁锹。 隔着朦胧的泪幕，雷娜塔能看到从护士长鼻孔中喷出的白气。 随后，她听到铁门的另外一边传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好似惊醒了沉睡的怒龙。 “嘶拉——” 下一刻，一只硕大的手掌从铁门红字“zero”的位置捅出，一把抓住了想要将铁锹砸下的怪物护士长。 “砰啪！” 铁门和护士长的脑袋被砸穿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黑色的血液与鳞片四处飞溅。 雷娜塔呆呆地看着护士长那已经缺少了一大半血肉组织的脑袋，一颗眼球弹跳间骨碌碌地滚到了她的面前，瞳孔中的金芒还未消散。 “零……零号？” 她颤抖着轻声问。 “让开，姑娘。” 回答她的声音低沉犹如闷雷。 雷娜塔畏惧地缩到了墙角，她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怪物，此刻它们都停住了追逐的脚步。 博士的神情也不再温和慈祥，而是变得凶狠狰狞，好像想要将房间里的零号生吞活剥那样可怕。 沉重的铁门好似纸张一般被撕开，从里面挤出来的不是那个雷娜塔认知中的清秀的亚洲小男孩。 而是一尊两米多高的钢铁巨人。 借着一丝洒落进来的清冷月光，雷娜塔看到了巨人胸口上那滴伸展双翼的猩红之血徽记。 巨人随手将死僵的护士长尸体丢弃，摄人的红光自头盔目镜亮起，冷漠地直视不远处的那些怪物。 怪物们居然后退了几步，它们在这尊金属巨人面前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雷娜塔听见博士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博士再次敲响梆子，声音单调但急促剧烈，怪物们眼眸中因为畏惧而黯淡的金光重新变得炽盛。 它们在梆子声的刺激下，尖叫着扑向了巨人，好似一群凶恶的黑色豺狼。 “肮脏的异形。” 巨人闷雷般的低吼声自头盔嘴部的格栅缝隙中传出。 他也迈动脚步发起了冲锋。 在雷娜塔的认知中，巨人的动作一般都是缓慢而笨拙的，就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 她从未想象过，这尊巨人居然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速度，就像是一辆狂奔的战车！ 整个走廊都在他狂暴的脚步下颤抖呻吟。 “砰！” 巨人侧肩，以覆盖保护了整个大臂的宽厚肩甲应对其中扑过来的一只怪物。 但他不是防御，而是在攻击。 冲锋与冲锋之间，巨人以压倒性的碾压姿态胜出，那只正面撞上肩甲的怪物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它狰狞的面孔整个凹陷了下去。 “砰！” 撞开尸体再次正身时，巨人手里多出了一把冰冷的长矛。 矛锋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芒，看上去好像电流一般的密集能量包围了长矛的锋刃。 而接下来则是单方面的杀戮。 再没有一只怪物能够触碰到巨人分毫，雷娜塔甚至看不清巨人攻击的姿势，在他挥动那把长矛时，杀戮就已经结束。 只有不断从怪物额间，脖颈，或是后脑勺喷射而出的黑血印证了它们的死亡。 在雷娜塔那急促的心跳连跳八次过后，所有的怪物被这尊暗金色的巨人杀死，只剩下博士一人。 “你是异端。” 巨人宣告了博士的死刑—— 事实上在巨人的话语说出口时，博士那银色的头发就已经被鲜血染红，死刑随宣告的结束而结束。 走廊重新恢复了寂静。 巨人回过了头，雷娜塔能感觉到对方头盔目镜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零号？” 雷娜塔轻声问。 巨人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向她走来。 窗外清冷的月光映亮了他左侧肩甲那黑白斑块中，一颗流泪的红心。 第五十一章 第三名成员 11月2日凌晨4点17分，路明非从睡梦中醒来。 “做了个好梦。” 路明非挑了挑眉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从恸哭者战士的角度而言，这已经算是美梦。 在他试着学习圣血牧师的那一段时间里，他首先要学的就是安慰从噩梦中惊醒的兄弟们。 很多时候，恸哭者们都会做噩梦——在梦中他们看着其他人受到伤害，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惊醒过后，他们会庆幸没有人真的受伤而充满感激地进行祷告，然后继续休息。 也有的恸哭者兄弟会因此情绪过于激动，需要进行开解和劝祷。 “赞美帝皇。” 路明非轻声祷告。 随后，他开始回忆刚才的梦。 “那个小女孩叫我零号？” “那些异形好像就是所谓的死侍……是帝皇的启示，让我去净化那里的异形吗？” “那把动力矛……应该是那把‘胜利代价’吧？除了战团长那把动力大剑外，整个战团里最好的武器了……” 离4点30分的晨间祷告还有十分钟时间，已经没有躺下继续休息的必要。 路明非打开了自己那贴满了纯洁印记的电脑，登上了守夜人论坛。 《惊爆！s级的真正实力！》 《战争实践课mvp，校长的下午茶邀请》 《十步杀一怪，滴血不沾身》 …… 论坛上讨论得最火热的几个帖子仍然是关于他的。 路明非目光飞快地掠过了这些，直接在“个人记录”那里点进了自己的那个《恸哭天使战团招新》的帖子。 回复盖到了三百多层楼，但大多数都是“吃瓜”“留名”一类无意义的回复，仍没人学员对恸哭天使表现出想要加入的兴趣。 路明非闷闷地合上电脑。 …… 凌晨五点，晨间祷告结束。 空旷的黑月馆亮起了灯光，在路明非走出房间时，楚子航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他。 两人双手交叉于胸前，行天鹰之礼。 “需要叫他起床吗？已经给他两天时间适应了。” 楚子航说。 “嗯，得让他适应我们的节奏。” 路明非点头，走向房区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还未开门，就能听到里面那震天的鼾声。 “起床了，芬格尔。今天该锻炼体能了。” 路明非敲门。 鼾声丝毫未减。 他顿时有些无奈。 芬格尔是两天前来的，表示自己已经退出了学生会那个让人堕落的温柔乡，想要弃暗投明加入恸哭天使。 路明非没有太过纠结弃暗投明这个成语用得是否恰当。 他对于三个月来第一位想要主动加入恸哭天使的成员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而一直不苟言笑的楚子航却表现出了十足的不信任。 鉴于他跟路明非在学院里的“绯闻”都拜芬格尔所赐，他怀疑芬格尔申请加入恸哭天使除了看中黑月馆的独立房间之外，主要还是想搞点什么大新闻。 不过既然路明非都同意了，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 “芬格尔曾经也是a级的优秀学生，但很可惜，在格陵兰那次任务之后，他就变得颓废了很多。” “但你可以相信，只要提及‘皇帝’相关，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 这是昂热向路明非推荐芬格尔·冯·弗林斯的原话。 复仇者的战斗信念是最为坚定的，而且芬格尔还是一名计算机天才，学员顶尖的黑客之一。 所以路明非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从格陵兰回来的“一个半”人里，大半个身子在报废边缘的冯.施耐德和丢了魂的芬格尔组成了其中的“一个”人。 剩余的半个……好像是芬格尔的女友来着，被做成了“湿件”塞进了学院的电脑系统里。 难怪芬格尔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 “湿件”，即是与机械造物系统相连的生物神经组织。 因为ai叛乱，有思维能力、能自主决策的ai是人类帝国最敏感的红线之一。 所以大到战争机器，小到当电脑用的伺服颅骨都含有一定的湿件，比较直观的感受就是泡在羊水罐中插满各种连接线的大脑； 或者直接就是将砍掉四肢切除脑前叶的人插上一堆线塞进机器里，充当“人工”系统。 …… “该起床了，芬格尔兄弟。” 在呼叫数次无果后，路明非只能进房间亲自拉芬格尔起床。 “上课时间是八点……师弟你起那么早干嘛啊……”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你们恸哭天使战团第三名宝贵成员的……” 芬格尔这头半懵半醒的死猪被路明非从床上拖了下来。 “那你就继续休息吧，天亮后搬出黑月馆，消灭‘皇帝’那帮异端也不差你一个。” 路明非说。 芬格尔原本迷糊的眼睛猛然睁圆，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瞳眸深处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校长告诉你的？”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 “嗯。你已经浪费了将近三分钟时间了。” 路明非点点头。 “见鬼，那个老东西真是靠不住啊……” 芬格尔低声嘀咕道，从地上爬起身。 一米九的健壮德国汉子变得精神挺拔，与刚才颓废困倦的f级学员判若两人—— 在芬格尔加入恸哭天使的前一天，他的等级被校委会成功降到了学院有史以来的“f”级。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甚至在守夜人论坛上开了个盘口，赌自己会不会被降下e级。 “好吧，既然校长都跟你这么说了，”芬格尔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将所有疲倦抛之脑后，被子从他身上落下： “那我就听你的吧，天使团长。” “……” “很好。那我希望你能先把衣服穿上。”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芬格尔一愣，随即怪叫一声从地上捞起被子包住身体—— 他有裸睡的习惯。 第五十二章 学院课常 学院的钟楼每天会敲响三次，第一次代表起床时间，第二次是午餐时间，第三次则是一天最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 住在钟楼里负责敲钟的是副校长—— “自动敲钟是没有灵魂的。” 芬格尔这样说道，路明非表示十分赞同。 今天起床的钟声要比昨天晚了些许，可能是副校长喝威士忌看西部题材的老影片看入迷了，忘记了敲钟的时间。 早上第一次倒是无所谓，学生们比较担心的是最后一次敲钟时间会不会也像这样延迟。 在钟声响起时，黑月馆的三位恸哭天使已经完成了日常一百公里的体能训练。 虽然芬格尔一直在叫“救命啊我要死了团长我求你停下来歇一会吧哼啊啊啊啊啊啊——”，但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快累死的模样，声音中气十足。 果然跟校长说的一样，这头表面看似颓废的骡马实际上仍然是一个a级的混血种，有着强悍的身体素质。 “难怪这几个月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你们社团名字本身就中二，每天天没亮还搞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芬格尔在食堂里狂啃烤白肠和水煮蛋，以补充自己一大早丧失的体能。 “我们是战团，只留战士。” 路明非喝了一口热牛奶，细细品味那喉咙滑下的浓郁美味的乳蛋白。 虽然钙质少了点，但比过去那些掺杂了陶瓷和重金属的流状食物要美味太多。 “好吧，换作之前我听你说这句话我会立即笑出声，但你们现在确实拥有了相当耀眼的战绩。” 芬格尔说道，随后嘴里叼着烤肠的脸又变得郁闷了起来： “校长那個老骚货！我还想好好隐藏一下，在以后学院陷入危难时再忽然爆发崛起，一鸣惊人让师弟师妹们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就这么破灭了。” “这不是很好吗？有事直接说清楚，而不是你我互相之间当谜语人猜谜语。” “说说你所调查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吧。伱是顶尖的计算机天才，你的女……额，你知道的应该不少。” 路明非不想跟他插科打诨，直入正题。 “‘皇帝’……” 芬格尔的神色变得严肃，被咬断的烤肠掉到了盘子里： “说实话，我私下调查到的东西并不比学院多。”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太子’的id，但在铜表残骸的交易结束之后，这个id就被注销，当时的诺玛只能追查到他最后一次登录的ip地址是在西伯利亚。” “那两个堕落混血种呢？” “克雷迪.布兰德和泰勒.唐纳德？现在执行部的家伙们都在全力挖他们两个的关系网。” “我没必要跟他们走重复路线，我继续从猎人网站这方面下手。” 芬格尔说。 “顺便查下一个叫‘黑天鹅港’的地方……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对劲。” 路明非说。 在回味救人的喜悦以及久违的动力甲带来的安全感时，路明非也留意到了那个敲梆子的异端。 那种烦人的梆子声跟在医院时喇叭放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在梦里身为阿斯塔特的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好嘞，包在我身上，团长！” 芬格尔拍了拍胸脯。 “今天的课我记得有两节实战课？” 路明非转头问身旁的楚子航。 “嗯，《八极拳》和《战场模拟》两节。” 楚子航说。 “那看来可以直接回黑月馆了。” 路明非对这种实战课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迫切需要一场像那天晚上净化异形的真正战斗，来找寻那种自身奇异的灵能力量。 “不过第一节课是昂热校长亲自授课的《龙族家族谱系学》，我建议最好上完他的课再旷掉剩下的实战课回黑月馆。” 楚子航提醒道。 曾经仕兰中学的明星尖子生在路明非的影响下也轻飘飘地说出了“旷课”这种词。 但就事实而言，楚子航认为那种强度的实战课确实没有去上的必要。 你卡塞尔学院的老师撑破天也就什么前海豹超级特种兵或者什么什么宗师，跟路明非这种出手便是杀戮的告死天使没有可比性。 “昂热的课吗？好的。” 路明非点头。 他对家乡历史的另外一面也挺感兴趣的，短短几个千年的历史，龙族、混血种与人类共同谱写。 如果不是读过龙族家族谱系学的教材，路明非也想不到那些在人类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居然有不少都是混血种，甚至有龙族异形。 虽然听起来有些扯呼，但龙族家族谱系学的课本上确实是教这些内容。 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偶尔也会任课几回这门课程，在他任课期间没人敢缺勤哪怕一次。 “……在12岁时，阿提拉作为为匈奴的质子被送到罗马宫廷，在那里接受完全的教育，感受到血统的召唤与觉醒。” “并在那里结识了未来罗马皇帝的姐姐，但当时只是个孩子的霍诺利亚。” 弧形的阶梯教室里，梳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昂热校长手持教科书漫步于桌椅的过道上。 他的身形挺直如松，右眼上佩戴着一枚水晶单片眼镜，与眼镜同样锐亮的目光偶尔离开手上的教材，扫视一圈教室的学生们。 教室里没人议论或是交头接耳，只有书写笔记的沙沙声。 路明非听得很认真，但不打算做笔记。 他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来的。 “事实上，这位被称作是‘上帝之鞭’的匈奴王阿提拉，是一位尊贵的龙族初代种，‘四大君王’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 “问个简单的问题，”昂热噙着温和的笑容说，“除了这位‘大地与山之王’之外，黑色君主尼德霍所诞下的其余三位君主分别是谁？” 这个确实是个十分简单的问题，这个在《龙族文明起源史入门》第一课就有讲解，几乎所有学生都主动举起了手。 昂热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路明非身上——但路明非没有举手。 “楚子航同学，你来回答吧。” 他的笑容不变，看向了坐在路明非旁边的楚子航。 “青铜与火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 楚子航站起身回答道。 “很好，全部正确，坐下。” 昂热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讲读阿提拉的故事。 楚子航坐下后，忽然听见路明非轻声问道： “你说……我们遇见的那个奥丁，有没有可能会是这些龙王里其中一只的化身？” 第五十三章 留堂 “奥丁？龙王？” 楚子航一愣。 “当然，我只是猜测。” “这些异形在人类历史上都有如此之多的身份，像这位上帝之鞭……那些神话故事应该也有。” “说不定什么宙斯、海拉……这些故事中的神其实都是异形。” 路明非轻声说。 楚子航沉默。 “我们那天晚上进入的那段高架桥……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路明非轻声说。 “源自于北欧神话传说，无数炼金术师都想要进入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楚子航神色微微变化，低声回答道。 “虽然书上说着玄乎，但实际上就是一片异形开辟的独立空间。” “只不过有种限制，只有在其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其他活着的生命才能够进入这片尼伯龙根。” “假如那个生命还能够活着出来的话，那他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个类似于‘钥匙’一样的烙印。” “下次无需主人同意，就能够再次进入。” 路明非拿着笔在白净的教科书上速写，很快就画出了一道精致的流动着漩涡的大门和两个身上挂着钥匙的小人儿。 “也就是说，假如我们再次回到那里，那时候就算带着一整个战团，恐怕能进去的也只有我们两个——” “除非那个伪神愿意主动放其他人进去。” 路明非轻声说。 “那我们可以……开一辆运兵车进去。” 楚子航稍加思索后开口说道。 “咳咳……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坐上你们开的运兵车。” “但现在我还是希望你们的注意力能回到课程上来，路明非和楚子航同学。” 昂热校长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讨论。 不过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脸上的微笑只是有些许无奈。 路明非和楚子航只好先坐好，打算下课再讨论有关进入尼伯龙根的事情。 “……虽然阿提拉死于公元453年，但这些尊贵的君主们没有那么容易随着历史而消逝。” “他们会在预感自己将迎来死亡时，提前制作好骨殖瓶，将自己的遗骸藏入其中。” “在漫长岁月之后，他们将再度破棺而出，迎来自己的新生。” 昂热继续授课。 ……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学生们依次从阶梯教室走下，礼貌地向讲台上的昂热告别。 昂热也微笑着向每个学生挥手告别。 但有三个人被留了下来。 路明非、楚子航……还有恺撒.加图索。 “敬爱的校长，我自认为我今天在您的课堂上还是十分认真的。” 恺撒挠了挠他那头金子般亮丽的长发，英俊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放心，我不是因为你们上课发呆或者聊天议论才将你们留下。” 昂热微笑着说，“我留你们下来是有别的事情，当然，还是一个个来吧。” “首先是你的事，恺撒.加图索。” 他的视线停留在恺撒身上，“昨天我收到了来自你叔叔弗罗斯特的问候。” 听见这个人名，恺撒皱了皱眉，神色骤然变冷，明显表现出了厌恶的情绪： “是吗？我有段时间没有理会他了。” “从他问候开头用的不是‘亲爱的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我们敬爱的屠龙领导者’，而是以‘狗娘养的王八蛋昂热’作为开头。” “我就知道他仍然不满我让你参加了如此危险的战争实践课——虽然这是施耐德的要求，不过作为校长我只能帮他承担这个责任。” “作为一个教育家，我需要跟学生以及家长打好关系，并且充当沟通的桥梁……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恺撒？” 昂热揉了揉额头。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加图索家没关系，而且我叔叔他也代表不了整个加图索家族。” 恺撒冷冷地说道，眼角余光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坐在下面几级座位上的路明非和楚子航。 “好吧，那看来我只能这样给弗罗斯特回信了，然后希望再次收到你叔叔的回信时我能得到一个比较友好的称呼。” 昂热微笑着点头。 “校长您也可以多加上那么一句话——我在卡塞尔学院的事情轮不到家族来插手做主，我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在乎加图索这个姓氏。”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改姓古尔薇格，直到被赶出学院。” 恺撒冷冷地说。 “可以来恸哭天使，我们这里还很缺人。” 路明非笑着向恺撒发出了邀请。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考虑的。” 恺撒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向路明非点了点头。 路明非做出一个“ok”的手势。 “我会考虑在信里加上这么一句，不过这样一来我跟弗罗斯特沟通的桥梁恐怕也要断了。” 昂热笑着点头，“你可以离开了，恺撒。” …… “楚子航，你的言灵……是君焰吧？” 昂热的目光停留在了楚子航身上，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些许。 “是的。” 楚子航点头。 “说实话，你的言灵到目前为止是整个学院攻击性最强的高危言灵。” “但这也伴随着混血种体内龙族血统的不稳定性，校董会要求我对你作出严密的监视，必要时甚至可以将你囚禁。” 昂热说。 路明非皱眉，这校董会哪门子来路，开口就想要囚禁自己的兄弟？ “当然，我不是他们的傀儡，我也相信你不会变成失控的人形汽油弹发射器。” 昂热莞尔一笑，“告诉我，楚子航。” “你有信心压制住你体内有朝一日可能会暴动的龙族血统吗？” 楚子航侧头看了路明非一眼，眼神清澈平静如水： “在帝皇的光辉庇佑下，异形的血脉永远不能控制我忠诚的灵魂。” “非常好的回答。” 昂热轻轻鼓掌，“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理会校董会那帮人了。” “你也可以走了。” 楚子航起身微微鞠躬致礼，低声对路明非道： “我在外面等你。” 路明非微微颔首。 在离开阶梯教室时，楚子航还顺带将门关上，教室里顿时安静无声。 “过几天有兴趣跟我去参加一趟拍卖会吗？” 过了半晌，昂热笑着开口说道。 第五十四章 旗帜 印象里所谓的拍卖就是放一件东西出来然后一群人喊价，最后价高者得。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除非拍卖的是什么机械神教的优质装备。 所以路明非下意识的反应是： “拍卖会？是要我抢夺什么东西么？” “不，我们走正规拍卖流程。” 昂热摇头。 “那要我陪同你参加的理由是什么？” 路明非问。 他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还不如作画祷告，或者将楚子航和芬格尔调教成合格的战士。 “那看你想听哪种回答。” 昂热淡笑道。 “坦诚相待，你知道我不想猜谜语和听假话。” 路明非说。 “那我就如实说吧。” 昂热起身，走到路明非身旁坐下。 路明非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奇特的男士香水味道。 “我想让你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旗帜亮相。或者说——武器。” 昂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武器？” “没错，武器。” “卡塞尔学院的前身是秘党，秘党的宗旨是灭杀一切纯血龙族，是坚定不移的屠龙派。” “但卡塞尔学院并非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混血种聚居地，甚至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而其他混血种势力并不跟秘党一样抱有同样的理念，他们隐藏在人类社会的暗面中，静静地看待世界的发展变化。” “在遭受前几次屠龙战役的严重挫折后，就连秘党内部都对‘屠龙’这一愿景感到悲观。” “纯血龙族与混血种的差别无法用言语形容，等你亲自面对一头真正的龙类时，你就能够体会到秘党在人类世界引以为豪的权力与财富在他们面前有多么不堪一击。” 昂热说。 “我会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路明非点头。 “当然，你是s级，与生俱来的战士。” “所以我想让你作为‘武器’和‘旗帜’登场混血种世界，让秘党感到安心并重新振作；” “同时也能震慑其他的混血种势力，让他们知道秘党并未没落，免得在我们跟龙族开战之前，就有家伙想拿我们开刀作为礼物送给龙族。” “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抢先下手，用你们家乡伟人的那句话说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昂热说道。 “听起来我没有拒绝的必要。” 路明非说。 他并不介意当一面旗帜或是一柄武器，他现在需要召集自己的力量消灭家乡的异形。 就像基因之父圣洁列斯那样，率领阿斯塔特第九军团“圣血天使”消灭一切人类之敌。 “但你应该也是旗帜之一吧，昂热校长。” “学生和教授们都很尊敬你。” 他打量着面前精致英俊的老人。 “我已经老了，是一个快一百三十岁的老头了，能活到现在全靠一口复仇的恶气。” 昂热微笑。 “其实在我看来，昂热校长你算是比较年轻的。” 路明非诚恳地说。 “别开玩笑了，始终还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另外，拍卖会过后一起去见见我那位老朋友，看能不能再从他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情报——有关‘皇帝’的。” 昂热说。 …… “跟老骚货一起参加拍卖会？那可是个美差！” “校长出入的活动聚会那可叫一个上流，据说每次都有比他小一百多岁的年上控小姑娘被他给迷上！” 芬格尔两眼放光，脸上满是希冀之色： “要是事后能参加聚会的话，可别忘了给你忠诚的战士打包几只龙虾回来啊，团长！” 时间很快就来到三天后，昂热安排要参加拍卖会的日子。 “如果有的话当然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下次对战训练中你能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路明非说道，打开装备部特制的铝合金手提箱。 这几天的训练中，他能察觉到芬格尔惊人的身体素质，但对方始终不肯卸下身上的那层伪装。 恐怕只有在面对“皇帝”这帮异端时，芬格尔才愿意真正爆发出自己的怒火与锋芒。 “要一起么？” 楚子航在一旁问道。 他看见手提箱里装着的是一把爆弹手枪。 “不必，昂热只安排了我一个人参加，而且发生战斗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只是单纯不习惯身上没有武器而已。” 路明非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把金红色的爆弹手枪，爱不释手。 红色源于那鲜艳的圣洁列斯之血与恸哭者流泪的红心标志，于血滴两边展开的金色双翅绘雕与精美花纹闪闪发光。 这种独特艺术风格的涂装自然不可能出自装备部之手，这是他前天花了一天时间精心雕绘的结果。 两个额外弹匣二十发金属风暴爆弹，就防身而言，这种火力已经足够。 更别提此次随行的还有昂热这个深藏不露的老战士。 第五十五章 “举重若轻” 人流熙熙攘攘的芝加哥火车站门口，来往的不少旅客都注意到了那位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他那身黑色风衣在寒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虽说不是什么名牌，但风衣背后那滴伸展双翅的鲜血却是亮眼无比。 不是所有人都对服装名牌如数家珍，在更多时候，人本身的气质凌驾于好的服装之上。 无关身份与地位，人们在第一眼看到这个手提箱子的年轻人时，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平静与安宁。 就算下一秒冲进来一整队持枪的恐怖分子也无需畏惧，这个年轻人会挺身而出将他们全部清除。 这不禁让人们更加好奇他的身份，甚至有大胆的女孩主动上前，以明媚动人的笑容想要与其交谈。 路明非礼貌地向那位女孩表示自己不会说英语拒绝了对方的攀谈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看了一眼时间： 15：50。 他又翻开那条诺玛的短信： “亲爱的路明非学员，这是一条任务短信。 请务必在今天芝加哥时间16：00到达芝加哥火车站，火车站门口会有一辆银色的保时捷桥车等你，车牌号‘cas001’。 具体任务细节请询问车上该项任务的负责人，请不必担心你的考勤，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未来两天各科教授请假。” 开保时捷的任务负责人……毫无疑问的是昂热校长，卡塞尔学院从教授到学生都爱开这种类型的高档小车。 有一次他和楚子航受邀参加学生会的舞会，那天晚上安铂馆门口停放的各种豪车能举办一个豪车展览馆，就只有他们两个是走路过来的。 后面以至于楚子航说你作为一个战团之主，怎么说也要一辆代步的工具。 路明非一想也确实如此，但可惜这里没有“兰德袭击者”或者“猎食者”这种坦克战车购买，于是他只好在楚子航家里送来的奔驰上展现属于恸哭天使的独特艺术风格。 从时间来看，自己似乎来得有点早，任务负责人还没出现。 就在路明非心想着回火车站里静坐等待时，一辆银色的迅影驶入了他的视线内。 敞篷跑车里，银白色头发的老人微笑着向他挥手。 在驻足的行人们观摩好车以及好人的目光下，路明非低头坐上了昂热这辆保时捷911卡雷拉。 “看样子我来得刚刚好？” 昂热微笑道，黑色定制西装的胸口上插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花。 “还可以吧……为什么要开这种车？” 路明非皱了皱眉。 “虽然这车不是我的，但它也是一辆很不错的车。” 引擎发出了欢快的轰鸣声，这条银色的猎豹伴随着悠扬的咏叹调向前奔腾。 “连个盖都没有……别说子弹了，就算掉块砖下来都能把我们头给砸了。” “……而且车也不好看。” 路明非叹了口气。 “……你的警觉意识很不错，但请相信我，这次任务发生战斗的可能性只有3％。” 昂热哑然失笑，他单手握着方向盘，银色的猎豹在公路上极速狂奔。 “而且这车也是有好处的啊，开的快。万一真的打起来了，咱们一个老一个小也能跑得快一点。” 保时捷一路也不知道冲了多少个红绿灯，直至在某个寂静无人的路段边停下。 “说说这次我们要参加的拍卖会吧。” “索斯比拍卖行，世界上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是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 “每一年一般只开两次，第一次多为正常艺术品，偶尔掺杂着几件炼金物品；第二次则专门为混血种而服务，拍卖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炼金物品。” “我想有一样东西你会感兴趣。” 昂热递来一本印制精美的资料，“翻到第七页。” 资料的第七页上是一本大约有二十几页的古朴羊皮书册，照片只给到书册封面上的那几个像钥匙圈一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 路明非问。 “炼金领域构筑书——‘举重若轻’。” “举重若轻？” “是的，这本书里记载了这样一个炼金领域。” “它能给物体施加一个无法外扩只能存在于本身的炼金领域，使物体的重量大幅度减轻。” “我有了解过你跟装备部神经病们的合作，你们最近似乎正在合作研究……额，小型高达？反正是挺神秘的，不过我想你们也需要这种东西。” 昂热说。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其他混血种势力应该也会抢吧？” 路明非承认这个炼金领域目前对他来说确实有大用，典范战甲的重量难关说不定能就此攻破。 “当然会抢，但他们未必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 “一本炼金领域构筑书还需要一位炼金师来专门负责研读，而世界上最顶尖的炼金大师就在我们学院。” 昂热微笑。 “哪位？” “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的先辈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炼出贤者之石的人。” “可是……我没钱。”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说道。 不如干脆直接回收（抢）吧…… 从阿斯塔特的角度而言，这种异形科技/巫术应该回收让他保管才对。 “这个无需担心，”昂热递来一枚信封，“诺玛给你那张学生证里存入了五百万美元作为保证金和经费。” “你只管举牌子，超出五百万美元的部分，后续学院会帮你补齐。” 信封里装着一张金色的邀请函，署名“katos.lu（卡托斯.路）”。 学院的学员们一般都会有一个任务id——katos是那位将自己从兽人手中舍命救下的恸哭者战士的名字，他继承了对方的基因种子，也继承了对方的身份与荣耀。 “不过既然是学院出钱，那校长你直接拍下来不就好了么？我不介意只负责看戏的。” “几乎所有混血种都认识我以及我身后的秘党，假如我举了牌子，就证明这东西值钱；有些人不介意多举几次牌子跟我抬价，让我多掏点钱。” “你不同，你目前的身份还算隐秘，混血种们暂时不知道你是一个卡塞尔的学生。” 昂热说着，从车门插槽里拿出一瓶红酒，“要喝一杯吗？提前庆祝我们任务完成？” “不用了，谢谢。” 路明非摇摇头，收起信封。 “你是送我过去，还是我自己走路过去？” “现在你还不能和我一起出现，但也不至于让你走路到拍卖行这么掉价，等会就有车过来接你。” 昂热微笑道，瞄了一眼路明非脚边的手提箱，“另外提醒一下，拍卖行不能带任何枪械和武器进入。” 第五十六章 拍卖行 宾夕法尼亚路，这是一条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小路，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 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这条细长的街道上透着一丝凉意。 在道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的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这里曾是名流攒聚的地方，60年前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挎着年轻的女伴来这里欣赏高雅音乐，侍者高声念诵贵客的名字。 可惜如今它已经没落，年轻人约会更爱去电影院或者购物中心，歌剧院已经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辉煌。 但今天它又重新醒来，迷离浮华的暖光洒在大门那金花绽放的红地毯上，一辆辆豪华轿车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 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们迈步下车，头发抹着厚厚发亮的头油，嘴角的笑意带着高昂与自傲。 男人们下车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本就一丝不苟的正装，转身搭住了从车里伸出戴着白色丝绒手套的纤手，轻盈地将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拉出，高跟鞋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组成了1950年流金时代的芝加哥。 不过很快，又有一批华贵的轿车前来，但从车上下来的人们却让这场歌剧平添了几分小小的骚乱。 从车上下来的人们无不都是金发碧眼的年轻俊男靓女，西装革履的完美身形里流露出来的是更为悠久的奢雅气质。 那些仿佛重回流金时代雍容华贵的男女们在他们的眼中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只有不远处那恢弘闪耀的歌剧院。 他们无视了上来问候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们，携着自己的女郎或男伴，向侍者出示了烫金的黑色邀请函后便步入了歌剧院的门内。 相比之下，穿着黑色风衣的路明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起来更像是一名保镖。 他拒绝穿上那些不方便行动的大牌西装，也不想抽那种没意义的雪茄。 在让送自己来这里的林肯车司机保管好装有武器的箱子后，路明非出示了火红色的邀请函，随着人流进入了歌剧厅内。 空气中充斥着各式各样不同的香水味，光纤昏暗的走廊尽头是一座厚重的足以让两辆小轿车并排而行的大门。 两名侍者就站在两侧，为贵客们推开大门，展现出后面那宏大宽阔的巨型空间。 四根华丽的暗红色立柱就像是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废墟，顶天立地落在这片巨型空间的四个方位，穹庐状的天顶上，一盏又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将每一寸角落都染上了一层靡靡的金色。 穹顶与四壁都绘制着北欧诸神黄昏的战争神话，歌颂与述说神明的丰功伟绩，地上铺设着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舞台上悬挂着的猩红色大幕隔绝了视线，似乎准备上演一出大师歌剧。 近千个座位占据了歌剧院的一大半，每个红色绒面的座椅上都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 秩序井然的人们手持着邀请函，迅速就找到了位置落座，一时间，整个歌剧院座无虚席。 路明非目光一直来回扫视着歌剧院，倒不是在欣赏歌剧院内的装饰风格，而是在观察整体的地形，以找出最佳的控场位置。 这是阿斯塔特的本能之一，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过路明非没发现在一楼落座的昂热的身影，也没有看见那些睥睨一切骄纵的男女们。 想来应该是坐在了二楼的贵宾包间里。 “怎么不给我配通讯耳麦？医院那次也是，根本没有团队合作可言。” 路明非有些不满。 …… “我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某位有名的将军跟夫人在街上闲逛时，忽然指着一家咖啡厅说这个地方很不错。” “夫人就很惊奇，自己的丈夫一直都是个只会打仗不懂风情的汉子，怎么忽然之间这么有情调了，于是她问丈夫这家咖啡厅好在哪。” “她丈夫说，只要在这家咖啡厅里架起几挺机枪，我就能控制整个街区。” “现在的小天使就是这个模样。” 一身酒红色礼服带着淡金色面纱的酒德麻衣站在二楼其中一个贵宾包间里，俯视着下方剧院的一幕幕。 耳麦里响起了薯片妞那“咔擦咔擦”嚼薯片的声音。 “这里爆发战斗的可能性不大，欧美一堆混血种家族的少爷都在这里，还有昂热也在。” 酒德麻衣开口说。 “确实，那个帅老头的‘时间零’就是控制整个剧场的机枪。” “那我们就是单纯给小天使送钱镇场子来的？” “说不定我们这次只要走个过场就行。” “那我花了大价钱给你拍下来的这间贵宾包间岂不是浪费钱？” …… 满座的宾客已经入席，随着头顶水晶吊灯的依次熄灭，宾客们的交谈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最后只剩两盏聚光灯打在舞台那猩红色的大幕上，他们的目光与注意力也集中在了猩红大幕上，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神色。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揭开幕布走了出来，手持麦克风站在舞台上，笑容满面地说：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索斯比定向拍卖行2007年亚伯拉罕文化之旅拍卖会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握好自己的号牌，您的号牌将是这次拍卖会唯一的身份凭证，一切交易的费用将会从您的号牌预留的银行账户中提取。” “也请各位不要错过自己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拍卖师语气顿了顿： “那么现在……请闭眼。” 路明非一怔，这又是搞什么把戏？ 身旁坐着的宾客都闭上眼睛，微微低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酝酿。 “请睁眼！” 拍卖师又说。 所有人在同一刻睁眼，一瞬间仿佛歌剧院中重新灯火通明。 但是照亮这里的不再是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金色的眼瞳。 “无聊……” 路明非对此做出自己的评价，拿着属于自己的“88”号牌子。 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数字。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那本羊皮书册送上来，然后自己喊价买下来就行。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拍卖师手里小槌敲落，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五十七章 炼金武器 第一件拍卖品被端了上来，上面盖着一块红色绒布，歌剧院里所有宾客的目光都紧盯着拍卖师手中的托盘。 “今晚的第一件拍卖品。” 拍卖师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到了陈列台上，立定向歌剧院的所有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件物品的过去充满了灰暗的神话色彩，更是带有一种诅咒。” “在过去它的持有者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跳楼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其中还包括了18世纪俄国公主leongalitzine-bariatinsky。” 拍卖师的声音变得阴森低沉，述说着这件物品的诡异之处。 但宾客们脸上的期待之色并没有因为这些而褪散半分，反而更加引起了他们的兴致。 能来到此地的都是混血种，他们很清楚所谓的诡异并非是真正的诡异。 拍卖师见已经调动了场内的气氛，便伸出手来捏住红布一角轻轻扯开，让盘子里的那件物品尽情地沐浴在歌剧院的聚光灯之下。 但那件珍贵的物品并未因为被光芒照亮，它依旧黑暗深邃，仿若深不见底的黑洞，静静地躺在托盘之中。 “黑色奥洛夫，也被称作‘创世者之眼’。” 拍卖师念出了这块黑色钻石的名字。 “相传，在古印度朋迪榭里地区一座宏大的‘梵天庙’，里面供奉着印度教中创世之神‘梵天’的神像，而它的眼睛便是这颗全印度最珍贵的宝石镶嵌。” “于是梵天大怒，降下诅咒，所有拥有这颗黑钻的人都将死于非命。” 深邃无光的钻石受到了所有宾客目光的注视，尤其是女性。 宝石对女性天生就有致命的吸引力，她们轻轻捂住雪白的胸脯，即便有着各种可怕的传说，也无法熄灭她们眼眸中试图将这块钻石据为己有的波光。 “创世者之眼从神像上摘除时原重195克拉，为了破除传说中的诅咒被分割成三块，辗转被民间收藏家收藏。从这以后它的拥有者再也没有发生过意外。” 拍卖师说道，戴着洁白丝绒手套的手谨慎地捏起这块黑色宝石，以便于歌剧厅的宾客们能更好地一睹这块神秘的宝石。 “主要原因还是钻石里的炼金领域被解除了，不然就算是混血种也扛不住它的领域刺激。” 路明非身旁有人轻声说道。 他侧过头，看见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多岁，她的眸子如两盏幽幽的金色明灯。 “克雷丽莎.唐娜，你可以叫我唐娜。” 她微笑着伸出手向路明非表示了友好。 “卡托斯.路。” 路明非稍微思索，握住了对方那只纤嫩的手掌。 “你挺低调的，”礼仪过后，唐娜笑着收回了手，眼眸中的金芒暗淡了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人为了炫耀自己的血统纯度而点燃黄金瞳，想给别人压力，搞得就像化妆舞会一样。” “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炫耀的。” 路明非不以为然。 “确实，维持这种状态看着威风，但实际上累得够呛。” 唐娜表示赞同。 “你说那块钻石里面有炼金领域？” 路明非对这些故事比较感兴趣。 “没错，一个一直处于苏醒状态的炼金领域。” “持有它的普通人类都被其迷惑刺激，产生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天使的幻觉，想要振翅飞翔——然后跳楼摔死了。” 唐娜说，“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无害化了，炼金领域被物理破坏，如果有炼金师想买回去钻研残缺的炼金领域也不是不行，但这块钻石目前最大的用途就是做成项链然后戴在某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胸口上。” 舞台上的拍卖师见现场的气氛到了一个阈值，将黑色钻石放回托盘上，红木小锤不轻不重地敲下： “黑色奥洛夫的主人将它的定价权交给我们索比斯拍卖行，这块被分割成三块黑色奥洛夫中最小的一块钻石，它的重量也达到了惊人的61.5克拉，它本身毫无杂质深邃的完美成色，再加上其背后的神秘的故事与历史——” “根据索比斯拍卖行的珠宝评估鉴定，这块黑色奥洛夫的起拍价将为400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万美元。” 四百万美元买一块石头……路明非摇了摇头，只有傻子才会—— 可没想到拍卖师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傻子”急不可耐地举起了号牌： “410万！” 不过拍卖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优雅地微笑看着整个歌剧院。 “450万。” “480万。” “500万。” …… 叫价声如同金钱的浪潮一浪接一浪。 在各种故事书籍中，龙族都是热爱收集黄金与宝石的生物，它们趴在堆积成山的宝物堆中睡觉。 显然混血种们遗传了这个癖好，据昂热所说，世界上顶级的艺术收藏家有一半都是混血种。 最后，这块黑色奥洛夫钻石以900万美元价格成交。 “傻子还真多。”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牌子，静静等待着那本“举重若轻”炼金领域构筑书的出场。 “确实，像我这种聪明人，卡里就两百万美金的最低保证金，恐怕大部分拍卖品的起拍价都不止这个数，纯粹过来看热闹的。” 唐娜笑着说。 拍卖会继续，第二件拍品是一块沉重的黄玉砖雕，不像黑色奥洛夫那样有什么诅咒和传说，除了记录有几个龙文外没太多特殊之处，属于一件艺术收藏品。 起拍价420万美元，数轮报价后成交价950万美元。 第三件…… 第四件…… 直到第六件拍卖品引起了路明非的注意。 这一次的拍卖品由两个魁梧壮硕的汉子抬着走出了猩红色的大幕。 这件物品同样搭着红绒丝绸，看形状是一个长扁状的盒子，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拍卖品之一。 “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的拍卖品——是一把炼金武器。” “它的铸造者……”拍卖师语气顿了顿，“各位听说过‘mimir’吗？” 这位交易师每次介绍拍卖品时都会稍微透露述说些关于它的小故事或者小传闻，他这话一出，有许多熟知北欧神话的买家们盯着拍卖品的金色的眼眸变得更加炽亮。 “mimir是谁？” 在拍卖品抬上来时，路明非就隐约猜测出那件东西可能会是一柄长剑或者大剑； 但至于北欧神话里“mimir”是谁，他没什么印象。 他问身旁的唐娜。 “mimir，米米尔，北欧神话中埃西尔部落中最聪明的神，居住在世界树三条根部之一下面的一口井里，被称为智慧之井，主神奥丁从这口井里喝水并获得了智慧。” “同时，祂也是一名神话中的铁匠，铸造大师，铸造许多为主神奥丁所知的东西。” 唐娜轻声给他解释。 舞台上，拍卖师揭开了红绒布，聚光灯洒落在陈列台那件被两名魁梧汉子抬上来的长条木盒上。 木盒里躺着一柄双手骑士长剑，剑柄仿若银色的荆藤缠绕而成，两边的横档作羽翼状向剑身方向弯曲； 剑身坚韧而修长，乌金色的锋锐光芒沿着两侧剑锋流动，当聚光灯的强白光落在剑身上时，却又浮现出一阵淡淡的青色光芒，仿佛化作了瀑布倾泻滚落。 “炼金长剑，暂未命名，剑长133cm，剑宽2.7cm，常态总重43.7公斤，样式类似于中世纪骑兵双手长剑。” “传闻现实世界中的米米尔是一位尊贵的次代种，但也确实是一位真正的炼金大师。” “这柄炼金长剑便出自于他手，剑身上有其龙文尊名。” 拍卖师说道，身后那名还未离去的魁梧汉子取出了木盒里的骑士长剑，双手各自抓着横档吃力地将其高高抬起。 在让宾客们看清剑身上的龙文时，也看清了他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上裸露狰狞的青筋。 “这柄炼金长剑自带一种未知的炼金领域，血统较低的混血种使用这把剑时，剑的重量会剧增几倍甚至十几倍；” “而血统高的混血种使用，剑的重量就会维持本身不变。” 拍卖师说完，目光悄然看向了二楼贵宾包间。 那些已经站起身走到窗台前，眸子里光芒比谁都炽盛的年轻混血种们。 路明非的心“砰砰”跳动了起来，身体似乎不由自主地与舞台上的那把剑产生了共鸣。 他迅速调整心绪归于平静，但盯着舞台中央那柄长剑的目光也有些火热。 他也是一名剑术好手！ 在战团一直使用链锯剑作为武器——那是因为战团只有链锯剑，唯一一把动力大剑还是战团长的专属武器。 “异形的炼金武器……质量应该很不错。” 路明非已经拿起了牌子，准备先买了再说。 “起拍价700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20万美元。” 拍卖师敲下红木小锤，“请各位开始报价。” 第五十八章 叫价（3k） 700万美元的炼金武器，目前还不知道它的威力如何——毕竟索斯比拍卖行也没有安排“试剑”的环节。 要是能搬个钢柱铁锭什么的还能展现这柄炼金长剑的锋锐。 不过看那个举剑汉子筋疲力尽的样子，估计大概率是拍卖行没有找到血统足够高的混血种来真正使用这把武器。 所以拍卖师才会将目光放到二楼贵宾包间的贵客们身上。 但就算有混血种能将这把剑运用自如，又能如何呢？ 时代已经变了。 你剑术耍得再花能比得上美式居合、汤姆逊波纹疾走、rpg大剑吗？ 所以这柄炼金武器在诸位宾客看来收藏价值远大于实战价值，而且还不能确定“米米尔”这位次代种是否真正存在。 “730万美元。” 有人开始报价了。 “750万。” “800万。” …… 喊价在不断上升，很快就飙升至1000万。 “2000万。” 首次从外置喇叭飘出的轻描淡写的声音直接将报价翻升了一倍。 宾客们纷纷抬头，看到了四号贵宾包间落地玻璃前，那位眼眸中金光闪耀的高傲年轻人。 他依旧无视下方那近千道投射而来的目光，眼里只有舞台上那柄炼金武器。 “2000万第一次。” 在沉默数秒之后，拍卖师见二楼再无喇叭传出报价声，举起手中小锤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2100万。” 有人举起了牌子，号码牌上“88”两个数字格外鲜艳。 唐娜神情有些错愕地看着身旁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孩。 她本以为对方跟自己也是单纯过来凑個热闹的，没想到忽然之间一鸣惊人，报出了两千多万的天价。 “3000万。” 楼上贵宾包间喇叭的声音依旧轻描淡写。 “4000万。” 路明非再度举牌，也一口气加了一千万。 宾客们一片哗然，目光放在了这位年轻的亚洲男孩身上。 他们惊异的不是4000万美元的价格，而是他的勇气——跟二楼那些身份尊贵的年轻人们对撞的勇气。 “5000万。” “6000万。” 喇叭的话音刚落，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再次举牌，对这把炼金长剑势在必得。 这算是一个天价，虽然在场一楼各位混血种的身份至少都是什么什么集团公司的老总和话事人，身价几亿几十亿。 但也不是很愿意用六千万美元这样一笔不算小的流动资金去买一件除了收藏以外没有太大作用的收藏品。 他们对自己的血统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能像那位亚瑟王拔出石中剑那样，能够驾驭这把考验血统的炼金武器。 四号贵宾包间的出价者目光从舞台上收回，扫了一眼下方那个跟他竞价的年轻人。 他挑了挑眉头，没有继续报价，转身坐回房间正中央的沙发椅上。 “我记得小天使那张卡里就五百万吧？你往他账户上打钱没，薯片妞？” “要是拍卖行看他账户余额不足请他到财务室，那可太丢人了。” 九号贵宾包间里，酒德麻衣也在关注着这场竞价。 她撩开淡金色面纱，露出那绝美的容颜，红唇在高脚酒杯边缘留下了鲜明诱惑的印记。 “刚刚查了，小天使那张学生证账户名号挂的是卡塞尔，咱们连钱都不用送了，秘党会给他买单的。” 耳麦里薯片妞的声音轻松愉悦，似乎很高兴又省下了一大笔钱。 对于索斯比这种老牌拍卖行而言，自然会有应对乱抬价这种不良行为的手段。 每位举牌的宾客竞拍出价时都会有财务系统实时确认他的账户是否有相对应的实际资金； 当然，一些挂着特殊名号的账户除外，这些账户无一不是索斯比的vip贵宾，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只要他们喊出价来，那就代表着他们真的要买。 “秘党？昂热这个老家伙是要下血本把小天使绑在屠龙的战车上？” 酒德麻衣说。 “下的又不是他的血本，是秘党的。” “秘党可是掌控着欧美‘辛迪加’和‘托拉斯’的巨型垄断集团，从他们指甲缝里流出来的财富都数以十亿计，买一件几千万的东西简直洒洒碎啦。” “昂热不是想让小天使出面成为武器么？那他肯定不会吝啬小天使给自己添置武器的钱。” …… “6000万美元第三次！成交！恭喜88号客人成功拍下这把炼金武器！” 拍卖师手中小锤敲下，这笔交易就此定音。 全场响起了含蓄有礼的 “你可真有钱啊。” 唐娜轻声感叹。 “不是我的钱。” 路明非如实相告，但内心已经开始期待那把长剑入手时的感受了。 直觉告诉他，这把炼金武器绝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 随着第六件拍卖品拍出目前为止的最高价，不少人都开始留意起这位88号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同时也在期待他的下一次出手又会爆发出怎样激烈的竞拍来。 第七件拍卖品是一盏青铜喷灯，能喷出相当凶猛的火焰，属于炼金制品，起拍价90万美元，成交价760万美元。 第八件拍卖品是号称世界诡异武器之一的莎拉维尔刀，十七世纪的伊丽莎白.巴特尔给它起了这个名字，也用它割开了上千名妙龄少女的喉咙。 经过鉴定它属于一把炼金武器，内附完整的攻击性极强的炼金矩阵领域。 这一次二楼贵宾包间的贵客们纷纷出手，300万美元的起拍价在一轮轮竞价中飙升至3200万美元，最终由坐在七号包间的贵客买下。 路明非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买下莎拉维尔刀的居然是昂热，此时他正跟一位美丽年轻的棕发少妇站在落地玻璃前有说有笑。 第九件……第十件…… 直到第十三件拍卖品端上来时，路明非才重新拿起牌子。 “前面的几件拍卖品当中都蕴藏有残缺或完整的炼金领域，那是属于古老龙族的神秘知识技术……” “而今天的第十三件拍卖品，便是一本记录有一种炼金领域构筑方法的书籍。” 拍卖师揭开了托盘的红绒布，暴露在聚光灯下的是一本古老残破的书册，约有二十多页，书页材质为羊皮纸，透露出一股来自远古的神秘气息。 “上面记录的是一种施加在物体身上，将物体本身重量变轻但质量不变的炼金领域，用中国的一个成语形容，就是‘举重若轻’。” “这可是一种能够打破物理定律的炼金技术！想想看，假如这种炼金领域作用于武器，甚至军用载具，火箭身上……” 拍卖师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本古册记录的炼金领域。 “有具体的公式吗？比如重量减轻的具体数值比例。” 有人高声问。 拍卖师脸上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很抱歉，索斯比拍卖行只能初步解读这个关于炼金领域的大概信息，没有足够的条件构筑领域。” 宾客们发出低低的笑声，顿时清楚拍卖师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空谈——俗称画饼。 除非有一位炼金大师，否则买下这本古书的意义不大，只能当作收藏品。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炼金领域举重若轻的构筑古书现在开始拍卖。” “起拍价70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万美元。” “比起其他东西，这本书算便宜了……” 路明非有些惊喜，做好竞价的准备。 他想要装备的典范战甲最大的难题之一就是重量，假如能够减轻重量，那相对应的动力辅助系统也能进行优化和缩减。 “85万。” “95万。” “100万。” …… 在场的宾客们显然对这本书兴趣不大，只有寥寥几人举牌竞价。 但二楼的贵客们比较感兴趣，他们皆出自有历史传承的混血种家族，这种炼金古书买回去至少能作为充实家族的底蕴。 竞拍价格很快就飙升至1000万，但相比之前的拍品，这次竞价的幅度和速度显得比较低缓。 因为七号包间里那个风骚的老家伙始终没有出价的意思。 他们都很清楚昂热的身份，以及那位与他同属一个势力的炼金大师。 有这种条件，对方不应该沉默才对。 “1100万！” 见价格沉寂，路明非举起号牌开始报价。 他这一举动顿时就引起了一楼宾客们的兴趣，这位年轻人第二次以勇气与财力向二楼的贵宾们喊价了。 不过……那些贵宾似乎也失去了竞价的兴趣。 数秒过后，拍卖师环视了一圈，见没人竞价，便只好举起锤子开始倒计时： “88号1100万一次！1100万两次！1100万三……” 就当拍卖师手里的小木锤将要敲下时，有人竞价： “1200万。” 竞价声来自一号贵宾间的喇叭，一位黑发年轻人笑意盈盈地站在玻璃前，闪烁着金芒的眸子注视着下方宾客席的路明非。 “1500万。” 路明非举牌，将价格抬升了三百万。 又沉默了几秒，没人竞价，拍卖师按照老样子开始倒计时： “88号1500万一次！1500万两次！1500万三……” “1600万。” 似乎约好了一般，三号贵宾包间的贵客卡着落锤的时间点报出了新的竞价。 宾客们开始兴趣盎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了88号那位年轻人。 第五十九章 威严 “2000万。” 路明非神色不变，继续举牌喊价。 “2100万。” 又是将要落锤时喊价，依旧来自二楼的贵宾间。 宾客们兴趣盎然，显然他们都认为是二楼那些身份尊贵的年轻人们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故意如此捉弄整治一番这个想要拔出石中剑的“小亚瑟”。 然而他们的行为在拍卖行看来是十分合理的，因为在未落槌定音之前，任何人都有权利竞价，而且他们也能付出相对应的金钱。 “3000万。” 路明非眉头微皱，照常举起号牌。 “拍卖的东西要在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在报完价后，他低声问身侧的唐娜。 “一般都是在拍卖会结束，在拍卖行的财务官确定所有款项付清后才能拿到自己买下的物品。” 唐娜低下头说道，因为坐在路明非旁边，二楼那些颇具压迫的金色视线顺带多看了她一眼，搞得她压力很大。 “这样啊……真够麻烦的。” 路明非轻声说道，在楼上3100万的报价结束后再度举牌： “5000万。” 在报完这个价后，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唐娜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从身侧这位年轻的亚洲男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注意到了路明非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号牌木柄的最顶端。 “见鬼……别把我给扯进来啊……” 唐娜有些慌了。 很显然，下一次如果还有人在故意这样拖吊着竞价，这位卡托斯.路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号牌当作武器丢上去。 可他打算用这個来攻击二楼那些超级富二代混血种吗？他们贵宾包间的玻璃都是防弹的！ 在5000万的价格报出之后，宾客们纷纷看向二楼，翘首以待看哪个包间又会增添一百万来打击88号的此次竞价。 拍卖师神色也有些无奈，但碍于规矩，他还是举起了小木锤： “88号5000万第一次！5000万第二次！5000万，第……” 果不其然，在第三次叫价即将落槌时，一号贵宾包间的喇叭报出了新的价格： “5100万。” 在伴随“million”这个单词音节落下的瞬间，歌剧院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没人反应得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宾客们不明所以地看向88号，还以为是小亚瑟被激怒了，失态地大吼大叫。 就连拍卖师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但路明非只在自己的座位上稳坐如钟，双眸合闭，面无表情。 “他……他居然真的丢出去了……” 恐怕只有坐在路明非身旁的唐娜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88”号牌被路明非当作投掷武器给丢了出去。 速度快得恐怖，她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假如路明非的攻击目标是自己，唐娜估计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他的攻击目标是——一号贵宾间。 房间里那擦得光洁无尘的防弹玻璃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黑发年轻人神色阴沉得盯着眼前这支穿透了防弹玻璃的号牌，“88”号数字在玻璃外显得格外鲜艳。 谁是攻击者，不言而喻。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金色的炽焰熊熊燃烧，搜寻着下方那个胆大妄为的凶徒。 其他参与了竞价的混血种们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虽然神色各异，但很快，他们的眼眸中也亮起了夺目的金光。 “5100万第一次！5100……” 拍卖师正在进行竞价倒计时时，有一个侍从匆匆地跑了上来，在他的耳边低语。 拍卖师脸色一变，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锤子，目光在宾客席中找到了路明非的身影。 他抓起麦克风：“很抱歉，先生们女士们，因为88号宾客的攻击行为造成了极大的恶劣影响，本次竞拍暂时停止。” 攻击行为？暂时停止？ 现场的宾客们十分疑惑，那个“小亚瑟”什么时候发动攻击了？ 那攻击目标又是谁？ 他们四处张望，很快就发现了那支插在一号贵宾包间外玻璃上的88号号牌。 “我记得那些玻璃是防弹的……” 再次看向路明非时，人们那染上一层金色的瞳眸里多了几份惊惧之色——刚才那声尖啸是他丢号牌的声音！ “真是疯子。” 有人心里想道。 二楼那些人可都是些超级富二代混血种，其中还有两位是来自汉高家族，号称芝加哥的地下之王。 意气用事，会把自己命都给搭上的！ 在面对这样的挑衅攻击，年轻的混血种们都走到了窗前，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 这不只是单独针对个人，他们是一个整体，混血种家族整体！ 一时间亮眼夺目的金光充斥着他们的眼眸，他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好似亮起了一盏盏金色的汽灯。 那摄人夺魄的视线光辉好似一座座小山一般压在一楼宾客们身上，没人敢抬头仰望这些尊贵的年轻人。 这是来自血统的压制，这群年轻人屹立于此地混血种的顶端。 他们想以自己的血统给那个小鬼带来剧烈的恐慌与精神刺激，之后再慢慢清算攻击的事。 不过……预想中路明非跪地哆嗦陷入剧烈精神刺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对方反而从座位上站起身——睁开了双眸。 阿斯塔特的威严不容冒犯与挑衅，哪怕是最温和的恸哭者。 事不过三，可这些熊孩子肆无忌惮。 “扑通！” 宾客席上的人们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东倒西歪地从座位上跌落在地，再无之前的优雅仪态。 但他们接下来的反应不是从地上爬起，而是坐在地上哆嗦着将头埋到座位里，不敢与路明非对视。 好似在悬崖上斩开漆黑狂涛的引航明灯，又好似让群星黯然失色的太阳，路明非那双仿佛流淌着金色熔岩的黄金竖瞳好像能将人点燃焚烧一般，歌剧厅里一片死寂，没人能再发出一个音节。 路明非抬起了头，顶级掠食者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那些满脸惊恐之色的混血种们。 他们虽然还维持着自己的站立姿态，但他们的高傲和胆气已经被那无情冰冷的视线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臣服！ 汗水连同他们那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一同浸湿，血脉的压制表现一览无遗。 …… 七号贵宾包间里，婉丽少妇跌坐在昂热脚边，丰满的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崩开长裙的扣子。 老绅士没有扶她，而是扫了一眼下方那位威严犹如鬼神一般的告死天使，嘴角勾起。 他从胸口口袋里拿出了洁白的手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会不会闹得有点过头了？” 第六十章 交谈合作（感谢比特.达克的四个半盟主！！！感谢慈父赐福！！！） 混血种们自恃为傲的血统被一巴掌狠狠地扇碎，自认为是狮子的年轻人们在下方那位告死天使的视线之下变作了瑟瑟发抖的羔羊。 对方可不是要拔出石中剑称王的小亚瑟，而是手执奥林匹斯之剑诛神的奎托斯！ 年轻人们兴趣使然的捉弄小插曲以他们最屈辱狼狈的模样结束，吞噬奥丁的巨狼芬里厄抖去了它的伪装，冷漠地注视他们这群狂吠的哈士奇。 包括克雷丽莎.唐娜在内的几位坐在路明非附近的宾客就犹如溺水之人一般，感觉空气变得好似明胶一般粘稠，近乎窒息崩溃。 “5000万。” 路明非回过头，炽烈的瞳眸注视着舞台，冷漠的话语在这片死寂的歌剧院内响起。 拍卖师两股战战，死死地扶着陈列台才不至于瘫坐在地上。 对方的目光好像化作了一柄实质性的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不是在竞价，这是在命令！ 如今拍卖会的规则已经交由路明非裁定，没人敢在这种威压之下还能够举起牌子竞价。 事实上，就算路明非就这么走下来把东西给拿了，在场也没人能够阻止他。 “5000万……第一次。” 拍卖师艰难地抬起手里的小木锤，此时他只觉得这小木锤好像有千钧之重。 “第二次……成交！” 拍卖师手里的小锤跌落在陈列台上，他连第三次都不敢说出口，直接成交。 路明非再度抬头，扫了一眼楼上包间里那些被吓坏了的熊孩子后，眼眸里的金光逐渐褪散。 笼罩在歌剧院近千人心头上的大山重量也随之减轻，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依旧抱头趴在椅子上，不敢抬头。 “抱歉了。” 路明非轻声对身旁脸色潮红，好似溺水之人重新获得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喘息的唐娜说了声抱歉。 随后，他径直走下了宾客席。 …… 这场拍卖会毫无疑问地被暂时中断了，很多宾客都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创伤。 索斯比拍卖行不得不将后续几件拍卖品的拍卖时间推迟了半个月。 唯一乐呵的估计只有“举重若轻”炼金领域构筑书的卖主了，70万美元的起拍价提到了5000万，足足翻了几十倍。 索斯比拍卖行的财务间里，拍卖行助理和财务经理胆战心惊地处理着拍卖品的后续交易手续。 对于那位坐在沙发上影响了整场拍卖会的年轻人，他们甚至不敢正视一眼。 哪怕那双瞳眸里流淌着的不再是炽盛的熔岩，而是平静无波的清水。 “路先生……您的款项已经支付完成，现在这两件物品是属于您的了……” 财务经理毕恭毕敬地走过来鞠了一躬，不敢与路明非直视。 “嗯。” 路明非点头，起身走到展品桌前，手掌伸向了那把静静躺在红木盒里的银色双手长剑。 藤蔓交缠状的剑柄入手冰凉且顺手，他试着单手挥舞了两下，四十多公斤的重量对他而言还算轻盈——显然自己通过了这把剑考验血统的炼金领域。 他甚至能感受到长剑内部的机魂——或者说活灵在欢鸣，似乎是在热烈欢迎他这位新主人。 对于这位客人能轻松舞动这把炼金武器，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感到意外，刚才那双震撼全场的黄金瞳已经证明了这位年轻客人的血统纯度之高。 “剑刃有点细了……而且多加一滴圣血标志就更加完美。” 路明非打量着呈双翼状的长剑横档，感觉要是能在横档中间加上一滴鲜红的圣血标志就更加完美了。 “回头拿到机械……啊不，是瓦特阿尔海姆，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弄上去。” 路明非心想。 “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试下这把剑吗？” 他看向了缩在墙角的财务经理，询问道。 “我……这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试……只要不拿我试就行……” 财务经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路明非扫了一眼财务室的事物，想了想还是算了，试剑这种东西还是得找异形来。 他以木盒里的红绒丝绸将炼金长剑包起，带上另外一个木盒里的炼金领域古册，走出了这個房间。 昂热靠在走廊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哼唱着咏叹调。 “表现相当完美。今晚过后，整个混血种世界都将感受你的锋芒。” 他微笑着赞叹。 “我是想作为旗帜的。” 路明非说道，扬了扬手里的长剑，“这个应该算我的吧？” “当然，校董们不会介意花钱给我们的旗帜添置一柄新武器的。” “那就好。我记得你说过要去见你的老朋友？” 路明非问。 “没错，他就在这座拍卖行里。跟我来吧。” 昂热微笑。 两人穿过歌剧院的贵宾通道，这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仿制的名画，从梵高的《向日葵》，再到莫奈的《韦特伊莫奈花园》，水晶吊灯散发的光芒给它们蒙上了一层介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绯红面纱。 在走到达芬奇的《安吉里之战》画作时，昂热停住了脚步。 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绯红色门开了，路明非看见了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檐帽的干瘦老人。 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个退休的德州骑警，帽子上还佩着磨损的警徽。 老人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也在打量着他，半晌过后，他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样子，你找到了一个能够接你班的人，昂热。” “我还没退休呢，汉高。” 昂热笑着介绍道： “菲德里斯.冯.汉高，称号快手汉高，世界上最顶级的神枪手和牛仔，我的老朋友兼老对手。” “路明非，卡塞尔学院的s级新生，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屠龙者。” “他的锋芒刚才我通过电视屏幕领教过了，”汉高向路明非伸出了枯瘦的手掌，“你好，路明非。” 路明非回手致意。 “我知道伱们想问什么。进去聊吧，我准备了上好的岛屿威士忌。” 汉高说。 房间里有9把高背的牛皮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个英俊的年轻男性。 他们衣冠楚楚，食指上都戴有一枚粗重朴实的银色戒指，戒面上是不同的图腾，代表着他们各自的家族徽记。 很明显，他们的身份相当不凡，但他们的神色却写满了不安与慌乱。 尤其是看见随老牛仔一起进入房间的年轻人后，这种情绪更是攀升到了极点。 仿佛又回到了刚才歌剧厅里，被那双恐怖的金色竖瞳注视的时刻。 路明非也留意到了他们就是刚才坐在二楼贵宾包间里的混血种。 他只是扫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 “刚才家族的年轻人们多有得罪，非常抱歉。请相信，他们对你没有恶意。” 汉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沉声说。 路明非不予置否。 “这就是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代表？” 昂热扫视了一圈这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没错，都是各个家族优秀的年轻人。跟你我一辈的老家伙有些已经死了，有些正躺在病床上，喉咙里插着氧气管。” “龙族血统对我们来说也并非是好事，疾病不会夺走我们的性命，但器官的衰竭是改变不了的。” 汉高说，看着昂热的眼神带着羡慕，“可你还跟年轻人一样矫健。” “闲聊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吧，汉高。你知道我找你来有正事。” 昂热坐到桌边，无视了那些年轻人。 “当然，我知道你们是为‘皇帝’而来。” 汉高从冰桶里拿起威士忌，给昂热和路明非各倒了一杯。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找这帮狠辣的怪物们麻烦呢？” “当然是报仇了。” 昂热举杯致意，“反正我要报的仇足够多了，也不在乎加上这一件。” “你应该有他们的消息才对。” 路明非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老人之间的交谈。 “只是听说的消息，真实性和准确性我都不能保障。” 汉高给自己的酒杯也倒满了威士忌。 “开个价，汉高。” “这次是免费服务，昂热。” 汉高摆了摆手，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从桌底下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拿回学院再打开来慢慢研究，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它的来历，也不想给你做解题分析。”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汉高。说吧，你想要什么？” 昂热接过了文件袋，手指捏了捏厚度。 “跟这帮年轻人聊聊吧，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汉高重新倒上一杯威士忌。 昂热眯起眼睛，目光重新放到桌对面被忽视的年轻人们身上。 “您好，昂热校长。我们想跟你合作。” 他们当中有人重整情绪，脸上展现出标准的会客式微笑。 “合作？你们想就读卡塞尔学院吗？虽然你们年龄有点大，但我们的入学条件也可以适当放宽。” 昂热挑眉。 “不是入学，是合作，和整个秘党合作。” 年轻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相当亲切，“时代正在变化，而龙族的历史始终也会有终结的一天。” “我相当赞同你这个想法，不过要将它实现的话会比较麻烦。” 昂热微笑。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你们绝对是最有力量，也最有可能终结龙族历史的混血种势力，而我们愿意慷慨地付出。” 年轻人说这话时，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角落闭目沉思的路明非： “比如，我们可以带着巨额捐助加入校董会，全力支持您，而不是让弗罗斯特那只乱蹦的斗羊在各方面给您下阻拦。” “你这个比喻我也相当赞同。那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利益给你们这些在背后支持我的股东呢？” 昂热笑着说。 “共享权力，共享整个世界。这是我们慷慨付出希望得到的回报。” “我们远比人类优秀，在龙族的历史终结之后……”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神圣而狂热，“我们就是进化树的顶端，我们将共同成为……新的龙族！” “新的龙族么？” 昂热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变，“我们的合作失败了，小伙子们。” 年轻人们一愣，随着昂热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啸。 价值不菲的红木长桌在一瞬间裂成了两半，一直在角落里静坐的路明非如鬼魅一般瞬身至他们眼前。 那柄六千万美元的炼金长剑就横在那名年轻人的喉咙上，他那狂热的神色甚至还未褪去。 时隔不过数十分钟，年轻的混血种们再度感受到了路明非的恐怖。 但这一次不是源自于血统的威压，而是名为“死亡”的锋寒。 第六十一章 意外阻拦 “轰！” 被砍成两半的红木长桌轰然落地，掀起了一阵狂风。 “别那么冲动啊，明非。” 昂热有些头疼地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第一张牛皮椅的旁侧，手里抓有一把大约20厘米长的折刀，大马士革钢特有的花纹遍布刀身。 折刀的刀锋挡在了路明非的那把炼金长剑的剑锋前，座椅上的年轻人不敢动弹，胆战心惊地瞄着自己脖子的那两把利刃。 “嗨，昂热，最好让你的学生冷静一点。” 汉高沉声说道，额头有青筋跳动，眼眸里的金芒越发炽盛。 但他的双手抬起，手握两柄金色的老式转轮手枪，皆对准了路明非的后脑勺。 炼金转轮.德州拂晓的枪膛已经压下，这是他书写自己辉煌混血种历史，同时也是书写汉高家族历史的传说武器。 “我已经很努力让他冷静了，不然你这些年轻的家族代表们都得脑袋分家。” 昂热轻声叹气，看向了那个说要成为新的龙族的年轻人。 他仍维持着那个双手张开的姿势，仿佛想要沐浴神圣的光辉一般。 但他脸上狂热的神色被永远地定格了，瞳孔正逐渐放大。 只有昂热和汉高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已经死去的事实——他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隐秘的红线。 “明非……差不多可以了，我想他们应该都受到教训了。” 昂热轻声说。 “……” 路明非扫了一眼这八位坐在牛皮椅上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又看了一眼神色无奈的昂热，收起了滴血未沾的炼金长剑。 “我很讨厌你们。” 他冷声说道，“你们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让我很恶心……你们的眼里甚至没有普通人的存在。” “虽然我目前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龙族，但你们要是想成为那种玩意……那我不介意先将伱们提前净化。” 新一代的精英，汉高家族的年轻代言人们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优秀的混血种，但早在数十分钟前这份高傲就已经被彻底击碎。 而如今，名为“死亡”的锋寒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确实如此。多给你的孩子们讲讲朴实无华的人生道理吧，汉高。” 昂热收起折刀，“华尔街那套天花乱坠的投资理论在我们这里没用，更别跟我们说什么‘新的龙族’……” 他眼角余光瞄了神色冷漠的路明非一眼，继续说道： “无论天生的还是自命的，都是敌人。” 房间里一片死寂，年轻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衬衣都被冷汗浸透。 他们的生死全在那一老一小的一念之间。 汉高自然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他紧持着德州拂晓的双手仍没有放下，枪口对准着路明非。 过了半晌，他才把枪放下： “拿着东西赶紧走，别等我反悔打你们冷枪。” 汉高沉声说。 在昂热的言灵.时间零面前，就算是他的“言灵.圣裁”那号称百分之一百的命中率也要打個对折。 更何况还多了一个如此凶狠的年轻人，二打一他毫无胜算，要么强行拖着来个一换一。 但另外一个绝对会将自己这些年轻的代言人们杀个干净，群龙无首的家族很快就会乱套。 而且无论他拉着谁一起死，都会因此得罪秘党。 以加图索家那个弗罗斯特的贪婪本性，他肯定相当乐意接收自己从西部开荒时代打下来的资产。 “很抱歉，汉高，这次我们的见面不怎么愉快。” 昂热无奈地摊手。 “原本还有个付费情报，但现在我没心情卖给你了，滚吧。” 汉高冷冷地说。 “那真是个悲伤的消息，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合作。” “走吧，明非。” 昂热拿起那个掉在地上的文件袋，推门而出。 路明非头也不回地离开，再没有看屋子里的任何人一眼。 房间里一片死寂。 忽然，年轻人们听见了好像漏气的“嘶嘶”声。 “瓦格纳他……” 那个号颂要成为新的龙族的瓦格纳，摩根家族最年轻的掌权人，他脖子上的那条红线愈发清晰，有细密的血珠从红线中喷出。 “早死了。” 汉高冷冷地说，将两把炼金左轮收回腰间。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都瞧见了各自额头上那不停渗出的冷汗。 汉高拄着拐杖，起身走到僵硬在原地的尸体面前。 看着他那那张英挺脸上残留的狂热神色，汉高低声骂了一句： “蠢货。” “那……就这么算了？” “那个……他杀了瓦格纳。” 有人低声说。 “那是他愚蠢……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招惹昂热身边那个疯子。” 汉高取下了尸体手指上的银色戒指，丢给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让摩根家族五天之内再选出一名代言人……别再来那种华尔街的自大蠢蛋了。” “暂时观望一阵子，留意那个s级路明非的动作。” 汉高眸光看向了房间那扇没有关闭的绯色之门，“如果他们能活得过今晚的话……” “您……派人出去了？” 有年轻人脸上露出希冀的神色。 “我还没那么蠢……但‘皇帝’的情报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汉高冷声说。 …… 银色保时捷发出了欢快的轰鸣声，行驶在芝加哥灯红酒绿的繁华街头上。 “你有点太冲动了……就算他自称是新的龙族，你也不至于将他杀了。” “那是汉高家族的人。” 在等红灯的时间里，昂热咬了一支雪茄给自己点上——这个无证驾驶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居然变乖了，遵守起了交通规则。 “他应该庆幸只有自己口出狂言……否则其他人都会和他一起被净化。” 路明非抱着炼金长剑冷声说。 在一名阿斯塔特面前，说自己要成为新的异形…… 现在回想起来，路明非甚至能被那个异端的行为给气笑了。 “好吧……某种程度上你是对的。” 昂热的神情变得冷漠，“最大的敌人还没苏醒，就已经有混血种做好瓜分世界以及与我们为敌的准备。” “你确实拥有这种威慑的权力，以确保在我们面对真正龙类死战时，后面有人捅我们刀子。” “龙族血统的天性，便是自相残杀决死斗争，只有血统最优秀的龙族能活下来，一步步提升基因优势。” “我没兴趣自相残杀，目前我的敌人只有该死的异形和异端……” 路明非皱了皱眉——车子的后面似乎跟着两辆来历不明的货车。 “哈，汉高还派了人手来阻拦我们么？” 昂热也注意到了这辆货车，作为货车，它似乎是经过改装，速度居然跟这辆跑车不分上下。 “轰！” 而此时，隐藏在黑暗中等待掠食机会的绿色野兽猛然从道路的小巷旁冲进了大路，紧咬着他们这辆保时捷不放。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这种玩意能开上大街来？” 即便是昂热，瞧见这头忽然冲出来的绿色猛兽也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对方是一辆急速飞驰的轮式轻型装甲车！ 车顶上，一名身穿作战服与厚重防弹衣的蒙面暴徒正移动着那挺漆黑的m2重机枪，将枪口对准了路明非所乘坐的这辆没篷盖的保时捷。 第六十二章 斩铁 但比m2重机枪轰鸣声更先一步响起的，是爆弹手枪的咆哮。 即便是保时捷与装甲车两方都处于不同的加速度中，射击存在大量的影响误差因素—— 而且机枪手还很狡猾地将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地隐藏在m2重机枪的背后。 “砰砰砰砰！” 路明非眼眸中金芒闪耀，他扣下爆弹枪扳机，将金属风暴爆弹尽数打空。 “啪！” 机枪手的脑袋最先被炸开了花，横飞的血肉与脑器碎片随风飘洒。 其次是车顶上装架的12.7mm口径的勃朗宁m2重机枪和40mm榴弹发射器，这两挺能将这辆保时捷撕成碎片的凶器就此爆炸报废。 最后是那挺车尾的m240机枪，虽然口径只有7.62mm，但也是一件不容小觑的凶器。 “哇哦。你的言灵原来是‘圣裁’吗？” 昂热惊叹出声，他一手抓着方向盘，闪亮的折刀划入了手腕。 “圣裁的效果是什么？” 路明非问。 “无视防御，百分之一百命中目标。刚才那位‘快手汉高的’言灵就是——艹！我现在正给学生亲自授课呢！” 昂热骂了一句国粹，雪茄从嘴边掉了下来，给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烫出了一个小洞。 他的授课被装甲车的蛮横撞击给打断了。 这辆为美军21世纪战场设计的新式八轮装甲车——斯特赖克基础型m1126，在武器系统被报废后，选择以自身坚实的复合装甲撞了过来。 昂热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了爆裂的轰鸣声，将这辆保时捷911的速度拉到了90迈，一下子就与装甲车拉开了距离。 “要不是我这辆保时捷是2007年产而不是1942年产的话，我肯定会让这辆小脆皮车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装甲车！” 昂热骂道。 “1942年生产的保时捷有加车盖吗？” 路明非手提炼金长剑从车上站起，眼眸中的金光好似波涛翻滚沸腾。 “加车盖？加装甲！” 昂热纠正道，“德国二战时期的虎式重型坦克就是保时捷博士的作品……可惜现在不对外出售了。” “不得不说你站得非常稳，不过很可惜我车上没带rpg，不然可以让你轰上一发。” 路明非站立于时速一百迈的保时捷车尾上，那刺骨呼啸的寒风犹如吹在一座铁塔上无法撼动其分毫。 虽然这种在敞篷车上站着当靶子的行为很有可能会重蹈某位美国总统的覆辙，但路明非丝毫不惧。 预言系灵能的“预感foreboding”能力正在保持开启状态，无论相隔有多远，只要是针对他或者昂热的子弹出膛，路明非就能第一时间预感到。 自圣心玛丽亚医院的战斗过后，路明非迅速确认并接受了自己获得了预言系灵能的事实—— 基因之父圣洁列斯就是一位强大的预言系灵能者。 而在使用灵能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是被神圣柔和的金光所包裹，并非那飘忽不定的诡异亚空间帷幕。 方才击杀机枪手时所使用的能力是“不幸misfortune”—— 路明非扭转了那个机枪手的“命运”，第一发本应打中m2重机枪的爆弹打在了他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在他脑门开花。 他的视线越过了那辆紧追不舍的m1126，注视着后方那两辆紧随的白色冷藏货车，笑容洋溢的小猪图案印在车头上向他挥手。 但驾驶座上却空无一人，两辆货车都没有司机存在。 而车头上的扩音喇叭则让路明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往城外开。” 他说。 “这是当然的。” 昂热点头，保持着适当的车速吊着后面的斯特赖克装甲车。 他们现在不需要逃跑，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对方解决掉。 大街两边的人们发出惊呼声，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这装甲车追逐豪华跑车的一幕。 时值芝加哥深夜接近零点，昂热驾车一路冲入了芝加哥城南区。 fullerpark，芝加哥城犯罪率最高的区域之一，枪击抢劫等犯罪活动犹如家常便饭，属于那种“生活要美满，子弹要装满”的地方。 一辆豪华的保时捷跑车吸引了不少深夜仍在街头游荡的居民目光，其中也不乏机车党一类的帮派人员。 这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当即就有磕嗨了的小子们拧动油门，想要来一场追逐赛时。 那辆呼啸而过的装甲车顿时打消了他们所有的念头。 “在芝加哥的执行部专员们已经赶过来了，准备汇合。” 昂热放下手机，将保时捷的车速降下。 在美国开车玩手机属于犯法，昂热估计也不在乎这种东西。 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接近了芝加哥城郊的高速公路入口，这条路段连路灯都属于失修的状态，自然也不存在监控探头一说。 “那两辆冷藏车……我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他们’的量产死侍，但绝对不会是冰淇淋或者冷藏肉排。” “我们就在这里把他们解决掉吧？” “嗯。” 路明非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随后手提炼金长剑从车尾一跃而下。 “喂喂喂！别用这种方式耍帅啊！” 昂热急忙踩下刹车，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声在黑夜中传出很远，保时捷也拖行了好长一段距离，速度才从60迈降至0。 而路明非只是几個翻滚便卸掉了惯性，稳稳地站立于道路中间。 道路的远处，那辆斯特赖克m1126装甲车正朝他全速冲来。 虽然说是轻型装甲车——但那是以坦克战车的角度而言。 就算是混血种，面对这种全速冲撞而来的钢铁怪兽，也要被撞死碾成肉泥。 但路明非神色平静，持剑而立，眼眸中流淌的金色熔岩在黑夜中变得炽盛而耀眼，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 他手中炼金长剑的活灵发出了欢快的嘶鸣，华美的青色光芒浮现，如同瀑布一般自细长的剑刃上滚滚倾泻—— 随后就此实质化。 不到数秒钟的时间，这把剑宽不到6cm的炼金长剑——变为了一把宽二十多厘米的双手巨剑！ 那实质化的青色光华犹如翡翠作为拓宽的剑身，但它并未因此定型。 那流动的光滑好似月光下的湖水那般碧波荡漾，又好似宇宙中那无时无刻都在运动的繁星与星云一般，游离在空气中的点点青芒好似纷飞的萤火虫。 跟《星球大战》原力武士们所使用的光剑不同，它不是未来科技工艺的体现——它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本该供在展览馆，让世人有幸目睹它的美丽。 “这是你战斗的形态吗？” 路明非轻声自语，“那很好，希望以后我们以后能更好地为帝皇净化这里的异形……拜月。” 这把巨剑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既然它将自己认作为主人，那就要与他一起为帝皇而战。 …… 接连几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四辆型号一样的黑色奔驰从高速公路入口驶下，从车上冲下来了一群手持枪械的黑风衣。 前来支援的执行部专员们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逆行冲了过来，可赶到现场时，才发现校长大人……正在给嘴里的雪茄点火？ 而且看上去有些悠闲。 不是说需要支援吗？ “校长？” 专员们有些不解，但很快就发现了前方不远处那道手持一柄大得有些惊人的发光巨剑的身影。 “那是……” “路明非，我们学院的那位s级新生。” 昂热说道。 “那个s级……是那辆装甲车！所有人立即散开！” 执行部的枭鸟们还正想说些什么，很快就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别那么慌张，明非他应该能够搞定的。” “不过你们还是需要做好他耍帅失败的救场准备。” 昂热微笑着，吐出了一口浓烈的烟圈。 “耍帅……救场……” 执行部训练有素的专员们嘴角一阵抽搐，这些词汇是什么鬼？ 但没有给他们琢磨的时间，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路明非，那个s级新生，手持着那柄美丽的巨剑冲向了那辆同样朝他冲过来的钢铁战车！ 见鬼！就算是s级也不能以肉身跟装甲车对撞吧！你这样搞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伱的尸体拿桶装起来了啊！ 专员们眼皮直跳，有人喉咙里爆出高昂的音节，做好应对战车碾过s级尸体然后朝他们冲过来的准备。 可下一秒，他吟唱到一半的龙文硬生生地停止了。 如果路明非现在还是那名穿着坚实动力甲的阿斯塔特的话，他不介意跟这辆装甲车来一次激情的对撞，然后将对方撞碎。 但现在他没有这个想法。 “蹬” 路明非急速冲锋的脚步忽然一转，化作了激昂的箭步，双手持那华美的月光巨剑以攻击姿态面对着那辆想要碾碎自己的装甲车。 锁臂、变步、剑移、上劈。 路明非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好似优雅的剑舞。 紧接着，便是一声如同银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整辆斯特赖克装甲车在路明非这一剑之下一分为二，变作两半，切面光滑如镜，完美无痕。 路明非巍然不动，两段装甲车的尸骸并未能触及他分毫，只是掀起了一阵狂风，吹起了他的风衣。 第六十三章 问好 复合反应装甲摩擦地面激起闪耀的火花与刺耳的摩擦声，能防御155mm炮弹炸击的斯特赖克装甲车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执行部的专员们在寒风中陷入了呆滞，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人类能够做出的事情。 即便有言灵又如何？ 他们在执行部多年，曾与数位王牌专员共同执行过任务，见过“君焰”、“剑御”、“雷池”等等强大且高危的言灵。 但这些都不及这位s级这一剑靓仔！ 而且s级完全没有使用言灵，纯粹是靠自己的力量。 就算把对方手里那把不凡的武器给他们，他们也自认做不到s级那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的精准与冷静。 “做的漂亮。” 昂热笑着鼓掌，眼神里的赞叹与喜爱不加以掩饰。 “有一个还没死的！立刻控制住他，别让他自杀！” 专员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即分出人手扑向装甲车残骸里还未死掉的驾驶员。 “还有两辆冰柜车，敌人未知，做好支援s级的准备！” 话虽如此，但众人都很清楚，s级能劈开装甲车，自然也能劈开冰柜车。 但——那两辆冰柜货车却好像被吓坏了一般，远远地停了下来。 沙沙的梆子声从车头的扩音器响起——但不到一秒钟时间，两个扩音器就被路明非拔枪先后打爆！ 随手将爆弹手枪一丢——他没有把爆弹枪插回腰带的时间，径直提剑扑向了那两辆忽然剧烈震动的冰柜车。 “上前支援s级！” 专员们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手持各种装载了实弹的枪械冲上前，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 “嘶拉——” 一只尖锐的黑色利爪刺穿了冰柜车厚实的铁皮！ 但随后，时间好像就此按下了停止键。 或者说，按下放慢五十倍速度的延缓键。 两辆白色的冰柜车正要各自怒放出黑色的花朵，而花瓣毫无疑问地是名为死侍的肮脏异形。 但怒放的过程被昂热的言灵.时间零延缓了，他慢步走来，手里把玩着那把折刀。 路明非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震惊于昂热的能力，只是他又想起了几个月前雨夜里的那個男人。 随即他又重新化作了杀戮的机器，净月大剑那美丽的剑锋在冰柜车上作画，精湛且优雅的剑舞收割着处于缓滞状态中的异形性命。 直至最后一道剑锋落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十三秒。 昂热按下了取消键，时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流动，以执行部专员们的参照系而言，时间只过了短短两秒不到。 “叮————！” 清脆的声音被拉得相当尖长，两辆冰柜车的外壳破碎，黑色的花朵怒放——但组成花瓣的是异形的残尸和黑血。 正要持枪开火的执行部专员们又呆滞在了原地，摇头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生出幻觉。 而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校长的言灵，又继续上前清检现场是否还有未死干净的怪物。 有几名专员爬到还未被砍成碎片的驾驶室处搜集gps的数据信息。 “完美，我在想要不要让你直接毕业算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战士——就好像天生的那样。” 昂热手中把玩的折刀滑入了袖口，他轻声笑道。 “学院还有不少的故事与知识值得阅读，而且我也还没有组建起自己的……社团。” 路明非说道，目光凝视着手中的净月。 净月大剑收割了数十只肮脏异形的性命，但那流动着青碧色光华的剑身并未沾上一丝黑血，依旧美丽无瑕。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相当完美的炼金武器。 随着战斗的结束，光华逐渐褪去，二十多厘米的月光剑身恢复至原先只有六厘米不到的细长银色剑刃。 “确实，大学生活十分美好，每个人都应该好好享受这一段时光。” “我1897年就从剑桥毕业了，哪怕是现在我都会经常回到那里去，但很可惜我只能当个游客，校园里早就没有认识我的人，我在那里就读的证据也被时间抹去了。”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不再讨论诗歌、宗教与艺术，而是一心钻研如何去伦敦金融城里找份高薪工作……抱歉，好像跑题了。” 昂热歉意地笑了笑，“该问问那位驾驶装甲车的先生，他对于这次的袭击有什么看法了。” “斯特赖克装甲车可不是什么在黑市上就能随便买到的东西，袭击者要么来自通用动力地面系统公司，要么来自五角大楼。” 执行专员们给那个被切断手臂的驾驶员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不至于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好了，先生。麻烦告诉我们，你是听谁的命令，开着这辆斯特赖克咬着我们不放呢？” 昂热面带微笑，礼貌得就像是一位绅士。 “我……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面相凶狠身形魁梧的驾驶员此时吓得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浑身都在哆嗦。 他的脸色与嘴唇都是铁青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断臂的疼痛，还是看见路明非而感到恐惧。 “通知一下富山雅史教授吧，他今晚可能要加个班了。” 昂热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对伤员审讯的经验。” “好的。” 两位专员正要走过去将驾驶员架起身时，忽然瞧见对方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金色的锋芒。 他们立即后退，重新举起刚刚放下的步枪。 “咳……呃啊——” 驾驶员的身体诡异地抽搐了起来，眼眸中的金光也越发炽烈。 “开火！” 枪械上膛的声音整齐清脆，所有执行部专员都将枪口对准了发生异变的驾驶员，准备开火击杀。 “等等。” 路明非微微皱眉头，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 专员们面面相觑，随后还是听从吩咐，稍稍压低了蓄势待发的枪口。 这位s级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了，甚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就算这个身体抽搐变形的家伙忽然变成了一头龙，他们也相信s级能够轻易将它斩杀。 在抽搐了十数秒后，驾驶员的身体不再抽搐，表情也不再扭曲。 待他睁开双眸时，炽烈的金芒如同锋刃一般刮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路明非身上。 “驾驶员”嘴角咧开了，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好，路明非。” “‘皇帝’让我向你问好。” 打赏感谢章 这几天打赏支持圣堂的兄弟太多了，特地开个单章感谢一下（脑壳有点昏，想加更感谢也很困难）首先感谢比特.达克，慈父本尊的四个半盟主的打赏支持！ 感谢慈父赐福！欠慈父四章加更！然后感谢夜梦之辰、幻晔之殇、gc尴尬、sticker、书友是20170326181950051、此名称无法显示233、太叔祭剑、西瓜亚当、ksneuehwb、打不死就睡、九日谚、prince水妖、six十六、取个名字就快被逼疯、心如椰子天然黑、我妻十三、书友20190518194539484、思安雨、落木流金、书友20220618125021722、她比烟花更快乐、书友20170519133648068、书友20201103211244003、黑哦黑和、二次元的勇者、不负圣吉列斯、凌空冰晶子、胡夜雨、布吉阁学士、hondacivic各位忠诚战斗天使的打赏支持！ 感谢！ 《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打赏感谢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葛罗雅 男性装甲车驾驶员的声线变成了女性，用一口不带任何口音的流利中文向路明非问好。 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执行部的专员们都感受到了一股压力，那双黄金瞳的视线好似一柄利刃从他们的体表切割而过。 但好在没能持续多久，这道视线便集中在了他们的s级身上。 路明非遏制住自己想要将对方一剑斩首的身体本能，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十秒钟。” 没有基因侦测神经就没法做到干脆利落的先开枪后提问，而他现在也确实想要清楚这些罪恶异端的来历。 “先自我介绍，‘葛罗雅’，负责充当‘皇帝’身边的智囊。”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言灵力量的体现，就算你把这具身体剁碎也没法伤害到我分毫。” 她说。 “五秒。” 这是路明非对此的回应。 “皇帝认为你已经掌控了这具身体，他现在认可你的力量，我们之间或许可以合作——” 剑光如银电般闪过，一抹鲜红的血花溅起，被葛罗雅“附身”的驾驶员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我不需要异端的认可。” “而且我也从来不记得我认识你们这些异端。” 路明非冷漠地说，收起净月的剑锋。 执行专员们吓了一跳，他们甚至没能看清路明非的出剑动作。 而昂热只是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 但那颗滚动的头颅眼眸中的金芒并未因此消散，在漆黑的夜里好似两束小手电的光芒。 “我都说啦，伱就算把这具身体的脑袋当球踢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我们确实低估了你的变化和力量……你现在身体里的到底是哪一位存在？” 头颅仍在说话，但葛罗雅的声音变得低沉且阴森，仿佛在戒备着路明非。 下一秒，银白色的利刃洞穿了头颅的嘴巴。 “那你们需要记好了……以后亲手剥夺你们以及你那自称皇帝的大不敬异端生命的，是——” 路明非迈步走来，握住净月的剑柄，沉声说道： “一名阿斯塔特战士、恸哭者战团的冠军勇士、帝皇的告死天使、帝皇的赐福勇士、圣洁列斯之子、人类的守护者、虫群屠戮者、混沌叛徒的处决者、卡托斯.哈金斯的英勇灵魂继承者……路明非。” 话说完，他挥出一剑，将这头颅削成两半。 闪耀着金芒的眼睛朝路明非眨了两下，随后逐渐褪散，葛罗雅的言灵力量似乎就此消失。 “这是什么言灵？” 路明非侧头问昂热。 “言灵周期表上并未记录有这种言灵，”昂热摇了摇头，“将这几块脑袋带回学院吧，检验一下是否有什么特殊力量的残留。” 执行专员们神色有些古怪——倒不是因为要收拾残尸或是惊愕敌人未知的言灵能力，而是内心惊叹s级的那一串繁长的称号。 虽然他们大多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还是相当响亮的。 “你那些响当当的称号……或许可以多加一个‘卡塞尔的屠龙者’也不错。” 昂热微笑着提出了建议。 “未完成相对应的事迹的称号只是沽名钓誉，”路明非摇摇头，“我连真正的异形都还没见过。” “那好吧。” 昂热耸肩，“‘希尔伯特.让.昂热最喜爱的学生’这种明显不搭你称号的风格。” “诺玛……哦不，现在接手这里的是eva，学院系统的另外一个人格。” “葛罗雅、斯特赖克装甲车、冰柜车……她现在已经在搜寻查找着它们在这個世界上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了。” “eva……我记得她是芬格尔的伴侣。” 路明非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开口说道。 “是的，格陵兰阴影的‘幸存者’，最后……变成了学院的战争人格eva。” 昂热幽幽地叹了口气。 …… 凌晨两点，为昂热校长与s级学员特备1000次快车正穿过漆黑的松林，向学院飞驰而去。 “上车之前清查过，这袋子里有个微型信号发射器。” 昂热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 “是那些内心想成为异形的家伙们做的？” 路明非神色冷了下来。 “虽然我跟汉高的关系不怎么好，但他想干掉我也不屑于用这种肮脏的决斗手段。” “而且他现在还是家族的实际掌权者，下面的崽子再怎么闹事也不敢闹到我的头上。” 昂热摇头。 “那就是那帮异端了。” “我们还是先看看老汉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情报吧……可别是这季度最受欢迎脱衣舞娘的照片。” 昂热笑着将文件袋拆开，抽出一份夹着几张照片的资料夹。 只是简单扫了一眼第一页，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很好，不是脱衣舞娘的照片，是货真价实的信息情报。” 他抽下第一页纸递给了路明非，之后路明非便发现了一个读起来有些熟悉的单词： “groya。” …… groya（葛罗雅），外号“操纵者”、“代言人”、“不死者”，附属照片是一个金色短发的白色人种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神色冷漠。 她从事地下军火以及炼金物品交易，活动范围遍及全世界，在多个混血种暗网都留下过相关痕迹。 “不死者”这个外号源自于一次现场交易，一个巴西的地头蛇买家打算黑吃黑，埋伏了亲自主持交易的葛罗雅并一枪崩掉了她。 但第二天，一个新的“葛罗雅”出现了。 她带着大批精锐武装团队，将那个巴西买家连同他的帮派以及所有附属帮派都给屠了个干净。 “操纵者”源自于葛罗雅还疑似拥有的精神系言灵的操控能力，多次以不同身份年龄人种的形象同时出现在世界上多个地方。 文件提供了被她所“操控”或者“附身”的人类的资料，多为当地不同身份的居民，操控原因以及方法未知，但被她操控过的那些人类最后都会死于脑溢血。 “玩弄人命的异端。” 路明非脸色冰冷，心里已经给这帮异端宣判了死刑。 “至少我们现在能知道，葛罗雅是在为‘皇帝’工作——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另外，精神系言灵也是一个调查的突破点……” 昂热的目光从桌面上的资料收回，抬起头轻声问道： “明非……有兴趣去一趟日本吗？” 第六十五章 战士 “理由。” 路明非目光与昂热直视。 “葛罗雅。” 昂热将手里最后一页资料放到了路明非面前。 “汉高给的资料上写，她在2003年去了一趟日本。那段时间因为格陵兰的事故，执行部的人员受损严重，根本无力兼顾太多。” “其中包括了对日本分部的管控放松。” “既然她是服务于‘皇帝’，那我有理由怀疑她在学院执行部恢复元气的这段时间里，在日本秘密筹划着什么——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跟日本分部那边核实。” “那我等你核实确认清楚，我不想跑过去浪费时间。” “我的社团到现在……还是只有三个人。” 在提及自己的社团时，路明非的语气有那么一丝低落。 为什么没人愿意加入自己的社团呢？ 唯一一个主动加入的还是想要复仇的芬格尔。 他倒是看中了恺撒.加图索的外表和气质，不过对方正忙着在学生会的社团里扩张自己的影响力竞争会长，估计不会来他这。 “……” 昂热沉默不语，总不能当面说你那“wailsangel”的社团名字太花俏了吧…… 虽然黑月馆那些画作相当有艺术气息。 “回头我会允许将你劈开装甲车那段视频放到论坛上，当作你社团的招新广告。” 昂热说。 “这样做能招收到新人吗？” 路明非有些怀疑。 “或许会是好事也说不定——总有人要站出来挥舞黑帆的旗帜，第一个踏上特洛伊的土地，即使按照神谕他会死亡。” 昂热忽然念出了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的一句预言。 “我的生命可轮不到伪神来谕定。” 路明非对这预言不屑一顾。 “我只是名言引用……” 昂热笑容有些无奈，“不过你还是做好去日本的准备吧，我有种预感，那里会有不得了的东西等着你。” “异形么？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路明非眼中亮起了光芒。 …… 《无敌！卡塞尔学院最强今日诞生！》 凌晨五点半，一封加红的醒目帖子登上了守夜人论坛的最顶端——发帖人的id是“守夜人”。 副校长亲自下场发帖这种事情本应该受到关注才对，不过标题太过耀眼，不少冲浪至今的学员们点进去时甚至没注意到发帖人。 但随即，帖子里附带的那段视频则让他们瞪直了眼睛。 视频总时长二十六秒，在帖子发出去一分钟后，回复楼层已被疯狂的问号所攻陷。 “一剑劈开装甲车，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学院还有高手？” “谁来算一下，正面劈开装甲车需要用到的力量是多少，又该施加多少力度让装甲车残余的动力向两边分开而不是将人撞飞……” 看到这個帖子的学员赶忙叫醒自己熟睡中的舍友，然后舍友通知社团的兄弟和老大…… 很快，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彻底沸腾了起来。 “这下孩子们的压力可够大的了，一觉醒来多了一个怪物跟他们平起平坐……” 小教堂的钟楼仍被黑夜所笼罩，副校长趴在电脑屏幕前哈哈大笑，抓起旁边那瓶纯麦威士忌就往嘴里灌。 这是间邋遢的阁楼，屋里只有一张没叠的床、一张单人沙发、一套电脑桌和转椅、还有码满了西部片dvd的大书架。 空酒瓶和成人杂志更是丢得到处都是。 向阳的一面虽然全是玻璃窗，能够提供良好的采光——如果上面没有贴满低胸女郎的巨大招贴画的话。 这种垃圾堆完全不像是卡塞尔学院副校长、世界顶尖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居住的地方。 “然后我们的怪物还在为他的社团没有新鲜血液而发愁。” 昂热躺在沙发上——这是这间屋子最干净也是最舒服的地方。 “啧啧，他手里那把炼金武器花了不少钱吧？” “嗯，六千万美元，算在校董会的账上。” 昂热满不在乎。 “咳咳——！伱可真是大方，花六千万给你心爱的学生买了把玩具！弗罗斯特那老东西知道又要投诉你了！” 副校长差点没把嘴里的威士忌给喷出来。 “所以我也给你带来了玩具。” 昂热丢过去一个红木盒，副校长伸手接住打开，眼睛一亮： “炼金领域构筑书？有意思，还是‘轻量化’作用型领域……怎么，买这个想让我给你那把折刀再弄轻一点？” 副校长眉开眼笑，在这一方面他确实是大师，在看见羊皮古册的第一眼就辨认出了上面的龙文。 “明非他好像在跟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合伙制造高达……你看能不能运用在那东西身上。” 昂热说。 “见鬼，我就说你怎么会忽然搞本这玩意让我研究……你宠你的私生子怎么还要把我也给拉下水？” 副校长嘀咕道。 “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我会尽全力支持他所需要的一切——武器、人力、金钱……” “但这些费用最终还是由校董会买单。” 副校长提醒道。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他们出钱，我负责出命。”昂热咧嘴笑道，“给我也弄杯喝的，谢谢。” “没有杯子，只有瓶子。” 副校长从桌底摸索了一会，摸出一瓶未开封的的纯麦威士忌丢了过去。 老骚货拔出酒塞，仰头痛饮了一半后才畅快地呼出一口酒气，继续说道： “他们都是政治家，政治家永远在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就想到建设新的世界，就好比美国和前苏联还未攻克柏林已经考虑如何在欧洲划分势力范围。” “汉高那里也是一样。昨天有一个小子当着我和明非的面说出‘让我们成为新的龙族’……他的脑袋立马就跟脖子分家了。” “够狠，我喜欢。” “不过汉高没找你们麻烦？那真是麻烦。” 副校长由衷地赞叹。 “目前应该还没有，不确定以后还有没有。” 昂热摇摇头，“最近我想让路明非去一趟日本。” “去日本？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请问有人负责现场直播吗？我早就看日本分部那帮家伙不顺眼了！” 副校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 第六十六章 教化 “如果你也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跟他一起。” 昂热淡淡地说。 “我无所谓，反正有我不在意校董会看见我的报销账单上写有什么。” 副校长嘿嘿笑道。 “你还是安心留在这里吧，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日本清酒。” 昂热无奈地摇头，自己这个老损友永远都是那么地不正经。 估计就算龙王在他面前，他也会大笑着喝上一口威士忌然后喷到龙王的脸上。 “不要，那玩意太甜了，我喝不惯。” 老牛仔嘟囔道，又灌了一口威士忌，“要是换作其他人，我还会想着你在日本的那个学生会不会卖你面子，别把人给整疯了。” “嘿嘿，不过要是换成那个小怪物——我只想带上几瓶酒看好戏。” “我不是让路明非去敲打日本分部，追查‘皇帝’和‘葛罗雅’才是重点。” “学院元气大伤的那段时间，拥有高危精神系言灵疑似幕后主谋的混血种跑到日本待了近一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东西。” “如果伱想说格陵兰那件事跟日本分部有关系……那可是相当严重的指控哦，昂热。” 副校长那一直吊儿郎当的神色此时变得认真凝重，这种话语就相当于战争的导火索。 谁也不愿在龙族将要全面复苏时，混血种之间先爆发一场激烈的内斗。 “我只是假设。” 昂热轻声说道，将手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 “欢迎战团长归来！” 当路明非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拉着横幅一脸贱兮兮笑容的芬格尔。 回到黑月馆时已将近凌晨四点，做了晨间祈祷后路明非便休息补充睡眠，直至上午十点。 “没参加宴会，所以没有给你打包龙虾。” 路明非从床上坐起。 “现在龙虾已经不重要了，团长！” “你现在已经是卡塞尔的超级名人了！” 芬格尔一脸兴奋。 路明非一怔，随即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 他精神稍稍一振，“那有人申请加入战团吗！” “没有。” “没有？” 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你一剑劈开装甲车的样子真的超级靓仔，但现在大半個学期都过了，哪里还有那种粉嫩嫩没入社团的新生啊。” “而且说实话每天四点半起床跑一百公里……也劝退了不少想要退出所在社团跑过来的人。” 芬格尔说，“咱们只能等下个学年了再对新人苗子下手了呀，团长。” “行吧。” 路明非有些郁闷，不过随即释然。 连早起锻炼身体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做到净化异形为帝皇而战呢？ 他决意打造一个由精英战士组成的强大战团，之后再慢慢向他们灌输帝皇的宏伟信念，真真正正地为帝皇而战。 “对了，楚子航呢？” 路明非问。 “他在整理其他社团送来的邀请函，现在学生会、狮心会……几乎所有社团都邀请你成为他们的名誉会员。” “尤其是剑道部，他们部长更是想把整个社团都打包归入我们恸哭天使旗下，不过剑道部的名誉创始人是校长那个老骚货，他不好做主。” “所以只好退而求之，邀请你成为他们的荣誉副部长，有时间就多去教导他们剑道……” 芬格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吧。” 路明非打断了芬格尔： “有那个异端‘皇帝’的相关消息了。” 芬格尔的神色骤然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变得阴沉，好似在滚滚乌云之下潜藏着恐怖的惊雷。 他瞬间从一个没心没肺的搞笑角色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复仇者。 “葛罗雅，一个自称是他智囊的异端，在格陵兰事故发生后在日本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具体情报在凌晨的时候就让那个叫eva的人工系统进一步搜索了，你正好去问下有没有详细的结果。” 路明非下床整理着装。 “好的。” 芬格尔沉声应道，丢下手里的横幅转身就走。 “……” 路明非忽然有些不习惯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样子以后还要好好开导一下他，这种情绪不适用于信仰帝皇。 没过多久，楚子航捧着一叠整齐的信纸敲响了路明非的房门。 “很高兴你没事。这是目前为止收到的三十一封各社团的邀请函、十一份拜师帖、十七封情书……” “先放着吧，目前不是处理这个的时候。” 路明非摇摇头，合上电脑。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楚子航问。 “有，还是那些该死的堕落异端。” “到现在我们还没遇到过真正的龙族异形，反倒是这些堕落的异端层出不穷。” 路明非冷声说，“虽然这种异形血脉给人类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但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堕入异端——尤其是那些体内异形血脉占比高的人。” “所以……我们要在他们堕落之前，将他们先一步净化掉？” 楚子航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 “额……不，在没有伤害人类的前提下，有那么一些人是可以培养的。” 路明非语气变缓和了不少： “就跟我们一样，异形的血脉只作为力量与工具，永远无法控制污染我们纯洁虔诚的灵魂。” 楚子航点点头：“我明白了。教化他们信奉帝皇，用自己的力量为帝皇与人类而战。”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现在我们战团现在才三个人，需要更多的战斗兄弟！” 路明非神情振奋： “而且得不受任何势力管束——我不信任任何的混血种势力，包括卡塞尔学院背后的秘党。” “不排除他们拥有等龙族结束以后，自身堕落想成为统治世界的新异形的可能。” “确实如此。恺撒跟我唾弃过，说加图索家族是意大利的地下掌权者，还经常通过校董会的关系天天插手他的事情，整个家族上上下下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堕落——恺撒除外。” 楚子航说。 “那就让他们在堕落之前，为我们净化异端异形提供更多的资金帮助。” “另外……我们接下来可能要去一趟日本。” 第六十七章 请客 “亲爱的路明非学员，这是一条通知短信。” “你将作为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交换生前往日本进行为期三周的交换学习，请于明天早晨7：00之前做好准备，你将搭1000次快车前往芝加哥机场。交换学习期间你的各课程科目交由日本分部评分，祝你交换之旅学习愉快。” 信息很快就传到了路明非的手机里，与他一同收到短信的还有楚子航和芬格尔。 这是路明非的要求，原本此次日本之行的名额只有他一人。 但难得有实战的机会，路明非肯定要让自己战团两位战斗兄弟上阵的，尤其是楚子航，他需要一个能自由练习运用言灵.君焰的场地。 “团长，车准备好了！” 芬格尔在黑月馆外拉着嗓子大声吆喝，他又从无情的复仇者变回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废柴。 青葱的百慕大草坪上的积雪悄悄融化，草间滴落的露水映出黑月馆外那初升如血的朝阳。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东西都很少，除了几件象征性的换洗贴身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外——就是武器。 由于都在研究典范战甲，装备部的爆弹产量降低了不少，只有大约三百多发金属风暴爆弹。 虽然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路明非一口气全给清空了，只希望别用太快。 他背着红丝绸包裹的净月大剑，手里提着装有链锯剑的箱子，准备化身纯粹的神圣近战战士； 楚子航有炼金武器村雨，就不需要另外的近战武器，就拿了一把爆弹手枪； 至于芬格尔，在卡塞尔待了这么多年除了猪肘子以外他没有任何私人武器。 除了链锯剑外，路明非还给他配备了一把连发型爆弹步枪——瓦特阿尔海姆的试验型版本，配合金属风暴爆弹能变成一把超级绞肉机。 “虽然我听闻过日本分部的特殊之处……但我感觉你们这阵仗更像是去当恐怖分子。” 恺撒.加图索听闻恸哭天使社团全员出任务，一大早就开着他的布加迪威龙过来观望顺带送行。 “我们是去当交换生。” 路明非说着，将装有爆弹枪和爆弹的行李箱抬进了车尾厢。 “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你和楚子航当交换生我相信，但芬格尔嘛……” 贵公子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随即叹了口气： “可惜了，要不是学生会事情多，我也想跟着伱们去玩一玩。” “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 路明非笑着挥手向他告别，坐进了奔驰车的后座。 对于似敌似友的竞争对手，楚子航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绘有鲜红血滴与印记的奔驰迎着刚刚洒落的朝霞驶出了平静安宁的校园，接下来要等待他们的毫无疑问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 东京时间晚上十点二十分。 黑水晶般美丽宏伟的建筑物反耀着东京那五光十色的繁华，巨型霓虹灯招牌在夜空中闪闪发亮——“玉藻前俱乐部”。 “玉藻前”是神话中九尾妖狐的名字，她是祸乱天下的尤物，出生于印度，她到中国化作妲己魅惑纣王，被姜子牙追杀，逃到了日本后得到鸟羽天皇的宠爱，赐名玉藻前。 最后阴阳师安倍泰亲和安倍晴明把她诛杀在那须野。 而在东京，玉藻前俱乐部是娱乐至死的奢华之地，每個来到此地的男人都好似变作了那被魅惑的纣王，在无数女孩们的温香软玉中迷离沉醉。 只不过今天，它罕见地暂停了营业，但门口却整齐地停满了黑色桥车。 一楼大厅里，迷彩斑斓与地面那水晶玻璃交映的炫目灯光构成了广阔空间中那奢华的色彩，朱红色的木楼梯沿着四壁盘旋，任何第一次踏进玉藻前的人都会有种不感觉的真实，仿佛自己乘霞光腾飞。 但本该翩翩起舞的美丽舞姬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穆身披漆黑羽织的老人们，一言不发地围着大厅的u型矮桌而坐，面前皆摆有一樽清酒。 端坐于矮桌尽头的老人身穿藏青色和服，手持一把丹青折扇轻摇，剑眉飞扬，神色平静。 沉寂了约三分钟后，大厅里再无人发生一丝声响，肃穆得就好像沉寂的葬礼。 老人环视一周，合拢手中丹青折扇，青玉扇骨在矮桌上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蛇岐八家。”老人一字一句地开口说话： “橘。” “源。” “上杉。” “龙马。” “樱井。” “宫本。” “风魔。” “犬山。” 如此开场白后，大厅依然是一片寂静。 在座的各位自然不可能不熟悉这些从老人口中言出的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姓氏。 蛇岐八家。 日本地下的皇者，日本最大的帮派组织，同时也是日本混血种的组织。 “距1946年，希尔伯特.让.昂热登上日本土地，与蛇岐八家商讨秘党日本部分建立，已经过去了61年。” “61年前，他只身一人前来日本，用棍棒和刀子撕开了战败日本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以绝对的暴力击败了蛇岐八家。” “从此，日本分部成立。” “在国际混血种眼里，日本没有所谓的蛇岐八家，只有日本分部。” “卡塞尔学院的日本分部。” 话说完，老人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 大厅里有了些许异动，有人轻声叹气，有人神色难过，有人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但没有人失态地破口大骂，大多数人都给自己倒上了清酒，遥敬了那位老人一杯。 “61年过去了，蛇岐八家已不是过去的蛇岐八家，但在欧洲秘党们的眼里，蛇岐八家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战败国混血种组织。” “一个16岁的稚子不日便会来到日本，由那个男人亲自安排，有探究本家机密与秘密可能性，也可能以莫须有的事情在本家大闹。” “但他也很有可能代表着欧洲秘党的问责，甚至是昂热亲自送来的一柄利剑，抽打警醒扩张自治权力的我们。” “诸君，你们认为该如何待他？” 老人问。 “斩首！” 有人在宣泄愤怒。 “折断他！就跟对待其他本部小屁孩一样！” 有人愤慨激昂。 …… 大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声。 有人认为该借此给秘党一个下马威，也有人认为该以礼待之，麻痹秘党让他们转移视线，本家专心发展大计…… “大家长的意思是——请客。” 老人喝下了第三杯清酒，低声开口，瞬间就压下了矮桌上嘈杂的争论。 “以最高的礼仪招待他，将他软禁在这里直至交换时间结束。” “而在下作为犬山家家主，前日本分部部长，在1946年那个寒冬成立日本分部之日便接待过那位男人的朽者——毫无疑问，此时将由犬山家全权负责。” ps：推本一路走来的好朋友写的龙族同人，江南文风且十分少有的路诺cp，各位战斗兄弟们多多支持下。 第六十八章 S级任务 一架黑色的巨型怪物横卧于芝加哥机场，好似被驯服的巨龙，等待着主人的驾临。 “校长居然把他的专机‘斯莱布尼尔’都拿出来接送我们，我敢说学院里没有比我们更有逼格的了！” 芬格尔感慨，摸出手机拍照然后一顿操作，守夜人论坛上又多出了一个新帖子。 作为目前卡塞尔学院的名人之一，芬格尔发的帖子肯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需要不断自顶才不至于沉下去。 不到两分钟时间，他这条帖子就多出了几十条回复，有羡慕有惊叹有哀悼——因为大家都知道日本分部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也有怒骂——在路明非的实力亮相后，不少在那个3e考试盘口血本无归的赌狗一致认为那份糟糕的档案是芬格尔拿出来骗人的，于是下达了“卡塞尔追债令”，到处堵着芬格尔要求还钱。 “校长的专机？装备部制造的？” 路明非盯着这架有明显装备部风格痕迹的飞机，眼睛发亮。 湾流g550，私人飞机中的名牌翘楚，专为身价数十亿的商人、巨星或者政要设计。 这种私人专机飞越太平洋仅需几个小时，登机时还是纽约的黑夜，睁眼时已是巴黎的凌晨。 “怎么可能，装备部只负责给这架买回来的湾流g550进行各种变态改装，好在因为是校长的私人专机，他们才没给这玩意装上什么后备隐藏能源，不然还能开着它去……咳咳！” 芬格尔咳嗽了几声，没继续说下去。 路明非感觉有些惋惜，要是装备部能搓飞机的话，那可以试着让他们给自己搓辆简陋版的风暴鸦—— 一种阿斯塔特用的主要运输及火力支援空中载具。 登机楼梯放下，有一位穿着执行部标准黑色风衣的女性专员在等待着他们。 “路明非学员？” 女性专员仔细地打量着路明非及其背负的那把长剑，眼神带有几分敬畏。 s级新生的名声早已传遍执行部，一次战争实践课的主角并获得mvp，一次突发袭击在多位专员面前一剑劈开了冲撞过来的装甲车而自身毫发无伤。 “有事吗？” 路明非问。 “是的，这是校长吩咐给您的文件。” 女性专员礼貌地双手递上一只灰色的牛皮纸袋，“校长说请您在上飞机之后再打开。” 路明非接过纸袋，女性专员又递上了一份协议：“这是遗体遣返协议，麻烦这次前往日本分部执行……额，学习的交换生们都在这里签名。” “我从来不签这东西。” 路明非无视了这份协议，走上登机楼梯。 “我也不需要。” 楚子航摇头，跟在路明非身后。 “既然团长和副团长大人都这么有自信，那我也不签了，反正有事前面两位会顶上去的。” 芬格尔嘿嘿一笑，也拒绝了签署这份遗体遣返协议，提着两個沉重的行李箱快步跟上了队伍。 女性专员神色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追上去强行要求他们签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斯莱布尼尔的内部机舱装饰高档奢华，好似一座别墅的小型客厅，甚至配备有酒柜与冰箱——都被固定在了原地，包括酒柜里的各种好酒与高脚杯。 “轰——！！！” 这头沉睡的黑色怪物苏醒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足以将人的耳膜撕裂。 正常的湾流专机飞行，机内的乘客甚至察觉不到发动机在运转，设计师称如它“巨大的蓝鲸在深海中游动”般安静。 但校长的斯莱布尼尔是装备部改装版本——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这个名字都不感到陌生。 正如那些疯子们“实用主义至上”的性格，这架湾流的速度被拉到了极致，预计只需要六个小时就能跨越太平洋到达东京，比正常航班足足快了四个多小时。 但伴随着极速的还有无时无刻都在咆哮的轰鸣，湾流g550从深海中游动的蓝鲸变成了于海面上向食物发起全速冲击的虎头鲨，没有任何降噪措施，很符合那些从不考虑舒适感的战争铁匠。 “见过给坦克安装分区空调、加热靠垫和按摩座椅的么？” 阿卡杜拉所长振振有词。 路明非打开了执行部给他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醒目的“s”级红章。 “我去，s级任务！肯定是给你的，我不看，看了要被洗脑……” 坐在一旁的芬格尔捂住眼睛别过了脑袋。 路明非微微皱眉，昂热可没跟他说过还有什么s级任务。 他们三人都清楚这次去日本当“交换生”完全就是个幌子，昂热也清楚派路明非到日本是做什么的。 所以他特地派出了自己心爱的斯莱布尼尔，耗费了上百吨航空燃油，将三位加起来近三百多公斤重的恸哭天使以及他们的武器装备送到日本。 “皇帝”和他的智囊“葛罗雅”确实在日本留下了确切且深刻的痕迹。 路明非无视了那“此机密仅路明非阅”的封文，就在座位上简略地扫了一眼文件上记录的任务信息。 文件最后一页则写着严厉的警告，不得向其他人泄露任何有关任务的信息，否则将会触犯什么什么条约受到什么什么惩罚，字句间充斥着钢铁与鲜血的腥味。 坐在另外一旁的楚子航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轻声说道： “这应该是校董会安排的任务，这种不近人情无视过程以及执行者的生命安全只重视结果的口吻很符合他们的作风。” 路明非默不作声，将牛皮纸袋里剩下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张暗红色带有檀木香味的卡片和一盒火柴。 火柴是用于阅读后将文件焚毁的，而卡片上书写有文字： “这任务与我无关——昂热。” 路明非抽出火柴，点燃了这张卡片，烟味与檀木香味混在一起有些古怪。 待卡片燃烧殆尽，他将文件和火柴都塞回牛皮纸袋里，抬手一扔—— 准确无误地丢进了不远处固定在桌脚下的垃圾桶。 “我艹！” “团长你绝对是我入学以来见过最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的学生……校董会直下的s级任务你说扔就扔？！” 芬格尔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盯着那个被丢进垃圾桶里的牛皮纸袋。 “偷东西当间谍这种东西让他们找专业的队伍去吧。我们不是他们扫清巩固集权障碍的工具，我们只负责找出异端并净化。” 路明非平静地说。 第六十九章 废柴、面瘫与杀胚（4K！） 斯莱布尼尔的咆哮声撕开了下方的如大海般紧密的云层，路明非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窗外那灿烂纯净的银河。 他思绪纷飞。 “团长，你对于黑道帮派有什么印象？” 芬格尔的话语并未将路明非拉回现实，反而向着更深层的记忆潜入。 帮派/教派？ 路明非回想起过去战团中的某名战斗仆从，虽然未能成为一位阿斯塔特，但也是一名英勇忠诚的战士。 他那强烈自力更生的意识与勇猛的战斗本领就是自某个星球的巢都帮派中“磨炼”而出—— 巢都是人类帝国特有的建筑，它不像家乡的城市那般划分出居民区工业区农业区……它就是一个庞大的城市工厂集合体，由一层层的速凝土和精金构成的建筑物堆积，数千个住宅和工业街区相互勾结。 然后数十数百年后，数千個新的社区又在旧的社区上建立……一个接一个的穹顶形成了一座巨大的人造尖山，顶层部分往往可以延伸到数千米高的天空。 数十甚至数百亿人就生活在这种超巨型城市中，与外面世界污染恶劣的危险废土隔绝。 而巢都本身闭塞的环境自然不可能让人人都做守法公民，在巢都的中下层充斥着各种暴力帮派团伙、犯罪分子、躲避行星政府的变种人、灵能者…… 在底层甚至有那些被罪恶虫族异形——基因窃取者污染的人类异端组织，或者是信仰邪神的堕落异端教派存在。 堪称超级大混斗。 那名战斗仆从就是从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同时这种人不仅是人类中流砥柱“星界军”的优秀兵源，也是阿斯塔特战团的新兵来源。 “印象不好。” “那团长你到了日本可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日本分部就是一个纯正的黑道组织，而且还是日本历史最久远的黑道家族，又称作‘蛇岐八家’。” 芬格尔捧着手提电脑给路明非和楚子航介绍道。 他在此次日本之行就是属于“信息辅助位”，俗称“报点”，大部分打打杀杀的情况就交由团长和副团长。 “这蛇岐八家有内斗吗？” 路明非想起巢都那些互相争斗个你死我活浪费生命的帮派，开口问道。 “没有，他们不仅很团结，而且非常克制，非必要不会诉诸武力。” “而且在日本民间每逢地震或者水灾，第一波赶去救援的往往不是军队和警察，而是黑道。” 路明非点点头，内心对这个“蛇岐八家”的印象大大提升——跟巢都那些帮派比起来的话。 “不过日本分部喜欢虐待本部来的专员，我翻守夜人论坛找到了以前来日本出差的专员发的游记帖。”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日本分部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回来的时候好像都患上了强迫症，见人就鞠躬，被批评时立刻会惶恐地大喊‘我错了’，很神经质。” 芬格尔说。 “那我们也会这样？” 楚子航皱眉，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专门磨砺打消锐气的地方。 “应该不会，日本分部奉行强者文化，唯有强者中的强者才会被尊重……” 芬格尔偷瞄了一眼路明非，意思像是在说：“不用我说明白吧？” 楚子航释然，点了点头。 斯莱布尼尔一阵颤动，高度正在逐渐降低，雨流在舷窗上拉拽出笔直的水痕。 明亮的焰尾撕开了云层，机翼下方出现了一座灯火繁华的巨型城市，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织成了一张发光的巨网。 而在巨网的末端，呈暗黄色的街灯好似树叶的纹络一般向四面八方延伸，覆盖了这座城市每一处角落。 东京，亚洲最大的城市，此行他们的目的地。 “重新过一遍计划吧。” 路明非看了一眼舷窗下方那座美丽的城市，轻声说道。 …… 时间来到了东京时间晚上十点。 东京羽田机场，属于东京商业圈的重要国际机场，位于大田区东南端多摩川河口的左岸，是日本最大的机场。 蛇岐八家犬山家的家主仰起头，望见了远处那架冲破云海飞近羽田机场的黑色巨兽。 “斯莱布尼尔，那个男人的专属座驾啊。” “让那些孩子乘坐他的座驾，是在跟我们说，他们是遵循他的意志而来？” 犬山家主轻声笑道。 黑色高级桥车自两边夹道排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佩戴墨镜神色肃穆，列队静待那头黑色巨兽上客人们的驾临。 “即便放眼蛇岐八家的历史，这般盛大的欢迎仪式……即便是欢迎秘党的那些掌权者也算是绰绰有余吧？义隆。” 他轻声说，耳边已逐渐响起斯莱布尼尔如雷般的轰鸣。 “没错，这是本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以往来本家考察的本部专员都是自行乘车到本家报道，何德何能配得上本家人员的亲自迎接？” 犬山家主身后，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的老人连忙应声说。 “更何况，我们是在欢迎一位稚子……一个有可能是那个男人派来向本家示威的稚子。” 犬山家主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客人的招待工作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家主。” 长谷川义隆回答，“玉藻前的厨师们已经准备好了，客人一到就会端上中华以及日式风味的各式料理，还有驱寒的鸳鸯火锅；” “客人们的房间也按照他们个人喜好装饰成不同的风格，女孩们已经换上盛装，将以最美的姿态欢迎我们的客人。” “我可爱的女儿们呢？” “已经化好妆了，都在车上等待着您的吩咐。” “在美丽女孩们朝花绽放般的笑容前，就算是再坚定的男人也忍不住会落入温柔乡，更何况是未经世事的稚子呢？” 犬山家主微笑，“亮灯吧，让世津子过来。” 斯莱布尼尔已经降落到了跑道上开始滑行。 相比于其他降落的普通客机，刚结束超音速飞行没多久的斯莱布尼尔滑行的距离要长很多。 但又刚刚好在日本分部的欢迎队伍前停下。 明耀的白炽灯光亮起，打灯的角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从舷梯上下来的贵客感到刺眼，又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白昼。 “日本分部阵仗搞这么大啊。” “无所谓，按照正常计划走就行。” “呦呵，我看见那个老头身后捧花的小美女了！这都是欢迎你的啊，团长！” 路明非扫视着这支欢迎车队的所有人，同时也在整理着此地的地形信息。 而犬山家的人们也在观察着他们。 并且迅速确定了这三名交换生的身份——辉夜姬早已整理好了他们的相关文件信息。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身形高大铁灰色头发一脸嘻嘻哈哈的德国男人是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本部最出名的糟糕学生，留级了将近四年，不久之前血统评级更是降至前所未有的“f”级，言灵未知。 基本一看见这人的资料，犬山家的高层们就清楚这次所谓的交换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哪有派废柴来当交换生的？ 走在中间的那位不苟言笑的黑发英俊年轻人是楚子航，血统a级，跟随s级一同入学，从初中到高中到卡塞尔学院一直都是尖子生，各科成绩优秀，在实战方面拥有过人之处，武器是一把日本长刀，言灵未知； 走在最后的那位孩子—— 披着黑羽织的犬山贺抬头仰望，看着那个面庞上看不出丝毫稚嫩的孩子，轻眯双眼。 他敏锐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惊人杀意，明明看年龄只是个孩子，却好似那自黄泉之国杀出现世的织田信长。 “来者不善啊……” 犬山贺心想。 入学不足半年的s级新生路明非，昂热校长最珍爱的学生。 在入学卡塞尔之前，他的履历过往相当糟糕，以至于看到前面几页的老人们发出了不屑的哄笑； 然而在看到后面几页时，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尤其是那手持翡翠般华美的大剑一人劈开了全速冲撞而来的装甲车的那一幕，他们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去吧，世津子。为我们的贵客献上最美好的笑容与花朵。” 犬山贺轻声说。 在他身后那位容颜清爽梳着剑道少女般的高马尾的女孩点点头，从一旁黑色奔驰车的车盖上拿过鲜艳欲滴的手捧花，小跑着奔向了舷梯。 世津子当然不是什么随便在红番街上找来的女孩，她是犬山贺的干女儿，同时也是日本知名芭蕾舞团的首席。 除了她之外，东京电视圈最有潜力的弥美、年轻的天才音乐家和纱……她们都是犬山家主一手扶持起来的顶级名花，出入顶级交际圈掌握各种人脉可利用资源，更有无数粉丝与追求者。 但今天晚上，她们只为欢迎那几位远洋而来的年轻贵客。 “欢迎来到日本！” 世津子笑容满面，仿佛让人如沐春风，她如天鹅般优雅从容地向路明非献上了手中的鲜花。 路明非伸手接过，回以礼貌的微笑，同时后退避开了世津子香风拂面的拥抱。 世津子有些愕然，正要收回双臂之时，提着行李箱一脸贱兮兮笑容的芬格尔凑了过来： “没事，我代替团长他接受你的拥抱！” …… “犬山家，犬山贺。日本分部欢迎路君的光临。” 犬山贺面带温和的笑容，向路明非伸出了手掌，目光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他身后背负的那红绒丝绸包裹的长剑。 “你客气了。” 面前的老人虽然看似衰老，但路明非仍能感受到其躯体奔腾的血液与强健的力量。 一名强大的混血种。 “闻名不如见面，路君果真有大才之相，昂热校长珍重伱如宝刀绝非心血来潮。” 犬山贺温和地笑道。 另外一边，提着行李箱的芬格尔也一脸热情的样子，凑到了身份明显同样不凡的长谷川义隆面前，询问他们坐哪一辆车。 虽然不是很想搭理这废柴，但出于修养以及对s级的尊重，长谷川义隆还是很礼貌地告知他们将乘坐犬山家主的迈巴赫前往玉藻前俱乐部享用夜宵。 一听有夜宵，芬格尔顿时两眼放光连连说那敢情好，然后很是自来熟地打开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尾厢，将数个沉重的行李箱都给塞了进去。 楚子航腰间配着村雨，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迈巴赫左侧，打开了后排车门。 “对了，犬山家主，你们有谁的中文是比较好的吗？” 路明非忽然问道。 “路君是想要翻译？” 犬山贺露出了笑容，“那可以找世津子，她的英语和中文都说得相当好。” “好的。” 路明非点头，转头向这位神似广末凉子的剑道美少女微笑： “抱歉，接下来恐怕多有得罪。” 虽然世津子搞不懂这位年轻的s级贵客忽然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未待她回以礼貌的笑容，s级就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掌—— 然后拉着她向那辆迈巴赫快步走去。 楚子航早就为他们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稚子终究是稚子，情窦初开的少年很容易就对漂亮的女孩一见钟情，哪怕是织田信长也会在浓姬……” 犬山贺的嘴角勾起，本部来的年轻s级终究是倒在了他精心准备的温柔乡里。 如此一来，那他…… 忽然，犬山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楚子航为坐入后排的s级和世津子关上车门后，又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然后将没反应过来的司机给提了出来，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轰——” 迈巴赫的引擎发出了响亮的轰鸣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脸惊愕神色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的犬山家众人们。 第七十章 砸场 “バカ！！！” “你们都愣在原地干什么！还不立刻追上去！” 长谷川义隆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对着两边排开的黑西装男人们怒骂。 犬山家的精英们这才如梦惊醒，赶忙转身钻入黑色奔驰车内，待他们发动汽车之时，犬山家主的迈巴赫早已不见踪影。 受他们夹道欢迎的远洋而来的贵客，前一秒还在与犬山家主笑容满面地进行友好会谈； 下一秒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走了家主的跑车，拐跑了美丽的世津子小姐，家主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残留在脸上。 这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羽田机场航站楼的旅客们惊讶地看着远处那两条黑色的车龙四散开来。 一开始那边盛大的欢迎阵仗，让他们以为有某位他国大使或是政府高层访日。 “他们居然敢如此无视践踏蛇岐八家向本部展示的友好，即便是昂热派来的s级学生，这等态度行为也未免太过肆无忌惮！” “这里是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的地盘！不是他们那散漫自由的学院！” 长谷川义隆沉声低喝，神色带着愤怒。 犬山家主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半分钟后，长谷川义隆的手机响起。 “组长！家主的专车……失去信号了！” 手机里响起犬山家精英慌张的声音。 “什么？！” 长谷川义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仅是家主的专车，还有世津子小姐追踪器的信号也都消失了……” 长谷川义隆关掉手机，偷偷打量着犬山家主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半晌，犬山贺的嘴角才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容来： “倒是我小看这位s级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接受蛇岐八家的善意。既然如此，那就向他们展示日本分部平静湖面下的血雨腥风吧。” “通知本家。” 虽然面带笑容，但犬山贺的话语却犹如隆冬般冰冷。 长谷川义隆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 世津子躺在男孩的怀里，感受着身后男孩胸膛上那犹如战鼓擂动的心跳。 她不敢动弹——两柄还带有她体温与余香的小太刀呈交叉状就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在看见楚子航将司机拎出去时，她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尤其是对方启动了家主的专车将犬山家的欢迎队伍远远抛开后，她立即意识到—— 这三名本部交换生想要脱离本家的控制！ 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情！ 不过在表面上，世津子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乖巧女孩模样。 但她的手掌正逐渐向黑白学生制服裙靠拢。 世津子对自己隐藏在美丽外表之下的杀机很有自信，在刀术方面亦是如此。 她不是为了好看才留着那剑道少女般的马尾辫，比起芭蕾更有天赋的是她的剑道，她贴身带着两柄小太刀，精通“小太刀二刀流”，最适合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施展。 世津子的手刚自认为不着痕迹地伸进裙子时，身旁s级冷漠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似乎是在警告她。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刀刃出鞘，寒光闪烁。 世津子先发制人，想要将身旁这名年轻的s级控制住，勒令前方二人将车停下。 可路明非没有给她架刀的机会，强而有力的手掌好似枷锁一般牢牢禁锢住了世津子纤细洁白的手腕。 世津子俏脸神色微变，想要反手持刀竖切逼迫对方松手。 但下一秒，她就好像变作了被操控的傀儡，自己的手臂就是操控之线，人与刀一起在路明非的操控中扭动。 待她回过神时，自己就已经躺在了路明非的怀里，手中紧握的小太刀正呈交叉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是第二次警告，世津子小姐。” 世津子娇躯一阵酥软颤栗，倒不是因为耳旁那温热的男性气息，而是路明非话语中冰冷的杀意。 “我们不会伤害你，但也希望你能够配合作为一名翻译跟我们前行。等任务结束后，你将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 路明非轻声说，紧扼着世津子的手掌往里推了推。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冰冷触感，她惶恐地轻轻蹭了蹭脑袋，表示同意。 “很好，希望我们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合作愉快，世津子小姐。” 路明非松开手掌，解开了世津子的束缚，同时收走了她手中的两柄小太刀。 “团长说的没错，花姑娘，跟咱们几个合作，绝对大大滴安全！” 芬格尔从副驾驶座位上回过头，嬉皮笑脸。 “别说没用的话，芬格尔。” 路明非冷声说道。 “没问题，团长，您吩咐的事儿我正办着呢！” 芬格尔手指在膝盖上的那台稍微有些厚重的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敲得飞快，与迈巴赫车系统相链接： “ok！这辆车上的定位追踪系统已经删除干净了，日本分部的家伙们这辈子也别想追踪到我们！” 闻言，世津子俏脸上不禁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本家大部分的车辆安全系统都是由宫本家一手架设的，直连日本分部独立的智控系统“辉夜姬”。 眼前这个糙汉子居然三两下说删除就删除？ 注意到世津子的视线，芬格尔还相当自豪地给自己竖起了一個大拇指。 “还有你，世津子小姐。” “把你身上的追踪器也拆掉。” 路明非说道，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世津子的呼吸骤然急促，脸庞潮红，在那双慑人的黄金眸注视下，路明非所说的话就是主人那不可违逆的命令。 她颤抖着把裙子拉高，露出了紧贴着雪白大腿的刀套——偷袭用的小太刀就藏在这个位置。 世津子卸下刀套，从内侧取出来一个胶囊大小的追踪器。 路明非伸手拿过来打量了两眼，便捏碎丢出了窗外： “可以开始定位了，芬格尔。” “好嘞，团长！” 芬格尔视线从世津子雪白的大腿上移开，转过头继续操作自己大腿上的电脑。 地图画面数据传入了车载导航系统，立即指引出了一条新的路线。 楚子航瞄了一眼gps画面上的地图指引，扭转方向盘，迈巴赫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以漂移的姿态汇入东京大商圈的车流之中。 “第一站，东京涩谷区，星暮夜总会。” 芬格尔说。 夜总会？ 世津子不由得一愣。 这三位交换生闹这么大阵仗脱离本家管控，还以为是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第一站居然是要去夜总会？ “消息准确性呢？” 路明非开口问道。 “eva已经根据‘威胁连线’算法算过，消息准确性有92%！” “星暮夜总会的幕后老板中添孝太郎实际上是一名地下黑药商，负责小规模兜售未知违禁药品。在四年前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跟着道上的老大混饭吃，忽然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而在这个时间段，‘葛罗雅’的足迹有涉及到涩谷区……” 芬格尔的神色十分难得地认真起来，向路明非述说eva的“威胁连线”算法。 在这个信息网络化的社会，人的gps导航轨迹、电话、账单、病历、邮件……就如同一本庞大的电子书，eva通过强大的模拟能力“天演”从这本电子书中分析出各种蛛丝马迹。 当然，这一切事先都是在学院进行的，因为进行这般巨大的演算需要整个系统一起运作。 芬格尔曾多次半夜溜出去整理数据，为此路明非还暂时免去了他的晨跑锻炼。 “伱女友只要算准确就行，我只负责清场净化。” 路明非摆了摆手，这就是他带芬格尔来的原因之一。 按照正常程序，恸哭天使社团可没那个资格调用eva。 但芬格尔不同，eva就是他的“人工”系统女友，不存在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而且就连路明非都不知道，这位战斗兄弟还掩藏着多少自己的本事。 …… 涩谷区是与新宿区同样被列为“24小时不眠之街”的城区，著名的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戏设施、风俗设施等密集如云，被称为亚洲的潮流时尚中心。 狂奔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迈巴赫在星暮夜总会门前停下。 “我跟楚子航进去，芬格尔你在车上留守，注意情况。” 路明非戴上耳麦，三两句就分配布置好了任务。 其实任务也不算复杂：找到中添孝太郎，逼问关于葛罗雅的信息，要是有异形或者异端再顺手净化掉。 “好嘞，没问题！” 芬格尔做了个ok的手势。 “世津子小姐，接下来你得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路明非提起装有链锯剑的箱子，向世津子发出了“邀请”，并将那两把小太刀递还给她。 世津子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敢逃跑，这位s级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一头怪物。 她接过刀并重新插入裙下的刀套上，跟随路明非一同下车。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几位交换生了。 跨越了整个太平洋从美国学院本部而来，犬山家为他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席，他们理都不理： 然后转身专门跑到了涩谷的一家夜总会这里……看样子不像是来喝酒的，更像是来这里……砸场的？ 第七十一章 大腿 尤其是那粗狂狰狞的链锯剑亮相于眼前后，世津子更加确信路明非这一伙人跑过来就是砸场子的。 而且路明非就这么直晃晃地将这把显眼的凶器挂在了腰侧，仅以黑色风衣稍微遮挡。 那位黑发的冷面楚子航也是如此，将那把无论是口径还是造型来看都大得惊人的“手枪”挂在了腰上，与那把太刀相对称。 世津子犹豫了一下，又俯身将小太刀连同刀套一起从大腿上拆下，简单的拆解捆绑后做成了简易的背带，将两把小太刀背在身后。 这样的风格至少能让他们两位至少没那么出众。 如果说刚才是富家少女带着两名携带危险武器的冷面保镖，那现在就是三名从迈巴赫下来的cosy爱好者。 校服加双刀加剑道美少女的元素一下子就吸引了周边众多行人的目光，连带着她身边那两名冷面“保镖”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什么？你说那电锯和枪械？ 只是cosy道具而已啦。 三人推开粉色灯牌的夜总会大门，扑面而来的是婉转动听的歌声与混杂着酒精与香水气味的温暖空气。 门后招待经理本来还在考虑是否要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检查，但世津子甜美的笑容打消了他的疑虑： “星幕夜总会欢迎三位大驾光临！想要喝些什么吗？” 路明非的目光穿透了缤纷暧味的灯光，审视着这座夜总会的人与物—— 没发现有异形，但也不确定有没有异端。 楚子航则是在留意着世津子与门口招待经理的表情，以免她通过某种方式向他人求救，引来日本分部的人扰乱他们的计划。 “我黑入这家夜总会的系统了，你们找个地方先坐会，我查查看有什么……哟西，四点钟方向有个大波兔女郎向团长你走过来了！” “别说废话，芬格尔，立即找人。” 路明非皱眉，确实有个举着托盘衣着暴露的漂亮兔女郎一步一扭地款款走到他的面前，笑容妩媚的轻声询问。 世津子连忙走来替他解围，打发兔女郎离开。 “我们还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一般这种地方都会有收了保护金的黑道保护，闹出事情他们就会赶过来。” “而本家就是日本最大的黑道……” 世津子凑到路明非身旁轻声提醒。 “谢谢提醒。” 路明非点头，带着她和楚子航于卡座区一个较为偏僻的卡座落座。 这个位置的舞台视野很差，看不见舞台上正在演唱的乐队以及缠着钢管磨蹭跳舞的舞者； 但除此之外，夜总会的卡座区、吧台区、大门、消防安全门……都在这个卡座的视野覆盖范围内，是优秀的控场点。 两双鹰隼般的眼眸扫视着这里的一切，很快，路明非就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在吧台区同样靠近角落的位置坐有一对男女，男的留有一头暗金色的短发，穿着白色长夹克内衬，脖子上戴有一条银色的项链，脸上的笑容明显地不怀好意； 女生则年轻得过分，青涩漂亮的脸蛋化了淡妆，双腿并拢紧张拘谨地坐在座椅上，身上甚至还穿着高中校服——与世津子那种装扮风格的学生制服有明显不同。 显然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但真正吸引路明非注意的，是那个黄毛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手指粗细的试管，伸过头靠近女孩遮住视线的同时，往酒杯里滴了几滴暗红色的药液。 “他居然敢对未成年孩子下药！” “本家新版规定有明确规矩，学校周边的社团禁止向学生售卖使用违禁药品，更加禁止社员通过违禁药品对未成年学生做出违法行为……” “他这是在无视本家！” 世津子神色变得冷漠。 “你们黑道的规矩……还挺规矩。” 就连楚子航都感到诧异，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本家也是需要秩序和稳定的，对学生下手大多数都会牵连一整个家庭然后惹来警察……所以本家会避免这种麻烦远远大过收益的事情发生。” 世津子低声说。 她是犬山家主的干女儿，除芭蕾与剑道外，最为熟悉的就是本家的规矩。 “那就麻烦世津子小姐将他请过来吧……另外我记得那个目标是售卖违禁药品的对吧，芬格尔。” “对对对，中添孝太郎这家伙以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嘿，这家夜总会居然还有这种安全系统，哟西，看我一分钟就把你给解了……” 世津子点头，起身走出卡座。 没有男人能够一位长相清爽甜美的剑道jk少女的邀请，吧台区的黄毛两眼发光，果断抛弃了另外那个青涩jk，点头哈腰屁颠屁颠地跟着世津子走了。 世津子随手倒掉了吧台上的那杯酒，也没有理会惊愕不明所以的青涩jk，领着黄毛男人回到了——那好似栖宿着两头噬人猛兽的卡座。 在道上混了几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黄毛相当清楚。 而眼前这两名眼眸中好像藏着狮子般盯着他的视线极具恐吓力的……显然属于后者。 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剑道jk绊倒了他，本以为柔软无力的躯体却如同枷锁般将他死死压在卡座的水晶玻璃桌上。 “ばか（八嘎）！啊啊啊啊啊——” 黄毛出言不逊，但将他按在玻璃桌上的世津子加大了几分力度，他嘴里顿时只能发出惨叫—— 世津子仿佛已经从被绑架的状态融入到了他们一伙当中。 楚子航起身，从世津子手里接过了黄毛的控制权。 而作为根正苗红的良好社会栋梁，楚子航对这种人渣败类自然不会下手留情，揪起他的头对着玻璃桌用力砸了下去。 咚！ 水晶玻璃桌上出现了一丝沾血的裂痕。 “世津子小姐，接下来你负责翻译。” 路明非说道，起身拿过黄毛的包，从里面倒出了好几支那种手指粗细的试管。 试管内的药液呈现出一种晶莹美丽的红色，能看见细小的气泡在液体中游动。 “这是什么？” 路明非问。 “糖……糖精。” 黄毛还在嘴硬，楚子航揪着他的头又是“咚”的一声闷响，桌上的裂痕又扩大了些许。 “我说！我说！这是药！市面上没流通的违禁药！” 黄毛满脸都是血，大叫道。 “中添孝太郎，伱认识他吗？” “你居然知道孝太郎先生的名号？混蛋！既然知道还不赶紧……” “咚！” “我错了！我说！孝太郎先生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这些药也是他手下的大佬们给我的，我只是个负责推销药品的小杂毛！” “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黄毛痛哭流涕，鲜血泪水鼻涕混杂在一起。 “怎么处置他？” 楚子航问。 “按照本家规矩，向未成年使用违禁药品试图进行违法行为的人都要切十指谢罪。” 一直充当着翻译的世津子忽然开口说道。 “那交给你了。” 路明非点头，这男人是个犯罪未遂的人渣，理应得到惩罚。 世津子抽出背后双刀中的“肋差”，黄毛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想要大吼大叫求救，但嘴里随即被楚子航塞了一瓶香槟。 路明非起身离开卡座—— 倒不是因为他见不得血腥一幕，而是远程侵入的芬格尔有了新发现。 “这家夜总会藏了不得了的东西！” “地下二楼有个密室，应该是他们的制药间……我艹！团长你最好抄家伙下去看看！” 芬格尔惊叫。 “指路。” 路明非说。 楚子航立即迈步跟上。 世津子甩掉刀刃上的鲜血，见已经远去的二人，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过了半晌，她才收起小太刀，快步跟上了路明非和楚子航。 那个站在不远处已经被完全吓懵了的青涩jk也被世津子赶了出去。 亲眼见证十指齐断血腥一幕的她，恐怕这辈子再也不会来夜总会这种地方了。 …… 在涩谷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商业圈，仓库和酒窖一般都是布置在地下。 但奇怪的是，路明非他们去往星幕夜总会地下的路途相当顺利，连一个看门拦路的保安都没有。 “直走二十米，向右转走到尽头……那个酒柜是个幌子，你等等，我给你把暗门打开……” 芬格尔一路指引着他们走至地下一楼的尽头。 再三提醒过后，路明非眼前的空酒柜连同其后的暗墙一同移开，出现了一条通往所谓地下二楼的漆黑通道。 凉飕飕的寒风从通道下方传来，带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路明非取下了腰间的链锯剑，眼眸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薄雾。 预言系灵能能力——预感foreboding彻底激活，一旦有敌人发动攻击，那他将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踏着有些湿滑的阶梯一路往下，漆黑的环境并不能给两名恸哭天使造成什么影响。 楚子航甚至还很绅士地扶了世津子一把—— 对方刚才明明有逃跑的机会却依旧跟着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现在他能够多给对方一丝信任。 “提醒你们一下，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芬格尔幽幽的话语声从耳麦传来，好似三流恐怖剧中相当多余的旁白。 实际上不用提醒，他们已经看到楼梯尽头那卡着一条大腿无法正常关闭的自动门。 上架感言（欠更账单） 明天就上架了，这本纯新人新书能有这种成绩离不开各位战斗兄弟的支持，圣堂在此跪谢各位战斗兄弟了。 按常理说，一般上架都会有爆更……但作为一个在疫情爆发地区的苦逼社区工，能有手机码字的机会就挺不错了……不过还是会争取明天三更，每章3k的质量，四舍五入也算日万了。 然后就是请各位战斗兄弟们能点个订阅支持下就好，打赏这种东西大家量力而行，有订阅就很有动力了。 最后就是汇报一下是欠债的情况…… 首先是慈父本尊比特.达克大佬四个半盟主的五章，然后国庆期间，月底这几天疫情被拉去扫码欠的加起来差不多有六章，所以总共欠了十一章……会补的！！！ 最后是打赏感谢，很多战斗兄弟都给了好多打赏，这段时间都没能感谢各位……就在这发一下吧！ 感谢书友20200916105814621的大佬的10000打赏支持！ 感谢傅太初大佬的7500打赏支持！感谢至城大佬的5000打赏支持！ 感谢想喝清粥、书友20220908203633962、书友20220523234644230、渣柳快更、何以醉红颜灬、书友20201202234314578、书友20201118174612157、柒至永翼、一捻红、书友20210425073325506、紫魄琉璃、书友140812214902860、逍遥世间不烦心、熬夜的烤串、wel、催更宝刀、无力的艾伦、闲天笑、此名称无法显示233、白给少年肥来啦、西瓜亚当、月上山青、凌空冰晶子、茶果藏在叶子里、夕林qaq、椒山君、罗珞洛鱼、我是虎君、零骸、adolph丶v、熬夜的烤串、艾塞莉娅_冯_阿斯蒂芬、长葛山人、九栤、月上山青、寂离空、心如椰子天然黑等诸位忠诚阿斯塔特的打赏支持！ 还有感谢一千多位阿斯塔特战斗兄弟们的月票支持！万分感谢！ 继续码字了！ 第七十二章 蛇形死侍 路明非踢了一脚，大腿飞进了自动门后的房间——显然这条大腿已经从主人身上割下作为单独的物体存在。 自动门依然没有关闭，粘稠的鲜血已经灌进了门缝里，安全系统已经断开。 路明非扒开了自动门，预感foreboding并未给他带来任何有关危险的预知。 血腥味近乎刺鼻，门后房间已被猩红的色调所 《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第七十二章 蛇形死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极乐天都（在码了在码了） 链锯剑的撕咬连带着死侍的躯体都在剧烈震颤，但这般罪恶丑陋的生命又怎会就这样乖乖被处决？ 路明非自然清楚这一点，尤其是在完美时机perfting的预示下，异形的每一举一动都提前了五秒的时间呈影像画面在他脑海里预示。 抽出沾染黑血的链锯剑，侧退两步，另一只手抽出了背后的净月大剑。 冰冷的银色剑锋闪过，异形那两只划破空气带起尖啸想要将自己撕裂的骨质利爪被净月划出的那道剑弧线劈落。 炼金武器的锋利在此刻完全展现，那能抗住君焰大部分冲击与高温的古铜色鳞片就好似纸片般脆弱。 蛇形死侍的啼哭声越发凄厉，胸膛受创失去双爪也未能打消它那暴戾的攻击欲望。 它压低了身形，那条如蟒蛇一般粗壮的尾巴紧缠上了路明非的腰躯。 似乎想要像远古时期那样从海中冲出，以尾巴将船上的先民拖入大海，那魔鬼般狰狞的一面如闪电一般炸开他们的脑海。 但路明非的身躯巍然不动，坚定如同铁塔。 而异形的身躯「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被君焰高温烤干的血痂块块碎裂—— 它支撑身体的尾椎被净月大剑拦腰削断。 作为猎食者，异形的绞杀显然是不合格的。 它未能连同猎物的手臂一起束缚，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 而路明非那抓着凶兵的双手仍能自由活动，此刻，它的身份变成了被处决者。 路明非踩在了异形那残缺的躯体上，手中链锯剑又发出了凶狠的轰鸣。 「愿帝皇净化你那被污染的灵魂。」 他看着异形合拢血盆大口时那张昙花一现的苍白美丽的人类面孔，轻声低语。 随后，链锯剑朝它的头颅劈落，轰鸣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 「芬格尔，有没有发现？」 路明非脸色平静地检视着链刃，发现有不少锯齿都出现了明显的崩口。 虽然在净月大剑前异形的躯体就如同豆腐包纸片般脆弱，但与人工制造的链锯剑一比较，异形躯体的强韧立马就体现了出来。 说起来路明非也十分不解。 在出发之前，他打算给手里的这把涂装完毕的链锯剑觉醒机魂。 正常来说，在雨夜那次只有圣香加诵唱诗篇的简陋仪式都在数分钟之内觉醒了机魂。 那这次他准备充足，圣香圣油纯洁印记等物品一件不落，觉醒机魂应该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结果路明非诵唱了整整一天赞美机魂的二进制诗篇，摆在桌上的链锯剑也没有丝毫动静。 为此他差点怀疑自己是否不够虔诚。 「难道还要再进一次那个鬼地方？」 路明非有些不解，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放弃了唤醒机魂的打算。 「从那群保安冲进去支援到你们进去为止，我让eva逐帧慢放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真是见鬼了。」…. 芬格尔神神叨叨地说。 楚子航走了过来，提着村雨有些费劲地斩开死侍的那条粗壮的巨尾。 在死侍紧密坚韧的肌肉被一片片割开，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那两条还未彻底合拢的畸变腿骨。 「跟奥丁的那些死侍不一样，它的敏捷和攻击性得到了巨幅的增强。」 「制造这些东西的异端已经能够引导它们的进化……或者说畸变。」 楚子航脸色铁青。 「一群罪恶的异端……待我找到他们之后，必让他们亲身体会何为帝皇之怒！！」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怒火。 他猛然回想起在异形从冰封中苏醒时，挂在玻璃墙上的那两幅白色面具。 【幸见光临】 【静候佳音】 但它们在君焰的爆炸中被尽数摧毁，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与灰烬。 还有一张……暗金色的金属卡片。 能在君焰那般剧烈的高温爆炸中没有任何损毁，这张金属卡片显然不是寻常物品。 路明非捏起那张还有些滚烫的金属卡片，拇指用力擦去了上面的烧焦织物的残留。 显露出两个小字： 「极乐天都。」 另一面则是一个笔法飘逸的「鬼」字。 「芬格尔，‘极乐天都，在不在我们净化范围内？」 路明非按下耳麦，沉声问。 亵渎的「皇帝」异端还没清除，又来了一个自命为「鬼」的罪恶异端。 「我看看……在！我们的‘净化之旅，的第六站目的地就是这个叫极乐天都的地下赌场！」 芬格尔没多久就给出了回答。 「很好，现在将它的行程推进，我们下一站就去那里。」 「他们可是向我发出了净化的邀请函。」 路明非收起净月大剑，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原先的入口。 「那这里怎么办？」 楚子航问。 「你能炸掉吗？」 「……能。」 楚子航大概知道路明非的意思，点点头，随后视线挪移，开始寻找最佳的攻击角度。 「下次看到这种不需要翻译的情况，你可以先离开。」 路明非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世津子，有些意外，这位剑道校服美少女居然还坚强地留在这里——除了让这里的战斗多一个见证者外没起到什么作用。 「わかりました……我是说，我知道了。」 世津子低下头，畏惧得声音都在颤抖。 她收起了所有对s级的轻视，同时意识到自己先前在车上的举动是有多么地愚蠢。 那种只是看一眼就会心生恐惧的狰狞生物，在这位年轻的s级面前却如同待宰的牛羊。 此时在世津子心目中的，s级已经跟她的义父犬山贺是同一级别的可怕人物。 「以前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种东西么？」 路明非问。 「没有……我只知道自己是龙族混血种，然后被……」…. 「可以了。」 路明非摆摆手，提前终止了翻译小姐接下来将要一股脑倾出的个人故事讲述。 高昂而古老的语言自身后响起，楚子航即将再一次释放他的言灵—— 「走吧，该去下一站了。」 …… 大约二十分钟后，星幕夜总会那暧昧粉色的灯牌被染上了红蓝闪烁的灯光，大门前的空地与街道被警车与消防车填满。 不少想要围观的游客和群众都被冷漠的警察驱散了，很少人注意到有一群身着黑色风衣的枭鸟们涌进了星幕夜总会。 第二次爆炸巨响引起了恐慌，夜总会的店员报了警，警视厅赶来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随后蛇岐八家动用了警界的关系将现场转由执行局处理，对外宣称是煤气管道泄露而引起的爆炸。 高压水枪灭掉了汹涌的火焰，但还未能冷却那灼热的高温。 枭鸟们迅速包围了地下二层，手持柯尔特大口径左轮「眼镜王蛇」，检查清扫这里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位身材挺拔，英俊中透 着些许柔气的男人蹲伏在那一条烧黑的尾巴前，眉宇紧皱，暗红色的污水没过了他那双精致的saeno手工定制皮鞋。 「老大，查到了。」 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人： 「这家夜总会名义上供奉的是‘冥叉会，，但它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中添孝太郎的家伙。」 「几年前他还是个在街上卖药的混混，忽然间就发财开了家夜总会……」 源稚生摆手打断了他： 「说重点，乌鸦。跟‘猛鬼众，有没有关系？」 「应该没有，这家伙就是个普通人，估计现在已经挂掉了。我查了下监控，这家伙在血案发生前四十分钟就进了这房间。」 乌鸦说。 「如果不是鬼，那会是谁？」 「这种鬼东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源稚生从地上抓起一只烧得焦黑的手臂，巨大锋利的骨质利爪让乌鸦心头一颤。 「groya。」 一名身着黑色西装面戴平光眼镜的漂亮女秘书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 「学院本部在一周前向分部申请了‘辉夜姬，的连接权和使用权，宫本家留了个程序，了解到他们正在追查这个人的下落。」 「本部的那位s级此次带队来日本，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此事。」 源稚生站起身，从女秘书手里接过文件袋，里面装的正是「葛罗雅」的信息资料。 「来了这么一位危险混血种，本家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年轻的执行局局长源稚生抬起头，神情严肃。 女秘书沉默不语。 「本部的那三个家伙呢？还有犬山家的那个……」 源稚生揉了揉太阳穴，愣是没记起来那个被本部三人组挟持的姑娘。 「柴崎世津子。」 女秘书提醒道。 「哦对，还有她……掌握他们现在的动向了吗？」 源稚生问。 「辉夜姬正在试图追踪犬山家主的专车。」 女秘书回答。 「那些小混蛋真是给脸不要脸，要是换成我来接待，看我不把他们手脚折断放东京湾打个水泥桩再说！」 乌鸦骂道。 女秘书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乌鸦，对方可是能够斩杀这种变异死侍的高血统混血种。」 源稚生给乌鸦泼了一桶冷水。 「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在日本闹下去了，分部的事情就由本家亲自处理。」 「我们不可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给他们擦屁股。」.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四章 樱井小暮 黑色的迈巴赫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车灯化作的两柄利剑刺穿了前方的夜幕。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二十分，迈巴赫正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在新东高速公路上狂奔。 「真没看出来师弟你还是个开快车的男人啊！」 芬格尔坐在副驾驶上啧啧称赞。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扫了一眼gps，显示离大阪还有八十多公里。 「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各位，日本分部的好哥们通过东京警视厅正式给咱们三人下了悬赏通缉令，罪名是偷渡入境、走私军火和拐带少女。」 「只要看见咱们的踪迹或者提供消息，本家就会提供十万到三十万日元不等的赏金。」 芬格尔觉得有些无趣，回过头嬉皮笑脸。 但依旧没人理会他，副团长专心开车，团长闭目沉思，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的世津子小姐意识到气氛不对，低下头小声说：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芬格尔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 跟闷瓜子队友出任务太无趣了，不能一起愉快地吐槽说白烂话。 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到了清爽美丽的大和抚子身上，开始跟她聊起了闲话家常。 虽然一个德国人和一个日本人用中文来交流给人的感觉十分奇怪。 …… 「我们快到了。」 从迈巴赫的挡风玻璃外能看见那山间金碧辉煌好似天上宫阙般的楼阁，朦胧的金色光晕与深黑夜幕高挂的皎月相辉映。 即便现在是凌晨的两点三十分，但这条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依旧有不小的车流来往，皆是各种名贵的豪车。 客人们显然都是奔着那山中的黄金之屋而去。 「极乐天都，资料上称它是一家隐藏在山里的赌场，属于藏得越深玩得越大的地方，它们赌桌上的赌注甚至不设上限。」 「虽然它对外的资料显示一直是建设中，但不少日本富豪老总们都知道它已经建成，但每个月只有一次到三次不等的试营业。」 「每次试营业这帮富豪们就会蜂拥而去，跟疯了一样带个几千万几亿日元去赌……妈的，这帮罪恶的***资本家！」 「白白拿去输还不如给我分点给我吃上几顿丰盛的夜宵，我起码还会跟他们说声谢谢金主爸爸！」 说着说着，芬格尔又开始跑题了。 「原因呢？以这些赌客的身份和资产，想要烧钱随便一家赌场都能烧，为什么偏要来这里？」 楚子航放慢了车速，缓缓沿着前面的车龙行进。 「这才是极乐馆的重头戏！」 芬格尔精神一振，「根据eva搜集的富豪们的聊天邮件所说，只要你赢的钱够多，你就有幸见到‘曼陀罗，，她能帮你实现任何愿望！」 「i？」 楚子航问。 芬格尔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楚子航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no！se！」…. 他加重了语气，「曼陀罗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 「什么愿望都可以？」 世津子小声问。 「那个富豪原话是这么说的，一切的愿望，不管合法还是不合法，只要你钱足够多，在那里什么都能买到！」 「那一架好战型帝皇级泰坦要多少钱？要有恸哭者的专属涂装。」 路明非忽然开口问。 「额……虽然我不知道团长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我感觉应该是跟‘世界和平，、‘和美国总统共度良宵，这种程度相当离谱的愿望。」 芬格 尔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一套不屈型终结者动力甲多少钱？」 「……那团长待会你还是亲自去问那朵曼陀罗吧。」 …… 迈巴赫停在了山中宝阁前山溪与小桥边上的停车场。 隔着车窗能看见许多穿着古典和服的漂亮女孩们笑意盈盈地在石桥上迎送宾客，丝毫不在意客人们在她们曼妙的身躯上留下自己的手印； 也有包着印度头巾但皮肤白净的俊俏服务生来来回回地为客人拎行李，偶尔也会有客人在他们的身上留下手印。 但比起这个，屋前那些游荡的黑色西装男人更值得注意。 他们敞着怀，露出枪柄——那是以色列「hs精确公司」生产的重型战术手枪，连警察用的防弹衣都能贯穿。 「防备看上去有点森严啊。」 芬格尔低声说，「安全系统也有点牛逼，破是可以破，但我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是他们邀请我来将他们净化的，我不需要躲躲藏藏。」 路明非手中把玩着那张暗金色的卡片，提起链锯剑走下了迈巴赫。 链锯剑已经换上了一条新的链刃——这东西跟爆弹一样属于是消耗品，可以随时更换新的。 「那我们呢？」 楚子航问。 「先在车上待命吧，先看看邀请我的人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欢迎仪式。」 路明非说。 预言系灵能中的「预言者之凝视riergaze」能力他还未掌握，否则这座建筑的一切事物及人员他都能尽收脑海内。 这样就无需担心打草惊蛇后会有异端漏网逃出，也不需要提前费尽心思探查情报避免兄弟受伤—— 只需要从正门一路杀进去便是。 「明白。」 「好嘞！」 路明非又看向了世津子，神色柔和了些许： 「翻译小姐，麻烦你跟我下车跟我共行一趟。」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安全。」 「……好的。」 世津子有些畏惧，但还是跟着路明非下了车。 她重新将双刀隐藏在大腿下，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是一个人畜无害的jk。 下车刚走不久，就有几个黑西装被路明非腰上那把显眼到极点的链锯剑所吸引，握着枪柄冷着脸走来： 「ここは武器を持ち込んではいけない。」…. 「这里不能带武器进来。」 世津子及时上前翻译。 「我是被邀请来的。」 路明非在他们面前亮出了那张暗金色的金属卡片。 西装男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说了声「请稍等」之后走到一旁，似乎是在通知极乐馆的高层。 过了半晌，他才走回来向路明非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并做出欢迎的手势请他进入极乐馆。 「真有意思……这帮异端就这么自信吗？」 路明非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有些冰冷。 时值隆冬，但此地的樱花正盛，粉色的花瓣随寒风飘落，溪流裹挟着粉红流向极乐馆那金色氤氲无法照亮的黑暗。 石桥身穿和服的女孩们排在两侧，面含春意含情脉脉地看着路明非走过。 路明非无视了她们，目光落到了那黄金之屋沉重的雕花铜门上。 铜门上的浮雕居然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图》。 狰狞的恶鬼们栩栩如生，手持铁叉或木锤等凶器，对下地狱的罪人们施以最残忍严厉的惩戒。 不 过这样一幅劝人从善莫要作恶的雕画刻在一座赌场的门前，未免过于可笑。 但路明非倒是不介意当一回天使，将那些异端们送进地狱。 他伸手推开了沉重的雕花铜门，温暖但浑浊的空气与耀眼的灯光迎面而来，柏青哥机器的钢珠倾泻的哗哗声、骰子在盅里的跳动声、女孩们的欢呼声……排山倒海，直冲人心。 正在洗牌的美女荷官们腰上穿着黑色西装，腰下便是兔女郎装，黑色的渔网***包裹着大腿，翘圆的臀部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兔尾巴； 女服务生们穿着玫瑰红色的亮丝泳装，领口中露出大片雪白，她们摆动着诱人的腰肢走过，向每个注目她们的男人报以妩媚的凝视。 还有柏青哥女孩们，她们个个漂亮得不输于世津子，化着冷艳或是妩媚的妆，穿着水手校服、高叉旗袍、透视晚礼服、护士服…… 她们美好的姿色在深红色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与红色水晶玻璃墙的辉映下变得更加诱人。 而赌客们的脸色各不相同，狂喜、扭曲、愤怒、痛苦…… 这里简直就是填充着人类欲望的罪恶深坑，路明非脸上的厌恶与憎恨不加以掩饰。 他想起了那个冰冷宇宙某个异形种族的历史——它们曾经是统治银河系的鼎盛种族，但因为他们漫长生命，导致他们过度追求放纵生理与心理上的快感。 最终在强烈的情感催生下，亚空间诞生了第四位邪恶堕落的神明，不仅近乎将他们灭族，母文明位置更是变作现实空间与亚空间的连接之地。 除此之外，他们的灵魂将永久成为那新生邪神的猎物。 世津子有些紧张地贴近了路明非，在这欲望沉沦的堕落之地，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得到一丝安全感。 「追求放纵欲望者，将永久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忽然听见路明非在低声自语。 还未等她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路明非微微侧头说道：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世津子小姐。」 「好……好的。」 世津子一怔，但不敢多言，乖乖地点头。 随后转身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这座欲望沉沦的迷宫。 如花如茶的幽香传入了鼻中，女孩温暖的身体轻轻贴在了他的身边，黑衣的女经理半跪于地扬身笑颜如花： 「可以邀请您到贵宾室坐坐么？我是这里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 那朵「曼陀罗」已然在他身边盛放。.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五章 王将 传说只有在赌桌上积累的金额达到一个上限时，那朵「曼陀罗」才会在你的脚边悄然盛开。 那是极乐馆里最美的女人，媚眼如丝地仰视着你，仿佛你就是那膝卧美人的君王。 她将邀请你到赌场最深处最神秘的贵宾间，聆听你最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但路明非没有上赌桌，也没有坐上任何一台柏青哥机，甚至迈进来不到十步之数，那雕绘着《地狱变相图》的铜门就在身后。 那朵曼陀罗就为他而盛放，似乎已经静候多时。 「就是你们邀请我来将你们净化的吗？」 路明非随手丢下了那张暗金色的金属卡片。 预感foreboding没有给他反馈，表明这个女人暂且未有攻击的欲望。 「是的，您就是我们今晚最尊贵的客人。」 樱井小暮轻笑声如同银铃，笑颜动人心扉。 她的中文虽然不太流利，但路明非至少能听懂。 她是这座极乐馆里最美的女人，但也是最有威严的主人。 但下一秒，她那雪白的脖颈被路明非手掌无情地锁住，冷漠的神色并未因为对方是绝顶的美人而手下留情。 「那邀请我的人呢？总不可能是你吧？」 路明非俯下身子，眸光注视着樱井小暮那有些涨红的俏脸。 「当然……不是我。那位大人……还在……路上。」 虽然被扼住喉咙，但樱井小暮仍然努力保持着自己那副甜美优雅的笑容不变。 路明非这般惊人的举动吓坏了周围的赌客们，他们皆是一副见了鬼般不敢置信的神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如今已经成迷宫中心的两人。 在赌场内部维持秩序的黑衣男们已经靠拢了上来，他们手持重型手枪，神色严峻地对准了路明非。 这座欲望的赌场安静了许多，赌客们不敢再肆意嘶嚎，女孩们不敢娇声柔语。 就连柏青哥机器倾泻钢珠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只剩下那欢快悦耳的音乐呼唤着新的客人将金钱投入，以博得下方满满钢珠池的丰厚奖金。 赌客们滚烫的欲望与发热的神经在目睹冰冷无情的枪械之后冷却了下来，好似一盆冷水泼下，「刺啦」一声浇出了浓郁的白雾。 黑衣男们的手指在扳机上摩擦颤抖着，但不敢立即开枪击杀这个凶徒—— 樱井小暮就是凶徒最好的肉盾，万一樱井小暮死于他们的子弹下，极乐馆的那位绝对会让他们给凶徒和樱井小暮一起陪葬。 「那位大人……很好，那我就多等一会。」 路明非说，松开了锁住樱井小暮的手掌。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那位大人马上就到。」 她注视着路明非那双蒙着淡淡金色薄雾的眸子，笑颜如花。 路明非不再说话，迈步往前走到一张赌桌旁坐下，闭目低声祷告。 赌客们如避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只剩下娇美的荷官不知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极乐馆的铁规，站在原地不敢逃跑。…. 但那胸前那大片嫩滑雪白激起的阵阵诱人的涟漪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黑衣男们的枪口没有放下，依旧对准着路明非。 只要樱井小暮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凶徒连同那张价值不菲的羊皮绒沙发椅一起打碎。 「放下枪，不得对尊贵的客人无礼。」 樱井小暮轻声呵斥。 之后，她露出温婉的笑容环视所有人，开口说道： 「很抱歉，各位尊贵的客人，今天极乐馆要提前打烊了。」 「极乐馆下一次开放时会提前通知各位，给各位贵客带来不便，小暮深感歉意。」 樱井小暮那柔弱无骨的身躯俯身于地，双手举过头顶指尖相触，向赌场的客人们行了一个日式礼仪中的「大礼」。 没人能承受得住这位极乐馆经理的大礼，也没人需要她的提醒，欲望冷却的人们都意识到这里将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人们向着极乐馆的铜门蜂拥逃离。 「可爱的员工们也请回吧，早些回去休息。」 樱井小暮对那些仍留在此地的女孩笑道。 浓妆艳抹的荷官与服务生们如获大赦，向着樱井小暮深深鞠了一躬，踩着高跟鞋仓皇逃离。 硕大的极乐馆彻底安静了下来，柏青哥机器已全部关闭。 路明非没有追究这些人的离去，那些只是沉沦放纵欲望之辈，他要净化的是留在此地的那些真正异端。 樱井小暮和身后那些冷漠肃杀的持枪黑衣男们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恭候哪位贵客的降临。 过了大约五分钟后，耳麦里传来了芬格尔压低的声音： 「团长，有点不对劲……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 路明非睁开了眼睛，他那双蒙着金色薄雾的瞳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极乐馆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与这座黄金之屋所处的深山黑暗融为了一体。 时值隆冬寒夜，那深山里连虫鸣鸟语都没有，有的只是极乐馆里人们的呼吸声。 「恭迎冕下。」 黑暗中，路明非听见了樱井小暮敬畏的轻语。 紧跟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梆子声奏响。 清脆、空冥、单调。 好似在共振空气，从耳膜深入至颅骨，再至大脑的深处，引起了颤栗的共鸣。 又好似在向世人宣告一场大戏的开幕。 那雕绘着《地狱变相图》的雕花铜门处亮起一束灯光，那投射的光芒使得那些狰狞的恶鬼们变得更加生动，好似下一秒就要挣脱大门的限制。 但大门之中站着一只真正的恶鬼。 面具苍白凄惨，那朱红色的嘴唇勾起一角诡异的弧度，露出了铁黑色的尖牙。 这画的是日本古代的公卿，性情暴戾却又执掌着尊高的权柄。 路明非站起身，眼眸中的金色薄雾迅速凝实，化作了滚烫的金色熔岩。…. 大戏开始上演。 雕花铜门处的灯光熄灭，公卿恶鬼的身影融入了黑暗中。 但下一秒，极乐馆内的一束白炽灯亮起，映亮了公卿那静立仿佛未曾动摇过的身形。 沙沙的梆子声没有任何的旋律，声起灯亮，声落灯灭。 灯光从大门至极乐馆内不停地亮起又熄灭，恶鬼般的公卿在黑暗中步步无声地逼近。 就好似时间被削除了数秒。 眼前的画面就如同抽帧一般，公卿诡异地闪烁前行着，没有任何动作与反应，身披的黑羽织衣摆安静地垂落，不曾晃动分毫。 梆子敲击的最后一声落下，极乐馆那闪耀明亮的灯光又重新亮起。 能剧大戏暂时告一段落。 极乐馆内死寂一片，犹如山中鬼屋一般。 樱井小暮与黑衣男们低头肃穆地站立着，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今晚这场大戏的主角只有两位。 执掌权柄的公卿，以及他面前的天使。 公卿恶鬼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路明非冷漠的脸庞。 灯光投下的黑色阴影将他笼罩，那从公卿面具后方射出贪婪的目光好像想要 将路明非吞噬进去，吃干抹净吞入腹中，绝不会吐出半点渣滓。 路明非也仰头扫了一眼这个忽然出现的恶鬼公卿。 这副面具如同天生就生在他的脸上，边角的每一丝缝隙都紧密地贴合着他的皮肤，黑色的长发从面具两端披落而下。 「真是……好久不见。」 「何不青梅煮酒，共同欢庆这久别重逢之时？」 公卿微笑着开口，嘶哑的腔调沧桑如海。 路明非轻轻点了点头，贴近公卿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好似久别多年重逢的老友—— 伴随着一声打破山中死寂的链锯轰鸣！ 狂怒的链锯剑瞬间撕穿了公卿的胸膛，咆哮的锯刃自公卿背后捅出，带起如瀑布般喷洒的鲜血！ 路明非确实给了眼前这只异端一个敞开心怀的拥抱，不过是以告死天使的礼仪！ 链锯剑扭转，高速转动的锯刃一路向上连同着那张丑陋的公卿面具一同撕开！ 「我可不记得有认识你，异端。」 路明非扫了一眼倒下的尸体，冷冷地说。 预感foreboding给了他强烈的反馈，这个异端对自己确实拥有着强盛的攻击欲望。 他试着用脚尖挑起那变作两半的面具，看看下方的异端会是何种面貌。 但就与他刚才所看见的那样，这面具真的与佩戴面具的人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路明非对死去的异端失去了兴趣，抬起头看向了活着的异端。 持械的黑衣男人们收起了枪械，变作两排形成一个半圆之势跪拜在浸泡在血泊中的公卿尸体旁。 像是在哀悼和祷告。 「愚蠢。」 路明非冷冷地说。 「王将冕下是不死的。」 樱井小暮轻声开口，清澈的眸子注视着路明非，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婉的笑容。 梆子声重新响起，大戏的第二幕开始唱响。 强烈的攻击欲望又升腾而起，路明非感受到了一道视线，好像将要实质化一般缠绕自己，将自己变作那视线主人随意牵弄把玩的傀儡。 他回过头，看见了那道从极乐馆深处走廊中走出的身影，步伐沉稳有力，一张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雪白的公卿面具倒映在他那金色的眼眸中。 「不错。」 路明非扫了一眼地面上那具尸体，迈步向那位新的公卿走去。 链锯剑的怒吼未曾停歇。.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六章 交锋 不死？ 在路明非的认知里，宇宙中没什么敌人是杀不死的。 就算是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绿皮兽人和虫族异形，它们也并非是不死的，只不过要多挥几次链锯剑，多射几发爆弹。 眼前这所谓的异端也是如此——不过会复活的异端，他还真是第一次砍。 「你的攻击性比我想的还要强烈。」 王将沉声说道。 他从黑羽织下拿出了一对古朴的梆子。 这是一种打击乐器，又名梆板，由两根长短不等、粗细不同的实心硬木棒组成。 王将手里的那对梆子呈红黑之色，表面反射出淡淡的微光，能看见数道微小的裂痕以展示岁月留下的痕迹。 事态的变化超出了他的预算，这场大戏对他而言已经到了提前落幕的时候。 路明非神色微微阴沉，他对这种东西的印象不怎么好，好似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缺陷一样。 他猛地加快脚步发动了冲锋，好似一头猎食的狮子般扑向了那个恶鬼异端，手中咆哮的链锯剑就是他的尖牙利齿！ 而在路明非将要扑杀至王将面前之时，王将抓起木梆子轻轻一敲。 清脆的木梆子声音没能压过链锯剑的轰鸣，但在路明非耳中却骤然放大了无数倍，直击灵魂！ ！！！ 路明非身形猛然一顿，整个人好似凝固住了一般。 剧痛！ 那是来自大脑深处引发身体灵魂的剧痛！ 上次在圣心玛丽亚医院时那喇叭里的梆子声就已经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不适。 在回到学院后他为此还特地买回了梆子，让楚子航敲击以检测这具身体的缺陷，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在这个恶鬼手中，那梆子就好像附有邪恶的魔力一般，每一次敲击，就如同无数口大钟同时在他耳边撞响； 又好像有一柄钝刀不断从他头顶中间往下劈落，要将他的灵魂劈成两半。 眼前不断有破碎的画面闪过： 白色的土地上纵横着白色的骑兵团…… 苍白的魔鬼被钉在青铜柱上…… 他被困在茧壳中，幽灵们围着他窃窃私语…… 路明非能区分得出肉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疼痛，后者他在那个冰冷的宇宙经历得已经足够多了—— 「那个女人没骗我！你真的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人！」 「没想到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人能从那里逃出来！哈哈！」 王将嘶哑的腔调里兴奋不加掩饰，任何人都能听出他的兴奋与欢喜； 梆子声毫不停歇，他犹如舞台上的小丑般抓耳挠腮手舞足蹈，发出尖锐诡异的怪笑声； 又好似古老邪恶部落里围着诡异图腾跳大神的萨满，手里诡异的头骨乐器发出古朴而空旷的单调音调，让人背后发寒。 就在王将尽情起舞时，一只手掌忽然按住了他的肩头。 王将一愣，只看到了路明非那张愤怒凶狠的脸庞——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梆子声中……恢复了过来。….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原因。 在颤栗暴躁的咆哮声中，王将眼前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猩红，被分作两半。 「休想控制我的灵魂，异端！！！」 在第二次将这个万恶的异端头颅劈开后，路明非对着他的尸体怒骂，咬牙切齿。 在他还是恸哭者战团的阿斯塔特时，就在拒绝屈服血渴与黑怒时经受过比所谓戒断反应严重几千倍甚至万倍的精神痛楚。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该死的梆子产生强 烈不适，但如果借此想让他屈服那真是大错特错。 「吱呀——」 走廊最深处，贵宾室的房门打开了。 公卿的身影再度走出，同样的苍白面具，同样的如血朱唇，同样的……令人憎恶。 但他的身形好像高大了许多，手臂肌肉粗犷狰狞，那身黑色的羽织无法覆盖住他那壮硕的身躯。 「……你是谁？」 他沉声问道，从那嘶哑沧桑的腔调中能够确悉他还是那个该死的公卿异端，只不过声音带着一丝恐怖的威胁意味。 他再无那种胜券在握的姿态，视线那想要操控一切的贪婪也尽数消失。 路明非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内——这场光明正大的鸿门宴上，对方已经一手掀翻了桌子。 「帝皇的告死天使，一切人类之敌的审判者！」 「在帝皇的怒火下被净化吧，异端！」 路明非攥紧了手中的链锯剑，向王将发起了冲锋。 王将俯低了身子，喉间发出低语。 他猛然一跃，身后黑羽织如乌鸦羽翼随风展开，从袖袍中滑落出两把闪耀锋寒的日本长刀，如同恶鬼般迎向了路明非！ 他原先所站立的地面已经塌陷，裂缝如蛛网一般散开。 恶风袭来，王将以极速逼近，从一开始装腔作势的空壳，到抓耳挠腮的小丑，再到如今拥有了真正力量的恶鬼。 刺耳的金戈交接之声响起，路明非与王将激烈交锋！ 预感foreboding！ 完美时机perfting！ 王将的速度攀升到了一种惊人的速度——其中包括挥刀的速度！ 在路明非双重预知灵能的状态下，他居然能以手中凶恶的双刀与路明非的链锯剑交锋。 似乎是因为先前两次脑袋都被劈成两半，王将开始着重防御头颅，刀刃不断挡下了路明非刁钻狠辣的致死劈击，高速转动的链刃砍在刀刃上激起璀璨的火花。 路明非鹰眼如剑，果断放弃攻击王将的头颅，链锯剑咆哮着捅向了王将那不受防护的胸膛。 王将身上的黑羽织在触及链刃的瞬间就被绞成碎片，随即在其身上激起了四溅的火花。 紧密的青黑色鳞片形成的甲胄未能让链锯剑像第一次那样，立即就将王将捅个透心凉。 路明非立即抽身后退拉开距离，完美时机perfting已经预示了接下来王将的攻击，那迅猛狠辣的双刀将以交叉之势斩下。…. 「看来你现在是异形了。」 路明非冷声说道，金色的眸子盯着那破碎黑羽织露出的青黑色鳞片。 方才那击链锯剑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划痕。 「如果你真的是路明非……不，你应该是路明非，只不过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我想象不到的变化。」 「所以大可不必给我下‘非人，的定义，你跟我都是一样的东西……甚至可能比我更可怕。」 王将咧嘴笑了，公卿面具上那朱红色的嘴唇后露出了他涂黑的牙齿。 他撕开了身上的黑羽织，层层叠叠的紧密青黑色鳞甲覆盖着健壮狰狞的肌肉。 他双手紧握着那两柄日本长刀，摆出了「二天一流」刀法架势中的「压刀势」，身体内甚至传出了骨骼摩擦组合的爆响声。 那身鳞片甲胄随着王将的呼吸不断开合散发出滚烫的白气，那是被高温迅速蒸发的汗液，如今的王将就如同一尊燃烧的动力炉，体内的新陈代谢正高速进行，为他积蓄着恐怖的力量。 一头具有真正力量的恶鬼。 「异形 的血脉只是我的工具，它永远无法污染控制我的人类之心；」 「你只是个追求异形力量的堕落异端，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渣滓。」 路明非冷声说。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轻声低笑，向他鼓起了掌。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链锯剑放回腰间，拔出了身后的净月大剑。 红绒丝绸落下，亮出了净月大剑那银色细长的剑身。 眼前这个异端倒是值得用这把炼金武器来斩杀净化。 就在此时，路明非的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王将手下的那些黑衣男已经不再跪拜那第一具被路明非斩杀的尸体，他们已经堵住了贵宾通道的入口，手中重型战术手枪喷出明亮的火舌，大口径马格努姆枪弹飞旋而出。 这从来都不是一对一单对单的厮杀，王将也不是那种讲究武士之道的武士。 预警forearning！ 预警外加完美时机双重灵能力量，每一颗子弹的途径轨迹都清晰地倒映在路明非那爆发炽烈金光的眼眸中，那独属于顶级猎食者的竖瞳第一时间分析出了躲避——以及杀人的路径。 净月大剑挥舞横扫，轻而易举地劈开了一枚枚朝自己射来的弹丸。 分裂的弹丸有意被路明非所引导，带着残余的威力飞向了王将。 路明非身形如同迅箭，燃烧的龙族血脉同样为他提供了惊人的速度与爆发力，剑光一闪，那些黑衣男的脖颈上都出现了一条细密的血线。 虽然他们的手仍然举着手枪，但已经失去了扣下扳机的力量。 恶风自背后吹起，王将持刀斩开流弹，如捕食的恶狼般扑杀而来！ 二天一流.夕回！ 二天一流刀法所使用的双刀一般有长短之分，而王将则无需这些区分，其手中双刀刀势已经蓄满，肌肉绷紧犹如金石，快如闪电的同时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力向路明非劈下！ 金石共振，刀与剑相击，碰撞之声让人身体一阵发麻。 净月的剑刃比路明非先一步回身，恶狼的牙齿架在了剑刃上，未能伤及他分毫。 「来呀，路明非！展现你属于龙类的一面！」 王将怪笑着，这具躯体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双刀朝路明非发起了最为猛烈的攻势。.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七章 源稚女 「闭嘴，异端！」 回应王将的不是路明非体内滚烫燃烧的龙血，而是来自圣血天使的杀戮之剑！ 圣血天使的子嗣都是一等一的剑术大师，能与他们相比拟的战团屈指可数。 他们的剑术就与他们所追求的艺术一样完美，而且更加嗜血致命！ 并且——路明非不打算让王将舒服地一剑毙命。 净月的剑刃摩擦着刀刃，锋芒倒转，王将在全力进攻的同时也露出了破绽，净月划出的优美半弧切开了他的左臂，带起一抹鲜血。 王将发出了一声轻咦，似乎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而就在他轻咦之时，有闪电划过了他的眼眸，他眼前的世界就此被黑暗吞没。 公卿面具双眉之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猩红的血泪染红了那雪白的脸颊。 断臂，刺目。 第二道完美的半弧上挑，王将的右臂离开了他的身体，两把太刀在地面重聚； 剑锋闪过，王将的喉间飞起一抹亮眼的鲜血，路明非收剑回身挥剑画圆，步伐变换优雅得像是一段迅捷的舞步，人与剑融为一体，伴随着王将的摔落——他的双腿已被斩断。 斩腿，割喉！ 穿心，碎骨！ 开膛，破肚！ 路明非没有丝毫留情，在王将那副罪恶的躯体上尽情施展着传承自圣血天使的杀戮剑术，鲜血与鳞片泼洒，王将此时跟一条在砧板上被活刮鳞片的鱼没什么区别。 而且，王将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路明非上一次施展这般分尸般的杀戮剑术，是在与一头虫族异形的「首席武士」的捉对厮杀中。 那头狰狞的异形拥有四只手臂，每只手臂上都生有能够媲美阿斯塔特动力剑的「骨刀」——一种共生武器。 当时它试图突进将路明非斩首，但反被借用战团长动力大剑的路明非以精湛的杀戮剑术分尸斩杀，惊退了一大群普通异形虫族。 最后一剑，路明非洞穿了公卿面具的眉心——再顺着向下将其头颅削成了两半。 「还有吗？如果还有就一起出来，不要浪费时间了。」 路明非轻轻甩掉了剑刃上的鲜血，冷漠的目光扫向了走廊深处的贵宾间。 他不介意从里面再跑出一个王将来，然后让自己继续温习一番剑术。 一片沉寂。 「你不出来，那我就进去了。」 路明非身后传来了古老的龙文吟唱声，他回头扫了一眼，只见到如潮水一般涌入极乐馆的黑衣男们。 他们的肌肉撑裂了身上的西装，眼中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 有人在暗中施放了自己的言灵： 言灵.王之侍，言灵周期表位列29号。 该言灵能够短时间强化同伴或者特定目标的体能，增强他们的进攻性和破坏性。 这些黑衣男本身就是混血种，在王之侍的强化下，他们的力量与反应将远远超出正常状态。 但路明非没有在意他们，提剑继续往贵宾间走去——他连王将都斩杀了，还在乎这些小兵的围攻？ 「团长，我们过来支援了！」 耳麦里传来了芬格尔的叫声。 又是一声激昂的龙文吟唱声，远比那「王之侍」的龙文吟唱要来得高昂。 耀眼的强光盖过了极乐馆内的灯光，门外升起了一轮耀眼的太阳。 楚子航直接以君焰开路，狂暴高温的火球直接轰入了手持各种枪械武器的黑衣人群中。 「轰！」 君焰引爆了十几台柏青哥机器，里面那些数量庞大的赌 注钢珠裹挟着高温以及强大的动能，变作了不亚于手***的凶器四处飞溅。 这一击有将近十个黑衣男被炸成了漆黑的焦炭。 路明非一剑切开了贵宾间的大门，但里面空无一人。 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外再无其他，假如这就是曼陀罗邀请人们来此助他们实现心中愿望的话，未免也太过简陋。 「什么都没有？」 路明非眉头微皱，单手持剑绕墙而走，净月大剑的剑锋如同切豆腐一般切开了贵宾间的四面墙。 但房间里不存在隐藏的暗道或者是秘室，王将逃跑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这一站算是结束了？」 路明非仍表示存疑，以那种异端的狡猾程度，应该不只有三副躯壳才对，在其他地方很有可能还有这种替换躯体的存在。 他不禁想起了「葛罗雅」的资料，那个异端也是在「被杀」之后，第二天又重新出现，这或许跟王将的能力有什么相同之处。 而且在敲那两块烂木头时，王将也说过是「那个女人」告诉他，路明非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人。 随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天前圣心玛丽亚医院，那个异端医生也说过什么「那个女人」。 那毫无疑问，「那个女人」指的就是葛罗雅。 「那该死的异端，就不能说清楚是谁是谁那里是哪里吗，总是当谜语人吊胃口。」 路明非有些恼怒。 既然这里没有东西，那他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不如出去帮兄弟们将剩下的异端净化干净。 「既然王将都不在这里了，那我们为何不坐下来好好聊一会儿呢。」 有人轻声说。 净月大剑的剑锋瞬间就扫向了声音的源头——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贵宾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男孩，就端坐在路明非面前的茶几桌上。 「你好啊，天使阁下。」 俊秀的男孩微笑着说，语气不卑不亢，哪怕对方手中利剑的尖锋离自己喉咙只有数毫。 他那清澈恬静的眸子注视着路明非，「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冷冷地问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美好的形象而放松警惕。 「我现在是源稚女，我出现在这里是想跟你合作。」 男孩笑着说。 「合作？我们之间不认识，有什么好合作的？」 路明非将剑锋从男孩喉间移开。 「砰砰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极乐馆的大厅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大混战。 楚子航和芬格尔他们正忙着对付那些经过强化的黑衣男们，芬格尔抱着那支金红色血泪翅膀涂装的连发爆弹枪，喷出一发又一发致命的金属风暴爆弹。 「彻底杀掉王将。」 源稚女轻声说道。 道个歉，再道个谢 上架不爆更是真的抱歉，没有存稿，也没有写存稿的时间。 这本书九月二十六号发的，那时候还有一万二存稿，然后写到某个情节后反馈极差，删掉了相关剧情，直接开始现码现发。 十月份又忽然爆发疫情，作为社区工都是第一时间上的，比如陪医护人员上门做核酸，只能勉强保证基本更新，更别说存稿了。 上个月月底两天更是被拉去扫核酸码（就是在那不停扫各位手机核酸码的那种）更是没时间码字，所以只有一更，不过我都算得很清楚，目前是欠十二更，因为慈父大佬又赐福了两个盟主。 说这些也不是卖可怜或者找借口什么的，就是说我真的有在写，没有因为各位战斗兄弟的支持就沾沾自喜开始摆烂，我字数甚至提到3000了，而且我自认为质量还算是不错的，既然上架了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拿原文糊弄人。 （刚才那章2000是实在困得受不了了，红牛喝下去也还是困，昨晚趴桌上睡着了，早上醒来发现码的两千多字有六百多字是混乱的胡言乱语……总之先凑个三更） 不过比较头疼的地方是不怎么会写日常，得学一下。 关于月票，某些兄弟说的是对的，我这更新确实没脸求月票，各位可以投给自己喜欢看的更新猛猛的书，后续缓合下来我也会保证更新的。 然后是打赏感谢： 感谢慈父本尊比特.达克大佬的盟主赐福！已经六个盟主了！ 感谢风火尺义，书友，罗珞洛鱼，果冻追猎者，向斐利欧之剑，巨石大床上有狮王，傅太初，扑街作家某某，嘎嘎嘎嘎嘎嘎嘎叽，孤寂的罪恶之冠，书友，我妻十三，混沌10086号，狗头军师01，逸晨_，喵呜啾，荷鲁斯神的眼泪，虚伪的不可描述的，书友，纽曼尔，大音声希，柊十九，白给少年肥来啦，，狗蛋不忧桑，老书友9527，书友诸位告死天使的打赏支持，感谢！！ 《龙族：从战锤归来的路明非》道个歉，再道个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笼中之鸟 在说出这句话时，男孩那张温润如玉能让美丽女孩们都为之失色的俊美脸庞，变得坚定如同金刚。 看似清澈平静如水的眸子下，掩藏着刻骨铭心的怒火与仇恨。 「那异端果然还有其他躯体。」 路明非瞄了一眼门外，走廊上堆积着血肉与碎裂的肢体，明亮的灯光洒落在那被血染红的公卿面具残片上发出诡异的光泽。 「那他这是什么能力？」 他问道。 路明非不是很确认这些躯体是「言灵」的力量在控制亦或者都是同一个「人」，反正给他的感觉都是令人憎恶的邪恶异端，都要净化。 「我不知道……我杀过他好几次。」 「有一次我切断了他的喉咙，确认他死掉之后，我想要去摘他的面具，发现那张面具根本就是长在他脸上的。」 「我使劲去摘，把皮肤都给撕裂了，露出血淋淋的皮下组织……然后第二天早晨，王将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对我嘘寒问暖，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源稚女的神色浮现出一丝恐惧。 「是意识转移吗？」 路明非挑了挑眉。 他想起了在赎罪远征的第九十四年，他曾率领着一个连队投入到一个被称为「墓穴世界」的星球上，支援当地勇毅之心修会的战斗修女们对「太空死灵」的净化战斗。 那种名为太空死灵的金属异形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可怖的金属骷髅，眼窝与肋骨冒着诡异的绿色能量光芒，拥有强大的科技。 它们被杀死后，数据会重新上传至新的金属躯体上，再次踏入战场，似乎无穷无尽。 好在那个墓穴世界的异形规模不算大，路明非率领着和战斗姐妹们组成的精锐斩首小队突击了再生协议的核心。 以最小的伤亡解决了战斗，恸哭者战团还因此得到了几件强悍的异形刀剑作为战利品…… 如果王将的主体是意识而躯体只是其次的话，那就跟太空死灵这种异形的再生协议有些相似。 不过区分在于对方是冰冷的金属异形，而王将只是一个堕落于异形之躯的诡术小丑。 那路明非只要将小丑的诡术分身全部切碎即可。 「那你想杀掉他的理由是什么？」 路明非问。 他开始审视眼前这个孩子——尽管对方如今的生理年龄比他要大。 「这样的丑陋恶鬼，杀他还需要理由么？」 源稚女轻声说。 「确实如此……但你终究有自己的理由。」 路明非点头，但并没有因此停下追问。 「我是王将从地狱里捞上来的尸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那我就是他手下的恶鬼。」 「我同时也是他储存的食物，只不过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但迟早有那么一天，我会被他端上餐桌。」 「所以我想在被他吃掉之前杀了他。」 源稚女说。 「……可我不怎么想跟异端的手下合作。」 路明非皱眉，又抓紧了手中的净月大剑。 「我现在是源稚女，被王将掌控的那只恶鬼叫风间琉璃。」 「从人格上来说，我们算是两个思想……但共用一具身体。」 源稚女的脸庞柔和了下来。 「双重人格？」 路明非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在过去那个冰冷的宇宙里，这种所谓的双重人格……往往意味着恶魔的附身。 不过说起来，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小恶魔，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 有出现烦扰自己了。 「我觉得……或许在这里将你杀掉会比较好。」 路明非沉声说。 「你确实有这个能力……路君。」 「你眼睛里的狮子正在怒吼，那凌厉的杀气能震慑世间一切宵小恶鬼，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锋芒毕露的人。」 「但与其让王将看着我们两败俱伤，不如我们先联手彻底消灭王将。」 「你有力量，而我有情报。」 源稚女凝视着路明非那双金芒还未散去的眸子，明净的眼眸仿佛趁着璀璨星辰的冰湖。 路明非扫了一眼源稚女，跟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孩相比，王将那副堕落丑陋的异端模样确实更令人作呕。 那盯着自己好像想要将他吃掉一般的贪婪眼神，还有那想要操控自己灵魂的莫名梆子，以及自己在家乡幼时的经历、这具身体的异形血脉…… 还有许多迷雾等待他提着剑与枪逐个轰开。 「你的情报是什么？」 路明非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至于是否跟这位来历不明的源稚女合作……先听了他的情报再说。 源稚女没有说话，从自己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了一台黑色的诺基亚手机。 他按亮屏幕放到桌上，一段音频开始播放。 背景是呼啸的风声，让人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就站在高处被那呼啸的寒风包裹。 「亲爱的王将先生，你好。」 一道柔和悦耳的女声响起，仿佛带着浅浅的笑意向故人问好，「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赫尔佐格博士？」 另外一边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好似残破的风箱拉响。 「说句话吧，王将先生……让我聆听一下那位天才博士在历经十六年的风霜洗礼后的沧桑。」 女人笑着说——虽然说的是英语，但路明非还是立即就听出了对方是谁。 葛罗雅，与她的异端主子一样未曾露面的异端。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我差点忘却这个名字还属于我。」 王将的声音响起了，沧桑而嘶哑，带着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恶意。 「怎么会呢，即便巨龙一般的苏维埃陨落了，但赫尔佐格博士想要成为巨龙的心仍在旺盛燃烧啊。」 女人笑道。 「我就知道你的来历没那么简单，葛罗雅女士……知道赫尔佐格这个名字的那些人们，都永远埋在了那片永无宁日的冻土里。」 王将嘶哑地说。 「我还是来做交易的，博士。我们上次提供的货品还满意吧？」 「不得不说确实很完美……我通向王座的路又增进了一大步。」 王将声音中的恶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笑声，以及一丝期待。 「不过这一次的货品恐怕要博士你亲自捕捉了。」 葛罗雅笑着说，「十六年前，除了你和你带着的那几个胚胎之外……」 「还有另一个孩子也从那只燃烧的黑天鹅里逃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极乐落幕 嘈杂刺耳的噪音忽然响起，中止了这段音频的播放。 「没了？」 路明非皱着眉头，这就没了？ 「王将是个很会掩藏自己秘密的人，我能监听到这些信息称得上是幸运。」 源稚女收起了手机，「这也是我的诚意。葛罗雅，还有王将的「赫尔佐格博士」身份我都在调查中，有具体信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如果我们两人达成合作的话。」 路明非只在乎葛罗雅和她的异端主子，对方总是能先一步给他下各种绊子和陷阱，让他相当恼火。 至于王将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相关—— 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这具身体有什么样的过去，又会有怎么样的未来，路明非都会以自己圣洁列斯之子的坚韧灵魂去面对。 诡计多端的小丑就顺手切碎吧。 「我答应与你合作，但仅限于你现在的这个人格，我也只代表恸哭天使战团，与卡塞尔学院无关。」 「我也答应只帮你净化掉那个异端，除非是有祸害人类的其他异端或异形出现，否则我不会帮你对付你的敌人。」 路明非仔细想了一会儿，随后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有你的承诺就已经足够。」 源稚女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眼角绯红色的眼影轻现，那笑容哪怕是美艳的女孩在他面前也会变得逊色与黯淡。 「……你或许试着……练得更加结实一点。」 「不然我总感觉怪怪的。」 路明非神色有些古怪。 「像女孩子吗？我哥哥也常说要是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而且我也很喜欢穿着女服跳舞，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邀请你来看我的表演。」 源稚女轻声笑道。 「……不用了。」 路明非相当不习惯，要是这孩子进了他的恸哭天使战团——他肯定要狠狠地操练他！ 将他练成有大块肌肉的大块头！这样才能杀异形净化异端！ 「另外在我来这里之前，东京夜总会是怎么回事。」 「那只异形，还有那些被杀掉的人。」 路明非问。 「他应该是从葛罗雅那里知道了你的信息和计划，然后特地给你下的小把戏。」 「杀人的人大概率可能是「龙马」，他最喜欢那种血腥的「放血刀法」，也最爱在活人身上实验他的刀法。」 「至于那只死侍……虽然王将也拥有给人类灌输龙血将他们变成死侍的可控技术，不过他没有对外展示过，否则我不会找不到他的实验场地……」 「那个龙马，他现在在哪？」 路明非沉声问道。 「路君想杀掉他？我可以帮你找到他的位置。」 「嗯，尽快。」 「对了，路君，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源稚女起身，神色又变得肃穆，「如果你看见我跟王将在一起……那请千万要小心。」 「那就意味着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已被王将唤醒并操控，作为他的「极恶之鬼」现身杀人。」 「那到时候我能杀掉你么？」 路明非微微思索后问。 「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路君……但还请千万小心。」 「风间琉璃的言灵叫梦貘，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言灵力量，他能将你拖入梦境中杀死……如果你在梦中死去，你现实的肉体也跟着死亡。」 源稚女告诫道。 「团长救命啊！我们快顶不住啦！」 耳麦里传来了芬格尔的叫声， 路明非神色一紧，立刻提剑起身冲出了贵宾间。 只留下源稚女凝视着他的背影。 路明非心有所感，回头扫了一眼那在身后远去的昏暗房间——里面已空无一人。 …… 那个妖艳的女经理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被言灵以及特殊药物双重强化的黑衣男们。 极乐馆内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楚子航的君焰就是最好的点火器。 面对数十名经过特殊强化的混血种敌人疯狂围攻，楚子航和芬格尔避不可免地陷入了劣势——尤其是在两名混血种推出了两挺经过特殊改装的九二式重机枪之后！ 凶猛的火力瞬间撕碎了楚子航用于躲藏的赌桌。 关键时刻，芬格尔站了出来。 他低沉地唱诵着古老的语言，本就壮硕雄伟的身躯再度膨胀，全身骨骼发出爆响，皮肤表面泛起了青铜之色。 言灵.青铜御座。 位于言灵周期表序列号为87，血系源流于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言灵，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强化自身，骨骼、皮肤和肌肉。 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倾泻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爆响，青铜般的皮肤上飘起了白色的轻烟。 芬格尔就这么顶着枪林弹雨，抓着爆弹枪赏了那两个机枪手一人一个爆头。 若是这一幕拍下来放到守夜人论坛上那绝对是最火爆的大新闻——卡塞尔学院出名的废柴学生不仅是个猛男，言灵还是青铜御座这种保护性超强的高级言灵。 但卡塞尔学院里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芬格尔已经将心留在了格陵兰那片冰海，在那次行动中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所以他才会一直用颓废的模样来麻痹自己，那位耀眼万丈的a级执行部战斗精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被降级的废柴留级生。 如今在复仇之火的催动下，他重新变成了那位执行部的战斗精锐……没能持续太久。 「团长救命啊！我们快顶不住啦！」 当看到有黑衣男扛着阿帕杰克斯122毫米火箭筒在掩护中登场后，他赶忙扯着嗓子大叫道。 银色的剑光开始重现，火箭筒的炮筒在还未发射时，黑衣男就连同手中的火箭炮一起裂成了两半。 路明非加入了清洗战场，犹如虎入狼群，第一时间锁定了躲在角落里释放言灵.王之侍的混血种。 有敌人手持十文字枪刺来，这是日本古代武将的马上武器，但对方没有找到马，只能以双足代替。 但枪尖同样凌厉锋锐，令人胆寒。 路明非轻轻侧身闪过了十文字枪的刺击，抬脚踩在枪刃上，并借此为路，扭转扑向了持枪的人。 鲜血四溅，敌人的持枪的肩头被完整地切下，露出了那森然的白骨。 仍留在此地的皆是异端，今晚注定要流血成河。 第八十章 悬赏 随着释放言灵.王之侍的混血种被击杀，增幅在场黑衣男人们的言灵领域无声地破碎。 在从那种强化状态中退出后，他们陷入了那种虚弱的身体反噬状态，再无任何反抗能力。 不过相比于王将，路明非赋予了这些黑衣异端们称得上是仁慈的净化。 他迅捷如风，净月的剑锋在他们脖颈上划出一条又一条红线。 「那个女人呢？」 路明非扫了一圈这熊熊燃烧的极乐馆。 火势正在蔓延，一颗一千円的柏青哥钢珠洒得遍地都是，万元大钞上的福泽谕吉和各色筹码在仿佛化作祭坛般的赌桌上无声地消融。 这种放纵欲望的堕落之地就该这样被彻底焚烧成灰烬。 「什么女人？」 芬格尔不解，身体从那种青铜的强化状态中退了出来。 「那跑得还真快。」 路明非低声自语，那个樱井小暮估计是在自己被王将干扰时离开了这里。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她是王将的手下，那就迟早还有见面的一天。 「葛罗雅确实来过日本，而且还留下了不少罪恶的东西。」 「先休整一下，之后继续清理，争取看能不能撕开这些异端的真面目。」 路明非回身将那块红绒丝绸捡起，重新包裹住净月大剑那明亮的剑刃。 楚子航已经面露明显疲色，多次释放君焰给他带来的消耗要远远大于挥刀和驾驶； 而芬格尔还是一副龙精虎猛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的言灵虽然跟君焰之间隔一位，但并不像君焰那样会给身体带来太过显著的负荷。 …… 凌晨五点，东京中央区，源氏重工大厦第29层，执行局会议室。 有不少参与会议的人脸上都带着疲倦之色，显然这个开会的时间有些过于阴间。 但他们又不能展现出对应的情绪，因为除了他们这些执行局的精英外，蛇岐八家最尊贵的家主们也与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 家主们齐聚的场面相当少见，一般只有在蛇岐八家重大决策时，他们才会齐聚于30层的醒神寺里，庄重地商讨此事。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各位家主来此参加紧急会议，此事事关重大。」 站在会议桌尽头的是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向坐于两旁的六位家主鞠了一躬。 他身着黑色长风衣，神色有些肃穆，指间的龙胆银纹戒指表明他同时也是蛇岐八家中「三大姓」之一的源家家主。 「稚生，这时就不必在意礼节了，直入主题吧。」 坐在左边首席的银发老人微笑着摆了摆手。 「好的。」 源稚生点点头，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会议桌上的投影仪开始工作。 站在源稚生身后那位漂亮的眼镜女秘书按下遥控器，白色幕布上闪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座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的屋阁。 拍照的人技术相当不错，角度完美，连带着屋前那纷飞的樱花都染上了一层火红，看上去就像是飞舞的火雨。 「极乐天都，位于大阪深郊的一座地下赌场，它的信息只在日本富豪圈中流传，据说只要赌得大量金钱并捐出，就能够实现任意一个愿望。」 源稚生说。 「任意一个愿望？他们的口气还真是不小。」 风魔家家主风魔小太郎冷声说道。 身穿黑色和服的老人声音低沉，削瘦的脸庞如精铁锻造而成，目光冷厉如刀。 「凌晨三点二十分，这家赌场遭受到 了攻击。之后有人放了一把火，打算将这里烧个干净。」 「随后大阪的消防队赶到，及时扑灭了大火，在现场搜索发现了这件东西。」 照片切换，一张有些发黑的金属卡片吸引了会议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卡面落有一个飘逸的「鬼」字。 「这家赌场跟那些鬼有关？」 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开口了，她是位惊艳的少妇，朴素的套装裙遮挡不住她那火热的身材曲线。 「这座极乐天都就是那些鬼的总部所在。在遭受攻击之后，后续的鬼似乎只来得及转移赌场内的资金，留下了少部分尸体未能及时销毁。」 源稚生说。 「是那些鬼的内斗吗？」 龙马家主问。 「不……」 源稚生摇头，身后幕布的画面切成了一张红外线照片，照片中心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因为速度过快在摄像头的拍照下拉出了残影。 「这是犬山家主的专车，九个小时之前与安全系统与辉夜姬断开链接。」 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了坐于会议桌右边首席的那位老人——犬山家家主犬山贺。 本部交换生胆大包天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日本分部—— 不仅践踏无视了犬山家的盛情招待，甚至还众目睽睽之下拐跑了他的干女儿，开着他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这甚至能视之为对日本分部的挑衅。 「很抱歉给本家造成了这样的麻烦。找回这三个熊孩子后，我会向各位切指谢罪。」 犬山贺面不改色，平静地说。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各位。」 「这是辉夜姬在翻查通向极乐馆道路车辆发现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一分。在辉夜姬在搜查东京的交通网络时，他们三个赶往了位于大阪的猛鬼众总部。」 幕布照片切换，先后放出了芬格尔·冯·弗林斯、楚子航与路明非的个人信息。 而其中最亮眼的无疑是路明非那一串闪亮的头衔： 「希尔伯特.让.昂热最喜爱的学生」 「本部s级精英」 「天生的屠龙者」 「帝皇的告死天使」 …… 「昂热派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才啊。」 橘家家主，同时也是蛇岐八家现任大家长的橘正宗轻声说道。 「刚才那张金属卡片检查有s级的指纹，很有可能是猛鬼众专门「邀请」这位s级前往极乐天都……」 源稚生顿了一下，「然后反被对方消灭。」 「接下来的照片可能会引起各位不适，希望各位能做好心理准备。」 源稚生提醒，女秘书也特地多等待了几秒后才按下遥控器。 会议室内顿时蒙上了一层暗红色。 一具血腥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倒不如说是「一堆」尸体，因为他是被以被肢解的方式杀死，残肢内脏骨头血肉堆到了一起。 不过除了震惊以外，人们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适或者恐惧的情感—— 相反，有人十分惊喜。 「王将……他死了？」 橘家家主橘正宗那张冷峻的脸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张恶鬼般的公卿面具……此时已被鲜血染红，连同脑袋一起被劈成了两半，掉在血肉残骸的最上方。 会议室里，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猛鬼众的首领，蛇岐八家的心腹大患——「王将」被消灭了！！ 也有不少人脸色古怪。 在他们商讨如何 抓回并处置这三名交换生时，对方不仅孤身深入猛鬼众总部，还干掉了他们的首领王将。 「这个就是我请各位家主来的目的。」 源稚生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头疼： 「我个人也很希望猛鬼众的首领被消灭，哪怕消灭他的是本部的人——但很可惜，恐怕各位的期盼要落空了。」 血色的照片切过，下一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一张通缉令—— &：王将。 路明非的照片，信息。 &。 3，500，000，000_jpy￥ &a以免费领一个中古战锤游戏，搜/> 相当于剑与魔法版求生之路，很爽快的割草游戏，游戏背景是中古战锤世界（40k战锤是太空史诗歌剧，中古战锤是中世纪剑与魔法奇幻，除个别道听途说的彩蛋外，两个世界观相互独立无关联） 第八十一章 蛇岐八家的放养决策 「在二十分钟前，一个叫王将的id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了这条悬赏令。」 「结合极乐馆被摧毁的时间，加上这么巨大的一笔悬赏金额，王将可能并没有被杀死。」 源稚生沉声说。 似乎是为了提升悬赏的吸引力，悬赏令上的照片路明非居然还穿着校服，头发乱糟糟，一脸傻笑的模样。 与下面那一长串0的惊人金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日本，要有尸体。」 照片侧边还有这样一串字符备注。 「猛鬼众疯了吗？拿三十五亿日元去悬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倒不如说是王将被吓疯了……他是自认为手下的鬼都拿这个s级没办法么？」 有人轻声议论。 源稚生轻咳一声，会议室再次恢复安静。 「就在刚才，辉夜姬以蛇岐八家的名义向这间猎人网站施压，强行要求他们将这张悬赏令撤下。」 「樱，按照现在的汇率，35亿日元换成美金是多少？」 「禀告少主，大致在3500万左右。」 女秘书轻声回答。 「那这段时间，恐怕世界上所有的赏金猎人都会知道，在日本有这么一个脑袋价值3500万美元的未成年孩子。」 「王将不仅是在给这个s级找麻烦，也是在给我们找麻烦。」 源稚生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看向了橘政宗，苦笑道： 「您出个主意吧，大家长。」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橘政宗，这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橘政宗面部的线条如刀刻一般清晰，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闭目沉思了一会，随后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现在s级和他的同伴在哪？」 「他们此行来日本大概率是为了‘groya，而来，一个从事军火与炼金物品交易的混血种，据说在四年前曾在日本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幕布上又弹出了新的照片，但此时照片上的东西却让会议室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死侍。 哪怕被斩成了数截，但众人依然能从那对巨大狰狞的锋利尖爪上感受到这种生物的可怕。 「在到达日本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往了涩谷区的一家夜总会，之后发生了爆炸，执行局在那里发现了这一具死侍的尸体。」 「是那个groya？」 风魔小太郎冷声问道。 「目前还没有决定性证据，s级他们估计也一样，只有对应的信息，然后一个个找上对应的地方。」 源稚生说。 「那就让他们闹下去吧。」 橘政宗忽然说道。 「如果没有这张悬赏单之前，我们还可以给他们擦屁股处理后续事宜；」 「可这张35亿的悬赏单已经摆了出来，敢接单的很多都是世界排行榜上那些有名的杀手、赏金猎人——我对s级的实力有自信，可他们之间为了分红在城市街头开战的话……我们这边会死很多人。」…. 源稚生神色凝重地提出了异议。 「我们不需要跟那些有名的杀手较量，只需要在海关处多设立一道管卡，将一部分没资格的小猫小狗筛选出来即可。」 「那些有本事混进来的人就交由s级和他的同伴解决，他们既然能铲平猛鬼众总部，自然也能对付这些麻烦的人物。」 「而且你所说的未知混血种葛罗雅，也正好交由s级的那位去逐个拔出，倒也能让我们省下一口气。」 橘政宗说。 「这样会不会 很冒险？对方毕竟是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学生，要是事情闹大了，将他本人引来日本不是什么好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犬山家家主提醒道。 一提到这个名字，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人再敢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升起了不自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名字百般忌讳。 「我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学院本部，但至今没有给我任何回复，那我只能默认他们同意我的做法。」 橘政宗摇了摇头，正色道： 「从现在开始，蛇岐八家开始严格把控海关，对任何想要进入日本境内的其他混血种给都实施严格的监管手段。」 「执行局进入橙色预警，所有休假的成员全部回岗进行侦查工作，这段时间严格提防猛鬼们有可能对我们发动的袭击。」 「辉夜姬追踪留意s级的行踪，一旦发现就立即通知执行局。」 ……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井井有条地下达着一条条命令，得令的人们包括尊贵的家主也起身行礼，离开会议室。 最后只剩下源稚生一人。 「稚生啊……你也该学习一下，该如何当好这个大家长了。」 「我已经老了，快到退休的时候了，每天就应该去战略部跟其他老家伙们喝喝茶……你迟早要接下这个位子。」 橘政宗无奈地笑了笑。 「别开玩笑了，老爹，我看你起码还能再当十年的大家长。」 源稚生说。 「对了……绘梨衣……她现在状态怎么样了？」 橘政宗问。 听到这个名字，源稚生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 「最近状态有些糟糕……」 …… 「才3500万？」 路明非撇了撇嘴，对自己所谓的悬赏金额很不满意。 一开始以为35亿日元还挺多的，结果没想到换算成美元也就那样。 「什么叫‘才，3500万？那可是美元！.dor！」 芬格尔眼睛都瞪直了，盯着路明非的眼神就好像盯着一座大金矿。 「我这把剑都花了5000万美元了……当然了，不是花我自己的钱。」 路明非说。 「靠，校长花5000万美元给你买一把剑，团长你还敢说你不是校长的私生子？」 大阪市，鹤田区。 黑色的豪华迈巴赫停在了某条没有监控的小巷里，路明非和芬格尔就靠在迈巴赫边上，商讨着关于王将悬赏令的事情。 而对于自己身价忽然暴涨至三十五亿日元这件事，路明非除了想尽快把王将找出来剁掉以外没有其他想法。 芬格尔则一直盯着自家团长看个不停，似乎在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看能不能从路明非身上薅点头发或者指甲来换上几顿豪华夜宵。 楚子航则在车里休息，随时准备出发净化之旅的下一站。.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二章 翻译 交横纵错的巷子里安静无声，灰黑色的墙壁夹着刚蒙蒙亮的天空，地面上浅浅的积水又给清晨的寒风增添了几分寒冷。 黑色的迈巴赫在巷子里打着盹，路明非和芬格尔穿着单薄的黑色内衬，商讨着接下来净化之旅的行程。 「早餐来了，各位。」 世津子小跑了过来，身披着路明非那件黑风衣，在昏暗的环境中单薄校服裙下那双小腿宛如象牙般洁白。 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无心欣赏这份美好，他们的视线皆落在了世津子手里提着的那两大袋早餐。 炸物的香味相当诱人，袋子打开赫然看见了里面油香四溢的油条、春卷和煎饼； 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腐脑，世津子还很贴心地将咸卤和糖浆分别装在不同的小袋里。 「今天是星期天，附近正好有条中国早市街开市了，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这个口味。」 芭蕾美少女世津子温声细气地说，大和抚子的温柔贴心属性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喜欢！师妹……啊不，世津子妹妹真是太体贴了！」 芬格尔竖起大拇指，早已是穷凶极饿，抓起两个肉煎饼就啃，然后被滚烫的肉汁烫得哇哇大叫。 从下飞机到现在一直没东西下肚，对他这种每天晚上都要点夜宵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能撑到现在完全靠飞机上的橙汁和甜点。 「谢谢。」 路明非道谢，那副温和礼貌的模样看上去就就是一位知书识礼温文尔雅的高中少年，很难将他与昨晚那个能活劈怪物的s级精英联系到一起。 楚子航被叫醒，迈巴赫的引擎盖充当了餐桌，四人围在一起吃早餐，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和时光。 因为接下来的路途将不再平静。 「各位其实可以到本家那里获得庇护，蛇岐八家是日本暗面的掌权者。」 「我觉得诸君不是坏人，本家应该不会在意你们之前的所为。」 世津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甜豆腐脑，忽然轻声提出了建议。 同处一车，她自然也知道那个在啃着油条的s级如今「身价」高达惊人的三十五亿日元，足以令所有人疯狂。 「不了，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完。」 路明非摇头，婉拒了世津子善意的建议，「你待会就可以离开了，世津子小姐。」 世津子一怔，美眸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就恢复正常，点头答应道： 「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请注意安全，让你受到惊吓与强迫我感到非常抱歉。」 路明非保持着自己平和状态的情绪，温和地说道。 …… 「团长你就这么把这个翻译美少女给放跑了？又漂亮又温柔体贴，标准的动漫大和抚子，而且……」 芬格尔望着后视镜里被放在小巷子里默默注视他们远去的世津子，嘴里叨叨不休。…. 「别废话了，芬格尔。」 「那三十五亿我们三个均摊就行，没有必要再牵扯其他人进来。」 路明非开始闭目沉思。 「团长你别说得好像我们要平分那三十五亿一样……你才是那个被悬赏三十五亿的大头啊，我们两个只是小喽啰。」 说着，芬格尔缩了缩脑袋，手指敲了敲车窗，「这车是那个犬山家主的专车……车窗玻璃应该是防弹的吧。」 「别待会那些杀手远远一枪就把咱们给爆头了……」 「王将发布悬赏令的那个是什么网站？」 路明非没搭理芬格尔的闲扯。 「一个叫‘猎人 网站，的暗网论坛，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据说还有不少顶级杀手赏金猎人之类的人物都在那里接生意。」 「团长你那张悬赏令放上去不到两分钟就标红加精了，三十五亿日元的赏金估计是猎人网站架设以来最高的悬赏……」 「虽然不知道是日本分部的好哥们还是学院的老大哥施压撤下了这张悬赏令，但团长你的脸肯定传遍整个世界了。」 「现在恐怕世界上所有猎人都馋着你这价值三千五百万美元的身子呢，今天从世界各地飞东京的机票肯定要涨价。」 路明非的神色无任何变化，依然平静如水。 他开口说道： 「那他们就是异端了。」 …… 三人寻找葛罗雅的净化之旅仍然在继续，第三站是位于大阪东成区内的韩国城，目标人物金元驹跟那什么孝太郎一样，属于那种半路突然发家的。 而对于路明非的来访，这些韩国佬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十足的恶意，而在看清路明非的脸后，那种恶意就变成了近乎疯狂的贪婪。 在国外的杀手猎人们乘坐着最快一班赶往东京的航班时，本地的帮派们已经抢先一步发散消息大肆搜刮，如今就连街头的小混混都知道有一个价值三十五亿日元的孩子在这个国家里。 走私售卖军火的金元驹立即拉起了自己全副武装的暴徒，叫嚣着只要路明非乖乖跪下就让他活久一点。 但随即，路明非用无情血腥的行动告诉了他，三十五亿的赏金绝不是那么好拿的—— 枪声即刻鸣响，火力宣泄，震耳欲聋。 hk45手枪、伯莱塔m93r冲锋手枪、ak47自动步枪……即使手持各种崭新枪械，但暴徒们很快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大家都好像变成了人体描边大师，狂暴的弹幕没有一发子弹能够击中路明非。 反倒是路明非的速度快得吓人，每次链锯剑挥下，就有人厉声惨叫着失去自己的臂膀，或者大腿……甚至是脑袋。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的定律在此刻完全失效，路明非那鬼魅般的速度，链锯剑狂躁的轰鸣，同伴的凄厉的惨叫与四溅的鲜血…… 暴徒们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丢下武器尖叫着仓皇逃命。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帮派的暴徒们就已经残废了一半，链锯剑狂躁的轰鸣声已然成为了他们此生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地下仓库里还站着不动的顿时只剩金元驹一人。 他已经被吓傻了，直到路明非提着滴血的链锯剑走到他的面前，他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着瘫倒在地，嘴里尖叫嚷嚷「阿巴西里撒拉」这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芬格尔，翻译翻译。」 路明非皱眉，回头叫道。 「好嘞！没问题团长！」 芬格尔屁颠屁颠地踩着血泊跑了上来，松开在怀里捂的严严实实生怕受到一点损害的电脑……然后打开了谷歌翻译。 「eva居然没有即时翻译功能？」 路明非忍不住问道。 「eva有，可我这台电脑没有啊。」 芬格尔哼哼道，随后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向了金元驹： 「好了，小西巴！你滴！给我老老实实滴交代，你是怎么发财的！」.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三章 心脏中的炼金制品（强打精神补了！） 金元驹哆嗦着走在最前面，心里升不起任何反抗或逃跑的想法。 以顶在自己后脑勺那把枪的口径，一枪绝对能将自己整个脑袋都打成碎片。 在芬格尔的威胁——主要还是在路明非那把滴血的链锯剑的无形威吓下，金元驹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在几年前，还是一个偷渡客饿晕街头的他遇到了一个将自己救醒的女人，女人不仅给了他一笔钱，还让他成为大阪区的军火走私代言人，就此飞黄腾达发了大财。 路明非能够确信那个女人就是葛罗雅。 「那个异端给予这你一切，而你要付出的代价就仅仅是为她保管一件东西？」 路明非十分鄙夷，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可……葛罗雅小姐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她也确实让我从偷渡客变成了一个有钱人……」 金元驹不敢再说下去了，生怕被一枪炸碎脑袋。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暗道的尽头。 金元驹确实是个称职的仆人，葛罗雅要他保管的东西被他隐秘地潜藏了起来，并设下重重封锁。 最后出现在路明非面前的，是一个老式的青黑色小保险箱。 「这就是葛罗雅小姐要我保管的东西……从它到我手里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它。」 金元驹畏畏缩缩地说。 「里面会不会是炸弹？或者说有自毁装置？」 芬格尔绕着这保险箱转了几圈，又试探性地敲了几下，对此充满了不信任。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还是要打开来看。」 路明非点点头，以葛罗雅这帮异端事事都快他们一步的情报系统和能力—— 说不定盒子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拿走了，里面装着一捆c4炸药就等着自己打开然后按下按钮引爆呢。 「后退。」 路明非神色戒备，让芬格尔拉着金元驹后退，同时拔出了身后的净月大剑。 寒光一闪，保险箱的门面被完整地切开了，切面光滑如镜，直接无视了那个转轴密码锁。 里面装的不是c4炸弹一类的爆炸物……里面甚至空无一物。 「你滴！什么滴干活！给我死啦死啦滴！」 芬格尔见状，勃然大怒。 「我……我真的没碰过这箱子！四年前这箱子到我手上我就没碰过了！」 见芬格尔又抬起了那把口径惊人的爆弹枪，金元驹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路明非没有理会在一旁鬼叫的芬格尔，用剑尖挑起了保险箱仔细检查——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自己又晚了一步？ 「团长，这家伙好像变得有点不对劲！」 芬格尔忽然叫道。 路明非回过头，看见了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的金元驹，神情狰狞，张嘴无声的惨叫。 「我事先声明，我只是吓他，绝对没有虐待他！」 芬格尔连忙先高举双手自证清白，然后想俯身将金元驹扶起时，却被路明非伸手拦住：…. 「等等……不，他已经没救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复苏。」 预感foreboding对于危险的预感给了路明非反馈。 恍惚间，路明非想起了之前在圣心玛丽亚医院的那个孕妇，被拐带然后被异端培养成培育异形的温床。 但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剑斩下了金元驹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痛苦。 可他那无头的尸体仍在地上不停抽搐着，诡异地蜷缩扭曲，犹如一只畸形的虾蛄。 路明非皱眉，在预感的能力下他迅速锁定了发生畸变的位置，随后一剑刺出，好似迅疾的闪电。 在金元驹的心脏内！ 剑刃切开了他的胸膛，从那鼓胀跳动得有些剧烈的心脏里挖出了一件血淋淋的东西。 一样金属制品，呈黑色的金字塔形状，婴儿拳头大小，上面纹绘有金色的龙文字符。 此时，这金色的字符似乎正在闪闪发光。 龙族炼金制品。 「……见鬼，东西原来一直‘保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那还放个保险箱在这里做什么？简直多此一举。」 芬格尔低声嘀咕道。 「保险箱里的应该是激发装置，看来葛罗雅她早就做好了这家伙会打开保险箱的打算。」 「不过这么做的目的和理由是什么？不可能是单纯觉得很吓人就将这东西塞进他的心脏里。」 路明非附身捡起这个黑色的小金字塔，浓稠的鲜血从掌间流下。 他轻轻舔舐了一口那血液的味道，顿时猜出葛罗雅为什么要将这种东西塞入金元驹的心脏里。 金元驹也是个龙族混血种。 「她将一个意义不明的炼金制品塞进一个混血种的心脏里，是在用他的‘心血，来保养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路明非皱紧眉头，但随即舒展开来： 不管如何，自己这一站总算有了确切的收获，先前两回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不痛快。 「走吧。」 路明非收起小金字塔，稍稍思索，又从芬格尔手里拿过了爆弹枪。 「砰砰砰！」 爆弹将金元驹的尸体炸成了大块的血肉。 「应该不存在什么异形污染问题了，走吧。」 路明非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 瓢泼的大雨在早晨就光顾了大阪，在十一月份的隆冬，还有这样一场大雨着实罕见。 不过对于上班族而言，没什么比上班之前或者上班路上时突然下大雨更难受的事情了。 前者很容易就打消上班的念头，后者淋了个落汤鸡就算到了公司最后还是要回家，万一因此感冒生病，请假加上医药费也是一笔开销。 乌黑的阴云压下了天空，透过迈巴赫的车窗，路明非仔细地打量着手里这个精致小巧的黑色金字塔状的炼金制品。 「有查出来上面龙文是什么意思吗？」 路明非问。 「还没有……恐怕得让副校长大人亲自翻译才行。」 芬格尔将炼金物品上记录的龙文讯息全部收录下来，发至副校长的邮箱里。 至于副校长大人什么时候回复……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滴滴——！」 车窗外忽然传来了喇叭声。 一个骑着改装摩托机车的身影正在窗外向他们招手，在机车的后座上捆有一个灰黑色的***袋，看上去鼓鼓涨涨的，不知道到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四章 龙马 电闪雷鸣，阴沉的天空中仿佛有银白色的树丫盛开，白光照亮了骑手头盔中那双阴沉的眼眸。 雨水在迈巴赫车窗上拉出了蜿蜒的细流，高架路上黑色的迈巴赫与黑色的川崎改装摩托齐行并进，对方车身上那「高机动试验型」带有强烈eva味道的六个白色字体清晰可见。 路明非已经拿起了爆弹手枪，正当他想要开火时，骑手再次向他挥手。 只不过这次，他手中多出了两把小太刀，刀柄上那朱红色的流苏在仿若蒙上一层灰色的世界里孤独地飘扬着。 骑手反手握刀，刀鞘脱落被风雨甩在了后方，刀刃映亮了天空游窜而过的银蛇。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已经丢下爆弹手枪踢开车门扑了出去，呼啸的风声中残留着他的低吼： 「芬格尔！」 「收到！」 芬格尔同样注意到了——那是翻译小姐世津子的小太刀！ 刀锋没能刺入摩托车后座的灰黑色麻袋，而是刺断了捆绑麻袋的皮绳。 路明非的身体本能比反应速度更快，他已经闪身至摩托车上，手掌抓住了落下的刀刃。 捆绑灰黑色麻袋的皮绳一圈圈地松开，芬格尔也扑了过来，一手抱过了麻袋，另一只手抓着迈巴赫副驾驶车门充当了抵消惯性的垫子，在路面上拖行出很远一段距离。 鲜血滴落，路明非浑然不觉，头盔目镜中倒映出他那亮起的金色瞳眸。 他另一只手里抓着的是凶悍的链锯剑，链刃此时才发出狂躁的轰鸣，想要撕开这个骑手的胸膛。 但有一截锋刃挡住了链刃的突入，刺目的火花如瀑布般倾泻——骑手另一只手拔出刀刃作出了防御。 下一秒，随着骑手的两手放空，这辆摩托车直接失去了平衡，两人从车上摔落，仍带有残余惯性的摩托车在路面上擦出了一长串的水花。 路明非几个翻滚后迅速恢复了平衡站立，对方骑手也同样如此，双手拄刀在路面上拖行卸掉惯性。 大雨顷刻间变得倾盆瓢泼，好似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这雨声砸落，沿着路面流向低处。 「本部的s级！猛鬼众‘龙马，，在此……」 那名摩托骑手摘下头盔，在雨中朝路明非高声致礼。 可他话并没有说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划破雨幕好似化作了一柄攻城锤，将他狠狠撞飞了出去。 骨骼爆裂的声音在雨中清晰可闻，这样相同的声音路明非还从王将身上听过—— 那可不是骨骼碎裂，而是骨骼摩擦组合发出的爆响声，显然龙马也并非凡人之躯，在被撞飞的途中他进入了某种身体大幅度增强的状态。 他像是在半空中踩下了刹车一般，止住倒飞的身形，双脚稳稳地落于地面。 「打断人的礼仪可是要谢罪的行为，混账……」…. 他流淌着金芒的眸子冷漠地盯着从迈巴赫走下的楚子航，低沉地开口。 雨水滴落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一缕缕细密的白烟。 如果日本分部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惊颤于猛鬼众「龙马」的出现，然后想尽办法在自己彻底断气之前将对方出现的位置通知本家。 如果说「王将」是深不可测的诡异智者，那「龙马」便是嗜血成性的刽子手！ 他的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无数鲜血与尸体，是威胁等级仅次于王将的极恶之鬼。 自两年前将带队围捕他的前任执行局局长重伤后，龙马像是就此销声匿迹了一般不再出现。 这也让很多精锐愤怒但没地方发泄，他们相信只要这个恶鬼再次 出现，那新上任的局长源稚生绝对能将他斩杀。 不过路明非并不知道龙马是谁，对方那句日语自我介绍他也听不懂。 当然对方是谁如今根本不重要了，在他抬起世津子那两柄小太刀时，他就已经被路明非打上了异端的标签。 既然是异端，那就需要消灭，净化。 就在路明非正打算拉响链锯剑上前时，忽然心有所感地回过了头。 预感给了他强烈的危机反馈——来自后方！ 路明非立即转身，冲向芬格尔所在的位置。 「喂，s级胆小鬼！别想着逃跑！」 龙马一怔，随后放声叫骂。 就在他想要提刀追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高昂而快速的吟唱。 呼啸的风雨根本无法掩盖这音节的爆响，与那古老的语言相比，世间一切声音都渺小如同蚊鸣。 紧随其后的，是一轮自雨幕中升起的太阳！ 随后，这轮太阳拖着明亮的焰尾与滚滚的白烟砸向了脸上露出了兴奋癫狂神情的龙马。 言灵.君焰！ 轰！ 火球轰然砸落，整条高架公路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遗憾的是许多网络媒体文章都在宣传吹嘘质量上好的日本公路并未能接下楚子航这发君焰，被从中间炸出了一个缺口。 君焰爆发带来的视觉呈现效果要比实际威力更大，瓢泼的大雨在君焰爆发的一瞬间被高温汽化成了浓郁的白色蒸汽，刺目的橙色火光与路面沥青融化形成的黑烟冲天而起。 楚子航默默地迈步前行，拔出了村雨。 这把炼金武器似乎随着主人那沸腾的龙血也发出了欢鸣，炙热的红光在刀刃显现，雨水还未滴落，便被刀刃外散的高温所蒸发。 但楚子航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雨水不断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一般。 「厉害！没想到还能见到如此明耀的太阳！」 黑烟中传来了张狂的笑声，龙马持刀从滚滚的黑烟中走出，看到楚子航那双在雨幕中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眸，嘴角咧起。 虽然他并未正面吃下君焰这一击，但他那身黑色的骑手服也被焚烧干净，露出了那由无数片如剑盾形状般的鳞片紧密组合而成的甲胄，胸膛与肌肉在灰白色的鳞甲下起伏，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报上你的名字！除了s级以外，你也是个有趣的对手！」 龙马大笑，挥动手中的长刀，割开了一片雨幕。 但楚子航没有回答，他俯下了身子，双手紧握那如同熔铁般通红的村雨，以拔刀斩的架势直面龙马。 「算了……看样子刀剑才是我们的共同语言啊。」 龙马笑容变得愈发地兴奋。.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五章 龙形死侍 芬格尔躺在充当垫子的车门上，小心翼翼地将麻布袋撕开了一个口子，随即看见了剑道jk世津子那张漂亮清爽但失去血色的脸蛋。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测探世津子是否还有鼻息。 「还好还好，这漂亮妹子还活着。」 确认世津子只是昏迷过去后，芬格尔才松了一口气，将麻袋整个撕开。 她那身原本纯白简洁的校服上多出了十几道刀刃划开的裂口，露出了少女那美好的肌肤以及还在流血的伤口。 「妈的，这鬼子真不是人！这都能下手！」 芬格尔骂道，好在从伤口上看，世津子受的伤不算严重，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强，有不少伤口已经结痂。 至于还有没有更深层的伤口，他就算平时自认脸皮厚如城墙也做不到趁女孩昏迷撩人家裙子「检查伤口」这种事情，万一传回学院，那他这辈子名声就玩完了。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明亮的红色火光映亮了这条昏暗的高架路，滚滚的黑烟形成了一朵小蘑菇云冲天而起。 「什么情况？楚师弟已经在搓火球了？」 芬格尔看的眼皮直跳，能感觉到远远席卷而来的热浪——这有点太张扬了！ 学院教授没教你们要在普通人面前隐藏混血种的身份与能力吗！ 他连忙环视高架桥四周，确认没有其他车辆以及行人的存在。 不好，有个大货车开过来了！ 芬格尔赶忙抱起昏迷的世津子起身，想将她先放到路边，然后打算去往前一点的地方拦下那些车流。 突然，他看见了路明非提剑朝这里狂奔而来的身影。 芬格尔心中立马警觉，以往自家团长露出这种脸色那就代表着要砍人了，朝自己这边冲过来说明这个方向有东西要让他来砍。 可放眼望去，这里就只有自己和自己怀里的美少女，团长总不可能是过来砍他们两个的吧？ 不对，还有那辆货车！ 在远远地目睹那那冲天的黑烟之后，不少车辆都停在原地不敢上来，只有这辆货车仍在横冲直撞，两边车轮溅起了汹涌的水花。. 芬格尔抱着昏迷的世津子跑到了路边，路明非如狂风一般掠过，掀起一道水帘。 他的目标正是那辆白色的货车，预感foreboding给他的危险反馈便是来自这辆货车车厢里的东西。 还未等货车撞上前，车厢内的东西就先一步挣脱了束缚，似乎是嗅到了年轻血肉的气息。 「嘶拉——」 黑色狰狞的利爪洞穿了白色的铁皮车厢，随后就像是烧红的叉子划开黄油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车厢撕成了碎片，露出车厢内生物真实的面目。 死侍。 它足有两米多高，站在已经减速停下来的货车上，大雨拍打着它青灰色的鳞片，随后无力地碎成莹白色的水沫。 它那双暗金色的瞳眸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最终锁定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那狰狞的面孔忽然张开嘴，发出了如婴儿一般冷厉诡异的哭声，嘴里满是荆棘般的利齿。 银色的闪电划破了天际，它背后伸展出了一对数米宽的膜翼，在风雨中无声地挥舞着，节奏中带着一丝曼妙之意。 龙形死侍，绝对的深度进化。 如同一只将要舞空的狂龙。 支撑它身体在地面活动那条如长蛇般粗壮的尾巴，忽然猛地将货车整个卷起，向路明非甩尾抛去！ 「轰！」 路明非早已闪身躲开了撞击，货车车头砸落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 「该死的异形……」 他神色冰冷，手中净月大剑亮起了莹莹的青光，凝视着那只生出双翼能够飞行的异形。 预言系灵只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危机反馈，但如果要说恐惧——很抱歉，帝皇的告死天使永远无所畏惧。 啼哭声变得刺耳而凌厉，那两米多高的高大龙形死侍扇动双翼，卷起了一阵狂风，低身俯冲扑向了路明非，像是一只暴怒的石像鬼。 它两只狰狞的双爪在地面拖行，十二道利爪痕迹在沥青路面上划出了深邃的痕迹。 路明非屏气凝神，净月大剑的的青芒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一层幽深的青色光华染上了剑锋，开始实质化稍微拓宽剑身。 他是精通杀戮的大师，战团冠军的名号便是他自赎罪远征中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即便身体不是那具接受过十九道手术改造的超人之躯，但汇聚了战团前辈剑术与自身磨练而出的战斗精华技巧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中，成为他的身体本能！ 龙形死侍扑击的速度极快，在目光锁定路明非后，不过两秒时间就瞬杀至路明非眼前。 但回应它的只有净月长剑那冰冷的剑锋！ 「嗖——！」 原先路明非所战斗的地面溅起了一朵水花，他整个人好似变作了残影一般在雨夜中融化—— 那并非是真正的融化，而是速度与力量展现到极致的体现，在芬格尔的视野（未开黄金瞳）甚至看不清人影，只能看见一条青色的光线划过。 死侍的利爪未能伤及路明非半分，反倒是路明非剑光连续劈落闪烁，如电光闪烁的剑影瞬间劈开了龙形死侍的鳞甲。 看样子，就算是再坚韧坚固的异形物种也没能扛住净月的锋芒—— 眨眼之间，路明非就劈出了六剑，青灰色的鳞片夹杂着黑血四处飞溅，死侍的左腿在迅疾如风的猛攻中断裂，血流如注。 净月的青色光华进一步暴涨，但还不需要全力催动，路明非闪身避开异形的利爪划击与甩尾猛击，大步迈出，净月大剑的剑锋在雨幕中划出了一轮完美的月形。 就好像有一轮明月升起，异形那条能够卷起货车的粗长尾巴浮现出一道华美的圆弧，与背后的右翼一起被净月切断。 青灰色的膜翼摔落在雨水中，路明非已经一脚踩下—— 净月的攻势仍在继续，凌冽的青色剑锋狂舞，死侍的右腿被一击砍断！ 死侍彻底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直接摔倒在地，剑锋扭转呈突刺架势，路明非果断地以净月宽大的剑锋沿着它的眼眶送进了它的颅骨，绞捣着它的大脑。 对付体型比自己大的生物，对路明非而言无疑是专业对口。 第八十六章 楚子航VS龙马（上） 「老变态的实验品又死了一只……」 隔着逐渐消散的黑烟，龙马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头被分尸的龙形死侍，嘴角的笑容带着轻蔑与不屑。 「那位s级名不虚传……我说，能不能先让我过去把他杀了，再来陪你玩？」 他回头扫了一眼楚子航，暗金色的瞳眸中倒映着对方拄刀的身影。 在瓢泼的大雨下，从楚子航身上流下的赤红色鲜血汇入了路面上的水流，沿着高架桥的缺口流下。 楚子航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村雨再度亮起了炽热的红光。 龙马显然不属于那种走过场的炮灰杂兵，他是一头噬人的精英恶鬼。 楚子航能感觉到自己与龙马之间相隔着巨大的差距，对方甚至未用言灵，仅凭异变后的身体素质与随手挥剑就将他挫败。 「不过你也挺有趣的……决定了！那把你的血放了再去找那个s级玩！」 龙马咧嘴笑道，手中的日本长刀切开雨幕，鳞甲包裹的躯体又蒸腾出滚烫的白烟。 他微微俯身，刀刃贴于左边腰侧，已生出鳞甲与利爪的手掌抓住了刀柄，作出「拔刀斩」的架势。 但随后他又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轻笑着改变了架势。 既然是放血，那居合斩这种一击瞬杀的拔刀术显然不适合。 他改以「北辰一刀流」的正眼架势持刀而立，金色的视线上下来回检索着楚子航的身躯，像是一条毒蛇般在寻找哪个位置能一口将毒液送往牛犊的全身。 高架路，大雨…… 楚子航觉得自己似乎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每次下大雨，他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漆黑的雨夜，然后是黑影、奥丁…… 最后是父亲被那仿佛能淹没世间的巨浪吞噬的一幕。 不过他没有回避，也没有忘却。 在静静地回忆完这一切之后，他都会向那位伟大的帝皇祷告。 但就如路明非所言，他们不是为了得到帝皇的眷顾与赐福才信仰祂，向祂宣誓忠诚。 祂是心中坚韧的基石与引路的灯塔，安抚心灵得到平静，指引着人不堕落于异形与黑暗。 所以楚子航在祷告之外，也在努力地提升着自己的力量，路明非就是他最好的近战老师—— 在一次次的对练中，他震撼地意识到路明非那压倒性的实力，也明白了那个雨夜里对方能够直面奥丁不仅只是依靠帝皇的神圣赐福。 并且虽然他能尝试对路明非那精绝的剑术进行拙劣的模仿，但对方那每一击都是以剥夺生命为目的的技巧是他没办法快速学会的。 楚子航能感觉到，那是自尸山血海中厮杀百年、以岁月与鲜血浇铸锤炼而出的杀戮本能，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 他需要战斗来磨练自己！ 但龙马…… 显然不是他这个时候能够对付的敌人。…. 想要击败龙马的唯一可能就是让他正面吃下自己一发君焰…… 但这谈何容易。 对方不是傻子，那副异形特征***的躯体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与速度。 要等路明非支援吗？ 楚子航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他相信只要路明非一来，眼前的这只异端恶鬼再怎么强大都会被他摧枯拉朽的解决。 路明非就是无畏的代名词，不管敌人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拿着武器发起致命的冲锋。 但随即，楚子航信念再度坚定如铁。 假如这种程度的敌人都要等路明非来救援，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跟他一同杀 回那个雨夜，斩落奥丁的头颅？！ 路明非视他为战斗兄弟，那他也绝不能只会给兄弟拖后腿！ 「很不错的眼神啊……就像藏着一只狮子。」 「那你要怎么打败我呢，小狮子？！」 龙马笑容变得冷厉，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来了！」 楚子航心神在一瞬间警醒至最高，他第一时刻作出了「戚家刀法」的「埋头刀势」，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张绷紧的长弓，炽红的村雨刀身斜挡在身前。 风声、雨声、雷声…… 一切外部的嘈杂声音都被他努力地过滤掉，以更好地能在瞬间捕捉到—— 「锵！」 楚子航步伐变换，溅起一串水花，手中的村雨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劈向了身侧！ 与突兀出现的龙马手中太刀相击。 滚烫的劲风随后才至。 龙马出现了一丝诧异的神色，随即笑容更盛，刀锋摩擦发出刺耳蜂鸣，龙马架势再度变换，「北辰一刀流」的「鶺鴒心攻」之剑当头劈落。 对方这次想要比拼刀术！ 楚子航后退一步，改以右提撩刀势，火红的村雨自下斜撩而上，挡下这一剑。 变换！叶落流心！ 变换！迎推刀势下劈！ 两把刀刃激烈交接，在外行人看来楚子航与龙马两人就像是在互相胡乱挥砍一般，只有内行懂剑术的大师才知道两人之间的比拼有多么激烈。 每一刀之后都接着另外一刀，没有变换架势换刀的时机，每一式刀术都是在同时出手。 两人都是极致的刀法大师！ 刀刃的蜂鸣甚至将两人交战身边的雨水震碎成水雾，随后被两人体表升起的高温汽化，又紧跟着被刀刃狂舞的劲风吹散。 从刀术比拼来看，楚子航略占上风，他修习的是「戚家刀法」，复刻倭寇刀法的抗倭刀法，刀法影子多有日本「柳生新阴流」的影子，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在少年宫时楚子航与多位剑术大家对战时就对戚家刀法多有涉猎，而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冷兵器刀术珍藏里，他居然找到了这门刀法的完整图谱，更是将其修习至精通。 但要以力量比拼，楚子航反倒有些落入下风，龙马异变躯体的狂暴力量每一刀落下都震得楚子航虎口崩开，鲜血已经流淌了整个手掌。 「你好像快要坚持不住了啊……」 随着「狮子示现」一刀落下，龙马笑着开口说道，似乎仍未尽全力。 楚子航咬紧牙关坚持着，双眸死死盯着龙马，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再砍一刀！柳生新阴流无刀取！ 这一刀似乎是终于攻破了楚子航的刀防，龙马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已经不足，自己的刀锋已经压垮了对方的刀刃。 「结束了！！！」 龙马亢奋地大叫一声，似乎相当尽心这一次的刀术比拼，后退两步架势变换，准备终结的一刀。 「你的鲜血将如樱花一般盛放！」 北辰一刀流，樱花放神。 这是龙马最喜欢的终结一击，他仿佛看到了这一刀从楚子航肩头劈至心脏，迸放出他的鲜血…… 呃？ 龙马一怔，看见了楚子航左手紧抓着的那把口径有些惊人的粗犷手枪，枪管正贴着他的腰间对着自己。. 白色圣堂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七章 楚子航VS龙马（下） 「砰砰砰砰！」 耀眼的枪焰映亮了枪身上鲜红的圣洁列斯之血，同时滚烫的温度也在烧灼着楚子航的衣物与皮肤。 但他浑然不觉，竭尽所能地控制住爆弹手枪那惊人的后坐力，连开四枪。 枪响盖过了雨声，四发金属风暴爆弹脱膛而出。 龙马鄙夷地撇嘴，对楚子航在刀术比拼中掏出枪械的行为感到相当不屑与鄙视。 可楚子航不是日本人，根本不用在乎要和龙马讲什么武士道。 而且他这一击同样也属于「戚家刀法」的「拔枪势」，初次阅读时他还大受震撼，不过细想之下这倒也符合戚将军那杰出创新的兵器与军事才能。 路明非也经常教他在战斗时要多使用爆弹枪，让帝皇之怒净化那些异形与异端。 龙马改变了架势，樱花放神的目标由楚子航变作那四颗刺穿雨幕飞来的爆弹。 刀光闪烁，他以凌厉的斩击瞬间将这些拇指粗的黝黑爆弹切开——要是妄图以这种小伎俩袭杀勐鬼众「龙马」的话，未免过于痴心妄想。 他想咧起嘴角讥讽楚子航一番，可一场黑色的暴雨突兀地在面前爆发—— 那四枚被他切开的爆弹爆炸迸射而出的数百枚尖锐凌厉的金属弹片！ 龙马脸色微变，提刀挥砍已来不及，更别说释放言灵。 他只能仓促地侧身，以生满灰白色鳞片的坚实后背与臂膀护住要害。 在圣心玛丽亚医院事件结束后，路明非让装备部想办法再增强金属风暴爆弹的威力，那帮爆炸天才们欣然答应。 至于要问是怎么增强的——就像正常阿斯塔特不知道机械神教是怎么把终结者动力甲搓出来的一样，路明非不知道也不过问。 而从最终出品来看，装备部不愧是能将信号弹都改装成微型火箭弹的部门—— 闷声作响，每一块金属弹片都像是一枚凶狠的钻头般狠厉地切割着龙马的躯体，黑血裹挟着碎裂的鳞片四溅。 「砰砰砰——」 见爆弹枪攻击有显着成效，楚子航一口气将弹匣内的爆弹打空后，立即抛下爆弹手枪，持村雨发起了冲锋。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流淌的金意变得更加炽烈，视线聚焦于被黑色金属弹片包围的龙马，世间的一切彷佛都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他的身体从此刻开始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如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经脉无声地传递。 他「暴血」了。 「狮心会的秘辛技术。」 昂热将一本古朴残旧的笔记本放到了桌上，骨瓷杯里的茶水反耀着天窗外那明媚的阳光。 「是要我交给路明非吗？」 楚子航轻轻扫了一眼，笔记本上青灰色的封皮书写着古典如音符般的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