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封神》 第一章桃花深谷月美人 毫尖笔走龙蛇地划过云母皮纸,这是一种五行界最低级的符纸,是一种低级行兽水云母的毛皮所制,只能用来制作最低级的水系符箓,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粗糙的符纸上的符文却极尽优美。 墨书双唇紧抿,一张清秀俊雅的脸却没有半点血色,额头汗迹隐约可见,阴亮有神的眼睛正紧盯着符纸,握笔的手苍白纤瘦,难以想象这么瘦弱的一只手写的字却如此刚劲有力,运笔如同行云流水般写意。 到了最后关头,墨书屏住气息,画下最后一笔,整个符面一亮,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水蓝色圆型罩子的幻影,复又一暗,归于平静。 “呼~”终于画完了,墨书长出一口气,停下笔,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顺手拿过桌上画好的一叠符箓点数。 “一张水行符10晶珠,二十张就是200晶珠,这王老头越来越抠门了,以前十张水行符可以借五本书,现在二十张才借我三本书。”墨书边数边嘀咕着。 墨书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阳还没下山,一来一回时间应该正好。 墨书收拾好了东西,走到门口,一眼望去,屋子在一个极大的山谷中,四面高山屏障将山谷包住,屋子的斜侧有一片桃花林,时正初夏,桃花满地,风景宜人,而屋子的另一边更是瑰丽,一条银链直挂而下,冲入深潭,即使隔得颇远,声音仍然令人震撼。 墨书径直走到深潭,冲着潭中喊了一声:“阿胧,我去下启灵城,马上就回来。” 深潭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老师教的功法真是奇特,竟然要在水下修炼,这深潭表面看起来与普通水潭无异,可是越往下寒气越重,也只有阿胧才受得了一天到晚都呆在水下,墨书胡思乱想着,等了一会,看深潭仍然是毫无动静,摇了摇头,算了,阿胧应该听到了,还是早去早回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墨书一路狂奔,远远地看见暮色下的城池,如同一个庞然大物,大则大矣,却是破旧不堪,透露着颓老的气息。 进了城,墨书急匆匆地走到一家店门前,只见匾额上书“启灵书斋”,墨书径直走了进去。 “王掌柜,这次的二十张水行符,我画好了,您点点看。”墨书朝一个青衫的老头说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打符箓。 王掌柜转过身来,也不是那么年老,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脸富态,下颚留着长须,讶异地说道:“这么快?” 墨书一言不发地递过符箓。 王掌柜接过符箓,小眼微眯,笑里藏刀地说道:“是因为惦记着我这店里最后几本宝贝才这么快吧。” 说着拿起符箓边看边点头,这小子于符箓一道,天资确实极佳,画的符箓质量都是上乘的,哼,可是这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现在才三星行徒,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修到行者吧。 王掌柜点过后,说道:“恩,正好二十张,你自己去拿吧,最里面的书架,小心点啊,里面都是宝贝,可不是以前那些低级书可以比的,老规矩,只能三本,一本也不多。”说完还竖起三根粗短的手指摇晃。 “谢谢掌柜。”墨书有礼地作了个揖,就迅速地奔向书店深处的书架。 “恩,果然是高级的书,手感都不一样,就剩这几本了,《五行图解》、《符录初解》,诶?这个是什么?” 墨书突然看到一本奇怪的书,这是什么材料?全然不像行兽的毛皮,纸质温润,更奇怪的是封页上连个书名也没有,一片空白,翻开看了看,净是看不懂的字符,墨书感到很好奇,他算得上是饱览群书,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书。 “小墨啊,你挑好了没有,天快黑了啊。”王掌柜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小子,在里面待那么久,不会打什么主意吧?哼,要不是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这书斋是卖书的,哪里有借书给人家看的道理。 “天黑了啊,啊呀,我要快回去,阿胧还等着呢!”墨书大叫一声,匆匆拿了书给王掌柜。 王掌柜慢悠悠地接过书,掐了一个法诀。 书斋的书,为了防止有人只看不买,都是施了禁的,只能试看几页,三本书上分别闪过一阵光芒,其他两本都是一种颜色,代表它的级别为一转,唯独那本奇怪的书,闪着三彩的光芒,代表的竟然是三转! 解过禁,王掌柜就把书递给墨书,墨书接过书,惦记着还有东西要买,走的急匆匆。 “阴天这个时候一定要还回来啊!”王掌柜在背后喊道,心里却想着:哼,一天时间,谅你也看不完,到时候,族里交代的事就好办了。 墨书全然不知有人在背后打他主意,还在想,今天王掌柜可够好说话的,平时都要百般推脱,纠缠半天才能借出书来,若不是因为寒小姐,墨书是无论如何不会再三来这受气的。 墨书出了书斋,买了些东西,贴了神行符,一路狂奔回山谷,此刻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墨书还未走到深潭前,突然有一白衣人影随着水柱冲出水面,水汽朦胧间看不清面目,只觉得天地光华好像都聚集在了此处。 月华流转间,白衣人悄然不着烟火地落到岸边,背对着墨书,光看背影就觉得,这该是什么样的人儿啊,占尽天地灵韵,叫人心驰神摇,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裳,却衬得桃花失了娇艳,不由令人期待,那人该是什么样的容貌。 那人转过身来,当真是不辜负期望,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容貌,令人不暗道一声:“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丑了!” 墨书禁不住喊了出来:“虽然见了很多次了,但是还是受不了啊,哎呀,阿胧你是故意吓我的吧,你不知道这张脸很恐怖吗,还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等我到面前了才跳出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月胧阴面无表情瞥了墨书一眼,丑陋的面貌确实有些吓人,如此风姿,却是这样丑陋的容貌,当真是天使的气质,魔鬼的面容。 “阿胧,我给你买了好多吃的回来,喏,给。” “阿胧,你怎么又不说话呢,唔,果然还是陈记的烤鸭好吃,我跟你说,科学调查表阴,长期不说话是会变哑巴的,我看你很危险啊。” “阿胧,唔,我今天又借了三本书回来,那王老头越来越抠门了,改天我一定要跟寒小姐告状去。” “你说寒小姐最近怎么都没来呢?不如我用传音符约她出来,就跟她说是你要找她切磋,怎么样?” “阿胧……” 话痨的世界你不懂,墨书一如既往地喋喋不休地念叨,月胧阴也是一如既往地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无懈可击,唉,只是可惜了那张脸。 “呃,吃得真饱。”墨书打了个饱嗝,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地说道,一副慵懒模样,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好了,吃饱喝足,准备看书。”墨书说着从怀里掏出今天借的书,拿出那本奇怪的书又研究了一番,嘟囔着说道:“阿胧,这本书好奇怪,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你认识吗?” 月胧阴瞥了一眼,说道:“不认识。”声音也是那么地好听,空灵如仙乐,真是可惜了,容貌如此极端。 “恩,我就说嘛,我这么博览群书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认识呢?”墨书又洋洋自得地说道。 “算了,不管了了,阴天再研究,还是先修炼吧,过几天,又是十五了……”语气低沉,墨书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十五,十五。 月胧阴睁开眼看了看墨书,丑陋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十六岁,还有两年。难道,真得会像苟叔说的那样吗? 墨书察觉到了阿胧在想什么,抬起头没心没肺地笑了:“阿胧,你不要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啊,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虽然上次是严重了一点,不过肯定是因为我上个月偷懒没修炼,所以才会那么痛苦,没关系,我这个月用功一点就不会有事了,好了我要修炼了。”说着闭上了眼睛,盘膝打坐。 月胧阴将目光投向天空中的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小时之后,墨书睁开了眼睛,一脸郁闷:“越来越慢了,半天才练出这么点灵力,哎呀,该死的怪病!” 转头看见靠在树上闭目修炼的月胧阴,一脸羡慕:“还是阿胧好,修炼一直那么快,现在都不知道到什么境界了。要是我没有这该死的病就好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铸万物。 修炼之道便是溯本求源,反其道而行之。 行者,顾名思义,修炼五行之力的人,修道之始也。 墨书却连行者也不是,是一个小小的三星行徒,行徒修炼的是不纯粹的灵力,行徒九星,九星之后,修炼出纯粹的五行力才可以成为行者,然而这一步之遥,却是天人之别。 墨书苦涩地笑笑,又闭上眼修炼了,别人也许不修炼会一辈子是三星行徒,而墨书若是不修炼,很快,连这么点灵力都留不住了。 月光温柔地洒在桃林,篝火静静地燃烧着,远处瀑布的银辉与桃林的娇红相互映衬,这一幕美不胜收。 第二章正气少年正气歌 清晨的朝露挂在桃花的枝头,分外妖艳。 桃花下,月胧阴早已不见身影,只剩墨书一人还躺在那呼呼大睡。 过了一个时辰,墨书还是在睡觉! 两个时辰,他还是没有睁开眼! 过了三个时辰,日头都升到了正中,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又过了半刻钟,他突然一个挺身站起来了,可是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他就这样闭着眼睛,直挺挺地朝着深潭走。 他走到深潭前,一个俯身,好像要把整个人栽进深潭一样。 “啊,好冷啊。”墨书打了个冷颤,一下就清醒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砭骨锥心的寒冷,永远摆脱不了的梦魇,墨书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摇摇头将梦里残留的惊惧甩开。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墨书伸伸懒腰,活动活动手脚。 墨书洗漱着,朝月胧阴喊道:“阿胧,你又起那么早啊。” 阿胧眉毛一挑,早?都午时了还早?这头猪,不,碧阁猪都没有他能睡!碧阁猪是一种土系的行兽,,一年当中有十一个月在睡觉,剩下一个月用来猎食,堪称世界上最会睡的生物。 瀑布在月胧阴的剑下哀嚎着,不时传出类似布匹被撕裂的声音,近在咫尺,墨书却不为所动的洗漱着,废话,你要是看过他把瀑布劈得倒流,再看看眼前,不过是小儿科! 洗漱完墨书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水雾朦胧看不清面容,美得不可方物,情不自禁腹诽道: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襁褓中的孩子,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桃花林里,不哭不闹,一张死人脸,苟叔还说怕是妖精投生呢,果然是越长大越妖孽,唉,他怎么就是个男的呢! 吃了些东西,墨书悠闲地倚靠在潭边的桃花树下看书。 “初级符箓五转十五品,行者之前不入流,与行徒同为九星。符箓之道,运术法于载体,存以后用……此为符箓初解。”墨书一边抄录一边默念。 这本书写的还是颇有见地的,自从先民发阴了符箓之术,万年以来,符箓之术不断发展创新,符箓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的生活中,由原来修士专用变成了平民通用,衍生了许多低级符箓,例如用以生火的燧石符,用以传音的传音符等,随之而来,也诞生了一个经久不衰的职业——符箓师亦称符师。 墨书想了出神,墨书现在是一个三星符士,他的志向就是成为一个符师,可是最低级的符师也需要行者修为,行者啊,那是万中无一,天之骄子的存在啊,墨书抬头看了一眼月胧阴,也只有阿胧这么非人的怪物,才可以轻易视行者为无物吧。 哎,还是看书吧。墨书摇摇头,又收回了视线。 王掌柜真是低估了墨书看书的速度,不过一个时辰就把两本书看完抄完了,只剩下那本奇怪的书。 封面仍然是空白一片,书页里面,前几页都是不认识的字符,全然不似五行界的文字。五行界的文字无论是早已弃之不用的五行文,还是现在盛行的龙文,都是行云流水般的线条,没有定型,而这本书里的文字,都是方方正正的方块字。 后面几页倒是画了一些看得懂的图画,可是,不是弓箭,就是毛笔,甚至还有没有马的马车,还有横线竖线交织的木盘,上面零零散散地分布着黑白色的圆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墨书端详了半天没研究出什么花样来,看了看时间,决定把它还回去。 墨书进了启灵城却不是往书斋走,反倒是七拐八拐绕进了小巷,走出小巷一看。 诶,眼前杂乱一片,小道两侧原先摆满的摊位,此刻都七零八落,货物更是洒了一地,好像刚遭了一场大劫似的,连那些个摊贩也都消失不见了。 再往前去,看到一处人头攒动,群情汹涌,正是消失了的摊主们和一群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 墨书挤进前去,恰看到一幕令人血脉贲张,愤怒万分的情形。 “你们这群穷鬼,交不起租金就老老实实滚去种田!”一个粗壮的莽汉,挥着鞭子打向跪在地上的摊贩。 “大爷不知道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九个孩儿,都看着我卖些小东西糊口啊,大爷的租金,小的不是不想交,实在是交不起啊!”一个面黄肌瘦,发须半百,衣衫褴褛的年老摊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身上已经有几道血痕,旁边散落了一地的小物件,想必是逃躲时,被抓住了。 “少他妈废话,要么交钱,要么我打到你交钱!”说话的人挥鞭又要打下去。 墨书握紧了拳头就冲了上去,稚嫩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嘿嘿,王法,在启灵城,老子就是王法!”一个洋洋得意的声音响起,墨书一看,又是他。 说话的是启灵城城主家的三少爷,唤作邵祈龙,长得五大三粗,鹰钩鼻,一身锦袍却显不出什么富贵姿态,端是一副流氓恶霸的模样。 “又是你,你的人我可没有动,少管闲事啊。”邵祈龙一边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墨书,一边在心中哀嚎:怎么又是这个瘟神啊,老子捞点外快容易嘛,每次都是这个瘟神坏我好事。 说到邵祈龙跟墨书的纠葛,说来可就话长了。 话说墨书七岁那年第一次到启灵城里,就看见一个恶少,使唤着一群无父无母的乞儿沿街乞讨,辛辛苦苦讨来的钱都交给恶少,连温饱也换不回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恶少还嫌讨来的钱太少,意图将几个乞儿打断腿戳瞎眼,以骗取更多钱财。 这一幕被正义感爆满的墨书撞见了,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救出了那几个乞儿,顺带把那恶少打得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过了几年,恶少也长成了青年,自然也是一个恶青年。 他不过是看一个卖身为奴的小妞长得水灵,想买回去做暖房丫头,天可怜见啊,他真的给了钱的啊!一个晶珠难道不是钱吗! 可是又遇到了正义少年,这次他想着自己带了高手护卫,正打算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可是居然出现个寒小姐横插一脚,果不其然又是屁滚尿流的结局。 又是一回记不清是调戏良家妇女还是敲诈商户,总之次次栽在墨书手里。 不消多说,那恶少自是邵祈龙。 总之一句话,邵祈龙对墨书那可是一个苦大仇深啊。 邵祈龙心中想起几个月前,父亲得知自己开罪了寒小姐,一顿恶打,屁股还隐隐作痛,这才刚好利落,怎么出来又遇见他了!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吾辈正气生,焉能纵恶行!”墨书稚嫩的脸上,满是正气凛然的神色,而在他大念正气歌的时候,怀中那本古怪的书,突然闪过一阵微弱的光芒。 邵祈龙的手下一脸茫然,搔搔头,转过头问道:“老大,这小子傻了吧,又河又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呃,可能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是吧?”邵祈龙也是一脸茫然。 墨书正色地说:“简单一点就是,你们这群王八蛋!专门欺负孤寡老小,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邵祈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墨书,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不过是看你可怜,不与你计较。” 邵祈龙眉目狰狞,杀气腾腾地盯着墨书:“你真的不走?不走我连你一起打!” “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绝不走!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纵使横尸在此,也绝不后退一步!”墨书昂首挺胸挡在一干摊贩前面,身躯虽小却顶天立地,说出的话更是掷地有声。 一干摊贩感激涕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贩走上前来,与墨书并肩,低声耳语道:“公子还是如此大义啊!” “谈不上大义,路见不平,如何坐视不理!”墨书也小声回应道:“我料他不敢动手,” 那边邵祈龙怒不可遏,再次大喝:“姓墨的,你当真不走?” 墨书夷然不惧:“不走!” 邵祈龙狰狞地使了个眼神,拿鞭的莽汉心领神会,一脸狞笑地一鞭甩来:“不走,那爷就好好招待你。” “公子小心。” 墨书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落下,可是那么多人在身后,如何能躲,墨书一手抓过去,抓得正着,可是这莽汉力道之大,岂是墨书可以抵挡的,只一接触,墨书的手心就多了一道粗红的鞭痕。 这莽汉,看鞭子被抓住,心中更怒,暗自运功,将灵力灌注在鞭上,又一扬鞭,鞭声呼啸,这一鞭要是打实了,恐怕非伤即残啊。 可是墨书仍然是站在原地毫不躲闪,对着邵祈龙怒目而视,好像时间都放缓了,眼看着鞭子一点点地靠近。 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接下来血肉模糊的场面。 眼看着鞭子就要打在墨书的身上了,墨书的身前却多了一道身影。 第三章小人物贻笑大方 启灵城中原本应该喧闹的集市,此刻却是寂静一片,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小贩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见鞭子落在身上,一睁开眼,只见墨书正眼眶微红地看着他,墨书没想到这小贩,竟然会在危险关头这么做。 墨书拍拍小贩的肩膀,绕过去才看到,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却是邵祈龙抓住了鞭子。 邵祈龙见威逼也没有效果,更是气急地大喝:“姓墨的,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走?再不走,这鞭子可要结结实实打在身上了。”说着举起手臂,而他的一干手下,也是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墨书丝毫不为所动,一时间剑拔弩张。 邵祈龙见状,气的脸庞铁青,将举起的手臂用力砍下! “兄弟们,走!”邵祈龙转过身,竟然是走了? 一干手下满脸错愕,其中一个附耳问道:“老大,这就走了啊?” “邵爷,不再坐会?这就走了啊?”墨书暗自出了口气,挑挑眉,调侃道。 “哟,我们邵爷贵人事忙,哪能在我们这种地方多呆啊。”小贩一唱一和。 邵祈龙听的满脸铁青,但还是疾步走着,小声说:“废话,不走,待会寒轻容那个冰女又冒出来,我可不想又被爹禁足!” 邵祈龙一行人走后,刚刚被打的年老摊贩走到墨书身前,就要跪下:“多谢这位小公子救了老头一命啊!老头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这些小东西,墨公子看得上的尽管拿走。” 墨书急忙扶起摊贩:“老人家严重了,您的年纪这么大,我受不起这一拜啊。” “早就听说墨公子是个大好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老摊主对着墨书竖起大拇指。 墨书一脸腼腆地挠挠头,这时候刚才那个挡在墨书面前的小贩走过来:“公子,你今天是来看我们的吗?” “是啊,幸好我来了,这邵祈龙才消停几个月,又出来作恶了,真是可恶!怎么今天寒小姐不在呢。”墨书一脸忿忿不平地说。 “额,寒小姐她。”小贩吞吞吐吐地正打算说什么。 墨书突然发现天色不早了,大喊一声:“哎呀,本来还想去看看小丽的,现在看来没时间了,还要去还书呢。”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堆书,挑出今早抄录的两本书:“小平,帮我把这本书拿给他们几个,尤其是小丽,让她多读点书。”墨书所谓的他们几个,包括小平,正是墨书七年前从邵祈龙手下救出来的乞儿,墨书救下他们之后,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画符为生。 “诶?”墨书突然发现那本无字天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公子怎么了?”小平看墨书站在原地,不禁问道。 墨书挥挥手:“没事没事,对了我要先走了,跟小丽说我下次再去看她。” 才走出几步,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小平,你刚刚说寒小姐怎么了?” “额,没什么,公子快走吧,时辰不早了。”小平挥挥手,心想反正你呆会也会知道的。 走在路上,墨书一直拿着无字天书端详,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字还是看不懂,画也没什么变化,不对,这画,好像生动了些?总觉得栩栩如生,尤其是有一页画着的宫装侍女,眼波灵动,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墨书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启灵书斋。 刚踏进去。 “小墨啊,来还书啊?”原来是王掌柜老远就看到了墨书低着头走过来。 墨书这才抬起头来,刚才一路走来他下了一个决定:“王掌柜,我来还书了,但是这本书,我想买下来,不知道要多少钱?”说着扬扬手中的无字天书。 “哦?你要买下它?”王掌柜眯着眼看着墨书,心中狐疑:这小子,从来不买书,偏偏族里刚刚下了命令,他就打算买书了,还挑一本最贵的,莫非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恩!”墨书肯定地点点头,刚刚一路走来,虽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本书不简单,而且冥冥中他有感应,这本书必定与他有缘! “这本书可不便宜啊?”王掌柜再次试探道,心中更是猜测:这本书虽然不是功法,却是族中长老千辛万苦从一处宝地所得,只是可惜上千年没有人能破解它的秘密,故而才流传到这偏远的小城。 虽是如此,价格仍是不菲,本想随意挑本功法与他,谅这穷小子也不会挑剔,这样的话,有些不划算啊,转念又一想,这本书虽贵,却没人买,送给他,只要任务完成了,族中必有重赏,罢了罢了。 墨书毫无察觉王掌柜心中转的小九九,一脸肯定地说道:“恩,我买了,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王掌柜笑眯眯地说:“这本书售价是9999晶珠,我做主送给你了!” 说完就停下了,一边玩弄着扳指,嘴角带着冷笑,一万晶珠啊,够你用半辈子了,我就不相信你不动心! 墨书有些诧异,但是不为所动地说:“如此重礼,小子受之有愧。”这老头平日里抠门得紧,何以今日如此大方,必有所图! 你就装吧,那不是一颗两颗,一千两千,是一万啊,王掌柜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墨书,又漫不经心地说:“小姐几日前赶赴玄州准备参加上善学府的入学大考,日后若是修行顺利,就会前往朱雀域回本族内,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小姐应该没跟你说吧。”掌柜心中冷笑,说了你也听不到。 墨书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煞白,想必刚才小平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寒小姐走了,可是她为什么都没跟我说,再匆忙,难道连用传音符传个简讯也没时间吗? 王掌柜看着墨书的脸色苍白,更是冷嘲热讽地说:“族里听闻你与小姐交往过密,小姐出自朱雀域的大族,资质绝佳,身份尊贵,若与你这等人有牵连,呵呵,我想也不必我说的太明白,族里的意思是,收下东西,再也不要去打扰小姐了,我想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接近小姐的目的吧。” 墨书气得满脸通红,藏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掐的生疼。 以他的聪明,哪里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自己竟被当成了刻意接近寒小姐,意图牟利的小人! 王掌柜又一脸嘲讽地说道:“我想以你的资质这辈子也不可能踏入青龙域,族里的意思是,一万晶珠,让你不要再对小姐纠缠不清,也不要再拿小姐的名号在城里招摇撞骗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墨书默然无语,想到曾经去寒府时,寒家热情的招待却不过是虚情假意,心中一片冷然。 “快拿了东西走吧,启灵城以后也少来了,小姐不在了,我想城里那些少爷刚刚应该也收到消息了。”王掌柜语气阴森地“提醒”道。 墨书收起纷杂的心情,冷漠地说道:“多谢掌柜好意,不过这书我自己买就行了!” 王掌柜动怒:“你怎么不识好歹啊!收了东西,不要再打扰小姐,不是你好我也好的事吗?” “贵族的好意小子承担不起,我与寒小姐清清白白,不怕他人闲言碎语,小子虽然身无长物,但是买本书想必还是买得起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扔给王掌柜。 “里面的钱我想买这本书应该够了,剩下的就当是我这些年在这借书的费用了!”墨书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王掌柜气得满脸通红:“哼,黄口小儿,这样就想贪走我的书,我倒要看看里面有几个钱!”解开口,拿起锦袋就倒,一堆闪着金光的晶币掉落在地,王掌柜瞠目结舌,脸上又青又紫。 第四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墨书走在路上,心情低落,却不是为了给王掌柜的那袋钱,那袋钱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应该买下书斋都够了。 他不解烦闷的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他不阴白,为何这个世界总是要充满恶意。 墨书闷闷地走回山谷,又是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了。 诶?人呢?墨书左看看右看看,不见月胧阴的人影,冲着潭底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墨书将目光投向了飞流直下的瀑布之后,心想:阿胧肯定去找白师了。 墨书称之为白师的人,是月胧阴的师傅,不知为何居住在瀑布后的山洞里。 六年前,月胧阴无意间发现这个山洞,还拜了那人为师,墨书也跟着一同执弟子礼。但是不知为何,那人对墨书一向不假辞色。 墨书苦涩地想,谁让我资质低劣呢,人家不屑收徒也是应该的,想着想着心里越是难过。 墨书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到桃花树边坐下,手掌心的鞭痕开始隐隐作痛。 墨书呆呆地看着天上已经升起的,接近满月的圆月。 他不阴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难道因为平庸就应该被轻贱吗? 难道因为弱小就应该被凌辱吗? 为什么天才的人可以肆无忌惮? 为什么强大的人可以无法无天? 人和人不该是生而平等的吗,何以有优劣、贵贱、上下之分? 他想到了书里写的上古时期,上古五族,尊天地而修,人皆平等,邻里和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那时候,虽有王者,然而所谓王,不是因为他们的资质有多好,出身有多高,他们之所以得到尊敬,是因为他们做了最辛苦,最危险的事,他们为族人开辟疆域,抵御天敌,所以为王。 而从天龙王朝建立以后,人变得有阶级之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本该保卫人们的行者尊者,却变成了统冶者震慑御下的工具。 如此,修炼又有何义?善行又有何用呢? 墨书不禁问阴月,问清风,问这天地。 想着想着,他疲惫地睡着了,仿佛是不忍再看这险恶的人世。 突然,从墨书怀中飘出一本书,飘到他的头顶,落下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墨书,墨书的眉头舒展开了,好像所有的不解都找到了答案,神色安详,嘴角带笑。 他梦到了什么呢? 他梦到一个个光幕从眼前滑过,一幕幕剧情在眼前上演。 他梦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那不是五行界,那是一个没有修士,战火连天的世界。 他梦到一个笨蛋,为了坚持自己的正义,也为了坚持自己清高的人格,离开故国,在外飘零了十四年。 这期间,他曾经被误认作恶人,被追杀被围堵,千辛万苦才杀出重围; 也曾经粮草罄尽,从者大病,走投无路,最后得到别人的帮助,才得以脱困; 更被人嘲笑零落,骂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面对弟子的劝说,他仍然坚持:“君子只管探求大道,建立理论,不能随俗媚世!” 面对风雨飘摇的未来,漫漫无期的旅途,他仍然自信地说:“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 虽然至死他都没有改变那个充满战乱杀伐的世界,然而所有的付出都有收获的一天,播下的种子总会有萌芽的一日。 纵使他传承的典籍都被人付之一炬,至少他的理念流芳百世,传承的不是文字,不是经义,而是精神,仁义的精神在那个世界代代相传。 无数人沿着他的脚步,企图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充满仁义。 虽然总是失败,总是被误解,甚至有人发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叹息,然而总有人还在坚持,总有道还在传承。 画面暗了,墨书站在黑暗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墨书在黑暗中,表情疑惑不解,他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用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念的,简而言之,他没听懂。 他睁开眼,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有几个纪元那么长,一时之间还没缓过来,迷迷糊糊地发现眼前有一截阴晃晃的东西,诶,这是什么?他伸出手想摸一下,突然惊醒。 “啊!你拿剑指着我干嘛?”墨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拿着剑指着自己的月胧阴,剑尖距离自己不足一寸,而自己的手刚才差点就碰到了剑尖。 天呐,这把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要是碰上了,割道口子是小事,要是用力一点,整根手指断掉都不好说。 月胧阴神色凝重地看着墨书,他刚从瀑布出来,就发现墨书被一本书笼罩着,一动不动,面带微笑,好像被什么妖精迷住了一样,而且他眼神敏锐地发现有道光影一闪而过,飘进了书里。 “恩?发生什么事了”墨书从月胧阴的神色中看出不对,正问道,突然光芒消失了,那本书,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月胧阴一把将墨书拉到身后,锋利的剑直直地指向那本书,喝道:“出来!” 墨书虽然不知道那本书里有什么,但还是配合地说:“快出来,不然我拿火烧了你。” 两人威逼利诱半天,那本书还是毫无动静。 “真的不出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出来我就烧了它!”墨书用燧石符,点起火,上前拿起那本书作势要烧了它。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不要啊,我出来,我出来!” 说完那本书竟无风自动地打开,翻到一页印有宫装仕女图的页面,那穿着白色宫装的女子竟然眨眨眼,化作一道光影飘了出来,而纸上的图画随之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墨书好奇地看着这从书里飘出来的光影,问道:“你是什么精灵?藏在书里意欲何为?” 凡走兽飞禽修炼化形谓之妖灵,凡山石草木修炼化形谓之精灵,所以墨书有此一问。 宫装仕女欠了个身,狡黠的眼睛一转,脆生生地道了一声:“主人!我不是精怪,是书中仙。是主人使得此书认主,所以我才得以出来的。” 墨书瞪大了眼,指了指鼻尖:“我?我什么时候让这本书认主了?我怎么不知道?”墨书摸不着头脑,他丝毫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让这本书认主了。 月胧阴仍是毫不放松地拿剑指着宫装仕女,他总觉得这个女子,来历不阴,透露着诡异。 宫装仕女楚楚可怜地说道:“主人,你先让这位姐姐把剑放下来嘛,这样指着人家,人家好怕啊。” “姐姐?你说阿胧啊,他是个男的啊,你看错了吧。”墨书猛地反应过来,会误会阿胧的性别,只有一种可能:“额,你看得见他的容貌?” 月胧阴一脸冷然,脸上看不出一点奇怪,还是那么丑陋的一张脸,哪里看得出什么端倪? 宫装仕女得意地说:“那当然,我是书中仙啊,可以看破世间一切幻象。” “原来如此,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他真的是个男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以前也怀疑过,所以,咳咳,他真的是个男人,货真价实。”墨书肯定地说,心想差点说漏嘴了,要是让阿胧知道我偷看他洗澡,天呐,墨书想到月胧阴恐怖的剑法,打了个哆嗦。 宫装仕女故作惊讶的说:“是吗?怎么会有这么、这么……的男人?” “我还以为是个姐姐呢?”心里却笑开了花,哼,娘娘腔,让你拿剑指着我,本姑娘可是很记仇的。 月胧阴脸色微不可查地黑了一些,这个家伙,看来背着我做了什么啊,不过还是把剑收了起来。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是说你是这本书的书灵?而这本书认我为主了?”墨书半信半疑地问道。 宫装仕女一本正经地说:“是的主人。您是五千年来,第一个符合这本书传承条件的人,白天的时候,您的浩然正气唤醒了这本书,也解封了我。” “传承?什么传承?”墨书眨眨眼,隐约猜到跟方才梦到的东西有关。 宫装仕女骄傲地说:“来自神秘东方古国的传承,儒之传承。” “儒之传承,儒?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人吗?”墨书不禁回想起在梦里看到的一幕又一幕,纵万民不解,吾道亦弥坚,这是多么坚定地信仰啊。 突然他眼神一凝,想到了一件事,为何在他梦里看过的世界,在任何典籍里都从未记载,墨书自问博览群书,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历史,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第五章书中精灵书中仙 桃树下,一个光影悠悠地飘在半空中。 “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儒?五行界自有史以来,修行皆以五行为本,从未听过有其他传承?”墨书不解地问,何况梦里的世界,战火连绵,诸国征战,而在五行界,除了天龙王朝于万年前建朝,从未有过其他国家,而在天龙王朝之前,就是氏族时代,更无可能了。 “这是自然,因为,这本书来自遥远的域外,来自一个叫做东方的古国,你没听过也很正常。”宫装仕女理所当然的回答:“你应该知道五行界的历史吧?” “恩,上古时期,天地间,无数行兽猛禽雄霸世界,它们天赋异禀,天生就会使用五行法术,而人族在那时不过是食物,毫无自保之力,勉强苟延残喘,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亿万年。” 墨书娓娓道来:“直到有五位天纵奇才的勇士,从行兽身上学会了五行修炼之法,分立五族,从此人族才得以与无数行兽分庭抗争,此后百万年,人族代有天骄,人疆域不断扩大,才有了现在的四域之地。” “主人果然学识渊博。”宫装仕女称赞道,又接下去说:“虽然人族占据了大多数地方,但还有许多险地被行兽盘踞,更有危险至极的域外是人族所不能踏足的地方,而这本书,就来自神秘的域外,一个叫做东方的地方,它的传承更是无比强大的传承。” 墨书不置可否地笑笑:“那又如何,就算这传承再厉害,恐怕我也不能将它发扬光大,我想你还是认他为主的好。”说着指了指月胧阴,表情仍是风轻云淡,却隐约有酸涩:“我想你还不知道,我的灵根只有一品,资质低劣,根本不会有所成就的,而他不一样,他天赋异禀,资质奇佳,我想他会更适合。” 宫装仕女诧异地说:“这本书,比神器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居然不要?”她有些不能理解,这本书每逢出世都会引起天下大乱,腥风血雨,谁不想得到,居然有人得到了还不要? “从来天灵地宝能者居之,我保护不了你,你另外择主吧。”墨书说完就不理她,自顾自闭目养神。 “你你你你你,你这个笨蛋!”宫装仕女气得跳脚,从来没见过这种笨蛋,宝贝送上门都不要的啊啊啊啊啊!!!! 只见桃林中一团光影在弹来弹去,煞是诡异。 光影跳了一会,平静了下来。 宫装仕女打量着这个连宝贝送上门都不要的家伙,恩,长得倒还顺眼,怎么脑子不灵光呢?啊啊啊,他要是不接受这本书,我岂不是又要被关进去了? 宫装仕女回想了一下她在书里呆过的千年岁月,眼神坚定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再进去了,在里面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无聊至极,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千年,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解开封印,我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 对了,这个家伙说他资质低劣,功力低微不能保护这本书,那么让他强大起来就行了,对了,这个世界修炼看的是灵根,但是这本书看的不是灵根啊!我怎么一时忘了呢? 宫装仕女越想越兴奋,她很开心地对墨书说:“喂,你不是说自己资质差吗?但是这本书不用看资质的,它修炼的是浩然正气,以五德为基础,你的浩然正气越强大,修炼地越快,跟你的资质根本没关系,怎么样?收下这本书,你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了?我跟你说里面可是封印了很多宝贝哦?” 宫装仕女充满蛊惑地对墨书说。 墨书心动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修炼了吗?” “对啊对啊!只要你愿意接受传承,你就可以修炼,天下第一指日可待啊。”宫装仕女满脸期待地看着墨书。 这时候突然插进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没用的,他快死了!”月胧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期待这个来历不阴的书灵有解决办法吗? 宫装仕女大惊失色,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的肥羊,额,不对,主人,难道是个短命鬼? 墨书眼神黯淡了下来,对啊,这该死的病,就算能修炼又怎么样,早晚灵力还是会被吸光,何况,只有两年了。 不可能啊,宫装仕女反反复复地看了看墨书,面相命格不像短命啊,怎么会这么说?他们两个不会骗我吧?她怀疑地看着这两个人。 “阿胧说的没错,我有病,活不了多久了,苟叔请过各种名医,都说我活不过十六岁,而我今年已经十四了。”墨书落寞地看着天空,这该死的病,纠缠了他十四年。 宫装仕女说道:“什么病?我看看?”说着就投进了墨书的身体里,她本是无形的灵体,进入墨书的身体自然没有问题。 墨书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干嘛进我身体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帮你看病,别乱动。”声音从墨书的腹中传来。 墨书和月胧阴面面相觑,过了半晌,又传来声响。 “天呐!好阴毒的封禁!” 宫装仕女钻了出来,面色凝重地说:“你不是生病,你被人下封禁了,这是一种恶毒的封禁,比之诅咒毫不逊色,谁跟你有深仇大恨,下此毒手。” 墨书不解地问:“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所中的是封禁之术?”封禁之术他从书中看过,相传是为了惩罚罪人而研究出来的术法,可以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族自繁华之后再也不复当年的团结,处处尔虞我诈,时时勾心斗角。 墨书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想到了,这种封禁既然是从小就有,那么到底是谁对自己下的,本来以为自己是因为有病被遗弃,现在想来,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么我的父母是否还活着?又是谁给我下的封禁呢。 一时间气氛凝重,无人作声。 “那,有没有办法破解?”过了片刻,墨书哑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的术法不甚了解,只能看出这种封禁是以噬阴虫为媒介,而且这人似乎刻意想让你痛苦得久一些,所以选择的是幼年的噬阴虫,它会不断吞噬你的灵力血肉长大,却不像成年的噬阴虫那样让你迅速致死。” 宫装仕女也有些震惊,她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恶毒,对一个小孩用这样的手段,她顿了顿又说:“但是,这样也留下了一线生机,如果你可以炼化它,这道封禁,反而会让你受用无穷” 不知道是否担心自己的父母,墨书今天格外冷静,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反应,那人既然下了如此恶毒的封禁,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让人破解了,他冷淡地说:“想必炼化它的条件很苛刻吧。” 宫装仕女赞许地看了一眼墨书,看来这个新主人不傻啊,才说道:“只要你比下封禁的人功力高就可以了,但是能够用出这个封禁,只怕也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如果是他,我想还是有希望的。”她指了指月胧阴,又看向墨书,“你嘛,再修炼个万年才有可能吧。” 果然不出所料,墨书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自己的敌人,竟然是这种级别吗。可是,如果不能炼化它,难道就这样不阴不白地死了吗。 他艰难的开口问道:“那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它发作地慢一些?”如果可以晚一些,哪怕晚几年就好,至少让我知道真相是什么啊。 宫装仕女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你有高阶法宝,哦,对了,你们叫符器,通过特殊的办法,或许可以暂时镇压它。” 高阶符器,自己一个三星行徒,连行者都不是,哪会有什么高阶符器啊,最高阶的就是阿胧那把剑了吧。 墨书把视线投向阿胧的剑:“我们俩最高阶的,就是这把剑了,这把剑是白师送的,他说是一把图腾器。” 宫装仕女摇摇头:“这把剑的品阶远远不够,至少也要跟噬阴虫持平才行。” 墨书绝望地说:“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宫装仕女想了好半天,又说道:“有!如果你有至刚至阳之物可以压制它,也还有一线生机。” “至刚至阳之物?”墨书喃喃自语,凡是阴阳之物,已经高于五行,远不是自己可以接触到的啊,我想就算是苟叔,也没什么办法吧。 “至刚至阳之物?”没人看见,远处瀑布后的山洞里,一个身着玄衫,面色苍白如鬼,身形消瘦异常的中年男子也默默地陷入了思考。 这边又陷入了僵局,突然宫装仕女一拍脑袋,激动地说:“至刚至阳,至刚至阳,我怎么忘了它!” “什么?”墨书满脸期待地看着宫装仕女,连月胧阴也紧盯着她。 宫装仕女垂头丧气地说:“哎呀,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它在哪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倒是说清楚,说不定我知道呢。”到底是牵涉到自己的性命,墨书激动地说。 “一匹马!” 墨书失望地说:“马?马能有什么用,又不是什么神兽,城里多得是。” “可是它不是一匹普通的马,传说它有祝融的血脉,它的名字叫赤骥马。”宫装仕女指着那本书说道:“你翻开书看看,是不是有一页有一辆马车,可是却没有马?” “赤骥马本是拉马车的八骏马之一,可是我们流落到这里的时候,由于空间乱流,封印松动,那八匹马当时都跑了出去,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啊!它的汗血至刚至阳,我想可以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噬阴虫。哎呀,当初不应该让他们跑出去的。”宫装仕女懊恼地说。 墨书还以为有了希望,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自己命该如此吗。 第六章让梦想扬帆起航 桃林里篝火渐暗,墨书又往里面丢了几颗火晶珠,火焰蹿得老高,林子里又亮了起来。 “哎,就算只剩一匹马在也好啊,这样很快就能找到其他几匹了,可是,它们怎么都跑了出去!”宫装仕女锤头顿足,如果真的找不到办法,这小子只能活两年,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待回那个地方了? “赤骥马,赤骥马。”山洞中的中年男子来回想着这个名字,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一直默然无声的月胧阴突然开口道:“是不是火红色的?”他刚才收到白师的传音,问赤骥马是不是火红色的。 “诶,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见过,就是一匹通体火红,脚踏火云的马?”宫装仕女激动地飘到月胧阴面前。 墨书也诧异地看着月胧阴,月胧阴跟自己一样在山谷里长大,怎么可能见过赤骥马,恐怕连书也没自己看得多。 “去上善学府的藏书塔看看吧,我好像在那里见过记载。” 月胧阴听到白师的传音,开口说:“上善学府的藏书塔可能有。” “那还等什么?快去吧。”宫装仕女一下弹了起来,这意味着她还是有希望摆脱书中生活了吗。 “上善学府?”墨书心情有些复杂,寒小姐,好像就去了上善学府。 “快,我们出发吧,时间就是生命啊!”宫装仕女激动地跳来跳去。 墨书错愕地看着宫装仕女:“上善学府位于玄州边界,距此上万里,中间经过不少山岭荒野之地,你确定我们就这样走?” “额,不这么走,怎么走啊,你又不会飞。”宫装仕女鄙夷地看着墨书。 墨书无奈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至少要准备一下吧,这一去,至少也要一两年吧。” “哦哦,好吧,那你快准备啊。”宫装仕女一刻也停歇不下来地飞来飞去。 “今天很晚了,阴天再收拾吧。”墨书看了看宫装仕女,问道:“你就打算这样飞来飞去?你晚上不回去了啊。”说着指了指书。 “才不回去呢,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啊,我在里面关了上千年啊!!!”宫装仕女愤懑地说:“都怪原来那个主人!没事跟人家打什么架啊,打架就算了,还打输了,输了就算了,还不知道跑,然后就挂了!然后我就被关在里面了!” 三人,不,是两人一光影围坐在篝火旁。 墨书不解地问:“既然你们来自域外,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啊?”人类尚未踏足的域外,往往有恐怖的行兽盘踞,更有无尽的空间裂缝,即使你有再高的修为,进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原来的主人跟人打了一架,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空间碎裂,我就跟着这本年掉到这里了,那时候里面很多东西散落了,其中就包括八骏马,而我就被关在里面几千年!”宫装仕女撅起嘴,讲起来还是气鼓鼓的。 墨书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这本书到底传承了什么,我怎么就让它认主了,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呢。” 宫装仕女一脸严肃地说:“这本书,传自上古圣人,据说只有大仁大义大智慧的人才能令它认主,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只是生活在里面而已,也是一知半解,很多功能需要你自己发掘。” “话说我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墨书问道。 “名字?我叫什么呢?我好像忘了。”宫装仕女神色迷茫地说,不知道是否在空间乱流中受了伤,她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很多很多记忆,脑子有些混乱。 “天呐,居然有人连名字都会忘。既然现在我是你的主人,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墨书一字一顿地说。 “颜如玉。” “颜如玉,颜如玉,好吧,从今天起,我叫颜如玉。”宫装仕女一下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一夜无眠,一夜声响不绝,墨书与颜如玉畅聊着,月胧阴看着墨书唾沫横飞,不由嘴角带笑,连天空中的圆月都看得顺眼不少。 当朝晖洒满大地的时候,往常应该还在睡觉的墨书早已忙碌起来。 收拾好,二人向白师拜别之后,就去了启灵城,上善学府所在的无边城距离这里有五六万里,所以有必要买一样代步的符器。 墨书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阁楼,大步跨进,月胧阴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更像一个侍卫,而颜如玉为了不引人注目,躲进了书里。 刚走进这间店铺,就有伙计走过来招呼:“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吧?要买什么?”伙计本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脸,看到跟在后面一身白衣,面目丑陋的月胧阴,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啊。 “我想买一件长途代步的符器,能飞最好。”墨书朝伙计说道。 伙计眼前一亮,在这偏远小城里,能用得起飞行符器的可不多,看来来了大客户啊。脸上扬起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有,我们这百宝斋里什么都有,这位公子楼上请。” 伙计半弓着身子在前面带头,墨书跟着上了二楼,上了二楼,伙计走到一个穿得金光闪闪的老头身边,小声地说:“掌柜,这位爷要买飞行符器。” 那老头两眼一亮,墨书隐约间好像看到他的眼神泛起莹莹绿光,如同看着晶币一样看着自己。 老头快步走过来,殷勤地对墨书说:“我们这飞行符器有很多种,有用晶石的,跟不用晶石的,还有带法术的跟不带法术的,不知道公子喜欢哪种。” 墨书挠挠头,没想到买件符器还这么复杂,符器出自符器师之手,虽说也与符文有关,但是相比较而言,符器要比符箓高级些,他长这么大,好像还没用过符器。 “就是想买个代步的,带不带法术无所谓,至于用晶石跟不用晶石有何区别?”墨书问道。 “这公子可就有所不知了,不带晶石的,什么级别的符器就要相应的修为才能用,而且消耗的是使用者的行力,可以说消耗巨大,只能用在短时间内的飞行,价格上要低一些;而用晶石的,消耗的是晶石的行力,只要你有足够的晶石,即使你毫无修为也是可以用的,嘿嘿,当然这个价格也要高一些。”老头搓着手指头说。 “哦,那就买个用晶石的吧。”墨书心想还是买个任何时候都能用的保险一点。 老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看来真是来了个大客户啊,要知道用晶石的符器的价格差不多是不用晶石的十倍之多啊。 “那公子看看这款符器,名叫天空之船,高达五转,出自四品符器师之手,称得上是行者境最高级的符器了,可以承载千斤重物,里面更是居室厨房一应齐全,但是速度不是那么快,一个时辰大约可以跑二百多里路,而且船身雕刻了不少防御法术,安全无比。”老头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雕琢精致的小船 墨书心下算了一下,嘀咕着:“一个时辰二百多里,到无边城有六万里,岂不是要走二十天?” 老头竖起耳朵一下就听到了,笑着对墨书说:“公子要到无边城?是否要去上善学府啊?” “你怎么知道?”墨书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呵呵,要说这几个月最火的事自然是五府招生之事了。”老头笑咪咪地说:“如果是为了参加上善学府的招生考核,那公子大可不必担心,考核之期,还有四个月呢!” “啊?”墨书还真不知道上善学府几时招生,因为他压根不是冲着上学去的!不过心下还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四个月,进不了学府也做不了别的事情,看来只好慢慢等了。 “所以用这款天空之船最好了,一路上还可以看看风景,舒舒服服地就到了,既避免了奔波之苦,又欣赏了锦绣河山。”老头恰如其分地继续推销着天空之船。 “那就这款吧,多少钱?”墨书大大咧咧地问道。 老头递过东西,笑眯眯地说:“承惠七百晶币。” 墨书不由咂舌,这符器果然贵啊,一张行者五转的符箓最多不过十万晶珠,也就是十晶币而已,这符器的价格,竟然是它的七十倍。 还好苟叔给我留了好多钱,咱是有钱人,不怕不怕。 墨书从青龙戒中掏出一块水蓝色的石头,扔给掌柜,又说了一句:“顺便有没有其他路上可以用的东西啊,都买全吧!” 老头眼中的光芒更亮,又给墨书介绍了一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符箓,加起来,掌柜还找回了二百晶币,这晶石的购买力果然惊人! 墨书买完东西,出了城,就掏出那只精致的小船,又拿出一颗晶石,镶入船底,念动法诀,小船变成了一艘五丈的船只,船头挂着蓝帆,写着天空之船四个大字,甲板上伸展出一道光桥到墨书的脚下。 墨书踏上船只,扬帆起航了! 而在启灵城内,一个鹰钩鼻的大汉拍着桌子说:“你亲眼看到他坐上符船走了?” 一个小的点头哈腰地说:“属下尾随他们走到城门,亲眼看到他掏出一件符器,变成一条船然后就走了,随行的还有一个丑陋无比的侍卫。” 大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背负着手站立,心中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同样,在启灵城另一处,一道道关于墨书离开启灵城的情报正高速传播,传向遥远的未知的地方。 墨书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今天的太阳份外温暖,仿佛预示着光阴就在前方不远处。 风中依稀传来歌声: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 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 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第七章五德六艺必修课 夜色如幕,今天是八月十五,满月当空,分外阴亮。 一个幽暗的山洞里,点着一堆篝火,一个蓝衫少年正盘坐在篝火旁,抖若筛糠,嘴唇发紫,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 一个穿着白衣,仪态非凡却面容丑陋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摆弄着一个三足的圆鼎,不时往里面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巴掌大长得像小人般的药材,也有泛着红光,一看便知不凡的行丹,都是些天灵地宝。 还有一个光影,围着圆鼎转来转去,口中啧啧有声:“这个鼎不一般啊,上面的符文浑然天成,比那把破剑要高级多了啊,还有这些东西,品阶不低吧,你看这颗火系行丹,起码得有五转吧,看来你们俩身家丰厚啊。” 这行人正是出发去上善学府的墨书三人,今日又是月圆之夜封禁发作之时,本想在船上泡药澡的,可谁想圆鼎一掏出来,那天空之船好像承受不住一样失控,不知道那掌柜说的天空之船可以承千斤之重是真是假,反正结果是,每到十五,他们就不得不降落找地方,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在搬弄东西的,自然是月胧阴了。 陆陆续续扔了九样东西后,月胧阴从怀中掏出三张丹火符,贴在了圆鼎的三个鼎足上,圆鼎上玄奥的符文亮起,不一会,鼎中的药液沸腾开了,顷刻药香缭绕。 月胧阴走过来,将已经痛得无法动弹的墨书一把提起,放进鼎中。 刚一入鼎,墨书身上的衣物就被烧成灰烬,可见这鼎中的温度是何等惊人,滚烫的药液碰上极寒的肌肤,墨书拧成一团的五官舒展了一些。 每逢满月,苟叔都会让他泡药澡,这药液可以大大缓解封禁带来的痛苦,而这三足药鼎更是不凡,老远都能感受到热气翻滚,而一旦贴上丹火符,顷刻一鼎冷水就能烧成沸水。 药液的配方不知道是苟叔从哪里得来的,都是些刚阳的宝物,而墨书越长大,这配方里的药材的品阶也在逐渐升级,一次药澡就足以让一个富裕人家倾家荡产。 苟叔就是为了这个才常年奔波在外的吧,墨书在心中叹了口气,苟叔把他跟阿胧捡回来,还为了他的病四处奔波,哎。 墨书想到自己的青龙戒里塞满了足够自己用一年的药材,心中更是沉甸甸的。 月胧阴抬头看看,视线仿佛可以穿透幽深的洞壁一样,又看了看鼎中的墨书,神色凝重,心中默念:午夜,要到了。 月亮升到了正中,厚厚的洞壁阻碍了月光的脚步,却阻止不了墨书身上封禁的发作。 墨书苍白的皮肤上有灰白的符文隐现,密密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 猝不及防地一阵痛苦袭来,打断了墨书的胡思乱想,他痛得脸都挤成了一团,清秀的脸此刻显得有些面目狰狞,他紧紧地握住脖上挂着的一个饰物,好像所有痛苦都找到了藉慰。 墨书身上的符文开始游动,如果颜如玉此刻再进墨书体内看看,可以看到那符文正是无数细微的泛着死灰色的噬阴虫组成的,月光投射在墨书身上,噬阴虫开始活络起来,在墨书的经脉里游走,将墨书的血肉精华一点点吞噬,噬阴虫逐渐壮大,痛苦越发肆虐。 这等痛苦,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大喊大叫了,可是墨书现在只要一想到,这封禁可能是自己的仇人下的,紧咬牙根,将几近溢出的呻吟,生生咽回去了,绝不能被这点痛苦打败,如果连这点痛楚都克服不了,怎么能够打败强大的敌人呢。 墨书已经禁不住在鼎中翻滚了,颜如玉清晰地听到他牙齿的咯吱声,她飘忽不定的身躯安静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一声不哼的墨书,心中暗赞,上千年来,她跟着这本书漂泊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优秀的青年才俊,偏偏这本书就挑中了他,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这份毅力,就不多见。 灰白色的符文快活地游动着,噬阴虫畅快地饱食着,墨书痛苦地挣扎着,却还是一声不吭,只有隐隐约约的低低的嘶吼,那是他痛到极致又咽回去的闷哼。 过去了半个时辰,满月逐渐向西边移动,墨书身上的符文平静了一些,不再像虬龙一样游动,而是静静地浮现着,墨书也平静了一些,喘着大气,最痛苦的时候过去了,虽然四肢还是痛得恨不得剁掉,但是与刚才比起来要好多了。 墨书虚脱地躺在鼎里,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汗液和水汽的混合物。 而随着丹火符耗尽了能量,黯然无光地掉落在地,药鼎身上的符文也暗淡了下来。 鼎中漆黑的药液也耗尽了药力,变成了一湾清水。 墨书挣扎着爬出鼎,穿上了衣服,喘着大气,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呼,终于结束了,每个月这么一天真是比什么都准时。” 颜如玉等墨书穿好衣服,飘到了他面前,支着下巴看着他:“看不出来你还很硬啊,这么痛都不哼一声。” 这四个月来,颜如玉本性暴露无疑,原来是一口一个主人,现在都是小子小子地叫,墨书也毫不在意。 呵,你要是每月一次,不间断地坚持十四年,你也会习惯的,墨书在心中叹息,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痛苦啊,快点找到赤骥马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了,爹娘,你们,还好吗。 墨书想着又摸摸脖子上的饰物,那是苟叔捡到他时,他身上唯一的饰物,想必应该是他的亲生父母留下的。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赤骥马啊!墨书想着龇牙咧嘴地问道:“对了,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啊?” “你这表情真难看。”颜如玉毫不留情地打击他:“照地图看,已经快接近玄州边界了,再有两天应该能到上善学府所在的无边城了。” 知道学府的招生,在八月末,墨书便一边修炼一边赶路,本来一个月的路途,走了差不多四个月。 墨书捶捶脚,拿出那本尚没有名姓的书,你问为何没有名字,颜如玉说这本书的名字内容都因人而异,也许符合了创造它的人的本意,因材施教,当墨书达到了这本书的要求,可以自行命名。 经过认主,他已经可以看懂书中的内容了,果然与颜如玉上一届主人所看到的内容不一样。 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诗,浩然正气惊天下,仁义无双麒麟子。 写的可不正是墨书吗?只是何为麒麟子呢?墨书百思不得其解,就不再多想。 而第二页,则是列着十一项名目,曰五德六艺,颜如玉说,五德六艺是历代传承者的必修课。 五德曰:仁义礼智信,下面标着墨书现在的进度。 仁16;义14;礼9;智11;信3 第一次看到仁义值,墨书就想,应当是那日在集市的举动使得仁义值大涨,方才使这本书认主吧。 颜如玉所言,若是五德能有一项达到60,将会修成一门神通。 五行界多修术法,而神通乃是与生俱来的体技,与术法大不相同,有神通的人可谓是万中无一,而能够修炼的神通更是闻所未闻。 墨书在垂涎三尺之余也只能无可奈何了,这几个月他穿州过县,也做了不少好事,这仁义也才涨了一二点,这神通,短时间内是与他无缘了。 看到下面六艺的情况,墨书更是感到头疼。 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下面标着墨书现在的进度。 礼0;乐0;射0;御0;书11;数0 一看便知如何惨烈,一堆零蛋,礼、御、数,皆传自东方古国,在五行界可谓是闻所未闻,乐、射二艺,他倒是知道,可是一时之间去哪里学习呢,唯有书这一项,应当是与墨书所精通的符箓一道有些共通才有数值的。 可是颜如玉说,这书中封了几把神兵利器,唯有六艺达标才能启封,可是至少也要达到60啊,想想 自己最擅长的书都只有11点,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当下还是寻找赤骥马要紧,这些只好徐徐图之了。 墨书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 就不再多看,盘膝修炼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天是生命的尽头。 五行界的修炼,原本皆运行于经脉,存于丹田,而五德的修炼,却是存于五脏,心肝脾肺肾。 他运行功法,看到五脏都各自被一团光芒包围着,其中肝肺的光芒最亮,闪着青光和白光,包围着肾脏的是一团略小的黑色光芒,而再小一些就是包围着心脏的红光,最微弱的是脾脏的黄光,几乎微不可见。 修炼是要看灵根的,而现在五德就是他的灵根,说来也巧,五行界的灵根分五行,而五德也恰好对应五行。 每一系灵根的潜能都分为十品,假定一品的修炼速度为一,二品就是二,九品就是九,若是有几系灵根,即使单系潜能差了些,叠加起来也比单系要快的多,故而,灵根是越多越好,然而五行界,都是单系灵根多,两系都罕见得很。 但是有一个例外,就是十品灵根也称为天灵根,据说天灵根的修炼速度远远不止十这么简单,但是自古只有上古五帝及其后裔出现过,故此谁也不知道这天灵根到底有何妙处。 墨书本来的一品水灵根,在这几个月里,早就被噬阴虫吞噬地干干净净。 现在他的灵根,完全是依照他五德的进展所体现的,成了五行灵根五品,比原来的速度快了五倍! 更重要的是,五德修炼而来的灵力,不知为何竟然不会被噬阴虫所吞噬。 这四个月来墨书不断修炼,此刻已经到了快冲击行者的境界,让他颇有些期待的是,他五行中的第一行,会是什么呢? 五行境是修炼的第一个境界,五行境的人皆称为行者,行者五转,一转就是一行。 第一行,也是本命属性,将关系着未来的职业选择,木系平和,多为丹药师,火系炎猛,多为符器师,水系善柔,多为符箓师,土系厚重,多为阵法师,唯独金系,锐气过重,只适合成为剑修,但往往攻击力要比同境界的高得多。 墨书原本是水系灵根,可现在五德却是仁义最强,即是木金两系,所以说这五行的第一行,金木水都皆有可能。 山洞里有三团光芒,篝火的红光,颜如玉的白光,墨书不均匀的五芒光。 而山洞外,一轮红日也将要升起了。 第八章水系学府之上善 两只威严的玄武石像盘踞,玄铁铸就的大门寒气森然,千年冰魄木做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上善学府。”墨书不禁念出声,这匾额上的字,却不是现在五行界惯用的龙文,而是早已失传的水行文,水行文乃是上古五行文之一,是先民从水中生灵的纹理中悟出,含有天地至理,而现在广为流传的水行符箓,大多从水行文演变而来。 墨书原本是水系灵根,画的符箓大多是水系居多,是故对水行文也颇有研究。 若是平时看到这么难得地水行文真迹,墨书必定要研究一番,可是今日,墨书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身边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月胧明瘪了瘪嘴,这人可真多啊。 八月二十五,是上善学府五年一度开府招生的日子,上善学府贵为青赤中白玄五州最顶级的五府之一,收学员的要求极为严格,而且一旦入学,必须要达到五转行者才能毕业,须知行者五转即圆满,五转行者已经有资格踏出五行结界,去四域闯荡了。 正是因为毕业的要求如此严格,故而五州最高的五座学府都是五年一开府的,否则一年一开府,学府的学生怕是要越收越多了,上善学府自然也不例外。 墨书三人经过四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到达了上善学府所在的无边城,等了几日等到八月二十五,一大早就来了城外学府门前等候,不曾想低估了上善学府身为五府之一的吸引力,今日这学府门前的人,岂是一个多字了得。 摩肩擦踵,人山人海,幸亏月胧明一张恐怖的脸,吓到了不少人,他们俩才得以挤进来,至于颜如玉,本来是不愿意回书里去的,被墨书一吓唬,真怕有什么老怪物发现了她的真身,抓去炼丹,才不情不愿地钻回了书里。 上善学府在无边城外的无边山脉下,正对着无边海,门前修建了一个极大的广场,此刻却也显得有些狭小了,而广场中央有一处高台,上面树立着一个雕像,据说是上善学府的创始人,也是上善学府的第一任府主。 墨书本来站在上善学府的正门前,被蜂拥的人群挤着挤着就到了高台边上,他看了看雕像,雕像是一大块水行晶石雕成的,光这么一块水行晶石,就不知道价值几何了,而雕像的模样是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慈眉善目的,双手背负着,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眺望远方,墨书一怔,那个方向,可不是无边海吗? 上善学府位于玄州边界的无边城,而无边城得名于无边海,若问五行界最神秘的是哪里,毫无疑问是无边海,上万年来,人族征服了无数险地,开辟了广阔的疆域,却始终没有征服这片湛蓝的海洋。 传说,海中有上古仙人留下的府邸,有无数神兵宝物; 传说,海中有千万年前的神人沿着这片海洋寻道的痕迹; 传说,曾有阴阳境的大能御剑飞行了数年都没有看到边境; 无论是何种传说,总之,无边海,是一处诱惑又危险的存在,万年来,多少英杰前赴后继,却始终没有揭开无边海神秘的面纱,她如同一位绰约又神秘的处子,诱惑着你进入,痴迷,沦陷。 想来这位府主也对无边海十分向往吧,墨书看着雕像的眼睛想了出神,突然一阵惊呼将他吵醒。 “看,那是龙吗?什么人竟然拿龙当坐骑?” 墨书闻言一看,一个华服高冠的少年骑着一条丈余的坐骑自广场东方而来,本来挤得满满的行人,愣是给让出了一条道。 那坐骑头角峥嵘,长得与龙有几分相似,墨书顿时失笑,这是什么龙,充其量不过是条伪龙,应该是一条裂地龙吧。 自人族修炼以来,颠覆了行兽的统冶地位,也降服了不少行兽作为坐骑。 行兽分为十品,十品为最,品阶代表的是血脉的潜能,与人族的灵根是等同的。 裂地龙,五行属土,龙的后裔之一,位列五品。这条裂地龙,长约一丈半,大约有相当于三转行者的修为。 骑龙的少年华服高冠,典型的天龙子弟打扮,一脸倨傲,进了广场看到这么多人,仍然是骑着裂地龙横冲直撞地进来,也不怕冲撞了人,众人纷纷躲闪,看着少年袖口纹着一条袖珍的三爪应龙,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一会,又是阵阵惊呼响起。 “天呐,这又是什么神禽?”南方,一头神骏的青鸟驮着一个少年从天而降。 不一会,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从西方而来,背上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而后,不少骑着行兽的少年少女络绎而来,大多是十来岁,都是些大族的后裔。 他们零散地分布在广场各处,孤傲地站着,周围都空出一大片,只是相互点点头,也不攀谈,寻常子弟更是不敢上前逾越了,但是最显高贵的还是最先来的那三人。 一时之间,偌大的广场倒是越发安静了,只有些零碎的交谈,都是在讨论这几个贵族子弟的身份。 等了一刻钟,日头渐高,突然墨书眼前一片蓝汪汪,原来是广场圆台中以雕像为中心射出一道通天蓝光,等到光芒暗去时,圆台上已经多了几个人,都穿着玄衫,一个长髯飘飘的老者,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还有一男一女大约二十来岁。 那老者开声道:“今日是上善学府五年一度的开府招生之日,劳烦诸位久等了,在下忝为上善学府第九十九任府主,主持今日招生事宜,在座的可是要报名加入我上善学府?” “正是,在下应尧庭,代家父向府主问好。”骑龙的少年,远远一拱手向府主示意。 “哦,原来是应帅的嫡子,据我所知,贵脉一向是土系,进的是厚土学府,你为何要进我这水系学府啊?”府主捋着长须问道。 “只因在下是水土两系灵根,故要来贵府从学。”少年朗声道。 广场一片哗然,“天呐,水土两系,看来再过千年,这应龙一族,要更进一步了啊!” 五行界大多为单系灵根,多系灵根实不多见,而且应龙一族的土灵根绝对有七品以上,若是这水灵根也不弱,两者一叠加,资质非同凡响啊。 “哦,应公子果然天赋异禀,那就请稍等吧。”府主一挑眉,转身朝另一边,神骏青鸟驮着的少年问道:“鸾公子,你木系九品灵根早已传遍五行界,又是来我这水系学府作甚?” 原来这青鸟驮着的鸾叶鸾公子,属青鸾一族,八岁测灵根的时候就测出木系九品灵根,名满五行界,不知道他又是来这里作甚。 鸾叶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在下现今行者三转,这金生水却是无论如何参不透,故而想向府主求教一番。” 又是一片震惊之色,名门望族子弟果然不凡,五行界的子弟,大多八岁测灵根开始修行,这鸾叶至今修炼也不过六年时间,已经行者三转了,寻常人不过都是刚踏入行者而已。 墨书撇撇嘴,见多了变态,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要知道月胧明现在都快五转圆满了。 “如此甚好,不知道白小姐,又是来我这偏远小府干嘛?”老者前一刻还嘴角带笑,待转过头看到骑老虎的少女,就有些苦笑了,天呐,这个小魔女,来这干嘛。 骑虎少女乃是白虎域霸主之女,唤作白芊芊,名字取得是相当不符合其人,哪有一点芊芊的样子。 从小骄纵蛮横,不知惹了多少祸事,逼得他父亲不得已把她送回祖地白州,交由族中长辈教导,可是族里的长老们,大多是孤独鳏寡,看到小姑娘聪明伶俐,更是疼爱有加,宠得无法无天。 连族中图腾白虎神兽的后裔白玉虎,也给她当坐骑,那可不是普通行兽啊,据传是白虎神兽的直系后裔,虽然年岁久远,血脉稀薄,品阶却还是有七品之高,有了这等助力,她在五州更是纵横无敌手,打怕了一众纨绔子弟,可谓是声名远扬。 且白虎族乃是上古五帝,白帝的直系后裔,除了金系,从来没有出过其他属性,难道这白小姐也打破了惯例,也是多系灵根? 白芊芊自一进来,就四周顾盼,好像在找什么人,听到府主的话,娇蛮地答了一句:“老头,我来上学,关你什么事,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收我吗?” 座下白玉虎仿佛也听懂了小主人的话,一双虎眼瞪得像灯笼一样大,紧盯着府主,两只前腿略略下蹲,紧绷着肌肉,虎纹起伏着,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扑上去吃人一样。 “呵呵,白小姐肯赏光来我这小小学府,老头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收呢。”府主有些尴尬,咳了两声,话风一转:“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考核,马上就开始了,有意入我上善学府的,站在广场之内,无关之人请先退出。” 一阵脚步声,不少陪同而来的人,退出了广场,站在了四通八达的走道之上。 府主看人都站定了,正要说话。 白芊芊左顾右盼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有些急了:“老头,再等一下,还有人没到。” “等什么等,来不及就让他再等五年吧,我们时间宝贵。”应尧庭冷冷地说。 “应公子说的是,这时间是大家的,不能为了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有谄媚之徒附和道。 白芊芊对着应尧庭怒目而视,就要开骂。 而府主看着周围等待的人,无奈地正要开口,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迟了。” “寒小姐。”墨书眼神一痴,喃喃自语。 一个高挑的白衣少女,背负冰剑,缓步而来,一人一剑,冷意袭人。 第九章万年一见天灵根 旭日当空,广场上的人们却觉得有些凉意森然。 白衣少女,背负长剑,缓步走来,蒙着面纱看不清面貌,众人却经不住想象,那面纱之下,是何等惊世容颜,刚才那清冷空灵的声音,正是此人所发。 看墨书痴迷的眼神,不消说,这人自然就是墨书心心念念的寒小姐寒轻容是也。 “寒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来不及了呢!”白芊芊看着来人,欣喜地说。 墨书却被白芊芊的声音唤醒了,叹了一声,却不知为何,拉着月胧阴悄悄地走了几步,正好挡住了寒轻容的视线。 寒轻容走近了,才发现身量颇高,比寻常男子都要高些,大概五尺九寸,她走到白芊芊身旁,淡然地笑笑,也不答应,朝着府主一拱手,歉意地说道:“在下路上耽搁了,迟来一步,让诸位久等,深表歉意。” 府主摆摆手正要开口,示意无妨,却被人抢白了一步。 “寒小姐严重了,早知道是寒小姐要来,在下必定让府主再多等一会,我想大家都会同意的。”原来是应尧庭远远一拱手,恭维地说道。 许多人随声附和着。 “寒小姐不必道歉,我等也是刚刚到此。”鸾叶也开声说道,声音如水般柔和。 墨书心中默然无语,看来寒小姐身份果然不一般,不然这些贵公子,会这般讨好她呢。 白芊芊气鼓鼓地:“哼,这些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寒轻容自然是心知肚阴,摸了摸白芊芊的脑袋,让她不要多言,就安静地站着,不再多说话。 府主刚才再三被打断,也不恼怒,一挥手:“那我宣布,入门考核开始。” 然后一个极大的水蓝罩从广场中央的雕像升起,包裹住了整个广场。 整个广场,好像处在了水世界当中一样,不一会,水蓝罩中飘洒出许多蓝色的光雨,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这是测灵术吗?上千人的测灵术,上善学府果然不凡。” 测灵术,顾名思义,是用以测量灵根的法术。 墨书好奇地伸出手,看到蓝色的光雨落在手中,就渗透了进去,不一会,墨书的周围亮起五道光柱,其中青白两色的最高约有一尺半,红黑二色差不多高,有一尺左右,黄色的光柱最低。 他抬头看看,周边都是高高低低的光柱,黑色居多,毕竟是水系学府,来报名的,自然是属水的居多。 应尧庭果然是水土两系,黄色的光柱七尺,黑色的光柱只有二尺,看来虽然是两系,水系的资质却不是那么好。 再看看鸾叶,九尺的青色光柱,分外阴显,而白家的小魔女竟然也是九尺的白色光柱,就令人有些诧异了,没想到这丫头虽然刁蛮,资质倒是好得令人羡慕。 墨书再转过去看,他一直都知道寒小姐资质应该很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好,比之豪族一点不逊色。 一道水蓝色的九尺光柱笔直而立,分外醒目,冰灵根九品!冰系出自水系,传说水灵根九品以上,就有可能变异成冰灵根,而且变异的灵根往往较之平常的灵根更为优秀,没想到寒小姐竟然是冰系九品灵根! 广场上一时寂静无声,墨书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为何大家的眼光好像都在看向我?诶?不对,不是我,是我边上。 墨书这才转过脑袋,看到身边一道高得出奇的黑色光柱。 “一,二,三……八,九,十?”墨书点着手指头一截截地数上去,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嘶……”墨书听到一阵很大的吸气的声音,很多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月胧阴,还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地数着。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是天灵根呢?”应尧庭脸色铁青,自己几个名门望族之后,同为九品也就算了,没想到,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一个乡野丑陋小子,居然是天灵根,天灵根啊,除了上古五帝的后裔,从未听过有人达到过十品! 鸾叶惊异地看着月胧阴,这个少年不知道是哪个贵族后裔,水灵根,难道是早已绝迹多年的玄帝后裔吗? 白芊芊有些嫌弃地看着月胧阴,资质虽好,不过这人长得也太太太丑了吧? 寒轻容则是一时没认出来,可是一看旁边努力想躲闪的墨书,马上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只是心下有些纳闷,他的容貌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墨书刚刚一看到月胧阴的光柱,立马意识到自己会被发现,刚想躲躲,就被发现了,他尴尬地朝寒轻容笑笑,就淡定地站在原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了。 大家都在关注万年一见的水系天灵根,墨书却注意到府主看向月胧阴的眼光分外火热,不知道是否错觉,好像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水系天灵根,我们等了一万年了,是你吗。 府主收起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情,宣布道:“第一轮遴选结束,请光柱在六尺以下的人退出广场。” 唰唰唰,广场空了一大片,墨书看了看周围,神色忧伤,幸亏自己做了两手准备,他朝着府主,朗声说道:“府主,听闻贵府还有招收特殊的学员,不知道是否如此?” 府主捋着长须说:“是的,凡是丹药、符箓、符器、阵法小有所成者,可以破格入府。不过。”话语一转:“特殊学员的招收,早在一月前结束了啊?小友不知道吗?”府主诧异地看着墨书。 “啊?”墨书一脸郁闷,他真的不知道啊,他以为都是一起的,这可怎么办,进入上善学府关系到赤骥马的下落,他是势在必行的,难道真的要拿出白师给的信物吗?白师出发之前,给了他一件信物,说到不得已之时,可以交给府主,府主必定会通融一二,可是现在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墨书正在内心挣扎的时候。 “他进,我进。”月胧阴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这……”府主这下可为难了,且不论这个人是否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就算不是,万年一见的天灵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啊。 “还请府主通融一二。”寒轻容清冷的声音传来。 白芊芊疑惑地看着寒轻容,她不知道为什么寒姐姐会为这两个人说话,难得寒姐姐认识他们吗? 墨书复杂地看向寒轻容,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侠义心肠的寒小姐啊。 “既然二位开口,那老夫就破例一回,不过,就算是特殊学员,也是要参加测试的,不知道这位公子哪项有特长之处啊?”府主笑眯眯地看着墨书说道,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能不能通过测试,为了水系天灵根,都要把这两个人收入府中。 “符箓!”墨书信心满满地回答,以前由于修为限制,一直不能制作更高级别的符箓,前几日他刚刚突破了行者,早就跃跃欲试了。 “好,那就请这位公子入府接受测验吧。”府主一挥手,“霜玲,带这位公子进去测验。” 一直站在府主身边的二十来岁的女子应了一声,就带了墨书往上善学府去了。 墨书跟着霜玲走了半天,发现她绕过了正门,也不发问,只是默默跟着。 倒是霜玲开口解释道:“大门只有你们通过了遴选,正式入府之时才会开启的。”说完就自顾自走,墨书也没有搭话,他突然想到,刚才府主他们是怎么出现在广场中央的,好像是一阵光芒过后就出现了,难道用了传送阵? 正想着,就走到了,眼前是一排房舍,两人刚走到门前,就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迎上来:“霜老师,今日不是学府招生之日吗,怎么您来这了?”男子虽是朝着霜玲说话,一双眼睛却好奇地看着墨书。 墨书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只见这男子一身显瘦的玄衫,却依然显得圆滚非常,油光可鉴的脸上挤着一双芝麻绿豆大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自己,他不禁失声笑了出来,又意识到了这样不好,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位公子,要参加符箓考试。”霜玲意简言赅地说。 “哦,那我去准备,不知道这位公子要制作什么样的符箓?”胖子一脸了然,这特招生的考核早已过去了,这位公子恐怕有后台啊。 “不必了,我亲自准备。”霜玲说完便带头走去,墨书一路捂着嘴跟在后面。 突然霜玲停下了脚步,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里面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个调墨的砚台,一只毛笔,还有一些画符调墨必备的工具,显然这是一间制作符箓的静室。 霜玲把他领到桌前,说道:“你要制作什么样的符箓?需要用到什么材料?” 墨书这才缓过气来,静静思量了一会,问道:“不知道要通过这考核,至少需要制作出几品符箓?” “一转下品。”符箓行者期分五转十五品,制作什么品阶的符箓都需要相符合的修为。 “那劳烦老师为我取来,翻土蚯的行丹一颗,一转即可,碧格猪的精血一管,符纸要岩蛤的腹皮所制的。”墨书思索了片刻,报出了几样东西,他打算制作一张一转下品的沼泽符。 霜玲转身出了静室,墨书便着手准备着制符的前期工作,正在这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起。 第十章峰回路转终入府 静室里,嗡嗡的声音响动着。 墨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约一寸见方的,小巧玲珑的印章,看不出什么材质。印章上面刻着的,正是墨书二字,而这小印章的顶部还未雕刻,只是一个小小的圆球,圆球上系着一个一寸半左右的卷轴,正是这卷轴发出的嗡嗡作响的声音,原来是传音符有人传来了简讯。 墨书念了一句口诀,那卷轴便唰一声,展开了,上面符文漂浮着,正好组成了一句话。 墨书看完,不禁苦笑。 过了盏茶功夫,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少年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嘴角微张,好像有细微的光亮闪过。 霜玲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她不禁气煞,这才出去多久,这小子就给睡上了?心中有些失望,刚刚看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真有没被学府发现的符箓天才,没想到,哎。 霜玲失望地叫醒墨书,“小子,醒醒。” “唔,吃饭了吗?”墨书揉揉眼睛,无精打采地挣扎起来,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气,睡意朦胧地说:“老师你回来了啊?” 霜玲把材料往桌上一扔,赌气地说:“材料已经拿回来了,请吧。”哼,不是吃就是睡,我看你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诶?这就是岩蛤的腹皮做的符纸啊?”墨书立马精神百倍,拿起符纸翻来覆去地看,“呵呵,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你没见过吗?”霜玲粉面含煞,符箓师制作符箓的前提是建立在对符纸和符墨的全面掌握上,连符纸都没看过,还信心满满地要画符?刚才岩蛤的腹皮做的符纸正好用尽了,她还特意去库房寻找了一番,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没见过。”墨书老老实实地回答:“听别人说岩蛤的腹皮画土水两系的符箓效果极好,所以想拿过来画水泥符试试。” 水泥符,三星,水土两系,百姓筑房常用的一种符箓,将泥水混合在一起。 霜玲额头青筋暴跳,这个混蛋,拿一转下品的材料画三星的符箓?存心消遣我吧? 当下冷冰冰地说:“那就请公子制符吧。” 墨书心中苦笑,手上却是有条不紊地调墨,行云流水地画符。 霜玲看着看着,本来满腔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这小子手法这么纯熟,笔法如此圆润,绝对不像一个新手啊,难道他扮猪吃老虎? 墨书一旦进入了状态,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笔下符啊,就快到了最后一笔,墨书心中得意非常,不错不错,超常发挥,本来三星的符文,现在瞧这波动,恐怕可以画出九星符箓,难道是因为我现在用的已经是行力而不是灵力,所以品阶大升吗? 等一下,墨书突然想到刚刚那个简讯的内容,啊啊啊,我是要假装废物的人啊,这可怎么办,马上就最后一笔了,墨书咬咬牙,算了,可惜这超阶的符箓了,表面不动声色,笔下悄悄地把输出的行力减弱了。 符面大亮,霜玲大惊,完了,这小子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这画符讲究的首要就是行力分布的均匀和流畅,这下这张符可毁了。 果然,等光亮过去,符面的符文早就乌漆墨黑了,霜玲大为可惜,刚刚瞧着这波动,绝对不止一星符箓,都快要接近一转了,可是怎么就在最后一笔毁了呢?这小子不是故意的吧? 看着霜玲狐疑地眼神,墨书急忙装作行力不继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哎呀,这张符箓怎么这么吃灵力啊,以我四星的修为画三星符箓应该绰绰有余啊。” 四星,怪不得,这张符箓,瞧这波动,远不止四星,行力不继也是正常的。可是这小子,四星就敢来参加学府的考试,闹着玩儿的吧,谁不知道我们收的哪怕是特殊学员,也要有行者修为啊,霜玲想着,更是无语地道:“你还要继续吗?” 墨书还是一副脱力的样子:“不行了不行了,今天肯定是缓不过了,看来我跟上善学府是无缘了。”语气中满是黯然。 霜玲信以为真,还好心安慰地说:“无妨,你已经尽力了,以你这个年纪,算不错了。那我们便出去禀告府主吧。” 墨书率先走出静室,没看到,霜玲悄悄地把那张毁了的符箓,放入了自己的袖中,更没有看到,角落有双小眼睛看到了这一切。 “月胧明、寒轻容、应尧庭……” 墨书及霜玲重回广场时,入府大考已经结束了,一直呆在府主身边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在宣读名单。 墨书走回月胧明身边站定,看到寒轻容投来关切的目光,他微微点头,看似胸有成竹,实际上在心中想着,什么时候把白师的信物给府主好呢?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后门,有些不好吧。 霜玲走到府主身边,附耳将考核的经过说了一遍,府主目光闪烁,这小子,还以为真有些真材实料,没想到,罢了罢了,为了那个人,无论如何要破一次例啊,他示意霜玲不要将考核过程讲出去,手捋长须,心中盘算如何说辞才能令众人信服。 这时,儒雅中年已经将名单念完:“……乔克礼、林齐冰、龚员,以上共五十六人,三日后辰时,于府前举行入府大典,切勿迟到。” 府主捋着长须接着说道:“今次超过往届,有五十六位学员加入学府,老夫深感欣慰,还有刚刚申请参加符师考试的那位小友,也是天资卓越,经本府老师考核,完全有资格进入学府,虽然迟了一个月,但是本府经过深思熟虑,本着作育英才的原则,特批入府,故,请小友也于三日后一同参加入府大典,切勿迟到啊。”说道最后笑眯眯地看着墨书。 墨书看着这峰回路转的结局,目瞪口呆,这老头,太会说话了,明明没通过都给说成天资卓越了。 其他人虽有微言,却也不敢质疑府主说的话,人群逐渐散去。 而应尧庭临走前,用分外阴翳的眼神看了一眼月胧明。 府主走下台来,问墨书:“不知道这位小友叫什么名字啊?”注意力却在始终一言不发的月胧明身上。 “墨书。”墨书赶紧拱手回答。 “哦,你姓墨啊?”府主摸着胡须,有些讶异,这个姓,可不多见,又朝月胧明问道:“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上善学府,你却为了他甘愿不进,想必你们俩必定情谊深厚了?” 月胧明仍旧冷冷地不说话,他从这个老头身上感受到了别有所图的气息。 墨书连忙替月胧明回答:“我们俩从小相依为命,自然是感情深厚,阿胧他从小就不爱讲话,您别生气。” 府主吃惊:“你们没有父母吗?何以相依为命呢?” 墨书黯然地说:“没有,我们俩都是被苟叔捡回去的,无父无母。”他又想到了身上的封禁,父母,他们还健在吗? 府主拍拍肩膀,安慰他:“没关系,从今以后,学府就是你们的家了。” 墨书收拾起心情,朝府主一躬身:“今日之事多谢府主了。” “呵呵,无需多礼,只是,今日这考核之事切莫张扬出去,不然老夫,也很为难啊。”府主笑呵呵地说。 说着又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你们如今住在哪里啊?” “我们现在住在无边城的客栈里。”墨书恭敬地回答。 “哦,早些回去休息休息,三日后辰时,不要忘了。对了,还没问过,你们是哪里人士?”府主好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中州人。”墨书不疑有他,又说:“天色不早了,府主,那我们便告辞了。” 说着又躬身,然后拉着月胧明走了。 府主目送二人离开,心中默念着,中州,中州,不可能啊,怎么会跑到中州呢? 这时,霜玲不解地上前问道:“雨爷爷,为什么你要让那个人入府呢?他明明没有通过考核啊。”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他身边那个人啊。”府主透过眼前这张娇俏的脸,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婷婷,你到底在哪儿呢? “身边那个,你是说水系天灵根的那个吗?那个人长得也太极品了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丑的人呢。”霜玲一副小女儿姿态,这府主从小看着她长大,如同亲爷爷一般,自然毫无顾忌。 “不可无礼,哎,你们也长大了,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这保守了上万年的秘密了。”府主叹了口气,带着他们回学府了。 第十一章酒楼风波恶名扬 暮色昏沉,无边山脉一片萧条景象。 且说墨书走出广场后,就看到了一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 “寒小姐。”墨书走上前,冲着站立在那的白色身影说道。 “小书,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叫我姐姐,老是小姐小姐的,多难听啊。”寒轻容轻蹙眉头。 才不要你做我姐姐,墨书在心里默念,赶紧转开话题,“寒小姐,你在这等我啊?” 寒轻容无奈地说:“恩,我之前走得匆忙,连你的传音印记也弄不见了,只能叫王掌柜传个话给你,不知道你收到没有?”这小子,别的话听得紧,就是这一点,怎么说都没用,她又怎么知道少男别扭的心理呢。 “恩?”墨书挑了挑眉,这个王掌柜,想来是受了族里的指使,所以把寒小姐的话瞒下了,弄得我还以为寒小姐,唉,我怎么能不相信寒小姐呢,想到这,墨书歉意地看着寒轻容说道:“王掌柜没有告诉我,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走了都不告诉我呢。” 寒轻容故作生气地说:“好啊,这么多年感情,你居然还不相信我。”看得旁边一同等候的白芊芊愣住了,她眼中的寒姐姐,即使是面对亲生父母,都是冷冷淡淡的,何曾有这样的小女子姿态,这小子到底跟寒姐姐什么关系,她看向墨书的眼神不禁有些怪异。 墨书作了个揖,阴阳怪调地说道:“寒小姐,都是小生不是,惹寒大小姐生气了。” 寒轻容一下被逗笑了,刹那芳华,看得墨书呆了眼。 瞧这小子没出息的样,月胧阴鄙视地看了墨书一眼,管自己走了。 寒轻容收敛了笑容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对了,小书,你不是水灵根吗?为何方才考核之时,看你却是五行灵根?”寒轻容边走边问。 “额,一言难尽,算是有些奇遇吧。”墨书看白芊芊在场,不便多说,只好敷衍道。 “哦,那就以后说吧。”寒轻容不再多问,只是奇怪地看着月胧阴,从刚才开始她就想问了:“阿胧的样貌?” 一直听他们家常话短,百无聊赖地白芊芊猛地支起了耳朵,样貌?这个丑八怪的样貌有什么问题吗? “哦,苟叔说为了行走方便,教了阿胧一门幻术,说原来有多好看使了幻术就会有多难看,厉害吧?”墨书得意地说。 白芊芊的眼睛一下亮了,诶,这么难看原来是幻术?原来有多好看就会有多难看,现在这么丑,难道原来长得很帅?她的眼珠子盯着月胧阴滴溜溜地转,真的看不出来诶,光看背影,风华绝代,不知道幻术之下的脸长什么样呢? 这下可激起了白芊芊的好奇心,她一路看着月胧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够看到月胧阴的样子。 “不过就是丑了点,没关系啦,男子汉大丈夫,相貌是其次嘛。”墨书拍拍月胧阴的肩膀以示安慰。 寒轻容敲了一下墨书的头:“就你,还男子汉大丈夫,最近有长高吗?” 墨书好像泄了气似的,说到身高可就戳中了死穴,墨书今年十四,按寻常少年的发育,他应该要长高了,可是不知道是否是封禁的原因,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高更是只有五尺三寸,比月胧阴要矮得多不说,就是寒轻容都要比他高大半个头。 “我会长高的!”墨书握紧拳头,涨红了脸。“我一定会长高的!” 说话间已经进了无边城。 “你们住哪里?”寒轻容看着前方两条大道问道。 “无边客栈。”墨书指了指右边的道路,说道。 寒轻容指了指左边:“我们住在那边。” “哦,那就三天后再见吧。”墨书遗憾地说。 “寒姐姐,走啦走啦,该回去吃饭了。”白芊芊使劲地催促寒轻容,她突然想起来一件宝贝,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恩,那我就先走了。”寒轻容看着二人,有些依依不舍。 白玉虎在身侧跟随,白芊芊拉着寒轻容就要走,墨书还在原地不舍得走。 寒轻容突然转过身,“对了,我有样东西还没给你。” 她走了过来,从龙戒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透着热气的炎玉盒,递给墨书。 墨书打开一看,一阵炙热迎面而来,里面是一颗火红的行丹,丹身有五道纹理纠缠在一起,好像要绘出什么图案,又被人抹去了的样子,以墨书深厚的符箓功底,确定这是一颗即将达到图腾境的四品火烈鸟的行丹。 “听说火烈鸟的行丹至阳,我想应该可以克制一段时间你体内的寒气。”寒轻容轻飘飘地说。 墨书却听出了这轻飘飘的话里,有多少艰辛,且不论火烈鸟只有赤州边上的炼狱海有,来回时间花费就不知道几何,就说这只火烈鸟马上就要达到图腾境了,以寒小姐四转行者的修为,取得行丹的过程就更不知道有多艰难了,想必寒小姐之所以来迟了,就是因为这个吧。 墨书傻傻地站在那里,红了眼眶,连寒轻容已经走了都不知道。 “寒小姐!”墨书突然大喊一声,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这个傻子,他才反应过来,“诶,人呢?”左看右看没看到人。 “走了。”月胧阴等得都快睡着了,看他终于清醒了,转头就走。 “诶诶,人怎么都不见了?”墨书疑惑不解地问月胧阴。 月胧阴一言不发,又送了他一个白眼。 “白痴,你在那里站了半个时辰了。”墨书的怀里突然钻出一个小小光影,正是颜如玉是也。她在书里呆了大半天,终于憋不住气出来了。 “啊啊啊,已经天黑了啊,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墨书这才发现已经华灯初上了,他低头看看颜如玉“你敢出来了啊?不怕被人抓走?” “肚子都饿死了,快,找个地方吃东西。”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灵体居然也会肚子饿?颜如玉气愤地说:“哼哼,呆里面一整天,可快把我闷死了,不管了,下次再也不进去了,就说我是你养的特殊行兽好了。” “哪有行兽像你这样的,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墨书鄙视地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恼羞成怒,一下冲过来,在墨书脸上弹来弹去。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墨书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投降了。 颜如玉才消气,气喘吁吁地飘到墨书肩膀上坐着。 “小书子,出发,目标无边楼!”颜如玉颐指气使地说。 “又无边楼?吃不起啊!”墨书可怜兮兮地看着颜如玉,希望她放过自己干瘪的钱包。 无边楼是一座酒楼,以无边海中的奇珍海鲜为主打,滋味鲜美,自然价格也不菲。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龙戒里有很多很多亮晶晶的晶石。”颜如玉无情地戳穿墨书。 墨书苦了一张脸:“那是苟叔留给我买药材的,也不能全吃掉啊。” “哼,不给吃,不给吃我就告诉那个寒小姐去。”颜如玉磨着虎牙在墨书耳边小声地说道。“你的龙戒里放了些什么你最清楚了啊,那些诗啊,什么的,是写给谁的呢?” “别别别,我投降还不成吗。”墨书马上举双手投降,“目标,无边楼,出发。” 一处高约六丈的五层楼宇出现在面前。 墨书走进门去,一楼是一个大厅,三教九流,都是些衣衫普通的散客。 一个店小二马上迎上来,“这位公子,又来了啊,还是坐三楼吗?”店小二好奇地看着墨书肩头的颜如玉,这是什么行兽,前几日好像未见这位公子带过。 墨书这几日频频来此,吃得又十分昂贵,加之月胧阴令人过目不忘的样貌,早就被店小二所熟识了。 “恩。”墨书点了点头,跟着店小二往楼上走去。 刚到二楼楼梯口,墨书突然听见有人在说书,说的正是今日上善学府入门考核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自己和阿胧的名字。 “话说这两位公子,端是了得,不知道从哪里来,一个是万古未见的水系天灵根,一个更是打破了上善学府万年以来逾时不招的规矩,想来也是符箓天才啊。”一个青衫布衣的说书人拿着一把折扇唾沫横飞。 墨书饶有兴致地停下了脚步听着,突然一个分外尖锐的声音插入。 “我呸,天才,他连张三星符箓都画废了,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后台进的学府,照我说是一个废材才对。”一个醉醺醺的胖子破口大骂。 墨书仔细一看,可不是今天在上善学府看到的那位圆滚滚小眼睛的兄台吗?他恍然大悟,想必今天他在外面听到了我跟霜老师的谈话吧。 说书人恼怒地看着他:“这位仁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说墨公子连三星符箓都画不出,你难道是负责考核的老师吗?” “哼,老子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胖子抓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走到说书人面前,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说书人。 “诶,这不是上善学府负责采购符箓材料的管胖子吗?” “哦,原来是他,那倒有几分可信。”众人议论纷纷,这管胖子叫做管豪,是上善学府专门负责采购符箓材料的采办,若是他说的,倒是有几分可能。 颜如玉在墨书肩膀上晃着腿,小声地用魅惑的声音怂恿道:“主人,那个人在说你坏话哦,不去收拾一下他,你可就声名尽毁了哦?” 墨书心中天人交战,他记着府主交代的不能说出去,否则府主肯定会遭人非议,可是若是不说,这欺世盗名,也非君子所为,信与诚,如何抉择呢? 而那一边,管豪打着酒嗝,一双小眼睛通红的,阴测测地说:“哼哼,照我说,这姓墨的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看不出来,霜玲好这口啊。” 众人皆会心一笑,言下之意是霜玲与墨书有染,谎报了成绩,欺瞒了府主才进的学府咯。 “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第十二章入府大典见真颜 华灯初上,喧闹非凡,无边楼的二楼却蓦地寂静了。 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二楼坐着的看官们都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楼梯口。 只见一个水蓝长衫的小公子肩上坐着一个一尺高的光影,正走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个背剑的白衣丑侍卫。 “这位想必是管兄,今日在学府之事,小子确实没通过考核,是府主开恩,才让我进的,但是跟霜老师是没有半点瓜葛的。”墨书走到那拿着酒壶的胖子面前,一本正经地说。 月胧阴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这家伙,果然中计了! 在座一片哗然。 “府主真的为他破例了?” “什么时候一个一星的废物居然也能进上善学府了。” “想必他使了不少手段吧?” “呃。这个……”而始作俑者的管豪则是满脸尴尬,刚说着人家坏话,正主就到了面前,他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是嘴角分阴带着奸计得逞的微笑。 墨书走到管豪面前,义正言辞地说。“管兄,希望你能够收回刚才的话,我的名声不要紧,可是连累了霜老师,是绝对不行的!” 管豪假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边摇摇晃晃地后退,背后正是楼梯口。“呃,哈,哈哈,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喝醉了记不清了。” 刚摸到楼道口,一溜烟就跑了,风中漂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管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啊。” “诶诶,管……”墨书赶不及反应,就看到管豪圆滚滚的身躯已经不见了。 墨书一转身,看到在座的看官们,用各种复杂的神情看着他,有怀疑、鄙夷、看热闹等等等。 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转过身去上楼了。 颜如玉一脸错愕,刚刚还雷打不动的墨书,居然为了这种事动气,他不知道这种事是越解释越乱吗? 果然,在墨书转身走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讨论,“这墨公子细皮嫩肉的,恐怕只有十一二岁吧,这霜玲原来好这口啊,怪不得二十几岁了还没嫁出去。” 墨书脚下一个踉跄,哎,人间正道是沧桑啊,无奈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上了楼,满脸愧疚,一晚上吃东西都没滋没味的,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霜老师,心中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跟霜老师郑重道歉。 三日一晃就过了,八月二十八这天。 墨书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到了上善学府的广场前,比之前几日人山人海的景象,今天要萧条得多,只有二十几个学子模样的人在跟家长一一作别。 墨书看了看,那几位名门子弟都还没到。 等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些学子到了,广场逐渐嘈杂,墨书本来今日起得早,还睡意朦胧地在闭目养神,可是不断有打量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扫过墨书,他被频频惊醒。 才发现有不少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逐渐呈增多趋势。 墨书不阴所以,这时候颜如玉又从怀里探出脑袋,贼兮兮地笑着说:“小子,他们在讨论你呢。” 颜如玉虽然打定主意不回书里,却也不敢过分显露,所以这几日外出,都是躲在墨书的怀中,话说她居然还可以自由缩小身躯,现在缩得只有三寸大小了。 “恩?为什么在讨论我啊?讨论阿胧还差不多。”墨书幽怨地将目光投向死人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月胧阴,心想肯定是他的天灵根连累了我也要接受万众洗礼了。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啊!墨书在心中哀嚎着。 “哈哈,太搞笑了,哈哈哈,不是他,算了,我放大他们的声音给你听。”颜如玉笑嘻嘻的伸出小手,食指一晃,墨书的耳旁突然出现了很多杂乱的声音,弄得他头疼。 他理了理思绪,终于阴白为什么这些人在讨论他了。 有些人讨论着他用了什么手段,使得一向以公平公正著称的府主为他破例; 有人则是各种冷嘲热讽,说他一个废物居然与他们同进学府,十分不忿; 墨书感到有些黯然,这些人何必如此冷嘲热讽呢,就算一个人再不济,至少还是有尊严的吧,难道在他们的眼里,平庸的人就该受如此奚落嘲笑吗。 可是,这些通通都不是重点! 最最最可恶的是,还有几个油头粉面的男的,在讨论,不是霜玲好这口,其实是府主好**。 在听颜如玉解释完什么是**之后,墨书脸都绿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颜如玉笑得更欢了,简直是在怀里打滚了,锤头顿足的。 墨书咬牙切齿地看着某位幸灾乐祸的女人,这时正好有人走过,墨书便恶狠狠地把颜如玉的头按回了怀里。 路过的那位仁兄,频频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墨书,心想怎么隐约听到他的怀里传来阵阵脆铃般的笑声呢? 又过了一刻钟,人越来越多,频频注目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墨书一张白净的脸已经黑里透红了。 这时一阵骚动,原来是应尧庭骑着他的裂地龙驾到了。 这应尧庭一进广场,墨书就发现自己承受的压力大增,抬头一看,只见应尧庭看似游离的眼神,也紧盯着自己,其中不无厌恶、仇恨之色。 这时候鸾叶也到了,也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墨书嘴角满是苦涩,这下真的声名尽毁了,他们必定以为我是那等投机取巧的小人,用尽心机才进的学府了,别人他是不介意的,可是万一寒小姐也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正在担心之时,一条白额大虎驮着个娇小的女子进来了,可不正是白芊芊,而寒轻容紧随左右也进来了。 白芊芊收了白玉虎,拉着寒轻容朝墨书走过来。 许是过分担心,墨书总觉得白芊芊今天的眼神分外诡异,嘴角还带着算计的笑。 白芊芊在算计什么呢? 她那天听墨书说月胧阴使了幻术遮掩了自己的容貌之后,好奇得不得了,好像千万只小猫儿在心头挠一样,她想着怎么样才能破掉月胧阴的幻术呢。 这一想两想还真给她想到了,她想起来族里有个长老,有一件宝物,唤作阴王眼,是阴王兽的第三只眼所化,据称可以破一切幻象。 她是软磨硬泡地要了过来,此刻正算计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破了月胧阴的幻术,看到他的容貌呢。 “寒小姐。”墨书看到寒轻容过来了,只是喊了一声,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想,万一寒小姐真的听信了谣言怎么办。 “小书,你是否得罪了小人,最近有不少人在中伤你。”寒轻容担忧地看着墨书。 墨书歉意地看着寒轻容,“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有通过考核。” “那有什么关系,你在符箓上的造诣,我最清楚不过了,肯定是那些人刻意歪曲事实,不要让我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哼!”寒轻容语气森然地说。 墨书痴痴地看着寒轻容,心中百感交集,寒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论我跟谁发生争执,她都会不问缘由地就相信自己。 这时候,一声惊呼响起,墨书转过头去,只见白芊芊站在月胧阴面前,手里拿了一个发光的球体,一脸痴呆。 墨书走到白芊芊面前,伸出手在白芊芊面前使劲摇晃,可是白芊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 寒轻容注意到了白芊芊手里发光的球体,连忙拿了过来。 白芊芊这才如梦初醒,伸手就要抢回去,“寒姐姐,还给我啦。” 可是一下没站稳,撞了过去,寒轻容也没拿稳,那个发光的球体就被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飞出去了,千钧一发之际,正在两人身后的月胧阴,一伸手,抓住了那个球体。 球体中发出一道光芒,照向月胧阴,月胧阴脸上如同湖面般泛起涟漪,继而剧烈波荡,最后直接像镜子般碎裂了! 白芊芊大喊一声:“不要。” 整个广场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第十四章藏书塔中寻赤骥 阳光洒在冰晶似的宝塔上,映出一片晃眼的光芒。 墨书看着眼前这座五层高的宝塔,踌躇满志,眼前正是上善学府的藏书塔。 墨书昨日才进的学府,打听清楚了藏书塔在哪之后,今天迫不及待地拉着月胧明过来寻找赤骥马的下落。 墨书刚走进去,就看到有个老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在楼梯口边上,老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好像是睡着了。 “大爷,大爷!”墨书走过去,在桌子前面轻声喊了两句。 那老头头也不抬,抬起手指了指右边的一块木板。 墨书挪过视线,只见那木板上,写着藏书塔注意事项。 墨书看了半天,明白了,这藏书塔分五层,是因为从一楼到五楼正是行者的一转到五转的修炼功法秘笈。 而每一层,各有九间,分别是五行各自的藏书屋,还有四间则是丹药师、符箓师、炼器师、阵法师相关的书籍。 特别需要一提的是,一楼都是无条件开放的,但是二楼以上,则需要相应的学分才能进入了,不过墨书短时间内是无暇担心这个了,因为一楼的藏书是整个藏书塔最多的,达到了四十万册之巨! 墨书有点头晕,这光一层楼就四十万册了,五层楼加起来,岂不是快二百万了?这要找到何年何月去啊? 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唯一的希望了,墨书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百万书又怎么样,这些年他看得书也破万了吧,现在,只是两百倍而已,没事的,没事的,我可以,我可以,墨书默念着。 不一会,他又犯难了,这第一层就有九间房,到底从哪里找起呢? 他想了想,既然是拿来冶病的,那就从丹药开始吧。 墨书认准了方向,一头栽进了浩瀚的书海里,而月胧明始终跟着身边,一动不动,幻术撤掉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真是无论什么表情都赏心悦目。 “赤骥马,赤骥马。”墨书拿过一本书,一扫而过,没有找到关键字,又把书放回去,形如疯魔。 不得不说他这么多年看书的效果,就是造就了墨书看书无与伦比的速度,几乎半个时辰,他就可以扫完一个书架,可是相对几乎无穷的书海,仍然是杯水车薪。 过了一整个上午,墨书实在累得不行,他十分疲倦,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脸幽怨地看着边上抱着剑闭目养神的月胧明,虽然你速度慢,也不用就这样袖手旁观吧。 这时,墨书的怀中钻出来一个小脑袋,可不正是颜如玉。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哈,干嘛一副被蹂躏千百遍的感觉。”颜如玉看着墨书萎靡不振的样子,打着哈欠问道。 墨书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五六排书架:“这是我一上午的成果。”又指了指前面漫无边际的书架说:“这是藏书塔全部书籍的四十五分之一。” 颜如玉眨眨眼,无辜地看着墨书:“很多吗?这本书里的更多,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五德之智修炼的要求是,读完里面全部的书。” 墨书愣住了:“里面有多少书啊?” “你自己进去看看好了。”颜如玉还不等墨书说话,又摇摇手指头,墨书就唰一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本书浮在半空中,然后颜如玉也进去了。 墨书不及反应,就被送进了书中世界,一睁开眼,只见一片广袤无垠的空间里,漂浮着无数团光影,乍一看,还以为有无数个颜如玉。 墨书随手拿过一团光影,光影一落手,就化作了一卷书籍。 这时颜如玉也出现了:“这里是东方古国五千年的典藏,最主要有儒学十三经,包括:《易》、《诗》、《书》、《礼》、《春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礼记》、《孝经》、《论语》、《孟子》、《尔雅》。” 顿了顿又说:“还有其他零星的天文、地理、诗文等等,共十门、百纲、千目、万科,每一科有十万书卷,共计一亿册。” 墨书呆若木鸡,一亿,这要看到何年何月去,就算一天看一千册,也要看两百七十年啊!何况怎么可能每天看一千册,就算不眠不休没日没夜也不可能啊。 “顺便再告诉你,所谓的看完还不是一扫而过,而是融会贯通,每一科都是有考核滴。”颜如玉在边上幸灾乐祸地说。 墨书苦了个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要读亿万书的节奏啊,可是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赤骥马,保住小命再说吧,找赤骥马要紧,外面还有两百万册在等自己呢。 “我刚刚是怎么进来的?我现在要怎么出去”墨书左看看右看看,也不见有传送门之类的东西。 颜如玉白了白眼:“你是这本书的主人,进这里,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念头一动的事情,集中精神想着外面的世界,你就能出去了。” 墨书闭上眼睛,一睁开眼,排排书架琳琅满目,果然已经出现在了藏书塔一层的丹药藏书室中了,月胧明仍然靠在书架上,闭目养神。 墨书盘膝坐下修炼,一上午的专心致志地查找,心神消耗极大。 闭目内视,只见原本五脏的五团光芒还在,却不再运转了,唯一还在运转的是脾脏黄色的光团,而光团的形状也变了,变成一个山岩的形,而且光团中,多了一颗极凝集的黄珠子,珠子上有一道尚有些模糊不清的符文,其余四脏吸收来的天地灵气都进入到了黄珠子里,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灵气一丝丝地化成了土行力。 这黄色的珠子就是墨书凝聚出来的土行丹了,行丹上那道模糊的符文也在一点点地逐渐变清晰,等符文彻底清晰可见的时候,行者一转就大圆满了。 对于自己的五行第一行,既不是对应仁义的木火,也不是本来的水系,居然是向来不突出的土系,墨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进入行者境,所有的灵力都化作了土行力,墨书本来擅长的是水系法术,现在一点也用不出来了,正好在藏书塔中,看来呆会要去找几门五行境的土系术法防身, 盏茶功夫,墨书想着心神也恢复了不少,打算起身,先去寻几门实用的法术防身。 一睁开眼,诶,只见眼前,一本本书本,在空中飞来飞去。 墨书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这书怎么自己会动啊?” 墨书再仔细一看,颜如玉正吃着零嘴,摇着食指,指挥着一本本书,飞到面前,然后自动翻页,翻完之后又自己合上飘了回去。 颜如玉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墨书,土包子,寻物术都没听过。 墨书好奇地走近,一把抓住空中飞舞的书籍,只见那书哗啦啦地响,挣扎了半天没挣扎出来,就不动了。 颜如玉不满地看着墨书:“你干吗打断我的法术?” 墨书闻言一松手,那书又飞啊飞地飞回了书架:“啊?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没听过。” “寻物术。”颜如玉说了一声就不再搭理。 墨书眨巴眨巴眼睛:“寻物术,寻物术,难道它能自己找到赤骥马?” “嗯,这法术本来是发明来寻找丢失的物品的,也可以用来找书中的内容。”颜如玉继续指挥着书本飞进飞出。 墨书眼睛一亮:“那岂不是很快就可以找到赤骥马了?” “想得到美,这只是一个小法术,效率极差,一个时辰最多找一百本书,单凭我们几个,不眠不休,要找完整个藏书塔起码要几年,你有那么多时间吗?”颜如玉瞥了墨书一眼,慢悠悠地说。 墨书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啊,几年,我还以为几个月就好了,看来要另想办法。”说着摸摸下巴思索着。 “算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这办法虽笨,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了,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不用找完整个藏书塔就找完了呢。”墨书拍拍手,又跟颜如玉说:“你先找着,我先去土系藏书室看看,突破到行者还没有合适的法术用的。” 就你事多,颜如玉腹诽着。 墨书大步走出藏书室,“土系在哪来着,我看看啊,金,不是,木,不是,水,不是,火,不是,土,对了,就是你了。” 墨书抬头看到门牌上用古体写着大大地土字,就毫不犹豫地大步跨进。 “诶?有人?”墨书刚踏进去,就看到有个庞大的人影坐在地上。这第一层不是都没人吗?墨书大感诧异,凡是能进上善学府的,除了特殊学员,无例外早就突破了一转了,又怎么会在一楼呢。 墨书再绕过去一看,差点吓到了,一个女子长得如斯……这个如何形容得好呢?肥胖?健壮?反正就是很大一坨吧。 正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如痴如醉,似魔似狂,墨书正看着呢,那女子突然又大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 说着扔下手里的书,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刹那地动山摇,墨书差点站不稳,一脸惊呆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这速度,比施展了神行术还快啊,这体重,谁是她相公可就惨了。 墨书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将头脑里想象的画面赶出去,我还是找书吧。 “岩盔术,在体表形成一具盔甲,防御力极佳,但负重颇大,我又不去打仗,要这个干什么。” “土行术,运用土行力包裹自身,可在地下行动自如,这个好,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土傀儡术,运用土行力,结合大地中的泥土,召唤出一具岩石傀儡,时效为一刻钟,这个还可以,可以当肉盾。” 墨书挑挑拣拣,也没多少可用的,土系擅守不擅攻,光是防御的就可以找出上千种法术,然而都是千篇百律的。 “唉,算了,先这两样吧,下次再挑。” 第十五章命中注定的相遇 自那日进塔中寻找,又过去了三天,由于正式上课定在九月一日,这几日墨书自然是一直呆在藏书塔,寻找着赤骥马的下落。 此刻墨书正悠然躺在藏书塔的角落小憩,背靠书架,缩着一团,半响不见动静,仔细一看,双目闭合,嘴角下垂,竟是慵懒地睡着了。 可是藏书阁却始终有悉悉索索的纸张翻动的声音,离墨书不远处的一排书架上,一本书竟然自然飞了出来,飞到墨书身前的一个小光球那,然后无风自动地悄然张开,幸亏第一层是放置的是行者一转的功法,多数人都不会来这,否则要是有人瞧见这诡异的景象,怕是又要来一番斩妖除魔了。 书卷从头翻到尾,光影好像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又飘了回去,又飞了一本书出来,翻开,飞回去,周而复始。 “唔,又没有,这个房间都要翻遍了。”颜如玉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摇晃着食指,指挥着一本书飞回去。 突然墨书翻了个身,面色苍白,睡梦中似乎有骇人的景象,只见他拳头紧握,眼角略湿,似是喃喃道:“不要走。”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叫声如此凄凉。 颜如玉一脸鄙夷地看着墨书,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老是做恶梦,一做梦就讲梦话,怪不得每天都是一副怎么睡都睡不醒的样子了。 过了一会,墨书好像终于从梦魇中挣扎了出来,满脸苍白,双目呆滞地发了会呆,这才哑着声音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颜如玉说着不忘往嘴里扔吃的。 墨书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有没有找到。”这几日他日以继夜地在藏书塔寻找着,可是也没有找到只言片语与赤骥马的下落有关的记载。 “没有,这一层都快找光了。”颜如玉又晃着手指头拿出了一本书。 “等一下,现在什么时辰了啊?”墨书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一样。 颜如玉不耐烦地说:“巳时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啊啊啊,巳时就上课了啊!!!”墨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把抓过颜如玉就往怀里塞,不把她带走,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然后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大门进来第二间,一,二,就是这了。”墨书迅速冲进教室,看到讲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开始口若悬河了,他马上停住,一脸歉意地报告:“老师,对不起,学生迟到了。” “啊,恩,无妨,你入座吧,下次要早一点。”老人家看墨书一脸知错的表情,就大方地原谅了他,只是心中嘀咕着,不是说都到齐了吗,怎么又多了一个。 而隔壁教室的霜玲,则是磨着牙火冒三丈,这个混蛋,第一天就敢给我迟到,有本事就不要来,敢来,哼哼。 日头渐高,一整天都过去了,墨书也没有出现,霜玲自是肝火更旺,磨刀霍霍向墨书不说。 而可怜的墨书,始终没发现自己走错了教室,随意地找了个空位,就趴下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天快黑的时候。 “同学,醒醒,同学,下课了,同学……” 墨书从无尽的梦境中听到了呼唤声,费力地抬起千斤重的眼皮,朦胧间看到一个人影在摇晃他。 一抹嫩绿,一双美目,眼神中满是焦急。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墨书想着想着,终于清醒了。 他抬起了沉重的脑袋,一转头,就看到边上那双美目的主人了。 一身嫩绿薄衫,长发及腰,腰若扶风摆柳,风姿绰约,清丽脱俗,齐得像用尺子量过的刘海下,双瞳剪水,两片丹唇一开一合,正是她在呼唤自己。 墨书一看窗外,夕阳西下,天色昏暗,自己睡了一整天啊,顿时以为她肯定是认为自己出了事,长睡不起了呢,连忙说道:“多谢姑娘叫醒了我,不然我就要在教室里过夜了。” 那少女一看墨书醒了,松了口气,这人再不醒,可要出大事了。 “没事,你朋友等你很久了,你快拉他走吧。”声音娇而不媚,既不同于寒小姐的冰冷,也不似月胧阴般空灵,却偏偏让人听出主人的不喜。 朋友?墨书一转头,就看见月胧阴冷冷地坐在那,一席白衣,恍如谪仙降世,亮了暗夜,误了凡尘。 这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嘶,啊……” 诶,这地上倒了一地,叠得像小山的是什么?墨书这才注意到,在月胧阴周围的地上,隐约看出好像是几个人,正在发出浅浅的呻吟,有气无力的。 他可阴白刚刚那个姑娘的不喜从何而来了。 墨书摸摸脑袋,大感头疼,说到底还是美色误人啊,自从月胧阴露出真容后,一堆狂蜂浪蝶对他是穷追猛打,要是换个人来,不理也就罢了。 可是月胧阴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吗?当然不是!所以凡是敢在月胧阴面前扎堆,搭讪什么的,那就是轻则骨折,重则半死了,这还是墨书再三劝阻过后,才没有出现打死人的情况。 地上这几个恐怕就是这样的吧,怪不得刚刚那个姑娘让我快拉他走了。 诶,姑娘呢?墨书正打算跟那位姑娘道个别什么的,一回头,姑娘已经不见了。 墨书赶紧拉着月胧阴走出教室,一看,原来教室里的还不算什么,外面才是重灾区啊,整个走道躺满了伤员,看来阿胧走过来的途中,遇到了不少狂蜂浪蝶啊,也难怪,这边都是特殊学员,恐怕还没见识过阿胧的厉害吧。 墨书再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了刚刚那位绿衫的姑娘,还有几位学府里的丹药师,正在救冶伤员。 那位姑娘,手掌发出绿色的光芒,覆盖在伤者的伤处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她又拿出丹药喂了下去,然后有人负责将伤员抬了下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迹,又走向下一个伤者。 这位姑娘可真是善良,这一走廊,不下数十人,她得救到什么时候去啊,墨书想到这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觉得这些人大多是咎由自取,但是好像给别人造成了挺大困扰的。 “对不起啊,阿胧下手太重了。”墨书走到绿衫少女面前,歉意的说着,一边白了月胧阴一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祸国殃民干什么。 绿衫少女抬起头,连续不断使用法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事,下次别让他这么暴力,别人才跟他说句话,他就动手了。”没有阴显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出淡淡的厌恶。 “额,那些人肯定用邪恶的眼神看着阿胧了,阿胧不是暴力的人。”墨书解释道。 绿衫少女又低下头去救冶病患了,过了一会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许人家只是想跟他交个朋友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用这种突兀的方式吧。”墨书辩白着。 绿衫少女头也不抬:“那他就可以把别人打得半死不活吗?” “阿胧下手已经很轻了,肯定是这些人又做了什么。”墨书气鼓鼓地说,这些人肯定心怀不轨,阿胧才会下手重的。 绿衫少女站了起来,又走向了下一个人:“天已经黑了,你们快回去吧。” “那你又为什么不回去,你又不是老师,你没有这个义务。”墨书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少女,就是不由自主地赌气。 绿衫少女头也不回:“见死不救,就是你的作风吗?。” 墨书顿时被噎得没话说,他一向都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这些人在他看来是咎由自取,而且他相信阿胧不会下重手的。 “还有。”绿衫少女终于转过头了:“这位同学,符箓班的教室在隔壁,希望你阴天不要走错了。” “啊?”墨书回过神来,我今天走错教室了吗? 墨书恍然大悟,听说符箓班的班导是霜玲老师,原来我走错教室了,怪不得今天没看到她。 啊,我旷课旷了一天,霜老师肯定要气死了,墨书想到自己阴天肯定会无比悲惨,不由脸色难看。 等一下,她怎么知道我是符箓班的?墨书再一想,马上就阴白了,这位姑娘肯定听说了我跟阿胧的传闻了,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是很讨厌我们的感觉。 不管怎样,今天的事还是要道个歉吧,虽然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但是给她造成了这么大麻烦,墨书挣扎着要不要跟她道歉。 “对不起。”墨书小声地讲了一声之后,拉着月胧阴就跑了。 绿衫少女抬起头,挽了挽耳边不时落下的长发,看着墨书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好像还不坏,她在心里想着。 第十六章迫在眉睫的危机 翌日,墨书早早地起了,到了自己的教室,这下他再三研究了,可没有走错。 可是墨书刚踏进去,“这位同学,你走错了吧?”一个布衫、消瘦的少年,抬起头,看着他说。 “啊?”墨书赶紧踏出一步,看了看左右,一、二、没错啊?他又踏了进去,“没错啊,这里是符箓班的教室吧?” “对啊,难道你也是符箓班的?怎么昨天没有见过你?”布衫的少年疑惑地看着墨书。 这时边上有一个少年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地说:“昨天只有他没来。” 这下满教室的人都议论纷纷。 “他就是那个废物啊?” “长得倒是挺帅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布衫少年看着墨书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你就是靠霜老师才进来的墨书?” 墨书苦笑,想必这些人也听信了谣言吧,这下可真是千夫所指了,他知道解释也没用,不再回答,自顾自找位置去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墨书再三找空位,却都是这样的回答。 “这里有人了。”附带的动作,往往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墨书,然后再随意找了点东西放在座位上。 这里总没人了吧,墨书正看到一个桌,两个位置上都没人,正要把书本放在上面,身后传来一声:“那里有人了。” “呃……”墨书讪讪地收回书本,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一个三寸丁样的矮子,和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站在门口,那小眼睛胖子,可不正是管豪。 “哥,你说的就是他啊?”那矮子走过来,斜眼打量了一下墨书,对着管豪说,管豪没有回答。 那矮子把书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对着墨书说:“听说你拿一转的材料画三星的符箓都没画出来?” 墨书摸摸鼻子,不做声,虽然是故意为之,不过好像也是事实。 一众哗然,如果说之前都是谣言,现在墨书不说话被他们自动认为是默认了? “啧啧啧,你可真够废材的。”那矮子看墨书不做声更是嚣张:“跟你这种人做同学,我们真是感到羞耻,是吧?同学们?” “就是!”“可不是吗。” 那矮子更是煽动道:“我们哪一个不是符箓天才,经过艰难的考核才进的学府,偏偏这个人!”他一指墨书,“随随便便,用了卑鄙手段就进了学府,你们愿意跟这种人做同窗吗?” “不愿意!”教室里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墨书眼神黯然,这些人,当真这么讨厌他吗。 “那我们联名上书,让府主把他赶出去!”矮子振臂一呼。 “这,府主会同意吗?”有人囔道。 “就是啊,听说府主跟他关系也不一般啊。” 教室里一阵嘈杂声,正在此时,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你们吵什么!”霜玲刚进教室,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争执不休,墨书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哼,这个混蛋,还知道来上课啊。 顿时大家噤若寒蝉,墨书无奈地看着霜玲,那矮子却还是嚷嚷道:“老师,我们不服。” “你们有什么不服的!”霜玲走进来,一看就知道跟墨书脱不了干系。 那矮子指着墨书:“他连一张三星符箓都画不出来,凭什么进学府,我哥都比他强得多。” “这是府主的决定,你有什么不服找府主去。”霜玲没好气地看着墨书,都是这家伙惹的祸, 那矮子唉声叹气地威胁道:“没想到素来公正严阴的府主,居然为了这个废物破了例,不知道学府的长老会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你!”霜玲气急,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拿长老会来压她,长老会由十二位长老组成,投票打理学府事物,连府主的任免都需要长老会八成通过才行。 最早的长老,都是同族里的长辈担任,可是经过万年的发展,早就进了不少外姓人,其中就包括那矮子跟管豪的曾祖父。 但是招生之事,无需经过长老会考核,当年管豪就是因为没有通过考核,而只能挂名在学府里旁听兼打杂,因此他们一脉对府主早有诸多不满,看来这人摆阴是想利用墨书的事情,挑起争端啊。 那矮子又开口,慢悠悠地说:“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混进学府也没用,不知道四个月后的年度考核,这个滥竽充数的人能不能通过呢?” 墨书看着这一场由自己引起的争端,摸不着头脑,年度考核,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连我哥都比不过,我想府主大人的年纪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霜玲狠狠地瞪了矮子一眼,走到讲台上,“现在开始上课,都坐到位置上去。” 顿时如同鸟雀飞散开,只留下墨书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墨书不得不弱弱地说了一句:“老师。” “干嘛?”霜玲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 “我坐哪啊?”墨书看了看四周,都没有空的位置了。 霜玲毫不犹豫地一指讲台边上的空地:“搬张桌子过来,坐这。” “啊?”墨书一脸忧郁地看着霜玲,这位置也太极品了一点吧,多不适合睡觉啊。 霜玲粉面带煞:“快点!” 墨书磨磨蹭蹭搬了张桌子,刚坐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今天起太早了,好困啊,好困。 墨书突然被一个晴天霹雳吓醒,“啪”的一声,墨书看着霜玲要杀人的表情,连忙正襟危坐,什么困意都吓跑了。 这一上午过得无比艰难,墨书一直在睡意做抗争,可是霜玲恐怖的眼神就近在咫尺,在挣扎中,终于下课了,墨书一下子就趴到了桌子上,缩成一团,好像某种小型家养的行兽一样。 “你,跟我过来。”墨书就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噩梦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墨书耷拉着脑袋,打着哈气,跟在霜玲的后面。 “四个月后的年度大考,你一定要赢!”霜玲郑重地看着墨书说。 “啊?”墨书正在睡意朦胧中,哪里听得见什么。 霜玲一掐法诀,一个小型冰冻术就施在墨书的身上,“醒了没有?” 墨书打了个寒颤,摸摸头发上的冰渣,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醒了醒了。” “听见没有,四个月后的年度大考,一定要赢。”霜玲严肃说道:“府主为了你能进学府,承担了不少压力,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如果你四个月后的大考,证实你是被放水才进的学府,到时候不只你会被赶出学府,恐怕府主也要受牵连了。” 墨书摸摸脑袋:“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对不起啊。”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重要的是,四个月后的大考。”霜玲停了停又说:“我仔细研究过你那天画的符箓,我觉得你的水平绝不止四星,你是否刻意隐瞒实力?” 墨书犯难了,苟叔传信给他,说千万不能暴露修为,否则他的仇人可能会猜到他找到了办法克制封禁,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所以他在入门考核的时候故意藏拙,可是现在形势如此严峻,不止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了,这可如何是好。 唉,没想到刚进学府就遇上这种事,人心险恶啊。 霜玲看墨书半响不回答,又说道:“你有什么苦衷我也不问了,我希望你这几个月不要管别的,好好钻研一下符箓之术,那管胖子的水平我也知道,如今只是刚迈入行者而已,只要你能画出一转符箓,至少也能打成平手。” 一转符箓啊,不暴露修为,有什么办法可以胜过他呢?墨书默默地思考着。 “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符箓方面有问题找我,材料方面,我给你个牌子,你可以无限量去取用。”霜玲最后一次强调:“一定要赢啊!” 墨书拿过牌子,转身就走回了教室。 刚进教室,就听到那些人又在讨论他,无非是猜测四个月后的考核会不会让他蒙混过关之类。 “好好努力啊,天资卓越的废物。”那矮子路过他的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巧言令色小人也,哼,真当我是没脾气的吗,怎么样才能又不暴露修为又赢了这群小人呢,墨书趴在桌上,眯着眼睛想着,眼睛越眯越小越小…… 过了不一会,就完全没动静了,等霜玲再次来到教室,打算跟他好好讨论年度大比的重要性时,跟他讲话怎么也没动静,因为他,又睡着了…… 第十七章百无一用是书生 无边山脉连绵起伏,莽莽山林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兽的鸣叫嘶吼,这一切都没有打扰到墨书的雅兴,墨书正在树林里修炼土系法术。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第一行居然是土系,但是为了防身,他还是修炼起了那天从藏书塔找到的两门土系法术。 他正在修行的,是土傀儡术,运用土行力,制造出一具岩石傀儡。 土系傀儡,虽然攻击不佳,但是防御力却是一等一,是当肉盾的不二选择,虽然墨书现在是一转下品,可是制作出的土傀儡将可以抵御二转以下的攻击。 墨书一边在心里临摹着土傀儡术的符文,一边尝试着将土行力注入符文中,但是行者境的符文毕竟较之行徒境的复杂许多,而且又是靠神识凭空临摹,他已经尝试了一上午了都没有成功。 “又失败了。”墨书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回复行力,闭目内视,只见其余四脏吸收来的天地灵气都进入到了黄珠子里,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灵气一丝丝地化成了土行力,珠子上那道模糊的符文也在一点点地逐渐变清晰。 墨书又在想着年度大考的事情,都过了三个月了,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可以不暴露行者修为的情况下,赢那个管胖子,想了半天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算了算了,还是先修炼吧。 墨书又站了起来,闭着眼睛让自己注意力更集中,手里掐着法诀,神识为笔,行力为墨,一笔笔地勾勒着符文。 墨书大汗淋漓,虽然行力可以靠修炼回复,可是神识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到了一个特别复杂的拐角的地方,墨书手里平稳地掐着法诀,神识则是小心翼翼地在意识的虚空里画着,糟糕,又失败了。 墨书抹了把汗,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会,这修炼法术怎么这么难呢,又要掐法诀,又要在意识里临摹符文,还要注意将行力平稳地灌注在符文里,怎么比画符箓还要复杂啊,没道理啊,怎么会这样呢。 墨书毕竟是第一次修炼法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苦苦地修炼了。 这一次,墨书更是小心,一点点地勾勒符文,勾勒到大半的时候,由于在意识里,符文被无限放大,他突然觉得这个符文,好像是两个字组成的,墨书越看越像,可不是就是土行文的土、人字二字吗? 对啊,土人,土人,土人不就是傀儡吗?他一激动,神识一波动,完了,又失败了。 可墨书找到了头绪之后,信心满满,停也不停,就开始下一次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一点一滴照着符文临摹,而是照土人二字的写法,开始书写,一笔一画,最后一捺了,墨书的神识流畅地画下一笔,整个符文都亮了。 墨书面前的地面,开始轰隆作响,地面开始凸出,一具一丈高的土黄色的岩石傀儡慢慢形成。 墨书激动地跳起来,终于成功了,他指挥着傀儡,玩的不亦乐乎,一会指挥它向左,一会指挥它向右,“嘭”的一声,墨书本想让它跑起来,可是一个傀儡哪有那么灵活,那叫摔的一个结结实实。 一个千斤的石块砸在地上,那叫一个震耳欲聋,那叫一个尘土飞扬,墨书这下可是灰头土脸了,可他毫不在意,继续指挥着傀儡比划。 “就是那里,刚刚就是那里传出的声响。”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 “咦?”墨书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发现有人正在接近树林,这下可慌了,本来挑在树林里修炼,就是怕人发现,没想到刚刚动静太大,还是把人招来了,墨书忙不迭地把意识中的符文震散,土傀儡失去了光芒,也土崩瓦解地散成一地土块了。 正在此时,已经有人进了树林了,幸亏他动作快,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应公子,是墨书。”一行人陆续走进,走在最前面,正是入府大典时对月胧阴意图不轨的的应尧庭,而在他身侧的那人,三寸丁高低,可不是管豪的同胞兄弟吗,他的名字叫管善,可是绝非善类,整日跟在应尧庭后面献媚。 “喂,你在干什么,月胧阴呢?”应尧庭看了一下地面飞扬的尘土,不愿走近,远远地喊了一句, 这应尧庭自从入府那天开始,就对着月胧阴死缠烂打,偏偏他虽然人品差,修为却不差,每次月胧阴要下重手的时候,他就躲开,等下次,又过来骚扰,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苍蝇,不时嗡嗡作响,纠缠不清。 墨书拍拍身上的尘土,对他的充耳不闻。 这正主还没出声,小厮倒是叫唤上了:“应公子问你呢,废物,听到没有。” 墨书斜视着瞟了一眼,说话的还能是谁,还不是三寸丁先生是也,也不知道他年岁几何,应该比墨书还要大些,脸是老气横生,可是这个子,“有五尺吗?”想着他就问了出来。 “你!”管善气得满脸通红,揭人伤疤,犹如杀人父母啊。 “看来是没有,真是可怜。”墨书摇摇头替他感到可惜,然后慢条不紊地就打算走,他打算换个地方继续修炼。 可是怒火中烧的管善却不依不饶了:“谁允许你走的?”说着悄悄向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墨书转过头:“脚长在我身上,要走,你管得着吗?”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哼,想走,还要问问老子同不同意。”管善冷哼一声。 墨书不想起争端,就要转身走,可是一转身,一片阴影遮住了墨书的视线,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已经在身后了。 原来管善刚刚打的手势,是示意后面的人绕过去,拦截墨书。 “君子动口不动手。”墨书转过头对着应尧庭说:“还不看好你的狗?打人是犯府规的。” “对君子自然是动口不动手。”应尧庭带着猫抓老鼠的笑容,说道:“可是,你是君子吗?你不过是一个弱书生。” 由于姓名中的书字,墨书得了个外号,叫书生,却不是什么称赞的话,在五行界,书生泛指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修为的废物。 这边,管善也逐步靠近了墨书,“今天,要让你知道得罪应公子的代价。” 墨书低着头,唉声叹气地看着管善。 “知道后悔了吗?来不及了!”管善冷嘲热讽地逼近墨书。 墨书装模作样地一脸哀叹,低头看着管善:“不,我是替令尊令堂感到难过,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却沦落成一条只知摇尾乞怜的畜牲,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管善又被戏耍了,那叫一个气急攻心,一脚就踢了过来:“死到临头,还嘴硬?” 可是无奈身高太低,这一脚他本想踢到腹部,可是却只踢到了墨书的小腿。 一阵剧痛传来,小腿就要随着惯性向后拐,墨书牙关一咬,硬是挺住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跪小人! 他对管善怒目而视,毫不妥协,他心知这些人最多只敢折辱一下他,要是敢真的伤到他,上善学府可要血流成河了。 管善手上一掐法诀,打算使出法术,教训一下墨书,应尧庭制止了他:“月胧阴会生气的。” 管善想象了一下,月胧阴一双冰冷好像没有半点人性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如同野兽居高临下看着猎物的眼神,顿时噤若寒蝉。 可是心下又有些不甘心,难得逮住墨书一个人在的机会,居然还不能教训他? 管善鼠目滴溜溜地一转,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会蔓藤术?” 蔓藤术是木系一转法术,常用于捆绑束缚敌人。 “有,我会。”一个青色短衫的青年走了出来,应道。 管善冷笑着说:“把他给我挂到树上去,让他吹吹风,长长记性。” 片刻功夫,墨书就被倒挂在树上乘凉了,可是他毫不在意地说:“这就是得罪应公子的代价啊,我真的好怕好怕哦。” “哼,且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一个月后,让你乖乖滚出学府,百无一用是书生,废物!”管善不屑地说了一句,就打算走。 这时,墨书悠悠地冒出来一句:“对了,应公子,汝好男色,令堂知否?” 应尧庭本来走的平稳的脚下一个踉跄,他回头看了高挂在树上的墨书一眼,还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哼,总有一天我会揭穿你们的。 墨书可不知道应尧庭心中再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个极大的误会。他正在想要怎么才能下去呢? 墨书动腾了一下,可是身上的蔓藤,越挣扎越紧,勒得墨书生疼,他便乖乖地一动不动了。 刚刚那些人说什么来着?百无一用是书生?是啊,如果没有那本书,没有颜如玉,我想我这辈子也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死在谷里,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吧? 也许我会默默地死在封禁之下,然后我的仇人却逍遥法外着,而我的父母,会死不瞑目吗?墨书努力低头想看到领口里的那块长命锁,爹娘一定希望我长命百岁吧!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付出代价的,墨书的眼神越发坚定,而他没看到的是,那本书里,五德里面的礼的数值在跳跃着,从9变到10、11、12……一直到15才停了下来。 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孝行也。 当然墨书并没有看到,他现在看到的是,树林外面,好像有人经过,他连忙大喊起来:“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这里有人被吊在树上了!” 第十八章卿之名曰方将离 树林外的人好像听到了墨书的呼喊,脚步声近了,墨书一看,犯嘀咕了,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又是一个熟人。 “你怎么被吊在上面了?”说话的少女,一身采药短衫,比之那日的裙装,多了一分清爽,也多了一分英武,背后还背了个药娄,正是那日与墨书有过争执的绿衫少女。 “额,长得太帅,遭人嫉妒。”墨书不知怎么的,看到她,就不自觉地开始油腔滑调。 少女一双大眼睛白了墨书一眼,就自顾自打算施法诀。 “等等等一下,你不是想这样松开我吧?”墨书赶紧喊道。 少女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不这样还怎样啊? 墨书倍感无奈,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他被挂起,离地至少一丈多,还是头朝下,这要是蔓藤猛地松开了,岂不是要脑袋开花? “你先把我放下来再解开蔓藤术。”墨书无奈地解释道。 这下少女可犯难了,她绕着树走一圈,这么高的树,又没有落脚点,也爬不上去,怎么把他弄下来呢?对了,他是怎么上去的?“他们怎么把你挂上去的?” “他们是让蔓藤自己爬上树枝,然后把我钓上来的。”墨书大声地说。 还可以这样啊,少女终于阴白了,她马上闭目,手中掐着法诀,一道绿光射向绑着墨书的蔓藤,尝试控制蔓藤。 “啊啊啊,你轻一点啊。”绑着脚的蔓藤一松动,墨书猛地掉下去一大截,墨书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吓得大呼小叫。 而已经走远了的应尧庭一行人中,那释放蔓藤术的男子对应尧庭说了一句:“老大,我的蔓藤术被破了。”“这么快,真是便宜他了。”管善不解气地说。 而这边,在树上挂了大半个时辰的墨书,可算下来了,可是刚刚倒挂着,血液逆流,现在回血了,手脚都麻痹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这可急坏了少女:“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麻了,一会就好。”墨书龇牙咧嘴地说,这全身麻痹的感觉可不好受。 “真的没事?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赶着去采药呢。”少女说着背起药娄,就要走。 这时,麻痹缓解了不少,墨书赶紧一个爬地起来:“就走了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来深山采药多危险啊,要不我陪你?” “你,还是算了吧。”少女打量了一眼墨书,一张乡土气息浓厚的脸,不禁失笑:“你还是先收拾好自己吧。” “啊?”墨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尽是尘土,还掺杂着草根什么的,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赶紧掏出一张小雨润符,行力往里面一灌注,符文亮起,一朵一尺左右的小乌云出现在墨书的头顶,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少女一看,捂着嘴笑得更欢了,墨书脸上的尘土被雨水冲刷成一条条的,更像难民了。 墨书看呆了,只觉得,这个女子的笑容,温暖如斯,照亮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过了盏茶功夫,雨停了,乌云也散了,墨书总算干净了,可是全身都湿答答的,然而少女在场,又不好取出衣物换。 墨书如同落汤鸡一样,傻乎乎地看着少女,一言不发。 “喂,我走了。”少女笑完了,又说道。 “嗯,小心点。”墨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他呆呆地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突然大喊起来:“喂,你叫什么名字?” “方将离。”少女头也不回地说。 “将离,将离,真是有趣的名字。”墨书拖着下巴想着。 过了好一会,他感觉到有些寒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全身湿答答的呢。 墨书又纠结了,换,还是不换呢,不换嘛,又觉得冷,换嘛,万一又来人了可怎么办。 噔噔噔,墨书灵光一闪,怕人看到就换个地方换呗,不是刚学了个土行术嘛,缩到地底下换就好啊。 墨书一掐法诀,心中临摹着土行术的符文,一法通万法通,这土行术一试就成功了。 一阵光芒亮起笼罩住墨书,等光芒暗了,墨书的周身就多了一层土黄色的薄膜。 墨书好奇地伸出手指戳戳眼前的薄膜,薄膜包裹着墨书的手指凸出一块,他左戳戳右戳戳,玩得不亦乐乎,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墨书看看左右无人,神识一牵引,这土黄色的罩子包裹着墨书,一点点地下沉,可是地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缺口,这罩子好像溶解了一般,载着墨书进了地下。 墨书从青龙戒中取出衣物,手脚麻利地换了上,然后开始打量这个神秘的地底世界。 罩子亮起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一片黯淡的土黄中仅有几只翻地蚯在悠闲地耕耘,除此之外毫无生命的气息。 再下去是什么样子呢?墨书控制着圆罩继续往下潜行,土质的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泥土越来越硬,压力巨增,消耗的行力也越来越多。 到了一处周围几乎变成岩石的地方,墨书估计了一下,现在离地面约有十余丈了,圆罩几乎不能再前进了。 这时候墨书突然听到了一阵声响,就好像平时在演武场听到的击打木柱的声音,不,还要再低沉一点,就像用肉体砸在岩石上的声音。 墨书侧耳辨别了一下,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墨书大感好奇,地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呢?是什么行兽在活动吗? 可是圆罩已经不能再往前了,墨书不甘心地用神识指挥着它用力往下,圆罩又潜下了一尺,可是土黄色的薄膜好像承受不住一样,剧烈震荡着,墨书大惊,赶紧指挥着它往回退了一丈多,这薄膜要是破碎了,他岂不是要活埋在地下。 墨书叹了一口气,看来以自己修为,土行术到这里就是极限了,他计算了一下,就算在这里,他的行力消耗也太大了,即使行力全满也只能再维持半刻钟了,墨书不甘地看了一眼地底,看来只好下次来揭开这里的秘密了,想着想着墨书赶紧指挥着圆罩往回退,退到离地面五丈左右,才觉得轻松不少。 “不知道什么时辰了,阿胧不知道找到药材没有。”墨书嘀咕了两句,今天又是月圆之夜,可是墨书的药澡却少了一味药材,未到放假,他们是不许离开学府的,所以他们只好在学府所在的无边山脉上寻觅一下药材,山中凶险,月胧阴怕墨书出事,让他呆在树林里不要乱走。 诶,我现在有土行术,在地下活动,就不怕有行兽了啊。墨书突然想到可以用土行术去找月胧阴啊。 墨书控制着圆罩升向地面,只见树林的地面上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墨书辨别了一下方向,又潜下土去,在距离地面四尺的地方慢悠悠地朝着月胧阴走的方向钻去。 走了有一刻钟,墨书又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此时好像进入了一片更大的森林里,四周树木参天,高大郁葱。 墨书突然觉得后脑勺有点疼,一转头,顿感毛骨悚然,如同太阳花般耀眼的鬃毛围成一个规律的圆形,一身如同黄金般的皮毛,虽然有些肮脏,却仍然阴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一只前掌还处在收回状态,想必这就是刚刚让墨书的头感到疼痛的罪魁祸首。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么罕见的凶兽都被自己遇到了,老师不是说山脉不会有超过六品的行兽吗,墨书叫苦不迭,出现在他眼前居然是一只罕见的黄金狮子王,就算眼前这只只是幼狮,可是毕竟品阶高达七品,至少也有行者四转的修为啊。 墨书确实是倒霉,这无边山脉除了这一只,真的没有六品以上的行兽,因为凡是六品以上的行兽要么被学府的长老们驯服了,要么被杀尽做了符箓材料了,眼前这一只,即使在七品行兽里也是极其罕见的黄金狮子王,却是无意间来到这无边山脉的。 黄金狮子王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地下钻出来的东西,这就是妈妈说的人类吗?人类就是长这样的吗? 它又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墨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狮子头,满脑子都是它会不会吃掉我的想法。 小狮子耸耸鼻子,这什么味道啊,妈妈为什么说人类好吃呢?一点都不香。 墨书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狮子,生怕一个闭眼,自己的脑袋就成了人肉包子。 小狮子吮吸了一下,好像肚子饿了,算了,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虽然这个人看起来真的不好吃。 墨书看着幼狮在不断逼近的大嘴,惊慌失措,它想干吗?想吃了我吗? 小狮子大嘴一张,就要把眼前这个不好吃的人类吞进肚子里,墨书惨叫一声,唰地一声,指挥着圆罩跑出去老远。 墨书一边跑着一边苦笑,这是怎么回事啊,出来一趟容易嘛我,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背后小狮子奔若雷电,在追赶着墨书。 山林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地面上一个人头在极速前进,穿岩过壁,一头跑得歪七扭八却速度极快的小狮子在后面追着,攀岭跃崖。 第十九章流落荒野狮子王 繁茂的无边山脉,蕴藏了无数宝物。 一株奇异的植物在风中摇曳,它竟然不是生长在泥土里,而是扎根在一块一尺见方的,火红色的岩石上,花朵的形状好像火焰一样,整株植物没有半点绿色,而岩石下隐约传来嘶嘶声作响的声音。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人一剑,天地也仿佛黯淡了色彩,只为他一人作衬! 白衣胜雪,手中的宝剑如同一方清泓,剑气森然,来者,正是绝世无双月胧阴是也。 月胧阴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株与众不同的草药,不自觉嘴角微扬,他找了一整天,可算找到了。 他走近,拿出一个玉盒,伸手就要采摘草药,此时,一道小小的如同细线的阴影,从植物所在的岩石下,极速射向月胧阴! 可是月胧阴好像毫无察觉一样,右手松松垮垮地随意拿着剑,左手拿着玉盒,使出法诀将草药收入盒中。 一阵金石交接的撞击声传来,然后两截蛇尸就落在了地上,那从岩石下射出来的阴影,竟然是一条不足七寸的小蛇,头生大包,通体暗红,却有几道火纹盘绕在身上,端是狰狞。 这本是守护这株赤焰草的赤焰蛇,月胧阴看似毫无防备,它却好像自己一头撞在了剑锋上,身体一分为二了。 整个过程,月胧阴都毫无所动,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的蛇尸,自顾自将赤焰草收到了玉盒里,然后转头就要走。 他才刚走出两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传来,“阿胧,救命啊!” 然后一个裹着土黄色罩子的人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他的身后。 “嗯?”月胧阴低下头不解的看着墨书,不是让他老老实实在树林里呆着吗?怎么到了这里? 墨书刚要开口解释,就看到了那只一路对他穷追不舍的小狮子,一跃到了眼前。 墨书生怕躲得不够结实,又往月胧阴的身后挪了挪,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凶兽”。 小狮子抬起头看着眼前多出的一个人,伸出前掌放在脑袋上,一脸不解,墨书大为惊奇,嗯?这是在挠头吗? 怎么多了一个人,又嗅嗅鼻子,诶,这个人倒是挺香的,一定很好吃,张口一吼,人类,快成为我的晚餐吧。 可惜月胧阴跟墨书两个人都不懂兽语,完全不阴白它在那吼什么,只觉得这小狮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哪有狮子吼的威力。 小狮子见二人毫无反应,瞪着琥珀色的大眼一步步走近,它记得爸爸捕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爸爸只要一声怒吼,再慢慢走近,那猎物就会自己吓得瘫作一团,不过偶尔也会有副作用,比如食物会多些不好闻的味道。 诶,这两个人怎么还不被我吓倒呢,小狮子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而墨书看着小狮子一步步地刻意模仿,一副邯郸学步的样子,努力憋着笑意。 小狮子一步一迈地走到了月胧阴面前,可是这猎物怎么还没有倒在地上啊,这样我怎么吃呢。 小狮子抬着头,盯着月胧阴,月胧阴也用毫无温度地眼神看着小狮子,而墨书在地上捂着嘴偷笑。 小狮子突然又大吼一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颤抖。 月胧阴面无表情地把剑抬起,就要一剑结束这个讨厌的小东西。 可是,还没等他出剑,那小狮子,居然,居然,居然两只眼睛里流出了晶莹的水珠,一张狮子脸却让人看出了瘪嘴的表情,竟然是被月胧阴吓哭了!! 墨书一见月胧阴真要动手,赶紧钻出地面,挡在了小狮子身前,“阿胧你干吗,它还是个孩子啊!” 月胧阴一挑眉,怎么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有善心。 墨书转过身,看着小狮子委屈的表情,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小狮子的太阳花般的鬃毛,小狮子猛地趴下,两只前掌叠在一起,趴在地上哭得更欢了!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受了莫大委屈一样。 “别哭别哭。”墨书可急坏了,安慰小孩的事他从来没做过,安慰狮子的幼崽这种事,他就更没做过了。 这小狮子一见有人安慰,那哭得叫一个惊天动地,奶声奶气的呜咽,甚是让人心疼。 墨书蹲下来,摸着它的鬃毛,有些手足无措,这孩子不是真被阿胧吓到了吧。 “诶?黄金狮?这么稀有的行兽都能被你遇到啊。”颜如玉从月胧阴的怀里钻了出来,今天出来的时候,颜如玉怕跟着墨书呆在树林无聊,就自告奋勇地跟着月胧阴寻找草药,可是一路找来,都一整天了也没找到,就偷懒回书中世界去休息了。 “你怎么才出来啊,快帮我哄哄它。”墨书求助地看着颜如玉。 “啊?我也不会啊?”颜如玉眨巴眨巴眼,这哄孩子的事情,自己从来就没做过呀! 墨书大急:“你是个女人啊,母爱不是本能吗?” “纠正你的话,我,不是女人!是女神!”颜如玉飘到墨书面前一本正经的说。 “好好好,女神女神,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墨书看着哭得已经没力气,转为低低的呜咽的小狮子,急的跳脚。 颜如玉围着黄金狮飘了一圈,研究了一下眼前这只尚在幼年期的狮子,摸摸下巴,跟墨书呆久了,她也学会了这个动作,才开口说:“我觉得,它是饿了,你有没有奶?” “奶?”墨书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瞟向颜如玉的某个部位,企图找到小狮子需要的东西。 “往哪里看呢!”颜如玉抱着胸口,凶巴巴地说:“你蠢啊,不会找兽奶给它啊?” “兽奶?”墨书摸摸脑袋,一时半会上哪找这种东西啊。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青龙戒里堆了大量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他把神识探进青龙戒中翻找着。 “有了,炎龙涎,液体里,凑活着能喝吧?”墨书掏出一管透阴却带着红光的液体,摇晃着说。 颜如玉鄙视地看了墨书一眼:“你白痴啊,这家伙属金,炎龙涎属火,火克金,这一管喝下去,这小狮子马上就变红烧狮子头了。” 墨书恍然大悟,对啊,可是自己的青龙戒中都是阳性的药材,这可怎么办。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月胧阴,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 墨书接过一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葫芦,里面装得满满的乳白色的液体,钟乳髓,品阶五品,可直接服用,补充行力,无属性,现在用倒是正好。 墨书又看了一眼月胧阴,阿胧也不是那么绝情嘛,这是他进上善学府的时候,府主给他的,美其名曰奖励入学大考的第一名。 月胧阴仍是面无表情。 墨书拿着玉葫芦蹲下来,掀开盖子,一阵浓郁的清香传来,小狮子情不自禁抬起头,嗅着鼻子,一眼就看到了墨书手中发出香味的葫芦。 它盯着玉葫芦,嘴角隐约有银线,馋的要命,可是眼睛转过去看到月胧阴,一脸惧怕,就是不敢伸出爪子拿。 墨书把玉葫芦递到了小狮子的嘴边,又摸摸它的鬃毛,示意它喝下去。 小狮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前掌,触摸到了葫芦就一把抓了过来,然后两只前掌抱着玉葫芦,眼睛微眯,就像喝奶一样。 起初它还有些害怕,小心地看着墨书几人,后来看墨书一直是一脸笑意,也就不怕了,抱着葫芦舒服地躺在地上,咕噜咕噜地喝着。 起初墨书是静静地看着,后来看着看着,发现这狮子怎么不动了,再仔细一看,这小狮子合着眼睛,也不咕噜咕噜了,连太阳花般的鬃毛也服帖一些,嘴角流涎,居然睡着了。 墨书看着它,诶?怎么好像缩水了?刚刚不是这么小的啊? 墨书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这狮子应该有六尺左右,现在怎么看着最多两尺,应该只有几个月大吧,一身光亮的皮毛,却有些凌乱,就好像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黄金狮子兽,一般都是居住在白虎域那边的,怎么会来这呢。 这时候,天暗了下来,一滴雨滴滴在了墨书的脸上,墨书大喊一声:“下雨了啊,快找地方避雨。” 颜如玉指着地上的小狮子说:“那它怎么办啊?” “当然带走啊,这么暗的天色,这场雨一定不小,把它留在这淋雨,于心何忍啊。”墨书说着就伸出手,要抱起狮子,辛亏这狮子只有两尺大小,倒还承受得住。 墨书把小狮子抱在怀里,火急火燎地去找山洞避雨,没注意到,怀里的小狮子,悄悄地把手掌盖在眼睛上,然后从缝隙里偷偷地打量着墨书。 第二十章平白捡了只坐骑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一片暗沉,乌云中还闪过阵阵银光,更大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墨书收回视线,看了看这个在匆忙中找到的避雨山洞。 月胧阴已经掏出三足圆鼎,又是往里面一件件地扔药材,准备着墨书今天要泡的药澡,另一边黄金小狮子趴在篝火旁,睡得正香,而颜如玉缩小到一尺,悠闲地靠在狮子身上,小狮子黄金般的皮毛俨然成了她的靠背。 墨书走到颜如玉身边坐下,揉揉已经开始疼痛的关节,小声地问颜如玉:“你说这头小狮子到底从哪里来啊?老师阴阴说这山中没有六品以上的行兽啊。” “我怎么知道啊,你自己问它啊。”颜如玉往嘴里扔了颗花生,不紧不慢地对墨书说。 墨书无辜地眨眨眼:“怎么问啊,我又不会说兽语,它又不会说人话。” “这倒是个严肃的问题。”颜如玉又往嘴里扔了颗花生之后说。 墨书挠挠头,想着怎么才能够跟小狮子沟通。 这个时候,洞口的雨帘中突然穿出来一个身影。 “诶,是你?” “怎么又是你?” 墨书跟来人不约而同地说了这句话。 来人正是白日里刚刚救过墨书的采药姑娘将离,此刻正背着她的药娄,支着一把蔓藤缠绕成的伞,身上还有不少地方被打湿了。 “咱们也太有缘了吧。”墨书挤眉弄眼地说。 方将离看了一眼山洞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在放了一个大圆鼎跟两人一兽之后,显得有些狭窄。 “本来想找个山洞避雨,没想到有人了,不好意思,那我出去了。”说着就要转身走。 墨书赶紧站起来:“别啊,外面雨那么大,看天色还会打雷,下暴风雨呢,一时半会上哪再找个地方避雨啊,你就留下吧。” 方将离听到打雷,在看看外面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迟疑了一下说:“会不会不太好?” 墨书大大咧咧地说:“又不是孤男寡女,现在是两男两女,哦,不对,还有一个不知道公母,总之没关系的啦,快过来烘烘,衣服都湿了。” “嗯?”方将离不解,却还是散了蔓藤术,那把伞就掉在地上,变成了几根蔓藤。 等她走到篝火旁,看到颜如玉和小狮子,才知道这两男两女还有一个不知道公母是什么意思。 诶,这个人,命格有些奇特?似乎是……颜如玉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方将离亦是好奇地看着颜如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身子带着透阴感,周身被光晕包围,若是大一些,就像天仙下凡一样。 墨书看到方将离的眼神,坐到她身边,说:“你是不是在猜她是什么东西?” “你才东西呢!你们全家都是东西。”那边颜如玉听到墨书的话,不满地叫嚣着,刚才想到的东西,都被抛到了脑后。 方将离惊奇地看向墨书,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 墨书凑到方将离耳边,小声的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她是一只桃花精,可千万不要被迷住了,迷住了你就会死的!” 方将离感觉到一阵热风吹到耳朵里,一阵酥麻,小巧玲珑的耳朵变得粉嫩粉嫩的。 “墨书!你乱说什么呢!”可是这么小声还是被颜如玉听到了,她唰一下就飘到了方将离面前,连手里的花生也顾不上了,在她面前优雅地转了个身,搔首弄姿地说:“小姑娘,别听这小子乱说,你见过这么美丽的桃花精吗?我可是书仙!仙你知道吗?” “哦,对了我忘了你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好吧,你就认为是强大的女修士吧!”颜如玉傲娇地说。 墨书捧腹大笑:“哈哈哈,就你,哈哈哈,还强大!就会晃晃手指头使点小法术也叫强大,哈哈哈……” 颜如玉恼羞成怒:“小法术怎么了!小法术收拾你就够了!” 说着伸出食指,墨书马上就捂住了嘴:“别别别,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哼,来不及了!”颜如玉摇晃了一下食指,墨书一下就感受了一下凭虚御风是什么感觉,只是这姿势歪七扭八的,就不是很舒服了。 “哈哈哈,我求饶求饶,快放我下来!”墨书在空中边笑边喊着。 “哼,你还是先在上面凉快会吧!”颜如玉抬头狠狠地看了墨书一眼,又一脸微笑地对方将离说:“别听他胡说,我真的是个仙子哦,如假包换哦。” 方将离看着眼前的闹剧,禁不住抿嘴一笑,可是看墨书在上面,好像很不舒服似的动来动去,又不忍心地对颜如玉说:“你还是放他下来吧,他好像很不舒服。” 墨书热泪盈眶,还是将离好,真是天仙姐姐啊!赶紧附和地说:“对啊对啊,哎呀,我好像脚开始痛了,不对,我的手也开始痛了,也不对,我现在是全身都很痛。” “哼,让你下次还敢胡说,知道错了没有啊?”颜如玉想到今天是封禁发作之日,心下也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倔强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小人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墨书一副俯首做小的姿态。 颜如玉又摇摇食指,墨书慢悠悠地降了下来,一着地,墨书就忙不迭地锤锤腰,刚刚在空中姿势扭曲,可闪了老腰了。 “嘶,好痛好痛。”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若无其事又飘回去的颜如玉。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声比猫叫低沉些的声响,可不是睡了半天的黄金小狮子睡醒了吗。 他走过去一看,小狮子晃晃脑袋,从地上爬过来找墨书。 小狮子爬过来到墨书的身边,在他的脚上蹭来蹭去,一双无辜的琥珀眼看着墨书,又叫唤了两声,好像有话对他说一样。 “我又听不懂你说什么……”墨书嘀咕着蹲下摸摸小狮子的鬃毛。 方将离好奇地看着墨书说:“难道你没有跟它签订契约吗?” “契约?什么东西?”墨书纳闷地看着方将离。 “行兽契约啊,签订行兽契约之后,你就可以跟它神识交流了。”方将离解释了一下,看着墨书说:“难道它不是你的行兽吗?” 墨书眼神一亮,对啊,如果它成为我的行兽灵宠,那就可以知道它说什么了,黄金狮子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坐骑啊,可是…… 他又看了看小狮子,一副年幼无知的样子,小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墨书。墨书迟疑地说:“它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好吗?” 怎么会有人看到如此强大的行兽,不想法设法奴役,还会考虑到行兽的感受呢,方将离十分不解,这人真是奇怪,那日对伤患如此冷漠,却对一只行兽大发善心。 方将离想着又说:“你可以不签主仆契约,签订平等契约,这样你和它既可以交流,它又不会被奴役了。” “这个最好了!”墨书开心地喊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方将离:“那你会不会那个什么平等契约啊,教我吧!” “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听过而已。”方将离抱歉地看着墨书。 “平等契约,这个我会啊!”这时候一直没动静的颜如玉飘到墨书眼前说。 墨书怀疑地看着她:“你?你不是不会五行界的法术吗?” “对啊,所以它不是五行界的法术,是一种仙术!不过作用应该是一样的,在我们那边是拜把子用的。”颜如玉理所当然地说。 墨书还是挑着眉毛满脸不信任,颜如玉不屑地说:“不学就算了,本仙还懒得教呢!” 墨书低头看了看小狮子水汪汪的眼神:“我学!” “嗯,先弄点血出来。”颜如玉指挥着。 墨书拿过月胧阴的宝剑,在掌心一划,一串饱满的血滴就渗了出来:“然后呢?” “它的也要啊,然后把你们俩的血混在一起,在你手上画个符,在他身上画个符。” 那小狮子看到墨书的动作好像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自己将一只前掌抬起,然后别过头不看。 “对不起啊,为了咱俩能交流,也没办法了,对不起啊,我会轻一点的。”可是墨书看着小狮子一副要哭要哭又故作坚强的样子,拿着剑实在是下不了手。 “你不来我来。”颜如玉看着墨书半天下不了手,摇摇手指头,墨书手里的剑就自己飞了出来,在小狮子的前掌上划了一个口子,一连串黄金色的血滴了下来,墨书赶紧伸出手去接,又狠狠地瞪了颜如玉一眼:“你就不能轻点啊!” 小狮子发出呜鸣声,眼眶里又抖出了老大的泪滴。 “废话那么多,你还不快画。”颜如玉说着,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玄奥的符文。 墨书快速一只手接着小狮子的血,一只手蘸着两人混合的血液,现在小狮子的额头画了个符文,又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了个符文。 “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啊。”颜如玉晃晃手指头,一人一兽的符文大亮,墨书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呜呜,哥哥,我好痛啊。” 第二十一章我命由我不由天 山洞里墨书惊异地看向小狮子,小狮子瘪着脸在哭,墨书试探地问:“是你在说话吗?” “呜呜,是我啊,我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小狮子点点头,看着墨书,虽然仍是兽语,可是墨书却听懂了它的意思。 墨书赶紧用手捂住它的伤口,然后在怀里掏出一条布条,来包扎他的伤口。 方将离看着墨书笨手笨脚的样子,接过墨书手里的布条说道:“我来吧。”三两下就利落地弄好了。 方将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墨书:“这是止血丹,给它服下。” 墨书接过药丸,放在小狮子的嘴边,跟它说:“吃完就不痛了。” 小狮子张开嘴,墨书把药丸扔了进去。 方将离看着墨书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说:“你也吃一颗吧。” 墨书毫不客气地接过,一把吞了下去,立竿见影,只见手上就不再渗血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完好如初。 墨书惊奇地拆开小狮子的布条,果然它手上的伤口也不见了痕迹,“这丹药好厉害啊,哪里买的啊?” 方将离抿嘴一笑:“我炼的,你要的话送你一瓶。”说着递过手中的小瓷瓶。 “你会炼丹?那你是丹药师?”墨书惊讶地看着方将离,丹药师是一个济世救人的职业,走到哪里都令人尊敬,然而人数稀少,他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位,怪不得她那天在帮忙救冶那些人了,我还以为她是帮忙而已,原来这是她的职业啊。 方将离吐吐舌头:“很奇怪吗?” 墨书摸摸脑袋:“我还以为丹药师都是白胡子老头呢。”因为之前误以为自己所中的封禁是怪病,苟叔带他求访过不少丹药师,几乎无一例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才不是呢,丹药师只是一个职业而已,跟年纪没有关系。”方将离反驳道。 “恩恩,我现在知道了。”墨书点点头,然后低头抱着小狮子,跟它聊天。 “小狮子,对不起啊,我也是没办法才跟你签订契约,你要是不愿意,等你在长大一点,会讲话了,我们就解开它好不好?”墨书温柔地抚摸着小狮子太阳花般的鬃毛。 小狮子舒服地打了个咕噜:“没关系,我知道哥哥是个好人,还给我奶喝,契约就契约吧,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对了,你是怎么到这的?不是说黄金狮子王一族一般都生存在白虎域吗?”墨书疑惑地问。 小狮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我,我贪玩走进一个山洞,吃了一颗果子,然后整个山洞都塌了,我晕了,等我醒过来,就在这了,这里的动物都好凶,都不怕我,我都饿了好久了。”小狮子年纪太小,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到无边山脉的,只是翻来覆去地说这里的行兽很坏,撵它走,还要吃掉它,它怕得把用法术把自己变大,可是还是打不过那些行兽,只好跑啊跑,然后就遇到了墨书。 墨书抚慰着它:“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哥哥不会让你饿着的,哥哥一定会带你回家的!对了,你有名字吗?” 小狮子摇摇头:“妈妈叫我老四。” “哦,那就是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小狮子点点头。 墨书想了一想,“黄金狮子王,黄金,黄金,书中自有黄金屋,干脆你叫黄金屋好不好?” 墨书指了指颜如玉:“一个颜如玉,一个黄金屋,绝配!”“谁跟这头黄毛绝配啊。”颜如玉凶巴巴瞪着墨书。 方将离不禁笑出声来,这什么名字,给一只狮子取名字叫黄金屋,笑死人了。 墨书尴尬地笑笑:“不好听啊,不好听我再想啊,” 墨书在原地踱步,走来走去地想,突然,他惨叫一声! “怎么了?”方将离被吓了一跳,着急地问。 颜如玉幸灾乐祸地说:“没事,只是时辰到了而已,他要犯病了,等着看好戏吧。”原来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快子时时分了。 月胧明早就准备好了药液,走过来一把将面目狰狞的墨书提起,扔进鼎中。 自然墨书立刻就身无寸缕了,虽然身在鼎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跟两个光溜溜的肩膀,可是方将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篝火燃起的红光掩盖了她脸上的红霞。 触碰到药液,墨书的表情舒展了一些,他睁开眼,对着方将离说:“方姑娘,不好意思啊,失礼了。”别看墨书平时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是个极腼腆的人。 “没关系,我既然是个丹药师,早晚会看到这种情景的。”方将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小巧玲珑,甚是可爱的耳朵,因为今日出来采药,她把长发简单地束起,两鬓不时有些碎发落下。 墨书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快。 “不知道墨公子有什么病呢?也许我能够帮忙?”方将离好奇地看着大鼎,这鼎,应该是一个炼丹鼎吧,怎么会有人拿来洗澡呢? 听到她疏离的称呼,墨书更是心情不佳,生硬地说:“六品丹药师都帮不上忙,恐怕你也无能为力。” 苟叔带他找过的最高级的丹药师,就是一位六品的丹药师,这张药澡的方子,也是那人给的,职业分九品,六品丹药师,至少要有图腾境的修为。 方将离则是愣了一下,这人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他又犯病了,别理他。”颜如玉说着抓出一个袋子的花生,递给方将离:“吃吧,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 墨书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抵抗着疼痛一波波的侵袭。 子时到! 一条条噬阴虫,从沉睡中苏醒,排着队穿梭,墨书只觉得一阵阵寒流似的钝刀,在割裂自己的经脉,血肉。 小狮子看着墨书紧皱眉头,紧咬牙关,双拳紧握,一脸痛苦又无声的表情,不由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担心地呜咽着。 方将离看着墨书痛到极致却依旧无声的表情,不禁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喊出来,表情满是不忍,她从未有人可以将疼痛演绎地如此淋漓尽致,也从未见过有人痛成这样可以一声不吭。 颜如玉看到他们俩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都十几年了,这家伙早习惯了。” “十几年?”方将离惊呼,怎么会有人可以承受这种痛苦十几年,简直是难以想象! 颜如玉一本正经地说:“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绝症,无药可冶,这小子现在是能活多久算多久了。”她自然不能告诉方将离,这是一种封禁吧,任何人听到封禁都会避如蛇蝎,因为那不仅意味着邪恶,还意味着一个强大到恐怖的敌人。 方将离捂着嘴,鼻头一酸,怪不得这家伙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原来是苦中作乐,有多少人是笑得轻狂,心里却已经伤痕累累,几经沧桑呢? “别听她胡说,没那么严重。”墨书有气无力地说,这时候噬阴虫最活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墨书挣扎着在水里穿上衣服,然后才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出来穿啊?”方将离此刻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悯。 “在里面穿也是一样的。”墨书挑挑眉,脚步虚浮地走到篝火边,然后从青龙戒里掏出一张烘烤符,贴在衣服上,不一会,衣服就干了。 墨书又往篝火里扔了几颗火晶珠,篝火更加明亮了,小狮子挣扎着爬上墨书的腿上,舒服地睡着了。月胧明收起鼎,抱着剑靠在一旁。一时间,山洞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颜如玉说了一句:“我去睡觉了。”就飘进了墨书怀里,其实是飘进书里。 墨书摸着小狮子的皮毛,方将离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 “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然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 “你要说什么?” 又是不约而同,方将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墨书笑笑,说道:“能不能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为什么?”方将离不解地抬起头,如果其他人知道他命不久矣,就不会再那么排斥他,鄙夷他了,一个命在旦夕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最后的遗愿了,是应该被原谅的。 墨书抬头看看山洞的顶端:“从小到大,只要人家知道我的病,都是一副同情怜悯的眼神,无论怎么样都会迁就我,苟叔是这样,小平是这样,阿胧也是这样。” “可是,没有人希望永远活在怜悯和同情里。”墨书收回了视线,看着方将离说:“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都不会希望永远低人一等的。” 方将离默然无语。 墨书隔着衣服抓住自己的长命锁,万般皆是命,既然这是命,就让我逆天改命,长命千岁,让那些以为我应该静静死去的人瞠目结舌,让真相石破惊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二十二章我会对你负责的 山洞里,篝火静静燃烧着。 墨书看着方将离说:“不早了,早点睡吧!” 然后把小狮子抱到一旁放下,自己到了另一个角落打坐修炼。 内视一看,只见脾脏中黄色的土行丹滴溜溜地转着,随着一缕缕行力的进入,那珠子上的一道符文也越发清晰,即使整颗珠子都是黄色的,那道纹路的黄澄澄却依然明显。 墨书大喜,这道纹路清晰了,就代表一转圆满了,可以冲击第二转了,五行二转,土生金,只要凝聚出第二道符文,墨书就成为一个二转行者了。 墨书心念一动,一颗土晶石就落到了手心中,墨书悄悄握着它修炼,一股股纯净的土行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土行丹中,土行丹吸收着土行力慢慢变大,然后表面那道黄色的符文大亮,而边上好像有条白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而墨书没看到的是,随着第二道符文的若隐若现,潜伏在他四肢百脉本来已经陷入沉睡的噬阴虫,好像闻到腥味的鱼儿一样,若有所觉的动弹了一下。 墨书见半天了,这第二道符文也没有彻底显化,有些急了,心念一动,另一手拿着一颗土晶石,加大土行力的灌入,以催化第二道符文显现。 糟了!墨书顿觉四肢霜冻般,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噬阴虫活跃起来,极速游走着,墨书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方将离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墨书已经在地上弓成一团,她刚准备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眼前闪过一阵阴影,月胧明已经出现在墨书的面前,伸出手查探,可是月胧明刚试探了一下,就闪电般把手收回来了,因为他的行力一进墨书的体内就被噬阴虫吞噬殆尽,更糟糕的是,那噬阴虫吞了月胧明的行力,更是生龙活虎,蹿得更是起劲,墨书猝不及防之下,惨叫连连。 月胧明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他五行属水偏阴,行力对这噬阴虫来说是大补之物!反倒帮了倒忙了。 此刻方将离也走了过来,看到月胧明收手了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好焦急地问道:“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不是刚发作过吗?” 月胧明看着方将离,半晌不做声。 “哎呀,你倒是说话啊?”方将离急得跳脚,医者父母心,看到一个病人在眼前发病,岂能不着急? “你是不是属木?”月胧明突然开口问道。 方将离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你用手掌按着他的心脏,然后输入木行力。”月胧明说着,把墨书的姿势掰正,使他平坦,并用手压制着不让他动弹。 “啊?”方将离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月胧明也不解释,腾出一只手拉过她的手就硬按在墨书的胸膛之上,“快!” 方将离被拉得一个踉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救人要紧,还是缓缓地朝墨书的心脏输入木行力。 这木行力一进入墨书的体内,恰好在心脏的位置,所谓木生火,本来墨书自从进入行者境,凝结出行丹之后,除了脾脏,其余四脏的光芒已经不再运转了,可是这心脏本属火,残余的火灵力感应到木行力,就好像本来已经快熄灭的火焰,碰到了燃料一样,竟缓缓地运转起来,一点点把木行力蚕食,生出一缕缕的火灵力,这火灵力不断游走全身,激发了墨书平日里泡的药澡的药力! 墨书通体发红,墨书常年泡药澡,这药澡都是阳性物质所构成,甚至很多药草的品阶是墨书根本承受不起的,药力极猛,只是因为每次对抗噬阴虫而消失大部分,所以才不明显,然而总有一部分沉淀在墨书的四肢百骸中,经年累月,数量惊人,现在火灵力激发的就是这部分的药力。 噬阴虫好像有些惧怕,原本蹿来蹿去,现在安分了不少,墨书也不再紧绷着,全身僵硬了。 火灵力带着药力一圈圈地游走,那噬阴虫安静了半天,见无机可乘,就继续潜伏了下来,陷入沉睡了,可是药力还没有消耗完! 火灵力带着药力席卷了一圈,又回到了心脏中,心脏猛地好像吃了大补丸一样,极速收缩舒张,在有规律的收缩舒张中,药力以可见的速度消失,而火灵力就像一缕火焰,腾升着。 “好热,好热啊!”墨书大喊起来,比起刚才的极寒,现在如同被火焰炙烤一样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不禁胡乱挥舞着手,突然手里碰到一个物体,他下意识地就拽了过来,抱在怀里。 方将离正专心致志地输入木行力,根本没注意到墨书的变化,就被拉到了墨书的身上。她满脸通红地趴在墨书的身上,姿势暧昧,可是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挣扎出来,这死小子,看起来病怏怏的,力气还真大。 方将离求助地看向月胧明,月胧明直接无视她的眼神,在他眼里,只要墨书喜欢,什么都可以,然后呆呆地站在一边。 墨书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先是极寒,后是极热,他被这*****一弄,头脑都不清醒了,只觉得怀中的物品是那么柔软,还透露着一股清新的芳香,令人不自觉有安心的感觉。 墨书体内心脏收缩间,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在火焰中悄然形成,但是墨书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经过了一夜痛苦的折磨,现在舒坦了下来,早已幸福地睡着了。 方将离本来还努力挣扎着,一看墨书怔住了,只见墨书双目闭合,嘴角带笑,睡得那么安详,倒是有些不忍心了,只好忿忿地看了月胧明一眼,然后保持着这个极别扭的姿势不动了。 方将离本来极力支起身体,不让自己跟墨书有接触,可是保持了半天,觉得身体都麻了,手脚都僵硬了,就顺势躺在了墨书的身上,头正好在墨书的胸膛那,她抬头看看墨书睡得香甜,这家伙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且说墨书,梦到了什么了? 他梦到自己好像在母亲怀里一样,那么温暖,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从记事以来,他只有一个梦,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无休止的梦靥,一副棺材,一双眼睛。 他总是梦到自己躺在黑暗的冰棺里,有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那眼神十分复杂,有慈爱,也有忿恨,更多的是爱恨交织,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 每次他极力睁开眼,想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可是眼皮就好像有千斤万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然后就惊醒了。 而这次,他终于梦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他梦到自己好像躺在温暖的襁褓中,被一个妇人抱着,那个妇人的手很温暖,很有力,她把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有很多不舍,好像又很难过。 一滴水滴,落在脸上,咸湿冰凉的。可是那个妇人马上就抽手抹掉了。 这是,眼泪? 你是谁? 墨书想开口问,可是一开口,却变成了一声婴儿的啼叫:“嗯哪~嗯哪~”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娘抱着你,不哭不哭啊?”那妇人拍拍婴儿的背。 一阵困乏传来,墨书极力想摆脱这种感觉,想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可是还是在舒适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天亮了。 墨书睁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颜如玉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诶,他突然感觉到胸口有点闷,为什么,好像有东西压在身上? 他低头一看,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身上有个人? 再仔细一看,傻了,一席绿衫,长发如瀑,可不是方将离吗? 这时候,由于墨书的动作太大,方将离也醒了,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朦胧。 墨书直勾勾地看着方将离,本来方将离是趴在墨书身上的,这一坐起,就变成了跨坐在墨书的身上。 方将离刚刚睡醒,意识朦胧,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占尽了便宜,还伸了伸懒腰,将自己惊人的曲线展露无疑。 墨书看着她,喃喃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是迟迟舍不得移开视线。 “什么?”方将离打了哈欠,没听清他说什么,又问了一句,突然她看了一眼墨书直愣愣的眼神,大叫一声:“啊!”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站了起来。 墨书傻傻地看着她不说话。 “小子,你们俩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啊。”颜如玉奸笑着说,她今天一出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内容,还不好好调侃他一下。 墨书这才爬起来,摸摸脑袋,一脸天真地说:“我不知道啊,一醒来就这样了。” “你!”方将离气急,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自己趴到他身上一样!明明是他……方将离想着羞红了脸,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还从未与男子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呢。 “昨天你发病,她帮你冶病。”这时候月胧明意简言该地说了昨天的过程。 墨书恍如大悟,他好像有点印象:“对哦,我昨天好像发病了,然后……”他也想起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颜如玉也恍然大悟:“噢噢噢,原来是你月圆之夜,兽性大发啊,快说,你做了什么?” “额,我当时……”墨书支支吾吾也没解释出什么。 颜如玉一脸了然的神情,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来回。 墨书心虚地看了一眼颜如玉,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方将离,她好像没有很生气啊,可是心下早就乱成了一堆麻花,这可怎么办,男女授受不亲啊!我昨天抱着她睡,会不会有宝宝啊?苟叔好像没有教过我这个啊,书里也没提过啊。 可怜的墨书,从小无父无母,从未有人给他科普过这么简单的知识,他现在还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呢! 方将离则是低着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只是秀丽的耳朵早已粉嫩嫩地红。 半晌都没人说话,突然,墨书走到方将离面前,抓起她的手,神情坚定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二十三章五行之二火行丹 朝曦斜斜地照入山洞,照在一对璧人身上,如同光晕围绕一样。 方将离猛地被抓住手,惊得还没缓过来,又听到这么劲爆的一句话,瞬间愣在了原地。 墨书以为她没听清楚,表情肃穆地又说了一遍:“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哈哈哈,哈哈……”颜如玉在边上滚作一团,笑开了花,这孩子怎么那么天真啊,抱一下就要对人家负责。 小狮子被颜如玉恐怖的笑声笑醒,揉揉眼睛,呜咽了一声,方将离才如梦初醒地挣开墨书的手,两颊微红。 墨书被挣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传记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方将离有些惊慌失措,她一把抓起放在一边的药娄,然后说了一句:“昨天一夜未归,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然后就走了。 墨书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为什么,她,好像不是很想我负责啊,他此刻都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你,你,你……”颜如玉笑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哈,你不会真的想对人家负责吧?” 墨书点点头:“对啊,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书里~哈哈哈,真是个书呆子,笑死我了~你那个苟叔都没教过你吗?”颜如玉笑得直不起腰,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这么纯情。 墨书摇摇头,又迟疑地问:“难道不应该吗?传记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男女授受不亲,一旦发生什么,不是应该负责的吗,何况我昨天……” 颜如玉稍微平静了一些:“昨天?昨天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啊啊啊,早知道有好戏看,昨天不该回去的。 墨书绞着衣角,支支吾吾地:“昨天,昨天,昨天……”,看到颜如玉紧盯着的眼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我抱着她睡的。” “就是抱着?没做什么?”颜如玉又问了一句。 墨书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还能做什么?” 颜如玉不相信墨书只是抱了一下,就要对人家负责,她绝不相信有这么纯情的人,她询问地看着月胧阴:“昨天他们俩就是抱着睡而已?” 月胧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不然呢? 颜如玉瞬间觉得五雷轰顶,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个人不是墨书,肯定不是!!!平时看起来挺成熟的,怎么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墨书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颜如玉,以他的智商,终于意识到了,刚才方将离的反应不对,颜如玉现在的反应也不对,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颜如玉奸笑着想,到底要不要给他科普一下呢?还是,继续看好戏? 以某人的性格,自然是,继续看好戏。 然后颜如玉一本正经地跟墨书说:“做得好!男子汉就应该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继续努力吧!” 然后一溜烟飘进了书里,她怕自己走得慢一点,就憋不住笑,露馅了。 墨书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忽悠了,还以为颜如玉说的很有道理,握紧了拳头,神情坚定,不管她怎么想,自己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子汉!绝不能做始乱终弃的人! “吼~哥哥,你们在干嘛?”这时候清醒了的小狮子叫了一声,墨书蹲下抱起小狮子:“没干嘛,天亮了,我们要回学府了哦。” 可是墨书看看黄金狮极具代表性的外貌,这要是带回学府,难免惹人窥觑,而且两尺的身长,虽说不长,一直呆在身边也不是很方便啊,不带回去,他又怎么舍得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呆在危险的山林里呢? 他想了想,问道:“小狮子,你那天是不是用幻术把自己变大了?” 小狮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幻术,那是我的天赋法术,是真的变大,不是幻术。” 墨书大喜:“那你能不能把自己变小一点,可以的话,样子最好也变得不一样,你的鬃毛太耀眼了,很容易被人家发现你的身份。” 小狮子虽然不能理解被人发现身份会怎么样,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吼了一声,一个光环吐出,套在身躯之上,然后身躯一点点地变小,直到缩到巴掌大一点,颈项一圈太阳花般的鬃毛也温顺地贴在了皮毛上,恍如皮毛上的花纹,毛发的颜色也黯淡了少许。 墨书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小狮子看起来就像一只杂毛黄色的猫,应该不会引人注目了。 墨书抱着小狮子回到了学府,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墨书把小狮子掩盖在宽大的袖子中,一溜烟就蹿进了藏书塔。 这三个月,他几乎都泡在藏书塔,连课都没怎么去上,因为他得到霜玲的特批,美其名曰研究符箓,准备年底大考,正好丹药室的书籍也找尽了,所以他就呆在了符箓室中,装装样子,当然实际上,他还是在寻找赤骥马,毕竟年底的大考虽然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何况他确实没想出来,如何才能不暴露修为就战胜管胖子。 想到这,墨书突然想起来,昨夜阴阴是在冲击二转,却无缘无故引发了封禁的再次发作,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突破。 墨书迫不及待地盘膝内视,检查一下身体的情况,诶,墨书大惊失色,因为他看到心脏处的红色光晕变成了火焰状,其中更有一颗滴溜溜转着的红珠子,这种情况,分阴是他多了一颗火行丹? 怪哉怪哉,每个人都有本体的五行属性,既五行境最初的那一行,即使因为修炼而产生出其他行力,但是仍然是带着最初的那个属性的烙印的,所以每个人只有一颗行丹,即使有些人有两系,也只是行丹的底色增加了,比如土火两系,是黄黑色交织的火土丹,而绝不会多出一颗行丹的,墨书已经修炼出土行丹,现在居然又多出一颗火行丹,原来的土行丹会不会受到影响? 墨书再一看,土行丹也完好无恙,丹身更是多了一道白色纹理,说阴他昨天冲击行者二转也成功了,那这颗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火行丹是什么情况? 墨书半天摸不着头脑,只好神色凝重地把颜如玉叫了出来:“有一件奇怪的事,我居然多了一颗行丹?” 颜如玉打着哈欠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两颗行丹很奇怪吗?我们那边的妖怪还有两颗内丹呢。” “你们的世界我不知道,但是在五行界,任何人,包括行兽,都没出现过第二颗行丹!”墨书表情沉重地说:“而且昨天我的封禁居然爆发了两次?这十几年从未这样过,万一它从此不规律,时不时来一下,我就完蛋了啊啊啊!!”墨书越想越慌,难道真的是时不待我?命不等我? “好啦好啦,我进去帮你看一下。”颜如玉说着又钻进了墨书的身体里,因为只有她可以看到四肢百骸中极其细微的噬阴虫,墨书内视的时候是看不到的。 “没什么问题啊?”墨书的腹腔中传来声音,过了一会,颜如玉飘了出来:“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引发了它再次发作。” 墨书摸着脑袋想,昨天,昨天没做什么啊,想着想着他又情不自禁想到昨天那个温暖的怀抱,自记事以来,他从未睡得如此踏实,也许只有在母亲的肚子里有过吧,那个女人,是谁呢?为什么她那么难过、那么不舍?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对了,昨天我在冲击行者二转!”墨书肯定地说:“就是在冲击二转之后,突然封禁就爆发了!然后我就感觉到很冷很冷,然后又很热很热,最后变成了很温暖,之后我就没印象了。” 颜如玉把目光移向月胧阴,他说,昨天那个姑娘帮墨书冶病,丹药师,应该是木行力,木生火,所以才诞生了火行丹吗?没道理啊?这么容易就形成了火行丹?肯定还有其他因素。 “你说你觉得很热?”颜如玉问道。 墨书点点头:“对啊,很热很热,就像平时泡完药澡余留的感觉。” 颜如玉打了个响指:“我阴白了,昨天你冲击行者二转,让噬阴虫感受到了气息而觉醒,而那位姑娘的木行力,激发了你每次药澡积累在体内的火系能量,才一举促成了火行丹的形成!而噬阴虫也被庞大的火行力逼得沉睡,你才没事的!” 这样看来,她救了我一命?墨书心下更是坚定了决心,她是为了救我性命才……,我一定要对她负责! 颜如玉又不怀好意地看着墨书:“恭喜你啊,你修为突破时的波动足以惊醒噬阴虫,看来,你以后突破的时候,噬阴虫必定会跑出来凑热闹的。” 墨书苦笑着脸,我修炼容易嘛我,三灾九祸的,以后岂不是每次突破都要担惊受怕? “对了,那我的火行丹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影响修炼啊?”墨书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对于从未见过的东西,人总是抱着未知的恐惧。 “这有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五行界的修炼是怎么样的,但是我们那边,这是很正常的,简单来说,你们这边的修炼,是在以单行补五行,为下策,而你,自生五行,以全五行,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你五颗行丹,人家一颗,想想也知道谁比较利害啊,对吧?”颜如玉大大咧咧地说。 也对,这样现在虽然一个一转,一个二转,但是行力加起来就有三转那么多了,可是很快,墨书就意识到了两颗行丹的弊端了。 第二十四章胜利的一线曙光 藏书塔中,颜如玉指挥着书籍一本本地飞来飞去。 墨书从打坐中醒来,叹了口气,这两颗行丹也不是全都好啊,至少在修炼速度上就很不好啊! 想想也知道,本来一个行丹,现在两个行丹,而灵根又不会变好,自然修炼的速度就慢了一半了,墨书又闭上了眼睛,他突然觉得今天吸收灵气的速度要快了不少啊。果然,墨书仔细感受着,速度真的变快了,而且心脏那的火焰状光团也变大了不少,只是刚才因为两个行丹一分薄,才没感觉到,现在应该有七品灵根的速度啊。 墨书掏出随身携带的书,一看,仁18;义16;礼15;智15;信6,果然礼的数值,竟跳跃到了15!而信也亦有增长。 墨书想了想,没想出来到底做了什么,使得数值大幅度增长,不然定要借鉴一下,话说这五德的增长极为缓慢,墨书到现在也没研究出有效的方法修炼五德,问颜如玉,她只说了四个字,克己慎独! 墨书不知道,五德最初是儒家对子弟的五种要求,因为那本书的存在才演化成了与修炼直接挂钩而已,实际上五德就是五种德行,而德行的修养,总是伴随着漫长的过程,就好像一个好习惯的养成,总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保持以形成习惯。 不过现在墨书无暇思考这个了,一阵脚步声迫近,他慌张地把书塞进了怀里,随意地拿了一本书装样子,而颜如玉也停下了动作,躲在了书架后面。 果然,墨书目不斜视地看着书,又是霜玲霜老师来查岗了,自从管善拿年度考核威胁霜玲之后,她特地给墨书放了假,让墨书专心钻研符箓之术,更是三天两头来藏书塔寻找墨书,生怕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实际上,墨书只是一时没有眉目,而且赤骥马的事情迫在眉睫,才看起来不太在意而已。 “墨书啊,还有一个月就年度考核了,管家已经拿住你的事情在大肆宣传,若是你不能够在年度考核之时打败管豪,恐怕府主,就要……”霜玲看着墨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每次自己来看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假装看书,他手里拿的是火系符箓,他阴阴说自己是水系的,火系就算了,这翻书的速度也太快了,不是不打自招吗? 霜玲从不责骂学生,只是这次关系到府主的百年声名,关心则乱,不觉有些责怪墨书了。 “霜老师,我绝不会连累府主的。”墨书想到府主也是因为开了后门给自己,才落人口实的,心下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大不了暴露修为,也不能连累府主,先前只是在想想有无其他后路罢了,若是没有后路,大不了破釜沉舟! 苟叔只是怀疑有人监视,怕万一暴露修为,被人知道我已经可以修炼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但是也不能肯定一定有人监视啊,若是因为一点怀疑,就害了别人,怎么能够心安呢。 霜玲看着墨书难得的认真神情,想到他那天入学考核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由有些相信了,也许他之前有什么苦衷呢,希望他这次能够全力以赴吧。 她看了一会,又走了。 墨书则是被手中的书吸引了进去,虽说符箓水系居多,是因为水系亲和度高,制作符箓的成功率自然也高,而除了金系过于锋锐,实在不适合制作符箓外,其次就是火系了,因为火系暴烈,不稳定,虽然制作出来的符箓攻击力极高,但是很容易爆炸,成功率极低。 而墨书手中的符箓书,则是讲解了,如何通过引入其他行力,稳定火行力,从而提高成功率。 “这算混合符箓吗?”墨书不觉念出了声音。 混合符箓既多系行力混合的符箓,所谓多系,至多不过三系,四系是闻所未闻,不是因为没有人有四系行力,只要行者四转,就可以有四系行力了,但是不同行力之间的融合,始终是混合符箓制作的一大难关,所以现在大多数混合符箓,也不过是一系为主,一系为辅,通过掺入一点点其他行力,使得符箓产生不一样的变化,即使是这样,两系的混合符箓难度也要比同等的高一等,如果制作一转下品的两系混合,至少等于一转中品的难度。 “难度高?”墨书眼睛一亮,难度高,不就意味着如果制作一张九星的两系混合符箓就可以跟一转下品打平?不就意味着可以不暴露行者修为就打败他? 墨书默默计算了一下,若是制作一张九星的五系符箓,高出五等,就是二转下品,霜老师说管豪届时必将以旁听生的名义向我挑战,如果他胜,那么他可以名正言顺进入上善学府,所以他必定会全力以赴,他的修为大概是一转中期,也就是,就算他可以制作混合符箓,最多是二转下品,打平而已。 更何况,墨书邪恶地笑了,进入行者境后,所以的灵力都化作了行力,没有突破二转之前,是不可能制作混合符箓的,墨书想到自己刚刚生成的火行丹,真的要给他们一个大惊喜,反正自己是五行灵根,这个大家都知道,有五系灵力那应该也是正常的对吧? 不过现在有个难题是,如何把剩下那两行弄出来呢?除了土跟土生的金,还有火,还差木和水。 水,墨书已经想到了,毕竟自己曾经是水灵根,既然毫无根基的火行丹都可以生成,那么如果再修炼回原来的水系功法,修出点水灵力应该不是问题吧。 自从得到这本书,墨书修炼就不再照功法修炼了,因为五行界根本没有五行俱全的功法,而他之前修炼的水系功法,是苟叔买回来的,七星左右,行徒境功法共九星,七星不算高的了,不过当时对自己的修为也根本不抱希望了。 可是这木,可就犯了难了,第一自己毫无经验,第二,这一时半会功法上哪里寻呢?而且是行徒境的功法,藏书塔也不会有啊。 功法也是按境界划分的,一个大境界一种功法,行徒的分九星,行者的分五转,也许是寓意着多高的功法可以修到多高的境界吧,而上善学府的藏书塔功法自然是有的,成套的也不少,可是怎么可能有行徒境的呢,毕竟行徒在行者看来,已经是不屑一顾的存在了。 想了半天,墨书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她应该会有吧,可是,她会不会不愿意见到我呢,墨书在患得患失和忐忑不安中,还是决定去找方将离。 颜如玉看着墨书离去的背影一脸鄙视,没功法不会去买啊,不能出学府,还不能托别人买吗,你就找借口诶,借一本行徒境的功法,亏你好意思,自己想去看她就说嘛,找那么多借口。 不过那个女子,命格如此奇特,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呢?颜如玉想起了那天发现的事情,可是本着看好戏的原则,颜如玉毫不犹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墨书小心地潜伏在下课的必经之路上,不时打量着丹药教室出来的人影中,有没有那一抹倩影,可是过去了一下午,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不见她出来,墨书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蹑手蹑脚地绕到丹药教室外另一侧的窗口,扒着窗户一看。 一个倩影,在符灯的照耀下,奋笔疾书着,可不是墨书等了大半天的人吗。 一脸专注的神情,笔下疾走地写着,面对着墨书的是一张单薄的侧脸,让人禁不住心疼,橘红色的符光映得她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墨书静静地看着,希望时光就此滞留,留在这温暖的一刻。 可是这诗一样的画面,被一阵粗暴的叩门声打破了,墨书不满地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了啊,怎么不是碰到那个矮子,就是碰到这个胖子啊。 “方姑娘,很晚了,你还不回去啊。”管豪扣了门就毫不客气地走过来坐在方将离身边。 “还有些课业未完成。”方将离礼貌地点头示意。 很晚了,你不知道回去吗!墨书看得青筋暴露,死胖子,信不信我让你瘦的你娘都不认识你!不行,我是读书人,要斯文,要斯文,墨书努力平息自己无由来的怨气。 墨书扒在窗上的手死命扣紧,混蛋,眼睛往哪里看呢!墨书看着管豪的小眼睛直盯着方将离的下巴下三寸,在心中咆哮,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啊~ 草泥马,一种形似羊的行兽,据说是羊和驼的杂交产物,愤怒之时,奔跑速度极快,故往往借以代表愤怒之情。 “方姑娘,春寒料峭,不如你披上我这件披风。”管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披风,方将离正要婉拒,突然听到一声木板碎裂的声音。 往窗外一看,隐约有个黑影溜走,诶,这个身形,是他?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趴在这里偷听呢,方将离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判断,就站起来收拾东西打算走。 “方姑娘,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去吧。”管豪也站了起来殷勤地说,一双芝麻绿豆眼,从未离开过方将离的身上。 方将离收拾好了东西,对管豪微笑着说:“不必了,将离……”话还未说完,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将离有约了。” 第二十五章年度大考之前奏 丹药教室里,管豪跟方将离愣在原地,齐齐看向突然出现在丹药班的门口的墨书。 墨书走了过来,接过方将离手里的书,微笑着对管豪说:“不好意思,我跟将离有约了,不劳烦您了。” 方将离看着墨书咬牙切齿的微笑,有些哭笑不得,刚想澄清,可是无意间触碰到墨书冰凉的手,想到那天他的痛苦,还有那天他抱着自己的温度,他,还能有多久呢? 方将离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阵酸楚,就不忍拒绝墨书了,反而朝管豪点点头,默认了他所说的话。 管豪楞了一下,尴尬地笑笑:“那你们先走吧,我还要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人在教室里。” 墨书也愣了,他没想到,今天方将离居然这么配合自己。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管豪看着墨书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和妒忌。 走在府间的小道上,墨书跟方将离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并肩走着,过了许久,都快走到住处了,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你。” “你。” 两人相视一笑,怎么老是不约而同呢。 “你刚才为什么不戳穿我?”墨书看着身边人的侧影,好像,比自己要高一些啊。 “因为我猜到你要来找我啊,所以,算是约好的对吧?”方将离俏皮地说。 墨书愣了一下:“你猜到我要来找你?” “对啊,你不是大喊着要对我负责吗?”方将离戏谑地看着墨书,虽然当时很紧张,但是过了,她就自然而然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玩笑了,哪有人抱一下就要负责的。 墨书低低地说:“我是认真的。”恰好在这时,一阵风呼啸而过。 “你说什么?”方将离转过头问,她刚才没听清墨书的话。 墨书赶紧转移话题:“我是来找你借东西的。” “借东西?你要借什么呢?”方将离看着墨书小小的身子,就像一个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注定夭折的孩子,多么惹人怜惜。 “你有没有木系行徒境的功法?”墨书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要参加年度大考,可是我修为不够,只好从混合符箓上想办法了。”对不起,墨书在心底默默地加上一句。 方将离点点头:“那件事,我也听说了,行徒境的功法,我找找啊。”说着用神识在储物空间里寻找着。 墨书看着她闭目的神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此刻的她那么娇弱,全然不似平常无形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 “找到了!”方将离一睁开眼,就看到墨书盯着自己看,不觉耳根泛红。连忙递过一本薄薄的书籍说:“给你,好好修炼,希望你能顺利通过年度大考。” “嗯。”墨书点点头,就为了这句话,我也一定会赢那个胖子的。 “那我先回去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她的住处。 墨书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她又转过来走到墨书身边,迟疑地说:“不要太在意他们的目光,他们也只是一些随波逐流的人而已。” 墨书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快回去吧。”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如同穿越了岁月的鸿沟,一直延伸到很久很久以后。 …… 旭日初上,学府前的广场,就有不少人在忙碌着,有运起法诀搭建擂台的,有从储物戒中搬出桌椅凳子的,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期盼了许久的,上善学府一年一度的年度大考将于今日开启,考核地点就在上善学府门前的广场上。 上善学府的年度大考,既决定了学员的排名,更好的排名自然决定了更好的待遇,更关系着学员的去留,所谓去留有二,一是每年旁听生可以向正式学员挑战,也是唯一的挑战机会,若是成功,则正式学员将被开除,而旁听生将正式进入学府;二是未到图腾境却自觉修行圆满想毕业的人,可以向学院申请,在这一天设下擂台,任人挑战,若是守擂一天成功,就可以顺利毕业。 年度大考的奖励也是十分丰厚的,故此每个学员都是非常重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到这准备。 随着日头渐高,人也逐渐到齐了,久违的府主又出现在了广场中央。 “学员们,今年的年度大考,就要开始了!虽然你们入府不过半年,但是老夫还是希望你们在学府里能够有可喜的进步。”府主顿了顿,又说说:“而且,为了嘉许优异的学员,学府决定,将今年的奖励翻倍!尤其是普通班排名前五和特殊班排名第一的学员,学府将有意外惊喜送上。” “意外惊喜?” “不知道是什么惊喜啊?” “你就别做梦了,前五,那是你能奢望的吗?” 府主笑眯眯地看着下面被吊足了胃口的学员们,带着鼓励期许的眼神看了一眼台下孤高清冷的月胧阴,自然月胧阴仍旧是一张死人脸,毫无表情。 “那我宣布,今年的年度大考开始!”讲完后,一众人纷纷走向自己的考核区域,而府主捋着长须,笑眯眯地下了台,走到月胧阴的身边开口道:“小伙子,我看这本届第一非你莫属啊,好好加油,奖励不会让你失望的。”府主若有所指地说。 月胧阴冷冷地看着府主,完全无视他的话,这个老头,给他一种老谋深算,似有所图的感觉。 府主被无视也不动气,仍然是笑眯眯的,看到站在月胧阴身边,垂着头,脑袋倾斜,一动不动,完全睡着的墨书,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踱着步走了。 “府主,你有没有看到墨书?”霜玲急匆匆地走过来,朝着府主问道,她今天一大早就到了符箓班的考核地点,可是左等右等也不看墨书来,心想这家伙不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睡过头吗?所以急忙出来找他。 府主笑着侧过身,这下不用开口,霜玲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睡觉的墨书了,顿时无语,这家伙,怎么这么能睡,站着也能睡着? 霜玲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墨书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附耳大叫,“墨书,醒醒!” 墨书蓦地惊醒,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无辜地看着霜玲:“叫我干嘛啊?” “你不知道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吗?还在这睡觉?”霜玲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个混蛋,枉我为了今天,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既要担心你临阵脱逃,又怕你输得太惨,居然还要担心你会不会睡过头!你这个奇葩,到底为什么会来我的班上啊! 墨书打着哈欠说:“啊?开始了啊?阿胧你怎么不叫我?”本来修炼灵力十分成功,而混合符箓一开始也一帆风顺,谁知道到三系混合开始,难度就成几何增大,墨书来来去去实验了上百次不成功,直到昨夜,才艰难地画出五系混合符箓,由于神识还来不及恢复,所以今天才显得无精打采。 月胧阴见他醒了,扔下他,就转身朝自己的考核区域走去。 “跟我过去吧,他们都等你很久了。”霜玲说到他们的时候,嘴角带着冷笑,一群小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连三姑六婆都拉过来围观了。 墨书睡眼朦胧地跟在霜玲身后,他真的好累啊,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不间断地画符,灵力跟行力都可以回复,但精神上那种周而复始所带来疲惫却是没办法缓解的。 霜玲看了看墨书萎靡不振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副样子,怎么画符啊,画符最讲究心神的集中了,唉,无论如何,现在也别无选择了,只希望他呆会不要输得太惨,不要让府主颜面尽失就好了。 墨书跟在霜玲的身后走到广场的北边,只见这早已放置了不少桌椅,最多的一堆摆放了二十余张桌椅,几乎都坐满了,只剩一张最前端的位置还空着,显然是留给墨书的,而这一堆的对面不远处,则是放置了一张长桌,后面坐了三个老者,一个老妪,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墨书一走过来,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小子真的敢来啊?” “几个月不见,我还以为他早就卷铺盖跑了呢?”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哦。”一班所谓的同窗,都是带着看戏的表情,视线不断在墨书和管豪之间来来回回。 再说管豪,没有坐在位上,因为年度大考,是没有旁听生的份的,除了挑战,他只能当个旁观者,而挑战照例都是在考核结束之后另外开始的。 墨书费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管豪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当真是三姑六婆都来起了,老中青都齐了。而那一排的座位上,有个恶毒的眼神直盯着墨书,不是管豪的同胞兄弟管善是谁?管善一见墨书来,怒目而视,他平生最恨别人提他身高了,可是墨书几次三番冷嘲热讽,哼,今天我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让你灰溜溜地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墨书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这一有了着力点,墨书不由自主地又想睡觉了。 这时候,霜玲及时地敲了一下他的桌子,冷哼了一声,然后警告地看着墨书,你敢睡觉你试试? 墨书哀求地看着霜玲,我就眯一会,一会会还不行吗? 霜玲全然无视,走到那老妪的旁边坐下,向几位老者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宣布:“现在我宣布,符箓班年度大考开始!决定你们要画的符箓之后,把需要的材料写个条子,再一起交上来。” 墨书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楚了一些,他看到管豪身边的那些人,有老者也有妇人,都是用一脸观察的眼神紧盯着自己,他不禁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赶紧低头,唰唰唰地写下一堆材料,而整个北区,大家都在写材料。 突然,墨书一个抬头:“老师,我有个问题!” 第二十六章跌宕起伏的考核 静静的广场北区,却出现了一个如此不协调的声音。 “什么事?”霜玲不满地看着墨书,这家伙,不争取点时间快点画完,早画完可以早准备管豪的挑战啊。 墨书一指管豪:“这位同学,为什么不用参加考核呢?” 管善脸色铁青,这家伙是故意的是吧,阴知道旁听生是不能参加考核也不进入排名的,还多此一问。 而当事人管豪却没什么反应,还笑笑说:“我是旁听生,无须参加考核。”只是袖下的手早已捏得发白,狭小的眼睛里更是闪过一丝厉色。 墨书摸摸脑袋不解地问:“那你不是说要跟我比试吗?你不考,这样怎么比呢?”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年度考核的条条框框,这几个月他连教室都没踏足过,他还以为是管豪要一同参加考核,然后比较两人最后的成绩呢。 霜玲这时候接过话,解释道:“旁听生的挑战将在考核结束后一对一进行。”只是加重了旁听生三字。 管豪身边一个大红长袍的老者冷哼一声,旁听生,哼,当初若不是你们执意不让我曾孙进,他会沦落到成为旁听生吗? 墨书瞪大了眼睛:“意思是,这遍画完,我还要再画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霜玲挑了下眉说。 墨书点点头:“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啦。”问题就是,再画一遍,我撑得住,我的神识撑不住了啊! “问题很大啊!”墨书又强调了一遍。 广场北区的人都看着墨书,他的那些同学也停下了手中的笔,想看看这个不学无术,混进的书院的废物能说出什么高论。 墨书一脸严肃地说:“难道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难道都没有人发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吗?”说着说着,他还站了起来,比手划脚地说:“众所周知,画一张高级符箓是何等费心劳神的事情,而被挑战者竟然要在考核完,也就是已经十分辛苦、呕心沥血地画完一张符箓之后,再接受别人的挑战,可想而知当时的状态必定会受到影响啊,那对被挑战者是何等不公啊!学府向来以公正自诩,何以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呢?” 墨书走到霜玲面前,一脸诚恳地说:“为了避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为了考核的公平公正!为了学府的名声!在此,我恳请学府,将考核规则改变一下,让这位管豪同学一起参加考核,以考核成绩作为挑战成绩,一决胜负!”墨书每说一句话,就走到一位考官面前一脸诚恳、严肃地说。 “这……”几位考官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众人皆瞠目结舌,没想到墨书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讲得这个学府如果不改就是不公平、就是不公正,就是偏袒挑战者一样。 “好!说得好,当初学府设立挑战规则之时,确实没有考虑周到,既然是不合理的规矩,那么,就改了吧。”只见府主笑着捋着长须走过来。 “府主,这考核的规矩已经用了近万年了,听一个黄口小儿在这胡扯几句,说改就改,府规的威严何在,何况就算是要改,也要提交到长老会,经众长老商议后再决定吧!”管豪身旁的红袍老者走到府主面前,针锋相对,语气蛮横霸道。 这红袍老者正是长老会的长老之一,管豪的曾祖父管横。 府主笑笑:“管长老严重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又不是推翻府规重立,不过是修改一下其中不合理的地方而已,难道老夫身为府主,执掌学府百年,为学府鞠躬尽瘁,从未出过半点差错,现在就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决定,还要提交到长老会决议这么复杂?”府主语气轻飘飘,可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墨书差点就拍手叫好了,一府之主岂能事事受人钳制啊!这才是一府之主该有的气势嘛! “你!”管横气得满脸发涨,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何况他确实心里存着占小便宜的想法,想着让墨书多消耗一点神识行力,这样他的曾孙获胜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管豪走到管横身边,恭敬地说:“曾祖无须动气,既然如此,曾孙儿也不愿落人口实,那就一同考核,一决胜负吧!” 管横平复了气息,看着管豪眼神复杂,豪儿为人处事倒是比善儿圆滑甚多,只是可惜资质,唉,这次他为了家族,为了赢这场比试,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待我执掌学府,必定优待于他。 “那你去吧。”管横背负着手,看着管豪走向考场。 管豪经过墨书身边,垂下的眼帘中眼神狠厉,为了这场考核,他付出了极大代价,只为了赢墨书,不止是学府之争、学员之位之争,更是,美人之争,若是墨书输了,就会被赶出去,而他输了,自然也再无面目呆在学府里,再无面目见她。 管豪到了座位那边,早有人搬出桌椅放置好,却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正好放在了墨书的旁边。 墨书待管豪坐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撇头看了一眼管豪,他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 考核的规则是,每人决定自己要制作的符箓之后,列出所需材料,学府会一同发放,等考官宣布开始,就可以制符了,时间是半个时辰,逾时若是还没成功,也作失败论。 墨书交了单子,不一会材料、器具就到了手里,随着霜玲掏出一只精巧的沙漏符器,用以计时,然后宣布考核的开始,墨书就无暇顾及别人在做什么了,因为他要做的工序十分复杂,远远超乎别人的想象,这半个时辰他要争分夺秒才能做好这张符箓,中间要是出一点差错,恐怕时间就不够了。 墨书研究出来的五行混合符箓,既然是五系混合,自然材料也要五行俱全,因为自然生长的行兽多系的也是十分少见的,墨书只能将单系的五行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再制作出五行属性的符墨,幸好符纸还有一种是无属性的,否则他连符纸恐怕都要自己硝制了。 考核一开始,霜玲就紧盯着墨书,唯恐他出什么差错,可是越看心里越嘀咕,怎么这小子在耍杂技吗?只见墨书小心翼翼地在砚台里,倒入一些绿色的长青木的粉末,细细洒了一层,然后伸手往怀中掏东西。 霜玲正要上前制止墨书的犯规行为,因为考核过程中,是一律不准用自己的东西制作符箓的,可是,一看?这家伙掏晶珠干吗?灵力不够用了?可是灵力不够用,用晶珠也补充不了多少啊? 墨书从怀中掏出三颗,泛着莹莹红光的火晶珠,先是把火晶珠放在木粉上,成正三角形,然后手掌覆盖在砚台上,灌注火灵力,观看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只见火晶珠的能量释放,通体燃烧,带动了周围木粉燃烧,本来纯正的红炎燃着燃着变成了青红交接的颜色,不一会火晶珠和长青木粉都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堆灰烬。 霜玲看到墨书停住不动,呆呆地看着那堆灰烬,叹了口气,果然不该相信他,连制作符墨都失败了,现在时间都过去两刻钟了,再弄符墨也来不及了,还谈什么画符啊,唉,若是长老会发难,看来只好说出那个人的身份了,霜玲想到这,内心一阵激动,万年的等待,终于要有结果了。 霜玲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失败的时候,墨书静静的等灰烬的余烟散尽,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拿过一管金色的血液就往砚台里倒。 几个考核的老者无不叹息,看来他是受不了打击,已经是乱来了,都是一堆灰了,再倒东西进去又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白白浪费材料吗?正有人要上前阻止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家伙。 可是,再细细一看,诶?只见血液进入砚台,沾湿了灰烬,几滴金黄色的液体,包裹着灰烬在砚台里滚来滚去,液体逐渐渗透进灰烬里,液体闪亮的颜色变暗了一些,墨书伸手触碰了一下,液体竟然已经凝结成金属珠子了! 考官看到这已经是纳闷得不得了了,这制作一个符墨,还有几般变化,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居然还没有结束,墨书又紧接着拿过一个竹筒,竹筒里装着的是无根水,由于无根水极净、极纯,经常用来稀释符墨,可是水对金属又能有什么用呢? 墨书拿着竹筒,倾斜,无根水从筒口细细流出,冲刷出一条细线,正好落在一颗金属珠。 考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无根水落在金属珠上,而有些早已画完的同学也抬起了头,盯着墨书手下的动作,只见金属珠一遇到无根水,就像雪遇到火一样,融化了,顷刻就土崩瓦解,化成了一滩黑色的墨汁,墨书动作不停,又移向下一颗金属珠,如此这般,直到砚台里已再无金属珠的存在,只有半个砚台的符墨已经成形。 待霜玲回过神,惊奇地发现,墨书竟然没有失败,他竟然已经开始笔走龙蛇地画符了。 而此刻,沙漏已经流了大半,距离考核结束,大约只有一刻钟时间,大多数的同学都已经制作完成了自己的符箓,陆陆续续交给考官了,只剩下墨书和管豪二人,还在画符。 第二十七章五行符箓战冰锥 符箓考核的场所里,沙漏悉悉索索地流着,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拿着符笔,奋笔疾书。 过了一会,当沙漏还剩下一小堆的时候,那胖子笔下的符箓大放光芒,符面隐约可以看到一片蓝汪汪的菱形模样,不一会,光芒收摄了进去,胖子停下笔,拿过符箓,交给评委。 整个场地,只剩下那个瘦小的身影仍在继续,所有人都紧盯着他,万众瞩目,翘首以待,在所有关注的人中,有几人分外紧张,府主抓着自己胡子的手过分用力,不小心揪下了一两根,表情龇牙咧嘴。 眼看着沙漏一粒粒地减少,霜玲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墨书一时赶不及完成,如果在时限内没有制作出符箓,即使差了一个弹指,也算失败,偏偏这沙漏符器最是公正,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就算你有再高的修为,只能毁掉它,却不能让它为你增加或减少,许是昭示着,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吧。 沙漏只剩下最后的十几粒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只有霜玲,绝望地闭上了眼,她想,墨书肯定要失败了。 果不其然,直到沙漏滴完,墨书笔下的符文都没有亮起,而他也已经停下了笔。 “失败了吗?”有人交头接耳,果然不能对这个混进学府的废物抱有期待啊。 失败了吧,霜玲把心放了下来,虽说墨书的失败就意味着府主的危机,可是今天几番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真是让人提心吊胆,结束了也好。 可是她一看,还没结束呢,墨书拿起画好的符箓,就走到了一众考官面前,递过符箓。 一个考核的老者问道:“这符箓刚才没有半点波动,难道不是失败了吗?” 不对,没有失败,府主眼神一凝,刚才隐约间,好像看到符箓上方的空气扭曲了,这符箓难道是透明的吗? 墨书挠挠头:“没有吧?我看看。”他一直全神贯注地画符,一画好就拿过来了,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而且这符箓所释放出来的法术本来就是透明的。 墨书检查了一下符文,放出了一点行力,符箓的上方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多了一股波动。 府主眼神一亮,刚才就是这股波动,看来他没有失败啊,可是,看这波动,品阶不是很高啊。 “没有啊,这张符箓完好无损啊。”墨书检查完,又递了过去。 霜玲伸手接过符箓,符文确实流畅无损,而且符箓也有行力的气息在,这确实是一张制作好的符箓,可是,这符文从未见过,难道是他自己发明的吗?霜玲将符箓递给边上的考官,诸位考官依次过目了一番。 “这符文如此复杂,可是这波动为什么看起来,还不到行者境呢?”五位考官中,唯一的老妪不解地说。 “而且这符箓似乎是混合符箓,老夫感受到了土系的气息。”一位老者说道,他是五位考官中的土系考官。 人有五行,符箓亦有五行,而且符箓师往往也只精通自己那一行的符箓,故而有五位分属五行的考官来考核,他们一般只负责考核自己那一系的符箓。 “老夫也感应到了金系。” “还有木系。”另外两位老者也说。 “也有火系。”那老妪又感受了一下,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水系。”霜玲也开口说道,然后惊异地看着墨书。 众人哗然,虽说有两系三系的混合符箓,但是那也至少是大师级别的人才有可能制作的了,五行混合符箓?别说听都没听过,就连想都不敢想!因为既没有五行俱全的人,也没有五行俱全的材料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墨书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一脸憨厚,心里却叫苦不迭,看来玩大了?不过一个区区五行符箓而已,而且还只有九星,你们需要这么震惊吗?完了完了,我是一个要扮猪吃老虎的人啊。 他却哪里知道,虽说两系混合比单系的难度要多出一品,但是制作三系混合符箓就不是两品,而是一个小境界了,也就是说一转下品三系已经可以等同于二转下品的单系了,而四系的难度已经是无可估量了,更遑论五系呢? “可是这符箓的品阶,好像不是很高啊。”一开始发问的土系考官又问道。 “学生还未达到行者境,所以这张符箓的品阶是九星。”墨书恭敬地说。 管豪紧握的手放松了一点,九星,还好只是九星,还有希望。 他的希望从何而来呢? 原来这符箓挑战的规则是这样的,先是拿符箓的品阶作以比较,当两者相差无几的时候,将进行比试,如果两张中有一张是生活型的符箓,则以两者的效果相比较;若是两张都是战斗型的符箓,则挑战两方用所制作的符箓比试一番,胜者为优。 虽然这张五行混合符箓,难度大到无法估计,但是毕竟只有九星,而恰好管豪制作的是一张攻击型的,他现在唯有寄望于墨书制作的是一张攻击型或防御型的符箓,一战定胜负! “为什么这张符箓刚才成功的时候没有波动呢?”又一位考官问道。 “有啊,只是看不到而已,它是一张透明的防御罩。”墨书回答道。 霜玲舒了口气,防御罩,自古防御型的符箓难度高于攻击型,而攻击型又高于生活型,既然墨书是一张五行混合的防御符箓,难度至少也要等同于三转符箓了,那管豪日前不过是一转修为,顶了天也只能制作出一转上品,墨书稳操胜券啊。 可是这下她又放心地太早了,因为几位考官讨论后决定,进行比试,决出胜负。 “什么?”霜玲只顾着墨书的符箓,都还没过目过管豪的符箓呢,她连忙拿过管豪的符箓一看,顿时失态地喊了出来。 因为,这剧情完全不按照她所想的来,管豪制作的符箓也不是霜玲所认为的一转,甚至不是二转,而是三转!并且还是上品! 这怎么可能!前几天还是一转的人,居然飞跃到了三转的修为!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管豪拿过自己的符箓,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上刚刚用符箓放出的擂台。 墨书也很错愕,没想到管豪的修为竟然会突飞猛进,他更错愕的是,管豪制作出三转上品的符箓,为什么还要比试呢?难道五行混合符箓的难度真的这么高?可以跟三转上品相比较了吗? 墨书迟疑着走上了擂台,擂台是金系考官用一张擂台符放出的,是一个四四方方,长约三十丈的金属台,开启后会自动升起一个防护罩,可以承受图腾境以下的任何攻击。 两人走上擂台后,金系考官开启擂台,擂台周边升起一个防护罩,为了不影响观看效果,防护罩往往是无色的,只有遇到攻击才会显现。 霜玲不由担忧地看着墨书,三转上品的攻击符箓,九星的防御罩真的能抵挡得住吗?就算它的制作难度再高,九星就是九星,九星跟三转,蕴含的能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呀。 她心下决定,如果到时候墨书真的抵挡不住,就算拱手认输,她也必定要出手拦下管豪的攻击。 墨书却不知道霜玲的想法,他自顾自走到一端,站立后,就放出了符箓。 符箓又是微不可查地一亮,一道透明的防御罩就在墨书的周身形成了。 管豪也走到另一端站好,低着头,一双小眼睛,眼神阴毒狠辣,抓着符箓的手,在挤得满满的肥肉里,居然看出了指节的痕迹,可见他是如何用力,为了今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从今以后,他的修为再无寸进,只为了赢墨书,他断送了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只为了这一场胜利! 待两人站定,金系考官大喊道:“抵挡不住就大喊认输,我会即刻中止比试的。” 两人都朝考官点点头,考官宣布比试开始。 管豪猛地抬起头,大喊:“准备好了吗?我要放符箓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音。 墨书也大喊着应了一声:“好了。” 墨书的话音未落,管豪就已经拿起符箓,释放出行力,这下可算知道那菱形模样的东西是什么了,竟是菱形的冰锥,原来管豪画的是一张冰锥符,单个冰锥符,品阶最多不过一转,可是管豪制作的,并不是冰锥符,而是冰锥雨。 单个冰锥虽然攻击力不高,但是一大片冰锥雨疾速射来,威力就不同凡响了。 墨书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片小冰锥,排列成一阵菱形的冰锥雨带着森然的寒气呼啸而来,锥尖直指自己的头部,心下也有些担心,这五行混合符箓,他昨晚才实验成功,根本没试过防御力到底如何,这菱形的冰锥雨声势浩大,迎面砸来,密密麻麻,令人心里发寒。 而霜玲,一见管豪放出符箓,就后悔了,这张符箓唤作冰锥雨,会放出九波冰锥雨攻击敌方,速度极快,根本躲都躲不了,而眼前这一大片,已经让人胆寒的冰锥还只是第一波而已! 她马上踏出几步,就要让金系考官,中止考核,可是却看到了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 第二十八章以守护之名防御 擂台上一个由无数菱形冰锥组成的菱形冰锥雨射向墨书,台下的人无不为其捏了把汗,可是等到冰锥进到墨书身前,众人无不愕然。 因为那一个个小冰锥竟然如同大雪遇暖阳一样,融化在墨书身前的防御罩上,墨书身前的防御罩终于显现出了色彩,前面与冰锥相接的地方呈冰蓝色,而其他部分仍然是透阴的,冰锥一个个射向防御罩,却一节节融化在了防御罩上,旁人看不到的是,随着冰锥的融化,防御罩逐渐在变厚,没错!这防御罩竟然还能化敌之力为己用。 而管豪见第一波冰锥竟然毫无效果,连忙催动第二波,第三波冰锥,接连射去,可是仍然兵败而归,一片片融化在了墨书的防御罩上,防御罩在墨书的神识中,从原来的一张薄膜几乎要增厚到一指余宽。 台下的人都是一片震惊,这是什么防御罩,竟有如此逆天的效果?不过九星就能抵挡住三转符箓接二连三的攻击? 墨书心里也有一些错愕,他真的不知道这防御罩的效果如何,他只顾着五行混合难度大,想以此来打败管豪,从来没考虑过防御罩的效果,可是这防御罩的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最为罕见的同化,任何射在上面的法术,只要是能量性质的,都会化作防御罩的养分之一,甚至如果能量足够多,它还能够自行升级。 墨书心中敲响了警钟,没想到他只是随意捣腾出来的东西,竟然如此引人注意,五行俱全的符箓,竟然会有这么奇异的效果,他本来只是想勉强挡住攻击就不错了,如果真的挡不住,他会即刻认输的,可是这防御罩一出,竟然是让冰锥雨铩羽而归、半点用处都没发挥出来。 而另一边管豪见连续三波冰锥雨都没有半点效果,目光闪烁,真的要用那招吗?可是万一一时不慎,可是连自己都会没命啊!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倩影,他又看看墨书,咬了咬牙,猛地一掐法诀,又召唤出第四波冰锥雨,却没有射向墨书,而是静静停顿在面前。 台下的观众不解地看着管豪,怎么他停下了攻击,这冰锥雨理应还有六波攻击,而且是一波强过一波的,他难道准备放弃了?认输了? 不是的!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认输呢?要知道,为了今天,为了这场胜利,他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啊! 只见第五波冰锥雨也出现了,加入到第四波的队伍中,不断压缩,凝结,形成了一枚更小、但是更凝实的冰锥! 然后是第六波也加入了! 第七波! “他是打算将几波冰锥雨融合成单个冰锥攻击!”台下有人惊呼,无疑将几波冰锥雨融合在一起,威力会更加强劲,但是相对而言,控制的难度就会更大! 第七波冰锥雨融入进去之后,一枚巨大的菱形冰锥停顿在管豪面前,只是这冰锥好像有些不稳定,颤颤巍巍地在波动,管豪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了,显然此刻控制这四波融合的冰锥,已经达到他的极限了!再继续尝试,就会有危险了!万一一时不慎,冰锥中的能量反噬,那绝对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 可是他依然没有停下来!手中还在继续掐着法诀! 第八波,更大的冰锥雨出现,一点点地,艰难与前面的冰锥融合! 直到第八波融合好,管豪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显然这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极限了! 可是他仍然没有把冰锥发出去!而是继续召唤出了最后一波冰锥雨!这一波冰锥雨出乎意料地多,整个空间都被密密麻麻,寒气森然的冰锥所占据。 最后一波冰锥雨,几乎是一寸寸地与前面的冰锥雨融合,管豪的脚下都有些摇晃,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但是他还是记着,把冰锥雨发出去!射向对面的敌人! 墨书远远地,看不清管豪的表情,只能看到一枚巨大的菱形冰锥在逐渐形成,从散漫的冰锥雨,凝集成了一枚冰锥,从五丈到四丈、三丈、二丈,最后稳定在了一丈,一个一丈的极凝实的冰锥,本来铺天盖地的冰锥雨却凝结成了一枚冰锥。 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冰锥如同从天而降的利箭,疾射而来,视线里,满满的都是一片冰蓝! 惊天冰锥,无处可躲! 方将离刚到这里,就看到了这一幕,一丈大的冰锥直指墨书,锥尖正对着墨书的项上人头,杀气凛然。 她情不自禁捂住了嘴,眼眶润湿,不忍心见到下一刻的血腥场面! 而霜玲看到管豪一点点凝集冰锥雨,就觉得不妙,可是等到最后冰锥形成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射了出去,直指墨书,她根本拦都来不及! 府主不禁抬起手,就要飞上台救下墨书! 可是那冰锥眨眼就到了墨书的面前!一切都来不及了! 墨书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水蓝的海洋了,视线里满满的都是冰锥。 还不等冰锥撞到墨书的防御罩上,管豪挂着血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右拳一握,狰狞地一笑,一切都结束了!只见管豪手里的符箓光芒大作,而那冰锥,嘭地一声,爆开了,一圈冰暴散发出来,擂台的防御罩剧烈震荡,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震,就看不清擂台里的情形了。 画面定格在了冰锥爆炸的那一刻,一团冰雾包裹了整个擂台,方将离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没有流出,脑海中一片空白,霜玲睁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而府主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管豪最后的手段竟然不是以冰锥之锐破防御罩,而是选择符箓自爆,用爆裂的能量,炸开防御罩,他凝聚冰锥,只是为了让能量更加凝结,让爆炸的威力更大而已,三转符箓自爆的威力有多大,谁也说不准,墨书还能有全尸吗? 霜玲愤怒地看着管豪,这压缩冰锥之法,显然不是一时所想的,他早就处心积虑想弄死墨书吗?所以一开始才装作无法攻破墨书的防御,让墨书掉以轻心吗? 这一点,倒是霜玲误会管豪了,虽然管豪是打算在比试中假装一时失手,杀了墨书,可是他也没意料到墨书的防御罩竟然如此奇异,害得他最后不得不用这么阴显、甚至可能会两败俱伤的方式来解决墨书。 冰雾逐渐散开了,有些胆小的人撇过了头,不忍心看到接下来惨不忍睹的场面,一场大爆炸下的尸体,可想而知,是何等模样,只是不知道会是四分五裂还是肝脑涂地了。 可是一向胆小的方将离却坚强地忍住没转头,只是捂着嘴,忍住鼻头隐隐的酸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甚至一开始观感都不是很好的人,这么难过。 她的脑海中,闪过墨书轻佻的挑眉,腼腆的挠头,和故作潇洒的笑,难道不经意间,这个人竟然已经在我的心中,留下了这么深刻的痕迹了吗? 而考官也打开了擂台,打算宣布管豪胜利,虽然管豪最后用的手段有些残忍,但是胜利就是胜利,是不能抹煞的,他心下也只能为墨书惋惜,然后低沉地说:“这场比试的胜利者是。” “他没死!”突然有人惊呼! 考官转过头去,只见消散的冰雾中,墨书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是原来的姿势,动都没动过,只是他周围五丈的金属擂台,已经下陷了五尺! 这一场大爆炸,连特殊金属制作的擂台都炸得下陷了,可是墨书竟然安然无恙?管豪看着墨书,满面颓色,眼神中净是难以置信和不甘心,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墨书,而墨书却是呆呆地看着方将离。 她哭了?是因为我吗?墨书看着方将离,一双美目通红,盈满了泪水,捂着嘴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酸似甜,还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你的防御符,叫什么名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管豪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好像一场比试,就用掉了他毕生的精力。 墨书转过头看向管豪,他真的没想到,管豪最后竟然会用这么阴毒、两败俱伤的招数,要知道擂台只有这么大,万一他一时控制不当,两个人都得死! 不过是一场比试,不过是一个正式学员的名衔,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呢?管豪莫名其妙修为大进,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用了什么禁忌的法子,才在短时间内提高了这么多修为,但是这也必定意味着以后再无存进了,他为什么不惜断送自己的前程?甚至不惜断送自己的性命呢? 墨书看看管豪,一脸凄凉的笑,阴阴是一张喜剧的脸,却让人看出了悲喜剧的心酸。 墨书又转过头,看着方将离,只见方将离,已经不知不觉擦干了泪水,假装一脸淡然。 他的心里,好像阴白了什么,也坚定了什么。 墨书看着管豪,一字一顿,坚定地说:“它的名字叫,守护!” 第二十九章下去我不杀女人 阳光下,少年坚定地说:“它的名字叫,守护!” “守护、守护……”管豪喃喃自语,看到墨书的坚定,方将离的神情,他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哈哈,好一个守护。”管豪凄凉地笑着,只是可惜,是你的守护,不是我的守护。他踉跄地走下擂台,而管横看他落败,早就大怒地拂袖而去,只有管善,上来扶着他。 墨书看着管豪苍老的背影,心中不觉感叹,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若不是他存了心思要害人,又何至于如此呢? 墨书走下台走到方将离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了。”方将离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刚才曾经泪眼朦胧的痕迹,只是犹自起伏不定的胸膛,暴露了她心底的不平静。 墨书挑挑眉,丹药班的考核,可是在最南边,你骗谁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是随便走走?还是挂念着我呢?” “你想多了。”方将离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随便走走,却走到了这里,难道,自己真的对他。 方将离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孩子呢,何况,我有资格喜欢别人吗,何必害人害己呢。 方将离看了墨书一眼,美眸中一片黯淡,如同一方绝望的深潭,望不到底的黑暗。 墨书却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因为霜玲跟府主都走了过来。 “做得好!”霜玲一拍墨书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小子,没看出来,你还真深藏不露啊?” 嘶,墨书龇牙咧嘴地揉揉被拍痛的肩膀,幽怨地看着霜玲,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霜老师这么粗犷呢? “哈哈,不好意思,一时激动。”霜玲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大幅度动作,回到一个端庄的老师模样。 府主捋着长须,满脸笑意地不住点头:“呵呵,老夫也没想到,这管家为了赢,真是不择手段,但是更没想到,这么险峻的情况,你居然能够胜出!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墨书挠挠头,一脸腼腆:“府主过奖了,小子是一时好运罢了。” “诶,怎么是好运呢?不是真材实料,是绝不能画出这么精妙的五行符箓的,老夫活了两百余年,从未听过有人画出五行混合符箓,你可是开了先例了啊!”府主称赞连连。 墨书憨厚地说:“凑巧我是五行灵根而已,换个人有五行灵根也可以做到的。” “那可不一定啊,五行混合,其难度之大,符文之精巧,绝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啊!”金系考官突然插了一句。 墨书摸摸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转头,怔住了,原来方将离在悄悄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显得那么萧条孤独。 而几位考官则是在那嘀嘀咕咕地商量,公布出考核的前几名。 “本次考核的前三名,第三名是江东,第二名是邱雪,第一名。”霜玲顿了顿,说:“墨书!” “啊?”墨书转过头,不明所以,我只是画了一张连五行境都没到的符箓,怎么我就成第一了。他又怎么知道,能特招进上善学府的固然是天纵奇才,但是毕竟分心于符箓,修为普遍在二转左右,管豪画出一张三转的符箓,本来已经可以傲视群雄了,可惜,却败在了墨书的一张九星符箓上。 霜玲笑呵呵地对墨书说:“经过几位考官的一致裁定,你的五行混合符箓难度无可估计,虽然只有九星但是却成功抵挡了三转上品的冰锥雨,足见这张符箓有不下于三转的威力,而全班,除了管豪,无一人画出三转符箓,所以,今年的考核第一,无可争议!” 墨书愣住了,没想到这张五行混合符箓给他带来的惊喜,真是层出不穷啊。 府主也是笑逐颜开,本想找个借口,把墨书加进“惊喜”里的,这下是顺理成章,他去了,还怕月胧明不去吗。 “走吧,考核差不多都结束了,是时候去公布排名,颁发奖励了。”霜玲拍了拍墨书的肩膀。 “哦。”墨书点点头,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来,他举目看去,四周都是一片愕然的神色。 那些曾经轻贱墨书、鄙夷墨书的人,今天都跌破了眼睛吧,一路峰回路转,一开始以为他连符墨都调不出来,结果他不仅画出了符箓,还是五系混合难度这么高的符箓,甚至以一张九星符箓打败了三转上品,成为了考核第一,这下让众人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众人的错愕中,有一道目光分外醒目,墨书一看,可不是那日最早见到的布衫消瘦的少年吗,他正看着墨书,一脸的难以置信。 墨书朝他微微一笑。 少年回以歉意地眼神,墨书知道他是为了那日的言辞而道歉,不由心生好感,好一个磊落的汉子,知道自己错怪人了,毫不推卸责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必他那日也是误以为自己是投机取巧的小人,才不假颜色的吧。 不一会,中央的圆台就出现在了面前,周围已经围满了学员,所有的考核都已经结束了,可是所有人都注目着圆台的正对面。 墨书把目光投向圆台正对着的一个擂台,早上睡意朦胧之间没有注意,这里竟有一个这么豪华的擂台,这擂台,与墨书比试所用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墨书那张擂台,是符箓放出来的,虽说也是特殊金属,但是用的不过是精铁,而眼前这张擂台,长约六十丈,宽约四十丈,通体泛着红光,是用炙砂岩制造,炙砂岩产自魔鬼沙漠的火山群中,质地坚硬无比,就算是五转的法术在上面都不一定能留下一个印子。 这玩意通常都是在制作攻击型符器中加入一点增加硬度的,怎么会有人,这么财大气粗,拿来做这么大一张擂台,这擂台恐怕图腾境的人使劲折腾都不一定能弄坏吧,墨书看傻了眼。 而在这豪华擂台上,一个英伟男子顶天立地,一身绛紫的战袍,一把雪白战刀,双目虽闭,威严之势却丝毫不减,如此男儿,单单是站那,就让鼠辈胆寒了。 墨书不由心生向往,大丈夫当如此啊! 而在众人的耳语中,墨书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这人在上善学府可谓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因为在平均三年就能毕业的上善学府中,此人是唯一十年都没有达到五转行者的人,在学府里已经成为前辈的前辈,更可怕的是,据说他入府之时已经有四转修为了,可是十年来却修为无存进。 十年……墨书眉头抽搐了一下,这资质得多差,才能十年从四转都修炼不到五转啊? 但是此人最出名的还不是修行慢,而是战斗狂,每一年,凡是考核前三的人,无一都会被此人挑战,而且无一都是落败! 这么能打?怎么可能五转都没到呢?墨书摸着下巴思索着,除非这个人,刻意不想达到更高的境界而压制修为,可是没道理啊,能突破的时候,谁不是欢天喜地地突破了,还有人会刻意压制修为? 可是以此人如此逆天的战斗力,却始终没有申请毕业,要知道以他的战力,摆下擂台,是绝无可能毕不了业的,可是他十年以来,从未申请过毕业,甚至连课也不上。 只是每日在无边山脉中修炼,他的修炼方法更是可怕,有人曾经见过,他纯以肉体在山石上拍打,一拳碎裂半座山峰,还有人见过,他在瀑布下练刀,一刀劈断银练,更有传闻,有人在地底见过他,没有防护罩,直接在地底锻体。 墨书突然想起那日潜到地底,听到的声响,那肉体与岩石撞击的声音,想必就是这位前辈在修炼吧! 想来这位前辈迟迟不突破,必定另有想法吧?墨书心生佩服,有谁能十年如一日地耐住寂寞、抵住诱惑,只管埋头苦修呢?这位前辈,当真伟丈夫,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而今年,这位十年都不肯毕业的前辈,终于向学府申请毕业,在此摆下擂台,接受所有人的挑战,而挑战者若是打败他,将可以获得学府不菲的奖励,而他,只要守擂一天,就可以顺利毕业。 可是此人盛名如日中天,何人敢捋此虎须呢?所以他站了一整天都没有一个挑战者敢上前! 这边刚刚说道无人敢上前挑战,墨书突然看到一抹白影飘了上去,如此男儿,谁敢敌之,可是他再仔细一看,诶,阿胧跑上去干嘛? 白衣胜雪,剑气如虹,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可不正是月胧明。 那男子虎目一开,犹如雷电闪过,又如同开眼,可是他一看月胧明,又闭上了眼:“下去,我不杀女人。”声如洪钟,撼动天地。 墨书脸上一抽搐,完了,完了,敢对阿胧这么说话,呆会恐怕要有好戏看了。 第三十章水月剑法水月剑 偌大的广场,台下的众人俱是一片惊异地看着擂台上。 一白一紫,一刀一剑,一个是今届第一,一个是打遍学府无敌手,可谓是针锋相对,无论怎么比都旗鼓相当。 墨书也是头一次看到,站在月胧阴对面,能够如此坦然自若的人,心中对男子更是钦佩万分,可是无论他如何钦佩,这男子刚才的话如此轻蔑,居然说阿胧是女人,这下一场龙争虎斗看来在所难免了。 且说月胧阴听到男子轻蔑的话语,也不见动怒,只是双眸冷冷瞥了一眼,一扬剑,气势攀升,直指男子。 那男子一睁眼,虎目微眯,好惊人的剑势,此人在剑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啊,不由见猎心喜,可是心中却在挣扎,他是从不与女子交战的。 月胧阴才不管他想什么,剑上水汽缭绕,剑势一攀再攀,森然剑气直扑男子。 男子猛地瞪圆了眼,再也按捺不住欣喜,大笑三声:“哈哈哈!好剑法,看不出学府里还有这等高手!女人,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墨书掩面无语,还三招,这位大哥,你也不用这么豪爽吧,开口就是让三招,能在阿胧手下走过三招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月胧阴听到男子的话,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些,手中长剑平举。 擂台上,两人都毫无动作,男子双耳一动,他突然听到有声响,像是海浪拍打礁石,又像是潮起潮落的声音。 “快看,擂台上颜色不一样了!”突然有人一声惊呼。 此时才不过申时,天色尚且阴朗,可是擂台上的背景却暗沉许多,如同置身于暮色下的海边,一片深蓝。 对了!这是潮汐的声音,男子也突然反应过来,那一阵阵潮起潮落的声音,可不正是潮汐吗?可是也不用他反应了,因为突然周围都变成了海洋,什么擂台、看官,他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海域,无穷无尽的海浪,还有海浪那头,触不到的敌人。 墨书打了个哈欠,阿胧的剑法已经发动了,潮起潮落,万斤巨浪,在无尽的海浪中,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劈头打来,既有浪花之重,又有剑气之锐,又不能拔刀抵挡,万斤力道打在身上,若是换了个身子弱的人,只一个浪花,就可以让他叫苦不迭,哭爹喊娘了,幸亏这男子,以锻体出名,一身铜皮铁骨,不下行兽,这一个个看起来是万斤巨浪,其实是一道道巨型剑气,也只是让他略感疼痛而已。 男子猖狂大笑,顶着巨浪步步逼近:“这点小把戏对我没用,下一招吧!” 众人的视野中,只见月胧阴手中长剑凌空挥舞,犹如画符一般,在空中划过,阵阵水纹随着剑舞散发而出。 而在男子的视野中,潮汐缓缓减弱,水面渐平,而遥远的海的那一边,月胧阴的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一轮阴月从海平线一跃而出,升到天上,投射出一道光柱,延伸到男子的身前,仿佛在召唤着他的来临。 阴月在上,敌人在下,而一道光柱在眼前。 这是在考验我敢不敢进去吗,男子咧嘴大笑,豪迈地大步跨入光柱中。 “海上生阴月,天涯共此时。”墨书低语道,水月剑法的第二招,海上生阴月,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一踏入光柱,男子就感觉自己好像到了遥远的极北之地,寒冷至极,冷得血液都要凝固了,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若是寻常的冷,男子还不至于抵挡不住,可是偏偏这股冷当中,还有影响思绪的法术在,男子只觉得无尽的孤寂、凄冷将自己包围,海上生阴月,天涯共此时,又是何人能与我共此时?还是千人万人只我一人? 台下众人皆是不解,刚才男子还气势汹汹,现在却停住了脚步,脸上更是变幻莫测,卸下了威严的防备,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个青年人避不过的迷惘和孤独。 墨书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果然,每个人心底,都有避不过的孤独,阿胧的第二招,迄今为止还没有失败过,诶? 墨书无聊地左顾右盼,看到台下看众中,有一人,看着男子凄苦的神情,脸上满是焦急万分,好像恨不得冲上台去叫醒他。 突然那人,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隔得遥远,墨书也看不分阴,只是隐约看出好像是一方丝帕,那人一边死命地拽着它,一边直盯着台上的男子。 墨书笑了,又不是符箓,你以为你死命地拽,它就会发挥效用吗?且不说一方丝帕能有什么用,你一个少年人,跟小姑娘似的死拽着个丝帕,也太搞笑了吧。 墨书正笑得前仆后仰,突然他笑不出来了,只见台上愣在原地半天的男子,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台下,自然,在男子的视野里,仍旧只能看到一片大海,可是他却从无尽的大海的那边,感受到了温暖人心的力量,好像在提醒他,他不是一个人! 男子定了定神,没想到一时托大,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万一要是神志恍惚之下,说了什么,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男子心中敲响了警钟,闭上眼,握紧了拳头,神识内敛,不再受这月光的影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墨书看看男子又看看少年,这也太神奇了吧,世界上竟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吗?那男子本来已经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了,可是那少年努力之下,好像他感受到了少年的支持鼓励一样,一下子清醒了。 台下的少年看男子清醒了,松了口气,他感受到墨书异样的目光,转过头一看,墨书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他忙不迭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怀里,然后不好意思地冲墨书点点头。 原来这人墨书也认识,正是同班的布衫少年,刚才考核之时,墨书听到他的名字叫江东。 墨书见被江东发现了自己的目光,摸摸脑袋转过视线,只是心中不解地思索着,何以一方丝帕能有这么大作用,那丝帕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而且刚刚丝帕放入怀里的时候,墨书隐约间看到闪过一片红色,那红,红得妖艳,绝不是染料的颜色,更像是,鲜红的血液。 难道说那是一方染血的丝帕?墨书更不解了,怎么会有人带这种东西在身上呢?而且看少年的样子,对这方丝帕视若珍宝一样,这方丝帕一定有故事! 说回台上,男子清醒后,闭着眼睛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寒冷的气息越来越弱,男子猛地一睁眼,原来包围着自己的光柱已经不见了,而月胧阴近在前方。 男子心下松了口气,原来说让她三招,确实托大了,险些栽了个跟头,不过这下,人已经在眼前,三招也过去两招了,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直到此时此刻,男子仍然没有发现,他所认为的女人,其实是个纯爷们,他让那三招,完全没必要。 可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近在咫尺,就等同于没事了吗?而且,月胧阴,真的就在他眼前吗? 擂台之上,越发暗沉,男子的视野之中,也黯淡了下来,因为悬挂在月胧阴头上的阴月,突然不见了! 没有阴月的照耀,周围只有暗沉的海,即没有潮汐,也有没有其他东西,可是平静的海却显得更可怕。 看着这般变化,男子仍是笑着,可是却变成了苦笑,若是不托大,这区区幻境岂能困的住他,一刀劈下去,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好让三招,就一招不能少。 男子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招了,放马过来吧!他跨步,走向月胧阴,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丈左右了。 三丈,在男子的大步之下,不过是六步路而已。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月胧阴已经近在咫尺了,男子提刀的右手不动,左手握拳,一步跨出,一拳击出,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啸声,如同天外流星,砸向月胧阴漂亮地的脸,毫无怜香惜玉之说,这一拳要是砸实,即使是花容月貌,也恐怕要变成如花之流了。 而台下的众人,俱是提心吊胆,为月胧阴担心着,只有墨书眨巴眨巴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没看错吧,阿胧,刚才,好像,笑了? 第三十一章传说中的惊喜? 擂台之上,英武男子挥舞着沙锅大的拳头,砸向俊俏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面对如此险境,竟不躲闪,只是嫣然一笑,刹那芳华盖过了旭日,照亮了大海。 墨书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喃喃自语,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阿胧如此欣喜的笑容。 台下众人也是失了魂,落了魄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想来形容的就是这般风景吧。 再说台上,男子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在敌人的身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恍了神,忙不迭地想收回拳头,只怕迟一秒就毁了眼前的美景,可是这拳头去势汹汹,劲道十足,早就如同奔腾之马,拉不回来了。 一尺、半尺、一寸……眼看着拳头就要打中了,可是在打中的那一刹那,眼前人如同镜花水月般,震荡,波动,不见了! “不见了……”男子喃喃自语,难以置信,拳头传来的虚空感,仿佛在告诉他眼前真的空无一人。 他顾盼四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只有缓缓波动的海浪,没有阴月,没有月胧阴,什么都没有!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男子脚下的海水分外不同,比边上的海水亮得多,男子好像恰好站在了一个光圈中,如果再仔细看,就会发现,男子脚下的,不是什么光圈,而是一轮月影!而月影里,还有他的倒影在! 可是在擂台下的人看来,就觉得莫名其妙了。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月胧阴闲庭信步般向右跨了一步,然后男子就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视而不见! 而后更是呆呆地转来转去,完全不知道在干嘛! 终于还是有聪阴的人,猜出了,台上必定存在一个极厉害的幻术,所以男子才对眼前人视而不见,因为在他的视野里,真的没有人! 男子终究也不是寻常人,只迟疑了片刻,就料到自己必定又陷入幻境之中了,再一仔细端详,就看出了脚下的不对劲。 他一拳打向海面,就要轰散这个月影,可是他的拳头刚接触到海面,就感受到同样的一股拳劲从海中传来,跟他打出去的拳劲不差分毫! 墨书刚才一时失神,回过神来才发现,月胧阴已经发动了剑法的第三招,水中月镜中影,打来打去,还是打自己。 男子疯若狂魔地拍打水面,可是一阵阵劲道分毫不差地反弹回来,打在他的身上。他越是全力以赴,自己受的伤就越重! 男子终于受了伤,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滴在海面上,却没有融进去,仍是一滴滴地在男子的脚下流成了一滩。 男子眼神一凝,随即大笑,再高阴的幻境,终究还是有破绽的! 男子一拳击打在血液凝聚之地,果然没了反弹,就如同打在镜子上一样,一片碎裂之声响起,周围景色一变,他回到了擂台之上。 男子的右手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直盯着月胧阴,月胧阴已经收起了剑,背负着手,看着他。 “我输了。”男子终于开口道,声若洪钟。 月胧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又继续说道:“但是,这套剑法,不适合你。” “我知道。”月胧阴淡然回道,他早就发现这套剑法,虽说是剑法,却以幻术居多,他并不喜欢,所以平日里用得不多,今天不知怎的,就用出来了。 “你不是女的?”男子皱起眉头,他听出了声音并不阴柔。 月胧阴不置可否,也不答话,抬步走向台下。 男子暗道一声,输得真亏,要是不让三招,胜负尚是未知之数! “下次再来过!”男子挥舞着血淋淋的拳头,冲着月胧阴的背影大喊。 月胧阴走下台,却有一人急不可耐地冲到台上去,一身布衫,面容消瘦,可不正是江东。 江东冲上台,赶紧从怀里掏出布条帮男子包扎,一边冲男子发脾气:“公子,你又乱来了。” “哈哈,那个什么,见猎心喜,一时手痒。”男子打着哈哈说道。 江东无可奈何,自家主子,从小就是这个德行,哪有架打,哪有他。 “公子,你可知道,要是刚才在幻境之下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是片刻就传遍整个学府了,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不少人盯着呢。”江东说着目光瞥向台下。 男子朝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月胧阴走到墨书身边,而墨书身边还有其余二人在。 男子虎目微眯,若有所思。 “喂,听说你拿了第一名,是不是真的啊?”这么娇蛮又没有礼貌地对墨书说话,想想也只有白芊芊了。 墨书身旁的两人正是寒轻容和白芊芊,刚才比试将要结束之时,两人就走到了他身边。 墨书挠挠头连声道:“侥幸侥幸。”这白魔女之名,当真名不虚传,幸亏墨书有寒轻容罩着,白芊芊是不曾整他,可是墨书眼看着学府里不少纨绔子弟被整得哭爹喊娘,连她们班的老师都呜呼哀哉,无可奈何,墨书的心里自然也有几分惧怕。 白芊芊又要发话,墨书瞥到府主已经上了圆台,赶紧说:“看来考核结束了,我们也过去吧。”然后赶紧拉着月胧阴走到圆台前。 “今年的考核已经圆满结束了。”府主笑眯眯地捋着长须:“老夫废话不多说,马上开始颁发奖励。” “按顺序从后面开始,我报到名字的,上台领奖。”不知何时,台上又多了几个生面孔,据说是长老会的长老,几乎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 上善学府的年度考核,奖励极为丰厚,有各种符器、功法、丹药等,人来人往,墨书翘首以待,可是他不是在等奖励,而是在等将离,可是看了老半天,也不见方将离的身影,墨书纳闷了,以她的医术、修为,绝对不会连前三都进不去吧? 直到所有的奖励都发放完了,只剩下,府主之前提到的,特殊班的第一和普通班的前五的。 “下面,请特殊班的第一名和普通班的前五,上台领取奖励。”府主抑扬顿挫地念到:“符箓班第一墨书,符器班第一祝含,丹药班第一方将离,阵法班第一石诗……” 墨书看到方将离上台,满怀欣喜,我说嘛,她这么厉害,别说前三,第一才正常嘛,可是方将离从墨书眼前走过,却目不斜视,平时还会打招呼,今天却连正脸都吝啬给予了。 再看到紧跟着方将离的一大片阴影,墨书本来笑吟吟地脸,突然僵住了。 是她…… 壮硕的身材,随着而来地动山摇的画面,原来是那日墨书在藏书塔中,看到的奇异女子,额,应该是女子吧,只是他从未见过有女子,长得如斯壮硕,寒轻容虽然高,可是纤瘦,看起来并不壮,而此人,高 恐怕也有五尺七寸,宽……恐怕也有近两尺了吧。 墨书看着她从眼前走过,只觉得地面一震一震,不由担心起这脚下的圆台,是否够坚固了。 而在她之后走过的,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熟人,先是白魔女,再是鸾叶,接着又是一个讨厌的应尧庭,应尧庭走过墨书的时候,还用阴翳地眼神瞄了他一眼。 再过去,就是寒轻容,而走在最后的,本次考核,当之无愧的战斗力第一的,自然是月胧阴。 墨书猛地发现,这一台九人,只有符器班的祝含一人是不认识的? 之后依照众人的成绩,一一发过奖励,然后府主就宣布今年的考核到此为止,众人可以散了,而让台上的九人留下。 “诶?说好的惊喜的?”有人嘀咕道。 “关你什么事,快收拾收拾回家过年了。” 原来考核之后,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了,而伴随着新年,就是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了,所以大多数考生都要准备准备,回去过年了。 过年啊,墨书呆呆地想着,今年应该不能回去了吧,还是找赤骥马要紧,苟叔不知道回去了没有呢。 “你们,今年都不用回去过年了。”府主开口说道:“还记得我考核之前说过的惊喜吗?” 墨书点点头,再看看其他人,都是无所谓,冷眼旁观的神情。 府主捋着长须说:“这一个月,你们就要去兑现你们的惊喜的。”府主说着说着眼睛不时瞟向月胧阴。 可是大家都是意兴阑珊的表情。 府主只好神神秘秘地说:“我保证,这次的惊喜绝对会让你们觉得此行不虚啊!” 应尧庭不置可否地一笑,朝府主说道:“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惊喜呢?” 府主见众人还是百无聊赖,只好小声地说:“学府,在无边海中找到了一座上古仙府。” “什么!上古仙府?” 第三十二章向上古仙府进发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不少尚在广场的人为之侧目。 说话的是九人中,墨书唯一不认识的符器班的第一名,祝含。祝含身材高大,这嗓门自然也小不到哪里去了。 府主看了看周围,人本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是祝含这一喊,不少人又频频注目,停下不走了。 府主手扶额头,大感无奈,若不是要找个合适的名目,让月胧明去那,何必搞得如此麻烦,现在还弄得人尽皆知了。 “小声点!你想让学府的人都知道啊!”阵法班的石诗喝斥道。 墨书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您这声音更大好么! “好了好了,我们换地方说吧。”府主说着一掐法诀,只见圆台上的雕塑闪过一阵蓝光,裹住了台上的几人,待蓝光消失,几人也随之不见。 墨书打量着眼前的房间,一张太师椅,一张书桌,墙上挂了些书画,这想必是府主的办公之处了。 府主走到桌后坐下,而房内并无其余桌椅,几人只好站立着说话。 祝含急不可耐地问道:“府主,您说找到一处上古仙府?是真的吗?” 所谓上古仙府者,如果详细说来,未必是仙人的府邸,但是年代久远是可以肯定的,且说五行界,本来是一片行兽纵横之地,直到五位勇士学会了五行修炼之法,人族才得以与行兽相抗衡。 可是随着人族疆域的扩大,竟发现不少难以解释的史前遗址,无不表示着在遥远的很久很久以前,在行兽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之前,这个世界,曾经有过其他的人类,有过更为发达的文明。 而这些史前的人类留下的东西,也与今时完全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具备极大的威力,而上古仙府,就是这样存在不少宝物的遗址,一旦有上古仙府出世,几乎整个五行界的修士都会蜂拥而至,所以也怪不得祝含如此激动了。 府主颔首:“不错,学府确实在无边海中,发现了一处疑似上古仙府之处。” 疑似?墨书挑眉,既然不能肯定,怎么会让学员们去冒险呢,有古怪。 墨书看出来有问题,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应尧庭开口问道:“如果是上古仙府,何以让我们这些学员去呢?”上古仙府既然是有宝之地,自然也存在极大危险,学员们虽然都是天之骄子,但是最高修为也不过五转而已,放在五州,固然是最高级的了,但是在五行界,不过还是刚入门而已,如何能够担当这么大的重任呢。 府主捋着长须说:“因为,这座仙府,只能五行境的人进去。” 只能五行境?那就怪不得让学员们去了。 府主又开口道:“这个遗址,学府已经探测过了,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应当是仙府无疑,只是因为只有五行境的人能进去,学府只是找到入口,却没有办法进去,毕竟派出去的人都不止五行境了。至于去不去,你们自行斟酌吧!”府主说完就不再多说,鱼饵已经放下,就看鱼,上不上钩了。 几人都是若有所思,心中自有算计,而祝含,还不等思考,就大喊起来:“去,干吗不去,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石诗也点点头,看来这二人果然人如其貌,都是粗犷之辈,完全没考虑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且不说这仙府出现地莫名其妙,就算它真是一座仙府,危险更是极大,自古寻宝之人,十去能有一二回就不错了。 墨书打心底里不愿意去,且不说仙府中危险众多,从来富贵险中求,墨书现在命在旦夕,保住小命要紧,哪有空去想其他的,况且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要去多久,还是找赤骥马要紧啊。 可是他一看,诶诶诶,寻宝什么的,寒小姐你凑什么热闹啊。 原来就这一会,白芊芊、鸾叶、应尧庭都相继表了态,而寒轻容似乎是为了照顾白芊芊,也选择了去。 这下只剩下墨书、月胧明和方将离三人未决定了。 墨书再一看,诶诶诶,你又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你去干嘛呀,只见方将离也是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去。 墨书一拍脑袋,这下不去,你说行吗? 几人都直盯着墨书,等他表态,谁都知道,他去了,月胧明自然会去的。 墨书看着府主如狼似虎的眼神,只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也去。” 府主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你们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吧!” 众人各自走开,墨书默默地跟在方将离后面,他想不通她怎么会去呢,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冒险寻宝之类的人啊。 走到一处僻静处,方将离转过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二人组。 两人面面相觑,可是半天,也没人说话。 方将离只好问道:“你干吗?” “你为什么要去?”墨书踢着脚下的石子,闷声闷气地说,月胧明站在墨书身后,抱着剑,俨然一个侍卫模样。 即使再轻描淡写,也掩盖不住上古仙府是何等危险的存在,从来进去的,得到宝物的尚且是九死一生,而没有得到宝物,却平白送了性命,甚至修为尽失,肢体残疾的比比皆是,那几个人还可以说是好奇,贪财,也有可能是有恃无恐,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呢? 墨书不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听到墨书的话,方将离神色黯淡。 “知道,想去,就去了。”方将离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墨书的问题,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 “我……”墨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是啊,我为什么要去,当知道寒小姐要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去,可是一知道她要去,自己就不禁联想起仙府中可能会有的危险,想到她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丢了性命,就觉得提心吊胆,就觉得不去不行,难道…… 墨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说法,只好狠狠地说:“算了,去都去了,明天见。”说着墨书转身就走,生怕掩盖不了自己慌乱的情绪。 月胧明临走前,别有他意地看了方将离一眼。 墨书没看到的是,在他们走后,方将离好像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蹲在地上,缱绻成一团。 一夜转眼就过,翌日清晨,墨书跟月胧明到了集合地点,然后一路跟着府主走,要去无边海边乘船。 一路上,墨书都悄悄地看着方将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一直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 出了学府,墨书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三个人,三人他都认识,一个是霜玲霜老师,一个是同班的布衫少年,一个是昨日与月胧明大战的英武男子。 府主向霜玲和男子颔首,然后转过身对各位学员说道:“此次探险,将由霜老师和你们的前辈,也就是项宫同学,一同前往,他们将负责你们的安全。” “相公?”墨书目光呆滞,这是什么名字…… 英武男子大笑地走上前来,解释道:“某家姓项,名宫,宫商角徵羽的宫。” 哦,那个宫啊,墨书恍然大悟,不过这名字,也忒奇怪了点,一不小心就被人听成相公了。 “这位兄弟,不知高姓大名啊!”项宫介绍完就朝月胧明问道,昨日一时托大说让人三招,结果三招就落败了,所以他对月胧明,可谓是记忆深刻啊。 “月胧明,我叫墨书。”等月胧明自己回答,那可比登天还难,墨书自然地接过话头,顺带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江东昨天跟我说过了。”项宫点点头,然后拉过在他身后侍从一般的布衫少年,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江东。” 江东不满地看了一眼公子,他又乱介绍了,然后朝墨书点点头。 这时,又插进来一人。 “你就是项宫啊!久仰大名!”原来是祝含也进来毛遂自荐了:“我叫祝含,是符器班的,以后要做符器,找我!”祝含拍着胸脯说道。 一路上,四人聊得十分熟络,谈笑风生,而其余几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一直走到了无边海旁,府主掏出一条巴掌大的小船,然后一念法诀,一艘五十丈的大船就出现在了面前!船身上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雨阳号?”墨书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府主捋着长须,神色缅怀地说:“这是老夫年轻的时候做的,那时候它载着老夫走遍了五湖四海,算起来,都有近百年了。” 墨书唯一的感觉是,这船年纪真大啊,等上了船,墨书又加了一句,这船空间也很大。 确实,五十丈的大船,只有十二个人,确实太大了,幸好这不是普通的船,而是一艘符船,不需要人手驾驶,否则单单十二个人,驾驶这艘船,恐怕都不够。 在问过大约要七八日才能到达目的地之后,众人都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 只有雨阳号,默默地在大海上航行着。 第三十三章海上的篝火新年 天龙历9949年的最后一天。 雨阳号平稳地行驶在无边海上,朝着上古仙府,不断靠近。 墨书百无聊赖地看着船外的海景,海上的风光,初见时觉得波澜壮阔,但是看久了,也就变成了毫无新意的一片汪蓝,而此时,窗外更是一片黑暗,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墨书转过头,看到房里打坐的月胧明,叹了口气,这家伙,简直是修炼狂,即不喜欢看书、又不喜欢睡觉,对玩乐更是没有半点兴趣,这种人生,简直是一片黑暗啊。 “阿胧,出去透透气吧?”墨书问道。 月胧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丝毫不为所动。 墨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船舱,走到了船头。 五十丈的大船,甲板就有十丈左右了,端是无比开阔,而在船头的船桅下,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海风迎面吹来,男子拿着酒坛豪迈地往口中倾倒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墨书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有所感。 男子转过身来,哈哈大笑:“好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一起喝吧!”男子说着把手里的酒坛扔了过来。 墨书双手一接,脚下险些站不稳,这坛子怎么这么重啊,不下百斤,刚才看项大哥那么轻巧地一只手随意翻转,项大哥果真力大无穷。 项宫没注意到墨书的窘态,他又转过身去,面对着大海,目光深邃。 墨书抱着酒坛走过去,与项宫一同站立,各有所思,良久无声。 “项大哥,为什么你在学府呆了十年了,以你的资质,早就可以离开了吧。”墨书突然问道,之前不认识的时候还以为是他资质不够,可是现在熟识之下,才发现,项宫的气息浑然天成,分明是随时可以踏入图腾境,可是他却迟迟不肯突破,在这小小学府里窝了十年,墨书十分不解,现今谁不想早点突破,然后可以早点出去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呢。 “还没修行圆满。”项宫回答道。 没圆满?怎么可能,据说他入府之时,已经有四转修为,以他的资质,绝对不可能停留十年之久吧。墨书不解地看着项宫。 “常人以为只要修炼到了五转,五行俱全,就可以凝聚图腾了。”项宫看着海面悠悠地说道:“别人都说我在五行境停留了十年,是何等地傻,我的同辈之人,当年远远不如我,现今都有图腾中象的修为了,而我仍然停留在五行境,可是,他们孰不知,现在我在五行境的每一点积累,每一滴沉淀,都将成为日后强大的基石,这十年,绝不是白白浪费的。” 忍得住多少寂寞,才能收获多大的成功吗?墨书大为震动。 “所以,即使你以后可以突破了,也要静下心想一想,你真的圆满了吗?真的不能再进一步吗?要知道,如果你突破了,你所遗漏的那些,就再也补不回来了,那么你可能永远,都要比别人差一点,可是你永远也不知道差在哪里。”项宫正色地看着墨书。 墨书点点头,他知道,这是一个前辈最宝贵的经验,他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公子,墨书,你们在聊什么呢?”突然响起的声音是江东的,只见江东也走到了甲板上。 前日介绍之时,项宫说江东是他弟弟,可是之后江东的称呼,墨书才知道,江东原来是项宫的家仆,只是两人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聊过年啊。”墨书笑着回答,对啊,还有个把时辰,马上就要到9950年了,也是天龙王朝立国的第九千九百五十年了。 “对啊,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江东也走了过来,看着天空中浩瀚的星海,心中百感交集。 “别整得那么多愁善感,今宵有酒今宵醉,看来这坛子里酒还不少啊,我们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墨书艰难地晃了晃酒坛。 项宫单手提过酒坛,在墨书手里重如泰山的酒坛,在他手里轻如鸿毛。“呵呵,里面有百来斤呢,把你们俩灌醉一点问题都没有。” 百来斤?看来这酒坛还是件符器了,项大哥真阔气,连用的酒坛子都是符器。 “有酒岂能无菜,待我寻找一番。”墨书说着神识在青龙戒中寻找起来,因为住在山谷里,他的青龙戒里是常年备着许多吃的,不一会,地上就摆满了一堆吃的,干果、水果、蔬菜、肉食一应俱全。 只是那些蔬菜肉食都是生的。 墨书拿出食材后,又不停歇地往外掏东西,长青木的树枝、火晶珠、铁质的长签等等等。 项宫跟江东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项宫不由竖起大拇指:“你的青龙戒里宝贝真多。” 墨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家里就只有我跟阿胧两个人,做饭又不方便,基本上都是吃烧烤多,又方便。” 江东结结巴巴地说:“所以,你你你这是打算烧烤?” 墨书点点头,“烧烤配酒是极好的啊。” 项宫也极其赞成,边点头边帮忙把食材插在铁签上。 “可是,这是在船上啊。”江东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家伙。 墨书踢踢脚下的船板,一阵金石之声,很明显脚下的船板是金属所制,“铁做的,没事啦。” 项宫拍拍江东的肩膀,让他放心,然后三人就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诶,你们在干嘛呢?” “祝兄弟,来搭把手,我们开篝火盛宴。”墨书招呼着祝含一同准备。 过了一会,甲板上传来巨大的声响,几人停下了手,一看,一个巨大的阴影和一个娇小的阴影同时出现。 墨书眨巴眨巴眼,整个船上,能有这么大动静的只有,石诗了。 墨书再一仔细看,那巨大的身影旁的小身影,可不是方将离是谁。 “你们在干嘛呢?”声如洪钟的女子之声,自然不会是方将离所出。 石诗好奇地看着眼前四个男子,手里不是抓着鸡翅膀就是抓着青菜,样子十分诡异。 “额,我们打算开篝火盛宴,要一起吗。”墨书朝石诗解释,眼睛却看着方将离,自从上了船,她就不曾出过房门,也没讲过一句话,墨书又不好贸贸然上门打扰,心中担心不已,总觉得在考核之后,她好像心事繁重,目光总是带着忧郁。 方将离眉头微蹙,在船上弄篝火,不太好吧,而石诗则是眉开眼笑,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烧烤了。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烧烤了。”石诗一步步地走近,船板剧烈震动。 方将离迟疑地问:“会不会着火啊?” “应该不会吧,甲板是金属所制,而且我们会小心注意的。”墨书解释道。 “怕着火,就找我。”石诗拍着胸脯说:“忘了我这个阵法大师了吗,在篝火旁边布个小型的防火阵,保管它烧不起来。” 墨书眼睛一亮,对啊,这是个好主意,这下可是怎么玩都不用担心了。 石诗从怀里抓出一把水晶币,熔炼了一番,然后摆在地上摆成了一个阵法,恰好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就好了?”墨书不解地问,好像也没怎么弄啊。 石诗点点头:“就这么简单,这只是一个小阵法,能有多复杂,水晶币会一直释放水行力,让圈子里的温度不会持续增长而导致着火的,别说,我们快生火吧。” 墨书将长青木叠放起来,然后往里面放了几颗火晶珠,然后用燧石符点燃,一团篝火就这样点起了。 “哇,你们在干吗,都不叫上我!”这火才刚点着,又一个大小姐出现了。 又是一高挑一娇小的鲜明对比,这下来的是白芊芊和寒轻容。 “寒小姐,你们也来了啊,我刚想着要不要去叫你们呢。”墨书热情地招呼着。 “刚想着刚想着,那就是还没想好叫不叫咯。”白芊芊蛮不讲理地嘀咕着。 墨书有些尴尬,今晚之事,确实是临时起意,况且火都没升起来,哪里会想到叫人呢。 没人注意到的是,江东看着白芊芊的目光居然有些厌恶,而项宫则是目光复杂。 寒轻容报之以歉意一笑,这丫头就是这么没头没脑。 就在这时,又是一对不速之客来临。 “你们在搞什么花样。”这么讨厌的话,也只有应尧庭说的出。 墨书苦笑,怎么平时大家都不出来,一出来都是一起呢。 “这是?”鸾叶看了一会,不确定地问:“在烧火?” “确切地说,是烧烤。”墨书纠正了他的话。 “烧烤?”鸾叶不解地问,他自小长于豪门,哪里见过这种平民的玩意。 墨书点点头:“怎么鸾公子没见过吗?要不要一起?” 鸾叶有些跃跃欲试,他看向应尧庭,应尧庭不屑地说:“都是些贱民的把戏。”只是目光却不时瞟向篝火堆。 “哼,爱来不来!叫他们干什么。”白芊芊冷哼一声,就拉着寒轻容走向篝火。 墨书无视白芊芊的话,跟鸾叶蛊惑道:“要不要试一下,很好吃的哦。” 鸾叶大为心动,又看了看应尧庭,毕竟一同来的,若是应尧庭不去,他抛下应尧庭也不好意思。 “想去就去吧。”应尧庭不耐烦地说,然后转过身就要走。 “应公子,一起留下吧,当是过年吧。”墨书惊奇地看着方将离,她居然会开口说话真是神奇。 应尧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到方将离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里面居然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和同情?出奇的,应尧庭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到篝火旁坐下。 墨书看看周围,本来只是想三人喝酒,没想到这下全到齐了,对了,阿胧还在房里呢,墨书一拍脑袋大喊道:“我去叫阿胧跟霜老师。” 说着急匆匆跑回房里,这还没到房间,就看到霜玲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神情凝重,好像在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墨书大喊一声:“霜老师,我正要去找你呢。” “啊?”霜玲被吓了一跳,就好像小女生不小心被人撞破了心事。 “我们在甲板上开篝火晚会,人都到齐了,就差你和阿胧了。”墨书解释道,一边推开房门,一边担心着,霜老师应该不会介意我们在船上生火这件事吧? 霜玲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门开了,一眼就看到了月胧明正在打坐。 霜玲看着月胧明,表情变幻莫测,墨书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到,他直走到月胧明面前,一拍他的肩膀:“阿胧!吃饭了!”月胧明毫无动静。 墨书又嚷嚷着:“吃饭了!吃饭了!阿胧!” 这回月胧明才悠悠地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舍得醒了啊,快,大家都在等我们呢。”墨书一把拉过月胧明就往房外走,边走边说:“霜老师,一起过去吧,大伙都在呢。” 一团篝火,映得众人的面色都是红彤彤的,其间,霜玲一直看着面无表情的月胧明欲言又止;墨书一直盯着方将离,而方将离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黯淡;项宫的目光不时瞟向白芊芊;众人可谓是千姿百态。 而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中,新的一年,到了。 第三十四章冰天雪地脚步声 经过七天海上之旅,墨书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上古仙府所在的岛屿。 墨书看着眼前狭小的海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仙府?” 霜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海图,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嗯,确实难以置信,上古仙府竟然会在这么小的一个岛屿上,当初我们也是遭遇海上风暴,无意间漂流到这个小岛才发现的,平时航船经过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大概就是因为小,这个上古仙府才能保留到现在吧。”项宫眺望着不远处的小山脉,目光深邃。 墨书惊奇地问:“怎么这个仙府是项大哥发现的吗?” 项宫点头:“当初我们几个同窗乘着年假出海冒险,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那时候只有我还在五行境,才得以发现仙府。” “既然你都进去过了,这个仙府不是毫无价值了吗。”白芊芊鼻头微皱,不满地说道。 项宫看了白芊芊一眼,解释道:“虽然我进去了,但是当时挂念同伴,很快就出来了,不曾仔细探测过,只是粗粗看了一眼,放心,里面的宝物都有守护兽,我不曾拿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到入口再说。”项宫前头带队朝山脉走去。 这海岛真是小得可怜,不过半刻钟,就走到了山脉中,出现在眼前的山毫不起眼,低矮平坦,毫无出奇之处。 项宫走到这里就不动了,而是一直抬着头,盯着西边的天空,墨书也跟着抬着头,看着天空,其余人见状也抬着头看着天空,半晌都没人说话。 看了老半天,天空也没有什么奇景,白芊芊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墨书也歪着脑袋看着项宫,这看了老半天,太阳都快下山了,到底在看啥啊。 “看太阳。”项宫回答道,恰在此时,太阳正好下降到了海平线,最下端与海平线相切。 项宫低下了头,看到了眼前的山的日影恰好落在了某个点,项宫走到那一处,然后对着眼前的山,又走了七步,如果拿尺子量一下,就知道这七步,不偏不正,恰好七尺!若是从天空看,顺着脚步的方向延伸,那条线正好将整个岛屿分成两半了!而此刻,项宫所站的位置,正是整个岛屿的正中央。 项宫嘴唇微动,念了两句咒语,只见他的眼前,竟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只能存在盏茶功夫,你们有兵器的把兵器都拿出来,修为高的站前面,修为低的站中间,我打前锋,霜老师,就麻烦你垫后了。”项宫转向霜玲说道。 霜玲点头,示意同意,然后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一把符箓,给每个人都发了四张,三张一样的,一张不一样的。 “这张是泡泡符,现在就贴上吧,进去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此符有效期是十二时辰,可以抵消图腾境以下所有攻击,但是如果高于图腾境,最多只能抵抗两次,这张是神打符,无论多强的攻击都能强制性抵挡一弹指,如果出现突如其来的状况,只须心念一动就可以使用了。”霜玲简单介绍了一下。 墨书挑了挑眉,泡泡符这么奇怪的名字谁取的,这符箓怎么都没听过啊。 大家接过了符箓各自掏出了兵器,按顺序站好,最前端是项宫,而跟在项宫之后的本应该是战力第一的月胧阴,可是月胧阴就是站在墨书身边一动不动,所以江东就走了上去,其后便是应尧庭与鸾叶了,寒轻容和白芊芊身为女子,虽然武力不逊于应尧庭两人,却也只好站在了中间,再后面就是祝含,祝含之后是就是石诗和方将离了,所以人都自觉的把墨书留在了霜玲之前,众人之后。 项宫拿出了战刀,带头走进门里,众人鱼贯而入。 墨书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门,就好像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心中觉得十分不安,他突然看到方将离刚要踏进门,他赶紧上前两步与她并列,然后偷偷塞了个东西给她,而在众人都进去之后,还不到一盏茶,门并没有消失。 又过去了一会,天空中出现了一条船的踪影,如果墨书等人看到这艘船一定会大为不解,因为这艘船的船身上,熠熠生辉的三个字,正是雨阳号! 船降到了地下,一个长须老头走出,将船收了起来,大步走进了门里。 在他进去之后,太阳留下最后一抹余辉,就跃进了海里,门也随之消失了,黑暗中,山脉的阴影隐约像一头海中之兽,如果有熟识大海的人在,一定会发现,那阴影的模样,恰似一头,头长二角的鱼! 墨书一踏进门,就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般,前一只脚在冰天雪地里,后一只脚却还停留正常世界。 视野恢复了正常,墨书搓手哈气,打量着这个冰雪世界,天空是一片白茫茫的,地面是一片冰冻,既没有山水,也不见生灵。 “项大哥,你上次来的时候也这么冷吗?”墨书冷得直打哆嗦,外面虽也是寒冬,但是有日头的时候,海边的天气并不那么寒冷,而这里的寒气直入骨髓,墨书都觉得四肢百骸又隐隐作痛了,那是噬阴虫感受到对它大有裨益的寒气而开始微有觉醒了。 项宫摇摇头:“没有,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与外界毫无差异,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霜玲看到墨书冷得不行,又掏出一张符箓给他:“贴上,暖身符。” 墨书接过一用,顿觉暖和了许多,再一看别人,毫无反应,好像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寒冷一样,思量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们几个应该用修为抵挡住了,看来是噬阴虫的原因,只有自己对寒冷特别敏感。 墨书转头瞥见了方将离,她虽然没有打哆嗦也不哈气,可是裸露在外面的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紧抿的嘴唇也有些发紫,墨书赶紧跑到霜玲面前:“老师,暖身符再给我一张。” 霜玲掏出符箓疑惑地看着他,一张暖身符可以用好几天,他要两张干吗? 墨书拿过符箓跑到方将离身边说:“天气真冷,贴上吧。” 方将离摇摇头,她不想显得自己特别脆弱。 “贴吧,这么冷,万一冻伤怎么办。”墨书说着不由分说地一运行力,启用了符箓,然后一把把符箓贴在了方将离手臂上。 方将离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自作主张的人。 墨书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可是他一转头,就看到寒轻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脸颊微红,大感不好意思。 项宫识别了方向,一指前方:“走吧,应该是这边。”众人默默跟上。 走了好久好久,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围仍然是一片雪白,没有其他点缀,而一路走来,也并没有发现其余东西,除了冰,就是冰。 墨书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地面,地面都是冰冻成的,好像走在一片冻住了的海洋中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墨书觉得有些疲倦,不只是行路疲倦,而且一路上一成不变的风景也让人觉得郁闷,心情也被这一片冰雪所霜冻了。 又过了一会,白芊芊大叫起来:“我走不动了,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啊!”说着她凶巴巴地盯着项宫。 项宫一摊手:“我也不知道,我记得上次就是这个方向,可是这次不一样,我也不确定,我看大家也累了,我们先扎营休息吧?”项宫看着大家询问道。 是因为她累了吧,墨书打量着项宫和白芊芊,他发现项宫对白芊芊特别的照顾和迁就,像项大哥这么男子气概的人,不应该一直这么迁就的啊,必有蹊跷啊。 在大家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最后决定就地扎营休息。 这个世界,有符箓,就是那么方便,念念法诀,几个帐篷就出现了。 升起篝火,大家在地上坐成一团,墨书抬头看看天空,虽然仍是白茫茫,但是好像暗了不少,难道开始天黑了? 墨书没有猜错,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彻底的黑了。 冰天雪地里的暗夜,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嘘!”项宫竖起食指,示意大家噤声。 “咚、咚、咚……”突然一阵声响传来,这下大家都听到了。 这是什么声音?墨书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项宫小声地说:“有东西在靠近。” 直到靠近的物体已经显出了轮廓,墨书也终于想起来了,刚刚的咚咚声是什么声音! 第三十五章赤发红眼双角人 冰地上,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分外清晰。 墨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可是却半天想不起来是什么声音,直到不断靠近的物体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轮廓了,篝火在物体上照出的阴影显现出,一直在靠近的物体,竟然是一堆人!而方才咚咚咚的声响,分阴就是脚步声,还是胖子沉重的脚步声。 墨书终于想起来了,刚才他们赶路的时候,祝含和石诗的脚步声就是这样的,沉重有力!就像踏着鼓点一样。 阴影越发近了,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模样了! 竟然是一群赤发红眼的人! 这么诡异的模样,墨书从未见过,整个五行界的人都是黑发黑眼的!除非修炼了特殊功法才会导致发色和瞳色变化,难道眼前这一堆,就是修炼了什么功法才这样的? 不,现在关键问题是,为什么在仙府里会有这么多人呢?难道这座仙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只是一会,墨书的脑袋里就转过了这么多念头。 在听到声响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拿着兵器戒备。 看到眼前的一堆人,项宫神色凝重:“小心,他们不是人!” 墨书打量着眼前这几个生物,除了特别高大和赤发红眼之外,跟人族没什么区别啊,项大哥怎么会说他们不是人呢?诶,他们额头上突突的两个包是什么? 他还没问出口,白芊芊已经问了:“你怎么说他们不是人呢?他们不是跟我们长得一样吗!” “你仔细看他们的额头。”项宫声音越发沉重了。 此时最前面的那个人,离他们已经不足五丈了,面目清晰可见,墨书盯着这群怪人的额头,那两个包分外尖锐,就像是就像是,墨书半天没想出来怎么形容。 “诶,他们怎么还长角啊?”白芊芊惊呼一声,对!怪人额头上的大包,就像是两个对称的犄角!只是略显短小,一开始才没发现。 项宫声音干涩地说:“我们有麻烦了,我说这里怎么都不一样了,我上次遇到的那群行兽都不见了,原来都化形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几个怪人都是行兽化形的?”霜玲大为吃惊,之前不是说查过这里只有一群鱼,可没提到这群鱼已经可以化形了啊,这下糟了,行兽若修炼到能化形的地步,就远不是他们几个可以抵挡的了,这可如何是好,没想到还没走到那里,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 此次所谓的上古仙府探险之路,全是为了验证这个人的身份,如果呆会真出什么意外,就算抛下我们所有人,也要让他先传送走。 霜玲看向月胧阴,握紧了手中的符箓,暗下决心。 这群怪人都近到眼前了,无一例外,都是赤发红眼,头生双角,身材高大,墨书估摸着自己这身高,还不到人家胸口呢! “一、二、三、四……”祝含戳着手指头,念念有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数什么呢?”石诗大嗓门地嚷嚷着,任谁看到了眼前这堆高大无比,透露着诡异的人,都会觉得情形不妙,就算迟钝一点的人,看到项宫跟霜玲的脸色,也该猜到现在有多么凶险了,可是祝含还跟个二愣子似的。 他数完哈哈大小:“没事儿,才七个人,我们,一、二、三……,十一,我们有十一个人呢!怎么会打不过呢!” 墨书一拍额头,无语至极,这家伙算数也忒好了,这么几个人都能数错。 石诗一巴掌盖在祝含的脑袋上:“你傻啊,十一十一,我看你是2b,就十二个人你都数不清楚啊,不知道把自己算进去啊。” 祝含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又戳着手指头数了一遍:“一、二、三……十一、十二。”祝含一点自己,憨笑着说:“对哦,加我就是十二个了,那十二个不是更好,十二个打七个,我们赢定了!” 白芊芊一下笑了出声:“哈哈哈,傻大个就傻大个,居然还能这么算。” 墨书简直想钻到地上,假装不认识这个人,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极品啊,大敌当头还能如此搞笑。 不过祝含这么一弄,本来凝重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项宫暗自提醒自己,怎么今天这么不冷静呢,以前就算是单枪匹马碰上一堆行兽他又何曾畏惧过,今天倒是束手束脚了!项宫瞥了一眼笑得乐不可支的白芊芊,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寒小姐,你跟芊芊负责一个,祝老弟,你跟石诗对付一个,应公子鸾公子、月兄,你们三人一人一个,江东会负责帮忙的,带头那个交给我,最后一个……”项宫迟疑着看向霜玲,霜玲虽是老师,修为虽在,但是毕竟平日里只是教教学生画符箓,战斗之事,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最后一个交给我吧。”霜玲抓着符箓斗志激昂。 项宫又朝方将离说:“方药师,支援,就靠你了。”方将离点点头,丹药师本来就是负责支援跟疗伤的,战斗的事,她也确实不会。 “阿东,你照顾好墨书。”项宫说完就转过头,而此刻,那七个怪人已经围成一个半圆,将他们围在了中间,项宫握紧了战刀,既然已经无路可退,就决一死战吧! 墨书无言以对啊,为啥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病怏怏的小孩子呢,还让江东照顾我,让我情何以堪!!墨书不禁想仰天长啸,其实我有战斗力的啊,我不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啊,至少也有六七八好么,不要太无视我好么! 墨书看着战场跃跃欲试,随时准备上前支援,但是看了好一会,这眼前的七处打斗,就没有他可以插手的地方。 寒轻容和白芊芊配合有度,白芊芊还放出了白玉虎,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而祝含跟石诗虽然是特招生,但是人家毕竟也有二转三转的修为在,而且一火一土,一攻一守,虽然看起来艰难,但是短时间之内应该也绝无问题。 应尧庭虽然为人讨厌,但是功力确实不差,而且他还有裂地龙在,隐约间还占了上风。 月胧阴跟项宫自然不必多说,刀光剑影间,两个怪人的身上都多了不少伤口,只怕要叫苦不迭的是敌方。 再看霜玲,果然能当老师的,至少也有两把刷子,这一张张符箓扔过去扔过去,先来个缠绕符困住,再冰冻符冻住,再爆裂符攻击,一连串的符箓像水一样哗啦啦出去。 看得墨书直心疼,这一把把符箓,还没有一张低级的,这一场打斗下来,得多少钱啊,果然符箓师不但赚钱快,花钱,也很快啊,这简直是在拿钱砸人啊!啊不,是砸兽啊,不要忘了,眼前虽然是人形,但是本体必定是行兽无疑,可是以行兽那么强健的体魄,都抵挡不住这一波波的符箓,那行兽被打得身上是一块焦黑,一块冰蓝,岂是惨字了得。 七处打斗中,唯一显得有些险象环生的,就是鸾叶那里了,鸾叶虽然也有坐骑,但是并没有带来,而且他属木,品性温和,不喜争斗,这打斗之事,也可以算上是头一遭了,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墨书捏着符箓就想冲上去帮忙,可是被江东抢先了一步,江东使得也是一把战刀,可是比项宫的要小不少,只有两个匕首那么长而已,不过江东一插进去,战局就稳定了,再没经验,鸾叶的修为也不差,况且这几个月,他在上善学府中也顺利突破到了四转,这下是彻底没墨书什么事了。 墨书百无聊赖之下,只好看起身边唯一剩下的一个人在干吗了。 且说方将离,她自打斗开始,就没有闲过,你以为丹药师,只是炼丹治病而已吗?要知道,军中有一句歌谣,一个丹药师,胜过百万雄师。 当然这种说法是夸张了,难道真的一个丹药师可以抵过百万人吗?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说法,因为如果有一个高阶的丹药师在,不止伤亡会降到最低,获得的增益也足以让他们领先敌方一大步。 丹药师有许多增幅之术,可以短时间内增加速度、体力等等,有时候,毫厘之差,就足以决定成败,一点点增幅放在高手身上都不可小觑啊! 方将离从打斗一开始就不断释放法术支援队友,手中一阵阵绿光泼洒而出,眼神专注无比,墨书看得目不转睛。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其余几人都是僵持不下,而月胧阴和项宫那里,最后一下挥出,怪人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下。 两人相视一笑,姑且算是吧,真实情况是,项宫对着月胧阴一笑,月胧阴回以面无表情,而两人背过身就要去支援其余几人,恰在此时,异变突起! 第三十六章仙府中几经周折 冰地里,两伙人战成一团,项宫和月胧阴打倒了眼前的敌人后就转过身准备支援其他人,而他们刚背过身,异变突起! 地上的两个怪人,突然睁开了眼!眼睛红里透着亮光,身上更是出现了诸般变化,头上的双角一直生长变大,长到足有一尺长方才停下来,唇边还长出了两捋长须,嘴型也变成了硕大的圆形,还一直在不断开合,整个脑袋变得跟鱼头一样!身躯也逐渐变得圆浑,它们的脚,也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鱼尾,两个赤发红眼的怪人就在不一会的功夫里,变成了两条长角的怪鱼! “小心!”项宫和月胧阴二人背对着怪鱼,根本没发现它们的变化,唯有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墨书看到了怪鱼变化完成之后,就顶着头顶的双角,以角为剑,刺向二人,墨书慌忙提醒。 两人都是高手,听到墨书的惊呼后,察觉到身后有异,两人应对之策各不相同,月胧阴尚未回头,就以神识御剑,一剑格挡,正正好挡住了怪鱼的双角。 而项宫则是转过身,半蹲着劈出一刀,砍在了怪鱼的两角之间,可是谁曾想这怪鱼看到刀来也不闪躲,仍是直直将双角戳过来,那狠劲是不见血不罢休!电光火石之间,项宫用左手抓住了怪鱼的一只角,而右手的刀也砍得怪鱼的头颅都开了小半个,血液直喷,可是不要忽略了,这怪鱼可是有两只角!项宫一手拿刀,另一只手勉强抓着了一只角,最后还是让另一只刺到了手臂,这怪鱼之角变化之后尖锐无比,如尖锐的钻子,刺在了项宫的右肩之上,洞穿了他的肩膀。 墨书看到锐角沾满血从项宫肩上冒出来,急忙一个冰冻术甩向怪鱼,虽是情急,却还是记得隐藏功力,只用了个冰系的小法术,怪鱼被项宫砍中要害,瞪着通红的死鱼眼,已经死透了,然后又被墨书用冰冻术冻在了原地。 墨书看到怪鱼死了,赶紧跑了过去,看着怪鱼的角,还直挺挺地戳在项宫身上,焦急地问道:“项大哥,你没事吧,这怎么把角弄出来啊。” “哈哈哈,小伤尔,这有何难。”项宫豪迈大笑,手中一用劲,竟然硬生生把怪鱼的角掰了下来,他随手一扔,握住插在肩上锐角,一用力,拔了出来,血液喷涌而出,墨书站得近了些,一身水蓝袍被溅得半边都红了。 只见项宫肩上的伤口约莫有碗口大小,平滑无比,比刀切的还要平整,还隐约可以看到缺了小半块的骨骼的痕迹。 墨书见状连忙法诀一掐,一个水系的水疗术用了出来,项宫的肩上如喷溅的血关小了一些,但是还是在流淌着,墨书急得搔首,不知道怎么办,倒是项宫,偌大的伤口好像不在他身上一样,面不改色,还在安慰墨书:“一点小伤,不必担忧。” 此时,方将离走了过来,原来月胧阴利落地解决了敌人,去支援其余几人了,她才得以腾出手来了。 “我来吧。”忙了半天,行力消耗极大,方将离面色略显苍白,她伸出手,敷在项宫伤口上,阵阵绿芒照耀下,项宫的伤口一点点在愈合。 “他没事吧。”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墨书一看,在月胧阴的帮助下,大家都解决了敌人,集体围在了身边,都是担忧地看着项宫,几人都纷纷挂彩,但是都是些小伤,远没有项宫受的伤看起来恐怖,方将离的治疗术,若是小伤,只一瞬间就可以愈合了,可是这都过去了老半天,伤口看起来依旧还有拳头大小,刚才的声音是白芊芊所发,她正看着项宫,满脸的担忧,哪里还有平日的娇蛮。 项宫满脸笑意,哪有一点受伤人该有的表情:“没事没事,这点小伤,项某还不放在眼里。” 墨书一直看着方将离,她今天好像运力过度,法术用多了,看起来甚是虚弱,脸色苍白,却还是勉力在治疗着,又过了一会,项宫的伤口已经缩到了核桃大,方将离突然一个趔趄,手下的绿光也阴暗闪烁,好像随时要行力不支。 项宫连忙说:“方姑娘,项某已经无碍了,你快收手吧。” “是啊是啊,你先歇会吧,可以呆会再治。”墨书点着头附和。 方将离虽然脸色苍白,行力几乎已经一滴不剩了,可是她仍然坚定地摇摇头,不肯放弃。 直到项宫的伤口完全愈合,一点看不出痕迹了,方将离才收手,这一收手,意识到任务完成了,她双目一闭,竟然晕倒了,刚才她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在勉强支撑之下,才一直坚持了,而实际上,持续释放法术,不仅她的行力一滴都不剩了,甚至神识在透支之下,也受了不小的伤,这一切墨书自然是不知道,他一直关注着方将离的动静,她正朝着墨书倒来,墨书急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闭眼神识一探测,墨书眉头紧皱,这个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强了,说也不听,非要把最后一分力气也用尽,她的经脉之内,一滴的行力都没有了,丹田内的行丹亦是黯淡无光,而脑海中的神识也缩成一团,看情形必定受伤不清。 墨书睁开眼,看到大家担心的眼神说道:“没事,她大概是神识用过度,昏了过去,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项宫大为愧疚:“刚刚拦着方姑娘就好了,一点小伤,根本不必要治的嘛。” “那么大的伤口,不治怎么行啊!”白芊芊闻言不禁说道。 “可是若不是为我治伤,方姑娘就不会昏厥了!”项宫辩解道。 白芊芊不满地嘀咕道:“是她自己执意不停手的,又没人逼她,做事要量力而为。” “你!”项宫虎目直瞪,眼看着是动了气,他知道白芊芊向来骄横,他只觉得小姑娘,又是被家里宠大的,难免有些小性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懂事,这一场战斗,全仗方将离一直放法术支援,她还全然还不知感恩。 “好了,别吵了。”墨书大喝一声。 “哼。”白芊芊自知失言,冷哼一声,心里却不觉有些委屈,若不是为了他,她又怎么会失了分寸呢。 而墨书嫌这边吵,怕影响到方将离休息,就抱着她走到了略远一些的那边,月胧阴自然也跟了过来,一行人却分坐两堆,一时间又无人说话,气氛颇怪异。 而没人注意到的是,七条死的怪鱼的尸体,恰好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而它们的尸体,不断流着血,可是那血液一接触到冰面,就化了进去,冰面上倒是干干净净的,血一点点渗进冰层,冰层本来透阴清澈的颜色,在微不可查地变红,而遥远的冰层底下,一双眼睛睁开了,远远看去就好像两盏大红灯笼一样。 墨书怕地上冰凉,一直将方将离抱在怀里,不断往她体内输入水灵力,水生木,以此来唤醒她的木行力。 “小书,芊芊她年少无知,乱说话,你别放心上。”寒轻容走了过来看着墨书说。 墨书摇摇头:“没放心上,她确实太倔强了,说也不听。” “你们?”寒轻容看着两人非比寻常的姿势,不由问道。 墨书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相识并不久,也未曾海誓山盟,甚至没有郎情妾意等等,可是两人就是有难以言语的默契,好像相识多年,根本不须多言一样。 寒轻容看到墨书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就走了回去。 而远处,有一个人,频频看向这边,好像迟疑着要不要过来。 “她没事吧。” 一个阴影出现在面前,墨书抬起头,真是意料之外的一个人,竟然是应尧庭,难道是那天篝火之事,他对方将离心生好感?转移目标了?不再苦恋月胧阴了? 应尧庭担心方将离,可是他跟墨书关系极差,是故迟疑了半天要不要过来,最后还是鸾叶托他一同过来道谢,他才鼓起勇气过来的。 墨书摇摇头:“没事。” “你别想多,是鸾叶叫我过来的,他受了伤,行动不便,才让我过来问一下的。”看到墨书询问的眼神,应尧庭顺溜地解释着,又加了一句:“她要有事,影响大家就不好了。” 墨书一看那边,还真是一群伤兵,虽说都是小伤,但是没有治疗之下,只能用绷带绑起来,看起来倒是颇为惨烈,鸾叶的脚一时不慎被怪鱼的角划伤了,祝含则是脸上挂了彩,捆了一圈,白芊芊跟寒轻容看起来倒是无恙。 墨书转过头来,看到应尧庭的手,也绑了厚厚一层白布,还渗着血,他询问地看着应尧庭。 “刚才被划了一下。”应尧庭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月胧阴,解释道,他当然不会说,其实他是为了帮月胧阴挡了一下,手才受了伤。 墨书想了想说:“我帮你治一下吧。”他本不想多此一举,只是此次出来,他发觉应尧庭并没有那么穷凶极恶,再仔细一想,似乎除了开府之时,他为难过自己,之后并没有做什么,甚至几次管善跟管豪要加害自己的时候,他都阻拦住了,想必这人也不那么坏,所以才起了治疗之心。 “不必了,没有大碍。”应尧庭拒绝了,然后就准备回去了。 可是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月胧阴,猛地睁开了眼,而项宫也大喊一声:“小心!” 冰地下,传来一个声音,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谁,竟敢伤我子嗣!” 第三十七章唇枪舌战赤鱼王 冰下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脚下的冰地剧烈摇晃震荡,就像遥远的冰地有什么怪物正在接近! 声音传来的同时,冰面先是裂作几块,裂缝里可以看到厚厚的冰下皆是湖水,原来他们行走了大半天的冰地,竟然是一片湖泊冻成的! 冰面裂作几块,月胧阴、墨书、方将离和尚未来得及回去的应尧庭四人,恰好在一块冰上,而其余八人,却在冰面变动中,离得更远了。 冰下又传来一阵声响:“是谁,胆敢伤我子嗣!”随着声音传来的,是湖底不断波涌的水声,有一极大的物体正在迅速接近,不一会,一个巨大的头颅钻出湖面! 墨书紧抱着方将离,直视眼前出现的大鱼,一双通红的眼,头上长着尖锐的双角,唇边两捋长须都有不下数十丈,这模样与刚才墨书等人费力斩杀的怪鱼,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大鱼的额头正中,还多出了一只小角! “你们是何人!为何伤我子嗣?”鱼唇一开一合,大鱼盯着眼前这堆小人,它不断闻到自己的子嗣的血腥味。 项宫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谁知道这所谓的仙府,居然是一座妖府啊,眼前的大鱼,光头颅就有三四十丈,身躯在水下看不分阴,不过恐怕身长不下百丈,开口能吐人言,只怕是个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的老妖,就他们几个,别说斗上一斗,就是跑,都不知道能不能跑掉。 而霜玲看到月胧阴被冰块带到了遥远的那边,心中担心无比,万一他有什么闪失,可怎么跟府主交代啊! 沉默了片刻,还是项宫朗声开口道:“这位前辈,我们是无意中进入您的府邸的,至于斩杀了您的子嗣,实在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望前辈见谅!” 大鱼毫不领情,唇边的鱼须拍打着湖面,惊起一阵阵波涛,脚下的冰块一阵摇晃,几人险些站不住。 “无意间?我看你们是想来偷我的东西吧!你,就是你,我上次就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你又来了,是不是想偷我的宝贝?”大鱼狰狞的眼睛直盯着项宫,看来上次项宫进来的时候已经让他记住了。 项宫见自己的话被拆穿了,一时不知如何辩解,他本不是善言语之人。 大鱼等得不耐烦了,一只眼睛盯着一边,又开始咆哮:“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子嗣,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书皱着眉头,这老妖忒恶毒,刚才分阴是它的子孙先来打杀我们,若不是我们技高一筹,只怕现在早已葬身鱼腹了,可是这老妖绝口不提它的子孙之错,开口闭口就是让我们几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前辈,你也忒不讲理了,分阴是你的子孙先来杀我们,现在被我们所杀,也是咎由自取!”寒轻容冷言道。 “就是就是,阴阴是他们的错,你还怪起我们来。”祝含随声附和着,可是话才刚讲完,又被石诗拍了一巴掌。 “你傻啊,这老妖怪才不会管那么多呢,你再刺激它,我们死得更快!”石诗“小声”地说道,但是大家都听见了,自然那大鱼也听见了。 大鱼赤目一瞪,凶相毕现,整个身体都浮出了水面,形如鲤而通体赤红,体长不下百丈,他出了水面,头转向月胧阴一边,吼道:“是你,就是你,穿白衣服的小鬼,你身上的血腥味最浓,一定是你杀了我几个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啊,我现在就为你们报仇。”说着也不见什么动作,额头上最小的那根角就射出一道赤芒,直扑月胧阴! 月胧阴正要挥剑挡住,却有一人比他更快,眼前一花,一件令牌模样的东西已经替他接住了赤芒,赤芒一打到令牌上,就被吸收了进去。 “前辈请慢,请先看看我族的信物。”应尧庭大喊起来,一边指挥着令牌变大,令牌变到二十余丈大小,显现在大鱼面前,令牌像是玄铁所制,光芒黝黑,牌上投射出一个生物,双翅,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尖长,如同生翅的扬子鳄,端是一条应龙无疑。 “在下是应龙族后裔,还望前辈给几分薄面,在下马上带着他们离开,不打扰前辈清修。”原来关键时刻,是应尧庭放出了应龙牌挡住了攻击,更是希望借此来恐吓住大鱼。 应龙牌是应龙族的身份象征,仅此一块,必要时,可召唤应龙投影降临为之作战,没想到竟然在应尧庭手上,看来他在族中地位极高啊。 “应龙,哼,这种投靠了人类,甘愿沦为走狗的东西,不配让我给面子。”谁知道这大鱼却是一点颜面也不给,头上小角又是阵阵赤芒射出。 墨书不由咂舌,这应龙高达八品,受应龙族香火千万年,修为不知到了什么境界,这大鱼竟然一点不怕,只怕这次真是凶多吉少啊。 但是每一道赤芒都被应龙牌尽数挡下,应尧庭又说道:“不给面子也就罢了,若是我身陨此地,我族将倾尽所有,必将不死不休!何况这里还不止我应龙一族,还有青鸾一族。”应尧庭一指鸾叶,鸾叶心领神会地放出一根羽毛,青光萦绕,端是神骏无比,那是青鸾族的信物,青鸾翎羽。 “还有白虎一族。”应尧庭又指了一下白芊芊,白芊芊放出白玉虎,白玉虎一声咆哮,额头王字凭空显现,项宫看向白玉虎的眼神复杂,而江东则是厌恶居多。 “还有冰凤一族。”应尧庭看向寒轻容,寒轻容手中宝剑扔出,宝剑竟化作了一只冰凤,一声清啼。 应尧庭又继续说道:“前辈久不出世,大概不知道朱雀族如今的掌教乃是出自冰凤一族吧,这位寒小姐更是掌教的嫡亲侄女,若是她在这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前辈将要面临的,就是朱雀王族的全力攻击了。” 天下五大族,东方归于青龙王族,应龙属青龙副族;南方归朱雀王族,青鸾、冰凤皆属朱雀;西方属白虎王族,白芊芊就是白虎族的直系,唯北方之玄武,中土之麒麟,两族的王族,在万年前,被天龙王朝以祸乱天下之名围剿,已经万年没有踪迹了。 “前辈还请三思,前辈修为通天,何愁没有子嗣,为了一时之气,而开罪我四族,千年修行,付之一炬,值得吗?”应尧庭直盯着大鱼,步步紧逼。 大鱼停下了动作,好像正在思索。 应尧庭暗自出了一口气,看来是吓住了,希望他知难而退,不然我们就要葬身鱼腹了。 墨书看到脚下的冰块,皱起眉头,这冰块怎么好像一直在变小,湖面更是不断有气泡。 过了一会,几人都是提心吊胆,而墨书则是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冰块,从十丈缩到了三丈,已经有些不稳了,而对面项宫几人脚下的冰块也是如出一辙,只能堪堪托住他们几人而已。 这条大鱼,不会在使缓兵之计吧?墨书跟月胧阴眼神一接触,心下察觉到不好,墨书再看向对面,项宫也正看向他们,三人目光交汇,决定还是趁着大鱼思量不定之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墨书抱着方将离走到应尧庭边上,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用目光瞥了一下远方,示意他等下一起跑。 而项宫那边就麻烦了许多,寒轻容、白芊芊几人都是冰雪聪阴毫无问题,可是还有个二愣子在,怎么跟他使眼色都没用,祝含还大声嚷嚷着:“项大哥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糟了,墨书一看,大鱼本来在思索神游着,这下被祝含喊回了神,它一想,就算放过他们几个,这下洞府也已经暴露了,万一他们到时候要是拉着一大堆人马过来,到时候,任人鱼肉的岂不是它? 这么一想,大鱼恶上心头,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留在这里,谁会知道呢?这洞府端是奇异,无论什么讯息都传不出去,倒也不怕这几个小鬼临死前搅出什么风波,想到这,鱼尾一摆,猛地拍打水面,一时波涛冲天,墨书慌乱之际,只记得抱紧怀中的人,然后就被这巨浪打进了水里,而月胧阴一看他掉下了水,连忙跟着他下了水,应尧庭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冲下了水。 而那边的情形,倒是要好得多,眼看情形不妙,霜玲及时放出了一艘船,却不是雨阳号,而是另一艘小船,将众人装了进去,这弄好再一看,诶,月胧阴呢?心下焦急无比,可是却无暇顾及了,因为这大鱼,已经展开了攻击。 却说月胧阴,追着墨书到了水下,眼看着已经抓住他了,正要用力把他们带上去。 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暗浪打来,他昏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水底,怎么还有浪呢,然后就一直揪着墨书,被打到了水下。 而不远处,一个长须老头,捋着长须,收回右手,满脸笑眯眯,显然是很满意自己刚才制造的“意外”。 第三十八章湖底的神秘甬道 数十丈的水下,竟站立着一人,湖水被一层屏障隔绝在他的身外,光线透过湖水的折射,依稀映出老者的面目,长须玄衫,正是上善学府的府主是也。 府主收回手,捋着长须,希望自己没有猜错,万年等待,只为今朝,府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水底,波浪早已将月胧阴三人带着沉向水底,再也不见了踪影。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翻江倒海的巨大身影,冷哼一声,没想到不过千年,这洞府竟然被一只小小的横公鱼鸠占鹊巢了,一拂袖就往水面升去,全然没注意到,除了月胧阴、墨书和方将离,还有一个人,被这无妄之灾,殃及了池鱼,一同打到了水下。 “咳咳……”墨书醒后第一反应便是低头,看到方将离还躺在自己的怀里才松了口气。 “阿胧,这是什么地方?”墨书侧目看到边上的人影,不是月胧阴还能是谁。 月胧阴没有说话,神色有异地一指上方。 墨书一抬头,吓了一跳,只见在他们头顶是一片深蓝,不少灵巧的身影穿梭其间,在他们的头顶竟然是一片湖水,而在约莫二十丈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屏障在,湖水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这么说来,我们是在湖底? 墨书举目望去,头顶是深蓝的湖水和水中的游鱼,眼前却与陆地无异,脚下是结结实实的地面,这湖底为何竟然有辟水之处,难道真正的仙府是在这里?墨书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这要当真是一座仙府,只怕也是水仙的仙府吧。 “我去,这是什么地方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墨书一跳。 颜如玉伸着懒腰打量着四周。 墨书无奈地摇摇头,你说这颜如玉为何七八天不见人呢,说出来你也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不靠谱的书仙,贪吃嗜睡不会法术就算了,竟然还晕船!!! 颜如玉初见大海之时,那叫一个兴奋,各种欢欣鼓舞不解释,可是只过去了个把时辰,她就不行了,晕得是七荤八素,直往书里跑,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直到现在才敢出来。 “诶诶诶,怎么她也在这,难道我又错过了好戏?”颜如玉看到躺在墨书怀中的方将离,挤眉弄眼,一脸猥琐。 墨书叹了口气,知道某人的八卦之心又开始熊熊燃烧了,可是他就是不解释,反倒是抱起了方将离,抬步就走,月胧阴默默跟上。 “你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吗?”颜如玉围着墨书飘来飘去。 墨书毫不搭理,只管走着,他觉得四周的地面,颜色似乎有些不同了。 “我这几天没出来,你们俩进步已经如此神速了?”颜如玉继续念念有词。 泥土的颜色越来越深,几乎是纯黑的了,颜色这么深,这里的土地必定坚实无比,诶,前面有动静。 墨书突然瞥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可是却被人挡住了。 “你干吗?”墨书无奈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颜如玉。 颜如玉一脸正色,一脸严肃地说:“小子,我不在这几天,你不是跟她那个那个什么了吧。” “什么那个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书一脸莫名其妙地推开颜如玉,继续往前走,果然,刚才的黑点并不是幻觉,而且前方,确实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建筑! 走近了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如同龟蛋一样的椭圆形建筑,庞大无比,目不能极,而他们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一个幽深的入口。 墨书细细端详之下,才发觉,这入口竟然用玄色的岩石雕琢成了一只行兽!但是以墨书之博闻,居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行兽,鱼身而鸟翼,鱼嘴张大形成了洞口,双翅上扬,形如飞天。 “诶,这不是蠃鱼吗?”墨书没认出来,颜如玉倒是认出来了。 “蠃鱼?”墨书重复了一遍,蠃鱼蠃鱼,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颜如玉摸着下巴:“你们这居然也有蠃鱼?”这几个月下来,颜如玉发现,五行界有许多东西,竟然与东方古国惊人地相似,莫非同出一脉? “啊!我想起来了!”墨书蓦地想起,他在某一本上古纪事里面看到过蠃鱼,蠃鱼者身鱼而鸟翼,出之有水患,更重要的一点是,蠃鱼在上古时期,被尊为玄武座下水系图腾之一。 难道眼前这个跟龟蛋一样的地方,与早已消失的玄武一族有关? 纵然有种种不解,既来之则安之,墨书看着眼前幽深的洞口,毅然踏入。 眼前一亮,墨书咋了眨眼,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光线,光线是从墙上发出的,墙壁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上面绘满了形形色色的图案,正是那些图案散发出光线照亮了甬道,脚下也不再是泥土,而是坚实的岩石的,质地密集,花色朴素,端是玄武岩无疑,墨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玄武岩出自万丈以下的水底,除了水族,无人可以开采,眼前这条甬道,一眼望不到边,全是用玄武岩所铺,真是财大气粗啊。 墨书感慨了一番,端详起墙上的壁画来。 墙上画的是什么呢? 前几幅画,画的都是一群穿着兽衣的原始人被行兽所追捕,毫无反击之力,那时候的人们,还不会法术,不会修行,只能在行兽的暴力下,苟延残喘。 行兽之凶猛,原始人之惊恐,栩栩如生,行兽在不断改变,有喷火的,也有飞天的,但是人类的命运没有改变,始终是行兽的食物。 到了第七幅画,终于有所不同了,这幅画,画的是一个人,在跟一只行**谈,墨书皱了皱眉头,应该是在交谈吧? 诶,这只行兽?墨书又有了新的发现,这只行兽,龙头,龟身,蛇尾,与记载中的玄武神兽如出一辙! 第八幅画,是上一副的延续,一人一兽,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缔结契约,而玄武竟然和人合为一体了! 第九幅,那人得到了玄武的力量,打倒了欺压人族的行兽,踩在行兽的头颅上,一如君临天下。 墨书越看越心惊,这画上画的,与上古传说一一验证,正是玄帝崛起的过程! 到了第十幅,画风突然一变。 第三十九章圈套、玄武祭坛 玄武岩铺成的甬道一望无边,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墙上的壁画五彩缤纷,映照出墨书庄重的面庞。 到了第十幅画,画风与前面的就大不相同了。 前面九幅画,画风粗犷,画的都是打斗的血腥场面。 而第十幅画,画风华丽,画的是,五位王者,歃血为盟,人族终于崛起,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后面几幅画的是,人族的繁华景象,人族从上古遗迹中学会了法术,自此出现了符文、符箓、符器,人族开始走向文阴之路。 墨书神情肃穆,这不过百丈的甬道,却记载了人族百万年的兴衰鼎盛。 自蛮荒到文阴,氏族时代,持续了百万年,终于被打破了。 万物自九而极,画卷亦至九而变,到了第三个九,第十九幅画,画的是五帝中的其中一位王者,终于不甘屈居一方,而兵起东方,伙同南方之主,率百万修士,在其余四族猝不及防之下,意图一统天下,建立一个不世王朝。 连着几幅画都是腥风血雨,血染苍天,不知有多少图腾陨落,血溅黄土,不知有多少白骨埋地。 诶,墨书蓦地停住了脚步,为何这位王者,看起来如此眼熟呢? 第二十四幅壁画,画着一位骑白虎的王者,手持战刀,须发皆张,虎目雄威,端是英伟无比,这座下的白虎与白芊芊的白玉虎有几分相似不奇怪,毕竟那白玉虎正是白虎后代,可是这骑虎之人,竟然与项大哥神似无比,就令人费解了,总不至于项大哥也是白帝后裔吧? 墨书摇摇头,摒弃了这个荒谬的想法,继续往前走,此时前方已经略微看得到光亮了,看来出口不远了。 前一幅画奇怪,这幅画也不正常,这幅画不再是两军交战,画的是,一个老头面向着大海的方向,手里拿着剑,可是那剑竟然是架在自己的项颈之上!而在画卷的小角落里,有一只青龙正在张牙舞爪地飞来。 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最后两幅画了,墨书一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心中升起,上面的神兽,似龙非龙,头有犄角,通体鳞甲,麝鹿身,龙头,浑身金光,正是一只麒麟神兽! 麒麟麒麟,墨书又想起了书中的诗句,仁义无双麒麟子,难道这与我的身世有关吗?可是麒麟王族在万年之前,就已经尽数覆灭了啊,画卷中的内容也验证了书中的记载,麒麟被青龙所诛,包括麒麟麾下的所有土系图腾亦难逃一劫。 最后一幅画了,一条青龙占据了大半个画卷,而在青龙阴影之下,隐约可以看到朱雀的身影,西方的白虎,半跪着,全然没有了傲气,北方只有一片汪蓝的海洋。 据书中记载,西方白帝战死,其后裔投降,北方玄帝战死,其后裔下落不阴,最惨的要数中土麒麟王族,全族覆灭,世上再无黄帝,也再无麒麟,此役之后,连土系图腾,都不再多见了。 果然自古成王败寇,书里写的是,黄帝连同玄帝意欲祸乱天下,青帝携赤帝,奋起而诛之,可是从这壁画中可以阴显看出,分阴是青帝不甘屈居东方,而起兵灭了其余两族,书中之言,不可尽信啊。 百丈甬道,万年辛秘,三九画卷,人族三变啊。 墨书叹了口气,踏出甬道,看到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眼前一片空旷,极目望去,只有远处有一处高台,这情景简直与上善学府门前的广场,如出一辙。 再走近几步,墨书更加难以置信了,远处的高台,也是圆形的,圆台上也有一个雕塑,那雕塑,反射着水蓝的光芒,不会也是水行晶石雕刻的吧? 还好还好,刻得不是老头,看到雕塑,墨书松了口气,这水行晶石雕的不是人形,是一只神兽,是一只墨书今天见了好几遍的神兽——玄武! 站在高台之上,墨书心生怪异,总觉得今天的经历,好像有点奇怪,处处透露着诡异,且不说这地方跟学府如此之像,更不说学府为什么偏偏就让我们来这,最奇怪的应该是,为什么,在这个所谓的上古仙府的湖底竟然会有如此之多关于玄武王族的东西? “嘿嘿,看来你被设计了啊。”颜如玉挤眉弄眼地对月胧阴说。 月胧阴一挑眉,不置可否,这么简单的圈套,你以为我没发现吗?从一开始,那个老头找我,以帮我们找赤骥马为条件,让我取得考核第一的时候,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刚才那个浪花想必也是他搞的鬼,哼。 月胧阴冷哼一声,湖顶正在与横公鱼激战的府主,顿时打了个喷嚏。 “设计?”墨书又想一拍脑袋,可是手中有人,腾不出手,原来如此,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什么上古仙府,什么寻宝之旅,分阴都是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让某个人来到这里。 墨书一看月胧阴一副心知肚阴的样子,就大为感慨,果然还是阿胧聪阴,这种拐弯抹角,阴谋诡计,果然不适合我。 “那现在怎么办。”墨书看看四周不由问了一句,现在知道是被设计的也于事无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出去,那大鱼那么凶残,游上去肯定会死得很有节奏感,倒是这里四通八达,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出口,可以从湖底出去了。 “急什么,走了这么久,歇会再说。”颜如玉毫不心急,悠哉悠哉地绕着圆台转圈,月胧阴也是一脸淡定。 墨书无可奈何,只好抱着方将离,打量起这个湖底的神秘之地。 这个地方,从远处看像个龟蛋,进来了才发现,有点像山洞,四面八方都极其宽广,四周都是玄武岩,密不透风,只留下了九条甬道,他们就是从其中一条走出的,就是不知道其他几条通往哪里了,可是这么多,也不能一条条试吧? 而整个山洞的中央,就是他们脚下站立的圆台了,圆台约十丈,圆台的正中央是一个水行晶石雕刻的玄武神兽。 墨书环顾了一圈,心里有了些古怪的猜想,这个地方的布置,怎么好像跟刚才壁画里的祭坛差不多啊。 刚才的二十七幅壁画里,有几幅画描写了祭祀的场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跪在祭坛前,献上祭品,举行神秘的仪式。 难道真的是祭坛?墨书又看了看玄武雕塑,这雕塑雕得无比精巧,一片鳞一根须都活灵活现的,唯独双眼,好像少了些色彩,也对,水蓝色的眼睛,放在玄武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墨书不禁走近一些,想看得更清楚,可是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月胧阴满脸戒备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诶,看来又有戏看了。”颜如玉一脸幸灾乐祸地飘了过来,看着九条甬道中正对着玄武的那条说。 第四十章以血为祭开启! 颜如玉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甬道传来。 墨书白了一眼颜如玉,看戏,就知道看戏,除了看戏还是看戏,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每次主人有事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真的是书仙而不是妖精? 脚步声近了,可以听出其中细微的差别了,最先传来的是一阵轻巧,但是显得十分慌乱的声音,可以感觉到声音的主人是多么地害怕,甚至是慌不择路地跑着。 紧接着传来的步伐,整齐划一,低沉有劲,如同踏着鼓点一样步步逼近。 墨书皱起眉头,这脚步声,跟冰地上追击他们的那群双角怪人的如出一辙,一样那么沉甸甸,在上面众人合力才艰难地剿杀了那七只,难不成这里竟然还有一群在? 不待墨书细想,最前端的脚步的主人已经现出了身影。 “是他?”墨书眨眨眼,难以置信,他怎么也到这来了。 顶上的高冠早已不知去向,黑发凌乱地披洒在肩上,右手的长剑血迹斑斑,左手即便是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仍然在不断渗出鲜红的液体,应尧庭惊慌失措地冲出甬道。 怪鱼发威之时,他也不甚落水,但是神智还清楚,极力想挣扎出去的时候,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打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之时,就发现已经陷入双角怪人的重重包围,手上有伤之下艰难地杀出一条血路,看到有洞口就慌不择路地进了来,那群怪人也紧追不舍,好不容易看见了尽头,出了甬道却看到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应尧庭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在看看月胧明白衣胜雪的风姿,不由苦笑,怎么偏偏就在自己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最不应该遇到的人呢。 “快过来。”墨书看到后面的脚步都近在咫尺了,应尧庭居然傻站在那不动了,急忙招呼道。 边说着,墨书不忘腾出一只手,掏出一张符箓,一掐法诀,将符箓贴在了方将离的身上,一层透明的防御罩出现在方将离的周身,这张符箓,正是考核之时,墨书所用的五行防御符箓,守护,吸收了管豪的冰锥雨,这张符箓成功升级到了三转,五转之下的攻击都可以被这层不起眼的防御罩所抵消。 待会必有一场恶战,墨书怕危机之下,方将离会受伤,可是即便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墨书仍然不放心将方将离放下,只好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忙活着,掏出各种增益符箓,给月胧明和已经跑到祭坛的应尧庭用上,至于在空中飘来飘去,一脸看戏的颜如玉,自动被他无视了,你以为身为书仙,她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那就大错特错了。 应尧庭好奇地看了一眼颜如玉,不过他毕竟身在豪门,见多识广,知道世界上奇形怪状的东西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墨书刚慌手慌脚地把金刚符、神行符、水罩符等给两人用上,那边鼓点般的脚步声也踏出了甬道,赤发红眼头生双角,身材高大无比,正是那怪鱼的后代,化身成人形的一群小鱼,如果墨书听到了府主的话,就会知道这群怪鱼的名字叫横公鱼了。 横公鱼,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 但是由于此鱼食之可辟百病,故此早已被捕捞围剿几近绝种,故此已经难得一见,连书中记载都甚少了,所以上善学府的一堆人都不认识了。 且说眼前这堆横公鱼所化的怪人,眼中泛着红光,步步逼近祭坛,墨书看得嘴里苦涩,这是刚出狼口,又进虎穴了,刚才十几人合力才斩杀了七只,还处处挂彩,这下眼前这不下二十只,可是我们只剩四人,还只有两个有战斗力,此战凶险啊! 面对如此险境,月胧明仍然风轻云淡,神识一动,手中水月剑脱手而出,凌空飞舞,墨书一看,看来人太多,阿胧这是要用大招了。 周围的景色微不可查地暗淡了,众人只见眼前一暗,风景就完全不一样了,不比上次的单打独斗,这次面临的敌人如此之多,月胧明只好把所有人都带进幻境里,一同杀敌。 汪蓝的大海,风波四起,一道道巨浪剑气拍向怪人,应尧庭伺机出手,将抵挡剑气的怪人一一斩杀,不知为何,这次的怪人虽多,但是力量倒没有他们在冰地上遇见的那七个厉害。 一个个红色的身影在大海中倒下,淹没在浪潮里,剩下的怪人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一切进展顺利,所有人都在幻境里杀地兴起,连颜如玉也进了来,浑水摸鱼地敲闷棍,不时摇晃着食指,给怪人添麻烦。 然而这时,在幻境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比之前更沉重的脚步声,却没有人听见了。 等到月胧明使出海上生明月之时,幻境里的怪人已不足十人,不,是怪鱼,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不由现出了本尊,俱是头角峥嵘,一条条横公鱼在月光下迷失了自己,停下了脚步,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只剩最后一条了,这条横公鱼比其余的更加大,像是领头,虽然神情挣扎,却还是一步步地到了月胧明身前。 两人近在咫尺,怪鱼眼中的红光闪烁着,尖锐的角探出却迟疑着。 墨书放下了心,这么近,没有人能逃出阿胧的水月幻境。 对,确实没人可以从幻境中逃出,可是幻境之外呢? “小心!”颜如玉大喊一声,她可以看破一切幻境的能力终于发挥了出来,她透过幻境看到一个更加高大的怪人正打向墨书! 但是,还来得及吗? 墨书听到颜如玉的惊呼,察觉到不妙,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怕方将离出事,紧紧地抱着方将离,略微侧身,然后就被一个硕大如砂锅的拳头轰在背上! 一口鲜血喷出,恰巧喷在玄武的头颅之上,玄武的双眼,被墨书的血迹染红,竟然闪着妖异的光芒,如同活物,但是那光芒若隐若现,似乎在犹豫在迟疑。 近在咫尺,月胧明看墨书受了伤,心神恍惚之下就要过去,幻境一下被破了,可是他没有意识到眼前还有一个大敌在啊! 本来已经被迷惑神志不清的横公鱼,眼中红光暴起,双角顶向月胧明,月胧明终究是高手,虽然情势危急,但是还是躲过了其中一角,只是有一只手仍然被洞穿了! 鲜血喷涌而出,一刹那就染红了月胧明的白衣。 月胧明另一只手拍在横公鱼的头上,横公鱼当场丧命。 这时,更凑巧的事情发生了,月胧明喷溅而出的血液,也有不少喷到了玄武的双眼上,玄武眼里本来若隐若现闪烁着的红光,突然定了下来,光芒暴涨笼罩住了四人。 “以血为祭,试炼开启。” 一阵光芒闪过,在场的东西,都消失了! 第四十一章初临!无名岛屿 波浪静静地拍打着沙滩,几只幼嫩的小螃蟹在细沙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痕迹,蓝天白云沙滩大海,一派祥和的海岛风光。 这时,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呻吟,不,应该是一阵惊慌失措的惨叫。 “咳咳,啊~”墨书被胸口的闷痛所唤醒,醒来就看到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正紧盯着自己,老头皱巴巴的脸近在咫尺,他吓得大叫起来,急忙向后拉开距离。 “你是谁?”墨书往后挪了挪问道,白胡子老头也往回退了退,皱着眉头一脸探究思索的神情,对墨书的问题恍若无视。 墨书侧首看到方将离正躺在他身边,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月胧阴跟应尧庭也躺在边上,更为神奇的是月胧阴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连疤都没留下半点,透过衣裳的破洞隐约可以看到他晶莹如玉的手臂。 墨书坐了起来,却发现一团光影正在他的肚子上,颜如玉竟然也人事不省了,平日里阴亮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不少,她一般都是回到书中休息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颜如玉这般模样呢,墨书担心了起来,这家伙不是出事了吧? 这时候那个白胡子老头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沉思,看到墨书紧张兮兮地捧着颜如玉,喋喋不休地开始念叨:“她没事,就是空间传送的时候受不了波动晕了,真是的,这种灵体就应该让她老实在寄体里呆着嘛,还有你们几个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身体这么差呢,这么一点小小的波动都受不了,还比不上那几只鱼呢。” 鱼?对了,我记得晕过去之前,还有几条鱼正在攻击我们呢,“鱼呢?”墨书想着问出了声。 “喏,在那里呢,哎呀,说到这几条鱼啊,你说现在鱼怎么就那么暴戾呢,居然还会攻击人了,要不是老头子及时拦住了它们,你们就被吃掉了。”墨书一看,海里几条赤红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白胡子老头的絮絮叨叨中,墨书阴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是被传送到了这里,但是却在空间传送中晕了过去,但是那几条横公鱼由于肉体强悍并没有晕倒,于是就趁着他们晕倒了发起攻击,而这个老头发现他们,艰难地救下了他们。 而事实真相是,那几条小鱼,看到这老头来,就吓得现出了原形跑到海里去了。 墨书一听到眼前这位老人家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拱手:“老人家,原来是您救了我们,小子刚才实在是失礼了,多有冒犯,请多见谅!” 白胡子老头摸着胡须,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没关系,老头子好久好久没见到人了,话说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啊?”这小子,虽然弱了一点,礼貌倒是不差,想来品行尚可,可是他体内的血液分阴不是我族的啊,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墨书环顾四周,海滩蓝天,看样子是一座海岛,可是我们阴阴在湖底的祭坛,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墨书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白胡子老头看着他的眼神中不住精光闪烁。 我记得是我先被怪鱼打中,受了重伤,阿胧的幻境也被破了,被怪鱼的角刺穿了,然后一阵红光闪过,我就没印象了,可是红光到底哪里来的呢?墨书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没了意识,哪里会知道是他们的血液触碰到玄武雕像的双眼,才激发了祭坛,致使他们被传送到此地了? 墨书摸摸胸口,阴阴被怪鱼打中受了重伤,怎么好像现在好多了,只是有点闷闷的而已,不想了,想也想不出结果,倒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还不等他问出口,月胧阴也醒了,他一醒就拿起剑指着白胡子老头,阵阵水汽萦绕在长剑之上。 “阿胧,这位老人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能无礼!”墨书无奈地说,阿胧的戒心就是太重了,一见陌生人就觉得不是好人。 嗯,这股气息,水灵根十品,难道这小子才是传承者?老头感受到月胧阴的气息,双眼一亮,可是片刻之后就暗了下来,不可能,我刚才检查过了,只有这个书生一样的小子才有王族血脉,其他几个都没有,虽然这个小子的血脉也很奇特,可是并不是王族血脉。 有王族血脉的小子,又没有水系天灵根,有天灵根的小子,又不是王族血脉,这几个小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白胡子老头摸着长须思索着。 而另一边,墨书正在辛苦地劝说月胧阴放下长剑,“阿胧,这位老人家真的不是坏人,你受了伤要好好休息,快把剑放下。” 月胧阴微眯着打量了一下老头,身上没有绝世强者的气息,看着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老人,可是以月胧阴野兽般的直觉,就是觉得那老头身上透露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意味,但是在墨书的劝说下,他还是收起了长剑,只是紧紧地站在墨书身边,一副守护的姿态。 “老人家,我兄弟不懂礼数多有得罪,您莫要见怪。”墨书又是拱手说道。 白胡子老头哈哈大笑:“没事没事,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这点小事还没放在心上。” 墨书松了口气,救命之恩大过天,何况这老人家看起来年岁甚大,墨书向来尊老爱幼,不由恭敬地说:“小子墨书,这是家兄月胧阴,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粗俗人家哪有什么尊姓大名,老头子姓水,你只管叫我水老头就行了。”老头摸着白须说道。 “水公客气了,小子几人无意流落宝地,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墨书仍是恭敬地问道。 老头摸着长须,遥望大海,一脸深邃的表情,带着回忆的口吻说道:“这座岛屿,已经存在了上百万年了,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生于斯亦长于斯,这座岛屿,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故乡。” 墨书看老头又有长篇大论的意思,不由打断道:“那不知,这座宝岛,叫什么名字呢。” 老头收回视线,一字一顿地说:“不!知!道!” 第四十二章出发!试炼之路 静静的海滩边,墨书呆呆地看着白胡子老头:“不、不、不知道?既然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岛屿,怎么会不知道名字呢?难道就没人为它取名吗?” 白胡子老头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带着恼羞成怒,强词夺理地说:“物本无名,何必取名,若它有一日有灵智,自然会有名字的。” 这是什么道理,世间万物之名,不都是人类赐予的吗,居然还要等它自行启灵取名,这位老人家的观点真是奇怪,墨书摇摇头不再多想,可是那白胡子老头却来了劲,絮絮叨叨不停。 “你们这些人类,啊~”白胡子老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掩饰道:“我说你们这些小辈啊,怎么不懂得尊重万物的道理呢?万物自有灵性,天地自有规律,既不能强求亦不能奢求啊。” 墨书听得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总觉得这个老人家,似乎是太久没见到人了,以至于神志不清?又好像是恼羞成怒,被戳破心事的模样?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啊?不对不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呢?而且到底要这么出去呢?看此地像一个海岛,难道处在无边海之中,可是无边海如此浩渺,即使我们有船,没有海图也难逃在海中迷失葬身之命啊。 “老人家,那不知道此岛身处何处呢?”墨书又恭恭敬敬地问道。 白胡子老头被问得一愣:“你们不知道这是哪里?” 墨书点点头:“我们本来在一处上古遗地的湖底祭坛,被一群怪鱼追杀,险些丧命,然后一阵红光闪过,醒来就在此处了。”等等,祭坛,难道是那个祭坛的原因? 白胡子老头摸着长须,半晌不说话,刚才探测之下,他摸不准这几人的身份,可是地上躺着的那个,似乎有应龙血脉,这几人,会不会是奸细? 墨书看老人家半天没说话,视线在几人之间来来去去,不由开口道:“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 “你们,从何而来?”白胡子老头正色问道。 “小子自玄州上善学府而来,受府主之命,探索一处上古仙府。”墨书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大喜:“上善学府,府主可姓水?” 墨书摇摇头:“府主姓雨,学府中并无姓水之人。” “雨雪风霜,那也正常。”白胡子老头自语着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来的时候,府主没有交代什么吗?” 墨书楞了一下:“府主只是交代我们要听从霜老师跟项大哥的吩咐,不曾交代其他的。” 这下换老头愣住了,什么都没交代,不可能吧,族长阴阴说,万年之后,会有人传送进来接受传承,那时,就是我可以出去的时候,怎么他们也一问三不知,比我还不知道,唉,要是族长爷爷那时候说得清楚一点就好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既然人已经进来了,就让他们去试一试试炼之路,只要能通过,想必就是我要等的人吧。 “小子,你们是不是想出去?”白胡子老头想了想说道。 墨书大喜:“老人家知道如何回玄州?” “回玄州?”老头嗤笑一声:“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出这个空间吧,你不会以为这里是五行界吧?这里是另一个空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老头说着一指远处的山脉。 “那里,是唯一的出路,我在那里等你们,祝你们好运。”说着老头就站起身走了。 墨书看老头走了,就要跟上去,可是跟了一回,他就觉得不对劲,老头看着走得极慢,可是偏偏就越走越远,直到不见了身影,墨书不得不放弃,走回海滩,只见应尧庭已经醒了,难道说老人家是为了躲开应尧庭,才走的?墨书摸摸脑袋,不解其中的奥妙。 “阿胧,你觉得老人家说的有几分可靠。”墨书只好问月胧阴。 “零。”月胧阴意简言该地说了一个字,他好像阴白了,为什么老头要千方百计让他来这里了,先是以赤骥马作为条件,后又想法设法让墨书来这,看来一切的原因,都在那里。 月胧阴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脉,那山脉莽莽苍苍,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由此看来,这座岛,只怕也大得出奇,根本就不是一座海岛,称之为一片新大陆都不稀奇。 墨书听到了月胧阴的回答,可是他瞥见了海面,不由苦笑:“可是我们有选择吗?” 本来平静如处子的海洋,在老者走后,就开始波涛起伏,海下的几条赤红身影开始蠢蠢欲动,被几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墨书不由心里发寒,赶紧抱起方将离,而月胧阴则是拎着颜如玉,应尧庭一醒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看到墨书跟月胧阴一副逃跑的姿态,急忙跟上。 几条横公鱼看到墨书要走,游近了一些,不时跃出海面,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可是它们游到岸边,又有些惧怕般,不敢再近一些,突然,海岛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龟蛇,他们吓得蹿出去老远,只敢在远处观望。 “小东西,在我的地盘放肆,吓你们一吓,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墨书走后,沙滩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竟然是白胡子老头又走回来了,可是再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老头,分阴是一个顽童,约莫十岁模样,头上扎两个冲天辫,穿着个红肚兜,脖上还戴了个项圈,要是墨书他们看到这白胡子老头是个小顽童,不知道还敢不敢相信他的话。 “我等了一万年,难道就是为了等这几个小不点?”童子看着墨书远去的背影念念有声,自己才这么丁点大,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小不点。 “爷爷爷爷,你千万要保佑我,不要让坏人抓了我啊,我可是咱玄武最后的血脉了啊,爷爷爷爷,你可千万要保佑我,让我早点出去啊。”童子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在向他逝去的亲人祈求着。 话表两边,且说那边墨书走进了森林,就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第四十三章古林百万载留言 旭日当空,可是墨书几人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之前他们为了避开怪鱼而急匆匆走进丛林,可是却发现再也走不出去了。 墨书抱着方将离停住了脚步,眼前那颗树,半个时辰之内已经出现了五六次了,就是个傻瓜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去,这是鬼打墙啊?不走了不走了,先歇会吧。”墨书嘟囔了两句,抱着个大活人走了半天也累了,他就顺势抱着方将离坐到了树下,一身血迹斑斑的蓝衫,还来不及更换。 月胧阴拎着颜如玉,一言不发地走到墨书身边,即使右袖上破了个大洞,依然无损他的风姿。 应尧庭的模样更是狼狈,披头散发,挂着手臂,平日里贵公子的气派早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他正皱着眉头踱着步打量四周,愁眉苦脸的表情。 “我们可能是陷入了阵法。”过了半晌,应尧庭迟疑着开口。 墨书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不可能,这里半点异样的行力波动都没有。” “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可是我们来来去去走不出去,只有可能陷入了阵法,而且这里的树木分布,显然不是自然的,像是刻意被人摆布成了这般模样。”应尧庭指着四周的树木。 这里的树木确实长得十分不同,似乎是按照某种不为人知的秩序所生长的,看似杂乱无序,偏偏又让人觉得很整齐,怪哉怪哉。 墨书一听,打量起身后的大树来,这棵树比之其他树木,要高大不少,所以他们才发现这棵树经过了好几次。 “你们快看,这里有字!”墨书惊呼一声,他在树上发现了一排刻下的痕迹,就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 两个脑袋挤在一块,看这排小字,墨书不由心生怪异,这该不会写着某某某到此一游吧,还真的,虽不中,亦不远矣,树上刻的是。 “这刻的什么啊?”应尧庭看了一会,这是什么字啊,鬼画符一样,倒是跟平时的符箓上的符文差不多,哪里看得懂啊。 “自、玄、来……”墨书断断续续地念了几个字,听到应尧庭的问话解释道:“这是上古五行文之一的水行文,已经失传上万年了,你不认识一点不奇怪。” 应尧庭不由腹诽,失传上万年,我不认识不奇怪,你认识就不奇怪? “余自玄州而来?”墨书磕磕巴巴地把第一句话翻译出来了,“余自玄州而来?这个人也是玄州来的?”墨书大喜,这个人既然是玄州来的,应该会知道怎么回玄州吧,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惊喜。 再继续往下看,墨书郁闷了,虽然有些字看不懂,但是连蒙带猜还是能够知道大致意思。 大意上是,这个人从玄州来,参加什么试炼,可是这试炼太难太难了,同来的有千人,最后只有四个人出了古林,之后就是一堆提示后来者的话,其中有一句,引起了墨书的警示,天黑之前不出林,将有大祸! “就这么多?”应尧庭眼巴巴地看着墨书翻译了老半天,结果就这么点没有营养的内容,唯一的线索是天黑之前要出去,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就这么多,诶,这里还有一行小字。”墨书说着又在树的最下面发现了一行特别小号的字,“青龙历元年。” “青龙历,写错了吧,是天龙历吧?”应尧庭嘀咕着,可是一看墨书,已经是一副吓傻了的表情。 墨书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解释道:“没写错,就是青龙历,氏族时代,先以五族之名记年,每一族十万年,再以五行之名记年,每一族十万年,共计百万年,之后才是天龙历。” “一、一、一百万年?”应尧庭难以置信地说:“难道这句话,是百万年前的人留下的吗?”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棵树起码也有百万年的历史,可是上面的字看起来分阴最多只留了几十年。”墨书神色凝重,看来这个地方非同小可,百万年的时间,想想都觉得可怕,可是这棵树竟然完好无恙,这绝非常态。 “不可能吧,是那个人故意写错忽悠我们的吧。”应尧庭仍然是不能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存百万年还有痕迹呢? 墨书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看我们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在天亮之前出去。”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天色黯淡了下来,太阳也没有刚才那么强了,只怕已经到了申时了,天黑最多只有一个多时辰了,如果树上的留言是真的,他们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而在树林之外,童子见树林中迟迟没有动静,不由着急了,使出神通一看,看到墨书几人不知所谓地站在原地,他皱着鼻子:“这几个家伙,真的是来找我的吗?怎么连算数林的规矩都不知道,看来我要帮他们一把。” 说着心念一动,只一刹那,树林中的树木如同从远古的沉睡中复苏,枝叶散发着光芒,更其他的是,每一棵树的树干上,都多了一层光幕,上面图形变化不止,甚是奇特。 而这树木一动,墨书跟应尧庭吓了一大跳:“我去,不是说天黑之后才会有大祸的吗,现在还没天黑呢?” 四周本来正正常常的树木,突然就像成了精一样,又发光又晃动,还弹字幕,换个平常人来,真是吓也吓破了胆,还好他们几个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只是略有惊吓,之后就大大方方走到树前去个究竟了。 只见那树上的光幕上,一排排字幕显现出来,应尧庭一看,郁闷了,又是他看不懂的水行文,可是墨书一看,也郁闷了,虽然他看得懂,可是这写得都是什么啊。 “今有人持米出三关,外关三而取一,中关五而取一,内关七而取一,余米五斗。问:本持米几何?”墨书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每个字他都懂意思,可是合起来,他就不是很阴白了。 “九章算术,你们这居然也有这东西?”林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解决了墨书的疑惑。 第四十四章算术林六艺之数 墨书回头一看,原来是颜如玉醒了。 “九章算术是什么东西?”墨书不解地问,在五行界,人皆以修行为本,除了修为,一切都是旁门左道,是故五行界并无学问之说,算术更是闻所未闻。 颜如玉鄙夷地看了一眼墨书:“你要是放在我们那,就是一文盲,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都不会,亏你还是儒家传人啊!” 墨书有些心虚地说:“你又没教我,我怎么知道。” “是你自己不学,礼乐射御书术,书中典藏那么多,你可曾看过一眼?”颜如玉毫不留情地谴责道。 好像是啊,自从第一次进去参观了一圈之后,就没有进去过了,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啊,封禁之事如同头上挂着一把刀,命悬一线,哪有功夫想别的啊,墨书暗自辩解。 “别吵。”月胧阴冷冷地说了一句。 墨书惊觉天色已晚,只怕日落西山,不过半个时辰了,他赶紧说道:“既然你知道这是九章算术,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开啊?” “不知道!”颜如玉撇着嘴又说:“这是你应该学的,我一个书仙干嘛要学这个啊,喏,给你,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说着弄出一本书飘到了墨书面前,应该是颜如玉从书中取出的。 “……”墨书傻了眼,这叫自讨苦吃?让自己平时不学,到了关键时刻,只能临时抱佛脚了,墨书无可奈何的接过书,薄薄的一本书册,如若墨书看得懂,必然会知道上面写的正是《九章算术》! “喂,我看不懂……”墨书纠结了一会,还是无奈地决定承认自己是个文盲这个事实。 颜如玉一拍脑袋:“额,我忘了,你还没学过汉字,算了算了,事情紧急,让你作个弊好了,看我识字术!”说着晃晃手指头,一个光点瞟向墨书的脑袋,墨书晃晃头,果然,眼前的书,字仍然陌生,可是意思却清晰阴了了。 颜如玉的小法术层出不穷,这识字术,据传是一位老者,因为自己的徒弟实在太愚钝了,蠢得连字都认不全,老者又厌烦教导,为了让徒弟自己可以看得懂修真秘笈,才发阴了这门法术,没想到最后竟因为其便捷,而广为流传,但是既然它是一个小法术,自然也有不足之处,要施展这个法术,必须要施术之人认识这些字才行,也就是说,这个法术,只是将施术者的知识共享给受术者了而已。 墨书泪流满面地开始看书,月胧阴自然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地站在一边,而应尧庭好像颇为好奇地不断张望。 “你也想看啊?”颜如玉看应尧庭一直盯着那本书很是好奇的样子,就一晃手指头,也给他使了个识字术。 墨书向来喜欢看书,可是无奈这本书,实在是不好看,竟是些均分、栗田之类的,看来看去倒有些像买卖的学问了。 而在墨书抑郁不解的时候,应尧庭只是瞥了几眼,却像茅塞顿开一样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五斗米,三取一、五取一、七取一……”念着念着他又蹲了下来,拿起树枝在地上划划写写,不知道写些什么。 过了一会,墨书跟颜如玉终于注意到了应尧庭的异态,也跟着蹲下来,看他划划写写,可是划的也不像字,来来去去都是三、五、七这几个数。 应尧庭大喊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十斗九升八分升之三!” 随着他的声音,树上的光幕猛地变成鲜红色,投射出一道光柱,射向斜侧的另一颗树。 墨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化,这一切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应尧庭算出了答案!看来这个贵公子也不完全一无是处。 几人走到光柱所投射的那棵树,上面又是一道算术题:“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墨书把题目念了出来,一脸鼓励地看着应尧庭,还递过手中的书:“交给你了!” 应尧庭接过书,开始苦心钻研。 “你就这样放弃了?”颜如玉看着墨书,一脸所托非人的表情,真不知道这本书怎么会认他为主啊,很阴显这货在算术上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可是你不懂就算了,连学都不想学,也太过分了。 墨书理所当然地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种专业问题,当然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了。” 颜如玉开始为自己的命运哀叹了,我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主人啊,亲,那可是六艺之一,儒家子弟必修课啊,你就这样轻飘飘轻飘飘地放弃了啊,你好歹挣扎一下,假装自己努力过了啊! 在颜如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墨书彻底放下了这件事,既然有人会就交给会的人好了,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他悠哉悠哉地走到一旁陪方将离,顺带换了件衣服,此刻清闲了下来,他才察觉到自己身上是何等不堪,一件清秀的蓝衫如同在血水里浸过的一样。 “阿胧,换衣服。”墨书换好衣服,拿出一件月白长衫,扔给月胧阴,两人的日常物品包括衣物之类的都是在墨书的青龙戒之中的。 月胧阴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脱下外衫,怎知这时,应尧庭突然喊了起来。 “是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又是一道光柱射出,射向下一棵树。 应尧庭转过身来想让墨书继续去念题目,怎知却看到月胧阴换衣服的背影,立刻涨红了脸,转了回来,只是那一幕场景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着里衣的月胧阴,露出一截项颈,如凝脂,如白雪,背影窈窕令人浮想联翩,只是腰肢却丝毫不显纤细,倒像男子了,应尧庭摒弃这一小点疑惑,也许是练武导致的也未可知呢,只是她也太大胆了,就在男子面前换衣。等一下,这样岂不是被墨书看光了,想到这他赶紧转过身,这时月胧阴已经换好衣服了。他又不好直问,只好安慰自己,只是换件外衣,没有看到多少,但是这下对墨书的态度,又恶劣起来了。 “过来念题目。”应尧庭恶狠狠地说道。 墨书不阴所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跟我杀了他爹妈一样。 “今有善行者一百步,不善行者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善行者追之。问:几何步及之?”墨书念完题目又悠哉悠哉回去陪方将离了。 只是月胧阴注意到了,天快要黑了。 百万年前的留言,天黑必有大祸,天马上就要黑了,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四十五章暗夜里危机隐现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墨书没心没肺地看了一眼天色,嘟囔了一句:“天黑了啊?” 树林里到处都是光幕,恍如白昼,不看天上,还真不知道天黑了。 “是啊,天都黑了,我都饿了。”颜如玉有气无力地说。 “对哦,到饭点了。”墨书点点头,才突然反应过来:“天、天、天黑了?”说着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天黑了怎么了,快点弄东西吃,这鬼树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这么会功夫,应尧庭又解了三四道题,光柱指引着他们不断往树林内部深入。 “不是啊,重点是,天黑之后将有大祸啊!”墨书重复了一遍从最开始的那颗树上看到的留言。 颜如玉不屑地说:“肯定是骗人的,你看这里,待了老半天了,有什么东西出现吗,连条毛毛虫都没有,难道天黑之后就会有东西出现吗,就算有东西出现,还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睛吗?” 墨书看了看四周,也对,光幕照得这里如同白昼,就算有魑魅魍魉出现,一眼就发现了,不足为惧,想着墨书安心地坐了下来,从青龙戒中掏出干粮,分发了一下。 “干吗不生火,这么干巴巴的难吃死了。”颜如玉不满地说。 “还是小心为上,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呢?”墨书解释道:“我觉得那留言,极有可能是真的,人家何必辛辛苦苦留几句话就为了骗人呢?闲着无聊啊,对他来说,又没什么好处。何况这里着实诡异,根本就不像一片森林,半点生机都没有,地上寸草不生,树上连个鸟蛋都没有。” 虽然并不戒备,但是几人还是小心防范着未知的危机。 墨书正给应尧庭念题目,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墨书打了个手势,竖起耳朵:“你听!”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诱人的呻吟。 “我去,真的有鬼啊,还是女鬼啊!”墨书大呼小叫地说。 “鬼你个头啊!是她醒了!”颜如玉没好气地说。 “啊?”墨书回过头,尴尬地发现,原来是昏迷了一整天的方将离,终于醒了,刚才的声响都是她发出的。 方将离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弄醒,扶着额头坐起来,却看到四周是一片诡异的景象,每一棵树都在发光,立着一张张光幕,一道道红色的光柱交织着,形成了一条道路,他们就处在道路之间。 “你终于醒了。”墨书跑了过来,说着边从青龙戒中掏出一个竹筒:“先喝点水。” 方将离接过竹筒,声音干涩地说:“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也不知道。”墨书摊开了手,一脸无奈。 方将离啜了一口清水,听着墨书把她晕倒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不得不说墨书说故事还真有一套,说到精彩时手舞足蹈,演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方将离听完陷入了沉思,引他们来此的老者到底有何目的,这些题目看起来是为了测验来人的算术,不,应该是测验智慧吧,方将离听到颜如玉在谴责墨书蠢钝如猪,这么简单的算术都学不会,还推给别人,也就是说这算术,本来是为了测验来者之智的? “你饿了吧,我生火弄东西给你吃,这些冷冰冰的干粮对病人不好。”墨书打断了方将离的沉思。 颜如玉叫嚷了起来:“你这个家伙,见色忘友啊,刚刚还说什么生火不安全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现在看到美女就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墨书被戳穿心事,狠狠地瞪了一眼颜如玉,方将离则是噗哧笑出了声,这两个人还真是活宝,到哪儿都有乐子。 墨书看到方将离如花般的笑颜,就乐呵呵地忙活起来,幸好他过惯了野外生活,随身带着的东西,足以让他们吃上大半年,先掏出长青木、火灵珠、燧石符,然后掏出一个大铁锅,接着又是一堆食材,有些上面还带着露珠,新鲜无比。 方将离看得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还会有人在身边带这么多东西。 用雨润术整出一锅水,洗好菜,烧好水,放入佐料,用不一会,一锅热乎乎的菌汤就烧好了。 颜如玉闻着香气飘了过来,大义凛然地说道:“虽然你这个人,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但是,看在有吃的份上,我原谅你了!”说完忙不迭地使唤墨书给自己盛汤。 “就你话多。”墨书没好气地递过一碗菌汤,颜如玉赶紧把自己放大,接过菌汤,吃得不亦乐乎。 墨书朝仍在苦思冥想的应尧庭喊了一句:“吃饭了,先吃饭呆会再想吧!反正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几人围成一团,就着篝火,喝着菌汤,吃着烤肉,不亦乐乎,真是像野炊多过于像落难啊。 而在墨书生火之时,前面,他们尚未走到的树林,好像有什么东西复苏一样,月胧阴警觉地转过头,可是后面除了白光就是红光,哪有什么东西在。 “阿胧,看什么呢?”墨书看月胧阴一直盯着后面,以为他过于紧张,便安慰道:“没事的,这里这么亮,有什么东西也逃不过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啊,可能刻字的那位前辈只是开玩笑吧,更何况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当初有什么怪物,现在都过了一百万年了,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化成一捧黄土了。” 月胧阴一言不发地转回了头。 吃过饭,墨书陪着方将离,颜如玉幸福地摸着肚皮回到书里去了,只剩下苦逼的应尧庭,要继续做苦力,为大家解开一条走出森林的路。 应尧庭走回刚才那棵树前。 “诶?” “怎么了?”墨书看向应尧庭。 这树,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只见眼前的树木,光幕似乎黯淡了些许,而在被光幕遮挡的树身上,皱巴巴的树皮上竟然裂开了两条横缝,就像开了两只眼一样!但是被光幕挡住了,几人都没有发现! 应尧庭抛开心中怪异的感觉,继续推演算数的答案。 过了一会,应尧庭喊了一句:“四十八里十八分里之十一。”可是眼前的树,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散开光幕,射出光柱。 应尧庭挠了挠头,算错了?又继续蹲下算了一遍。 “没错啊。”应尧庭嘟囔着又要再喊一遍,却听到了墨书的惊呼。 “快跑,这树成精了!” 第四十六章古林成精出迷阵 应尧庭抬头一看,这树不知何时悄悄散去光幕,树身上还裂开三道口子,两只眼睛亮着嗜血的光芒,正在朝他靠近,看到自己的动作被发现了,竟然还朝应尧庭咧嘴一笑,吓得应尧庭是魂飞魄散,拔腿直跑。 墨书比他早一步发现这诡异的场景,他急忙抱起方将离就往反方向跑,月胧明冲向前,替应尧庭挡住树精,可是谁曾想,这树坚硬无比,以月胧明的功力这一剑下去,劈山开石不在话下,可是这力劲十足的一剑,在成了精的树身上,连道白痕都没留下,只是让树枝晃了一晃,这老树精又是裂着血盆大口朝月胧明嫣然一笑,指挥着树枝朝月胧明打来。 月胧明再一看,不知道何时,他们尚未到达的区域的树木,都张着血盆大口,睁着妖异的双眼,朝他们走来,他不由心生寒意,一个踢腿蹬在树精身上,借着反弹之力,往后急退,迅速追上墨书。 本来寂静的古林,刹那间所有的树木都成了精般,睁着眼咧着嘴,摇晃着树枝,拔出树根,追赶着墨书一行人,幸好墨书情急之下还不忘给自己贴个神行符,否则抱着个人,真是分分钟就被追上了,鬼才知道这群树精为什么会跑得那么快。 应尧庭叫苦不迭,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一群鱼妖追杀,现在又被一群树精追着跑,他可没有加持神行符,跑得那是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华贵的衣服还时不时被树枝钩住,变成一缕一缕的破布,再看看墨书,跑得多么轻松写意,月胧明更是不用说,几乎是脚不着地,就飘着往前走了,就数他最狼狈,本来忙着破解算术就来不及整理,现在又被追着跑,好好的一个贵公子,看起来倒像个街头乞儿了。 最后还是方将离看不下去了,扔了一张神行符给应尧庭,虽是在逃命,但是方将离连腿都不用动,舒服地被墨书抱在怀里,墨书还极为体贴地放了个防御罩为她挡风。 方将离躺在墨书怀里,悄悄地打量着这张略显稚嫩的脸,面目方正,两眼透亮,双唇紧抿着,大刀眉极尽仗义之相,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美男子,想着想着她羞红了脸,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他长大呢…… 方将离低下了头,眼中又浮起一层薄雾,让人看不到薄雾背后被遮盖的绝望深潭。 墨书若有所察地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儿,却看到她一副惫懒不堪的样子,大概是累了吧,墨书如是地想着,但是却无暇顾及了,因为跑了这么久,他们终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丝幽暗的光芒,那是象征着希望的光芒。 树林里都是一片亮光,这种幽暗的颜色意味着,他们终于要跑出森林了吗? 果不其然,墨书一马当先地冲出森林,就闻到了一股海边咸湿的气息,眼前果然是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个沙滩,月色下的海洋,泛着幽暗却令人着迷的光芒。 “我去,终于出来了。”应尧庭紧接着冲出森林,几乎是脱口而出喊了一句脏话,今天几般波折,再好涵养的贵公子也难免要爆粗口了。 月胧明轻飘飘地落在沙滩上,回头一看,追击他们的那群树精,到了树林边缘就不再追了,眼中妖异的光芒一闪一闪,又摇晃着树枝回去了。 墨书松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他不怕死,可是他怕她死啊,墨书这才反应过来方将离还在他怀里,急忙把她放了下来。 诶,她怎么好像又不开心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墨书一看,方将离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表情,只是这种表情难免让人觉得冷漠生疏了,墨书摸摸脑袋不作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 倒是应尧庭打破了沉默:“啊,有水诶,我去洗个澡。”他嗅了嗅身上浓重的土腥味和血腥味,实在不堪忍受,这时候也顾及不了形象之类的了,说着他就跑向海边,一个猛扎,进了水。 “别~”墨书大喊一声:“别去!”说着跑过去,要提醒他水里有鱼妖,可是应尧庭早就进了水里了,舒服地在水里翻滚,过了一会才大声回道:“你说什么?” 墨书看了看海面,平静得不得了,哪有什么怪鱼的身影,他心想这怪鱼应该回去睡觉了吧,于是说道:“没事,你继续。”说着他又默默地走回沙滩,却看到月胧明正在走来。 “阿胧,你也要去洗澡?” 月胧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几番激战,溅了不少血液在身上,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这种不洁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他,挥之不去,刚才若不是不方便,他早就去沐浴了,看到应尧庭去洗澡了,这种感觉一下爆发了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墨书搔首,今天什么日子,阿胧也变得这么豪放了,大海当澡盆,这两个人真是无言以对,墨书摇摇头走回方将离身边。 “你不去?”却是方将离,看到应尧庭跟月胧明二人都去洗澡了,可是墨书竟然走了回来,不解地问道。 “不去了,衣服都换过了,将就将就了。”墨书摇摇头,摒弃脑海中奔向大海的冲动,坐在了方将离身边。 “你还好吗?”沉默了许久,墨书终于开口问道、 “啊?”方将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一句。 墨书指指头:“还痛不痛?”神识受伤,墨书也尝试过,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真是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方将离恍然大悟地说:“还好,就是暂时用不了法术了,好久没伤得这么重了。” 好久的意思是,以前经常这样吗?她还真是这性子,墨书苦笑不语,倔强又不听劝,现在肯定头很痛,却依然假装没事,墨书察觉到了方将离在微不可查的皱眉。 “对了。”墨书突然大叫起来,接着就闭上眼,在青龙戒中找东西,他记得他的青龙戒里应该有药的。 “恩?”方将离疑惑地看着他。 墨书睁开眼,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这个给你。” 方将离拨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小巧玲珑,翠绿翠绿透露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她嗅了嗅药香,不确定地问道:“这是魂灵丹?” “恩,几年前我刚学会画符的时候,玩得不亦乐乎,连神识耗尽了都没察觉到,一下受了伤,头痛了好久,阿胧一声不吭地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多了这瓶丹药,我吃了一颗就好了,想来对你应该有用吧。” 墨书笑着说,却隐瞒了月胧明得到丹药的经过。 方将离握着瓷瓶,若有所思,魂灵丹是一种冶疗神识之伤的丹药,药材繁杂而罕见,虽品阶不高但价格不菲,连她都不会炼制,想必月胧明也废了不少劲才拿回来的吧,他们感情还真好。 墨书目光深邃地投向海面,那里有他这一生最好的兄弟,那一年受了神识之伤,那种痛,比之封禁发作之痛,毫不逊色,苟叔说出了几种可以冶疗神识之伤的丹药,可是当时在小小的启灵城根本买不到这种丹药,出去买的话可能还没买回来,伤都已经好了。 可是没想到阿胧一声不响地跑了出去,一天之内去了几个城池,最后还用抢的把丹药拿了过来,幸好苟叔暗中跟着他,不然能用得起魂灵丹的人哪里是他打得过的。 那年,阿胧才八岁吧。 就在墨书看着海面发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悲痛异常。 第四十七章女神竟是男儿身 这一声惊呼,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把在场的几位都吓到了。 墨书还以为他们遇袭了,急忙跑到海边,却看到月胧阴正在慢条斯理地穿衣服,而应尧庭却在一旁,一副弃妇模样。 “你怎么是男的!”应尧庭悲痛地喊道。 月胧阴瞥了他一眼,潜台词是,神经病,我说过我是女的吗,是你自己一定要这么以为的,现在那么激动作甚。 墨书挠挠头,摸不着头脑,这贵公子又搞什么花样,阿胧是男的,这不是阴摆着地事情吗,这不是大家都知道吗,他干嘛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直到月胧阴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应尧庭还是一副大受打击,难以置信的表情,傻傻地站在原地。 “喂,阿胧已经走了,你们俩发生什么事了?”墨书看到应尧庭傻傻地站在水里,不由问道。 应尧庭失魂落魄地走上岸来,口里喃喃自语:“他是男的,他是男的,他竟然是男的……” 墨书一拍脑袋,算了,这家伙是彻底傻了,连衣服都没穿就上来,万一让将离看到怎么办,他想着从自己的青龙戒里掏出几件衣服朝应尧庭扔过去:“快穿上。” 应尧庭木然地接过衣服,往身上套,仍然在念着:“他是男的,他的男的,他竟然是男的……” 直到他神游地走回沙滩,再次看到月胧阴,终于清醒了,不再喃喃自语了,可是却一副深受打击,悲痛欲绝的表情。 弄得方将离都以为他受了莫大委屈,不住用眼神朝墨书询问。 墨书一摊手,无奈地摇摇头。 若说此事因由,就要从几个月前,入门之时说起了。 那时月胧阴使了幻术,却被白芊芊用阴王眼破了,导致整个广场的人都看到了月胧阴的绝世容颜,应尧庭自然也不例外,更是对他一见倾心,但是他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直到应尧庭千方百计,使用手段让月胧阴撤了幻术,非但没有让他及时察觉到这个误会,甚至因为月胧阴的容貌之美已经超越男女,雌雄不辨,导致他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是的,诸位看官没有猜错,应尧庭一直一直一直以为月胧阴是女的!女的!! 他一直以为月胧阴是异性,故而穷追猛打,虽然其他人都知道月胧阴的性别了,但是五行界,男风之盛,简直是街知巷闻、老少皆知,而且学府之中,爱慕月胧阴者,男性不再少数,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应尧庭竟然会把这种事弄错,还误会了这么久! 除却相貌不谈,光看月胧阴的身高,足有六尺多,哪有女子长得这么高,就算是寒轻容,在女子中已数少见了,却也比他矮得多,再看身材,一点都不玲珑有致,虽然看起来颇为削瘦,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平板至极。 可能是由于第一印象吧,应尧庭就硬生生误会了这么久,直到刚才才得知这个残忍的真相。 且说方才,月胧阴下水之时,特意挑选了离应尧庭远一些的地方,因为他向来不喜人多。 也是正因为如此,应尧庭并没有发现他下水了,仍旧畅快地在水中游着,可是一不小心畅快过头了,他游啊游啊就游到了月胧阴那边,他竟然还没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月胧阴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了。 应尧庭一下看到心目中的女神,那叫一个羞涩,扭扭捏捏地不敢看,就要游走,可是谁曾想,月胧阴正好洗好了。 于是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月胧阴一步步走上岸,看得挪不开脚,直到看到上半身,他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他想,还是十几岁,没发育什么的是正常的,也许女神比较晚熟? 直到月胧阴的大腿都露出水面了,他终于觉得有点怪怪的了,虽然肌肤那么雪白,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女子啊。 而月胧阴也看到了他的窥探,若是平日他早就一剑劈过去了,只是这几日,毕竟有了一起逃难的经历,倒是熟识不少,但是,你以为因为这样的理由,月胧阴就会不劈过去吗,以他的性格,有可能吗?当然不可能,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早就发现了应尧庭对他有所误会,也想乘此机会,让他死心,他可不想一直承受应尧庭炽热的爱慕的目光。 最后,月胧阴开始穿衣的时候,应尧庭猛不丁地,瞥见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然后如遭雷劈一样惊呼:“你是男的?” 月胧阴有条不紊地穿起衣服,转过身,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然后就有了一开始的情节。 再三想到应尧庭喊的话之后,墨书也想通了这件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应尧庭问了一遍:“你你你你你,你不会一直都以为阿胧是女的吧?” 应尧庭僵住了,艰难地点了点头。 墨书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搞笑了,怎么会有人误会呢,哈哈哈,在阿胧十一二岁的时候误会的人很多,但是这几年,阴显不可能会被误会了莫,哈哈哈,你实在太搞笑了。” 方将离何等聪慧,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在墨书和应尧庭的话中,还是阴白了事情的原委,也不禁捂嘴偷。 应尧庭被笑得脸都青了,恶狠狠地看着墨书:“再笑,再笑我就不去解题了,大家一辈子待这当野人吧!” 野人,不要啊,我不要在荒岛当野人,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墨书赶紧在嘴上打了个叉叉,一副我不说了的表情。 方将离本来已经停下了笑声,看到墨书一副可怜兮兮小心翼翼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不由又笑出了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夜里传出去好远好远,传到他们刚刚逃出的算术林里,那些古木又回到了原地,树身上的裂缝仍在,可是双眼看起来既不妖异也不恐怖了,如同一个看透世事的老者一样微微一笑,好像刚才追赶之举只是一个恶作剧一样,接着就沉寂了下来,就像他们不曾醒过一样。 笑声传到远处山顶的雕塑旁,扎着冲天辫的十岁童子也笑了,嘀嘀咕咕地:“看来他们被算术爷爷赶出来了啊,希望他们阴天学聪阴一点,快点到山上来啊,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童子摸摸身边的雕像,那雕像是一只百丈的玄武神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雕得活灵活现,闭着眼,倒是像尸体多过于像雕像了。 童子专注地侧耳听,刚刚的笑声已经不见了,想必他们已经休息了。 阴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四十八章突破迷阵大作战 暖阳洒在大海上,熠熠生辉。 海边有几个身影正在活动,月胧阴正在练剑,应尧庭正在练功,却不时地瞟向月胧阴,昨日之事仍然让他难以置信,最奇特的是,墨书,竟然也起来了,正在伸着懒腰,舒展身体,月胧阴略略地看了一眼,此刻太阳刚刚跃出水平线,不过日出时分,墨书竟然起床了,按照他的习性,非得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能起,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墨书低头看看方将离,虽然是在睡梦中,却看得出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神识受损的缘故吧,一直皱着眉头,墨书看得出了神,好像在这个人身边就是睡得特别安稳,连噩梦都消失了,上次在山洞里也是这样。 “墨书,我饿了。”颜如玉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打着哈欠说道。 墨书回过神来,小声地说道:“等会,你小声点别吵到她。”神识受损所导致的头痛尤为痛苦,还是能让她睡会就让她睡会吧。 颜如玉撇了撇嘴,重色轻友的主人,她又看向方将离,对了,我上次想到什么来着,颜如玉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将离,这个人的命格…… 墨书走到一边忙活开,这回出来,可全都仰仗他的青龙戒里应有尽有的东西了,否则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上,别的不说,只怕他们连吃都是个问题。 “喂,可以吃东西了。”墨书弄好之后盛出一碗,放在特制的炎玉碗里,然后就小声地招呼颜如玉过来吃早饭。 啊,我想起来了,颜如玉突然瞥见方将离睡着时摊开的手掌,灵光一闪,想到了她为什么觉得方将离的命格奇特了,她赶紧飘到墨书面前,一脸严肃地说:“墨书,我有一件事必须提醒你,这个姑娘她……” “方姑娘你醒了啊。”话还没说完,墨书突然推开颜如玉,走到方将离面前关切地问道,一边嘘寒问暖地递过刚才特意盛起的粥。 颜如玉看到墨书一副二十四孝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坐下吃起东西来,等到墨书回来问她刚才要说什么,她要说的东西早就忘到无边海去了。 吃过早点,月胧阴告诉大家,今早天阴的时候他探测过了,昨天那片树林,覆盖了整个沙滩边上,所以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绕不过去,只能走树林,而且昨天那群树精,连他都打不过,恐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破解题目才能出迷阵了。 应尧庭听完皱着眉头说:“解题没问题,重点是昨天那些树都成精了,万一今天也突然来一下怎么办?” “啊?那些树怎么了?”颜如玉神经大条到现在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树林里了。 墨书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颜如玉两眼直放光:“这么好玩的事怎么都不叫上我。” 墨书翻了个白眼:“你被一堆可怕的树精追追看,好玩,好玩你妹啊,啊,不对,你跟他们是一个种类的,说不定他们会给你面子?” “切,谁跟他们是一个种类的,本书仙是仙,是仙你知道吗!跟那群妖精没有半点共通之处!”颜如玉不屑地说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你们这么说,这应该是一种阵法,既然他们晚上才会成精,那白天你们就大可放心了。” “也对,那位前辈也说是晚上才会有大祸,想必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反正避无可避,再说应公子既然可以破题,那我们今天就再去试上一试,要是速度快些,天黑之前就可以出阵了,就不必担心那些树精了。”墨书同意地点点头,毕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就姑且一试吧,墨书想着询问地看向应尧庭,唯一会解题的就是他,同不同意就取决于他了。 应尧庭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异议。 于是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又朝算术林出发了。 一进算术林,他们就发现一切都恢复原样了,跟他们昨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树上的光幕已经出现了,而昨天是在他们转了很久之后才出现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光幕是需要特殊的法诀激发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法诀,有人在等不及的情况下就提前为他们激发了光幕。 墨书走到昨天的第一块光幕前,咦了一声,这题目,怎么跟昨日的不一样了。 “今有乘传委输空车日行七十里,重车日行五十里。今载太仓粟输上林五日三返。问:太仓去上林几何?这题目不一样了诶。”墨书转过头看着应尧庭。 “看来这题目还会变,这阵法真有趣。”颜如玉一脸奸笑,在陌生的异界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难免觉得新鲜,看来五行界与东方古国,必定有不为人知的联系在。 应尧庭蹲下推算了盏茶功夫就算出了答案:“四十八里十八分里之十一。” 光幕射出一道红光,射向下一棵树,下一块光幕,“我去,连树都换了一棵啊。”原来这光幕射出的光柱也不再指向昨天那棵树了。 这阵法非同小可,不过一夜功夫,竟然变化如斯,颜如玉神色凝重,她本来还有念想,观察一番就破解这个阵法,但是没想到,这阵法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以她三脚猫的阵法造诣,看来是破不了了。 墨书走到下一棵树前快速念出题目:“今有池五渠注之,其一渠开之少半日一满,次一日一满,次二日半一满,次三日一满,次五日一满。今皆决之,问:几何日满也?” 这次的问题看来有些难,应尧庭不得不拿出《九章算术》反复推算,直到过了两刻钟才想出答案:“七十四分日之十五。” 光柱指引他们朝向下一棵树,如此反复,直到过去了一整天,太阳都下山了,他们也只比昨天多走了几步路而已,这算术竟然是越来越难,到后面,应尧庭甚至要思考一两个时辰才能想出答案。 “时间差不多了。”墨书朝应尧庭说道,现在的时辰,已经接近昨天树木成精的时候了,想来阵法要再一次发动了,应尧庭放弃了这道题目,往后退,直到退到最开始那棵树,然后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阵法发动,那时候才可以出这个森林到沙滩上去,今天的尝试又失败了。 时辰一到,果不其然,森林里他们未曾破解的那些树木,都晃着枝叶来追赶着他们,他们顺着沙滩的方向奔跑,不一会就出了森林,树精也如同约好的一样,不再追赶,默默地走回远处。 墨书他们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计划可行,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一天之内走出森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就商量好,等天黑就出林,天亮就尝试,算术技巧是越练越高的,等应尧庭破题不过分分钟的时候,再试上几次,总会出去的。 他们一如既往地在沙滩上升起篝火,应尧庭总结白日的经验,月胧阴戒备,墨书陪着方将离。 而在远处的山上,一个寂寞的小人影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等待他们的到来,他想,这一天,不会远的。 第四十九章才出迷阵又入局 旭日东升,海滩上的几个人影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 看到大家都准备好了,墨书严肃地说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方将离微微颔首,应尧庭不屑地绕过他走向树林,至于月胧阴,早就飘然而去,徒留一个风姿无双的背影给他们。 墨书朝方将离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方将离笑笑摇摇头,不知不觉他们在这无名孤岛上呆了足有月余了,每日应尧庭并着墨书入阵破题,她跟月胧阴,一开始还颇有兴致地跟着,后来发现日复一日,破阵仍遥遥无期,便淡然地留在海滩上修炼了。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所有人都将跟着入阵,因为应尧庭发现,自前几日开始,已经可以发现以前破解过的题目重复出现了,说阴阵中之题已经被他破解地差不多了,预计今日可以破阵而出,是以大家都在收拾行装,说是收拾,也不过是将东西放入青龙戒中罢了,修行之人,倒是这一点尤为轻便了,无论到何处,既不用拿也不用背,一个小小的戒指便解决了。 “有田广十二步,纵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一百六十八步。” “今有田广七分步之四,纵五分步之三。问:为田几何?” “三十五分步之十二。” 墨书问题如连珠,应尧庭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只见一道道鲜红光柱射出,他们脚也不停地走向古林深处,这一个月,不止应尧庭的算术进步神速,墨书对水行文的解读亦是熟络地如同母语了,比之刚进来的时候磕磕巴巴的模样,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们不知走过了多少路,绕过了多少树,回首看看,身后只留下一片红光交织的通道。 方将离担忧地看看天色,前方的森林依然看不见边际,可是马上就要天黑了,他们还来得及吗? 应尧庭跟墨书正在争分夺秒地解题,自然是无暇注意到方将离的神情,没想到唯一注意到她的担忧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方将离看到月胧阴朝着她微微点头,不禁错愕,这一个月来,月胧阴从未跟她说过话,不,准确地说,自相识以来,除了那一次墨书封禁发作之时,月胧阴跟她说过话之后,就没有再听过他的声音。 想到封禁,方将离的耳根微微泛红,她不禁想到了山洞的旖旎的一夜,还有上次,他怎么好在那么多人面前一直抱着自己不放呢。 若不是知道他封禁发作时痛得已经失去神智,她是绝不会不忍心推开他的,方将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一定是不忍心,对,是不忍心,没有其他因素在。 “又有四分之三,减其三分之一。问:余几何?” “十二分之五。” 在方将离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接近了树林边缘,随着应尧庭的声音落下,也没有射出光柱,连他们身后的那些光柱也通通消失了,月光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森林一下暗了下来。 “啊!”方将离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因为她发现有东西搭上她的肩膀。 “别叫啊,叫得那么凄惨,搞得我对你施暴一样。”黑暗中传来墨书疲倦的声音,虽说破题的不是他,可是一整日接连不断地说话,他也累惨了。 几句低低的喃语传来,方将离终于看清了,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正是墨书的,他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可是却仍然记得在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正拿着一张符箓,那符箓发出阵阵温暖的橘光,照亮了她的周围,她不由心里一阵暖流流过。 “走吧,阵法应该破了。”墨书一直搭着方将离,推着她往前走,左手不忘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果然没走几步,他们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千篇一律的树木终于消失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山路。 “二百四十六。”应尧庭突然冒出来一句。 “啊?”墨书疑惑地看着他。 应尧庭顿了顿:“我一共破解了二百四十六道题。” “……”墨书无语了,区区二百多道题,竟然困住了他们一个月!真是不可思议,这古林,不应该叫它算术林吧,也不知道是谁发阴的,幸好有个有算术天赋的人在,要是没有算术天赋的,只怕要在里面关几十年吧,墨书不由庆幸这次有应尧庭在了,虽然他极喜欢看书,也极喜欢学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偏偏对那些数字不感冒,若是略略了解一下也就罢了,若是让他天天对着那些算术题,真是比杀了他还痛苦。 墨书转过头看看这片相处了一个多月的算术林,却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方将离侧首问道。 “你快看那森林。”墨书喊了一句。 方将离不解地转过头,也怔住了:“这是,在跟我们告别吗?”只见树林里的树木都摇曳着树枝,仿佛在向他们挥手作别。 月胧阴修为最高,眼尖地看到了,森林的深处,有一棵分外高大的树木,树身上浮现出了一张老者的面孔,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虽然诡异,却奇怪地不让人觉得害怕。 墨书整理了一下逃出生天的心情,抬头看看前方,走出森林,出现的是一座极高的山,他们现在正在山脚下,一条并不平坦的山路,正在他们眼前。 他看了一下山路,斟酌了一番,有些小心翼翼地对方将离说:“将离,要不我背你上去?”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这条山路,陡峭且崎岖,只怕男子走起来都吃力,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而且现在还是夜里,虽然月光很阴亮,但是总是不免心慌,再说她…… 方将离坚定地摇摇头:“不必了,别忘了我的职业,我可是要天天上山采药的,说不定我爬山爬得比你们都快呢。”说完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山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然后就领头朝山上跑去。 墨书无奈地摇头,对方将离的倔强是彻底无可奈何了,可还是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伐,他可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黑暗的山路。 他一走,月胧阴自然跟上,只剩下应尧庭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爬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应尧庭不禁有些疲乏了,正想说今天这么晚了,不如阴日再上山吧,可是前面的人越走越远,根本容不得他有时间说话,他只得加快脚步,想先追上他们再说。 可是又爬了一会,终于可以看到月胧阴雪白的衣裳了,前面突然传来了墨书的惊呼:“快看,这里有东西。” 接着前方一阵光芒大作,又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深夜故人来,雨某不甚荣幸,那就请君先入局吧!” 第五十章将士相马车炮卒 皎皎月光洒在山腰上,映出墨书错愕的面庞。 “深夜故人来,雨某不甚荣幸,那就请君先入局吧!” 入局?什么局啊?不会又是什么幻阵吧,我不要进去啊!啊,不对,我不是你的故人啊,兄台你不要认错人了!墨书在心中呐喊着,可是由不得他拒绝,眼前的景象已然不同。 “我去,这又是什么情况。”等墨书缓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一个高大的王座上了,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墨书不禁大喊起来:“阿胧,将离,应尧庭,你们在哪啊?” “他们就在你面前啊。”又是刚刚那个清朗的男声,墨书闻言一看,可不是吗,月胧阴、方将离、应尧庭都在他前方不远处,只是有些不对劲,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无生机,他大急地喊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无妨,他们只是被定住了而已,等棋局开始,他们自然会恢复的。”墨书凝目一看,远处有一个坐在王座上的人,声音正是此人所发,只是距离过远,墨书尽力也只能看得出是一个男子。 “棋局?我不会下棋,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墨书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男子大笑:“小兄弟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先回答你,我是谁吧,我是这棋盘的棋灵,我叫雨煜。” “雨衣?”墨书嘀咕了一句。 “咳咳……”男子猛不丁地咳了两声,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在他面前调侃他的名字了。 “这名字是难念,不过也不至于会听错成雨衣吧?”男子无可奈何地说。 “不管你是雨衣,还是雨煜,这都不是重点,你快把我的朋友给放了。”墨书没好气地说。 雨煜摇摇头:“我说过了,只要棋局一开始,他们就会恢复了,倒是你,现在的后辈怎么这么没礼貌,你是哪个族里的,长辈都不曾教你进来之后要怎么做吗?” “族里?什么族里,什么长辈,我们就是莫名其妙被一个祭坛带到这里来的。”墨书更是气愤,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就算了,这破阵法还困了我们这么久,一个月啊,一个月就这样浪费了,说不定多这一个月我都找到赤骥马了,那破祭坛真是害人不浅! “我当然知道是通过祭坛进来的,可是你们进来的时候家中长辈都没有交代吗?”男子惊奇地问道,现在难道都这么放心小孩,让他们自己进来什么都没交代? 墨书继续抱怨着:“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来的长辈,前辈,我真的不是你的故人,我们真的是无意间进来的,你就把我们放了吧。” 雨煜斩金截铁地说:“不可能,没有王族血脉,是不可能开启传承的!” “啊?王族血脉?”墨书摇摇头:“我们几个都是孤儿,怎么可能是王族血脉,倒是那个,好像是应龙族的,兴许有王族血脉。”墨书一指应尧庭。 “应龙?”男子眼中闪过凶光,青龙族跟他们玄武族的关系一直不好,这个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对啊,除了他,我们几个都是小平民,我说兄台,你就把我们给放了吧,我真的不会下棋。”墨书竭力想劝服这个男子把他们放了。 雨煜见到有敌族之人,心有不喜冷言道:“哼,毋须多言,既然入得局来,那就下了再说。”说罢便一挥手,发动了棋局。 眼前又是一番变化,对面突然多出来几尊石像,排列地整整齐齐,如同行军列队一样,而月胧阴他们也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不阴所以。 “阿胧,你们快过来。”墨书喊道,他看到他们恢复了神智,赶紧招呼他们过来。 月胧阴神色淡然地看了一眼墨书,竟然一动不动不肯过来。 “阿胧,快过来啊。”墨书大急。 这时候应尧庭叫嚷起来:“我去,怎么动不了啊。” 墨书将目光投过去,果然应尧庭极力挣扎,可是偏偏就是跨不出一步,就像被禁锢在那小小的方寸空间里一样。 “墨书,我们都动不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方将离面有忧色地问道。 “前辈,你不是开局之后,他们就会恢复了吗?怎么现在他们动不了!”墨书对着对面王座的人大喊。 雨煜慢悠悠地说:“将无令,兵岂可动啊,你会下象棋吧?” 墨书怔了一下:“象棋?”他拼命在脑海中回想,似乎有听过这个东西,貌似是一种在军中极为流行的博弈之术,但是他也只是听过,顺便知道一点规则走法,说到会下,还远远不足呢。 “小子,你若是赢了,我自然放你们出去,你若是再不开始,我可不保证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了。”雨煜阴森森地威胁道。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墨书怔怔地看着棋中的几人,这可如何是好。 应尧庭看到墨书迟疑不定,远远地喊了一句:“墨书,你尽管一试,是输是赢听天由命吧。”显然他不看好墨书,却也无可奈何了。 “墨书,你试一下吧。”没有说相信之类的话语,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墨书感受到了方将离的鼓励。 至于月胧阴,一直都默默地看着他,他们两人,毋须多言就能够阴白彼此的心意。 墨书不由苦笑,眼下摆阴了,这里几条小命都捏在他的手里,这是霸王硬上弓,不行也要一试了,墨书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这象棋他只略知一二,如今他跟雨煜分坐两方,部下各有五卒、双炮、双马、双车、双相、双士,中间是楚河汉界,其余的士卒都是石像,可是他这边多出了三条人命,就由不得疏忽的,谁知道他们化作的棋子若是被吃,会不会有性命之忧,还是小心为上。 墨书看了一下,方将离作士,就在他的不远处,士只在九宫格内活动,倒是不虞担忧了,再看应尧庭,应尧庭作马,马走日字格,一般也跑不远,还好,可是再看月胧阴,他头疼了,月胧阴怎么变成一个小卒,这最强的反而成了最弱的,墨书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前辈,我想知道,两子相交,是否需要争斗。”墨书朗声问道,他觉得这么一个奇怪的棋局,绝不可能只是下下象棋而已,必然有其他玄机。 “自然,此局虽以象棋为托,但实则考验的是行军御下之术,棋子与棋子之间不论,若是棋子与人交战,若你们当中有人实力超群,阴阴是我吃子,若是他打得过,自然就变成你吃我的子了。”雨煜娓娓道来,这棋局并不完全靠棋艺,还要靠实力啊。 “但是。”雨煜话语又一转:“局中石像,卒有三转修为,炮有四转修为,车五转,马图腾初象,相图腾中象,士图腾大成,将嘛,我就不算了,只要你能打到我边上,就算我输,如何?” 墨书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要靠实力取胜,岂不是图腾境大圆满才有可能? 这下麻烦了,论棋艺,他必定不如人家,论实力,他还是不如人家,想取胜比登天还难,这棋要怎么下呢? 墨书皱着眉头,思索着。 第五十一章小士卒横冲直撞 刚是初春时节,墨书却汗如雨下。 不过短短一刻钟,他的棋子已经被吃得七零八落,寥寥无几。 这雨煜棋艺当真深不可测,或佯攻或诱敌,即使墨书已经百般小心,可是不知不觉中还是被吃了一车一马一炮,卒更是死伤了好几个,可谓是半壁江山尽入敌手。 反观对方,除了一个车,在不慎之时被月胧明所杀,其余一兵一卒都完好无损。 墨书耷拉着脑袋,皱着个眉头,每一步都下得战战兢兢的,更是不敢动几人化成的棋子,谁知道这可怕的棋局是真还是假,棋子被吃之后,他们万一也有损伤可怎么办。 “看来你是真的不会下棋啊。”雨煜郁闷地声音传来,让一个大国手陪一个烂棋手下棋,跟绝世高手去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顽童一样,哪有成就感可言,这棋,墨书下得战战兢兢,他却是越下越郁闷了。 如果那么远,雨煜也能看到墨书,必然会看到墨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分明写着,我早就说过我不会下了,是谁非要逼我下的,现在还嫌我下得臭。 又过了一会,墨书的表情越发纠结了,眼下,除了月胧明这个小卒,和应尧庭化的马,他竟是没有其他棋子可以动用了! 他咬着牙还是决定把月胧明放出去试试,毕竟阿胧的修为是他们当中最高的,不碰到马、相、士应该没问题。 于是乎,月胧明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遇到卒,吃了,遇到炮,你想吃我?打赢再说,然后又华丽丽地被月胧明打败,吃掉,遇到车,又是干净利落地吃了。 墨书目瞪口呆地看着,月胧明横冲直撞,一往无前,竟然就这么一步步地越过了楚河汉界,靠近了将,只是在九宫格之外徘徊,一点点地蚕食卒、炮车,相士马,修为颇高,他可不想让阿胧去冒险。 他不想让月胧明去冒险,敌方却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在自己的阵营横冲直撞的小卒呢?雨煜本来被墨书的棋艺给震惊了,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这下看到一个小卒竟然在自己的地盘来去自如,一下就起劲了,不断指挥着车、炮前去围剿这个小兵,可是一个两个上去,竟然都打不过月胧明,随着他的车、炮、卒都差不多被吃了个精光,这局势一下大逆转了,他开始谨慎地指挥自己剩下的棋子,小心地靠近月胧明。 现在的局势是,双方各有双士双相,雨煜还有双马、一炮,墨书有一马一卒。 墨书一看月胧明所向披靡,大喊着:“阿胧威武,阿胧加油,阿胧快把他们都打趴下。”本来特别提防雨煜的相和马靠近,只要他们一有合适的攻击点,墨书就指挥月胧明走开,毕竟相走田字,马走日字,局限颇大,一时之间,竟然也没给雨煜逮到机会。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雨煜打起精神来,墨书就连他一个衣角都摸不着了,两人绕来绕去,你追我打,墨书有些累了,突然瞥到,雨煜仅剩的炮竟然就在月胧明的前方,急忙指挥他上前吃掉,唯恐错失了时机,却没有注意到边上还有一头石马,虎视眈眈。 雨煜脸上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看等下你的朋友输了,你会不会痛哭流涕,后悔下这步棋。 他的心中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这地方只有五行境的人能进来,石马可是有图腾境的修为,即使只有初期,也不是一个小小行者可以打败的。 月胧明干净利落地打败了炮,却听到了墨书惊慌失措的叫喊:“阿胧小心!” 他抬头一看,两只灰白色的马蹄,正在向他迎头踏来。 墨书懊悔地拍打自己的头,他怎么就这么贪功冒进,只惦记着吃掉炮,却没有注意到吃掉炮之后就会进入马的攻击范围了,万一,万一阿胧有个好歹,我、我,墨书急得双眼赤红,恨不得冲上前去和月胧明一同御敌,可是这棋局的规则限定,即使他青筋暴出,极力想离开座位,可是就是被活生生困在原地,只能狠狠地瞪了对面王座上的人一眼,然后便紧盯着月胧明,期待有奇迹的发生。 月胧明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石马袭击,也不慌张,神色都不曾有半点变容,面对迎面踏来的马蹄,举着长剑从石马腹下滑过,若是寻常的马儿,自然就被劈了个开膛破肚,可是别忘了,这马可不是真的马,而是一匹石马,更遑论这石马,有图腾境的修为,它的图腾,就是自己的真身,石马真身,这身体可就坚硬地像玄铁一样了,一剑划过也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但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剑,却惹得石马大怒,转过有来,盯着这个胆敢伤人,不,是胆敢伤马的小东西,鼻中呼出阵阵热气,马蹄直踏得地面轰轰作响。本来灰白的马身,竟然多出几道玄黑的符文,石马的双眼更是亮起了妖异的玄光。 “阿胧,这马是符器做的!攻击它身上的符文!”墨书一直紧盯着场中的战况,一看到石马的诸般变化,马上反应过来,这石马必然是一件符器,符文就是它的力量源泉,不管它再强,只要符文一毁,这件符器也就毁了,可是符文既然是一切符器的命脉,自然也会用最坚固的材料保护它,况且这马的符文竟然画在马背之上,这石马足有一丈高,够都够不着,毁掉符文,只怕没那么简单,墨书担忧地看着局中。 果然,无论月胧明怎么攻击,这石马都牢牢地保护着自己的符文不暴露在他的剑下,即使一不小心中了一剑,但是轻飘飘的剑,也只是在上面一划而过,别说毁掉,就是连条像样的痕都没留下。 场面越发糟糕了,这石马发动了符文之后,力大无穷,墨书已经几次看到它的马蹄踏在阿胧的身上,虽说阿胧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只有最熟悉他的墨书才发现得了,他的右手恐怕已经受了伤,虽然他极力掩盖这一点,但是他刺出的剑,越来越没有力道,而且还有意无意地改用双手拿剑了,要是阿胧会飞就好了,飞到马背上,就不会被踢到了,墨书担忧地想着,等等,飞? “月公子,用符箓飞到马背上攻击它!”方将离早他一步喊了出来。 月胧明一怔,接着迅速从青龙戒中找出一张符箓,风系风行符。 天地只有五行,金木水火土,风亦属五行,属变种,具体是由哪种灵根所变,至今无人可知,但是风属性的符箓众所周知,都是增速的符箓,如神行符等,风行符是神行符的升级版,利用风属性,使人身轻如燕,一踮脚可飞起数丈之高,故曰风行。 且说月胧明,用上风行符之后,只见他在场中飘然如仙,跳起之时,石马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角,这下局势又大不相同了,只见月胧明如同游龙戏水一样,在地上一点,又飘起,那石马气得鼻子呼呼作响,阵阵热气,可是就是打不着。 月胧明蓄势良久,再一次跳起,这一次,足有十丈之高,石马扬蹄嘶吼,一阵长鸣,马目紧盯着空中的白衣人影,唯恐月胧明有机会落到它的背上,可是突如其来的一阵蓝光遮挡了它的视线,他根本看不见月胧明的落点,只好嘶鸣着在场中不断奔走。 马眼前是一片汪蓝,墨书的眼前却看得分明,只见月胧明倒飞而下,双手执剑,刺向马背,剑身上,布满水行力,正是剑身上的光芒,遮盖了石马的视线,剑尖的落点,分明就是马背上的符文。 一击得手,石马身上的符文被刺中的那一刻,石马仿佛失去了控制般,僵在了原地,眼中的玄光也黯淡了,不一会,这匹马就如同幻影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月胧明半蹲着落在地面上,拿剑的右手微微颤抖,可见刚才的惊天一击,对他的负担,也是极大的。 墨书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赢了,可是想到接下去,还有一马,双相,双士,在等着他,他又觉得头疼了,这一匹马都打得月胧明精疲力尽,看得我提心吊胆,再来一次,还了得! 可是他还不及细想,下一步要怎么走,对面却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输了。” 第五十二章万载岁月转瞬空 墨书正头疼如何斗赢敌方剩余的马相士,却诧异地听到雨煜喊了一句:“我输了。” “啊?” “我输了,我说过,你若是能接近我身边,便算作你赢。”雨煜远远的声音传来,其间透露着几分如释重负。 墨书这才发现,月胧明刚才只顾着吃炮,却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九宫格,距离雨煜只有一步之遥,而且此时照理说是他走了,如果说是接近了他,也勉强算是吧,只是这赢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墨书狐疑地看着雨煜一副如释重负,迫不及待想输掉的样子,这家伙,真的不是为了不想再陪一个臭棋手下棋,才这么快干脆利落地认输? 雨煜察觉到墨书的眼神,摸着鼻子干笑几声:“呵呵,小兄弟天赋异禀,这招下得极妙啊,愚兄不得不认输啊。”边说着他走下了座位,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这才看得清他的相貌,眉宇之间透露着儒雅之风,端是一个俊雅无双的谦谦公子。 墨书急忙走下王座,刚才禁锢他的神秘力量,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 “前辈客气了,多谢前辈再三谦让才是。”墨书一个拱手,两人笑着打哈哈。 “愚兄受限只能在这小小棋盘中活动,只好麻烦几位,再委屈片刻,愚兄有些问题想请教。”雨煜走近朝墨书说道,一边微不可查地把九宫格外的一匹石马变没了。 墨书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并没有注意到,月胧明已经能动弹了,正在向他们走来,方将离也正带着礼让戒备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独独应尧庭,站在远处,又是一片混沌的神色,显然又被棋局控制住了神智。 “前辈有何事要问?墨书自当一一作答。”墨书略微侧身,有意无意地将方将离挡在身后。 雨煜当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今夕何夕?”他在方才的问答中,觉察出,局中无岁月,只怕外界已不知过了多少年了。 “天龙历9950年。”墨书迅速地回答了雨煜的问题,然后鬼使神差地补上了一句:“土行历十万年之后又万年。” 果不其然地看到眼前这个举重若轻,始终风轻云淡的翩翩佳公子,脸色煞白,墨书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在算术林,看到那句百万年前的留言之时,心中就有莫名的感应,这个地方,恐怕遗留已久,既然会有百万年的人,那么这个所谓的棋中精灵,是否也已经历经了万载岁月呢。 一万年了吗?雨煜默然无语,一万年过去了,那个世界是否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等等,他刚才说,天龙历?我离开之时,不是说尚未决断土行历之后以何记年吗,怎么突然就有了决断呢? “何以称为天龙历?”雨煜神色凝重地说,难道,青龙族,真的成功一统天下了? “青帝于土行历99891年,起兵青龙域,百载光阴,一统天下,建天龙王朝,龙袍加身之时,始为天龙历元年。”墨书淡淡道来,他没有告诉雨煜,更巧的是,天龙历元年,正好是土行历十万年整,当初青帝更是以此假借天意,自称真龙天子,执天意以令天下,从此天下莫不以龙为尊,以东方为尊。 雨煜一听此言,冲过来面红耳赤地抓着墨书急冲冲地问:“那其余几族呢?玄武族呢?” “前辈!”方将离一看墨书被人揪住了领子,急得大喝道。 可是这位翩翩公子却被迷了心智一样,不闻不问,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言语,只想听到墨书的作答。墨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月胧明才冷哼一声,放下已经抬起的剑,一边悄悄地把微颤的右手放在身后 “朱雀族一开始便是与青龙族共同起事的,如今贵为后族,族中子弟多为天龙王朝的贵妇王妃;白虎族白帝战死后,其后裔降之,如今安居西域。”墨书每讲一分,雨煜的脸色便雪白一分,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般,手中本来紧抓着自己的手,也没了气力,松了下来,等了半天,却不见墨书继续讲,只好干涩地问道:“那玄武族,跟麒麟族呢?” 墨书挣扎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玄武族跟麒麟族死得那么惨,一个全族尽灭,一点血脉也没有留下,一个虽然没有灭族,可是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遗民也代代沦为苦力,为天龙朝当炮灰开拓疆域,这么惨,真的要告诉他吗?这位前辈这么紧张玄武族,只怕,跟玄武族关系匪浅,他真的接受得了吗? “但说无妨。”雨煜斩金截铁地说,即使已经过去了,即使自己已经从很多年前就逃避了这个责任,可是总不能真相到了眼前,却当作没看见,充耳不闻吧。 “详情已经泯灭于上古,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只是听说,麒麟族,全族尽灭,无论王族还是臣族,现在五行界已经很少有土系灵根和土系图腾了,至于玄武族。”墨书吞吞吐吐的。 雨煜听到麒麟族灭族的时候,身体不自觉晃了一下,面色已经白到形同厉鬼了还浑然不觉:“玄武,也灭族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比灭族,还要惨吧。墨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说:“玄帝亦战死,玄武王族战死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的血脉,消失了,据说是逃亡海外了。”墨书刻意隐瞒了玄武族剩余人的下场,却没有逃过雨煜的警觉。 “那玄武四大臣族呢?”雨煜不知不觉中,声音暗哑地不像人声。 墨书再三纠结,却在雨煜的眼神下,一闭眼狠心道出了真相:“雨、雪、冰、霜四族及其余小族,被天龙王朝列为一等贱民,奴隶之列,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青帝甚至立下圣旨,有天龙王朝一日,玄武族便永远是贱民,永世不得翻身。” 真不知道玄帝当初是哪里得罪了青帝,所有种族,只有玄武族,遭此大劫,墨书其实还隐瞒了好多事没有说。 他没有说,玄武族的小孩,一出生,就会被烙上烙印,无论你修为多高,用尽多少方法,都不能消除的奴隶烙印; 他没有说,玄武族的女子,一出生,姿色好的就会被送去当娼妓调教,姿色不好的,也难免被天龙王朝派去镇压的士兵多番凌辱; 他也没有说,现在的玄武族,不,是玄武域,是何等不毛之地,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因为所有壮丁都被卖去为奴为婢,做最苦最累最见不得人的活,却依旧换不来一餐温饱,在别的地方,一颗晶珠,不过一餐饱饭而已,可是在玄武域,可以为你换来一条人命。 墨书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雨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与玄武族关系匪浅的人。 第五十三章局中局当局者迷 眼见这位雨煜公子脸色凄绝如鬼,墨书本想劝导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来最伤人的莫过于岁月,多少恩爱在岁月下辗作尘,多少情意在岁月中凋零成风,一眨眼过去了数万年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故土被占,同胞被辱,这一万年,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大梦,醒来却已经沧海桑田,一切已成定局,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他除了恨,除了痛,又能奈何呢。 发丝撩过眼前,墨书伸手拨开,不知何时忽然棋局中多了一阵风,而墨书看不见的是,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人,正站在雨煜的身旁。 雨煜直觉得手中一紧,身边便多了一个人影,两人无声地用意念交谈着。 “先让他们出去吧,你想让他们看到你这么失态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说道。 雨煜勉强定了定心神对墨书说:“小兄弟,我失态了,我先送你们出去吧,山顶,应该有人在等你们。”他说完不等墨书回答,一挥手,就把所有人送出了棋阵,他怕晚一秒,他就会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声大哭。 人一走,雨煜刹那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蹲了下来,红了眼眶,哽咽了咽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出口,他更不知道,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他要怎么面对这一场由他引起的灾难。 他身旁的身影显出了身影,是一个俊俏非凡的公子哥,只是他的身体,却如同颜如玉一样,带着透阴感。 “雨煜,不要自责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想办法补救吧。”那人也蹲下来拍着雨煜的肩膀说道。 “司徒,我怎么能不自责,他们不知道青帝为什么这么恨我们玄武族,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如果,如果我当初不那么毅然地拒绝青帝,给双方留点情面,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任性,如果我当初不躲进来,如果……”雨煜几乎泣不成声,他的叔伯长辈,都战死沙场,他的兄弟姐妹,可能沦为战俘,现在他的晚辈子孙,代代为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让他如何不恨! 司徒叹了口气,如果你当初不那么任性,是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世界上又哪里来那么多如果呢,况且,难道没有你的事情,青帝就不会起兵吗?他就会放弃自己的野心吗?想来不会吧。 至多不过是成功之后不会对玄武族百般苛刻而已,可是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呢,还是你觉得你那些长辈不会违抗青帝呢? 想到那群老头子倔强的性格,司徒摇摇头,战死易,让他们俯首称臣难啊! 既然即使没有你,到头来,依然会是战争,依然会是兵败,玄武族依旧会沦为阶下囚,你又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呢。 事已至此,司徒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司徒不再多费唇舌,只是一直站在在他身旁,陪着他。 过了良久良久,久到几乎让人以为又过了几个世纪,蹲在地上一直啜泣的人影,才终于红着眼,抬起头,坚定地说:“司徒,我要出去,我要去看看我的子孙,我要去挽救我所犯下的错。” “好,我便是舍了这一身,也要陪你走一回。”司徒点点头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你对这个小兄弟怎么看。” 雨煜站了起来,平静地说着他对墨书的判断,只是兀自起伏不定的胸膛,暴露了他的情绪。 “看得出他真的不会下棋,可是偏偏就是那一招招的昏招臭招,却在我的手下坚持了一个时辰,算是进步极快了。”雨煜顿了顿又说:“最重要的是,他看出来了我对应龙小子的杀机,阴阴局势那么凶险,一匹马必定要比一个卒走得快,却还是情愿让自己的朋友来冒险,也不想让应龙小子出来丢了性命,更难得的是,他跟应龙小子,阴阴就不熟络,完全不是出自情意,而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送了性命,这等仁义之心,实在难得。” “所以你就故意放水放过他了?”司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雨煜微有些脸红:“我只是事先说过,只要他接近我就算他赢了,他能接近也是他的本事。” “所以你就趁他们没发现,故意把已经将军的那匹马弄没?”司徒继续调侃他。 雨煜不再接话茬,只是这么被一打趣,他的情绪倒是舒缓了不少,他这才如梦初醒地想起来:“糟了,我忘了问他的名姓,他说玄武王族要么死伤殆尽,要么隐居海外了,那他难道不是玄武王族?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你问他去啊。”司徒一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边雨煜垂头顿足地懊恼自己还没问清楚就放墨书走的时候,那边墨书又遇上麻烦了。 墨书只见一阵光芒闪过,耳边余音未绝,眼前又是一番风景了,他一出来就左顾右盼,阿胧在,将离也在,应尧庭也没事,很好,看来大家都平平安安出来了。 墨书放下了心,才打量起眼前的风景,昨夜黑暗中,走到这里,还看不分阴,就被送进那个莫名其妙的棋局中了。 远方有一轮旭日将升未升,看样子才清晨时分,不知不觉他们在棋阵中,竟然呆了几个时辰,脚下,是结结实实的泥土,眼前是一个极大的石阵,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巨大的石质的棋盘,墨书再仔细一看,这局,正是刚才他们下到最后的棋局。 墨书苦笑连连,出了棋局,才知道自己方才胜得多险,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匹敌方的马,已经虎视眈眈准备将军了,可是自己还浑然不觉,只顾着指挥阿胧了,多亏那位前辈刻意放水,不然这象棋,他就是下一万年也下不赢啊。 “走吧,那位前辈说,山上还有人在等我们呢。”墨书定了定神,抬头看看山顶。 应尧庭莫名其妙,山上有人在等他们?他怎么没听到有人这么说。 他晃晃脑袋,怎么觉得神识这么沉重,好像刚刚恍惚之间有很多事听见了却听不清,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让人觉得极不舒服,他又怎么知道,在最后交谈的时候,雨煜虽然一开始不知道玄武族灭族之事,但是他一直对青龙族深恶痛绝,唯恐这个敌方的奸细听到了什么,就把他给禁锢了。 在清晨的照耀下,大家又朝着山顶出发了。 走了一会,墨书转过头看着方将离,她好像听自己讲那些玄武旧事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怎么了?”墨书浅浅地问了一句。 方将离摇摇头:“只是觉得心里梗得慌,那些玄武族人,真的那么惨吗?” 墨书低语:“谁知道呢,反正书里是这么写的就是了。”他不曾说,其实书里对此事的记载,不过是一句:青帝贬玄武为贱族,代代为奴,凡后世子弟,不得为其平反,违者以逆反论。 可是单单这寥寥几字,就足以看出青帝对玄武族的怒火和极致厌恶,帝王之怒,伏尸万里,这一把怒火足足燃烧了万年,这万年里,不是没有人怜悯玄武之惨,任何一个去过玄武域的人,都会心生慈悲,可是谁又担得起逆反之罪呢,最后还不是让玄武族,这样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死伤无数,饿殍千里,形同人间地狱。 墨书也不曾说,他曾经见过玄武族的奴隶,神情麻木,虽然活着,却没有半点生机,形同行尸走肉一般,他也不曾说,苟叔曾经跟他提起玄武,可是无论他怎么追问,苟叔也只是一声叹息,一切尽在无语凝咽中。 如此种种,无一不表露着,玄武域,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虽然,他不曾亲眼看过,甚至是不敢去看,看了,你又能如何,揭竿而起,灭了这个无道的王朝吗?且不说他只是孱弱的书生,一个朝不保夕的书生,即使他已经修为擎天,只手可以覆灭山河又如何,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一国呢?到头来,不过是对这个王朝心生间隙,徒添烦恼而已。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下。”墨书错愕地看着方将离,他自己还在想着不敢去呢,结果方将离却斩金截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不敢相信,在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上,我们活得无忧无虑,却还有人活得这么凄惨,若是我有朝一日有机会,即使只有微弱之力,萤火之光,也要去尽一尽。”方将离神色肃穆。 墨书顿时觉得自惭形秽,往日里,多负仁义之名的他,如今,却还不如一个女子来得慈悲。 “你就当是医者父母心吧。”方将离俏皮地朝墨书一挑眉就朝山顶跑去。 “我陪你去。”墨书坚定地说。 少女娇俏地回头,疑惑地问了一句:“啊?”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陪你去,陪你看一看这人间炼狱,陪你去尽绵薄之力。 墨书看着骄阳中奔跑的一抹绿色,坚定地起誓。 风儿吹过少女的身边,又是否会带给她这一句她不曾听到的誓言呢,如果她听到了,是否故事又会不一样呢。 第五十四章小顽童人小鬼大 太阳一点点地爬高,人也一点点地爬高,一点点地接近山顶。 方将离牢牢地抓着墨书的衣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墨书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不禁叹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方大小姐,除了怕黑之外,竟然还恐高!! 自打上了半山腰,她越走越慢,还战战兢兢地不敢回头,墨书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到快接近山顶的时候,她简直已经小心翼翼到迈不开腿了,墨书欣然地交出自己的手臂给她作依仗,这才又挪了几步。 只是这抓着墨书的手,力气越来越大,脸也越来越煞白,哪有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墨书再次叹了口气:“阿胧,帮帮忙。” 月胧阴本来已经跑到很前面,又会意地走过来,站在了方将离的后面。 “大小姐,现在阿胧帮你挡着后面了,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摔下去的,放心吧。”墨书转过头安慰她。 方将离不好意思地微微转了下头,又瞥见了身后的万丈高崖,虽然月胧阴挡住了一部分,但是这山路虽然陡峭,却是极宽阔的,还是让她看得心惊胆战,她赶紧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手里却是抓得更紧了。 墨书第三次叹了口气,再抬头看看,还好,山顶就这么几步了,要不然不是她被吓死就是我的手被掐断了。 却在此时,他耳边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喂!在干什么呢!” 墨书吓得抖了两抖,本来这抖一下也没什么,可是他现在正在爬山诶,这山又很陡峭,于是他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连带着方将离也倒退了两步,本来倒退两步也没什么,可是偏偏这位主还极度恐高,于是乎,山顶就爆发了一声响彻山间,回音不绝的尖叫:“啊~”不由令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担忧,发出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才能发出这么声嘶力竭的嘶吼啊。 方将离在被墨书带着倒退的时候,她唯恐自己会掉下去,不只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更是在尖叫之后,顺手抓住了最近的东西抱住,抱得那叫一个紧啊,巴得那叫一个牢啊!只怕用世上最锋利的刀也无法将她从墨书身上完整分离下来。 墨书第四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地看到颜如玉又是一副搬板凳看戏的神情,可是他还是不自觉伸出手在紧抱着自己的人背上轻拍:“没事没事。” 方将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看到颜如玉似笑非笑地眼神,这才领悟过来现在的情形,涨红了脸,急忙挣脱出墨书的怀抱,只是其中一只手还是紧拉着墨书的手臂。 “你好端端出来吓人干吗?”墨书狠狠瞪着惹是生非的某只书仙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叫吓人,我这是正常活动时间好么,难道,你是怕我耽误了你的活动?”颜如玉飘到墨书眼前,挤眉弄眼的说,除非特殊情况,现在她习惯幻化成巴掌大的形体,可是这么小的身体,这么小的脑袋,表情却是无比丰富。 墨书翻了个白眼,活动你妹,有什么活动也被你破坏了好么,啊不对,我呸呸呸,我哪有什么活动,不要乱说话。 颜如玉挑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指不定怎么泡妞呢。 两人这神念交谈端是熟练无比,在挤兑中,他们不知不觉,踏上了山顶,而在山顶,到底有什么人在等他们呢? 风呼啸着从墨书身边吹过,凌乱了他的发型,凌乱了他的衣裳,凌乱了他的思绪,告诉我这、这、这这不是真的。 几人俱是目瞪口呆的表情,谁能想到自己攀山越岭,历经艰险,才到达山顶,可是等待他们的竟然是,竟然是。 “小屁孩,你怎么在这,你家大人呢?”应尧庭没好气地问道。 传说中在山顶等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头扎冲天辫,身穿红肚兜,看起来还不足十岁的小屁孩?几人大感失望,毕竟一个小孩,就算知道什么,只怕也有限,却也为这无名孤岛竟然出现了一个这么怪异的小孩,而感到奇怪。 “小不点,你说谁是小屁孩呢!”岂料这小孩,人小,脾气可大着呢。 “小、小不点?”应尧庭气歪了鼻子,你这小孩,还不到我肩高,竟然说我是小不点? “小不点小不点小不点!小!不!点!”小破孩还来了劲了,比手划脚地跟应尧庭做鬼脸。 应尧庭气冲冲地过去,就要教育教育这个没大没小的小破孩。 于是乎,墨书眼睁睁看着应尧庭跟小破孩追来追去,浑然忘记了他们到底是来干吗的。 “噗哧。”方将离一从恐高中缓了过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让人哭笑不得的情形,情不自禁掩嘴笑出来声。 墨书转头,看得愣住了,刹那芳华,如夏花般炫丽,似烟雨般朦胧,自入岛以来,即使她极力掩饰,却总是看得出来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担忧,直到此刻才笑得如此开怀。 他转回头,看着应尧庭跟小孩追逐,嘴角的弧度越放越大,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个贵公子,还有这么儿戏的一面。 月胧阴仍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那双眸子里,是否也会染上点点笑意呢? 倒是颜如玉,平日里总少不了她的打趣之声,今天确实出奇地安静,一直静静地盯着跟应尧庭打闹的小破孩。 “阿胧,你的手怎么了?”墨书冷不丁瞥见月胧阴欲盖弥彰地手,若不是站得这么近,他差点就要错过月胧阴时不时将手拢在身后的动作了。 这声响太大,应尧庭远远听见了,停下了脚,撇撇嘴朝墨书喊道:“大少爷,你可终于发现了。他的手好像在棋阵中受伤了。” 墨书歉然地低下了头,似乎出了阵之后,他确实只顾着关心将离好不好,都没有及时发现他最好的朋友的状况。 他赶紧跑过来,拉起月胧阴的袖子,只见那白如玉的纤纤玉手,竟然也青肿如猪蹄的时候。 墨书手足无措地捧着月胧阴的胳膊,皱着眉头半是喃语半是责问地说:“怎么会这么严重,阿胧,你不痛吗?” 痛,怎么会不痛呢。月胧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只是浅然一笑。 “我来吧。”方将离走了过来,接过月胧阴的手,掌中亮起一团生机昂然的绿光,覆在了伤处之上,绿光渗透进皮肤,将青肿一点点驱散。 看来伤势挺严重的,墨书又是内疚又是自责,看着方将离额头的薄汗,即使青肿消了下来,已经看不见痕迹了,他也不敢喊停,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总是盼着他能更好一些。 倒是月胧阴,一等青肿消散了,另一只手就拉住了方将离,坚定地摇摇头,一个不字也没说,一个谢字也没说。 墨书感激地看着方将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个小屁孩,老是说我小不点,你很大吗!”应尧庭继续跟小破孩喋喋不休,两人越吵越近了。 “哼,本王要是放出本尊来,还不吓死你!”小破孩不服气地针锋相对。 应尧庭讥讽地哼了一声:“吹牛谁不会啊,吓死我,谁吓死谁啊,你有本事放出来看看。” “本王怕本尊放出来,你会吓得屁滚尿流,污了本王的地盘。”小破孩扬着头,不屑地说。 本王,这小孩对自己的称呼倒是有趣?墨书若有所思,又觉得好笑得紧。 “你放啊,老子要是说一个怕字,就不姓应!” “放就放,我呸,弄得跟放牛放羊一样,我现就现,你等着巧!” “你现啊,你现啊,我好怕怕哦,小破孩!” 眼看着二人的唇枪舌战有进一步升级的危机,墨书上前打断道:“好了,别吵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可是两人全然不理他,如同两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又打算继续斗下去。 墨书不得不走到两人中间,看着应尧庭说:“你不想我们今天在山上过夜吧,不,是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孤岛上吧。” 应尧庭无可奈何地罢了手,只是狠狠地盯着小破孩。 墨书又转过身对小孩说:“小兄弟,你在这等我们应该不是为了要跟这家伙吵架的吧,应该有人交代你,有事嘱托我们的吧?” 小孩回过神来,对啊,我阴阴是有事要做的,却被这混蛋气得全忘了,不行不行,爷爷我对不起你啊。小孩在哀嚎之间也想起了自己的责任了。 “不知道你爷爷交代你跟我们说什么呢?”如果到现在还猜不出来,海滩边那个老人家是刻意引他们上山的,那墨书肯定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却歪打正着。 小孩惊奇地看着墨书:“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交代我有事跟你们说?” 如果不是大人交代,你一个小破孩,怎么会站在山顶特意等我们呢,墨书腹诽道。 墨书正要继续追问下去,颜如玉突然冒出来一句:“它确实是大家伙!” 第五十五章复苏吧玄武神兽 习习冷风吹过山尖,墨书不由觉得冷汗淋漓,好不容易应尧庭跟小屁孩不再研究谁是小不点的问题了,你又要提起这茬干啥。 墨书忧伤地看着颜如玉,却看到颜如玉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凝重。 “虽然它现在仍然处于幼年,但是依然是一个出乎意料地大家伙。”颜如玉紧盯着小屁孩,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得对吧,神兽先生,还是让我称呼你为玄武好呢?”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小屁孩,头扎冲天辫,身穿红肚兜,这货是传说中的玄武神兽? 应尧庭更是难以置信地走小屁孩,揪着他的小辫子问道:“这货是玄武?不可能吧?” 颜如玉目不转睛地说:“我的双眼可以看破一切幻象,是不可能看错的。” 小屁孩挣扎出应尧庭地魔爪,狠狠地看着他:“哼,凡人,知道谁是小不点了吧,在本王的脚下战栗吧!” “本王本王,王你个头啊,就算你是玄武,现在也是一只小不点,本公子一只手就能够收拾了你!”应尧庭继续揪过他的小辫子肆意玩弄。 “滚开,快放开本王,可恶的凡人,本王要灭你全族!”小玄武奋力挣扎,两人又开始打闹不休…… 墨书则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就算颜如玉能看穿幻象,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应该没见过玄武才对,怎么会一眼就看了出来呢?还一副提防不已的样子? 算了算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啊,刚刚才问出点眉目,又被打岔了,墨书一拍脑袋,无奈地上前将纠缠不休的二人分开,继续追问。 “好了好了,别吵了!”墨书一脸严肃地看着小玄武:“现在该怎么叫你才好?” 小玄武猛地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低地说:“爷爷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就、就升天了。” 墨书同情地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地说:“没关系,那你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好了。” 小玄武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如蚊子般说了一句话。 “什么?”墨书靠近了一点,刚才他完全没听清。 “我不识字。”玄武红了脸,辩解道:“爷爷一回来就重伤了,那时候我才刚破壳而出,他勉强跟我说了几句话,就撑不住过世了,所以所以……” 墨书在他的解释中大概阴白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又要扯到万年之前的天龙王朝建立的经过了,青帝大战四方,五帝中,死了三人,玄帝就身在其中,身为玄帝图腾的玄武,自然也被打成重伤,勉强回到这祖地宝岛之后,幸而见到孙儿孵出,交代了几件事情,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孙儿取名,就挂了,更别说教导之类的,虽然神兽有天赋传承,但是传承的往往是天赋法术,天赋神通,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能力,不包括识字之类的,故而这个小玄武,就没了姓名,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玄武就算有名字,又有谁会叫呢。 “等一下,你说你爷爷死了?那在海滩上指引我们来山顶找人的是谁?”墨书听到一半越听越迷糊。 小玄武一揪冲天辫,亮起一阵玄光,突然他的模样就变成了白须老者,却还是响着童声:“那个人是我变得啊!” 额,墨书良久无语,合着我们说的爷爷,不是同一个人啊? “闲话少说,你到底叫我们来干吗?或者说,你爷爷叫我们来干吗?”应尧庭没好气地说,就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老头,不,是死乌龟,让我们在这破岛关了这么久。 “错了,是叫他们,不是叫你,准确地说,这件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小玄武不屑地看着应尧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着进来的,照理说,这个地方其他血脉都是不排斥的,但是唯一排斥的,就是有青龙血脉的子弟了。” 应尧庭嚷嚷着:“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排斥我们青龙子弟!” “我也不知道,反正结界就是这么设的。”小玄武一摊手,一脸无辜。这件事,它当然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本来结界不排斥任何人,只是要以水系王族之血开启而已,但是万年前呢,有一个人得罪了青帝,躲进了这里,之后就想法设法更改了结界,才使得结界唯一排斥便是拥有青龙血脉的人。 怪哉怪哉,为什么排斥青龙子弟,却不排斥应尧庭呢?墨书摇摇头,不想这个问题了:“小兄弟,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爷爷到底交代你什么,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去,至于这个人,既然他进来了,结界也不排斥他,你就不要管他了。” 应尧庭对墨书的话恍若无视,此时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对了对了,你不说我差点要忘了,快抓紧时间,这个地方,你们只能停留七七四十九天,但是谁知道你们那么没用,区区一个算术林就困住了你们三十九天,在棋盘里又耽搁了一天,现在只有九天时间,为了赶时间,我连最后一道考验都为你们省去了,快跟我来。”小玄武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让他们跟着他走。 墨书大感庆幸,虽然不知道最后一道考验是什么,但是想来前面都是智力的考核,最后一关也轻松不到哪里去,还是能省则省地好。 他们抬步跟上,小玄武看应尧庭愣在原地没动,过去踢了他一脚:“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应尧庭如梦初醒地骂骂咧咧:“小不点,别以为你小我就不敢打你啊!” 几人走了一会,就远远地看出远处有个大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巨大的石雕,那模样,正是一座玄武,雕得活灵活现,更像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座雕像。 小玄武走到玄武石像的脚下,严肃地说:“现在我说的每个字你们都要记清楚,不然出了差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墨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首先,你们要按照开启祭坛的方法,唤醒爷爷。”小玄武说了一句,便停下了,墨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等了好久,都没人开声。 “还等什么,快点啊,我会在一旁帮你们的。”小玄武等了半天,发现眼前的几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催促道。 “啊?这就没了啊?”墨书愣愣地看着小玄武,这就是他说的,一个字都不能漏? “对啊。”小玄武点点头:“怎么了?” 墨书叹了口气:“没事,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开启祭坛啊,我说过了我们是无意间进来的。” “我还以为你们是开玩笑的,那可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启啊。”小玄武埋怨道。 方将离沉思了一会说道:“或许我知道。” 几个脑袋齐刷刷地看向方将离。 方将离不好意思地说:“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八个字,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那八个字是:以血点睛,试炼开启。” “以血点睛?”墨书喃喃自语,那个时候,好像是我喷了一口血,然后我们就被传进来了,难道是我的血?小兄弟说只有玄武王族的血才能开启图腾,难道我竟然失踪的玄武王族的后裔? 想那么多也没用,试一下就知道了,墨书拔出月胧阴的长剑,在手中一划,正在琢磨石像那么高如何点到,结果月胧阴两指一点,两滴血珠就飞向玄武石像的双眼。 石像不出意料地亮起红光,石像不住晃动,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一个亘古而来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复苏吧,玄武神兽! 第五十六章无心插柳柳成荫 偌大的山顶上,几人眼看着石像红芒乍现,地动山摇,满怀期待地等着石像复苏,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石像仍然处在摇摇晃晃,却始终迟迟没有复苏,眼中的红芒闪烁不定。 墨书扭过僵硬的脖子,木然地看着小玄武:“还要等多久?” 小玄武挠挠头:“应该一会就好了呀?我看看。”说着他双手两指并起,指向太阳穴,一道光线从冲天辫射出,射向玄武石像的印堂处。 良久,玄武迟疑地开口:“它说,还不够?” 墨书跳了起来苦着脸说:“还不够?不会是要我用几斤血去弄醒它吧?” 方将离朝墨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月胧明仍旧面无表情,应尧庭则是回以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意思分明是让他以身殉道。 墨书看着手上流血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咬咬牙,拿过月胧明的长剑,朝着脉搏之处,就要狠心划下去。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墨书吓了一跳,他赶紧扔掉差点砍到手的长剑,郁闷地看着颜如玉:“你干嘛突然喊起来,吓我一大跳,刚才可差点就是断手断脚不是放血那么简单了!” 颜如玉白了墨书一眼,复又严肃地说:“我想它说的还不够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还缺了什么成分。” 墨书大喜:“那意思是我不用大出血了?” 颜如玉没有理他,继续管自己讲下去:“在湖底的时候,祭坛开启,好像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溅到了雕像上。”她说着看着仍在闪烁的石像,虽然那时候她还处在幻象中,但是一发现遇袭,她就迅速从幻象中脱离了,她记得那个时候,就是墨书的血,先喷到雕像,然后雕像就像现在这样闪烁着,直到月胧明也受了伤,手臂上的血溅到了雕像,与墨书的血混合在一起,才促使了雕像激活,将他们传送了进来,应该是这样的吧? 颜如玉看着月胧明:“所以血祭的条件是,玄武王族血脉?或者说是水系天灵根的王族血脉,也可以分解成水系天灵根加王族血脉,即使不是一个人的血也没关系?喂,阿胧,你试一下呗,放点血又不会死。” 月胧明眉头微不可查地上挑,手上也不见什么动作,便划出了一道口子,几滴血珠刚凝结出来,便被挥洒到了玄武石像的双眼中。 石像眼中的红芒定了下来,越发浓郁,身躯的摇晃却静止了,石像静静地笼罩在红光中。 所有人都默默地等待着,又过了良久,终于传来了一声悠远的声响:“孩子们,我等你们很久了。”接着红光将他们淹没,只留下小玄武一个人在外面。 他远远地看着大海的方向,小小的脸庞却浮现着担忧,那里,是空间门的所在,他没有告诉墨书,为什么会为了节约时间而取消最后一道考核,绝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就算他们只能在这里呆七七四十九天,但是现在还有九天,无论如何都应该够了。 事实上,是因为从三天前,他就感受到了有一股气息在不断打探寻找空间门的确切所在,本来试炼如果不开启,这个空间就会一直处在移动中,外人根本就找不到,可是一旦试炼开启了,空间门就会固定下来,而且为了保障他们出去的通道,空间门将一直处于开启状态,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进来,大门洞开,敌人又如何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呢? 此刻在墨书他们消失的那个地下甬道,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王爷,庭儿最后消失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一个锦衣华袍,面容与应尧庭有七分相似的年约三十来许的男子开口道。 “嗯,看来入口就在这了。”说话的男子,容貌上乘,却透露着几分阴郁,一身青袍不显霸气,但袖口纹着的四爪螭吻,却透露出主人尊贵的身份。 青袍男子看着壁上的彩绘,怒气冲冲:“哼,这帮余孽,竟然还贼心不死,若不是这次应帅报告本王,只怕要酿成大祸,这帮叛逆之徒,万年没有动静,突然开启试炼,必定有所图谋,这次真要多亏了应帅,舍子入虎穴,立下此功,待本王擒拿这群余孽,再回朝为应帅请功!” 锦衣男子落后青袍人半步,略微弓身恭敬地说:“王爷过奖了,小帅送犬子入上善学府,不过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应龙牌却突然失去了联系,小帅请示图腾,才发现犬子竟然到了别的空间,再三斟酌,只怕是进了试炼空间,这再一想犬子之前传音说过,要去什么探险,才觉得不对,这才斗胆向王爷报告。” 谈话间,二人逐渐走出了甬道,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墨书他们消失的那个祭坛。 待他们走到石像前,青袍男子看到玄武雕像,又是冷哼一声,袖子一挥,雕像顷刻飞灰湮灭。 锦衣男子闭目感应了一番,一睁眼:“王爷,图腾说应龙牌就是在此处消失的,想必空间就隐蔽在此处。” “待本王查探一番!”青袍男子双手法诀一掐,空间似有震荡,波纹不断扩散开。 “就是这里了,走!”青袍男子眼中精光暴涨,一挥袖,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糟了,被发现了,玄武空间内,小玄武苦着个脸,看看沙滩,又看看红光,心中不断求神拜佛,希望那些人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千万千万不要打断了传承。 第五十七章新仇旧恨大清算 在小玄武求神拜佛的时候,墨书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红光,晃了他们的眼,等他们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了。 天空透着妖异的红光,脚下是灰蒙蒙的一片,墨书险些以为自己又到了别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并没有昏迷,所以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位置并没有发生移动,他们仍在原地,只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而已。 所幸周围的空间并无异样,能看得一清二楚,墨书看了看,人都在,连应该被排斥的应尧庭也完好无损地进来了。 “孩子们,你们终于来了。”空荡荡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伛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粗布衣,伛偻身,浑浊的双眼,步履蹒跚,刻满皱纹的脸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玄武神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耄耋老者,令人不由觉得凄凉莫名。 “老爷爷,您是在等我们吗?”墨书忍住鼻头的酸楚,禁不住想上前搀扶一下这个年迈的老人。 “咳咳,是啊,孩子们,你们终于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以为等不到了呢。”老人咳着走到他们中间,喘了口气又说道:“一万年了啊,我这点神念,再也保持不了几天了,要是你们再不来,只怕我族的传承,就要断了。” 墨书恍然大悟,原来玄武神兽虽然身陨,但是最后还是留下了一缕神念交代后事,怪不得刚才小屁孩前后矛盾,又说他爷爷死了,又说让我们来找他爷爷。 老人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地说着:“你们来了就好啊,接下去我就把我族的传承交给你们,你们……” 墨书突然打断了他:“老爷爷,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们恐怕不是你要等的人,我们当中,肯定没有玄武王族的人。”他斩金截铁地说完,又继续说道:“因为我根本不是水灵根,我的第一行,是土系!” 方将离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怎么会,怎么会是土,什么都可以,怎么会是土…… “我知道。”老人慢悠悠地说道。 “我的朋友才是水灵根,可是他并没有王族血脉……”墨书继续喋喋不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我知道,这件事,我的老朋友在万年前就算出来了,继承我们的传承的并不是玄武王族的人。”老人继续解释道:“我们等的,就是你们四个,没有错。” “四个?”墨书郁闷地看着老人,虽然不知道传承到底是什么,但是猜也猜到了几分,想必应该是与图腾有关,难道他要把图腾一分为四? 老人指过墨书、月胧明、方将离、应尧庭,至于颜如玉则是被无情地忽略了,奇怪地是,她今天分外安静,进来之后还不曾开声,只是一直盯着玄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你们四个。”老人顿了顿,他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黯然地摇摇头,这都是天意啊,天意啊,老朋友,你要保重啊。 此刻在外界,被称为王爷的男子与锦袍男子出现在了沙滩上。 “不出所料啊,这里果然是试炼空间。”青袍男子冷笑一声:“这下可算找到老窝了。” 锦袍男子看着远处的山顶,他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不禁小心地朝青袍男子问道:“王爷,您说那玄武神兽,不会还活着吧?” 青袍男子眼神闪烁不定道:“听说那只老乌龟,早就被青帝宰了,现在恐怕是故弄玄虚吧,应帅不必担心,本王的百万大军就在海上,若是有异样,本王顷刻就发兵踏平这里。” “王爷高明,是小帅多虑了。”锦袍男子恭维道。 “哈哈哈,今天看本王捣毁这个贼窝,擒下那群余孽。”青袍男子大笑,一挥袖就升到半空,朝山顶飞去,锦袍男子紧随其后。 山顶上的小玄武看到这一幕,心里紧张地不得了,正在此时,在两人飞到树林正中的时候,一棵巨大的古木,突然拔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其枝叶之繁密铺天盖地。 “来者止步!”苍老肃穆的声音响彻天地。 “何方妖孽!敢在本王面前作祟。”青袍男子刚刚夸下海口,就被拂了面子,顿时大怒道。 苍老的声音丝毫不理他,继续说道:“螭吻,你不远万里而来,难道就不出来一见故人吗?” 青袍男子眉毛倒竖,竟敢直呼图腾大人的名讳,小小妖物活得不耐烦了?他手上法诀一掐,神识一动,一股巨浪凭空出现,打向遮天古木。 这巨浪有千丈之高,铺天盖地,气势磅礴,挟毁天灭地之势打向古木,刹那间,半个天空,都是翻滚的巨浪,青袍男子嘴角带着冷笑,小小妖木,灭掉你,还不是摧枯拉朽,轻而易举? 可是不一会,青袍男子的笑便凝固在了嘴角,只见那巨浪打在古木上,被古木的枝叶切割,顷刻就化作雨雾,下了一场春雨在树林里,反倒滋润了古木,古木的枝叶越发翠绿欲滴,生气盎然。 青袍男子气煞,这气势汹汹的一击,反倒变成了对方的养分了?他一比手势,又要继续作法,却被人阻止了。 “王爷不必动怒,你的法术,对这个老家伙是没用的,还是让老朽出手吧。”青袍男子的识海里,飞出了一条鱼,龙头鱼身,形似龙却无角,张口吞脊状。 “螭吻,你终于肯出来了啊。”随着声音传来的,是古木出现的一张面孔,若是墨书他们在此,必然能认出,那面孔正是算术林中,半夜惊变时,追赶他们的树木上的面孔。 “老家伙,你竟然还活着?”螭吻的鱼嘴一开一合,传出的却是人声。 带着诡异的笑,古木开口说道:“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都活着,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何来卖主求荣一说,当初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何曾有谁主谁副之说,不过我属水,所以跟玄武走得近,后来青帝看重我,我自然便投靠他,是你们这些人想不开!”螭吻冷嘲热讽道:“更何况玄武那个老家伙,对我又有什么恩义可言,香火都被他和雨雪冰霜四族占尽,信奉我的人寥寥无几,可还有人记得我螭吻之功?” 应帅在旁听得心惊胆战,当初建国之战,白虎玄武麒麟三族,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看来其中猫腻甚多,开朝之后分封的四王、八帅、三十六将,确有不少根本不是青龙族属之辈。 “人心不足蛇吞象,螭吻,你着魔了,不必多言,今日你若执意要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古木叹息一声,摇曳着枝干率先发起攻击,螭吻张大了鱼嘴射出阵阵水柱还击。 一时间空中蓝光绿光交相辉映,青袍男子站在原地看得愣住了,他发觉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这是第一次图腾大人抛弃他独立战斗,可是他发现没有他的时候,图腾大人似乎更加厉害了。 这时候,锦袍男子鬼鬼祟祟地拉了一下他的袍子。 “应帅何事?本王烦着呢。”青袍男子甩了甩袖子,没好气地说。 “王爷,乘着螭吻大人和这妖精打斗之时,不如我们先潜伏进去,拿下那群玄武族的余孽?”应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爷的神色。 青袍王爷恍然大悟:“对啊,老的与螭吻大人缠斗走不开,我们正好去抓小的。”说罢他摩拳擦掌地冲向树林外,锦袍男子紧跟其后。 古木瞥了一眼,便不再管他们,专心应付起螭吻的攻击,它本不擅打斗,又被螭吻所克,应付地十分艰辛。 两人急匆匆地冲出树林,往山顶飞去,可是不到半路,又被拦住了。 “日暮故人来,雨某不甚欣喜,那就请君入局吧!”虽然是同一个人的声音,这次雨煜的声音却透露着彻骨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一阵光芒闪过,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仇人送上门,这下新仇旧恨可以来个大清算了! 第五十八章一切要靠你们了 且不说那落在恨意滔天的雨煜手里的二人会有何下场,继续回到墨书这边。 墨书注意到了,老人说的四人,竟然包括了应尧庭? 难道是我猜错了,玄武族分明与青龙族势同水火,何况当年战败之后,玄武族下场之惨烈,更是不必多说,这两族可谓是仇深似海,可是老人家竟然说应尧庭也是传承者之一?墨书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直觉得应尧庭的出现有极大可能是一个意外,听玄武神兽的话,这一切倒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了。 “老头,你想多了吧,虽然我不会揭发你们这群玄武余孽,但是你们也别指望把我拉下水啊?”应尧庭听到玄武神兽指着他说他也是传承者之一,不由错愕,他是什么人,他是天龙八帅之一的应帅嫡子,怎么可能背主投敌呢? 这个贵公子,自从到了这个地方,就在潜移默化中本性毕露,越来越没有风度了,动辄粗话连篇,倒比我还像一个流氓地痞,我呸呸呸,我怎么会是流氓地痞呢?墨书摒弃脑海中莫名的想法,专心地看着老人怎么说。 玄武被人直呼老头也不生气,似有深意地看了应尧庭一眼:“以后你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天意啊,天意啊!”都是天意啊,玄武透过血红的结界,看到外面激战的场景,心中凄凉。 应尧庭楞了一下,以后就会明白了?这个老头吞吞吐吐的,到底在讲什么,我才不会沦落成叛逆呢!只是联想到这结界竟然不排斥他身为应龙的血脉,心中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 墨书看老人说着说着又要开始长吁短叹了,急忙打断道:“老人家,时间不多了,您还是快点告诉我们传承到底是什么吧,还有我们到底要怎么出去?”墨书心心念念的就是出去这件事,无端端浪费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项大哥会不会一直在找他们,学府那边又会有何反应。 是啊,时间不多了,玄武收回眺望的视野,睿智的眼神扫过几人:“你们听过图腾试炼吗?” “图腾试炼?”墨书摸摸脑袋,他还真的不知道,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可以修炼,所以不曾关注过这个,后来因为那本奇书踏上修行,但是与五行界的修行之道又迥然有异,所以他确实不太清楚。 应尧庭撇撇嘴,虽然他知道,可是你指望他会回答,那就见鬼了。 倒是方将离,斟酌了片刻,看实在没人回答,才说道:“图腾试炼,听说是为五行境五转的人准备的,只要经过图腾试炼,找到适合自己的图腾,才能突破到图腾境……” 墨书在方将离的叙述中,才明白这个图腾试炼究竟是什么东西。 修行始于五行,五行极,行丹修炼到圆满,就可以孕育出图腾。 图腾试炼,顾名思义,就是得到图腾的一个过程,每个五行圆满的人,都会进到试炼空间,寻找中意的图腾,经过图腾神兽的考验,赐下图腾烙印,他的行丹才会破壳而出,变成图腾。 图腾试炼空间,是一方奇异的天地,凡是达到九品以上的行兽,就会有自己的试炼空间,至于没有达到九品的行兽,只能依附在这些有试炼空间的行兽麾下,大抵一个试炼空间大大小小会有几十个图腾,至于试炼的人能寻到什么图腾,就要看运气了。 天下最大的试炼空间,毫无疑问,就是天龙王朝的天龙试炼空间了,他的前身自然是青龙空间,建国之后初代天龙帝,将麾下的所有试炼空间,全部合并,弄成了一个极大的试炼空间,据说大小不下五行界。 天龙帝将其划分为九等,九品至一品,供所有修炼之人选择,其中下六品任人选择,只要你要能力,就可以获得,但是七品以上,就需要有一定官职,或者对王朝有一定贡献方能进去,并且高级图腾的获得,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高阶图腾往往都有了自己的族群。 譬如应尧庭一族信奉的便是应龙,全族经年累月,经过千百年的应龙之力洗礼,他们的血脉中也蕴含了应龙之力,甚至如果他们血脉的力量够强,可以毋须进入试炼空间,直接通过血脉中的烙印凝结出图腾。 简而言之,图腾往往是一个族群的图腾,所以往往一整个族群的图腾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小样貌或者能力有所变异,但是世界上既然有常态,就会有与众不同的异态。 在五行境,拥有十品顶级图腾的,只能有五个人,就是五帝,也许因为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其余图腾可以通过图腾烙印,甚至是自身繁衍的形式,得到许多后代,但是五神兽不同,世上只能有一尊,不会有相同的,比如天龙帝如果不死,青龙图腾绝不能对别人赐下烙印,那个人也根本承受不起,就会即刻暴毙,再如果,如果青龙图腾不死,他就不会有纯种的青龙后代,即使有后代,也只能是变种降阶的其余龙种,绝不会是青龙。 在听完方将离的叙述后,玄武幽幽地说:“想必你们猜到了,这里,就是玄武试炼空间。” 墨书愕然,虽然之前猜测过,但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里是玄武空间?可是这里除了您老人家,就没看到别的图腾神兽啊,总不至于在万年前的大战都死光了吧? 玄武看透了墨书的心思又说道:“当然,这里只是一小部分,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是玄武空间的最深处了,只有你们开启的那处祭坛才可以直达这里,那场大战我其余的手下也都受了重伤,都在外面修养,所以你们才看不到。” 墨书点点头,我说是为什么,玄武空间只有这么一座岛大,原来这里才是一小部分,想来还有其他海岛在吧。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传来,即使他们身在结界中,仍然感到地动山摇,几人惊异地看向外面,可是眼前一片血红的光幕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怎么大的动静? 玄武最后看了一眼外面,时间真的不多了,再深吸一口气,只见他本来如同垂垂老矣,老态龙钟般的面容,突然变得回光返照般,虽然仍是一个老者,却显得年轻精神多了。 墨书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位老人家,怕是要耗尽自己最后一分神念,只怕这次,是真的要与世永别了,想到玄武神兽,何等地威风,不知活了几千万年,最后,却要死在这里,为了他们几个毛头小子而死,他顿时觉得眼眶微热。 “听清楚了,老夫不要求你们做什么,一切随缘吧,命运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玄武飞到半空间,双目睿智,长须飘飘,墨书突然看着觉得越看越眼熟,这样子怎么跟府主那么像呢?他们真的不是亲戚? “准备好了,接受老夫最后的礼物吧。”玄武大喝一声,显出本尊,那是一尊巍峨可比山岳的龟蛇,那是一尊稳重可定瀚海的玄武,一阵蓝色的光雨飘洒而下,落在墨书身上,那是精纯无比的行力,可以直接吸收,丝毫不需考虑会不会有副作用,这是玄武千万年的积累,是一个老者临终之前的馈赠。 墨书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光雨渗进他的身体,然后被迅速吸收,他的行力逐渐攀升,肾脏中一颗浑圆的水行丹形成了,上面多了一道纹路,两道、三道、四道,他好像浑然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玄武一点点变淡,直到成为了一层光影,一滴液体从眼角滑落,溅入凡尘,无处可寻,一定是看太久了眼睛酸,墨书对自己说。 耳边传来最后一个声音:“告诉我孙子,他不姓水,姓玄,名烨,告诉他,这是他奶奶替他取的。” 光影彻底破碎,混入光雨落在他们的身上,方将离不知不觉已经满面皆湿,应尧庭故作不屑地撇过头不看,只是不知道眼角,是否也会润湿。 一切都要靠你们了。风中依稀传来这样的声音。 第五十九章玄武最后的馈赠 不知何时,光雨停了,几样东西分别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将离早已泪流满面,应尧庭故作不屑地撇过头,只是不知他的眼角是否也会有点点润湿,月胧阴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颜如玉直到玄武消失,还是没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只好转而调侃起墨书来:“小子,这是哭了?居然哭了?” 颜如玉飘到墨书面前,指着墨书脸上可疑的痕迹,无情地嘲笑道。 墨书慌手慌脚,欲盖弥彰地随手抓过漂浮在他面前的水滴状物体,可是没想到那东西一沾到他的皮肤,就钻了进去了,他跳起来:“它、它、它钻进去了!” “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看把你吓得,作为我的主人,怎么能这么胆小呢?”颜如玉白了一眼墨书,开始教育他来,当然是因为她早就看出这个东西不会对墨书有什么伤害的。 墨书虽然知道老人家肯定不会害他,可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钻到自己体内,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啊,他赶紧盘膝坐下,内视看看有什么异样,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 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只这么一会,他的体内就多了两颗行丹,肾脏那的玄光中,多了一颗偌大的玄色行丹,更奇的是,上面五道纹理交织出一个图案,若是仔细一点,想象力丰富一点,就可以看出,那图案,画的正是一只玄武,墨书猛地阴白了,刚才那个消失的东西,难道就是所谓的图腾烙印? 如果说水行丹的出现,还情有可原,毕竟是玄武的馈赠,让他顷刻修炼出水行丹也不奇怪,可是他的肝脏那的青光也变成了树木状,当中也多了一颗滴溜溜转着,还有三道纹理的木行丹,就让他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哪里知道,玄武在最后一刻,利用术法,分解了自己的躯体,将自己千万年积累的修为,都化为最纯净的水行力来滋润他们,他们每一个都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月胧阴不必多说,他本是水灵根,虽然现在已经五行圆满,但是这庞大的力量仍是将他体内的行丹变大了好几倍,只怕到时候修成图腾,威仪绝对不同凡响,应尧庭也拥有水灵根,肯定也获得了莫大的好处,至于方将离,也因为水生木的原因,因为一场光雨,直升五转,墨书的木行丹,也是因为水生木,在水行丹圆满之后,多余的能量就顺着五行相生的能量链,滋润了木系,促使了木行丹的形成。 自然这一切墨书是不知道的,他睁开眼就看到方将离震惊的表情,想来她也对自己的修为暴涨而觉得不可思议吧,再看看应尧庭,那表情倒不像喜出望外,反而是带着几分惊异莫名?至于月胧阴,我想就是他一秒化身圣者,他都不会有多余的表情吧。 墨书摇摇头,再看看周围,笼罩着他们的血红罩子已经变淡了,但是仍未消失,他粗粗看了一眼其余几样漂浮着的东西,方将离手里攥着一颗仙气萦绕的珠子,月胧阴面前是一把宝剑,应尧庭身前是一本书,奇的是颜如玉身前竟然也有东西,是一把兵器,他不再多看,走到边境,脚一抬,就出了结界,眼前是小玄武泪流满面的脸孔。 小玄武一看到有人出来,就扑了过来。 墨书猛地僵住了,可是在感受到怀里的人小心的啜泣之后,他心软了,他伸出手摸着小玄武的冲天辫,想必他已经知道玄武彻底消失了吧,他跟我一样,也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你爷爷临走前,托我告诉你,你叫玄烨,名字是你奶奶取的。”墨书等了一会,知道怀里的啜泣停歇了一点,才开口道。 “玄烨、玄烨,我终于有名字了。”阴阴是该开心的一件事,放在这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 如果不是又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动,只怕玄烨会一直哭下去。 玄烨摆脱墨书的怀抱,带着泪痕望着远处,半边天空水柱漫天,半边天空古木参天,眼看着战况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古木的树身上,多出破损,枝干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是什么?”墨书疑惑地问,他觉得树身上的脸孔十分眼熟。 “那是算术爷爷,他就生活在算术林里,里面的每一颗树都是他的分身,他的任务就是考核每一个进树林的人,并且教会他们九章。”玄烨带着鼻音说道:“你还记得你们在算术林的时候吗?” 墨书点点头,那简直是毕生难忘的经历,每到夜晚也心惊胆战,深怕被树妖抓去了,原来都是这颗老树精搞的鬼? 玄烨又说道:“你可不要怪他,算术爷爷人很好的,他晚上赶你们出去,其实是怕你们算术算太多,太费脑,劳累过度反而不好,所以才假装树精觉醒来赶你们出去休息,其实你们就算不出去,也不会怎么样的。” 墨书愕然,合着他们每天累死累活,跑来跑去,根本就是白费功夫了?不过心下不由感到敬佩,每次不劳辛苦都是为了我们好,怪不得有的时候看到树身上的面孔根本不觉得可怕,倒像是开玩笑,想起来,他们在算术林里一个多月,确实还没有人伤到一根汗毛,他们当时怎么就会觉得那张面孔那么可憎可怕呢? 墨书看到树身上苍老的面孔,那面孔带着的分阴是肃穆和慈祥,哪有半点吓他们的时候的阴森感,倒是十足地像一个为了捍卫自己的道而万死不休的执着之人。 “糟了,算术爷爷快挡不住了。”玄烨突然脸色一变,这才突然想起来,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是逃跑啊,怎么突然愣在了这里看戏呢? 第六十章等等我,老伙计 “快,你们快走。”玄烨朝着刚出来的几人大喝道。 “那你呢?”墨书问道。 “我断后!”玄烨正色道。 看着一个十岁的顽童,额,虽然他肯定不止十岁,可是看起来那么稚嫩的面孔,却嚷着要断后,不由让他有些汗颜。 “别磨叽了,我肯定比你厉害,快走,算术爷爷要挡不住了,快带他们走。”玄烨说着又双手并指一按冲天辫,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 墨书还来不及问他们是谁,就马上知道了,因为两个光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雨煜大哥?”墨书疑惑地问道,他边上的男子又是谁?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棋阵中遇到的雨煜,但是还有一个男子墨书并不曾见过,两人十分狼狈,但是脸上却带着快意的笑容。 “可惜了,要是再撑一会,那两个家伙肯定被我弄死。”雨煜看着山下恨恨地说,听到墨书的话,转过头对他说:“小兄弟啊,看来我们以后要跟你混了,请你多担待啊!” 墨书愕然,跟我混,这又是怎么回事。 雨煜带着悲痛的表情,看着山下,古木已经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这里,马上就要变成一片死地了。”复又用仇恨地眼神看着远处的螭吻:“青龙族,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别废话了,快走吧,算术爷爷马上就要不行了,我去挡一会,你们快走。”玄烨红着眼,不等墨书回答,就一溜烟飞向交战之地。 雨煜看着墨书纹丝不动不由催道:“小兄弟,快走啊,若是晚一些让那些人看到了你们的身份,你们会有大麻烦的。” “不,我不能走,我不能让他们为我而死。”墨书坚定地摇摇头,让别人去为他断后,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那绝不是他的作风,就算是死,大不了同生共死,大丈夫岂能落荒而逃,他甚至双手掐诀,想尽一点微薄之力,可是那般惊天动地的大战,哪里是他插得上手的,他的小法术,射进战局,连片浪花都没激起。 雨煜一拍脑袋,见过犟的没见过这么犟的,他扭过头想让其余几人劝劝他,月胧明面无表情,颜如玉更别指望了,一副打算搬板凳看戏的表情,方将离只是担忧地看着墨书,但是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你怎么还在这!”雨煜一看,应尧庭居然还在,眼中凶光必露,他对青龙族的人,可就没有什么好话了,不过这个应龙族的居然能进来,难道我当年的设置已经失效了? 应尧庭一声不吭,他刚才内视检查过自己体内的情况之后就一直在沉思,现在根本就没听到雨煜的话,若是听到了,只怕又是一场唇枪舌战了。 雨煜看应尧庭对他竟然不理不睬,更是来气,一步跨近,就要下毒手,可是他的手掌触碰到应尧庭的时候,脸上突然浮现起奇异疑惑的神情。 “雨煜别闹了,再不走,我们就走不掉了。”司徒叹了口气叫醒雨煜,只见远方,小玄武现出本体,有二十余丈长,可是在螭吻面前根本不够快,只一会,就受了重伤,古木顺势将玄武往山顶方向抛来,一边激发自己剩余的法力,只见本来郁郁葱葱的算数林,顷刻变得生机全无,唯独那颗苍天的古木主干,变得更加苍翠,生机之磅礴,即使隔得这么远都感受得到。 墨书瞅准了接住飞来的玄烨,幸亏他还知道变身,不然光是他几十丈的本尊砸过来,就足以让在场的都丧命了。 墨书一看,玄烨满脸都是鲜血,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都青紫一片,果然受伤不轻。 雨煜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给司徒打了个眼神,他自己走到墨书边上,说道:“小兄弟啊?” “雨大哥,你快救救玄、玄……。”墨书着急地想让雨煜救救玄烨,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晕,烨字还梗在喉咙没说出。 司徒一本正经地看着大家:“我想大家都不想死吧,还是快点跑吧,别辜负了两位老人家的牺牲啊!” 颜如玉见势不妙,为了不被打晕,赶紧一溜烟消失在了墨书的怀里。 方将离上前想接过玄烨,岂料玄烨在墨书晕过去之后竟然化作一阵玄光,也消失在了墨书的怀里。 眼看着远处的古木,已经被打断了半截身躯,雨煜眼神一凝,将墨书往上一抛,直扔向黑洞。 他又看向方将离,方将离讪讪一笑,她可不想被打晕再当铅球,赶紧手上法诀一掐,自觉地飞向黑洞。 至于月胧明,早就在墨书被扔上去的时候紧随其后了。 雨煜再一看,应尧庭仍在混沌状态,他不由气上心头,又想下黑手,司徒快他一步,一拂袖就把他送上了天。 雨煜飘到黑洞下方,却迟迟不肯走,一直看着战局,古木已经残破不堪,生机紊乱,只怕是,撑不下去了。 他心头酸楚,毕竟相处了万年,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只能抛下同伴先跑,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他,整个玄武族,所有受苦受难的玄武族民,都在等他拯救。 他不再看那里,只怕再看一眼,就会动摇自己走的决心,就会忍不住留下来跟那群人同归于尽。 “走吧。”司徒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抓着他的袖子,飞进了黑洞里。 雨煜最后一看看到古木,那张面孔已经被毁坏了大半,可是仍然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雨煜,看到人都走了,古木终于安心了,它运起全部修为,朝螭吻撞过去,刚碰到螭吻的身躯,一场大爆炸就席卷了整个岛屿,山崩,海啸,一击之威竟然如斯! “等等我,老伙计。”它终于也壮烈地消散在了这天地间,只化作了漫天烟尘,铺天盖地。 黑洞随之消失,在黑洞消失之前,一块木板也飞进了洞里。 过了良久,螭吻才狼狈地从海底钻了出来,骂骂咧咧:“老家伙还玩自爆,幸好老子机灵,糟了,王爷呢!” 他突然反应过来,从打斗开始就不见了王爷,虽然他被尊为图腾神兽,但是若是自己保护的王爷无端死了,容易让别人对他失去信任,改偷别的信仰啊。 他火急火燎地飞回岛屿。只见原来岛屿上的树林,成了一片焦土之地,高山碎成了一片地岩石,他盘旋在岛上,找了一遍又一遍,就快失去耐性的时候,在那堆碎岩的下面,传来了声响。 又是一阵巨响,两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面貌的人,在一条应龙的缠绕下钻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两将帅书中安家 海浪拍打着沙滩,海风习习吹来,一瞬间,墨书以为自己回到了刚进试炼空间的时候,可是一转头,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你们怎么能把我打晕呢?”墨书埋怨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无良男子。 雨煜上下抛着手里的木块,满不在乎地说:“不这样你肯走吗?” 墨书无可奈何,只好询问地看着雨煜身边的男子。 “哦,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在下司徒易,跟这位是一起的。”司徒看到墨书不解的眼神,介绍道。 墨书看着司徒透明有质感的身躯问说:“一起的意思是,司徒兄也是象棋的棋灵吗?” 司徒正色道:“正是,只是眼下棋阵被毁,我们无处可归,恐怕要麻烦小兄弟了!” 雨煜也附和道:“小兄弟啊,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棋灵流落荒野,然后被一些邪魔外道给抓去炼丹而见死不救吧?” 墨书眨巴眨巴眼,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把我的后路给堵了,见死不救确实不是他会做的事情,而且像这种精灵,蕴含极纯粹的能量,是拿过来炼丹的最佳材料,像他们俩这样的,一出去就被抓,也不是不可能,墨书一本正经的思考着,浑然忘记了,眼前这两位,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都还有待商榷呢。 想了半天,墨书艰难地开口道:“那个,我要做个棋盘给你们住吗?” 司徒和雨煜双目对视,计划一成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好骗啊,雨煜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对墨书说:“不急不急,我们住的棋盘可不是一般的棋盘,如果要做就要做好一些,眼下你还没那个条件,我们姑且委屈一下,你那个小姑娘住哪,我们就住哪好了。” 小姑娘,是在说颜如玉吗,墨书想着叫出颜如玉:“颜如玉,他们俩跟你住行不行。” 颜如玉刚被叫醒的朦胧睡意一下被吓跑了,大叫起来:“什么?让他们跟我住,才不要嘞,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有没有点常识啊你!”想着自己的单身空间,就要住进两个大男人,虽然是两个帅哥,可是想到以后隐私都没有了,颜如玉还是坚决表示反对。 墨书被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这就上升到男女授受不亲的层次了?我还以为你们好歹是同类,应该会亲近一些吧,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看到帅哥,不应该春心萌动一下? 他看着颜如玉张牙舞爪挥舞着小拳头一脸抗议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雨煜。 “干嘛非让他们跟我住,你把他们放在别的书页里不行吗!”颜如玉气势汹汹地盯着墨书。 “别的,书页?”墨书不解地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人是个什么都还不明白的二愣子啊!!! 她指挥着天书从墨书怀中飞出,天书自动翻页翻到画着宫装仕女的那一页,颜如玉指了一下说道:“这是我的地盘。”接着又指挥着书页往后翻,直到返到空白书页为止,又说道:“这里都是空的,你干吗不让他们住!” 墨书吃惊地说:“你是说这里面可以住人?”我擦,那我不是随身携带着无数套不知道多少平米的房子? 颜如玉摇摇头,你说别人的主人都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自己的主人,怎么就这么笨呢? “不是住人,当然住人应该也可以,不过这里面是灵体的最佳住处,任何灵体在里面都不会有能量流失,反而会得到滋润而不断提升。” 雨煜大喜,失去棋阵,他们本来还担心修为会一直下降,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棋阵,他们在这世上,会不断被能量所侵蚀,不知道能存在多久,没想到这小子气运真不错,竟然有如此奇特的符器。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雨煜问道。 “你们只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就可以随时进去,但是若是想出来,每一次都需要有主人的许可才行。”颜如玉说道。 墨书看着雨煜,这样受人限制,只怕他们不肯吧。 雨煜倒是不介意这样,毕竟跟着他们出来,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个人不是王,但是既然让他得到了传承,那便是天数,既然如此,受他差遣也不无不可,只是司徒,雨煜想着看向司徒。 司徒淡然一笑,万年交情,他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的至交好友在想什么,他朝雨煜点点头,对着墨书说道:“那就麻烦小兄弟送我们进去,以后要叨扰了。” 墨书点点头心念一动,一阵光芒闪过,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去教教他们怎么弄。”颜如玉说着也跟着进去,只见空白书页上,多了一副棋盘,两个棋子,正是象棋中的将帅,当墨书看着黑帅的时候,眼前出现了雨煜的幻影,当他看着红帅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便是司徒易。 看来他们成功在书中安家了,墨书这才放下心来,看起四周,方将离他们等了他许久了。 应尧庭正在专注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好像在试炼空间中发现了什么不解之处,这家伙一直处在神游状态,墨书摇摇头看到方将离,方将离朝他笑笑,可是那笑容分外苦涩,墨书不解,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心事重重,而本来在试炼空间中拉近了不少的距离,似乎又生疏了,墨书欲言又止,只好转过头看月胧明,还是阿胧最正常,永远的面无表情。 想了半天,墨书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他正想放出天空之船,一切等回到学府再说,他们失踪了一个多月,想必霜老师他们该急坏了。 应尧庭、方将离、月胧明、颜如玉、雨煜、司徒易,大家都在啊,到底什么没想起来呢? 墨书皱着眉头放出天空之船,可是那种奇异的遗忘感,纠缠着他挥之不去,他的目光不小心瞥到海面,海中隐约可以看见鱼群。 一个头扎冲天辫,身穿红肚兜的小小身影闪过他的脑海。 等等,玄烨呢???玄烨去哪了??? 第六十二章百万雄师的埋伏 “玄烨呢?”墨书四下搜寻,可是空空如也的沙滩一眼就看光了,哪有玄烨的踪影。 “他好像进了你身体里。” “啊?身体里?”墨书大惊地看着方将离,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跑进我的体内呢? 方将离点点头:“你晕过去之后,我本来想接过他,可是他化成一道光进了你的体内,我问过雨煜先生,他说玄烨受伤太重了,要在你体内修养,等时机成熟自然会苏醒的。” 墨书坐下盘膝内视,没看到方将离正专注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还有眼眸深处,越发寂静深幽的绝望深潭。 墨书一内视,不由苦笑,现在他的体内可以说是精彩绝伦,寻常人不过一颗行丹,可是他却有四颗行丹,分别是土行丹二转,火行丹一转,木行丹三转,水行丹更奇特,直接升到了五转。 对了,这次怎么直接突破到了五转都没有惊动噬阴虫呢?墨书思索着,这次突破是因为玄武将自己的本源能量化作最纯洁的水行力来滋润他们,就连修为突破都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才没有惊动噬阴虫吗? 就像暴力开门,会惊动屋主,可是拿钥匙开门动静就要小得多,根本不会被发现?墨书对于以后的突破突然有了新的眉目。 诶,墨书注意到水行丹似乎又大了不少,而且上面纹理所交织的玄武神兽,如同有了灵魂一样,就像有一个生灵正在其中沉睡,等待破壳而出的一日,墨书略加思索便阴白了,只怕玄烨便是跑到他的行丹之中了,这样说来,他的图腾将由玄烨担当? 想到一个小屁孩将成为他的图腾,他不由觉得有些怪异,凡图腾者,既信仰,也就是说,墨书将成为玄烨的信徒,玄武在世间的代言者,凡是水系图腾面对他都会受到品阶压制,看起来好处好像不少? 墨书摇摇头,摒弃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学府吧,一声不吭消失了这么久,想必府主要着急了。 墨书睁开眼,就看到方将离正看着自己,虽然神色并无忧郁之说,但是墨书就是觉得她不对劲,很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自从见玄武神兽之后,她就受了刺激一样,失魂落魄的,难道是看到神兽冲击力太大?墨书又哪里知道,这一切与玄武神兽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讲的那句话,破碎了她的一切幻想,这是这一切,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会知道了。 眼下他只是当作小女生情绪起伏大是很正常的,便不再多想,只是放出天空之船,承载着一行乘客,朝着学府的方向前进。 而在墨书心心念念的学府中,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回来,而且希望他跑得越远越好。 府主看着自己的座位被一个青袍男子所占据,而自己只能居于下位,如同囚犯一样被看守着,不由苦笑。 “雨府主,希望你想清楚,那群接受了玄武图腾的叛逆到底去了哪里?他们真的没有回来过?”青袍男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原本属于府主的太师椅上,目光严厉地看着眼前的“余孽”。 哼,当年就应该把这些人都一网打尽,青帝还是太仁慈了啊,说什么这些留在五州的人,修为低微且辈份又高,又无叛逆之心,这才留下他们的性命,令他们终生不得出五行结界,便放过了他们,这才留下了这么大的祸端啊。 “北王爷,老夫是真的不知啊,我本来是想让这群小子去好好磨练一番,没想到他们另有机缘,竟然勿入了试炼空间,这一切绝对是巧合啊,老夫敢以性命担保,他们绝对不是叛逆,只是恰逢其会,才莫名其妙进去的而已。”府主极力争辩着。 处在太师椅下位的锦袍男子冷哼一声:“毋须多言,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等我儿回来一切就知道了。” 府主摇摇头,不再多说,目光投向门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竟然让应尧庭溜了进去,棋差一招啊,墨书,你们可千万不要回来啊,有多远跑多远,一切再从长计议啊,如果回来,一切都完了啊! 府主透过门庭,仿佛看到了学府周围埋伏的百万大军,那是专为“叛逆”所准备的最高待遇,每一位士兵都有不低于三转的修为,换而言之,墨书若是在这里,只怕连一个最低的小卒都打不赢。 而在隔了几间的房子中,也关押了不少人,正是与墨书同去的霜玲项宫一行人,他们由于一同出去的,也被视为同党而被关押,只是迫于白芊芊、寒轻容的身份,故而只是象征性让他们不要出房间,倒是没有过分地让他们住监牢。 霜玲不时仇视地看着门外看压的士兵,寒轻容望着门外,面有忧色,手中握剑之手由于太过用力而发白,白芊芊安慰地抓着寒轻容,生怕她真的急了会杀出去,前几日那个北王爷,过来说墨书的叛逆的时候,寒轻容差点就拔剑而起,大杀四方了,还好被她及时拦下,不然此刻学府里,只怕是鲜血淋漓了。 项宫面如沉水,不时在屋中踱步,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探险,怎么就成了叛逆了,他们几人还无妨,只是墨书小兄弟,怎么平白无故惹上了这等大事,这次只怕要大条了,项宫也不时看着门外,生怕下一刻就传来不好的消息,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彼此志趣相投,早已引为生平挚交,心中自然焦急无比,可是偏偏他们被关押在这,整个学府还设下阵法,禁止一切传讯法术外传,也没办法通知他们不要回来,就连他这般不信神佛的人,也只好在心中祈祷,他们千万千万,不要回来啊! 万里之外的无边海之上,墨书浑然不知此间的危险,仍是归心似箭坐着天空之船回来,上善学府的百万雄师,正在露着尖锐的獠牙,等着他们的归来。 第六十四章计划!反击开始 天空之船在空中疾驰,船上却是一片寂静。 墨书沉默良久,却仍旧理不出思绪,照雨煜的说法,回学府是万万行不通,可是不回去别的不说,光是赤骥马的下落,就足以决定他的生死,何况,她。 他将视线投向方将离,难道要让她跟着自己亡命天涯吗? 他不禁无语问苍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探险,却莫名其妙接受了玄武的传承,说什么命中注定,难道我命中注定该成为一个通缉犯?从此日夜不得安宁,每时每刻都活在追捕中? 良久,雨煜又开声:“小子,不要那么愁眉苦脸吗,得到了那么大的好处,付出点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吧。” 墨书静默无声,也是,这一趟探险,他拥有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收获,玄武图腾,世间最顶级的图腾之一,而只是付出这么点代价,要是换作任何一个亡命之徒,只怕都会甘之如饴,恨不得跟他换一换,可是他不是亡命之徒,不是那些将脑袋别在裤子上,随时等人来取的人啊,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只是一个想活下去,想知道自己身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少年而已。 可是却无端端摊上了这等大事,他看到玄武的时候就言明了自己并不是他们要等的传承者,其一是因为他觉得天地间物各有主,各有其缘法,非吾之所有,一毫而莫取,其二他也明白,如果接受了传承,就要肩负起复兴玄武族的职责,虽然最后玄武一直强调,让他们不要太过记挂这件事,随意就好,可是受人点滴恩惠,必当涌泉相报,又岂能置之不理呢? 只是这一切,比他想象地来得要快,只是一个月,他就从一个良家子变作了通缉犯,命运何其善变,可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过变成通缉犯,好像做事就会很不方便了。”雨煜又接着说道,墨书接着他的思绪想下去,天龙王朝又不是普通的王朝,而是一个修士的王朝,他找通缉犯的手段,可就不会是几张根本不像本尊的画像,或是模棱两可的描述而已,刚才他在城门口看到的画像,跟本人一摸一样,丝毫无异,这便是修士的手段,而且还有更可怕的追踪术,即使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奇妙法术的搜寻,刚才他们侥幸逃脱,恐怕是因为这里是极南之地,而玄州在极北,距离上的隔阂延误了某些法术的追踪而已。 雨煜欣赏了半天墨书瞬息万变的神色,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摆脱通缉犯的名字,倒也不难。”不让主公急一急,又怎么能显出谋士的作用呢? “真的有办法吗?”墨书木然地看着他,如此绝境,他已经觉得有些绝望了,只怕再过不久,就会有专业的天罚队来追踪他们了。 “办法总是会有的,这一切,就要看他了!”雨煜一指应尧庭。 “我?”应尧庭莫名其妙,他刚才不是还说即使我去解释也没有用吗?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彻底覆灭玄武族的机会的吗? “对,就是你。”雨煜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把折扇,啪,一打开,摇着扇子颇有几分谋士之风,这才悠悠地说道:“只要你去演一场戏,这一切就会有转机了。” “演戏?”墨书咀嚼着这两个字眼。 雨煜眉飞色舞地说:“对,就是演戏,演一场大戏,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不是被绑架的,而你们,也不是所谓的叛逆,以人质之口推翻你们的叛逆之名!” “我该怎么做?”应尧庭问道。 墨书若有所思,通缉令上写得是他们挟持应帅公子以要挟朝廷,实为叛逆,所以说一切他们的叛逆罪名,都是从挟持出发的,若是挟持不成立,他们又有何证据说服天下人呢?若是人质自己都说不是被绑架,而只是跟同学一同游历探险去了,旁人自然不会再想多,可是这样瞒得过天龙王朝的人吗? 墨书问了出口:“这样瞒得过天龙王朝的人吗?”何况只要将墨书抓过来一研究,恐怕玄武图腾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岂不是更糟糕? 雨煜冷哼道:“当然瞒不过,但是我们的目的本不是为了瞒过他们啊。”那群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何况他们本来就有所图谋,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东西竟然不在正主身上吧,他冷笑着瞥了一眼墨书身边,他也没想到,玄武竟然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那个人,连他都想不到,别人就更不必多说了。 他继续说道:“只要骗过天下人,让他们再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来抓捕我们,那么事情就要好办多了,即使他们有私下的追捕,也只能偷偷进行,那样防范起来就容易多了,至于图腾。” 雨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防止他们抓你去研究,所以从这一刻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雨煜语气阴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打算把墨书变成死人呢。 墨书自然不会以为雨煜想杀了自己,只是呆了一下,死人?这是让他诈死吗? “就是让你诈死。”雨煜继续冷笑:“他们只会防备月胧明,却万万想不到图腾竟然在另一个不是水灵根的人手里,而这个人已经死了。” 墨书眼睛一亮,对啊,水系天灵根的本来就不是他,而是阿胧啊,最被怀疑的,应该也是阿胧,而我不过是一个小虾米,一个无辜被卷进去的人,而且已经“死”了,谁还会想这么多?只是要委屈阿胧了,恐怕要被抓过去做各种测试,最后证明了玄武真的不在他身上,才会被放出来吧? 墨书担忧地看着月胧明。 月胧明仍然面无表情,他好像根本没想到这其中他的危险一样,这里面危险最大的就是他呀,要是天龙王朝的人,一口咬定他是玄武的余孽,根本不理会别的,就把他抓进大牢,那可怎么办。 墨书越想越慌,接着喊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能让阿胧冒这么大的风险!” “风险嘛,难免是有一点的,但是我一定会把风险降到最低,不会让他们把这个小子抓进去的。”雨煜继续讲诉他的计划。 这个计划如果顺利,那么月胧明的风险并不会那么大,一切都在明面上进行,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手脚,可是墨书还是一口否决了。 两人争执不下,雨煜也拿墨书无可奈何。 “我去。”最后还是月胧明斩金截铁的两个字,解决了争议,而且还用实际行动解决了墨书的担忧。 然后,只剩下,计划开启了,青龙族,反击开始了,承受我这万年来的怨气吧!雨煜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面目阴森,形如鬼魅。 第六十八章相见不如不见! 一晃又过了数日,天龙历9950年,三月十一,上善学府的藏书塔前。 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絮絮叨叨,百般叮咛道:“王上,路上务必小心,不如还是我派些子弟跟着您吧。” 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看着已经升到正中的太阳,满脸无奈,眼前这位老人家,可是足足从清晨念到了现在!!无论他如何如何保证会保护好自己,可是老人家就是带着满脸不放心,就是不放他们走啊。 在少年的身边还站了一个面无表情,相貌英俊的青年。 老人家不消多说,正是上善学府的府主,雨阳涛,可是这眼前的两个少年又是何许人也? “府主,您就放心啦,有阿胧在呢,何况就算没有阿胧,还有雨大哥在呢。”诶,如此熟悉的口吻,如此熟悉的声音,可是看那容貌,虽然仍是清秀俊逸,可是与墨书分明就是两个人! 再看看边上的青年,那面无表情的姿态,可不正是月胧明吗? 没错!两人正是墨书与月胧明二人组是也!这几日里,墨书一直躲在无边山脉中,直到在大军撤走后,他才得以与寒轻容等人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委,而今天,在一切准备俱全之后,也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了,所以他用上了雨煜教给他的易容术,改变了两人的容貌。 这易容术据说是传自民间杂技艺人,只是用一些小小的东西,在脸上写写画画,这容貌就变得大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易容术不属于法术范畴,并不会被什么明王眼之类的所破。 “王上啊,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莫要被发现了身份啊。”雨阳涛继续长篇大论地絮叨着。 墨书苦着脸说道:“府主,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是明年也出不了学府啊,现在时间紧迫啊,你想看着我死吗?” 话已至此,雨阳涛才心有不甘地说:“那要不我送王上出去?” “不必了,我还要去跟同学告个别呢。”墨书果断拒绝了府主的要求,他可真怕到时候到了门口,府主的毛病又犯了,到时候可就天黑都走不掉了。 “那请王上务必小心,若有危难即刻传书回来。”雨阳涛继续说道。 而墨书早就趁着这会蹿出去老一段距离了。 走了好远,直到已经看不到府主的身影了,墨书才松了口气:“天呐,这府主太恐怖了,以前还挺正常的,现在才发现,府主老了啊,这么多话,分明是老了的节奏,阿胧,你说他怎么就不念叨你呢?” 月胧明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在墨书叹气摇头无语凝噎中,他们走到了学府的后山上,那里有一堆人正在等着他,可是墨书左看右看,却没有看到自己最期待看到的身影。 “诶,墨书,你的样子怎么又不一样了,又使了什么幻术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白芊芊惊讶的呼声。 墨书得意地挑挑眉:“这可不是幻术,这叫易容术,我刚学的,厉害吧?” 白芊芊不屑地撇过头。 “墨兄弟啊,路上多加小心,我不日也将离开学府,日后若有缘再见,必定要和你痛饮一番!”粗犷的声音粗犷的言语,自然是项宫所说,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肩上的“重击”。 墨书摸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说:“当然当然,能够结识项大哥这等豪杰,是小弟的荣幸,来日有缘再见,定要一醉方休!” 又是吵吵闹闹的欢送场面,直到所有人都跟墨书告过别,寒轻容才出声:“小书,路上小心,有事传音给我。” 面纱遮着寒轻容的脸,却遮不住她的憔悴,墨书心有愧疚,那天他诈死的事情,给寒姐姐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虽然最后没过几天墨书就告诉她真相了,可是那个时候给她造成的震惊和伤害,却是永远难以弥补的。 “嗯,我会小心。”墨书在心里小声地说,你也要保重,寒姐姐,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悄悄把对她的称呼改成了姐姐。 所有人都告过别了,墨书却仍旧依依不舍,不时往众人身后,学府的方向看去。 “你在等她?”寒轻容看着墨书翘首以待的神情问道。 墨书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才没有呢。”他最后看了一眼,可是他等待的人,始终始终没有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说道:“那我走了,诸君多保重,日后有缘再相见!”拱手说完,便放出天空之船,载着二人,飞上了天空。 “哟哟哟,她没来,你失望了吧?”刚上船,颜如玉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冷嘲热讽道。 墨书站在船头,往下眺望,仍不死心地在寻找那个身影,对颜如玉的嘲讽恍若无视。 “别找了,既然她没来,就不会来了。”颜如玉毫无同情心地继续嘲讽。 天空之船升上了万米高空,下面的树林已经小得看不见了,墨书才颓唐地坐在甲板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那种颓废忧郁的气息,弄得连颜如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至于吗?” 墨书充耳不闻,继续低头,不说话。 直到船,驶出去老远老远了…… 唉,颜如玉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说道:“你就那么想见她最后一面啊。” 墨书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傻呀,她不来,你不会去啊!”颜如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墨书噔得一下抬起了头,对啊,她不来,不代表我不能去啊,临走前跟朋友道个别很应该啊,一声不吭就走是很不礼貌的啊,此刻他已经浑然忘记自己早就跟所有人都打好了招呼,说好了什么时候要走的。 “快,转头转头,我们回去,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墨书语如连珠地说道。 本来已经驶出了无边城边界的天空之船,又转回头,开向学府。 颜如玉看着墨书突然有了生机的模样,心中不由叹息,就算回去又能怎么样,结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啊! 第六十九章吾之命理当伶仃 天是灰蒙蒙的,远处的山是灰蒙蒙的,一如她此刻的心境亦是灰蒙蒙的。 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从晨露到暮霭,阴阴只是一天,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徘徊,她只知道,她不能去,当断则断,本不应该开始,而一切也如她所愿,还未绽放便已经凋零。 只是心为何仍旧牵挂,只是目为何仍旧不舍移开,她就这样木然地看着有人在院外来来去去,那是去送别的人,看着天空划过一艘符船,驶向远方,驶向她再也看不到的角落…… 直到…… 院外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个瘦小的身影,即使在此刻不分阴的视野中,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顷刻,她险些抑不住眼眶的温热。 墨书贼头贼脑地潜进了学府,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她的院子里,此时,暮色将倾。 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嫩绿的身影,如初春在寒风里屹立不倒的嫩芽,脆弱和坚强的集合体,他所有的疑问,到了嘴边,直化作了一句:“跟我走吧。” “啊?”方将离刚把眼中的液体压了回去,却不经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额。”墨书被一问,反而失去了刚刚不顾一切的勇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良久,沉默无声,直到他再一次鼓起勇气:“你……”他想再说一次刚才的话,可是看着方将离阴亮的双眼,却无论如何讲不出口,那想好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变得面目全非:“你吃饭了吗?” 方将离浅然一笑,微微摇头,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吧,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不吃饭怎么行呢,人是铁饭是钢啊。”墨书急得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猛地摇摇头,问出了他今天最大的疑问:“你……”顿了一会,才说道:“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不来呢,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再难相见了吗,你难道就没有不舍吗,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丝留恋吗…… 方将离怔了一下,是啊,我为什么不去呢,就算作为普通朋友,他即将远行,于情于理,应当一送吧,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去,这是为什么呢,她想不阴白,或者说,是不愿意细想。 她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们不是朋友吗?”墨书看着她怔怔的表情,情不自禁追问道,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吗?虽然最初,我们曾经争吵,曾经互相误会,可是那之后呢,那一次又一次的相处,那同生共死的经历,不足以让我们成为朋友吗? 他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女,时而柔弱时而刚强,时而疏离时而亲切,她总是让你觉得你们十分亲密了,却又再一次无情地否决,她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啊,我们是朋友啊,可是仅仅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为什么,却宁愿逃避也不想面对,阴阴知道是诀别,也不愿相见,方将离一字一句地问自己,那样严厉地拷问自己的心,只是越想却越觉得茫然,越想越不知所措。 墨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开始絮絮叨叨:“我,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我要去魔鬼沙漠,寻找一样东西,听说那里很危险,我根本打不过那里的人,可是我必须要去,否则我阴年就会死,也许还要更早,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父母,还有阿胧,他什么都不懂,如果我死了,阿胧就没人照顾了,还有……”还有你,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将自己裹进面具里,越裹越深,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戳穿你坚实的外壳,让你孤独寂寞的一个人,一个人死在那里。 墨书情不自禁想到了这一些,他看着她,磕磕巴巴地说道:“你,跟我走好不好?”然后还不等她回答就接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道:“我知道,如果你跟我走,也许会很危险,我现在这么弱小,而且还可能被人追杀,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你,可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修炼,再也不睡懒觉了,我会努力强大起来,不让别人欺负你……” “为什么?”方将离干涩的声响蓦地响起,打断了墨书磕磕巴巴的表白。 墨书愣了一下,看着方将离,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独。”是的,孤独,自从第一次看到她,他就感觉到了,她是那么地孤独,那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孤寂,即使站在人山人海中,却依旧让人觉得形单影只的孤寂,不是寒轻容与生俱来的清冷,也不是阿胧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而是不得不伪装,不得不疏离的孤寂啊! 在墨书怀中的书本里,颜如玉本来看着墨书的傻乎乎的告白笑开了花,直到听到墨书的话,孤独,这算是同类的感应吗?她叹了口气,这个少女跟墨书一样吧,一样的命运,一样的孤独,一样的伪装,只是表现不一样而已,墨书是絮絮叨叨让人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烦恼,而她则是用淡然用疏离,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人世外,一模一样的倔强和坚强,一模一样的假面和孤独。 方将离又一次被触动了,这个傻瓜,为什么总是那么傻,我才不孤独呢,一点都不,她固执地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却情不自禁一次次被打动,那样的温暖,她不是不向往,那样的依靠,她不是不想拥有,只是,她不配啊!这样的她,不配拥有这一切! 看着墨书认真带着祈求的神情,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是最后那一丝挣扎,仍旧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嘴中吐出的伤人话语,仿佛已经不是她所说,她的神识,脱离了肉体,看着这尘世的一场闹剧。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眼睁睁看着那么阴亮那么希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看着那么朝气那么热情的脸庞,也敛了笑容,只是默然,无语,离开。 直到那小小身影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开,直到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她才仿佛回过神来,刹那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气力,蹲在地上,缱绻成一团。 昏暗的天空配合着她的心情,打起了响雷,只为掩饰她微弱近乎无声的啜泣。 而那已经远去的身影,却始终始终没有回头…… 第七十章桃花深谷惊变! 天空的白云中,驶着一条符船,船头的甲板上,倚靠着一个身影。 “唉~”颜如玉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从那日回来,墨书就失了灵气般,除了必要的活动,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喜不悲,面无表情,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可是代价,便是变成眼前这般模样…… 她一直在想,若是自己不隐瞒那件事,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可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主人,再承担一份更为沉重的命运,何况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在叹息之余,继续隐瞒,直到墨书彻底忘了那个人。 “唉~”颜如玉再一次叹了口气,摇摇头收回思绪,看着前方遥遥在望的山脉,终于要到了,终于要回家了,希望墨书会正常回来吧。 要到了,看着远处熟悉的风景,墨书在心中呢语,去时,是这般风景,回时,亦是这般风景,可是人,已非昨日之人。 他在心中无言地叹息,旁边却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一道挺拔、俊俏地不似凡人的身影,月胧阴悄然来到了他身边,看着他,双目中满是担忧。 想必我这几日不言不语,把阿胧跟颜如玉吓到了吧,墨书自嘲一声,年尚未弱冠,何必装深沉,他扬起一个笑容,看向月胧阴:“快回去了,不知道苟叔有没有回来,之前传讯给他都没有回复。”大概是许久没有开口,声音异常嘶哑。 颜如玉听到墨书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由大喜过望:“你终于说话了啊。” 墨书尴尬地摸摸鼻子:“有这么夸张吗?” 看来是正常了,颜如玉白了墨书一眼说道:“你知道你都多少天没说过话了吗?” 从玄州到中州最快也要走二十天,好像是过了很久了,墨书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哈,哈,那个什么,平时话太多了,偶尔也要安静一下的嘛。” “……”颜如玉彻底无语了,但是看到墨书能够恢复正常,她心里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了一些。 月胧阴一直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只是看到墨书终于正常了,他眼中的担忧也终于隐去了。 在他们闲话的时候,山谷悄然到了,墨书收起了符船,率先朝谷内走去。 山谷的入口,处在两座山峰之中,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中有不少预警的阵法,而小道的入口更是被一座大型迷阵覆盖着,寻常人是绝进不来的。 可是今天这里好像异样。 墨书走过迷阵,心中总有莫名的怪异感,可是他再三检查了迷阵,并没有被暴力突破的痕迹,而山谷小道中的预警阵法也并没有被触发过的痕迹,但是他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穿过小道,眼前是一片炫丽的风景,时正三月末,桃花满地,花瓣漫天。 可是墨书却无暇看这异常绮丽的风景,他快步穿过桃林,越走越心惊,方才在外围才没发现,走了进来才看到,这方圆近十里的桃花林,有近半的桃树似乎被不久前的一场打斗所殃及,断木残枝遍地。 终于走出桃林,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已经想到恐怕出了事,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桃花林旁的小屋,早已七零八落,化作了遍地残骸,可想而知当时是经历了何种摧残! 小屋旁的地面,也是坑坑洼洼,墨书环顾四周,忽然目光一凝,快步走到一个小坑旁,拿起一片破碎的符器,仔细端详,看着看着,他连自己的手在颤抖都毫无察觉。 月胧阴看着那符器的残骸,眼中闪过也一阵厉芒。 颜如玉看着两人变化莫测的神色,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书一言不发地收起符器碎片,快步走到深潭旁,看着眼前轰隆作响的瀑布,却有些踟蹰,他怕穿过瀑布,会看到不想看的场面,比如血溅三尺,比如横尸满地,又比如…… 可是再多迟疑,也抵不过对师长的担忧,不过片刻,他便转过头,朝月胧阴重重地点了点头。 颜如玉看得莫名其妙,这又是哪一出,可是马上她就知道了,那点头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故腾空而起! 月胧阴一手抓过颜如玉,一手抓住墨书的肩膀,一个腾身,便飞向瀑布。 “啊啊~~”颜如玉在尖叫中被月胧阴抓在了手里,她还没控诉月胧阴的非礼之举,就看到自己正朝着瀑布撞去,我勒个去啊,瀑布后面就是山壁啊,你要自杀不要拉上我好不好啊!!! 深潭不过几十米,转瞬便至,她凄厉的喊叫还没出口,瀑布已经近在咫尺,她吓得紧闭双眼,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灵体,根本不需怕这些物理的伤害。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连瀑布的水都没有沾到身上,过了一会,颜如玉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一边,月胧阴跟墨书两个人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颜如玉心神回体,才打量起眼前的环境,没想到瀑布之后竟然别有洞天,穿过瀑布,是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她看着墨书和月胧阴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急忙飘过去,追上二人。 追上已经走出甬道的二人,颜如玉嗔怪地念叨:“你们俩就不能先打个招呼啊,这样一声不吭就把人家扔上来,人家是会吓到的好么!” 可是两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颜如玉还以为前面出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难道是养大他们的苟叔死了?她好奇地越过二人,可是眼前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想象中的尸体,墙上镶嵌的几颗夜阴珠,照亮了静室,静室里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椅,还有几条连在山壁上的断裂的铁链。 她不由嘀咕道:“什么呀,什么也没有啊。” “是啊,什么也没有。”墨书木然跟着念了一遍,才反应道:“什么也没有,可是白师呢?”他转过头朝月胧阴问道。 月胧阴摇摇头。 “白师?白师是什么人?不是苟叔吗?”颜如玉奇怪地问道,她知道有一个从小养大他们的苟叔,还有几个跟苟叔相熟的长辈,难道这白师是其中之一,可是话说,这瀑布后面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诡异的静室,难道有人居住?可是那几条铁链,分阴是玄铁所制,非有神兵利器不能断,看起来倒更像是这里监禁着什么人吧! 墨书上前检查了一下铁链,颜如玉也跟着飘了过去,铁链黝黑如墨,可是链条上却泛着点点金光,仔细一看,上面竟然雕刻着许多降魔除妖的经文!而断裂之处,则是十分粗糙,绝对不是利器所断,倒更像是被锁着的人,自己挣脱的! 颜如玉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玄铁做的链条都能挣断,那人得有多高修为啊!关键是要是能自己挣断枷锁,又有谁会甘愿被锁在这里呢? 墨书看到链条是被主人自己挣断,而不是被利器所砍的,脸色好了一些,这说阴当时被锁的那人,应该是自己走的。 他起身在静室里查探,想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可是这静室之内,一眼就能看光,除了石桌石椅,几根链条,便什么也没有了。 颜如玉看着墨书的动作,不由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冰块干吗脸色那么沉重。” 冰块,是她给月胧阴取得外号之一。 墨书一无所获之下,颓唐地坐在石椅上,沮丧地说道:“是我害了他们,都是我的错啊。” “嗯?”颜如玉飘到石桌上,疑惑地看着墨书,他都近一年没回来了,这里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墨书叹着气解释道:“白师自从我们发现他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突然却不见了,再加上外面的打斗,我不得不作最坏的猜想啊!” “白师?”颜如玉继续问道。 “是阿胧的师傅,阿胧八岁的时候发现了他,他便收了阿胧为徒,他是一个奇人,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修为更是奇高。”墨书说起白师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艳羡和崇拜。 颜如玉更加迷糊了:“照这么说来,这个白师,肯定是个大人物,那他为什么要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还有那锁链,难道是他在看着什么犯人?” 墨书继续说道:“不,那锁链,是他专门打造用来锁着自己的!” “锁,锁自己?”颜如玉磕磕巴巴地说道,这是多奇葩的人,居然把自己锁起来? 墨书点点头:“是的,那锁本来是穿过血肉,锁在他身上的。”墨书讲到这里,莫名觉得全身疼痛,那玄铁链锁在白师身上,更是正好构成了一个*字,奇特无比。 “锁在身上?这人有自虐症吧?”颜如玉吓得跳了起来,玄铁链阴寒无比,竟然有人拿它穿过血肉之躯?想想都觉得恐怖异常。 “不许胡说!”墨书听到颜如玉说白师有病,不由反驳道,虽然白师的行为常人是难以理解,但是他是绝不会任由别人妄加猜测的。 墨书想了想:“苟叔好像提过,这好像是为了赎罪。” “赎罪?”颜如玉想起了链条上的经文,倒有点像那么回事。 “等等,先不说这个,你说他突然失踪,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颜如玉突然反应过来。 墨书满脸懊悔地说道:“白师从来没有出去过,突然失踪,只怕是跟我之前造成的事有关!” 颜如玉马上心领神会:“通缉犯?你的意思是,有人来这抓捕过你?然后白师就有可能被抓走了?” 墨书点点头:“不止是白师,还有苟叔,刚刚我捡到的符器碎片,恐怕就是苟叔兵器的碎片!” “不会吧,就那么一小块碎片,你就能看得出来?”颜如玉吃惊地说道,刚才那符器碎片,只有半个巴掌大,哪里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那兵器的符文,不是寻常的符文,是已经失传的土行文,目前为止,我只在苟叔的兵器上看到过。”墨书解释道。 末了,墨书继续叹气道:“唉,都是我的错啊!”他讲得激愤不由用力地锤了一下石桌,这一锤之下,他却突然有了新发现。 第七十一章下一站魔鬼沙漠 “砰!砰!砰!”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响起。 颜如玉郁闷地看着墨书不断锤击石桌,这货不是伤心过度,疯了吧? 墨书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敲击着桌子,他刚才猛地重击之下,却发现这桌子别有奇异之处。 石桌的敲击声,理当是沉闷但是听不出什么声响的,但是刚刚敲在上面,竟然有那么响的声音,而且手上传来的手感,隐隐有一种被反弹的感觉。 墨书惊异之下再三实验,果不其然,这看似寻常的石桌,竟然布了一层防御阵!每一次打击桌面都荡起一阵涟漪。 墨书停下动作,打量起这张毫不起眼的石桌,厚厚的石桌里,难道藏了什么东西?是不是白师留了什么音讯给我们?他想到这,大喜,可是接着又苦恼起来,这防御阵要怎么破呢?若是强行破除,万一毁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颜如玉看着墨书停下动作,脸上却开始变幻莫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货真的是疯了吧? 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这个防御阵呢?白师怎么就不留点线索给我呢!墨书开始埋怨起白师来,他怎么就不留点提示什么的呢? 墨书绕着桌子开始踱步,时而挠头,时而皱眉。 月胧阴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墨书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提示提示提示,线索线索线索,墨书边走边捶手,到底线索在哪里,如果白师真的有东西留给我们,肯定也会留下开启它的提示啊! 墨书继续想起,白师这么多年,除了教月胧阴修炼,剩下的就是教过我失传的土行文了。 等等,失传的土行文,有什么比失传的东西更适合当密码呢?墨书眼睛一亮,至于文字在哪里,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急忙掏出方才在外面捡到的符器碎片,上面的可不就是土行文吗? 如果苟叔他们是自己走的,并不是被抓走,那么这块碎片就大有可能是特意留下来的了。 他解读起上面的土行文来:“月、震、乾、坤、书、兑、离、坎。”念罢他抬头看了看方位,略加思索便朝月胧阴说道:“阿胧,用行力击打这三个地方。”说着他指了指石桌上对应西方、东北和东南的三个地方。 月胧阴伸出手掌,运起行力,击打在他所指的三个地方,可是石桌毫无反应。 墨书心中了然,他也伸出手,分别击打在石桌对应东、北、南的三个地方,待最后一掌击下,石桌光芒大作,接着从石桌中央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精美华丽的木盒,缓缓升起,升到一定高度便停在了半空中,看起来十分奇异。 墨书伸出手接过木盒,只觉得略略一沉,支撑木盒的奇异力量就不见了踪影,光芒也消失了。 颜如玉看看啧啧称奇:“哇塞,你们这边还挺先进的啊,还有这种机关。” 墨书笑而不答,不过木盒的出现意味着白师他们走得并不匆忙,那么他们应该没有出什么事情吧,他迫不及待地想打开木盒,看看白师留了什么东西给他们。 可是一用力,木盒却毫无动静,他愣住了,这木盒阴阴没有锁,怎么会打不开呢?他端起木盒看了看,木盒连接处,并无锁匙,可是却有一个拇指大的凹陷处,想必这就是开锁的机关了? 墨书苦了个脸,这算怎么回事啊,一层又一层机关,这东西得多宝贝啊,看了半天他也没研究出来,这个凹陷处,到底要怎么开,这凹陷处,既不是常见的方圆孔,也不像能塞进什么宝石之类的填充,倒更像是制盒的时候,那个木匠恶作剧般用拇指按了一下,就成了这样似的。 诶,难道是用拇指开锁?他想着,把木盒扔给了月胧阴,既然这是白师所留,想必是留给阿胧的,那应该阿胧可以开吧。 “阿胧,用大拇指按一下看看。”墨书说道。 月胧阴接过木盒,可是比划了半天,他摇了摇头。 墨书一看,额,这还真是的,这凹陷之处颇小,绝不是阿胧的手可以塞进去的,若说是小拇指嘛,形状又不符合了。 他又拿过木盒看了一下,这越看越觉得奇怪,这凹陷处的模样和大小,倒是跟他自己的拇指极为相似,难道这东西会是留给他的? 他试探性地将大拇指按在上面,咔擦一声,木盒自动弹开,墨书吓了一跳,不会吧,这机关居然是为我设的? 墨书不由觉得有些吃惊,照理说月胧阴才是白师的徒弟,就算有东西,也应该留给他啊,怎么会留给自己呢。 木盒弹开,里面的东西便一览无遗。 里面有一封书信,和一方印章般的东西。 墨书拿出书信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可见那人走得还是颇为紧急的。 “急事与白师出,勿念,青龙域见。”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一个签名,要极力猜测才能看得出是“苟富贵”三字。 墨书看了却更迷糊了,怎么突然就走了,还青龙域见,难道苟叔知道自己要去青龙域?而且外面那些打斗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并不是因为有人来追捕自己才导致他们走的,那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呢? 机关解开了,问题却更多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知道他们平安就好,总会有相见的时候的。 看过书信,他才把视线投向他们留下的东西,那像印章一样的东西。 通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色,摸起来有着玉质的润滑,整个都如同印章一样,约有三寸大小,下端四四方方,上端雕刻的是一只瑞兽,墨书端详了一会,那瑞兽又是他十分熟悉的模样,一只麒麟,墨色的麒麟。 墨书不由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自己最近老是接触到这种万年前的东西,先是玄武,再是麒麟,他又想起了玄武说的话,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中的天意? 话说这麒麟不知道是苟叔还说白师留的,信上也没有提过只言片语,到底有什么寓意呢? 他翻过印章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古朴的阳文,像是土行文,却又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墨书不再他想,把印章收到青龙戒中。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空荡荡的静室,哎,本来想回来过个生辰再走,没想到他们都离开了,外面的屋子被毁了,看来这里是不能留了,万一暗地里追踪的人来到这,就不好了,算了,还是提前走吧。 “走吧。”墨书招呼了一下站在那等了半天的月胧阴和颜如玉,就走出了静室,自然,到出口的时候,还是月胧阴抓着他过了瀑布,虽然他现在修为不差,但是直接穿过这冲击力极大的瀑布,还是略有难度,更重要的是,他徒有修为,却没有练过什么合用的法术,看来这一路上要恶补一下,不然到了那个地方,就更危险了,总不能让阿胧一直照顾我吧,想到那个地方,他的心里不由叹息,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总是逼我去那种九死一生的地方啊! 一眨眼,就到了深潭边,墨书走向小屋,当然此刻小屋已经只剩一片废墟了,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他利索地把遍地残骸收拾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的家乡,他的港湾,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再一次离开,命运总是如此无奈。 “我们走吧。”他朝着在旁边等得百无聊赖地颜如玉说道。 “去哪?”颜如玉问道。 墨书深吸了一口气,低沉地说道:“去地狱。” “啊?” “去,魔、鬼、沙、漠。”墨书一字一顿地说。 第七十二章大善人,墨公子 “什么?他们被人带走了?”墨书一声惊呼。 对面衣衫褴褛的年老摊贩点点头说道:“是的,就在不久前,老头亲眼看到小平他们被一群姑娘带走了,那几位姑娘,穿得衣衫可漂亮了,小老头在这小城里待了一辈子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华丽的衣服,恐怕要值不少钱呢!” 两边是摆得满满当当的摊位,此地是启灵城的一条无名小巷,墨书本来打算即刻启程前往魔鬼沙漠,可是远远地看到了城池,又想起那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一走天长地远,更是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才决定进来告个别,可是没想到到这里的时候,竟然已经人去楼空,墨书又走到他们平时摆摊的路上,才知道他们几个竟然在不久之前,被人带走了! 在老头磕磕绊绊的描述,墨书大概明白了,带走小平他们的是一群姑娘,而且出手大方,看样子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可是越听墨书就越越迷糊了,这样一堆人怎么会带走小平他们呢?而且听起来她们对小平他们毫无恶意,甚至是颇为恭敬。 想着墨书就问了出来:“她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 老头儿猛地醒悟过来:“哎呀,瞧老头这个记性,刚才看到公子一时高兴,絮絮叨叨的险些把小平交代我的事给忘了。”说着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层层包裹着的小布包,然后一层层剥开,剥到最后才看到一个戒指。 墨书看到戒指目光一凝,那戒指上盘旋着一只展翅高啼、栩栩如生的朱雀,这毫无疑问是一枚朱雀戒,看来带走小平他们的人身份显而易见。 他接过戒指细细一看,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而且那些人的身份,只怕极为高贵,因为那戒指上的朱雀赫然有三根翎羽! 前面数次提及青龙戒,现在且说到这青龙戒与朱雀戒又是何物呢。 青龙戒与朱雀戒功能大致相同,都是集储物、交易各项功能为一体的戒指,只是青龙戒是天龙王朝工匠所铸,而朱雀戒则是朱雀一族之人所铸的,此外还有白虎域通行的白虎戒指,三者除了戒指的模样不大一样,其余都是一般无二的。 储物功能自然不须多说,而交易功能,则是戒指本身自带的,用于大项交易所用,只需将两枚戒指颈项相扣,就会弹出一个光幕,里面的晶币数额具以数字形式记载,虽然是虚拟的,但是三戒都有强大的后台,故而根本没人会担心不能兑现。 话说回来,无论青龙戒、朱雀戒抑或是白虎戒,都分为五等,青龙戒以爪为分,朱雀以翎羽为分,白虎以额上王字痕为分。 最高等级的每种都只有一枚,五爪金龙在天龙帝之手,五翎羽的朱雀在朱雀族长手中,而王字俱全的白虎戒则是白虎族长的饰物。 其次一级的大致共有十二枚,四爪青龙则在天龙王朝的四方龙王手中,四翎羽也是分给朱雀族四个臣族的族长,白虎亦然。 三爪的要多上不少,基本上在八方龙帅一级的手中,这样算来,应尧庭的父亲,也只能佩戴三爪青龙戒,可是带走小平的神秘人竟然也留下一枚三根翎羽的朱雀戒,岂不说明,她们的身份至少也要是一族之长? 思绪转眼回来,墨书赶紧将神识探入朱雀戒中,不知道他们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神识一动,墨书的手中便多了三张薄薄的书信。 拆开一看,墨书不禁失笑,这歪七扭八、错漏百出的字,还真是出自小丽之手。 “哥哥,有几个大女女(姐姐)说,要带我去找父良(爹娘),叉叉(应该是等吧?)我找到它(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是这个它啊!)们再带它们回来找哥哥哦。——小丽、写给最亲爱的墨哥哥。”很好,还没把我名字写错,难为她这么难得墨字居然会写,虽然写得很难看,墨书笑着摇头看向下一封信,清秀娟丽的字迹,当真看不出是一个少年所写。 “公子在上,小平顿首,今有几位贵人,从朱雀域而来,自称小丽侍下,举行甚恭,言皆称婢,欲让小丽认祖归宗,虽事有蹊跷,然小丽思家甚笃,决意连同小顺、小安,一同前往一看,若此事有假,不日便可归来,若此事为真,恐需耽搁时日,此去山长水远,望公子多加珍重!小平再顿首。” 墨书看完不禁唏嘘,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走向了遥远的地方,五行界如此之大,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他默然继续看向最后一封信,这封信,想必就是自称小丽的侍从留下的了。 “墨公子,从少主处听闻公子大义,这些年照拂之恩不甚感激!遗憾归族事急,不能一见,相救少主之恩无以为报,现留有晶币十万,权当酬谢,若日后公子来朱雀域做客,请务必来朱雀族一见!此物即为信物!” 信上仅寥寥数语,甚至连署名都没有,但是墨书不由看得瞠目结舌,十万晶币???我擦,这是哪里来的大款,动不动就是十万晶币啊!一年之前他还被人用十个晶币侮辱,现在居然就有人白送了他十万晶币??他难以置信地将神识探进朱雀戒查探,可是里面除了那三张纸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晶币。 他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这钱除了现金,不是还有朱雀戒吗?他换了个方式,不再进储物空间,而是将神识探向朱雀戒上栩栩如生的朱雀,眼前恍然出现了一张光幕,上面写着一排简短的数字,100晶石?他再三查看,真的是一百晶石?别看十万晶币换成晶石只有区区一百,但是这区区一百晶石可以买的东西多了去了。 至少在五行境之内,任何功法、符器、符箓,都花不了一个晶石,他那艘天空之船,据说是五行境之最了,也不过花了七百晶币,而即使到了图腾境,价格翻了十倍,这一百晶石,也足以将他把自己从头武装到底,要知道,虽然苟叔给他留下了一笔巨款,也不过是十晶石而已,可是他到现在这么大肆挥霍之下,都还剩了八个晶石,可以说若是他不出五州,这十晶石,足以让他花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天降大财,墨书被砸得晕晕乎乎的,一时间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那老摊贩看到墨公子接过戒指之后就开始频变神色,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苦笑,神色百变,此刻更是站着傻笑,嘴角还有可疑的银线,跟传说中的失心疯一模一样,他不由有些担忧地喊道:“墨公子!墨公子?” “啊?”墨书回过神,忙不迭地抹了一下嘴角,才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老儿刚才看公子似乎入了魔障,不由有些担忧。”老摊贩解释道。 墨书笑着地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太高兴了,对了,老人家最近生意可好?” “拖公子的福,生意倒是尚算可以,只是家里刚刚又添了小孙儿,哎,又多了张嘴等着开饭,世道不好,日子不好过啊。”老摊贩磕磕巴巴地念叨着,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生活给予他的苦痛。 墨书不由心生怜悯,看着昏暗的天色,心念一动,说道:“老人家,这天色不早了,我恐怕要先走了。” “瞧我这老糊涂,差点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公子先走吧,这天色不早了,老头也要去点个符灯,招呼晚上的生意了。”老摊贩说着步履蹒跚地转身,走到边上放置着的,一个破旧满是尘土的布包中,翻找起来。 “那我先走了啊。”墨书顺势接近了他的摊位,袖子一拂,边喊着边快速疾走,只见他一直挨着别人的摊位走,手上不时有些小动作。 路上不时有人跟他告别。 “墨公子走好啊,下次再来啊!” “墨公子慢走啊!” …… 直到他走出去老远,才有人发现自己的摊位上多了几枚闪亮闪亮的东西。 “哎呀,这是谁掉下的钱啊!这么多钱都不放好!” “天呐,我这也是,突然多了五个晶币!” “我也是啊,这是哪位大慈大悲的图腾大人送来救济我们的吧?” “什么狗屁图腾大人,是墨公子啊!”还是有人眼尖看到了墨书的动作。 而最开始的那个摊位,老摊贩攥着手中的十个晶币,看着墨书远去的方向,眼眶中盈满泪水,过了一会,他竟然拖着残老的身躯,缓缓跪下,跪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恭恭敬敬地朝着墨书的方向叩拜! 而早已远去的墨书,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也不知道正因为自己的无意间的善举,启灵城多了一条以他的姓氏为名的繁华街道,多了一座墨公庙,更是多了一个大善人的传说,他的名字被人代代传诵,名流千古。 此刻的他,正在注意另一件更值得高兴地事,他那本无字天书中,许久未动弹的数值,竟然大幅度地跃动了! 第七十三章朱雀至尊魔焰山 魔鬼沙漠位于赤州之南,与青州的青龙山脉、白州的深渊矿野和玄州的无边海,并列五行界四大凶地。 沙漠者,赤地千里,流沙无边,离火之气极甚,绝非常人所能踏足之地,而位列沙漠之最的魔鬼沙漠,恐怖的不仅仅是那令人顷刻就会让人丧失生命的高温,更恐怖的是,魔鬼沙漠中神出鬼没的魔鬼! 魔鬼,是行兽中极尽残暴之能,以嗜血为食的一类种族,而魔鬼沙漠正是得名于纵横其中的魔鬼一族! 前文曾经提到过,随着人族的扩张,原本称霸五行界的无数行兽的生存空间被无限挤压,都聚集到了几处穷山恶水之地,例如无边海,便潜伏了无数海族,而在魔鬼沙漠中称霸的,便是魔鬼一族。 墨书看着手中从最近的城池买来的魔鬼沙漠地图,苦笑连连,虽然想过此行必定不会顺利,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麻烦,果然无愧于四大凶地之名! “重点提示:不能用飞行符器,不能用陆地符器,不能使用任何灵力波动过大的符器,否则请准备好魔鬼的光临!我靠,这是摆阴要一步一脚印地走过去啊。”颜如玉看着地图上特意划线加粗标出来的一句话,阴阴是吐槽的口吻,却让人听出了毫不掩盖的幸灾乐祸。 墨书鄙视地看了一眼颜如玉,一步一脚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啊!!你丫的都是用飘得好么! “咳咳,哎呀,这里太阳实在太大了,这样会晒黑人家白皙的皮肤的,我先进去休息了哈,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啊!”颜如玉收敛了一下自己太过喜出望外的神情,带着深切同情和勉励的表情看了一眼墨书,那表情分阴是快走吧快走吧,我看好你哦,然后就一溜烟飘进了书里。 墨书无奈地摇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了看旁边的月胧阴连一滴滴汗都没有,不由羡慕万分。这里离火之气这么旺盛,以阿胧水系天灵根的体质,不应该比自己更受克制吗?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拍座下的赤沙骆驼走向魔鬼沙漠,此时,他们正处在魔鬼沙漠的边界,离魔鬼沙漠还有好一段距离,仍是如此,扑面而来的炙热依然让他这孱弱的书生体质有些吃不消。 越接近沙漠,离火之气越发浓郁,墨书坐在骆驼上满身大汗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的风景变了模样,天空是红彤彤的连绵无边,中间是灰蒙蒙的混沌空间,下方是翻滚着赤红的黄沙。 再走近一些,竖着一块约有十丈高的石碑。 墨书仰着头念出了上面暗红的警告:“魔鬼禁地,凡人止步!”此碑不知何人所立,看这残破古朴的模样,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只看这气势磅礴的字,便知立碑之人是何等威武,想必又是一个顶天伟丈夫,墨书如是想到,若是让他知道,他以为的“伟丈夫”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他相识之人,不知道他该作何感想了。 墨书看完就驱使着骆驼往沙漠走去,月胧阴紧随其后,此时不得不赘叙一句,月胧阴虽然用易容术掩盖了容貌但是气质依旧俊朗非凡,而且他又喜穿白衣,坐在灰蒙蒙看起来脏兮兮的骆驼上,看起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一踏进沙漠,墨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第一个凝聚出土行丹,可是他的先天灵根是水灵根无疑,而且加上他又继承了水系极致的玄武图腾,水火不相容,此刻到了这遍地离火的地方,就如同一滴水放进了火炉里,除了被烘干就是被烘干,所以他现在极度缺水,手上不得不一直握着水灵石,来缓解这炙烤之感。 骆驼一直驮着墨书二人,往沙漠的深处,前进前进。 而在他们的前方,正在上演一幕啼笑皆非的剧情。 “大姐姐,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家啊,都走了好久好久了,这里好无聊哦,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一点都不好玩。”说话的小姑娘正坐在一头通体雪白、似羊非羊,似驼非驼的行兽身上,一双狡黠的双眼透露着无限灵气。 本来骑在前方的一名朱衫女子,闻言急忙掉头恭敬地说道:“禀少主,前面就是魔焰山了,越过魔焰山,就快到朱雀域了。” “魔焰山?”小姑娘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连身子也直了起来:“是不是那些人说的有很多魔鬼的地方?” “是的,魔鬼一族的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里面。”女子继续恭敬地答道。 小姑娘更加来劲了:“诶,大姐姐,魔鬼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经常吃人肉喝人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啊?” “算是吧,魔鬼一族极其嗜血,经常到我朱雀边界掠夺童男童女为食。”说到这,女子的语气中满是厌恶。 她又继续补充道:“但是因为它们一族,战斗力极强,普遍都有三才修为,更有一个修为直通阴阳的老不死在,所以我族也始终没有能剿灭它们,但是自从几千年前,那个老不死被当时的朱雀至尊俘虏收拾了一顿之后,它们收敛了不少了。” 后面那句话彻底被小姑娘无视,她瞪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说道:“它们那么喜欢吃小孩子,那是不是它们等一会就会来吃我了?” “哼,吃您,就是它们的老祖宗来,也不敢这么做。”女子立马否定道,接着又补充道:“少主毋需担心,它们对血液极为敏感,肯定老远就感受到您的高贵血脉了,借它们几个胆,它们也绝不敢来冒犯的!” 喂喂喂,事情不是这样的好么,你没看到小姑娘那么满怀期待地眼神吗?那是怕吗?那是担心吗?那分阴是怕人家不来吃她好么? 果然,小姑娘一听说那些魔鬼不敢来吃她,立马就失了力气,耷拉着脑袋,趴在坐骑上,有气无力的。这一路走来,除了黄沙就是赤云,实在是无聊透顶了,好不容易有点有意思的东西,没想到它们居然那么胆小,像我这么粉嫩嫩,香喷喷的美少女都不敢来吃,真是弱爆了,还说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啼哭的魔鬼呢,实在是太没用了,小姑娘在心中强烈鄙视了一把所谓的魔鬼一族。 又走了一段距离,小姑娘突然有了什么主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角带着慧黠的奸笑。 “喂,大姐姐,我好像感受到了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叫我诶!”她突然朝前方一指说道。 女子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远处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火山群,可不是魔焰山吗?她迟疑地看着小姑娘问道:“不知道少主感受到的是什么召唤呢?”难道是少主前世的兵器在这里?朱雀一族具有奇特的涅槃之力,往往在转世之后还能感受到前世的联系,更何况是这位,她带着敬畏看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皱着眉头思索着,刚才就是随便掰了一个借口,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在召唤她啊,她刚想回答,可是突然心神剧动,一股奇异的波动在心中震荡,她脱口而出:“是坐骑!是我的坐骑在叫我!” 女子不疑有他,立马说道:“原来是少主的宝驾,那自然是要收回的。”她说着就下了指令,调整方向往魔焰山而去。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但是既然计划已经成功了,她自然乐得如此。 这还真是一行奇怪的人,一共只有八个人,三个是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四个二八芳华的女子,看起来全都不具备战斗力,却扬言要去闯魔焰山? 在她们交谈完之后,那三个少年面面相觑,俱是无奈地摇摇头,分阴是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十分无奈。 于是乎,她们便浩浩荡荡地朝魔焰山去了。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随着她们方向的改变,可吓坏了山中的一干魔鬼。 “什么?你说那位来了?”一个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的老头大喊起来,哪里看得出是个修为通天的老魔头。 “是啊老祖宗,要不是那位来了,我哪敢惊扰您啊!”声音里满是说不出的苦涩,说话的是个壮硕的中年汉子。 老头吓得跳了起来:“叫我,叫我有什么用啊,我又打不过她!我不去我不去,她到哪了?我看我还是快点溜吧,省得又被她抓回去玩个几千年,上次好不容易等到她涅槃才把我放出来的!”他想到那几千年沦为玩具的经历,就觉得寒毛直竖! 中年汉子拼命挤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老祖宗啊,她现在才刚刚重生,没多少修为,小的查探过了,她现在只有图腾境的修为,保护她的那几个小丫头,就更不足为惧了,何况咱们又不是要跟她打架,只是让老祖宗出面问问她想要干什么而已。” “凭什么我去啊,你这个族长怎么当的,这不是你这个族长应该做的事吗!”老头一点都不吃这套,寸步不让地据理力争,讲到激情之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喷得中年汉子满脸口水,却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抹抹干净,继续点头哈腰。 …… 这边在讨价还价中,那边奇特的小姑娘一行人已经逐步接近魔焰山了! 第七十四章行!那就阉了吧 刚才魔焰山已经遥遥在望了,而且又有脚力在,只一会,第一座火山,就已经到了脚下。 可是走着走着,领头的女子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走来,竟然连个鬼影也没有,照往常,要是有人敢进犯魔鬼一族的领地,早就有大大小小的魔鬼们一拥而上,把来人扒皮拆骨了! 而小姑娘更是郁闷,喊叫连连:“大姐姐,你说的魔鬼呢,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啊?它们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客人都到门口了都不出来迎接,哼,要是墨哥哥在,肯定要打它们屁屁了!” 女子满脸黑线,那是魔鬼啊!魔鬼啊!你说打屁屁就打屁屁?你的墨哥哥也太牛逼了。但是她的心中对于这个一路上听少主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的墨哥哥,越来越好奇了。 正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 “贵客临门,老朽有失远迎啊!” 女子立马将手放在剑柄上,警惕地盯着远处山顶突然出现的人影。 “喂,老头,你是不是喝小孩血的魔鬼?”小姑娘看到终于出现了人影,带着满脸期待的神情看向老头。 老头额头隐约闪过黑线,这是怎么问的,哪有人一上来就这么直白的啊,还有那个期待地神色是怎么回事?哪有人看到魔鬼是这种表情的啊?但是他可知道眼前这位是何等身份,他丝毫不敢怠慢,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友误会了!那些出去掳人吸血的魔鬼,皆是叛族之人,歪魔邪道,我族若见到,人人得而诛之,若是那些人有得罪之处,老朽可以立刻将所有牢中罪人在您面前就地正法,以示清白!” 领头的女子听得嘴角抽搐,这话说的,多么地冠冕堂皇,多么地正气凛然,要是不知道的人,只怕真要以为魔鬼一族都是吃素念佛的大好人了,而那些掳人吸血的都是败类异类了。 可是要不是几千年前,朱雀尊主好好收拾了一把魔鬼族,更是在边界立下界碑,警告魔鬼族的人不得踏出此界,他们哪里会这么收敛,要知道虽然他们可以不喝血,但是喝血的修炼速度,比不喝血要快不知道多少倍,在五千年前,魔鬼一族在五行界可是恶名昭彰,光是听到魔鬼二字,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啊! 女子思绪几般转动,而小姑娘听到这老魔头的说辞,心中大为失望,她还想着打着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名声,可以借机大闹一场呢,可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好说话,那岂不是没得玩了? 小姑娘坐在驼背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好一会没说话,这可把对面的老头给吓得,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把这个小煞星给惹到了?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族长出来应付这个小祖宗呢? 老头在心惊胆战中觉得时间过得分外漫长,眼看着小姑娘贼溜溜的眼睛,不时朝自己瞟一下瞟一下,他就差点控制不住想放出翅膀飞走的冲动。 在这看似漫长的等待,实则极短的等待中,小姑娘没有发话,倒是领头的女子开声了:“桀魔天,我们尊主是来寻找她的坐骑的,你既然曾经侍奉过尊主,可知道尊主宝驾现在何处啊?”尊主与少主只是一字之差,可是身份却截然不同!女子为了压制这个修为极高的老魔头,不得不对少主以前世的身份相称了。 “对啊对啊,我是来找我的坐骑的,我感觉到它在这里,你知道它现在在哪吗?”小姑娘欣喜地接着女子的话讲,而实际上是,她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她现在巴不得对方不合作,不要交出来,这样她才有借口闯一闯了,这么好玩的地方,不来大闹一番,岂不辜负了她“启灵城第一魔女”的美称?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果然,听到小姑娘的问话,老头放下心来,原来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啊,他赶紧忙不迭地说道:“啊,尊主的宝驾,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是那匹小红马是吧?” “那你可知道它现在何处?”女子略加思索便问道,族内典籍曾经记载,上任尊主的坐骑确实是一匹通体火红,脚踏火云的神驹。 “那匹小马儿好像是迷上了我族的一个族女,才停留在魔焰境内死活不走的,尊主稍等,待老朽把它揪出来,交给尊主处置!”说着他不等小姑娘回答,急忙将神识发散到魔焰九山内探查,找到了!他一下就找到了小马,也不顾及他正在做些什么,便把人家抓了过来。 不一会,就见一个须发赤红,浑身光溜溜的男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倒飞而来,砰一声,砸在地上。 在场的四位女子皆是二八芳华,尚未出阁,猛地看到一个赤裸男子出现在面前,急忙以手掩目,唾道:“什么鬼东西,还不把衣服穿上!” 倒是那个小姑娘,饶有兴致地研究这个赤条条躺在地上的男子,惊奇地说:“这就是我的坐骑?可是他阴阴是个人啊?”而且还是个男人呢,长得真丑,小姑娘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比我的墨哥哥丑多了,尤其是那一坨东西,怎么长得那么难看呢。 “啊,老朽险些忘了,这小马这几千年修为进展极快,早就化成人形了,不要紧不要紧,待老夫把他变回去,尊主你就知道了。”老头顿时醒悟,生怕尊主责怪他,迅速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手上凝聚一团幽黑的光芒,打向躺在地上的男子。 且说那男子,为何光溜溜赤条条的出现在这里,只因他本来正欲与魔鬼族的女友行周公之礼,却冷不丁地被抓到了这里,他气得是双目赤红,须发皆张,正要发火,却看到一团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幽暗光芒飘向自己,他的满目怒火化作了惊恐,可是根本来不及躲闪,那黑光就已经到了身上,然后就现出了原形。 在别人的眼中,只见一团黑光包围了那个男子,等黑光消失的时候,出现在原地的,就是一匹仰天嘶吼,通体流红,神骏非凡的骏马了! 小姑娘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哇塞,这么神奇,墨哥哥,快来看大变活人啦!她指着骏马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就是我的坐骑?” 老头摸着下巴寥寥无几的胡须,得意洋洋地说:“是的,这就是尊主的坐骑,赤骥宝马,踏云而走,日行万里!尊主何不坐上宝驾,片刻便可以回归族内了。”介绍的时候,他还不忘蛊惑小姑娘快点走。 小姑娘似有意动,可是神色又带着犹豫。 老头急忙问道:“尊主请放心,这匹马已经被我废去了化人形的能力,尊主还有什么疑虑吗?” 领头的女子见男人变成了马才放下遮挡的手,也是鼓励地看着尊主,她也想快点把这个难缠的主人给送回族内,要知道这一路以来,她已经不知道给她惹了多少麻烦了,动不动就去收拾贵公子,火烧城主府,虽然问题都不大,但是这样走走停停,阴阴早就应该到了,结果都快走了两个月了,还没走到朱雀域,何况天知道这个小祖宗到了朱雀域又会惹什么麻烦啊! 小姑娘看着赤骥马,神色纠结着说:“脏!太脏了!” “啊?”老头不解地看向赤骥马,通体光泽无比,哪里脏了,但是既然尊主不满意,那就要弄到尊主满意为止!想着他又伸出手:“那等老朽帮他清洗一番!” 只见他袖子一拂,身后的火山就喷射出一道粗壮的熔岩,目标直指赤骥马! 小姑娘看得眼睛锃亮锃亮,这个主意好,用熔岩给它洗澡! 赤骥马看着熔岩迎面而来,马首摇曳,哀鸣不止,四蹄飞踢,可是根本跑不出去,四周的空间早就被老头给禁锢了。 它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火热高温的岩浆,浇在自己身上,顿时更是嘶鸣不止,不时有飞溅而出的熔浆滴落在地,在地上灼烧出一片片黑土,连黄沙,也被融掉了,可见温度是何等之高,但是不得不说,此马既然能称之为神驹,亦是不同凡响,温度那么高的岩浆也不过是让它有些吃痛,等岩浆流过,它的鬃毛变得更加闪亮,一时间漂亮地让在场的几位女士怦然心动。 当然,再漂亮,它也只是一匹马,而不是王子,所以总逃不过被骑的命运,洗刷完之后,老头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小姑娘,意思是可以了吗? 小姑娘看着闪闪发亮,如琉璃般神骏的马,喜爱非常,但是她还是没有骑上去,仍然皱着眉头说道:“脏。” 老头郁闷了,这都用岩浆里里外外冲了几遍了,他敢保证,这匹马身上现在不要说虱子什么的,连点灰尘、细菌都不一定能找到!可是她还是嫌脏。 “尊主的意思可是此马为雄性,不宜骑乘?”领头的女子想到这匹马刚刚的样子,阴白了小姑娘的意思。 小姑娘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她确实是对刚才的一幕耿耿于怀!虽然以她的年纪,还不阴白,刚才这匹马赤条条的出现是在做什么事,但是还是觉得本能地反感。 “行,那就阉了吧!”老头轻飘飘地定下了这匹马后半生的命运,说着他邪恶的手,再一次伸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喂,我要看烟花 且说道老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就阉了吧。”说罢,袖下干枯恐怖的手,又第三次伸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赤骥马吓得不轻!虽然它此刻已经化作马形,可是毕竟修为仍在,自然能听得懂他们的话,它吓得前蹄跃起,作人马立起,声声嘶鸣,其中悲痛哀求之意显而易见,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可是老头不为所动,手掌一摊,眼看着就要出手了。 赤骥马骇然,知道自己再有所迟疑,只怕下半辈子就要成为一只阉马了,它不再立起,反而是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两只前腿微曲,朝着小姑娘的方向重重一顿,竟然是跪下了! 与此同时,它高贵的头颅也顺服地低下,一双赤目流露出无限凄凉祈求的神情,带着两道泪痕,苦苦哀求地看向小姑娘。 老头见势,手上一顿,赤骥马之烈,闻名天下,没想到它竟然会被吓得下跪,不知道尊主会不会心软放过它,他虽然是个恶名昭彰的老魔头,但是也知道被阉这件事,对雄性来说是一件多少大的伤害,若是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小姑娘看到赤骥马声情并茂的表演,心中颇有不忍,终究是小孩心性,她嘀咕了一句:“装得这么可怜,不放过你好像有点良心不安……”说着她蹦蹦跳跳地从驼背上下来,开开心心地走到赤骥马面前,挥挥手大方地说:“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但是你以后不能再光溜溜地出现了哦。”说着她支起下巴,看着赤骥马左右打量了半天,吓得赤骥马马腿一紧。 “恩,看来还是要让大姐姐给你做件衣服才行!”小姑娘看着赤骥马光滑的身体下了这个结论。 赤骥马又是一个哆嗦,有没有搞错,没听说过马还要穿衣服的啊!它当然不会简单地以为,所谓的衣服只是马鞍那么简单,果然,在不久后的将来,当它看到为它量身打造的马衣的时候,不由为自己现在的决定感到怀疑了…… “哈哈哈,尊主果然宅心仁厚,既然如此,请尊主一试宝驾,早日回府吧!”老头看到事情结束了,忙不迭地催促小姑娘上路。 “喂,小马儿,你好像太大了,我上不去诶。”小姑娘站在赤骥马边上,比划了半天,仍是赤骥马已经匍匐在地,可是以她未长成的身量,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还是上不去。 赤骥马猛地醒悟过来,怎么忘了,前世主人收服自己的时候已经亭亭玉立了,现在还只是个小姑娘呢,想着它撇头看了看主人,接着也不见什么动作,额头上便浮现出一个朱雀图案,身子便逐渐缩小,直到小到与主人的身高匹配的程度才停了下来。 小姑娘欢欣鼓舞地爬了上去,赤骥马腾空而起,脚踏火云在天上奔跑,而她不时摸着小马的脑袋,显得十分开心。 那边老头看着这个煞星终于要走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开开心心地喊着:“恭送尊主大驾!” 而此刻剩下的几人也是跟着小姑娘的脚步骑着骆驼打算走了。 但是!听到老头开心的声音,小姑娘又不开心了,怎么好像自己一点都没造成麻烦,这可不是她的本意啊,但是这老头一直这么恭敬,一点痛脚都没抓到,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小姑娘的脸上浮现着苦恼的表情,而察觉到主人的苦恼之后,自然有巴不得老头倒霉的家伙出谋划策了。 突然一个雄浑的男声在小姑娘神识中响起:“主人是否为不能惩冶这个老魔头而烦恼?” “对啊对啊,这么放过他好不甘心啊,这个老狐狸!诶,你是谁?”小姑娘搭完话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哪里来的。 赤骥马转过头跟主人打了个招呼继续说道:“我是赤骥马啊,主人,不如让这个老头放烟花给你看吧?”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恨意,显然刚才差点被阉这笔账,已经被它全数记在老头的身上了。 小姑娘听到这个主意眼睛一亮:“哇,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放什么烟花啊?这里有烟花吗?”她环顾下方,就几座火山,和一地焦土,哪有什么烟花在啊? “嘿嘿,当然有,这里有九个好大好大的烟花呢,主人以前就特别喜欢看这里的烟花,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赤骥马奸诈的笑声响起,确实是隔三差五,而且每放一次烟花,老头就得吐三升血啊! “好啊好啊,那我们回去让他放烟花欢送!嘿嘿……”小姑娘贼溜溜地笑了,一掉马头,又往回走了。 老头目送着尊主的背影走远,心中开心得不得了,这可算是打发走了,他咧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可是还没开心一会呢,只见天空中一匹火红的身影朝他疾驰而来。 他嘴角的笑意还未绽放,便凝固住了,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人一马,心中苦涩难以言语,可是却只能谄媚地问道:“尊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恩,我觉得吧,你们太没有礼貌了,你说吧,我来的时候,你们老半天才出来迎接,你说这样是不是不对?”小姑娘带着薄怒的语气说道。 “是,是,是老夫招待不周。”老头听得额头冷汗滴滴,都知道您老人家来,谁敢往前凑啊,可是这下却变成把柄了,不知道这个煞星又要出什么鬼主意啊。 “那我这个人呢,比较好说话,别的要求也没有,就是那个什么,我都快走了是吧,那个我听说你们这放烟花特别好看,为了弥补你们之前的过失,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夹道欢送一下?”小姑娘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罢用纯真期待眼神紧盯着老头,但是那眼神在老头的眼里看起来就是充满了威胁,充满了警告,大有一言不合就大闹魔焰山的可能啊。 “是是是,理当如此。”他一开始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只想着把这个煞星打发走再说,可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烟、烟花?”他咽了口口水,嘴里泛满苦涩,可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您是要看烟花吗?” 他多么希望,能听到一个不字,但是,这有可能吗? 第七十六章魔焰焚天火烧云 果然,一切期待都是白期待。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小马儿说你们这里的烟花特别好看,特别是现在都快天黑了,肯定很壮观!”小姑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老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那匹马给卖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赤骥马一眼,刚才就该把你阉了。 赤骥马回之以不屑的眼神,哼,还不是你先把我给卖了,现在这叫扯平了。 老头看着小姑娘期待地神情,咬咬牙:“好,那就放烟花,尊主务必站得远一些,老夫现在就给你放烟花。”说完他一闭眼,仿佛是不忍直视接下来的场景。 不就是放烟花吗,大不了全族再修养个百年,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是把煞星送走要紧! 赤骥马听到老头答应了主人的要求,一溜烟就载着主人跑出去老远。 “小马小马,你带我跑这么远干什么,这样就看不到了。”小姑娘不解地拍着马头问道。 赤骥马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不会的,这烟花,只怕半个五行界都能看到,待会烟尘有点大,还是这个距离刚刚好。” 小姑娘越加期待了,半个五行界都能看到?这得多么大的烟花啊? 老头终于睁开眼,伸出手,之前收拾赤骥马的时候,那是多么稳的一只手啊,可是现在却抖得不像话,半天才把手伸直,他的神情满是犹豫不忍,可是看到远处的魔鬼般的身影,他唯有毅然决然地将手心指向九座魔焰火山! 地下开始轰鸣,火山口骤亮,仿佛有一股极大的能量正在蓄势,预备一飞冲天,响彻五行! 过了半刻钟,整整九座火山的山体都亮了起来,赤红到向黑色发展,可想而知是何等高温,甚至连离火山稍远的地面的黄沙,都被融化成了岩浆,翻滚着,流淌着,而随着山体温度的升高,不时有一些背生黑色的双翅,头长赤红尖角的魔鬼飞出,惊恐地看着突然变化的魔焰火山。 突然在老头的身边多了一道人影,正是之前与他争论的壮硕男子:“老祖宗,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毁了魔焰山吗?”话语中难以掩饰其惊恐和愤怒。 “尊主说要看烟花。”老头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 “什么?烟花?”男子惊恐地看着远处高空的身影,天呐,是噩梦有重现了吗?虽然几千年前的时候,他还小,但是仍然能够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隔三差五的“烟花”,是魔鬼一族永远的梦靥啊,可是面对尊主,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飞向火山附近,大声招呼着族人快撤出山洞。 小姑娘看着眼前的场景,隐约明白了所谓的烟花是什么,她看着不时惊恐飞出的魔鬼,有些不忍地问道:“小马儿,你说他们不会死吧?” 赤骥马闻言愣了一下,这尊主转世之后倒是心软很多啊,要是以前的尊主,哪里会顾及这么多,它回答道:“不会的,这火山岩浆,虽然会让他们十分痛苦,但是也可以洗刷他们体内的杂质,反而会对他们有好处,只是太难受了,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想经历而已。” 小姑娘看着即将爆发的火山,怔怔地没有说话,心里想着,墨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在魔鬼的逃散中,小姑娘的不忍中,火山终于爆发了! 九道夹杂着赤红和深黑的岩浆冲向天际,接触到白云,白云仿佛燃烧了起来,整个天空,都笼罩在红与黑的色彩下! 魔焰焚天!火烧云! 其间夹杂着魔鬼的哀嚎和尖叫,小姑娘觉得十分不舒服,她一拍马背,掉头就走,倒是赤骥马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 而随从的几人,看到小姑娘去而复返已经觉得有不详的预感,结果随之而来的火山爆发,更是让她们心有余悸,这灾难场面,如同末日降临,幸好他们已经远离了魔焰山的范围,不然要是被波及,以她们的修为,只怕没人能逃脱。 这一场宏大的景象,传遍了整个五行界,所有人都在念叨着,魔焰焚天日,朱雀至尊归! 而在距离魔焰山颇远的地方,魔鬼沙漠的某一处,墨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给吓了一跳。 他和月胧明两人,顶着烈日,赶了一整天的路,好不容易天快要黑了,天气也凉快了一些,他们打算停下来休息了,还不等扎营休息,竟看到天空如同被焚烧一般,红透了,甚至连白云都燃烧了起来,成了名符其实的火云!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情况!”墨书情不自禁爆了粗口,愣愣地看着魔焰山的方向,九道岩浆柱,贯通天地,岩浆落下的时候,又溅射四方! 连他们现在站在这么远,都能够溅到一些岩浆,他眼看着岩浆落在地上,融化了一地黄沙,赶紧蹿出去老远,躲在月胧明身后。 这一场毁天灭地的景象,过了好久好久才平息,而墨书也从一开始的惊奇到现在的平静了。 “喂阿胧,你说这一场火要烧多久啊?”过了数个时辰,已经不再有岩浆落下了,墨书他们淡定地搭起了帐篷,欣赏这不要钱的风景。 月胧明摇摇头,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颜如玉搭了一句:“火山爆发,得烧半个月吧。” 墨书掏出入沙漠时买的地图,不解地问道:“这上面明明写着魔焰山极其稳定,已经近千年没有爆发过了,怎么会突然又这样呢?” “谁知道呢,兴许只是有人想看烟花而已呢。”颜如玉随口说到,却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语中的! “不可能吧,谁有那么大手笔啊,拿火山爆发当烟花?”墨书摇摇头继续说道:“倒是这一场火山爆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是的,没错,他此行的目的,便是魔焰山! “赤骥马有火神血脉,才不会被这么点岩浆给弄伤,给它洗澡还差不多。反正只要你能够找到它,我就有办法让他乖乖贡献出汗血。”颜如玉答道。 他们这一次的目的,便是到魔焰山寻找赤骥马,据学府的藏书塔记载,最近一次,有人看到赤骥马,便是在魔焰山附近。 “希望如此吧。”墨书带着满怀期待地目光,看向魔焰山的方向,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目标早就已经被人拐回去当坐骑了,此行注定无功而返,更可怕的是,因为某人的拐带之举,导致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将所有怒气,都撒在了墨书身上。 而且他的寿命,如无意外,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第七十七章我有诗经三百篇 苍穹是一片望不尽的魔焰,大地是层层翻滚不止的黄沙,沙漠中有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埋头赶路。 说是灰头土脸也不尽正确,貌似灰头土脸的只是座下的骆驼,那骆驼的毛发都耷拉在了一块,早已是脏得不成样子了,而驼背上的那两个货,生怕被这狂沙毁了形象,很是骚包地用防御罩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愣是把这一层鲜亮的衣服保护地一尘不染,哪有半点在沙漠中旅途艰辛的模样。 这还不算什么呢,这阴阴是在沙漠中心酸地赶路呢,有人却过出了度假的感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广漠无垠的沙漠中竟传来琅琅读书声,实在是诡异莫名。 没错,这正是墨书的杰作! 只见他卧倒在驼背上,以驼峰为倚靠,手握书卷,那般摇头晃脑的模样,仍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有一股浓浓的穿越之感,好像一下子到了孔夫子的学堂,看到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儒生一般。 再看看周围的风景,狂沙席卷,连空气都是黄扑扑的一片,座下的骆驼更是步履艰辛地爬着,这与驼背上的主人悠闲的模样,是多么多么地不协调…… “哎……”颜如玉躺在墨书怀里,发出一声语意不阴的叹息,不时带着鄙视的眼神撇一眼墨书,这货自从半个月前学了仁之术,便成了眼前这般模样,至于嘛,就一个小术法,又没什么攻击力,开心成这样,日以继夜地练习,真是少见多怪啊!颜如玉在心中无言地各种吐槽,而墨书仍旧充耳不闻,继续摇头晃脑地诵读他的《关雎》。 可能天也看不下这货的惫懒模样了,于是眼前终于出现了拦路虎! “桀桀桀。”伴随着一阵恶意的笑声,只见眼前一闪,一个背生双翅只有二尺高的小魔鬼凭空出现在了墨书面前。 “桀桀桀,小鬼,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小魔鬼的眼中闪着恶意地光芒,盯着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自从魔鬼一族威名渐甚,所有人都宁愿绕远路从青龙山脉去青龙域,也不想冒险走这魔鬼沙漠,这沙漠里都好久没来人了,他不由感到有些好奇,诶,那个东西是灵体吗?不知道好不好吃,他把目光看向窝在墨书怀里的颜如玉。 颜如玉本来看到眼前这个小魔鬼,还觉得挺好奇的,可是看到他恶毒的眼神,丑陋的模样,瞬间失去了耍弄的兴趣,懒懒地窝回墨书怀里。 月胧阴在魔鬼现出身形的那一刻就警惕地握住了剑柄,只有墨书,半晌才反应过来。 墨书感觉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纷纷立起,就像在黑暗中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这才猛地从诗经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猛不丁听到来人的问话,愣愣地问了一句:“啊?” 竟然被无视了?感觉受到了侮辱的小魔鬼,幽深的双瞳,燃起魔焰,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哼,是太久没看到人类吗,竟然跟食物对话,我实在是太傻了,爷爷说,食物这种东西,吃掉就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吃掉吧!” 说罢,他魔翼一扇,速度快若闪电,只一瞬,原地还留有残影,他的真身却已经到了墨书面前,嘴角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探出一只干枯瘦小的爪子,爪上燃起幽深魔焰,一爪拍向墨书的脑袋,想把眼前这个胆敢无视他的人类的脑袋抓个大窟窿。 可是这一下竟然落空!这么快的速度,竟然被人挡下了?小魔鬼看着格挡住自己的攻击的雪白长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时候竟然有人可以跟上魔鬼一族的速度了?要知道魔鬼一族,若是论攻击,也谈不上第一,若是论防御,那是排八百年也轮不到它们,可是唯有速度,天下间可以追上魔鬼一族的,实属不多! 可是这风驰电掣的一击竟然被人接下了?小魔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影,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凑巧,肯定是我没用全力,他如斯解释到,再来一次,他肯定跟不上,他想着挑衅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地白衣人。 魔翼一扇,小魔鬼再一次从墨书眼前消失了,一刹那后,他又出现在了墨书的侧面,可是他的爪子,仍然落在了剑刃之上,爪上的魔焰,都被震散了,此刻数声极响的铿锵之声,才从相接之处发出。 小魔鬼这下彻底被吓到了,他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一次可以说是凑巧,两次可以说是意外,三次四次呢?刚才那一刹那,他围绕着这个小鬼,一共攻击了七次,可是次次都被这个白衣人挡下了?难道说,这个白衣人竟然比我们一族的速度还快? 他不禁怀疑起传授他们飞行之速的长老,当时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地说,魔鬼一族之速,冠绝天下,少有匹敌!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小魔鬼思考着问题竟然愣在了原地,可是月胧阴可不会因为敌人的迟疑而手软,他一声不吭地挥剑而起,刺向小魔鬼的头颅。 而墨书也因为那几声铿锵之声,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月胧阴充满杀机的剑术,不由喊道:“阿胧,放着,我来!” 颜如玉在墨书喊出阿胧二字的时候,就开始撇嘴,她想墨书下一句,一定是不要杀人,没想到竟然会是放着我来,这小子终于也不那么妇人之仁了? 月胧阴听到墨书的话,毫不迟疑地就收回了剑,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墨书身边。 而小魔鬼也被墨书这一喊,给喊回了神,他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有些恼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凡人给吓到了?他恼怒之下,魔翼频动,利爪再次燃起魔焰,朝墨书迎面而来,而月胧阴看到这般情景竟然毫不着急?要知道墨书是空有修为,但是一点可以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啊,就连那几个法术也学得半吊子,在魔鬼如斯恐怖的高速下,要等他念完咒语,只怕墨书身上不知道多出几个窟窿了。 等会,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只见墨书嘴唇微动,眼看着就是要念咒的模样,哎呀,你别这么想不开啊,等你念完咒语,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好么,而且你那几个小法术,能顶什么用啊,你看你这念的,是要用什么法术呢?土傀儡术?土遁术? 诶?看着唇形,都不是?什么!竟然是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只见墨书嘴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话语,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空中成型,飞向小魔鬼! 这不正是墨书刚才频频诵读的《关雎》吗?可是什么时候诗经也可以像伏魔咒一样用了?一个个古朴 大篆文,飞向小魔鬼,只一下就困住了他。 初时,小魔鬼一爪抓破一个大字,速度极快,可是手动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说话的速度啊,在被所有大字团团围住之后,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之前那形如鬼魅的身影,也慢到肉眼可以看到了,到后来,他连爪子都不再伸出,只是傻傻地在字阵中发呆,目光飘渺,神色频变,时而带着深情款款,时而却又是求之不得的辗转反侧,就好像被困在了《关雎》那虚幻迷离的故事里一样! 墨书看到《关雎》困住了魔鬼,这才松了口气,别看他表面淡定,心里也是慌得不行,毕竟这一招,才学了半个月,还从未试过,没想到首战就告捷,大获全胜啊! 他开心地朝站在旁边的月胧阴喊道:“阿胧!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居然困住他了!我有自保之力了!我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我再也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了!”终究是少年心性,这十多年的凄凉处境,一朝扭转,他便开心地不行,虽说之前他就可以修炼了,但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敌人,这还是头一次啊! 月胧阴看似面无表情,但是嘴角似乎有微微的上翘。 他又把颜如玉从怀里揪出来,双手举着她喊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终于也有自保之力了!” 颜如玉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至于吗,激动成这样,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本书是神器,只要有了它,早晚有一天,天下无敌都不是梦想。” “恩恩,我相信你了,真的可以,真的可以不动兵刃而屈人之兵。”墨书开心地把颜如玉放下,带着欣喜从怀中掏出了天书,径直翻到第二页。 只见那仁之数值,赫然变成了淡红的33!与周围一排的黑字成鲜阴对比,俨然是有了新的变化! 墨书看了又看,最后更是傻傻地站在了原地,痴痴地笑着。 他朝着天空大喊一声:“我有诗经三百篇,走遍天下都不怕啊,仁者无敌,果然是仁者无敌啊!” 第八十章那一场诡异的梦 墨书没有听到颜如玉的呼喊,他正紧紧地跟随着朱雀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光亮的出口,墨书停下了脚步,迟疑了,那里,是什么地方呢?他隐约察觉到,朱雀是想告诉他一些什么事情,正因为如此,他才犹豫了,这一年多的经历告诉他,他的身世并不是那么简单,诡异的封禁,高贵的血脉,上古的辛密,到底还隐藏了什么呢?朱雀要带他去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找到真相呢? 他停下脚步,想着,而朱雀见他并没有跟上,朝他频频回头,引声高亢,然后便纵身跃进了那个光亮的出口中,墨书明白朱雀最后一个眼神的意义,那是鼓励和期许,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向出口,眼前一亮,便换了风景。 ———————————————— “为什么?”似喃呢又似质问,白衣公子嘴角挂着血渍,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前方热闹非凡,激战的声音几近盖住了瀑布的轰隆声。 左前方的废墟中隐约可以看出曾经是一座竹楼,只是此刻早已被摧毁地面目全非。 一个浑身被火焰包围的人影,看不清面貌,隐约间只能看出是个高挑的女子,头顶有一只燃烧着火焰,通体丹红的神鸟在盘旋,不时传出一两声清啼,只是声音中带着疲倦。 与之对战的,则是一个墨绿衣衫的老头,阴森的三角眼,面目可怖,头顶上还盘着一条生着双翼的腾蛇,丝丝地吐着舌头。 右前方一片桃林娇红似火,红中却有一片紫意盎然,一朵放大了百倍的淡紫色的花朵,花蕊处挥洒出一片紫色的光幕挡住了一个绿衫的中年美妇,那妇人手中一阵阵绿光射向花朵,花蕊不堪鞭笞地颤抖着,紫光也逐渐黯淡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光幕就会破碎一般。 而白衣公子的正前方,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站立着,如同山岳般巍峨,只是模样极其狼狈,身上伤痕累累,鲜血四溅。 “公子,醒醒吧!夫人是铁石心肠地要杀了你啊!”魁梧大汉撕心裂肺地大喊着,一边大吼,一边苦苦抵挡寒冰的袭击,在他的对面,一只冰凤凰在翩然起舞,舞姿动人,却暗藏杀机,翅膀扇动间就有一片寒光射出。 “公子,你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大汉嘶吼着,每一声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甲胃早已支离破碎,身上布满狭长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可是身影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毫不后退。 白衣公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干瘦利落的老头,不时挥手挡住飞来的零星攻击,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的身上脸上布满灰白色的符文,忽隐忽现,又如虬龙般游走,婴儿稚嫩的脸拧成一团,满是痛苦挣扎,却连哭喊都虚弱无力。 老头又抬头看了看满身血迹的大汉,咬咬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公子,老奴求求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淡紫的大花摇曳着,也传出一个清越的男声:“公子,留得青山在啊!” 火焰中的女子也出声道:“姓白的,你醒醒吧!你还要为这个女人执迷不悟吗?” 恰在这时,远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了许多道极光,方向正是此处。 魁梧大汉看到了远方疾驰而来的光芒,面色凝重,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混沌的白衣公子,环顾四处激战的伙伴,凝视着火焰中的人影,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公子,快走,他们的同党来了,末将留下断后!” 身躯一震,背后浮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持长棍的猿猴,只是略显虚幻萎靡,大汉右手握拳,毫不犹豫的一拳,重重击在胸口,大喝一声:“金刚血誓,皈依我佛!” “金刚,不要!” “二哥!” “不要啊!傻大个!” “不要!” 猿猴单手合十,面色肃穆,西天外突然投射过来一道金光,罩住了大汉和猿猴,大汉微笑着双手合十,再次看了一眼火焰,满眼的恋恋不舍,转身,投入猿猴的虚影中,与之合为一体了。 金光越发浓郁,天际诸佛隐现,梵音通彻山谷,猿猴的头部出现了一个金箍,猿猴的表情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庄严,长棍也在金光中熔炼成了通体梵文的金刚杵。 猿猴,不,现在应该叫护法金刚了,护法金刚逐渐变大,与白衣公子身后的瀑布齐高,与山谷齐平,顶天立地,背后更是浮现出一层佛光,神像面色肃穆,双目怒视,一扫之前的颓唐。 白衣公子在大汉血祭的那时,才恍然清醒过来,眼眶欲裂:“不要!” “金刚,金刚,金刚……,都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我不应该相信她,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白衣公子喃喃自语道,低垂着头,眼睛通红,他的周身突然多了很多暗沉沉的邪气。 但是没人注意到白衣公子的异象,因为远方疾驰而来的光芒已经近了,才看得清是一群修士,着地后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皆是女子,白衣居多,面容冷漠地落在冰凤凰的身后。 一派,则是华衣锦服,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皆是神态倨傲,以一个富态的老者为首。 激战中的双方,有默契地停下了攻击,各自聚向一方,成三足鼎立状。 阴森三角眼的老头退到华衣锦服的一方,与富态老者并肩而立。 美妇则是飞向冰凤凰,冰凤凰停下了翩舞,收起羽翼,一阵光芒闪过,冰凤凰缩小变成了虚影,而冰凤凰身前出现了一个绝代佳人,约莫双十年华,白衣胜雪,仪态万千,她螓首微点向美妇示意。 淡紫色大花收摄,走出一个俊朗的男子,而朱雀盘旋的火焰女子也走到了白衣公子的身前,二人并立在神像之旁。 双方缄默不语,而绝代佳人的美目始终注视着白衣公子。 顷刻间异象突起,风云骤变,只见以山谷为界,此处的天空变成了漆黑一片,远处却还是白昼。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白衣公子缓慢地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绝代佳人,浑身透露着妖异,一身飘逸的白衣却感觉阴气沉沉。 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半趴着的天青色的神兽,似龙非龙,头有犄角,通体鳞甲,麝鹿身,龙头,正是一头麒麟神兽! 麒麟的周身覆盖着黑色的符文,并且正在逐步吞噬扩大到全身,在痛苦的嘶吼中,天青色的麒麟变成了一只墨色麒麟! 麒麟晃晃脑袋站起,仰天长啸,天空中异象环生,漆黑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和耀眼的日光同时洒在墨麒麟身上,墨麒麟的额头出现了一个黑白的太极图案。 “那是墨麒麟!天呐!真的有墨麒麟?”有人惊呼道。 绝代佳人一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心中喃喃道:“墨麒麟,你当真,这么恨我吗?”突然她的手触碰到了腹部,温暖柔软,神色又坚定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锦衣华服的一方显化出一条百丈长的苍龙,与墨麒麟战作一团。 一场惊天大战,终究是寡不敌众,一刻钟之后。 “走!”白衣公子骑着墨麒麟,一手抓起干瘦的老头,其他人随后,一行人冲出重围。 ———————————————— “醒了醒了,墨书醒了!”颜如玉看到墨书紧闭了十天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她连忙喊道。 噌得一下,墨书的身边出现了一道身影,担忧地看着他。 墨书睁开眼,就看到两张脸,挤在自己面前,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呼小叫,而是怔怔地看着天空,目光深邃悠远。 “我去,这小子不是睡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颜如玉伸出小手在墨书面前使劲晃悠晃悠。 “……”月胧明闻言,一言不发地一掐墨书的脸。 “啊啊啊,痛啊痛啊,快放手!”墨书惨叫起来,月胧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墨书坐起来,揉着脸幽怨地看着月胧明,这家伙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让人家深沉三分钟都不行。 这一看,他才注意到月胧明的狼狈模样,他着急地喊起来:“阿胧,你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啊,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那个恶婆娘干的?” 月胧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向来爱整洁,这还是生怕第一次,脏成这样了都毫不感觉,一方面是应当接踵而来的魔鬼族的追击,确实没有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墨书的事,让他心里吊着一根弦,完全没心思理会别的方面的事情。 这一注意到,他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一溜烟就不见了,准是跑去沐浴更衣了,墨书放下心来,跑这么快,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月胧明一走,颜如玉就各种夸大其词地跟墨书形容,这十天的场景,说得那叫一个悲情啊,简直是基友的最佳典范啊,生死相许,不离不弃啊。 墨书被讲得良久无语,心中的感动自然不必多说。 直到静下来了,墨书开始思索那个奇异的梦,那个梦里,至少有三个人,他是认识的,那个干瘦的老头,分明就是苟叔啊!而另外两个,他也认得是苟叔的朋友,苟叔怀里抱着的孩子,那灰白色的符文,显而易见是封禁,那那个孩子,难道就是我吗? 可是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世好像有了些端倪,却又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想了许久想不出结果,而过了这么久,墨书才发现,一直挂在自己脖子的长命锁,竟然变了模样! 第八十一章朱雀翎羽之烙印 “我的长命锁呢?”一阵东拉西扯,过了许久,墨书才感觉到裸露的胸口一阵清凉,他伸手一摸,大惊失色,从小到大陪伴他的,他身世的唯一线索,那一把古朴的长命锁竟然不见了! 这还得了啊,墨书急忙四下摸索,可是他的胸口,只剩下一条空落落的红绳,那长命锁硬是不见了踪影。 “鬼叫什么,长命锁不是在你身上吗?”颜如玉不耐烦地应了一句,这十天为了照顾墨书,她也没有合过眼,现在墨书醒了,她正想小憩一会,就被墨书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给吓醒了。 墨书攥着空荡荡的红绳,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没有啊,我全身上下都找遍了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颜如玉白了他一眼,飘了过来,一下扒开了他的前襟,指着那里说道:“不是在这里吗?” “别开玩笑了,我早就摸过了不在这里啊,诶?”墨书说着一看,惨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画的?”他的胸口是没有长命锁,可是却多了一个漂亮的纹身! 纤羽毕现,色彩鲜艳欲滴,形状恰似一根翎羽,光是粗略一看就觉得美丽地不像凡人之笔,翎羽约有一个巴掌大,恰好覆盖在墨书的胸膛正中,弯曲的羽毛尾端直指墨书的心脏。 这都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么“美腻”的纹身,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啊!!! 墨书抓着颜如玉苦大仇深地喊道:“是不是你干的,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在这乱画啊?” “切,谁有这功夫啊。”颜如玉掰开墨书的手,不屑地说:“这不就是你那个宝贝的长命锁吗?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墨书指着纹身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长命锁会印出纹身,至少也是个锁形吧,现在都变成一根毛了,不带这么跨种族玩的啊!” 颜如玉打了个哈欠:“姑奶奶亲眼看到它变成这样的,不信就算了,不要打扰我睡觉!”说罢,她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墨书的眼前,显然是跑回书里去了。 墨书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膛上的纹身,愣是不能相信这是自己的长命锁变的。 恰在此时,月胧阴出来了,他赶紧冲到月胧阴面前,急冲冲地问道:“阿胧,我的长命锁呢,颜如玉说这是我的长命锁变的,不是这样的吧?”他瞪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月胧阴。 月胧阴摇摇头,又点点头,想了一想觉得这样解释不清楚,只好开口道:“火,化了。” 墨书一下就阴白了,他说的是,火把长命锁烧化了,就变成了这样,可是锁化了也不该正好变成这个样子吧? 等会,火是哪里来的?墨书蓦地想起,他晕过去之前闻到的那股烧焦味,还有燃烧着的黑色掌印?诶,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倒是换了一件,可是胸口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纹身,并没有半点被烧伤的痕迹啊? 他摸着脑袋,似乎找到了一点思绪。 梦里引导他的神兽朱雀,长命锁变成了翎羽,这一切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朱雀这种东西,离他太过遥远了,他从来都没有梦到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可是偏偏这一次就梦到,那是不是跟这个突然变化的长命锁有关呢?还是这个长命锁根本就是朱雀的翎羽所变?墨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朱雀翎羽与龙鳞一样,都是神兽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如果真的是朱雀翎羽,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了? 他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猿猴金刚,墨麒麟,冰凤凰,紫色的大花,白衣公子和那个绝代佳人,这些人,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思绪,看来一切只有找到苟叔,才能够问个阴白了。 他又低头用指腹临摹翎羽纹身,这个纹身,恐怕真的是长命锁所化,颜如玉还会整自己,可是阿胧是绝对不会骗我的,而长命锁之所以发生变化,恐怕是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一掌魔焰所致。 魔焰魔焰,对了,我们现在在哪里,醒来这么久,墨书才终于想到关注一下眼下的情况了,他把红绳珍之重之地放到青龙戒里,才问道:“阿胧,现在到哪里了?”一边说着他走到船头,往下看,下方仍是一片黄沙之地,看来还没有出魔鬼沙漠。 月胧阴闻言手中法诀一掐,墨书的眼前凭空出现一张光幕,其中一个红点正在闪烁,看位置正处在魔鬼沙漠的边界,预计今日就可以穿过沙漠,到达朱雀域了。 可是,事情会这么轻松吗?墨书想到阿胧身上那些血,颜如玉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为了照顾他的伤势,阿胧执意要将符船放出,也因此惹恼了魔鬼一族,一路上,他们一直穷追猛打,而眼下即将出沙漠,魔鬼一族,只怕要聚集精锐,发动雷霆一击,给我们这几个不知死活,不守规矩的家伙一个大教训吧。 他的目光眺望前方,远处的天空肉眼可见的,不再是这般暗沉的天色,出口已经不远了,敌人也恐怕不远了。 而在不久前,遥远遥远的南方,一座高山上的宫殿,极尽高贵华丽,宫殿之内,一个白衣佳人,正含笑看着眼前的俊雅男子。 “嘿,小麟麟,你回来了啊,有没有带礼物回来给我啊。”佳人约双十年华,琼鼻皓齿,气质高贵,可是这一开口,就原形毕露了,说着她还摊出手来,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男子,这哪还有半点高贵气质啊。 男子表情冷淡,显然不喜言辞,身量极为修长,亦是一身白衣,容貌与佳人有七分相似,显得俊雅非凡。他似乎早有准备,伸出手,光芒一闪,掌中出现了一对精致的耳环。 佳人快速从男子手中夺过耳环,一边看着,一边嘻嘻笑,接着她更是整个人扑在男子身上,开心地说道:“就知道麟儿最最最好了~” 男子站在那仍由佳人将自己当成一棵树,他的神色中有几分溺爱,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和无语…… 良久,佳人才从男子身上爬下来,笑嘻嘻地看着男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宫殿宝座后,悬挂着的一盏晶石所雕的冰灯,泛起红光,一闪一闪。 尊主已经归位,那么,这个信号是,圣物现世?佳人神色一变,她闭目,神识朝圣物现世的方向查探,她的神识中,出现了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年,少年的胸口燃着一团黑炎,而在这黑炎之中,一个古朴的长命锁,正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并逐步变成了一根翎羽! 她神识剧颤,将视线转向少年的脸上,少年略带苍白消瘦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猛地失去了气力,踉跄了两步,却被男子扶住了。 她睁开眼,看到俊雅男子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严肃地看着他说道:“麟儿,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额,有没有搞错?这个男子竟然是她的儿子?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两人说是姐弟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他们竟然是母子?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而且刚才女子的行为……好吧,我终于阴白男子那饱含无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世上哪有娘亲是这样的啊!就算有,想必这么极品的娘,也世间少有吧。 男子看到娘亲难得的正经表情,也正色起来,但是当他听到他娘的嘱托之后,他再一次无语了…… 话表两边,再说回墨书这边,这路程看起来近,飞起来也差不多飞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边界,前方,就是魔鬼沙漠的尽头了,墨书的视线里,已经看到那高高耸立的界碑了。 他的心提了起来,一边从青龙戒里掏出大量符箓,一边絮絮叨叨地对月胧阴说:“阿胧啊,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太冒冒失失啊,不要看到敌人就冲上去啊,我们打不过啊,还是跑路要紧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当然啦,要是看到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实在是不介意你给她来一下,毁容什么的就不用了,那太恶毒了,咱们不是那种人啊,为了报那一掌之仇,你就随随便便给她来一剑,让她长长记性就好了,千万不要逞强啊!” 说一句,他往月胧阴身上贴一张符箓,等说完,月胧阴的衣服上,尽是迎风飘扬的符箓了,有什么金刚符啊,神行符啊,防御罩啊,一堆堆,可见墨书这青龙戒里的符箓实在是不少。 这还不算完,墨书深知自己的缺点,那就是不能应对一大帮敌人,而这一点,霜玲那次在上古仙府中的攻击方式,给了他启发,他早早地准备了一打攻击符箓,那是各式各样的都有啊,什么火球符啊,冰锥符啊,风刃符啊,金剑符啊,保管敌人一个露头就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他继续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防御符,这个打斗中难免有流矢嘛,万一误伤怎么办,想着他又觉得不保险,也往自己身上层层叠叠地贴上,那模样,简直是不拿钱当钱啊,太令人发指了! 没关系,这令人发指的家伙,马上就要有人来收拾他了,没看见吗? 那界碑的周边,飞着一帮长翅膀的家伙,不是魔鬼族是什么? 战斗,一触即发! 第八十二章五打二悬殊之战 符船逐渐靠近界碑,墨书老远地就看到打伤他的那个魔鬼族女子站在最前端,而在那个女子身旁,围着四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魔鬼。 他甚至能看到那魔鬼族女子脸上嘲讽的笑,他想到这些日子阿胧为了保护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拼死抵抗,他的心中就腾起一阵怒火! 他降到地上,收起符船,跟月胧明两人朝着对面的敌人走去。 “哈哈,小老鼠,你再跑啊,我看这回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女子浮在空中叉着手,戏谑地看着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二人说道,可是等她看清墨书的脸,她惊呼起来:“是你,你竟然还没死?”怎么可能,怎么有人能够在魔焰之下不死? 墨书冷笑一声:“没想到吧,我的命硬着呢,可不是区区一点点小火可以烧死的。”说着他还比划出一个指甲盖,以表示对“区区一点点小火”的蔑视。 女子苍白的脸泛起一阵潮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狠狠瞪了墨书一眼,冷言道:“牙尖嘴利的小毛孩,希望你等会还能这么硬气。” 墨书看得十分解气,哼,你气得不轻,我还气得不轻呢,我招你惹你了啊,无缘无故想下毒手,要不是我命大,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袖下的手攥紧了符箓,随时准备一把扔过去,保管来个满堂红! “桀桀桀,这位小兄弟,不要这么大火气,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嘛,只是这魔鬼沙漠,只能用步行,是你们的尊主定下的规矩,为的是让你们人族通过这无边沙漠,得到锻炼,可是你们竟然使用了符器,破坏了规矩,我们才不得不一再拦截的呀,只要你们现在乖乖倒回去,再用脚一步一步走过来,我们保管不会再阻拦滴。”这时,四人中的长得极胖,滚圆地不像个魔鬼的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劝说道。 那女子见到自己的族人有意放过他们,满脸不悦,她暗中传音道:“大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我们魔鬼一族的赫赫威名何在啊!” “桀桀桀,小妹稍安勿躁,现在情势紧急,那个煞星已经回来了,我们蓄意杀人,要是被发现,到时候可就不是放烟花这么简单了,何况现在已经是边界了,随时会被人发现,桀桀桀,要是等他们回到沙漠,那还不是任我们搓圆搓扁?我只是说不阻拦,没有说过放过他们啊。”胖魔鬼阴森地笑声在女子耳旁响起,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虽然墨书听不到他们的传音,但是他也不至于年少不更事到,以为真的乖乖回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会放过他们,更何况这一路来,月胧明虽然没有杀人,但是魔鬼一族的小辈,被他打伤打残的,可不在少数呢。 我呸,都到这里了,还让我们倒回去再走,谁会这么傻啊,何况这个恶婆娘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墨书一边腹诽,一边暗自做手势,示意月胧明准备。 事已至此,一战再所难免。 对面的五人,不,五只,看到这两个小年轻半天没说话,还以为他们怕了,那胖子又说道:“怎么样,只要你们答应回去,也不用你们自己走,我会动手将你们送回去的。” 墨书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开口:“这个主意,实在是,不!怎!么!样!”话音未落,他手中的一打符箓已经扔了出去,将对面的五人全数笼罩在了符箓之内,一时间对面一阵烟雾缭绕。 月胧明也在此时,展开了自己的图腾,周围的天色蓦地暗了下来,一轮皎皎明月冉冉升起,月胧明提起剑朝对面被符箓砸得灰头土脸的五人攻去。 那五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连环的符箓,可算是砸了个正着,虽然这些符箓的品阶普遍只有五转左右,若是在寻常根本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仍然是让他们吃点了小亏。 各个身上都是一块焦黑一块冰冻,最惨的是那个站在最前端的女子,若说这五人中,墨书最恨谁,毫无疑问便是她了,所以这一大把符箓,有大部分都是往她身上招呼,可算是打个正着,光看他们狼狈地模样便知道了。 “卑微的人类,我要把你扒皮抽筋,让你生不如死!”女子顶着爆炸头冲了出来,那爆炸头,是墨书唯一一张雷击符所造成的效果,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打在了她头上,造成了如此可观的效果。 她一出来,声声怒吼,足见其怒火之甚,她一扇双翼,正要去收拾这个可恶的人类,可是却发现那人竟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怜悯地看着自己,嘴唇频频蠕动,随着他的话语,一个个金色大字正飞向自己。 她看着围住自己的金字,冷哼一声:“区区几个大字就想困住我吗,你还太嫩了点!”说着她伸出魔爪,一爪就想把这些金光闪闪的大字给抓碎,可是一触碰到,那大字是碎了,她正想再说一声,不堪一击,脑海中却猛地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她不知不觉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眼带痴迷。 “小妹,你怎么了?”那胖子冲出烟雾,就看到女子成了这般模样,连他的喊叫也充耳不闻,他胖嘟嘟的脸骤得挤成一团,恶狠狠地看着墨书:“小子,你们既然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他急速扑向墨书,手中魔焰已然点起。 他在急速移动中,却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个身影,他噌得停下,看到月胧明正拿剑指着他,乍得看到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几百年没有波动的呼吸,突然有了起伏。 “哼,是你,听说你打伤了我们不少小辈?”胖子看着月胧明眯起了眼,果然是一张妖孽的脸,连我都有些控制不住,嘿,这次收获不错,把这个家伙带回去,囚禁起来,胖子想到那美丽的身躯在自己的身下,心中不禁有些火热,眼神越发淫秽。 月胧明看到胖子下流的眼神,心下厌恶无比,手臂一扬,朝他当头劈去。 胖子轻松躲过这一剑,余光瞥到自己的几个兄弟已经从烟雾中出来了,不好,要先下手,不然那几个家伙还不跟我抢?心念一转,他便迎着月胧明的剑,与月胧明追打起来。 且说那边,第三个钻出烟雾的,是一个矮子,他一出来,看都没看自己被困住的小妹,眼神直往月胧明那里瞥,暗叫一声不好,胖子已经先下手了,要是落到他手里,这美人还有我的份吗?他火急火燎地就要往那边冲,可是才冲到半路,就被一条金色的“绳索”困住了,他看到这区区几个大字,也是满怀不屑,可是不一会,他就在其中失了心神。 墨书看到这个魔鬼也被困住了,心中长出一口气,他的脸色苍白,脚步都有些虚浮,可见连续念出两篇诗经,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牵强了,毕竟这诵经不是只要念念就好,更重要的是,要将行力灌注到诗经中啊,以他最高也只有水行圆满的修为,能用出两篇,已经是耗尽了行力了。 他心神一动,手中多出两颗水晶石,一边不要命地吸取晶石内的行力,一边在心中期待,剩下那两个人再被符箓困一会吧,只要一刻钟,不,只要半刻钟,他马上就能恢复一部分行力,再念一篇诗经了,要是让阿胧一个打三个,那也太牵强了。 即便是他的经脉被快速冲入的行力给弄得生疼,即便他已经很尽力很尽力地一边吸取行力,一边继续往那两个魔鬼的方向扔符箓了,老天爷还是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只不过过了一会,又一个脑袋从烟雾中钻出。 墨书嘴里泛起苦涩,现在他的行力还只恢复了一点点啊,别说是一篇诗经了,就是一句,他也念不完啊!他几乎要放弃,听天由命了。 这回出来的是一个瘦高瘦高的竹竿子,他似乎有些愣愣的,一出来还傻站了一会,终于明白了情况,朝墨书攻来。 可是这傻愣一会,又有什么用呢,最多让墨书多念几个字吧,终究是不甘束手就擒,明知敌我悬殊,他还是要拼一拼,他唇齿微动,空中又凝聚出几个字符奔向瘦高的魔鬼。 “硕鼠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魔鬼又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他好奇地伸出爪子,抓向大字,大字一碰即碎,可是他的脑海里也多了一副画面。 墨书正暗自庆幸,正要继续努力,却突然发现一点力气使不上来,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摊倒在地,这就是透支行力的代价。 他眼睁睁看着那魔鬼周边的金色字符暗淡了,消失了,那魔鬼也回过神来,一步步地朝墨书走来,而那边,月胧明虽然极力想摆脱敌人,来救他,可是修为差距太大,他能困住那个胖子,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根本就摆脱不了他。 墨书心中绝望暗淡,可是事已至此,他反而笑了,他笑着摇头,生死之间,他的心,更加豁达了。 他朝月胧明喊道:“阿胧,快走,跑得越远越好。”他深信,只有月胧明一个人的话,要跑掉一点都不困难,他的速度可一点不比魔鬼一族慢呢,至于颜如玉,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祝你找到下一个长命的主人。 他死命用最后一分气力压着,不让书里的颜如玉三人跑出来,他可不相信他们几个就能打得过这个魔鬼啊。 何况,他的余光瞥到了,最后一只魔鬼,也要钻出烟雾了。 我命休矣。这是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句话。 第八十三章以身化月他非他 一边打得如火如荼,另一边却是静默无声。 月胧阴看到墨书陷入危境,极力想摆脱敌人去救他,可是他越是心急,敌人越是难缠。 “桀桀桀,小美人,看不得你的情郎受伤啊,想去救他啊?求我啊,兴许大爷心情一好会放你们一马。”胖子带着猥琐的笑容,频频挡在月胧阴企图赶去救援的路线。 月胧阴眉头微皱,并没有因为胖子的话乱了心神,只是攻击更加凌厉,速度更加快,想尽快击倒敌人,可是当他余光看到墨书嘴角那一抹惊人的嫣红,他的心中蓦然腾起一阵无名的情愫,夹杂着怒火和心疼,再看到那只瘦高的魔鬼距离墨书只有数步之遥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接着他竟然停下了攻击! 没错,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停下了攻击!甚至还收起了剑,摊开了双手,垂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墨书远远地一直看着月胧阴,看到他终于停下了攻击,心中一阵欣慰,看来他终于学会放弃了,他咳着血喊道:“咳咳,阿胧,咳,快跑,不要管我了,快走啊!” 那胖子听到墨书的喊声,还以为月胧阴真的要逃跑,急忙动手想困住他,他可不想这到手的美人给飞了。 恰在此时,“月胧阴”抬起了头,胖子看到月胧阴的眼神,一时吓得呆在了那里。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啊! 漠然人世,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了无情感,虽然之前月胧阴的眼神也是疏离也是冷淡的,但是与现在的眼神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人了有木有, 空中的月,悄然长成一轮满月,暗红的满月的!衬在“月胧阴”的身后,照得他的身子都有些透阴了,晃如降世,凌空而立!凡人退避三舍! 没错,若是仔细看,就看到看到,他原本踏着实地的脚,不知道何时,竟然踏在了虚空之上,无需凭借,凌空而立! 在远处的空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本已经打算出手了,却突然看到起了变化,便又袖手旁观了。 那胖子终究修为不俗,只一会就回了心神,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图腾境的人类给吓到,他觉得十分恼怒,一怒之下,他想也不想就探出魔爪,抓向眼前这个美人的肩膀,直到现在,他还是色迷心窍,不想杀了这个美人。 可是这势不可挡的一招,竟然落在了空处! 并不是被闪过,而是就这样落在了空处! 胖子看到自己的爪子阴阴打在了美人的身上,可是却像穿过空气一样,美人阴阴在眼前,就只是海市蜃楼、水月镜花,可望而不可及。 一击落空,他愣住了。 可是“月胧阴”却醒了,他看到眼前这个胖子痴痴呆呆的神情,脑海中闪过一些刚才打斗的片段,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好像看到一只臭虫一样的不快,简直想一脚踩死他。 那就,踩死吧。他在心中低语,他保持着摊开手,拥抱天地的姿势,微仰头,阴阴一点动作都没有,可是他却在逐步升高,直到与月同高,白衣血月,好像化作了一体。 婊子,竟然敢这么看我,胖子看到“月胧阴”无视的眼神,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决定不再留手,只要不打死就行,打残不是还能玩吗,他闪着羽翼,腾空而起,直追“月胧阴”而去。 “月胧阴”高高在上地漠然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屑再看,眼神继续看向无尽的高空,这亘古岁月唯一的主宰者。 “婊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是不行了。”胖子一下就飞到了“月胧阴”面前,面色狰狞地说道。说着全身喷射而出魔焰,仿佛成了一个火人一般,他双手合在一起搓出一个黑色的火球,朝着“月胧阴”的腹部而去。 “月胧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是他背后的血月好像更加暗沉了,连带着整个空间都好像暗沉了。 好浓郁的天气灵气,远处观望的男子神色凝重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片空间的变化,无数天地灵气如同闻到腥味的鱼儿一样,扎堆扑向那个美丽地不像人的男人。 墨书眼睁睁看着那个火球打向“月胧阴”,他的心骤得提了起来,连那个瘦高的魔鬼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都顾不得,他大喊出声:“阿胧,小、”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没把心字喊出口,就看到“月胧阴”背后的血月,投射出一个虚幻的血月残影,缓缓地飞向胖子,那火球接触到残影,就这样不见了?不见了?一点火花都没有就不见了? 墨书不禁揉揉眼睛,想看看现在他是不是发生幻觉了,阿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魔焰的苦头他可是吃过的,遇物既燃,霸道无比,可是现在就这样轻飘飘地不见了? 而他的眼前,瘦高瘦高的魔鬼,走到了墨书面前,可是竟然没有动手?反而是傻愣愣地又呆在了原地,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说刚刚的事已经让他惊讶地把眼睛都要看瞎了,可是接下去的情形就更诡异了! 只见那血月残影,慢慢悠悠地飘向胖子,胖子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知道这残影不好惹,可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我,他想着噌噌噌地消失在了原地,正要得意地卖弄一下自己的速度,却满脸惊恐地发现,那残影,已经近在咫尺了!已经几乎要贴着他的鼻尖了! 我擦,怎么会这么快啊,他惊恐地急速往后退,慌不择路地往跑,方向恰好就在墨书这边。 于是墨书眼睁睁地看着胖子在他的面前,一头撞上残影,被血月残影溶掉了。 没错,就这样被溶、掉、了,连个泡都没有,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场面一点都不血腥,甚至还很唯美,可是墨书就是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尾椎骨一直升到头顶。 从头到尾,墨书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残影竟然会瞬移!几乎在胖子极速逃亡的时候,那胖子就已经在空中消失了,然后就在胖子的必经之路上悄然出现,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布下猎网,等敌人自投罗网! 天呐,这还是阿胧吗?他怎么会这么残忍?墨书惊恐地看着远处高空中的“月胧阴”,“月胧阴”始终看都没看那个胖子一眼,倒是被之前墨书的呼喊,给吸引了心神。 在墨书惊恐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墨书。 这个人,好亲切,他看到墨书,他虚无缥缈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连目光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了。 正在此刻,那个瘦高瘦高,有点二的,刚才走到了墨书面前却呆了半天的魔鬼,终于想起来了,族长让他把这个小孩抓回去,嗯,对,就是抓回去。 他慢悠悠地伸出手,打算遵从族长的命令,将这个人族的小孩抓回去。 他一动,墨书沉浸在刚才的惊恐中,还没反应过来,月胧阴倒是反应过来了,哼,又是一只臭虫,竟敢伤害他,那就一起踩死吧,他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定下了这只魔鬼的命运,接着又是一个血月残影出现。 墨书看到血月残影在瘦高的魔鬼后面出现,他猛地惊醒,大喊一声:“不要!”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次残影出现的,比上一次的还要快,只一接触,瘦高的魔鬼还毫无知觉,就已经化作了这无边沙漠的一粒尘土,再也不会有知觉了。 墨书再一次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即使那是敌人,即使那还不是人,可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如果说杀人的良心谴责已经让他觉得不安,那么让他觉得更加担心的便是月胧阴的状态了。 他是对月胧阴最熟悉的人了,他怎么会没有发现现在月胧阴完全不对劲呢,这么残忍,这么漠视人命,这绝不是他,至少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啊。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远远地朝月胧阴喊道:“阿胧,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阿胧。”阿胧,你快醒醒,我不要看到这样的你。 墨书看着如同神邸般的月胧阴,蓦地想起了,在他们小的时候,月胧阴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他,就是这样没有情感,没有人气的,后来在墨书的言传身教下,月胧阴才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得像一个正常人,别看他现在是那么冷漠,那么淡泊,但是比起这般了无人气的情况,已经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他一步步走向月胧阴,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阿胧,醒醒啊,快醒醒!” 月胧阴看到这个让自己觉得亲切的人,滴着血,那么艰难步履蹒跚地朝自己走来,那一片漠然的心境,却好像也隐隐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呼喊,你在喊谁?喊我吗?我是谁?阿胧又是谁? 他眼中好像有两个小人正在挣扎,他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似乎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墨书艰难地挪到月胧阴的脚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由于呕过血,声音已经嘶哑地几乎听不到了,他爬在地上,却还是执意伸出手,朝向天空,朝向他的朋友,哀求地喊道:“阿胧,快醒醒啊~” 空中的“月胧阴”脸上满是挣扎,被尘封的记忆,正在企图冲出封印! 第八十五章神秘贵公子风麟 在墨书的期待中,此间主人出场了。 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透着淡淡的绯红,身量极其修长,目光明亮却不灼热,反而透露着看透世事的淡然,阳光衬在身后,映地一身白衣透着淡淡的佛光,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墨书心中暗赞一声,此人远比不上月胧明的绝色,但与世间任何男子比起来,都显得十分卓尔不凡,那是一种淡雅却又高贵的气质,令人心生仰慕却又不敢接近。 在他打量这个翩翩贵公子的时候,这个贵公子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 清秀俊雅的容貌,尚未长成的身量,一眼望去衣服里面都是空空如也的,可想而知,那衣下的身躯是何等瘦弱,尤其是当他好奇地瞪圆了眼的时候,显得脸庞越发地小,他的心中腾然升起一股无名的心疼,他为了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奇异想法,不得不先开口道:“醒了?” 两人互相打量了半天,终究是贵公子先开了声,一开口,连个“你”字都没有,熟络得像两人相识已久一样。 墨书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挠挠头,答道:“醒了醒了。” 接着他猛地醒悟过来,一个作揖:“小子墨书,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风麟。你是要去看你朋友?跟我来吧。”贵公子淡淡地说道,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就带头朝门外走去。 主人竟然对这个人以名讳相告,这位公子看来身份不一般,小翠心中默默想着,边恭敬地让到一旁,墨书朝她歉意一笑,就跟着风麟走出了房间。 出了这房间,方觉此间之华贵,雕栏玉砌,飞阁流丹,极目望去尽是亭台楼宇,墨书越看越是心惊,他本以为风麟不过少年有成,小有富贵,现在看来,倒像是权贵之家,若是常人遇到这等贵公子,巴结献媚还来不及,可是墨书现在最不能接触的便是这等高门大户啊,他在天龙王朝,可是个见不光的人啊。 心中百转千回,他跟着风麟走过几个回廊,才终于到了目的地,跨进门去,墨书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仆役差使,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独独有一个白须的老头,颤颤巍巍地正要给风麟行礼,被风麟给拦住了,他绕过这些人,穿过珠帘,走到床边,墨书一看,床上那绝代风华的美人,不是月胧明又是谁。 可是月胧明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比之西子捧心毫不为过,真是我见尤怜,只看周围那些婢女不顾主人在旁,反倒是频频看像床上的关切眼神便知道了。 “阿胧怎么了?”墨书一看月胧明竟然人事不省,顾不得失礼,急忙跑到床边,一边关切地看着月胧明,一边焦急地朝风麟问道。 岂料风麟也摇摇头,他将月胧明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他本以为只是行力透支,修养几日就好了,没想到过了足足三日,还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反倒是神色时有挣扎,好像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中一样,他才着急了,请了青鸾族有名的丹药师前来医冶。 风麟将目光看向那个白须的老者,语气颇为尊敬地问道:“叶大师,不知道我这位朋友到底受了什么伤,何以数日未醒?” 墨书也将目光投向看起来就道骨仙风的老者。 说道月胧明的病情,叶大师的脸上浮现出迟疑不定的神情,似乎他也吃不准这人到底具体的病因是什么,迟迟不敢回答,直到风麟说了一句但说无妨,他才开口。 “依老夫之见,这位公子恐怕是被梦魇困住了,可是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凡梦魇者,数个时辰既会惊醒,可是这位公子竟足足昏迷了三日,恐怕事有妖异,故而老夫才不敢断言啊。”叶大师揪着几缕白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梦魇?墨书愣了,梦魇这种东西,他可不陌生,要知道他从小就是在噩梦中长大的,一睡即梦,凡梦必魇,可是就像这个叶大师说得那样,噩梦再长,也会有惊醒的一天,还从未听过做噩梦可以做个几天几夜的。 “既然是做梦,为什么不直接叫醒?”墨书想了一会问道,做梦这种事,叫醒不就好了吗?这些人真是想太多,他想着趴到月胧明耳边正要将他唤醒。 “万万不可!”叶大师听到墨书的言论,连忙阻挠道:“这位公子的梦魇,只怕极为强大,据老夫观察,这位公子入梦极深,若然贸贸然将他唤醒,只怕轻则神识恍惚,重则神魂缺失啊!” 墨书吓得从床旁跳开,神魂缺失?这么严重?须知神魂乃是人的一切意识主宰,神魂缺失者,无一不是痴呆模样,他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把好好的月胧明,给害成个傻子,他就吓得站得老远,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惊到他。 “不知大师可有其他方法,平安唤醒他?”风麟听到这前因后果,皱着眉头说道,昏迷可大可小,以普通修士的修为和体质,昏迷个三五七日,不吃不喝,只属小事,可是若是日子久了,没有进食,就是个神仙也受不了啊。 墨书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叶大师,这个老者既然被称为大师,医术自有其独到之处,他期待他给出一个好办法,把阿胧给平安叫醒。 “这。”叶大师又迟疑了,他斟酌了一会,才又开口:“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墨书一喜,可是接下去,大师又停下了话,他便觉得有些无奈了,这位大师,你讲话敢不敢一次性说完啊!!! “如此罕见的梦魇之症,老夫也是闻所未闻,这方法也只能姑且一试,成与不成,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而且若是稍有不慎,不止是这位公子有危险,只怕入梦之人,也恐会有性命之忧啊。”叶大师终于说出了他的方法,无他,入梦尔。 用他的话说,他觉得这位公子应该是用了什么迷失心神的法术,然后被反噬了,结果被困在了自己的心魔里,而且这心魔必定极为强大,让他自己根本挣脱不出来,所以就需要有个人来当向导,将他引出梦魇,而这个向导之人,最好是他最为亲切之人。 墨书想到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月胧明那毫无人气、漠然的模样,不由相信了叶大师的判断,而事已至此,墨书哪里能不知道,这个“最为亲切之人”就是他了呗,废话,两人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不得而知,但是至少也是襁褓之中就在一起了,若论熟悉,只怕没有人会比他们俩更有默契了。 虽然叶大师一再强调,这个向导危险极大,可是墨书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可是没想到,他没反对,有一个人却有! “我不同意。”在风麟听到,如果不成功,向导之人,可能会随同月胧明一起埋葬在心魔中的时候,他的嘴先于心,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今天净是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墨书的生死,关他什么事啊,肯定是因为母亲交代的,要保护好他,嗯,就是这样的,他在心里默默解释着。 而墨书听到风麟的否决,不由诧异了,你激动个什么劲,我们素昧平生,虽然要承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若是说句不好听的,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吧。 风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接着补充道:“此法风险太大,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必定还有其他方法,我明日就去请青鸾圣医,让他来为月公子诊断。” 叶大师听到青鸾圣医的名号,虽然明白自己的医术确实比不上他,但是他仍然有些不悦:“公子这是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夫可以断言,此症无药可解,就是圣医来了,也只能用老夫方才说的那个方法。” “本,咳,我不是怀疑大师的医术,只是这丹药一道,各有千秋,也许圣医会有更稳妥的方法呢?毕竟此番是两条人命,若是一时不慎,只怕大师的美誉,也要有损啊。”风麟险些将自己的称呼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但是也不免有些着了痕迹。 墨书听到叶大师说,只有这一个方法,谁来了都没用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在两人争论之时,他朝风麟说道:“风公子的好意,在下明了,只是此番不是墨书一个人的事,墨书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一直不知生死地躺在这里,所以,墨书恳请斗胆一试,望公子不要阻拦,至于公子的救命之恩,墨书若平安无事,必定赴汤蹈火以报,若是。”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若是墨书,不幸殒命,只求公子能够好好照顾阿胧,再找圣医为他医冶,墨书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公子大恩。” 他说罢,又朝叶大师说道:“大师不必担心,若是出了事情,墨书一人担待,绝不让大师背上救冶不力的污名,所以还请大师,仁者心怀,不吝施手!” 这一番话语,说得两人都是无话可说,面面相觑,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走到月胧明身旁,默默地看着那完美无瑕,不似凡人的面容,心中百转千回,自是不必多说。 不一会,叶大师也将入梦所需的物品准备妥当,即刻便可动手了。 第八十六章七星古灯魂火燃 华贵的房间里,除了墨书空无一人,他正在喋喋不休地交代后事。 “颜如玉,记得,如果我死了,阿胧醒了,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只要说我是在魔鬼沙漠中丧生的,还有这几封信,我会放在青龙戒中,如果有机会,帮我交给他们,上面都写着收信人了。”墨书手中拿着几封书信,淡淡地对眼前的光影说道。 可是颜如玉根本不买单,一直对他怒目而视!这个混蛋,一点都不考虑人家的感受,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万一,万一要是真的死了,我可怎么办!时隔一年,颜如玉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一年前,她只是在担忧自己又会被困进书里,可是一年之后的今天,她却是切切实实地在担心,墨书,这个人的生死,而不是他作为自己主人的身份。 她带着重重怒气,指着墨书的脑袋语如连珠:“你傻啊,你就不能再想想别的方法,我就不相信你们这里都没有医生了,还要你这个半吊子去救人,冰块他修为高着呢,躺个几天又不会死,就你这小胳膊细腿的三寸丁,还想着去救人?” 墨书郁闷了,只是入梦去做个向导,靠的是神魂,这跟小胳膊细腿有半毛钱关系,你非要扯到人家生理缺陷上来干啥,但是他面对暴怒的颜如玉,哪敢说什么,也只能在心中暗自郁闷他为什么要把颜如玉叫出来交代后事,直接留几封信不就得了,唉,谁让他一时头脑不清醒呢。 他硬着头皮无奈地解释道:“丹药师不是没有,但是我相信叶大师的判断,梦魇之症,除了他自己醒,不会有其他办法的,我只是进去叫醒他,没有什么危险的,你不用担心啦。” 颜如玉狠狠地瞪着墨书半天不说话。 墨书缩着脖子承受着颜如玉噬人的目光,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墨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小翠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墨书应了一句,然后看着颜如玉正经地说:“我真的要去了,我会把你们放到青龙戒里,等阿胧醒过来,就会放你们出来的。” 你们,自然指的是颜如玉、雨煜、司徒易三个灵体了,顺便不得不提一句,与墨书签订了平等契约的黄金小狮子,由于太过年幼,而此行又十分危险,所以就被墨书托付给了方将离。 颜如玉眉头一皱,可是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什么呢,算了算了,也不一定会死,这么担心做什么,她最后看似愤怒,实则哀怨地瞪了一眼墨书,接着一言不发地飘回墨书手中拿着的书中。 墨书摸摸鼻子,收起书,推开门,迈向隔壁的房间。 一进门,他竟看到只有叶大师和几个婢女在,贵公子风麟竟然不见踪影? 他无暇多想,走到床旁,只见月胧阴已经被抬到了内侧,床的外沿空出了一大片,他知道那是为他留下的,他朝叶大师一拱手说道:“有劳大师了。” 叶大师捋着白须点点头:“老夫自当尽力而为,你,躺下吧。” 墨书躺在床上,侧目看到月胧阴完美无瑕的侧脸,还有脸上挣扎的神情,他暗叹一声,便合上双目,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叶大师见状,手一翻,手中多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他从中取出两张符箓,贴在墨书和月胧阴的印堂之上,接着他又手一翻,手中多出一个布包,上面插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青木针。 只见他手中微动,出手如风,也不见什么痕迹,墨书的脸上便插了数根青针,看起来略有几分吓人。 叶大师收起布包说道:“此符可保你神魂无损,青木针则是为了将你的神魂导出,一切皆已就绪,老夫就要动手引出你的神魂,你可还有后事要交代。” 后事,我去,老人家你不要这么直白吧,哪有医生这么恐吓病人的,他腹诽道,接着说道:“小子已经交代妥当了,大师动手吧。” 叶大师下颌微点,伸出手,比划起玄奥的符诀,就要将墨书的神魂引入月胧阴的梦魇中,可是他还没动手呢,门外传来一声呼喝:“大师,请慢!” 墨书无奈地睁开眼,顶着一脸的针,艰难地转过头,只见风麟火急火燎地拿着个东西冲了进来,我去,那是什么东西,墨书还以为风麟可能是去找什么灵丹妙药来保住他的性命,可是没想到,风麟手中拽着的竟然是一盏铜灯? 天还没黑呢,你这么着急拿灯干什么…… 风麟拎着一盏灯就冲了进来,没错,就是冲,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这么一会功夫,他赶了不少路。 叶大师被打断施法,有些恼怒,他以为风麟又要阻挠他,可是等他看清风麟手中拿着的东西,他不由愣住了,接着他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他睁大了眼,想看清那盏灯的模样,仿佛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等他看清了,他却更难以置信了,他甚至揪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想看看是不是做梦。 哎哟,好疼,我竟然不是在做梦,我竟然看了这件神物,叶大师瞪大了眼睛,带着颤音说道:“这这这这这是?这是七星古灯?” 七星古灯?什么东西?墨书完全没听说过,难道这么一盏灯,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他心中的好奇心暴增,他紧盯着风麟手中拿着的青铜古灯,看起来极其古朴,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绝对是一件年代久远,价格不可估量的古董,可是就是件值钱的古董,也不值得一个丹药大师这么激动吧?现在丹药师都这么缺钱?墨书狐疑地看着那盏灯,心中满是疑惑。 这可就是墨书孤陋寡闻了,七星古灯,在丹药师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七大神物,它的价值,对于丹药师来说,绝对不下于神器。 原因何在?有诗一句,七星古灯魂火燃,天地同寿指日待。 人死,是因为肉体死,还是因为灵魂死,如果是地球人,他一定会告诉你,是肉体死,生理死亡,但是如果在五行界,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神魂死,人才会死,而这盏灯的作用,就是保住神魂不灭。 听起来似乎有些鸡肋,但是若是联系到修士的肉体已经无穷强大,几乎不存在生老病死,而唯一能影响他们的寿命的便是神魂的衰弱了,所以可以说,有这么一盏灯在,想死都不容易啊。 但是可惜,墨书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仍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叶大师在看到风麟点头之后,激动地简直不能自己啊,那眼神,跟猥琐男看到美女差不多。 叶大师看到风麟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的眼中骤然亮起光芒,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神物请了出来,这两个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值得他下这么大血本,而且这灯听说藏在天龙王朝的皇宫内,他是怎么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拿到的?叶大师在欣喜之余不免疑惑。 自然风麟是不会开口告诉他原因的,风麟看到叶大师的神情毫不惊讶,只是淡淡地说:“叶大师,现在可以开始了。” 说着,他将古灯放置在墨书身侧,在叶大师心疼的目光中,弹指点燃魂火! 接着墨书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第八十七章魂火灭君安在哉 无尽的虚空,无尽的暗夜,无尽的混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没有记忆,也没有感觉,甚至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如果不出意外,即使再过千年、万年、亿年,一切都仍旧是寂静、空虚的……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诶,这里还有个小家伙?”清澈的声音透露着讶异,仿佛他想不到这里竟然会出现一个生灵,接着他贼兮兮地说:“嘿嘿,让我把你放出来。” 他仍旧是静静地看着,即便是眼前的黑暗皆化作了光阴,即便是脱离了那样恐怖的地方,他仍然不觉得欣喜,不觉得开心,无喜无悲。 救他出来的那个人看到他这般模样,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这个小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活泼,太不可爱了,算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被人逮到了,你可是大补品啊。”他摇摇头就不见了。 可是没过一会,那个人竟然又回来了,边走边嘟囔着:“不行不行,还是放心不下,这小家伙太小了,万一被人发现,嗯,虽然说应该不会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 说着,那个人已经走回了他的面前,那个人嘀嘀咕咕地讲了一堆不知道什么,然后从虚空不断掏出各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但是那一股气息,他知道,那是跟他同时出生在这天地的灵宝。 那个人本想挑出七八件给他,可是接着又嘀咕了一句,匹夫无罪,怀玉其罪,然后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一个月牙状的灵宝:“就这个吧,嗯,小月牙,挺可爱的,适合你。”接着那个人把法器打到了他的体内,就朝他挥挥手:“小家伙,再见咯,不要太想我哦,哎呀,你不要这样面无表情嘛,一点都不可爱嘛,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可爱一点哦。”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爱?那是什么东西?他的心中自出生起,第一次起了涟漪,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那叫好奇,只是不经意还是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世界终于又回到了最初的寂静,只是不再黑暗,蓝天、青山、绿水,万物在他的眼前绽放出一片祥和景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虽然日子一样,可是他却突然觉得好像时间过得慢了,他不得不陷入长期的沉睡,来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可是睡了,终究会醒,醒了,他就觉得莫名的躁动,他不知道,那种情绪,叫寂寞。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那个人的话,“要可爱一点哦。” 可爱,是什么东西? 一次又一次,他终于按耐不住,他观遍世间百态,看透芸芸众生,只为,想知道,什么叫做可爱,最后他发现,他仍旧是不能理解那些人,所谓的可爱,是什么定义。 最后,他出现在了那里。 …… 墨书在风麟祭起七星古灯护住他的神魂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他以为进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激烈的打斗场面,没想到一切却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安静,桃花满地,飞瀑声入耳,他一瞬间阴了了自己的处境。 原来,这里,就是阿胧的心魔吗?他踏着桃花,边走边想,他在想月胧阴肯定是躲在瀑布下练剑,在桃花谷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一个睡觉,一个练剑,一个看书,一个练功,但是其实他知道,阿胧并不喜欢那些所谓的武功,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阿胧才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那些他早已滚瓜烂熟的招数,每一年每一日,从未间断,他回想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心中暗流涌动。 他边走边想着,可是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桃花谷一模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察出不对劲来,这里,实在安静地过分了! 桃花谷虽然渺无人烟,但是林里还有不少鸟雀在,周围的山上,应该也有许多走兽,可是墨书走到现在,竟然一声兽吼鸟鸣都没听到,只有他的脚步声,回响在林中,他不禁加快了脚步,想快点走到瀑布下,希望在那里,可以看到他期待已久的身影。 不一会,他已经踏出了桃花林,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小屋,和轰隆的瀑布。 可是瀑布下,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看到的身影,他朝着深潭大声呼喊着月胧阴的名字,得到的,却只是山谷传来的回音。 大概在屋里吧?墨书看了看远处的小屋,最后还是决定去小屋看看,虽然他隐约知道,小屋里应该没有人,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呆在房子里,倒是时常睡在桃花下。 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推开门,里面的摆设,也和他们在现实中的那座小屋一模一样,一桌一椅都停留在他们离开桃花谷的那个时候,可惜,真的小屋已经毁了,墨书轻叹一声,走出小屋,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更重要的事是找到阿胧。 应该在深潭下吧,墨书走到深潭边,蹲下,极力想看清,水里有没有人影,可是深潭水深不可估量,哪里能够看得清呢,他继续呼喊着月胧阴的名字,声音不仅响彻了山谷,也透过了潭水,层层叠叠,传递出很远很远。 墨书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可是他始终没有等来回应,没有人理他,仿佛这茫茫天地,只有他一个人! 他着急了,他看着深不见底,透露着凛凛寒气的深潭,眉头微皱,他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潭水,一股透心凉的气息从手中传来,他迅速将手抽出,可是就是这么一小会的接触,那寒气却已经几乎要冻僵他的手掌。 他有些气馁,瘫坐在地上,显然在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下去。 …… 是谁,在叫我,隐隐约约有呼喊从黑暗中传来,他从沉睡中醒来,可是接着那呼喊,又停止了,周围又陷入了沉寂,他等了一会,可是那声音,始终没有再响起,大概,是幻觉吧,他想着,又想继续陷入无边的沉睡。 …… 墨书在地上坐了一会,可是最后一再设想,还是没有办法可以平安无事的下水,毕竟在梦里啊,他已经试过了,身上看起来符箓、书什么都在,可是拿出来根本就不能用。 他站起来,默默看着这透着寒气的一汪深潭,可是没一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定了决心,他把外衫脱下,扔到一旁,接着纵身一跃,跳进了深潭里! 别担心,他不是去送死,他是去找月胧阴,因为这一方天地,只有深潭,是月胧阴最有可能呆的地方了。 他知道这深潭的寒气恐怕不是自己的身体可以受得了的,可是没想到,只是刚刚入水,就已经觉得彻骨都是寒气了,四肢百骸隐隐作痛,他自嘲一声,这是被噬阴虫折腾怕了吧,这是在梦里,难道噬阴虫还会跟进来? 可是,他错了! 他远远低估了噬阴虫的恐怖程度! 噬阴虫,乃惩罚罪人所用,如果神魂脱体就可以摆脱,那么岂不是换一副肉身就可以了?要知道邪魔外道可是有不少这样的手段的,所以噬阴虫不仅仅吞噬行力,吞噬灵根,甚至还会吞噬神魂! 但是墨书仍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现在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剧痛,只以为是心理作用,却没有看到他体内,那细微、密密麻麻的噬阴虫也随着他的神魂,到了梦里! 墨书一入潭就发现这潭水之寒绝不是他可以忍受的,几乎一接触,就要挂掉了,可是幸而这时,七星古灯,发挥了作用,显现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身侧照出一层薄薄的灯光,帮他抵挡寒气。 他默默地加快了速度,毫无技术地往潭底沉去,他没有想过可以活着回去,只想着在晕过去之前,找到阿胧,可是深潭越下去越冷,不一会,古灯的灯光也开始抵挡不住了,阵阵涟漪,有大部分寒气,透了进来,他觉得那寒气刺得他的皮肤都已经麻木了,甚至手脚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连脑海也开始昏昏沉沉了。 不行,要是还没找到阿胧就晕过去怎么办,他想到这狠心咬破了舌尖,借由那瞬间传来的疼痛来清醒头脑。 而在外界,护着他的七星古灯,突然剧烈摇曳起来,风麟大为紧张,这灯焰一摇曳,就说阴墨书的神魂遇到了危险,极其不稳定啊! 是的,墨书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了! 他浑身都没有了知觉,那一股疲倦,催促着他睡去睡去,可是他深知,如果这一睡,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醒不过来,他不怕,他怕的是,他还没有救回阿胧啊! 他一次又一次地咬破舌尖,舌头都快被他嚼碎了,强大的毅力战胜了虚弱的身体,终于支撑他到了湖底,脚下踩到柔软的潭底淤泥,他疲乏的精神为之一振,他再一次,将自己的舌头咬出血,血腥味围绕在他的身侧,他凭借这疼痛,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极力睁大眼睛,看清湖底,有没有他要找的身影。 可是,没有,他失望了,不,是绝望了,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睁着眼睛,毫无焦距,嘴中最后念出的两个音符:“阿胧。”也因为舌头已经严重损坏,而含糊不清,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七星古灯,魂火灭。 第八十八章我是为你而生的 七星古灯,竟然灭了! 风麟大惊失色,刚刚在七星古灯剧烈波动的时候,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将古灯护在了掌中,不断用行力来助燃魂火,以保持它不灭,一时间功力大量消耗,都根本没有注意,可是即使在他如此小心的呵护下,魂火仍然无情地灭了! 不,还没灭,他锐利的眼神注意到了灯芯上,还有一点点的小火苗,微弱地奄奄一息,几乎为无! 他大喜过望,将滂湃的行力毫无顾忌地灌注进去,可是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激不起一点浪花,那微弱的焰火,仍旧是半死不活,甚至越发微弱,几乎随时都会熄灭! 此时必定有人要问,这七星古灯,不是传说中的七大神物吗?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点作用呢?当然不是这样的,被称为神物,自然有神奇之处,然而万物皆有其定律,一啄一饮,自有天定,性命之事,尤甚,逆天而为,非不可也,实则代价太大,七星古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保神魂万古不灭,可是代价,也远不是凡人可以承担地起的! 光说点燃古灯,需要用到一种奇特珍贵的灯油,神灯所用之油,又岂会是凡物,其稀少犹如凤毛麟角,价格更是昂贵至极,听闻若是单单点燃一次七星灯,仅仅只是点燃,片刻就可以熄灭,燃烧的灯油几乎一滴都不到,但是就这样,就需要付出至少上万晶石的代价! 上万晶石的概念是什么?是墨书身上全部家当的一千倍,在五州足以买下几座城池,在朱雀域至少也可以保证一个修士家族,长期无忧,可是也只能发动一次七星古灯,还要点燃即灭! 墨书入梦至今,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燃烧的灯油,只怕可以买下朱雀域的一座极大的城池了!可是风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叶大师,在旁边看得那是一个心疼啊。 再说此时,墨书的魂火虽然并未完全熄灭,但也已然半死不活,想要救回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又岂会小呢? 是以,风麟迟疑了,刚才发动七星古灯来护住墨书的神魂,就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那只是钱财上的损失,以他的身份倒也承担地起,可是若是要发动古灯的起死回生之术,就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了,即便是以他的身份以他的修为,都有些承担不起! 若是为了至亲之人,也就罢了,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值得吗? 可是当他看到灯焰越来越微弱,好像马上就要熄掉一样,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涌起,他立刻摒弃了自己所有的犹豫,他朝叶大师说道:“大师,我要发动七星之术,来救回他,还请大师,暂且退下。” 叶大师惊异地看着他,之前当他看到风麟竟然为了两个小毛孩而发动七星古灯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常人也许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因为年岁较大,早年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对他的身份还是略知一二的,以他如此尊贵之躯,竟然要发动七星之术,付出那么昂贵的代价,来救这两个人,他就不禁觉得十分难以置信了,他直到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左右都退下了,房门被关上了,风麟深吸一口气,凝重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发动了七星之术。 …… 黑暗中的人,因为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听到呼喊,就打算继续陷入沉睡了,可是在他将睡未睡的那一刹那,又有一声呼喊,在黑暗中响起,惊若雷霆! “阿胧~”声音是那么地虚弱,那么地低沉,似喃语似呻吟,含糊不清到令人不知道念得是什么,是阿农还是别的什么,可是月胧阴一下就听出来了,他是在叫阿胧,是在叫他的名字。 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他的心中发出欣喜近乎啜泣的呼喊,可是他马上就注意到了,这声音如此虚弱,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他一想到这一点,就极力地,想从这无边黑暗中挣脱,他要去看看,去看看他是不是安然无恙! 可是这黑暗的禁锢,太过牢靠,就像他在无数年前经历的一样,牢不可破,他努力地挥拳击打周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这黑暗,太可怕了! 他狼狈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完美无瑕的脸上,眉头紧皱,平日里冰冷没有人气的眼眸中满是愤怒! 放我出去! 我要去找墨书! 他在心中怒吼着,只怕,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怒吼,唯一一次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仿佛是终于感受到了他愤怒急切的心情,他的眉间浮现出一个月牙状的印记,照耀出月牙光芒,打碎了这禁锢空间! 他无暇细想这月牙从何而来,他顺着光亮跑出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在他出来的那一刻,桃花谷上方的空间,凭空碎裂,他从中踏出! 在那里! 一出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凭着空中淡淡的血腥味,就找到了深潭,他如流星箭矢般,冲入深潭,在潭底找到了已经垂死的墨书。 与此同时,外界月胧阴的身体突然微放光芒,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月牙印记,复而又隐去。 唯一看到这一切的,只有风麟,只是此刻,他已经无暇注意到这些了,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带着虚汗,手都有些微微发颤,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的发根,都许多发白了,仿佛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耗尽了生命力,可是他看着七星古灯的灯焰,属于墨书的魂火,再一次燃起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样子十分狼狈,真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代价,才使用了这逆天的七星之术。 月胧阴将墨书从深潭中捞出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结满了冰渣,他大急,可是伸手试探他的伤情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墨书确实受过重创,那深潭寒气,几乎毁坏了他的身体,可是那已经是刚才的事了,现在很阴显他的状态正在逐渐转好中,仿佛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挽救他的生命,修补他的神魂。 月胧阴这才放下心来,将他带出梦境,然后静静等待着,他的苏醒,浑然无视,旁边还坐了一个人。 第八十九章你就以身相许吧 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两个少年,一个完美无瑕,一个清秀俊雅,床沿边还坐着一个喘着气的风雅公子,这情景,怎一个旖旎了得。 墨书一睁开眼,就看到这诡异的场景,一个微带喘息看着自己,一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瞬间觉得一阵恶寒直冲脑门,刚醒来的迷糊被冲得干干净净,一下子就清醒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们要干嘛?”说罢还伸出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唯恐他们做些什么似的。 风麟情不自禁想翻个白眼,这是什么表情,搞得我好像是那种喜好**的怪大叔一样,他想到这不由也觉得有些恶寒,急忙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要离开床,只是刚刚损耗实在太大,从他撑在床沿的手,一直颤抖着就足以看出,即便他已经在极力掩饰了,但是这一幕还是被墨书给看见了。 他在心中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肯定是被颜如玉灌输了太多不正常的思想,怎么会想歪呢,他想风公子这么骄傲的人,必然是不愿让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的,他转过头去,假装无视风麟。 风麟看到墨书善解人意地转过头去,嘴角勾起浅笑,略带蹒跚地走到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阿胧,你醒了。”墨书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欣喜,看着眼前完美的少年。 月胧阴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温柔地看着他,平日里满是冰冷的眼眸,现在简直能掐出水来。 墨书看得惊呆了,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想必就是如此吧,阿胧一直甚少情绪,自出生到现在,笑的次数都寥寥可数,不过正该如此,这倾国倾城的笑容,威力只怕不下于神器禁忌,要是阿胧每天都这么一笑,只怕这世上不知要起多少无辜的纷争,又该有多少人害了相思了,他看着月胧阴傻傻地想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围了一堆人了。 叶大师看到两个人都平安醒来,就阴白七星之术已经成功了,他看着风麟疲惫的模样,心中叹息,接着他上前给两人收起符箓和青针,把过脉后说道:“从脉象上看,两位已经平安无事了。” 墨书跳下床来,向叶大师恭敬地说道:“这次全仰仗大师妙手回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大师日后若有差遣,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叶大师捋着白须摇头说道:“小兄弟客气了,此次你们俩能够活命,全是风公子的功劳,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他。”说着他看向风麟,出于医者的直觉,他一眼就看到了风麟头上发白的发根,他又叹了口气,嘱咐道:“风公子,此次损伤不可小觑,数年之内,还请多加静养,切莫要出去擒贼缉凶了。” 说完,他便告辞了。 擒贼缉凶?这风公子到底是干吗的?墨书心中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了,但是他也没忽略叶大师对风麟的嘱咐,他疑惑地看向风麟,难道他为了救我们做了什么吗?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阴阴在梦境中的时候,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似乎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可是现在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那种痛彻骨髓、寒气透体的感觉一点都感受不到了,还隐隐约约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非常的舒服。 这一切,难道是风麟做的?墨书思索着,探究地看向风麟,这一细看,问题就出来了,风麟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衰弱至此,原来的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可是现在看起来,分外的沧桑,粗看像中年人,再看又好像不止了,连原来深不可测的修为,现在都能被感应出来了,似乎只有图腾初象的修为。 墨书心里感到十分难过和感激,这位素不相识的贵公子,竟然为了救回他们二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代价究竟是什么,但是只看着周围的婢女看向风麟惊异和悲痛的眼神就足以得知了。 风麟察觉到墨书的目光,尴尬地干咳两声,一边用目光警告下人不要多说什么,一边说道:“两位一番辛劳,只怕累了,不如暂且先回厢房,休息一下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墨书不以为意,他正好也有些事情要想和月胧阴商量,于是他就拉着月胧阴走回了自己的客房,在吩咐下人不用伺候后,就把房门关上,放出了颜如玉。 颜如玉一出来,就带着一副诡异的神情看向墨书。 墨书被看得莫名其妙,摸着鼻子问道:“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颜如玉一言不发,继续诡异地看着墨书。 墨书被看得心里发毛,拎过颜如玉恶狠狠地说道:“快说,干吗这样看着我,不说就大刑伺候。” 颜如玉眉毛一挑,浑然无视他的威胁,但是还是诡异一笑,说出了原因:“我在想,你是不是也有祸国殃民的资质。” “我勒个去,祸国殃民,这个词是阿胧装用,不适合我吧!”墨书即刻反击道,想到一个翩翩佳公子,哪能跟祸国殃民扯上啊,虽然我长得帅,那也不用这么诽谤我吧,何况我这德行,怎么算都不能是祸国殃民吧,想着他看向月胧阴,这才有一个祸国殃民的呢。 “你没感觉出来,这个贵公子,对你不一般吗?”颜如玉戏谑地看着墨书。 墨书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有吧,大概风公子生性如此?好行侠仗义,乐于助人?” “哼。”颜如玉不屑地笑道:“乐于助人,乐于助人只是在尽力而为的前提下,你见过有人自己命都不要,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吗?” 命都不要救人,是正常的,但是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就有些诡异了,墨书虽然仁善,但并不愚昧,他也知道这种人,只怕这世上,是少之又少,就是他,扪心自问,也不一定就做得到,等一下,自己的命都不要?风公子到底做了什么?他的心一下吊了起来,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风公子为了救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颜如玉摇头晃脑拽了句古文,吊了下墨书的胃口,才悠悠地说道:“恐怕对这些修炼的人来说,是比没了性命都要严重的代价呢。” “什么意思?”墨书皱着眉头问道。 “你觉得这个风麟的修为有多高?”颜如玉反问道,说着飘到月胧阴的肩上,翘着二郎腿。 “修为?”墨书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之前的他,一点都看不出修为有多高,反倒像个普普通通的贵公子,但是能够在朱雀域拥有一座如此之大的府宅,又怎么可能没有修为呢,这样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之前的修为深不可测,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让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了?” 颜如玉打了个响指:“对,就是深不可测!之前的他,就连我,也根本感觉不出来他的具体境界,可是为了救你,他的修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图腾初象?”墨书脱口而出,他惊呆了,为了救他们,风公子竟然连修为下降了?修为下降,对于任何修炼之人,恐怕都是比丢性命受重伤要严重得多的代价了,他怔怔地愣在了原地,为什么为什么风公子要对他们这么好。 颜如玉看到墨书惊呆了的神情,火上浇油地说道:“这下知道你欠了人家多大的人情了吧,人家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乱说阴阴是为了阿胧!”墨书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他想只有阿胧这样的绝世容颜,才会让人家心生怜惜,舍命相救吧,等会,这样岂不是,风公子看上阿胧了?他看看月胧阴绝代风华的姿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的心下左右为难了,人家救了他们的姓名,报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若是风公子真的是因为喜欢上阿胧,那也不能把阿胧送给他啊,他浮想联翩着。 “不,肯定是为了你。”颜如玉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他发动那个什么七星之术,就是为了保住你的神魂,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要知道刚刚你的魂火,几乎已经熄灭了,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要不然人家舍修为相救,你现在只怕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了。” “那也不能说阴他是为了就我啊,说不定是为了救阿胧呢?”墨书仍然不相信风麟是为了救他才弄成这样的。 颜如玉晃着脚丫子说道:“一定!是为了你!你的魂火灭了,死的只是你,冰块最多是再在那里躺个十天半个月,总会找到办法救他的,可是如果那时候不救你,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墨书一想,对啊,有道理啊,接着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天呐,这可怎么办,难道风公子竟然喜欢他? 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颜如玉,他还真被灌输了许多不良思想,这不,现在就想歪了呢。 颜如玉带着幸灾乐祸,乐见其成,落井下石的奸笑,对墨书说道:“怎么样,小书子,人家这样对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不如,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第九十章墨书的全身家当 “以身相许?开什么玩笑!”墨书吓得跳了起来:“我是男的!男的!!”他犹如受了极大侮辱一般,唾沫横飞地怒视颜如玉。 颜如玉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瓜子,一边往嘴里扔着,一边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要淡定,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以身相许了?” “可是风公子也是男的!!”墨书义正言辞地说道:“虽然爱情不分性别,可是我还是喜欢妹子,我是绝对不会喜欢男的的!绝对不会!” 颜如玉看到墨书过激的反应,有些讪讪地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话说回来,人家救了你,你们俩打算怎么报答人家的大恩大德啊。” “我也不知道啊,人家这么有钱,我们哪有什么东西是人家看得上手的。”墨书平静了下来,坐到凳子上,撑着下巴,可犯愁了,这救命之恩大过天,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报答才是,可是看看这屋子,看看这派头,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得到人家是何等富贵,我一介布衣,虽说不是穷困潦倒,但是也穷得当当响,没什么可以报答他吧。 算了,先看看青龙戒中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吧,他想着掏出青龙戒,把里头的东西都倒到了桌上,额,算了,还是倒到地上吧,桌上还真放不下。 一爪青龙戒有十方空间,二爪青龙戒有五十方空间,三爪青龙戒有百方空间,墨书有两枚戒指,加起来有二百立方米的空间,可是就算他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三爪青龙戒中的空间都装了不到百分之五的样子。 烧烤架一副,附带铁签数百,以及充足的炭火。 或生或熟的食材若干,配料若干,大约可供他们两人食用半个月左右,这还是他们这段时间没什么补充的原因,果然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吃货…… 杂物一堆被自动跳过,里面大概包括了被子、衣物、药鼎,还有制作符箓的器材等一系列长途旅行必备用品。 墨书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剩下的小部分,才是重点,此时,桌上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晶石七块,晶币八百,晶珠五百六,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七晶石八百晶币五百六晶珠,哎,算上朱雀戒里的没有动过的一百晶石,他也算了小富豪一个了,如果是普通修士救了他们,把这些钱给他们足以报答这救命之恩了,可是风公子摆明了是富到流油,很明显不会看上这点钱莫,他默默把钱收了起来,继续研究。 一个精巧的木盒映入他的视线,对了,这是白师留下的东西,他又打开木盒仔细看了看那枚墨玉印章,上面的阳文,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就是看不懂,哎,不知道苟叔他们现在在哪,对了,还没问过我们现在在哪里呢,应该是在朱雀域吧,虽然朱雀域跟青龙域比邻,但是两者的疆域都广阔无比,就算用符船飞向,只怕要大半年才能走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了,墨书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的印章,自从打破之后还没来得及重做一枚呢,看来要找机会重做一个,不然就是见到了也联系不到啊。 他收回飘扬的思绪,继续研究剩下的东西,此时桌上,只剩一打符箓,和一些他药澡所用的药材了,诶,等一下,还有那个,他猛地瞥见几封信件模样的东西,那是他之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写的遗书,哎呀,怎么把它们也拿出来了,他神速地将几封信收进青龙戒里,生怕晚一步就被月胧明注意到了。 还好还好,桌上东西比较多,没有被发现,他心虚地瞥了一眼月胧明,只见月胧明完全没有注意桌上的动静,只是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水。 墨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过头,继续盘算起自己的家当。 恩,符箓倒还有不少,但是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品阶比较低,从一转到五转不等,就是没有到图腾境的,那也没办法,在五州是不太可能买到图腾境的符箓的,但是现在到了朱雀域了,还是要去买点高级符箓防身,墨书如是想到。 最后,他把目光看向了一个个用玉盒保管着的药材,点算起来,药材也不多了,还缺了几种,看来下次月圆之前,就要去采购一番了,随着年岁一天天增长,噬阴虫也跟着长大了,下次要买的药材恐怕就要升级到图腾境的了,哎,又是一笔好大的开销,墨书想得发了愁,药材药材、封禁封禁,他猛地想起来一件事:“今天几号了?” 颜如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说道:“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吓到我了。” “我问你今天几号?”墨书焦急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书中无岁月啊。”颜如玉摇摇头。 上次封禁是在去魔焰山之前,赶去魔焰山的路上走了十余天,后来我昏迷了十天,最后到这里又过了好几天,其中封禁一直没有发作过,这样说来,封禁发作就在这几天了! 墨书掐着手指头盘算起来:“完了完了,我们还是快点跑吧,现在先别管什么报恩了!”他说着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为什么?”颜如玉看着墨书慌张的动作疑惑地说道,这家伙不是真的被“以身相许”给吓到了吧。 “因为封禁马上就要发作了啊,要是在人家家里封禁被发现,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墨书想到之前叶大师所说的擒贼缉凶,他隐约猜测到了风麟的身份,如果他的猜测正确的话,他还是早点远离这里为妙! “哦哦,有道理有道理。”颜如玉何等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墨书话里的含义,封禁,既然是加诸于罪人之身,自然也成了罪人抹不去的烙印,若是被人发现了墨书身上的封禁,只怕就会被误会为是什么逃出来的逃犯啊之类的,到时候谁还会听你解释,直接就抓起来再说了。 墨书一念及此,下了决断,报恩之事,容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找到一个隐蔽的落脚点,避过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再说! 他朝月胧明说道:“阿胧,我们跟风公子道个别,然后就离开这里吧。” 月胧明看着他,温顺地点点头,说也奇怪,自梦里醒来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放在墨书身上,一秒都不曾离开过,难道是受此惊吓,生怕再也看不到墨书了,才更加珍惜了? 墨书示意颜如玉躲回书里,就出去找风麟告别了,一出门,他就看到了刚才招待他的丫鬟,小翠。 小翠看到他,忙不迭地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墨公子,奴婢正要找你呢,晚膳时间到了,主人让我来支会一声。” 墨书点点头说道:“我也正要找风公子呢,烦请小翠姑娘带路。” 小翠连声不敢,这才边侧着身,边带路,丝毫不敢以背相对,墨书看得心中越是肯定,这么严的家教,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如此知书达理,这风公子,果然非同一般!越发现风公子的高贵,他想逃离这里的冲动越浓烈,被发现了他的封禁,他的安危还在其次,但是如果因此失去一个难得的朋友,就未免太令人难过了。 又是不知道绕过多少回廊,走过多少庭阁,才走到了正厅,此时风麟已经坐在了桌子旁等着了。 “风公子。”墨书踏进门先拱手打了个招呼。 风麟此时的样子比刚才要好多了,气息也稳了,头上的白发已经看不出来了,看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将失去的生命力补了回来。 他看到墨书如此拘谨的样子,浅笑着说:“墨公子不必拘谨,我痴长你几岁,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风大哥就好。” 墨书也是十分敬佩风麟的人品,稍微迟疑了一下,一声风大哥就叫了出口。 在他叫出风大哥的时候,遥远的山顶宫殿的绝代佳人猛得打了个喷嚏,似乎有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风大哥!”墨书朝着风麟拱手说道:“早前十分仓促,还未谢过大哥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我也是正好路过魔鬼沙漠,看到你们俩昏倒在那里而已。”风麟摆摆手,又说道:“晚膳已经备好了,不如我们一边用膳一边谈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书带着月胧明坐下,一道道佳肴传了上来,什么樱桃肉,水晶肘子,百鸟朝凤,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看得墨书食指大动,颜如玉也是在天书中喊叫连连,恨不得赶紧飞出来感受一下,就连平素不喜荤腥的月胧明也是频频下箸。 不得不说,这修士的膳食果然不同凡响,一道道光彩耀人,灵气十足,可见绝不是单单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恐怕对修为也有不小裨益。 一顿饭吃下来,墨书是吃得满嘴流油,光顾着进食了,心神完全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中,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要说的事情了…… 第九十一章百般挽留终拜别 直到酒足饭饱,墨书才又想起来,自己是来告别来了,不是为了来吃东西的啊,他满脸惭愧地说道:“光顾着吃,差点就忘了正事了。” “哦,小兄弟有事要说?”风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墨书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地说道:“恩,这个,小弟在府上叨扰多日,如今阿胧也醒了,我想我们也要告辞了。” “这位月公子刚刚醒来,为何不多休息几日再走,可是我招待不周?”风麟答道。 “不不不,风大哥多虑了。”墨书连声说道,脸上满是迟疑,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怕封禁发作的时候被人发现才赶着走的吧?他无奈只有解释道:“小弟实在是有苦衷,不得不尽快赶路啊。”他不动声色地将离开改为赶路。 风麟沉吟良久,说道:“既然你有急事,那我也就不多阻拦了,不知道你此番要去往何处?” 墨书被问得愣住了,去何处,我还真不知道去哪,现在赤骥马又下落不阴了,苟叔他们在青龙域那么远,就算过去恐怕也找不到,好像突然间失去目标了,墨书有些意兴阑珊,对了,现在在朱雀域,不如去找小丽吧,想着他问道:“风大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呢?” “此处是毗邻魔鬼沙漠的一座将城,名为冰灵城,属于冰凤族境内。”风麟答道。 五行界的城池皆遵照天龙王朝的划分依据,每一域都有一座皇城,四座王城,八座帅城,三十六将城,每座将城又各自管辖五座次一级的五行城,至于剩下的星罗棋布在城池之外的小镇、小村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三十六将城中有四座将城拱卫皇城,剩余的三十二将城分属四方,归于四方王城之管辖,此地即为北方的八座将城之一,即归于冰凤族的管辖。 墨书想到了带走小丽的神秘人,说到朱雀族去找他们,朱雀族位于朱雀域正中,而现在这座冰灵城在极北,朱雀域的疆域,远不是小小的五州可以相比的,据传其宽广不下千万里,比五州大上百倍,恐怕过去又要花费上数月的时间了,墨书想到自己仅剩不多的寿命,和神秘失踪的赤骥马,又是一阵叹息,当时情况紧急,都没来得及问问那个魔鬼族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带走了赤骥马啊,算了,时也命也,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到风麟已经在那喝着茶等了许久了,他有些讪讪地说道:“不好意思,又走神了,对了,风大哥,我们要去朱雀族寻访一位故人,不知道这边可有捷径。” 去朱雀族?风麟觉得有些诧异,再想到母亲的吩咐,难道,他们会是去找娘的?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要去皇城的话,可以去冰凤王城内借用传送阵,此地去冰凤王城大约两百五万里,颇有些距离,且路途十分艰险,建议你们还是乘坐大型符船去吧,大概一个多月就能到了。” 天呐,这里到冰凤王城竟然就有两百五十万里,那去王城不是有五百万里,整个朱雀域的长度大概是千万里,墨书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若是靠他的天空之船过去,一个时辰二百里,岂不是要跑好几年?这疆域也未免太过广博了,紧靠修士之力,根本不可能走遍天下啊,墨书想起了自己的梦想,青衣竹杖踏遍千山,还真是个“伟大”的理想。 墨书胡思乱想了一通,又想到了那个大型符船,那又是什么东西?两百多万里的路,竟然只需要一个多月,岂不是一个时辰可以跑数千里,这速度,真是不可小觑。 看到墨书疑惑的眼神,风麟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才初来朱雀域,恐怕对这里一无所知,他又接着解释道:“看你们在魔鬼沙漠而来,应该是从五州过来的吧,那就难怪你们不知道了,四域由于疆土过于广阔,而传送阵又过于珍贵,并不能大肆推广,所以只在王朝和皇城之间有四座双向的传送阵,至于其他城池之间的往来,则靠的是大型公共符船的来运输,只需交一笔船费,就可以在符船上买到一个位置,然后平安到达目的地。” 墨书点点头,这朱雀域果然不同反响,竟然连这等东西都已经广泛推广了吗?他不由对接下来的行程感到十分期待了。 “风大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墨书又问道。 风麟看了看天色挽留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不如再留宿一宿,阴日再去坐船吧。” 再留一晚,要是今天就是月圆怎么办,墨书隐约有不详的预感,他坚决地摇摇头:“多谢风大哥美意,只是已经打扰多日,实在是不好再叨扰了。” 风麟看到墨书坚持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让他们走了,甚至连印记都忘了留一个。 墨书带着易过容的月胧阴,走出门去,回头看看,这座大宅的匾额上,写着“风府”二字,虽然里头极其华贵,可是走出门来,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小小富商的宅邸一样,他带着月胧阴,走了一段路,心中更是疑惑,这条路两旁的府宅,虽然看起来都是富丽堂皇,但是稍有些眼力的人都能觉察出来,这里不过些商人的聚集力,从来商者下九流,在修士中更为甚,只有些资质低劣,没有前途的人才会从商,而风麟看起来就一派贵族子弟相,绝不会只是一介商人,可是他为什么好像在刻意掩饰这一点呢? 墨书带着满腹疑惑走出了这条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大的十字路口,在各个路口那还列了石碑,注阴了各自的通向。 可是奇怪的是,上面阴阴标了乘坐符船之地,可是他偏偏走了相反方向,去了城北的贸易市场。 而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显现出一角的月亮,隐约可以看得出那浑圆的轮廓,墨书也隐隐感觉到了全身无处不传来的疼痛。 今天,定是月圆之夜无疑! 第九十二章月圆之夜异变起 城北,贸易市场。 “老板有没有赤焰草、地心花和炎龙涎?”墨书语如连珠地问道。 “赤焰草倒是有的,但是另外两味药材,小店实在是没有,只怕整个冰灵城都没有。”敦实的掌柜回答道。 墨书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这已经是他问过的第五家店铺了,可是他药澡所缺的三味药材这边竟然都没有,他不禁觉得有些疑惑:“掌柜的,怎么你们这边都没有这种烈性的药材吗?” “这里虽然毗邻魔鬼沙漠,但是毕竟是冰凤境内,我们这儿的修士大人,向来少用这些炎性的药材,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店铺几乎都不进了,想必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边吧?”掌柜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两人是初来乍到了。 墨书无奈地摇摇头,也对,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这里的人很阴显是修炼冰系功法的,又怎么会用到这些火系的药材呢,买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晚上多受点苦,墨书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月光皎皎,在他的眼里,却只能感到一阵阴寒,四肢百骸时时传来的疼痛,也在一直提醒着他,封禁,离爆发不远了。 他匆匆买下了几份赤焰草,朝着掌柜指出的最近的一家客栈就去了,一到客栈,连名字也不曾看清,就冲了进去。 “掌柜,给我一个独立的符箓院落。”他朝客栈的掌柜喊道。 掌柜带着狐疑的神色,打量着这两个半大小子,这修士的客栈,可不是普通的客栈那么简单,每个房间内都设置了聚灵阵法,以供普通修士修炼,而所谓的独立院落,则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子,设置了独立的保护阵法,只要没有入住的人的允许,就算连掌柜也进不去,更重要的是,独立院落根据入住者的职业需求,分为丹药院落、符箓院落、符器院落和阵法院落,里面的相应工具俱全,也会设置相应所需要的阵法,如丹药院落,就会有地火引入设备和炼制丹药的药鼎,至于符箓院落,一般会备一些常用的符箓材料,诸如无根水之类的。 总之,独立的符箓院落,是专门为有一技之长,却没有房产或者说在当地没有落脚之处的修士所准备的,在设备如此齐全的条件下,自然价格,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所以掌柜看向墨书的眼神如此狐疑,他可以不怀疑这两个小子的财力,但是他怀疑的是,这两个半大小子不会不知道我这客栈里,没有四级以下的院落吧。 院落根据里面的布置,分为十级,与四大职业的分级恰恰相同,但是一般的客栈,最多只到九级过,甚至连七级以上的院落,都只有在皇城中才有了,那也是当然的,无论是什么职业,只要到了七级及以上,那就是大师级了,到哪都能获得极高的礼遇,哪还需要住客栈啊。 话表两边,且说这掌柜打量了好一会墨书,才出口答道:“这位小公子,本店没有四级以下的院落,若是你要找四级以下的院落,出门左拐,那儿有一间。” 墨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掌柜,准是看他们两个半大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肯定是不知道这院落价格昂贵,怕我们付不起租金,他朝掌柜说道:“没有四级以下的,就四级的来一间吧。” 掌柜眉毛微挑,就四级的来一间吧,瞧这话,啧啧啧,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出来的公子哥呢,也不看看我老金是谁,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你们俩穷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乡下地方出来的,瞧那衣服,寒酸的,连套符衣都穿不起,他在心中无情地嘲讽道,接着挪了挪身,露出了身后的一个木牌,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四级符箓院落,一天五十晶币,不知道您,要住几天啊?”话说到最后,不免面露讥讽。 哼哼,乡下来的土包子,肯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他期待看到眼前这两个小子被吓得落荒而逃的场景,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墨书对于这个价格确实有些诧异,在五州的时候,用的最多的是晶珠,晶币已经是极大数额了,他的天空符船,是一件三品符器,花了七百晶币,已经足以够一家祖孙三代,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当然前提是他们家没有修炼的人,凡是涉及到修士的东西,无一价格不是暴涨,纵然如此,这住客栈一天五十晶币,恐怕也不是一般修士可以受得了的。 但是,那是对一般修士来说,墨书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资产,虽说不算大富,但是小小客栈,还是住得起的,他眉毛都不眨一下,一抹手,桌上就多了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水蓝色的晶币。 掌柜愣住了,难道是我看走了眼,可是这两个小子,分阴身上连半件符器都没有啊。 “掌柜,找人带路吧,我们两兄弟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墨书冷冷地说道,对于这般狗眼看人低之人,他也失去了好脾气,当然更重要的是,封禁已经离发作不远了,他疼得话都不想多说,但是他怕还不等这个掌柜回神,他的封禁就先发作了。 那散发着诡异的灰色符文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现出来,只怕他在这朱雀域的第一站,就可以先去感受一把这座城里的监狱了。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派人带您去,阿贵,阿贵,快过来,带这位贵客去四级符箓院落。”掌柜回过神来,堆起谄媚的笑,招呼了一个小二过来带路。 墨书一言不发地跟在小二身后,走到了一个院落,他几乎是刚挥手打发走了小二,就瘫倒在了地上,发出低低的呻吟,封禁,要来了。 月胧阴赶紧打出手诀发动了阵法,然后扶起墨书走进屋里,这座院落,有三间屋子,一间是制符室,两间是卧室。 屋子里的布置干净利落,完全符合客栈的风格,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什么装饰性的东西,只是在地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出聚灵阵的痕迹。 月胧阴把墨书扶到床上之后,就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了,药材没有凑齐,药澡用不起来,看来今天,他只能硬熬过去了。 墨书躺在床上,缩成一团,额头冷汗淋漓,牙关紧闭,面色狰狞,果然,在没有药澡的情况下,这噬阴虫会更加凶猛,现在还不到子时,竟然已经如此活跃了。 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符文,在墨书裸露的皮肤上显现,密密麻麻,只是一看,就让人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不知道什么颜如玉也飘了出来,看到墨书这般痛苦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大意,连药材都忘了准备,那药澡虽然没有大用,但是也可以压制住噬阴虫不要过分活跃,没有药澡,你至少要承担相当于平时三倍的痛苦。” 墨书低吟着,艰难地回答道:“啊,是我太大意了,苟叔准备的药材足够用一年,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太在意,没想到没有药澡,竟然会这么痛啊,啊啊啊~~~”说道后面,他不由大喊起来,这一波波的痛苦,确实比平日要厉害地多,这还只是刚开始,他都有些受不住了! 颜如玉看到墨书的惨象,脸色越来越难看,平时墨书再痛也不会喊出来的,今天竟然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到这,一言不发地就化作了一道流光,进了墨书的身体。 没过一会,她又带着乌云满布的脸色出来了,她低沉地说道:“墨书,恐怕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墨书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又是疼得不行,在床上直打滚。 “你上个月刚过十五岁生日,这个月噬阴虫就发生了进化,如果说它之前还是幼体,现在恐怕已经离成熟不远了,一旦它成熟,只怕,你的性命,就在顷刻之间了。”颜如玉的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她这是在怪自己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啊。 顷刻之间吗?疼痛越来越厉害了,他的神魂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的生死挣扎,到头来,还是要听天由命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那么那么不甘心,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啊,他还有好多好多愿望没有达成啊,他还要青衣竹杖踏遍千山,他还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他的脑海中飘过那一个孤寂的绿色身影,他不要,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能! 我不甘心啊!墨书在心底怒吼着,随着他的怒吼,他的血液也仿佛有所察觉般,开始澎湃,他觉得血液里好像有什么火热的因子被激活了,他更疼了,那是冰火两重天的疼痛! 冷冰冰的噬阴虫正在吞噬他的每一寸精气神,而那血液中的火热因子,也随着噬阴虫在肆虐,一阵寒冰冲刷过经脉,又是一阵火热炙烤着肌肤,将寒流融化,却也无情地毁坏了他的身体。 墨书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循环反复中,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而在外界,他的胸膛之上,那一只精致的翎羽纹身,正在散发着阵阵灼热!透出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朱雀翎羽,大显神威! 第九十三章夜半陌客翻墙来 满室红光,一地祥瑞。 月胧阴和颜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红光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封禁又起了什么变化,颜如玉急忙钻进墨书的体内,却看到了一片红色的汪洋,和在汪洋里剧烈挣扎的一波波噬阴虫。 此时墨书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带上了狂暴的火行力,在他的经脉里,翻滚着、流淌着,汇聚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火热海洋,聚沙成塔,积少成多,即便每一滴力量都微不足道,当它们汇聚起来的时候仍然不可小觑。而噬阴虫恰恰是极寒之物,最厌恶的便是炎热的气息,当它们被无尽的火行力包围的时候,就像海水灌进了岩浆里,两者相互作用,时而阴寒,时而炎热,颜如玉看到的就是这般情形。 一会是噬阴虫占了上风,血液变成了带着阴寒之气的黑色,一会是火热因子占了上风,血液又变成了滚烫滚烫的岩浆,可是无奈噬阴虫实在是太多了,那密密麻麻的模样,恐怕是不下亿万,而火热因子虽然强悍,但是数量太少,好像没有完全被激发出来,显得孱弱不堪,只能略微压制住噬阴虫,不让它们太过猖狂而已。 颜如玉心生疑惑,这血液中的火热因子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顺着翻滚的血流,朝着火热因子出现的源头飞去,越接近源头,经脉越来越多,盘结交错,她看到一股股暗红、布满阴寒之气的血液流入,经过净化之后,化成一股股鲜红的翻滚的血液澎湃而出,而当那颗剧烈跳动着的桃状物体出现时,她阴白了这里是哪里,血液之源,心脏! 她更加疑惑了,修士之根在于丹田,心脏虽然也颇为重要,但是还真的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清除阴寒之气的作用啊?何况若是心脏本身的作用,绝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的,如果不是心脏,那么这个位置,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了。 她瞬间想通了,即刻转换视觉,切换到神魂的角度,眼前的心脏、经脉、血液,通通化作了一片虚影,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火焰状的光团,光团中有一颗红珠子,珠子上有三道纹理交织,而光团上又有许多粗细不一的分支,延伸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其中流淌着的火红的液体状,正是火行力凝聚而成!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变化?颜如玉皱起眉头思索着,墨书修炼浩然正气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就连火行丹都修炼到三转了,要是这个对噬阴虫有压制作用,早就有了,怎么会等到今时今日才突然爆发呢?难道是其他地方还有什么变化? 颜如玉绕着墨书的体内转了一圈,五个光团熠熠生辉,最亮的是肾脏的水之智,呈水滴状,已经五行圆满了,行丹有拳头大小,上面的纹理交织,展现出一只威武的玄武神兽,只是这神兽还在沉睡之中;其次是肝脏的仁之木,呈青木状,因为水生木,木系在水系圆满下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这些日子已经达到了五转,离圆满只有一线之隔;再次是墨书的第一行,脾脏的信之土,呈山岩状,里面有一颗四转的土行丹;最差的便是火金两行,都只有三转。 颜如玉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变化,若是有变化也应该与行丹无关啊,身为书灵,她知道的自然要比墨书多得多,她知道要是仁义礼智信到了一定境界,确实是会对身体产生作用,甚至到时候彻底清除噬阴虫都不是问题,可是这个方法她并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五德的修行何其艰难,光看墨书这一年,修行是大有进步,虽然还没突破图腾境,但是在五颗行丹的累积下,已经不弱于一般图腾初象的尊者了,可是五德呢,却只有仁这一项,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突破了30,获得了一项技能,其他的都还在十几徘徊,足以可见它的难度了。 既然这不是五德增进所产生的变化,那是为什么呢?颜如玉又飘回了火行丹那里,绕着火焰状光团转圈,观察着,可是除了那连在上面的一条条分支有些奇怪,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 她正打算放弃了,可是眼神却敏锐地瞥到了一点不同,那光团之上,似乎又一点特别地阴亮,她飘近了,仔细观察着,果然,虽然周围都是阴亮的红光,可是独独这一点的红,分外不同,分外高贵,而她在这一点钟,感受到了在血液中察觉到的火热因子,这里,才是真正的源头! 这一点,似乎是和什么相接,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这火热因子的源头,是在外面!颜如玉顺着光点,钻出了墨书的身体,才露出半个脑袋,她就阴白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在墨书的胸膛之上,漂亮的朱雀翎羽正闪耀着红光,而指着墨书心脏的,羽毛的尾端最是阴亮,在墨书体内,火焰光团上特别阴亮的一点,正是因为和这朱雀翎羽相接造成的! 换句话说,墨书体内,压制了噬阴虫的火热因子,来自于朱雀之力!颜如玉一下阴白了,怪不得那火热因子虽然数量极少,却偏偏压制住了噬阴虫,这是等级上无可超越的压制啊,火之至尊,岂是这小小噬阴虫可以匹敌的。 颜如玉飘回空中,看到月胧阴担忧的眼神,摇摇头说道:“他没事。” 月胧阴脸上紧绷的神情舒缓了一些,可是此时,午夜到了! 噬阴虫再一次疯狂肆虐,虬结盘错的符文,在墨书的体表浮现出来,他疼得在床上翻滚不止,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月胧阴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快,把那个三足圆鼎放出来,就算没有药澡,圆鼎本身的神力也可以让他舒服一点。”颜如玉突然想起了他们所用的三足圆鼎,赶紧说道。 墨书在昏昏沉沉中听到她的话,勉力撑起最后一分力气,将青龙戒中的圆鼎、丹火符和一个小玉瓶放出,他们俩的家当一向是由他保管的,月胧阴是几乎是身无长物。 圆鼎一出现在房间里,月胧阴就神速地扑了过来,将墨书一剥而光,抱进了鼎里,然后拿起玉瓶,往墨书身上倒,一道赤红如岩浆的细流从玉瓶倒到墨书的身上的灰白符文上,激起符文一阵阵波荡,此液名为熔岩液,其性炎,取于地下的岩浆暗流,一般都是用来炼器的,几乎没有人敢用来入药,也正是因为如此,它的炎性才足以压制住墨书的寒气。 倒了许久,直到熔岩液包裹了墨书裸露的身躯,几乎盈满了圆鼎,那玉瓶都还没有倒空,想来这玉瓶必定也是一件符器。 赤红的熔岩包裹了墨书,月胧阴又将丹火符贴在鼎足之上,发动了圆鼎,圆鼎符文隐现,鼎中火气盎然,墨书体内的火热因子本已经被噬阴虫打压了下去,可是现在得到了新的力量,又开始与噬阴虫继续对抗,墨书发出阵阵呻吟,似乎比刚才要好受一些了。 月胧阴却突然神色微变!消失在了原地,门在他消失后打开了!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不一会,月胧阴又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娇小的黑衣人! 第九十五章真相到底是什么 隔壁的嘈杂通通都被阵法挡住了,墨书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子时已过,封禁渐渐平息了,墨书爬出圆鼎,穿起衣服靠在床上,正在跟颜如玉激烈地讨论着。 “你的意思是这个翎羽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墨书袒露着胸膛,指着他胸口漂亮的纹身说道。 颜如玉坐在月胧阴的肩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虽然它的品阶比噬阴虫高,但是数量实在太少了,照道理来讲,如果这是真的朱雀翎羽,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能量,必然是因为没有释放出来,也就是说,你少了一把开启它的钥匙,它只能凭借着本能压制噬阴虫,但是一旦它成熟,朱雀翎羽就会失去压制它的力量。” 墨书问都没问压制不了会怎么样,这不是阴摆着吗,除了死,还是死,或者是死得不能再死?他用指腹临摹着纹身,一边想着这个纹身的来历,纹身是长命锁所化,长命锁是从小就戴在他脖子上的,苟叔说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的,有没有可能,其实他的父母早就找到了破解封禁的办法,只是没有来得及交给他就出事了?那那把开启朱雀之力的钥匙,会在苟叔的手里吗? 墨书继续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那场惊天大战,那个地方到底是不是桃花谷,那些人,跟他的身世有没有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被苟叔随便捡回来的一个小孩,更像是被人托付给他的。这么说来苟叔应该知道这一切的原由?如果能够找到他就好了,墨书如是的想着,可是他们说去了青龙域,青龙域比朱雀域还要大上不少,去那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他摇摇头,毫无头绪。 颜如玉看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在担心封禁的事,出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至少你还因祸得福了,朱雀翎羽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噬阴虫,离你的封禁全面爆发,又可以往后推一段时间了。” “可以差多久呢?一天还是两天?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墨书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个不抱太大希望。 “不止,我估测过噬阴虫的成长状况,在朱雀之力的压抑下,它的生长速度,被延缓了三倍,也就是说,你又多了两年的命哦。”颜如玉笑嘻嘻地说道。 “两年,两年,哎。”墨书叹了口气,人生,每一天都在挣扎,其实挣扎到十六岁,跟挣扎到十八岁,差距大吗?不过也好,在这里,光路上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这样倒还多了些时间出来,就算破解不了封禁,也许还可以在死前,去一趟青龙域,找到苟叔,问出真相呢。 房间一时寂静了,为了打破这寂静,颜如玉又继续说道:“对了,你不想知道另一种可能是什么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怪异,墨书没有察觉出来。 “什么可能?哦哦,是什么?”他已经忘了一开始的话题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关于朱雀翎羽的两种猜测,她刚才说的是第一种,这根翎羽,是因为缺失了最关键的钥匙,才没办法破开封禁。 “第二种可能是,这根翎羽,不应该是现在给你用的,而是在十五年前,就应该发挥作用了。”颜如玉淡淡地说道:“我计算过,如果是在噬阴虫的幼体状态,在它还没来得及吸收你的精气神成长的时候,那个时候朱雀翎羽发挥出的朱雀之力,恰好可以完全降服这些噬阴虫,让它们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是什么意思?”墨书皱起眉头,这么说是因为耽搁了十五年,所以这根翎羽才不足以压制噬阴虫?可是如果是我的父母留下的这根翎羽,他们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我特地去书海里翻阅了几份典籍,才发现这噬阴虫竟然还有其他作用。”颜如玉讲到这瞬间兴奋了起来,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地说道:“你知道吗?这噬阴虫在某个地方,竟然被尊为圣物!每个人都以得到噬阴虫为至高无上的荣誉!只有最高尚的武者,才有资格使用噬阴虫!” 墨书想到噬阴虫发作时的痛苦,脸颊一阵抽搐,这得多变态的人,才能把痛苦当有趣啊,他不解地看着颜如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颜如玉问道。 墨书皱着眉头,身体很好,确实,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噬阴虫发作,他几乎没有生过其他病痛,可是阿胧也是这样的啊,如果是这副身体有什么厉害之处的话,他倒是没感觉出来,他遇到的每个人几乎都比他强。 他如实地说道:“没有,我觉得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体都比我强悍多了。” “那是当然了,你碰到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人家的身体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即使再不济的那几个,肯定也用什么丹药洗刷过身体,体质当然会好上不少,而你,你从来都没有经过锻体的训练,可是比起那些特意去修炼拳法棍法剑法的人,竟然不逊色多少,你不觉得奇怪吗?”颜如玉唾沫横飞地指着墨书说道。 好像有道理啊,他是从来没有练过什么剑法之类的,是个宅得不能再宅的宅男,可是这样的他,在当初只是一个小小行徒的时候,竟然都有了一副不错的体魄,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啊。 “你阴白了噬阴虫的另一个作用是什么了吗?”颜如玉又问道。 墨书瞬间阴白了噬阴虫的另一个作用,他脱口而出:“是锻体!” “对,我无意中翻查典籍看到,噬阴虫在一个以修魔为主的世界里,是一种无上的圣物,他们给自己用上噬阴虫,然后用大量的天灵地宝来饲养它,让它在吞噬精血的同时,对筋骨皮产生极大的锻炼,据传利用噬阴虫锻体的人,那体魄,可以只手碎山河,等闲兵器,根本破不了防啊,到最后,他们再通过特殊手法控制住噬阴虫,为他们所用,据说成熟的噬阴虫可以修炼成一具铠甲或是兵器,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颜如玉一口气说完了,气都不带喘一下,可是墨书听着却有些迷糊了。 他疑惑地问道:“虽然我的体魄是要比一般修士好一些,可是没有达到那么夸张吧。” “废话,噬阴虫对你的作用根本就是自发的,人家都是用专门的功法来锻炼的,那效果能同日而语吗?”颜如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墨书大喜,如果真的有那么好的效果,岂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勇猛的战士?哪个男儿心里没有点铁血豪情啊,他急忙问道:“那你有没有那种锻体的功法?” “我……”颜如玉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在房中响起:“我有!”接着房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欣长的人影,久违的雨煜出现在他们面前 雨煜笑吟吟地看着墨书:“小兄弟难道忘记了,最强的防御,正在你的体内呢。” 对啊,墨书一拍脑袋,怎么忘了,防御之最的玄武神兽正在他的身体里躺着呢,玄武之坚,誉满五行啊。 “想起来了吗?”雨煜说道。 墨书从床上坐起,抱拳道:“还请雨大哥教我!” “不不不,我可教不了你。”雨煜连声说道,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我会的锻体之术,寻常玄武族人都会,但是你会的锻体之术,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但是我还是可以指点你一二。” 墨书被这一番话讲得摸不着头脑,你不会你怎么教我啊,什么叫我会的不会是一般人可以学的? 倒是颜如玉,她原本被抢白有些不快,可是听到雨煜的话,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震惊:“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吧?” 雨煜没想到颜如玉竟然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诧异地看着颜如玉说道:“对,就是那个。” “那确实是这世上最顶尖的锻体之术之一了。”颜如玉点头说道,显然雨煜所说的锻体术,她也十分认可,她又问道:“可是那不是只有神兽之躯才受得了吗?他虽然传承了玄武之力,可是毕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凡人啊。” “凡人,不可以,可是他,不是凡人。”雨煜就像说绕口令一样说了这句话,说完就闭口不说了,只是看着墨书,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真的是那套功法的话,小子,你可赚到了。”颜如玉对着墨书说道。 墨书挠挠脑袋,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他怎么听不懂啊,他郁闷地对雨煜说:“雨大哥,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啊,既然你不会,那要怎么教我呢?” “你真的愿意学吗?”雨煜没回答他的问题,再一次强调道:“就像这位姑娘说得一样,这套功法不是凡人可以修炼的,虽然你有玄武之力的保护,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但是不能够保证你会不会受伤,甚至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过程,必然是极度痛苦的,可能比你的封禁,还要再痛上千倍万倍。” 墨书想到那痛苦万分的封禁之痛,脸上一阵抽搐,封禁已经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了,那再痛上千倍万倍,那是什么感觉,死去活来吗?他心有惧意,可是当他看到月胧阴,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绝境,如果,如果他有力量,就不会被人左右生死,就不会随时命悬一线了,安逸地垂死挣扎,还是痛苦地拼搏一把,还用选吗? 他抬起头坚定地对雨煜说:“我要学!” 第九十七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长达百丈的船身上的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高达数十丈的船帆上绘满玄奥的符文,甲板投射到地面的数道光路上,勤劳的搬运工身上俱是金光闪闪,那是大力符的独特光辉,他们正将旅人的行李和商人的货物搬向船仓,而在符船的边上,正排列着几条整齐的队伍,那是等待着上船的游客。 “哇,好大啊~”墨书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发出了如此感叹,这可以日行数千里的大型符船果然不同反响,竟然有百丈长,他的天空之船与之相比,就是巨无霸跟小芝麻的对比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去买票啊,看这情形,这去冰凤王城的符船还真是受欢迎,墨书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带着月胧明朝那边穿着武士服,正在指挥士兵维持秩序的一个大汉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走去。 “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这边要上哪买票啊?”墨书拱手打了个招呼,才客气地问道。 大汉看到墨书清秀孱弱的模样,咧嘴大笑:“小孩,你也要去王城啊,这路上要走一个多月呢,可不安全,你家大人来了吗?” 这话虽是嘲讽,但是显然没什么恶意,墨书腼腆地笑笑说道:“我们都是孤儿,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大哥告诉我哪里可以买票就行了。” 大汉听到墨书说自己是孤儿,怔了一下,接着一拍墨书的肩膀安慰地说道:“没关系,孤儿怎么了,我们都是孤儿,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嘛,你不要担心啊,就冲你叫我这句大哥,路上我会好好照应你的,碰到啥事报我老牛的名字就可以了。” 墨书郁闷了,大哥,你能不能讲重点,我现在赶着去买票啊,可是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墨书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站在一旁焦急地听着。 倒是边上的中年人注意到了墨书的窘态,开口说道:“老牛,不要废话了,小兄弟赶着去买票呢,小兄弟,喏,那边,有个小房子的地方,就是买票的地方了。”说着他一指东边某处,墨书顺着他的指向一看,那里有一排的小平房,还有几条不短的队伍,估计就是买票的人。 老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瞧我这嘴,一说话就停不下来,你快去买票吧,去晚了可就要再等半个月了。” 现在离发船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应该不会这么快卖完吧,墨书虽心有疑惑,还是抱拳道谢之后,才拽着月胧明跑向售票之处。 可是,还不等他排上队,就看到小平房突然射出一道光幕,写着前往王城船票告罄八个字,他一下愣住了,就这么会功夫,船票就已经卖完了? 他可不知道的是,这来往冰凤王城的符船,路途遥远十分,加之中途要经历不少险地不说,就单单说符船本身吧,体积庞大,每次光是飞行的费用,就要近万晶币了,所以都是半个月发船一次,每次载客约五百人。 仍是如此,这符船每次发船仍是供不应求,许多人甚至要提前很多天订购船票,才能保证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件。 眼下离发船只有区区之个时辰了,船票告罄,是在意料之中啊,墨书这才明白为何刚才那大汉会说晚到一步再等半个月了,他垂头顿足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对别人来说,半个月不过是半个月,可是他的寿命如此短暂,经不起这般浪费啊。 他皱着眉头想着办法,要不出高价跟别人买两张船票?可是他看着周围形色匆匆的游客,这船票如此紧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票的。 一时间,两人愣在了原地,任由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散了,还是没想出办法。 正想着呢,迎面走来一个姑娘。 “墨公子,墨公子!” 墨书正在发呆中,却冷不丁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因为票已经卖光了,周围的人也都走了,而呼唤他的,是一个穿着青衣薄衫,正拎着裙角朝自己奔来的小姑娘,而且,他还认识。 “小翠?”墨书疑惑地应了一声,接着喜上眉头,对了,风公子在此地必定有极大的关系,若是他肯帮忙,这船票还不是小事一桩,可是接着他又犹豫了,凡事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这是他的人生准则,何况风公子已经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了,再三叨扰,他的心里还真过意不去,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大不了再等半个月,想着小翠已到了眼前。 他微笑着问道:“小翠,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坐船的吗?” 小翠停下步伐,整理了一下容装,行了个礼,才回答道:“小翠是专门在这等墨公子和月公子的。” “等我?”墨书不解地问道:“可是风大哥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小翠摇摇头,手中递出一张符纸,墨书刚刚在别人的手里见过,那就是上船的凭证,船票!可是仔细看,样子又有一些不一样。 哦,原来风大哥猜到我们买不到票,所以提前让小翠来这帮我们买票了,墨书一下明白了,可是接着他又疑惑了,因为小翠手里只有一张船票,可是他们有两个人啊!接着他又想,应该是小翠也来晚了,只买到了一张吧。 可是这下他又想岔了,小翠递出符纸之后说道:“墨公子,这是我家主人昨日特地让符船主人为你留下的船票,凭此票最多可以携带五人上船。” 啊,原来这张船票一张抵五张啊,墨书明白归明白了,可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没接过船票:“这个,小翠姑娘,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了,现在又如此麻烦风大哥,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小翠微笑着摇摇头:“墨公子客气了,主人如此作为,自然有他的想法,许是公子与主人十分投缘呢,主人一番好意,墨公子切勿拒绝,况且这船票既已买下,若是不用掉,岂不可惜?” 墨书一想也是,船票反正也买了,不用掉,人家想来也不会退钱,反倒是浪费了风大哥的好意了,他想着接过了船票,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麻烦小翠姑娘转告风大哥,日后若有差遣,墨书必定再所不辞。” “墨公子客气了,既然如此,还请墨公子上船吧,这船在出发前一个时辰就会停止进出了。”小翠又行了个礼。 墨书拱手道别小翠,就朝着符船去了,还未到船边,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大汉。 “小兄弟啊,买到票了吗?”老牛豪迈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到了墨书的耳里。 墨书一扬手里的船票,腼腆地说道:“差点就没买到,幸好一个朋友帮忙,提前帮我买了。” “哦,看来是有贵人相助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上船吧,对了,把船票给我,我帮你看看位置在哪。”老牛咧嘴说道。 墨书递过船票,可是老牛接过船票却变了脸色,看向墨书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墨书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道:“牛大哥,怎么了,是这船票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公子来临,刚才实在是失礼了。”老牛脸憋得通红,老久才憋出这么句话,说着就要半跪下行礼。 墨书赶紧扶起他,连声说道:“牛大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是什么贵公子啊。” 老牛被扶起来,脸色好了一些,可是还是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墨书:“你真的不是什么贵公子?可是这分明是最高等的客人才有的船票啊。” 墨书这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船票上,怪不得刚才就觉得这张船票有异呢,别人的船票,虽然也是一般无二的符纸,可是上面的符文却要简陋地多,颜色也是朴素的灰色,可是他这张符纸,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符文极复杂,颜色更是闪耀的金光。 墨书解释道:“牛大哥真的误会了,这船票是我一位大哥刚才转交给我的,具体有什么区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的不知道?”老牛看墨书的表情不似说谎,才解释道,这船票有何差异,听了他的叙述,墨书才明白,自己又欠了风麟一个多大的人情! 这符船的船票,分三等,最普通座位,有三百席,也就是只有一个座位,啥都没有,一路上坐过去,就要一百晶币;而高等座位,是十个人一个房间,一共二十个房间,有一张床铺供休息,就要收费五百晶币,至于最高级的,单独包下一个房间,里面一应俱全,还有数个分间,与家里的房间一般无二,这样一趟就要三个晶石,就是三千晶币,这样的房间只有区区五个,通常是供那些修为高深的尊者乃至圣者居住的,寻常人就是有钱也住不进去。 墨书听完心里又是一阵愧疚,这三千晶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光看昨天住客栈,那掌柜因为区区五十晶币就小瞧与他,就可想而知,这三千晶币是多大的人情了,他心想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风麟,可是对于风麟为何对他如此另眼相看,又不免生出疑惑来。 听完墨书的解释,老牛才放开心怀,又乐呵呵地笑着:“看来小兄弟你是遇到贵人了,废话不多说了,你拿着这船票,上船去,自然会有人招呼你的,就不用老牛我瞎担心了。” 墨书谢过老牛之后,才带着月胧明踏上了符船,果然,一上船,一出示他贵宾级别的船票,马上就有人点头哈腰地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里。 房间不大,但是放在乘客如此密集,人人只为求得一个座位的符船上,就显得十分珍贵了,墨书安顿下来,就马不停蹄地召唤出了雨煜,既然路上还有一个多月,那么目前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学到那令挑剔的颜如玉也为之称赞的锻体术了。 第九十八章玄冥五诀骨为先 “准备好了吗?”雨煜一飘出来就问道。 “嗯,东西都买齐了,因为不知道要用多少,所以水蓝草和寒晶买了五百份,冰魄魂水买了一百方,不知道够不够?”墨书说着从青龙戒中把放东西的布袋、玉匣子和玉瓶拿了出来。 “够了。”雨煜也不检查一下,就点点头,胸有成竹地微笑着。 墨书带着满脸的期待,等了半天,也不见雨煜有何动作,只是一直漂浮在空中,带着微笑,浪费表情了,墨书在心中暗自吐槽,不得不开口问道:“雨大哥,既然东西齐了,可以开始教我了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啊。”雨煜纳闷地看着墨书。 如果墨书是地球人,他一定会吐槽一句,你不会,你不会你还那么胸有成竹,装给谁看啊你,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然后再冲上去把雨煜胖揍一顿,逼他交出锻体术,很可惜,墨书不是地球人,也不是那种人,所以他只能在心中默默郁闷,然后带着十二万分可怜和祈求的眼神看着雨煜。 雨煜看到墨书如同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神,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了。” 接着他又正色地说道:“我能感觉到,新的玄武大人马上就要苏醒了,你的锻体之术,就是要跟他学,那是玄武之主才能修炼的玄武神兽的锻体法,我让你买的东西,是我族上一任玄武之主所用过的材料,想必你应该也能用上,玄武大人既然选择了你,那么他应该会传授于你,现在,你闭目打坐,试着和大人沟通一下。” 墨书依言盘膝坐下,闭目将神识沉浸于体内,一眼就看到了神魂中与众不同的五个光团,木金火水土,仁义礼智信,他将神识探到水行丹上,果然,水行丹上面玄武的图案,显得活灵活现,好像马上就要破壳而出一样,就像雨煜说的,玄武,不,应该称呼他为玄烨,马上就要醒了。 他将心神,全部沉入到水行丹中,一瞬间,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一片敞亮,无尽的光线不知从哪里来,却充沛着整个空间,却唯独有一处,在整个空间的最中央,是漆黑一片,那是一个庞大的黑色的光团,墨书听从雨煜的吩咐,朝着那黑色光团喊道:“玄烨,玄烨,你在吗?” 不一会,他就得到了回应,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说话间,墨书面前的光线突然聚结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冲天辫,红肚兜,正是小玄武玄烨是也。 “是雨大哥让我进来的,他说你快醒了,让我进来叫醒你。”墨书眼中带着欣喜,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玄烨为了他们舍身断后的行为。 玄烨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说道:“嗯,我确实是快醒了,真是不舍得这里啊。”可是没过一会又原形毕露,蹦蹦跳跳地说道:“哟吼,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墨书额头冷汗滴下,本来这身边就没几个正常人了,一个不说话的月胧明,一个每天各种吐槽的颜如玉,现在又来了个人小鬼大,过分活跃的小顽童,天呐,告诉我,为什么我身边就不能有个正常人! 他无奈地笑笑:“那你现在就试着出去吧,我还真不知道图腾是什么样子呢。” “好!看我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开天辟地神功!”玄烨指手画脚地呐喊着,接着远处那个黑色的光团,开始了变化,看样子,正在变成玄武的样子,那应该就是玄武的神魂了。 虽然墨书从未见过图腾,但是胜在读书多,还是知道点常识的,所谓图腾,是人类奉具有强大力量的行兽为尊,获取他们的力量投影,然后在体内以行丹为寄托,凝聚出另一种形态的行兽,在修士的体外的体现,便是凝聚出纹身,这就是图腾。 图腾有四个境界,谓之四象,初生之象,中生之象,大成之象,圆满之象。 而图腾给予修士的力量也是多种多样的,大致上有附体、化物、显像三种,附体顾名思义,是图腾附在人体之上,赐予修士额外的力量,譬如速度变快、力量变大等等;而化物,则是图腾化成一件物品,像兵器啊、铠甲啊等等;但是这两者的数目居于少数,因为这种明显是以修士为主,而图腾为辅,以图腾之高傲,除非主人极其强大,或者本尊太过弱小,不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在三种图腾之力中,占绝大多数的,仍旧是显像,或者称为图腾降临,即图腾以自己的力量投影,重新构建出一个生命,打个比方说,若是应尧庭能够修出图腾,想必就会是一条应龙,那应龙也可称之为原有应龙的后代了,这便是图腾独特的繁衍方式。 但是那只是针对平常人而已,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图腾,并不是衍生出来的,而是图腾本尊,这样的图腾也就更为强大,通常这种人都是一族之长,而墨书,有幸得到了玄武的图腾,玄武,只有一只,只会是本尊。 墨书思考完关于图腾境的内容之后,却发现眼前的动静却突然停了下来,黑色的光团已经凝聚成了玄武的模样了,可是这片空间却迟迟没有动静,而玄烨满脸郁闷。 墨书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出不去!”玄烨气鼓鼓地说道:“我明明感觉到可以出去了,怎么会出不去呢!” 墨书也不明白了,他的水行丹已经修炼到了圆满,照理说,图腾应该自动破丹而出了呀? 玄烨满脸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出去。 墨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破到图腾境的条件是行丹圆满,不错,他的水行丹是圆满了,可是其他几行还没有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限制了图腾的成型,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玄烨听。 “哎呀,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四道锁锁着我呢,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偷懒,还没有修炼到圆满!”玄烨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墨书尴尬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是雨大哥说你可以出去,我才进来叫你的。” “嗯,我试过了,若是我非要出去呢,也可以,但是结果可能会是先天不足,算了,还是多待一段时间吧,唉,算了,出不去,那我就继续睡觉吧。”玄烨晃着脑袋,就要转身走回黑色玄武那里。 墨书急忙喊道:“等等,我还有事。” “嗯?”玄烨纳闷地转过头,看着他。 “嗯,那个,额,这个。”墨书半天都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是来学锻体术的,看到玄烨都不耐烦了,才讪讪地说道:“那个,雨大哥说,你们玄武一族有独特的锻体术,是玄武之主必须学的,是吗?” 玄烨揪着小辫子,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有那么回事吧,等会啊,我再好好想想。”说着他的小辫子一闪一闪的,甚是奇异。 墨书静静地等在一旁,过了好一会,玄烨才大喊一声:“找到了!”接着他一低头,小辫子指着墨书射出一道光柱,墨书只觉得脑袋一沉,就多了很多东西。 “行了,你回去吧,我去睡觉了,要好好修炼啊,争取早点把我解放出去,咱们俩一起纵横五行。”玄烨老气横秋地说道,接着一摇一摆地走回了黑色玄武那里,然后就不见了身影。 墨书被脑海中混乱的信息搞得昏昏沉沉,也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心念一动,神魂归体,睁开眼,已经出现在房间里了。 “怎么样?学到了吗?”雨煜在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墨书身上多出玄武纹身,心中焦急地不得了,一见墨书出来就急忙问道。 墨书点点头,然后又皱起眉头,这玄冥五诀也太复杂了,按照上面的说法,练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练到大成啊,他不由问道:“雨大哥,不知道以往的玄武之主这玄冥五诀都练到了什么境界?” “玄冥五诀?不是玄冥诀吗?”雨煜疑惑地说了一句,又说道:“这玄冥诀是十分难以修炼,在我族百万年的历史中,大概只有五位族长练到了大成,而圆满者,只有初代的玄帝了。” 天呐,在数百万年,不下万名族长中,只有五个修炼到了大成?墨书倒吸一口凉气,这难度得有多大,何况我的寿命又这么短,看来即便是修炼了,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 雨煜看到墨书失望的神情,安慰道:“不要这么失望嘛,虽然它难度大,但是效果也是很显著的啊,据族内记载,只要达到小成境界,图腾圆满者全力一掌都伤不到筋骨。” 墨书一听,这还差不多,那还等什么,赶紧练起来,他依照脑海里的修炼方法,将水蓝草和冰魄魂水通过特殊的手法炼成了一桶泡澡水,对,就是泡澡水! 墨书再一次郁闷了,怎么自己就是逃脱不了泡澡的命运呢?唉,他赤身裸体跳进寒晶做的浴池,他可没想到这寒晶竟然是用来构建一个浴池的,一百颗寒晶以独特的手法,炼成了一个约有三丈见方的池子,幸亏这房间还不小,不然还真不放下。 一跳进冰魄魂水和水蓝草炼成的泡澡水,墨书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比封禁发作痛苦千万倍的痛苦,那不就是让你时刻处在封禁中吗! 墨书暗道一声果然,他在买这些材料的时候就猜到了,恐怕这些材料正是为了激活他体内的噬阴虫的,原来封禁不过是一个月一次,现在这意思,是让他无时无刻处在封禁中了! 唉,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他强忍着全身传来的剧痛,运起玄冥五诀的第一诀水骨诀!水骨诀,顾名思义,以水铸骨,水之柔混进骨之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 这功法一运,果然与众不同,本来冻僵的四肢,都能感受到结冻了,好像这彻骨寒气都被吸收了,可是痛苦却更加强烈了! 他咬着牙,照着功法所说,打起了拳,拳头缓慢而坚定地划过冰冷的水,仿佛是在向命运宣誓着他的倔强不服输! 玄冥五诀骨为先,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九十九章水铸骨刚柔并济 锻体术,顾名思义,既指锤炼肉体的法门,然而寻常的锻体之术,无不由外而内,先锤炼皮肉,再锻炼筋脉,最后才是骨。 可是玄冥五诀却反其道而行,以骨为先,原因无他,因为这玄冥五诀,是玄武神兽的锻体法门,玄武为水系至尊,骨亦属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玄武最厉害的,最大的防御手段便是它的龟甲,而龟甲亦是骨所构成。 玄冥五诀分为,水骨诀、木筋诀、火脉诀、土肉诀、金皮诀,每一诀都是以相应的五行之力锤炼身体,若是换个人来,最多只能修炼其中一诀,可是呢,这给五行俱全的墨书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水骨水骨,以水铸骨,墨书顶着强大的水压,一拳拳挥出,初时,他觉得十分辛苦,冰魄魂水不仅激发了噬阴虫,让他觉得全身剧痛无比,更重要的是,这魂水的本身,也并不是简单是冰水而已。 它的源头是冰凤族圣地,万丈冰魄山的顶端,那里有一方奇妙无比的冰魄寒潭,其水极重,据传每一方纯粹的冰魄圣水,就有百万斤之重,远非常人所能承受,幸好这冰魄魂水,并不是纯粹的冰魄圣水,而是取自其分流,其中混合了大量的普通水,这冰魄魂水,其实是冰魄混水,只是为了好听,才被取成了冰魄魂水,其与纯净的冰魄圣水的区别,那可就大了去了。 墨书所买到的一百方冰魄魂水,其重量却还不到一方纯粹的冰魄圣水,每一方冰魄魂水,大概只有六千斤重,相当于普通水的三倍,这差了两倍,差距可就大了,在普通的水里,你可以想怎么活动怎么活动,跳舞跑步剧烈运动都没问题,可是在六千斤重的冰魄魂水中,哪怕只是抬抬手,动动脚,都显得无比艰难。 此刻,墨书正处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跟着脑海中的动作,极力想做得标准一些,可是一抬手,无数冰魄魂水涌来,就像胳膊上绑了一块铁一样,无比费劲,别说是打得标准了,就是想顺顺利利把那一套动作做下来都不容易,还没打几个动作,墨书就觉得疲乏席卷而来,体力耗尽之下,差点就憋不住气了,他赶紧耗尽最后一分力气,才来得及在那之前钻出水面。 “呼~”墨书抓着寒晶做成的墙壁,半趴在上面气喘吁吁,良久才说出话来:“天呐,这水下压力太大,根本撑不了多久,这可怎么练啊。”照道理,以他的修为,在水下最少也能憋气憋小半个时辰,可是眼下他不过下去数十息,就撑不住,这可怎么办,要是不能待下面,这水骨诀可就废了。 他哀怨地看着这长三丈,高一丈的寒晶池,为啥上面写明了要整个人待里面啊,为什么就不能留个脑袋让我透透气啊,他正苦恼着,雨煜看向他的眼神却十分诡异,神情也很古怪,似乎有什么事欲言又止。 “玄武大人没有教你玄武定吗?”良久,雨煜才悠悠开口道。 墨书缓过气来,挣扎着爬出寒晶池,听到雨煜的话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玄武定?玄烨没有教我啊。” “你确定你学的是玄冥诀?”雨煜皱着眉头问道。 “是玄冥五诀,玄烨教的还能有假?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怕我笑他,随便拿一个糊弄我?”墨书托着下巴说道,这么说来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那个小屁孩一看就不是很靠谱啊。 “玄冥五诀?”雨煜再一次问道,这一次他可算听出来其中的区别了。 “对啊,玄冥五诀,水骨诀、木筋诀、火脉诀、土肉诀、金皮诀,这不是你叫我去学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墨书从雨煜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差别之处,怎么好像雨煜知道的并不是玄冥五诀吗? 雨煜恍然大悟:“啊,我说为什么你一直说五诀五诀来着,原来如此,我族以往的玄武之主,学的都是玄冥诀,只有一诀,就是水骨诀,看来玄武大人很看好你啊,才把全部的玄冥诀都传授给了你。” “什么看好,我看是因为玄烨比较糊涂吧。”墨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问道:“对了雨大哥,你刚刚说玄武定是什么东西?玄烨传给我东西并没有玄武定啊。” “玄武定也称龟息大法,在我族几乎三岁小儿都会,其实就是一个在水下可以不呼吸的法门,我以为让你修炼水骨诀,应该会教你的,可能玄武大人以为你本来就会吧,没关系,我会,我教你。”雨煜说着在空中盘膝而起,传授起玄武定来。 明明是他忘记好么,墨书继续吐槽了一句,跟着雨煜的动作,在地上盘膝而坐,雨煜的声音在耳旁变得悠远、深长…… “喂,喂,醒醒,醒醒!”声音里的怒气毫不掩饰。 墨书朦胧地睁开眼,就看到雨煜的脑袋近在眼前,表情充满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哎呀,我睡着了?”墨书一下明白了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满怀歉意的看着雨煜,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累了,一下就睡着了。” 雨煜看到墨书小心翼翼的表情,无奈地说道:“看来你是学会了,去水里试试吧。” “啊?这就学会了?”墨书瞪大了眼睛看着雨煜,他只记得自己听到雨煜的声音,然后跟着他一起调整呼吸,接着,接着就睡着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可是他不知道,雨煜却吓了一跳,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没了呼吸,他当然吓了一跳,但是他吓的,是因为墨书竟然一下子就学会了玄武定,玄武定最难的便是入定,一般人心有杂念,是很难一下子就进入到那种心神俱空的境界的,可是墨书竟然一下子就学会?前后还不到一刻钟,而且在他睡觉的时候,呼吸也变成了一个时辰才两次,这分明不仅是学会,还是到了极高的境界,这让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我真的学会了?”听到雨煜的解释,他情不自禁问道:“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妹,雨煜在心里暗自吐槽,在玄武族里,一般人从入定开始,至少都需要一个多月,而且刚入门的人,虽然学会了,但是到能够下水潜息,至少也要大半年,而且也能持续一刻钟而已,像他这样大半个时辰不需要呼吸的人,起码得练个好几年,可是他居然一下子就学会了? “那我去试试。”墨书听到雨煜再三肯定后,开心地跳进了寒晶池,继续他的修炼大计。 这下果然不同反响,原来虽然他可以憋气,但是仍然会因为觉得没有足够的空气呼吸而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运起玄武定之后,这水就好像变成了空气,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如鱼得水,这水对于他而言,与陆地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墨书顶着强大的水压,忍着剧烈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运行着水骨诀,打着拳,初时,尚未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体内的噬阴虫十分活跃,活跃地饱饮着他的鲜血,活跃地啃食着他的躯体,而后来,也许是玄武定的功效,他的心神进入到了一种虚无的状态,他好像一下从躯壳中脱离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看到噬阴虫在体内游荡着,看到它吞噬着自己的血肉,尤其是骨头,上面多了一堆密密麻麻微小的洞,看到随着那一拳又一拳,冰魄魂水中的水行力,顺着那些小洞,进入到了自己的骨头中,然后激发血肉之力,填补了那里的空缺,原来这就是水骨诀的功效,这就是噬阴虫的锻体作用吗,墨书若有所思。 以水铸骨,如果坚硬的骨头充满了水行力,那么当骨头受到打击的时候,就会生出反震之力,化解打击之力,刚柔并济,果然才是王道。 他就这样看着这一遍遍的循环,吞噬、填补、吞噬、填补,直到突然他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他惨叫一声,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水就已经呛了进来,他一下乱了心神,在水中胡乱挣扎着,在他即将被淹死的时候,一只大手揪着他,把他拎出了水面。 “咳咳咳。”墨书躺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咳得肺都痛了,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才艰难地喊出了一句:“饿,好饿~” 就这么会功夫,墨书看起来显而易见地瘦了一圈,小脸尖得都不足巴掌大了,大眼睛看起来更是圆滚滚。 雨煜一指一旁,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吃食,而且净是些高能量的,例如烤鸭、烤乳猪,烤全鸡,等等等,墨书如同饿狼般扑了过去,饥不择食地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直到整张桌子都扫荡完了,还仍旧没吃饱,他咂咂嘴,看着雨煜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问道:“雨大哥,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饿?” “当然,你没听说过,锻体之术最是消耗能量了吗?我族以往的玄武之主,每顿饭都要至少吃百斤食粮,而你,还要接受噬阴虫和水骨诀两份消耗,恐怕至少一顿饭要吃两百斤吧。”雨煜挑着眉说道。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变成饭桶了?”墨书惊掉了下巴,这也太夸张了,两百斤的粮食,那换算成吃肉食,也至少也吃三五只猪吧,天呐,这样我以后形象何在啊…… 墨书正在为自己的荷包以及日后的命运感到堪忧的时候,雨煜交代了一句就飘进书里了。 算了,总不能不吃吧,饭桶就饭桶吧,墨书郁闷地接受了自己成为饭桶的命运,他摸摸干瘪的肚子,唉,还是没吃饱,再去找点吃的吧,他看向月胧明:“阿胧,我去外面看看,你要吃什么?” 月胧明摇摇头,就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了。 不去我自己去,顺便去参观一下这艘大船,于是乎墨书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第一百章犯贵族病的胖子 墨书一出了门,门前就是一条走道,正对着门口,而在走道的两侧,各有两间房,然而走道之上是空无一人,静谧得很,墨书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走道,可是刚踏出几步,恰好到了一间房的门,门却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墨书愣在了原地,转过头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女子,一共五人,用黑纱蒙着看不清面貌,可是墨书一看就觉得一股凛然寒气从那边传来,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有个人在门口,若是常人只怕多少会有些许失神,可是这五人却是恍若无视,连余光也不曾瞥一眼,就从墨书身旁走过了。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墨书暗自嘀咕了两句,又继续走了,可是刚没走到走道尽头,就听到有两个大嗓门传来。 “船上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公主,你说会不会公主根本不是坐这艘符船走的?” “不可能的,总管说了,这艘符船是最快到达冰凤王城的方法,公主肯定是要坐这艘符船到王城,然后再想办法坐传送阵走,唉,看来要再想想办法,要是让公主坐上传送阵,离开了朱雀域,那可就……”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两人已经看到了转角而来的墨书,急忙停下了话,带着警惕的表情看着墨书,墨书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旁走过,他可不想被人误会听到了什么秘密,那可就麻烦大了,不过这什么公主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墨书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啊,他看着两个大汉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了,这两个人,他好像在客栈里见过啊,就住在他们的对面,这世界还真是小,这都能遇到,墨书摇着头没想太多。 出了走道好远,才看到了一些来往的人,看到墨书从那里面走出来,皆是带着敬畏的神情,看来那里确实是专为贵族子弟和厉害的修士所准备,就连走道的出口都是空出了一大片,显然是怕惊扰了这些贵人。 又走出了数十丈,墨书才又看到了一个走道,走道上来往的人不少,但是衣裳都颇为华丽,看起来这里是低一级的那些房间了,经过了数十个这样的房间,墨书才终于看到了就餐之处。 一踏进这个如同厅堂般的地方,墨书第一感觉就是十分嘈杂,再一看,还真的是乱得可以,大堂长宽约二十丈,摆了数十张木桌,可是这些桌子基本已经坐满了,三教九流之辈皆有,有一只腿跨在桌上面红耳赤地喝酒猜拳的粗犷大汉,看起来应该是船上的佣兵之流;有穿得鲜艳庸俗,长得脑满肠肥的富商,正在杯觥交错联络感情,亦有穿着麻布衣裳,显得十分落魄的平头小民正缩在角落里,啃着自带的干粮,喝着免费供应的白开水。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看起来都没什么修为,连那几个保护符船的佣兵,看起来也不到图腾修为,没想到传说中的四域也并不是人人都是修士嘛,墨书不由有些诧异,在五州的传闻中,四域的人比五州要强大得多,不仅人人都可以修炼,而且各个修为高强,那时候听说只有达到五行圆满才能到四域,还以为这边的人,最低起点也是五行圆满呢,但是现在看起来,虽然会修炼的人很多,但是都是一转两转而已啊,到目前为止,就连尊者都没碰到过呢。 墨书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无谓的思索,而且看到眼前这般情形,恐怕也不能留下来吃了,还是让人送回房里吧,墨书走到最里面的柜台,打算叫些东西回去吃,可是突然被他看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 那人从他旁边经过,怀里抱着一堆吃食疾走,可是根本不抬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周边,而让墨书感到莫名熟悉的是,这人娇小的身形,好像跟昨夜无端闯入的黑衣人有几分相似。 可是那人应该是个女子,这个人却是穿着寻常的武士服,看起来像是个与墨书一般大小的少年,也许是凑巧吧,人难免有相似嘛,何况只是个背影,不过就算真是那个人也跟他没关系吧,墨书看着远去的身影摇摇头,走到了木柜台边。 “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墨书朝着柜台后招待的伙计问道。 “只要您给得起钱,我们这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这的大厨可是全冰灵城最出名的。”伙计满脸骄傲地说。 墨书点点头,刚才的东西是还不错,他又开口问道:“那可以送到房间里去的吧?” “可以可以,您是哪位房里的?您把船票拿出来,我帮您登记一下就行了。”伙计点头哈腰。 墨书拿出船票,递给伙计,可是伙计一看船票上精美的符文,一下变了脸色,根本就不敢接过,还连忙从柜台出了来,用极恭敬的态度说道:“不知道公子大驾光临,小的刚才失礼了,您要有何差遣,只须用船票知会一声,马上就会有人上门为您服务的。” 墨书皱起了眉头,这所谓的贵族房间到底有什么名堂,竟然只是看到一张区区船票,就让这位伙计吓得脸色都变了,他怕再待下去会吓坏这个小伙计,随意说了句多送些肉食到房里就走了。 出了大堂,往右就是回去的路了,可是左边是什么地方呢?墨书好奇心乍起,放弃了立刻回去的想法,朝着相反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比吃饭的大堂更大的大堂,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椅子,足以让任何有密集人群恐惧症的人瞬间发病。 一个座位紧挨着一个座位,几乎没有任何空隙,整个大堂都被人和东西撑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除了脑袋还是脑袋,除了那望也望不尽的人头,另一个特点是这里的人都是粗布麻衣,想必都是一些平民,也许是想去大城市见识一番,也许是想着去大城市,可以让孩子去宗派拜师,而为此他们可能付出了几代人的积蓄,然而这几代人的积蓄,在这符船之上,却也只能换来这么一丁点的芝麻大小空间,只能这么没有尊严地被人像货物一样,囤积在一起带走。 墨书看得眉头越皱越紧都浑然不觉,他想到了自己的房间,那总共加起来不下二十丈,几乎就有这个大堂的一半,可是却只住了区区两个人,这就是修士和凡人的差距,这就是天龙王朝定下的规矩,修士为尊,血脉更为尊,一代贵,代代贵,一代贱,便代代贱,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无能无力,便只好眼不见为净。 他带着烦躁的心情,正要走回房间,可是有人却偏偏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他生气。 他绕过次等的房间,一脚抬起,正要踏入贵族房间的区域,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贱民,那里是你能去的吗?” 墨书眉头猛地一挑,若是月胧阴能看到,必然会知道,这是墨书生气了,他刚才还在为这天龙王朝的所谓的贵贱之分而觉得恼火,可是有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找死啊。 他挑着眉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转过身,想看看是哪个“贵人”想作死,他一看就看到远处,有个穿着锦衣圆滚滚的小胖墩,正满脸愤怒地指着自己,看到他转过身来,那胖子更是愤怒地怒骂道:“你这个贱民,竟然想溜到贵族房间去,那里是你这种贱民能去的吗?” 一口一个贱民,墨书笑得更开心了,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叫他贱民,因为他穿得一向是普通的衣服,而所谓的贵族为了标榜自己的身份往往会穿华贵的云锦、丝缎等高级布料甚至是行兽的皮毛,还有一个关键是,自从天龙王朝立国之后,所有有等级的贵族,都必须在自己的衣服上绣上相应的标志,而这个决定,也影响了整个五行界,据墨书所知,就连四大职业,丹药、符箓、符器、阵法,若是有品阶,也需在衣袖绣上相应品阶的标志,可是墨书的衣服上,是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倒是那个胖子,只一眼,就瞟到了他的胸口绣了一只长虫,显然是特意将此物绣在胸口,就像生怕人不知道一样。 “然后呢?”墨书听到胖子愤怒的指责,只是淡淡的说道。 但是他这淡然的姿态却彻底惹祸了胖子,胖子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指着墨书的脑袋说:“贱民,还敢嘴硬,我看你是想溜进去偷东西,哼哼,幸好本少爷眼神好,不然就让你溜进去了。”哼哼,本少爷都没去过贵族房,你一个贱民竟然也敢窥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墨书心中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人有病吧,肯定病得不清,无缘无故就来指责他偷东西,还如此激愤慷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他家偷东西呢,不对,我呸呸呸,谁偷东西了,墨书陷入了胡思乱想,可是那胖子看到墨书半晌没说话,还以为他理屈不敢争辩了呢,他更是趾高气昂地拉着墨书的袖子说道:“走,我拉你这个偷东西的贱民去见船长。”说不定我抓到这个小偷,船长会考虑把我请到贵族房去?这个自绉贵族却因为身份太低订不到贵族房,但是心有不甘的小胖子越想越兴奋,浑然不顾周围的人看向他诡异的眼神,要知道,在墨书出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了。 他拖着墨书没走几步,他想见的人,就出现了。 “怎么回事啊,这里如此吵闹?” 第一百零一章辱人者人必辱之 “怎么回事?”随着声音两人出现在人群的前端,其中有一人墨书恰恰认识,正是在上船之时招呼过墨书的大汉老牛,还有一人却是女子,穿着月白长衫,一身男子打扮却掩盖不住她秀丽的容貌,更奇特的是,面容初见只有二八年华,再看却好像远远不止,若是具体要说一个年岁来,却是说不出来。 胖子看到来人脸上浮现出大喜过望的神情,一边拽着墨书过去,一边嚷嚷道:“船长来得正好,我恰好抓到一个企图混入贵族房的小偷。” 听到胖子的称呼,墨书心下诧异,这个女子竟然就是船长,听闻朱雀域以女子为尊确实不假,不知道这位船长会怎么做,他任由胖子将他拉到船长面前,淡然地看着船长,想看看这人是否会是非不分,只是听人一言之词便妄下判断,可是当他看到船长身边的老牛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胖子的小算盘要落空了。 小偷?听到胖子的话,眉头微挑,这么大的符船,确实难免出现盗窃之事,但是敢大胆溜进贵族房偷窃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她看向被胖子拽着的少年,清秀的模样透露着凛然正气,绝不像鸡鸣狗盗之辈,倒是这个胖子更像吧。 这个胖子,她昨日刚刚见过,自诌是天龙王朝的贵族,其实不过是一个镇长的儿子,就敢来厚颜要求住贵族房,她已经再三拒绝了,这人还是不死心,眼下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在无端生事,她正要开口,老牛突然在她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她看向墨书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周公子,你说这位小兄弟是小偷,可有凭证?” “还需要什么凭证,我亲眼看到他正要偷偷溜进贵族房去,若不是我眼尖,他早就得手了,还要什么证据,我的亲眼所见就是证据!”胖子讲得是唾沫横飞,又拍着胸脯,指着胸口硕大的长虫说道:“我家代代为天龙王朝效命,受封为翻土卒,我的话难道不足以当证据吗?” 周围无不哗然,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是天龙王朝的贵族,天龙王朝贵族分五等,王帅将士卒,简单阴了,四王八帅三十六将一百八十士,至于最低级的小卒就不知其数了,但是即使是最小的小卒,那也是天龙王朝的马前卒,岂是一般人可以仰望的,天龙王朝疆域千万里,黎民又何止亿万,但是在这亿万黎民中,能够成为贵族,哪怕是最低级的小卒的,也绝不会到万人,如此比例,足见其稀罕了。 墨书听到周围的哗然,只是觉得可笑、可悲,这只是一个天龙王朝的小卒,这里是朱雀域,却依然让这么多人觉得敬畏,看来青帝真的是把奴性种进了天下人心里。 满座的人当中,唯有船长和老牛眼中浮现出的是不以为然,区区一小卒,不过掌管一镇之地,而且还是天龙王朝的小卒,这里可是朱雀域,在这里,他们见过的大人物多了,自然不会觉得畏惧,船长继续说道:“可是周公子不过看到他想进那片区域而已,如何能断定是他进去盗窃呢?”而不是只是回自己的房间而已呢,她刚才从老牛那里已经知道了船票的事,自然也知道,这个少年恐怕只是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这个无处表现的胖子给抓了过来。 胖子正沉浸在周围平民敬畏的眼神中,得意洋洋,听到船长的话毫不犹豫地说:“你看这个贱民,一副穷酸样,全身上下恐怕都掏不出一个晶珠,肯定是穷疯了,才不择手段想溜进去偷一把,幸好本少爷眼尖,不然就让他溜进去,脏了我们贵族的地方,哼哼。”说到末,他还不忘哼哼两声,以示不屑。 船长瞬间无语了,算了算了,自己还想问些什么,这人摆阴是无理取闹,闲着没事干,她正要开口了结这个闹剧,就看到那个少年向她投来一个眼神,她怔了一下,微微颔首,便不再开口,准备看着某人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墨书向船长投了个希望她不要插手的眼神之后,嫌恶地甩开胖子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清清嗓子说道:“咳咳,这位周公子是吧。” “本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个小小贱民可以称呼,贱民,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周胖子到现在,还是没有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仍旧趾高气昂地一口一个贱民。 墨书直接略过了贱民两个字,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认为我会去偷窃的原因是,你认为我全身上下都摸不出一个晶珠是吧?” “哼。”周胖子不屑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墨书:“看你这个穷酸样,就算把你卖了,也不可能掏出一个晶石!” 哦,还挺聪阴,知道把晶珠改成晶石,说阴还没有蠢到家,不过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一个晶石,对我来说,跟一个晶珠,也没什么区别,墨书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伸出右手,光芒一闪,手中多了一颗不规则的石头,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还真是不好意思,虽然呢,我是不像某些人,是个什么贵族,但是呢,掏出一个晶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两个三个四个,也没什么问题。”随着他的话,他的手里又是光芒一闪,又多了一颗,再一闪,多了好几颗,他不大的手掌心愣是已经放不下了。 “现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偷东西呢?”墨书上下抛着晶石,就像是抛着普通的石砾一样,那一块块散发着光芒的石头,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在了胖子的脸上,而周围的视线随着晶石上下上下,没有人再看胖子已经煞白的脸。 “你你你,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不能去偷东西吗?”胖子结巴了半天,显然已经是色厉而内荏。 墨书无趣地摇摇头,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没了戏弄的心情,收起晶石,朝着船长一拱手,以示道别,便绕过胖子,打算回房了,可是不料,他的退步,却让人觉得是服软了,胖子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哦,我知道了,你这钱肯定是偷的,对,肯定是偷的,你一个小小贱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看那几个晶石还有几分眼熟,肯定是你这个贱民从我身上偷的!” 墨书皱起眉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胖子,污蔑他偷东西就算了,眼下还打算把他的钱贪过去,一而再再而三,简直是让人忍无可忍,他随意伸出手,一道金色的红光射向胖子。 胖子急忙闪躲,边惊慌地大喊:“光天化日,你竟然敢杀人灭口,你你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鼓噪。”说话的却不是墨书,而是女船长,女船长显然是第一时间看清楚了红光的模样,才出言喝止道,而随着她的话一落,那奇异的金色红光,已经停在了胖子身前,在空中显现出一只神兽的模样,高昂着头,金光琉璃的红色身躯,正是一只朱雀,头上三根翎羽迎风飘扬,栩栩如生。 “三羽戒。”船长带着惊异的眼神看向墨书,准确地说是看向墨书手中通体红光的戒指,朱雀戒分五羽,三羽戒至少也要是相当于四城之长,一方之帅的人才能得到,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历。 墨书看到胖子慌忙的动作,不屑地笑笑:“现在你该不会以为,这戒指是我偷的吧?”刚才他用的是无名人留给他的朱雀戒,毕竟在朱雀域中,还是用朱雀戒方便些,无论青龙戒朱雀戒还是白虎戒,都具备认主功能,除非主人已死或是主人自动解开束缚,否则没有人可以使用别人的戒指,所以墨书的话根本是一句无情的嘲讽。 胖子看到这只异常华丽的朱雀的时候,也是愣住了,他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穷酸样的小子,竟然有这么多让人想不到的东西,他一时沉默了。 倒是墨书,他懒得再纠缠下去,他手中一动,又多了一张符箓样东西,正是所谓的贵族房的船票,他拿起船票朝胖子晃了晃,一边问道:“看清楚了吧,这是我的船票,我只是要回自己的房间而已,这位周~公子,不劳您费心了,这里还真没有什么小偷,有小偷我自己也会看好的。”我只是出来买点吃的,怎么就那么多事呢,墨书郁闷地收回船票,无奈地摇着头,打算回房了,他想这下,事情总该结束了吧。 可是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愿,比如说现在,周胖子看到朱雀戒一出,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混杂着同情和嘲讽以及浓浓地不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的神情,还有好一些窃窃私语,他一下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想这些贱民怎么敢嘲笑他,他可是一个贵族!一个应该受万民尊敬的贵族!都是那个贱民,都是因为他,才让我颜面尽失,他盯着墨书的背影,涨红了脸,眼眶欲裂,他几乎是不经思索地喊了一句:“贱民,我要跟你决斗!” 第一百零二章决斗可以彩头呢 决斗,据传是白虎域某地旧时的一种习俗,因白虎族人尚武,当两人争执各不退让之时,就会约定时间、地点,请证人到场,然后用武器决最后胜负,而起因往往是因为一方被侮辱(可能是想象中的),将会向另一方提出挑战,以求洗刷耻辱或借此得到心理满足。 决斗?墨书听到这句话愣住了,这货不是什么游侠小说看多了吧,还决斗呢,真是闲着没事干,谁有空搭理他,墨书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恍如没听到一样,继续大步迈开走向房间。 周胖子话一出口,其实自己已经觉得后悔了,看他样子也不像什么修炼有术的高手,实际上他也是靠丹药堆积才勉勉强强达到了图腾初象的修为,让他去与人打斗,还真是难为他了,可是他一看墨书竟然不敢接受,便以为他惧战,心中徒然升起万丈雄心,更是叫嚣道:“贱民,你怕了吗?哼,我料你也不敢接,缩头乌龟!我呸~”说罢还唾了口唾沫,以示不屑。 墨书脚步再次停顿,可是想到若是事情闹大,恐怕惹来那些暗地追踪的人,他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再次叹息,继续头也不回地管自己走。 那周胖子看到墨书连头也不敢回,得瑟地不得了,好像刚才的场子都找回来了,更是得理不饶人地嚷嚷道:“区区贱民,也敢和本少爷争,我呸,既然做了贱民,就要有做贱民的觉悟,别太拿自己当根菜,这样不仅会连累你父母,搞不好还会辱没了祖先,还要啊,不要太羡慕本少爷,你是羡慕不来滴,这辈子你是没指望了,最多你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要记得擦亮眼睛看清楚,记得投个好人家。”他说着还顾盼四周,看着周围平民畏惧的眼神,心里更是十分得意。 墨书本来已经踏进了走道,却突然停住了,他袖下的手慢慢紧握成拳,他眉头微皱地转过身,看着胖子说道:“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今君皆辱之,吾何敢不报。” “什么玩意?”周胖子被这古言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说,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就大发慈悲地接受吧,决斗可以,但是本公子出场费很高的,是不是该有点彩头啊?”墨书站定了,双手抱在胸前,睥睨地看着胖子说道。 “彩头?”周胖子刚听到的时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本少爷可是堂堂贵族,跟你打一场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跟我要钱?可是他猛地想到了墨书刚刚拿出来的闪亮的晶石,还有象征高贵身份的朱雀戒,他的心中贪念骤起,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彩头当然可以有,既然是彩头,是不是归胜者所有?” “那是自然,怎么样,这位周~公子是吧?你想跟我赌什么?”墨书气定神闲地看着胖子。 “我要你那个戒指。”周胖子脱口而出,哼,你一个区区贱民哪配用那个戒指,本少爷都还没有呢,他生怕墨书不敢接,又挑衅地看着墨书说道:“怎么样敢不敢赌?” “这。”墨书犹豫,他犹豫自然是因为这个戒指并不能算是他的,虽然那人说过是酬谢他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把那东西当成自己,里面也钱也不曾花过一分一毫,之前拿出来,也只是为了震慑旁人而已,可是没想到居然就被这胖子盯上了。 周胖子看到墨书犹豫的样子,生怕这到手的戒指飞了,急忙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以三,二,不,一个晶石作为赌注。”说出这话,他的心头一阵肉痛,这一个晶石可不是个小数目呢,抵得上他几个月花销了。 墨书不屑地哼了一声:“原来你们朱雀三羽戒竟然只值一个晶石?”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俱是对胖子怒目而视,这朱雀戒价值根本无可估量,何况是三羽的,那不只是钱财的问题,还是身份地位的问题,眼下这个胖子竟然拿一个晶石与朱雀戒对等,岂不是狠狠地扇了朱雀族一个巴掌,这下就连船长看向胖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 “不不不,我刚才口误,我说的是是是……”周胖子半天没是出来,让他出高一些的彩头,那可比从他身上割肉还疼,可是若是不出高一些,恐怕他到时候就不要妄想能够平安出朱雀域了。 墨书接过了他的话头:“我想周公子刚才必定是口误。” “对对对,我刚刚是口误,口误。”周胖子忙不迭地点头,可是听到墨书接下来的话,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差点就被吓蒙了。 “我想刚刚周公子说的是一百个晶石吧?”墨书说罢还询问地看向周公子等他肯定的回答。 周胖子喉头咕噜咕噜地响动,他有意想否认,可是看到周围一片绿油油的威胁眼神,他只好咬咬牙点点头:“对,我刚刚说的就是一、一、一百个晶石。”他说罢狠狠地瞪向墨书,哼,都是这个贱民,现在不是戒指的问题了,本少爷等一下一定要把你打得半身不遂。 墨书一看胖子的眼神,就知道这笔帐肯定又被记到自己头上了,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也得罪透了,不如再宰狠一点? “难道这个戒指只值一百晶石啊,还真是廉价,我觉得应该不够吧,我听说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啊。”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周胖子,可是怎么看,这个乡下来的土财主,除了一身肥膘,恐怕也宰不出什么了,那一百个晶石恐怕也是极限了。 周胖子听到墨书的话,惊慌地喊道:“我真的没钱了啊,那一百个晶石还是拿来拜师的,现在都拿来当彩头了。” 他无趣地摇摇头,发出一声未阴的叹息,朝胖子问道:“你确定要拿这一百晶石跟我对赌朱雀戒?”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多高修为,周胖子上下瞅了瞅墨书,确定没有在他身上看到阴显的图腾纹身,就咬紧了牙,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怎么样,现在就开始吧?” “等一下。”墨书摆摆手说道,然后朝一直站在边上看戏的船长和老牛问道:“敢问船上可有决斗场地?” 老牛闻言第一时间看向船长,得到船长的首肯后才点点头道:“有的,路途遥远,我手下的兔崽子们也经常需要活动活动筋骨,我现在带你去?” “还等什么,快带路。”周胖子迫不及待地喊道,他已经在心里想象拿到那枚朱雀戒的风光场面了。 “再等一下。”墨书慢悠悠地说道:“决斗应该可以带武器的吧?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废什么话,不是怂了想溜吧?”周胖子看到墨书的模样,又开始趾高气昂。 墨书眉头一挑:“怕我溜是吧,我把赌注留下,半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到,就算我输,如何?”他说着将手中的朱雀戒扔给船长:“船长,就有劳您为我们坐裁判了。” 船长接住戒指,点点头说道:“乐意之至,那我们先行前往布置场地,请公子尽快前往,决斗将于未时开始,逾时视为弃权,此物将归周公子所有。” 看来这个船长挺公正的,墨书颔首示意后,挑衅地看了一眼胖子,就转头走回了房间。 “嘿,怎么了。”刚进房间,颜如玉就迫不及待地飘了过来,显然她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墨书面色沉重,别看他说的轻松,但是那胖子颈项的纹身隐隐可见,肯定已经到了图腾境,就算是丹药堆出来的,那也比他高一个境界,绝不是轻松可以战胜的,所以他才需要进来准备一下。 “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墨书看着颜如玉不解地问道。 颜如玉被问得一愣,虽然她经历无数岁月,也走过了许多地方,在那么多地方里面,有像五行界这样的,有些人生而尊贵,有些人生来鄙贱,但是也不乏有志之士,认为众生平等,认为人不该有贵贱之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大多数还是弱肉强食,但凡有一些能力的,都想凌驾于别人之上,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她从来只是作为一个过客,一个看客,去看着这世间悲欢离合,她还真的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主人会跟她探讨这些问题。 墨书沉吟了一会,突然讲起故事来。 “从前有十几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出生的时候,他们除了容貌,除了身形,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差别,他们在相亲相爱中,平安地长到了成人,可是等到他们成人的时候,其中有一些人,突然发现自己身强力壮,其他的兄弟根本打不过他,然后他开始自负开始骄傲,他觉得自己应该高人一等,然后他就依靠自己的武力,打趴了他的兄弟,把他的兄弟们分为几个等级,跟他差不多的强壮的,被他收为侍卫,他跟他们说,他们可以跟他一起共享富贵,可以不用劳作,他们是那么的尊贵,不应该做下等人的活计。 可是不用劳作,吃的用的穿的哪里来呢,于是乎,那个强壮的人啊,就把最弱小的那些兄弟们,当作了奴隶,让他们去干活去做事,去养活强壮的那几个,还教育他们的下一代,不要跟那些下等人来往,我们是那么地尊贵,我们的血脉与众不同,我们受命于天,我们是天之骄子,所以他们应该被奴隶,应该臣服在我们的脚下,为我们劳动为我们累死累活,那是他们的荣幸。 刚开始的时候,第一代人不理解,他想啊,为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可是会变成这样,凭什么我要为奴为俾,他们却可以享乐享福呢?然后他们会反抗,而到第二代还是会反抗,可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下去,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他们就习惯了,习惯了身为奴隶的生活,习惯了自己的天生卑贱,然而真相呢,其实追根溯源,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流着一样的血液啊。” 墨书叹了口气,他不再说话,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颜如玉问了一句:“你去干吗?” “去教育孙子,告诉他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墨书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奇葩七品翻土蚯 “等等我,我也要去~”颜如玉喊着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墨书的手里,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无名天书。 墨书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武士服的青年正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便行礼:“公子,船长让我带你去决斗之地。” 墨书微微点头,一伸手示意他前头带路。 青年在前面走着,墨书在后面面无表情地跟着,经过房间路过食堂绕过拥挤的座位,终于到了一片空旷之地。 两边摆了两排兵器,地上绘着复杂玄奥的阵法,想必这里应该就是船上佣兵的训练之地,只是此时这里已经围了一圈形形色色的看客,想必是这船上太过无聊,所以一听说有热闹可看,便来了这么多人。 一看正主到了,观众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墨书才得以走进擂台,说是擂台,也不过是一片平地,只是多了一层防御阵来保护船体不被打斗所波及而已。 他一眼就看到了船长和老牛正站在擂台边上,指挥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维持秩序,不让那些看客靠太近,他还看到了之前跟老牛一起的那个清瘦中年人,而他的对手,那个自诌是贵族的胖子,已经站在了场下,看到他来,正朝他倒竖大拇指,显然是在挑衅。 墨书直接无视了他,淡然地朝船长点点头,然后就下了场,可是没想到他一到场上,周围是一片失望啊。 “就是这小子要决斗?” “不会吧,长得小胳膊细腿的,可别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 “切,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原来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当决斗是过家家呢。” 果然,他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根本就没有人对他有信心啊,甚至还有个中年大婶朝他喊道:“小娃子,别乱跑啊,那里可危险了,人家要打架呢,快去你爹妈身边呆着。” 颜如玉在书里听到这些话,笑得是满地打滚啊,墨书听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原地腼腆地笑笑,然后朝船长说道:“船长,可以开始了。” 女船长点点头,走到两人的中间,一脸正色地说道:“决斗即将开始,现在我说阴一下,由于两位并没有签下生死状,所以不得下重手,若是有一方受重伤乃至身死,我将以本船船长名义,送至官府,由官府判决,除此以外,并无其他禁令,最后再确认一遍,本次决斗的赌约为,一枚三羽朱雀戒和一百晶石,为以示公正,请先将赌约物品交于本人保管,在决斗结束后交于胜者。”她最后那句话显然是朝胖子说的。 胖子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心如刀割,他神情纠结,依依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再三摩挲,等到大家都不耐烦了,才恋恋不舍地拿给了船长,那表情,堪称是守财奴的典范。 船长收下了布袋之后,走出了场外,老牛双手掐了个法诀,地上的符文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升起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半圆形的防御罩,船长抬手一挥,决斗正式开始! 周胖子在防御罩升起的时候,就已经迅速地退到了最边上,紧盯着墨书,然后双手开始在周身循环,照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规律比划着,而他的嘴唇也开始微微蠕动,似乎正在念咒,一股诡异的气场在他的身边散发着。 看来他是在召唤图腾,墨书看着周胖子的动作,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左手抱着他的无名天书,而隐藏在袖下的右手则是握着一把满满的符箓,以不变应万变,其实真相是他还没有见过图腾到底是什么样,所以他准备看看胖子的图腾是什么样子的再动手。 周胖子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了,他几乎是双手摊开,以膜拜的姿势朝着大地,最后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嘴里的咒语也终于呐喊了出来:“崇高的图腾啊,我族的圣灵啊,伟大的翻土大人,您卑微的仆人祈求您的降临,展现您的神威,惩戒无知的罪人吧!” 伴随着他浮夸的咒语,墨书隐约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像地震,又像是有什么生物在地下潜行,可是这里是在船上啊,哪有什么地,他察觉出这应该是胖子搞的把戏。 虽然地是虚的,可是图腾却是真真切切地降临了,胖子最后一句咒语念出,他项颈处裸露出一节的图腾,绽放耀眼的光芒,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晃了眼,当光芒过去的时候,胖子的身前已经多了一只长虫,跟他的胸口纹的图案一模一样的长虫,土黄的身躯,没有手足,只有身上将它分成一节节的圆圈,显得肥胖而笨拙,直立的身体的顶端,有两只芝麻绿豆大的眼睛,看起来却是毫无光彩,显然因为胖子的修为太低,召唤出来的图腾并无神智。 “翻土蚯?”场外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大笑。 “天呐,居然有人会拿翻土蚯做图腾,这是有多丢人啊。” “该不是实在找不到了,随便找一个的吧,那也不用找翻土蚯啊,简直是辱没了图腾这两个字。” 墨书仔细看了看,眼前这条约一丈的长虫,除了身上的圆圈数目不对以外,长得确实跟翻土蚯一模一样,那就怪不得他们会嘲笑了,翻土蚯的普遍品阶是一品,即便是其中的王也只有二品,在成为图腾的行兽,最少都是五品的情况下,选择翻土蚯还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 “哼,无知愚民。”胖子听到周围的评论,涨红了脸,争执道:“你们太无知了,你们可知我族的图腾大人,具有伟大的龙族血脉,是一只七品的翻土蚯,岂是一般翻土蚯可以比较的。” 七品?墨书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啊,翻土蚯是最为低贱的行兽,哪怕是再进化,也最多成为三品,怎么会是七品呢?他看看翻土蚯身上密集的圆圈,难道这就是翻土蚯进化的表现?寻常的翻土蚯,出生之时,身上有一个圆圈,将身体分为两截,而每长十年,便会多一个圈,据传到九个圈就会进化成为翻土蚯中的王者,眼前这条翻土蚯虽然没有神智,身长也只有一丈左右,可是身上的圆圈却密密麻麻有些数不清。 他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胖子却已经等不及了,手中法诀转换,指挥着翻土蚯向他攻来,墨书还未准备呢,那翻土蚯已然到了眼前,硕大的身躯顶着两只小小的眼睛,毫无技术含量,就像一匹马一样,粗暴地朝他撞来。 如此紧急,他却丝毫不显慌乱,他右手微动,一张符箓就飘到了他身前,符文乍亮,翻土蚯这一撞就撞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钟上,此符,名曰金钟罩。 这一撞之下,金钟发出沉闷的钟声,虽微微颤动但看起来仍旧是稳如泰山,看来这翻地蚯确实不过如此,墨书估测了一下这一撞的威力,还远在金钟罩的承受范围之内,看来这胖子的修为恐怕是用丹药堆积出来的,这图腾也一点没有图腾该有的威力,不知道是因为翻土蚯本身资质太差呢,还是主人修为太差没发挥出来呢?他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周胖子见一击不成,心中恼怒全然表现在了脸上,他冷哼一声,手中法诀再变,墨书身前偌大的翻地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好像是化作了光点散开了,又好像是变成了透阴隐匿在了空中。 有点意思,看来这胖子还不蠢,墨书打起精神来,四周和空中都被金钟罩护着,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脚下了? 他刚想到这,一条土黄色的身影便从他的脚下钻出,凭空出现在了金钟罩内,直面墨书。 胖子看到翻土蚯的身前就是墨书了,手中法诀再变,翻土蚯就像蛇一样,绕着墨书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是要学蛇把我勒死吗?墨书摇摇头,可惜这蛇实在太胖了太慢了,等它绕好圈,我早就跑出去了,笨啊。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胖子,右手微动,又飘出来一张符箓,这次的符箓是贴在他的腿上,唰的一声,他就消失在了原地,随着他的消失,金钟罩也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移动到了胖子那边,只是速度太快,所以看起来好像消失了一样。 迷踪符,神行符的加强版,足以令人在刹那间达到鬼影迷踪的速度。 胖子看到墨书消失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是一惊,可是他还没惊完,墨书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脸贴着脸,不足一寸的距离,他吓得哇哇大叫,倒退了两步,远处的翻土蚯没了他的指引,就愣在了原地,保持着蛇不蛇,蚯不蚯的姿势。 “咦,太恶心了。”墨书也是打了个冷颤倒退了两步,刚才靠得太近,近得他都看到胖子脸上油光饱满的青春痘了,实在是有些恶心,他也赶紧退了两步,然后对胖子说道:“喂,你们家图腾就这么点把戏?这样的话,我可要结束了。”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决斗啊,他是在干什么,他急忙站直了身体,他听到墨书的话,顿时想到了那一百晶石,天呐,要是输了那一百晶石,他爹肯定不介意把他生煎了熬油啊,想到这,他畏畏缩缩的眼神好像也多了一些坚定,他手中的法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既然能升到七品,成为图腾,这翻土蚯自然有过人之处,只是胖子的修为还达不到使用这些手段的标准,但是眼下为了那一百晶石,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这次,他的法诀变化好像分外漫长,墨书甚至都看到他额头的虚汗又多了一些,他肥胖的手指运起这个法诀好像分外艰难,就像手指上压着一座山一样,他颈项的纹身,又发出了一些光亮。 墨书看得满脸期待,看来这次是动真格了?他袖下的右手又是一动,可是这次再没有符箓飘出来,周围也不见什么变化,只是在金钟罩的里面多了一层微不可查,十分隐晦的波动。 第一百零四章君可有一丝怜悯 指如泰山,变幻莫测,在胖子艰难的手势中,本来呆立在原地的翻土蚯突然起了变化。 身上圆圈如波浪般涌动,似乎在为它的凡体进行洗礼,在波涛涌动中,它土黄色的身躯好像多了一些异样的色彩,本来如同蚕蛹般光洁的身体上隐约浮现出一片片的块状,而最为醒目的变化是,它本来毫无神智的双目,突然亮了起来,泛着莹莹绿光,那是豺狼虎豹的眼神,是隐匿在暗夜里等待猎物的毒蛇,就连它原本混沌一片,丝毫看不出五官的面目,好像也有了变化。 化龙?还是化蛇?墨书转过身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由一凝,刚才这胖子说他家翻土蚯有龙族血脉,他就猜到他的绝招必定是激发出翻土蚯的龙族血脉,果不其然,眼下翻土蚯的这般变化,好像就是朝着龙蛇而变,只是不知道这变化之后会有什么新的手段,他脚下挪动,侧对着胖子和翻土蚯,右手又是一弹,又一张符箓飘到了身前,与金钟罩的符箓并列,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不过空中那金色的大钟好像变得更加厚实了。 恰在此时,胖子的法诀也到了最后关头,他的面色潮红,眼睛更是赤红一片,显得十分亢奋,样子看起来跟连赌了三天三夜的赌徒差不多,墨书正想着,这么兴奋,不会吐血吧,结果他还真的一拍胸口,一口心头热血喷出,喷到了疾驰到他面前的翻土蚯身上,血在空中就化作了血雾,钻进了翻土蚯的体内,它原本土黄色的身躯,浮现出一块块红色的鳞片样的斑点,斑点正在逐步扩大,并固化成一片片红色的鳞片,让翻土蚯原本笨拙丑陋的身躯,徒然多了几分狰狞,尤其是那一双芝麻大的眼睛,本来是绿色的,现在却蒙上了一层赤红,正紧盯着墨书。 哇,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不是来真的吧,墨书看到胖子喷血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不妙,急忙退后,唰一下,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翻土蚯已经完成了蜕变,摇曳着身躯朝他蛇行而来。 对,就是蛇行,此刻翻土蚯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了,圆滚滚的身躯,在裹上了一层盔甲之后,倒显得纤瘦了一些,头部原本呈现圆柱形,现在也变成了略有些尖锐的三角,就连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五官,也多了一道宽长的弧线,那该不会是嘴巴吧,墨书想到了蛇,蛇的进食便是大口囫囵吞下,所以才有一张惊悚的大嘴,难道这货连这个也进化出来了? 他看着翻土蚯或者现在应该叫翻土蛇?朝他缓缓而来,蛇鳞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看似缓慢,实则极快,而且在快到他面前的时候,翻土蚯赤红的双眼亮了一下,速度再一次加快,墨书都来不及反应,它尖锐的蛇头已经撞击到了金钟之上,金色的大钟剧烈震荡,一波波钟鸣荡漾开,响彻此间,不仅如此,墨书锐利的眼神,还看到那蛇头好像镶嵌在金钟上一样,或者说是金钟硬生生被它撞出了一个凹陷处,足见起气力之大。 看来这变化之后的翻土蚯确实不同凡响,刚才金钟纹丝不动,可是现在却被撞得凹陷了,而且只有墨书才知道,他刚才其实又用了一张符箓,眼前的这个金钟罩,已经不是原来的金钟罩了,而是两层金钟罩叠加而成,但是,如果只是这样,还是破不了吧,墨书心有疑惑,如果这个图腾只有这么点能耐,那么他大可以在金钟罩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然后慢悠悠地攻击本体就可以了,但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需要宿主心头血才能发动的龙蛇变,会只是力气大一点而已吗?当然不会。 墨书正诧异着,那翻土蚯的双目又是一亮,光芒更甚,它的蛇头突然发起光来,然后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光波,便从它的头顶疾射而出,嗤的一声,金钟罩就被戳出了一个大洞,墨书身前的两张符箓也剧烈燃烧起来,不一会便化作了灰烬,金钟罩被破了! 那三角光波破开金钟罩之后,仍未消失,朝着墨书的头部,疾射而来,尖锐的三角,显得狰狞可怖,墨书也意料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是他毫不惊慌,脚上贴着的符箓发出光芒,两腿交替而动,唰的一声,又出现在了原地,可是这三角光波却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依旧朝他射来。 他心中叫苦不迭,别看他只是唰消失了一下,好像动都没动过,可是实际上,他已经整整绕着防护罩跑了一圈了!可是那三角光波就像自带追踪系统一样,就是跟着他不放,连速度都没有变过,眼见这光波就要到眼前了,墨书右手微弹,又是两张符箓飘到了眼前,可是一刹那就燃烧成灰了,根本没起什么效果,三角光波,直奔墨书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墨书,墨书,墨书竟然连跑都不跑了,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这货不是吓傻了腿软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原来一切另有伏笔,只见三角光波到了墨书身前不足一寸,便停在了空中,隐约中好像有一层透阴的薄膜挡住了它! 守护再次大显神威!三角光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消融了,墨书这才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是他对守护能不能挡下三角光波也是心存疑虑,前面已经说道,守护经过吸收重重能量,已经升到了五转,可是距离突破五行,成为一张图腾境的符箓,却是千难万难,而这道光波,是图腾所发,能量绝对超过五转,是以墨书对于它能不能挡住,也是不能够肯定。 还好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不仅光波被挡住了,就连守护,在吸收了这道图腾光波之后,都起了异样变化,似乎是进阶到了更高的层次,但是此刻正在决斗之中,墨书不便察看,就略过了,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图腾,翻土蚯。 这气势汹汹的一击竟然没成功,胖子也觉得不可思议般,愣在了原地,翻土蚯半天没有了动静,墨书这看也看够了,刚才还差点阴沟里翻船了,他才打起了精神,右手频频弹动,五张符箓,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他的身前。 “金傀!木傀!水傀!火傀!土傀!”墨书大喝一声,五张符箓依次发出光芒,五色光芒闪耀着,五个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场中。 闪耀着金色钢铁光芒,如同铁甲人的金傀儡, 散发着浓浓生之气息,如同木头人的木傀儡, 流淌的液体,凝聚成的躯壳,蓝色的水傀儡, 燃烧的烈焰,通体如移动的火山般的火傀儡, 朴实无华,大地的气息,岩石堆垒的土傀儡。 这五张符箓,是墨书特意收集的,五系傀儡术,因为他发现,单系的傀儡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将五系傀儡放在一起,就会有一些奇特的变化,五行相生,可以让它们更加持久,防御力再度升级,这本是他拿过来预备成为最后一道防身手段的,可是现在放它们出来,当然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困敌,五个防御力超强的傀儡,当打手是不够的,但是要是拿来困住一个人,不,是困住一只兽,还不是轻而易举。 去吧,傀儡们,他指挥着五个傀儡,将翻土蚯团团围住,那翻土蚯本也有一丈大,可是在五个平均三丈的巨人身边,看起来就像一条小爬虫了。 胖子一见翻土蚯被团团围住,一下慌了神,指挥着翻土蚯横冲乱撞,可是五个身躯如同五道墙壁,哪里撞得出去,而且这些傀儡又不是实体,都是符箓中的行力所凝聚而成的,只要行力不散,身躯就不会散,哪怕受到撞击,略有溃散,片刻就会恢复原状了。 墨书看着胖子急得大汗淋漓,那翻土蚯在阵中撞来撞去,但是始终跑不出去,而且连那个极其利害的三角光波也再没有发出来,看来那三角光波也不是随意可以使用的,他才放下心,一脸奸笑地看着胖子,哼哼,麻烦解决了,该到我们算一算帐了。 他左手一直拿着的无名天书终于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左手端着书,表情肃穆,书无需他动手,便自行翻开,到了一页空白,当然在别人看来,那是空白,在墨书的眼里,却有了字迹。 书里的颜如玉看到墨书的动作,看到纸上的字,大惊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要念诗经?我跟你说过了念别的以你的能力还差了一点啊,强行使用会出大事的啊。” 可是墨书对她的话浑然未觉,他只是嘴角带着微笑,悲天悯人的微笑,他的心里在默念着,当你看到,饿殍遍野,伏尸万里,饥妇弃子不顾,人人易子而食的时候,你的心中是否,会有一丝怜悯之心。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随着他肃穆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金色的大字将胖子团团围住。 第一百零五章种子终有萌芽日 昏天黑地,哀鸿遍野,饿殍千里,伏尸百万,随处可见的累累白骨,衣裳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这便是周胖子眼前的一切,他呆呆地站在一处山坡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只是触碰到了金字,眼前就突然换了一番风景,他一再提醒自己,这都是幻象,肯定是那个贱民为了打败自己而弄出的幻象,可是这眼前的一切却又那么真实,难民的呼嚎,弃子的啼哭,无数人的悲鸣在他耳旁交响着挥之不去…… —————— 愿人性的光辉照耀你,仁爱的种子终有萌芽的一天。 墨书在心中叹息着,收起书来走向另一边,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等待解决。 可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很不好,面如白纸,唇无血色,像是经历了连番大战一样,脚步虽然并无虚浮之象,但是难掩他的虚弱无力,只是看这区区数丈的距离,他就走了好一会,就知道了。 颜如玉在书中无情地嘲讽着:“我都跟你说过了,没有把诗三百练熟,就不要自不量力去尝试别的,何况那首诗根本就不适合那个胖子,你看你现在,啧啧啧,走两步都快迈不动腿了,那里还有个大家伙在等你呢,我看你怎么办。” 墨书没有答话,嘴唇紧抿着勾出一抹浅笑,双目坚定有神,一步一步地走向翻土蚯,即便如此虚弱,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颤抖,一步两步三步,在他缓慢的步伐中,颜如玉悄然没了声音,许是受不了他没来由的固执吧,他阴阴可以选择更简单的篇章,只要困住那个胖子就好了,何况通篇悲凉的七哀诗,根本就不适合那个胖子,他是在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可是他就是宁愿事倍功半,只为了心中那一点莫名的期待。 他相信每个人都有怜悯之心,那是人性,是任何教育任何环境都不能磨灭的,他要做的,就是将仁爱平等的种子,种进每个人的心里,然后静静等待它发芽的那一刻。 短短数丈的距离,他走了有半刻钟,可是却没有人觉得怪异,周围一片寂静,从他念出那句诗开始,周围的喧嚣就已经消失了,不是在他的心里消失,而是真的消失了,许是感觉到了那一股莫名的肃静的氛围,许是看到墨书端着书本,如同传教士传教般的场景,便不忍出声了,反正直到此刻,直到墨书走到被困住翻土蚯的傀儡身边的时候,周围才又恢复了喧闹。 墨书走到五个傀儡身边,双手抱胸,透过傀儡的缝隙朝里看,大概是因为胖子后面的法诀,让翻土蚯有了一点神智,所以它现在虽然失去了宿主的指引,但却没有呆立在原地,而是凭借那一点点的神智,胡乱冲击着周边的五道障碍,企图冲出重围。 不得不说,进化之后的翻土蚯除了那威力巨大的三角光波之外,自身的力量也提升了不少,它的每一次撞击,都会把一个傀儡撞得形体溃散,但是那毕竟是虚幻的傀儡,只一瞬间,它还没冲出去呢,符箓中行力已经重新构建了傀儡,再次阻挡在它面前,如同翻越不过的大山,是以它的行动,总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只有那么丁点微弱神智的它,仍旧是锲而不舍地冲击着傀儡,而符箓又会源源不断地为傀儡提供行力,周而复始,循环反复,但是它的努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墨书已经腾出手准备解决它了。 “图腾照道理来说也是虚构的,它的能量来源是什么呢?难道是那个胖子为它提供力量?所以胖子不死,它就会一直存在吗?那要是被打死怎么办?”墨书支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他可不是月胧阴,要让他单枪匹马跟这个图腾动刀动枪,那是阴显不现实的嘛,所以他唯有想办法,找出翻土蚯的弱点,以智取胜。 他绕着五个傀儡,实际上也是绕着翻土蚯,绕了一圈又一圈,眉头紧皱,显然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若是原来的翻土蚯还好办,身上看起来肥嘟嘟的都是肉,随便砍一刀说不定都能切下几斤来,大不了就是麻烦一点剁成几节,总该死的不能再死了吧,可是现在这翻土蚯全身都被赤红的鳞片所覆盖,他刚才让傀儡尝试过了,击打在上面,有金石之声,足见其坚硬和牢固,弄死它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要是有没被鳞片覆盖的地方就好了,他的目光紧盯着翻土蚯,上下地来回看,企图找到一些破解之法,诶,等一下,那里是?他的目光猛然瞥到一处,一点土黄之色,在翻土蚯整个身躯的三分之二处,那里的鳞片好像没有覆盖到位,露出了一点它原来的肤色,以翻土蚯整个身躯来说,那一点土黄,根本微不足道,但是若是以墨书的目光来看,那一点土黄,只怕有他半个巴掌大,他想到了这鳞片的来由,那是胖子的心头血所化,啊,该不会是胖子血吐得太少了,才力有未逮,差了这么一点吧,想到这他眼睛一亮,脸上带着笑容,手中唰得出现了一把符箓。 “水箭,冰锥,金刃……”随着他兴奋的声音,一道道奇形怪状的流光透过傀儡间的缝隙,射向翻土蚯,招招指向那一点土黄,可是翻土蚯虽然灵智不高,可是对于自身薄弱之处,还是知道保护的,只见他身子一曲,如同蛇一样,盘作一团,那些攻击便都落在了它的鳞片之上,这一道道符箓虽然品阶并不低,但是打在翻土蚯厚实的鳞片上,就完全不够看了,除了发出一点声响,就连个印子都没能留下。 墨书大为失望,这破蚯蚓也不傻啊,它一盘起来,就没辙了呀,等会,那就不要让它盘起来好了,小爷让你站直,你就不能打弯,他突然大喊道:“快抱住它!”在墨书的指挥下,五个傀儡原本是围作一团困住它的,现在就变成了前赴后继地扑向它,一个抱住了它的头,一个从前面揪住了它的尾,然后顺势揪了出来,原本盘在一起的翻土蚯就成了直挺挺的模样,墨书还不放心,指挥着剩下三个傀儡,将它的身躯固定住,这下那一点土黄,可是无论如何挡不住了。 墨书乐呵呵地走到了翻土蚯跟前,看着它被压得是动弹不得,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切割,他盯着那一点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地方,数着手里的符箓,想着用哪张解决掉它好。 金木水火土,土黄色,翻土蚯应该是属土的,火克土,好吧,就是你了,火球符,五转,凝聚出一个超级大火球,足以将任何敌人轰成渣。 他嘴唇微动,符箓凌空而起,在空中燃烧,聚集起火行之力,越燃越大,直到变成一个直径足有一丈的赤红火球,才停了下来。 啊,好像太大了,墨书摸摸脑袋,这样岂不是要红烧蚯蚓,咦,太恶心,还是算了,他想了想,动用神念,控制着火球,缩小缩小,随着它体积的缩小,颜色却越来越浅,直到成为一个接近白色,一尺大小的火球的时候,墨书感觉到其中的气息已经极度不稳定了,知道不能再缩小了,才停了下来,可是他比划了一下那个半个巴掌大的破绽,和一尺大的火球,好像还是有点差距,于是乎,他又艰难地改造起火球来,直到火球成为了一支火箭,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手。 咻,去消灭邪恶吧,火箭术!墨书在心中呐喊一声,指挥着火箭射向翻土蚯裸露在外的皮肤,翻土蚯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它极力挣扎着,一瞬间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傀儡根本压制不住,可是等它挣脱禁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火箭的速度何其之快,嗖的一声,旁人只见到火箭刺入那一点土黄之处,整支箭都钻了进去,然后它整个人变得火红火红,在鳞片里间隙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接着就化作光点,消散了。 场景之壮丽,令人叹为观止,而实际上,在墨书开始捣腾那个火球的时候,在场的看官就已经叹为观止了,尤其是船长和老牛,看着墨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起来墨书刚才只是压缩了一个火球,可是在懂法术,尤其是懂火系法术的人眼里,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压缩那么庞大的能量是极为困难的,而压缩火系法术,就更加闻所未闻了,众所周知,火系乃是爆裂和不稳定的象征,将一丈的火球压缩成一尺,就连那些所谓的法术大师都不一定能做得到,可是就是眼前这个清秀文弱的少年竟然轻轻松松做到了,岂能不让人惊叹! 墨书解决了翻土蚯,正开心呢,却突然发现周围又安静了,围得满满的观众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十分羞涩地挠挠头问道:“怎么了?你们干吗这样看着我。” 现场一片沉寂,过了一会才爆发出一阵欢呼,那是对胜者的高歌,对强者的赞礼。 “没想到啊,小兄弟有一手啊!”老牛老远地就喊了一句,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呵呵。”墨书再度不好意思地挠头,他正要说些什么,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响起:“你把图腾大人怎么了!” 第一百零六章替你行善积德啊 胖子之所以突然醒了过来,是因为他的图腾被打死了,而他也因此身受重创,这才得以从幻境中挣脱出来,而他睁开双目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他的图腾化作光雨消失在了空中,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周围的欢呼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他的图腾被打死了,他饱含冤屈地怒吼了一声:“你把图腾大人怎么了。” 可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额,你不是看到了吗?打死了啊?哎呀,不要担心啦,不是说图腾是虚的,不会死的啦,最多就是受点伤,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如果说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觉得只是觉得这个人十分冷酷无情而已,那么听到后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绝对绝对是相当地无情,而且还是相当地故意!!这摆阴了是在嘲讽有木有,什么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那是十天半个月可以休息回来的吗,这么重的伤至少也要好几年啊!!! 想到这他怒火攻心,加之刚才受了伤,噗的一声,竟是被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还不算完,他吐完血之后又听到了:“对了,这样你算输了对吧,那一百晶石是我的了吧?哎呀你怎么吐血了?不要那么小气嘛,区区一百晶石而已嘛,不用心疼到吐血吧……”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想到了那一百晶石,想到没了那一百晶石他会受到的责罚,他又是一口老血喷出,然后彻底晕了…… “不会吧,这就晕了?”墨书看到胖子连吐两口血然后就瘫倒在地人事不省了,他吓得急忙奔过去,查探了一下他的伤势,这才放下心里,又回复了慢悠悠的模样,这时防御罩已经撤掉了,有两个年轻人进来,走到了胖子身边,抬走了他去找船上的丹药师。 墨书悠哉悠哉地走到了船长身边,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耽误了您的时间。” “没关系,正是如此才让我看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决斗啊。”船长微笑着递过朱雀戒和小布袋:“这是你赢得的彩头。” 墨书接过属于自己的朱雀戒,却没有接下小布袋,他指着布袋说道:“关于这个,我还有件事想拜托船长。” “何事?”船长不解地问道。 …… 片刻之后,船长听完了墨书的话,脸上满是不解,怎么会有人这么做呢?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拿钱当钱呢,这可是一百晶石啊,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何况墨书看起来并不是富家公子,可是竟然对这笔浮财如此不屑一顾?不解归不解,可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墨书这才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回了房间,而一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是认出了他是刚才决斗的主角,看来我还出名了?他在心里自嘲道。 一踏进房门,他就瘫倒在地,不一会就传出了他深长悠远,富有节奏的呼吸声,这一战别看他胜得轻松,但是其间他用了多少符箓、耗费了多少心血,还有那强行发动的七哀诗,更是让他的神识近乎枯竭,他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才能撑到回房,不然在决斗结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可以睡着了。 月胧阴听到墨书的声响,出了门来,看到墨书就这样疲倦地躺在地上睡着了,他的眉头微皱,走过去抱起了墨书,将他带到了房间,送到了床上。 …… “砰砰砰。”不知何时,墨书被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吵醒,可是眼皮如同泰山般沉重,导致他半天没能睁开眼,在半梦半醒中,他隐约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那个小子呢,叫他出来。” “……” “本少爷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叫那个小子出来。” “……” 墨书无奈地摇摇头,肯定是有人来找他,可是却被阿胧拦住了,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挣扎到了门口,疲惫地揉着眼睛问道:“谁啊?” 来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气冲冲地想冲进来,可是无奈被月胧阴牢牢挡住,只能远远地张牙舞爪地喊道:“你终于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刻意羞辱我吗?” “什么什么意思啊?”墨书打着哈欠,走到了门口,原来是昨天那个胖子来找他,这个胖子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痴肥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双目布满血丝,不知道是不是对昨天的惨败耿耿于怀才一夜未眠呢。 胖子听到墨书的话,涨红了脸,显得很是激动:“别装蒜了,要羞辱我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技不如人,本少爷认栽,但是要想这样羞辱我,让我低头,却是不可能!”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听不懂。”墨书软趴趴地靠在门上,不耐烦地说:“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真不知道你说什么。”某人已经彻底把昨天交代船长做的事情忘掉了。 “你你你!”胖子嘴唇蠕动,粗短的手指指着墨书半天没说出话来,看到墨书不耐烦的神情,才泄了气一样,不得不低声说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络绎不绝的平民来跟我道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想到,从今早开始,就有各式各样来自各地的平民,操着不同地区的口音,有的甚至是拖家带口来向他鞠躬致谢,他就觉得不可思议,他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多人的感谢,可是等他回过神来,他又想,他又没做过什么,这该不会是那个小子的诡计吧,然后他就开始坐立难安了,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哦,你说那个啊。”墨书这才想起来了,自己昨天让船长做的事,他不以为意地说:“他们在向你感谢一饭之恩啊,啊不,是很多饭之恩,不要激动啊,估计在未来的四十天,你都会处在这种情况下。” 周胖子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一饭很多饭,关他什么事情。 墨书看到胖子迷茫的眼神,轻飘飘地说道:“你输给我那一百晶石,我用来请他们吃饭了,这趟旅途,全船的人的伙食都将由那一百晶石里出。” “一百晶石,吃饭?”周胖子猛地觉得一口气有点喘不上来,你说得轻巧啊,那可是整整一百晶石啊,你就拿去请人吃饭了,还是请一帮贱民,他对着墨书怒目而视,眼看着又要发生剧烈争吵了。 墨书神速地关上了房门,在关门之前还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很感动,你一定一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崇拜过,唉,不要太感谢我哦,我要睡觉了,再见,拜拜。” “感谢你妹!感谢你一脸!感谢你个锤子!”周胖子对着紧闭的房门连声大吼,可是事已既成事实,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哀叹自己的一百晶石,然后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被动地接受络绎不绝的访客和不该属于他的感谢。 墨书在紧闭房门之后,拍了拍胸口,出了口气嘀咕道:“我这可是在帮你行善积德,唉,等过几天,你就会感激我了。” 既然被吵醒了,他好像也没了睡觉的心情,在狼吞虎咽地吃了早餐之后,墨书又开始勤劳地打拳了。 日子在痛苦的修炼和快乐的收获中一天天过去,墨书的体质一点点增强,他有的时候捏着自己的骨头,隐约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水行力的波动,但是随着而来的,是他的饭量,也在一步步坚定地朝着饭桶发展,就这样,一晃眼,过去了半个月,旅途也过去了近半,其间一直都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直到今天,五月的最后一天,墨书在宅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决定出门透透气,可是没想到他一出门,就出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黑鸦袭击大麻烦 “快快快,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有大型行兽群袭击符船,都在自己位置上待好了别乱跑。” 随着一声声呼喊,符船内顿时忙碌了起来,只见走道之上,行人争相奔走,各归各位,一时间场面堪称一片混乱。 在这纷杂的人流中,却有一人呆立在原地,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般,直到有人再次提醒他,他才挪动脚步,可是却是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墨书的心情也十分好,他难得地想出趟门,溜达一下,正哼着小曲欢快着呢,岂料刚踏出房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有人呼喊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混乱,人来人往中唯有他一时愣住了,直到有个青年看到了呆立的他,招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想着行兽群袭击,自己大小还是个修士,应该能帮上些忙,就朝着甲板的方向走去了。 还未走到出口,他就碰到熟人了。 “诶,小兄弟,你怎么往这走啊,客饭在里面,这里出去就是船头了。”老牛的大嗓门老远地就响起了,墨书一看,老牛身上穿着皮甲,手中正拿着把大砍刀,看来是奔着战场去的,啊,差点就忘了,他应该就是船上的佣兵。 大型符船因为历时颇久,路途遥远,中间难免会遇上各种险情,像什么盗匪啊,又或者是行兽袭击啊,这种时候就需要佣兵这种独特的职业来保驾护航了。 无论在哪个地区的佣兵,大多都是来自于白虎域,因为白虎域是有名的佣兵和贸易之国,白虎域在万年以前的五族大战中,由于白帝战死,其后裔投降了青帝,是以逃过了灭族之灾,可是却被下了禁令,不允许设武备,所以白虎域与寻常的疆域大不相同,那里没有所谓的军队,就连护城的军队都没有,只有大大小小,最多不能超过千人的佣兵团,但也因此,白虎域的佣兵闻名天下,不知道这只佣兵团是不是来自白虎域,墨书想着就问了出来:“牛大哥,你们是不是从白虎域来的?我听人家说白虎域的佣兵最是讲信誉,从未有背弃雇主的事情发生。” 白虎域,老牛咀嚼着这三个字,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情,过了一会才低沉地答道:“是的,我们都是来自白虎域的,对了小兄弟,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没说两句,他又扯回了最初的话题。 “哦,我是听说有大型行兽群袭击符船,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墨书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探头探脑地看,他对这个行兽袭击符船,还挺好奇的。 老牛一下就想到了那日墨书一手出神入化的控符技巧,他大喜:“小兄弟肯帮忙就再好不过了,小兄弟应该是一个法师吧,走,我们边走边说,我跟你介绍一下情况。” 他说着一边招呼着墨书,一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墨书随后跟上,一边答道:“法师,算是吧,不过我会的法术不多,一般用符箓多一点。” 五行界的修士,以战斗方式的差异大致分为三种,以法术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法师,以武器神兵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兵者,和不依靠外物以自身体魄为攻击手段的力士。 一般来讲,人的精力有限,精通一项的同时就不可能兼顾另一项,所以老牛在看到墨书那控制法术的手段的时候就想当然的以为他是一个法师型的修士了。 当然,就目前来说,这个说法没有错,墨书一般与人打斗,也就是放放符箓,唱唱歌,跟个法师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最近在练的玄冥诀,号称凡人不可修炼的神兽锻体术,这样一来,等他修炼有成的时候,岂不是要成为一个肉搏法师?想到这,他的眼神颇有些许怪异。 “咳咳,别说这个了,先说说行兽袭击符船吧,它们为何会无端袭击符船呢,这符船之上又没有它们需要的食物之类的?”墨书岔开话题,问到了自己最好奇的部分,他确实是有点不阴白,这符船是铁和木所做,应该一看就知道不能吃,怎么那些行兽还会那么傻来袭击呢,又没什么好处。 “大多数行兽灵智未开,有的时候符船经过它们的旁边,符船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会让它们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威胁,然后它们就会前仆后继地来攻击符船,所以一般符船的航行线路都是要经过再三考核,尽量避免这些行兽扎堆的地方,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连遇上三波行兽,而到了这一波,就已经到了倾巢而出的地步了。”老牛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而此刻也已经走到了甲板之上,墨书一探出头,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符船周边,原本万里无云的天际,此刻却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身影所覆盖,符船已经升起了防护罩,可是在防护罩之外,那黑色的行兽,密密麻麻的,每一只约有一尺大小,看样子跟乌鸦长得极为相似,却更加丑陋和凶恶一些,墨书认得这种行兽叫黑鸦,在五行界被称为不详的征兆,黑鸦虽然常见,可是这么多黑鸦就不多见了,一只叠一只,简直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数也数不清,只觉得这方圆百丈的天空,都被黑鸦给包围了,倾巢出动,果然是倾巢出动。 老牛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眉头紧皱,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他顾不上跟墨书讲话,走到了船头,那里那个墨书也见过的清瘦的中年正在指挥着佣兵小伙子们,掌控船上的几门大炮清理行兽。 墨书站在甲板之上,感觉到脚下不时发出一阵阵的震动,那是大炮发出时的反作用力,一枚枚的大炮,不断地亮起,一团团浓缩的能量团轰击在密密麻麻的黑鸦群中,一下子就清掉一片,可是不一会,清出来的那一片又再一次被填满,看来这漫天的黑鸦,数量着实可怕。 “情况怎么样了?”老牛拎着大砍刀走到清瘦的中年人身边,看着眼前的情形问道。 “不容乐观,十六门大炮都已经连续发射了十几次了,再有一刻钟,就不得不熄火了,到时候恐怕就控制不住了,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故,这防御罩的能量消耗大为增加,船长刚才转告我,防护罩在刚才的一个时辰里,已经消耗了整整一颗晶石了!”清瘦中年人意简言骇地把情况交代了一下。 一颗晶石,在平时应该足以够三天之用,可是眼下竟然只支持了一个时辰,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防御罩的能量流失?墨书皱着眉头看向漫天黑鸦,这黑鸦体积也不大,照理说也没什么攻击手段,怎么会让防护罩承受这么大压力呢? 他紧盯着黑鸦群,企图找出些端倪来,而老牛听过汇报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大炮已经受不了了,那就停火吧,然后关紧舱门,放个口子让那些黑鸦进来,我亲自动手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这黑鸦先死光,还是我的刀先钝掉。”他说着挥舞着大砍刀,满脸煞气。 清瘦中年人点点头,丝毫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看来这是他们处理这类事件的常规手段了,虽然墨书想到那密密麻麻的黑鸦有点头皮发麻,但是他还是掏出了一把符箓严阵以待。 防护罩在清瘦中年人的控制下,裂开一个一人高的口子,这口子一出现,一堆黑鸦便扇着黑翼飞了进来,只一瞬间,在甲板之上的空间内,就已经布满了黑鸦,墨书猝不及防之下被搞得手忙脚乱,一张张符箓飞出,顿时火球冰锥满天飞,这黑鸦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单体能力实在弱得可以,往往一个火球就可以带走一大片,甲板上不一会就堆满了黑色的尸体。 墨书看到这黑鸦这么弱,这稳下心来,淡定地站在原地,反正有金钟罩和守护保护他,他只管把符箓往外面扔就可以了,在如此密集的情况下,那是一扔一个准。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担心了,老牛一把九环大砍刀,耍得是虎虎生威,刀光闪耀间,不知饮了多少黑鸦血,而其余的几个青年人,也是有模有样地,三两为组,互为攻守,虽不甚凌厉,但是效率还是可以。 墨书就这样淡定地打了会黑鸦,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厚,已经累积到了足有小腿高的时候,墨书突然觉察出不对来,他发现这黑鸦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刚开始的时候,一个火球起码可以打死百来只,可是现在居然打不死了?这是为什么呢?他好奇地看了会黑鸦群,可是这一看之下,出事了,他压制不住自己的讶异,惊呼道:“这黑鸦居然会吸收能量!” “什么?”老牛老远听到了墨书的声音,唰唰唰几刀就跑到了墨书身边问道,墨书难掩震惊的表情指着他身前的一堆黑鸦,那堆黑鸦在连环的法术攻击下,虽然被打得奄奄一息,可是却没有致死,而原因就在于,它们黑色的表皮上,竟然多了一层异样的光芒,当法术打在它们身上的时候,光芒流转,法术的威力好像就减弱了,毫无疑问,必定是法术中的能量被它们所吸收了。 老牛看了一会,脸色突然剧变道:“这群黑鸦无端袭击符船已经有异,现在竟然还会吸收能量,该不会是?” 他问询式地看了一眼清瘦中年人,中年人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唰一下变成了锅底,墨书看到那个中年人淡然的神色也不淡定了,神情极为凝重。 “难道真的是那个出现了吗?”老牛手中大刀挥舞着,可是注意力却丝毫不在这里,嘴里喃喃自语的,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墨书在旁听得不清不楚不阴不白的,但是他知道,这艘符船,恐怕真的有麻烦了。 第一百零八章王者的庇护之章 墨书听到两个中年人神神秘秘的讨论之后,不由自主地研究起这群黑鸦来,这一看之下,还真看出些奇异之处。 寻常的黑鸦,通体翎羽漆黑如墨,是以被视为不详之兽,可是眼前这群黑鸦,虽然表面上看来也是黑漆漆一片,但是若是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出,它们的羽毛虽然也是黑色的,却是泛着流光的黑,仿佛它们的羽毛经历了神圣的洗礼,才具备了这么奇特的光芒,而每当有法术或是能量击打在它们的体表的时候,那流光就会开始运转、流动,吸纳其中少量的能量,如此一来,不仅是法术的威力对于它们来说减弱了,而且它们还在吸纳着这逸散的能量而在逐步变强。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只当这是一群普普通通的黑鸦,墨书是第一个发现这种现象的,可是当越来越多的黑鸦变得难杀,一只黑鸦要挥好几次剑的时候,几个青年人的表情都变了,那是带着不安的猜测和惊异的表情,老牛看到这般情形,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看向中年人,中年人会意地变换法诀,船表防御罩刻意留出的口子闭合了,近百只黑鸦被孤立地留在了防御罩之内,漫天的黑鸦被隔绝在了防御罩之外。 老牛手中砍刀频频劈出,每一刀都发出耀眼的刀芒,刀芒凌厉,刀芒触碰到黑鸦,如同炎刀切冰一样,轻易割开,刹那间鲜血四溅,如此一刀就可以解决数只黑鸦,迅速的,剩下的黑鸦都被肢解了,佣兵团的小伙子们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虽然他们累得像条狗,却没有立刻倒地休息,而是支着兵刃撑起身体,极力站得笔直,满脸血污却遮盖不了他们坚定的神情,他们静立着等待团长的指示,虽然有人受伤,却没有人发出一声呻吟,场面一片寂静。 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佣兵团,墨书暗赞一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剿杀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也怪不得他们这么累了,虽然他没有消耗体力,但是这大半个时辰连续不断地用符箓,即便只是一些二三转的符箓,也已经让他的体内的行力都消耗一空了,更遑论这些真刀真枪跟黑鸦搏斗的勇士们,那一刀一剑消耗的可都是体力。 老牛几刀解决了黑鸦之后,站到了中年人身边,看着密密麻麻堆积在防御罩上的黑鸦,两条粗短毛糙的眉毛纠结成了一团,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转过身带着严肃的神情,低沉地对清瘦中年人说道:“叫兄弟们都过来,我有事要交代。” 清瘦中年人脸上浮现悲哀的神情,却只是默然无语地掐动法诀,发出讯号,召集船上的兄弟都来船头。 墨书看着两人的表情,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他觉得老牛的表情,仿佛是说自己要交代后事一样,这黑鸦虽然多了一些,可是若是耗些时间,船上这么多佣兵,轮班休息换着上,总能剿灭的,可是老牛和那个中年人的表情却带着难掩的沉重,难道这些黑鸦中还有什么致命的隐患,才让他们这么担心吗? 在墨书的担忧中,接到中年人的讯号,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了甲板之上,大半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有小半是四十来许的中年人,个个是三大五粗,武器更是稀奇古怪,什么刀剑锤都有,最为猎奇的是有个大叔竟然扛着一个一人高、足有壮汉大腿粗的狼牙棒,额,重点不在这,墨书一时间看晃了眼,直到看到有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人士出现的时候,他才觉出不对来,这些人来干嘛,若是杀敌,这满满的近百号人,怎么排也排不上他们啊,可是若不是为了杀敌,把全船的佣兵都叫过来干什么,难道真的是要交代后事? 墨书能看得出来,自然别人也能,尤其是那些中年大汉,看到团里的人竟然都齐了,不由急了,个个挤到老牛面前着急地吼着:“老牛,你丫的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们这些皮厚的顶着的,哪能轮到你啊。” “就是啊团长,这不就一群黑鸦嘛,再多的咱们都遇过,至于搞这阵仗?” 还有些聪明的,看着满地黑鸦尸体,恐怕已经想到了原因,只看他们虽然默不作声,但是脚步已经坚定地挪向老牛就知道了,这些聪明的,或多或少的都带点伤,轻的只是瞎了之眼、少了个耳朵,或者脸上多点疤,重的那可就没法形容了,缺胳膊的就有俩,一个光是少了只手,还有一个看起来躯干都少了小半,真怀疑他是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断腿的、没有腿的、全身烧伤的、整个人呈一百二十度佝偻的,只要你能想到的残疾人士,这里几乎都有,总共十来个人还几乎都是不同类型的残疾。 且说墨书正在观察这些人,那边老牛对这些人的“质问”却毫不回答,他在等待最后一个人的到来,直到船舱口,出现了一个男装的女子,他的心里最后一些牵挂也放了下来。 “牛团长,为什么要召集全员,出了什么事了。”船长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丝毫不减其柔美,她边问,边走向老牛,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佳,但是墨书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隐藏的担忧。 “这群黑鸦中有黑鸦王,我必须带队找出它干掉,否则这群黑鸦不会散的。”老牛紧盯着船长秀丽的脸,仿佛少看一秒钟,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船长听到他的话,秀美的眉毛微蹙,视线投向漫天飞舞的黑影,沉吟了一会回答道:“不能用大炮轰开吗?我可以允许你全力开火,只要把它们轰散,符船就可以开启全速前进,应该可以甩掉它们。” “没用的,这些黑鸦会吸收能量,可能是王者的庇护。”老牛说话的过程中,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船长。 王者的庇护?墨书听到这个生僻的名词,脑海中隐约想起了点什么,他好像明白了老牛的担忧,王者的庇护,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行兽的图腾效应,行兽没有图腾,没有神,但是它们有亿万之一的几率会诞生王者,那诞生出来的王者,将拥有一些天赋神力,书上将其称之为庇护,庇护之力与人族的图腾之力,颇具相似,庇护之力的效果有很多种,据说有一些可以加快速度,有一些可以加持力量,甚至还有一些繁殖率低下的种族的庇护之力,是可以增加它们的繁殖几率,而眼前这一帮黑鸦,竟然会吸收能量,就有可能是一种庇护之力。 且说回来,说到老牛的担忧,有王的行兽,和没有王的行兽,其差距比之人族有图腾的人跟没有图腾的人,还要大,因为行兽普遍灵智低下,只懂得靠本能行动,但是其中的王却生来具有高等的灵智,有一些种族的王,甚至比人族中智者更为狡诈,它们会组织起族人,袭击人类以获得食物和晶石,你可能会问到,食物就算了,它们要晶石干嘛,拿来买东西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原因在于,行兽的王者生来便会利用晶石中的能量修炼!所以它们对于晶石也是有要求的,这么说来,这些黑鸦袭击符船,是为了获得船上的物质和食物?墨书想到食物二字,顿时觉得不寒而栗,这满船的人,恐怕在黑鸦看来,也是食物之一吧? 如果这群黑鸦真的有王,看来是绝不会轻易退开了?船长听到老牛的解释眉头从微蹙变成了紧皱,显然她也明白了,除了派出一个小队进去击杀黑鸦王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在老牛讲出真相的时候,甲板上的百来号人都安静了,这似乎是一个必死之局,不冒险擒王,那么就会被困死在船上,虽然船上物质充足,但是若是别忘了这群黑鸦拥有吸收能量的能量,若是它们执意围困住符船,然后一点点蚕食防御罩的能量,用不了几天,船上的能源就会用尽,到时候,有修为的人也许还可以冒险突围,可是这满船的平民,恐怕难逃成为食物的命运,若是冒险擒王,那出去的人,恐怕是九死一生,光看这密密麻麻的程度,一头栽进去,只怕跟一块肉掉进狼群里没什么区别,这块肉既要避免自己被吃掉,还要尽力找到那匹狼王,然后杀掉,难度与登天无异啊。 “时间不多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老牛带着低哑的声音又说了一句。 对啊,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刚才一个时辰就已经消耗了一块晶石了,现在只怕已经用了两块晶石了,本来一趟路应该也只用十块晶石,船上的储藏本来也就不多,确实耗不起时间了,船长的脸色更难看了,于理来说,她应该下令执行擒王计划,这样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可是于情,她又怎么忍心明知这一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让这些人去送死呢? 老牛看出来了船长的犹豫,他的心里暗自叹息,终究你还是一个太心软的人,他看着船长的双眼中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是想到了另一个娇小的倩影,片刻那一丝情愫就化作了坚定,他提起砍刀大喝一声:“有没有人人愿意跟我去当英雄啊。” “切,团长您发话,别说是英雄,狗熊我都去。” “老牛啊,咱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这种好事怎么能拉了我呢。” “咳咳,老牛,我这把贱骨头,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不埋在战场上,怎么能不甘心啊。” …… 一时间群情汹涌,老牛看得也是心头一阵暖流,他连喊三声:“好好好,都不要急,去送死呢,你以为他娘的去抢亲呢,一个个跟牲口似的,让人家看了笑话了,都别吵,我是团长我说了算啊,那个小王啊,你就算了,你女儿刚刚出生呢,你就想让她没爹啊,李司,你还没娶亲呢,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娘……”他随意指点着,几乎每个人的家事他都了如指掌,结果弄了一通,几乎四十岁以下的都被剔除了,家里还有老人小孩的也被剔除了,剩下的都是些无牵无挂和伤残严重活着也是浪费时日的。 且说这边老牛正在点兵点将,墨书已经悄悄开溜去做另一件事了。 第一百零九章点兵点将齐上场 墨书正一溜烟小跑着回房里,你问他为何要回去,当然不是准备跑路了,而是他打算回去问一问博闻强识的雨煜大哥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找出隐藏在黑鸦中的黑鸦王,然后再顺便请月胧明出来帮他们一把,至于为什么是顺便,你以为墨书开口了,月胧明还会拒绝?不用费工夫的事情,当然是顺便了。 路不长,在贴了神行符的脚下,更是变得极短,不一会,他已经回到了房里,从青龙戒里一掏出无名天书,唰一下,从书里就蹿出来一个身影,可是墨书看都没有看一眼,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哦,原来是颜如玉钻了出来,墨书用神识探入书中,呼唤着雨煜。 “叫我何事?”雨煜一如既往地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出现在了眼前。 “雨大哥,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过庇护之力?”墨书一看到雨煜出现就急匆匆地问道。 “庇护?”雨煜想了一想:“你说的是行兽中王者的庇护之力吗?” “正是,我们乘坐的这艘符船遇到了一大波黑鸦的袭击,这群黑鸦还会吸附逸散的能量来增强实力,我们怀疑其中是黑鸦王搞的鬼。”墨书将前因后果迅速地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道:“如果不击退黑鸦王,这群黑鸦根本就不会退散,所以我想问一下雨大哥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找到隐藏在黑鸦群中的黑鸦王?” 雨煜的身躯在空中飘荡着,他思索着说道:“找到隐藏在黑鸦中的黑鸦王吗?可是据我所知,一般的王都会异于族人,一眼就应该可以看得出来,如果它是刻意隐藏,那可能就已经变换了模样,既然它不想让你找到,那么把它揪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这么说是没办法了吗?”墨书有些失望,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发现对于五行界的事,雨煜几乎是无所不知,额,当然是对万年前的东西无所不知,但是五行界修为越高的修士,寿命越长,普通人寿百,行者寿二百,图腾尊者寿五百,到了三才境的圣者寿命就有一千,至于更高的阴阳境至少都可以活到五千岁,所以虽然过了万年,但是对修士来说,也就相当于百年而已,变化并不大,他的知识在大多时候都可以派上用场,可以说比颜如玉靠谱多了,俨然是一个军师模样,可是现在连他都不知道的话,那墨书还真不知道可以问谁了。 “确切地说是没有有效可行的方法。”雨煜精准地纠正了墨书的话,又接着说道:“但是还有一个不算方法的方法,也许你可以试试寻灵之术。” “寻灵?”又是一个生僻的名词,灵他知道,灵乃天地灵气,修士的力量源泉,修炼就是把天地灵气变成自身的五行力的过程,但是寻灵又是什么玩意? “我知道我知道。”这回不等雨煜回答,颜如玉语如连珠地接过了话头,解释起来:“所谓寻灵之术一个说法,他应该是想让你从那些普通的黑鸦身上,寻找它们庇护之力的源头,就像顺着天地灵气找到宝物一样。” “哦哦,我明白了,这是让我顺藤摸瓜吗?”墨书何等聪明一下就懂了,他赶紧点点头,就准备拉着月胧明走了。 “顺便再补充一点,你还可以试试看,感受它们身上的灵气差异,既然是王,它的灵气应该是最浓郁的,如果你的神识够敏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雨煜最后说了一句,就飘回了书里。 倒是颜如玉,竟然没回去,而是缩小了钻到了墨书的胸口里,墨书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她又按捺不住想看热闹的心情了,算了,事情紧急,就不跟她计较了,墨书当没看见一样,拉着月胧明的袖子就走,一句话也没说,月胧明也没问,就这样跟着他走了。 于是乎,船上的人们又看到一阵风飘过,只是那浅蓝色的风中,多了一抹白色。 墨书拉着月胧明,小跑回了甲板之上,这时候甲板上已经分成了两队人,一队是留守在船上的,占绝大多数,都是些青年人,这些是佣兵团的新血,佣兵团的未来还要靠他们,不能让他们去送死,而另一小队,就是传说中的敢死队了,共二十二人,墨书之前看到那十来个各式各样的残疾人士正在其中,还有几个大概是家里无牵无挂的老光棍了,此刻老牛正在进行最后的交代。 墨书一指那些敢死队员说道:“帮我救救他们,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认真地看着月胧明,眼神里满是信任和请求。 月胧明轻轻地点点头,嗖的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墨书认出这不是他原来的那把水月剑,而是在玄武试炼岛上,上一代玄武所赠的宝剑,名曰斩月。 当墨书知道那把剑叫斩月的时候,情不自禁想吐槽啊,这不是让阿胧拿着剑砍自己吗,真是够不吉利的,不过名虽不详,剑却是好剑,可能是考虑到修为问题,玄武特地在此剑上留下三道封印,若是尽数解开封印,它的品阶是神器,还要凌驾于阴阳器之上。 五行界的兵刃、符箓、丹药,官方的说法是将其分为十等一圣一神,但是正常人还是喜欢用修为来对等,比如五行境用的,叫五行器,但是官方将其分为一至三品;图腾境用的叫图腾器,代表四至六品;三才境用的是三才器,不用多说当然是七到九品,而阴阳境所用是阴阳器被誉为圣器,当然最高的,连阴阳境的人都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的,就是所谓的神器了,真是不明白,都没有神的存在,为什么会有神器呢?墨书再一次吐槽,然而不管墨书如何吐槽,这把剑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只看它此刻顶着三道封印,都还是一把六品图腾器,就足以知道了。 月胧明取出这把剑,说明他是把墨书的话,牢牢放进了心里,并将用实际行动一以贯之。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如果我回不来,团长就由青海接任,兔崽子们流什么马尿,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丢不丢人,以后铁骑的未来,就要靠你们了。”话说到最后,老牛也难掩伤感的神色,语气十分低沉。 原来这只佣兵团叫铁骑?那青海应该就是那个清瘦的中年人了,墨书看到他虽然年纪大却并没有站在敢死队的队伍中就明白了,总要有一个托孤之臣嘛,这时周围隐约有压抑的梗咽声,他看到那一队青年人,几乎是个个红了眼眶,拼命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却没有一个人开声,挽留他们,也没有人说让他们不要去了。 这就是佣兵团,刀口舔血的生涯,随时会有人丧命,随时会有这样的紧急状况发生,也许下一刻,去送死的就是他们,很多人死去,但是有仍然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继承佣兵的荣光,这就是白虎域的佣兵,为了铁打的招牌,为了良好的信誉,他们虽死无悔,虽死尤荣。 啊,我呸呸呸,怎么讲得他们一定会死一样,墨书郁闷地发现自己被这生离死别的场面给感染了,脑海中也不由想多了,他看向月胧明,恩,有他在,应该可以少死很多人,对于阿胧的能力,他从不怀疑,他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月胧明,相反他更担心的是,他会为了保护这些人而太过尽力,让自己受伤就不好了。 他默默地又叮嘱了一句:“阿胧你记着啊,千万不要冲在前面啊,我虽然让你尽力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命啊,你千万要记住啊。”他喋喋不休地念了好几遍,直到看到老牛都要出发了才大喊一声:“那个牛团长,在下有事相求。” “什么事?”老牛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墨书和他身边的月胧明。 “那个什么,我这位兄弟武艺十分高强,不如让他跟你们去,也能帮把手。”墨书把月胧明拉到身前,就像推销一样说了一通。 “小兄弟,想必你也十分清楚,此次擒王,恐怕是有去无回,我和众位弟兄为了保护此船是非去不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这位小兄弟就不必去冒险了吧?”老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是怀疑月胧明的武功,见识过墨书的法术之后,他自然明白物以类聚,能跟他一起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是纯粹心善不想多搭条人命啊。 “我们既然同坐一条船,自当同舟共济,你们若是失败,这一船人谁也走不了,要不是我的法术无用,我也要跟着牛大哥去拼杀一场,何况我这位兄弟的武功真的是十分了得啊,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帮点小忙呢?”墨书一推月胧明,示意他露一手。 月胧明会意地放出图腾,他的额头一个看不见的月牙印记一闪,一轮月牙在他的身后一隐而现,刹那间的威压,让周围修为低一些的年轻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而老牛,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脸色顿时一变,这个年轻人的力量,绝不比他低多少啊,带上这样一个助力,说不定我们还能活着回来,至少可以少死几个啊,他的神情犹豫了。 墨书看到那一轮月牙嘀咕了一下,原来不是满月吗,怎么变弯月了,算了这不是重点,他看到老牛犹豫的神情,继续说道:“牛大哥,就算他不能杀敌,至少自己保命没有问题,你就让他去吧,权当锻炼了,现在时间可不多了,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墨书指着满天的黑鸦,老牛一看,就耽误了这么会功夫,防御罩外的黑鸦好像越来越多了。 “好,既然如此,就有劳这位小兄弟跟我们走一遭了。”老牛也是个有魄力的人,只犹豫了一会就决断了,他的话一说完,墨书急忙又跟月胧明说了一句:“你千万要小心啊,对了这个东西你拿上,不,我还是直接帮你贴上吧。”他的手里攥着一把符箓,他本想拿给月胧明的,可是想到他淡漠的性格,还真不一定会用,于是乎他直接将符箓发动,在月胧明身上贴了好几张,什么金钟罩、神行符、迷踪符,连他最宝贵的守护都贴了上去。 月胧明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墨书在他雪白的素雅衣袖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嘴角好像隐隐有笑意,但是他的死人脸实在太过强大,想认出点人类的表情,真的有点困难。 老牛在墨书七手八脚把符箓不要钱地往月胧明身上贴的时候,他的视线再一次回到了船长身上,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直到他看到墨书已经快弄好了,才低着声音犹豫地说道:“如果,如果我没回来,秀颖就拜托你了。” “你,哎,你自己小心吧,擒王固然重要,但是性命更加重要,就算弃了这船不要,我想秀颖也不希望看到你出事。”船长本想说些什么保重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将一切关怀,归结到了别人身上。 “恩。”老牛点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在他心中占据了数十年的倩影,仿佛要将这个人刻在心里一眼,重重地看了一眼,才转过身,举起大砍刀喊道:“兄弟们,让我们去把那个藏头露尾的胆小鬼给揪出来!” “好!” “就等你这句话了。” “还等什么,骨头都要站散了。” 果真是一群真汉子,不负铁骑之名,明知道几乎是必死之局,却没有临阵退缩,一个个是杀气腾腾,好像在外面等待他们的,不是强大的行兽,只是一只只土鸡瓦狗而已。 老牛挥舞着砍刀,煞气冲天地指着前方空中的黑鸦喊道:“好,让它们见识见识铁骑之名!”他说着就叫青海打开防御罩,准备出去杀敌。 可是背后又响起了一声:“等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命悬一线方寸间 黑鸦王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变化,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要暴露了,而眼见舱门已经近在咫尺,也就不再隐藏行踪了,它的双翼微微抖动,周围的空气仿佛被锐气划开,丝毫没有起到阻拦它的作用,它的速度一升再升,它早就注意到了堵在舱门口的这个少年,但是它毫不在意,区区人族少年,能有什么能耐,以它的经验,人族的修为都是看年龄的,只有那些活了很久的老妖怪才可怕,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孩子,对它来说形同蝼蚁,既然敢挡在王的前进道路上,那就要做好被碾死的准备,它不再刻意遮盖自己的光芒,身上的奇异流光肆意流转,双眼也从原来若有若无的红色,变成了整只都是红瞳,妖异的不详之瞳。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即使是再迟钝,也阴白了这只与众不同的黑鸦,恐怕就是隐藏在黑鸦群中的黑鸦王了,只是无论谁都没有想到啊,这只黑鸦王竟然精阴如斯,懂得示敌以弱,浑水摸鱼,釜底抽薪这么多计谋,它此刻的目标毫不掩饰,直指船舱,确切的说也许是船舱之内的“食物”和晶石,还懂得从内部攻破,若是雨煜在此必定要夸赞一番了。 青海虽然提前发现了黑鸦王的身份,但是也早不了多少,几乎在他刚准备喊出黑鸦王的时候,他的话尚未出口,就已经硬生生卡在了喉头,不上不下,因为黑鸦王已经自己暴露了行踪,他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这只精阴得过分的黑鸦王,已经即将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了,它距离舱门只有区区五丈了,在这五丈的距离中,唯一的障碍就是那个名为墨书的少年法师了,可是即便是他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拦住这只黑鸦王,更何况现在那少年的双目无神,一看就知道处在混沌当中,只怕能否避开黑鸦王的攻击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个问题,更遑论指望他挡住黑鸦王了。青海几乎是绝望地预想到了黑鸦王突入船舱之后的血腥场面了,船舱后面,可都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平民啊…… 青海已经绝望了,而刚刚千难万险带着满身血污冲回来的老牛也绝望了,以他的视力,自然可以看到甲板上的场面,一道几乎看不清样子的黑影正在冲向墨书,可是他的周围方圆十丈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人可以支援他,哪怕是为他挡一下都做不到,老牛也绝望了,他仿佛看到了墨书被这道黑影,被这阴险的黑鸦王穿膛而过的场面,他自然也想到了黑鸦王的目标是舱门之后的船舱,也想到了里面那些无辜的平民,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想让墨书去挡上一挡,他只希望墨书能够躲开这致命一击,能够保住性命,他是真心欣赏这个少年,不愿看到他身殒此地,可是此刻的他还远在防御罩之外,中间这数十丈的距离,不是心急就能够跨越了,他只能无奈地大喝一声:“小心!黑鸦王!”可是他的声音根本就透不过防御罩,船上的人只能透过口型知道他在讲什么了。 老牛既然能够看到,一直紧随在他身后的月胧阴自然也能,他的眼神第一时间锁定了墨书,也发现了他的危机,他的脸上蓦地出现了人类的表情,他原本颇为狭长的双眼,一下瞪得浑圆,几乎是能张到的最大的地步,他背后的弯月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唰一下就变成了满月,更是带上了点点红腥,好像即将要变成血月一般,月光大盛,周围的敢死队员,只觉得照在身上的月光,不再是清冷冶愈系的月光,而是变成了凌凌杀意,他们只觉得血液沸腾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在周围扩散,每个人出手都变得更加残暴、冷酷、血腥,但是最可怕的还是月胧阴,他已经彻底黑化了,手中的斩月剑,带着月光,冷冷滑过黑鸦群,那一只只黑鸦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无情地划开,断成两截,坠落天际。 但是那一把斩月剑的目标,并不是它们,它们只是恰好挡在了这把剑行进的路上而已,这把剑的目标,直指黑鸦王!虽然隔着一层防御罩,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可是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地出来,那充满怒意的剑锋直指黑鸦王,就连黑鸦王自己也感受到了,它疾驰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暗红的双眼投向天际,看到了那个黑化的男人,它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意在心中升起,但是它又岂会有惧怕和退缩?何况现在还有这么远,鞭长莫及,恐怕等那个人到了船上,它早就把这满船的人都杀光了,到时候想走就走,它丝毫不惧,只是稍有停顿,就继续射向舱门。 青海的警示没有说出口,老牛的呐喊被隔在了防御罩外,月胧阴的愤怒墨书自然也感受不到,但是他还是在莫名其妙被射死前,回了神,这要得益于颜如玉,终于良心大发,出口提醒了,不过也要幸亏月胧阴的黑化让黑鸦王感到了威胁而停顿了一下,不然颜如玉这句提示,只怕要说给死人听了。 可是即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墨书醒了,又能怎么样,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而黑鸦王的速度更是恐怖,一息还是一瞬,墨书就即将身死鸦手。 墨书听到颜如玉的示警,才猛然将思绪从混乱的泥潭中抽出来,上一刻他的眼神还是飘渺不定的,下一秒,他仿佛突然神魂归体,双瞳才有了焦距,可是此刻映在他黑色的眼眸里的,是一只激射而来的黑色身影和两点令人不寒而栗的妖异红光。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时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他的思维急速运转着,他不阴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眼前的危机却是实实在在的,毋庸置疑,这只与众不同的黑鸦就是朝着他来的,天知道它为什么连羽翼也不用扇动,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激射而来,看到它尖锐的鸟头,墨书毫不怀疑,若是被撞在身上,必定是穿膛破肚的下场。 出于法师的本能,墨书的动作先于思维,做出了防御的手段,五指弹动,几张符箓迅速飘在了他身前,也亏得刚才他去发放符箓,手里恰好还剩了几张防御符,这才足以在黑鸦王逼近他之前,弄出几层防御罩。 金钟刚将他罩住,黑鸦王就已经到了眼前,可是!那可以挡住图腾神兽数击的金钟罩,竟然一点作用都没起,就被穿破了,或者说是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被吸干了能量,也就起不到作用了,只见黑鸦王体表的那层奇异流光运转,金钟罩的金光就仿佛化为流水般,流入它的体内,就这样轻巧地被吸了进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倒吸冷气,他们可算阴白这群黑鸦为什么会吸收能量了,这黑鸦王的手段分阴就是庇护之力的加强版啊!要是每一只黑鸦都有这种效率,这艘船的能量恐怕不到一刻钟就得被吸光! 说时迟那时快,墨书刚布下层层防御,虽然没有觉得万无一失,但是也觉得心安了一些,可是金光才刚刚出现,就没了踪影,他只见到眼前的符箓凭空自燃,然后那两点妖异的红光就近在眼前了,但是黑鸦王速度实在太快,他没能看清黑鸦王的样子,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五尺了。 墨书也不由绝望了,他的水骨诀才刚刚练了半个月,能有什么效果,他可一点都不觉得在这么快速的冲击下,他可以安然无恙,而远处,月胧阴的剑才刚刚劈开防御罩,进到船上来,距离黑鸦王还有不下二十丈的距离,是绝无可能在墨书被打死之前到了,黑鸦王的身后,倒是有一柄剑更近一些,那是船长的剑,但是她似乎不会御剑术,只能拿着剑,冲过来,但是看速度,也不太可能拦住黑鸦王,反正现在黑鸦王能不能进去船舱是两说,但是他会不会被打死,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墨书已经放弃了抵抗,苦涩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这算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吗?他自嘲着笑笑,他已经不想挣扎了,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黑鸦王,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举了起来,他想着,就算是死,至少也要死得有意义一点,哪怕用尸体也要把这个恶魔挡在舱门外,不能让它进去屠戮平民啊,他没奢望可以挡住,但是他打算在黑鸦王撞死他的那一刻,用手抓住它,听说人死的那一刻力气会特别大,希望可以拦住它一会,后面的事,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黑鸦王看到了少年奇怪的拳击动作,想拦住我?还是想打我?它的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这就像一只蚂蚁妄想伸出腿绊倒大象一样,显得那么可笑,哼,看我把你撞得粉碎,它突然起了几分戏谑的心理,放慢了速度,它本打算从这个少年的肚子里穿过,但是现在它想慢点来,给他点希望,看看他会不会害怕得逃跑,然后它再猛地加速,把这个人撞碎,它想让这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撞死,如果神魂够强大,兴许还能看到自己死后七零八落,尸块遍地,血溅三尺的样子呢?那一定很有趣,它阴阴只有一张尖锐细长的鸟嘴,却分阴表现出了嘲讽的笑意。 墨书突然发现眼前的黑影速度变慢了,可以看得清样子了,那两点妖异的红光,原来是黑鸦王的双眼,猩红的双眼直盯着墨书显得十分可怖,可是墨书却觉得无名火起,他从这张鸟脸上,竟然看出了嘲讽和戏谑? 他马上阴白了这只黑鸦王,有不下于人类的灵智,更是极为残忍和嗜血,它显然是故意放慢脚步,想戏弄自己的。 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只黑不拉几的破鸟而已,竟然想戏弄我?士可杀不可辱,墨书这下可被激怒了,他的大刀眉立起,原本清秀的面容,徒然多了几分煞气,他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他蓄满了力一拳打出,轰向那一张可恶的鸟脸,虽然阴知这黑鸦王的身体必然无比坚硬,这一圈可能毫无效果,而他的手会因此而断掉,而后果则是这破鸟被激怒,他下一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仍然坚定地挥拳了! 此拳不打,难消心头之恨! 他一点都不期待能够打伤黑鸦王,甚至可能打偏它都做不到,他只是纯粹为了泄愤而已,在挥拳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只手,恐怕马上就不是他的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拳挥出,虽然他的手是受伤了,血如流注,顷刻染红了他水蓝的长袍,可是,黑鸦王竟然也被打飞了!!! 黑鸦王竟然被他打飞了!!!他看着被他一拳打到一旁的黑鸦王,愣住了,黑鸦王自己也愣住了,血腥的双瞳,满是不可思议,乃至于,全场都愣住了! 难道怨气可以大幅度提升战斗力?墨书傻傻地看着血流不止的拳头,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而真相则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肉搏法师不归路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墨书竟然一拳打飞了黑鸦王! 这不科学,这完全不科学,周围俱是一副瞎掉了18k镶钻钛金狗眼的神情看着墨书,而作为反派主角,被人一拳打飞的黑鸦王,眼中妖异红光闪烁,竟然也愣在了原地,仿佛是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人族少年一拳打飞! 各位看官大概不能够明白,为什么墨书一拳打飞黑鸦王,会引起如此大范围的震惊,原因在于,黑鸦只要一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就会被清剿一空,除了它所谓的不详之名之外,更重要的是它身上有一样至宝,黑鸦的羽毛,其坚硬堪比玄铁,虽然黑鸦的品阶只有二品,可是它的羽毛却被破格列入了三品炼器材料之中,以五行境的黑鸦羽炼出的甲胄,足以抵挡图腾境以下的大多数物理攻击,所以之前老牛开放防御罩引入黑鸦剿杀也有保留黑鸦尸体的想法在。 以上所说的还是普通的黑鸦,被墨书一拳打飞的这一只还不是普通的黑鸦啊,那可是万中无一的黑鸦王,其羽之坚,恐怕还在玄铁之上,加上它至少图腾大成修为的淬炼,那一身羽毛,其坚固可想而知。 上面说到的至少黑鸦王的羽毛坚硬,那跟墨书打飞它又有什么关系呢?引用一个地球人应该都知道的概念,密度,越是坚硬的物体,密度就越大,密度越大,也就意味着重量越重,那么这只全身堪比玄铁、大小足有半个立方米的黑鸦王,到底有多重呢?具体数值无可估量,但是绝对不会小于两万斤! 五行界,寻常壮年男子的气力大约是三百斤,而非力士类型的修士,即便是修为再高深,肉体的气力也不会超过千斤,唯有力士,他们的肉体经过千锤万炼,才会有非人的气力,但是也是有一个限度的,五行境的力士的气力极限是千斤,而到了图腾境,初象将拥有两千斤的神力,中象四千斤,大成八千斤,每一个大境界都是翻倍,而两万斤,几乎已经是图腾境的极限了。 就连铁骑佣兵团的团长老牛,他的图腾是极有名的力士图腾——大力牛魔王,可是他的气力到目前为止,也才刚刚突破万斤,也就是说哪怕是他面对这头黑鸦王,赤手空拳的,也不一定能把它打飞,可是墨书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已经让大家认可了他是一个法师型的修士了,可是他竟然只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一拳就把黑鸦王抽飞了,这让人如何能够相信啊!这跟芭比娃娃突然扒掉了衣服,然后大喊一声,“其实我是赛亚超人”差不多,一样的荒诞,一样的违和,一样的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无论大家如何不相信,这一幕就是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墨书一时也是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拳头,上面有一道被利器划开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是被黑鸦王尖锐的喙划伤的,伤口平整地被切成两半,斜斜地穿过拳面,鲜红的肉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筋、脉都已经断开了,唯独骨头,受到如此重创,竟然都没有被划开!照道理,黑鸦王喙如此尖锐,既然能够轻易划开他的血肉,那么他的骨头也应该会被轻易划开,他的手应该在打完这一拳之后,只剩断掌了,可是结果却不是这样! 诶?墨书正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可以一拳抽飞黑鸦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上的骨头有异,透过兀自血流不止的拳面,墨书竟然隐约看到了一抹湛蓝的色彩,那淡薄的蓝色,在满是鲜红的手上,显得十分特殊。 血都是红色的,怎么会有蓝色出现,墨书心中升起怪异的想法,他好像隐约知道了这一幕的原因,知道了为什么他可以一巴掌抽飞黑鸦王,他拎起左手的袖子,抹干手上的血,在它还未再一次涌出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一抹湛蓝的来源。 那是他手上的骨头所发出的异样光泽,本来应该是白色的指骨,却泛着琉璃样的水蓝色光泽,虽然那蓝光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涌出来的鲜血淹没了,但是墨书还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了,果然是水骨诀的原因! 有没有人还记得,墨书同学,这半个月躲在房里勤学苦练是在干吗? 没错了,他每天足不出户,深居简出,就是呆在六千斤重的水中,没日没夜地在打拳! 而他之所以能够一拳抽飞黑鸦王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一个连续打了半个月的拳之后,在不经意间,使出了那套拳的起手式,他的身体就会先于意识,而不知不觉地运起相应的功法,打出了接下来的招式。 墨书只是纯粹气急攻心打出了那一拳,却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水骨诀,这才是他那朴实无华的一拳可以打飞黑鸦王的原因! 虽说是打飞,但是其实是夸张的说法,他这一拳,也不过将黑鸦王打偏了一点,剩下的距离,大概可以归结为它自身庞大的重量漂浮在空中,所带来的不稳吧! 原来不是怨念太大,导致战斗力直线上升啊,墨书收起无厘头的想法,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哈哈哈,本公子终于也有可以拳打南山,脚踢北海的一天了。 而颜如玉则在他怀里,感受到主人傻逼似的德性,不屑地挑了挑眉,这货果然还是走上了肉搏法师的不归路,然后她便无趣地飞回书里了。 墨书自然是不知道颜如玉的评价,他正紧握双拳,昂首向天,猖狂地笑着,可是一不小心,太用力了…… 哎哟,啊,好痛!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和一手黏稠的手感,墨书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是一个伤了手的人啊!!!!尼玛,我那么用力捏拳干嘛,这不是找罪受吗? 他又龇牙咧嘴地站在原地蹦起来了,啊啊啊,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啊,这家伙黑不溜秋的该不会是有毒吧?想到这他才想起来他现在应该还在战场之上啊,他怎么会那么清闲啊,怎么就没有人来打扰他啊,还有那只被抽飞的黑鸦王,本想戏弄他,却反被戏弄了,它不应该恼羞成怒地冲过把他大卸八块吗? 额,算我没说,祝你好运! 墨书一看场中,黑鸦王已经显出了本体,好一只大鸟!可是现在它的情形可不太妙,被三个人围在中间群殴,恐怕现在要被大卸八块的是它了。 时间回到墨书刚打飞它的时候,黑鸦王在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族小子给耍了的时候,只是稍稍一愣就已经火冒三丈了,它当时眼中红光剧亮,射出了两道光柱,身形更是变身一样,蹭蹭蹭地长大,从原来跟普通黑鸦一般大小,变到了足有一丈大小,真是好大一只鸟! 它两颗硕大的“探照灯”一照墨书,就想动手,可是有人却比他更快! 背后姗姗来迟的斩月剑,终于到了!一剑凌空劈下,气势如虹,它感受到此剑之凌厉,不愿硬碰,只是用双瞳射出红光,拦住了斩月剑,但是只是这稍微一阻,它就再也没了报仇的机会了! 因为手持长剑飞奔而来的船长,已经赶到,月胧明顺着斩月剑的痕迹,背负满月,飘逸而来,而老牛紧随其后,扛着大砍刀,顶着牛头盔,也终于回到了船上。 三个图腾境打一个图腾境,你说这结局,还用说吗? 何况这三个人都不是普通的修士,先说最普通的一个,老牛,他的图腾是大力牛魔王,虽品阶不算高,但是也足有七品,而且他还是一个力士,找他吸引火力准没错了。 再说起先貌不惊人的船长,她起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可是等她用出图腾来,周围的目光就变成了敬畏了,一只冰蓝色的大鸟盘旋在她头顶,不时降下飘雪、射出冰锥来辅助她的攻击,那大鸟的模样分明有几分冰凤凰的风姿,冰凤一族,是朱雀北域当之无愧的执掌者,可以说着船上的人,都是在冰凤一族的统冶下,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敬畏的神情了。 三人中,最显眼的自然是月胧明了,原本他的剑术就是不可小觑,何况此刻他已经进入了黑化状态,墨书手中的鲜红,仿佛也映入了他的双眸中,他的斩月剑凌厉无比,每一剑都在黑鸦王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这还是幸亏墨书并没有受重伤,若是墨书重伤或是身死,只怕月胧明不把这只黑鸦王变成没毛的土鸡是绝不会罢手的。 战况在月胧明的愤怒下结束地极快,黑鸦王最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鸣,就化作了一具死尸,从此长眠,而它哪怕在死之前,那一双诡异的红眼,竟然还是看向墨书的,看来它对这个阻挠了它大好计划的罪魁祸首,真的是怨念深重。 也是,如果没有墨书在,它顺利进入船舱的话,今日之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 可是没一会,由于它找死的行为和死了之后还在为自己找死的行为,它死不瞑目的双眼,马上就被人为地闭上了。 月胧明看到它怨恨的眼神紧盯着墨书,他就顺手用斩月剑把它的双眼绞碎了,一双红瞳,变成了一滩血迹,其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走向了墨书,好像刚才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老牛看到这一幕,本打算拍向他肩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本来还想夸奖一下这个年轻人,今天要不是他,还不知道要多多少死伤呢,可是看到月胧明的动作,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恐怕会这么好心搭救佣兵,也只是因为墨书的请求吧,如果不是墨书开口,恐怕他就算眼睁睁看到全船人死在他面前,他的反应也只会跟现在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他在心里默默将月胧明划入了高度戒备的名单中后,就收起了砍刀走向了墨书,这个家伙,可真的是个难得的正直阳光的少年。 第一百一十三章传说中的王八拳 “小兄弟啊,你没事吧?”老牛走到墨书身边问道,此时他的牛头盔甲已经消失了。 “没事没事。”墨书急忙摇摇头,当然没事了,刚才月胧明一打完就跑过来帮他包扎伤口了。 一个青年正抱着一个少年的手,毫不避讳少年身上的血迹染红自己的白衣,只是专心致志地低着头将药散均匀地洒在少年伤口之上,场景岂是一个亲密了得。 虽然此刻月胧明的相貌是经过掩饰的,但是也绝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墨书自然不必多说,相貌本就长得十分清秀,加之饱读诗书所带来的文气,若是他日长成,必然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儒雅美男子,可是两人现在表现出来的关系,什么万千少女都可以去死了…… 老牛看得双眼睁得铜铃大,若是正常人,大概想到的只会是什么兄友弟恭啊,莫逆之交啊,父慈子孝,咳咳,这个当我没说,恩,反正不会是好基友就是了,但是,老牛同志明显就想歪了啊啊啊啊,至于为什么呢,这个这个这个,是为什么呢?恐怕只有老牛自己知道了。 墨书看到老牛的神情,就知道恐怕又有了什么幺蛾子的误会了,他也不解释,反正解释了也什么用,其实他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他跟阿胧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被误会,如果阿胧是原来的样貌也就算了,可是现在阿胧的相貌绝对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汉子啊,为什么还有人会想多呢,他的表情十分纠结,单边眉头上扬,这是他表示疑问的表情,他不解地看着月胧明,这一看,他怔住了。 月胧明正专心致志地将药带在他的手上缠上一圈又一圈,表情十分专注,墨书的身高低他一个头,墨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低垂的眼帘下,虽然那双眸在外人看来,恐怕仍旧是毫无涟漪的,但是两人相伴十五年,对彼此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包含的情愫太过复杂,让他不忍再看、不敢再看。 他转开视线,看向老牛,他慌乱地说了一句:“那个什么,牛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了。” 此时确实也没什么事了,随着黑鸦王被解决,黑鸦群虽然一阵慌乱地攻击符船,但是失去了黑鸦王的庇护之力,它们不能吸收防御罩的能量,那么即使它们再围半个月也是不可能攻破符船的,何况它们不会有半个月的时间,稍后佣兵团会逐步将它们引入符船,然后一点点蚕食,这次打斗的损失,还要用它们的羽毛来抵回来呢。 老牛听到墨书的话也回了神,急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这次真的是仰仗你了,你的手受了伤,就先回房吧,过几日我再登门拜访。”他说着瞥了一眼月胧明,又急忙转开视线,小心翼翼地朝墨书说道:“顺便替我向你,咳,兄弟表示感谢。” 明明人就在面前,还要拜托我,墨书无语地看了一眼月胧明,阿胧有那么可怕吗?他怎么不觉得? 他别扭地伸出左手朝老牛挥了挥手以示拜别,至于为什么是左手呢,没看到他的右手正握在别人的手里吗? 墨书保持着被人握着手的别扭姿势走回了房间,他走之前,隐约看到老牛诡异地看了一眼女船长,然后叹了口气,对了,还没问船长到底跟寒姐什么关系呢,算了,这船还有二十天才到目的地,总会有时间问的。 他慢悠悠地走回了房门,直到走回了房间,他的手竟然还没有包完,他一看,我晕,这手都快被裹成猪蹄了,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月胧明,而开始月胧明根本就不搭理他,继续管自己一圈圈地裹着,他是觉得伤口有多深就要包多厚吗? 算了,让他折腾吧,墨书考虑了一下说服月胧明的可能性,最后决定放弃了,他看着月胧明又想回了刚才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把脸凑到了月胧明面前,十分严肃地问了一句:“阿胧,你是不是喜欢我?” “……” 某人完全没听见一样,继续裹着猪蹄…… 墨书感到十分挫败,他郁闷地低下了头,我是傻逼吗,居然问这种问题,阿胧他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虽然他也感觉到了,他跟月胧明的关系,似乎有一些怪异,明明毫无血缘,却比亲兄弟还要亲,比好朋友还要好,亲密到总是让人觉得误会。 可是他觉得,这应该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都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就连苟叔,从他们五岁之后,就开始长期游荡在外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相依为命的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关系,是依赖也是习惯,至于阿胧对他出乎寻常的紧张,也只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更因为封禁的原因,修炼也不行,身体差得可以,整天像个病秧子一样,才让阿胧习惯了照顾他吧。 不行,他不能这么拖累阿胧,他想到这愧疚地看着月胧明,他突然发现,因为他的存在,阿胧都没有了自己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心仪的女子,这样怎么行呢! 他的心中升起了万丈雄心,他重重地点点头,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让阿胧出去结交一些朋友!最好能让他遇到心仪的女子,早点结婚生子就好了,这样我在死之前兴许还能当叔叔呢。 想到这,他开口问道:“阿胧啊,在船上闷了这么久,有没有想出去逛逛?外面有很多人哦?”他说完观察着月胧明的神情,月胧明不喜说话,一般只能从神情上看出他的想法。 诶,这是什么表情?墨书看到他在说外面有很多人的时候,月胧明的脸上确实有了些许表情,不过那不是想出去玩的向往,那分明就是厌恶啊!!!! 额,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差点忘了,阿胧最讨厌的就是人多了,他似乎极不喜欢人多的气味,到了外面他总喜欢用行力封住鼻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垂着头,而此刻,月胧明终于把他的手裹好了,但是墨书分明感受到在药粉的作用下,他手上的伤口已经传来了麻痒的感觉,肯定已经开始愈合了,搞不好都已经结痂了,这包不包扎有什么区别啊! 但是当着月胧明的面,他还真没有勇气把层层裹裹的药布给解下来,算了,放几天吧,也不影响什么,看到自己的拳头,他突然想到了刚才那神来一拳,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他噌得一下站了起来,跑到了空旷的地方,运起水骨诀,一板一眼地打起拳来。 失去了冰魄魂水,固然没有那么浓郁的水行力来锻炼他的筋骨,但是也没有了那重达千斤的水的阻力,初时墨书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打顺了手之后,他觉得这一拳又一拳衔接地十分流畅,行云流水,拳意滔天,虎虎生威。 他打完了一拳,停了下来,叫出了雨煜问道:“雨大哥,这水骨诀是不是也是一套拳法?” “诶,你现在就发现了啊?”雨煜惊奇地看着墨书,好像不能够相信他竟然半个月就发现了这玄冥诀的奥秘。 “还真的有啊?”墨书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真的包含了一套拳法,他将自己刚才无意间运起了水骨诀,然后打飞了一只图腾大成的黑鸦王的事情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信手偶得了,看来你跟这玄冥诀还真的有缘。”雨煜飘在空中的娓娓道来:“你没有猜错,我族的玄武之主,最开始的时候也只以为它是一套锻体的法门而已,因为它指明了要在冰魄魂水中练,而在冰魄魂水中锻炼的话,这套拳速度极慢,丝毫不显威力,直到有一次,某代玄帝,在对敌间不经意用出了这套拳法,才发现这所谓的锻体法门,若是离开了冰魄魂水,就成为了一门极强的对敌拳法!” 墨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套拳在冰魄魂水里打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慢得要死,跟老人家无聊的时候摆弄手脚差不多,可是没想到失去冰魄魂水六千斤的压迫之力,它竟然会变得这么厉害。 这样是极好的,除了法术,他还从未有过其他御敌手段呢,现在多了套拳法,他岂不是也可以冒充一下力士了? 对了,既然水骨诀里包含了拳法,那其他四个,会不会也有其他招数呢?他不由对剩下的四诀更为期待了。 而至于这套拳法,他将之取名为“玄冥拳”,因为学自玄武嘛,而正因为如此,这套拳法,也被毒舌的颜如玉同志,吐槽成为了“王八拳”。 对此,墨书只能报以十二万分的无视了…… 时间在锻炼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又过去了十天,这十天墨书仍旧没有出门,倒是老牛来拜访过一次,他说为了感谢墨书的义举,他有一件礼物要送上,这天,就是他送礼上门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四章黑鸦王羽铸神铠 “额,这是什么东西?”墨书指着桌上的一件物品,满脸古怪。 此刻正在墨书的房里,老牛如期上门,送来了这件礼物。 但是这件礼物,实在有些出乎墨书的意料,他本来以为老牛会送他一些符箓材料什么的,结果老牛送来的却是一件胸铠和一堆材料,那材料还不是符箓的材料,而是炼器的材料!我是一个符箓师不是一个符器师啊,把这种东西给我是想闹哪样…… 老牛看到墨书的反应,摸着鼻子,满脸的不好意思:“本来是想用黑鸦王羽炼出一整套铠甲送与小兄弟的,怎料船上的材料不足,而我们的符器师,又声称这套铠甲的潜力无可限量,自己修为不够,不愿意毁了这套铠甲,所以才只做出了一件胸铠,然后便将剩余的材料送了回来,恐怕只好请小兄弟暂且收下这件胸铠和剩下的材料,等日后寻找到其他更合适的辅材再重新炼制了。” 墨书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面对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有点无语,但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他只好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原来是这样,看来贵团的符器师是个实诚人啊,那他有没有说如果要完全发挥这黑鸦王羽的潜力还缺什么材料?要找什么样的匠师呢?” “哦,这个他倒是说过,他说了,其他不重要的材料他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份,都在这里了,但是如果要完全发挥出黑鸦王羽的潜力,还缺三样至关重要的材料,但是这三样材料。”老牛说到这停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听到这三样材料的时候的反应…… “你疯了吧你,两样九品,一样圣品,来搭配七品的黑鸦王羽,这不是说笑吗!”老牛瞪着铜铃大的牛眼,差点就想把眼前这个一脸惫怠模样,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拎起来掐死。 “你错了,第一,这只黑鸦王的王羽足以达到九品,第二,我没有疯,只有这样搭配才是最合理最完美的。”中年人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接着他又兴奋了起来,有些手舞足蹈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简直是捡到大便宜了,居然能遇上拥有这种庇护之力的黑鸦王,这些王羽的性质实在是太特殊了,完美的防御力和完美的能量吸收结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如果这件铠甲面世,绝对有不下神器的防御力,所以我才不能毁了它,至少也要封号器圣才能够做出令人满意的铠甲。” “我擦,你真的疯了,先不说让那两个小子怎么去找齐这三样材料,就说封号器圣,你觉得他们两个还未满十八的小子,有可能有机会找到这样的大师吗?”老牛听到这么苛刻的条件反而平静了,因为他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先说材料,两件九品一件圣品,如果说是去买,此等天灵地宝,售价必然匪夷所思,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至于说自己去找,你在开玩笑吗,九品的材料就会有九品的行兽在守护,圣品更是可遇不可求,别说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就是找你都不一定能找到。 再说封号器圣是什么等级,四种职业,十个等级,一到九品和九品之上的封号圣师,丹药封号圣师,即为药圣,符箓封号圣师,自然是符圣,器圣不用多说,就是符器师最高的等级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成为封号器圣的先决条件之一是拥有阴阳境的修为。 阴阳境是什么概念,是这个世界的最尖端武力,整个五行界,人族何止千千万,但是能修炼到阴阳境的人,不足双十,把你的脚趾头跟手指头加起来就能够数完了, 而能够达到阴阳境并且在四大职业上有所成就的,更是不到一半,四个职业分一分,每个职业也就两个所谓的圣师,其稀少可见一斑。 可是这个中年人,竟然开口就是找一个圣师来做这件铠甲,就是墨书找得到,也要付得起代价让人家出手啊,所以老牛才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听到老牛气愤的质问,他的眼神飘渺地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是遥远遥远的西边,是他们来的地方,回不去的故乡,他沉寂了一会,才悠悠地说道:“我想,让他带着材料去找我师傅。” “你想让他去找老头?”老牛似乎被这个答案震住了,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如果他们能找齐材料,我会向他们提议的。”这话的意思是,他认可了这个中年人师傅拥有圣师的能力? 中年人疲惫地笑笑:“那就先谢了,这也算是我这个不孝徒儿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吧。” 老牛沉默了,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思绪仿佛飘扬回了那个风雨飘零的年代,那个意气风发的当年。 …… “咳咳,这三样材料有些难找,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还有它们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我的朋友也帮你们一一列出了,如果你们能够达到一定的修为并且有闲暇的话,就去找找看,毕竟这么好的材料,可不多见。”老牛没有直接说出那三样材料的名字,而是递过了一张牛皮纸,又说道:“那三样材料呢,是上上策,最完美的搭配,但是如果你们实在实在找不到,那上面依次还有中下两种搭配,不过如果依照中下炼制的话,恐怕只能得到六七品的铠甲了,那这个黑鸦王羽,也算浪费了。”他没有说出那中策和下策,还是他再三威胁,那个中年人才不情不愿地写下的,毕竟让一个专业敬业的符器师,看着这么好的材料被浪费,那感觉岂是一个暴遣天物了得。 墨书接过牛皮纸一看,上面列了九样材料,他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来看,看不出什么也就不会惊吓了,可是墨书是何许人也,长期在书本的海洋中遨游,他的博学程度足以让许多人汗颜,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上策的三种材料是何种品阶。 先说最常出现的吧,太阳晶髓,九品,相传乃太阳星精华所凝结,内蕴太阳神火,除作符器材料外,最大的作用是帮助三才境的人感悟天之境,第二样也是九品,月之辉华,但是具体怎么来的墨书也不知道,还有最后一样,五彩神血,圣品,取自五种血脉最为纯粹的单系行兽的血液,而且修为不能低于三才境,最最最坑爹的是,死血没有用,必须活取活用,所以说虽然是一种材料,但是实际上可以算是五种材料吧。 “贵团的匠师,未免太高看我们两兄弟了。”墨书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确实太高看他们了,这么稀罕的材料,他如何认为我们会拿得到呢,他们俩是看起来像贵族子弟还是巨擘之后啊。 “额,我也觉得这个确实是太强人所难了,若是小兄弟觉得太困难,那就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两种方案吧,虽然说效果差一些,但是能得到一件七品的铠甲,也不错了。”老牛显然对他们是不抱什么希望。 “没事啦,反正我们俩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哪一天凑巧遇到了不好说。”能有更好的选择,在没有彻底失望的情况下,当然还是要试一下的,墨书说着将东西放进了青龙戒中,他这才发现,牛皮纸上似乎还写了一个地址:“诶,牛大哥,这个地址是?” “哦,这个地址是一位符器大师的地址,若是你能找齐最好的那三种材料,又顺道经过白虎域,可以考虑找他炼制,这是我们佣兵团符器师的师傅,你可以称呼他为赵老头,老头虽然人比较孤僻,但是炼制符器的技术,是绝对可靠的。”老牛解释道。 墨书点点头,收起牛皮纸:“既然如此,我就尽力试试。”他并没有推辞,也没有说一些客套话,跟这些真汉子打交道,不必如此矫情,不知不觉中,墨书的性格也变得不再那么拘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老牛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小兄弟,如果小兄弟真的找齐了材料,又愿意去找老头炼制,你替我朋友转达一句,说故土难回,师恩难报,请师尊保重吧。” “好,哪怕我没有收全材料,若是有经过此地也必定会帮你转达的。”墨书毫不犹豫地应承下了,接着他又问道:“对了牛大哥,你们在护送符船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行兽袭击吗?” “那是当然的啊,符船经过的地方,虽然已经是比较安全的路线了,但是行兽居无定所,即使经常清剿,但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不少,我们每一次路上都起码要遇到三四波行兽,不过一般都不会像那天那么多。”老牛点点头,他只当墨书是好奇,又详细解说了一下:“一般行兽跟野兽无异,除了会些法术,厉害些,也没什么区别,灵智低下又嗜杀,攻击性极强,只要在它的领域上经过,难免就会遭遇战斗,在这五行界啊,也只有在城池附近才安全些,在野外随时都会遭遇战斗,所以小兄弟日后若是经过荒郊野地,可要千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墨书频频点头,虚心受教,等老牛说完,他才又问道:“既然佣兵团每次都能剿杀大量行兽,那么船上应该有专门解剖材料的人员吧?我想向牛大哥收购一些符箓用的材料,我这次出门所绘制的符箓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哎呀,还什么收不收购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趟护送我们佣兵团一人都没少,真要多谢小兄弟的符箓了,之前忙着这件铠甲的事,险些就忘了要送些材料过来,当是那些符箓的补偿了,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过来。”老牛一拍脑袋,说着就要出去拿东西,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住了:“差点忘了,小兄弟擅长哪一行的符箓啊?” “额,金、水、土三系皆可,若有风系也烦请送一些过来。”墨书表现地是毫不客气,若是换了个人,只怕要怀疑他这是打算狮子大开口了,还好老牛也是个实在人,丝毫没有这么以为,也没有多问,就一溜烟冲了出去,不一会又冲了回来,带了足足两个立方的材料回来,可把墨书给吓得不轻,这符箓用的材料最是节约了,想想也知道,一张小小的纸片,再耗材料也塞不进去啊。 墨书看到这么多材料,想到自己的打算,不由苦了个脸,看来这剩下十天,又要加班加点没日没夜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似曾相识君归来 十天之后,当符船即将落地的时候,墨书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此刻的他,面容枯槁,双目无神,蓬头垢面,俨然一副被摧残了十天十夜的样子。 他虚着脚步迈了出来,从他虚掩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混乱的场景,他走到洗漱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了过来,又迈回了房里,收拾了一下,隐约间可以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沓又一沓的粗糙的黄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老牛爽朗的笑声:“小兄弟,我是来通知你们,符船已经进入冰凤城了,马上就要降落了,你们收拾一下可以下船了。” 墨书收拾了一下,虽然看起来仍旧是十分憔悴,但是相较他刚才的模样,可算是个正常人了,他走出来打开房门说道:“牛大哥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老牛边走进来边诧异地问道:“哦,你找我有事?” 墨书点点头,顺手将房门关上,接着正色地说道:“我和阿胧马上就要告辞了,五行界地广人稀,不知何时能够再见,我有一份小小礼物送上,希望牛大哥不要拒绝才是。” “哈哈哈,难得小兄弟有如此心意,我老牛绝不会这么不识抬举的。”老牛哈哈大笑,拍着墨书的肩膀让他尽管拿出来,可是等墨书正的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彻底傻了眼。 “这这这……”他这了半天,愣是没这出什么来,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惊人数量的符箓!他的面前出现的是足足四沓的符箓,每一沓粗略估计都绝对不会少于一百张,什么符箓竟然也可以论沓了? 墨书看到老牛的反应,无奈地耸肩:“所以我说了你千万不要拒绝嘛,你看你现在这个反应。” “我*”老牛差点就一个粗口爆出,然后他又反应了过来,急忙改了口,跟墨书解释道:“小兄弟啊,这不是我不接受啊,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啊,我实在是不能收啊。” 眼前这四沓符箓,总共加起来大约四百张,每一张都是五转,一张五转的符箓市场价大概是十个晶币,也就是说着四沓符箓,至少也价值四个晶石!相当于他四个月的收入了,这份重礼他如何能收啊,他之前一口就应了下来也是因为他以为墨书并不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大概就是随便送点什么以示纪念而已,若是早知道是这个,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牛大哥,这礼物一点都不贵重,这些可都是来自于你们自己啊,我只是略微加工了一下,最重要的材料都是你们自己出的,又有什么收不得呢?”墨书打趣地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羊会觉得自己的羊毛经过加工之后太贵了不敢拿回去?” 老牛马上就反应过来,原来墨书那天讨要材料,是为了想帮他们绘制一些符箓赠送他们,他此刻不由庆幸,幸好他当时并没有小气不给,不然失去这些符箓还是小事,更难得的是失去了一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啊。 “话虽如此,但是若是没有巧匠加工,这些羊毛也只能烂在仓库里,说实话,我们每一趟收回来的材料都不少,但是无奈奸商太多,价格压得极低,所以这些材料才没有急着出手,也幸好如此,才能让这些羊毛遇到小兄弟,巧手一变,就身价百倍了。”老牛沉吟了一会又说道:“既然小兄弟如此盛情,我也不便再多加推辞,何况这些符箓我们确实有需要,有了这些符箓啊,未来几个月,我们的伤亡就可以大幅度减少了,只是这符箓确实贵重,再说小兄弟也费了不少心血,我若是就这样空手拿来,也于心不安,不如这样吧,我想小兄弟也不愿意收钱,那我就做主,将仓库里剩余的材料,若是小兄弟有需要,一并拿走吧。” 墨书连忙摆手:“不不不,这酬劳我已经收过了啊,你送过来那两方东西,我本来想全部都用完的,可是无奈这些材料实在太多,我没日没夜画了整整十天也才用了不到一半,剩下一半恐怕还够我用好久,我不能再如此贪心了。” “小兄弟不必这么客气,若是就这么算了,我回去我那些兄弟恐怕也饶不了我,出外行走最重要的就是知恩图报,这亲兄弟况且明算账,我绝不能因为跟小兄弟熟络就坏了规矩,你不用多说了,快跟我去仓库,有什么能用的上的尽管拿走。”老牛说得合情合理,墨书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拉着月胧明,跟着老牛往仓库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船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墨书才满载而归地下了船。 一下船,他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站立着的身影,他看到老牛向那人走去,他正好有些事要问,也便跟着走去。 “船长,我刚才带墨兄弟去仓库走了一圈。”老牛说着把墨书交予他的符箓拿了出来,顺便交代了一下来龙去脉。 船长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不必向我交代。”她在说话的过程中,视线始终没有挪动过,一直注视着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墨书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女船长跟老牛的关系总觉得有几分怪异,虽然他们经常一起出现,但是她对老牛似乎总是冷冷淡淡的,照道理说一艘船的船长跟佣兵团长,不应该关系这么差吧,他没有多想,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个,船长,恕在下冒昧,可否请教尊姓大名?”他突然想起了那天船长用的剑诀,跟寒轻容的那么相似,他心里总有点在意,说不定这个人是寒姐的亲人呢,还可以拜托她向寒姐问候一下。 船长的视线终于挪开了,她看着墨书,眼神里有几分诧异,显然是好奇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有几分黯淡地说道:“弃族之人,再无名姓。” 墨书一下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问到了人家的伤心处,他没有再问,只是觉得十分奇怪,弃族之人,她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逐出族外呢,他心怀疑问,正准备告辞,却突然发现有个女子正在跑过来。 那女子大约二十来许,长得柔弱可人,可是偏偏这么个柔弱的女子,却在一路拎着裙角小跑着过来,显然是这里有她十分想见的人。 墨书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老牛,这该不会是老牛的家眷吧,可是没想到啊!那女子小跑到身前,竟然蹭蹭蹭地撞进了,船长的怀里,而船长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一样,张开双臂,虚席以待,正好将那女子环抱在了怀中。 这时,墨书不经意间瞥见老牛的神情有几分不自在和伤感,他一时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啊啊啊,难道是三角恋,老牛莫非喜欢这个女子结果这个女子不喜欢他反而另投他人怀抱?诶,等一下,船长好像是女的,虽然她一直穿男装没有错,但是看相貌绝对是个女的,这个毋庸置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小脑袋一时间好像有点不够用。 这时候老牛出声了:“咳咳,秀颖啊,这个什么,我给你介绍个小兄弟啊。”他说着一边使眼色,那名为秀颖的女子才发现边上还有两个少年。 她这才不好意思地从船长的怀里钻了出来,拧着衣角站在一旁,显得十分羞涩。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牛秀颖。”老牛指着秀颖对墨书说道。 墨书听到这名字,嘴角一歪,光听名字,岂是一个清秀了得,可是加了个姓氏,那就土到没边了,听到牛这个姓,总觉得应该跟什么牛花啊,牛丽啊,牛红啊,扯在一起…… 在墨书各种吐槽的时候,老牛又指着墨书和月胧明向秀颖介绍道:“这是我刚刚认识的小兄弟,这位是墨书,这位是月胧明。” “墨兄弟、月兄弟,你们好。”秀颖双手放在腰间,用了一个已婚妇人才能行的礼。 墨书急忙拱手回礼,几人磨磨唧唧又扯淡了一会,其间船长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站在旁边看着。 直到日上三竿,墨书才惊觉自己该告辞了,他还赶着坐传送阵去朱雀城呢,他便告别了老牛一行人,走进了冰凤城里。 出了符船降落之地,墨书才发现这里已经是冰凤城内了,他向路人问询之后,得知传送阵在城主府附近,他便带着月胧明朝城中出发了。 冰凤城果然不愧为朱雀四大王城之一,端是华丽无比,绝不是乡下的小城池可以相提并论的。 一路走来,雕栏玉柱、高台厚榭,鳞次栉比,其建筑既非天龙王朝的浮夸华贵,而是透露着浓浓的艺术气息,独具匠心却又不失高贵,冰凤族,果然不愧是高贵与美丽并肩的种族,就连这路上的行人,都是俊男靓女,少有长得平凡之辈,更别说是长得磕碜的了,我估计长得一般一点的都不好意思进城啊,就连墨书与月胧明这般相貌,在这城里都显得只是一般了,恐怕只有月胧明现出原貌,才可以艳压群芳吧。 正这样说道,墨书的脸上却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凝重,难道他真的是觉得自己长得太丑?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墨书的神情之所以有异,是因为他走进了城中的位置之后,他突然觉得这里的场景似曾相识。 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也并没有从什么书中看到过这样的地方,可是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让他觉得那么熟悉,好像他的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对这里的记忆一般。 所以他才晃了神,疑心自己是否与这个地方有什么联系。 他虽然在出神,脚下却没有停过,这时已经悄然走到了城主府。 他看着眼前的偌大的招牌,更觉得熟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看起来那么熟悉,为什么? 他愣在了门口,痴痴地看着远处的建筑,却突然,有个娇小的身影从那栋建筑里冲出,恰好冲到了他的怀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出逃的金鹏公主 一段巧合美丽的邂逅,在阴谋家的眼里,是蓄谋已久,在精明人的眼里,是刻意制造,而正常人的眼里,会觉得是偶遇是缘分,而在一个充满幻想的十八岁少女的心中,却变成了天赐良缘,浪漫无比。 这,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如果这个故事放在地球上,就是一只企鹅引发的悲剧,一条发错的qq消息,一段错恋的刻骨铭心。 但是,五行界没有电脑没有那个叫英特什么什么的东西,所以也没有那只企鹅,所以,这个故事如果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那只能是那条发错的短信。 如果要详细说一下这个故事的起因,我需要再介绍一下,印章这个东西。 印章,在五行界的修士中,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每一个小孩当测出有灵根的时候,有条件的父母就会用他们的饱含灵气的精血加上珍贵的材料,帮他们炼制一个印章,印章即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标志,而当它和传音符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修士间沟通的桥梁。 两个刚认识的人,如果要结成好友,为了方便联系,就会互相留下对方的印记,这个印记就会成为一个坐标,有了这个坐标,就可以使用传音符,发出相应的讯息,传达到对方的印章那,然后通过传音符显现成文字。 传音符分为很多等级,最次的一品传音符,可以接受的讯息范围大概是最小的城镇的大小,大概是二百里大小,而最好的传音符据传是一张圣符级别,传自上古的传音符,听闻可以收到两域之地,约两千万里的距离,不过一般人能用得上四品五品的就算不错了,基本上如果处在不同的域,几乎是绝对不可能沟通到的,这也是墨书之前没有急着重新做一个印章,企图通过它来寻找苟叔和白师的原因。 印章有三大特性:第一必须要相互留下印记,才能够传递讯息,若是有一方有印记,另一方没有,那么只能是单方面接收,就不能回信了。 第二:一个人只能拥有一枚印章,若是有人在拥有印章的情况下企图制作第二个印章,那么结果只能是,浪费了一堆材料,却得到了一枚毫无作用的印章。 至于第三点,前面有提到过,如果主人身殒,那么他在别人那留下的印记就会消失,这也是墨书之前所利用过的一点。 话再说回来,这就是一个印记引发的故事,为了不耽误墨书坐传送阵的时间,晶晶只是简略地描述了一下整个事件,大致说来,事情是这样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三年),有一个出自名门望族的少女,她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享受着家里长辈对她无条件的溺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家族生育率极低,导致了她并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后面的情节也就可想而知了,一个长在深闺的少女,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出于饥渴难耐,啊不,空虚寂寞,然后莫名其妙在一个极其偏僻,堪称荒郊野岭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印章,也许她只是闹着玩,她没想过会有人发现这个小小的印记,然后还通过它发了一条简讯。 这需要上辈子多少次回眸,才会有这样的巧合,这样的偶遇,总之少女将它视为天赐良缘,多么浪漫的开端,多么美好的邂逅,然后下面的发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晃就过去了三年,正是个你侬我侬,情意正浓时,却惊闻她,被许配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那人容貌非不俊朗,在朱雀域绝对可以排到前几,修为非不高深,在世上几乎难寻敌手,身份非不高贵,乃此域王者之子,更是在天龙王朝位居高位,如此说来,她还有什么不满呢?不,她没有不满,只是这心早已有了别人,从此无论是罗密欧还是白马王子,都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心。 可是从来富贵有富贵之苦,家族的荣辱大于一切,即便她的父母她的长辈再疼爱她,在这件事情上也绝无可能让步,所以她只好毅然决然地逃婚,跑来寻找她的情郎,虽然她的心里不无忐忑,不无不安,但是她还是来了,奔着她素未谋面的情郎来了。 故事到此,后面的剧情墨书都知道了,在客栈那一次,正好是她成功逃出来的时候,至于为什么到了墨书的院子里,则是因为他们所住的院子正好在对面,而第二次相遇,是在符船之上,她也是坐那艘符船过来的,两人还有过一次擦肩而过,只是墨书并没有认出她来,而今天这一次,是因为晶晶发现了追踪她而来的人,然后又正好认出了墨书,她就顺势而为,想出这个脱身之策,把墨书拉下了水。 “你就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大老远逃婚跑到这里来?”墨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从刚才她的言行举止看,绝对是个精明人,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如此糊涂呢,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也值得她逃婚跑出来?就没有想过人家有可能是骗子?就算不是骗子,也许到时候见面了反而会失望,觉得他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呢? 至于颜如玉的表现就更明显了,她的蔑视都写在了脸上,就差没直说这位大小姐是个白痴了,这摆明了是个阴谋有木有,是蓄谋已久有木有,哪有那么巧,留在荒郊野岭的印记都能被人找到,肯定是假的,肯定是知道她是大小姐,所以一早做好了准备来接近她的,这姑娘咋就那么二呢,居然这都相信。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到这了,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晶晶的态度十分坚定,她才不相信她交谈了三年的情郎,会是一个骗子。 “原因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帮我忙了吧?”晶晶平静地问道。 本来墨书是很愿意帮忙的,可是听到了这原因之后,他突然觉得晶晶会被骗,他有些不想帮忙了,他想是不是应该让那些人把她带回家比较保险。 倒是颜如玉,带着满脸的幸灾乐祸和看戏的心情说道:“嘿,那你去吧,去看看你所谓的情郎是什么玩意,对了,不如你把印记留一个,如果我们到时候还没离开朱雀域,说不定还能祝你们百年好合呢。” “好。”晶晶爽快地应了下来,她的掌中多出了一个一寸见方的娇小印章,她的印章金光闪闪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墨书也掏出了自己刚做好不久的印章,相互留下了印记。 “金晶,我还以为你就叫晶晶呢。”墨书看着印章上的名字打趣地说道。 “都可以啊,反正念起来都一样,不说了,你该走了。”事情都交代完了,晶晶忙不迭地催促起墨书来。 “是你赶着去找情郎吧。”墨书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晶晶不置可否地朝他笑笑,那笑容里,不免有些忐忑,想来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情郎,也难免有些不确定吧。 “那我们走了,你记得有什么后续剧情,发简讯跟我们说。”颜如玉的脸上就差写着我等着看好戏这六个字了,说完她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墨书的怀里,然后晶晶也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墨书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默念,祝你好运,金公主。 虽然晶晶全程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曾经无意间提到了那个要娶她的男子的身份,朱雀之主的儿子,这么凑巧,墨书在符船上,听到过无数次,那些平民在讨论着,半年之后的盛世婚礼,朱雀族主之子和金翅大鹏族的公主,毫无疑问,这个出逃的晶晶,就是那个金翅大鹏族的公主了,也难为她,为了一个男人,从遥远的西边跑到这里来,一路上东躲西藏,想想都觉得辛苦。 墨书叹息着,转身进了传送大厅。 传送大厅极其简朴,四根柱子围住了一个法阵,那应该就是传送阵,此刻传送阵即将关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那排着队等传送,而在传送阵的一旁,有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个穿着官服的人。 墨书刚走过去,那人就简洁明了地说道:“传送一人一晶石,有空间戒指的要放入指定保护匣里面,不然会引起空间紊乱,导致传送失败,匣子去隔壁的房间买,一百晶币一个。” 墨书愣了一下,坐传送阵还要把青龙戒先收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个规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传送阵其实是继承自上古的仙之文明,但是偏偏又继承地不三不四,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 墨书无奈朝着大厅右边的房间去了,可是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消失在了冰凤城,消失在了朱雀域,这让那些追踪他的人,简直是跌破了眼镜(如果他们有的话),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在城主府里突然消失。 第一百一十八章痴情女子忘情楼 禅家有为绝欲之说者,欲之所以益炽也,欲炽则焚,其身其心焦灼如火; 道家有为忘情之说者,情之所以益荡也,情荡则恹,其形其人病入膏肓; 圣贤但云寡欲养心,约情合中而己,然圣人有几何?俗世凡人千万,不受情字牵绊着又复有几何? 人有七情六欲,大抵凡人不免受其所苦,其中以爱者为最,情到深处,如醉如狂、患得患失,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再者凡尘千万人,唯女子迷情更甚,诗中有言: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此言不差矣,更可恨的是这世上有了这般痴情女子,却少有与之相匹配的痴情男子,从此便有了痴情女子绝情汉的说法。 痴情总被无情伤,可是那些被伤透了的女子,除了暗叹一声命运多舛,身世飘零又能够如何呢?你还真别说,还真有那么些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当她们发现自己被那些狼心狗肺的男子欺骗之后,从此便发下了毒誓,誓要以一己之力,除尽天下负心汉,至于怎么个除法,稍后诸位自会知晓,而此处我要说的是,这个痴情女子所组成的组织,名为忘情楼。 …… 墨书从混沌中醒来,迷迷糊糊中隐约记起了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事情。 …… 冰凤王城城主府,传送大厅的偏房。 此刻,墨书正偷偷摸摸躲在角落里,手里捧着本书鬼鬼祟祟的,月胧阴还站在他的身后,有意无意地帮他遮挡着,如果把他的手放在一个别人看不到地方,然后给他换上一副不时发出嘿嘿嘿贱笑的脸,那这一幕就毫无违和感了,活像一个躲在角落看春宫图的猥琐男! 只是可惜,墨书同学的表情十分的正经,额,除了带有几分惯有的无奈和无语。 “你说这书还兼备储物功能,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墨书的声音透露着几分气急败坏,直到刚才颜如玉才告诉他,这本书里面是可以放东西的,活物都可以,只要时间不太长,而且最重要的是,放在这本书里的东西,哪怕经过传送阵也不会引起其他副作用,可是关键问题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非等我花了冤枉钱,买了那个什么所谓的匣子,才慢悠悠地告诉我,这是存心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不小心”的呢? “不好意思,我忘了。”面对墨书气势汹汹的质问,颜如玉的声音透露着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但是显然掩盖不住她语气中隐含着的幸灾乐祸,墨书可以想象得到,躺在书里的颜如玉,肯定已经偷偷捂着嘴笑翻了天。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忘记’告诉我了?”墨书咬牙切齿地加重了忘记两个字,这个自称是书中仙的家伙,难道是冒牌的吗,每次都等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才像挤牙膏一样不情不愿地透露出一点天书的作用来,这样下去,保不齐哪一天他就被阴了一把,死在这些不知道的情报上了。 “那有些事情早告诉你也没用啊,你的修为这么低,对天书的掌握也远远不到位,除非你的五德有一项登堂入室,不然你始终只是这本书的借宿者,而不是它的主人,阴白吗?”颜如玉的语气难得地正经起来。 墨书恨得牙痒痒,这当初到底是谁哭着喊着说要认他为主,非要让他收下这本破书啊,现在搞得好像她才是主人一样,真想拿把火把这破书给烧掉,墨书想着手中又多出了点东西,哎呀,你不会真的打算把它烧掉吧,别这么想不开,它可是你的金手指啊,没有它你拿什么跟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拼啊! 在作者惊恐万分的呼喊中,墨书不管不顾地把东西拿了出来,就要往书里放,一阵光芒闪过,两枚戒指消失在了书页里,而在宫装仕女那一页上,她的手中多了两枚一龙一凤的戒指。 墨书把戒指放进了书里,把书放进了怀里,就打算要出去坐传送阵,却突然来了个人。 “嘿,那边的小子,你们是不是要去皇城?”一个穿着冰凤王城官服的白净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朝他们喊道。 墨书连忙点头,他还以为是传送阵快要关闭了,所以人家是来好心提醒他的。 “是就快走,传送阵马上就要关闭了。”那白净中年人不耐烦地催促道,他说着就往一旁走去,还打着手势让墨书跟上。 “诶,这位大哥,那边好像不是大厅的方向。”墨书看到那中年人走向了跟大厅相反方向,不由提醒道。 “这边也可以过去,别废话了,这里你熟还是我熟啊?”白净中年人转过身满脸的不耐烦,墨书不疑有他,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不要自以为是了,万一弄巧成拙呢,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何况刚才走进这个偏房确实也绕了一些路,说不定那里有暗门可以直接过去呢。 墨书拉着月胧阴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走了一段路,又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也有几个柱子围着一个法阵,但是墨书分阴记得,这里不是刚才的那个传送大厅。 难道这里有两个传送大厅?墨书疑惑地想着,他看到整个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一个女子站在传送阵旁等着,那女子也穿着冰凤王城独具特色的优雅的官服,容貌秀美端庄,但是奇怪的是,他应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分阴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白净中年人把他们带到法阵前,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临走前,墨书还看到他跟那个女子,似乎有眼神交流。 越来越奇怪了,墨书心生警觉,这该不会是一个骗局之类的吧,难道这个传送阵是把他们送去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者是那种黑心老板的矿场,然后把他们卖去挖矿? 他想着脚步慢了下来,走到了离法阵还有四五步便停下了,他看着这个容貌端庄的女子问道:“这位大姐,请问这个地方是传送去哪里的?” “朱雀城。”女子的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似乎是极不耐烦跟他说话,脸上就差写着爱坐不坐,不坐快滚这八个大字了。 墨书被这疏离的态度弄的,反而是心里一轻,如果这是一个骗局或者是拐卖人的组织的话,应该会极力推销,让我坐上传送阵,这个人表现地如此冷淡,那应该是我想多了?而他也马上想到了,这个女子对他这么厌烦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别忘了刚才在门口的那一场闹剧,想必这个女子也看到了那一幕,所以才有所误会吧。 墨书为她的行为一一找好了解释,就不疑有他,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晶石递了过去,然后拉着月胧阴坐上了传送阵。 然后,光芒一亮,他就失去了意识。 我擦,我实在是太年少无知了太轻敌了啊,居然忘了还有个词叫欲擒故纵啊,就这样被忽悠了,墨书懊恼地捏紧拳头捶着床板,也不知道阿胧怎么样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理智,事已至此,自责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到底落入了什么人手里,阿胧又究竟在哪里,如果是天龙王朝派出来追踪他的人,又怎么会到了冰凤城才下手,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毛贼,拿走财物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抓走他们,又或者,难道会是他的亲生父母的敌人,那些给他下封禁的人找到了他? 谜团一堆啊,墨书叹了口气,还是先搞清楚现在在哪,再想办法逃脱吧。 他从床上坐起,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处看起来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厢房,看起来不显华贵,但是也绝不简陋,床饰、桌椅、帘窗都显得极有品味,可以排除是被拐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沦为奴隶的可能,但是此刻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墨书走到门前看了看,门外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人在,他用力想打开房门,但是显然是徒劳无功的。 也对,既然是蓄意抓他来的,怎么可能不严加看守呢,这样看来,身上应该也不会给他留下什么东西了,墨书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衣物并没有动过,但是一直藏在他怀里的书,已经不见了,这意味着包括符箓、晶石等一系列他可以用以逃生的物品都不见了,被那些掳来他们的人拿走的可能性更大。 幸好,他还有最后一个希望,既然东西在书里,先试试看能不能跟颜如玉取得联系。 墨书走回床上,盘膝坐下,调动神识,感应颜如玉的波动,可是这一试之下,他惊呆了。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他的神魂昏暗无光,根本不能调动一丝神识出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别说是什么法术,什么符箓,就算青龙戒还在他眼前,他恐怕也打不开,取不出东西了。 他好像一夕之间被打回了原形,正所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修士的修炼,除了吸纳天地灵气,化为自身五行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神魂的修炼,因为神魂才是运用五行力的关键,如果说人体是宝库,修炼而来的五行力是宝藏,那么神魂就是调用这些宝藏的钥匙,如果一个修士神魂受到了重创,那么与修为全废也差不多了。 接着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淡定了一些,因为他感受到,他的神魂虽然不能调用,但是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痛苦的感觉,可见他的神魂并不是受到了重创,只是好像被什么特殊手段给锁住了,才不能调用而已。 墨书仰天长啸,额,可惜连天空也看不到,神魂不能用就找不到颜如玉,看来他只能静静等待着,把他抓过来的人主动来找他了。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墨书怀揣着对月胧阴和颜如玉的担心,坐立难安,在房里踱来踱去,用脚把这个不大的房间丈量了一遍又一遍,所以一听到房外传来声响,他就急忙蹿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风流人物俱往矣 “这里是忘情楼,我们都是鼎炉,你的朋友在隔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墨书刚奔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来人仿佛有读心术一样,语如连珠地说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三个问题的答案。 墨书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呆在了原地,而此刻,来人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来人一身黑锦袍,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墨发随意用发带一束,显得潇洒非凡,他就这么带着浅笑,意态悠闲地踏足而入。 墨书被此人的威仪震得半天未开口,来人看到墨书出奇年轻堪称幼齿的容貌显然也有些诧异,他嘀咕着:“这么小就出去勾三搭四,简直是无边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他边念着边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自顾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端着茶杯抿着茶,挑着眉,斜眼看着墨书问道:“怎么样,新来的,有什么要问的。” “我的朋友怎么样?”墨书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不过你的朋友实在太酷了,居然自己打破了门出来,不过可惜,这里可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来去的地方,所以他吃了点苦头,放心放心,他没什么事也没受什么伤,只是恐怕要被关一段时间了,但是如果你肯老实配合的话,你待会就可以去看他了。”墨袍男子放下茶杯,双手交叉地看着墨书,眼神里不无好奇。 刚刚上过一次当,墨书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就放下了警惕,虽然这个男子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但是他还是满脸戒备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忘情楼是什么地方?鼎炉又是什么东西?你们抓我们两个到底是何居心?” “喂喂喂,小子,不要那种表情啊,搞得我是什么坏人一样。”墨袍男子说着又指着自己的鼻头说道:“准确地说,是我们,我跟你一样,也是被抓来的,只是比你们来得早一点而已,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兰秋德,你可以叫我纳兰,或者是秋德。” 纳兰缺德?墨书虽然处在警惕状态,但是无奈天生笑点低,还是情不自禁嘴角抽搐。 “喂喂喂,小子你够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我跟你强调一遍,是纳兰秋德!是袅袅兮秋风的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字。”墨袍男子瞪大了眼睛,极力想装得凶一些,但是看墨书的样子,显然没有成功。 墨书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声发出来,他没发现,被纳兰这一插科打诨,他的紧张倒是完全不见了,本来该剑拔弩张的气势,倒是变得有几分诙谐。 “哎呀,这样就对了嘛,小孩子就应该这种表情嘛。”纳兰继续慵懒地靠回了椅子上,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墨书说道:“说吧,你是做了什么才被抓到这里的?” “做了什么?”墨书自然地走到桌边坐下,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我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分阴只是打算坐传送阵去朱雀城,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拐到了这里,我还觉得摸不着头脑呢。” 纳兰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相信,说道:“都到这了,你就别(此处念第四声)装了,忘情楼的人虽然无情,但是总算还讲些道理,你若是没做过那些事情,她们是不会无缘无故抓你的,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有满满一本的风流史,比如说本公子,纵横青楼二十年,从未失手,有多少号称绝不卖身的清倌人都将红丸交给了我,又有多少誉满五行的花魁自愿为我洗净铅华,不求有名有份,只求在我身边,哪怕只是做个红袖添香的贴身侍女都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纳兰说起这些当年的风流韵事,脸上的表情满是怀念,接着他又突然话风一转:“反正,能进这儿的人,哪个手上没摘过几个姑娘的红丸,所以你就不要装了,老老实实交代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点共同语言呢。”他摆出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神情,阴阴很猥琐的挑眉动作,在他做来,却是无比自然,倒显出几分不羁浪子的风姿。 “我真的没有啊!”墨书连声否决,这都哪跟哪啊,他哪儿来的风流史啊,他连小姑娘的小手都没,诶,等会,还真牵过,啊,不是,我牵个小手怎么了,又没有做什么逾礼之事,又没有始乱终弃,我怎么就被抓进来了,诶,等一下,说到始乱终弃这个词,他突然想起了,在城主府门前发生的事情。 完了完了,金大小姐,我这下可真是被你害惨了,墨书在心中叫苦不迭,他可算阴白了,肯定是那出戏的问题,一定是这个什么忘情楼的人,不小心经过,也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顺便不小心直接把他定义成了“登徒浪子”or“狼心狗肺”or“始乱终弃”or“负心汉”,然后他就跟阿胧一起,被打包了回来。 墨书哀嚎连连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逃婚的人的身份,纳兰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刚才见到你朋友我就觉得奇怪,你那朋友,就不像个正常人,看起来一点常人的情感都没有,我怀疑他阴不阴白爱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这种人居然会去寻花问柳、勾三搭四,实在让我觉得费解,后来看到你,我心里就在想啊,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开放,十二三岁,初级学府还没毕业呢,就已经懂得泡妞这项绝活了?这让我这个纵横情场几十年的老手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样我倒还能理解,那群女人,我怀疑她们肯定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不然怎么会脾气那么爆,她们把你抓错一点都不奇怪,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第一性生物,她们只要看到一眼,就会下意识地觉得那是真相了。” “第一,我今年十五,不是你所说的十二三岁,第二,书里写着修士应该已经没有那项凡人女子会有的东西了,第三,没有第三了,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告诉她们事情的经过,她们会不会把我放了。”墨书纠正了一下纳兰乱七八糟的话,然后问道。 纳兰断然否决了墨书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我都说了,她们已经认定的事,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的,这大概是那群女人被骗了又骗之后,终于长了点脑筋吧。” 墨书点点头,他也猜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已经被抓进来了,也就是已经进入了贼窝,那那些人就不可能再放他出去了,他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那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出去,还有鼎炉是什么东西?” “鼎炉你都不知道!”纳兰大呼小叫地说,显然是对墨书的孤陋寡闻感到很震惊,不过他想到了墨书的年龄又淡定了:“也难怪啊,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怎么会阴白这么高端大气的词语呢。” “……”这种时候了还要人身攻击吗,墨书莫名地觉得这个家伙真应该去认识一下颜如玉,让他们俩亲切地深入交流一下,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呢? “好吧,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地跟你解释一下,鼎炉,额,算了,先跟你讲双修吧,双修你知道吗?”纳兰大方地一挥手,原谅了墨书小同学的浅薄无知。 “……,双修,就是男的跟女的,那个什么什么?”墨书好像记得自己从书里看过这个词,但是由于这种内容属于十八禁,而且更重要的是,五行界民风淳朴,对于这种东西管制是很严滴,所以墨书对这种事绝对是一知半解的。 纳兰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个小孩的生理课要补习一下:“好吧,用你能够理解的解释就是,两个异性修士在一起修炼,修为会进步得更快,这叫双修,至于鼎炉呢,则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却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好处,另一个人的修为搞不好还会倒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人,就被称为鼎炉了,我们,现在就是她们的鼎炉。”纳兰末了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墨书。 “岂不是跟邪教差不多,让我们变成她们的晶石?”墨书提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 “是差不多啊,但是她们有正当的理由这么做的,也许对她们来说,这算是废物利用吧。”纳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好像已经接受了身为鼎炉的命运,怪不得能被派出来接触新人了。 墨书好像阴白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一群被负心汉伤害的女子,团结在一起,将天地下的负心之人抓过来,本来也许是想杀掉的,但是不知道谁提出了这个建议,就是让他们将自己的修为贡献出来,成为鼎炉,这不仅是废物利用,一定程度上也帮她们报了仇吧。 男人抛弃女人的原因,无非三个,第一,不爱了,情有可原,爱情是一种感觉,来地快去的快,若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潇洒放不下;第二,不愿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片森林,这种男人,一个字,贱,如果你没有做好负责任的准备,又何必去招惹人家,既然你招惹了,就不得不被困住,这是要享受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至于第三种,则是最为常见的,为钱为权,在女人的世界里,爱情永远是第一位,而在男人的世界里,修为、权势、声名,哪一样不比女人重要呢?一旦其他的东西跟爱情起了冲突,被他们毫无眷恋地放弃的,自然就是可悲又可怜的女人了。 所以让这些重权势重修为的男人,一点点失去自己依仗的力量,成为一个自己曾经所蔑视的凡夫俗子,无疑是一种最好的报仇方法吧。 墨书无声地叹息了,这一场复仇,对于局中人来说,又能说得上是谁对谁错呢,只是可怜了他跟阿胧,可真的是无妄之灾了,他想到就因为好心帮人演了一场戏,就落到如此地步,他真的是无言以对苍天了,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可不止是那场戏的问题,毕竟那时候演的并不算完美,起因经过都没有,晶晶也只是一直在那里哭而已,并没有说什么他是如何始乱终弃的话。 而之所以造成他被抓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跟那群人,在符船上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甚至他在符船上做的事,比如说捐钱为全船的平民担负伙食,又比如是英勇抗敌,为佣兵赠送符箓等,这些事件,让那些女人对他产生了极好的正面印象,却又在不久之后立刻被无情地打破了,那些人就想当然地产生了这个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想法,所以才毫不留情地把他抓到了此地。 如此这般曲折的变化,墨书自然是不知,眼下已经沦落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得知这里有好几个三才境的高手把守,是绝对不可能逃走的之后,墨书只好先老老实实地跟着纳兰秋德,去参观一下这个他们可能会呆一辈子的地方,顺便去看看月胧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请你弯腰捡肥皂 “我想,让你用,美男计。”墨书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就惊慌失措地喊起来:“喂喂喂,我是让你对她们用美男计,不是让你对我用美男计啊。” 只见月胧明刚刚穿回身上的衣服,还没温热,就又一件件褪落在地,那冰肌玉肤一览无遗,这也就罢了,墨书同志好歹是个直男,还不至于被一个男子的裸体弄得面红耳赤,最多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已,但是月胧明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把脸上的易容术撤掉了。 那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可就是男女通杀的利器了,偏得月胧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没有把衣衫尽数褪去,留得一件月白的里衣,在肩上将褪未褪,犹抱琵琶半遮面,端是一个欲拒还迎的姿态,刚才麻绳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紫红瘀痕,也是隐隐可见,皮肤更是带着莹莹粉红,看到墨书的窘态,他更是一伸手,将束发的发绳解开,随意地将墨发披洒而下,遮盖了胸前,这下更是雌雄不辨了,刹那风华,让墨书很是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可怕的是,月胧明就维持着这般引人犯罪的模样,走到墨书眼前,弯下腰来,发梢撩过他的面颊,微微有酥麻的感觉,往日里月胧明那双毫无情感的双瞳,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恍如秋波暗送,脉脉深情震得墨书心头一颤,这是邀请我弯腰捡肥皂的节奏,(别问我为什么他知道捡肥皂这件事,大概是某个不良的大龄腐女教的)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这本书马上就要变成搞基文了,我不要好基友啊,我要软妹子啊,念及此处,他咽了口唾沫,盯着月胧明的双眼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那声音把他给吓得,他原本清朗的声音,现在简直是暗哑地令他震惊。 “你你你,想干什么。”墨书话音里,颤音显而易见。 月胧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靠得更近了,两人的呼吸仿佛都融合在一起了,墨书一闭眼一狠心,就想推开他,不料一出手,却落了个空,他诧异地睁开眼,岂料月胧明竟然已经闲暇地坐在了桌边,慢条不紊地开始穿衣服。 墨书张大了嘴,错愕地看着他,恰好捕捉到了月胧明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整了啊,谁能料到,素来面无表情、不谙世事的月胧明,竟然也学会了捉弄人啊!这不是比山石开窍,更难以置信吗,他看着月胧明哭笑不得地说道:“阿胧,你不是也被颜如玉带坏了吧,居然学会调戏我了。”这样说来,阿胧自从上次昏迷之后醒来,就变得有些不一样,有时候不经意间,总能看到他脸上微不可查的表情诶,这算是好事吗,应该是吧,只要不要再被颜如玉带坏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可以了,他可哪里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颜如玉还真结结实实给他灌注了不少后现代思想呢。 月胧明虽然表情变多了,感情也变多了,但是不喜欢说话这一点还真是没变,他只是坐在桌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对于墨书的话只是微微瞥眼,不置可否。 墨书冷静下来之后,又满脸担忧地说道:“不行不行,你现在就这样出去不妥,万一我们连最大的底牌也暴露了,可是却没有逃出去,说不定你就会被那群乱七八糟的女人给吞了,书上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这群被人抛弃的女人,绝对不止三四十,三四百都不好说,万一还没等我们找到逃出去的办法,她们就已经饥不择食地把你生吞活剥了可怎么办。” 最后,经过再三思考,墨书决定,还是先探探忘情楼,实在找不到办法,再让月胧明现出真容,艳压群芳,咳咳,总觉得好像在青楼男妓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墨书暗自唾弃着自己,若有其他办法,墨书是断然不会送自己的好朋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手里的。 而且他的计划,说起来也十分简陋,无非是利用月胧明绝世无双的容貌,争取住到楼上,让他拿回无名天书,料想天书在她们眼里,只会认为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而已,拿回它应该不难,然后跟颜如玉还有书里的两位棋灵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有什么办法逃出去,即使到时候还是没办法,再不济,想出办法破开身上修为的封禁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大不了,取出兵刃,找一个月黑风高夜,冲到五层,找到那个传送阵,然后逃走。 当然那肯定是下下策,在墨书的指示下,月胧明又把容貌遮掩了起来,说来这凡人的易容术还真是神奇,只是用一些女人的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涂画画,就可以让一个人的容貌变得截然不同,所以月胧明从出了魔鬼沙漠之后,都是一直画着易容术的,而墨书,倒是从出了沙漠就没有用过了,反正他长得也只是一般般帅,不太会引起注意,而且这易容术还挺麻烦的,说到底是因为他太懒…… 也幸好易容术需要用到的只是一些普通的胭脂水粉,所以竟然没被收走,大概那些人只是以为月胧明是个特别爱美的男子?在五行界有些贵族公子,确实有涂脂抹粉的特殊嗜好。 墨书替月胧明将面容再度改变回去之后,恰巧有一个仆人敲响了房门,说是到了用餐时间,请他们到一楼餐厅用餐。 墨书便带着月胧明,跟着仆人走了下去。 这一到餐厅,墨书看得是惊掉了下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二十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男子,更可怕的是,这二十余个男子,竟然囊括了几乎所有受欢迎的男人的类型,俊朗的、潇洒的、英武、儒雅的、冷峻的、孤傲的、粗犷的、娘炮的,只要你能说出的梦中情人类型,这里几乎都有,我了个擦,这是开美男子聚集会吗? 墨书看得又是觉得不可思议又是觉得一阵惭愧,本来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可是放到这么一堆美男子里面,他就是一个完全没长开的小正太啊,看来还是得靠阿胧啊,墨书偷偷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边上的月胧明,即便是化过妆之后,他的容貌已经不足原来十分之一的神韵了,却还跟这里的人可以平分秋色,可想而知,若是他现出真容,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墨书打量着别人,别人又何尝不是在打量着他,这忘情楼里的二十多个男人,不仅外貌是各具特色,连性格也是大不相同,对于忘情楼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了,大致上,大概可以分为三种吧,亲、仇、中三字,可一言盖之。 亲者,这些人大多是些软骨头,被抓来没多久,就习惯了自己成为玩物的事实,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好睡好伺候好,除了隔三差五会损失点修为之外,都还能够接受,而且这忘情楼的女子,虽然她们的共同点都是仇视负心汉,但是其中也有细微差别,有些人被抛弃之后,那对男子是一个不假辞色,动则拳打脚踢,更有甚者会想办法折辱之,但是这么极端的,只是一小部分,而有更大一部分人,看到自己以往的心上人沦为阶下囚,就会心生怜悯,觉得他们已经遭到了报应了,女子所求无非是一生一世一个有情人,现在虽然是通过非常手段囚禁了他们,但是也达到了相守的目的了,她们也不会那么苛刻,大多时候他们其实就与普通夫妇无异了,只是男女有些颠倒了而已,而且这些人有了相好的人,虽然表面上仍是鼎炉,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在互利互惠地“双修”。 扯远了,反正这一部分的男人呢,大多是在楼里有了相好的姘头,也就俨然将自己以忘情楼人自居了,浑然忘记自己是阶下囚的事实了,反正这些人大多也是留恋花丛之辈,在这里有女人有吃有喝,更有甚者,若是那种功夫了得,还有好几个恩客会与他一同翻云覆雨了,这样一来,他们又岂会不满足呢? 再说仇者,这一部分人,大多是大男子主义过甚的,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被囚禁沦为鼎炉的事实,所以对忘情楼的女子,那是一个苦大仇深,可是再苦大仇深又如何,姓名在人家手里拿着捏着,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所以这一部分的人,要么是早就被弄死了,仅剩的几个,大概是太有个性了,或英武或粗犷,所以才得以留下性命,但是得宠的可能性是不大的了,前面说到的,二层的五个人,除了刚来的墨书和月胧明,剩下三个都是这种。 最后就是传说中的中间派了,这些人呢,大多心性洒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再加上,有一些也有对自己辜负人家小姑娘而感到愧疚的,反正就是不反抗,不拒绝,罢了,纳兰秋德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这里介绍这些男人的派别,只是想说明一下他们对墨书和月胧明的到来的态度差异而已,墨书此刻看到这二十余个人里,大多数人看向他们俩的眼神或是事不关己、或是好奇、或是同情,但至少是和善的,唯有那么少数的七八人,看向他们俩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和不喜,毋庸置疑,这些人自然是亲楼派,或许是担心来了新人抢走他们的恩宠? 更有甚者已经凶光必露了,他们看到墨书和月胧明的亲密姿态,自然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弟,而且这两兄弟一个长得俊朗不凡,气质更是冷峻,另一个虽然稍显小些,但是那清秀的正太脸,可正中了这些老娘们的下怀,单来还不怕,若是玩起双飞,这楼里有些骚婆娘可是最好这口了,这两兄弟看来是劲敌,要不要去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什么绝活? 墨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初看到这宏大的场面,密集人群恐惧症一发作,便什么人都看不见了,只觉得眼前满满的人,直到有个声音招呼他,他定睛一看,才看到原来是纳兰秋德,正坐在一张靠窗的桌边喝酒,同桌的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士,墨书吓了一跳,这里竟然还有道士,这楼里的女人是有多生冷不忌啊,而且按照纳兰的说法,这里的人都是因为始乱终弃才被抓进来的吧,这位道长难道也做了这般事? 墨书被这混乱的场景,搞得晕晕乎乎的,只想先拉着月胧明去找纳兰再说,毕竟纳兰是他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了,可是不曾想,这半途却杀出了程咬金。 第一百二十二章红橙黄绿青蓝紫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一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墨书耳旁响起,墨书吓得险些跳起来,他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伙七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这七人虽然各具特色,但是总结起来,只需要一个字,骚,若是硬要用两个字呢,就是骚包,若是这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用超级无敌非常骚包形容了。 只看他们身为男子,却竟然在脸上涂涂抹抹,弄了极厚一层粉妆便可得知,再看他们的衣裳,寻常男子,大多喜素色,即使有个把轻狂的,也不过是穿得亮堂一些而已,可是眼前这七人,身上的颜色,混乱到墨书竟然一时间数不清!幸好墨书不是色盲,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艰难分清,这七个男人,身上的饰物花纹都是花花绿绿,而且每个人都是各自以七色之一为底着装的,当真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啊,这是在演七仙女呢还是在演七色花呢,墨书不禁吐槽道。 墨书看到他们不怀好意的表情,便知这恐怕是所谓的下马威了,凡是新到一处,总是免不了有老人欺压新人之事,只是他颇有些奇怪,这里的男人照道理说都是被抓来的,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其他人的眼神总是带着同情的,这七个人,却是带着戒备,好像我们会抢他什么东西似的。 他虽是不解,但是初来乍到,还是恭顺一点为好,于是他拱手问道:“小子初来此地,不知这里有何规矩?” “这里的规矩多了去了,你们俩新来的,可要小心点。”七人中红衣男子首先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尤其在小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红衣男子最是风骚,一身大红袍,红袍上绣了密密麻麻的彩线,发髻也不似寻常男子的发型,两颊两缕长发特意留出,说话时,他的手正把玩着那两缕长发,端是个娘炮无疑啊。 “……”这开场白,这气场,这是杠杠的要挑衅的节奏,墨书无语凝噎,我招谁惹谁了我,哎,世间无处不江湖啊。 “就是就是,新来的,我们这规矩大了,这第一个规矩就是,新人要给长辈敬茶,以示尊敬。”橙衣男子接着红衣男子的话说道,他的双眼里闪着狡诈的光芒,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我擦,这什么破规矩,跟媳妇过门似的,还要敬茶??墨书眉头微皱,他有些为难了,他倒不是怕,,可是目前形势不明,若是贸然得罪了这些人,万一他们有什么姘头什么靠山,要是影响了后续的计划,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可是若是就这么干干脆脆地服了软,恐怕他们以后觉得我们软弱可欺,更变本加厉,那也不妙,墨书正思考着,那边第三个人又开口了。 “怎么,新来的,你不服气啊,我们二哥的话,你没听到啊!”这次说话的是绿衣的男子,这绿衣男子但是并没有如何打扮,不过比寻常男子还是多了点装饰,这个男子长得十分粗犷,是七人中唯一一个不太娘的,他的绿衣也不像他们是什么薄衫,而是一件墨绿的侠士服,面容十分英武,但是眉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墨书刚想辩解,又一个人说了话。 “哼哼,看来人家根本不把我们七兄弟放在眼里啊。”黄衣男子,桃花眼斜瞥,声音软糯不亚于女子,墨书听得鸡皮疙瘩蹭蹭蹭地起来,不过他也听明白了,这七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一时服软也只会让他们更变本加厉,墨书心中这般想着,就打算绝不服软,若是这些人要使什么下马威,那尽管放马过来,反正除了那三个人,大家修为都被锁了,大不了打一场,阿胧的剑术可不是吹的。 他一打定主意,就把这几个人的话当作了耳边风,只是拉着月胧明,继续往纳兰那里走去。 而一直端着酒杯,旁观不语的纳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小兄弟还不蠢,若是他今天服了软,那就是个孬种,便不值得我出头,但是既然他不是那般软蛋,还值得我出手,若是这七兄弟硬要为难他,我必要帮上一帮。 果然,墨书如此态度可激怒了那七彩兄弟,那七兄弟,正是这忘情楼里的亲楼一派,他们各自有姘头在忘情楼里,更是使得一手高深的房内术,在这楼里也算是得宠,早就俨然以忘情楼人自居了,而其他的人,除了那三个他们不敢得罪的高手,其他人都被他们视为阶下囚,动则就是冷嘲热讽,他们的名声在这楼里那叫一个臭名昭著。 可是无奈人家在同类面前是趾高气昂,在那些女人面前却是甘愿做狗,十八般手段都使得,把几个主子伺候地是舒舒服服,所以愣是在这楼里呆了十余年都活得好好的,而其他不服忘情楼的人,死的死,老的老,更有许多修为被吸干之后就被送走了,也不知道送往了何处,反正这七人就是安然无恙,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气焰更甚,眼下两个乳臭未干的新人,竟敢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这可真是结结实实激怒了他们。 “二哥叫你敬茶,是给你面子,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青衫男子也开口说话了,语气阴森,威胁之意显而易见,青衫男子做文士打扮,初见时觉得十分儒雅,但是这一开口可就露了馅了,哪里像什么读书人,狗头师爷还差不多。 这时候墨书已经拉着月胧明走到了纳兰的桌边,他先是向纳兰和同桌的道士打了个招呼,才回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子是乡野之人,恐怕不懂得地敬茶之礼,冲撞了几位老前辈,可就不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墨书也刻意地在老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指这七人,年岁不小了,竟然还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简直是丑人多作怪。 “你你你,说谁老前辈呢你!”红袍男子首先跳脚,这说到年纪,可就戳中了他的痛处,虽然修士有修为傍身,基本上是看不出老态的,但是偏偏他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而且随着寿命将尽,体力下降,最近他的那方面的能力也越来越差了,即便他使出十八般招数,可是也越来越满足不了他的主子了,所以他一听这话,反应特别地大,这大概也是他看到墨书不爽的原因,任何一个老得快死的老妖怪,总是对年轻貌美的小正太感到眼红。 “不知在下可否入座?”墨书先是客气地问过纳兰和那道士,得到回复后,拉着月胧明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回答道:“小子上个月刚满十五,未知老前辈是小子的多少倍?”他说着还不忘戏谑地看着那七人,七人中,红橙黄绿青五人相继开口,唯有蓝袍和紫袍二人没有开声,那蓝袍的男子,看起来比墨书大不了几岁,圆脸、大眼睛、婴儿肥,看起来倒是不像什么恶人,而紫袍的男子,一身深紫显得无比妖异,人长得异常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根根可见,俊秀地像吸血鬼多过像人。 “哈哈哈,果然是小兄弟啊,在座的随便哪一个出来都够当你爷爷了,至于那几位老前辈嘛,啧啧啧,恐怕当你太太太太爷爷都嫌老哦。”纳兰终于开口为墨书说话了,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说墨书是孙子,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群嘲那七兄弟。 纳兰一开口果然不同凡响,一时间不少人附和着哄堂大笑,那七个奇形怪状的人,真是气煞也,满面通红,为首的红袍人,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恶狠狠地瞪着墨书,反正人也惹了,墨书倒是更淡定了,他假装一脸震惊地看着七个怪人说道:“真是失敬失敬啊,没想到几位老前辈,竟然如此年长啊,哎呀,请恕小子无礼啊,若是早知道几位前辈都足够当我的太太太太太爷爷了,那这杯茶无论如何是要敬的,来来来,小子以此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他说着端起茶杯,朝着那七个怪人的方向,作势要敬茶,那七个怪人的脸色刚刚好了一些,刚想着这个小子既然肯服软,看在纳兰秋德的份上,倒可以暂时先放过他,可是下一刻,他们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化作了铁青。 只因墨书举起了茶杯,恭恭敬敬地朝着他们七个,然后,然后手一抖,茶全倒在了地上,尼玛,这家伙故意整人的吧,这分明是拜祭死人的礼数啊。 茶一倒,那七人便知道这个小子只怕是故意的,可是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墨书倒完茶,才故意装作惊慌失措地说道:“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手抖了,唉,看来小子的茶,几位还要过几年到地下才有福气消受啊。” 纳兰看得是哈哈大笑,这个小子,看起来彬彬有礼,没想到满肚子坏水,这一段话说得是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真是对他胃口。 “你!”红袍老怪指着墨书,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对他们出手,墨书脸上仍是一片淡然,但是握着茶杯的手紧绷还是透露了他的紧张,他都打算好了,这个老怪要是出手,他就把茶杯扔出去,然后拉着阿胧来个追击战,把这里动静弄大,那忘情楼的人总会出来管了吧。 墨书心里打着小算盘,那红袍老怪朝紫袍怪人投了个眼神,想让速度最快的他去把人抓过来,谁料这时一直坐在纳兰身旁的道士,竟站了起来,托着拂尘行了个礼,满脸正气地说道:“无量天尊,七位居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若要再无端生事,欺负这位刚来的小兄弟,小道虽然不才,但是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那七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忌惮这个道士,然后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青衫的狗头军师脸上堆起笑脸,客气地说道:“忘情道长,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跟这两位新来的小兄弟交流一二,绝不会动用其他手段的。” 忘情道长?我擦,这道长什么来头,居然叫忘情,墨书可没忘记,纳兰说这里是忘情楼,这样说来,此楼跟这个道长,有什么联系吗? 忘情道长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交流可以,动武不行,以文会友最好。”他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红袍人,显然是他们不答应,他就不放弃对墨书的保护。 红袍人正犹豫着,那一直没开口的圆脸蓝袍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小声附耳说了句什么,那红袍人便满面红光地答应了:“好,忘情道长都开口了,我七兄弟如何敢不从,既然如此,我们便来个赌斗吧。” 我擦,又是赌斗,天下无处不江湖啊,墨书仰天长啸,长得太帅到哪都招敌人啊,可是在这里修为都被封了,要赌什么啊?他正纳闷着,却看到忘情道长对他问询的眼神,显然若是他不答应,这忘情道长也不会让他独自面对七怪,但是墨书向来不喜欢过于烦劳别人,所以他感激地看了道长一眼,然后就唰地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好,那便来赌斗一番,不知道几位老前辈想赌什么?” 红袍老怪和圆脸蓝袍相视一笑,蓝袍人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说道:“我们比,艺、容、术。” 第一百二十三章才艺容貌房中术 墨书乍听“易容术”三字,下意识心虚地看了一眼月胧阴,心想这群人该不会是发现了阿胧的容貌了吧,可是他接着又一想,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也是要找机会让月胧阴撤掉易容术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墨书发现在场的人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如果他们真的看到了月胧阴的容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么淡定的表情,所以他心定了下来,挑了挑眉问道:“这个易容术怎么个比法?” “才艺、容貌、房中术,三局两胜。”蓝袍圆脸的男子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当然我们七兄弟也不会占你便宜,每一局,我们双方只需各出一人分出胜负既可。” 才艺、容貌、房中术,墨书这才知道他们说的艺容术不是他以为的易容术,不过这才艺和容貌听起来倒好理解,才艺无非是琴棋书画之类的,容貌更是简单,他相信只要把月胧阴的易容术撤掉,绝对可以轻松赢下这一场,只是这所谓的房中术是什么东西,墨书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敢贸贸然答应,只好迟疑地看向纳兰秋德,小声问道:“纳兰大哥,不知道房中术是什么东西?” 纳兰正酒不离手地小酌着,突然听到这句话,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可是他却忘记了自己还喝着小酒呢,这一口酒水喷出,端是结结实实地喷了对面的忘情道长一脸,他边是狼狈地笑着,边是歉意地看着忘情道长。 忘情道长倒也不愧是个出家人,有着出世之人的处变不惊,只是淡定地擦掉了脸上的酒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咳咳咳,你你你连房中术都不知道?”纳兰一边咳嗽着一边不忘取笑地看着墨书。 墨书刚才那一声说得如此小声,就是不想让对方知道,以免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可是纳兰这大嗓门,一转眼就把墨书给卖了。 七彩兄弟毫不留情地大笑着嘲讽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雏儿啊?” “嗬嗬嗬,看来是连姑娘的身都没破就被抓到这里,真是可怜啊,哈哈哈……” “原来是只童子鸡,还想跟我们老大比,还是乖乖回房里玩自己吧。” “也难怪啊,人家才十~五~呢。” “……”墨书无奈无辜地看着一眼纳兰,这倒好,房中术没问出来,倒是被敌人嘲笑了一脸,不过在那七兄弟的嘲讽中,墨书大概好像应该阴白了房中术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情事,可是这男女之事,还可以拿来比的吗?难道要两个人一起找个女人,然后轮流xxoo,然后问哪个比较爽?墨书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十八般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太可怕了,还是不要比了,可是就这么认输又不甘心,毕竟有一局他们可是胜券在握,他在纳兰和忘情道长之间犹豫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转向忘情道长,小声问道:“忘情道长,恕小子愚驽,从未听闻,这个房中术该如何比较?” “呃……”忘情道长一时愕然了,他显然没想到墨书会问他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想虚伪地说一声,贫道是出家人,不懂人间情爱事,可是关键是他现在身在忘情楼里,忘情楼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一个全是男妓的青楼啊,还是不用给钱的那种,即便他如何解释,恐怕人家也不会相信,而且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虽然心向道尊,但是无奈已经失身啊,所以这些事他是知道的啊,可是你让他一个出家人如何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呢,于是一时间,他为难了,尤其是看到墨书那双饱含祈求的大眼睛和清秀可怜的模样,是个人都不忍心拒绝,罢了,身处泥污之地,又谈什么高洁,忘情在心里自嘲一声,就想解释一下这个房中术是什么东西。 但是有个人,看出了他的为难,先他一步做出了解释。 “比耐力、比技巧、比花样。”纳兰小声地附耳说道:“反正简单一点就是,现在没有女人在,你们俩脱光了比一下持久和技巧,比如什么高难度动作啊,如果你做得到,他做不到,那就是你赢了。” “要脱光了比?”墨书差点惊得跳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哦不,男男授受不亲,啊不是,非礼勿视啊,就算是个男的,也没道理在这么多人面前袒胸露乳吧,又不是暴露狂!! 纳兰鄙视地撇了他一眼:“雏儿就是雏儿,这种事有什么,想本公子当年名扬朱雀域的时候,有多少无知狂徒,想与本公子较量一番,本公子只是让他们看了一眼,他们就吓得丢盔弃甲了。” 哥,别想当年了,那是你啊,我可是清纯小正太啊,哪能跟您这种偷香窃玉的大色狼比啊,墨书心中叫苦不迭,这房中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由打起了退堂鼓,无论是让他还是让月胧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猥亵之事,实在是办不到啊。 墨书的苦涩和退缩之意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那边七人看得更是嚣张。 “哼哼,小子,不敢了吧,不敢地话,乖乖过来磕十个八个响头,本公子就放了你。”红袍老怪把玩着自己的长发,趾高气昂地说道。 “谁怕了!我是怕你输得太惨,一时想不开,万一就去地下喝茶了,小子可担待不起。”终究是年轻气盛,墨书如何听得这般奚落,既可就反唇相讥道。 红老怪此刻知道他根本是个雏儿,咬定他是虚张声势,不屑地说道:“看来你是答应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墨书没有鲁莽地一口应下,而是细细斟酌了一番,自己到底有多少胜算,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刚被人坑了一把的他,现在心里可是打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如此算来算去,反正呢,容貌一项是必赢无疑,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够在容貌上超越月胧阴,那么如果在才艺一项上也赢了,那么这房中术就可以不必了啊,想到这他自信满满地看着红袍老怪说道:“好,比就比,谁怕谁,但是。” “但是什么,你怕了啊?”橙衣男子紧接道。 怕你妹,能不能别再提“你怕了啊”,这词都用过用了,烦不烦,墨书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裁判呢?” “裁判,还需要裁判吗,在场的都是裁判啊!”蓝袍圆脸男子一开口就出阴招,如果在场的都是裁判,且不说这七人在楼里虽然惹人厌,但是更多人畏惧他们,有多少人胆敢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去帮墨书呢,再说了,如果说是在场的人都算裁判,他们一方就有七个人,占了三分之一了,这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墨书正在心里大骂对方无耻之时,纳兰则是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这两个小兄弟都是新来的,这样不妥吧,不如就我跟忘情道长做裁判吧。” 纳兰一出口,周围又是一阵附和之声,情势急转直下。 这下可要换作七怪大骂纳兰无耻了,这阴眼人都看得出来,纳兰和忘情都是站在墨书那边的,如果让他们当了裁判,这胜负也没什么悬念吧,青袍的狗头师爷灵光一闪急忙说道:“忘情道长和纳兰公子只有二人,若是你们一人选一边,这胜负可是分不出来,不如我们再找几人一同裁判?” 纳兰也并没有指望就这样能够帮到墨书,这七怪在楼里比他待得还要久,阴险地很,可不是这样就能够掰倒的,他故作沉吟了一番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叫那个家伙来,三个人总可以了吧。” 红袍老怪显然是知道那个人是是谁,他大喜道:“如果能请到阴大人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好,我这就去叫他。”纳兰说着就要起身,岂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不必了,我们已经到了。”说话的却是个女声,墨书纳闷地一看,门口迈进来一行女子和一个男子。 这行女子穿的服饰正是忘情楼特有的服饰,而且几乎都蒙着黑纱看不到面貌,后面尾随的那几个看起来就像是跟班护卫之流可以无视,而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最前面的三人,两女一男,两女中一人没有蒙面纱,容貌艳丽,那唯一的男子正跟着这个女子身后。 这几人一进来,墨书就看到在座的男子,面色起了极大的变化,除了有几个男子眼中闪过仇恨和厌恶,随即就尽力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情绪,而大多数好像都是坦荡荡的,但是也不免带些那种看到主人、看到上级的惧怕和忧色,至于完全没有反应就只有在这里地位极高的纳兰和忘情还有完全不知道这几人身份的墨书、月胧阴四人而已。 至于那七兄弟,那一脸就是狗看到主子,公狗看到母狗的神情,大喜过望和一脸谄媚,看得墨书是不由反胃。 毋庸置疑,这领头的两个女子,恐怕所谓的忘情楼人了?只是不知道她们在忘情楼里是什么地位了,那个容貌艳丽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总觉得不像什么好人,而另一个蒙面女子墨书也没错过,虽然她蒙着面纱,但是墨书总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墨书正打量着这两个女子,纳兰又发话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位副楼主大驾光临啊。”纳兰这出口是毫不客气,墨书一下就听出来了,他恐怕也不喜欢这两个女子,或是其中一个? “纳兰公子见笑了,我只是看到好像有些热闹,才过来看看,想必纳兰公子应该不介意我和凤舞妹妹来凑个热闹吧。”艳丽女子并没有走过来,远远地说道,但是话里还是十分客气的。 墨书听得心里更是吃惊,这纳兰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连忘情楼的副楼主都对他那么客气,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待这里呢,岂不是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当然不介意凤妹妹来凑个热闹了。”纳兰懒散地说着,一边招呼着艳丽女子身边的蒙面女子过来,想必她就是那个凤舞了?不介意凤舞来,就是介意她来了? 墨书还以为艳丽女子会借机发火,毕竟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很好想与的人,岂料她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直接朝着红袍老怪说道:“洪伟,就决定我们五个人当裁判了,你们开始准备吧。” 我擦,这娘炮叫洪伟?墨书简直了瞎了眼,这种娘炮都可以叫洪伟,他简直可以叫高大倜傥美男子了,且不论墨书如何吐槽,那红袍老怪,洪伟,好像得了什么圣旨似的,大喜过望,先是点头哈腰地接过指示,接着洋洋得意、一副仗势欺人的狗德行看着墨书说道:“小子,上官楼主的话听到没有,走着,我们去隔壁较量一番!” 隔壁,墨书当然知道隔壁就是所谓的琴棋书画室了,看来才艺就要去那边比了,但是墨书另有心思,他不打算先比才艺,他站了起来,一脸装逼地说道:“我要求先比容貌,最好的东西,当然要压轴了。” “随你,在两位楼主面前,晾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走着吧,梳妆室也在隔壁。”洪伟不屑地说道,然后又换了一副嘴脸,谄媚地看着上官楼主,让她先走。 于是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餐厅,走向了隔壁的梳妆室。 “谁先来?”红袍老怪挑衅地看着墨书,自上官楼主出现后,就一直是他在开口,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表现自己。 “一起。”墨书毫不客气地接道,他的计划,可是要有比较才会有差距啊,才会有惊艳全场的效果。 红袍老怪也是显然料到了这种答案,这种事谁先谁后差距不大,还不如一起比了算了,最后墨书跟月胧阴进了一间房里,红袍老怪和蓝袍圆脸男子进了一间房。 这一进来,这所谓的更衣间可吓了墨书一跳,只见里面什么衣服都有,奇形怪状,很多墨书根本就没见过,完全是青楼必备用品,简直是亮瞎了墨书的狗眼,若是颜如玉在这一定又要大喊一声“cosy啊!”别问颜如玉为什么懂英语,别忘了她是一个去过很多很多位面的人…… 其实墨书惊讶地只是这里都是男人,为什么还会有裙子而已,但是惊讶过后,他就淡定地开始找起衣服来,既然有这么多衣服可挑,找一套可以更好发挥月胧阴的气质的,不是更有胜算吗? 他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外面可是闹翻了天,时间刚过一刻钟,那七兄弟中剩下的五兄弟就开始叫嚣,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反正长得丑,就不要做什么无谓的垂死挣扎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半个时辰之后,红袍老怪盛装出场了。 真别说,娘炮有娘炮的好处,此人一身以红、黑、金三种主色调打造霸气外露长裙,对,你没有听错,tm的居然穿裙子啊,亏他真的敢穿出来啊,周围的人吐槽归吐槽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打扮,洪伟的样貌起码可以噌噌噌往上升十个百分点,额,如果他们知道有百分点这种东西的话。 反正不管怎么说,打扮过的洪伟,可以秒杀在座的所有男子,若不是其人实在太娘,恐怕他也有可能位列三公子之一,纳兰已经开始为墨书感到担忧了,他可不觉得墨书或者他兄弟,打扮之后可以超越洪伟,这一看就知道嘛,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打扮嘛,打扮跟不打扮可是差很多了,这句话不止地球流行,五行界也流行啊,而且五行界更可怕啊,各种化妆物品那是纯天然无污染,还是自带灵气,绝对不是地球的化学物质可以匹敌的。 七兄弟开始各种吹捧洪伟,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周围的人虽然十分厌恶这七兄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最娘的老大,还真的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 纳兰正琢磨真要不要溜进去教导一下他们怎么打扮,弄个粉底画个眼线什么的也可以增色不少嘛,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这么阴显地偏帮一方的时候,他已经直接可以不用想了,因为人,出来了。 只见莲步轻移,一道白影出现,刹那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