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子通天录》 第一章 当世唯一仙 “罪人之子,本尊问你,可否伏罪?” 肃穆、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悠悠苍穹之上,空中是一名身着麻衣道袍的中年男子,生得温润如玉,目光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在他身边还有数人同样盘坐于空中。他们底下是人群攒动,熙熙攘攘,各自发出的一声声低语和兵器碰撞汇集成低沉的声响。 血红的残阳投下最后一丝余温,人群周围方圆五十里一片狼藉,只留下了一座依稀能辨认出来的的宫殿,透过破损的宫殿残肢和零星洒落的金银宝石,能看得出这里曾经的华贵。废墟中一个孩子被人踩在脚下哭喊着呼唤自己的双亲,那远处倒地两人形同枯槁已经没了一丝生气。 “小少爷,快逃!” 一个奴仆打扮的老者被一把尖刀刺进后背从胸口穿出,下手的人还很毒辣地拧了一转,血不止地喷出,喉咙里含糊不清地还在叫着快逃。 “你们这帮畜牲!竟然在他夫妇二人渡劫之时刺杀,还自封为什么狗屁道义之士。” 老者看着胸口处的冷光,眼珠一转瞪住背后的刺客。 那可怜虫眼见着老者一身性命如同快要熄灭的油灯一般羸弱不堪,却怎想他一双血红的双瞳散发出冰冷的杀意,身上肌肉膨胀虬结如同古树盘根崩碎了上身衣物,那把尖刀被他握在手中一折碎成粉末,致命伤口瞬间愈合。刺客一惊,急忙向后飞掠还是晚了一步,老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后轻松捏碎,周围的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不屑,更多的是冷漠,困兽之斗罢了每个人都在这么想着。 “赢老,何必呢,为了一个小崽子至于和我们大家闹翻嘛?” “你这无耻的老贼!老夫当初就不该对你这畜牲手下留情。” 强大的气势节节攀升,老仆一改之前的瘦弱不堪,双目有神,肌肉如同精钢锻造充满力量,他此刻正怒视天上人群中的“好友”,正是他将自己骗去饮酒片刻以至于两位“主人”在关键处被一群尊者大能围剿。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会变成这般,老仆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又被不变声色地咽下。我还不能死,这夫妻二人予我天大恩惠,我就算是死也要先保证小少爷的安全。看似被激怒的老仆想到此处,眼中凶光乍现,一个踏步踩碎四周石板向着控制住孩子的黑衣人冲去,仅仅一瞬便砍下了他的头颅,无头尸体应声倒地。 “赢老狗,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我们大家看着你这次算是帮了我们一把才没计较你杀了刚刚那个玄阴宗的长老,你却还不收手,恐怕你是想陪这一家子魔物赴死?你还真以为自己叫赢老便是那个传说了?” 这老仆扶起地上的小少爷,用手弹去灰尘抱在怀里,头上发绳断裂,此刻披头散发好似混世天魔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哈哈,黄口小儿,老夫生啖邪蛟,醉饮仙人宴时,你那废物老祖还只是个娃娃罢了,你如今又有何能耐在我面前逞你老祖都不敢的能?还是说,你觉得老夫连杀你的力气都没了?” 人群之中听闻此言引起无数骚动,刚刚说话那中年男子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叫声便炸成一团血雾溅得周围人一脸通红,这下天上有大能忍不住了,慢慢的,四周血雾和众人脸上的鲜血残渣重返原地恢复成一个完整模样,大能手捏尚有一丝气息的三魂六魄打入尸体颅内,那中年男子惊出一身冷汗重获新生后的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对着天空磕头作谢。大能只是冷冷一瞥,转身看着不远处那个一代传说般的老仆,他的真实姓名已经不可考究,赢老本不是他的姓名只因当时他的壮举,靠着自己修炼便能肉搏太古凶兽、怒斩邪蛟,甚至打上了那天外天的仙域,也让那些对凡间不屑一顾的仙人们心中多了一丝畏惧和敬意,人界送上赢老的尊称,只可惜再后来便是被一尊隐世于岁月长河的真仙创伤留下暗疾,实力至今是谜,传闻他行踪飘忽不定,不知从何时起待在下界这个魔巢中做起了管事,今日遇到他简直就是天大意外。 “都散开,否则生死自负。” 那大能冷清地说到,兜帽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喜怒哀乐,但能分辨出声音是个女性。大能们向来是喜怒无常,做人处事全凭自己喜好,那些性格乖张的大能挥指间便有可能诛杀百万众,于是此刻人群中的大部分人争先恐后往远处奔去,没了命杀了这一对魔物还怎么分钱啊? “控制部分空间的光阴逆流?看来你家老祖几百年钻研还是整出了点儿名堂的。” “钟前辈,我们都很敬佩你,你的丰功伟绩无人不知,就连我刚刚施展的光阴回溯法术秘文都是你从仙域带到下界交给了我家老祖。但是今日,我们是带着世人的恳请来诛灭这魔物一家,我们并不想同你动手,还请不要让晚辈们为难给世人一个交代。”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大能语气弱了几分居然摆出一副谦卑的态度,瞧见这个场面不断有人倒吸冷气,能让一国之君都自愿屈膝下跪奉为上宾的无上大能,此刻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样委屈,这老人当真是传闻中的赢老?还有,这老人居然是姓钟?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 “钟爷爷,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母亲,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怀里的孩子不断在哀求,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这么小的孩子会知道什么?老者看着他,全然已经没了往日的活泼天真,面容憔悴,气若游丝,小脸上还留着风干的泪痕,平日里他将小少爷视若己出什么都从着他,就算是天上的星辰,只要小少爷想要也会打落下来送给他,可小少爷从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老者悄悄带他去人间游玩,他喜欢糖葫芦,喜欢看杂耍,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身为“魔物”却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生命,这么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遭受这般飞来横祸让老者心如刀剜,纵然他钟老鬼千错百错这孩子做错了什么? 时代终究还是变了啊,想当初踏足修仙路皆为我辈人,不论魔修或普通修士又或是妖兽精魅,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大家都是共同勉励,一起探索飞升之法,那才是修仙盛世啊。现如今,格局变了,有人发现魔修中有人可以汲取生命来提升自身修为,修为增长极快,妖兽精魅肉身强悍,修行起点又比人类修士高出太多,只需靠着每日吐纳灵气便能修行,一时间大部分普通修士开始极力打压这两种修炼派系,认为魔修为了修炼总有一天会对普通人族下手,妖兽精魅不为我族其心必异。于是,有人故意伤了一位人皇之子嫁祸于妖兽精魅的王族,以觊觎人族的富饶领土为由挑起两族矛盾,最后在下界爆发一场种族辩论,闹得双方不欢而散,妖兽精魅的王族下令所有妖兽精魅不得轻易踏足人族居住地。没了妖兽精魅的震慑,普通修士借口魔修残害生灵仗着自己人数众多,无论好坏全部打压,至此下界人族普通修士称霸。 “小少爷,老夫实在愧对你父母的信任,但老夫绝不会再让你损伤分毫。” “钟前辈,你若还是坚持维护这罪人之子,可莫要怪我们不懂礼数了。” 老仆周围空间轻微有些扭曲,天上那女子大能少了一丝耐心,多了一分无奈回头示意各位尊者大能自己仁至义尽,众大能没有一丝影响维持原样,倒是那最开始发话的尊者稍稍皱眉,手上捏一印法诀便有一柄巨剑虚影凭空成型伴随金光轰然砸向地面上的老少二人,百丈地面因为巨大的压迫迸出黑黝黝的沟壑不住地缓慢沉降,人群纷纷逃窜至远处驻足惊呼作瞠目乍舌状,不愧是麻衣尊者,大能中的佼佼者方能称尊,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众目睽睽下,老仆侧身一手护住怀中孩子,剩下一条手臂对着天空捶去只见周围空气中出现无数细小的光线,错综复杂不断延伸向那尊者一击。 “这,这莫不是空间法则?!” 看着下面的空气中不断有着发光的细纹并伴随着整个空间的轻颤,空中有尊者很迅速地识别出了这其中奥秘。 与此同时,飞剑遇到这空间裂纹像是进了沼泽里一般慢慢消融不见,这更引得地上的人群震惊,可摧城削山的尊者一击就这么简简单单化解了?这赢老真是名不虚传,已经这般岁数了还是这般无敌?一群人心中百感交集,惋惜,嫉妒,愤怒...... 见着自己的法术失败,那尊者也未动怒身上围绕的光辉反而更加柔和,暗自点头承认了是自己棋输一招。起初见到那尊者一言不发便动手的女子大能见老仆和孩子都相安无事,不做声色地呼出口气心中悬起的巨石落下。 “哈哈哈哈,这一代的尊者大能好像真有点不行啊,你们要是只会这么试探老夫劝你们都滚回你们的狗窝去吧。” “呸,老匹夫,对你客气你还真不客气?即然你这么求死我就成全你。” 空中传来一声大吼,又是另一位浑身包裹着火焰的大能跳落在地砸出一个不小坑洼,只见他一头赤发清秀面孔却是满脸怒容,上半身的宝甲铮铮作响,他一挥手便是一股热浪席卷而至,老仆站在不远处一团灵力光晕包裹住了早已晕过去的孩子。 “天呐,是地火大能,脾气最......” 那人察觉到一丝冰冷的神识投向自己,赶紧悬崖勒马:“最真性情的大能。” “小娃娃,就是你要和老夫比试道法?回去吧,老夫曾前往九幽火泉至深处看望一位老友,他尚且不敢同我动手,你又如何来的底气?” “老匹夫,休得猖狂,你我拳下见真章。”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划过阴暗的废墟在老仆身前停下微微发颤,地火大能慢慢显出身形,只见他包裹着神焰的拳头连同手上宝甲就这么被那老仆抓住了,轻轻松松没见半点吃力,他眸中杀意毕露身上燃起燎天巨火,老仆也未松手,他还是不服气,暗中加大手上力气,脖子上条条青筋绽出,地面塌陷下去,裂缝不断扩展,宝甲也在哀鸣着。僵持一阵后实属万般无奈,地火大能咬牙抬起另一只手从地上的缝隙中渗出熊熊烈焰向着老仆喷涌而去,老仆见状还是未躲闪也未松手,反而身体周围的灵气光晕向着地火大能卷去,神焰像是遇到天敌一般畏缩着退回地火大能体内。 “小娃娃,你的火候不行啊,连给老夫炒盘菜都不够呢。” 老仆笑呵呵地看着冷汗直流的地火大能,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挣脱不开甚至于老仆根本没有动弹过,周围人群中不少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个个抖如筛糠,面如土色。从地底裂缝渗出的火焰不断堆积,最后变化成一头野兽形状向着老仆扑去,老仆冷笑一声骤然增加手上力气,一条条空间裂纹飞速向着地火大能的手肘关节处蔓延,伴随一声惨叫,半空中的兽形火焰直接消散,地火大能捂住自己断臂处,迅速用灵药封住伤口以免神血过多流出。 空中盘坐着的尊者大能见此情景都不由得皱眉,有些甚至开始用神识交流起来,在他们看来这老仆的事情处理起来很棘手,只有那女子大能没有什么变化。 “哈哈哈,小娃娃,你真以为到了大能境界就可以不死不灭?” 听闻此言,地火大能立马从空间灵玉中取出宝具打算溜之大吉,可这老仆丝毫没打算放过他,老仆携带着怀中孩子一跃冲天而起。眼瞅着就差丝毫便要被抓住了,地火大能彻底撕去冷静的伪装,绝望地向着同伴求救。 这么多尊者大能围剿一对魔尊夫妻的巢穴,若是还死一个大能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出手的依旧是麻衣尊者,不过又多了个僧人模样的尊者,麻衣尊者手捻一印法诀,额头中心开启一条裂缝,里面充满无尽的灵气潮汐飞出数十柄飞剑,把把剑身耀眼刻满铭文,像是一条条游鱼向着老仆飞去在空中拉扯出金色绸带,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藏于空间之中。那僧人尊者双手合十,诵唱佛经,肉眼可见他的周身有无穷无尽的金色涟漪,众人仿佛处身庙宇之中,身前就是宏伟到看不到边际的佛祖端坐,他又是轻呵一声,向着老仆方向探去一掌,周围的金色涟漪在他身前汇聚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手掌,手掌佛光乍现,周围似有千百罗汉诵经怒喝。地火大能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消耗体内灵力使自己朝着大能们飞去,他不想死,自己消耗无数天材地宝渡劫踏足大能境界,怎么可以死在这儿呢?慢慢的,他俩距离被拉远了,地火大能长出一口气,稍微回头一看瞥见老仆竟直接朝为他而来的飞剑和大佛巨掌飞去,他不由得大惊失色,正常人看到这两位尊者的法术应该停下脚步撤退,这老匹夫居然直接飞去了打算硬碰硬? “他是怪物嘛?” “这老头疯了吗?这两种法术加在一起,就算是尊者直面硬抗也得化作灰烬啊。” 在地面人群一声声惊呼之中,在空中尊者大能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老仆向着那两种法术凭空挥去一拳,空间微颤,法术的攻势还未动弹,紧接着他挥出第二拳,空间颤抖得更厉害了一些绽出千百条裂纹,那两种法术竟停滞了片刻,这让地面上的人们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更是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手上法诀和掌诀依旧维持着并不断注入神力。刹那间,这两种法术登峰造极,飞剑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划出条条空间缝隙,剑身铭文更加耀眼夺目显得像是一个个小太阳,那金色巨掌周围的佛陀诵经声洪亮起来,巨掌周围空间也开始扭曲,天空中佛光万丈。 “哟,终于肯动真格了?” 老仆咧嘴一笑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从腰间血红的空间灵玉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捏碎流出白色细砂,小小瓶子流出的白色细砂竟能包裹着怀中孩子形成一个中空的球体,球体就这样凭空漂浮在老仆身边。老仆闭合双眼,周围空间竟然直接崩碎,碎裂显出的虚空之中破出无数天雷鞭打他的肉身,每块肌肉都像是彻底活了过来逐渐饱满至巅峰状态,背上脊柱犹如真龙抬头爆发出一连串恐怖的噼里啪啦炸响,他只是简单的扫视了一眼,身下人群中各个面如死灰,连爬带滚地开始逃窜,因为他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朽,而是一条暴怒的太古真龙。这可怕的威压竟是让周围五千里的凶兽逃窜形成千百年罕见的大兽潮。 战场上骤然狂风大作,天地为之变色。 “这可不像什么老之将死的人啊。” “他是已经到达那个境界了嘛?” 天上的尊者大能冷汗直流,却强压自己内心的不安。看这老仆的架势正是世间修道人追崇的仙人境界啊,飞升成仙便是人道圆满,若真是这般,大能尊者在其面前也形同草芥,弱如蝼蚁。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用神识沟通一番言语,同时看向较低空位置的老仆。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都纷纷收回法术,恨不得跨越光阴河流给自己两耳光,这次就是自家老祖显圣对方也不一定会卖这个面子了。 “钟前辈,竟是仙人境界。” 面纱下,女子大能暗自说到,想来自家老祖宗每每提及钟前辈眼里满是敬畏与憧憬的颜色,看着家族中这些被外界奉为人中龙凤的后辈总是忍不住叹惋,叹惋与钟前辈生在了一个时代,注定了会被他的光芒掩盖,女子大能小时候有一次实在听不下去了问到:“那钟前辈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就是斩蛟战仙嘛?我修炼几百年定能比他强。” 自家老祖宗一看是自己最疼爱的玄孙女,也没生气反而笑盈盈地抱起她逗她玩:“好好好,我们家清儿以后要比那赢老还要强,到时候把仙域的仙桃都给我摘下来,哈哈哈哈哈。” “说好啦,老祖宗,清儿到时候把仙桃树都给你扛回来,就栽在你住的院子里。” 那时候的她笑得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十分亲昵地蹭着自家老祖的大胡子。而今,在她看到眼前这个在自己老祖念念叨叨不下万次的真人时,除了有一丝亲近更多的是震撼人心,她才只是区区大能,连尊者都算不上,更别提再下一个境界半步仙人也就是伪仙,这之后才是仙人境界,那个世间修道者朝思夜想的目标。自己想成为尊者都已经这么困难了,钟前辈居然已经成仙了,难怪老祖宗这般崇拜,像是他的信徒。太强了,自家老祖宗身为半步仙人偷偷告诉过自己,他的修行已经到了极致,没有泼天的奇遇是永远都不能迈出那一步了。 “怎么把法术都收回去了?你们这群小娃娃不是要与老夫斗上一斗嘛?” 老仆一改往日风中残烛的样貌,重回巅峰,丰神俊朗,嗓音也变得中气十足富有力量,任由自己那雄浑的力量展现于世间,看到头上的晚辈诧异不已无奈笑了一下,确实,有多少年,下界没出过仙人了,很多人都开始放弃修道至巅峰,只是到达小小的大能尊者境界便肆意横行,今日,就让他这下界的唯一一位仙人给他们试试当初仙域的恐惧吧!不过,让他觉得很可笑的是他在仙域踏足仙人境界时才真正看清大道的真正面目,大道原来如此之大,他才刚刚开始。 “赢老,晚辈为刚刚的不敬感到深深抱歉,或许我们两路人能商量一下,取得双方都有好处的结果,若实在没有办法,晚辈甘愿受前辈惩戒。” 第一时间,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毫不犹豫地摆出恭卑姿态,地火大能脸上早已没了血色,表情木讷像是受了巨大的冲击,那个所谓的“朋友”更是失魂落魄,断了生气一般。 “呵呵,说吧,幕后主使是谁?你们能修炼到尊者大能境界想必也不会蠢到去刺杀即将半步仙人的修道者吧?” 老仆,确切地应该称呼为赢老的人怒极反笑,慢慢升高位置用审视猎物的目光看着他们。 等待赢老的只有沉默,众大能听闻此言捏了一把冷汗,麻衣是这次的发起人,听他描述的情况是有一位实力深不见底的陌生男子让他这么做的,还说过如果不做此事或是行动失败就会像那几日的大能们一样灰飞烟灭,结合那几日确实不断有尊者大能莫名逝世,麻衣潜意识里坚信一件事,那就是但凡有一丝反抗之举便会步入他们后尘。随后,他召集了这群大能尊者告诉了他们实情,若还不铤而走险,会有更多强者陨落。 “前辈,此事先错在晚辈,您要杀就先从晚辈下手吧。” 沉默许久,麻衣尊者叹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说到。想来,这麻衣尊者倒也是一仗义之人,为了不让众人受苦甘愿一人请死。 “阿弥陀佛,贫僧方才与钟前辈斗法妄图取您性命,实属罪过,愿听钟前辈发落。” 一声诵佛,僧人尊者也双手合十闭合双目作引颈受戮状。 “前辈,晚辈之前有眼无珠,还请前辈责罚。” 那地火大能迅速反应过来,在空中跪下,用仅剩的单臂抱拳道歉。 又是一阵辛辣的风刮过,吹得众人发须飘然,道袍鼓动,正中间的赢老沉默不语只是将身旁的砂球解开重新抱起那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众人尽收眼底,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看着仍旧昏迷的孩子,蓦然,他又笑了起来,先是低声笑着,后是仰天大笑,他笑眼前人,笑世人,笑自己的一生。 “你们不必向老夫请愿,因为老夫不会接受,老夫虽从未将自己视为那对夫妇的仆人,却也应知恩图报......” “这么说来,前辈是不打算放过晚辈们吗?非要来个鱼死网破?” 之前从未发言的一位尊者愤愤不满,自己这些人已经拉下这么大的脸来讨饶,这老者就算是仙人也未免过于赶尽杀绝吧?难不成真要为了一对魔物夫妇来杀了他们不成?他们其中不乏是一教之主,掌控这天下一部分走向,他敢吗?想到这儿,他嘴角暗暗弯起一个弧度。 只是下一秒,赢老便让他化为了一团血雾,一身法宝、天材地宝尽被纳入空间灵玉中。 “家里长辈没告诉过你长辈说话不要打断吗?” 这个动作出乎意料,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等反应过来后,不少人颤颤巍巍地取出自己携带的法宝和天材地宝,连忙叩首作揖奢求一丝生机。 “赢老,晚辈们不过是替他人卖命罢了,何必对我们苦苦相逼。” 麻衣尊者皱眉,脸色迅速变差,看来这个老朽软硬不吃啊,自己也得另寻出路了,仙人罢了,自己也快迈入半步仙人,自己还这么年轻可不能死在这里,其实他对众人说的有所隐瞒,当时的陌生男人还给了他一份天大机缘,若是参透,半步仙人信手拈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看看,连仙人都懂的道理。 “好,你们不是说愿意补偿嘛?那我可要不客气地提条件了。” 人群之中,赢老显得意气风发,背负双手。即使他还没说要求,那些拿出珍宝的大能也不敢收回,只敢保持着姿势。 “第一个条件,我要你们用自己心头血来起誓,两百年内不可对我怀中孩子起歹毒之心,你们先做到了这点我再说下一个条件。” 还好,这条件也能接受,毕竟那陌生男子吩咐的话中没有针对魔物孩子的,再说对一个孩子下手传出去也是有损身份的事。麻衣尊者和一帮人如此想到。 “好,晚辈愿意做这第一个条件,若有半分违背誓言定天打雷劈,永不踏入轮回。” 麻衣尊者再次作出表率,取出心头三滴精血一边燃烧精血一边宣下誓言,宣誓完毕精血燃尽。其余人也纷纷照做,只有女子大能收到了一丝神识,只有你不必,那老头的后人我还尚且可以信任,女子大能想要用神识回应却被拒绝了。 “对了,你不必起誓,毕竟是老夫的朋友。” 像是想起了什么,赢老制止了大能中的“朋友”,那人一时间直接哭出来,真正意义上的涕泗横流。 “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是小人不是人,是畜牲,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实属圣人在世,小人愿意余生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是什么让一位大能痛哭流涕甘愿为人奴隶?是死亡。 众人起誓完毕后,听着他说的话不由得揪心,堂堂大能,下界凡人的心目中的天,居然为了苟活做到这一步。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这位大能便没了身影,这次是身上的珍宝都没留下。 “哭的真难看啊,还是重新来过吧,朋友。” 赢老闭合双目,似乎自己“朋友”的死与他无关,手上一直在治疗着的孩子,他却还是没醒过来,就好像陷入了梦魇。唉,小少爷,老夫只能为你做到这样了,毕竟,我已经老了啊。 只要中间的人不开口,周围没一个有胆量出声,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赢老恍若大梦初醒。 “第二个条件,所有人,包括你们。” 他的声音穿透层层空间到达每个参与此事的人耳中,那些已经逃到自家住处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差点没被直接吓死,下一秒就被破开空间的手臂抓进虚空,再出现已是身处废墟。 “全都在此处等待我七日,七日后,凡我回来看见不在者,其宗派和亲属,死。” 地面上,不断有人磕头道歉却没有换来他一丝怜悯,他冷冷的看向女子大能示意跟他同行,女子大能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其他大能也是一副见怪不怪了,唉,靠山好才是真好。 威胁暂时离去,天上的尊者大能再次变成了掌权者,他们收回光彩流霞的珍宝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姿态。看着脚下的人群,这就是他眼中的我们吧,他们如是想到。 这七日在修道者看来根本就是弹指瞬间,很快就到了,赢老也是如期而至,只不过没了怀里的孩子和旁边的女子大能,众大能心里顿生不妙的猜想。 “很好,你们都很守信,老夫也是守信之人,绝不会出尔反尔。” 这些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松了口气,心里默念祖上保佑。 “那么,开始吧,我最后一个条件。” 地火大能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化为灰烬,这份身体上的痛苦,内心的煎熬让他生不如死,赢老没有看向他接着说到:“拿出你们真正的本事吧,为了自己能活命下去。” “前辈,为何你出尔反尔?你这样能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呵呵,为了一个心安,足矣。” 麻衣尊者眼光何等毒辣,经过这么几天的大胆假设他已经看出来了,对的,眼前老者的仙人是暂时的,之前都被他强大的神威震住了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诸多破绽,一个仙人能屠尽现场所有人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做?因为他办不到。为什么不让人起誓永久不得对那小崽子出手?因为这会让人起疑心,猜到他没有办法杀掉全部参与者,两百年时间短却也算是一种威胁。好啊,我麻衣以算计他人出名却被一个老不死的算计了! “够了,前辈还打算撑多久?如果晚辈没猜错,你当初被那真仙重伤,现在的仙人境界根本就不牢固吧?” 赢老闻言仰天长笑,烈日当空,他发须飘扬,英姿飒爽,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盖世英雄莫过于此。 “既然如此,来吧,看看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逞一逞威风。” 第二章 归来伴魔子 距离废墟西方五万里处突兀显出大片紫竹林,竹林间微风阵阵,吹得竹叶发出窸窸窣窣向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竹林深处一间不大的竹屋里,老人双腿盘坐在竹子做的地面上,面前躺着一个不大的孩子,孩子似乎正在熟睡,老人也没有去刻意喊醒他,而竹屋里唯一站着的是一名衣着素雅却又不失端庄的女子。良久,竹屋里一片沉寂,女子微微蹙眉,想要开口却又止住,老人看着面前的孩子也没有回头,叹了一口气。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声音别太大了就行。” “您真的是我家老祖宗说的钟前辈嘛?” 等了这么久就问这么一个问题?老人无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到:“这天下还有谁敢顶替老夫嘛?” “也是,那么,钟前辈您现在的境界是?” 眼见遇到自己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主角,女子自然是多了些激动,这简直堪比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从书里走出来一样,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嗯,算是个残仙吧,但还是能撑住仙人境一招半式。” 赢老提及仙人境三字时眼里有一道光芒掠过,不过极其隐晦没被一旁的女子捕捉到便消失了,他扭头慈祥地笑到:“光站着干嘛?你家那个老头最疼你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不得心里咒骂老夫一二十遍?” “不会的不会的,老祖宗可崇拜您了,绝不会骂您的。” 被一位老前辈开了个小玩笑,女子连忙摆手笑着解释顺便盘腿坐下,赢老看着她微笑着点点头,嗯,那死老头的后人是要比那几个小崽子看着顺眼,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穿这个麻衣的崽子,就是个笑里藏刀的货色,赢老走南闯北连仙域都曾踏足,奇珍异兽、秘境洞天、人心诡计什么没见识过?这崽子还嫩了点,不过已经留不得了。 想到这儿赢老的脸上透出阵阵杀意,女子大能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直接坐下来惹恼了老前辈又连忙要起身,却不想被喊住执意让她坐下。 “我记得我归隐前时最后和你家老祖痛快喝了一场酒宴,当时是他喜得一个宝贝孙女,这才几年不见都这么大的。” 听闻此言,女子忍俊不禁:“钟前辈,您说的是我的母亲,我是我家老祖宗的玄孙女。” “什么?” 果不其然,赢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玄孙女?这才多少年,这老头连玄孙女都有了?这老鬼修炼天赋烂得出奇,香火却这么鼎盛,老子这么传奇的一个人却至今孤苦伶仃。 “钟前辈,钟前辈.......” 见赢老出了神,女子连忙喊了几声,他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点吧?自家母亲是三百多年成亲并有了自己,到现在都有四百多年的年纪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赢老被喊醒后尴尬的一笑,轻咳两声,问到:“那死老,呃,你家老祖如今怎么样了?” 女子脸上的笑容一僵,情绪逐渐沉闷:“老祖宗说他这辈子的修行算是走到尽头了,除非有遮天大的机缘奇遇是不可能迈出最后一步的。” “这死老头瞎说什么呢?老夫当初给他评估了他的天赋不会差的,这才伪仙就大放厥词修行到头了,是对老夫眼光的怀疑吗?” “什么?钟前辈的意思是我家老祖宗还能更进一层?” 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弄得赢老都郁闷了,怎么我和你惊讶的事这么不在一个点上啊? “你家老祖这是心上有淤积,而且修炼的术法过于杂乱,并不是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过我很好奇,当初我上仙域之前给他纠正了怎么会......” 一个想法闪过脑海令他顿时语塞,能让他失去自信的原因看来只有那件事了,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种下的因果啊。 “到时候,我希望你回去时替我带些话给你家老祖。” “钟前辈您这么说就太折煞晚辈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赢老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孩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谁又会想到被世人唾弃的“魔物”能诞出个至善的孩子,这是他经历的几千年岁月中无法淡去的浓墨一笔。 “这是我,亏欠你家老祖的因果,麻烦你回家转告他,我虽被那真仙重创跌回凡境却未和他一样对大道失去了信念,大道漫长没有止境,成仙只是开始,他一定要重整心态认真修行,因为我当初在仙域看到的不仅是一片安宁和谐,现在的我承受已经不了那么大的因果无法告诉你们缘由,我只能告诉你们一定要抓紧修炼变强,否则那天到来时,咳咳咳。” 即使是现在的仙人身躯,赢老仍然抑制不住咳嗽,一口鲜血涌到喉咙处又被咽了回去,女子大惊失色正想上前阻止却又感受到几个异样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窖脸色苍白,连周身灵力都运转不起来了,身体动弹不得。赢老手捏法诀轻呵一声,温暖的金色光晕充满整个竹屋并包裹起来,那被人当猎物一样的审视终于消失了,女子的脸上开始恢复血色,头发因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钟前辈,刚才是?” “哼,仙域的一群老不死罢了,真以为能永远瞒住下界?可笑。” 经过这一下,赢老的头发有一小半恢复成原先的苍白,他抛给了眼前女子一瓶丹药,让她服下一颗。 女子打开瓶塞,小小瓶口里升起强烈异香伴随少量雾气,竟凭空幻化出一只通体朱红色的怪鸟,三首六翅。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女子看着怪鸟入了神,对了,家里藏书阁那本异闻录里就写了“下界东海畔,有一灵境洞天,里面住着一种体赤红,双首四翅的神鸟名为血乌,身小如燕,浑身是宝,尤其是宝血可以除百病伤”。 “这是血乌吗?可为什么和书上的不一样?” 刚经历一次鬼门关,赢老难得轻松的笑出来:“这是血乌王,是血乌一族首领,当年和老夫打了一架成了朋友,他看出来老夫有暗伤临别之际竟将自己的一部分宝血送给老夫作为礼物,老夫也将从仙域得来的一件仙器赠给他后便告辞了。” 仙器?!传说中仙人用的法器,能展现仙人之威,每一件都是无上至宝,举世罕见,钟前辈居然就这么送人了?女子佯装镇定,实则都快坐不稳了。 “后来发现就算是这血乌王丹也治不了我身上的伤啊,呵,真不愧是真仙。对了,你快吞一颗,刚刚那群老不死的肯定对你下手了,我看得出你的灵脉已经被封,吃一颗就行。” “钟前辈,这么珍贵的神药,晚辈......” “放心,没事的,这些全都送给你了。” 女子不再推辞服下一粒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只感觉一团火焰从口中行走至小腹,再从小腹向着全身游离,灵脉开始重新锻造疼得她咬紧贝齿香汗淋漓,但是她却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从小修炼留下的暗疾和旧伤也被抹去了,现在的灵脉相比以前云泥之差,就连大能境界的通往尊者的瓶颈也开始松动。 血乌王丹比起普通的血乌丹也是天壤之别,血乌丹只是治愈病痛,血乌王丹却能重新塑造血肉灵脉,虽然这种效果只能有一次,并且如果是被比下界更高层次的存在所伤,丹药便没了作用。幸亏那群老不死的没想到我这儿有血乌王丹,只是封住这孩子的灵脉而已,看来这孩子因祸得福啊,赢老倍感欣慰地笑着如是想。 “嗡” 经历了一整天刮骨抽髓般的痛苦,终于,一道白光从女子的天灵盖喷薄而出照亮了这间竹屋,大能极致晋升尊者应该是地动山摇却因为赢老压阵没有一丝气息泄露,于是乎,释放出去的灵力原路返回到女子体内,其中更多了些许对大道法则的领悟。应能开始感受到世间大道的法则,所以才会诞生自己的法则,之前的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就是领悟了大道里的剑道法则和佛陀法则,三千大道,则为尊,是谓尊者。 地上女子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皮肤在一瞬间晶莹剔透得可以看清内部的经络灵脉又恢复原样,她尝试着运作了一下体内灵力,不由得喜上眉梢抛去了往日作为大能的沉稳:“钟前辈,我这是?成为尊者了吗?” “傻孩子,成为尊者罢了,看把你高兴的,都怪那个老鬼平日都看不出你修炼的方法过于激进,要不然也不至于给你留下这么多暗伤。” 女子亲昵地挽住赢老手臂,就像孩子一样撒娇:“钟老前辈,你别这么说我老祖宗啦,老祖宗身居高位,很多家族大事包括朝廷大事都需要亲自打理,平日里已经对清儿很关心了。” “好好好。” 突然被这么搂住手臂,赢老一点都不诧异反而哭笑不得,这孩子可比那老鬼讨喜多了,也不知老鬼前世行了多少善举才能有这么一个后人。不过,他慈眉善目地笑着端详一番女子面容,年龄比起少爷大太多了,否则倒是可以考虑撮合这俩人。 两日后,赢老起身准备离去,因为他察觉小少爷快要苏醒,女子连忙挡住门口,一脸迷惑:“钟老前辈,姜少爷就快醒了,为什么不再多陪伴他一两天呢?” “你觉得,这孩子醒了问我关于他父母的事我该怎么解释?” “这个,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啊,这次事件并不是钟老前辈你的全责,错在那些心中有恶之人,只要他们想作恶,你存不存在都早晚会发生这件事的,所以你......” “不必说了。” 赢老大手一挥,低垂着头,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挫败的样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猛地抬起头来:“我无法做到问心无愧,如今的的确确是我害死了他的父母,好好的一家人被我弄得家破人亡。” 这个像山岳一般的坚强的老人,眼角居然泛着泪水,一道道顺着脸庞掉落,这一幕让对面的女子看得揪心,原来仙人也会流泪。 “好孩子,如果你愿意答应我这个老头子最后一个请求,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毫无征兆的,这个强大的男人跪下了,这个下界和仙域家喻户晓的战神,为了一个遗愿向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跪下了,女子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手脚无措。 良久,女子这才恢复过来,耳边传来低沉的啜泣声,睁开眼睛才发觉赢老早已不见身影,那孩子早已醒来,哭声正是他发出的。这哭声听着是那么的孤单又委屈,女子听得一阵揪心上前把那孩子抱起来搂进怀里,孩子顿了顿这才大声地哭了出来,女子愣了一小下又温柔地用手轻抚他的后背希望能缓和一下情绪,竹林间的风中似乎都弥漫着哀伤。 连哭泣都担心打搅到别人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些人口中的魔物呢? ...... 辽阔大地上古色古香的建筑接成一片形成一座雄伟的大城,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伫立在正中,栋栋府宅精雕细琢又不失大气傍山而建,高度逐次拔升,峰顶是整片梅花林,往里走一栋气势磅礴的府邸映入眼帘,大门前两个老叟不紧不慢地面对眼前棋盘落子,踏入大门便能瞧见到处都是精美的园林,圈养着不少奇珍异兽,府邸里到处栽种着天材地宝,散发出浓郁灵气,人若闻上一闻便可解一日疲惫,建筑更是请的不知何等能工巧匠打造,让人只觉得美不胜收。 “小姜弟弟,我们到了。” 经过数个时辰的跋涉,云清儿笑眼盈盈地说着,捋了下耳畔被风吹乱的长发,另一只手牵着这个名为姜仁的孩子下了飞剑,姜仁的神色中露出对陌生环境的胆怯以及警惕,像是一只山林间受惊的鹿崽,云清儿无奈地抱起他。 “清儿姐姐,快放我下来,我,我自己会走路啦。” “嗯?” 捕捉到风中携带的一丝孩童声音,两个老叟停下落子,不约而同望着那片梅林,落花雨中一个身影袅袅的女子慢慢走近,与往日不同的是怀里多了个半大孩子。 “此子是谁?竞有这般福气被咱家小姐抱在怀里?” 其中穿着白衣的老叟犯着迷糊地轻声嘟囔,同伴也跟着他一齐点头。 “唉,老鬼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是......” 白衣老叟一边说一边回头却是目瞪口呆,这黑衣老鬼竟把他们作为赌棋奖励的灵果吃得只剩一个果核孤零零放在盘子里,人早已逃走。白衣老叟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到:“我就不该信这个老鬼的话。” “这儿有个老爷爷唉。” 怀里姜仁停下挣扎,大大的黑眼珠里透着好奇,这位老人家一身素白,胡须飘然,童颜鹤发在那玉石桌上煮茶怡然自乐好似谪仙下凡。 “他好像个神仙啊。” 姜仁低声呢喃,这句话也被云清儿收入耳中,呃,其实这位前辈只是长得像,你家赢老那才是真货。 “小姜弟弟很好奇吗?这位老先生是我家族的客卿之一,目前已经是元婴境圆满修为,平日里就爱和另一位客卿在这儿赌棋玩乐。” 云清儿一面微笑着为怀里姜仁介绍,一面向着那白衣老叟走去,不失礼节地稍稍点头示意。 “齐老先生,今日怎么没见侯老先生与您一起呢?” “嗯?原来是清儿小姐回来了啊,齐某人在这儿恭迎清儿小姐回府啦。” 白衣老叟嘴上很是恭敬,礼数也只是点到为止,笑眯着眼起身弯了弯腰后又坐了下去接着烹茶,看着炉火像是心神不焉地问到:“不知这孩子是什么来历呀?齐某很是好奇。” 云清儿手上的青筋浮起,脸上笑容慢慢散去,对啊,自己是不在意姜仁的身份,但是又该如何向别人解释?他们又会接受嘛?这到底是个问题啊。不如?趁此机会看看齐前辈的想法。 “这孩子名唤姜仁,他父母二人皆为魔界修士,那日麻衣等人传信便是为了集体讨伐夫妻二人,最后,如您所见只有这孩子活了下来,我受老祖宗一位好友遗愿决定收留他在云府生活。” 话音落地,白衣老叟只是颤了一下身子便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倒茶,倒上三杯后坐下,挥手示意请这两人落座。 姜仁被云清儿抱了一路早就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挣扎开怀抱找了个位置坐下,云清儿坐下后则是报以微微一笑温和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姜仁几次三番假意想打头上的手却还是吓不跑就作罢了,似赌气一样小口抿茶理也不理这两人。白衣老叟眯缝起眼睛,手上捏着茶杯转动,看来这两人已经很熟悉了呢。 杯口升起一缕白雾,茶叶在杯子里上下沉浮,好像跟着人若有所思。 “清儿小姐可曾记得上古那场下界辩论?” 不多时,白衣老叟放下了杯子,一改往日的散漫正襟危坐起来。他看向这个叫姜仁的孩子时眼中似乎还浮现出淡淡杀意,他问这话并非故意针对自家小姐,这孩子是魔修后人,问题可就大得多了啊,现在人族修士谈及魔修皆义愤填膺,自家小姐还敢收留他岂不是引火上身?外人会不会说人族半步仙人后代勾结魔族之子,还是用云家老祖宗的威信压下舆论?天下人都会来戳云家脊梁骨的。 “齐老先生不必转弯抹角,清儿知道天下人皆不待见魔修,但我只能说的是姜仁父母与姜仁到目前为止从未害过一个生灵,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话语中透露出不悦,云清儿脸色阴沉起来,她察觉到了老叟眼里的杀意,如今她已是尊者,还有什么能躲过她的眼睛?所以,她很不开心,一个老人居然连容下一个孩子的大度都没了,况且自己也已说过这是老祖宗的朋友的遗愿,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齐某并非这个意思,还望清儿小姐见谅。” 白衣老叟连忙起身行礼道歉,没想到换来的是云清儿的不理不睬,她一手提起还是一脸懵的姜仁重新抱入怀里离去,姜仁这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生气的女人不好惹这次很乖没敢闹腾,身后白衣老叟望着她俩走远,瞧见姜仁正对着他做出说话的口型,白衣老叟还以为是在取笑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坐下接着思考棋局,不知不觉中回忆了一遍姜仁这才恍然大悟,一抚茶杯,果然如那小家伙的预料,再一想自己刚刚的心思不禁连连摇头,哑然失笑。 “齐老先生,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修真千百载,竟不似一个孩童纯朴。 第三章 老鬼聚一堂小鬼站一旁 很快,云府大小姐领了一名魔修孽债回府的事传遍了整个云府上下,因为云府对于消息控制十分严格,没有向外界透露一丝讯息。家族中几大长老召开会议,商议该如何处理这魔修孽障。 “我们云家虽不敢自称仙家却也能是天下大家,小家主此举着实让他人白白等着看咱们云家笑话啊。” 会议堂上,个个长老正襟危坐,脸色难堪,如今云家有着半步仙人的老祖宗撑腰,已经能在整个下界说得上话了,却被下代家主搞了这么一出,这不是犯众怒吗?很不利于云家在下界建立威信啊。 “莫非,小家主是故意捉这小魔物回来斩首示众建立威信?” 有长老灵机一动,侧身问到身旁的长老,对方直摇头。 “不可能的,据说这孩子是老祖宗一个朋友的遗愿,小家主是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什么?这事和老祖宗都有牵连?” “那就难办了呀。” 众人泛起了迷糊,陷入两头为难,坐在首席的中年男子打破之前的沉默,说到:“行了,各位长老,此事再这么争论下去也没有个说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会去找清儿谈谈的,看她能不能放弃这孩子。” “家主所言极是。” 区区几字便让困局解开,众人也松了口气,有他说话就好办了,毕竟坐在首席的这位男子正是当代云家家主,也是云清儿的父亲云逸。 正在大家都松了口气时,会议堂的大门被推开了,云清儿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盯着最远处的家主。 “清儿不必劳烦家主大驾,若有什么事只需现在开口便是。” 议堂上哗然一片,纷纷诧异当事人居然敢主动走过来,而且历代家主定下来的规矩是会议堂启用时外人禁止踏足并会设下结界,用于隔绝外界干扰还能抵御外人侵入,这可是能抵御大能入侵的结界,她怎么敢进来?又是如何进来的? 为首的男人叹了口气,家族的规矩中还有隐晦的一条,凡是到达尊者以及以上境界者,可随意进出任何场所,看来自家女儿滞留了那么久的大能境界终于突破了,这本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只因之前发生的事和现在发生的事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清儿你既然来了,就先谈谈你是怎么想的吧。” “谢过家主,首先就如同三长老所言,姜仁是我答应的一位老前辈的遗愿,而且这位老前辈正是我们云家老祖宗的挚友,我想单凭这点,我们这里大多数人遇到也得答应吧?其次,我受了这位老前辈天大的馈赠,他也为老祖宗指点了一条通天之路,我们云家还有什么道理不帮这位老前辈实现遗愿。最后,逝者为大,就算没有前面这两个理由,面对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也下不去手,姜仁和他的父母从头到尾只是受害者,我已经从那老前辈口中知晓他们的往事,这对夫妻根本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虽为魔界修士却与人族修士一般。” 云清儿酝酿一番后一吐为快,听得周围长老眼皮直跳,嘴角露出不以为然的笑意,小家主真是编得一个好故事啊,还一位老前辈呢,谁能给一位半步仙人指点迷津啊?就是当今下界第一人也只是半步仙人境界大圆满,他尚且还不能通天,还能有谁啊?看来小家主是把老祖宗口口念叨的传说当真事了,但不得不说想象力还是蛮丰富的。 “那老前辈此刻身在何处啊?清儿小姐。” 有长老似乎在拆穿谎言一般笑言,众长老纷纷看向云清儿,只有首席的家主默不作声看向别处。 这反应不出她所料,云清儿嗤笑一声:“诸位长老可曾记得那位赢老?我说的老前辈正是他。” “哈哈哈哈,清儿小姐讲笑话的水准真是长进......” “清儿小姐你怕是听老祖宗讲故事听得入迷了,分不清......” 一阵寒意袭来,这两位长老瞬间收声,原来是云清儿手中长剑已出鞘两分,再配合她若隐若现的威压,两位长老面部涨成了猪肝色也运转不了灵力。还是家主轻敲扶手解开了压迫感,这两位长老才如释重负,不禁胆战,这小家主出去一月不到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清儿,不得对长老们无礼,议堂是讲理的地方,不是动武的地方,你若是再这般无礼,即便你是尊者也只能出去等待了。” 端坐在首席的云逸家主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暗示并提醒众人云清儿已踏入尊者境,人人目瞪口呆,尊者?岂不是说小家主已经和当今家主和前任家主一个境界了?她这才多少岁啊? “清儿明白了。” 说罢,云清儿行了一礼道歉,长剑再次入鞘。 “你说那赢老是真的,还是老祖宗的挚友,对吗?” “是的,千真万确。” 家主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自家女儿境界突破是真,但让他去相信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还是很难办到,而且还和老祖宗有关联,万一是这孩子被骗了怎么办? “他说他姓钟。” 云逸心中响起一声神识,看向云清儿无比惊讶,云清儿毫不躲闪其目光,他不觉得一阵脊背发凉,那个传说看来确实是真的,而且还活在世上,他们竟然还和这些个怪物活在同一个时代。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清儿你信得过我就先回去吧。” “谢过家主,清儿告退。” 在众人目光下,云清儿慢慢走到门外,没有一点多余动作。完全看不到身影时,会议堂又恢复成一片哗然。 “什么?小家主已经是尊者了啊。” “恭喜家主,小家主年纪轻轻便已是尊者境界,堪比旷世奇才,半步仙人唾手可得。” “云家新添一名尊者,实属家族大幸啊。” 之前还为姜仁感到头疼的众人现在完全被这个喜讯包围,得到处响起祝贺,一扫之前不快。被祝贺的家主云逸,只是微笑着一一回应。他传令下去,为庆贺云清儿晋升尊者,七日后,云家会广发请帖,宴请八方来宾。在会议堂里一片喜悦中,他悄然无声地起身离去。此时,他心中还有另一份疑惑。 ...... 恬静的月色透过窗户投射在地上,床上的孩子又一次陷入梦魇不断颤抖着身子,口里念念有词,恍惚间,他看见一位妇人坐到他的床边猛地起身抱住,大声哭喊:“妈妈,仁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妇人也没作反抗,倒是一声不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把他哄入睡后又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孩子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梦乡,一会儿便离去了。 门外院子里,云清儿正坐在石桌旁等候妇人归来,看见了她后很激动的起身。那妇人掩嘴一笑,让她坐下,自己也寻了一方石凳坐下。 “瞧你这番急切,倒不像是当作弟弟,像是当成道侣一般了。” “母亲,你就别打趣女儿了,姜仁今晚还是那样吗?” 提到这里,妇人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到:“这孩子一睡着就好像着了魔,这也难怪,毕竟父母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夜间清风徐徐,两人无言,云清儿抿了抿嘴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母亲喜欢姜仁吗?” “嗯,这孩子看着确实讨喜,将来定是个俊男子,我就说你看上人家了不是?嘿嘿嘿。” “拜托你老人家能不能严肃点啊?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看姜仁了啊。” 妇人立马笑着摇头摆手,连忙给女儿消气:“开个小玩笑啦,清儿别和云逸那个老头子一样死板嘛,娘当然喜欢姜仁啊,娘同意你把他留下来。” “哇,我就知道,娘你是疼我的。” 云清儿哇呜一声扑在妇人怀中,尽情撒娇,完全没了一点尊者的架子,把夫人乐得不可开支,连忙叫她停下来,怎么和个半大孩子一样撒娇。 而在云府另一处,房屋内摆满了灵雾飘绕的奇花异草,正中央由精金锻造的丹炉正燃着熊熊火焰,丹炉前一位两鬓染霜的老者穿着朴实无华的道袍盘坐,炉火照得他的脸庞明亮红润。 “大半夜不休息来我这儿干嘛?” 老者头也不回,继续观望中炉火和炉内丹药的成型。身后,云逸毕恭毕敬站立着行了一礼:“父亲大人,清儿回来了,她还突破到了尊者。” “哦,是吗?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就退下吧,我正在炼丹。” “还有一事。” “说。” 老者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个字,接着调动体力灵力控制炉火,渐渐丹药开始成型,房间里浮现出缕缕异香。 “清儿说她遇到了赢老了。” 老者的手颤抖了一下,却很快恢复正常专心炼制丹药。 “她说赢老说了老祖宗和他是挚友,并且是赢老帮她突破了瓶颈,还最后给老祖宗指明了通天路。” “他说没说他姓什么?天底下想冒充赢老装神弄鬼的可多了去了。” 老者嗤笑一声,从那个传说流传至今不知多少个“赢老”出现了,清儿可能只是刚好要突破了却被这人撞见罢了,毕竟云家在下界家大业大,钱财还是应有尽有的。 “清儿说,那赢老姓钟。” 炉火突然失控一般涌出丹炉,房间内的异香瞬间消失,老者很快回过神来重新控制住火焰,好好的一颗丹药都炼了两个时辰了,这就废了。不过,天底下知道赢老姓钟的屈指可数,早就老死得没剩几个了,这几个包括自己父亲在内全是伪仙,没必要会去冒充别人。只有一个可能,那是真的赢老。 “赢老现在在哪儿?你有问过清儿吗?” “回父亲大人,据清儿口述,赢老已经仙逝了,而且......” 云逸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这表现让老者有些纳闷,云逸是靠着计划周密当上了家主还能服众,在他这里应该不存在为难的问题。 “哦,赢老已经仙逝了啊,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老头子我还有什么没见过?” 老者起身收拾好丹炉里的残渣,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细细慢饮。 “清儿带回了一个魔修后人说是那赢老的遗......” 听到魔修二字,噗的一声,老者口中茶水尽数喷出,打湿了云逸的脸庞。 “愿。” 老者放下茶杯,难免会有尴尬,清了清嗓子喊云逸擦干净脸上的茶水。 “魔修之子啊,还是带回来了点小麻烦。” “父亲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云逸看着老者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首,走到窗边望着一轮皎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魔界的月亮和咱们这儿的是一样的。” 这像是给了云逸当头棒喝,他恍然大悟,行礼向着门口离去。 “孩儿明白了,告辞。” “嗯。” 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山下传来阵阵鸡鸣,城中打更的喊完最后一次也打着哈欠往家里走去。慢慢的,家家户户屋子里有了声响,烟囱中升起缕缕炊烟,人间就是这么有了人情味。 云府中,穿过几处亭台水榭到达一间屋舍,房中孩子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又钻进被窝最后慢慢再次露出来小脑袋。坐在一边桌子旁的妇人瞧见了满心欢喜地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一片温香软玉中,姜仁不住发出求救声。 “啪” 房门被云清儿一脚踹开,房间中响起女人的怒吼:“老女人,说好不准对姜仁动手的,我才让你来叫他起床。” 还有不服气的争辩声响起:“人家也没对小可爱动手啊。” 争吵许久,一声肚子“咕噜”叫唤浇灭了两人的战火,小小的姜仁怯生生看着桌上的美食不敢说话。俩女人像是变脸一般满脸笑意,把姜仁领到桌子上入座,一个劲给他的碗里夹菜,姜仁却没有动筷子反而下凳子帮她二人挪去凳子坐下。 “姐姐婶婶也一起坐下吃吧。” 妇人看着他阴沉着脸,浑身不住颤抖,引得姜仁疑惑不已。 “好可爱!让婶婶抱抱。”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老女人。” 云清儿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很有先见之明地拉住了自己兴奋的母亲,倒是把对面的小姜仁吓得都不敢吃饭了。 “没事,小姜弟弟你接着吃,我小时候她一直都这样。” “哦,那好吧。” 姜仁乖巧地点了点头,给妇人和云清儿各夹了一个菜,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还边吃边哼着小曲,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过了。 “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啊?” 姜仁停下筷子,一脸幸福地笑着:“我昨晚梦见妈妈了。” 此时此刻,另一洲上,那处战火已经连绵几十天的废墟上,符文光芒不时闪耀照亮战场,一声声战吼震散云层,晴空万里,各种法术宝具层出不穷,目标却只有一个,那个如战神一般屹立不倒的流着金色血液的男人,赢老。 “你已经杀了我们四名尊者,也该消气了吧?再这么撑下去,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从一开始撑到现在的僧人尊者满脸血污灰尘,喘着粗气,朝地上怒吼着。在他身下的大山深处,麻衣尊者筋骨断裂,灵脉崩碎大半,正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他的口中不断咳出鲜血,眼里尽是不甘的泪水,他的大道算是彻底被毁了,就算治好可能连尊者都保不住了。 该死的老东西,就算我打不过你,那个小崽子我也要宰了,两百年一到谁也别想保住他!麻衣尊者面容狰狞怒极反笑,恐怖的笑声在林间久久回荡不绝,好似夜叉恶鬼从地狱爬出。 “前辈就不想多活几日,多陪伴那孩子几日?非得和我们斗个鱼死网破?” 忽而,僧人尊者眼神一凝,祭出已经千疮百孔的袈裟挡住这凌空一拳,袈裟轰然炸成布条碎片悠悠落地。僧人尊者向后飞掠,恨得咬牙切齿,千佛洲的镇洲之宝就这么完了,当初自己可是向那位伪仙大人允诺过会丝毫不损地带回去啊。 “我就不信你这老不死的还能撑。” 同样狼狈不堪的一位青袍尊者抹去嘴角的污血,啐了一口,终于取出自己最后的压箱底,六张巨大的青色符箓卷轴将赢老围在中间展开,无论赢老如何奔走都无法摆脱。符箓上的朱红色符文闪亮起来发出刺目的光芒,赢老见逃不开索性摆开拳架,几势走桩踏下,空间塌陷,对面青袍尊者如受重创又一次喷出一口污血,他死命撑住完成最后一个法印后被崩飞了几十丈开外。 “哈哈哈哈,老东西,你完了,你完了,这斩魄杀阵一旦启动,即使半步仙人也休想死得痛快,哈哈哈哈......” 剩下的大能尊者个个听着胆战心惊,这青袍尊者居然还留着这般手段,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对付自己人的?越想越是流下一身冷汗,原来不止自己留了一手,从另一方面来说还得谢谢这老不死的帮忙除去这些竞争对手了。 多么肥硕的一块肉啊,整个魔宫的珍宝还有那两具即将半步仙人的尸体,再加上眼前要死不活的残仙,换作那位下界第一人的家伙来也会发疯的。 “啊啊啊!” 青袍尊者刚刚还在放肆大笑时忽然痛苦叫喊,身上如同瓷器一般出现蛛网状的裂纹,血液不断从裂缝处涌出,原来是远处符箓杀阵中赢老出拳了,每一拳饱含武夫拳意精髓,每一拳似乎揉合了世间百种拳,没有各式浮华,仅仅只凭双拳便能破万法除杀阵,这便是一力降十会。 截止到目前,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二十三天,战场扩展近千里,双方损伤惨重,尊者死亡了五位,麻衣尊者虽未死却不能再参战,大能更是只剩了一个下来,赢老自己也只是靠着仅剩下的一缕仙道气息强撑。 “咳咳” 连续大战二十多天的赢老再也支撑不住咳嗽起来,那一缕仙道气息在头顶若隐若现,一名尊者眼瞅着赢老快要不行了想着先下手为强直接飞去动用大杀招,赢老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尊者察觉时已进入赢老暗中设下的结界范围,他被吓得痛哭流涕求救于众尊者,这一次却没人帮他眼睁睁看着他被赢老的结界碾成齑粉。 救你?那可算了吧,与其两个都死倒不如麻烦你帮忙再消磨一丝这老不死的仙道气息。 “你又要干嘛?” 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赢老直接摆开拳架,开始燃烧最后这缕仙道气息,从这场战斗都现在他第一次露出这般紧迫感,而且周围尊者都看得出这次不再是演戏,这是凶兽被激怒或是受到生命威胁才会做出的殊死一搏。 到底是谁?这周围还有谁在吗?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到他。诸位尊者呼吸也变得急促,惊魂未定地一遍遍环视四周。 在赢老的视野中,更高处天空崩塌出一大片黑暗的虚空,这里似乎连大道都消失了,一条金色河流慢慢延伸而出,金色河流上不断有虚影浮现隐去细看却是一个个生灵的生命历程。这个场面每晚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它了,上一次出现就终止了他的传说,那么这一次出现呢? 他苦涩地一笑,凝视着这金色河流轻声呢喃:“这次是来终结我的一生吧?” “道友何必对凡尘有如此多的牵挂?这近千年的岁月你还是没有参透大道,按照千年前的约定只有请道友与我一同修行了。” 这缓缓流淌的金色长河上,一位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亭亭而立,身体周围云雾缭绕,她挥动玉指向着赢老一勾,赢老便向着她缓缓升去。空中那些看见赢老身体纹丝不动却飞向某处的尊者们大骇,不过有人用心神交流猜测这赢老是要逃跑,剩下几个尊者和那个大能集合自己压箱底的宝术法器,一同向赢老攻击。赢老未作出反应,更加让众人欣喜若狂,看来自己猜对了,这老不死的已经放弃抵抗了,这三具仙体归他们了。 “嗯?原来还有几只虫子纠扰,那就当最后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立于金色河流上的白衣女子用手一拂,众人发现那些攻击和法器像是被什么磨成粉末,震撼不已地看向对方,更加吓得面如死灰,他们彼此的身体也在缓缓化作齑粉,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耗尽灵力一瞬千里,或是用法术轰击周围,这种现象都停不下来,灵力能够调用,灵脉也是完好,但就是人在慢慢消失,一种比面对仙人境赢老更强烈的的绝望降临,终于,最后一刻他们选择了坦然,放弃了抵抗被从世间抹去痕迹。 大山深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麻衣尊者被吓得下面一阵温热,身体不断颤抖,嘴皮哆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至始至终没敢让自己发出一声动静。 第四章 初踏修真便遭劫 一周后,云府将广发请帖邀请八方来参加下代家主云清儿晋升尊者,现在整座山峰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大伙忙碌之际还会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孩子到处跑上跑下,似乎比云清儿本人还要高兴,众人忙里偷闲之余就会逗他玩耍,还以为是云府谁的小公子。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啦?” 一位大叔坐下来笑呵呵地问到。 “嗯,今年差不多7岁了吧。” 姜仁歪着头,同样笑着回答,又是问答几句便挥手离开,开心地跑进梅林坐到最高的一颗梅花树上,山下城里也是处处张灯结彩,云家这次是要让山上山下一同来品尝这份喜悦,这么浩大的场面触动了姜仁小小的心灵,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间,以前的他只能是钟爷爷偷偷带着出来玩一圈,现在他自由了,却...... 察觉到身后有人来,姜仁赶紧胡乱擦干眼泪,他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悲伤,害怕别人因此厌烦他。 “嗯,从这里看下去整个柳城很好看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走到姜仁面前,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老人,虽然头发胡须苍白,人却精神焕发,气色饱满,姜仁从他身上还似乎看到了钟爷爷的幻影。老人家看着树上的孩子,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他的身旁。 “老爷爷,您是谁呀?” “现在你最重要的不是问我是谁,而是问你自己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眯着眼睛手捋胡须抛出另一个问题。 “老爷爷你也知道我是魔修的后人了吧?对不起。” 姜仁委屈地低垂着头,老人却又开口说到:“孩子,你或你的父母残害过生灵嘛?” “没有,绝对没有!” 姜仁斩钉截铁地说到,泪水夺眶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错在何处非得引来这么多好人的诛杀?这是他这些天一直想思考的问题,也是他不敢面对的问题。 一只温暖的大手盖在他的头上,他仰头呆呆地看着老人,眼眶红肿,老人微笑着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没有任何的隔阂。 “既然你们都没有残害生灵,那么错的就是别人,你无需道歉。我想你这几天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吧,孩子,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杀害 你父母的人才是错的,你没错,你父母也没错,然而即使你能报仇,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你尝试改变别人只会适得其反,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改变自己,那要如何改变自己呢?” “变强,但不要忘了做一个善良的人,这世界以强者为尊,但你若是想获得大家发自内心的认同就不要抛弃善良。” 听着听着,姜仁眼中的光芒愈加明亮起来,他笑着回头想要道谢,可老人早就不再身旁,但他还是呼出口气轻快地对着空气说到:“谢谢。” 从梅林兴高采烈地一蹦一跳着回到现在住的院子里,姜仁这一路上哼着歌,但一看见有人立马捂住脸快速通过,等到他们看不见自己了才恢复原样。哪知一进屋就被人提起来,略带怒意地瞪着他。 姜仁看见云清儿生气了瞬间怂成一团,连忙称赞到:“这才一会儿不见,清儿姐姐好像又变漂亮了不少呢,嘿嘿......” 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俏皮话,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个老太婆的功劳,一想到老太婆一边把姜仁捂在怀里一边教他这些登徒子才会说的话,云清儿就感觉一阵头大,她把姜仁扔在床上,自己扭头坐在桌子旁。 “钟前辈当初迫于战况紧急只能吊住你的命,却还没有彻底修复你身上这些碎得几乎没有的灵脉,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让你踏足这个残酷的修真界还是单纯的没找到机会,但我想,他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才说出来,姜仁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笑着肯定:“清儿姐姐,我要修炼,我要变得很强很强,找出杀我父母的背后真凶,改变这个世界所有人对魔修的偏见。” 这么干劲十足的小姜仁把门外偷听的妇人激动得冲进来,云清儿拼命拦住她。 “婶婶,你教的话真的好管用哦。” 妇人听罢站住身子,看着云清儿不怀好意地笑着:“哦,清儿很喜欢是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姜仁,今晚别想在这儿睡了。” 被妇人这么挑逗,云清儿脸上绯红,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姜仁则是一脸懵,不在这儿睡在哪儿睡啊? “好啊,那今晚小姜仁就和婶婶睡吧,婶婶还会跟你讲睡前故事哦。” 妇人开心地蹭着姜仁的小脸,弄得姜仁羞涩不已,直至云清儿把她拖出去。等云清儿回来时,看见姜仁嘟嘴坐着一言不发,心生好奇。 “怎么了?” “对不起,清儿姐姐,婶婶说你生气了就要这么说你才会高兴起来,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姜仁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云清儿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撒娇?长大了不知道得骗多少女孩子的心。 “没,没事,你能开心,姐姐就开心了。” 云清儿轻咳两声,压抑住情绪,恢复成往日的形象。 “回到正题,你既然说过你要修炼,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今晚我会让你全身筋骨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强韧,至于灵脉得慢慢来,你要先打好底子。” “好!” 姜仁从床上蹦起。 ...... 一道白光呼啸着经过云府上空,云府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向着白光伫立行礼,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云家老祖宗云苍真回府了。 白光在姜仁的屋子上空停滞一下,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飞去,最后降落在最北方的住宅,大家这才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咻” 一柄长剑破空刺来,刚站住脚跟的云苍真头也不回手指轻点便点住剑尖让它悬停在空气中,挑挑长眉直点头,嗯,是要比以前厉害太多了。随即他换作两根手指捏住剑尖,任凭对方握着剑怎么用力都不能前进分毫,云苍真松开手指剑一瞬间被抽出,一个横劈向他的脖颈又被一根手指挡下发出金石交鸣。那使剑的人还不甘心,短短一瞬便是千百剑招,整个庭院响起叮叮当当的金属颤鸣,让人怀疑这到底是铁匠铺子还是云家庭院。 云苍真佯装大意,哎呀一声宽大的衣袖被长剑划开道口子。 “哎呀,我们家清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呀,再来几天都快赶上我了。” “老祖宗你又开我玩笑。” 收起剑,云清儿撒娇一样扑进老人怀里,不断用脸去蹭那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把大胡子逗得云苍真直乐呵,这鬼丫头长这么大了还喜欢撒娇和记忆里的一点都没变啊,到自己这个年龄也只有天伦之乐才能横扫一天不快。 走进屋里,云苍真从空间灵玉中取出一粒果干塞进云清儿嘴里,还笑着问甜不甜?云清儿心满意足地高声回答甜,和小时候一样甜。小时候,自己玩心大趁着家里人看管松懈偷偷溜到这儿,直接就遇到当时的老祖宗在打坐冥想,感觉到有人老祖宗睁眼就发现了她,原以为自己会被抓住狠狠的责罚一顿,谁知大手掌打开是一粒粒果干,这是她第一次和老祖宗见面,之后便每周都要见上几次,老祖宗的空间灵玉里总会有好吃的和好玩的。 “我听说我们家清儿晋升尊者连夜飞回来,哈哈哈哈,还差点撞到赤星老鬼,这老家伙追着和我对骂几千里才走。” 整个屋子布满了云苍真爽朗大笑,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快哉过了?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宝贝玄孙女卡在大能境近三十年,别说是云清儿急,其实自己的淡定也是装出来的,但没办法,自己身为一家之长,同时还掌管整个下界一部分走向,没办法抽身安慰自己的心头肉,这次晋升让他松了一大口气,连和赤星老鬼对骂几千里都觉得高兴。 “没必要这么着急的,老祖宗。” 云清儿无可奈何地笑笑,像是想起什么,从空间灵玉中取出那瓶血乌王丹递给他,前一秒云苍真还笑意盎然,等这瓶血乌王丹出现在面前时如受五雷轰顶。他颤颤巍巍地接过去,用粗糙的手指抚摸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玉瓶子,像是老友重逢流下了泪水。 “老鬼,为什么我们的重逢是这样的方式?就是不肯再见我一面,哪怕你来对我说声再见也好啊......” 年迈的云苍真握着瓶子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这一刻他像是有无穷的委屈,但世间却少了那个最了解他的人,他唯一的知己走了,他连可以抱怨的人都没了。 “老祖宗......” 云清儿在一旁想要安慰自家老祖,又不知怎么说起,只得安静地站在一旁陪伴。云苍真越发沉浸在悲伤中,抱着瓶子,不断用手捶打地面,他努力想要克制住流泪又无能为力,看得云清儿鼻子一酸,眼眶微红,钟前辈应该是和老祖宗关系最要好的朋友吧,他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生离死别时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屋子里的哭声连绵不绝,一直到下午,云苍真才收声变成不断哽咽,他费劲地问到:“他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呢?” “钟前辈说,” 云清儿抽了下鼻子,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他当年虽被真仙重创却从未失去修道的信念,成仙只是大道的开始,希望你重新调整心态抓紧修炼。” 云苍真躺在地上听完闭合双眼轻轻摇头,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一百年。 “自己都快死了还在念叨别人修行不用心,老鬼这辈子真是,唉。老鬼的个性肯定不止说了这些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清儿。” “钟前辈还说老祖宗你修行术法过分杂乱,心疾阻碍了修道,否则早就不止伪仙了。” 说这些话时,云清儿还很小心翼翼地观察老祖宗的神色,只见老祖宗竟笑了出来,怕是老祖宗魔怔了连忙抓住老祖宗的手臂摇晃。 “我没事,我是在笑这老鬼临死前都这么爱指教别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清儿你是不知道他当初多唠叨,给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云苍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双腿盘坐在地上,把血乌王丹递回去,双手促膝,叹了口气:“老鬼这一辈子都喜欢打斗,我就是因为不喜欢才被他打了一顿,然后我就天天和他打,打着打着,他成伪仙了,我成尊者了,他又打上仙域了,我选择留在了下界,后来我听说他把天上的仙人们也揍了一顿就觉得当初挨的第一顿揍值了,再后来他被隐世真仙重创坠落神坛,他变成了孤身一人,连我想见见他,他都不愿意,他时而癫狂到处找人打斗,时而清醒教授世人拳法。 我以为这一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直到有次我因夺得秘境灵宝,被贼人偷袭,伤口久治不愈,眼见命悬一线,连棺木都已备好,那老鬼来了,我还没喊出他的名字就向我嘴里掷了一枚丹药,我奇迹般痊愈并涅槃,我终于见到了他,在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时他出现还救了我。那次我抱着他痛哭了一场,他也什么都没说,我们喝了一场酒,只喝酒不说话,两个人喝了足足三十坛,直到离开他也没说什么,但我很高兴,因为他没说道别,证明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谁知道......那次是我和他的永别。” 原来自家老祖宗还和钟前辈有这样的故事,这也难怪小时候天天在家里人耳边不厌其烦地将那个老掉牙的传说,原来也是在骄傲地暗中炫耀,看,老头子我的兄弟就是这么猛。许多小时候猜不透的谜团,就在今天被解开了,云清儿莫名觉得还是迷团更好。 “对了,光说我了,那孩子是叫姜仁吧,他在这儿还习惯吗?” 终于,云苍真话锋一转脱离那个沉重的回忆,否则云清儿都快支持不住了,提起姜仁,云清儿心中多了几分开心,自己当初把他抱回来真是个好决定,又乖巧又懂事还可爱,一直想要个弟弟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嗯,姜仁还是或多或少有点不习惯,但笑的次数渐渐多起来了,今天他还决定要开始修炼了。” “修炼?那孩子怎么说的?” 云苍真拍了拍身上灰尘,饶有兴致地坐到木椅上,在他回来之前梅林里的那个梅树精魅已经和姜仁交流过了,这次他想听听小家伙的答案如何,毕竟算是兄弟视若己出的晚辈。 “姜仁说了,他要变得很强,强到揪出幕后真凶,能改变世人对所有魔修的成见。” 这话一出口,云苍真笑得直拍大腿,一个劲称赞说得好,起身高举双手大呼:“老鬼啊,你看中的人就没一个走眼了,姜仁我会替你护着的,在他有能力遨游这片天地前,你请安心吧。” “嗯,清儿也会的。” 云清儿莞尔一笑,看着老祖宗高兴的一举一动。 太阳下山,云清儿如约而至,来到姜仁房间,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问他怕不怕疼,他骄傲地仰着头回答不怕,于是牵着他的手来到庭院,一口巨大的紫铜药鼎摆在正中,鼎内多种天材地宝,什么龙须草、狐面花、雷豹爪、鲛人泪等等加上紫气秘境珍宝太阴之水做底,用料堪称豪华至极。但小姜仁看得一阵哆嗦,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治疗啊,清儿姐姐这是要吃人呀。 姜仁的反应让一旁的云清儿哭笑不得,但她只能强装平静,从空间灵玉取出靛青色的无根之火就那么放在鼎下,不出几秒,鼎内水声沸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异香,园林里那些奇珍异兽全都从睡梦中被馋醒,到处寻找香味的源头,却走不出园林的屏障。 “好了,可以进去了,小姜弟弟。” 云清儿一把提起他,姜仁看着脚下咕噜冒泡的药池,心也被揪起来了。突然,一个水泡炸裂溅到自己脚上,吓得他嗷嗷大叫。 “小姜乖,你难道忘了你下的决定了吗?大道修行都是从这一鼎药开始,只有把这一鼎药全部吸收进体内就代表修行开始了。” “可是真的好,好烫......” 云清儿把他放回地上,确实,对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还是太激进了点,不过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怎么重塑筋骨呢,血乌王丹对于现如今的他堪称“毒药”,因为姜仁太小了,而且意志力还跟不上,会在涅槃阶段就坚持不住导致失败,血乌王丹的作用钟前辈提了一嘴,涅槃的功效只有一次,所以不能失败啊 正在她一筹莫展,姜仁已经站在一把椅子上凝视着这口紫铜大鼎,这里面甚至还有凶兽咆哮,雾气形成幻象的雷尾豹正和同样是幻象的龙须草争斗起来,看来这些药材真的是取尽了天材地宝。那么自己还在怕什么呢?父亲母亲在他面前被一群尊者用术法活活耗干精血的场面历历在目,那时候的自己多么无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想到这里,他咬紧牙齿,两只眼睛中散发出强烈的恨意,一口气扎了进去。听到身后的水声,云清儿诧异万分回身发现哪还有姜仁的身影,急迫地跑到药鼎边,看清姜仁正盘腿坐于沸鼎之中,双目闭合丝毫不去考虑宝药的滚烫,云清儿感到欣慰的笑了。 “那么我要开始加火了。” 云清儿双手掐了几个法诀,无根之火燃烧得更加明亮炽热,更多的精华开始被姜仁吸收,然而她不知道姜云刚坐下去,入水部位就直接被煮得血肉模糊化作药的一部分,甚至还有大腿上的肉被粘在了鼎底,但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把嘴唇咬出血液,很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痛苦,如何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慢慢的,他开始感觉到身体有新的肌肉筋骨生成,也开始从无尽的痛苦中感受到那一丝温暖。这是在炼体,但也在磨心。 有灵性的珍宝们“意识”到再不反抗就会被这个孩子吸收从此不复存在,便联合起来一齐进攻姜仁,反观姜仁什么都没做任由这些珍宝灵气形成的实体幻象来攻击自己的身体,太阴之水果然名不虚传,才被吸收了三分之二不到就让姜仁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一样了他现在可以勉强抵挡住这些幻象的攻击了,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也被姜仁吸收了一部分。很快,幻象一个接一个消失,姜仁的身体也更加璀璨,透过皮肤甚至能看到他还有几块骨头上附着淡金色的光,这倒是惊到云清儿了,淡金色的骨头,自己绝不会看错的,这是她前所未见的情况,而且这根本就不是宝药具备的功效,这只能是姜仁自身的。 这是什么?难道是仙骨嘛?云清儿不是没见过大能尊者的骨骼,当初吃下血乌王丹差点被疼晕过去,那时候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血管和骨骼如同玉石一般剔透。可姜仁现在的骨骼是怎么回事? 一道白光坠落在院子里,来人正是云家老祖宗云苍真,他捋着胡子看着药鼎中的姜仁轻轻点头表示肯定。 “这不是仙骨,当初我曾和钟老鬼稀里糊涂进入一处古仙秘境,这秘境或许是从仙域被强者斩落到下界来的,那里面灵气充沛,才进秘境就有一处坟冢坑,里面全是带有星星莹光的骨骼,我俩当时已是尊者却仍被那一坑人骨压抑得如同心上镇着一座大山,那应该才是仙骨。” “老祖宗居然还去过这种地方?” 云苍真骄傲地扬起笑容,说到那是自然,只可惜才见到那仙骨冢就被秘境排斥出去了,后来钟老鬼踏入伪仙境想再进去一次发现入口已经变更了,想来也是这可是仙域的秘境肯定会产生自我保护意识,也不知道现在这处古仙秘境在何处。 “小家伙这种情况应该是一对即将伪仙境夫妻诞下的异象,天生的修道种,这才刚起步就超过同龄人太多了。” 话语间透露着难以掩盖的激动,云苍真满眼的喜悦,钟老鬼的晚辈不就是自己的晚辈,长辈看着晚辈如此天赋异禀自然高兴非常。天生的修道种,云清儿也发自内心地为他笑着,太好了,姜仁说过他要改变世人对所有魔修的成见,看来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就在两人高兴之余,头顶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明月已经被乌云遮盖,漆黑如墨的重重积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黝黑的漩涡中央雷电奔腾。祖孙二人抬头看见此情此景,怔住了,姜仁不还是个初出茅庐的修道者吗?怎么弄得好像是分神境巅峰修士要渡劫一般。 “不行,姜仁会撑不住死掉的。” 想起自己当初渡劫轮海境的时候是没什么,但是那是因为自己将分神境修炼至巅峰,姜仁这才刚开始重塑筋骨踏上修道之路怎么扛得住?云清儿奋不顾身,拔出长剑向着那雷霆漩涡飞去,但没想到被自己父亲云逸拦下了。 “走开,姜仁他扛不住的。” “你以为你就能扛住?这看似只有分神境渡劫一般的天雷却也代表着天道意识,就算是仙人在此也不敢阻拦。” 越是到这种时候,云逸越是冷静,他三言两语便稳定住云清儿的心神,将她重新带了下来,落地后首先向云苍真作揖请安,云苍真很满意他的处事点头权当回应。那位十分喜爱姜仁的少妇也慌忙赶到,看见一旁的老祖宗这才记起来施了个万福,泪眼婆娑地看着鼎中姜仁。 云苍真沉默一阵,叹了口气:“唉,这下界的天道真就容不下一个孩子,非得让他神形俱灭?钟老鬼。” “一切皆为命数罢了,老祖宗也别太自责。” 身旁云逸不断安慰着这位此刻看起来痛心不已的老人,故友已逝,就连这最后一点念想都要被大道抹杀,大道果真无情。 第五章 枯木又逢春 “咔嚓” 几道闪电短短照亮了天空一瞬,那乌云漩涡里的天雷越来越浓郁,坐在鼎内的姜仁还沉浸在冥想中,宝药已经被他吸收得七七八八,他的肉身越来越璀璨犹如一颗暗夜的星辰。站在不远处的众人越是看到姜仁蜕变肉身的不俗,越是感到叹惋,云清儿则闭着眼扭过头去,妇人也是捂住嘴害怕哽咽声打扰到云苍真。 “难道就这么为止了吗?他明明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去做。” 看着那积云中的雷霆正等待蓄势一击,云苍真心有不甘,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或许有可能追上甚至超越钟老鬼的后代,难道真的天都不能容忍姜仁的存在吗?老鬼啊,我该怎么做?慢慢的,他合上眼,下了个决心。 终于,姜仁吸收完最后一丝宝药精蕴,鼎内宝药迅速发黑,这是因为姜仁体内的杂质已经全被排出,与此同时,响声浩荡的天雷终于降下,众人看着心都凉了半截,姜仁也终于清醒过来察觉到头顶上的动静。浩大的雷霆如同天上仙人降罪人间的仙兵一般强大又冰冷,姜仁从最开始的懵懂变为无奈,最后却燃起怒火,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你强又如何?我是打不过你,我现在是很弱小,但我也有反抗的资格。 姜仁回忆起脑海里钟爷爷每日清晨在庭院中的练拳自己跟着虎头虎脑地模仿,老爷子还说过“练拳就像做人一样,泰山崩于前也要能面不改色,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提自己是练拳的,否则老头子我可要好好陪陪了。”,姜仁静下心神将紫铜大鼎踢去一旁十丈距离,自己则站稳脚步按着钟爷爷练拳的拳步踏地,任谁都能看出他只能达到勉强入门的水准,但好在架子很稳,于是他很沉稳地走下最后一步仰头,眼神一凝,全身上下蒙上一层浅到几乎没有的拳意,向着空中降下的雷霆捶去一拳,整个人发出此生第一次怒吼,声音是那般壮烈却又坦然,云苍真恍惚间看到钟老鬼就站在姜仁身后同样发出怒吼向着天雷捶去,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决定。 “啊啊啊!” 雷霆落下正中姜仁,他发出悲惨的吼叫,浑身上下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众人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们修炼到这般已经很久没这么觉得无能为力,云清儿更是紧闭着双眼还留下泪来,自己心爱的弟弟,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上天夺取。惨叫声越来越小,白光里的人影,逐渐扭曲倒地,慢慢的白光消失,露出地上的姜仁,他已是不成人样,浑身焦黑如炭,同时显现出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老人。 云苍真一时难以回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钟老鬼。” 那老人原本望向天空不怒自威,听到这颤巍巍的呼喊又收回视线朝着他笑了笑,拱手行礼温和地说到:“老夫早已算到会有这一天,于是将自己的一缕残魂留在姜仁的识海之中,今后的日子还得劳烦云兄照顾了。” 说罢,云苍真来不及劝阻,“赢老”化作白光飞向高处还在虎视眈眈的积云漩涡,云苍真抛下还处于目瞪口呆中的后人们也化作光芒追去,这两道白光划开夜幕,如同剑仙上等的飞剑让人直觉得刺目。 “混蛋钟老鬼,想一走了之?喊谁老兄呢?老子比你小......” 云苍真一边追赶,嘴里还在碎碎念着,泪水慢慢湿润了眼眶,终于,他还是追不上了,目睹着钟老鬼与自己拉开距离进入那个漩涡。以前修行追不上,现在还是没能追上他的脚步,云苍真停了下来不作声响地笔直从万丈高空坠落,地上又是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前任家主云尚前来接住他后稳稳落地。 “父亲,老祖宗他。” “他没事,倒是这地上的就是姜仁吗?” 云尚扶着云苍真让他坐在一旁,扭头就看到了被两个女人哭着抱在怀里的“黑炭”,很奇怪,姜仁看起来已经没了生命,但他还能感到“黑炭”体内微弱的灵魂力量,他从小不听父亲云苍真的安排另辟蹊径当了炼丹师,对生物的灵魂波动尤为敏感。 “姜仁,你快醒醒看看清儿姐姐,快醒醒好吗?” “小姜仁,你睁开眼睛也看看婶婶吧。” 现场的两个女人,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摇晃怀里的“黑炭”,云尚从不远处走来取下随身携带的空间灵玉,拿出一粒金色丹药给姜仁服下,又抱起姜仁慢悠悠离去。 “若信得过老朽,就别来打扰清净。” 云清儿和妇人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去的上任家主,这可是云家出了名的怪脾气,外界想和云家家主打交道第一选择是云逸,其次云苍真,最后才是云尚,云逸脾气好,考虑事情周到,云苍真境界有点太高了,但是人品没得说,至于云尚,能不找就不找,毕竟脾气太怪了,给再多的好处有时也谈不拢,还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而今,云尚这个怪老头居然主动把姜仁抱走了,所以这两人很是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是云家除了老祖宗的第一强者。 众人惊觉,回头看向云苍真,石桌旁已经没了人影。 ...... “有把握吗?孩,孩子。” 云苍真面对这个曾被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云尚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接着调制丹炉内的灵药。 “别叫我孩子,老朽担当不起您云老仙人的威名。” “也是,我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能喊作孩子了,当初是我目光短浅只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普通的修道者而不是当炼丹师,我能看到你身上当炼丹师的天赋,但我也怕会有人盯上你的天赋,给你和家人招来麻烦......” 云尚渐渐咬紧牙齿发出咔咔声响,手背上青筋涨起,猛地回身怒喊:“我说够了!她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说什么?如果,你当初不拦着我去禁区,我就可以炼出让她活下来的丹药,都是你!” 云尚红着眼,没有一滴泪水,他的泪水早已为昔人流干,世人皆称他古怪殊不知有一个人才真正了解他,可那个人早在几百年前就离去了,他看着她,在她的病榻旁,她看着他,在坟墓里。那个可爱的女子,没能善终,让云尚觉得自己父亲就是个混蛋,自己也不例外。 云苍真看着自己孩子眼中的仇恨,黯然转身离去,一个人的仇恨能持续多久?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最亲的骨肉和自己反目成仇几百年了,可要是让时间回到那一天,云苍真依旧会拦下他,下界禁区是人族规定的,里面便生活着各族妖兽精魅、魔族修士,自己当时已是尊者尚且不能深入一片中等禁区,而他要去的可是下界第二大禁区,凶龙陵,那个诸多蛟龙凶兽出没的远古禁区。不去,云尚的妻子就会死,去了,云尚会一起死,云苍真选择被自己骨肉仇恨。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云尚调整好呼吸和状态,收回目光看向盘坐在蒲团上不成人样的姜仁,那股灵魂力量还没消失,真是出人意料的顽强呢。几百年的悲痛笼罩下,云尚的嘴角头一次有了点笑意,但很快被压下去。 云尚在姜仁头顶倒了一小瓶灵药,药水顺着轮廓滑落,遍及全身,所到之处,黝黑的体表“外壳”溶解一齐流下,染黑了身下蒲团,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待到姜仁外貌恢复原样后,云尚又从空间灵玉中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黄玉细瓶,这是他后来从黑市拍卖行上用天价买来的最后一味药炼成的,里面这枚丹药是他的执念,但现在救人已经刻不容缓,天雷源于下界的三千大道,渡劫的天雷只是对修士的历练,天罚则是对修士的毁灭,姜仁现如今只是被修复好了表面,他的灵魂还是千疮百孔、危在旦夕。他咬咬牙,给姜仁喂下这枚被他珍藏几百年的丹药,他能感受到,姜仁的灵魂正在慢慢完整并苏醒。趁热打铁,他调转灵力把姜仁放置于丹炉之中,外行人眼中甚至是低级炼丹师都会认为姜仁已经完全恢复,可只有他才知道现在的姜仁只是一个壳子套着另一个,灵魂和肉身根本就还没有融合,不达到这点,姜仁醒来也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而他要做的就是这一点。 在云尚看来,炼人就是炼丹,几百年了,自己自从那天卸下家主的位置就几乎日日待在这个屋子,天材地宝、奇花异草也全是他吩咐云逸或是放心的仆人前去收来,久而久之,整个云府到处都种着灵药,圈养着异兽,甚至买断一个私人秘境,这些都是云苍真吩咐的,云尚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 丹炉内,经历几小时的锻造,姜仁开始有了轻微的呼吸,看似灼热的丹火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反而如同一柄小锤帮助他敲打肉身和魂魄,使之更加牢固。姜仁的呼吸开始变得沉稳起来,毛孔一张一合地排出污浊的废气伴随细小的闪电,这是残留在体内的天罚暗伤。 “看来用不了几日就会恢复了,要是敢白白浪费老朽的丹药,哼哼......” 云尚盘坐在蒲团上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他知道姜仁现在已经是能听到他说话了,只是还没办法让身体行动罢了,他想逗一下着个差点踏入鬼门关的孩子,但奈何几百年的严肃让自己幽默不起来。 ...... 日夜交替几个轮回,转眼已经到了云清儿晋升尊者的庆典前夕,身为明天的主角云清儿丝毫感受不到紧张,出生在这个注定万人瞩目的家族,对于别人的目光她早已习惯,那些目光中的崇拜、敬畏、嫉妒甚至是欲望,她都不屑一顾,人为什么要和卑微的蝼蚁计较呢?她云清儿只需要在境界上甩开他们,让他们望尘莫及,因为她从没忘记过与老祖宗云苍真的约定。 自打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云清儿便没有睡过,除非是真的想体验一下休息的感觉,今夜的云清儿和往常一样打坐冥想,但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已经好几天了,自从姜仁发生那件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对于这个弟弟,她只觉得自己这姐姐当得失职,虽然当时是被父亲拦着才去不了他的身边。她有太多的思绪想找人倾述,可是夜深了该找谁呢?老祖宗因为那晚见到钟前辈,至今还没缓过来,父亲云逸就更别说了,他对于任何人或事都只有理性。母亲?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的。要不?她产生了一个把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 刚来到前任家主云尚的院墙外,云清儿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不就是自己母亲嘛?看来她比自己还急呢。母女二人见面都略显尴尬,只能说好巧啊,今晚月亮真圆诸如此类。 屋内的云尚轻咳几声,很平淡地说到:“我知道你俩等不及了,都进来吧,别让路过的下人们看了笑话去。” 那二人像是得了赦免,争先恐后地冲进屋里,但从踏足云尚屋里第一步开始举止就变得淑雅端庄起来。看着这般行为,云尚表面冷眼相待,内心早就哭笑不得,这也是几百年的修士嘛?真是的,和孩子的心性一般,只能说难能可贵吧,老头子虽然糟糕,但自己的后人还是很好的。 “那个,父亲大人,小姜仁他,在哪儿啊?” 妇人还是有些局促,说话声不敢太大,因为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再也没露出笑颜,常常是一副平淡的表情,父亲越是平静越让她感到害怕,当初有仇家来找云家麻烦,云尚就是平平淡淡斩杀对面领头九位元婴和一名大能,顺便还出了趟远门抄了别人祖师堂,回来时也是平平淡淡,至此云家老祖宗再不敢让云尚出面。 “里面。” 云尚闭着眼睛随意一指面前几人高的丹炉,那两人直接瘫软在地,什么言语都说不出来了。看来姜仁不但没被救活还因为得天独厚的天赋是难得一遇的药材,就被云尚拿来练丹了。 “行了,最后一次锻造也成了,你可以随她俩离开了。” 云尚对着空气喊话,母女二人正泛着迷糊,只听丹炉内传来闷响:“以后还能来找云老先生嘛?” “找我做甚?你不会有后遗症的。” “因为晚辈渴望向您学习如何炼丹,造福他人。” 云尚微微一笑,点点头当是允诺了他的请求。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丹炉内跃出,落地后朝着云尚行了一礼,云尚点头权当作答,在母女二人大梦初醒的目光下,身影慢慢走来,来的正是小姜仁。 “呜哇,小姜仁,让婶婶抱抱,可心疼死我了。” 妇人先下手为强又一次将姜仁的头按在一片温香软玉之中,看得一旁的云清儿无言以对但一想到她们同样这么担心姜仁也就没管这次,转头看向云尚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清儿谢过爷爷,我和她二人就先告退不打搅爷爷炼丹了。” “嗯,快把你母亲带走吧,还是这么吵。” 云尚佯装不耐烦,开始起身调制灵药。 “嘿嘿,谢谢老爹。” “呼,谢谢云老先生大恩,姜仁告辞了。” 耳边的欢声笑语渐行渐远,云尚放下了手里假装忙碌的灵药,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呢?云尚笑着摇摇头,重新盘腿坐下。 ...... “今天会有很多人来吗?清儿姐姐。” 云清儿看着依偎在怀里的姜仁,总觉得经历这次浩劫他似乎长高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笑着抚摸姜仁的小脑袋,眼睛看向柳城外的崇山峻岭:“会的,他们中还会有姐姐的好朋友,想起来也是很久没见她们了。” “既然是清儿姐姐的好朋友,那为什么你们不经常一起玩啊?” “小时候确实天天在一起玩,长大了也有自己该做的事了。” “哦。” “哦什么哦啊?等会儿可别吃太多啊,今晚你就要开始炼体了。” 姜仁听闻此言迅速开溜,边跑边喊:“就不,不吃饱哪儿来的力气炼体啊。” “真是个馋嘴猫呢。” 柳城远处天空,星星点点的白光闪烁,甚至有人未到声先至。 “姓云的,还不出来接客人啊?” 在云府忙碌的众仆人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云府结交的几乎都是整个下界的大人物,空有个大能尊者境界还不能入其法眼,得有其独特处才行,当然也有云家人看着觉得不错,愿意结交的,这类就不需要境界一说。 像这种敢喊姓云的,关系不会和云家太差。很快,云府应声有一道白光拔地而起,正是当代家主云逸前去迎接这位老友。 “天眼尊者到!” 一位额头生有一道竖眼的中年男人身穿紫金袍,笑眯着眼闲庭若步走进云府。此人出生就自开天眼,三只眼睛尽是天眼,左右眼分别有能知过去晓未来的作用,同时正中天眼更能察觉并斩杀大能境界的邪祟。 刚走进云府,天眼尊者停滞了一下,云府竟藏有魔物?不过,他还是没管闲事,云府的云老神仙境界高出自己这么多,魔物能靠混进来吗?想到这儿,他便和周围道友寒暄起来,不时一同大笑。 “玄冰尊者到!” 浑身散发出森然寒气的年轻人走进云府,表情平静没有任何波动,自己被修道界誉为和云家云清儿一般的天才,他有些不服气,本来这次宴会就不想参加,可自家老祖非得逼迫自己,这不是冷脸贴冷屁股吗?他看了看四周,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确实很少,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向一位好友走去。 “玄阴大能到!” 一身黑色长袍的玄阴宗掌门人面色铁青地走进云府,他门下长老死于讨伐魔巢的战斗,他很不明白这个长老的遁术应该是整个玄阴宗除自己外的最强者,他们玄阴宗拿钱杀人,办事不着痕迹,这位长老更是金字招牌。到底是招惹了哪位强者?让他的遁术都没了作用。他的目光中出现一位同样脸色不是很好的赤发老人,这是地火大能的父亲天火尊者,他的孩子死于这场战斗也让他很是难受,今日听说同行的云清儿反而突破尊者更是怒不可遏,打算来讨个说法。 “幽弥尊者到!” 这位童颜鹤发的老人并未进去云府,反而俯身看起门前不远处两位云家客卿下棋,三人闲谈甚欢,丝毫没有境界隔阂。 “柳城城主到!” 这声报名引得不少人看去,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牵着自己的孩子走进来,笑着让她慢点走别摔着了。察觉到众多修士盯着自己,中年男人坦然笑着拱手:“诸位仙家,别来无恙啊,哈哈哈哈。” 这些修士纷纷微笑着点头或是同样拱手回礼,几个修士还给他打着招呼,让其过去和好友闲聊,柳城城主笑着抱起孩子向着这几个朋友走去。 随着云府门口的报名人的一声声震天响的报名,云府里面渐渐热闹非凡,在云府的空中还有一座空中阁楼,阁楼本身也是下界顶级法宝,此时里面也是高朋满座。柳城中大街小巷都停止了劳作,坐在宴桌上纷纷举起酒杯和一众邻居自家亲戚互相嘘寒问暖,当然也没忘了给此次宴会的主角和云家送去祝福。 就在山上山下的宴会进行得一片火热之中,意外还是发生了。一位大能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刻意生事,竟然大喊:“这是哪儿来的魔物?!” 说罢起身,掏出宝具就准备诛杀不知所措的姜仁,众人听到这话都安静下来,所有目光盯着坐在一个亭子里大快朵颐的孩子。姜仁被这突然一喊给弄得愣住神口中叼着的鸡腿也掉回盘子里,自己从云清儿身边偷溜出来找了堆好吃的正在享用呢,就被人揪出来了,周围那些恶意的眼神像是利剑一般让他如芒在背。 “嗡” 从姜仁身后飞来一柄长剑挡住这位打算出手的大能宝具,在空气中发出颤音,剑的主人现身将姜仁护在身后。 “姜仁我罩着的,要问道就来找我云清儿。” “对对对,还有我们。” 云清儿身后又钻出几个年轻女子,个个身姿婀娜,面容绝佳,修为皆在大能。 她们围住姜仁,又争又抢地想抱抱姜仁,经过体魄洗涤的姜仁更加晶莹,像个瓷娃娃样讨人喜爱,姜仁就是受不了这些姐姐对自己搂搂抱抱才逃出来的。 被围在胭脂乡里的姜仁很无奈,亭台外的大多数男子修士却是羡慕嫉妒,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这几个年轻女子包括云清儿在内都位居下界十五洲的美人榜前列,寻常修士想要和她们交谈一句话都没机会,来参加本次宴会原以为自己说不定会走桃花运了,怎想半路杀出个叫姜仁的小崽子。 “这,云家这是要公然袒护魔物了吗?” 那位大能心有不甘,仍然转身对着修士们嚷嚷,希望有人助他一臂之力。 “没错。” “云家身为下界十五家之一要背叛整个修道界嘛?” “云家这是要反了吗?” 声声质疑响起将这次意外推向更高处,云清儿看着他们,嘴角微微颤抖,长剑嗡嗡作鸣,尊者的威严展露无遗,吓得那些人噤声,不敢说一句话。周围女伴纷纷劝她冷静,就连被骂魔物的姜仁也是。 云清儿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睁眼冷冷一笑:“姜仁是我弟弟,不是什么魔物,他是魔族修士的后人,但他和他的父母从未对任何生灵进行残害,说实话,他的双手怕不是在座各位都要干净不少。” “那又如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一位暴躁的大能忍不住喊了出来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料定云清儿不敢动手,话音刚落,空中阁楼传出几声劝阻,不多时走出一人,吓得他浑身颤抖。 阁楼中走出的正是下界水法至强者,号称归墟仙人,他原为一条水蛟后裔却因晋升尊者时意外觉醒几丝龙血,一举突破至伪仙境统领下界十五洲水族。想不到云家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动归墟仙人。 这个平生最痛恨异类二字的归墟仙人正凝视着下面刚刚吵闹的大能修士,对方直接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今日我是受邀前来,倘若在平日,我必诛你十族,趁着我心情尚好,滚吧。” 空中回荡着归墟仙人的声音,再没有第二个声音。那大能哭也似的磕了几个响头,灰溜溜地逃走。 闹事的走了,归墟仙人却还没回去阁楼里,反而看向姜仁一会儿也没多说什么便再次进入阁楼。众人眼见诸位尊者伪仙皆维护这姜仁,根本就不敢再生闹心,尴尬地重新开始觥筹交错。 闹剧终于结束,云清儿看向姜仁抱之一笑,又牵着他走向之前的宴桌,周围的一众仙子笑眼盈盈着想要争过去。 第六章 天下第一拳 黄昏时分宾客们纷纷告辞,只有那几位云清儿的女子朋友留在云府过夜,因为自从修道以来,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齐聚过了,云清儿吩咐下人准备几厢住房,便携着众人到云府各处闲逛起来,难得偷闲,平时喜欢吵闹的妇人也是恬静地笑着让云清儿好好陪她们。 “哦,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难怪小姜仁会被骂魔物。” “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心情都略有些沉重,云清儿不打算继续讨论此事便扯开话题问起近年来过得如何,大家都笑逐颜开,叽叽喳喳的似一群小麻雀。 云府外,梅林中,姜仁正坐在那颗最大的梅树上,看着夕阳下坠难免心生悲凉,白天发生的事自己可以选择遗忘,但又如何不在意?他不明白,一位魔修生来就是该死吗?那几日,他曾在丹炉里询问过云尚,自己到底算不算魔修,云尚也只是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像刚想起来一样说你就是你。 怎么这些高人都喜欢打哑谜啊?姜仁垂头丧气地轻轻扣着梅树树皮,小小少年,亦有烦恼。 “臭小子,别挠我的手掌心了,好痒。” “谁?谁在说话?” 姜仁警觉地起身,如今他已不算是凡夫俗子,肉身强度和精神力是凡人的数倍,但即使看清楚周围每一丝风吹草动,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臭小子,这才几天啊就不记得我了?真让雷劈傻了?” 之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再次出现在身旁,吓了姜仁一大跳差点从树上摔下去,老爷子挥挥手,梅树的枝丫居然扶住了姜仁。望着姜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老爷子笑出了声:“傻小子,老朽就是这颗梅树,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原来您是草木精魅啊。” “嗯,我是云老仙人幼时种下的梅树,随着他修为的增长我也通了灵性,有了慧根,得以修行。” 老爷子陪着姜仁一起坐在梅树上,姜仁又问:“你是云老仙人小时候种下的,那你现在岂不是非常厉害咯?我该怎么称呼你?” 看到这孩子这般崇拜自己,老爷子骄傲的抖擞着眉毛:“那是自然,我可是云府大名鼎鼎的梅老。” “那你和今天从空中阁楼里走出来的精魅相比,谁更强一些啊?” “啊这,这个嘛,半斤八两吧。” 老爷子有些心虚地笑着,心里默念,您老人家千万别和我这小妖计较啊,您老人家是八两精金,小的只是半斤废土,勿怪勿怪。 这些半只脚踏入仙人的老修士哪一个不能知道谁在背后议论自己呢?以归墟仙人的能力完全可以远隔千里杀人,不过各洲之间互有制约。 “我刚刚看你心不在焉的,还是在想那件事吗?” “是的,梅老,我不知道能否做到为父母报仇,可能我也没能力去改变世人的眼光了。” 小姜仁低垂着头,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对于别人而言就是个异类,是变数,是不能留在世间的魔物,自己就这么惹人厌吗?那些起身痛骂自己的人,那些坐着饶有兴致看戏的人,所有人眼中都散布着厌恶和敌意,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已经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了,今天的宴会给年幼的姜仁上了人生中的重要一课。 “傻小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你是在害怕这些人的看法是对的,自己将来真的会是个伤天害理的魔物,可你真的就是个魔物了吗?至少现在还不是吧,你有的是机会用事实去证明。” “梅老,我......” “行了,既然我的回答解不开你的心结不妨暂且放下,专心修炼,到那时,若是这下界都找不到你要的答案,你还可以去仙域查找。” 姜仁听到仙域二字,来了精神,询问人们常说仙人能活死人、生白骨,这是不是真的。看着小家伙期待的眼神,梅老轻咳一声,故作高深回答,仙人可是永生不死的存在,区区起死回生自然可以办到。 “我要成仙。” 梅老看着这孩子眼中闪烁的希望,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自己又没去过仙域怎么知道能不能让亡人起死回生呢,不过能让这孩子多一个活下去的念头也没错。老少二人靠在一起,看着远处西方的太阳慢慢沉入大地。 ...... 夜晚,柳城外的一座大山上,山顶一片天然形成的湖泊分支出千百条溪流又汇聚成一挂从山顶直落山脚的瀑布,姜仁和云清儿站在山脚,这里水雾萦绕,如梦如幻,壮丽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姜仁不解,说好的炼体,怎么带他来这儿了?环顾四周,茂密的树丛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目光不像是人类。 “人修道,如何修?为何修?” 云清儿坐在旁边的卧石上,长剑横放在大腿上,双手轻压剑身,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这突击检查可把小姜仁难住了,他走来走去,一会儿抬头看着星辰,一会儿远眺通天瀑布,一会观察草中虫蚁,云清儿也不做打扰只是恬静地看着他,眸子如同一潭秋水般宁静深邃。 这个问题并没有唯一的答案,但是她至少要为姜仁指明一条光明大路。 “为何修的话,我想应该是让自己拥有能保护弱小的力量,就像钟爷爷一样,那么强却会保护我,至于如何修的答案,我认为应该体验人生百态,在红尘中历练。” 云清儿看着振振有词的他,眼神变得怪异起来,这是七岁孩子该想到的答案?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欣慰的笑着:“你说得很对,我们修道从来不是为了夺取天地,而是为了守护弱小,就像日月虽然强大,但仍会给虫蚁留有生存的余地,我们从尘泥中出生,一生伴着红尘滚滚,修道也是感悟红尘。但你要记住一件事,登顶也是我们修道的目标,我们不主动与他人结敌,因为我们善良,但总会有恶人无端陷害,强大自身才能在这世界生存,懂了吗?如果自己先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嗯,姜仁记住了。” 姜仁乖巧地点头,云清儿指了指旁边的瀑布说到:“接下来的炼体将会在这里度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这里?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云清儿轻轻一笑,横膝长剑出鞘,一道亮光晃过再次归鞘,她呼了口气,一旁那颗三人合抱粗壮的大树从早已被光滑切断联系的树根上飞向瀑布,没发出一声异响,整个树身被冲得支离破碎,顺流而去。姜仁瞬间脸色都不好看了,这哪是瀑布啊?这水的冲击力怕是有数十万斤。 “还不止这个哦,附近这片森林里还有些大家伙和小家伙,还记得云府门口的老白吧?五年前他还是金丹境在这里歇脚遇到一头能抗住他全力一击的凶兽。” 姜仁听完,冷汗直流:“能扛住金丹境的全力一击?” “你没听错,老白从来都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加上凶兽本身肉身强韧,我推测那家伙至少也该是分神境巅峰即将突破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没在这儿。” 云清儿眼角余光瞟向四周,有她在这儿周围哪还有凶兽敢出现啊?估计等她一离开就会热闹起来了吧。 姜仁听到是分神境,心里一颤,虽然他遇见的都是下界顶天的大人物,但是自己才刚开始踏足修道,根据清儿姐姐介绍,自己现在只算是到了炼气境初期,往上境界分别是筑基、开光、分神、金丹、元婴、大能、尊者、伪仙、仙人、真仙,之后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下界修士尚未知晓。隔一境如隔层天,所以现在的修士都在为了天材地宝拼命,自己境界的提升会带来地位和权力的擢升。而今下界第一人是伪仙巅峰已经触摸到仙道的地步,下界就是他联合一众伪仙尊者以及国主治理,规则也是这些人制定。可以想见境界高了可以影响太多事,在自己的修炼地存在一头远超自己四个大境界的凶兽,对于正常情况来说无异于送死啊。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自信啊,姜仁你要记住,真正的强者都是向内追求力量,像纸糊的强者则是对外追求,我不可能保护得了你一辈子。” 云清儿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当年老祖宗带她到这儿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在这儿独自历练了近五十年到达分神境后才被老祖宗接回,她这已经算是天纵奇才了,她的母亲云芸芝在这儿接近百年才达到分神,云尚当时已经高兴地连连高呼云家也有天才了,所以她这次想试试姜仁能不能抗住这场历练,如果不能,还谈什么以后?老祖宗也同意了,他说自己是决定了保护姜仁的性命不会惨遭毒手但是他自己死在修炼路上是不会管的,相信钟老鬼在这儿也是一样。 “姜仁记住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清儿姐姐。” “不是我们,以后这片森林只是你一人的修炼地,不会再有清儿姐姐来帮助你,你只有靠自己变强后,清儿姐姐才能来接你回去。” 云清儿最后怜爱地抚摸着这个孩子,姜仁有点出了神,靠自己变强才能回去?清儿姐姐也不会陪着我?但他很快恢复了斗志,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光,重重点头。 云清儿交给了他两块玉牌,叮嘱着他如果实在是撑不住了,遇到生命垂危之时可以捏碎它们,她就会出现救他一次,但第二次救他的同时也会带着他结束试炼,那时没有达到预期结果便不会给姜仁修炼的机会了。 白光划过寂静的夜空,照亮下面的大地,而那座名为摸天山的山脚深处,姜仁站在原地目送白光远去,他刚刚问了云清儿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大家不会忘了我吧?” “当然,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他们也一直是你的家人。” “那就可以了。” 渐渐,白光也终于完全看不见了,姜仁回头看向黑暗的森林深处,什么都看不见,寒风从那里吹来沁入骨头,自己是因为瀑布下的水潭反射了月光才能看清这小小一片地方。那么我该如何才能开始修炼呢?姜仁还有一点懵,下意识往刚刚云清儿坐过的卧石上看去,一颗不大的石头映入眼帘,他将石头举高借着月光,发现这是一块红色的宝石,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这不就是钟爷爷的空间灵玉吗? “是清儿姐姐故意留下来的吗?难道如何修炼的方法就在这里面?” 他运转灵力打算窥视一下空间灵玉内部,却遭到灵玉的拒绝,几次三番也没能成功。正纳闷时,灵玉闪过一丝光芒,从中显形出一位老者模样的人,他先是拱手行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到早已等候姜仁多时,赢老预测过自己会有一难到时姜仁会提早踏上修道路,就准备了他来教导姜仁。 “这么说,你是钟爷爷安排来教我修道的人?” “是的,不过,确切地说,老朽不是人,而是这玉的器魂。” 姜仁围着他打转观量,头一次听说空间灵玉也有器魂,闻所未闻,器魂他听说过也在家里古书上看到过,不过只是匆匆一瞥,知道这东西是宝具开了灵智或是亡魂执念不消便依附在宝具上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器魂大多出现在兵器宝具,少数出现在防器宝具,更有极少数在特殊宝具,可是从没听说过空间灵玉也能有器魂啊?难道这个老前辈是仙逝后因为很喜欢钱财才成了空间灵玉的器魂? 姜仁不敢把心里推测说出来,年幼的他没忍住偷笑出声。只是老者并未去计较,反而手握空间灵玉从中取出一本封面破旧,纸张泛黄的书籍,示意姜仁接住。 “老前辈,这是什么?” “这是主人命我交给你的拳谱,这是他所用的拳法,天下修炼武夫一道的拳法都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话间,姜仁手中拳谱无风自翻,书面上的文字闪烁着金光化作金色“溪流”汇入他的识海,他被斩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再醒来时周围已是一片陌生的绿茵草地,处处鸟语花香。 这是哪儿?我刚刚还在看拳谱,怎么转眼就到了这儿?姜仁疑惑着瞎逛起来,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祥和宁静,难道是自己踏进秘境了? 姜仁幡然醒悟,满眼透着开心,早年就听父亲母亲还有钟爷爷说过了,秘境会有很多平常世界看不到的珍宝同时还会伴随着考验,自己小时候听得那叫一个神往,一直幻想着有机会找到一个古仙秘境通过考验直接成为和他们一样强的人,可惜啊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们也都不在了。 “小傻瓜,这里可不是秘境哦,这是你的识海具象化。” “谁?谁在说话?” 周围响起声音却看不见人影,姜仁更多了一分警觉,心里不免嘟囔,怎么和那梅老一样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本姑娘可是这天地间最最最强的拳法,破天拳。” 稚嫩的少女音再次响起,姜仁猛地回头发现刚才拳谱上的字都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草地上空,字体全部闪烁着金光,文字群的正中心有一团金色光晕很有节律的放大缩小仿佛有呼吸。姜仁难以置信地凑近一点,尝试着触摸一下浮空的文字,那文字居然与他融合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都是破天拳的内容,钟老头创作我的同时创造出一条全新的修武体系,故而天地赐福于我让我有了意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那团金色光晕居然飘到姜仁的身边,围着他直发出咂嘴的声音,弄得姜仁一时很难为情。金色光晕停滞在他面前,发出声音:“你的根骨看着还算凑合,不过灵脉好像有过一次很严重的毁灭性摧残,看来你人挺小,经历倒是不凡。” 那日天罚降下,姜仁催动全身灵力打算在那一瞬爆发来个殊死一搏,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要活下来,也不知道成没成功,再醒来时就是在云尚的炼丹房中了。现在听到“破天拳”的疑惑,才心想大概是失败了吧,也难怪云府上下没人给他说起此事,看来是怕他难过。 金色光晕发出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姜仁问她为什么发笑,她回答到赢老当年和她有过约定,只要让一个叫姜仁学会破天拳,她便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原来赢老和她因果牵扯过大,除非身为创造者的赢老答应斩断因缘她才可以获得自由。 钟爷爷原来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给我留下了这么多东西。男孩站在草地上,微笑着擦去眼角泪水。旁边的金色光晕很是好奇的左看右看,这就是人的眼泪嘛? ...... “周围都仔细检查过了吗?” 云清儿站在两口千年冰棺面前,满眼的内疚,她平时对姜仁那般好不止是出于对弟弟的疼爱更是对面前棺椁里的夫妻的忏悔,她原本就是被麻衣尊者骗到了那儿,看着周围同伙的动手她只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成了帮凶。这对姜氏夫妻的遗体早在姜仁到云府的第二天就抵达了,不过怕姜仁很难接受便一直收纳于云清儿的修炼密室。 “回云小姐的话,没有发现任何大能尊者活着的痕迹。” 这些天来,云清儿一直在调查当初战场上除了麻衣尊者之外还有无其他尊者大能活下来了,然而除麻衣尊者外再没找到第二个活着的生命,那些前去讨伐的大能尊者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问麻衣尊者话他也只是闭口不谈,一心疗伤。 难道赢老和这些人一起同归于尽了吗?那为什么一个尊者大能的尸体都没剩下来?除非他们打着打着全跑了。 “好的,你们可以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遵命。” ...... 清晨时分,万物苏醒,摸天山的山脚瀑布水潭边,姜仁正在摸索自己的破天拳走桩,经过这几日“破天拳”的点拨,他才明白拳法并不是摆出个架子就行,得做到形意俱到,心神相通,才能领悟破天拳的意蕴。 姜仁一边听识海里她的指导,一边在现世中尝试踏出正确的破天拳走桩,毕竟是钟爷爷聚集毕生感悟所得一拳,哪有那么容易啊? 刚开始的几遍,姜仁是听一声,踏一步,动作十分僵硬滑稽,那个不苟言笑的器灵老者嘴角都扬起笑意。 慢慢的,又是十多遍,这破天拳的走桩动作开始熟练起来,“破天拳”却在识海里直摇头,小姜仁的脸上却充满了喜悦。 最后二十遍,姜仁彻底熟悉整套破天拳的走桩了,他很高兴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器灵,然而器灵也没有一点表情。只听得识海里传来少女的怒喊:“笨蛋,全错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嗯?怎么会?我全都是按照你的话来走桩的呀。” 姜仁很委屈的用心声回应,再次惹来“破天拳”的不满:“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你要学的是破天拳,不是花架子,你拳架子练得再熟没有拳意,那顶个屁用啊?” “那我该怎么办?” “忘掉拳架子,从头学起,去感受每一拳的形意,才能学到真正的拳法。” “嗯。” 姜仁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放空心神,用身体去捕捉天地的律动,清风徐徐拂动野草和树叶,这就是他们在呼吸吗?渐渐地,姜仁的识海与外界丝丝缕缕地相通,这一刻他睁眼看到了天地间灵力的流动,无数的天地道则涌入识海统统被金色光晕吃掉。 “嗯,就是这样,你可以出拳了,记住去感受这天地的法则,我会在这里帮你淬炼。” 姜仁一言不发重新闭上双眼,按第一拳的走桩踏下,周围野草微颤,虫蚁纷逃,不远处瀑布下的水潭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器灵老人也微微点头。但还没等踏下第二步,姜仁已是大汗淋漓,身形摇摇欲坠,器灵老人闪到他身旁将他扶稳搀到一旁坐下。 “谢谢前辈,没想到这破天拳光是初学第一式就已经耗费我大半灵力,第二式肯定是用不了了。” 姜仁先是道谢,又向着识海里的“破天拳”问到:“如果每一拳都耗费这么多灵力那我遇到别人该怎么办啊?” “那你怎么不想想赢老为什么能撑住?你越强灵力就越多,消耗起来还用担心嘛?再者,你这是初学,灵力大部分都被你挥霍了好吧。” 金色光晕一闪一闪的似乎还生起闷气来,周围的文字像是受她感染无规则地到处乱飞。姜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示歉意但对方并不领情。 “前辈,除去破天拳还有其他稍微简单点的术法吗?” “主人一生战斗无数,缴获到的战利品中不乏你说的低阶术法,我认为门槛过低便没有收藏太多,只保留了几种相对品相较高的,有剑术、体术和法术,不知你想要何物?” 姜仁听到后喜出望外,从卧石上蹦起来,连忙说到:“前辈,这些我都要了,我都想学。” 器灵老人从手中凭空浮现出四个卷轴,他手掌轻抬卷轴飘到空中展开,第一个卷轴写着清心剑,卷轴上的文字中似有云雾缭绕,第二个卷轴写着湮地掌,字里行间凶光毕露,第三个卷轴写着探云见蛟步,文字倒是平平无奇还有些许潦草,姜仁看见最后一个卷轴倒是有些呆愣,上面写着焚天火诀,面对这个卷轴竟还有些燥热。 金色光晕在姜仁识海里看到第四个卷轴后嗤笑一声,满不在乎:“我随赢老战天斗地,尚且暂称破天二字,这下界倒是无法无天的,什么名都敢取了,还焚天呢,烧锅水烧开先吧。” “别这么说,人家创法在先,再怎么也是我的前辈。” 金色光晕这才消停,赌气似呢喃一句傻子便和自己的一众“小弟”在识海里到处游玩起来。姜仁再看了看,笑着对器灵老人说到:“姜仁现在就先从这前三种术法学起吧。” “嗯,你且拿去。” 那三个卷轴就这般融入姜仁的识海内,这样姜仁随时都可翻找,金色光晕看到这三个邻居也懒得搭理,很平常的术法罢了,连灵智都未开窍。 哼,这个傻小子,有了本姑娘这天下第一拳还嫌不够?即使知道原因,金色光晕仍是忿忿不平。 第七章 小子斗巨兽 识海里看着姜仁不断练习的金色光晕闲来没事也抓过那探云见蛟步研读起来,因为同为体术术法,她能很快通悟,不多时就理解透彻了,像是在识海里向外面的姜仁炫耀似的展示起身法,但很快就停下了,自己现在还是团光晕看得出个锤锤的身法?逗得外面正在修炼湮地掌的姜仁偷笑一下。 对于体会过破天拳多么艰难的姜仁来说湮地掌确实有点类似于哄骗小孩子了,虽然自己本就才七岁不到。他练起湮地掌不到一日就已经熟悉了个大概,但没去实际发挥出它的威力,因为他还要积蓄灵力用于练破天拳,破天拳的渐渐快能连续打出第二式了。 可惜我现在境界过低,灵脉根本提供不了太多灵力,姜仁常常这么心想。 “还是真正用一次湮地掌吧,以免我还不知道它的威力。” 姜仁自言自语,朝着一处树木繁茂处走去,打量几番周围没有什么存在后,右脚后稍摆出起势,灵力瞬间奔走于自己的各处肌肉,他在那一刹那闪身出掌拍在正前方的树木上,又双足踏在树上将自己弹回原处,再是闪身出掌快速击向周围七八颗树木,树被震得叶子簌簌落下,再看向周围这些树干上只留有一个清晰的掌印,“咔咔咔”,从掌印处不断有裂缝向周围绽出,但树并未崩裂坍塌。 这还不是真正的威力吧?看来还是需要多多联系才是,对了,还得多锻炼肉身力量才对,可是哪里才能练呢?姜仁一边向着水潭走去,一边心想。 “嗯?找不到地方练肉身?这瀑布的冲击你也看过了,要不试试这个?” 识海里的破天拳直接怂恿起他,不过想来那赢老也不知是怎么练的能肉搏恶蛟,难不成他是从小就和凶兽打架练出来的吗? 姜仁眼前一亮,对啊,这瀑布不就是正好的修炼场吗?他踩着水潭里的石头来到了瀑布面前,现在的他已经听不到出水声外的任何声音了。 岸上的器灵老人想说什么还是止住了,“破天拳”似乎觉得玩笑开得太大也有了些焦急:“喂,我只是开开玩笑,快回去,你撑不住的,这力量至少是十万斤起步你会被砸死的。” 可此时的姜仁听到也没有理会,他闭上双眼去感受面前水流的呼吸,急促又沉重,他慢慢伸出手去触摸瀑布被冷冷砸在水潭里的巨石上,险些直接被冲刷得皮开肉绽,他虽然吃痛但还是睁眼看向岸上器灵老人报以感谢的一丝苦笑。 从一开始并不打算帮忙的器灵老人这才说起话来:“我已经用灵力给你添上一层保护,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承受能力告诉我,我会慢慢减轻让你逐渐适应。” “多谢前辈相助。” 姜仁很是轻松地盘坐在瀑布冲击下的巨石上,并用神识告诉老人可以稍微减轻一点了,但就是这么一点姜仁直接被冲进水潭,胸口像是被大锤抡了一下,眼前一片金星,惹到识海里的“破天拳”在草地上笑着打滚。但他没有动怒或是丧气,再次爬上去艰难地坐下,努力维持住摇摇欲坠的打坐姿势,修士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调动灵力抵御冲击但是姜仁没有,他靠着纯肉身去经受水流对他的“鞭打”,每一下都几乎是拿刀片划过般生疼。 渐渐,水中的那个小小身影愈发稳住了,就连一直调皮乖张的“破天拳”也没有了往日的奚落。还挺像那么回事,金色光晕心想。器灵老人没多说什么,开始在周围走来走去,这是凶兽饮水处之一,想必应该有凶兽会来的,可为何一连十多天下来一头都没见到呢?原因皆出自器灵老人,有他在周围震慑,那些低境界的凶兽哪里还敢靠近,反正对于它们来说水源又不止一处,不过这也还只是没遇到那些境界高的,想必那些高境界的应该都在森林深处吧。 夜晚,器灵老人和姜仁围坐在火堆旁,姜仁正在烘烤两只肥兔子,油脂被烤得滋滋作响,表皮金黄,放到鼻子下闻闻,确认熟了给器灵老人递过去一只,器灵老人面无表情地摆手婉拒了。 “唉?器灵连饭都不吃的吗?” 姜仁很是纳闷,见老人点点头还是作罢,还是不勉强别人好了,正张口准备美滋滋咬上一口就听到识海里的“破天拳”闹腾起来,无奈用识海吞入一只烤兔子,金色光晕马上就不闹了,开开心心地啃起来。 夜深人静,水潭边的阵阵烤肉香味传入森林,很快引起了一小阵响动,姜仁很快看到树林深处有一双双幽绿的光点,它们仗着数量众多慢悠悠走出来,看着皮肉白嫩的姜仁垂涎欲滴,看清是普通的狼群罢了姜仁有些不以为然。 “啊呜” 一声狼嚎划开夜空寂静惊得鸟儿飞起,狼群低垂下头向两旁走去,树林里缓缓走出一条体型大了周围众狼三倍的巨兽,月光下,它的皮毛闪着点点银光,幽绿色眼睛里除了暴怒的兽性还露出些许人类的情感。这么多天,姜仁第一次遇上这位首领,前几次他教训的都是它的那些手下,今天它终于也忍不住了。 姜仁笑着当面撕咬烤兔子,故意做出美味到飞起的样子,馋得那些狼手下个个流口水,只是被首领瞟了眼后众狼都收敛起来,警告般的低吼此起彼伏。 器灵老人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要起身又被姜仁按住坐下,他把剩了半只的烤兔子让老人拿着,自己则向着狼群走去。几条狼见状就要扑咬过来也被巨狼首领制止,自己也向着这个半大孩子走去。 “你开了灵智应该也会说话吧?我可不想打哑谜。” “学你们人族的话还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姜仁笑着就地坐下,他也好久没和器灵老人、“破天拳”之外的生命交流过了,识海里,“破天拳”一直催促着还谈什么直接上啊。 “小子,我看得出你才炼气境中期,你和我们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巨狼首领眼睛紧紧盯着姜仁,浑身散发杀意。这几日,它的族人不断被一个人族小娃打伤,起先还不在意以为是玩笑话,族人各个都是体长两三米,哪能被一个小娃打了?直到自己那刚刚踏入修道的后代也被打伤才明白不是玩笑,自己这些年一直守着领地没有主动生事潜心修炼,现在连一个人族小娃都敢藐视自己了吗? “你怎么就不先问问是谁先动的手?” 听到这话,巨狼看向族人,众狼连忙摇头,它回头眼神更加凶恶几分,姜仁还是不慌不忙:“你怎么不问问是谁的原因?” 巨狼又一次看向族人,众狼还是摇头,它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没带任何犹豫狼爪拍向姜仁,苍白的尖爪在空气中显出残影,砸在地上震得砂石飞扬,地面皲裂。 “你是生气了吗?大狗狗。” 站在一旁的姜仁冷笑着问到,巨狼也是轻蔑一笑转身又是一爪抓去,再次落了个空,水潭里却轰的一声巨响激起巨大水花,见此情形,姜仁稍微皱眉,看来这条巨狼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至少得是练气境巅峰了。众狼欢呼着发出长啸,器灵老人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前辈,你可别出手,免得说我欺负它们。” 巨狼的眼珠一转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个拿着烤兔子的老人,看不出道行深浅,只不过瞧着神色木纳也没多大威胁,它更加放心大胆地攻击起来,两只狼爪不断拍向姜仁却一次次被它躲过,在众狼眼里姜仁就像水里的游鱼般灵活狡猾,两只小脚看似磕磕绊绊实则让人看得虚虚实实没个真切。识海里的“破天拳”恨不得现在就生成双手,拍手叫好,她还真是低估了姜仁,原来是要在这凶兽身上试试自己练的这几种术法如何。 “小子,你和我一样都是修道的,怎么如此胆小懦弱?既招惹了我,又不敢和我打,干脆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喊我一声祖宗,我便饶过你如何?” 这话一出,“破天拳”和器灵老人怔住了,怀着不安看向姜仁时,不出意料地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客气的笑容,在他眼里的巨狼不过是一具尸体。姜仁稳稳站住脚,巨狼看到他没逃了得意洋洋地笑到:“怎么不跑了?你是准备磕头喊祖宗了吗?” “我原本不想断你们性命,然而你却不识抬举,恶语相向,只怪得你们命不该活。” 巨狼怒火中烧,仰天长啸山林颤,浑身皮毛流光溢彩发射出无穷无尽的狼毫细针,姜仁步伐诡秘,身影飘忽不定,那些狼毫细针全射到空处,草上树上石上密密麻麻都是透亮小孔。原是想好好玩玩就道歉,被这牲畜一番言语侮辱,就是姜仁的好脾气也没了。 “小子,原来你就只会逃跑啊。” 姜仁脾气也上来了,浑身灵力奔走汇于掌心,闪身到巨狼身前对着它的腹部狠狠一掌拍下,巨狼没做任何防备冷不丁中了一招身形打了个踉跄,待自己稳住后怒视前方战立的小娃。这小娃连给自己塞牙缝的大小都不够,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莫非是什么凶兽幼崽化作人形? 被这一掌震慑住的巨狼多了些警慎,也停下了进攻和姜仁周转起来,不时打量一下,实在是感应不到任何凶兽气息啊。它又尝试着一掌拍向姜仁,这次姜仁没有躲闪反而也是一掌祭出,两两相遇引起强大的气流掀起大片草地。 “你的狼皮似乎不错啊,不知道能值几个钱。” 姜仁在和巨狼对峙着,另一只手也调动灵力趁对方来不及做反应祭出拍向狼爪,砰的一声将巨狼整个身子打得后移几丈远。被这么多族人看到自己受辱,巨狼怒不可遏,口中绽出一抹冰冷亮光飞向姜仁,姜仁只是一闪让那物体插在原地,原来是一柄生了通身黑锈的长剑,倒是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你身上的宝贝倒是不少。” “无知小儿,这是我从秘境得来的宝具,威力无尽,你且去死吧。” 说罢,巨狼的眼中夹着一丝狡黠,控制着锈剑不断刺向姜仁,姜仁迫不得已一再躲闪,瞧着他已是技穷,巨狼再次从皮毛上射出成千上万的狼毫细针,这次它打算直接治他于死地,当然,这段时间里它也没忘记留心观察那个老人。 见时机成熟,姜仁偷笑着往狼群跑去,此时巨狼已经一心沉浸在要杀姜仁这件事上和留心器灵老人来不及收手,伴着几声哀嚎,锈剑和狼毫细针夺走几条族人性命。这下,巨狼彻底震怒,它也顾不上器灵老人有何底细,两只前爪发了疯一般连环抓向姜仁,他们所到之处树木和花草被截作几段掉落,锈剑亦是找各种刁钻角度刺去。 “小子,你找死!” “哟,这不是你自己动的手嘛?怎还赖到我身上了?” 此时的姜仁也只是笑着应对巨狼的进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探云见蛟步使得愈发熟练,但自己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即使是再怎么躲闪,姜仁的衣服上还是多了几道口子,看着这把诡异的锈剑姜仁也感到不对劲。这剑好像有点自我意识?有几次故意买破绽,巨狼肯定是没看出来的,可这剑却并没有进圈套。 正好,用来练清心剑。姜仁暗自打定主意,调转方向向着巨狼奔去,调转灵力集中到双腿,在自己诡秘的身法下来到离巨狼七八丈远的距离,锈剑也已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巨狼短短怔住一瞬,直接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咬去。 “哈哈,终于开窍了。” 识海里的“破天拳”看了半天无聊打戏,意识到姜仁想做什么后兴高采烈。 半空中是跳起的巨狼,姜仁闭上眼一个走桩拳步踏下,气势骤增,浑身流淌一层浅浅的金色拳意,他猛然睁眼一拳祭出捶在巨狼的獠牙上,那巨狼如断线风筝般飞到一二十丈处落地砸得地表“轰隆”一阵轻颤,口中牙齿血液混合流了一地。 “大狗狗,这一拳的滋味如何?” 姜仁从漫天飞尘中走向倒地迟迟起不来的巨狼,众狼迅速挡在首领身前视死如归。 “都滚开,是我技不如人。” 狼群后面,那巨狼一边怒骂,强撑着站起,却又几次三番倒地,终是颤巍巍地站稳了,但它眼中的桀骜没有消失,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 “是我输了,你要杀我我没意见,但请给我的族人留条活路。” 听闻此言,众狼万念俱灰,自己的首领都这般无力,想来自己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令它们没想到的是,姜仁这时候笑了出来,他挥着手连忙说到:“别误会,我这次本来也没打算要你们性命的,不过因你们首领才下了点狠手。” 下了点狠手?巨狼汗颜,最后这一拳与之前的一掌给了它很大的落差感,之前那一掌只能说让它有些意外,但最后这拳才真正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后人在这儿修行? “我为之前的言语感到抱歉,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没事,没事,我之前也多有得罪,不过你那宝剑能借我看看吗?” 抛开姜仁不喜欢杀戮,这诡异的锈剑也是姜仁留它一命的理由,当然最后一个理由便是自己体内灵力所剩无几。 敌强我弱,巨狼只得忍痛割爱献上锈剑,姜仁握住剑柄仔细观察剑身,大块的黑锈遮住上面的铭文只能依稀看到个“也”字,当初也正是这个字绽出的那一抹冷光。姜仁看得聚精会神越发觉得锈剑的诡异就连巨狼不着声响地慢慢走向他也没发现,这时器灵老人动了,缩地成寸闪身到巨狼面前,一双眼睛中没有任何情感看着它。 这才看清谁强谁弱的巨狼连忙赔笑,后退回到原处,器灵老人也重新闪身到火堆处安坐。 “喂喂,你要看多久啊?不就是把破剑吗?” “破天拳”见姜仁这般沉浸感觉有些丢人,想当初在仙域得了那么多宝贝被赢老到处送人也不见得半点心痛,下界的什么破烂姜仁也要看半天。 意识到确实有些入了神,姜仁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想要还剑,巨狼也跟着陪笑:“无妨无妨,阁下是英雄出少年,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剑若不嫌弃就当我给阁下的一点小小心意吧。” “这,这行吗?毕竟是你好不容易从秘境探来的。” 年幼的姜仁几番推辞不过还是收下了,一来二去又和巨狼聊起来。夜深,巨狼带着族人告辞姜仁,还放下话邀请姜仁有时间可以到它的领地做客,它一定好好款待,双方很是亲热像是骨肉兄弟一般。 待到树林里没了声响,姜仁给器灵老人用神识传达一言,器灵老人瞬间消失身影又是瞬间回来摇头说已经走了。确定真的走了后,姜仁这才如重释放摊坐在地上揉肩膀,自己刚刚打出破天拳第一式后已经强弩之末,为了不露怯还刻意留下狼首领闲谈许久,这期间他时时留意观察,侥幸没被发现混了过去。 “看来,我还得更加努力一些,今天这样的好运不会总降临的。” 器灵老人在旁边听着也是轻轻点头,识海里的“破天拳”却嘟囔着明明一开始两拳就能解决的事,姜仁笑着解释若是一开始就动杀招恐怕会出意外,再说借此机会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未尝不可。 缓过劲后,姜仁美滋滋地抚摸着得来的锈剑,有些爱不释手,这可是他靠自己挣来的第一件宝贝啊,想起那巨狼消除锈剑上的印记时的一脸心疼他却在旁边憋笑。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大事,姜仁猛地回头看向一处只是欲哭无泪,那半只烤兔子彻底凉透了。 月光洒在大地上,透出一片静谧,巨狼拖着重伤的躯体慢慢走向山坡,望着前面那条瘦骨嶙峋却已能化作人形打坐的老狼,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老狼口吐人言:“真是个人族小娃?” “是的,是一个人族小娃,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嗣,才只是练气境中期就有如此强的力量。” 巨狼表情平静,没有丝毫不甘,但面前的老狼笑了出来,声音沙哑又怪异,忽而又像是卡住了喉咙不止的咳嗽,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这是个变数,要对他上点儿心,毕竟那东西就快出来了,那么多妖兽首领虎视眈眈,能不能做下任望月坡狼族首领继承我的衣钵,就看你到时候的造化了。” “是,儿臣告退。” “记住我之前说的,不要对敌人存有一丝怜悯之心,你今晚的表现让我有点失望了。” 老狼侧目看着远去的巨狼,目光里似有愠怒,但仍是化作一声叹气。自己的孩子什么水平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练气境巅峰即将突破筑基境,那人族小娃连练气境都还没圆满拿什么打,真当是那太古凶兽幼崽不成。 不过这都是小事,再过不了几年,隐藏在整片森林的大秘境就将开启,到时候不仅是森林里的其他妖兽首领就连外界的妖兽和知道隐情的人族都会来插一手,秘境里的诸多珍宝和上古修士术法会引起无数血战,白骨如山,血流成河可不是随便说说。放眼整个望月坡除了自己儿子和孙子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了,望月坡在这场饕餮盛宴过后还能不能存在都是问题。 第八章 孤身客狼穴 “叮叮” 锈剑砍在巨大的青石上蹦出火星,三番两次地用力砸着都丝毫未损,甚至姜仁对着它使用一式破天拳也奈何不了,上面的黑锈不禁让人觉得本就生在剑伤,“破天拳”也泛起不多的迷糊。 既然自己奈何不了它,倒不如?姜仁一脑袋一转看向身后瀑布,坏笑一声掷出锈剑稳稳当当地插在瀑布里的石壁上,心想这数十万斤的力量总该还除不掉这铁锈吧? 再看过去时,让姜仁傻了眼,瀑布居然被它划开了。千尺瀑布落人间,竟被凡铁分两边?而且,剑上铁锈还是牢固地贴在上面,没有丁点儿被冲下。 “这到底是什么破烂玩意啊?连我的破天拳都奈何不了,这瀑布也没用。” “破天拳”很是恼火地骂到,在她看来自己应该是无坚不摧,是无敌世间的存在,怎么会被一把锈剑挡住了,即使姜仁现在才练气境中期也不该这样。站在姜仁身边的器灵老人为数不多地打量起此时插在瀑布石壁上的锈剑,这剑通体黝黑,上面尽是锈迹只露出个“也”字,纵观自己跟随主人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剑。 “此物很奇特,不像是寻常铁剑。” “破天拳”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嘲讽:“还需要你老人家说不是寻常铁剑,能扛得住我还有这数十万斤的瀑布能是寻常铁剑,得亏你还管赢老的石头,就看出个这?” 姜仁还没来得及阻止,“破天拳”便一股脑全部说出口了,即使这样器灵老人也没动怒,一番思索后无果摇摇头离去,又开始每天的巡视。 “你怎么能说这些话呀?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待会儿......” 不等姜仁说完,识海里的“破天拳”不耐烦地说到:“谁和他是一家人了?整天摆着张冷脸,赢老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赢老不在了还是这样,谁愿意捧他臭脚谁捧。” 说罢,她便在识海里隐去身影,又只剩姜仁一个人了。唉,众口难调,人心难聚,还是慢慢来吧,姜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他心神微动,石上锈剑重回手中,上面还没有一滴水珠,让姜仁称奇不已,自己曾经见过父亲的宝剑,寒光凛冽,能照亮半间屋子,但也没有这剑来得奇特。想到自己还要接着修行,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姜仁默念识海中的清心剑术,步伐灵动,一剑接一剑绵绵不绝,在得到锈剑之前他早已握着自己做的木剑练过数日,所以此时更加得心应手。伴随着姜仁的一剑一式,灵力在灵脉内奔涌。 “去。” 姜仁轻喝一声,手里锈剑飞出斩下碗口粗细的树枝,又一手捏作法诀使得空中飞剑连连斩击这树枝,木屑不断飞起,重复几次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锈剑,看着地上已经打理好的木材一脚勾起扛在肩上,走了十多步扔在木材堆上。既然是要长期修行,一个稳定的住所还是要有的,而且他坚持不让器灵老人帮忙。 “嗯,准备得应该够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动工了。” 面朝如几座小山般高的木材,姜仁振臂欢呼,再次祭出锈剑动手,太阳渐渐落地,姜仁仍旧忙得不亦乐乎,即使早已汗流浃背,器灵老人几次想要搭把手都被姜仁婉拒,“破天拳”也在识海里喋喋不休地说道该怎么搭。 终于,赶在黄昏这间林中小屋正式完工,姜仁很是开心,因为这可是他的第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屋,每一块木材都是自己用锈剑刨出来的,每一个榫卯都是由自己拳头锤牢固的,所以意义非凡。 “嗯,看着还不错,前辈和我一起进去吧。” 姜仁首先想到的就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器灵老人,“破天拳”和他素日不和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也是有了他俩,姜仁才重新拥有了家的感觉,所以他要亲手造一个家出来,也算是为了报答他俩。器灵老人也没推辞,点点头后和姜仁一起进去。 屋内,石头凿出的火盆里橘黄的火焰温暖地燃烧着,木制的地板上放着数个姜仁编织好的兔毛垫子,推开小窗便能看到外面的水潭,姜仁也没挑选捡一个垫子坐下,喊器灵老人也坐着。 “嗯,这是今天的兔子。” 器灵老人应了声坐下,从空间灵玉内取出四只已经气绝剥皮的肥兔递给姜仁,姜仁笑着收下简单地串在木签上烤起来。 “前辈,这次你再怎么推辞也要必须试试,特别香,真的。” 器灵老人仍是摇头不语,姜仁的眼眶红了起来,这下器灵老人反倒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又只能解释到:“并不是不吃,而是因为我只是灵魂体,吃不了东西。” “没事,” 姜仁吸了下鼻子,转脸笑到:“我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起来父亲还在时怕我看到兔子觉得可怜都是背着我把兔子处理好才端上桌的。” “原来如此,我看到小主人平日和它们玩得那么开心就猜到你可能下不去手,所以就先行清理好了。” “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别叫我什么主人,你和他们一样叫我小姜就行了。” 姜仁无可奈何地笑着,这才改过来几天就又变回去了。 器灵老人摇头,平平淡淡地说到:“前任主人仙逝,你本就该是我的主人。” “那好,我命令你,以后叫我小姜或者小友都可以就是不能叫主人之类的。” 姜仁拿着木签子像是发号施令一般,用烤兔子的头指着器灵老人,点兵遣将学得惟妙惟肖。器灵老人只得认命,轻叹一口气地接受了。 “兔子接好。” 姜仁低声说到,给他扔去一只,看着他疑惑的眼睛姜仁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摆手说是“破天拳”也想吃,他手上忙不过来了。此时的“破天拳”在识海里笑着满地打滚,哈哈,你也有今天,还不是轮到给我烤兔子。 月明星稀,在器灵老人的陪同下,水潭内的姜仁又开始了每天的炼体,盘坐在瀑布下的巨石上用肉身接受强大的冲刷,现在的他已经是能扛住近八千斤的力量了,虽然距离完全扛住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比起开始有了飞跃的进步,而且他发现在这儿吐纳灵气可以使灵气进一步提纯,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只要在变强,那就够了,姜仁心想,一个不留神又被冲下水潭,很是尴尬的重新跳上巨石坐下。 又是一日清晨,姜仁从冥想中苏醒,伸了下小懒腰走出木屋吐一口浊气,瞬间便察觉到了周围不对劲,祭出锈剑刺向不远处的树丛,只听得一声痛叫,钻出一只白狼。 姜仁一眼就看出它正是那巨狼之子,没想到它一大清早就跑过来了,也不知是寻仇还是怎样。 “臭小子,你是借机报复吧?哎哟,我的尾巴,我就说怎么最近没见到我父亲拿出这把剑。” “哦,原来是狼兄弟啊,失礼失礼,我一时受惊。” 姜仁笑着挠挠头,收回锈剑放入自制的木头剑鞘中,又是寒暄到:“狼兄弟这么一大早来吃了吗?我这儿还有两只兔子存放,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锈剑再次飞出从窗户的孔中钻入屋子,又从门口飞出被姜仁握住剑柄,剑刃上挂着早就系好的两只肥兔。看着被使得如游鱼一般的锈剑,白狼心里嘀咕,这要不是故意刺我尾巴的那我以后只吃石头。 “吃过饭了,兔子就免了,你留着吧,家父派我来邀你做客望月坡,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白狼露出狡黠的笑容,但笑容又一下子僵住了,冷汗直下,背后站着的器灵老人正盯着它目不转睛,姜仁微笑着挥挥手示意让老人别吓着白狼了。 “既是首领诚邀,那姜仁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前辈,还得麻烦你在这儿守屋一日了。” 器灵老人稍稍犹豫还是答应了下来,从白狼身后慢慢走回木屋,这才让它松了口气。姜仁笑着让白狼带路,才遭受刚刚的惊吓它可不敢疏忽,左一个姜少爷,又一个姜兄的喊着带路,亲热得不得了,姜仁也只是笑着肩扛锈剑跟它有说有笑,剑上挂着的兔子左摇右荡。 不多时,望月坡上传出一声狼嚎,姜仁听得出这正是巨狼的声音,不动声色的接着跟白狼说说笑笑地走去,一旁的草丛中钻出狼来,近百只狼排作两排形成一条道路,姜仁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下。不就请他这个练气境的小角色,至于这么大的排场吗?白狼却笑着解释到这是礼数。 还在心想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结果开幕就是一个响雷在心中炸起,他看到的是一个老叟站在望月坡的入口,他的身后就是低垂着头的巨狼。通过气息可以清楚的区别出,这老叟也是狼。 姜仁看见老狼化形的老叟给他拱手行礼,一时竟忘了回礼,不过众狼表示理解的领着他进了望月坡,霎时让姜仁感到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首先是一片诺大的空地,空地四面皆是岩壁,岩壁上长着草木,还有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洞穴,里面有狼崽好奇地钻出来偷看姜仁,看到姜仁扛的兔子咽下口水,经过这个空地的不远处是一道独立的斜坡。望月坡的里面原来是这样啊,简直和人族没什么区别了嘛,姜仁心想。 “来,小友请入座。” 老叟抬手让姜仁坐下,他们以不大的青石刻做凳子,用一块又长又大的青石刻做桌子,桌上摆着烤熟的山鸡野兔鲜鱼等等和时令菜蔬瓜果,可以说是这森林里有的应有尽有就差没狼肉了。老叟笑着坐下后让族人给姜仁斟酒,姜仁连忙说到不可不可,自己年龄尚小才七岁,喝不得。尽管老叟再三劝酒,姜仁也只是推脱,甚至说到再劝就只有辜负它们今天一番心意了,老叟这才笑着作罢。 姜仁环顾四周,狼群零星地站着看向他,有狼盯着姜仁,有狼望向桌上的食物,他把放在一旁的两只剥皮兔子摆在桌上,笑着对对面桌上的老叟说到:“这么多的佳肴,可惜我也吃不下了,因为今天单是得见前辈你仙人身姿就觉得眼睛饱了,肚子的话只需一只烤兔子就可。” 说罢,姜仁向着老叟抛去一只兔子,老叟轻快接下,也只是笑着让族人拿去与姜仁桌上的一齐烘烤,顺便把他俩桌上的菜肴撤走,散发给围在四周的族人,站在老叟身后的巨狼微微点头。 四周的狼群投来感激的目光,更是有两只小狼崽一路磕磕绊绊钻进姜仁怀里磨蹭,姜仁很是欢喜地揉着他俩的小肚子任由他们撒娇。见此情景,对面的老叟,笑着说到:“让小友见笑了,你们两个倒霉孩子还不快回去。” “没事,就让他们在这儿吧。” 姜仁笑着回应,巨狼又低声言语让这俩小家伙别乱动搅了客人兴致,姜仁也是连称没事。不远处刚开始还很紧张的狼夫妇看到姜仁和老叟没生气,这才放下心里悬着的石头。 姜仁和老叟互相谈天说地,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见识颇广,用词用句恰到好处时不时让老叟开怀大笑,就这样一直聊到下午,姜仁怀里的狼崽也是睡了醒醒了睡,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巨狼示意那对狼夫妇领走孩子,它们要开始说正事了。 周围的狼群都散去了,就连石壁上的洞里也没有剩下一只狼。 “好了,小友,我们也聊了这么多了,该说说此次来找你的目的吧。” 老叟收起了刚刚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姜仁说到:“首先我要先问你知道我们这片森林叫什么吗?” “确实不知。” 巨狼上前一步,低沉着声音说到:“这里叫百妖林,生活着上百种族的妖兽,我们望月坡狼族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可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妖兽啊?” 老叟笑了,两只绿幽幽的眼珠骨碌转着:“那是因为你所在的这片区域属于我们狼族领地,各族之间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原则,若是私自闯入就会遭受领主一族追杀。” “那个之前在水潭饮水的妖兽呢?它现在在哪儿?” 这是姜仁此行最想搞清楚的一件事,分神境巅峰的妖兽已经可以叫做凶兽了。但是对面的老叟和巨狼却有点犯迷糊了,这片区域还有其他妖兽混入,这怎么可能?它们一族族人众多,眼线遍及各处,怎么可能会让其他妖兽混进来。突然它们想到一个结果,那个曾经和老狼打过一场,最后老狼惨败在它手上的家伙。 老狼激动地咳嗽起来:“莫非,小友也看到过那家伙了?” “并没有,我只是打听到多年前有一人见到水潭边有只实力强大的妖兽。” 姜仁说清缘由后老叟看了眼巨狼,冷静下来道出曾经发生的那件往事。 当年的老狼还没现在这般苍老,在这百妖林中称霸一方,深受它族敬仰没人质疑它的实力,直到那一天什么都变了。那是个从未见过的妖兽,实力也不知深浅,当时老狼气头正盛,瞧见入侵者肯定要驱逐的,那场战斗打得地动山摇,但它仍是没能成功还被打成重伤,最后硬靠消耗不少寿命才勉强赶走那个陌生妖兽,从此老狼实力一落千丈,地位也大不如前,领地也被逼退到望月坡这么一小块。 才听到老狼背后有这么一个悲壮的过往,姜仁唏嘘不已很是佩服老狼为了族人安危愿意做到这步。一想到曾经的自己连参加那场战斗的资格都没有,百感交集,但他更加坚定了要成仙复活父母的信念。 “不过也没事,毕竟都是过去十多年的烂账了。” 老叟也没过分沉浸在伤感中,反过来宽慰姜仁,怎料姜仁惊呼:“可我听说的是那个人在五年前遇到的。” “什么?” 它俩短短惊讶后又淡定下来,只听得巨狼慢悠悠说到:“或许现在它已经不在了吧,你们且慢聊我先行告退一步。” “好了,先抛开那家伙不提,我这次找小友你来不是这个目的。” 姜仁笑言,饶有兴致地看向老叟,这老狼总算是瞒不下去了吧,不过他很好奇,怎么有几次接近望月坡西北方向就会有狼族的出来阻止,理由是前方有凶兽出没,但姜仁明白没这么简单。 “秘境。” 此言一出,姜仁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那么想要的东西出现了。 “这是百妖林每两百年就会出现一次的秘境,每次它的出现都会掀起血雨腥风,然而再过不到两年秘境就要出现了,这次的地点就在望月坡。” 老叟这次再也没有保留,全盘托出。姜仁惊讶之余,又有猜疑,问到:“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呢?你们可以私吞秘境啊。” 对面的老叟爆出笑声,那笑声沙哑难听,只让人觉得耳朵难受,但出于对老狼过去的尊重,姜仁也还是默默听着。没过多久,它终于停下来,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如果我能私吞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这秘境在百妖林的各族妖兽首领之间流传一千多年了,代代相传,而且这秘境有限制,但凡超过筑基境都进不去,所以对我们来说有些麻烦,于是我们真心邀请小友到时与我们望月坡狼族联盟。” 姜仁故作恍然大悟状,一副想要答应却又要考虑再三的样子,果然那老叟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许下承诺,只要愿意配合他们,到时寻到的宝物平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秘境会有那么多的变数,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啊?” 看着姜仁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老叟直想吐血,人族就连一个小娃都这么精嘛?这他娘七岁?它努力平复下内心的窝火,咬着牙笑到:“那这样吧,四六分,你分六,我们分四。” “不不不。” “四六,不能更多了,小友,这是最后底线了。” 姜仁笑着摇头,竖起食指,老叟看懵了,正猜不透什么意思时,姜仁淡淡说到:“我不要你们找到的宝物,但我找到的也是我一人的。” 老叟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怔在原地,这小娃脑袋被雷劈了嘛?这秘境流传一千多年了,它们早就摸透哪儿会有宝物产出,他初来乍到不得睁眼瞎啊?但它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表面装作还有点舍不得地答应了下来。 谈了一整宿的相关事宜,已是天蒙蒙亮了,临近告别时分,老叟和姜仁握手作别,双方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这不到要分开还有点舍不得了。老叟叫来白狼送行,白狼屁颠颠的说好。 待到他们走远,老叟表情骤变,一脸阴沉地走回山坡坐下,身后的巨狼嘴巴凑到它耳边低声说着话。 老叟的表情很是精彩,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眉头紧锁,最后一锤定音地说到:“那我们就借那家伙除了他,让他们到时候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望月坡上传出老狼沙哑可怖的笑声,仿佛它就快要得到天下一般。 ...... “刚才那老狼说的话你信多少?” 姜仁等到白狼走远后,进屋问起识海里的“破天拳”,从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权当看戏。 “破天拳”笑了笑,尽是嘲讽:“那老狗的委实没有什么好演技,看得我刚刚都快笑出来了,它的话只能信十之四五,那头凶兽当初和它交过手这我是肯定的,但是非要说什么为了保护族人自愿损耗自己寿命,那倒不可。” 姜仁顿了顿,问到何以见得,“破天拳”很是骄傲的说:“你先答应给我烤两只兔子。” “我答应就是了。” “首先啊,” “破天拳”清了清嗓子,在识海里游荡起来,一边飘,一边分析:“他如果肯为了族人愿意牺牲自己,那么一定深得族人的心,可为什么当时那对狼夫妇那么紧张?答案就是它说谎。其次,这家伙也说秘境流传一千多年了,各种细节应该了如指掌才对,当你说出自己找的归自己它还一脸不舍,始终打算把你蒙在鼓里,这种处处隐瞒盟友的人哪里值得相信?最后看到它的族人没?各个闻到你桌上的食物馋成那样,可想而知平日里本就食不果腹,这又算得了哪点的一族之长呢?” 姜仁直接鼓掌,差点忍不住跪下求收徒了,但他还是说到:“我在想万一真是它说的那样,它瞒着我这些是不是为了想多分点儿用来改善族群呢?” 这个观点让“破天拳”哑口无言,行吧,这确实没想到,但同样的,发生这种事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姜仁还能这么想大概是因为毕竟才七岁还没见识过人心能险恶到什么地步吧。 第九章 力破万斤风云起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进林中小屋的窗户里,姜仁又结束了一晚的打坐冥想,走出木屋先是给器灵老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开始晨跑,当然也不是简单的跑步,全程都是用探云见蛟步,最近这段时间里他越发觉得这个体术术法有些缺陷。 之前感觉还差点什么,已经被姜仁找出来了,他选择的地方树木格外繁多,一丈范围之内就有四颗,树与树之间间隙对他的身形来说也只是刚刚好,起先是追一只金鬃猪,那家伙左奔右逃跑到了这儿,虽然姜仁最后也没能抓到它但是找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修炼地不算亏。 刚开始姜仁进入这片林子,处处碰壁,因为他跑起来就不能停下又加上不知道闪过面前的树后面的树又在哪儿,所以那段时间树林中到处是姜仁的惨叫。就连“破天拳”都看不下去了,自己怎么会挑了个这么愚钝的继承人。 慢慢,姜仁开始学会应变,应变能力也越来越强,第五天的时候终于一口气成功跑到林子的另一头,他也发现之前跑掉的那头金鬃猪经常来这儿挑逗他,在他跑到一半时就进林子炫耀似的在姜仁面前超过他。 “今天你完蛋了,小猪。” 今天是姜仁被金鬃猪挑逗的第十天,姜仁按照惯例去金鬃猪的巢穴大叫一声,只听得“咻”的一声一股飞尘扬起,他信心满满地追了上去。不出意外的,这只金鬃猪来到了这片密树林子前,这次它没有急着逃走,反而回头看向姜仁露出鄙夷的眼神,逗得“破天拳”笑倒在地。 你一只猪也敢鄙视我?虽有点气愤,但姜仁没有乱了计划,他先是佯装来抓它引得金鬃猪进了树林,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姜仁笑着冲进林子,犹如雄鹰击空一般流畅,不多时便和小猪并肩同行了。 而另一边,金鬃猪正百般无聊地跑着正觉得快要出去时却被突然出现一瞬的姜仁惊得瞳孔放大,这下它终于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的危机感,凄厉地嚎叫着加快速度,然而伴着重重一声惨叫没了动静。 “早跟你说过你今天玩完了,还鄙视我?嗯?” 姜仁微笑着不断戳着被五花大绑的金鬃猪,它即使被绑住了还是那么不安分地挣扎,叫声一阵又一阵。然而它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姜仁用锈剑挑起它走向湖畔。一个一米多点的孩子肩上扛着把比自己还长的锈剑,锈剑上边还挂着头和孩子差不多大的猪,这场面让人直觉得有些违和。 “前辈,我回来了。” “嗯,你今天抓到它了啊?” 器灵老人正在盖一座潭中木亭,有了木亭还可以钓鱼吃,当他说出这个想法时姜仁拍手称好,想帮忙却被拒绝了,理由是他应该专心修炼。姜仁看着明明可以瞬间完成修建的事器灵老人却非得亲力亲为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修炼之余便会看着他一块块木材地拼接,发现点小问题也会马上指出。 “嗯,这家伙太滑溜了,和我耗了二十多天才抓到,现在让我烤了它倒有些舍不得。” 姜仁眼中充满戏谑地看向以为还有一丝生机的金鬃猪,忍不住笑出来说到:“那就一半烤一半放生吧。” “破天拳”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遇到这两个家伙金鬃猪垂头丧气只能自认倒霉。 “算了,先养你几日,看我心情再决定怎么处置你,提醒你一下不要试图逃走哦。” 姜仁用锈剑一挥,绑住金鬃猪的绳索齐齐整整地断开,金鬃猪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该不会是姜仁玩心大起吧?“破天拳”和器灵老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知道姜仁还是下不去杀手。 “别傻站在这儿了,自己到处逛逛吧,不过我喊你的时候必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嘿嘿。” 看着姜仁一脸坏笑,金鬃猪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把自己当狗养着了,虽然有些意难平,奈何连鱼死网破都办不到还是作罢认命。它环顾四周,两个月前瀑布这里还是空空如也,现在居然被姜仁造了个林间木屋,甚至旁边还开辟了一小块菜园地?姜仁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撒下种子和翻起土壤,水潭上的老人在忙活着修一座亭子,不禁感慨到,人族真是个充满意外的种族。 姜仁笑着拍打手上的泥土,问识海里的“破天拳”:“这样就行了吧?总算是完事了。” “破天拳”洋洋自得说着当然,然后骄傲地看着经过她指挥成就的菜园,每一粒种子都是新的希望,这样她的食谱就不会单一了。姜仁转头微笑着对金鬃猪说:“以后就叫你阿金好了,记住不能踩这片菜地也不能偷吃菜叶哦。” 金鬃猪哼唧着点头,见它这么听话,姜仁从木屋里拿出一只烤兔腿扔给它,“破天拳”还在疑惑猪能吃肉吗?被金鬃猪一口吞的行为看傻了。 “很好,以后就叫你阿金了。” 姜仁看了看太阳,连忙说到到时间了,急冲冲地跑着,蜻蜓点水一般在水潭表面泛起涟漪,一路跳到瀑布下的巨石上坐下,今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要挑战从八千斤调到一万斤,先是调整好呼吸保持绵延不绝,器灵老人也停下手中活看向他微微一笑。 “一万斤。” 姜仁轻轻说到,骤然减弱身体表面灵力覆盖,水流轰隆砸下,像是从山上滚落的巨石,短短一瞬姜仁的身体严重歪斜,不过他却扛住了并慢慢恢复姿势,他合上眼守住心神。这一幕让金鬃猪看到后,简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整个望月坡还没有什么动物敢站在瀑布下,数十万斤的水流砸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小子简直就是头人形凶兽,还好刚刚没逃走。 从清晨一直盘坐到中午,姜仁再也没了力气被冲到水潭里,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几条鲜鱼被扔到岸上,姜仁抹了下脸上的水高兴地朝金鬃猪喊到:“阿金,帮我把鱼拿进屋里,我还得过一会儿上岸。” 说罢,姜仁再次跳上巨石坐下,锻炼肉身的同时吐纳灵气,利用瀑布带来的冲击将四周灵气极度压缩成精华融入体内滋润灵脉,数日的吐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炼气境正在一步步夯实并积累,终于在今天达到了练气境圆满。 金鬃猪看着表情惬意的姜仁打了个冷战,衔着鱼尾钻进木屋里,木屋内的温暖倒是出乎它的意料,很快它就趴在一个兔毛垫子上睡着了。 屋外,器灵老人不知疲倦地敲敲打打,一个水中小亭慢慢成型,坐在瀑布下的姜仁也愈发轻松,身上毛孔不断张合排出体内的杂质被瀑布冲得干干净净。终于到了下午,姜仁已经完全适应了万斤的冲击,自身也跻身练气境圆满,他轻快地从巨石上起身几下轻触水面回到岸边,器灵老人的亭子也马上要完成了。 姜仁看了会儿器灵老人的杰作,摸着早已空荡荡的肚子,喊到:“阿金,把鱼拿出来,我们今天吃烤鱼。” 然而,木屋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姜仁疑惑着走进去才发现这家伙还在呼呼大睡,“破天拳”坏笑着出主意说要不把这小猪宰了吧?好多肉呢。 ...... 百妖林的北边,一只遮天蔽日般的长眉老雕向着望月坡方向多看了几眼,红灯笼般的巨大金色眼珠死死盯着那条瀑布,发出一声震穿耳膜的鸣叫久久回荡于山林间,最后听到身下的呼喊笔直降下,落地瞬间化作长眉道人。 “长眉,你看出什么了吗?” 长眉道人也没有理会那个说话的如山般高大的壮士,径直走到阶梯最高处的王座上坐下,两条细长的白眉随着他的皱眉抖擞。 见自己被冷落,那壮士也未动怒,反而很是高兴地接着大吃面前的肉山,也许是壮士的吃东西的声音太大吵到了他,长眉道人忍不住冷冷开口:“黑王,你今天是来讨肉吃的就安静地吃你自己的,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是来打架的,我奉陪。” “哈哈哈,你看你,脾气还是这么臭,咱俩都是几百年的好哥们儿了,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你说是吧?骚狐狸。” 坐在对面一身火红衣着,体态丰腴的女子微微一笑,那张妖冶的脸庞显得千娇百媚,她端起茶杯轻转,朱唇微启:“长眉首领若是要打杀你,务必让他带上我一起。” 明眼人都能看出女子的不悦,壮士反而没羞没臊着接着调侃她:“你说你就答应和我双修不好嘛?你毕竟是个女人,就真不想尝尝男人是什么滋味儿?再说了,咱们两家的领地加起来都快超过长眉的百鸟岭了。” “可去你的吧,姑奶奶懒得和你聊这个,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喝几口茶。” 女子笑骂这口无遮拦的壮士一声,轻抿一口茶水,杯口处留下一点儿诱人的绯红。 长眉道人清了清嗓子没有理会他们的争闹,对他俩说出自己的思索出来的想法:“望月坡那儿确实多了个奇怪的气息,我可以察觉到那是个人族。” “什么?还有一年多人族就开始行动了吗?” 壮士才听到人族二字就忍不住问到,女子满脸嫌弃,啧啧做声说人族要是打算争秘境会让你知道?这个人族的很明显是个障眼法或者只是个局外人,不过...... “不过,他是怎么在望月坡待下来的,对吧?” 长眉道人长呼一口气,庆幸联盟里至少还有眼前这红裳女子,不仅是和壮士一样的傻大个。女子听到长眉道人对自己话的补充点点头,接着说到:“望月坡的老东西,至少也是个开光境圆满,难不成那个人族比他还高?会不会和我们一样?” “好啊,和我们一样都是开光境巅峰的话,我黑王可得好好和他玩玩。” 女子看着摩拳擦掌的壮士投以鄙夷的目光,却不想他勃然大怒倏尔起身指着她喊到:“怎么了?骚狐狸,我看你想和我先打一架是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挑衅,女子笑而不语,反而是长眉道人制止住他,看来道人正是三人联盟的主心骨,壮士恶狠狠哼了一声重新坐下。长眉道人见双方的冲突消散,继续说刚刚的想法:“安静一下,我们今天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商讨怎么在一年后的秘境实现最大程度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吵闹没个休停。” “我同意。” 红裳女子笑眼盈盈地举起雪白玉臂,壮士也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暗中咬紧牙关。 “既然你们两位都答应了就可以开始了,这次我打算派出我族天才金宇,我会赐予他两件宝具,这次由他带队杀伐,你们两位意下如何?” “嗯?金宇出关了吗?” 女子惊讶地问到,反应如此之大是因为这次金宇闭关不同以往,这是在晋升筑基境巅峰,这才半年不到就完成了,自己当初可没这么逆天啊。一旁的壮士倒是无所谓地听着,心中所想无人可知。 “是的,他已是筑基境巅峰,刚好满足秘境限制,你们呢?准备派谁?” 长眉道人提及自己这个天才后人不免有些心情舒畅,出生眉心便有一根金色翎羽,果不其然这一路的修行顺风顺水,没想到他这个废物般的儿子能有这么个天才后代,这莫非就是人族说的否极泰来? 红裳女子收拾好心情,笑着说到:“我当然是派小紫莹去了,届时还望金宇多多关照一下这小家伙,她也会尽力不拖金宇后腿的。” 提起族中紫莹,女子思绪联翩,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当初自己和姐姐去探秘境,姐姐命丧其中,姐夫留下名为紫莹的女儿也投入秘境,再没了音讯,为了支撑起这个险些垮塌的族群,女子付出巨大的努力,除了修行没有碰过任何东西,从小小练气境爬到如今的开光境在百妖林称霸一方。想来,如果当初姐姐没死,自己也会有孩子,应该和紫莹差不多都是筑基境圆满了吧。 “我族会派出雄辉双子,嗯,不用劳神照顾这俩浑小子,金宇用得到他们时说一声就行。” 壮士说话很是嚣张,但并没有遭到质疑,原因是,他们一族最擅炼体,同境下肉身方面无人能出其右,往往是战场上的杀戮疯子。就连此次境界最高的金宇遇上雄辉双子这两兄弟都不会选择硬碰硬,没有宝具和术法压制能不出手就不出。 “哈哈哈哈,我们联盟派出这四名天才,秘境之中将是如履平地。” 长眉道人放声长笑,震得四周树木颤抖,有了这百妖林筑基境中杀力最强的金宇和肉身最强的雄辉双子,秘境珍宝还不手到擒来? 台阶下的女子却蹙起好看的眉头,有几分不安:“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望月坡的那个人族会不会是变数?” “哼,妇人之见,有了我族的雄辉双子和金宇结盟,哪个筑基境这么大胆子敢动手?” 长眉道人亦是颔首,难得表示同意了一次壮士的发言,微微一笑回头宽慰女子:“你还是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不管这人族是不是望月坡请的援助,定然不过筑基境,又不是太古凶兽,注定翻不起大风大浪。” ...... 望月坡上,老狼看着远处的巨鸟落地消失在视野里,回身对巨狼说到:“长眉那个老东西已经注意到我们这位小客人了,这件事早晚会被他调查得一清二楚,我吩咐的那件事你在办了没?” 巨狼低着头,回应了一声。老狼不禁苦笑,背过身去,感概万千,自己当初要不是和那陌生凶兽斗一场伤及根本,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不过当初连他都打不过的凶兽遇上长眉等人也是同样结果,老狼需要的是几个巧合。 “很好,找出他,他将是我们清洗这百妖林的底牌,鱼死网破时他会用得上。” “是的,父王。” 老狼阴险地笑着,看向瀑布的方向。我可不管你身边隐藏着什么,作为我的工具,尽情实现你那微弱的价值吧,在那之后乞求我的怜悯。 “若是没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老狼抛出了三粒朱红色丹药,凭空悬浮在巨狼眼前,望着自己孩子惊讶的神色他只是笑着没做任何解释。 ...... 云府内,云清儿的修行密室中,云清儿心神微动睁眼看见自家老祖云苍真的虚影慢慢浮现,她收拾好连续几天修炼的疲惫,费力地笑着。另一头的云苍真看到自然心痛不已,可是又不好劝说,自己玄孙女什么性子自己了解,决定的事就是他来劝都不会答应。 “清儿,你真的不想继承家主之位?要知道我们云家上下分支数十条,外家自然不用考虑,可光是本家就有三派人对这位置虎视眈眈。” “老祖宗,云家千年清清白白,清儿实在是过不了这次的心结,若是继承家主职位愧对本心,家主一位我很看好云桓,年轻一代中论打理家族事宜他更胜一筹,家族长老断然不会为难他。” 自从那日云清儿宣称自己将放弃继承云家家主一职,云家上下无不震撼,随后这几天里,云家内部像是一壶烧开的水般热闹,有依旧支持云清儿的,也有商议推举新的继承者的,这些事云尚和云逸都没参与,也什么都没对云清儿说。倒是云苍真有些急迫,比起家不家主的,他急的是云清儿说完就闭关了,自己的心头肉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了吗? “云桓啊......” 老人在那头若有所思,脑海中显现出一个乖巧又懂礼数的少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除去云清儿,那孩子是个不错的继位人。不过他又想到了这次找云清儿的本来目的,抬头语气里夹杂着无奈:“清儿啊,你做了件我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 “老祖宗是指什么?莫非是指我送姜仁前去百妖林修行?” 云清儿捋了捋被汗水打湿贴在额上的青丝,微微一笑:“我自是知道,一年多过后百妖林的每两百年一次的秘境将会开启,这是我对姜仁的一个小考验,如果他能通过,我才能放心他将来的修行,况且我送与他两块玉牌,倘若有人对他意图不轨,无论身处何方我必屠他满门。” 云清儿说着,眼中闪过凶光令人不寒而栗。见此情形,云家老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的虚影在空气中慢慢隐去。 “千万别大意了,百妖林的妖兽首领没一个心思简单,希望姜仁也能从中多学一些。” “是的......” 云清儿笑着恭送老祖,双目却又稍微失神,姜仁要是真变得和那群妖兽一般狡诈,自己还会喜欢这样的他吗?他还算是姜仁了吗?自己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第十章 见人不爽便出拳 “阿金,又到哪儿去了?” 又是一日下午,姜仁出门喊着,根本不见了金鬃猪的身影,过了一小会儿才看到森林方向的不远处有一小股飞尘扬起,正是它一脸慌忙地奔逃,看见姜仁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可怜地哀鸣着。 姜仁很是奇怪,金鬃猪的身后树林有一个黑影,看来就是他在追赶了,当黑影看到姜仁后也是眼前一亮。 “这是,人族?望月坡居然还有个人族的小屁孩?” 黑影口吐人言,慢慢从阴暗处走出,也是个孩子模样,眼睛确实泛着血红色,光着上身露出黑色的皮肤,姜仁还发现他在说话间口中牙齿居然是尖的。他看到姜仁后起初很诧异,慢慢眼神中透露出杀戮的欲望,裂开嘴狰狞地笑着:“虽然吃过人族,不过都是些普通人,不知道你的味道如何呢,只可惜那家伙没口福了。” “这是个什么怪胎?” 和姜仁同样诧异的还有“破天拳”,姜仁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金鬃猪不停地颤抖,皱起眉头,有些生气地对着这个怪人喊到:“喂,这头猪是我家的,你还想打它主意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啊。” “生气?哈哈哈哈......” 这个从头到尾怪里怪气的男孩放肆大笑起来,像是从没有听过这般搞笑的话一样,很久才停止,佝偻着身子完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请你赶快生气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被这个男孩从头到尾像是猎物一般盯着的姜仁有些恼火,他决定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家伙。然而,器灵老人从身后走出来扫了这个男孩一眼,让他只能默默收手,悻然转身离去。 男孩一直走着,走到一片密林深处,低头冷笑着让尾随者现身,出现的正是望月坡狼族的巨狼,他此时有些生气。 “怎么了?我不能在这儿活动吗?” 巨狼的目光逐渐凶狠起来,语气变得低沉说着:“你身为雄辉双子之一,应该明白我们百妖林的规矩吧?” 男孩笑起来,看向巨狼的眼中充满轻蔑,在他眼中的规矩不过是团废纸,而这些废物妄图用规矩来约束自己不过是无稽之谈。 “哦哟,我好怕,哈哈哈哈,问题是你敢动我吗?你来试试?” 虽然自己被侮辱得体无完肤,打算大打出手,但是心里的理智使巨狼清醒,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男孩的对手,恐怕还会破坏掉自己父亲的计划。他选择了妥协,转身看着男孩平淡地说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你自己的族群。” “啧,我就不......” 男孩看向巨狼离开的身影正嘲讽时,察觉到远处一股故意释放出的强大气息,整个望月坡能办到的只有一个,被生生打断说话的他只能再次不甘地离去。望月坡,人族小孩,陌生老头,还有这条老东西,一切又开始变得有趣了。他阴森地笑着,在森林里隐去身影。 此时的木屋内,器灵老人正在削着从不知道哪儿弄到的细竹打算做成一个钓竿,他招呼姜仁坐下后,这才娓娓道来。 “方才那个男孩应该是百妖林其他领主的子嗣,我能看出他资质不凡,现在的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光是他的肉身程度就比你强上不少,可能是擅长肉身搏斗的妖兽,而且境界是筑基境圆满,所以我没有让你出手。” 姜仁这才一阵后怕,不过也有些疑惑问到筑基境的妖兽就能化作人形了吗?器灵老人微微一笑,接着帮他解惑:“一般来说妖兽精魅一类要到开光境圆满才能化做人形,但也有极少数的异种,他们是不被境界束缚的,只要有了灵智和修为便可化形。” “哦,原来如此,看来那家伙很强呢,我可不能输给他,前辈,请把焚天火诀交给我吧,是时候了。” 识海里的“破天拳”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厌恶的情绪,器灵老人点头从空间灵玉中取出当初的最后一个卷轴交给姜仁。姜仁慢慢把用识海“消化”这部火焰法诀,“破天拳”看着逐渐在识海里成型的“焚天火诀”恼火地隐去。 ...... 又过了近半个月后,这天的姜仁正坐在水潭中的木亭里打坐冥想,器灵老人在他身边垂钓,小小鱼篓里已有数条鲜鱼。正等待鱼儿上钩的无所事事的器灵老人看向姜仁,这孩子自从遭遇那个妖兽男孩后修行变得更加勤奋,可以说到了刻苦的地步,从来没有看到他小憩一会儿,实在累了只是打坐冥想。 水中的小木片不断沉浮,姜仁眼睛依然紧闭,不急不慢地说到:“前辈,鱼上钩了。” 器灵老人这才察觉到,钓竿的动静,一收一放间水中鱼儿和他较着力,终于老人耐着性子成功把它提出水面,不出意外的是条大鱼。姜仁此时也睁开眼,舒展了一下身子,锈剑飞入手中,这条大到鱼篓都装不下的鱼被迅速清理干净。 姜仁提着鱼朝老人笑着说:“前辈,今天的鱼儿够咱们吃了,可以收工了。” “嗯。” “阿金,来吃鱼了。” 姜仁一边朝着木屋走去,一边唤着金鬃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金鬃猪欢快地跑向他们。 木屋里,姜仁呼了口气,指尖上凭空燃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他将其弹入石盆里的木炭上,不多时石盆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姜仁和器灵老人轻车熟路地处理好鱼篓里的鱼,烘烤起来。 姜仁小心地控制着手里的烤鱼,避免烤焦,器灵老人亦是如此,金鬃猪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闻到逐渐浓郁的香味,馋得不行。 “破两万斤了?” 器灵老人没头没脑地说到,金鬃猪却很明显发愣,这才离破一万斤一个月的时间不到,怎么就又破两万斤了?姜仁这还是个人? 石盆上翻烤的鱼肉油脂蹦溅,姜仁面对老人的询问继续翻动烤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器灵老人像是叹了口气才说到:“你这样的修炼对你自己的身体负担很重,我本打算让你别这般急切的。” 还有些话,老人没有说出口,他想要劝阻姜仁这般疯狂地修炼,但他看到了姜仁的肉身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成长,这样疯狂的修炼速度居然能被姜仁消化,他的心中只剩下了震撼,于是,老人取消终止姜仁这般疯狂的行为。或许,姜仁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吧,他是这么想的。 “没事的,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当时会有些痛罢了。” 姜仁笑着回答,他很高兴再次有了家人一样的关心,他把烤好的鱼肉摆放到金鬃猪面前,温柔地看着它狼吞虎咽。他想起几天前的夜里,因为突然强迫自己增大强度修炼,姜仁再三受挫,他大口喘气地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星辰,没来由地想起自己父母默默流下眼泪,自己这么努力了却连眼前的修炼都做不到,谈何成仙?谈何改变世人的眼光?正当他掩面哭泣时,他的手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向着手掌看去,正是金鬃猪在温柔地舔舐他,姜仁笑着流泪抱住它道谢后继续起身修炼。 器灵老人也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把有些烤糊了的鱼肉递给姜仁表示这是给“破天拳”的,识海里传来“破天拳”的怒火:“臭老头,你故意的对吧?” 姜仁忍不住笑出来,连器灵老人也开始学着开玩笑了,这才有家的氛围嘛。殊不知,器灵老人也很诧异自己把鱼烤糊了。 这样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日,上午姜仁前往森林深处采集野果和打猎野物,因为不可能总是吃鱼和兔子,兜兜转转近半个上午也没能发现一只野物。 姜仁很是纳闷,今天山上的野物们都去了哪儿?怎么都藏起来了一样。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姜仁的上方,遮挡住了阳光投下一片阴暗,姜仁抬头正好与那双金色眸子对视,这才看清楚是一只巨大的鸟兽,额头正中居然还生有一根金色翎羽。 “你又是谁?” 这巨大的鸟兽扇动翅膀吹得四周树木摇晃,金色眸子中投射出强烈渴望的眼神,它没有任何感情地对姜仁说到:“我观你根骨奇佳,不同凡响,我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仆人,来跟随我吧,我会赐予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先是那个怪人动不动就是一副要杀他的姿势,现在又来一个让自己做奴的怪鸟,姜仁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重重踏地,一跃而起握紧的拳头中灵力奔腾,朝着怪鸟的头砸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这只庞大的鸟兽被打得差点坠地,但它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向着回到地上的姜仁说:“很好,你有一点本事和脾气,很适合当我的仆人。” 说罢,它拍打羽翼掀起狂风,吹得树木东倒西歪,唯独姜仁屹立不动就这么直接地看向它,似乎在嘲笑这可笑的小把戏。不过,天上的鸟兽并没被姜仁激怒,反而被提起了兴趣,它停止掀起狂风,两只利爪向着姜仁的方向虚抓,姜仁反应迅速躲开,原来的地方无论岩石或树木都被拦腰切断,切口表面光滑无痕。 “反应不错,作为我的仆人你真是太完美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吧。” 怪鸟直言不讳,但姜仁又不傻怎么可能白白站着让它攻击,他不断使用探云见蛟步躲闪让对方一次次的攻击落在树木和岩石上,他的嘴角上扬忽而加速钻进林子深处,这些繁茂的树木让天上的怪鸟失去了目标。 怪鸟停下攻击冷哼一声,缩小体形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穿华丽道袍的金瞳男孩朝着姜仁消失的方向追去,口中振振有词:“我金宇想得到的东西,没有能跑掉的。” 不多时,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枝上的姜仁,他很是平静地看着他,就这么过了一小会儿,姜仁动了,踏着树干在周围的树木之间弹跳。 “哼哼,有趣,好久没见过你这般奇异的人族了,别人见了我不是逃跑便是求饶,你刚才有一丝生机却又故意不要,怎么?” 名为金宇的男孩手指作鹰爪状向着前方一挥,树木纷纷倒下,想要逼得姜仁无法立足,却见姜仁手捏法诀背后锈剑出鞘插在地上自己则轻盈地踩在剑柄上,没有一丝慌乱。 嗯?一柄锈剑?金宇很是好奇,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仆人还随身带着这么奇怪的东西,越来越有趣了。他笑着问姜仁:“做我的仆人要什么有什么,别说是这柄破剑,比它好上千百倍的宝具我也能给你。” 姜仁一直被仆人仆人的称呼,早已有些烦躁,他努力平静下来,很勉强地笑着说到:“够了,我已经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了。” 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时,姜仁轻踏剑柄朝着金宇冲去,这倒是把金宇怔住了,人族居然想和妖兽比肉身吗?他为此怀疑起姜仁的脑袋是不是被雷劈了。 但既然姜仁打过来了,金宇也不甘示弱一个箭步冲刺挥出重重一拳,这一拳经过了上千次的战斗挑选了姜仁不可能躲避的角度,既然仆人不听话,主人自然要好好调教。想到等会儿的姜仁肯定选择躲避但还是被打得半生半死或是直接被击溃,金宇只觉得无趣。 然而,眼前一幕让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震惊,姜仁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用拳头接住了,这怎么可能,自己的一拳虽未出力十分,但自认为对付一个练气境圆满的家伙绰绰有余。他渐渐有些恼羞成怒,眼前这个人族孩子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底线,身为整个百妖林的最强的年轻天才怎么能允许被践踏。 金宇咬牙切齿收回拳头,一次又一次沉稳而有力地击打姜仁,拳速之快整个空间仿佛充满了他的拳头,让人避无可避,每一拳都饱含恐怖的力量,这次他不会再心慈手软。 姜仁的表现让对面彻底震撼,他靠着飘然的身法全部躲了过去,看似缓慢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步都能躲掉一拳,就像是能提前预知拳头会想哪儿来一样。此时的金宇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族男孩不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拳速骤减化作一拳连一拳,步伐灵动,几乎和姜仁贴身逼迫他和自己打。 “看你能化作人形,想来也是开了灵智,怎么还是这般痴傻?” 姜仁一面说到,一面化拳为掌,浑身灵力喷涌,两腿交替,虚虚实实如鬼似魅,尽量和金宇保持距离并不断破开金宇的拳势。识海里,“破天拳”的声音已经有些焦灼:“别纠缠,你耗不过他的,他是筑基境巅峰。” 被她这么一提醒,姜仁惊觉,筑基境巅峰?岂不是整个百妖林最顶层的少年天才?但他很快又露出平静的笑容,筑基境巅峰罢了,自己连整个下界的巅峰都曾看过,怎么可能在这儿就心生胆怯? 姜仁一边应付金宇凌厉的进攻,一边用神识对“破天拳”问到:“我现在用破天拳能击败他吗?” “你现在只练到了第三拳,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试试。” 姜仁用浅浅的拳意包裹身体,故意卖了金宇一个破绽,让自己被打飞撞断两根树后才稳住身形,站稳后捂住被打中的肩膀,不住地喘着粗气,体内内脏乱成一锅粥。如果不是用拳意包裹加上这能承受两万斤的肉身,姜仁的这辈子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 十丈外站立的金宇冷笑着,他当然看得出姜仁是故意的,所以顺水推舟,他就是想看看对方能搞出个什么花样儿,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除了那对惹人厌的雄辉双子,年轻一代根本没有能用身体接住后还毫发未损的人。姜仁不能留,他暗暗动了杀心。 那边的姜仁看似毫发未损,实则险些口吐鲜血,不过为了迷惑对方还是强行忍了下去。见对方这般配合,姜仁开口问到:“你真的就这么自信?” “哈哈哈哈,这百妖林中谁人不知我的实力,我为何不自信?” 金宇大笑着折断身旁树木的一根枝丫,手掐法诀,树枝像是飞剑一般刺向姜仁,姜仁一拳锤开竟发出金铁交鸣,树枝去而又返不断刺向姜仁企图找出破绽,明白自己是在被金宇取乐后他一手攥住树枝捏碎,这次他是真的认真了。 姜仁舒展身体,重重一脚踏地摆开拳架,灵力在灵脉之中奔腾,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倏尔,他放松下来,神识与天地相连,走出第一个拳步,挥出普通的一拳。金宇正觉得姜仁一连贯动作下来滑稽可笑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势来袭,迅速举起双臂抵挡,被推得向后平移两丈远。 看着地上两丈长的滑痕,金宇慢慢感到手臂有些微麻,这让他变得认真起来,重新定义眼前这个特殊的人族男孩。然而,正当他要行动时,第二拳接了上来,这一拳伴着呼啸的气流击向金宇,他无奈只能从身后迅速凝结出一对巨大的羽翼抵挡,但仍被捶得支离破碎倒飞数丈远砸在一棵树上后掉在地面。 金宇撤去支离破碎的羽翼,低声呢喃:“怎么可能?你明明才练气境圆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金宇从树下爬起,他虽然未受伤但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练气境的小鬼打飞,这简直就是耻辱,他再也无法忍受了打算直接祭出宝具斩杀姜仁。姜仁虽然一直闭着眼却像是察觉到金宇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着说到:“怎么生气了?” “我生气了吗?” 金宇表面强忍怒意,掸去道袍上的灰尘露出邪性的笑容,在他看来姜仁不过是黔驴技穷在这儿虚张声势,这次轮到他出手了。 “没生气就好,这是我最后一拳。” 姜仁睁开眼抹去笑意,平静地说着,轻轻踏下第三个拳步,气势骤增,灵力不断汇聚于右手中,整个拳头被流光溢彩的拳意缠绕,他眼神一凝挥出这第三拳,四周树木颤抖簌簌落下叶子,草皮被不断掀起直逼金宇。 第三拳显而易见强过之前两拳总和,金宇牙齿紧咬,祭出宝具抵挡,那宝具竟是一枚石印,他催动石印变大挡在身前与这第三拳较力,忽而又是一股火焰围住了他,金宇愤怒地催动宝具震散这一切,再次看向姜仁才发现对方不见了身影。金宇明白自己被欺骗后,先是愣住,慢慢笑出了声,最后低沉着声音说到:“你成功激怒了我,我们还会在见面的,下一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姜仁站在远处山坡上,看着金宇一跃而起化作巨鸟离去,忍不住笑出声,汗水止不住滚落,最终因疲惫不堪和灵力耗尽瘫倒在地晕厥过去,意识迷迷糊糊中被一双稳重的大手抱起。 “父......亲。” 他实在是强弩之末才略施小计,利用焚天火诀使了个障眼法趁机逃跑,第三拳是他目前的极限,还是不能伤对手分毫,但姜仁不会难过,因为自己才练气境还会变得更强。 第十一章 技惊四方客 百妖林,距离柳城仅五百里远的生存着上百种妖兽的广袤森林,具有小禁区之称,森林中景色变幻莫测实则危机四伏,时而毒蛇虫蚁遍地,时而鲜花芳草连天,最致命处在于森林中由六大妖兽首领统治各片辖区,首领们个个实力不凡,最厌外族干扰。然而,最近百妖林中出现了一大批不速之客,他们有人来自柳城的大家族,有的来自附近都城,有的是从别处窜逃而至的流寇,甚至还有其他妖兽禁区。事出有因,生为百妖林的原住民,各族首领无话可说,因为不久之后百妖林每两百年就会开启一次的秘境即将重新打开大门,这是下界大道给予地泽万物的恩赐。 此时的百妖林中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传出不少欢声笑语,平日里的妖兽也显得那般安分,首领们为避免和外族人提前爆发交战下令任何妖兽不得私自动手,违令者死。 这边,一个年长的女人才叮嘱一番自家女儿不要乱跑转身去和家族中人商讨探秘境事宜,这小妮子立马脚底抹油,在极其熟练地躲开家族侍卫的巡视后偷偷跑到那道千丈瀑布下,她藏起来等了一小会儿目标出现在视野中。正是修筑了这间她很喜欢的林中小屋的姜仁,刚来百妖林她就被这个小屋吸引,缠着要让父母买下,父母询问姜仁要价多少,姜仁只是笑着摇头表示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了,不可能的事就请不要多说,她的父亲暗自觉得这个孩子很没礼教,但考虑到来者众多且有孩子在一旁不好发怒便只能笑着作罢,还叮嘱女儿不要私自跑来这儿。 姜仁在她不远处伸着懒腰,骨骼间爆出咔咔的声响,好歹在这百妖林生存了近两年半怎么会没察觉到木屋附近有生人来访呢?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照旧开始自己的修炼,秘境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启了,自己现在也已经摸到筑基境的门槛了,进来百妖林两年多从练气境初入到巅峰,对于金宇等妖兽天才来说是个笑话,但他还有个巨大的进步,自己的肉身已经达到九万斤,九万斤肉身对于一个八岁的人族孩子何等天方夜谭,莫说人族,就连那些除了太古凶兽的凶兽幼崽也办不到。 “你父母不是都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来我这儿嘛?你怎么还来?” 几番尝试静心无果后,姜仁坐在水中木亭里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孩天天来烦他也不是个办法,可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办,自从这些外人来到百妖林后器灵老人也没再出来,似乎在空间灵玉里休眠了。 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女孩不甘示弱地起身叉腰大笑:“哈哈哈,看来我的霸气想挡也挡不住啊。” 原本说出这话就有些尴尬,对面姜仁默不作声就更加尴尬异常,女孩嘟嘴蹙眉,心中碎碎念着,本小姐好歹也是米家的千金,居然不理我,不过看在小木屋的份儿上就暂且饶了你一回。 终于,姜仁面对这个同龄人说到:“哦,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个清净吧。” “什么呀?能被我米小雅搭理,你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嘛?” 这小妮子一溜烟地从远处跑到姜仁身边,对方却仍没有好脸色给自己,佯装要哭的模样也不能换来姜仁的回头,只好生着闷气地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水中鱼儿畅游,胖乎乎的手指数着鱼儿的数目。 米小雅转头看着他,明明是同龄人,长得还这般好看,怎么性格就这样不近人情啊?外面的那些美男子和大姐姐对自己都是百般疼爱,这人像个石头一样。 “既然你告诉了我名字,礼尚往来,我叫姜仁。” 米小雅来了精神,原来他叫姜仁啊,这么多天了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眼中的他多了一些色彩。她往姜仁坐的方向不停挪动,挨着他坐下,一张小圆脸上写满了开心,她又认识了一个小伙伴,虽然他目前还是冷冰冰的。 姜仁嘴角微抽挪开了些距离,米小雅全然不顾大家闺秀的规矩又凑了上来,眼中闪着光芒,无比期盼地说着:“小姜哥哥,你就把小木屋卖给我吧,我们米家很有钱的,你要多少都行。” “抱歉,这间房子是我自己亲手搭建的,意义非凡不能卖。” 姜仁轻轻挡开米小雅,跳出木亭站在水潭表面,脚尖几下轻触水面来到瀑布下的巨石上,轰隆的水声让人只觉得头昏脑胀,但姜仁早已习惯。他挥挥手示意让米小雅离去,见对方不听也没有办法,这一天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再三尝试终于沉下心神,外界与他在这一刻分隔,他犹如位面之主般用神识巡视自己的灵脉经络以及肌肉骨骼,有霞光藏匿在其中。 十万斤和筑基境,就在今天。 屋内,一只金鬃猪冲了出来像是得了谁的指令往木亭中的米小雅身边跑,米小雅看见怒气冲冲的金鬃猪一时被吓得哇哇大叫竟忘了自己也是个筑基境修士,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完这些后,金鬃猪看了看巨石上的姜仁,低声哼唧叫着,姜仁闭着眼点头回应,它便又再次钻回木屋里。 “破天拳”在识海里再三确认外面没人了才显形,她身为天下第一拳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疯狂,姜仁现在境界太低了还藏不住自己的行踪。察觉到识海正在发生翻天覆地样的变化,“破天拳”笑骂:“亏你还记得起自己是修士啊?整天就顾着去炼体。” “那是自然,清儿姐姐也说过要我先打好基础。” 姜仁面带春风,浑身充满精粹的灵力,他吸入所需的最后一缕灵气,不断压缩提纯,最后吸收进灵脉,倾刻之间天空变得阴沉昏暗,云层中不时有闪电亮起。百妖林中,所有人和妖兽都看到了这个景象,空中饱含惊雷的乌云正在慢慢旋转着聚拢形成一个雷电漩涡,百妖林中的光线越来越弱似乎夜晚提前降临。 所有人都认出来这渡劫云是练气境的,一时难以置信,小小练气境渡劫居然也会有这般壮观。刚跑回自己家族营地的米小雅此时正惊讶地抬头看着,姜仁居然才要渡练气境,而且这么恐怖。 百妖林的各位首领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自家地盘上的事,他们也是和这些外来者一般驻足远眺,唯有望月坡的老狼拍着大腿长笑,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还有这般能耐,真是意外之喜啊。 百鸟岭上,长眉道人看着脸色阴沉的金宇放出警示不得在秘境开启的节骨眼上坏了规矩,要杀要打就等到了秘境后再谈。金宇面对自家首领也是祖父的告诫,只得答应下来,他攥紧拳头,眼中散发出森然寒意,不过是练气境渡劫罢了,到了秘境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破天拳”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劫云,有些紧张地询问姜仁:“喂,你怎么还不应劫啊?你再不应劫会招来天罚的。” 渡劫是每个修士的必经之路,他们只有通过了考验才会获得天地大道认可晋升下一境界,渡劫一旦开始就需要修士响应劫云否则劫云会一直增大,渡劫的考验难度也会随之增强,最后修士还不应劫就会引来天罚,那将是大道之怒,修士动辄魂飞魄散。 “你傻啦?快点应劫啊,天罚要来了。” “破天拳”不断催促着一动不动的姜仁,劫云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大小,里面的雷霆都快浓稠得形成液体了,这家伙疯了吗?天罚降下来可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啊。“破天拳”左劝右劝,好说歹说,软硬皆施,姜仁仍是不为所动,端正地盘坐在巨石之上,她终是放弃了,算了,希望下辈子别做一本书了。 就在“破天拳”绝望之时,姜仁从巨石上顶着瀑布逆流而上一跃到了半空中,他一手捏剑诀,木屋中一道黑影钻出直冲云霄被姜仁轻轻踩在脚下。 姜仁就这样踩着锈剑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半空中,被百妖林里的修士和妖兽注视着,他只是简单看了眼底下的人们便驱使脚下锈剑朝着劫云里的雷霆漩涡飞去,吓得“破天拳”不断呼喊停下。可姜仁那会有闲心去理会别人,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破了这劫云。 地上的众人众妖简直是看傻了,姜仁居然敢直接冲到劫云最强处?这孩子怕是疯了不成?然而,姜仁并没像大家想象中的那般被挫骨扬灰,他距离劫云仅十丈远便停了下来,端详着那雷霆漩涡的样貌。他还没有应劫?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少好事者在地面上吹着口哨,怂恿姜仁进去那漩涡里,别到了那儿胆子小不敢进去了,还有人让姜仁再多等一会,劫云还可以再大,获益会更多。米小雅听着这些恶心至极的谎言,不禁一脸怒意一一怼了回去,家族中人连忙向着他们道歉,并再三告诉米小雅那少年已是必死之人,且不是米家的人没必要因他给家族结仇。米小雅受够了这几日的唠叨,什么好呀坏呀,小姜哥哥哪里做错了? 她的父母像是看懂了她要干嘛,提前结阵控制住了她,米小雅捏着拳头紧咬下唇渗出血丝,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带着哭腔地朝着天空大喊:“姜仁加油!” “你这孩子,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身旁的父母轻声呵斥自己,那些围观者中响出一声声嘲笑,说着这劫云已经足够让练气境灰飞烟灭了,空中这小娃必死无疑,米小雅忍不住流下泪来,姜仁他真的没救了吗?尽管他对自己冷冰冰的,可也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人们都像是很乐意看着他死呢? 空中遮天蔽日的劫云之下,姜仁孤单一人站在锈剑之上,四周是轰隆的雷声,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个妮子的声音,这让他很开心地低下头向她一笑。“破天拳”劝得口干舌燥,只能放任姜仁不管,自认倒霉认了这么一个主子。 劫云慢慢不再扩大,等了好久也没有动静,那些好事者欢呼天罚要来了,然而又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响动,所有人面露惊疑,这姜仁的天罚呢?大道怎么没有发怒? 不止地上的惊讶,就连姜仁识海里的“破天拳”也很诧异,这天罚怎么不见了?姜仁也有了些迷惑,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天罚,索性回应了劫云,漩涡中的雷霆如大雨倾盆淋下,看得不少人不自觉捂住嘴,其他人则是欢呼不已。 雷霆中,姜仁正咬紧牙齿死撑这蓄势已久的考验,果不其然,很是恐怖,才只是接触皮肤便让他全身焦黑、衣物成灰,后来整个人沐浴在万钧雷霆中时,身上不断冒烟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明亮清澈。脚下的锈剑却在这天雷中“活”了过来,身上锈迹缓缓剥落。难不成只有雷霆才能去掉这些黑锈?尽管身处险境姜仁还有闲心想着。 “喂,我说你也够了吧,威风了这么久,” 姜仁轻声说到,露出一个轻狂的笑容,脸上焦壳脱落露出白皙的皮肤,他在锈剑身上按顺序依次走桩第一二三四拳,将威能都储蓄起来最后一拳挥向周围雷电的源头,拳头上绽放出金色霞光,轰的一声巨响惊得地上众人明显一颤,但看见劫云没有任何反应时大笑起来,正当他们笑时遮天蔽日的云层和势不可挡的天雷渐渐消去,最后姜仁怒吼着震散包裹住他的雷电和表面的焦壳,整个肉身完完全全沐浴在重新出现的阳光之下散发出无尽神曦,整个人的气势给人感觉陡然一变,眸子中充满肃杀。 空间灵玉里器灵老人给姜仁递了一身衣物,刚刚给人感觉睥睨众生的姜仁恢复成往日模样赶紧换好驱使着锈剑从空中下来,看得围观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米小雅最先反应过来破涕为笑:“太好了,他没事,他没事。” 一些人这整件事看下来不住地低声呢喃奇迹,也有不少担忧的人松了口气,倒是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没了乐子还感觉被扇了两耳光羞红着脸各自散去。 水潭边,金鬃猪号啕大哭着奔向刚刚落地的姜仁,被他温柔地抱住安慰说没事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识海里的“破天拳”倒是有些疑惑地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姜仁,忍不住开口问到:“姜仁,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难不成是仙域那群老神仙的转世?” 姜仁微微一笑,不作回答,因为还有一件事要去做,现在姜仁居住的周围都已经被人们和众妖围得水泄不通,他没有去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反而轻轻一跃跳到巨石之上,牙齿咬紧彻底去除器灵老人在身上的保护,任由强大的水流冲刷自己,刚刚敛去神曦的肉身又逐渐变得晶莹剔透,灵脉经络清晰无比,他的肉身似乎有了独立的呼吸般不住地一隐一现,最终完全凝实千丈瀑布在他这儿被分做两边,又是一道虹光从姜仁身上拔地而起逼得瀑布倒流,不多时姜仁身上的虹光消散瀑布轰然砸地但已再没法打湿他的身体一丁点,水流到他的附近时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从其他方向飞溅,还溅到不少围观的观众。 “这是什么?” “难不成这小娃肉身上自然形成了一层罡气?这可只有神话里的仙人才会有啊。” 罡气能压制邪祟、万物不侵,他们都有,但要靠催动灵力才能释放出来,这样的都是假罡气,是后来人效仿神话故事里的仙人照猫画虎,而眼前的姜仁身上那层浅浅的东西不是拳意也不是灵力,正是神话里肉身达到极致才能形成的罡气。神话传说居然是真的,观众们中爆出一阵又一阵浪潮般的惊呼。 姜仁长舒一口气从巨石上起身踏着水面回到岸边,许多人和妖兽冲上前去,言下之意想要邀请姜仁做客卿或是收做门徒,姜仁哪里见过这架势,立马冲出人群躲进木屋里去了。 “小兄弟,来我们皇城萧家当客卿吧,术法宝具应有尽有,你的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别听他的,小友,还是来我们虎踞崖修行吧,我们这儿灵气充沛,天材地宝一应俱全。” “咳咳,老夫来说句公道话,像小道友这般天人之姿最要紧的是能得到好好开发,说来惭愧我们挽天书院在这方面最是在行。” 屋外不断有声音传入,他们怎么可能死心,姜仁身上的罡气可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极致肉身表现,再加上姜仁年龄还这般幼小,潜力简直无穷尽啊,若是能加入自己的门内岂不是在争得一名天才的同时羡煞旁人?姜仁拼死抵住房门,无论别人叫什么都不回应,又是吵闹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姜仁很是诧异地尝试松开木门,用木杆给窗子撑起一个小口探头看向外面,确实空无一人,地上还留下了一堆回音石甚至是一些珍宝,让姜仁不禁心生后怕,但也纳闷怎么都不约而同地跑了,难道这么快就对他失去兴趣了?想到这里他开心地打开房门,左顾右盼一阵后彻底放下心来,没有理会门前的东西而是直接在亭子里打坐巩固刚到达的筑基境界,嘴角流露着温暖的笑容。 就在姜仁还在安心地打坐时,刚才堵在门口的一群人正感到劫后余生的滋味,那是一个不知道来自谁的神识,但毫无疑问很是强大,它在他们每人的识海里炸起:“若再纠缠,让你的山门替你收尸。” 有胆大不服的想顺着神识探一探是谁,眉心感到难以招架的刺痛,一时鲜血淋漓,他们这才意识到惹上一个得罪不起的高人,姜仁早已有人预订不容染指,便纷纷离去留下回音石邀请姜仁做客,还有人为了向那位没现身的高人示好送给姜仁一些珍宝。这件事也成了以后那些天里,除去姜仁渡劫外的另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 云府内,云清儿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裳恭恭敬敬地走进云苍真的屋内,这些小动作都没能逃过云苍真的眼睛,他也不好意思拆穿罢了。老人意味深长地笑着问云清儿:“清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出去与心上人相聚了一般慌张?” 云清儿急得顾不上规矩瞪了他一眼,脸颊浮现一抹好看的红晕:“老祖宗,你又拿我开玩笑!” “好好好,不开了不开了。” 云清儿的这番举止逗得云苍真停不下来的大笑,她是最开始要让姜仁去百妖林修炼的人,过了没多久又说自己以后要时常下山感受人间百态来悟道,云府上下但凡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她下山去干嘛了,还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了。 “还笑?不准笑了。” 云清儿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家老祖宗的肚子,云苍真这才连忙止住笑意说行,缓很久后才问到:“见到了?放心了?” 云清儿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淑雅,坐在紫檀木椅上双手安放在膝,点头微笑。当初那个叫金宇的鸟人居然把姜仁伤成那样,要不是看到器灵老人同样在暗中保护姜仁,自己都想主动出手教训一下整个百妖林了,还好最后姜仁没什么大碍,只是内脏被打碎了一部分,经过器灵老人调理也恢复了。 今天的姜仁用实际行动向云清儿证明了自己已经有能力解决困难,而且自己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极致肉身,极限渡劫,被他抹去了不可能的印记,不过最后的天罚为什么没有出现让云清儿也感到奇怪。 第十二章 秘境终启 “那还是比太古更久远的下界,天地初开灵气喷薄孕育出万物,又赐予苍生福泽,人族和妖兽精魅的祖先也是在这时诞生,人族得天地灵性因此头脑更是聪慧,妖兽精魅得天地造化体魄因此更是强韧。但还没度过太古时代,人族中便分离出一众支流,他们做人性情洒脱、喜怒无常厌恶俗世的条条框框自称魔族。 后来不少的人发现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用,自身的力量也将会得到巨大的擢升,于是修真时代开启,三大族中的领袖修士共同制定了世间大道境界说,所以三大族各有其长修炼体系却是大同小异,传闻三大族的领袖们在制定好下界这一切后携带资质最好的一代飞升到天外天创建了仙域。” 大树下,邋里邋遢的白胡子老头抽了抽红红的酒糟鼻又美滋滋地小饮一口葫芦里的酒水,身边围着的一众孩子全都催他接着讲,但他只是笑笑分不清此时是清醒还是酒醉,摊开一只手抬在孩子们面前,声音带着懒散说到:“没了,老头子我就讲到这儿了,听书钱拿来吧。” 听闻没故事可听了,大家一哄而散直呼扫兴,只留下了米小雅一人,她笑得两只眼睛眯成月牙将两粒碎银礼貌地放在老头手上,然后起身道谢后便离开了。白胡子老头笑着看小丫头离去,又美滋滋喝了口酒随手将碎银塞进破布条做成的腰带里。 “哦对了,你也曾听老头子我讲故事,可否带了听书钱呀?” 邋遢老头仰头望着趴在树杈上的姜仁,姜仁一时急得满脸通红,这妖兽横行的森林上哪儿去找听书钱给他?他尝试着扔给树下人一只烤兔子,怎料老头子高兴得只差手舞足蹈。 “快哉快哉,美酒配烤兔再遇到你这么个小娃,今日百妖林不虚此行啊,哈哈哈哈。” 姜仁在树上看这个怪人放下酒葫芦直接上手抓起烤兔子就是猛啃,陷入沉思,他听说百妖林最近来了个白胡子老头,毫无修为只是个凡夫俗子却叫嚣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得收钱,有人觉得有趣便给了钱询问修行疑难,却不料老头说自己此行不给成人讲道,气得那人脸色铁青惹来周围人群大笑,考虑到只是个凡夫俗子也就留了他一命,这邋遢老头也不扰人平时就喜饮酒,葫芦里似乎有喝不完的酒,喝足了就靠在树上给围上来的孩子们讲那些古老的故事,有时讲完便睡,有时管孩子们要两个听书钱,孩子们给不给只看他们自己心情,也不强索。 “老先生,我方才听你说魔族是从人族分支出去的对嘛?” 老头子正忙着啃烤兔子呢,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那是自然,老头子我上知天文下晓......呃。” 话还没说完,他面露难色松开一手使劲捶打自己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松了口气后抓起葫芦又是猛灌一口,酒水从嘴里溢出打湿了胡须。这一通行为下来看得姜仁无言以对,想到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便跳着离开了,树下的老头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道是哪位天才破了这肉身极境,原来是你小子啊。” ...... 姜仁小心翼翼地躲开周围人的视野回到水潭边,金鬃猪大叫着冲出来迎接,他也笑着俯下身和它抱了一下走到亭子里开始今天的修行,从他突破那天算起已有近一个月,他的修行很顺畅,已经达到筑基境中期,晋级到筑基境后愈发感到自己和天地的联系紧密,“破天拳”告诉他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赢老当初开创破天拳一法便是通过洞悉天地,姜仁能感受到更说明了自身与破天拳的契合。 姜仁嘴角含笑,沉浸心神,巡视体内经络灵脉,犹如自己肉身的天老爷。 练气境最重要的是引天地灵气入体,炼化后脱离肉眼凡胎,筑基境最重要的是打造出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经络灵脉,每人的灵脉资质都各不相同,灵脉上好的修士即使修炼时偷懒成效也会比灵脉差的修士刻苦修炼强上数倍。 淡淡的金光包裹着灵脉经络,姜仁很是开心地和“破天拳”畅游其中,看着原来普普通通的灵脉经络正一步步升华,然而,他却发现有几处的灵脉经络是黑色的,像是烧焦了一般无论他再怎么催动灵力都没法回应自己。 “破天拳”叹了口气,也是毫无头绪,直言当初能看出他经历过不小劫难也是靠的这些黑色灵脉经络,她原以为这会随着姜仁境界到达筑基境而褪去,谁知道也只是消退了一点,不知道全部褪去后会是什么个光景。姜仁问不出个缘由,也没做纠缠继续监督体内灵脉的修建。 “嗯?天生道种?异变灵脉?你这小娃果真和他们说的不一般呢。” 院子里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金鬃猪直接冲出去发出带着怒意的低吼,吓得那人连忙摆手劝别紧张,姜仁也睁开眼看去,这不是刚才坐树下的邋遢老汉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姜仁随即起身行了一礼,不温不怒地说到:“老先生,不知你找姜仁有什么事?” 他右手一挥示意对方进木屋一叙,遥遥听到一个拖着长音的女声,不禁伤脑地直摇头看得邋遢老汉捧腹大笑,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只是多了些不解风情。 “米小雅,你怎么又来了?” 姜仁先是将老汉迎接入屋,又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地质问这个整天往自己这儿瞎跑的小丫头,谁知道这鬼丫头一撇嘴便是要哭,姜仁也不管她正打算进屋关门时老汉笑呵呵地说到:“小娃,世间有一个道理,无论女子做了什么可恼的事,只要你让她落泪便是你的不对了。” “啊?世间还有这般道理?” 恍惚间,姜仁竟忘了该做什么让米小雅如一条滑溜的泥鳅般钻进屋子,她乐得不可开支地自顾自坐在兔毛垫上回答:“可不咋地,老先生说得对哩。。” 还是被对方溜了进来,姜仁也只得无奈地关好门面朝他们坐下,开始虚心请教邋遢老汉,若只是个凡夫俗子怎会一眼看出自己的底细? “老先生来此不知所谓何事,还望指点。” “哈哈哈哈,也没什么好指点的,老头子我就喜欢找故事、听故事和讲故事,刚好听说了你的事迹,觉得很是好奇便找来看看你。” 邋遢老汉倒也没卖关子,性情直爽把自己此行的目的抖了出来:“顺便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小娃你可否愿意。” 姜仁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愿意结交这么一位朋友,屋子虽小不卖但借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答应了下来,坐在一旁的米小雅倒有些不乐意了,嚷嚷着自己也要住在这儿,姜仁打趣到:“你们米家有自己的法器阁楼居住,不得比我这小木屋好上千百倍呀?” “房子大,人少,住着都冷,和小姜哥哥两人一起住小木屋更暖和呢。” 米小雅说这话不羞不臊却弄得姜仁很是面红难堪,急忙压低声音让她别乱说胡话,老汉看着这一幕啧啧做声,小小年纪便钓了个姑娘真是后生可畏啊。好不容易制止了米小雅危险的发言,姜仁松了口气想到另一件事问她到:“再过三天秘境就要开启了,你也要进去吗?” 提到这事,她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忘了父母告诫保密的事,一股全盘托出,原来此次米家是不打算带她来的,奈何父母在三个子女中最是宠爱她便答应了下来,和她一起探秘境的还有自己二姐和一位筑基境巅峰的侍卫,她巴拉巴拉说着还抛出和她一同联盟的邀请。姜仁笑着摇头说自己早在两年前就与别人结盟,怎么能违约呢?大不了请在秘境遇到他们时多多留情便是。 “小事小事。” 姜仁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温柔地一笑,想起当初被所有人猜疑、落井下石时她是那么勇敢地为他加油助威,虽然自己本就不会有事,但也意外发现了她的可爱。原来你也不是这么讨人厌,姜仁微笑着心想。这一切都被旁边不动声色的老汉尽收眼底。 木屋中的三人在交谈了几个时辰后,挥手作别,望着米小雅如一头山间麋鹿一跳一蹦地离去直至消失身影,姜仁回头对邋遢老汉再次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说到:“秘境开启在即,还得劳烦老先生替我看守几天屋子,屋中食物,菜园里的菜蔬若是需要自取便是,那金鬃猪名叫阿金也算是我的家人,还请不要对它下手。” “莫得事,老头子我不喜欢吃猪肉,就喜欢你烤的兔子,这样吧,看你小娃这么客气,又是吃的又是住宿,我就给你个忠告吧。山高路远,莫失本心。” 说罢,老汉打着哈欠走进屋里倒下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姜仁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最后一句,“山高路远,莫失本心”,念完一手敕来挂在墙壁上的锈剑稳稳当当地收入背上的剑鞘内,准备妥当后轻关房门,悄然融入黑夜向着望月坡方向奔去。 望月坡上,巨狼已经等待多时,老狼站在一旁神色怡然,见姜仁到来笑逐颜开热情地招呼着姜仁入座,商议秘境事宜,接连两日都是如此,直到第三日。 这日夜里,姜仁和巨狼与探秘境的众人皆守候在秘境开启点,四周交谈声不断,忽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显出一个人影,正是百妖林里的这一代秘境看守者,他交予众人一人一枚破境石,解释到若是遭遇不测可以捏碎破境石提前从秘境出来,如若不然只能等待秘境时限到达,顺便说了一枚破境石只能送一人出秘境,本次秘境将会在开启两周后关闭,期间是生是死,后果自负。 姜仁端详着手中这不起眼的黑色石子,诧异着看似不平凡的石子还有这般功效,金宇轻蔑地笑着走向他当着他的面捏碎了自己的那枚破境石,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眼神,他俯在姜仁耳畔轻声说到:“我这次杀不了你是不会出来的。” 姜仁平静地攥紧他的衣领把他扯到自己身前,面对面说着:“我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吧?你非要生事,那我只能你斗一下了。” 不知是姜仁的那句话刺中金宇的笑穴还是怎么,他不禁仰头大笑起来,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阵营,扔下一句:“手下败将,希望你这次别再逃跑了。” 这话像是炸了锅一样,刚刚周围还很安静现在全是议论金宇和姜仁的恩怨往事,还有人爆料,据小道消息,金宇曾在数月前和姜仁来了场遭遇战,最后姜仁不敌落荒而逃。这个消息传出,不少年轻人忍不住打量起金宇来,仪表堂堂,英气逼人,还是这百妖林中年轻一代的最强天才,和号称筑基境最强体魄的雄辉双子以及狐妖紫莹联盟,在这个秘境中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再看看姜仁,虽在一个月前突破极致肉身,极限渡劫筑基境,可毕竟才筑基境中期,自己唯一一个盟友也只是个筑基境圆满,与金宇的联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就在等候在秘境入口处的年轻人还在议论纷纷时,老一辈的人坐在远处使用一面巨大的通灵幻镜关注着他们,有人提议开设个小赌局,压些不打紧的珍宝作为赌注,就赌姜仁这个年轻人能不能活着出来。这个提议一出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开始下注,大多数人下注姜仁将会夭折在此,理由是金宇等人的实力强劲,筑基境无人可敌。一小部分人则下注姜仁能活着出来,不过是提前捏碎破境石。最后两个人下注姜仁会直到秘境关闭才会出来,这二人是望月坡老狼和米小雅的父亲,他俩相视一笑也没说什么坐回自己座位。 又这般过了近两个时辰,百妖林地域剧烈颤抖,树林摇晃,地表皲裂渗透出无数浓郁的灵气奔涌向同一处地方,伴随照亮整个天空的一阵光芒出现,姜仁等人面前的空间扭曲成漩涡状疯狂地吞噬四周灵气,这等景象吓得不少人面如白纸,秘境看守者笑了笑解释到这是秘境开启所需的大地灵气,如此之多的灵气每两百年才能达到一次,相当于数百个开光境巅峰强者全身灵力总和。 这么恐怖,那自己要是被它吸过去怕是连渣都没了吧?姜仁咬紧牙齿,不免捏了把冷汗。 这个现象持续了一会儿,那个扭曲的空间漩涡平静了下来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光膜,百妖林再次恢复正常,秘境看守者朗声说到:“秘境已开,期限两周,生死听天,概不追责。” 话音未落,金宇拔得头筹大步迈进入口,他的同盟者紧随其后,姜仁也未争抢反而和巨狼等了起来,到最后只剩下了姜仁联盟和米小雅联盟还在原地,米小雅看到他后高兴地挥着手随自己姐姐和侍卫走了进去。最后姜仁才和巨狼迈入秘境入口,他还问到:“狼兄,你能不能化人形啊?” 换来巨狼甩过来的一个白眼,怼了他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怪物。” 待最后的他俩进去后,这场秘境之争正式开启,远处的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通幻宝镜注视参与者的一举一动。 ...... “孩子我看过了,资质很不错,我已经让了你那么多次,这次可能不再让你。” 瀑布水潭中,那个邋遢老汉正仰面躺在亭子里,撑着懒腰打哈欠,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倏尔,亭子中浮现出一个人来,完全显形才发觉是一中年男子,他面容温润如玉,身披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道袍,没有理会满身酒臭的老汉坐在亭子里,低头俯视水中鱼儿,眸中似有光彩流动。 “都让了这么多次,这次让不让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认为他会是那个带来异数的人?再者,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老汉听到中年男子还是这般言语,竟大笑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没了往常的疯癫,双目有神犹如林中猛虎,声音一改往日的不正经,低沉又透着威严:“小东西,你还真当我会怕了你?我给你,你就收好,我不想给你,你也最好别讨要。” 中年男子面露微笑扯下亭外水中一根芦苇,用手漫不经心地捻出细杆,语气平静地说到:“上次和你打没分出个所以然,你觉得现在就能分出高低了?” 说罢指间一弹,芦苇细杆刺向邋遢老汉的眼睛,速度之快无人知晓,再看那老汉也没做任何抵挡,细杆临近他时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寸寸崩碎,碎渣被弹在木亭的长柱上深深嵌入其中。 老汉怒不可遏,抬手挥向中年男子却落了个空,手掌落下处栏杆化作齑粉,空间崩开裂痕,怒目看向身后又补上一拳被中年男子的手掌挡下,震得水潭溅起大小水花无数,鱼儿不断跃出水面。中年男子春风满面,双眼中只有一片宁静,不愠不怒地按下老汉的拳头说到:“你现在的魂魄残缺不全,根本没办法和我争,那孩子跟随我才能不负天资。” “啧,你又凭什么以为你能手眼通天?一千年前我让给了你那个人,也没见你教出个什么名堂。” 老汉不甘示弱地骤然加大拳上力量迫使中年男子松手,被翻旧账后对方也没恼怒,反而微微一笑地伫立在岸上,长袖一挥犹如清风过境击飞了老汉数丈远,他看着毫发无损的老汉笑眼盈盈地问着:“你现在的头脑也不清醒了,怎么能教得好那个孩子呢?”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老汉站稳于水面,双足横移整个水潭下沉数尺,发须倒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这举动惹来对面中年男子的嗤笑:“你叫嚣着天下无双的胆量去哪儿了?如今躲躲藏藏得连凡人都不敢见。” “混蛋......” 老汉低声怒骂,箭在弦上正要动手之时,又被男子抬手制止,他思索再三说出个折中的办法:“既然你我皆不愿让给对方,现在的你残缺不全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念你让我多次懒得和你争斗,我愿和你立下约定,皆不管这孩子放任他自行成长,不再干扰下界走向如何?” “你打算放任不管这孩子?他需要有人指引,若是误入歧途,你将是罪人。” 邋遢老汉收敛气势,水潭中的水位恢复如初,他脸色阴沉地责问对方,对方冷冷一笑:“他应这个世界而生,世界把他变成那般不也正是大道的意志,我们为何要阻止?” 老汉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坐回木亭用大手一抹,时光如同倒流,除去岸上的男子,周围一切倒退回半个时辰前,木亭也恢复原样,他则又变回那个邋遢汉一般,只是更蒙上一层伤感。中年男子没有理会,默不作声闭目掐指心算,耳畔只剩下瀑布轰鸣,许久,他睁眼向老汉说到:“我看不到他的未来,他的未来似乎是由他自己掌握的,大道这次让我们彻底不能干预了。” “哈哈哈,好小子,果真是个变数。” 经历多重打击后,老汉听到这话才又笑起来,看来姜仁这孩子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不需要别人的画蛇添足了,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十三章 钢铁之躯 踏足秘境,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姜仁一度怀疑自己又回到了百妖林,身旁的巨狼猜中他的心事,向姜仁解释到:“忘了告诉你,这个秘境中有森林、戈壁、荒山和沼泽,进入秘境都是随机传送到一处。” 树上的一片阴影中亮起两道红光,一个黑影向着姜仁的脖子飞去,巨狼迅雷不及掩耳地咬住了黑影的身子狠狠甩了出去。姜仁看清楚了,这是条全身赤红的毒蛇,即使被巨狼咬断身子还在不断扭动吐出蛇芯子让人不禁觉得脊背发凉,转头正要道谢时巨狼却已经动身,头也不转地说到:“这个秘境处处都有危险,跟上来,你既然说和我联盟就先随我去灵药洞吧。” 巨狼起初还想挑逗一下他故意一句话不说就提高速度,在森林里左穿又冲都没能摆脱姜仁,后者很快就追了上来与他并肩同行,这让自己在心中小小惊讶,不过联想到姜仁这小子近来的逆天表现也就释然了。 姜仁一边轻松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律,一边问着身旁巨狼:“灵药洞,就是你们说起过的会长出圣药的石洞嘛?” “是的,那个石洞除去一些普通的灵药,最珍贵的是一株九节玉竹,和我们一样传送到这森林地区的,只要懂点内行现在应该都在那附近等着了。” 巨狼和姜仁伴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向着目标冲去,两个躲在树后的影子露出阴险的笑容偷偷尾随其后。一切都没逃过他俩的眼睛,巨狼首先反应过来,他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兵分两路,迅速被茂密的树木隐去了行踪。 后面两个人影停下脚步,心生疑惑,悄悄地察看四周仍是没有踪迹,其中一人不免发起牢骚:“怎么会跟丢了?那条妖兽那么大怎么也不见了?” “都怨你,非得距离那么远,说什么保险起见,这下目标都没了。” 另一个尖锐而愤怒的声音响起,这两人争执起来,甚至还想动手。就在这时,两旁的树林中钻出巨狼和姜仁,他俩气势汹汹丝毫不打算留余力,怎料对方转身露出冷笑,刚刚的争执居然是在引诱姜仁和巨狼出来。 “这下你们可逃不掉了。” 这俩人笑着说到,同时手掐法诀,一团雷电和火焰分别击出,姜仁眼中怒意暴涨全身包裹罡气,灵力汇于一掌中拍散了空中火焰,另一边的巨狼直接用爪一挥,面前闪电被劈做两半消散。姜仁同样一笑,心念法诀,单手捏印,一股强大的烈火向着对方俩人席卷而去,对方似乎没有预料随手选中的猎物会这般凶悍,纷纷瞪大眼睛,其中一人拔出腰间利剑抵挡将火焰分作两边,待到火焰消逝后剑刃已是泛起微红。 巨狼不慌不忙地转着打量对方,笑出了声:“我说谁这么不长眼,原来是两个小屁孩。” 这两个小男孩眼见和姜仁联盟打讨不到便宜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准备开溜,却被巨狼盯得死死的,巨狼长啸一声身上数不清的狼毫有如钢针一般刺向他俩,姜仁连忙一跃而起站在树上。面对这大面积的狼毫钢针,两个小男孩只得硬着头皮取出家族长辈交予的宝具黑色玉尺抵挡,不断发出叮叮的轻脆声响,一时也顾不上是不是全露底了。看着不断被推移的宝具,巨狼心中大局已定,又补上几爪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用那个吧。” 其中一人看到局势不断恶化焦急地对同伴说到,同伴只是点头与他一齐拔出利剑抛向空中,默念一段拗口的法诀双剑合一绽出强烈白光,共同驾驭着合成的大剑刺向巨狼,巨狼心生不妙被迫中止进攻,敏捷地向一旁躲开,显然对方也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还没完呢,看剑。” 空中大剑虽扑了个空插在地上,却又再次升起不断向着巨狼劈砍,使得他只能不停逃窜,身后巨石树木碎作两半翻飞。暂时压制住巨狼后,这两个男孩也没忘记姜仁,再次祭出宝具黑色玉尺,玉尺不断刺向姜仁,姜仁每闪躲一次身后物品就会多出一个透亮的小洞,但即使对方再怎么努力找他的身法漏洞都无法伤及分毫。 “这两个混蛋不好对付,还是先撤为妙。” 其中一个男孩对同行人说着,同行人见确实如此,点了点头打算一起收回两个宝具时,姜仁终于从密不透风的玉尺攻击中得见机会,一手直接抓住这个品相完好的宝具。 “混蛋,快松开我的宝具。” 见自己宝具被夺,那两人中的一人顾不上巨狼,驾驭大剑立即劈向姜仁,姜仁也只是淡然一笑,双手握住玉尺一端将整把玉尺当作长棍拍向距离咫尺之遥的大剑,伴随一声悦耳的声音,大剑被弹飞插在了树干上。这让巨狼成功发现机会,从一旁扑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惨白的獠牙,这个距离两个男孩已经没有办法召回大剑和释放术法,他俩咬了咬牙攥紧拳头,身形扭曲着从一人一狼身前消失。 “啧,就这样逃了?这么胆小还敢拦我。” 巨狼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衔住树上大剑的剑柄拔了下来,扔在地上,姜仁从树上跳下手里轻轻拍着这把品相完好的黑色玉尺,微笑着说到:“按之前约定,我抢到的就算我的咯,那两把剑我就不要了。” 巨狼点点头把大剑收入口中,姜仁也将宝具纳入空间灵玉里,他俩接着朝灵药洞奔去,圣药马上就会成熟了。 此刻的百妖林中,巨大的通灵幻镜显示秘境出口处刚才的两个男孩已经安全出来,引得嘘声一片,他俩同族的一位老者起身飞掠到秘境看守者对面,不紧不慢地说:“道友可否通融一下,日后做客洛城我们林家必定好生招待。” 说罢,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颗散发出星星荧光的灵药,对面的秘境看守者却是盘坐于地沉默不语,这期间自己的晚辈不断拉扯自己请求帮他们再弄得一次机会。老者只觉得脸上无光,那只藏于袖中的手捏着一个法诀,身上立即缠绕着一条粗状的火蛇朝着秘境看守者发出骇人的低吼。 正当老者要动手时,秘境看守者发出洪亮如钟的声音:“洛城林家对秘境看守者不敬,禁足百妖林五十年。” 话音刚落,百妖林中林家人全部消失了身影,突如其来的动静看得剩余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秘境看守者在百妖林中竟是言出法随一般无敌。百妖林众首领倒是淡定地继续关注着通灵幻镜,这事对他们来说早已不是新鲜事,原先一个妖兽首领也做了同样的蠢事,依旧被判全族禁入百妖林十年。 ...... “别打了,我们把找到的灵药都给你们,放过我们吧。” 一个少女流着泪抱紧自己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的同伴,对不远处的雄辉双子以及身形摇摇欲坠眼神依然坚定的男孩喊到:“别打了,槐儿快要撑不住了,把灵药和宝具都给他们吧。” 那个挡在她俩身前男孩早就是山穷水尽,但仍不愿意就此放弃,傻瓜,你以为这两个妖兽是看上了我们身上的灵药和宝具?这分明就是两个武疯子啊。 他们三人联盟本意不争不抢,只是想靠自己的运气采得一些灵药,没想到迷迷糊糊中靠近了这个石洞,引出早就待在洞中的雄辉双子,这两人肉身强劲,一招一式杀力巨大,让他们三人根本无从下手,在打斗中一名同伴被重创,其破境石也被毁。 “大哥,这小子好像撑不住了,三个人都没什么劲呢。” 对面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中有一人开口到,另一人也点了点头,猩红的双眼肆无忌惮地扫视这哭成泪人的女孩,她即使哭泣也这般惹人怜爱,皮肤沾染了尘土还是依旧看着柔嫩白皙,空气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那样刺耳,慢慢的这两个恶魔都露出狰狞的笑容。 “全吃掉吧,味道一定很不错。” “嘿嘿,大哥,那个女孩的肉多给我一些吧,我用得来的战利品和你交换。” 男孩看着不断靠拢的雄辉双子,把心一横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他回头对坐在地上的女孩满含歉意地说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 才说完这话,男孩趁着所有人来不及反应握紧袖中一块青石砚,用灵力催动了它,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女孩怔然,还久久无法相信他们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男孩却抛下了她俩独自逃跑。 “大哥,那小子跑掉了哎,肉一下子变得好少了啊。” “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孬种,不过我们可以用这个女人好好玩一玩,消消火。” “哦,大哥你原来一直都在想这些啊,不过这小妞确实长得一副好皮囊,之前那些胭脂俗粉与她比简直就是粪土。” 女孩听着雄辉双子越来越近的谈话声,绝望之感油然而生。慢慢的,她似乎能感觉到敌人沉重的呼吸,正当她打算一死自保清白时不远处响起尖锐的破空声,一柄生满黑锈的长剑飞来,雄辉双子之一转身打算凭肉身抵下却被剑尖刺入三寸推移着足足滑了两丈距离才停下。 “大哥!混蛋,究竟是谁敢偷袭我们?” 锈剑倏尔消失不见,但雄辉双子中被刺中的那人还在汩汩流着鲜血,另一人怒得原本就是猩红的双眼更加杀气腾腾。看到事情出现转机,女孩停下了自尽的念头,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来者身上。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雄辉双子啊,谁不长眼把你俩打成这样了啊?” 看清楚来者面目后,雄辉双子更是杀意毕露,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意。来人正是姜仁和巨狼,只见姜仁嘴里正嚼着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灵药,看得身边巨狼暗暗一阵肉疼。 姜仁远远地便注意到了雄辉双子身后受伤的一男一女,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很明显的事情。他握住背上的锈剑剑柄,缓缓拔出,一道冷光乍现。上次渡劫,姜仁就发觉锈剑像是一个生灵在吞食劫雷,同时位于剑尖的黑锈脱落了,所以姜仁有了大胆的猜想,想要锈剑重回巅峰就必须继续吞噬劫雷。 “我现在是越来越后悔把这宝具给你了,姜仁。” 巨狼曾是这么多年剑的主人自然也感受到了锈剑的变化,只是剑尖的黑锈脱落便使它的威压强了数倍,整把剑愈发显得不凡。姜仁笑而不语转动剑柄,长剑在他的手中翻动。 “姜仁,没想到你会来这儿,想必是这废物妖兽告诉你的吧?” “这株圣药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就别想打它的主意了。” 即使才在姜仁手上吃了点小亏,这兄弟二人依旧狂妄不羁,没有丝毫看得起姜仁,更别提那个在他们眼中的废物巨狼。你姜仁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肉身强了点,渡劫厉害了点嘛?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就连金宇那个混蛋都不敢和我们斗,不过是靠着偷袭才伤了我们一点。此时的雄辉双子还在这般心想,其中一人扭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女孩发出冷笑,更是让其不寒而栗。 “哼,废话少说,你不是之前想对我动手吗?今日我姜仁正要向你俩好好讨教一番,看看谁才是肉身之最。” 姜仁右手一挥将长剑插在旁边的岩石上,左脚交替右脚步伐变换诡秘,速度丝毫不慢空气里皆是他的虚影。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丝希望直接选择与雄辉双子比拼肉身,女孩彻底全身瘫软眸子黯淡无光,雄辉双子的肉身她可是有目共睹,她们三人的宝具和术法砸在身上根本无效,姜仁这般鲁莽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对面的兄弟二人也显然一愣,随即一齐癫狂地笑着冲向姜仁,手上指甲化作刀剑一般锋利,坚硬的肌肉携带起狂风竟发出破空的声响。 伴着轰隆一声巨响,森林此处掀起一阵小小的飓风吹得树木被连根拔起,地表也迸出无数裂痕,石块到处飞溅,刹那间尘土飞扬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旁观的巨狼和女孩只看得清尘烟中那三个可怕的身影,他们一会分离,一会相撞再次引发小小的地震和飓风吹散了漫天扬尘。三人显出身形,姜仁正以一敌二,用双手作拳分别和这两兄弟的拳头僵持着,这个场景惊得巨狼和女孩呆若木鸡。 雄辉双子此刻的心情直接掉落谷底,心中仍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生为人族的姜仁怎么可能以肉身与百妖林最强肉身一族的撼山巨熊抗衡?更何况,当下撼山巨熊族首领黑王都自愧筑基境时的肉身远不及雄辉双子,姜仁怎么可能? 姜仁轻松一笑,更是让对方二人心惊,他开始完全发力,罡气笼罩全身用拳头顶着雄辉双子前进,这让对方的信念发生了动摇,最后两个拳头包裹拳意同时出力将这兄弟二人击飞得撞断几棵树木才落地。 “姜仁,你这个混蛋......” “你该死!” 雄辉双子的眼珠红得快要滴出血般只是一脚重踏,方圆五里内地表碎裂,与此同时身后显现出血色的巨熊虚影,它们双脚离地站起身来足足三丈有余向着姜仁发出震天咆哮,森林间似有狂风席卷树叶簌簌掉落。他们要撕碎姜仁,撕碎周围所有见证自己被侮辱的人。 姜仁皱起眉头,觉得有些诧异,不远处的巨狼给他解释到:“这是妖兽中有潜力化作凶兽的表现,能将体内血脉力量激出形成真身法相,威力非常恐怖,不要和他们硬碰。” 突然,巨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拼命大喊:“姜仁,快和我一起跑,他俩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 姜仁举起手臂遮住双眼抵挡雄辉双子掀起的烈风,用力地大声询问。 那个女孩已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魂落魄,她绝望地轻声笑了出来抱紧怀中的同伴,她温柔地抚摸着这个男孩的脸庞,如果不是他替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恐怕自己早就步入黄泉了吧?她低声呢喃着男孩的名字,泪水不断滚落在男孩脸上砸碎,他奇迹般地缓缓睁开眼看到这个从小到大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女孩,怨恨自己无能让她流泪,她可以丢下他的,他的生死都是为了女孩能活下去。 女孩注意到了怀中的他醒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捂住了想要开口说话的男孩的嘴唇,泪水不断滑落腮边,哽咽着说到:“对不起。” 男孩释然,仿佛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艰难地笑着摇头,正当他想用那被刀片划过般疼痛的喉咙安慰女孩时,眼前人的形象随着周围模糊起来,再次清晰起来时已经到了百妖林中。和熙的夜间微风吹过,男孩的瞳孔逐渐放大,眼眶变得红肿无声地留下泪来。 他有为了心上女子赴死的觉悟,怎知心上女子又如何舍得他去那幽冷之地。 秘境中,姜仁很是诧异这个女子居然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奄奄一息的同伴,但他此刻也无法多想,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全神贯注地紧盯对面的雄辉双子,看盟友没跑巨狼也只得咬牙低声怒骂一句留在原地。 “姜仁!我要杀了你!” 两兄弟像是丧失了理智,披头散发神态癫狂,时而狞笑,时而愤怒看得姜仁心惊肉跳,令人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雄辉双子的身体慢慢化成液态又逐渐融为一体,身后的巨熊虚影随之不住地增大,身上的煞气浓郁到周围花草树木瞬间枯萎。 这是什么鬼东西?姜仁大吃一惊,原来雄辉双子可以融合成一人,两具强大无比的肉身合为一体难怪能纵横于同境中人,这才是怪物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 姜仁敕回石中剑,一手持剑,一手握尺,浑身拳意缠绕,体内灵力汹涌澎湃,眼前的怪物让他如临大敌,又像是回到当初“偶遇”金宇的场景,他向巨狼传递了一道神识,坚定地对这个暂时可靠的盟友点了点头。巨狼很是无奈,立马回应这株圣药可以放弃,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同此时的雄辉双子死磕。 但此时的姜仁已经斩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收起两把宝具,心神沉淀,旁若无人地走出第一个拳步,自己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刹那安静了下来。不远处的雄辉发现了有些异常,融合开始加快,慢慢的一个模糊的人形浮出水面。 巨狼看着眼前的姜仁出了神,只感觉姜仁好像从世间消失又好像处处皆在,但姜仁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犹如凝视幽潭恶蛟一般让人寒毛倒立,他的这个状态让巨狼又惊又怕。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巨狼很快回过神来,他自然记得姜仁说过什么,身形矫健的他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叼起早已倒地不起的女孩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雄辉双子见状也没有前去追赶,反而冷哼一声:“姜仁,你们三个都跑不了的,我会先杀了你再去杀掉那个废物最后好好品尝那个女孩。” 姜仁缄默地心神平和地又是稳稳当当地踏下第二个拳步,两拳威力气势叠加在他身上鼓动得发丝飞扬,雄辉双子停止了笑声旋即身上血气环绕燃烧,一个如小山般高大身形的男人从那堆液体中走出,剩余液体化作一袭红衣披在身上,身后恶熊虚影高达十丈。 “我会撕碎你这个渣滓。” 男子低声狞笑,看着眼前姜仁仍旧不为所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轻踏一下地面便是一道深深的裂缝出现,他把手指插进裂缝单手抓起一块几万斤重的巨石地面上显出一个深坑,嗤笑着向姜仁砸去。姜仁不做反应地踩下第三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迎面飞来的巨石被自己的肉身碎作大大小小的块状。 对面的男子见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红色的眸中透出寒意,原以为自己亮出底牌能压制对方却没想到姜仁真的做到了能与自己抗衡。接连的打击使男子冷笑不已,抡起酒坛一般巨大的拳头砸向姜仁,拳中饱含撼山巨熊一族的血脉力量。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大地不住地颤抖着甚至出现倾斜,在此处形成一个低洼,同时产生的冲击犹如地牛翻身,数不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飞到空中。再看这二人时,姜仁一脸平静不怒自威,用拳头正面接住了男子毁灭性的一拳,体内的骨骼轻声作响崩出几丝裂纹,看来肉身已是到了极限。 高大的男子俯视身前如蝼蚁般弱小的姜仁,裂开嘴残忍地笑着一拳接一拳捶向他,姜仁只得以拳回应,两强相遇彼此身上衣物瞬间炸成布条,即使姜仁未落得下风却也似一枚钉子被慢慢锤入大地,血液从口中溢出。 终于,姜仁不再被动防守,催动身上浓厚的拳意疯狂地消耗着灵力挥出光彩耀人的奋力一拳。 “砰” 空气中响起一声沉闷炸响,那个小山一般高大强壮的男子飞到了半空之中,一条手臂上的指关节尽数开裂涌出鲜血,整个胳膊如同断线风筝随意摇摆,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地面上的姜仁,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重重踏下第四个拳步后体内蕴藏的曦光喷薄出体表映衬得自己宛若神明,他携着强烈的气流一跃而起,速度之快简直形成了一道光芒。 “不,姜仁,你大胆!” 在男子惊恐而绝望的眼中,从地上渐渐靠拢自己的姜仁双目杀意弥漫,而最后一拳已经挥来避无可避,浓浓的恐惧笼罩心头,自己竟连破境石的存在都忘了,眼里的姜仁似地狱罗刹天上神灵般身形不断扩大,逼得自己蜷缩在角落颤抖。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姜仁冷冷地嘲笑着将最后一拳砸在了男子的胸膛上,瞬间自己体内骨骼多处断裂,空中又是沉闷的一声巨响,男子胸膛处炸开一个透光的大洞,原处骨骼内脏一并碎成渣滓,男子喋血不止横飞坠地砸得大地出现一个巨坑再次引起颤抖。不多时,男子体外血雾弥漫,散去后显现出身负重伤的雄辉双子,一人左臂寸断瘫坐在地,依旧目光恶毒地盯着姜仁,另外一人仰面躺地,胸口上骇人的大洞还在不断淌血,整个人气若游丝。 与此同时,一样好不到哪儿去的姜仁筋疲力尽地落在地上,口鼻处鲜血直流,刚才的拳头处皮开肉绽露着森森白骨。 第十四章 苏蓝玉 百妖林中,气氛已经冷到极点,妖兽首领之一的黑王看着通灵幻镜中重伤濒死的雄辉双子和气息奄奄的姜仁,压着一股无名之火。引以为傲的筑基境第一肉身就这么被一个人族小娃破了,还差点被杀死,今天注定是撼山巨熊一族的黑点。周围人们都察觉到了黑王的怒气,并不想在他们妖兽的地盘上刺激他们,毕竟都只是为了从秘境中寻宝。 原本的接班人成了这副模样,黑王颤抖着身子,想从座位上起身却被一旁的长眉老道按了回去,没办法只得照办。事情发生后就连最沉稳的长眉老道都很诧异,以前听说过柳城云家经常让年轻人到百妖林修炼,还出了两个天才,一个叫云芸芝百年分神境,另一个云清儿更是当今下界领头羊之一达到分神不过五十载,人族的天赋就这么强吗?这件事一直成了老道人的心结,直到金宇的降生才觉得自己这一脉总算可以走出百妖林去和外界争一争。 “此子天赋异禀,恐成后患。” 长眉老道用神识传达给黑王,黑王的面部不断抽搐,暗中握紧拳头手臂上肌肉隆起,同样用神识回复长眉道人:“他毁了我族天才,理应偿命,我会在他出来后宰了他。” 长眉道人没有这次没有指责黑王的鲁莽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谁知道姜仁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云清儿,为了金宇将来能崭露头角他愿意扫清一切阻碍。 ...... 灵药洞前的空地上,姜仁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瞪着对面身负重伤的雄辉双子,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濒死一个残废,但很致命的是残废的那个有能力行走。 “嘿嘿,姜仁,姜仁,姜仁......” 雄辉双子中的弟弟像是着了魔般低着头慢慢从地上爬起,口中不断低声呼喊这个毁了自己前程的仇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打击,一直被金宇压一头已经够压抑了,如今又来了个姜仁,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当第一?上天为何捉弄自己派一个人族小娃来羞辱自己? 不过这在雄辉双子里的弟弟眼中已经不重要了,他此时很亢奋激动,没有一丝被打败后该有的愤怒或是沮丧,因为他是在场三人中唯一一个具有行动能力的人,我输了没关系,反正你死了我就赢了。他从腰间取下一把银色匕首晃悠悠地走向那个还在死死瞪着自己的姜仁,对啊,赢了又能怎样?他不禁笑出了声,来到姜仁身边高高举起匕首。 或许,我的路就到此为止了吧。想到这里姜仁有心无力地合上双眼,放弃了抵抗,心中莫名不甘,自己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到头来如此收场? “姜仁,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等你死后我要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品尝。” 持刀者几乎癫狂地说着,重重将手中的银色匕首刺向姜仁头颅。 一道暖流淌过姜仁的脸庞,让他感到身心宁静,原来死亡并不难受反而还很温暖呢,他的嘴角扬起笑容想就此睡过去不再理会俗世,活着原来这样累。 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吵得姜仁心烦,声音越来越清晰:“姜仁,起来啊,你躺这儿干嘛?”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姜仁再次苏醒,睁开沉重的被血糊住的双眼看清了来者正是巨狼,他朝着巨狼如释重负的一笑晕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巨狼看着周围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就受到深深震撼,这三人都是什么怪物啊?凭着自身力量简直就是把地整个翻过来了,到处是仰天的树根,一个个巨大的坑洞里散布着衣物碎片和凝固的血液,整片区域都成了一个盆地。 “嗯,全身骨骼多处断裂,看来伤势很严重,不过先把这个麻烦家伙处理掉吧。” 巨狼察看了一下姜仁的情况后扭头看向那个苟延残喘的男孩,如果不是自己觉得战斗已经停止该回来看看,姜仁已经被这家伙暗算了吧?他冷冷一笑,走向这个穷途末路的天才,地上的他两只手都被巨狼用之前缴获的双剑钉住,即便如此这个男孩仍是叫嚣:“你这个废物,竟敢伤我?等我出去以后,我要你们望月坡死。”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嘛?” 男孩笑着嘲讽,在他眼里的巨狼不过只会放屁罢了,谁曾想巨狼朝他慢慢张开血口,面前黑色的深渊不断扩大,最终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没了生气。处理好雄辉双子后,巨狼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再次看向了姜仁,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火焰,雄辉双子的血肉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补药,姜仁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他现在很虚弱,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就没有第二次了。 正在纠结之际,强烈的异香从石洞中飘出,闻着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巨狼这才记起来还有圣药,他暂且抛下姜仁轻车熟路地进入石洞,走过条条岔路来到一个类似于小密室的洞内,洞内有一小水潭,潭中央生着一株高约三四寸的竹子,这竹子虽小却竹节分明共计九段,通体雪白如玉、晶莹剔透,那缕缕异香正是从它身上散发而出。 左右观望一阵应该是没人了,巨狼这才俯身咬住这九节玉竹将其保留根部拔起,嘴里衔着它照原路返回到石洞之外。姜仁还在昏迷不醒,但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孩,巨狼很是惊讶之前救走的她怎么又回来了。 “小恩公,你快醒醒,快醒醒。” 女孩不断摇晃着姜仁的手臂,奇迹没有再次降临,巨狼故意咳嗽一声引起女孩的注意,女孩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跑过去叩首,热泪盈眶地说到:“恩公,小恩公他怎么了?为什么醒不过来了?” “姜仁的伤势很严重,光凭你这么叫他是起不了作用的,还是让我来吧。” 巨狼叹了口气,谁让自己蒙受姜仁大恩才能得到雄辉双子的血肉,他有些不情愿地走来示意让女孩把姜仁的嘴掰开,女孩点头如捣蒜立马照办。巨狼看着姜仁,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终是松开了嘴让得来的圣药九节玉竹落入姜仁口中。 九节玉竹在接触到姜仁舌头的那刻溶解成一摊芳香扑鼻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流入体内,空气中响起噼里啪啦的低沉声响,跪在一旁的女孩惊喜地看着姜仁的表面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巨狼倒是没怎么激动只感到肉痛,圣药到手还没捂热呢就便宜姜仁了。九节玉竹化作的琼浆玉液在姜仁体内扩散,滋润着姜仁战斗时留下的损伤,慢慢的,姜仁的呼吸变得平稳,面色逐渐红润。 “不愧是圣药,这么致命的伤势都能治愈。” 巨狼低声呢喃,幽绿眸子投射出的目光在女孩和姜仁之间徘徊。 待到最后一处皮肉愈合后,姜仁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手指稍稍弯曲渐渐捏作拳状,猛然睁眼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琼浆玉液后才恢复了正常,整个人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跪在身边的女孩后先是一怔随即涨红了脸。 “我的衣服呢?” 森林中响起姜仁震耳欲聋的惨叫,余音缭绕许久才消,无数鸟雀被吓得飞天吵闹。 好家伙,嗓门这么大,你不去当和尚都是他们的损失,你这要是一念经估计整座城都能听到。巨狼向着姜仁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心想。 女孩看着连忙穿衣的姜仁,才反应过来双颊飞霞,埋下头磕磕绊绊地说着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是最基本的事。姜仁也不管他人如何说法,只管自己穿衣,没了命一般穿好衣裳才长呼一口气,回忆起刚才被身前女孩看了个精光恨不得寻个地缝钻去。 完了完了,身体被女孩子看光了,将来怎么面对媳妇啊?姜仁心情郁闷地蹲在一旁黯然神伤,这弄得女孩忍俊不禁。 “小恩公,我刚才是闭着眼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姜仁似乎找到了生的希望,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巨狼,巨狼生硬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像是让姜仁打了鸡血一般,他从地上跳起欢呼:“太好了。” 女孩被他的举动逗笑用芊芊玉手遮掩,巨狼很无奈地摇摇头只想撇清关系。欢呼过后,姜仁抓起女孩的手,女孩诧异地看向他,只见姜仁从空间灵玉中拿出自己的破境石郑重其事地放在女孩手中。 “不,不行,我不能收下这个,这是你......” “没关系的,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我只是希望这颗石头发挥出应有的价值罢了,而我姜仁本来就一直打算待到最后离开。” 女孩的双眼慢慢红肿,泪水夺眶而出,哭着想要行一叩拜却被姜仁抓紧不让,姜仁笑着摇头说到:“不必客气,只是不知姑娘姓氏。” 女孩笑着哭泣,泪水道道滑落打湿衣裳,她颤抖着声音说到:“我叫叶悠悠,恩公大名叶悠悠定当牢记于心。” 姜仁笑着转过身去,朝着灵药洞一边走还高高地挥手大喊:“叶悠悠,我记住你了,将来你可要记得留杯喜酒啊。” “一定。” 空气中,女孩的身形不断扭曲,她微笑着向巨狼施了个万福作别,巨狼不知道人族礼节很是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追上姜仁的步伐。这小子最会霍霍好东西,必须得看着点。 ...... 百妖林的秘境入口处,伤痕累累的男孩靠着一旁的巨石坐在地上,眼睛费力地撑着注视着入口,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叶家人刚刚来哭着劝过他,说叶悠悠此次九死一生,让男孩先行疗愈身体,不要为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毁了自身修行。 当时的男孩很是执拗,一言不发地阴沉着脸靠石而坐,叶家人见他这样坚持不禁为之动容,没有再打搅他,哭着离开了百妖林准备白事。 傻丫头,你怎么还不出来?真的打算撇下我独自走了吗?你明明那么怕黑。男孩还是撑不下去了,眼睑慢慢合上,模糊的视线里那个心爱的女子急匆匆走向了他。 “真好,死之前,还能再见你......” 随之而来的温暖怀抱让他惬意地合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平静地沉睡过去。 耳畔是那个平日里凶巴巴此刻却带着哭腔的声音:“陈小槐你这个混蛋,我不准你死,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听见没......” ...... 百妖林的另一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妖兽黑王死死盯着对面坐的老狼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活撕了对方。 老狼先是先开口了,他那标志性般沙哑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捋着胡子淡然地问到:“黑王首领可曾忘了百妖林的规矩?在这秘境中,生死听天,难不成你要坏了百妖林千年来的规矩?” 黑王眼中简直快要喷出火焰,他愤然起身冷笑着回应:“望月首领言重了,晚辈只是想着向前辈讨教一番。” 说罢,黑王身上气势倍增,发出阵阵冰冷杀意,背后显现出一头顶天立地的血色巨熊虚影,看得其余人替自己捏了把冷汗,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震慑?一头激发了血脉力量的开光境巅峰妖兽,在场没几个能与之比肩。 “呵呵,讨教就言重了,互相学习罢了。” 老狼不怒自威,即使暗疾多年气势依旧镇压全场,幽绿的眸子中透出狡黠和狠辣,身后同样浮现出一头山峰般高大的青色巨狼虚影。 人族来客中有人悄无声息地握紧袖中宝具正襟危坐,其他外来妖兽们也纷纷盯着老狼和黑王二人做好了战备状态。见情况正朝着不好的方向恶化,长眉道人立马给这杀气腾腾的二人传达心声,要求他们停下。 黑王怒视一下长眉道人,凶狠地瞪了老狼一眼,收起虚影内敛杀意冷哼着悻然离去。老狼自然也是收起虚影恢复正常,微笑着拱手向众人称抱歉打搅了各位的雅兴,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笑着摇头说没事。 气氛恢复平静后,大家又重新看向空中的通灵幻镜,老狼此刻简直快要乐得哼出小曲儿了,没想到姜仁潜力这般巨大,将那雄辉双子重伤送与巨狼吞食,虽然自己的孩子把圣药给了姜仁,但一点不亏,雄辉双子食用了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他们的血肉就是整个秘境最极致的宝药。一旁的长眉道人暗中注视着老狼,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雄辉双子成了这老狼后人的口粮,只能说是姜仁运气太好遇到刚好脱离队伍的雄辉双子,不过其本身的实力确实给了长眉道人警示。 意外层出不穷,但这一切更加坚定了长眉道人斩杀姜仁的想法。 ...... 秘境内的灵药洞里,姜仁兴奋地东挖一棵草西折一枝花,这可都不是普通的花花草草,全是灵药啊,他甚至还看到了一株之前在云家药鼎里的龙须草,虽远没有之前那一株的年岁长但也已有了龙形,只不过被巨狼抢占先机。 “狼兄啊,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啊。” 巨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到:“我不是人,我是狼。” 这个回答让姜仁哑口无言,他只得加快速度胡乱冲向一条岔路,身后的巨狼阻拦不及。完蛋了,这灵药洞不光是灵药多,岔路也多,姜仁肯定要迷了路,巨狼焦急地心想还大声喊到:“姜仁回来,龙须草给你,别往前走了。” 然而姜仁自以为这是对方害怕自己抢先把灵药采光,根本不作理会一顿横冲直撞地来到一片灵药茂盛区,好多叫不上来名字的灵药这儿都有,空气中的灵气让人倍感身心放松。 “哈哈,我就说嘛,肯定是这家伙怕我比他下手快。” 姜仁一边笑着一边开始兴奋地采集各种各样的灵药,还随手丢了一棵灵药在嘴里津津有味地生嚼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发现这片宝地的喜悦中,全然没察觉到身后那个一直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影。 “唔,这裹也吼吼次。” 东一棵西一棵的灵药塞满了姜仁的小嘴,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了。终于在这片灵药地采了个满满当当,把他累得浑身是汗,却又很是心满意足,想来毕竟算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一个黑影从自己头顶降下来与姜仁双目对视,姜仁一时竟忘了反应,猛地尖叫一声鬼啊跳得头撞在了石洞顶,灵药洞中的上百条岔路都回荡着他的惨叫,巨狼汗颜心想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啊? 掉在地上的姜仁疼得不断揉着自己的脑袋,满地不住地打滚,终于缓了过来偷偷瞄了一眼刚才的黑影发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怀着满肚子疑问和灵药,姜仁站起身来不停地环顾四周也没能发现。 “狼兄,是你吗?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没打算私吞这片灵药地,还留了这么多了。” 姜仁对着空气喊到,虽然地上已经没有几株灵药了还是被他说剩了很多,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紧从空间灵玉里取出几棵悄悄扔到地上。 正当周围一片沉寂,姜仁打算收回灵药时,那个黑影趁姜仁不备出现在了面前吓得姜仁哇哇大叫救命。不过这次,姜仁才记起来自己有罡气护体可以克制邪祟,连忙施展,却不想对方慢慢靠近他一副根本不怕样子。 “鬼大哥,我只是个孩子,我什么也不懂,这灵药是你的我全部还给你便是了。” 现在的鬼都这么猛了吗?姜仁大叫着闭上眼睛一面后退一面从空间灵玉里抓出一把把灵药向着黑影方位抛去,待到全部灵药都扔出去后他自己也已退至石壁处退无可退。久久没有声响,姜仁鼓足勇气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发现这个黑影又不见了,赶紧地连地上的灵药都不要了就要从洞口出去,却不想黑影瞬间出现在了洞口处。 又是一声哀转久绝的叫声响彻整个灵药洞上百条岔路,其中一条岔路上的巨狼大声怒骂到:“吵死了,这不正在找你吗?” “你在鬼叫个什么劲啊?我才是鬼好吗?” 一声清脆引起了姜仁的注意,他慢慢把遮挡眼睛的双手挪开,这次终于看清了黑影的样貌,原来是一个俊俏的青年男子,姜仁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呢喃说还好不是长得青面獠牙。 “总算是安静了,可以听我说话了没?” 姜仁开始捡着刚刚丢出来的灵药,对他一通抱怨:“你不要故意吓我好不好?会死人的。” 那青年男子的魂魄毫不在意地东游西荡,飘到姜仁身边说到:“小兄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这个忙对我非常重要。” “当然可以,只要你别吓我了就行。” 原以为像姜仁这样“贪财”的人需要自己给不少好处才肯帮忙,青年男子的魂魄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让自己傻了眼。姜仁以为他走神了,连忙喊了几声:“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奇了怪,鬼也能走神啊?” “哦,听得到,听得到,你先随我一同来吧,我与你边走边说。” “嗯。” 姜仁应了一声,跟上了眼前这个魂魄,地上散发着灵气和荧光的花花草草像是一盏盏油灯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我名为苏蓝玉,原本是下界丹霞洲苏家的子孙,因为家族规定凡是踏上修士一途的人必须在外闯荡五十载才有资格返家,我便阴差阳错地来到此处,后又惨遭匪人陷害丧命于这灵药洞中,对方则以我皮囊顶替了我回到苏家作威作福,我则因为心有执念加上此处灵气浓郁导致魂魄脱壳也未消散。” 只是听到此处,姜仁已经气得牙根痒痒,那段记忆又一次从脑海深处浮现,眼前的苏蓝玉不就是和自己同样遭遇的人吗?原本好好的生活,突然被一群恶人大肆毁坏了。但姜仁没有吭声,只是接着跟在苏蓝玉的身后听他说着。 “唉,虽说我如今身死魂未灭,但一想到那个匪人借着我的身份作威作福祸害我苏家,心里就很不甘。四百年前,我一直在期盼一个能帮助我的人,但那人根本就像是对我看不见听不着,于是我又煎熬着等待了两百年终于等到了你。” 身前带路的苏蓝玉回身行了一礼,不失风雅地笑着说到:“说起来,当时一次次吓你也只是为了测一测你到底能不能看见我,不成想给你带来了这么大困扰。” “哦,没事,小事罢了,对了,你说的帮忙是指什么?” 苏蓝玉仰头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面朝一具白骨黯然神伤地说到:“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把我这副骨架带出去埋了,再带封书信告诉苏家那个苏蓝玉是假的就行。” “不行。” 姜仁阴沉着脸回答,苏蓝玉惊讶地看向他以为是姜仁心生悔意,只见姜仁怒火中烧地说到:“我不止要把你带出去,还要带你回苏家,让你当着面拆穿那个冒牌货。” “恩人,苏家苏蓝玉在此谢过。” 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刹那间泪水如同决堤,他双腿跪在地上自顾自地给姜仁叩首,吓得姜仁不知如何是好,这魂魄不像实物能触碰,想扶也扶不起来啊。于是乎,姜仁只能满脸通红地看着他行礼结束。 “既然小兄弟你如此率真,无功不受禄,我也为你做些事吧,你可知这灵药洞窟除却九节玉竹还有一株名唤七斗心莲的圣药?” 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姜仁目瞪口呆的表情,苏蓝玉做出一个与气质不符的鬼脸说到:“我还知道该去哪儿能找到它。” 第十五章 拳叩灵药窟 灵药洞内,一处地段灵气丰沛,灵药茂盛,地上却躺着一具大煞风景的人族骨骼,它的表面已经被花草覆盖,看来在这儿已是年代久远。这种事在百妖林的秘境中是寻常事,几乎处处可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便是这么个理儿,再者不喜争斗者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哼,真是可笑的道理,什么怀璧其罪,不过是那些蟊贼匪寇强行推脱自己的恶编出的胡言乱语罢了。” 话语间,苏蓝玉的目光里净是对这虚伪道理的讥讽,站在旁边的姜仁也是暗自点头,心中附和。 他又蹲下身子去抚摸自己这百年尸骸,手却只能抓了个空,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孤魂野鬼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个苦笑,扭头对姜仁说到:“暂且先放一放我的尸首,我先引你去那七斗心莲处。” 姜仁怔然回答:“嗯,走吧。” 路上,姜仁只觉得现在得氛围可太冷淡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嗓子处感觉有什么堵着了一样。就这样持续了一小会儿,苏蓝玉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很轻柔给人一种宁静:“小恩人,还不知道你的姓氏呢,方才只顾着自己介绍自己去了,实在抱歉。” 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姜仁暗中松了口气,微笑着回答:“我叫姜仁,原籍结幽洲,后来转到风云洲云家,目前就在百妖林居住修炼。” 见对方性情豪爽,一点都不懂得遮掩,苏蓝玉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摇头说着:“行走江湖可能不能这么爽快啊,小姜恩人你这样很容易招来苍蝇觊觎的。” “没事儿,我走的是修真路不是江湖。” 苏蓝玉接着笑言:“人生处处是江湖,江湖处处是有人生,修真界也是江湖,多防范着点准没坏处。” 姜仁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苏蓝玉见他听进话了很开心,便又多提了一句:“我观小姜恩人是筑基境中期,但是骨龄似乎才九岁不到,想必你在你所说的云家里面.....” 话到此处苏蓝玉这才明白了什么,姜仁和云家?他面露惭愧,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他这个反应,姜仁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很平静地宽慰对方:“你没猜错,我姓姜却住在了云家,是因为我的家门在几年前被贼人血洗,我立誓要报此深仇,要叫这下界改天换地,摒弃掉对魔修的歧视。” 起初苏蓝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感动地点了点头,慢慢回想才吃了一惊:“小姜恩人你是魔修后人?” 姜仁面容愁苦,稍稍有些悔意说出自己的身世,但他还是自信地给出肯定。苏蓝玉长“哦”一声便开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突兀地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世道虚假,人人皆厌魔,今日救我的是魔,人却做着连魔都做不出的事,哈哈哈哈......” 这哀凉的笑声在冰冷的通道内回荡着,让人觉得心疼。姜仁心中很感激苏蓝玉对他身份的不嫌弃,而不是和那日云清儿的庆宴上人们一样,无端地厌恶带着敌意。 “放心吧,小姜恩人,苏蓝玉不会和那趋炎附势的小人一般,魔就魔吧,人有时还不如魔呢,哦不对,我不是贬低你们魔修的意思......” 听着他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姜仁忍不住哈哈大笑,从走进秘境以来每时每刻都神经紧绷着,自开始那两个男孩狩猎他,再到和雄辉双子厮杀,他竟然觉得杀人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意识的转变让他感到后怕,要知道进来前他连兔子都是器灵老人处理的,自己只宰过几尾鱼儿,短短两天不到就让他变成这样了。所以,姜仁才会一直不停地吃着灵药,为的就是填满那个躁动不安的心,在看到苏蓝玉急得这样才终于笑逐颜开。 “好了,就是此处,除了我没人知道这里。” 苏蓝玉停下脚步,站立于一面光秃秃的石壁下神采飞逸地说到。 这个石洞周围光秃秃的,连一颗杂草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圣药在何处,姜仁有些困惑,莫非苏蓝玉记错了路线。苏蓝玉看到姜仁走进石洞左看右看,时不时还回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怀疑,有些生气地说到:“我苏蓝玉就算什么都不行,但这记性肯定是最好的。” 说着他指了一指面前石壁,语气中带了些委屈般说着:“七斗心莲就在这石壁内,因为我是魂魄所以才能看到。” 姜仁很尴尬地笑笑,向他拱手行了一礼道歉,走到这堵石壁下方,沉淀心神,拳意旋即攀附体表就连苏蓝玉都感到一阵眩晕,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刚好睁眼看见姜仁一拳砸向石壁,整个石窟颤抖了一小阵后又恢复平静,只剩下姜仁面朝完好无损的石壁发呆。 这么威力凶猛的一拳还破不开这墙?看来定是有前人在此设下阵法,蛮力不管用。在惊叹于姜仁的威势之余,苏蓝玉已经想到了一连串的东西,他回头正要告诉姜仁时,却瞧见姜仁紧闭双眼迈着奇怪的步伐,他不好打断只得静静等待。 姜仁看到自己这一拳无效后并未放弃,他决定试一试前人能设下多厉害的阵法,他姜仁今日偏要讨教一番。缓缓的,姜仁迈出破天拳的一个拳步,周围空气变得绵密起来,苏蓝玉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也变了,眼角微颤慢慢向后退去。 虽已是筑基境中期,况且每日练着破天拳,姜仁自认为第一拳是远远不足以破眼前这墙的,于是乎他轻轻踏下第二步,衣袍似有微风拂动,青丝飘扬,浑身拳意更是精纯一分,气息更加压迫苏蓝玉,这回他干脆躲到了石窟外边。 姜仁轻轻一笑抬起小小的拳头,只见浑身拳意似乎都流向此处显得流光溢彩,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挥拳砸在石壁之上,听得一声巨响伴随着整个灵药洞的颤抖,面前石壁炸开一条裂痕,转眼又像是愈合了一般神奇。 这神奇的一幕看得姜仁和苏蓝玉沉默哑言,但姜仁并未放弃,很快又再次静下心来,把面前石壁当作了前人对自己的一次考验,他决定要认真对待,苏蓝玉看着姜仁的架势一愣,敢情这还不是杀招,姜仁你到底人还是人形凶兽啊? 随着绵长的呼出一口气,姜仁的双脚如坠千斤压得地面崩碎,而他本人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仍是轻轻踏出第三拳步,还未击出此拳,地表已经开始发颤,洞窟内石子石块颠簸不止。 “嗡”的一声轻鸣,罡气笼罩住姜仁全身掀起细微的飞尘,他自信满满地露出笑容,这次他要认真对待这个试炼了。他轻喝一声,全身筋骨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拳砸向石壁,只听见“砰”的巨响在空气中炸起,壁上石块溅起飞得到处都是,石窟颤抖着掉下沙土。 “好厉害的阵法,不过,我还没到极限呢。” 苏蓝玉看见尘烟中,这堵石壁已经有了些破损,但姜仁却仍没打算住手,似乎还有更强的杀手锏,联想到自己的状况赶紧穿墙而过,逃也似的暂时躲起来。 姜仁自然察觉到苏蓝玉的离去,也明白什么意思,彻底放开手脚,整个人的威压焕然一新,如同邪神降世,又像仙人下凡,被体内喷薄而出的曦光包裹,眼中似有霞光千丈,但这一切又全都内敛入体,与此同时姜仁击出看似最普通的第四拳。 “轰” 一道白虹从石窟内传出,照得整个灵药洞亮如白昼,独自走在一条岔路上还在寻找姜仁的巨狼猛然回头,这光芒和之前接连不断的地震难道全是姜仁所为,他到底在做些什么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巨狼这样想着掉头寻去。 “呼,可算是打开了。” 姜仁擦去满头大汗,看着面前坍塌的石壁和里面现出的密室,很明显能看出有人留下的痕迹,身边是不知何时归来的苏蓝玉,他正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姜仁。 “不得了啊,小姜恩人,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什么仙人转世了,原以为一力破万法不过是那些武夫之流的夸夸其谈,今日一见着实大开眼界。” 才见面就是一通夸赞弄得姜仁涨红了脸,连忙摆手推辞:“这都没什么,没什么啦。” “不。” 苏蓝玉看着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姜仁,坚定地说到:“我没有故意吹嘘,你本就是非同凡响,我从没见过谁能和你一样在筑基境就如此惊人。” “好啦好啦,我信你就是了。那就是七斗心莲吗?” 姜仁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苏蓝玉很是无奈,这家伙性格真怪,不过蛮有趣的,他又笑了起来。苏蓝玉顺着姜仁手指方向看去,笑容满面地重重一点头。 原来这石壁后方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清澈见底没有游鱼,只是小小的鹅卵石铺满了整个水底,一朵紫金莲花无根无叶却稳稳当当地盛开在水面上。姜仁能断定有人来过的原因除去石壁上的阵法便是水池岸边有一个蒲团,虽然已是破旧不堪还蒙上厚厚的灰尘。 姜仁很是好奇地吹去蒲团上的灰尘,满怀敬意地盘坐其上,脑海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来,这是个两鬓染霜的中年儒士,他向姜仁行了一礼,面上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姜仁亦是慌忙回礼,逗得儒士大笑给姜仁讲着他和七斗心莲的故事。 原来,当年这位儒士修行极高学识渊博获得世人无数美誉,无数王侯将相甚至山上仙家都来邀他做客,但他一心只想从世间中探寻大道,在大道中探寻真我,便立志走遍下界十五洲的山河,直到他走入这石窟看到了这朵含苞待放的紫金莲花时冥冥之中感觉到这里将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他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安然地坐下为水中莲花说道,莲花也慢慢一点点绽放开来像是有所领悟,但就在紫金莲花完全盛放的前一天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弥留之际为石壁设下阵法为的就是护这莲花周全。 说到这儿中年儒士淡淡一笑,摇头感概万千,这一晃近八百年,想必人间也已沧海桑田,今日能与姜仁和苏蓝玉这样的后辈相遇也是天大的缘分。他看向水中的紫金莲花像是看待一位挚友,他俩度过了多少的日日夜夜,他听姜仁称它七斗心莲,很满意这个名字。 “拿去吧姜仁,我也该安心歇息了。” 姜仁看着脑海中洋溢着笑容的儒士慢慢消散,低垂着头拱手作别。醒来后,这才看见身旁的苏蓝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很抱歉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水池边凝视着这株七斗心莲,莲蓬里只有七颗莲子呈现出天上北斗的形状,莲蓬上灵雾萦绕,丝丝缕缕的霞光蕴藏在其中不时地闪耀。 姜仁完全可以想象多年前,在这石洞内,一人一莲做伴,人在岸上阐释何为道,而莲花在水之中静静听着仿佛是最好的观众。苏蓝玉见他一反常态的活跃,表情里掺杂这伤感,很是好奇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位前辈,他给我说了关于这七斗心莲的一切。” 苏蓝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姜仁一坐上蒲团便好像没了意识一般,原来是遇上了前人音像。他经过姜仁的一番叙述,也明白了个七八分,为自己的唐突闯入有些自责,这位前辈在此仙逝自己却还来打搅清净实属不该啊。 “那我们还拿它吗?” 苏蓝玉思索再三问了一句,这让姜仁陷入沉默之中,这七斗心莲是前辈的一片心血所创,自己就这么取走会不会太过分了呢?正在自己两难之际,水中的七斗心莲散发出层层霞光,竟从水面上飘飘然地来到姜仁身前。 这俩人被眼前的情况看傻了,圣药是很厉害但也不至于会这样吧?七斗心莲像是看出身前两人的惊讶,它缓缓旋转起来更显得流光溢彩,又无声无息地断了一片花瓣落在了蒲团之上,自己整个主动进入了姜仁腰间的空间灵玉内。 “这什么情况?” 姜仁轻声询问同样目睹这一切的苏蓝玉,对方打了个哆嗦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也是鬼啊,但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答案只得摇晃脑袋。 “看来它也愿意和你走。” “嗯,既然如此,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说罢,姜仁轻叹一口气,用双手慢慢挖出一个坑洞,神色凝重地将蒲团连同那片花瓣一起放入又轻轻盖上浮土。苏蓝玉在一旁一言不发,很赞同地点头,姜仁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更加丰满起来,姜仁并不只是力量强大,品格同样强大。 不止是这样,姜仁还收拾好了周围一切,用之前砸毁的石壁给这位逝去的前辈简单的砌了一座坟墓。做好这一切后,他招呼苏蓝玉和自己回去,该去做另一件他该做的事了。 苏蓝玉看着走在身前的孩子,凭空生出敬畏之心,这小小的孩子已经胜过太多成人了,他鼻子一酸险些落泪赶紧揉了揉后追了上去。 ...... 秘境中,一处疑似荒废的远古遗迹内部,金宇和紫莹与米小雅这个三人小队来了个不期而遇。 只是金宇似乎对他们三个人没什么兴趣,简单扫了一眼抛下“我不想动手,你们最好也别招惹我。”,落落大方地离开了。 米小雅的脑海中一遍遍闪现金宇转身离去时看向自己时骇人的杀意,心有余悸地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二姐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她被吓到了轻轻扶起。一边的侍卫脸上平静如水,低沉着声音问到:“二小姐,金宇二人已经在此处了,我们还要进去吗?属下认为有些不妥。” 提到刚才那家伙,米家二小姐米姚就一阵头大,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自己这次最担心便是遇上金宇等人。根据探子收集到的消息来报此次秘境之中最危险的就是金宇,雄辉双子和姜仁,姜仁倒是不担心,她打听到自己三妹和他有些交情,剩下的就是金宇联盟了,不过她很疑惑刚刚怎么没有看见雄辉双子,难不成他们联盟走散了吗? “雄辉双子没在,理论上说可以试试,但安全起见,这个宝具还是让给他们,我们去下一处预宝点。小雅,走。” “嗯。” ...... 灵药洞窟内,巨狼寻找了两柱香的时间还是没能找到姜仁,周围的道路不断分岔,随便走进去一条路要么是死路要么又是分岔,自己的鼻子放在平时能闻到方圆十里的东西在这儿却失了灵一样,整个洞窟里的灵药气息太浓了,想要在各种灵药气味中找到属于姜仁的气息无异大海捞针。 “人族的个个都不是省心的家伙。” 眼下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他只得俯下身子认真嗅着地面上的气味,一边嗅着一边移动身子。 而另一边的姜仁已经把苏蓝玉的骨架清理出来收入空间灵玉内,他在苏蓝玉的引导下左拐右拐地来到了灵药洞窟的出口处。重获天日的感觉涌上心头,姜仁激动万分地冲了出去回头想喊苏蓝玉却发现身边哪还有他? 姜仁看向洞口处站在内部的苏蓝玉,犯起了迷糊,向他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苏蓝玉脸上却露出和熙的笑容,他拱手行上一礼似乎是作别一般:“小姜恩人,蓝玉如今为魂魄是无法出去洞窟的,虽和你相处不多,但恩人的言行我都放在眼里记在心上,这几百年能遇上一个愿意替我圆梦的人,蓝玉一生足矣,再没有更多奢望。” “明明说得好好的,我会带你出去,让你当面指正对方,我姜仁怎么可以食言?” 苏蓝玉无法出来?岂不是说他要继续经受永无止境的煎熬?想到这儿,姜仁低垂着头眼角似有泪光,姜家只剩下自己一人但还有善良的云家相伴,而苏蓝玉在这里只能是孤苦伶仃。自己不能抛下苏蓝玉,他愤然地想到,猛地一抬头眸中似有熊熊烈火燃起,当着对方的面一脚重重踏地,随之掀起巨大的气浪扬起四周泥土石块,身上拳意层层凝聚,罡气轻鸣一声显现出来。 凭什么我们要服从让自己委屈的规则?姜仁愤怒地心想,他决定要反抗铜墙铁壁般的命运。 “小姜恩人,万万不可,你这样会受到秘境惩罚的。” 苏蓝玉看着姜仁的行径,顿时慌了神,他自然知道姜仁想干嘛,姜仁这是要打算砸碎灵药洞窟解救他出来,可这灵药洞窟是秘境本身的一部分意识,砸它就无异于和整个秘境对立。 面前姜仁并未罢手,他沉稳地摆出破天拳的拳架,依次走出第一二三四拳,拳拳精蕴叠加融合,整个人在罡气和浓郁的拳意中照耀得如同天神下凡,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来,身形有些摇晃,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至强一击,连自己的肉身都有点承受不住了,四周一切更是早已清空只留下裸露的土地。 “苏蓝玉,我说过我会带你亲自出去的。” 姜仁望向怔然的苏蓝玉,对方还未缓过神来,姜仁笑着举起右手握成拳状,调动周身灵脉经络疯狂地榨取着全部灵力,他要挥出这最强一拳实现自己的承诺。姜仁怒吼着向灵药石窟挥去右拳,全身拳意汇聚于此,他犹如一轮太阳发出刺目的万丈光芒。 “给我碎!” 第十六章 诡秘锈剑 落日余晖下的森林一片静谧,火红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也洒在了灵药洞前汗流浃背的姜仁身上,他已经在这儿足足尝试了几个时辰,此时的他筋疲力竭,没了一丝灵力。洞内安静地看着他的苏蓝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静静地靠墙蹲着,把头埋在膝盖上。 “姜仁,已经够了。” 巨狼在他身边轻声喊到,实在不忍他这么勉强自己,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怎么会成功?况且这次秘境的目的还远远没达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姜恩人,你走吧,蓝玉不会怨你的,你不必自责。” 苏蓝玉在里面抬起头劝着,他的脸上滑下一行细泪,何必呢?这么苦苦逼着自己,明明都已经没有力气了,还要不断尝试,他苏蓝玉说简单点就是个孤魂野鬼,世上孤魂野鬼数不胜数,何必这样在意自己? “吭哧。” 姜仁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扶着它不断喘息,他自己的肉身已经出现干瘪的现象,这是长时间高消耗的表现。在种种尝试毁掉灵药洞后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照理来说,此处灵药洞也算是秘境意识的一部分,可为什么还没有降下惩罚呢? “姜仁,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约定的,该走了。” “你要走就先走吧。” 原本通情达理的姜仁像是换了一个人,巨狼很是不解,从他的角度看去灵药洞里什么都没有,姜仁却像是发了疯一样要毁掉灵药洞,他到底想干嘛? 自己的最强一拳都奈何不了这灵药洞,姜仁难免有些大失所望,加上在踏入这秘境时“破天拳”就沉睡了,导致他没法去学习最后一拳。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姜仁望着洞里让他离开的苏蓝玉,慢慢握紧拳头,他是和自己经历相仿的人,也正因如此姜仁才更加放不下他,就像是放不下曾经的自己。 “可恶。” 姜仁气得牙齿打颤,一脚踹在了锈剑剑柄上,锈剑旋转着飞出,剑尖凭空插在了灵药洞洞口的空气中,剑尖处似乎还有一小点金光流淌。姜仁在进入秘境之前试过一次用锈剑刺自己的皮肤和罡气,发现它根本奈何不了,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拳头比锈剑强,在刚刚砸灵药洞的时候就没用到它,现在却发现灵药洞似乎和它大有联系。 “这,这是什么?” 原本不抱有一丝希望的苏蓝玉也发现了锈剑的可疑,低声呢喃着起身向这柄长剑走去,看清楚了剑尖似乎插在了一层不存在的东西上,这东西似乎是被锈剑戳破了泄露出来一点光芒。 姜仁和巨狼见此情形也都好奇地凑上前去,看清了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姜仁,你来试试。” 巨狼低沉着声音说到,他也很好奇这把锈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未解之谜,只可惜它现在的主人不是自己。唉,悔不当初夸下海口直接送出去了,不过就算自己不送也会被夺走吧? 姜仁看了巨狼一眼,在两人的注视下伸手握住了剑柄,紧张到手心冒汗,闭上眼把心一横用剑重重划下,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空气中凭空浮现一条发光的金线,苏蓝玉在这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药洞外界的气息,激动不已地从金线般的裂缝钻出。 一轮皎洁明月高高悬挂夜幕之中,周围是那样熟悉又陌生的树木花草,耳边还有阵阵虫鸣,这开阔的视野让重获自由的苏蓝玉面部抽搐,忍不住哭出了声,他跪在地上深深地亲吻大地,泪珠一颗颗砸进土里。 面对这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巨狼脑袋里一片茫然,有些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谁?” 姜仁,你小子背着我到底都做什么啊? “狼兄,这是一个被困在灵药洞中四百年的可怜人,我答应了他让他魂归故土。” 姜仁笑着说到,转眼将地上的苏蓝玉收入空间灵玉之内,在经过他时对方的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见巨狼多少有些猜疑,姜仁也只是淡然地一笑拔出锈剑收入木制剑鞘中,这件事姜仁不想过多牵扯。 不料巨狼还是喊住了他,姜仁停下脚步回头,面色如常唯有眼底藏着淡淡杀气。 “姜仁,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结盟,最重要的是找寻秘境中的珍宝,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相关的事上。” 姜仁看向有些恼怒的巨狼轻声笑着,背上锈剑慢慢出鞘露出一截寒光,四周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他停止了笑意冷漠地说到:“狼兄,你弄错了一件事,我是和你联盟,但没规定我需要听从你的差遣,对吧?” 这个小崽子,没我你能得到这等神器?巨狼吃了个哑巴亏,只得默默认栽在心里愤然大骂姜仁。 “对了狼兄,这锈剑是你当年从秘境找到的,你能跟我多描述一下当时情景嘛?” 一到了有求于巨狼的事上姜仁立马换了副面孔,看得巨狼冷笑连连说出早两百年的事儿了,谁还记得这个? 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姜仁也就没多在意巨狼的冰冷回答,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又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荒山地段,那儿会有宝具诞生。” ...... 静悄悄的百妖林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这次的秘境才开启四天左右就已经陆续淘汰出很多年轻才俊了,谁都没能想到今年的竞争如此激烈,首当其冲的便是姜仁遇上雄辉双子的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这个外来的人族小家伙居然硬碰硬大败身为“老将”的双子,不少人倍感意外,另一边的金宇也是秋风扫落叶,凡是碍事的,和他竞争的都被他逼得提前出局,更有几个心比天高的家伙死在其中弄得外面的族人忍气吞声地求秘境看守者传送出这些年轻人的尸骨。 到现在,外来家族中只剩下了虎踞崖,皇城萧家,挽天书院和洛城米家的青年才俊留在秘境中,当然,还有一些家族没有离去,大家都想看看还会不会有意外发生,金宇最终会不会遇上姜仁,这件事逐渐成了大热门。 “唉,你说,金宇和姜仁到底谁更强一点?” “怎么?你对自己书院的小子这么没信心?” 这问得老者略显尴尬,他轻咳一声不紧不慢捋着胡子,望着空中的星辰轻叹一口气:“这些小崽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资整天嚷嚷着无敌手,哪里能和姜仁小娃比啊?极致肉身加上极致渡劫,在太古就是成圣也不稀奇。”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温润一笑,点头同意,确实如此,自家萧家子孙大致一样,仗着自己天赋脱俗便整日沾沾自喜,全然不把人外有人的道理记在心上,借着这次试炼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未尝不可。 讨论声传入米家席位上的一对夫妇耳中,他俩相视一笑,米姚和米小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二女儿米姚资质中上但勤于修炼,三女儿米小雅不好好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就算了还成天捣乱,这次也是让她俩见识见识外界的同龄人是什么水准。 不过让他们都始料未及的便是区区百妖林在这两百年内出了金宇这般的纵世奇才,再加上之前的雄辉双子可以算得上底蕴雄厚,不过姜仁这等天才横空出世可以说是遮掩了所有人的光芒。加上之前警告所有人的神秘人物,于是乎,姜仁的身世成了所有人共同疑惑的谜团,多次差人暗中调查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长眉道人看着镜中的人族小娃,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这个自家金宇成长道路上目前最大的绊脚石,怎么看怎么碍眼呢,莫非这就是金宇的劫难?想到这儿,他有些怨恨地直勾勾看着那条老狼,真是爱搞事的老古董。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言的老狼为自己的明智决断轻飘飘地摇晃着脑袋,已经完全能想象到未来望月坡迈入辉煌之中,然后就是除掉姜仁和金宇,整个百妖林就是以他为尊。不过说起除掉姜仁,老狼的心中闪过一丝迷惑,据姜仁称有人五年前还看到过那头凶兽,现如今找寻又丝毫不见踪影。 ...... 一片戈壁滩上,四周都是荒漠只有数量稀少的杂草生长着,烈日当空照耀得大地热气腾腾,地上每走出几步便是一具雪白尸骨,有动物的,妖兽的,当然也有人族的,行走在这片地区只能感受到死寂沉沉。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米小雅还是坚持不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戈壁滩上又立马被烫得跳起来,同行的二姐和侍卫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自己都被烫成这样了,这两个家伙居然还笑自己?米小雅气鼓鼓地不搭理他们,独自一人走着。 “小雅,我们没在笑话你,别生气了。” 身后的二姐笑着大声喊到,和旁边的侍卫一起点了点头双腿一瞪冲出十多丈的距离瞬间回到自家三妹身旁,她继续微笑着安慰三妹,对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一物。 “二姐,那里就是戈壁地区的预宝点之一嘛?” 米姚看向远处那个黑黝黝的石洞,随即点了点头,虽然有家族收集的情报,但是想在这么大一片戈壁内找到两三个洞口还是很麻烦的事,上次那个荒山中的古老遗迹就是一处很明显的预宝点,不过有妖兽金宇在总归不安全。 “二小姐,那里面有生灵的气息,小心为妙。” “嗯,只要不遇到姜仁或是金宇,其他人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你注意看好小雅便是。” “属下明白。” 一番快速又简洁的神识交流后,米姚牵起米小雅的手向着石洞走去,侍卫跟在身后时刻提防偷袭。 走进幽暗的石洞内,一股凉意袭来冷得米小雅不禁打了个寒颤,米姚见状从空间灵玉中取出一件火蚕丝披风给她披上。她们三人朝着里面的光亮处越来越往里走,通道从最开始的两人宽度慢慢变大,最后视野豁然开朗,只见得与外面的戈壁别有洞天,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柔软的草地,草地中相隔不远便有一个水池倒映着空中蓝天白云,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米小雅望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惊讶地合不拢嘴,相比眼前美景,米姚更加关心藏在这里的家伙,她示意侍卫看好妹妹,自己落落大方地走入草地。 一望无际的草地似乎与天相接,层层青草随着阵阵不知何处传来的微风律动,似乎整个草地在呼吸,米姚环顾四周也没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但还是大声喊到:“道友比我们三人更早抵达此处,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轻脆的女声传出去很远,但空旷的草地上没有任何回应,有的只是风拂过青草的沙沙声。米小雅看着自己姐姐这么询问空气,只觉得好笑,正当她要走上前时侍卫拦下了她,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不远处的一个大水池。 这个巨大的水池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升起一个个气泡,一个裸身长发男子从水中冲天而起激起巨大的浪花,他看着地上的米姚露出个平淡的微笑,侍卫悄无声息地为米小雅遮住双眼。 见还有孩子在场,男子给自己穿上一袭清雅的白裳,挑着一双带有些许狐媚的丹凤眼低声问着米姚:“姑娘,我是承认我好看,但你这么一直盯着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就是那个自封为挽天书院小剑仙的陈思晨吧?” “没错,那想必你就是洛城米家二小姐米姚吧?” 陈思晨飘然落地,温柔地提醒侍卫可以松手了,扭头看向米姚时更是笑容满面,腰间的空间灵玉中飞出一柄细长宝剑被他握在手中,与他本身清新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他持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米姚对这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没有什么好感,据自己所知,陈思晨仗着自己天资过人和出众的外貌不知道诱骗了多少无知少女,其中还包括了自己一个朋友。所以看到陈思晨这么虚情假意的行礼,她没有任何要回礼的动作只是冷眼旁观。 自己如此谦逊的行礼没有得到身前女子的回应,陈思晨并没有不愉快的表情,他挺直身子脸上还是微笑地问:“米小姐来此处想必是为了这里会诞生的宝具吧?” 见对方依旧沉默,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陈思晨也没了耐心转身说到:“宝具我已经找到了,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你们可以请回了。” “若真是已经被你找到,这水池中怎么还会有金光闪烁?” 米姚一针见血,从腰间拔出一把精金打造的长刀扛在肩上,及腰长发随风飘散如在水中晕出的墨影,一张清秀的脸上根本看不到半点柔弱。 身为看客的米小雅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禁为自己姐姐捏了把冷汗,有些口干舌燥。米姚笑着让她放松,别紧张,扭头看向着陈思晨时像是换了个人,全身散发出肃杀气息。 “哼哼,都说米家那个二小姐资质平平却比任何人都努力,我原以为这样的人多半痴傻,目前看来你也没那么好糊弄呢。” 陈思晨转身轻轻拔剑出鞘,双指拂过剑身,将长剑横立于眼前映出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他嘴角含笑薄唇微启着说到:“宝具还在水底,不过我已是志在必得,米小姐想要就来凭本事试试吧。” “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拔地而起,正是那陈思晨,他手持细剑向着米姚刺去,数股气流卷动着形成针一般大小朝着她扎去。米姚挥舞手中长刀注入灵力挡下全部风针,刀上发出叮叮的轻响,不时还有微弱的火花亮起,怕误杀了自己三妹向旁边飞掠,草地上尽是自己的虚影。 陈思晨见随意一式剑招被对方随意挡下也来了兴趣没有去理会还在原地的米小雅二人,朝着米姚离开的方向化作一道白练追去。 米小雅看着这两人渐行渐远,有些担心地询问侍卫:“我们要不要去帮帮我二姐啊?” 侍卫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慌张地摇头说:“二小姐的意思是让我看好你的安全就行了,这个男子她自己就能搞定。”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 深知自家二姐脾气的米小雅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二姐米姚是兄妹三人中资质最差的一人,但也是修炼最勤奋的人,通过自身的修行赶上了同为筑基境圆满的大哥,她吃过很多的苦但从没向任何人提起,所以米姚从不喜欢他人干预自己的行动。思索再三,米小雅觉得自己倒像是个累赘了,百无聊奈地仰天看着朵朵云彩。 距离米小雅二人十里外,米姚正和陈思晨斗得如火如荼,空气中两条丝线相互碰撞火花四溅,几番互相试探后无果,两人落地分站两侧,四目相对。 陈思晨玩世不恭地笑着,细剑似游鱼一般围着自己飞转不停,他喊出一声:“米小姐,看来你还是没看清自己和我天赋上的差距,你和我作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他轻喝一声去,周身环绕的细剑飞速刺向米姚,空气中还浮现出一模一样的近百细剑,数量众多的飞剑如同鱼群掠过划出近百条不同的轨迹让人猜不透哪一把才是真身,漫天剑气将地上青草切得粉碎。 米姚看着逐渐逼近的剑群漫不经心地一笑,用手中长刀杵地轻转刀柄,一层浅薄的灵气包裹刀身,她双手持刀,全身灵力暴涨,短短一瞬身前上百道刀光铺天盖地,只瞧见有一个火星亮起,伴随着悦耳的响声细剑被弹回到对面手中。 “你很厉害,不过我也不止于此。” 说罢,陈思晨笑意朦胧举起细剑,双脚重踏发力犹如离弦之箭向着米姚刺来,他眼神一凝没了笑意挥出更快的无数剑,大大小小的剑气朝米姚劈头盖脸地砸去就像是一群无坚不摧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