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是个福气包》 001 杨家有个女娇娥 十万大山的外缘，隶属于某个凡人国度的边陲小镇，有个杨家庄。杨家庄人人都知道，杨六郎家那个美得天仙似的小女儿，是个痴傻儿。 清晨的朝雾还未散去，小院里就传来了清润的读书声。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少年正捧着书，一字一字读给旁边安静坐着的妹妹听。杨小妹也不说话，只拿一双清凌凌如山间泉水的眼睛愣愣看着大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杨文似乎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注视，丝毫不停顿地读完了今天的早课，先仔细把书收好，才转向旁边的妹子：“今日就先读到这里了，小妹站起来活动活动，等你二哥回来一起吃早饭。” 杨小妹并不搭理他，一双眼只顾盯着他收拾书本的双手。杨文也不以为意，把手中的书袋挂进妹子手中，而后扶着杨小妹起来：“小妹帮我把书送回屋子里好不好？”杨文盯着妹子的眼睛，这句话说的很慢，同时还不往用手指指书袋，又指指屋子。杨小妹虽然不答，脸上也没有其他什么神色，杨文轻轻舒口气，扶着妹子一点一点往屋子里挪去。 这一幕几乎每天都会出现，杨六郎夫妻早早下地干活，老二杨武去十万大山外围转转，检查之前下的陷阱，摘几个野果，之后回来做饭。老大杨文负责照顾妹妹，在家温习早课。杨小妹虽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对外界也很迟钝，但杨文知道她其实爱听这些。况且，也没人能忘几年前刚学会说话的小妹一手抓着杨文的衣裳，边嚷着“读读读”边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场景。所以杨家人人都习惯了，每天早晨给小妹读一段书再吃饭。 杨小妹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她小妹，“小妹”就成了她的名字。就连这个称呼，她有时候也意识不到是在叫自己。 扶着小妹进屋放了书袋，又围着院子慢慢走了两圈，杨武就率先回来了。“大哥小妹！看我找到了什么！”不同于杨文的沉着温润，杨武是个肤色略黑，有些莽撞的男孩子。 “多大人了，小心脚下。”杨文眉头微蹙，一双清润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弟弟的关心，却没有先去关注弟弟的收获，“左右东西又不会丢，你走慢些，别总是毛毛躁躁的。” “哎呀，知道了！”杨武大手一挥，并不把哥哥的叮嘱放在心上，“大哥你看！聪明果！我这次特别幸运，刚进山就找到一棵聪明树，还没有被人发现过，结了这么多果子，都被我摘下来了！待会儿洗了给小妹吃，说不定多吃几颗小妹就能变聪明了！” “哪有一次吃这么多的。”杨文失笑，“你分出来一半给小妹留着，剩下的给村长爷爷送过去吧。就算是新发现的果树，也不能不声不响就据为己有了。” “那行吧，那我给小妹多留一点，多吃点，万一真的有用呢！”杨文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说起来所谓“聪明果”其实是一种灵果，长的有点像小个的李子，红色的时候没有核，吃了有安抚神识的作用，在修仙界被称作“清心果”。杨家庄的人发现吃了它能让人觉得头脑变清明了，所以管它叫做“聪明果”，结聪明果的树自然便是“聪明树”了。清心果变红的时候可以食用，若没有人摘就会慢慢变成紫黑色，果肉木化，最后变成一颗种子。这东西在修真界也没有普遍到烂大街的程度，更别说在与世隔绝的绝灵之地了。是以发现了新的果树都要上报村长，由村长统一分配：每次村里每个孩子可以得一个清心果，除了学堂的先生，村里的大人都不参加分配。但为了不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新发现的果树第一次采摘可以归发现人所有。但大家都是一辈子生活在一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人会一下子全都据为己有。 村长得了新的聪明树位置，自然十分高兴，又知道杨家情况特殊，虽然收下了杨武上交的鲜果，却也补了他一些从前留下的果干。 回到家，杨文去学堂上课，杨武照常将自己和大哥的份例都喂给小妹，安置好小妹之后自己去做当天的武课，没有看到，小妹平时木呆呆的眼神似乎灵动了一些。 002 小傻子学会了说话 “杨家那个小傻子会说话了！” 几天后，这个仿佛石破天惊的消息迅速让整个村子沸腾起来。这个算得上闭塞的小村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什么新鲜事了。所以当那个苦哈哈的杨六郎家似乎要苦尽甘来了的消息一出现，就迅速占领了村民们的视线。 有人忙着互相讨论：“哎，你听说了吗？村东头那个杨六郎，就是家里闺女是个傻子的那个，他闺女会说话啦！” “听说啦听说啦，当时杨家大小子还给她读书听呢，一下子就被一声哥哥给吓住了！据说是头天晚上仙人入梦，把她给治好啦！”搭话的人说的激动万分，仿佛自己就在现场一样。 “你说这杨六郎，也算是起来了哈！本来他家大小子二小子一文一武，都是个有大出息的样子，结果偏偏有个傻妹子，一家人被绊在这里，谁都走不开。”乡亲们聚在一起，顺着话题聊起来杨六郎家。 “害，这不现在就好啦？小傻子只要学会了喊人，恢复正常不就是时间问题嘛！到时候她那个好模样往外一传，有的是富家老爷愿意养她。杨六郎一家，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这是跟他们家关系好，真心为他们家高兴的。 “富家老爷怕是不行，杨家宝贝她宝贝得紧，痴痴傻傻的时候都没卖了她，宁愿拘着两个男娃不出去学本事，更何况好了呢。”也有过去看不惯杨六郎家如此宝贝一个小傻子的，在旁边阴阳怪气。 “嘿，我说你会不会说话，小妹从前虽然痴傻，但她现在不也还没满十岁么！就是比别的孩子学的晚，学的慢，那也能慢慢恢复正常啊。一个正常的女儿家出门子，跟一个小傻子被卖出去，那能一样么！你就是眼酸人家闺女长的好看，人家以后能享女儿福！”也有听不过去的，忍不住呛呛两声。 可不管外头人们是怎么议论的，杨家小院里，此刻都充满了欢乐。杨六郎的嘴角从回来听到大儿子说小女儿会喊人了之后就没有落下来过，杨母虽然眼眶通红止不住抹眼泪，可脸上也是一直带着笑的。这对从发现小女儿不同于常人就没说过小女儿一句重话，只自己拼命干活努力养活三个孩子的夫妻，此刻心里满满的都是女儿恢复正常的喜悦。 “小妹，我是爹，这是娘，你可都认得？”杨六郎像对待什么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挪到闺女跟前，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妻子。 “……爹……娘……”杨小妹还是木木呆呆的，宛如婴儿学舌一般，看看杨六郎，又慢吞吞看看杨母。 “诶！” “诶！” 杨父杨母具都激动万分，本以为女儿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能正常交流的一天。 “哥……哥……”杨小妹又慢吞吞转向旁边立着的杨武，“吃……吃……” 杨武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小妹你想吃果子吗？哥去给你取！” “吃……果……果……子……”杨小妹发音虽然艰难，但到底都发全了。 这无疑令杨家人更加欢欣鼓舞，杨武迅速蹿进屋里找果子，杨文也没有闲着：“小妹既然喜欢吃聪明果，我去跟村长换点鲜果回来。”清心果不易存，家里的都被做成了果干。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村长说的，杨文回来，手里竟然拎了一大包鲜清心果。 “大哥拿回了鲜的，小妹，咱先吃那个！”杨武接过大哥手里的包裹，将要给妹妹的果干换成了鲜果。 杨小妹没有反应，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也在高兴。 杨家人几乎可以肯定自家小妹是被清心果治好的，可从没听说过“聪明果”真的能让傻子都开窍的，一家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不向外人解释杨小妹到底是怎么好过来的，等杨小妹真的好全了，再说也不迟。 003 有仙人来找徒弟 杨小妹是不是真的好全了，很快就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了，因为，村里来了个仙人！！！ 一袭白衣，青玉簪束发，脚踏一只青色玉笛，腰间还系了一个青玉葫芦。虽然除此之外通身再无任何配饰，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场还是压得人们想赶紧跪下膜拜。这天傍晚，伴着落日的余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从天而降，缓缓落在村口。 见到这一幕的村民都惊呆了。大部分只呆呆看着青年，不知该作何反应；反应快的赶紧跪下顶礼膜拜，口称“仙人”；有机灵的迅速转身跑去通知了村长。不一会儿，村长跟着报信的人一路疾跑，出现在了村口。 “不知仙长驾到，小儿杨家庄村长杨礼，有失远迎，还请仙长恕罪。”相比于普通村民，杨村长虽然也没见过仙人，但多少还是知道有修仙者存在的。“十万大山的另一边，居住着修仙者，大成者，有移山倒海之能。于他们而言，普通人渺如蝼蚁，他们虽不会主动干涉世俗，但若被冒犯，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对普通人动手。是以若有一天遇到修者，一定一定要注意，切勿与其交恶。”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村长志》上有一段话，是每一任村长都会郑重交代给自己的继任者的。虽然杨家庄位置偏僻，按理不会有修仙者出现，但凡事都怕万一，比如现在。 “无妨。”出人意料的是青年并不盛气凌人，反而温和地对村长轻轻一礼，看起来非常好相处，“我是云渊阁修士云阳真人，星盘指示徒弟缘应在此，还请村长行个方便。” “徒弟？”村长茫然又忐忑，“仙长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村世代都是凡人……” “怎会如此？可否请村长将人都聚集起来，容我一观？我也可顺便帮村人检测一番，看是否有身怀灵根之人，虽不能代师门收徒，但若有合格之人，我也愿意一起带回修仙界，指引入门。”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云阳真人意料。星盘应该不会出错，可能这个地方太久没有出过修士，也没有人来测过灵根了。云渊阁是个儒修门派，门人大都温和儒雅，云阳真人也不例外。 “当然可以！仙长愿意给我们一份机缘，是我们的荣幸！我这就让人集合，请仙长费心！”发现云阳真人不仅没生气，还愿意帮村里人测试灵根，村长一下子抛开忐忑，兴奋起来。若是村里能出一个有仙缘的人，对整个村子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今日天色已晚，将时间定在明日一早吧。请村长通知下去，明日一早，还在此处，我为大家检测灵根。”见村长没有拒绝，云阳真人反而不急了，“还请村长帮我找户人家，能收容我一夜。我身无银钱，愿意支付一枚灵珠。” “哪里能收仙长的钱！鄙舍简陋，仙长若不嫌弃，今天就在舍下凑合一夜吧。” “既如此，叨扰了。”云阳真人答应下来，跟着村长往家里走去。 另一边，有仙人来村里，并且愿意明天在村口给大家测试灵根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若是能被仙人挑中，以后就能变成仙人了！一下子，整个村子都兴奋起来。 杨六郎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不同于大家的兴奋，杨文非常冷静：“从来没听说过咱们这儿出过仙人，如果不是时间太久了没流传下来，就是咱们村的人本身就没有仙缘。仙人愿意帮忙检测是好事，但大家也不要盲目抱希望。况且，小妹还没好全，就算测出来仙缘，于咱们目前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 “所以，咱们还是得稳住，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要惦记有没有仙缘的事。”杨武接过哥哥的话，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杨六郎夫妻二人连连点头，就连看起来懵懵懂懂的杨小妹，都定定地望着两个哥哥，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004 厉害了我的杨家庄 不只杨六郎一家，得了第二天仙人要帮大家测仙缘的消息，不少人家都兴奋得睡不着觉。虽然并不觉得这仙缘能落在自己头上，可万一呢！那可是能飞天会法术的仙人！万一自己有缘成了仙人，那该多让人羡慕！ 抱着这样的想法，杨家庄大部分人都一宿没睡着。 第二日，不用人三催四请，村里人就早早的聚集在了昨日定好的地点，有心急的，天刚亮就过来候着了。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才等来云阳真人缓步过来，身边还陪着村长一家。 “昨天已经给了通知，大伙儿也都知道了仙长让大家过来的目的，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只有一句叮嘱大家，不论咱们村有没有人有这个福分，日子该咋过还是得咋过，莫要一朝得势便不知道自己是谁！”村长思忖了一夜，还是觉得要提前给大家打好预防针。祖先从未留下只言片语涉及仙缘，村子里大概率是没有人有这个资质的。但万一有人撞了大运，得了仙缘，修仙界那个据说比世俗残酷无数倍的地方，心性不好的人也走不远。大家都是凡人的时候，村长敢说杨家庄都是些纯朴之人。可万一真的有人有资质，会不会一朝乍富，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呢？因此，请示过云阳真人之后，村长先说了这番话，给大家燥热的心降降温。 云阳真人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能想到这些，见多了得知自己有灵根，能修仙就欣喜若狂甚至变得猖狂的人，遇上村长这样身处偏远闭塞之地却能保持清醒的人，云阳真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师祖借星盘问大势，问出来云阳真人徒弟在这里，机缘也在这里。说不定这小小的村落，真的能给他一个大惊喜。 心生期待的云阳真人也不再是昨日那一副虽然温和但也仍高高在上的模样，村长虽然不知道云阳真人因何而态度软化，但这个变化于他和村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仙长态度变好，那就算最后寻不到他口中所说的机缘，说不定也能结个善缘，不必担心其恼羞成怒之下迁怒众人，村长心里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小小的往下松了一松。 “大家排好队，依次过来，把手放在测灵盘上，平心静气，摒除杂念，什么都不要想。”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云阳真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圆盘，抛在空中。圆盘稳稳地停在离地面三尺左右的地方，随着云阳真人手诀的完成，泛出莹莹的白光。 村民都被这一幕给镇住了，原本的兴奋下去之后，丝丝缕缕的敬畏袭上心头。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硬着头皮第一个走了上来，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汉子。 “这是我们村里的猎户，杨奇，也是世世代代都在我们村里生活，打猎是一把好手。”见云阳真人似乎有些感兴趣，村长小声给他介绍道，“我们村大部分人都姓杨，祖上同出一支，一代代传下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几个后来搬来的，差不多家家之间都有亲。” 凡人寿命短暂，抱团生活，不愿意远途搬迁，繁衍能力又强，一个家族能在极短的时间就扩大起来，云阳真人表示理解。一个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一个祖先，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可能是普通人，云阳真人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几个外来人口身上，对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没有那么看重了。 可下一瞬，就在杨奇硬着头皮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测灵盘上之后，测灵盘的颜色竟然变了！虽然是斑驳的四色杂灵根，但对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的云阳真人来说，也算开了个好头了！ “水木土风四灵根。”云阳真人脸色有些奇怪，“虽然四灵根资质连中上都算不上，但风是变异灵根，非常罕见。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不是单灵根的变异灵根，你这个资质，我倒是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你且先过来，待我待会儿给你测过骨龄再说。” 杨奇自然喜不自胜！他也不懂什么变异不变异，就算资质非常不好，但那也是灵根啊！他竟然有仙缘！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但触及村长虽欣喜但又努力威严的眼神，杨奇下意识吧兴奋度略微往下降了降，按照仙人的指示站在了一旁。 第一场就旗开得胜，云阳真人心情复杂了一会儿，就重新期待起来。 另一边，见杨奇真的能测出来灵根，人群微微躁动起来。村里土生土长，朝夕相处的邻居能行，自己是不是也行呢！很快，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就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从欣喜到麻木需要多长时间？再测过28个人，或多或少人人都有灵根之后，云阳真人几乎有些麻木地转向了村长：“您家祖上，真的没有留下过什么话吗？” 杨家庄本家人个个都有灵根！村长早就被这个事实吓愣了，近乎机械地回答云阳真人：“回仙长，真的没有传下过任何话。我们村偏僻，平时根本没人来。能测仙缘的仙长就算来，也是去京城，京城离我们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光路上就得走一两年。我们没钱，家里还有地，谁也不会为了这个就跑到京城去啊。” “所以，你们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可能能走出去。”云阳真人简直要同情他们了。 “是啊。”村长似悲似喜，“我们不敢走，走出去，回不来怎么办呢？我们靠着山，十万大山虽然凶险，但只在外围，我们人多又小心，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要是走了，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既然这样，我在这里把剩下的人都测完，您去再查一下从前的记载吧，有什么异常，什么特殊的，都不要放过。您得知道，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没有哪个家族是人人都有灵根的。您村里这种情况，真的传出去，就怀璧其罪了。”云阳真人没想到事情能如此棘手。 “是，是，我这就去。”村长忙不迭答应下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接下来，云阳真人近乎麻木地测完了所有的村民，杨家庄一共一百一十户人家，除了十六户后来搬过来人家，剩下的八十户杨姓族人和十四户据说跟随杨家祖先一起定居而来的外姓人，人人都有灵根！最好的是两个变异灵根，一个单冰灵根一个单风灵根，最次也是人数最多的，杂五灵根。云阳真人连只是在宗门记载里读到过，据说在修真界已经彻底消失了的暗灵根，都在这里见识到了！ 另一头，得到消息的村长，面对村祠里一代代村长族长传下来的一屋子书，怎么也笑不出来。 005 玉简里开出来一位祖宗 从来没想过成仙，明明仙长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是件好事，村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去过修真界，也没听到过太多的传说，但能让云阳真人说出“就连修真界也不是人人都有灵根”这种话，想也知道事情的严峻程度。村长现在只能庆幸，据说按照星盘指引来到他们村的云阳真人，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但即使云阳真人看起来是个好人，村长也不敢想象杨家庄以后的日子。若有什么宝贝导致了这种情况也还好，大不了把宝贝献给云阳真人，破财免灾；但若是问题出在人身上……村长满心苦涩，不敢再细想。 一天一夜之后，村长终于翻完了村祠里的藏书，云阳真人也完成了对整个村子的探查。星盘在遇到杨小妹的时候跳了跳，却被云阳真人忽略过去了。 杨小妹是没去测灵根的，就算她据说现在不傻了，可傻了九年这个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就连她的家人都没有想过让她也去测一下。而一个全都有灵根的家里竟然能生出一个痴傻儿这件事虽然奇异，但跟全村人人都有灵根比起来，也微小得不值得让云阳真人转移目光。 云阳真人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解开杨家庄人人都有灵根的秘密上。 村祠里，杨义终于根据一本书的指示，从祖宗排位的后面，摸出了一枚玉简。看着手里这块于他而言与普通石头无异的玉石，杨义心里五味陈杂——凡人是没有能力阅读玉简的，他们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能完全不设防地坦露在云阳真人面前。虽然云阳真人看起来正直可靠，可人性这个东西，谁敢赌呢？尤其是在面对无法抵制的诱惑的时候。可再怎么忐忑，杨义也没胆子昧下这枚玉简，云阳真人看起来不是个没有底线的人，这说不定是他们全村人唯一的一线生机。正是抱着这种微弱的希望，杨义将玉简递给了过来等他结果的云阳真人。 云阳真人将杨义的忐忑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表示，接过玉简贴在了自己额头上。随着他的动作，玉简里凝出来一个气质疏朗的中年身影，飘在半空里，似乎是一缕分神：“不知哪位道友踏足此地，老夫杨明海，见过道友。” 竟然是杨明海！云阳真人脸上的惊讶掩都掩不住，“海狂”杨明海是个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万年前，修仙界天地巨变还未发生，天地间灵气比现在要浓郁得多，修仙家族还处于统治地位，用一句比较粗糙的话说，那是个“天才多如狗”的时代。而杨明海，是漫天璀璨繁星里最亮眼的一颗。 如同许多小说主角一样，杨明海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小家族。出身旁支，父母都没有灵根，可他却是“净水之体”，满值的单水灵根。如果不是追溯血脉的家族秘法显示他确确实实是杨家的孩子，大家都要怀疑他不是杨家的血脉了。可他确确实实是杨父杨母的亲生子，还是杨氏这个小家族有记载以来灵根值最高的孩子。他也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十三岁筑基，二十九岁金丹，不到百岁便进阶了元婴。原本水灵根是十分温和的灵根，人们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医修，可他硬是自己生生创造了一系列不乏杀伐之气的水系功法，逆转了人们一直以来对水灵根的看法。是的，本来非常适合成为医修的杨明海是个剑修，他的本命灵宝是一把叫青碧的剑。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杨家一夕之间消失了，再后来，杨明海也不见了。他一直专心修炼，没有道侣，也没有收徒，昙花一现一样销声匿迹了。但水灵根在他身上出现了不同的可能，以及他自创的功法流传下来，他对整个修仙界的影响还是深远且巨大，以至于他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修仙界还是处处有他的传说。人们猜测他避世了，闭关了，飞升了，却没人能想象他竟然来了十万大山这一侧的绝灵之地。 云阳真人慌忙诚心行礼：“晚辈云渊阁弟子云阳，拜见海狂前辈。” “云渊阁？家族的时代过去了？”时隔几千上万年，杨明海一缕分神被唤醒竟然还能保持神志清醒，“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听过老夫？” “回前辈，修仙界如今依然记着您的功德，无人忘怀。”云阳真人恭恭敬敬回答。 “呵，功德。我且问你，你为何而来？”杨明海看起来并不高兴。 “回前辈，家中祖师降下法旨，道晚辈徒弟缘应于此，无意打破此间安宁，这才惊动了前辈。”云阳真人感受到杨明海不明确的情绪，不由更加小心起来。 “既如此，那我助你一助，也省得你白跑一趟。你是个心正的，看你的举止，是书生的后人？”杨明海细细打量一番，许是看出来云阳真人并没动什么不好的念头，言辞间和缓下来。 “多谢前辈！”云阳真人躬身一拜，“家祖师‘玉面书生’许梁声。” “猜就是他！回去告诉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事儿别操那么多心。有那个精力，不如再把修为提一提。行了，你把星盘拿出来，找你的徒弟去吧，我有话跟你旁边那个小子说。”杨明海留下杨义，将云阳真人赶了出去。 006 被风掩埋的往事 “严格来说，我不算你的祖宗。”村祠里只剩下杨明海分神和杨义一魂一人，结果杨明海一开口，就让杨义跪了下去。 “是子孙没本事护住自己，给老祖添麻烦了！”杨义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今天这个情况，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你很好，不需要自责担忧。我说我不是你的祖宗，是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这里有我的血亲，但大部分应该都不是。”杨明海叹一口气，一抬手将杨义架了起来，“许梁声那个假神棍整天神神叨叨算什么命啊缘的，他的后人先找过来，我也不算惊讶。但不管怎样，他的人品性应该都还行，我不担心他对你们不利。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之后的路怎么走，得你们自己决定。” “在我的那个时代，家族高于一切，人跟人之间的倾轧，争夺，在家族内部，家族之间，都是常态。为了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生存下去，后代很关键。大家都拼命想找优质的道侣，生下优质的孩子，抢占更多的资源。所以，当有人发现一种叫做鸿蒙古脉的灵体总能生下有灵根的后代的时候，人们都疯了。” “据传鸿蒙时期，人人都有灵根，而鸿蒙古脉，是鸿蒙时期流传下来的血脉。但是有一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父母的修为越高，生下的孩子灵根资质越差，到后来甚至生不出有灵根的孩子。不管是父母一方是鸿蒙古脉，还是两方都是。” “像我，我的父母都没有灵根，却偏偏生出了我这个灵根满值的净水之体。所以，有人提出了一个说法，鸿蒙古脉只有在修炼之前，才能生下有灵根的孩子，否则，孩子一定没有灵根。他们怀疑我爷爷也是鸿蒙古脉，修炼之后才结婚生子，所以我父亲没有灵根，却能生下有灵根的我。但我爷爷天资不好，运气也差了一点，我还没出生他就在探查一处秘境的时候陨落了。所以，他们虽然怀疑，但又无处考证。” “可他们不死心。一方面，眼馋我的资质，希望族里能有更多我这样的孩子，要是能出个单金灵根或者单火灵根的孩子，家族还能再往上走一步；另一方面，怕我以后起来了报复，所以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他们就想了个办法，逼我父母生孩子。为了提高效率，他们给我的父母用了药。可凡人之躯根本受不住药性猛烈的灵药，我母亲孩子没怀上，身体反而被药毁了。我还没长起来，她就去世了。我父亲身体也很快衰落，然后很快也去世了。那个时候，我还在那些人的安排之下，潜心修行医术。你知道么，人人都说我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医修，可我连自己的父母都救不了，我就算最后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医修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的想法就变了，我想变强。我开始四处游历，探寻水灵根怎么才能变得有攻击力。我不停地想如果我当时武力值很高，他们就不敢那样对我父母了吧。所以我自创了法术，剑诀，功法，我让水灵根也充满了攻击性，再不是只能当一个弱鸡医修。可我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连我父母的转世都找不到。” “我后来发现拥有鸿蒙古脉的人里，不仅我父母过的凄惨，大家都很惨。明明是得天独厚的特殊灵体，明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却成了一些居心不良之人牟利的工具。所以，我决定做一些改变。” “我利用灵体之间的感应把大家找了出来，你能想到，等我找完一圈，偌大的修仙界，只剩下不到一百个鸿蒙古脉。其中有一部分不愿意走的，我没强求。我带着想要逃离的人，翻越十万大山来到了这里。到这里的时候，还剩不到十个人。” “这里很偏，灵气匮乏，还是地图上的一个盲点，没人会注意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们就定居了下来。成家，生子，延续血脉。虽然这里没有灵气不能修炼，但大家过的很满足。不用背负所谓整个人族的命运，不用被像个货物一样卖来卖去，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因为早期的损伤，大家寿命都不长，但好在他们也没什么遗憾。我送走了他们，自己也离开了。” “我们当时特意商量过，不要留下关于修仙界的事情，不要让你们接触到修仙界。大家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想再让后代过他们经历过的那种生活。这里气候适宜，只要后人肯干，生活总不会太过糟糕。” “但我也担心有一天你们被发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别人掌握生死，所以留下了书，留下了玉简，留下了我这一缕分神。” “听刚才那个小子的意思，修仙界已经跟当初不一样了，你们要是想去见识一下，去也无妨。但能不能护住自己，就看你们有多大本事了。另外，古我们后来总结出来，鸿蒙古脉又叫鸿蒙绝脉，不是因为鸿蒙传下来已经结束了，而是经过一代代的传承，现在的鸿蒙古脉，只有未曾入练气的凡人才能孕育有灵根的后代，一旦修引气入体开始修炼，就再也不可能孕育后代了，就算有孕婴丹也没有用。不过修仙界现在应该都知道了，你可以探探许梁声家那个小子的口风。” “我也该回去找本体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决定吧。” 讲完故事，没等杨义反应过来，杨明海的分神就慢慢消散了，只留下一枚玉简，提示着之前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007 命定的师父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村祠里后来发生了什么的云阳真人掏出星盘，勤勤恳恳再次探查整个村子。这次，很轻易地，云阳真人就发现了星盘的异常。但是面对面前这个据说是个小傻子的小姑娘，再看看跳的欢快的星盘，云阳真人舔舔嘴唇，怀疑自己被祖师爷给坑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内心慌的一匹，云阳真人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让自己看上去再柔和一点，别吓到小姑娘。 杨小妹并不答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云阳真人，一双清眸直勾勾盯着跳的欢实的星盘，嘴角可疑地有水光隐现：“吃……吃……吃……”似乎想把星盘吃掉。 云阳真人怀疑自己刚才眼花了，因为在杨小妹的注视下，星盘似乎抖了抖！这星盘据说是祖师爷曾经用过的法宝，轻易不会出云渊阁，这次若不是祖师法旨特意点明让他带着星盘，他也没有资格将其请出宗门。但再如何，也没听说过星盘已经生了灵智啊！ 云阳真人脸都要僵硬了，有些仓皇：“这……这个不能吃，这是法宝，不是食物……”救命！为什么我命定的徒弟要吃祖师的法宝！ “吃…………”杨小妹似乎听懂了，面上有些不甘心，一双眼睛还是盯着星盘不肯移开目光。 “小，小妹，这是仙长的法宝，不是吃的。你，你听话，哥给你拿果子吃，好不好？”杨文硬着头皮上前，将一个清心果轻轻塞进杨小妹的手里。 云阳真人似乎完全把自己的仙人包袱给丢下了，此刻正感激地看着杨文，“咳，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回仙长，小子杨文。”杨文正正经经行了一礼，回道。 见杨文这个举动，云阳真人眼睛亮了：“小友是读书人？” “不敢当，略读过几年书。” “诶，没什么不敢当的，小友对未来可有什么规划？”读书人好啊！云渊阁是儒家宗门，跟疆澜书院两家都是专收读书人的宗门。其实我命定的徒弟是这个杨文吧！虽然年龄稍微大了一点，但没记错的话昨天测他是金木双灵根，也算得上挺好的资质了，我一点儿都不嫌弃！云阳真人心里小人要蹦起来了。 “这，不知仙长有何指示？”杨文眼睛亮了亮，但又谨慎地不敢多说。 “你可愿随我一起去修仙界？我出自云渊阁，以浩然书卷气立足天地间。”可以的话也能拜我为师。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话，但看了看似乎意识到他在想什么而想冲上来打人的星盘，云阳真人明智地把最后一句咽了回去。 “这，可否让小子跟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杨文有些心动，却在目光触及旁边的小妹时又犹豫了起来。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还是要以你的意愿为主。”云阳真人乐呵呵地答应下来，品性也不错，没有因为他抛出橄榄枝就忘记家人，对依然痴傻的小妹也一如既往，说明重情，重情好啊！读书人，重情才能心怀天下！云阳真人越想越美滋滋，“嘿嘿……哎呦！”乐极生悲，狠狠被星盘敲了一脑门。 这下，云阳真人算是认清了现实：1.这位一门心思盯着星盘想把它吃掉的小勇士就是祖师爷法旨里自己命定的徒弟，没得挑了；2.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自家星盘一定是启灵了！生了器灵，变成真正的灵宝了！！一时间，云阳真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先激动好，还是先哀叹好。 按下心里的五味陈杂，云阳真人重新调整好表情，转向杨小妹：“你看，星盘提示已经这么明显了，我就是你命定的师父，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寻找我命定的徒弟，也就是你。所以，你可愿拜我为师？” 杨小妹似乎被云阳真人的话给惊住了，直愣愣盯着云阳真人看了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点头：“好。” 直到听到这声“好”，云阳真人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屏着气等答案，似乎方才被新徒弟刚才那个清凌凌的眼神摄去了心神。真是邪门了！这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云阳真人感觉又回到了前一天测灵根结果发现全村人都有灵根的崩溃时刻。 对！灵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伸出一只手，闭上眼睛，等为师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好不好？”云阳真人说着，掏出测灵盘并激活。看杨小妹一直盯着他取东西的地方看，顺嘴解释了一句：“这是储物葫芦，是我师父赐给我的，等你跟我回了宗门，我带你去跟你师祖再讨一个！” “嗯……”杨小妹不知是答应还是只是无意义的发声，闭上双眼，伸出了一只手，按在测灵盘上。 下一秒，刺眼的金光几乎要把云阳真人的眼都闪瞎了：“单……单金灵根！！”修仙界上一个单金灵根，是无上剑宗那个战无不胜的剑疯子……虽然小徒弟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像能变成剑疯子第二的样子，云阳真人还是觉得自己肝都颤了。 还是一旁一直关注妹妹的杨文打破了这略微古怪的气氛了：“仙长，我妹妹这是……” “对！我都忘了！好了小徒儿，你可以把手收回去了。我跟你讲啊，你刚才已经答应给我当徒弟了，就不能再反悔了。我以后就是你师父啦！”真实的云阳真人可能有些跳脱和话唠，一边叨叨一边收起了测灵盘。 “师……父……”杨小妹不知道在想什么，静静听了半晌，张嘴努力发音。 “哎！乖！”云阳真人彻底把刚才纷杂的情绪抛到脑后，“对了，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啊？不能就叫小妹吧？”转向杨文。 “回仙长，小妹一直浑浑噩噩，有了名字也不知道是在叫她，是以我们都叫她小妹。” “那以后也该有个名字啊，不能谁都叫她小妹吧。”云阳真人有些不赞同。 “还请仙长赐名。”杨文顺势提出。小妹情况特殊，也不知道仙长以后会不会嫌弃她。 “你也不要老叫我仙长，就叫我师叔吧以后。我想想，希望小徒儿有一天能够恢复清明，就叫杨清，杨子清吧！”云阳真人摸摸下巴，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 “谢师叔赐名！”杨文感激，深深一礼。 “免礼。还望你以后也要保持这份对幼妹的护持之心！”杨文的盘算其实云阳真人都清楚，不过是感动于他一心为小徒儿着想，顺势而为。 “是！谢师叔教诲！” 008 开大会啦 云阳真人还在头疼该怎么把傻乎乎的小徒儿的目光从星盘上移开的时候，杨义已经收拾好心态，握着玉简从村祠里出来了。 “通知各家，让全村人都去村口测灵根的那块儿空地上，我有事情要跟大家说。”随便找了个机灵小子去传话，杨义径直朝云阳真人所在的位置走去，“恭喜仙长觅得佳徒，杨文这孩子算是我们村天赋最高的孩子了，聪明又努力。” “呃，多谢村长，不过，我徒弟不是杨文。”云阳真人似乎有些尴尬。 “瞧我，看到仙长找到徒弟太高兴了，说错话了真是失礼。还没办拜师礼，确实还算不得徒弟。但杨文这个孩子确实是我们村数一数二的后生，他们家两男一女，他是大哥，读书是真的有天份，不仅自己读的好，还带着下头的弟弟妹妹读书。村里的先生也都对他赞不绝口。”杨义还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错，一味夸赞杨文。毕竟杨小妹是个傻的，仙人再怎样也不会收个小傻子当徒弟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杨文，杨文若是愿意，等回了宗门我可以把他也收入门下。祖师算出来的我的徒弟，是子清。” “子清？”村里哪有叫“子清”人？ “哦，就是杨文的妹妹。”云阳真人表面淡定，其实暗搓搓想看杨义变脸。毕竟这样的冲击，不能让他一个人来承受！杨家庄既然是海狂前辈的后人，海狂前辈又跟自家祖师有交情，四舍五入也算自己人嘛！ “啊？！这？”您的星盘不会坏了吧？杨义确实如愿被惊到了，一句吐槽已经到了嘴边儿，又死死咬住不敢说出来。 “星盘自然没坏，祖师的卦象也不会出问题。能来这里，遇上子清，就是我们师徒二人的缘分也说不定。”云阳真人很享受杨义眼珠子都快被他惊得掉在地上了的样子，也就没有计较他对师门法器的轻视，“对了，杨前辈都跟你说了什么？方便透漏么？”本来修真界十分忌讳打听别人的秘密，可谁让自家徒弟目前还混混沌沌的呢，还是不能换人的那种徒弟。徒弟什么都不懂，做师父的免不了要为她多上点儿心。云阳真人半真半假地为自己的八卦找着借口。 “您听说过鸿蒙绝脉吗？”村长叹口气，倒是没有隐瞒。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杨小妹又成了云阳真人的徒弟，早晚他都会知道。 “鸿蒙绝脉？！”云阳真人还真听说过，“鸿蒙绝脉已经在修真界绝迹几千年了，我倒是听过一点儿传闻，是个非常非常坑的特殊血脉。你们村，都是？” “是。”杨义越发满嘴苦涩。 “这就棘手了啊。全村的鸿蒙绝脉，又都没修炼过，你们的血脉应该已经传承得非常纯了，所以才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高净值灵根的后代。这要是传出去，甭管知不知道鸿蒙绝脉，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啊！”云阳真人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他只不过是按照祖师的吩咐过来收个徒，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事呢，“你知道，虽然现在修真界因为修为越高的修士越难孕育后代，已经几乎没有从前那种把持一方家族了，大多数人更看重师徒关系，可是看重血脉后代的还是大有人在，尤其是一些散修。鸿蒙绝脉再次出世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这些我也想过了，老祖刚才也都说的很明白。所以我召集村民，想着把实情跟大伙儿讲一讲，让大伙儿心里都有个数。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孩子们也都没出去见过世面，如今遇上您，说不得就是老天给我们的机缘。可机缘我们想抓住，我也想让孩子们知道一旦出去，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不能傻不愣登出去招了别人的眼，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对了，老祖留下的这枚玉简，我们也没什么用，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你倒是想的清楚。海狂前辈当初选择此地，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们不怨恨他就好。这枚玉简，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多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如果有事儿，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帮你一次。”云阳真人知道如果自己不肯收下，杨义说不定还要乱想什么。倒不如自己爽快点儿，还能安安这位可怜的村长的心。况且海狂前辈留下的玉简，于杨家庄众人来说可能仅仅是个只能摆着看的祖宗物件，可到了修仙界，就是妥妥的大能遗泽了。云阳真人所修之道虽然跟杨明海不同，可说不定也能从中有所收获，所以，他拿自己的一个人情来换，也还算公平。 杨义这一天受了太多的惊吓，到现在颇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云阳真人没有推脱，确实给了他一点儿心理慰藉，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两人边说话边往村口空地走去。云阳真人明知麻烦却没有避开，这多多少少给了杨义一点儿底气。等到村口的时候，村里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顾不上先介绍云阳真人的新徒弟，杨义一句话就让大家兴奋得心情冷静了下来：“我们祖上，是避祸到这里的。” “大家虽然都没去过修仙界，多多少少也该知道，灵根不是那么好有的。咱们村都有，是因为祖上血脉特殊。可是这份特殊，从几千年上万年前就是个灾祸，更何况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咱们。你们也不要怪祖宗，祖宗也没得可选，可以说，流传到现在的咱们这些人，就是祖宗们拼死得来的一线生机。” “我也问过云阳仙长了，如今的修仙界已经没了咱们这支特殊血脉的踪迹，除了一起搬迁到这里的祖先，剩下的，应该都消亡在修仙界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只能世世代代留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现如今大家都知道了还有另一条通天路可走，接下来要怎么选择，就请大家自己拿主意吧！想出去的，云阳仙长愿意带着一起去修仙界，不愿意出去的，还是可以留在村子里，从前怎么过，以后就还怎么过。” “可是有一点，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不管走到哪里，杨家庄也是你的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也不能卖了你的根！做人，不能忘本！” 杨义并没有替大家做决定，而是把选择的权利交在了每个人手里。 009 决定 出乎意料地，大部分人竟然都选择留下来。 “村长，我们年纪也大了，据说那个修仙界，比京城还要可怕。我们就想安安稳稳的，还是算了吧。”村里老人率先表态。 “是啊，我们一直也没离开过这里，还是算了吧。仙长要是愿意，把小娃儿们带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想安安稳稳留在家里，就不动弹了。”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人纷纷表态，只剩下年轻的一辈还在犹豫。 “我想守着爹娘。”有听完村长的介绍，对修仙界心生畏惧，或者舍不下家人，不想出去的。 “我，我想出去看看……”也有红着眼眶，虽然艰难决断但还是想出去搏一搏的。 最后，不算杨文兄妹两个，一共只有五男两女七个少年决定跟着云阳真人去见见世面。 “从凡俗往修真界挑人，这个数量也不算过分。回去了有人问起，你们就说你们是被我从国都挑出来的有灵根的弟子，我带你们回去。”云阳真人其实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赏，就算不为小徒儿，他也愿意帮这些人一把，“另外，走之前我可以帮你们在村子外围设立一个阵法，修为低于我的人，来了也发现不了你们。” “多谢仙长！”村民们十分感动，本没想过云阳真人会额外帮他们做什么，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去刻阵图，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就暂住在杨文家里。决定跟我走的人，就趁这个时间好好跟家人告别吧。”交代完注意事项，云阳真人跟着杨文兄妹回了家。 杨家小院里，得知跟云阳真人有师徒缘的竟然是自家小女儿，杨六郎夫妻愣了好久回不过来神，他们一直以为师徒缘就算落在他们家，那也应该是杨文。杨武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一味高兴：“那小妹以后就是仙人的徒弟啦？那岂不是说小妹以后也是小仙子了？” “可是仙长，小妹她有些，不大清明，这事儿您知道吗？”杨六郎夫妻担心云阳真人并不了解小女儿真正的状态，万一到时候发现了再恼羞成怒迁怒他人，还不如提前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我不是已经来拜访过一回了吗？上次子清就是因此才没有去测灵根资质，我也因此才把她漏了过去。杨文说子清跟过去相比已经有些变化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正常了呢。”虽然知道杨六郎夫妻这样说也没有坏心，如果真的嫌弃小女儿也不会养着她这么多年，可是自己的徒弟被人否定，说这话的人还是徒弟的亲爹亲妈，云阳真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想为自己的徒弟鸣一下不平。 “是，是，小妹是比从前好多了，前几天都会认人了，您多给她点时间，她能好的。”杨六郎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你们是怕我嫌弃她才会这样说，但是你们也得知道，你们是子清的亲人，如果你们心里都不认可她，相信她，又怎么可能要求旁人公平对待她呢？”云阳真人一声叹息，放缓了语气。 “是，您说得对，说得对……”除了杨家四人，从来没有人用对待常人的态度去对待过小女儿，如今小女儿有了个会护着她的师父，杨母高兴得直抹眼泪。 面对这样两个全身都写着“我很老实”的人，再多的话云阳真人也说不出来了。该怎么说呢，他们生存的环境放在这里，眼界放在这里，修真界心态失衡的人更多，不能很好的正视自己，也不能很好的对待别人。相比之下，杨六郎二人也算是在他们能力范围内尽力了。云阳真人不想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索性把话题转向别的方面：“杨文是金木双灵根吧，灵根净值好像也比较高。另一个小子，杨武？好像灵根也不错，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回仙长，小武之前测出来金木土三灵根。”杨六郎其实没明白云阳真人在问什么，“我们之前想着，两个孩子要是愿意，我们支持他们去修仙界闯荡，小妹在慢慢好转，就在家里跟着我们，我们几个大人，总能养活得了她。但现在，您既然收了小妹为徒，您可能将我们都带走？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小妹这样，我们也实在放心不下。” “当然可以。等回了宗门，经宗门批准，说不定可以在山下坊市给你们申请一个小院子，也方便你们日后相见。” “但有一点，等他们都开始修炼了，是一定不可能经常跟你们夫妻二人见面的。另外，你们也要琢磨个自己的营生，到了修真界各方面花销都比在这里要大，他们几个可能都顾不上你们。” “另外，你二人对自己可有什么打算？一旦开始修炼，仙凡有别，随着修为的提高他们的寿命也会被延长，你们又能陪伴他们多久？若你二人也想修炼，我虽然不能带你们入门，却能从我的家族里找几部适合你们的功法。” 为了徒弟，云阳真人觉得自己真的尽力了，对自家长辈都没这么周到过。 云阳真人本家姓岳，从前也是个大家族，后来渐渐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在当地也能说上几句话。现在的修真界，天分特别好的孩子一般都会早早被送到宗门，早早开始修炼。而那些灵根资质不是那么好的，大多都会选择留在家族，家族提供给他们修炼资源，他们也会反哺家族。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散修，虽然要自己积累修炼资源，但更加自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什么太多的牵绊。 云阳真人就是那种天赋比较好的孩子，自从五岁测出来八十五的木灵根，就被师父接入了宗门。从小跟着师父长大，虽然家族也会定期派人来给他送资源，但相比之下，还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师父和同门更亲近。也因此，对云阳真人来说，徒弟亲近师父，师父拿徒弟当亲子，才是正常的。但他也知道凡人对血脉亲缘更加看重一些，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帮徒弟的父母和哥哥也筹谋一二。 但是，他在这里尽心尽力为徒弟打算，免其后顾之忧，却有人并不领情。 010 不行 “不行。”一个糯糯的又有些呆滞的女声忽然响起。 云阳真人转头，就看见小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一双眼盯在他腰间的葫芦上——星盘就在里面。 “什么？”云阳真人没听懂。 “不……行……”第二遍没有第一遍那么流畅，却依然用力。 “什么不行？”还是没解释清楚，云阳真人更糊涂了。 可小徒儿却不再发声了，一双眼睛只顾盯着云阳真人腰间的乾坤葫芦。 “你……想要这个？”云阳真人试探着摘下腰间的葫芦，递给杨子清。 杨子清没有反应，星盘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自己从乾坤葫芦里跳了出来，落在杨子清头顶上。杨子清似乎没想到星盘还有这种操作，明显愣了一下，歪歪脑袋，想把星盘晃下来。 杨子清的注意力明显被新的事物给吸引走了，星盘它老人家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云阳真人索性也不再纠结，转过身来想继续跟杨六郎夫妻讨论刚才的问题，却发现这两个老实巴交的人俱是一副备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俩这是怎么了？” “小妹刚才应该是在反对爹娘跟我们一起走。”在场的正常人可能最没有眼力价儿的就是杨武了，“所以才说，不行。不是爹娘去修仙界不行，就是拿您家的功法修炼不行。” “许是怕我们不能适应吧。”杨六郎低声道，心里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云阳真人都快被气笑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人，“首先子清对外界的理解全来自你们，其次你们是子清的亲生父母，你们怎么会觉得她是跟你们不亲近了呢？先是不相信子清能拜我为师，又觉得她是因为对你们有意见才不想让你们一起走，你们这是心虚么？是中间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故事吗？” 云阳真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两个人，小徒儿明明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结果到现在为止他所看到的所有针对小徒儿的猜疑都来自这对夫妻。你说这对夫妻不爱自己的小女儿，可他们本可以在小子清刚表现出来痴傻的时候就放弃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全家人努力养活一个世事不知的小女儿；可你要是说他们很爱自己的女儿，他们却又先是不肯相信女儿能被收徒，又觉得一个一直痴痴傻傻到现在也没彻底恢复清明的小女孩会因为之前他们的言语就记恨他们，不让他们跟着走。云阳真人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人的脑回路。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还请师叔息怒，家父不是这个意思。小妹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见得就是在说这事儿。况且我们一家人从小就都没有分开过，骤然分开，小妹大概也不会习惯。还要请师叔帮忙，将我们父母一同带去修仙界，到时我会设法为他们找个营生。”最后还是杨文打破了这份凝滞，“爹娘也别多想，小妹前几天还学会了喊爹娘，又怎么会愿意把爹娘单单留下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云阳真人也没有性质探究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旁，杨子清定定看了说话的杨文一会儿，复又低下头把玩手里的星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011 云阳真人表示受到了惊吓 解决完杨家其他人的去留问题，云阳真人也不再多操心什么，找了个地方专心开始刻画阵盘。当然，为了跟徒弟“增进感情”，他特意把小姑娘拘在了身边。反正小徒儿也“忙于”研究星盘，没空搭理别人。 一时间，屋里只剩云阳真人的碎碎念：“小徒儿你可知道，为师现在在做什么？为师现在刻的这个，叫做阵符。这个承载阵符的载体呢，就是空白阵盘。这些空白阵盘啊，当然不是为师炼制的啦。术业有专攻嘛！炼制阵盘的人呢，是为师的好朋友，等你跟为师回了宗门，为师就带你找他要见面礼去！” “说起来，为师可是我们这一辈里头一个收徒的人，他们都不如为师，修为不够，没徒弟可收。要是强行收徒啊，说不定还不够误人子弟的。唉，真是不省心，作为师兄，我还是非常关心他们的嘛，哈哈。” “等你跟为师回了宗门，你就是你们这辈的大师姐啦！是不是很兴奋？我就是吃了不是大师兄的亏，上头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各个儿都是狠茬子。你说，我们是儒修啊，坐而论道不好么？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对不对。像为师，就是个根正苗红的儒修，耍嘴皮子我就没在怕的。可惜啊，他们这帮粗人，说不过我就开始动武，一点儿都不君子。” “哎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的情况？我主修音攻，你看我这支笛子，就是我的本命法宝。当然有一天它一定能启灵升级为灵宝的，毕竟是我亲自炼制的嘛。当时为了炼制它，我可是狠狠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对了，你的本命法宝也要提前准备起来呀，等回了宗门我就带你去拜见我师父，让他好好给你挑一门功法，然后咱们去找我师叔，请他帮你设计本命法宝。” “你不知道，本命法宝可不好炼了，必须得提前准备，收集材料。你是单金灵根，灵根净值还挺高，再加上年龄也不大，还有特殊血脉，到时候修炼速度肯定特别快，所以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我也是头一回收徒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师父。但是你放心，你是祖师亲自算出来给我的徒弟，我一定好好带你！”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云阳真人还是越说越高兴。 “错了。”云阳真人的滔滔不绝忽然被一道糯糯的女声打断了。 “哈？” “嗯，错……了。”一直在一旁乖乖坐着的小徒儿忽然上前，一手指在云阳真人正在刻制的阵盘上。 “哎这个不能碰！你可小心点！”云阳真人被吓了一跳，没完成的阵盘虽然威力不大，但对还是凡人的小徒儿还是很危险的，“什么错了？哪儿错了？小徒弟你是不是想学啊？别急别急，等回了师门我教你呀！” “不，错……了。”小姑娘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固执地指着刚才那处阵符。 “好好好，错了错了，你说得对。小徒弟你好好跟星盘玩好不好？我得赶紧把这个做完，好带你回宗门呀！”云阳真人一点儿都不走心地哄着小徒儿。 还没有掌握如何说长句子的杨子清见状，索性不再说话，一手将星盘塞给云阳真人，一手拿指头开始描摹什么。随着她的描摹，云阳真人收起了原本不当回事儿的态度，神色也严肃起来：“这……这是谁教你的？”他虽然对阵法一道不是非常精通，也能看出来小徒儿现在在描摹的是一个非常精妙的阵法。 杨子清停下来，反应了一会儿，把星盘又往云阳真人怀里推了推。 “星盘？”云阳真人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嗯。”杨子清轻轻答应一声，又转回去聚精会神地描摹阵盘。 云阳真人将信将疑，拿出一套纸笔：“要不，你给我画在纸上？”我还是得先把之前这个盘刻好。 小姑娘歪歪头，反应了一会儿，拿手蘸了墨汁，重新在纸上画起来。云阳真人以最快的速度刻完了手里的阵盘，拿过小徒儿疑似跟着星盘学来的“阵图”，陷入了沉思。 012 出发！前往修仙界！ “我觉得我现在知道祖师为什么算出来我的徒弟缘应在这里的时候，一定让我亲自来，并且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了。”云阳真人摸着下巴，一时间五味陈杂，“小徒儿，原来你是个天才啊！” 谁能相信呢，世人皆知的痴傻儿竟然能改进修仙界“三宗五阁”之一云渊阁传承千年的隐息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云阳真人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偏偏，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看他刻阵盘的小姑娘硬是做到了。就连云阳真人这个只是粗通阵法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徒弟画出来的阵图较原版虽然只改动了几个阵符，却改善了整个隐息阵的结构，并且提升了它的防御功能。 这就不仅仅是有天分了，简直是阵法一道上的天才！ 可是再想到小徒儿如今的状态，云阳真人不仅陷入了沉默。他当初学阵法的时候，没少被同门师叔和师兄们“操练”，其间的心酸，简直使人思之落泪。 但云阳真人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只复杂了一小会儿就把情绪都抛到一边儿去了：“小徒儿你可真厉害！” “给，你。”小姑娘努力把画好的阵图塞进云阳真人手里。 云阳真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给我？” “嗯。送你了。”小姑娘点点头，语言也比之前要流畅一些了。重新把星盘拿回来，小姑娘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又不动弹了。 云阳真人也顾不上计较星盘又到了小徒儿手里这回事儿了，摸出一个新的空白阵盘，开始照着小姑娘给的阵图刻制。小徒儿信任他，他当然也要更尽心尽力完成阵盘，不辜负这份信任。全然忽略了这里有且只有他一个人能刻制阵盘这件事。 新的阵盘比原来那个刻制起来要更难一些，云阳真人再也不能一心二用，一边说话一边进行刻制了。好在杨子清也是个安静的，一直到云阳真人完成阵盘，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顾着拿手盘玩星盘。 是以云阳真人并不知道，此时小徒弟的脑海里，有一个小人一直在蹦哒：“啊云阳这小子真的太啰嗦啦！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让他来接你，给你当师父！回去我一定要告诉主人，简直比我还要吵！不过吞天你也实在是太过分啦！我千辛万苦来找你，你竟然想吃了我！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竟然还无视我！无视我也就算了，你还逼着我帮那个臭小子推演阵法！那个臭小子自己阵法没学好，又不是我教的，凭什么让我负责！” “还有什么杨子清，你才不姓杨呐，也不叫子清，你叫吞天呀！你不记得了嘛？我猜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不然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跟你说，你原来也是个傻子，等你以后想起来就知道了！哎哎哎你干什么！是主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不许揍我！” 杨子清其实听不太懂脑子里那个跟师父一样唠叨的小孩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太吵了，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脑子里摁住小孩，不让他继续发声。 小孩虽然气急败坏，但是似乎完全没办法挣脱杨子清的“毒手”，过了一会儿就认命一般安静下来：“算了，谁让我们都欠了你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以后想起来了一定得跟我道歉啊！” 杨子清没有回应，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却又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活跃过。这感觉很奇特，让她觉得还挺舒服的。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是以，云阳真人完成阵盘抬头一看，就发现小徒弟歪在一旁，已经睡熟了。“还是个小孩子啊！”云阳真人摇摇头，无奈一笑，取出一块毛毯给小徒儿盖上，出去给杨家庄安置阵盘了。 第二天，等杨子清一觉醒来，云阳真人已经搞定了一切，可以收拾收拾动身回去了。 杨六郎一家人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已经收拾好了家当，准备去云渊阁下属的坊市定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杨六郎夫妻两个再见到云阳真人，依然有些不自在。就连对着自己的亲女儿，也有些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还是杨子清主动走过去：“爹，娘。”声音还有些凝滞，但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哎，哎。”杨母边答应边拉住女儿的手，眼圈又要泛红。但被杨子清用清凌凌的眼睛看着，终究什么都没说。之前那个让大家都尴尬的话题，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你这对父母也太奇怪了叭！云阳小子也没凶他们呀，他们干什么做出这副神态呀？就不怕云阳小子心里不痛快，以后难为你嘛？”脑子里的小人又开始蹦哒了。 “闭，嘴！”杨子清在心里回应。 “好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你现在这么对我，我就看你以后会不会后悔，哼！”小孩子撇撇嘴，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杨子清努力冲父母露出一个微笑，再加上杨文杨武也从旁边温声安抚，杨六郎夫妻终于平静下来。即将离开故乡的不舍也终于压过面对云阳真人的心虚，重新涌上心头：“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回来了，再看看这里吧。” “爹，娘，你们放心，等以后我们兄妹几个有能力了，还会有机会回来的。”杨文摸摸小妹的头，安抚父母。 “大哥说得对！爹，娘，你们别担心。”杨武其实也有些不舍。他的猎户师父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村子里。去了修仙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回来。但离别在即，父母都有些不踏实，他也就不再添乱了。 另一边，云阳真人也在叮嘱杨义，他对这个村长印象还挺好的：“阵盘我已经装好灵石，打进地里了。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这些灵石大概能撑个一百年左右，一百年之后村子里出去的这帮孩子应该也有能力回来了。但这是按照平时遇不上意外情况估算的，若是不小心早早被人找来了，你也不要吝惜灵石，只管把护阵开到最大。我另外给你们留了一份灵石，可以应急用。另外，十万大山外围虽然灵气稀薄，但也比村子里完全绝灵的强。你们若有能力，还是尽量往十万大山里走一走，争取尽快引气入体，获得自保的能力。引气入体的功法我也给你们留下了，宗门功法不方便留给你们，但这部引灵诀供你们练气期修炼也尽够了。练气中期之后，就可以准备跨过十万大山，前往修仙界了。” “是！”杨义知道云阳真人完全是为了他们好，忙不迭答应下来。 “如此，后会有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云阳真人不再废话，一拱手之后祭出一条灵舟，带着小徒儿一家和其余几个少年离开杨家庄，踏上了前往修真界的路途。 “一路保重！”杨义和剩下的村民们目送他们离开。 013 内讧 从杨家庄所在的绝灵之地到达修真界，需要横跨十万大山。十万大山号称绵延十万里，实际上大家并没有仔细测量过直线距离。只是十万大山的最深处据说住着不出世的大妖，所以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尽量从外围绕过去。靠灵舟赶路，需要二十天左右。 这半个多月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干，灵舟上有早就设置好的聚灵阵盘。云阳真人不想干涉这帮少年未来的选择，所以除了杨子清，其他人还是统一被传授了引灵诀。引灵诀是一部修仙界人人皆知的练气期基础功法，无属性，只是让人引气入体，洗经伐髓，不会影响筑基之后的功法选择。所以一些散修，包括一些不大不小的家族，前期都会以引灵诀开始修炼。 让大家各自选好房间，并且规定好大家平时自行修炼，每日早、晚各有一次停下修整，准备饭食补给，云阳真人进了控制室，把小徒弟留给了家人，虽然并不是那么情愿——进了宗门就不再那么容易出来，跟家人见面的机会将会大大减少，再说小徒弟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开始修炼，索性让他们一家这段时间好好团聚，也免得小徒弟之后分心。 灵舟上房间足够，几个少年都有单独的房间。杨文杨武也选了单独的屋子，杨子清不适合自己一个房间，遂跟着父母。许是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杨六郎夫妻努力将杨子清当做一个正常的孩子看待，一路上倒是嘱咐了不少。杨子清也不反驳，时不时还点头表示回应。 这边杨家人气氛逐渐恢复其乐融融，另一边几个少年间的氛围却渐渐微妙起来。 七个少年里有一个变异冰灵根，一个满值的水灵根，其余五个都是双灵根或者三灵根。本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小伙伴，年龄相差也不大，多多少少都算得上知根知底，如今隐隐被灵根资质划分出了等级，就有人想当领头羊，有人滋生了其他情绪。 冰灵根的也是个小姑娘，只比杨子清大了一岁，名字很好听，叫杨知薇，是七人里最小的一个；水灵根的是个男孩子，原名杨大勇，临出发之前去求了学堂的先生改成了杨含章，之前也算得上村里能跟杨文并肩的佼佼者。许是小姑娘之间微妙的小情绪，亦或是新世界对原本世界观的冲击，在从云阳真人这里得知修仙界强者为尊之后，杨知薇被大家隐隐孤立了。 一开始并不明显，大家同吃同住，趁灵舟停下的时候结伴去打猎或者采摘野果，准备食物。后来杨知薇成了这群人里第一个成功引气入体又顺利晋级练气二层的人，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就悄悄发生了变化。 小姑娘也是个倔强的，在发现了之前的邻居姐姐杨囡对自己隐隐的嫉妒和不喜之后，索性也不再和她一起行动了。好在杨知薇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再加上修为的提升也带来了武力值的增高，几天下来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杨文是偶然间看见杨知薇自己一边掉眼泪一边笨拙地给自己包扎才发现这件事的。在杨文的温声询问中，杨知薇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委屈全都倾倒出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囡囡姐姐之前还很照顾我，忽然就开始明里暗里说话挤兑我了。我是年纪小，可我也听得出来他们都不喜欢我。明明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村长也说了就算到了修仙界也应该守望相助，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更应该互相帮助站住脚，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 “这之前可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杨文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啊，”杨知薇委屈又茫然，“囡囡姐姐遇到危险我还救过她。” “这样啊……”杨文若有所思，“薇薇不要哭了，我帮你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好不好？” “好。”杨知薇点点头，努力压住哭腔。 “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愁眉苦脸的？”杨文一进门就被弟弟发现了不对劲，闻言杨家父母和杨子清也都纷纷转向他。 “可是云阳真人……”杨父杨母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不是，是薇薇他们，好像闹矛盾了。”杨文摇摇头，把杨知薇的事讲了一遍，“我觉得，可能是他们中间有人有了什么想法。” 因为杨子清的特殊地位，再加上杨家还有两个大人在，杨含章他们平时没事儿都不怎么敢过来打扰他们。 “啊？这样吗？大勇那个孩子一向主意正，要不阿文你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薇薇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杨母先担心起来。 “好，我去找大勇聊一聊。”杨文答应下来，“您先别担心。应该不是大事儿，再说，还有云阳师叔呢。”杨文答应下来，出门准备去找杨含章。 “哥你等等我，我也去！”杨武看出来杨文话没说全，一边叫着一边追出去。出了房间，杨武肩膀撞撞哥哥：“到底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觉得他们是觉得薇薇资质太好了，自己接受不了。”杨文倒是没瞒着弟弟。 “啊？真的吗？”杨武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但愿是我想错了，我先去问问大勇。” “含章，杨含章，特意去找你老师取的名字。”杨武纠正哥哥。 “好，知道了。你回去看看爹娘和小妹吧，别两个人都走了。”杨文从善如流改正。 “小妹跟爹娘在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觉得小妹跟从前比越来越聪明了。我去找云阳仙长，你赶紧去吧。” “哎！”杨文叫不住弟弟，只好任由他去。 面对杨文的询问，杨含章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我们其实也不是故意排挤小薇儿，但是杨文哥，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把大家伙儿都给比下去了，换了你，你心里能舒服得了？我举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云阳仙长没选择你，反而选了个小傻子当徒弟，你真的一点儿怨言都没有？我知道杨文哥你跟小妹关系好，从前不懂事儿我们也没少嘲笑了她，你也教训过我。可这事儿跟爱护妹妹可没关系，人难道不应该多为自己想想吗？” “我当然没有怨言！”一再听到妹妹不如自己这个话风，温和如杨文也有些生气了，“小妹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她心里什么都知道，她也不比任何人差！云阳仙长选中小妹，自然是因为小妹值得！倒是你，大勇，咱们出发之前村长特意找你们又叮嘱了一遍，你们都忘了？修仙界不比杨家庄，我们只有守望相助才能挣得一线生机！你好好想想吧！”说完，杨文拂袖而去。 “我知道了！”杨含章被教训一番，反而冷静了下来。 014 杨武的现实第一课 另一边，杨武真的去控制室寻云阳真人了：“云阳真人，您现在方便吗？” “何事？”须臾，控制室的门被打开，云阳真人出现在门口。 “我能进去吗？”杨武指了指室内。 “当然。”云阳真人侧身，示意杨武进来。 “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示意杨武坐下，云阳真人还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云阳仙长，我有一个问题，想跟您探讨一下。”杨武也没废话，三言两语将外头几个少年之间的微妙情况说了一下，“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过的其实都挺辛苦，每天都要干活，还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吃。忙活一整年可能也就够应付赋税，有的人家甚至大半年都吃不上几口肉。可是那个时候大家也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也没人会觉得别人比我厉害那我不要理他了。我大哥算是我们村最聪明的孩子，大家也都是因为他聪明又厉害而非常信服他。为什么现在有了变得更厉害的机会之后，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之间也会变呢？” “可能，他们没有把杨知薇当做同辈人，而是当成了一个本应该被照顾的小辈吧。被原来不如自己的人超越甚至远远甩在后面，很多人都会心态失衡。” “可是同伴会有更好的发展不是一件好事吗？从前大家都觉得小妹傻，拖了我家后腿，同情我们家，可如果没有小妹，我们也不会有您给的这番际遇不是么？” “是啊，可是很多人都看不到这一点，尤其你们其实都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要意识到这一点，还需要一些经历。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杨武不可能只是单纯过来找他告状，云阳真人也不愿意这样揣度自己徒弟的至亲。 “我希望您能去跟他们聊聊，如果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您，那么他们肯定会更加重视。”杨武索性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云阳真人却拒绝了：“我不会去的。修仙界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温和，这些问题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想清楚的，那对他们以后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明白你想他们更好，但很多时候，不是亲身经历过，就不会意识到正确与否。” “可……”杨武还想再争取一下，被云阳真人抬手阻止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好心也会办坏事儿。每个人都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况且出发的时候你们村长也叮嘱过大家了。选了修行这条路，光刻苦不够，还要学会不多管闲事。”云阳真人拍拍杨武，“你是个好孩子，可每个人的路，都应该自己走。包括你妹妹，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不会管。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注意一下的，你回去吧。好好修炼，你还有家人要顾。” 杨武有些不甘心，却在云阳真人的坚持下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默默退了出来。 既然请不动云阳真人出面处理这件事，杨武只能先去找哥哥，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回到房间，杨文已经回来了。兄弟两个当着父母的面什么都没露出来，出来才开始交流各自的进展。 听到弟弟说云阳真人不想管，甚至也不赞成他们去管，杨文有一瞬间的沉默：“云阳真人说得对，确实个人的路只能自己走，还没进修仙界杨大勇就想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一套，容不下同伴比自己强，只能说因为还没吃过亏。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不管，我去找他谈过了，看看他能不能自己想清楚吧。如果不行，咱们再去找他。” “也只能这样了。”杨武情绪有些低落，“哥，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去修仙界？知道了能修成仙人，大家心都飘了。家里会不会也这样？” “咱们啊，自然是因为想给小妹一份助力。至于他们，应该是想过更好的生活吧。云阳真人说过入练气即可得一百二十寿，筑基三百寿，金丹五百寿，谁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呢？况且成仙啊，你不羡慕仙人飞天遁地的能力吗？”杨文笑笑，并没有觉得弟弟太过天真，“可能都会有这个过程吧，源自于人类的欲望。村里有村长叔，应该比咱们这里强。你啊，别想那么多，也别跟爹娘提这事儿，咱们好好修炼，早日把修为提上去，就行了。不管想做什么，到时候也有底气。” “好吧，我知道了。” 杨文知道弟弟是在村里待惯了，一时不能适应。安抚性地拍拍弟弟，没再多说什么。 相比弟弟，杨文反而对云阳真人这番言论接受良好。杨武跟着村里猎户学打猎，听的更多的是守望相助，量力而行。杨文跟着村里学堂的先生读书，看到更多的却是虽然大家都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仍然有人会因为受不住读书的清苦而选择放弃。很多时候大家不是不懂的那些大道理，而是没有亲身的经历，所以不往心里去。 得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未来甚至会有更大的成就，少年人心情浮躁是很正常的事。有云阳真人在后面看着大家不至于太过，该提醒的也都提醒过了，杨文也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于他而言，什么事儿也没有妹妹一天天好转更加重要。 许是因为灵舟上灵气比较充沛，在灵气的滋养下，杨子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几天过去，看着已经与普通孩子无异了。看到杨文回来，小姑娘哒哒哒走过来，拉住哥哥的手：“大哥你去那里啦？” “大哥刚才去跟二哥说了点事情呀。清清刚才都做什么了？”杨文收起思绪，换上笑容。 “喝了水，吃了果子。看着娘，修炼。”小姑娘很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认真数自己都做了什么。 “清清真棒！”杨文并不吝惜对妹妹的夸赞。得了哥哥的赞美，小姑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 如今杨家人只遗憾云阳仙长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离了村子，有了充足的灵气滋养，小姑娘虽然表现得更像个幼童，可毕竟不再是之前呆呆傻傻，对外界没多少感知的时候了。 一开始杨家人还有些担心，相比于八九岁多多少少应该懂事了，杨子清这几天的表现更像三四岁的幼童，与出发之前也不尽相同。不过云阳真人过来看过，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大家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015 静心琉璃果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把杨文的话听了进去，杨含章几人不再明里暗里针对排挤杨知薇，灵舟上的气氛重新变得其乐融融，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日常还是打坐，修炼，灵舟停下就去打猎准备食材补给。云阳真人虽说不管他们，倒也一直用神识关注着每一个人。 又过了五六天，算算路程也走了有一半了，一路上一直没出什么意外，就连这帮少年出去打猎，碰上的也都是体型比较小的猎物，云阳真人不由地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真是由于灵气对身体的滋养，杨子清现在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小孩了，当然，还是比实际年龄小。四五岁的小朋友正是对外界好奇的年龄，不仅杨文杨武及父母，就连云阳真人都体验了一把带孩子的“快乐。” 这天，灵舟经过一片山谷。杨子清被山谷里的果树吸引了目光，闹着一定要下去摘果子。云阳真人坳不过她和星盘两个小祖宗，还真给把灵舟停在了山谷里。 “师父师父，走嘛走嘛！”自从云阳真人在杨子清面前露了一手法术之后，杨子清每天就从缠着两个哥哥变成了缠着师父。 “好好好，这就走，你等我把灵舟护阵打开呀！”灵舟上还有没下去的人，云阳真人当然不能一走了之。打开护阵并确定护阵被激活之后，云阳真人带着小徒儿飘身而下。杨子清也是个胆大的——虽然从没飞过，但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大眼睛里盛满了兴奋。等到了地面，还有点意犹未尽：“师父师父，再来一次！” 云阳真人失笑：“你倒是不怕。再来一遍，你还吃不吃果子？” “吃！”当然还是果子更重要！杨子清不再坚持，“师父师父，去那边！”小肉手指直指正南。 云阳真人也不知道她是根据什么选定的方向，作为一个好师父，自然是徒儿指哪儿他就去哪儿。反正去哪儿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们也没深入十万大山人族不能涉足的地方。 “你还挺会挑。”等到了跟前，云阳真人才发现小徒儿随手指的方向除了普通灵果，竟然有一棵静心琉璃树！静心琉璃树百年成树，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其果实有清心静气，稳定神魂的效果，年份高的静心琉璃果甚至能帮人抵御心魔，在修仙界也并不常见。他们遇上的这棵静心琉璃树虽然年份不长，但也已经开始挂果了，看样子，马上就能熟透了。 低年份的静心琉璃果虽然对云阳真人没什么大用，可对小徒儿来说还是很好的灵果。况且，等他要过元婴问心劫的时候，这株树也该有个三四百年的树龄了，三四百年的静心琉璃果对金丹真人还是有作用的。云阳真人现在只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随身药园，要不然还能把这棵树给移植走。不然留在这里，谁知道之后会不会还有人偶然出现在这里，发现这棵树。 “啧啧啧，小云阳还是这么不知足啊！”小孩没忍住，又出来找杨子清说话了，“不过也是，放过一整棵静心琉璃，确实挺让人心痛的。小清清，你想不想帮帮你师父呀？”小孩已经接受了云阳真人给自己徒儿取的名字，不再一口一个“吞天”。 “师父！那个小孩又来说你坏话啦！”杨子清转头就把小孩给卖了。 “说就说吧，师父给你摘果子去！”云阳真人已经接受了自家星盘生了灵智，且是个比小徒儿还小的小娃娃这件事了。虽然知道星盘器灵总嘀嘀咕咕跟小徒儿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其中还夹杂着他的坏话，可他也管不了他，所以只能表示“你们开心就好”。 云阳真人熟练地用法术控制着把周围的灵果都摘下来装进玉盒里，准备回头留给小徒弟当零嘴。星盘幻化出一个小胖娃娃坐在杨子清的肩头，有些高兴杨子清这次没有赶走他：“小清清，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把我的本命空间借一小块儿给你师父装静心琉璃树呀，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才不求你。”杨子清撅起小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揍你！”杨子清早就发现了小器灵只能跟她说话，而且武力值也没她高，才不怕他呢。 “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云阳不是早就教过你了嘛！”小孩气得涨红了脸。 “可是哥哥说了，我是女孩子，不是什么君子。”杨子清一点儿都不怵，把小器灵怼得没脾气。 “你要是不帮忙，我以后就不理你了！”看小器灵一直没说话，杨子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气得小器灵跳脚：“小清清你学坏了！你怎么能这样！” 杨子清才不管他，只管仰着头冲自己师父卖萌：“师父师父，我想吃！” 云阳真人也是个宠孩子的，还真的将装了灵果的玉盒给了杨子清，连回灵舟上都等不及。 就在杨子清因为有灵果吃而笑眯了眼的时候，云阳真人却面色大变：“不好！那几个孩子遇到危险了！子清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师父去去就来！”说完，云阳真人飞身朝之前杨知薇他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原来，发现云阳真人也下了灵舟，杨含章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见灵舟周围没什么可打的猎物，又仗着几人都已引气入体，虽还不会什么法术，但速度和反应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几人一合计，便往远了又走了走。 他们停留的这个山谷四周都是密林，灵舟停在了谷底的一块平地上。以往他们都在灵舟周围五百米左右的范围内活动，这次因为想着可以往远处多走走，几人不知不觉已经深入了密林。直到猛然发现四周已经全是树，看不见灵舟所在的位置了，大家才猛然一惊。 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回去的路，杨知薇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两只手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尖叫出来。 杨囡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一下子白了：“蛇！” 一声尖叫惊醒了众人，也惊动了本来匍匐在草里的青蛇。众人再顾不得其他，慌忙四下逃串。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云阳真人，才有了刚才云阳真人连把徒弟送回去的时间都没有，就慌忙抽身而来的那一幕。 好在那青蛇虽有毒，但灵智未开，尚属于凡兽。杨含章几人就算修为低微，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于凡兽嘴里逃生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云阳真人也算是及时赶来，除了刚才慌乱中有人不小心崴了脚，有几处擦伤，几人倒是都没受什么大伤。 刚才没沉住气惊动了蟒蛇的杨囡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我刚才慌了神。” “没关系，刚才我也慌了。” “没事没事，咱们这不都没事嘛！” 众人七嘴八舌地安慰杨囡。 “你们刚才反应已经很好了。只以后要记住，不管敌人是兽还是人，遇事都应该学会冷静。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们回去都能好好反思一下。”带着他们往回走，云阳真人是真的觉得对他们来说，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虽然受了惊吓，可没人被蛇咬伤，说明这段时间几位的反应速度都有长进。 对待小辈，云阳真人一向耐心的紧。 016 您的吃货小清清已上线 打开护阵，让几个少年回到灵舟上，云阳真人赶紧回去接自己的小徒弟。 可是，小徒弟连同星盘，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阳真人急得汗都出来了：从走到回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且也说了让小徒弟在原地待着不要动，怎么人还是不见了！意外是都说好了要一起来吗？！屋漏恰逢连雨天！ 云阳真人急得在心里直薅自己的头发，杨子清小朋友和星盘小朋友却在别人家做客玩的不亦乐乎。 原来，云阳真人走后，杨子清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好吃哒！”小姑娘吸吸小鼻子，抬脚就要走。 “云阳说让你在这里等他来着！”星盘小朋友难得还保持一丝清醒。 “好吃的！”杨子清又重复一遍，一种来自本能的渴望让她根本没办法思考那么多。 “那我们总得给云阳留个消息呀！” 可惜杨子清现在完全不关心星盘小朋友的提议，她全部的心神已经都被来自本能的渴望给占据了，想也不想就朝着感觉到的方向走去。星盘没有办法，只能就这么被她给带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七拐八拐，杨子清停在了一棵老树下。老树看起来应该有很大年龄了，树干有四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别说杨子清，自诩“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的小星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与周围挂满了灵果的树木不同，这棵老树虽然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但一粒果子都没有。而杨子清闻到的香味，偏偏就是从这棵老树上飘出来的。 那股好闻的香气愈发浓郁了，杨子清急得直打转：“在哪里吖？在哪里吖？”星盘只觉得接近这里好舒服，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两个小家伙满头雾水团团转的时候，忽然被一株藤蔓给缠住了。藤蔓带着小朋友渐渐升高，直到把人送到老树的枝桠上：“你在找什么呀？”是个慈祥的男音。 “你是谁吖？”杨子清左瞅右瞅没看到人，倒也不害怕。 “我啊，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大树爷爷。”老树枝桠上凝出来一个木头小人，赫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小星盘却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我还道是什么，不过是个木灵，也敢自称爷爷！” 木灵并不理会他，只把目光放在杨子清的身上：“小友是不是闻到了我家灵果的香气？我家别的没有，灵果倒是积攒了一大堆。能走到这里就是缘分，小友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听到有灵果，杨子清的眼睛亮了亮：“好吃的果子？” “是呀。”木灵老爷爷笑得愈发慈眉善目。杨子清觉得他好闻，他又何尝不觉得杨子清好闻呢？倒是旁边那个小器灵，身上一股人族的臭味，也不知道待会儿吞起来还能不能好吃。 杨子清此刻全部心神都被好吃的果子给占据了，才看不出来这木灵有什么不对。小星盘倒是想阻止她，却被忽略了个彻底。不过想到小清清的真实身份，真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小星盘也就放弃了继续阻止她。 就这样，一人一器灵跟着木灵老爷爷往树身走去。进了树干，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别看老树枝叶繁多，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实际上树干已经中空，有刻得歪歪扭扭的阶梯从最高的树枝一直蔓延到树根处。木灵嘴里的家，就在树根的下面，是个由树根围出来的不规则空间。空间本来很大，老树在地下比地上占据的面积要多得多，但各种灵果将整个空间堆积得又挤又乱，也不知道木灵都是从哪里寻来的。 “他倒是真的有好多灵果啊。”星盘小器灵凑近杨子清，小小声感叹。 “不仅有灵果，我这里还有灵酒呢！还是我从前遇到过一个猿猴群，他们教我的，正宗的猴儿酒！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木灵还是听见了，笑呵呵地接话道。 “不，不用了！”小器灵被吓得猛地飞起来。 “真的不用嘛？”木灵显得有点失望，“除了灵酒，我这里还有好喝的灵露。这个总可以尝尝吧？” “不……” “好哒！”无视小器灵的警惕和拒绝，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吃果果，喝灵露！” 倒是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木灵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个小姑娘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去！木灵一边想，一边用藤蔓把早就准备好的灵果灵露卷了过来。 “喏，这是水晶果，这可是好东西，放在外头，元婴修士都要打破头呢！”木灵笑呵呵地递给杨子清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还真是水晶果。 水晶果是一种更为罕见的可以滋养神魂的灵果，据说只要有一点真灵不灭，就可以将真灵收在养魂木里，用水晶果将神魂补全，无论是入药还是直接食用，都是非常好的东西。只可惜这种灵果据说已经在整个修真界绝迹了，如今也只能碰运气在一些大能遗府里寻到一颗两颗。别说元婴真人，就是化神真人也受不了这个诱惑。 这木灵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竟然还真存了不少好东西。小器灵心里腹诽，阻止杨子清的手却怎么都伸不出来，毕竟他也得承认那是好东西，而且非常适用小清清！ 另一边，看着杨子清完全没有迟疑一口咬在水晶果上，木灵也不由得笑眯了眼：“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嗯嗯嗯！”杨子清顾不得回答，只能便点头边吃东西。小器灵已经放弃阻止她了，反正也拉不住。 这时候，小器灵忽然感受到了宗门牵引：“小清清，云阳来找我们啦！” 原来，是云阳真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家小徒儿，实在没办法了才试图用师门传下来的口诀牵引星盘，以确定两小只的位置。 “师父！”杨子清眼睛一亮，“找师父！”竟是连灵露都顾不上喝了。 木灵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她离开：“你师父也来了？他在哪里呀？不如我去接他吧！” “好哦！”杨子清咽下嘴里最后一块水晶果，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接你师父！”木灵说完，顺着阶梯飘了上去。 017 继续吃吃吃大业 “你为什么要答应让他去接云阳啊！咱们自己去找云阳不好嘛！”小器灵急得直跺脚，“我觉得那个木灵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唔，为什么呀？他给我们吃果果呀！给师父吃！”杨子清再度歪头杀，不能理解小器灵在着急什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哪天被别人给吃了，我看你怎么办！”小器灵气结，简直不想搭理她了！ 之前不担心，是因为觉得杨子清就算什么都不懂，可之前的本能还在，就吃不了亏。可是那个木灵连水晶果都能拿出来给她，一定所图甚大。虽然小器灵也想不出来一个木灵能图谋什么，可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他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慈眉善目。他曾经听说过有的灵族走了岔道，会通过猎食他人来提高自己的修为，可他也没见过，不知道那种灵族跟普通的灵族有什么区别。 按理说木灵是一种非常友善的灵族，他们大多萌生于山林之中，食风饮露长大，对待世间万物都有一颗包容之心，又非常单纯，是灵族中最容易跟人建立契约的种族。可是这个木灵，一副老爷爷打扮，跟他之前听说过的木灵都不一样。而且有时候看他打量杨子清的眼神，小器灵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可杨子清却不是个他能劝住的主儿，小器灵现在只希望云阳真人赶紧来，带走他这个不省心的小徒弟。 没多久，在木灵老爷爷的引导下，云阳真人也到了地底。不同于单纯的两小只，云阳真人一眼就看出了木灵眼里潜藏的贪婪。有心不跟木灵打交道，可小徒弟和师门灵宝都在人家手里，云阳真人的气闷可想而知。 只怪小徒弟还没被教过什么都不懂，星盘器灵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小娃娃，对上一看就阅历颇丰心机深厚的木灵，哪里还是人家的对手。 “小徒顽劣，打扰前辈了。”不动声色打量过四周，掩下心里的震惊，云阳真人先谢过木灵，“多谢前辈照顾小徒。” “我与她投缘，谈不上打扰。”木灵依然笑呵呵的，不过是个金丹，他还以为小姑娘的师父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呢！“小丫头惦记着你，吃个灵果都不忘要分你一份。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要是看得上眼，就自己去拿一些吧。也算，我送给我这个小友的见面礼了！” “多谢前辈，不过……” “长者赐，不可辞。我既要给你，你拿着就是！” 云阳真人本想拒绝，却被木灵打断了推辞的话。这木灵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了，云阳真人看不透他的修为。但人家能看出来自己的金丹修为又完全不放在眼里，想安安稳稳带走小徒弟，云阳真人不敢妄动。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拿出玉盒去挑灵果。 越挑云阳真人越是心惊，千年的寿元果、水晶果，万年的炎阳果、赤晶果，还有几百年的朱玉颜，哪一个放出去都能引起一番腥风血雨，却被这木灵随随便便堆在角落里。还有旁边的灵酒，虽然闻不出来是用什么果子酿出来的，云阳真人却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澎湃灵力，不用看就知道也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许多东西在如今的修真界都已经灭绝了，也不知道这木灵已经在这里盘踞了多少年，才能积累起这般丰厚的家底。 云阳真人的心情愈发沉重，明显这里是人家的大本营。星盘只不过是个辅助性的灵宝，小徒儿更是半点修为都无，自己一个金丹，对上这个少说活了千年的木灵毫无胜算，更别说外头还有一群自己带出来的少年。若是真的带小徒弟用千里瞬移符跑了路，云阳真人怕自己生了心魔，到不了元婴就会陨落。 “师父！好喝！”杨子清可不知道自家师父在苦恼什么，快快乐乐地把之前木灵给她的灵露分了一半塞给云阳真人，献宝一样。 云阳真人还没从刚才的沉重思绪里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徒弟灌了一口灵露，差点没呛着：“咳咳咳，这是什么？”其间蕴含的灵力，比得上极品补灵散了。 “好喝的！”杨子清可记不住这叫什么，对她来说不过是“好吃的”“好喝的”和“不好吃不好喝的”的区别。 “千年蕴灵草提出来的一点灵露罢了，兑了一点灵蜜，不值一提。小友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木灵淡定接话，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云阳真人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蕴灵草是一种极其普通的灵草，可以说修真界到处都能找到蕴灵草。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上千年的蕴灵草！且普通的蕴灵草虽然常见，却是炼制补灵散的主药，其品质可以直接影响补灵散的品质。而补灵散，又是灵气用完能否快速回复的关键。修真界再不磕药的修士，也定时时备着补灵散。 无论如何，他们师徒是欠了人家大恩情了。可越是恩重，云阳真人心里越不踏实：“多谢前辈馈赠！叨扰前辈多时，时候不早了，晚辈就带着小徒告退了。” “哦？这么着急？小友也想走吗？”木灵脸上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笑呵呵转身问杨子清。 “走哇！”杨子清点点头，看看师父，又看看木灵。 “爷爷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你留下来陪爷爷，不好吗？”木灵还是挂着那副慈善的表情，整个空间里的藤蔓却开始躁动。 “不要。我要回家。”杨子清摇摇头，完全没有一点儿迟疑，“我已经吃过啦，哥哥说，不可以贪得无厌。” “呵，好一个不可以贪得无厌。我要是不想让你走呢？”木灵嗤笑，忽然冲向杨子清，藤蔓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瞬间把云阳真人师徒两个捆的严严实实。 云阳真人偷偷扣在手里的烈阳符轻飘飘落在地上，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实力的悬殊差距让云阳真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没想到木灵翻脸的速度这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前辈！你想做什么！”云阳真人大急，这只木灵为了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儿，今天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只怪自己刚才大意，没有先把徒弟送回去。 018 “倒戈”的星盘 木灵并不理会被绑住的云阳，他全部的心神现在都放在了杨子清的身上：“我还从没遇见过味道如此纯粹的人族。吃了你，说不定我就能更上一层楼！” “就凭你？”本来急得发疯的小器灵忽然冷静下来，嗤笑出声，“做白日梦可不是个好习惯，快醒醒！” “什么时候轮到你嘴硬！别着急，等吃了这个小丫头，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一个跟人族签订了契约的恶心器灵，也不知道会不会熏坏我！”木灵脸上依然带着笑，却再也没了慈祥的味道。 “你想吃了我？为什么？”杨子清好像终于明白了木灵在说什么。 “当然是为了修炼！你们人族可以吃妖兽，吃灵草灵果，可以契约灵族帮你们修炼，我为什么不能转而将你们的力量为我所用！世间万物修炼都何其困难，你们人族已经得天独厚，却还要拿我们当材料，当资源！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没想到杨子清竟然不怕，还有心情问他问题，木灵的面孔愈发扭曲。 “前辈！我不知道前辈之前是被何人教唆，可您这样已经落入了魔障！食人修炼，您这样是成不了仙的！”云阳真人此刻万分后悔，若是刚见面发现木灵不对劲的时候就制住他，说不定不会轮到现在这个局面。 “呵，你不用吓我，成不成得了仙，你说了可不算！”木灵不想再听云阳真人聒噪，索性用藤蔓封住了他的嘴。“你别怕，你们人族不是都想长生不死么？我们灵族有漫长的寿命，等你成了我的一部分，一样可以长命百岁！”说着，木灵操控着藤蔓将杨子清拉过来，毫不犹豫地刺穿她的身体。 可是，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杨子清的伤口虽然流了血，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色。习惯了欣赏人族濒死之时脸上的痛苦绝望或是惊讶后悔，木灵非常不甘心于杨子清的平淡。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 倒是云阳真人，看着自己刚收的小徒儿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睚眦尽裂。 杨子清似乎被刚才的变故吓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看看自己身上被藤蔓刺出来的洞，神情渐渐不痛快起来。也不知她是吓傻了还是怎样，神情愤愤的杨子清竟然一口咬在捆绑自己的藤蔓上。 “哈哈哈哈哈哈，”木灵被杨子清的行为逗笑了，“怎么，你当这是你刚才吃过的灵果灵露吗。用牙咬，也亏你想的出来！哈哈哈……” 杨子清才不理会笑得几乎要嗝过去的木灵，更顾不上跟急火攻心不停试图施术攻击木灵的云阳真人解释什么，只顾努力大口撕咬自己能够得着的藤蔓，像在大口吃肉一样。 木灵并不把两人的努力放在心上，此刻他已经褪去了之前的慈祥老爷爷的扮相，显露出他本来的模样——一个通身碧绿的小少年。小少年本身的长相十分可爱，可眉宇间的那份狠厉生生破坏了他原本的可爱，让他整个人，不是，整个灵显得有几分邪性。原本独属于木灵的清灵之气也被芜杂的污浊之气给污染了。 “他已经完全堕灵了。”小器灵发出一声叹息，“小清清你可要给点力呀，要不然咱们都得玩完了。” 杨子清顾不上搭理小器灵，大块大块的藤蔓被她吞入口中，撑得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个小仓鼠，根本没有空间可以发声。 “怎么，我的藤蔓术那么好吃吗？！”杨子清的埋头努力还是触怒了木灵，或者说，木灵已经被自己之前吞食的庞杂事物影响得喜怒无常了。“不如我帮你一次性吃个够！”为什么还要反抗，明明没有任何意义！ 在木灵的操控下，大量的藤蔓朝着杨子清涌去，很快淹没了小姑娘小小的身影。 “不！”云阳真人万分痛苦之下竟然挣脱了藤蔓的束缚，乾坤葫芦大开，一叠灵符飘散出来，劈头盖脸朝木灵砸去。担心伤害小徒弟，云阳真人并不敢用什么杀伤力巨大的灵符，所以灵符虽然声势浩大，实际上对木灵造成的伤害却有限。 但有了灵符争取出来的时间，云阳真人终于可以催动灵笛，尽力跟木灵斗上一斗。先有灵符让他分心，后有云阳真人的音攻让他又恍惚了一瞬，木灵对藤蔓的控制终于松懈下来。藤蔓松动，杨子清直直落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吞吃藤蔓茎块。 云阳真人快速掠向小徒弟，头一次庆幸自己作为音修，曾经修炼过一门专门针对灵体的音攻之术。本是为撼动灵体心神，方便人修收服灵宝而修的术法，没想到这一刻竟能为他们师徒二人争取片刻的喘息之机。 可木灵毕竟比云阳真人修为高了太多，音攻并不能影响他太久。面前的金丹小修竟然能让自己着道，木灵大怒，抽出藤蔓朝云阳真人直击而去。紧张时刻两方都没有察觉，木灵控制藤蔓的速度已经比之前慢了一些。 发现这件事情的小器灵并不敢太过兴奋，云阳真人看不见也听不着他，可木灵却能，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拖大家后腿。强自压下心里的兴奋，星盘小器灵只能眼睁睁看着木灵又跟云阳真人斗在了一起，不，单虐云阳。 此刻杨子清已经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外界的一切已经都没有办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了，脑子单纯的杨子清，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吃下去，把他吃下去！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饿饿饿”，杨子清一刻不停地进行吃货扫荡状态。好在坏木灵的藤蔓依然是脆甜多汁的，不然杨子清也不知道能不能强迫自己都吃下去。 也不知道是杨子清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还是木灵的藤蔓结构特殊，明明吞下了一大团藤蔓，杨子清的肚子却丝毫不见变化。在外人看来，杨子清全身浸满了藤蔓汁，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挣扎，狼狈异常。 云阳真人十分心痛，却完全不敢分心，生怕木灵转头再去对付小徒弟。却见木灵神情渐渐痛苦，直到完全顾不上再攻击他们。 “你做了什么！”木灵双手抱头，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云阳真人，把他吓了一跳。 云阳真人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嘴上虽没回应，手上却动作不停。须臾，一个大大的“镇”字符就已完成施法蓄力阶段，朝着木灵砸去。 眼看着木灵就要被自己的“镇”字符给镇压了，云阳真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星盘忽然飞起迎向“镇”字符，生生替木灵给挡了下来。 一时间，云阳真人痛彻心扉，呆立当场。 019 吃货的胜利 云阳真人不能理解星盘的行为，更不能接受师门灵宝竟然帮着木灵对付自己，一时间恨得眼眶通红。 星盘小器灵却没有办法向云阳解释什么，他不是云阳的灵宝，说话自然云阳也听不见。从前还有杨子清充当翻译，可杨子清现在自身都处在关键时刻不能脱身，自然也没有能力向自家师父传达小器灵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已经认主的器灵也能反扑人修！你放心，看在你帮我这一回的份上，等我吞了这两个人修，我放你一马！”不顾自己现下的痛苦狼狈，木灵带着恶意的笑声在整个木灵空间里响起，畅快异常。 “你闭嘴！我才没有帮你！”小器灵简直要气死了，他才不会帮这么恶心的木灵！可恨小清清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不能让她受到打扰。要不然，就让这个坏木灵被云阳镇压了又怎样！反正堕灵的木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呵呵，你现在再否认，又有什么意义呢？”木灵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星盘小器灵和云阳真人窝里斗了，竟然忽略了现在没了云阳真人的攻击，自己却仍然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痛苦的事实。 很快，木灵就笑不出来了：“不！我的力量！你们做了什么！小器灵，你刚才做了什么！” 看着痛苦哀嚎的木灵，和他周身越来越稀薄暗淡的灵光，云阳真人一头雾水。很快，木灵就连人形都要维持不住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正视杨子清一直抱着他的藤蔓不停地啃这件事。 “是你！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东西！”明明是个连引气入体都没有的凡人，为什么能让拥有千年修为的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杨子清当然没有时间回答他，小器灵知道怎么回事，却记恨他刚才挑拨离间，不肯理他，云阳真人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愣愣看向奋嘴疾啃的小徒弟。木灵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和愤懑，逐渐消去人形，最后，变成一颗木灵珠落在地上。 到这时，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阳真人就是真的蠢了。心情复杂地看着因为怀里藤蔓消失而一脸茫然的小徒弟，云阳真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器灵高兴极了：“小清清好棒！小清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呀。”杨子清摇摇小脑袋，不知道小器灵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就好！”小器灵长舒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还担心你受不住那个坏木灵的灵力呢！还好还好你本能还在，不愧是小清清呀！” 云阳真人顾不得先找地儿服下丹药疗伤，一瘸一拐过来检查小徒弟：“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那是木灵，修为比为师高得多，你一个未引气入体的凡人，逞什么强啊？” “好吃！”杨子清有些畏惧师父的严肃，可还是因为感受到师父浓浓的担心而出声，“他闻起来可好吃啦！而且吃掉之后感觉身体暖暖的，好舒服！” “那也不能……” “好啦好啦，小清清你告诉云阳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呐，不会让你有事哒！”小器灵从星盘里飘出来围着杨子清飞，一边打断正在听师父教诲的小子清的思绪，让她帮自己传话。 杨子清老老实实把小器灵的话传给云阳真人。不说还好，一说云阳真人更生气了：“还有你！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你刚才为什么要帮那个木灵？如果你刚才没阻挡我封印他，他现在早就被镇压了！小徒儿这是正正好儿能消磨掉他，要是不能呢？要是他还有余力呢？我告诉你，如果他还有余力，今天死的就是咱们！” “我……我……”小器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有杨子清在，她只要能吃，那木灵肯定不足为虑。况且，当时杨子清的那种状态，他也不敢贸然打断，“对不起。”小器灵委屈巴巴。 “师父师父，他知道错啦！”杨子清转转眼睛，过去抱住云阳真人撒娇。 云阳真人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你问问他，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刚才小清清到关键的地方了呀！不能被打断！”听到云阳真人不生气了，小器灵又欢快起来。 “什么关键地方？”杨子清茫然。 “小清清你刚才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想，然后一下子就把那个木灵给吃掉了！我怕你被打断了，就得不到好处了呀！”小器灵的话还是说的奇奇怪怪的。 经过杨子清的转述，摸不着头脑的除了她自己，还多了一个云阳真人。看着因为他们都听不懂而急得上下晃动的星盘，云阳真人放弃了继续发问：“算了，你就说，这对小徒儿是好事儿，对不对？” “嗯嗯嗯！”小器灵疯狂点头，星盘也跟着疯狂上下晃动。杨子清被他给逗笑了，云阳真人也忍俊不禁。 得到肯定的答案，云阳真人终于放下心来，可以安心处理伤口，给自己疗伤。含下一颗回春丹，云阳真人就地打坐恢复灵气。直到能静下心来回复状态他才发现，刚才的打斗竟然让他耗尽了灵力。云阳真人现在的状态，毫不夸张的说，来个凡人都能收掉他的性命。 自修炼以来就被师父教导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状态，无论是与人斗法还是自己修炼，都不可以让自己陷入灵力耗尽的境地，把后背交给他人是最危险的行为。刚才若不是与木灵修为相差太过悬殊，云阳真人一直都在恪守师父的教导。 “师父？”杨子清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一下子就坐下来开始修炼，疑惑急了。 刚才就没照顾好小清清，结果被云阳真人诘问，小星盘再不敢有所松懈：“清清清清，你去把那个木灵珠收了呀！正好待会儿可以把静心琉璃树带回去啦！而且趁云阳疗伤，咱们去把战利品收了呀！” 在星盘小器灵的“指导”之下，杨子清过去收起了木灵珠，却没有按照小器灵说的那样直接认主：“给师父！” 随着木灵的消散和云阳真人的消耗，木灵空间的灵气在快速消失，等到这里的灵气完全消失了，说不定木灵之前收集的那么多珍贵的灵果都会反馈给天地。虽然可惜，但杨子清还没学会用储物工具，又不肯让木灵珠认主，小器灵也只能暗自可惜他们的浪费了。 020 补刀小能手 云阳真人吸收完丹药药力，运行完一个大周天，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家小徒弟一手握着那颗木灵珠，正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 看见师父醒过来，杨子清一下子兴奋起来：“师父！给你！”说着将握着木灵珠的手直直伸到云阳真人眼前。 “乖徒儿，咱们不要。”云阳真人摸摸小徒弟的头，略一犹豫，还是决定不要，“这颗木灵珠既然能自生一次灵智，就能再生第二次。这种东西，带回师门也是祸害，待会儿为师把它封印在此地，咱们就回师门去。” “不会哒！小星星说不会哒！”杨子清坚持把木灵珠给云阳真人，“可以认主，把东西装走！” “小星星，”云阳真人失笑，“你怎么知道小星星说的就是对的呀？”虽然如此称呼自家师门灵宝有些有失体统，但云阳真人还是顺着小徒弟的话说了下去。 “因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呀！”杨子清乐呵呵的，“师父想要的树，可以装进去，带走！这里好吃的果子，也可以装进去，带走！” 云阳真人这下是真的被感动了：“既然如此，子清完全可以自己把它认主了呀，都是你喜欢的果子。” “咦？师父不想要嘛？小星星说都是好东西，而且师父刚才装果子的时候，明明很高兴！”杨子清瞪大了眼，疑惑不解。 “所以小子清没认主，是因为想让师父高兴，对吗？”云阳真人声音更软了，心里酸酸胀胀的。 在修仙界，即使是同门，亲师徒，也不乏为了机缘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情况，被敌人或者亲近的人背后捅刀子而陨落的天才更是不胜枚举。云阳真人虽是儒修，但五岁入宗门，三十五岁练气大圆满成功自然筑基，又苦修九十年终于进阶金丹，花五年时间稳定境界，如今也有一百三十岁了。这一百多年里，他自己见过的，结交过的，听说过的因为争夺机缘而陨落的人数不胜数，还从来没遇到过哪个能把自己到手的大机缘拱手相让的。不管是因为他是杨子清的师父，杨子清才愿意把木灵珠让给他，还是因为杨子清本身就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云阳真人都不能占她这个便宜，他怕自己以后道心有隙。 所以，强忍着心痛，云阳真人还是拒绝了：“小清儿愿意给师父，师父很高兴。但师父比小清儿大这么多，修为也高这么多，小清儿不需要替师父想这些。为师以后自会有自己的机缘，小清儿的机缘，自己留着就好了。小清儿以后也不需要替别人想太多，有好东西自己留着就好了，好不好？”云阳真人看着杨子清的眼睛，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还不知道自己以后有多后悔，多想打死现在的自己，“况且，木灵珠除了自生的木灵空间，还自带生发之气，是比随身药园好很多的东西。子清你还没开始修炼，每日带着它，被木之灵气滋养，对你以后也非常有好处。” “那好吧。”杨子清似懂非懂点点头，把云阳真人的话记在心里，“师父不要，那我就自己留着啦！”懵懵懂懂有种直觉，这个东西是不能分给哥哥他们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为师不要，小清儿把它滴血认主吧。往上头抹一滴自己的血就可以了。”云阳真人说着，顺手帮杨子清挤出一滴血，涂在木灵珠上。 一阵绿色的光之后，木灵珠在杨子清手上渐渐隐形，只留下手腕上一个小小的叶子印。在云阳真人的指导下，杨子清试着在脑海里碰触木灵珠自带的木灵空间。“哗啦”一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子清第一次干这种活，还不熟练，地上瞬间铺满了各种灵果，全是之前那个木灵的藏品。 云阳真人觉得自己呼吸都要不畅了，想过木灵藏品丰富，没想过竟然这样丰富。木灵的消融并没有影响木灵珠的品质，也完全没有影响到里头自生的木灵空间。而且因为木灵自身的生发之气，他储藏灵果完全不需要用玉盒封存，而是直接堆在了空间里。现在，四溢的高阶灵果的灵气充满了整个空间，一时间云阳真人觉得自己的小境界都要松动了。 云阳真人克制住自己抢劫小徒儿的想法，用最后的理智教会小徒儿如何把东西再收回空间，就自己跑到一边坐着念清心咒了。 小器灵笑得直打跌：“哈哈哈哈哈哈，小清清你师父要心痛死了哈哈哈！谁让他刚才装模作样拒绝了你的孝敬，哈哈哈哈哈哈……” 杨子清茫然看看不停狂笑的小器灵，又看看旁边确实整个人都蔫儿了的云阳真人，想了想，哒哒哒跑过去：“师父你不要心痛，小清儿把果子分给你呀！” “……”云阳真人怀疑小徒儿这是过来补刀他，可是他没有证据，“不用啦！我都说过了，你的就是你的。” “那我孝敬师父！”杨子清拿刚学的词继续献宝。 “……”受不了这个诱惑，云阳真人暂时抛弃叫嚣的良心，“那师父就收着！小清儿，我想要一颗赤金果。”刚才就看见掉出来的果子里有几颗高阶赤金果，实话讲云阳真人已经眼馋好久了。 赤金果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灵果，它不是用来吃或者入药的，而是用来炼器的。赤金果本身是一种软软的果子，但加入赤金果汁之后灵器的硬度和防御力都会大幅度增加，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现象。云阳真人就想用赤金果再炼一下自己的本命灵笛，看能不能炼出个隐藏属性来。 在云阳真人的坚持之下，杨子清努力学着不把东西都倒出来还要找到赤金果，但这对她来说有点太难了，是以最后还是一起出来了十几个小果子。频繁的拿取收入对杨子清来说负担还是太重了，看着小徒儿惨白的小脸，云阳真人终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把小徒弟的孝敬全部收入乾坤葫芦。 将木灵散落在外面的灵果一扫而光，师徒二人外带一只小器灵出去将静心琉璃树收入木灵空间，极速往灵舟赶去。今天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云阳真人也不打算再继续赶路，索性在山谷里过了一夜。 接下来的日子，云阳真人特意调高了灵舟的飞行高度，也不再允许众人下去停留，一气往修仙界方向赶去。 十天之后，众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修仙坊市。 021 初到青城 修仙界与十万大山的连接处有一个小小的坊市，坊市隶属于青城，是修仙界“三宗一阁”之首的天一宗治下。由于位置的原因，青城面积并不大，主要的功能也不过是为了给路过此地要前往十万大山历练的修士提供补给，并顺带让出来的修士将在十万大山得到的，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进行初步交易。是以，青城是个商业贸易非常发达的城市，几乎全民皆商。很多只存在于十万大山的天材地宝，只能在这里看到。 这里也是从十万大山到修仙界的第一站，和必经之路。每次各大宗门从凡人界“捡人”回来，都要在这里停留几天。一方面，是停下来休整一番，另一方面，是让新来的人们对修仙界有个初步的直观认识。 云阳真人一行也不例外。 一出十万大山，远远看见青城的城门，云阳真人就收了灵舟。几人步行到城门口，交了进城费，每个人就被分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木质腰牌。进城费并不贵，一人才十枚灵珠。 只有灵珠到下品灵石的兑换率是一百比一，下品灵石换中品灵石就要一千换一了，中品灵石换上品也是一千的兑换率，而上品灵石换极品灵石，兑换率更是高达一万比一。 可就算如此，对于这帮从来没出过村子的半大少年来说，进城费也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了。毕竟，在修仙界，最不值钱的就是凡银。 分到的身份木牌并不就此归属于个人，离开青城的时候是要被收回去的。这是因为青城的身份木牌其实是一位大炼器师的作品，是一套拥有自主防御功能的法器。而这套法器的存在，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整个青城——城内禁止打架斗殴，如有违者，逐出青城，且被列为永不往来户。而这一切，识别，判定，全部由木牌完成。 少年们都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东西，自是充满了好奇。杨知薇第一个给木牌打上自己的神识烙印，之后用灵气激活木牌，就能读取诸如“女修，骨龄十年，冰灵根，练气三层，无门派”等一系列的内容，还有一个简单的小像，正是杨知薇本人。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获取了各自人生中的第一个身份木牌。 云阳真人带众人进到城内，先找了个客栈安置下来：“接下来咱们要在这里休整个三四天，之后再启程。这期间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去城里逛逛，开开眼界。另外，如果有不想跟我回宗门的，也可以在此地话别。” “多谢师叔。还请您帮我们解说一下这修仙界的情况，大家也好判断。”听了云阳真人的话，杨文站出来，代替大家问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虽然他们一家是一定要跟着云阳真人走的。 “修仙界的顶级宗门，简单来说有‘三宗一阁’，‘三宗’是指西部的天一宗，南部的碧海宗，以及东部的无上剑宗。而‘一阁’，就是说我们云渊阁，在大陆的北部。” “天一宗崇尚‘道法自然’，是几个宗门里最自由的一个；碧海宗靠着南海，门下弟子多是女修，也是道门修士；至于无上剑宗，看名字也能看出来，满门的剑修，一个个都是剑疯子。但不可否认，无上剑宗是咱们整个一界战力最强的宗门。” “我们云渊阁呢，虽然也修道法，但相比于其他道门，更有一套特殊的修炼体系。简单的说，对我们来说，读的书越多，懂的越多，修为就越高。我们的祖师据说飞升之前，已经可以出口成章，化天下规则为己用。‘言出法随’，就是我们追求的境界。” “不急，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多看看多想想，再做决定。”云阳真人也知道自家宗门吃不下这么多人，无论因为灵根资质还是因为特殊血脉，几大宗平分风险共担责任都是最稳妥也最好的选择。因此，在几个少年选择宗门这件事情上，云阳真人佛系得很。 几人谢过云阳真人，自己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在客栈里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去逛坊市。 杨文杨武被分到了一间客房，杨子清还是跟着父母住。收拾好东西，小姑娘偷偷溜进两个哥哥的房间，一人手里塞了几个灵果：“师父说，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以拿去换东西。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呀！” 两个哥哥之前都猜过自家妹妹在路上应该有些际遇，就算没有，凭云阳真人对自家小妹的宠溺，应该也给过好东西。但两个人都没有去打听过妹妹的机缘，因此，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灵气四溢的果子，再看看一派天真烂漫的妹妹，两个男生神情都有些复杂。这种一入修仙界，还没养妹妹，却反倒被养的感觉，还真是很奇特。 两人正神色复杂着，只见小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个红红的灵果：“师父说，这个果子有增寿的作用，给爹娘吃！”见两个哥哥只把果子拿在手里却不收起来，催促道，“哥哥你们快收起来呀！师父说这真的是好东西！” 但再细问，小子清就什么都说不明白了。两人无奈，只好先收起来，打算有机会去请教云阳真人。 杨父杨母吃了女儿孝敬的寿元果，只能盘膝吸收药力。好在他们住的这个客栈还算不错，每个房间都设有聚灵阵盘，两人炼化起寿元果来也还算顺利。等两天后收功，修为都有所精进，摸到了一点练气一层的边，也算意外之喜了。 这边暂且不表，只说杨子清这边，因为两个哥哥的要求，小子清带着两个哥哥去找云阳真人辨认灵果，自己也被迫跟着听了许多，虽然都没怎么记住。 杨文杨武一人收到了一颗两千年的炎阳果，和两个三百年的朱玉颜。炎阳果是一种火系灵果，对有火灵根的人来说非常有用。无论是炼制炎阳丹，还是直接用来修炼，都是非常有利于修行的东西。修仙界其实没有多少可以直接增长灵根净值的东西，炎阳果虽然只能作用于火灵根，也是非常受人追捧的东西。 而朱玉颜，不管多长年份的朱玉颜，对女修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朱玉颜是炼制定颜丹的主料。而定颜丹，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一个人的容颜定格在当前时间点的丹药。药效的时长取决于主药的年份，三百年的朱玉颜，足够上拍卖会了。 022 抢石头 第二日，除了因为炼化寿元果，目前还不能动弹的杨六郎夫妻，其他人都在云阳真人的带领下出了客栈，准备先去逛逛。 说来也巧，正逢初一，青城除了常驻的坊市，还有一个小交流会被他们碰上。这次的小交流会针对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正好可以让这帮刚刚踏上修行路的小修长长见识。再不济，也能用一路上他们积攒下来的各种材料换点灵石或者丹药。毕竟，云阳真人虽然负责他们的住和行，可不负责给还不一定是自己宗门弟子的人发零花钱。 他们到的时候，交流会才刚刚开始。 “诸位早上好，我是青城本地的修士季彦良，承蒙各位不弃，由我来担当本次青城交流会的主持。按照惯例，我先公布城主府本次想换的资源。” “冼星石，流光沙，碧连天，无根草各三份。城主府愿意按实价收购，若是有道友能将份额全都备齐，城主府愿意多加一截连根木或者一瓶小还丹作为答谢。” 看着几个孩子满脸的茫然，其实主要是为了给杨子清讲解，云阳真人挨个给他们做了解释：“冼星石和流光沙都是炼器常用的矿石，一个出产于大陆东部，一个出产于大陆南部。碧连天生长在十万大山的水洼旁边，无根草运气好的话十万大山里随处可见，都是木系灵植。” “城主府要这些东西，应该是为了给城主的女儿炼制本命法器，据说是个木灵根修士，已经筑基了。” “咱们没怎么在水源附近停留，碧连天你们应该没有，但凑一凑，应该能凑出来一份无根草。这东西于你们无用，倒是可以拿去换点有用的东西。” 得益于之前赶路时的积累，几人还真凑够了一份五十株无根草，换了五块灵石。 第一次靠自己的付出挣灵石，几个少年都很兴奋。这次交易似乎也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个时辰之后，交流会圆满结束，几人也将自己这二十几天在十万大山的收获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共得了十五块下品灵石。 一个人能合到两块灵石，一时间，众人对未来的信心都足了起来。 中间杨子清也眼睛亮晶晶地想掺和一脚，被云阳真人无情地镇压了。开玩笑，就小徒弟手里的那些东西，随便拿出来点，元婴真人都要打破头。露在这里，他们是不想走了？ 出了交流会，几人继续往坊市走去。修仙界的坊市同凡人的集市也没有什么区别，有专门卖灵符法器的店铺，也有往地上铺块布人坐在旁边的小摊。听云阳真人讲解，一般在墙角地上摆地摊的，都是散修。 没走两步，杨子清被一个卖石头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破了几个洞的毡布上，杂乱无章放着几堆石头，石头颜色各不相同，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旁边坐了个老修士，身上的法衣跟他摆摊用的毡布一样破破烂烂，正在打瞌睡。 云阳真人本不想让小徒弟过去，可作为一个宠徒弟无度的人，他什么时候真正拒绝过小徒弟的请求呢？更别说，小徒弟还有星盘这个帮手。 是以，一行人还是站在了小摊子旁边。 “老板，您这儿东西怎么卖呀？”杨子清蹲在摊子旁，一只小手还在石头堆上划拉来划拉去，仰着小脸问已经睁开眼睛的老修。 老修看看杨子清，又看看旁边立着的云阳真人，一拱手：“五块灵石一颗，神识透不进，盲选石头。开出来东西就算你好运，开不出来，愿赌服输。”说白了，就是赌石。 “好贵啊！”刚才还觉得自己得了一笔巨款的杨知薇惊呼，看到老修和云阳真人的视线都因为这句话而在自己这里聚集，杨知薇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不好意思。 “倒也还算公道。”收回视线，云阳真人微微一笑，“子清选吧，选你喜欢的石头。” “能选几块呀？”刚才听到杨知薇的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要泡汤了，没想到师父真的让她选，杨子清又高兴起来。 “想选几块都可以。”云阳真人有钱，不虚。 “那我要这个！”杨子清说着，把手伸向看起来最好吃的一块石头，像块桂花糕。 “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伸过来，正好盖在杨子清的小肉手上，是个穿鹅黄衣裙的少女。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杨子清小嘴一瘪，要哭不哭：“大姐姐，是我先来先选中的。” 少女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姐姐非常喜欢这块石头，你把它让给我好不好？姐姐拿别的石头跟你换，可以吗？剩下的石头你随便选，姐姐给你付钱。” “我不！我就要这块！”杨子清真的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挤出来，很快滑落，可怜兮兮的。 可李靖兰也实在不能放弃这块石头。上辈子的时候，她陪两天后会来她们家做客的花云想出来逛街，被花云想得了这石头，结果开出来一块早已陨落的上古修士的秘境令牌，让花云想得了不少好处。也是因为这块令牌，花云想退了跟哥哥的婚约，嫁进了天一宗门下的附属家族。这一世，她是如何也不能也不能让花云想再得这个好的。 却没想到，重来一世，被一个小朋友抢了先。 见小姑娘这儿实在说不通，李靖兰转向云阳真人：“这位前辈，在下青城李家靖兰，这块石头实在与我家有缘，还请前辈割爱。李家愿意赔偿这位小友。” “姑娘有礼。”云阳真人回了一礼，态度十分温和，“但是抱歉，我们不需要赔偿，只要小徒高兴就好。”竟是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 李靖兰面色微变，本来因为云阳真人的温和而露出的喜色也消失不见了。抬出李家的名号都不能让这人让步，不是初入修仙界的菜鸟就是自身也大有来头，因此才有底气。 “既如此，让与小友就是。”李靖兰还想争取，被注意到这里争执而赶来的坊市管事阻了话头，“在下青城李文瀚，见过道友。” “哥哥……”李靖兰犹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李文翰却抬手，阻止自家妹妹再说下去。妹妹不知道，他可是看得明白，面前这个一片儒雅，面容温和的青年，至少是金丹修为！ 一个出身不差的金丹修士，不是他们李家现在能惹得起的。 023 石头里到底有什么 李靖兰只好将自己的不平统统压下，心有不甘地看着那个小姑娘以五块灵石的价格将她心心念念的古修洞府令牌收入囊中，却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自己没能拿到，但花云想这辈子也别想拿到了，李靖兰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好歹将心里翻涌的不甘全都压下去，李靖兰才开始打量这个上辈子并没出现过的小姑娘，和她身边的人。 上辈子云渊阁也有个岳云阳，年纪轻轻成就金丹，是整个大陆都排得上的天纵奇才。可身为云渊阁掌门亲传的云阳真人，实实在在一辈子都没收徒。李靖兰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十年后还有一件震惊整个修仙界的事。天一宗化神星君镰仓的独女，意外落难被出门游历的云阳真人搭救，拜师被拒之后，恢复记忆羞愤欲绝抹了脖子。镰仓星君悲痛之下，曾昭告天下，云阳真人救了他的女儿，他不能忘恩负义，可若有人想要抢他女儿心心念念却没得到的位置，就得问问他这个化神星君到底是不是个摆设！因此，直到云阳进阶化神，都没收过徒弟。 今日出现的小姑娘，上辈子从未在青城坊市出现过，坊市的石头摊子，在她跟花云想一起过来之前也无人问津。这件从未出现在记忆里的事，让李靖兰止不住地慌乱。她不知道，现在现实已经改变了，自家还会不会遭遇灭顶之灾，她和哥哥还会不会沦为散修，一辈子蹉跎在金丹，不得寸进。重生回来她最想改变的，一是上辈子花云想祸害他们家的底气来源，二就是家族凋零沦为散修的命运。 而这一切，今天都被打乱了。 就在李靖兰神思不属想东想西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李靖兰。 “不知令妹如何得知，这石头里的东西？”李靖兰的表现太奇怪，由不得云阳真人不发问。 摆摊的老修见势不妙，早就收拾东西溜了，剩下云阳真人一行人盯着李文瀚，其实都有共同的疑惑。 李文瀚只觉得嘴里发苦：“不瞒前辈，在下也并不知情。许是舍妹只是喜欢这块石头的外观。舍妹年幼，自小被家里宠坏了，还望诸位勿怪。我在这里，替她给大家道歉了。”说着深深一礼，希望能把事情揭过去。 “你别紧张，我们并无他意，只是好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换个地方说话如何？”云阳真人显然是不相信的。 杨文杨武也严肃着一张脸，看那女修对那块石头的不依不饶，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妹妹麻烦。只恨兄弟两个修为低微，没有护住妹妹的底气。 看着众人的面色，李文瀚只能答应下来：“前面有一家茶庄正是我们家产业，诸位若不嫌弃，就由在下请诸位喝杯茶怎么样？” “自然不会嫌弃，青城李家的灵茶远近闻名，今日我们算是有口福了。”云阳真人也不想随便与一个家族交恶，顺势答应下来。 两方正要走人，才发现事情的起源，两个姑娘，都在神游天外。 此刻，杨子清的脑海中，小器灵正在不停地唠叨：“小清清，你感没感觉到，那个女的不对劲。” “那个姐姐也喜欢这块石头。”杨子清在心里回答。 “才不是呢！你动动脑子啊，她一来就直奔那块石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而且是没想过有人会跟她抢的那种准备。可是这种赌石，怎么可能有人提前知道里头的东西都是什么？” “就算那种店大欺客的地方会玩这种把戏，那那个老头儿也肯定犯不着这么做啊。他要是真有钱雇托儿，就不会让自己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小器灵一边高兴杨子清没想到，一边又忧心杨子清怎么这么笨。 “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奇怪。”杨子清努力感受了一下，还是没感受到异常。 “那你为什么要选那个石头？”说来惭愧，即使身为器灵，小星盘也完全没看出来那块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它闻起来很香啊，像桂花糕。”杨子清奇怪小器灵连这个都不知道，“兴许她也是这么感觉的呢。” “这不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跟你一样的存在！就算寻宝鼠都不可能，更何况人呢！”小器灵一下子跳起来，“总之，她太奇怪了，你离她远点儿。” “嗯呢。”杨子清认认真真答应下来，能不能真的做到就另说了。 两个小姑娘同时被唤回过神，跟着一起往茶庄走去。杨子清走的认认真真，李靖兰却忍不住总是偷瞄这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小姑娘，还有她身边那群之前也从没出现过的少男少女。 “不知李道友是如何知道这块石头里有什么的？”刚在雅间坐定，连续打下几道结界，云阳真人迫不及待发问。 “我……”李靖兰一呆，“我只是觉得这块石头与我李家有缘，就非常想拿下它。不知这位小友是如何选择的？”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抢了她的石头的小姑娘，还是个没引气入体的凡人。 “它很好闻，像桂花糕！师父，我想吃桂花糕！”杨子清歪歪头，回答完李靖兰的问题，径直挤进云阳真人的怀里，一本正经的撒娇。 “……” 得了这样的回答，在座诸位都有些无语。桂花糕，是怎么被跟一块石头联系在一起的。可看着小姑娘认认真真的样子，众人莫名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一想到这一点，李靖兰就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这小姑娘只是被好吃的东西馋住了，她就干脆拿点心跟她换了！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李靖兰只能看着人家当着她的面儿把那块巴掌大的石头给小心开了，露出里面的玉牌。 “这？看起来像什么身份令牌。”云阳真人将玉牌拿在手里，小心把玩，半晌，确认道。 “身份令牌？”杨子清不知道是什么，举起来自己腰间之前进城时被发的木牌，一脸茫然。 “比这个高级。师父试试能不能激活，好吗？” 看着云阳真人说着就准备以自身灵力激活玉牌，李靖兰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据说，这是一个古修洞府的出入名牌。激活了它，可能就会直接被传送到古修洞府里去。” 024 天上掉下个李姐姐 她再不能，看着别人被自己错过的机缘传送走，等回来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古修传承者，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虽然这次是自己来晚一步，但李靖兰早就把这石头机缘当成了自己的，连之后得了好该怎么稳固家族，她都想好了。就这样看着别人把被她当成救命稻草的东西反复把玩，她实在受不了这个。 云阳真人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再难为刺激她，很是痛快地一把收了玉牌：“那为师给你留着，等你以后筑基了，自己去探。”李靖兰也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她都有信心去探，难道自家小徒弟不能吗？ 不过话说回来，小徒弟运气是真的好，走哪儿都能遇到机缘。 此刻，云阳真人选择性地忘记了小徒儿说木灵和令牌都是好吃的的这件事情。 青城李家，云阳真人之前也有所耳闻，也是个不知道传承了多久的老牌世家。与洛城花家，江城梦家素来关系不错。是此界许多世家里为数不多还保留着良心的家族，据传家风很正。云阳真人观察过，李靖兰虽然有些娇蛮，李文瀚却确实是个端方君子。这样的人，任谁也生不出恶感。 云阳真人想起自己临出门前，师父的叮嘱：“此去若是顺利，不过二三月便能回来，为师帮你起过一卦，你且记着，闲事莫管，顺势而为。为师曾与青城李家有旧，卦象显示与你或有几分纠葛。能帮则帮，不能帮，赶紧回来，莫要停留。” 师父当日所说的纠葛，或许就应在今天这两人抢这一块石头上。可就算如此，云阳真人也只能跟他们说声抱歉，师父说能帮则帮不能帮也无妨的人，是怎么也无法跟自己的开山大弟子相比的。 况且，李靖兰如此目标明确地直奔这块石头，却又如何都不肯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旁边的李文瀚明显完全不知内情。说不得，李靖兰之前也有什么旁人想不到的机缘。但人家既然连亲哥都没有说，云阳真人自然也不会如此不识眼色，冒昧深究。 李靖兰其实没有想到，知道了玉牌的作用，云阳真人竟然也能毫不动心，就这样把古修洞府留给了自己的徒弟，还是个还未引气入体的徒弟。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资质多么逆天，才能让云阳真人如此看重。 一时间，李靖兰竟然有些为上辈子镰仓星君的独女惋惜，若是她不是天一宗化神星君的后代，若真的能有这样一个师父，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身为修士，逆天而行，最不应该有的想法，就是若是怎样怎样该如何。李靖兰努力把自己的想法从心里清出去，把目光重新放在当前。 云阳真人一行人从她手上硬生生“抢走”这样一份大机缘，若是完全没有表示，实在有失大宗风范吧！ 云阳真人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小气：“今日遇上，结果让李道友与机缘失之交臂，我家师父曾提过与贵府有旧，既如此，一点心意，还望道友不要推辞。”说着，云阳真人拿出一个储物袋，朝李文瀚兄妹二人推去。 “那就多谢云阳真人了！”李文瀚还没张嘴推辞，就被李靖兰抢了话头。云阳真人是端方君子，既然说了要给补偿，那就是诚心要给。李靖兰不想考虑云阳真人只是客气一下的可能性，她现在已经开始忧虑，如果没了古修传承，李家将来该何去何从。在倾族之灾面前，如何积累底牌都不为过。 李文瀚责备地看自家妹妹一眼，当着外人的面，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张嘴指责妹妹。“多谢云阳真人。”李文瀚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不好意思。 “无妨。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古修洞府，但你们收下这些，我们也能心安一些。”云阳真人摸摸自家小徒弟的脑袋，微笑。 杨子清看看自家师父，懵懵懂懂理解似乎师父是因为自己才要给他们补偿，也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几个小灵果，推过去：“我也补给姐姐，姐姐不要伤心了。”相比于自家师父，杨子清对李靖兰现在的情绪感知得更敏锐一些。 “姐姐没有伤心，多谢你了。”李靖兰不好意思地把杨子清拿出来的灵果再推回去，“这是你师父给你的吗？你留着它们吧，姐姐能自己去买。” “不是呢……” “一点灵果，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杨子清本想说是自己找的灵果，被云阳真人拦住了。无论李家人品性家风到底如何，他都不想让自己家徒弟被打上“寻宝鼠”的标签。 “不必了，”李靖兰能理直气壮收云阳真人的补偿，却实在不好意思从一个小姑娘手里往外抠东西，“真人给她留着吧，小姑娘都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 “子清一点心意，道友就别再推辞了。”云阳真人知道自家小徒儿其实不在乎这点儿东西，不过现在愿意拿出来给李靖兰，应该是真的喜欢这位姐姐。既然这样，云阳真人也不介意替小徒弟结这个善缘。 “如此我就收下了，多谢真人，”李靖兰不想黏黏糊糊推来推去，索性接了过来，又蹲下来认真跟杨子清道谢，“谢谢你，小妹妹。” “姐姐不用谢，我叫杨子清。”杨子清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她确实有些喜欢这个大姐姐，虽然这个姐姐一开始凶巴巴的，还要跟她抢东西。 李靖兰被她这双大眼睛看得心里一暖，不知怎的，竟也心甘情愿认下了这声“姐姐”。 杨含章等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围观了云阳真人处理此事的全过程，若有所思。 025 地主之谊 小徒弟和李靖兰这也算“一笑泯千愁”了，虽然自己其实是占理的一方，但是看着李靖兰因为没能拿到玉牌而失魂落魄的样子，云阳真人心里也不好受。修仙之路虽然艰难坎坷，但大宗弟子的日子还是比家族散修要好过一些。若李靖兰一直不依不饶他肯定不会让，但人家哥哥彬彬有礼地退了。 “你们是刚到青城吗？”既然已经放弃玉牌，选择交好云阳真人，还收了云阳真人的补偿，李靖兰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青城虽小，还是有一些值得逛一逛的地方。要是不嫌弃，姐姐给你们当向导如何？” “对，就让阿兰带着他们去逛一逛，前辈随我去府上休息吧！”李文瀚趁机邀请云阳真人到李家去做客。 “也好，那就叨扰了。有劳二位。”云阳真人略一思索，答应下来，“小徒顽劣，就多谢道友费心了。”师父临行前特意提了与李家有旧，就当过去帮师父看一眼了。 “哪里，子清天真可爱，我很喜欢。”李靖兰还之一礼。 “谢谢姐姐，我也喜欢姐姐。”杨子清朝李靖兰嘻嘻一笑，被李靖兰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两腮的肉肉。 杨子清也不躲，笑得傻乎乎的。 云阳真人被李文瀚带去了李家本家大宅，杨子清几个就跟着李靖兰继续逛了起来。 “那边有个炼器铺子，老板是个非常厉害的炼器师，几乎从来没失手过。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了解一下。他们家不管是防御性法器还是攻击性法器，都做的很棒。”李靖兰边走边介绍。 “跟炼器铺子挨着的那家，你们看到没有，就是开遍了整个澜沧大陆的珍宝阁。据说啊，在珍宝阁你能找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就是珍宝阁的东西实在太贵了，同样的东西，一进珍宝阁，就能贵出个一成来。” “不过珍宝阁还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他们家稀罕东西比较多，而且售后比较好，叫什么，全大陆联保。就是你在他们家买了非一次性的器物，若是在他们给的保证期里头出了问题，就能带着东西到任意一家珍宝阁，都会有人给你处理。” “那不会有人拿着仿制的东西过去吗？”杨含章率先提出疑问。 “不会的，他们家有个别处仿制不来的标志，就算是从珍宝阁出来的一次性的符箓，都会打上那个标志。他们就是以此，来辨认自家东西。而且那个标记不能被移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李靖兰失笑，怎么会有人敢仿冒珍宝阁呢，怕不是嫌命太长了吧。但还是尽心解释道。 再往前，是一家成衣铺子。 “不要小瞧那家铺子，青城樊氏成衣铺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据说是从前出身青城的炼器大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具体多少年了，谁都不知道。” “樊氏一族，人人都会学习炼器，且只练法衣法靴。他们家法衣，是全大陆卖的最多的法衣，法靴也是。据说有什么独家秘技，他们家出品的顶级法衣，件件都有隐藏属性。” “你们知道什么是隐藏属性吗？”见众人一致摇头，李靖兰只好尽心解释，“非常厉害的炼器大师有时候能炼制出一些特殊的法器，看起来与普通的法器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会有一项或者几项属性能超出普通的法器很多，比如速度啊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本来没有的功能。例如樊家曾出过一件护甲，除了正常护甲的防御功能之外，还有隐藏的瞬移功能。” “虽然隐藏属性通常都需要很多灵力才能被激发，但关键时刻，一个好的隐藏属性可能就能救人一命。” “所以，樊氏成衣，在澜沧大陆上几乎人手一件。” “虽然大部分人都买不起顶级法衣啦，但樊氏出品，确实品质都会更好一些。你们可以去看看。”李靖兰是真心实意建议众人过去看一下，毕竟青城偏僻，位属西南，而云渊阁在大陆北方。他们此次离开，想再回来，大概就只能等筑基或者金丹之后出来游历了。 见识过五块灵石一块的赌石石头之后，除了懵懵懂懂对此没有概念的杨子清，众人都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贫穷。现在面对李靖兰的提议，虽然知道是好意，众人还是面露难色。 只有杨子清，不懂众人在烦恼什么，率先出声配合新认识的大姐姐：“好呀！听姐姐的！” 杨文伸手想要阻止杨子清，却还是没来得及。悻悻然放下手，杨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讲大家可能都买不起这件事。 既然已经有人答应了，众人也不好意思再提出异议，几个少年硬着头皮跟着李靖兰进了樊氏成衣铺子，瞬间睁大了眼睛。 樊氏成衣铺子面积并不大，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中间有一排架子，四面墙上也挂了衣服，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他们进去的时候铺子里正好没人，一个小伙计正在柜台上打瞌睡。还是旁边算账的掌柜的看见了他们，一巴掌拍醒小伙计：“快醒醒，有客人了！” “诶！”小伙计一个激灵，赶紧起来工作。 “几位客官，想看点儿什么？”小伙计一开始并没看见李靖兰，“李小姐！小姐是来取之前定的大氅的吗？离预订的时间应该还有两天……”说着，小伙计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知道的。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那件大氅，是想带着我这几个小朋友，过来看看。”李靖兰微微一笑，安抚紧张得都冒汗了的小伙计。 “诶，好！各位慢慢看，有什么需要，您叫我！”小伙计识眼色地退开了。 “哇！”杨含章几人正拘谨地不敢多看，杨子清一声惊呼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哥哥你看，那个好好看呀！”一只小手终于扯上杨文的袖子。 李靖兰闻声看去，发现杨子清看上的，正好是一件浅蓝色的顶级法衣，不由失笑：“你倒是眼光好，喜欢那个？” “嗯！”杨子清大力点头。那件衣服闻起来好香好香，香得她一眼就看上了。 “那姐姐送你！”李靖兰这不废话，转头唤过伙计，“小二，麻烦把这件包一下，记我账上！” 看杨文想要推拒，李靖兰抢在他前头开口：“我很喜欢小子清，就当是我送她的见面礼了！杨文小友不必有负担。这样吧，诸位可以各选一件成衣，记我账上，就当，我李靖兰略尽地主之谊了！等将来大家各有所成，不要忘了我才好！”说着，不顾众人反对，直接将刚才的话又朝着掌柜的说了一遍。 看到掌柜的点头示意收到，李靖兰一笑，示意大家赶紧去选，就又把目光放在了杨子清的身上。 026 小清清挨打了！ 杨子清正一脸期待地等着小伙计帮她把那件法衣取下来，却没想到小伙计面露难色，连连朝两人道歉：“李小姐，这位小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这件法衣，家主给过指示，不让这么出。” “家主上架这件法衣的时候曾吩咐过，得法衣认可的主人，才能取走它。”小伙计说的艰难，低着头不敢看李靖兰，刚才因为要来大单的喜悦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 李靖兰闻言，眉头微蹙：“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复又叹口气，转向杨子清：“小清清，这就没办法了。樊家主既然定下了这个规矩，在这里是一定要遵守的。要不，你就过去试试？” “怎么试呀？”杨子清是真的想要那件法衣，闻言倒也没退缩。 “您得自己过去，把它取下来。若是待会儿您能穿上它走出来，它就是您的了。”见杨子清没怪罪，小伙计赶紧将樊家主给的办法教给她。 “唔，那好吧。姐姐，我去试试呀。”杨子清听懂了。 “好，要小心呀，如果实在不行，别强求，樊家主还有几件不错的作品，姐姐都送你！”李靖兰怕买不成法衣让杨子清沮丧，忙忙先给承诺。 “嘻嘻嘻，我知道啦。姐姐放心吧！”杨子清说完，迈着小短腿就朝那面挂着法衣的墙走去。 “慢着！”踮脚伸手，小肉手都快够到法衣的边了，一声脆呵从门口传来，生生吓得杨子清一个激灵，“樊小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本姑娘！你不是说那件法衣不卖么？！怎么又要卖给她了？！”斜眼看向李靖兰，“怎么，上赶着讨好李家？这么踩着我黄家讨好姓李的，问过我家同不同意了吗？！” “黄君茹，你少血口喷人！”樊小凡只是个小伙计，不敢说话，李靖兰可不怕她，“明明是你自己想不守规矩，前两天就要强抢，把樊家主都给惊动了。哦，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件法衣啊。没那个命就别强求，你今天可睁大眼睛看好了，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你那种只会蛮抢的强盗！” 黄家和李家素来不对付，今天怎么就这么寸让这两位小祖宗给对上了。樊小凡心里叫苦不迭，脸上还得赔笑脸：“黄小姐，李小姐，您二位先别着急。黄小姐，家主确确实实留过话，这件法衣，只出有缘人。实在是对不住了。不信您就看着，这位小姐若是不能让法衣认可，也是带不走的。” “李小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无妨。”李靖兰知道他也不容易，所以也没想着怪罪他什么。 同其他世家不同，樊家毕竟是以售卖法衣为生，所有的后代子孙都要在成衣铺子里轮值。是以别看樊小凡只是个小伙计，却也和掌柜的一样，出身樊氏嫡枝，且炼器天分并不赖。再过二十年，樊氏成衣铺子，有八成的法衣都出自他之手。这样一位制衣大师，李靖兰自然不想得罪。 “樊小凡，你……”黄君茹还想不依不饶再说些什么，就被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姐姐你看！好看吗？”在场的几人都没想到，杨子清还真成功了。浅蓝法衣已经根据杨子清的身材比例自动调整了大小，穿在她的身上正好合适。不同于挂在墙上的时候，被穿在身上的法衣上面的暗纹仿佛活了一般，衬得杨子清小小的人儿都一副仙子样。 樊小凡心里叫苦不迭，这下黄家大小姐又该不依不饶了。 果然—— “好看，这件法衣正好衬你，掌柜的，我们可就拿走啦！”李靖兰很高兴，不仅因为压了黄君茹一头，更因为新法衣穿在杨子清身上正合适。 “不行！这是我的！你给我脱下来！”黄君茹可不干了，不仅嘴上不肯相让，手上动作也不停，一条鞭子直直冲向杨子清，想要把她卷过来。 “你敢！”李靖兰气得肺都要炸了，杨子清天真可爱，不说她是云阳真人的爱徒，只说她叫自己一声姐姐，自己就有义务把她给护周全了。 可是，黄君茹出手太突然了，以至于李靖兰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杨子清的身上，李靖兰抬手一剑斩向黄君茹，希望逼她收回鞭子回护她自己。 “黄君茹，你欺人太甚！敢不敢跟我上生死擂！”重生回来的喜悦，家族倾覆的惶恐，这一切全在这个时刻爆发了，李靖兰的大脑已经顾不上思考了。 “嗤——李靖兰你收了这么多教训怎么还是不知道收敛！你自己看，你那个好妹妹像有事的样子吗？果然是樊家主亲自出手的作品，防御力升级了啊。”黄君茹一万个看不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李靖兰，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姐，我没事，你不要着急啦！”直到听到杨子清的声音，李靖兰才冷静下来。 抬眼看去，只见法衣已开启防御罩将杨子清罩在了里面，而黄君茹刚刚打向她的那根鞭子，竟然因为打在防御罩上而被反震得脱手了，就躺在地上。 对付一个凡根未褪的小姑娘，黄君茹刚刚那一鞭并没有加持灵力。可就算如此，身为一个修士，黄君茹的力量跟他们也不是一个力量级的。在被动防御护主的情况下，只靠自身的属性，能将黄君茹的攻击尽数挡下，这件法衣本身的防御力应该可以说很强了。 怪不得黄君茹这样紧张这件法衣，连朝一个凡人小姑娘下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李靖兰此刻心情十分愉悦，就连樊家主亲自出品的法衣贵上天，都影响不了她此刻的心情。 “黄君茹，朝一个凡人小姑娘动手，你还要不要脸？”杨子清安全了，李靖兰的心情也就放松了，此刻嘲讽起老对手，简直不遗余力，“我若是你，干脆一头碰死得了，免得给家族丢人！” “你！”黄君茹理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这妹妹还是个凡人你都不放过，你还有理了？”人都说乘胜追击，此时不奚落她，更待何时。 黄君茹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掏出来一个储物袋：“给你妹妹压惊！”之后，一腔怒火全冲向樊小凡，“樊小凡，我说过这件法衣我志在必得，你这是什么情况！” 027 跟着小姐姐敲竹杠 以后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小伙计的樊小凡有苦说不出：“黄小姐，樊家没有这样的先例。家主吩咐了这件法衣就放在店里，等待有缘人，谁都不能违逆。” 说起来，樊家主已是元婴修士，樊氏也是个不逊色于其他家族的老牌世家，樊家人在这青城里，底气还是很足的。只是樊家人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才没将闹事的黄家小姐赶出去。 黄君茹自己其实也知道，既然是樊家主亲自定下来的条件，就不是现在只是个小伙计的樊小凡能改变的。樊家有个人人都知道的家规，族中子弟在店里历练的时候，就算是少家主也一样没有任何特权，只有店里的身份。这也是樊家的传家之道。 可她还是不高兴，尤其今天当着老对头的面，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我不管！樊小凡！我说过了我要这件法衣，你竟然还敢向别人介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呦，黄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人人都要把你放在眼里，你是灵石啊，还是什么人人追求的灵丹妙药啊？”李靖兰嗤笑出声，上辈子这个黄君茹就一直没什么脑子，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如此。 “你！”本来已经要自己找个台阶下了，被李靖兰一激，黄君茹的火气又被撩拨了起来，“李靖兰，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一辈子的跟班！” “切，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你当自己是谁啊？”李靖兰翻个白眼，现在换她不理她了。 “好，好你个李靖兰，你可别后悔！”黄君茹放完狠话，自己气鼓鼓地走了。 樊小凡叫苦不迭，为什么这两个祖宗就偏偏在这儿碰上了。现在一个怒气冲冲地走了，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后续，另一个，竟还在店里大肆扫货。 李家跟黄家一直不怎么对付，小矛盾不断。要说什么深仇大恨倒也真的没有，不过是同为青城世家，互相不服气罢了。 年轻小辈自然也遗传了长辈们的不对付，李靖兰跟黄君茹又偏偏是同年出生，一个是李家的掌上明珠，一个是黄家的嫡枝大小姐，就这样，从小摩擦不断。 李靖兰也没把黄君茹的反应放在心上，她俩从小就一直这样，今天你压过了我，明天我就一定会把场子再找回来。往日两人的冲突都不怎么波及身边人，这次竟然害的来做客的云阳真人的爱徒差点儿受伤，李靖兰其实心里对黄君茹也有些不满意。 “樊小凡，我家子清高高兴兴过来逛街，结果却被你们樊家的条件给连累了，你是不是得有点儿表示啊？”气走了黄君茹，李靖兰转头敲起了樊小凡的竹杠。她可是知道，前段日子樊家主幸运得了几双上乘的顺风靴，若是能趁这个机会让樊小凡让出来，也算是一场惊吓没白受。 “李小姐，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樊小凡苦笑，“你们可别小瞧这法衣，家主既然能定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的。这件法衣，我家家主给它取名‘凤凰羽’，且说了，天上地下，只此一件，绝不会再有另一件一模一样的。其中的深意，您就自己体会吧。”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再难为我，让我大出血，恐怕也不好吧？” “你就忽悠我吧！”李靖兰才不听他的，“我不管，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妹妹可能就因为这一件衣服被黄君茹那个丫头给盯上了。你就说，这件事儿该怎么解决？” “倒也不是我李家就怕了她，可因为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把我这妹子牵扯进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合适？” “况且，樊家主既然也说了这件法衣珍贵，怎么就不给法衣的主人一点儿保障，好让她能保住这份珍贵？” “若是以后传出来，因为一件衣服搅得大家都不安宁，怕也不是樊家主的本意吧？” “而且，你可没说这件法衣认了主就不用掏钱了。要是什么保障都没有，我可不敢让我妹妹留这种大麻烦！”李靖兰早就看了出来，这法衣，不仅杨子清想要，樊小凡也是真心想出掉。 “好好好，我算是怕了你。你就说吧，想要什么？正好铺子里前几日刚收来一批族里的练手之作，你要是看得上，我打包都给你？”虽说是练手之作，可毕竟樊家就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立足的，自然品质也都很有保证。 “好啊，有什么稀罕东西，也拿来让我开开眼？”虽然是冲着樊家主亲自出品的顺风靴去的，可毕竟顺风靴数量有限。再加上樊氏成衣铺子除了出樊家出品的各种衣物鞋袜，也出各位樊家子弟成长路上炼制出来的各种法器道具，有时候还真能找到不少好东西。 樊小凡就知道会这样，倒也不恼，自己带着李靖兰和杨子清进了铺子里屋的小包间，拿出一个储物袋：“喏，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挑吧！” “多谢啦！”李靖兰接过储物袋，倒也不跟他客气，转头看着杨子清笑道，“也算是跟着小子清才得了这份好处，你先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让这位小凡哥哥送你！” 杨子清看看樊小凡，还真的喊出一声“小凡哥哥”。之后，也不管樊小凡羞得涨红了脸，李靖兰在旁边笑得直打跌，自己趴在桌边像模像样地查看起来。 “你怎么回事，还真放心让个小丫头帮你挑啊？”樊小凡偷偷传音李靖兰，实在看不懂她这波操作。 “你看着就是了，可别小瞧了我这小妹妹。”李靖兰笑而不语。 开玩笑，能一眼就看中玉牌石头跟其他的石头不一样，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好么。还是这一世云阳真人多出来的徒弟，如今又轻易拿下了樊家主亲自炼制的珍品法衣。要说杨子清没有一点儿特殊的，她李靖兰第一个不相信。 能有机会这样观察年幼的气运之子的行事方式，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028 论敲竹杠的正确姿势 面对桌子上堆成一堆奇形怪状的法器，杨子清一件一件拿起来，好奇地打量。虽然大部分东西她都看不懂，但谁让她有“作弊器”星盘小朋友呢。刚才在街上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余地，话唠小器灵早就憋不住了。 “小清清你快看！这个樊家还真的不简单呢！要是我记得没有错，这不是现在流行的炼器手法炼制出来的法器，怎么着也得是上万年前的古修手法。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传承啊。” “我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呀，就是不记得听谁说过了，修仙界发展到今天，灵气浓度日渐稀薄，已经不足上古时期的万分之一了。现在人族修行也更困难。古修手法对灵气的要求更高，所以虽然按照原来的方法炼制出来的法器品质更好，可是成功率却大幅度降低了。” “现在这个灵气浓度下再坚持古修手法，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得不偿失。”小器灵飞在半空中，仗着除了杨子清之外没人能看见他，说得手舞足蹈的。 杨子清歪歪头，其实没有很明白小器灵的意思。小器灵见状就知道自己之前一堆话都白说了，沉默了一瞬，怏怏道：“算了，不重要，就是说他们家拿出来的东西，比别家的好，你可以多看看。反正云阳也有钱，让他给你买！” 最后一句话杨子清听懂了，快快乐乐地答应下来，杨子清低头努力划拉辨认自己眼前的东西。最后，靠着直觉，杨子清一共挑出来二十件各不相同的法器。 就在杨子清宣布她看好了的那一瞬间，樊小凡脸色都变了。 “哈哈哈看你这个脸色我就知道小子清肯定挑到好东西了！你可早就答应我了，现在可不能反悔了！”李靖兰大笑，“除了这些，剩下的我也不多要了，你再给我匀三双顺风靴，怎么样？” “我知道樊家主这次一共出了八双。”赶在樊小凡开口之前，李靖兰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是有备而来啊。”樊小凡摇头苦笑，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好了好了，我算是怕了你了。就按你说的，给你就是了。” “姐姐，我想请这个哥哥，给我介绍一下这些东西。”杨子清上前一步，扯住李靖兰的袖子，指指桌子上被挑出来的那堆东西。 “对，你还得给我们好好介绍介绍这些东西，免得我们暴殄天物呀！”李靖兰这会儿心情非常好，今天一天的郁气，到了这会儿，都一扫而光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难得你有心了？”樊小凡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族里这次的出品，刚到铺子就被李靖兰一家给搜刮了大半，接下来的一年还不知道要怎么撑过去。他还不得不仔仔细细地给人家进行讲解，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可是再悲催，他也得好好跟人讲解，唯恐自家的宝贝，真的到了人家手里吃灰。 按下心里的郁闷，樊小凡做起讲解来倒还算尽心尽力：“这套玄铁钉，是我七叔的手作，据说是从前游历到凡人界时得到的灵感。共有七七四十九支玄铁钉，有这个匣子，能瞬发，也能瞬间收回，循环利用。七叔说，他更希望这套玄铁钉到一个阵修的手里。四十九支钉子，大部分的阵法都够用了。”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是八十一？我也问过。九九是数之极，能涵盖天下阵法。但我七叔说，民间有一句话，叫‘水满则溢，月满则缺’，一味地追求数之极，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况且八十一支玄铁钉，对使用之人的神魂要求太高了，说不定真的会砸在手里。”樊小凡笑笑，有一丝丝幸灾乐祸。 “还有什么，你直说了就是。”李靖兰太熟悉樊小凡这个笑了，不知道多少人都被这个笑给坑过。 “我七叔往玄铁里头加了一滴千坠之银，需要神识非常强大的人才能御使得了。至少，得比同境界的人高处一个大境界吧。”说这话的时候，樊小凡自己也非常肉疼。 玄铁是一种炼器常用的金属矿物，大多数人炼制什么刀啊剑啊的，都会用玄铁作为原胚的主体原料，没什么贵重的。可千坠之银，只有幽谷战场里有。是古战场上战死沙场的兵士，死后魂魄没有离体，被困在肉身里，经历过无数的岁月洗涤，最后与身上的铠甲融为一体，凝结而成的一种液体。千坠之银有一个伴生灵草，叫做千银草。二者都能作用于神魂，前者能将人的神魂从身体里引出来，后者能将离体的神魂送回原本的肉身。这两种东西，都是修仙界几乎绝迹的天材地宝。 饶是底蕴丰厚的樊家，一共也只有十滴千坠之银。如今被樊七叔就这样“浪费”在了一个给阵修的小玩意儿上，也难怪樊小凡心疼得直抽抽。 听了这个解释，李靖兰也十分无语。早听说樊家七少是个“器疯子”，没想到竟然疯得这么厉害。 可是，到手的好处，哪有让出去的道理。所以在樊小凡表示如果她反悔了，他愿意给她换一件法器的时候，李靖兰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除了加了千坠之银的玄铁钉，杨子清挑出来的其他东西倒还算正常，都是一些品质上乘的小物件。比如冰蚕丝织就的千丝帕，既能当武器又能当飞行法器使；加了两颗炎阳草的打魂鞭，加持火系法术能直接灼烧人的神魂；从凡人界火药里得到灵感制出的炎爆子，跟炎爆符一样可以瞬发一个火球术，不过不需要灵力激发，只要狠狠投掷在地上就可以…… 总的来说，除了属性非常坑人但又让人无法放弃的玄铁钉，其他的都是正常人可以用得上的小玩意儿。 “既然这样，那这回就多谢你啦！”李靖兰接过樊小凡后来拿出来的顺风靴，笑得十分满意。 “不用谢，短时间不想见你，你可千万别再来了。”李靖兰满意了，樊小凡可肉疼了，就连最后轰人走，都轰得有气无力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有这么夸张嘛？！我可还给你增加了不少业绩呐！”李靖兰爆笑不止，樊小凡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可乐了。 樊小凡冲她摆摆手，这次连话都不想说了。 029 盘算 达到了本来的目的，再加上还有意外之喜，李靖兰非常识趣地不再刺激樊小凡。结了在樊氏成衣铺子的单子，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几人决定打道回府。 到了李府，杨六郎夫妻已经被接过来安置好了。交代好管家要妥善安置好大家，李靖兰与众人告别，自己去了主院，要同现任李家主，也就是她的父亲汇报今天的见闻。 另一边，几个少年都被安排在了云阳真人所在的院子里，一人一个房间。这次，就连最小的杨子清和杨知薇都被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就在云阳真人的隔壁。 中午饭是李府的侍女给送到各自的房间里吃的，并且通知了晚上主院大厅设宴，要给诸位接风洗尘。 吃过午饭，几个少年都很兴奋。除了年龄还小的杨知薇和还没开始修炼的杨子清，没有一个人有心情睡午觉。虽然在云阳真人等人的口中青城不大，可是对这帮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的少年们来说，已经繁华得不得了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修仙界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仙人，现在该叫修仙者了，身上穿的法衣，最少最少也加持了净尘咒，所以才能一直纤尘不染；修仙界的城镇里，会加设各种防御设置来保证进城人的安全；不像凡俗中一切都可以以金银换之，修仙界虽然灵石是流通货币但还有很多东西是灵石换不来，只能以物换物的…… 除了杨文，杨含章应该是这群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子清的机缘，我们羡慕不来。一路过来，你们也应该已经看清了，有云阳真人在一天，咱们跟杨子清，就一天不可能相提并论。” “有了杨子清这个一定会去云渊阁的妹妹，杨文杨武也是一定会跟着云阳真人走的，他们一家人都可以不考虑，咱们也争取不到他们。从云阳真人认了杨子清这个徒弟，咱们跟他们一家，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了。” “现在要讨论的，是咱们自己。” “杨知薇天赋好，资质佳，再加上她年龄又小，是肯定能有个好去处的。我白天特意找人问了，修仙者最重师徒传承。什么同宗，同族，什么老乡，亲戚，都要给师徒关系让路。” “云阳真人说过，咱们这些人，血脉特殊，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可是一旦暴露了，肯定会惹来麻烦。” “云阳真人能带咱们进了这修仙界，已经担了不少责任了，对于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 “含章哥，你就别绕圈子了，就说你什么打算吧，我们都听你的。”小胖子杨金宝张嘴打断了杨含章的长篇大论。已经十五岁的少年，因为喜欢吃东西，即使已经引气入体经过了第一次洗经伐髓，依然一副胖胖的样子。 对这个小胖子，杨含章也恼不起来：“我想着，就不跟云阳真人一起走了。散修虽然苦，但好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宗门有大宗门的好处，可我听说内部倾轧也多得很。我不想去做炮灰。” “可是，不跟着云阳真人，我们能去哪儿？”杨囡怯生生地出声。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的资质虽然比不上杨知薇，但今天一天观察下来，也绝对不弱了。跟着云阳真人走，不拘之后拜入哪个宗门，应该都能获得重视。就算成不了核心弟子，也比当个散修自己挣命强得多。 是以杨囡并不想跟着杨含章他们瞎胡闹。 “当个散修，天大地大，哪里去不了？”杨含章对未来非常有信心，“咱们跟杨子清他们同村这么多年，就是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咱们识情识趣地自己走了，不当他们的拖累，云阳真人那里也不会亏待咱们，你们信不信？再说了，就算咱们不走，你觉得咱们最后能落得了好？人家什么资质，咱什么资质？” “可，可是含章哥，你也是单灵根，到时候跟着云阳真人回去，在收徒大会上，也能得个好师父。为什么非要这时候自己走了，以后凡事都只能靠自己？”小胖子还是跟不上杨含章的思路，他也没看出来放着好好的宗门弟子不当，非要跑去当个散修，有什么好处。 “对，正因为我是单灵根，单水灵根，所以我才想单走。你们想想，咱们的祖宗是谁？是云阳真人都恭恭敬敬的‘海狂’大人，那可是水系修行功法的开山鼻祖啊，现在修仙界流传的水系功法，大半出自他手。可他也是个散修。” “既如此，我为什么要去大宗门，找个所谓的师父，把我的家人全抛在脑后头，任劳任怨地为宗门卖命？我就算现在去问云阳真人，我跟‘海狂’祖宗这么像，他会把祖宗的功法藏着掖着，不给我吗？” “他不会，他肯定会帮我一把的，毕竟咱们对她来说，更是拖累。特殊血脉的拖累。他保一个杨子清一家就已经很困难了，你觉得他会管咱们吗？”杨含章首先把自己说服了。 “可含章哥，我还是害怕。出门之前爹娘和村长都让听云阳真人的，这一路上也一直是有云阳真人的保护咱们才能安然无恙，为什么非要自己走呢？” “留下来，跟着云阳真人，别的宗门的收徒大会，还能请他带大家过去碰碰运气。你也说了他自己收不了这么多徒弟，肯定会往别的宗门里分肥，我们不能这样吗？”杨囡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多话，这次也终于忍不住了。其他几人也一直点头。 “算了！你们这帮胆小鬼！那你们就留下来吧，看云阳真人会不会帮你们找个好宗门，还是会把你们都卖掉！到时候你们后悔了，可别来找我哭！”杨含章愤愤然，跟这帮胆小鬼说不清楚，云阳真人一定会为了不担责任而把他们送出去，他才不要坐以待毙！ 门外，云阳真人带着杨子清，正静静地隐藏了身影听他们说话。 030 哎呀，被发现了 云阳真人还没说话，星盘小器灵却先气炸了：“这个杨含章也太过分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这样揣测云阳！小清清，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云阳才没有觉得他们都是拖累。若真是这样，当初不带他们出来也就是了，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儿呢！” 杨子清默默点头。她其实不知道小星盘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杨含章的话她隐隐约约听懂了，大意就是师父带他们出来是不安好心。小星盘怕她跟云阳真人离心，才会急吼吼地解释。可她跟杨含章又不熟，又怎么会因为他的话而怀疑师父呢？ 安抚地拍拍乱跳的星盘，杨子清仰起小脑袋看向云阳真人，见云阳真人脸上没有伤心难过的表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手抓住师父的大手：“师父，你别伤心，我哥哥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是说清白的人自然清白。这是圣人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奶声奶气的小声音很容易安抚了云阳真人。 虽然云阳真人倒也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伤心难过，影响思绪，但尽心尽力护持了这么久，要说完全没感情，也是不可能的。这样被人中伤，若不是云阳真人养气功夫到家，怕是要真的严惩背后无端揣测猜疑他的杨含章了。 安抚地摸摸小徒弟的头，云阳真人笑笑：“小子清还知道‘清者自清’啊？子清说得对，我们不跟他生气。师父不生气，你也不许生气，安抚住小星盘，让他也别气了。” “不过，杨含章的这番猜测，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子清，我这样说话，你会不会不能理解？” “明海前辈血脉特殊，如果你们是他的后人这件事暴露出去，尤其是在现在大家都还没有拜入宗门的时候，确实风险会很大，单靠为师一人，也确实可能护不住你们。” “可我们现在还住在别人家里，如此毫无遮拦地讨论自己的特殊血脉，还不知道防备别人，连被讨论的人都站在门外了，还完全没有察觉。警惕心这样差，就算真的自己出去闯天下了，又能存活多久？”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口的杨含章，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云阳真人这番话，脸色逐渐苍白。 云阳真人转向他，依然没有一丝发怒的意思：“你很聪明，我一直都知道。但是聪明，应该用在正地方。今天李道友带你们逛了青城坊市，对此间修界你们也应该有一个初步的认识了。无论是大小宗门，还是世家，亦或散修联盟，靠个人的单打独斗，都不是长久之计。”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水系功法统统给你，但修炼讲究法侣地财，你只有功法，除此之外身无长技，也走不长久。” “况且，你有别的想法，最好的处理方式应该是直接跟我讲出来。我从来没想过把你们都收入我们云渊阁门下，你们当然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不仅是因为你们身负特殊血脉，伴随巨大风险，不值得我们如此冒险，也是因为你们本身灵根资质就都不差，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好的未来。” “让你们拜入其他适合你们的宗门，其实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你们本身的价值大于你们的血脉价值，修仙界有无数的宗门想要将你们收入门下，悉心培养。这就是让你们分散开的好处，互利互惠。” “从带你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把你们全都拘在我们宗门。修仙界传承至今，大家早就看清了守望相助的本质就是帮自己。我以为有杨义这个村长带着你们教着你们，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们应该能懂。” 云阳真人越说，被抓包的几个少年脸上的羞愧就越多。最后，还是杨含章打头，朝着云阳真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承认了错误。 云阳真人也不想抓着不放，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他们反省了。将晚宴的注意事项交代清楚，云阳真人就带着杨子清离开了他们的小聚集地。 被留下的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杨含章头一个承认错误：“之前是我想岔了，差点儿把大家都带偏了，对不住诸位。” “不怪你，含章哥，我其实心里也忐忑来着。” “就是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才会抓住一个点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不过云阳真人今天既然说了这话，咱们以后再有拿不准的，是不是就能直接去找他问了？” “应该是。云阳真人今天既然愿意这样教我们，就说明他没恶了我们。以后咱们有什么疑问担心，就大胆地去向他讨教，反而对大家都好。”杨囡眉间一直盘桓忧郁此刻也消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自信了起来。 另一边，云阳真人带着小徒弟检查过杨六郎夫妻的状态，又回到了房间。这一次，他把杨文杨武兄弟两个也都叫了过来，重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含章有其他的心思，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他能够这样果断。本来我是想着，等三宗一阁的联合收徒大会结束了，他若是没有选择宗门，就助他一助，给他功法资源，让他去当个散修。也算结个善缘。” “那您现在，是改变主意了吗？”杨文发现了他态度的变化，顾有此一问。同村出来的少年不能走上同一条路，于他而言，还挺遗憾的。 “是，”云阳真人点点头，解释道，“现在我觉得，他一定能在宗门里，过得更好。一个聪明又果决的人，即使有些市侩，也不是什么大缺点。相反，这样的人，如果能真心认可宗门，对宗门有归属感，一定会成为新的宗门支柱。我愿意等他成长起来。” “可是您之前不是属意小知薇吗？”杨武再次提前发现了问题，“我们一共三个单灵根，不能都在一处吧。” “你说得对，确实不能，所以，接下来的日程，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好好观察一下他们，帮助我做出最后的选择。”云阳真人点头，赞许了杨武的敏锐。 “是！”两人同时抱拳应下。 031 云阳小课堂开课啦 当天晚上，李家开宴时，杨含章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席。 侍女来报时，云阳真人只是一笑，什么都没表示。杨子清抬头看看师父，又把心里的疑问按了下去。她现在已经知道，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应该第一时间被问出来了。 晚宴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一顿饭吃得很是宾主尽欢。虽然到了云阳真人和李家主这个修为，大多数修士都已经辟谷，不需要再进食了。 下午受到的惊吓很顺利就被美食抚平了，再加上还有个完全不知情的杨知薇和一个完全不过心的杨子清，一帮小的倒是吃的很美。毕竟，云阳真人不需要进食，不代表李家就可以怠慢了客人。 晚宴要结束的时候，在李家主的示意下，李靖兰主动拿出了白天从樊氏成衣铺子得来的储物袋，面上没有半分不情愿：“托子清妹妹的福，我这次狠狠敲了樊小凡那个铁公鸡一把，淘到不少好东西。这一份，就拿给妹妹玩吧。也算，我因黄君茹针对妹妹的事跟妹妹赔礼了！” “不用了，小孩子打闹，不必往心里去。况且若不是道友今天护着，对上黄家道友，小徒还不一定能平安归来。”云阳真人看都没看，直接就拒绝了。 “岳老弟这是哪里话！照顾妹妹本就是靖兰这丫头的责任，况且她也没做的多好，老弟就别往她脸上贴金了。”见云阳真人不接，女儿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李家主爽朗的笑声适时响了起来，“再惯下去，这丫头该飘起来了！” “爹！”李靖兰羞赧，嗔了一句。 “李大哥谦虚了，一双儿女都是人中龙凤，该夸的。”云阳真人顺着李家主的称呼接了过去，师父特意叮嘱过的人，还是应该给师父几分面子，“既然你李师伯都这么说了，小清儿，你就拿着吧，也是你李姐姐的一番心意。” “是。谢谢李姐姐。”杨子清冲李靖兰拱拱手，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李靖兰没忍住，又捏了一把她的小胖脸，才收回手站定。 云阳真人再次谢过李家主，两人一番商业寒暄，接风宴完美落下帷幕。 回到暂住的院子里，等云阳真人激活护院法阵，杨子清才将自己的疑问统统问出来：“师父，李姐姐为什么又把从小凡哥哥那里得来的东西给我了呀？” “小清儿自己觉得呢？”云阳真人这次没直接回答小徒儿，而是借机反问了回去。 “小清儿不知道呀，师父您就告诉我叭！”杨子清双手抱住云阳真人的袖子摇啊摇，越来越会撒娇了。 云阳真人很快缴械投降：“好了好了，别摇了，再摇人要散架了。” 杨子清听话地停下来，一双眼睛孺慕地看着自家师父。 被自家徒弟这样一盯，云阳真人的心更软了。他刚入宗门的时候，他的师父也是这样事无巨细，一点儿一点儿教他的。跟宗门弟子之间的弯弯绕，跟世家之间如何相处，跟散修要如何相交…… 他自己五岁入宗门，一点儿一点儿学这些家里人没教过他的东西。小徒弟虽然年龄比他当时大，但懂的也不比他那个时候多，更需要他一点儿一点儿教。大概这就是宗门传承，师徒相处的缘分。 “师父？您怎么啦？”见云阳真人迟迟没说话，杨子清疑惑地又喊了一遍。 “啊，没事。”云阳真人猛然醒过神来，将师父当初教自己的画面从眼前挥散开去，注意力回到小徒弟身上，“这次就算你李姐姐不把白天得来的东西分给你，你是不是也会把白天的事儿告诉我呀？” “可是，那又怎么样呀？不能跟师父说嘛？”杨子清眼睛亮晶晶的，她很喜欢听云阳真人这样跟她讲话。 “你看，这里头加了什么？”云阳真人从李靖兰给的储物袋里掏出那套玄铁钉。 “嗯……我想想……小凡哥哥说，里头加了千坠之银！”杨子清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字。 “对，那小清儿知道，千坠之银是什么吗？”云阳真人点点头，对小徒弟的记忆力还是挺满意的。 “不知道。”小姑娘老老实实摇头。 云阳真人失笑，揉揉小姑娘的头，继续解释：“千坠之银是一种非常非常珍贵的液体结晶，能提升法器的品质，增加法器针对神魂的能力。在修仙界，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青城毕竟还是个很小的城市，没有足够的大能庇护。樊家虽然是大陆闻名的法衣炼制世家，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用了。本来呢，樊家存着这些东西，谁都不动它，也就放着了。但樊家老七偏偏把东西动了，还练出来这样一个东西。你说，如果李家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保留着它，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啊？”杨子清还是不大懂这里头的弯弯绕。 “我知道！会被人夺宝！”云阳真人还没继续解释，小器灵就跳出来抢答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人会来抢他们家的！” “对，你说的没错。”将小器灵的答案告诉云阳真人，杨子清收获了又一个摸头杀，“就算李家不做声，把它留下了，最后也只会给自家招来祸患。既然这样，就不如把东西送出去，对不对？而你，就是最好的接收对象。” 杨子清还在狂点小脑袋，就被师父的最后一句话又给说迷糊了：“为什么吖？” “因为你是小清清呀！”云阳真人逗弄徒弟一句，又正儿八经继续解释，“我出身云渊阁，是整个修仙界数得着的大宗门，完全接得住这件东西。这叫风险转嫁。” “这套钉子本身是个好东西，送给了你，就相当于送给了咱们宗门。既能把烫手山芋送出去，又能借此交好大宗门，换一份庇护或者换一份好感。以后他们遇到什么情况，再向你求助，或者向我求助，咱们能不管他们吗？” “不能。”杨子清摇摇头，这题她会。 “对啊，就是这样。”云阳真人笑笑，小徒弟要学的还多得很呢，且慢慢来吧！ 032 买房子啦！ 小课堂结束之后，师徒二人一起清点了李靖兰送来的储物袋。除了玄铁钉之外，李靖兰还分给了她一方千丝帕，十枚炎爆子。其实玄铁钉并不是给杨子清的，这一点除了杨子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对杨子清来说，另外两件都是她用得上的东西。从这一点看，李靖兰也是有心了。 对于李靖兰的表现，云阳真人其实还算满意。不然，即使有千坠之银，他也没必要替自家宗门接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接下来这套玄铁钉，更多的考量，是也想为小徒弟结个善缘。 这些话，云阳真人觉得还早，没跟杨子清讲明白，却转头被强装成熟的小器灵透了个一干二净。 又过了两天，等杨六郎夫妻完全炼化了寿元果，以练气一层的修为成功得了筑基期的三百寿，云阳真人就打算继续启程，赶往宗门了。 算算时间，若他们一路上不停歇，一直赶路，等回到云渊阁，正正好能赶上这次轮在云渊阁举行的“三宗一阁”联合收徒大会。 又过了十五天，云渊阁的山门终于近在眼前了。之前没觉得怎样，等到能看见山门了，云阳真人的眼眶却悄悄红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之前虽然也有过游历，但都是宗门师兄弟结伴而行。 这一路上一直要当个长辈当个靠山，如今终于要有人给撑腰了，忽然就矫情了起来。 小子清并没有发现师父不对劲的情绪，她全部的心神都被那座高耸入云不知高达几千米的大山给震慑住了。小星盘倒是看见了，在杨子清腰间跳了跳，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云渊阁说是“阁”，却占了一整座山。一整座云山，包括山脚下有人聚居的坊市，都属于云渊阁的范畴。正殿位于半山腰，所有想要拜师的人，都要靠自己的双腿爬上去。 云阳真人将一帮少年统统留在了山脚下。收了灵舟，重点叮嘱了小徒弟几句，又给宗内在此轮值的坊市管事发了一封飞剑，他就自己先回山上了。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穿黑白两色管事服的中年男子就大步朝他们走来：“诸位好，我是云山集这个百年期的管事，钟灏，云阳师兄让我来安置你们。” “这位就是云阳师兄此次出山收的徒弟吧？叫我一声师叔就好了。”有星盘作为佐证，钟灏是无论如何也认不错自家师兄的新徒弟的。 “是，师叔好！我叫杨子清。”有云阳真人临走前的嘱咐，杨子清乖乖站出来，按照之前师父教的，冲钟灏作了个揖。 “诶！好！”钟灏响亮地应了一声，这可是他们这一辈收到的第一个小辈，第一声“师叔”！师兄师姐们还在宗里翘首盼着云阳师兄新收的小徒弟喊第一声人呢，幸好这个百年轮到他轮值，能够先截了这一声“师叔”！ 越想越高兴，钟灏生生又往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里塞了些东西，才端着一副长辈样，递给杨子清：“拿去玩吧，师叔给的见面礼！”是个高阶储物袋。 环顾几个少年，钟灏略一停顿，还是一人发了低阶储物袋：“按理说，你们也该叫我一声师叔，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都收下吧！” “是，多谢师叔！”几个少年不敢推辞，在杨文的带领下团团行礼。 “好了，免礼吧！”钟灏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在意了，只是随意挥挥手，转向杨六郎夫妻，“云阳师兄特意交代过，让我给你们二位找个住处，安排好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竟是要先征求他俩的意见。 杨六郎夫妻闻言有些惶恐：“回，回仙长，我们并没有什么想法，听仙长的安排就是。” “什么仙长不仙长的，我还未结丹，你们叫我一声‘前辈’，或者‘道友’，都行！”钟灏不大习惯这声“仙长”，皱了皱眉，“以你二人的资质，又是这个岁数，是一定拜不进宗门的。师兄说让我给你们找个小院，你们自己再找个营生，是这么说的吧？” “那你们是现在就定下来做什么营生，我好给你们买院子，还是先在坊市里头租个小院先安置下，再做打算？”虽说一切由他，钟灏还是给出了选项。 杨六郎夫妻二人下意识地看向杨文，一路走来，见识了修仙界的繁华和复杂，这对老实的夫妻俩已经很习惯依赖自己的几个孩子了。 杨文沉吟片刻，拱手道：“烦请师叔帮家父家母买个院子吧，我们打算给父母开个杂货铺子，以后我们兄妹三人自己画了多出来的灵符，就放在铺子里卖出去，也算给家父家母找个营生。多谢师叔。” “嗯，买个院子！”杨子清也点点头，附和自家大哥的话。 “好，那就买个院子！”钟灏摸摸杨子清的小脑袋，一口答应下来。 带众人一起走到坊市里负责房屋买卖的牙行里，钟灏抬起手指，冲墙上挂的那幅画随意点了几下，指着浮现出来的光点说：“喏，这是地图，选一选吧。绿色的都是可以选的，红色的是已经住了人的，不能再选了。” “安全性的话，越靠近坊市内围的位置安全性越高，你们也不用经常出城挣生活，不如就选位于内围的房间，到时候小清儿回家也方便！”顿了顿，钟灏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经过几人的商量，最后敲定了一户正正好挨着坊市的院子。院子不大，前头连着一间门面，可以用来当杂货铺，后头有还有几间屋子，正好可以用来生活。其他的诸如厨房之类的地方，等安定下来自己再改也就是了。 虽然一共也没有多少平米，但小院子位置是真的好，位于山脚下云山集的最内围，安全性没得说，更可贵的是出行也十分方便。 因此，小院子价格也非常“好看”——这间小院子，整整花了钟灏五千灵石。幸亏云阳真人临走前给他留了话，等这儿事儿了了给他报销，要不然，钟灏说什么也不会掏这个钱的。 定好了住处，钟灏也没再废话，嘱咐完众人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准备走“登天路”过拜师试炼，就风风火火离开，忙自己的去了。 033 登天路 据床冬天录入是。一宿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留下杨六郎夫妻两个在家里归置整理东西，做大扫除，几个少年就精神抖擞地往云山山脚下，联合收徒大会试炼报名处去了。 报名处就设在云山脚下的广场上，云渊阁特意在广场上支了个小棚子，下头放了几张桌子。所有来报名的人都可以过来测了灵根，领个写了报名号，代表自己身份的小木牌。 轮到杨子清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弟子特意做了标记，给了她一枚金色的身份牌：“子清师姐有礼了，我是本门内门弟子宜月，云阳师叔特意叮嘱过，让我把这枚身份牌给你，让你正常走登天路，过收徒试炼。” “谢谢宜月姐姐！”杨子清虽然疑惑眼前这个姐姐明明比自己年龄大却称呼自己为“师姐”，但她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还是甜甜地道了谢。 “不用谢，师姐叫我宜月就好了。我只是个内门弟子，云阳师叔却是核心弟子。你是云阳师叔的第一个徒弟，自然也是核心弟子，理应被叫大师姐。”宜月知道杨子清不懂这些，慢声细语跟她解释了一番。 “哦，那多谢宜月呀！”杨子清似懂非懂点点头，重新道谢。 “不用谢呀，师姐从这边上去，别害怕，一直往上走，就可以啦。”宜月被杨子清逗笑了，扬起手指了指登天路的入口，指示道。 “好哒～”杨子清点点头，把自己的金色小牌子拴在腰上，抬腿哒哒哒就朝着宜月指示的入口去了。 “登天路”其实是云渊阁山门下的一块完整的大石头，被雕刻出了一级级台阶，从山脚一直通到半山腰的接引台。据传，登天路是由云渊阁的开山祖师爷，人称“玉面书生”的许梁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幽冥涧里捞出来的玄幽石。玄幽石又称补天石，据说是远古神女娲补天的时候熬出来的石头，能引发人最深处的秘密，爱、恨、痴、贪、嗔，直面人的内心。 小块的玄幽石能助人提前诱发心魔，审视自己，提高修士度过心魔劫的成功率。大块的玄幽石，除了云渊阁山脚下的这块，还没被世人遇到过。而云渊阁山脚下的这块玄幽石，被许梁声简单处理过之后，处处都可能蕴含天然阵法，是云渊阁收徒时最好用也最直观的问心路。 通过了，心思纯净，无有执念，或者意志坚定；通不过，只能说很遗憾，你与我佛，不是，我道门儒家无缘。 所以四大宗门联合收徒的时候，都很愿意先用这登天路筛一遍新弟子。 杨子清心思纯净，犹如稚子，云阳真人乃至云渊阁的其他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有祖师爷法旨在前，又有星盘一力护佑，登天路于她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没人想过，杨子清可能过不了登天路。 是以，大家都忙着去看别的小朋友的表现去了。 天一宗门下附属家族林家今次出了个好苗子，纯火灵根的小男孩，五岁，名叫林文瑾。登天路开了不过盏茶功夫，小朋友就噔噔噔跑了有个十来步。不同于旁人几步一停，林文瑾从进了登天路就几乎没停过。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一次停下来，都是因为太累了需要喘口气歇一歇。很快，山上众人的目光就统统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手脚并用却爬得欢快，遥遥领先于其他人的火红的小身影吸引了。 是的，火灵根的林文瑾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红彤彤，整个人装扮得像个福娃娃一样。 半天之后，福娃娃率先到达终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小人儿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接引台上，就这样休息了起来。 在他之后，另一个心无旁骛，很快登顶的是个天生剑心的小姑娘，庞若妍。父母都是散修，第一次知道自家女儿是个天生剑心的时候，夫妻两个都很犯愁，怕自己护不住女儿。后来庞若妍被无上剑宗的太上长老帆扬长老发现，提前收了徒，才算安了庞家夫妻的心。这次的登天路，庞小姑娘自然也是来凑数的。 而后，紧跟在一个高大壮散修之后登顶的，是个小和尚。 小和尚也是个金灵根，金闪闪的身份牌戴在他身上，仿佛他整个人都闪闪发着光了。 一个佛修出现在道门的收徒大会上，第一关表现得还就比绝大多数道门弟子都好。一时间，看着旁边那个老神在在捻动佛珠的大和尚，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恭喜啊，苦禅，虽不是光灵根，但有一颗净彩琉璃心，也是难得一见的佛子了，日后必定有大成就。”最后，还是云渊阁阁主玉乾阳打破了这份沉默。 “玉阁主过誉了，”苦禅睁开眼睛，朝玉乾阳微一点头，“日后如何，还得看他个人的造化。” “造化不造化的暂且另说，你别再养出来一个跟你一样古板的小秃驴就好了！好好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样一个师父！”一道轻蔑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苦禅看了刚才说话的碧海宗宗主慕言月一眼，嘴唇蠕动几下，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苦禅和慕言月从小就认识，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道门天才遁入空门，一心向佛，给自己取了个法号苦禅；曾经爱玩爱笑的小青梅对着别人的时候都正常，唯独对上苦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直到成了一宗之主都没改变。 这两个人一旦对上，其实主要是慕言月单方面输出的时候，任谁也不敢从中间插言。 幸好，今天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很快被终结了—— “师父！”迟迟不见小徒儿上来，云阳真人终于坐不住了，“子清她……” 玉乾阳安抚地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别急，这才什么时候！” “可……”云阳真人还是不放心，按理说小徒儿早就该上来歇着了。 玉乾阳坳不过徒弟，挥手打出一面水镜，却看见本来至少应该已经到了半道上的杨子清紧闭着双眼，还保持着刚踏上登天路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下，就连苦禅都淡定不下来，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034 小清清的云山试炼 却原来，杨子清踏上登天路的那个瞬间，就不知道什么原因，神魂一下子被收进了登天路里。 巨大的玄幽石内部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杨子清试探着抬脚，脚下却一下子没有了实地。杨子清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空气里，四周都空落落的，摸不着支点。 有些慌乱，师父只讲说心无旁骛，走就是了，可没说会飘起来走呀！杨子清试图呼唤小器灵出来，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往日里十分活泼的小器灵却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怎么喊都不应。 最后，小姑娘喊出声的“小星星”三个字，已经带上了哭腔。 “啧，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哭什么啊？”一道中年男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杨子清猛地抬头，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你是谁啊？！”杨子清颤着小嗓子，拼命给自己壮胆，心里默念“我很厉害我才不怕，我很厉害我才不怕……” “噗嗤——”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那么有意思啊？” “你到底是谁啊！”听出来男人声音里对自己的戏弄，小姑娘有些恼了，倒也顾不上生气了。 “你猜咧？”男声还是带着笑意，一点儿都不着急，“这么多年没见了，陪我说说话吧！”声音里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祈求，杨子清没听出来。 “不行的。”小姑娘摇摇头，“师父还等着我呢！” “他算你哪门子的师父！”男人似乎很看不上云阳真人，声音里带着不以为然。 “师父是个好人！你不许说师父坏话！”小姑娘不依了，一路上师父对自己多有照料，又温柔又好，这个人凭什么这样说话！ 男声也不跟她争辩：“以后你就知道了。别乱发好人卡。”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似乎包含着巨多复杂的情绪。 “什么是好人卡啊？”小姑娘没听懂，一个没忍住，又问出了声。 “没什么。”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沮丧了，声音也低落了下来。 “玄幽！你也太过分了！”小星盘的娃娃音突然响了起来，杨子清一个激灵，努力寻找小星盘的身影。 正前方突然亮起来了一条缝，一个小孩正吭哧吭哧努力把它撕开。 “呵，我怎么就过分了？”男人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光终于照进了这个空间，杨子清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旁边，坐了一个穿黑金大袖的男人。而她自己，正好好地站在地上，一步都没有挪动。 小男孩愤怒地从光源地跑过来：“你自己心里清楚！玄幽，你还敢把我关在外头，觉得我打不过你嘛！” “你能打得过我了？”男人半点儿不把小星盘的愤怒放在心上，“星希，快别做梦了。” “星希，玄幽？”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小星星叫星希啊！玄幽，你也是器灵嘛？” 有光进来，杨子清就一点儿都不怕了。 “对啊，我就是这玄幽石的器灵，要不然，我怎么叫玄幽呢？”玄幽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转过头注视着杨子清，温温柔柔地应答。 “小清清，你不要听他胡说……”星希本来急切地出声，却在杨子清清凌凌的眼神下渐渐息了声音。 “怎么不继续说了？”玄幽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杨子清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不是，这两个器灵，明显不对付。 “……”从理直气壮到底气不足，大概只需要一瞬间。星希不再理他，只一味地跟杨子清说话：“小清清，我们走吧，云山试炼还没开始呢！云阳还在山上等我们呐！” “嗤——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玄幽本来并不在意星希的话，还有闲心嘲笑星希现在也就这点儿本事了，直到看到杨子清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哒！” “你还真听他的啊！”一瞬间炸毛的玄幽看起来还有些可爱，“你还没被他坑够啊！”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坑过她！”星希这次真的生气了，“那不是因为我！！” “呵……”玄幽不理他，只关注杨子清的反应。 可杨子清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小星星没有哦，我不记得了啦！”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惹这个大男人炸毛，似乎内心非常笃定他并不会伤害自己。 “……”玄幽忽然意兴阑珊起来，挥挥手道，“你们想走就走吧，他们还等你你呢，过你的云山试炼去吧！” “那我们真走啦！”星希有些心虚地望望玄幽，试探道。 “快滚！”玄幽朝他挥挥手，也不再看杨子清，竟然就这么直接消失了。如果不是临走前他抛出的那颗小石头还在杨子清手心里攥着，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刚才记忆出问题了。 玄幽走了，星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实在是怕那个家伙再跟小清清胡说八道了。转头对上杨子清似乎什么都知道的双眼，星希不由心虚地缩缩头：“小清清，咱们快走吧！云阳他们还等着你呐！” “好哒！”杨子清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怎么，歪着头打量了星希一会儿，终于狠狠点头，抬腿往前走去。星希长舒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本来已经隐去身影的玄幽又慢慢地显出身形：“但愿你永远都想不起来，只管开心快乐就好了……”声音很轻，很快就飘散在了空气里。 什么都没听见的两小只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杨子清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上去，赶紧走完这条路，就能见到师父了。 可是，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抬头望去，能看到的只有巨大的山体和半山腰漂浮的白云。 杨子清终于走不动了，看看旁边一直陪着的星希，再看看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变化的登天路，一扁嘴就要哭出来：“小星星，还要走多久啊！” “应该快走完了呀！”星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数没数过一共走了多少步了呀？” “没有呀！”谁会数这个啊？ “那我们再走走？”星希试探着提议道。 “那好吧。”杨子清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往上走去。 035 大佬吵架也歪楼 接引台上的诸位大佬就这么看着登天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在原地踏步，虽然努力做出攀登的姿势，可确确实实一步都没往上走。还时不时念叨几句，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本来没当回事儿的玉乾阳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地严肃起来：“她这是，一上来就陷入了魔障？” “小云阳不是说，你这个徒弟灵性十足，福运特别好吗？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慕言月担心地看了一眼云阳。 “回慕师叔，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云阳担心极了，可登天路本就不是人为外力可以干预的，他就是在这里急出花儿来，也没用。 “天生灵体，确实灵性十足。”苦禅宣了一声佛号，复又缓缓坐下。 慕言月最看不惯的就是苦禅这个故弄玄虚的样子，闻言毫不犹豫地呛声：“老秃驴，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吞吞吐吐在这儿吊谁胃口呢？！” “言月施主太过急切了。云阳小子这个徒儿，既然确实灵性十足，就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苦禅按住愤愤然想出头的小和尚，自己又宣了一声佛号，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怎么，小和尚不服气啦？想替你师父出头？你问问，他敢吗？”苦禅动作再快，慕言月还是看见了。一碰上苦禅的事儿，慕言月就会化身疯子，逮谁咬谁，这次也没有丝毫意外。 “施主想多了，小徒并无此意。”苦禅嘴角多了一丝苦意，却依然维持着自己平静淡漠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师叔师叔，先别管我徒儿了，您这回有没有看上的小朋友啊？”眼看着慕言月就又要炸了，毕竟是在自己家的道场上，仗着这位跟自家娘亲关系素来不错，云阳硬着头皮站出来岔开话题。 慕言月剜他一眼：“小云阳，你越来越无趣了啊！”又狠狠瞪了苦禅一眼，“算你走运！我啊，还不打算收徒弟呢。不过要是有像你徒弟那样的好苗子，我也能替宗里收几个。怎么，小云阳有推荐人选？我可是知道，跟着你小徒儿一起被你带过来的，可有好几个小孩呢！”说着，也不管云阳怎么回答，一只手从盘里拈出一枚灵果，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那架势，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想把旁边坐的老和尚嚼吧嚼吧咽了。 云阳不敢再惹她：“师叔说笑了。不过确实有几个出色的孩子，师叔不妨看看，也该收个徒弟了。” “你倒还操心起我来了？师叔若是收了徒，可就少个人疼你了？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哭着喊着不许师叔收徒，让师叔只疼你一个？”忽略了旁边碍眼的大和尚，慕言月又恢复成了那个爱说爱笑，没什么长辈架子的小姑娘。 “你就别再欺负云阳了。”玉乾阳终于出来护了一护徒弟，“你也该收个徒弟了，要不然，再过个几年，云阳都该有徒孙了。难不成，你还真要一辈子不收徒了不成？” “说的容易，我哪有你们那么好的徒弟命啊？还是别误人子弟了。”慕言月翻个白眼，不想再聊这个，朝一旁乖乖坐着的庞若妍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天生剑心，还是个小姑娘，快过来让我瞅瞅！” “真好看！唉，这么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你们剑宗给得了呀？说不得，这就是我被抢走的徒弟呢！”慕言月不敢招惹帆扬长老，可是拿话欺负欺负剑宗的廖无言廖宗主，还是可以的。 “那你确实没什么徒弟缘，眼神不好怪不了别人，若妍师妹可是帆扬长老一眼挑中的徒弟。”说来奇怪，无上剑宗的廖宗主虽然是个剑修，却是个难得一见的温和人，跟他的剑意一点儿都不搭。 “连你也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小师妹，过来跟师姐坐，师姐这儿有好吃的！”慕言月这回没恼，嗔了廖宗主一句，也就过去了。 庞若妍倒是真被安排到了慕言月身边，她倒也没食言，真的拿了几个适合庞若妍的灵果出来。 一直提着心，生怕慕言月跟苦禅打起来的云阳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就算有苦禅大师之前的结论，还是担心自家小徒弟：“师父，子清这个情况，能不能想想办法？” “没什么办法好想，是好是坏，都是她的际遇。”玉乾阳叹口气，当他不想想办法吗？祖师爷的灵宝还在小徒孙身上呢！但好在昨日卜卦的结果甚好，小丫头又是祖师爷算出来，又大费周章让云阳跑去收来的，应该不至于连山门都进不了。 可是这次，玉乾阳还真想错了。透过跨界镜光阵，只能看着却半点儿不能干涉的许梁声被自家不肖子孙气得直跳脚：一群笨蛋，自己还不肯承认！那小丫头要是自己能顺顺利利拜了师，进了山门，他至于要这么大费周章又是算人选又是送灵宝的让人提前给认回来么！这都是板上钉钉的弟子了，竟然还能被玄幽那个连实体都没有的老妖怪忽悠过去困住，也是没谁了！ 指望不上自家不肖后辈，许梁声只能依靠自己强大的神魂强行支使自家灵宝——“咦，小清清，我好像感觉到我家主人了！”还在爬楼梯的小朋友忽然停下来，语气惊疑不定的。 “你家主人是谁啊？”杨子清跟着星希停下来，又出现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物啊。 星希撇撇嘴：“是个不咋靠谱的老头。不用管他，不重要。不过他告诉我，咱们现在还在玄幽那个坏蛋的结界里。小清清你抓住我，主人让我强行带你出去呢。” “好叭！”杨子清也没有多问什么，乖乖闭上眼睛，抓住星希伸出来的那只手。然后，就感觉什么东西“啵”地一下就碎了，四周天光大亮。 睁开眼，杨子清才发现自己还站在登天路的第一级台阶上。伴着星希恶狠狠威胁玄幽不许再做小动作的声音，杨子清终于清清醒醒地，一步一步往接引台走去。 在接引台的众人看来，就是小姑娘忽然停下了原地迈步的动作，然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036 小豆丁见面会 吭哧吭哧走完登天路，迎着接引台上自家师父和其他一众人的复杂目光，杨子清疑惑极了：“师父，你们怎么了呀？” “傻眼了呗！”仗着别人都看不见他，星希又跳出来刷他的存在感，“一群笨蛋，对，说的就是云阳，都不动脑子，也不怕你走那么多路累着了！” 刚才被玄幽给阴了确实是他的失误，可是要是这帮人没有这么愚钝，非要让小清清正常入门，走那什么劳什子的登天路，玄幽他也没机会搞事情呀！星希理不直气也壮地给杨子清上眼药，觉得自己真是棒极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为自己刚才没啥用找借口呀？”杨子清这次竟然敏锐地真相了。 “小清清！你学坏啦！”星希气得直跳脚，“你怎么能说我没用！要是没有我，你还在玄幽那里待着呢！他肯定可愿意把你留下了，你就见不到你师父啦！” 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人，杨子清抿抿嘴，不吭声了。 “快来，过来让我瞧瞧！”云阳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徒弟的问题，就不用再烦恼这个了——徒弟被慕言月给唤走了，“这双眼睛真好看！” “拜见师叔祖。”在云阳的介绍下，小姑娘像模像样地给慕言月行了一礼。 “哎呀！快起来！师叔祖都要把我叫老啦！”慕言月许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忙一把把杨子清给拉了起来，“不过也是，这是小云阳的徒弟嘛！一转眼，小云阳都有徒弟啦！唉，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啦！” “师叔祖一点儿都不老，看着像个姐姐！”杨子清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她要叫师叔祖的美人儿，糯糯的童音说得可认真了，让人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真是这么想的。 “这小嘴儿可真甜！”慕言月被逗得笑出了声，“是抹了蜜了吧？”拧一拧小丫头的鼻子，慕言月真的可惜起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家子侄的徒弟，不好抢这件事来。 “你说实话，这小丫头真是你家祖师爷费劲巴拉算出来，还下了大功夫用跨界传讯符传回来的？”左看右看还是越看越喜欢，慕言月干脆盯着玉乾阳，非要打听出个真假来了。若是有机会，这么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拐回去自己养多好！ 玉乾阳无奈：“对啊，当然是真的，老祖的星盘还挂着呢。怎么，之前说什么都不收徒，这一下子不是想挖廖宗主墙角，就是想抢我们家云阳的徒弟？”好不容易能逮着机会取笑一下这位，玉乾阳怎么也不肯放过。 “嘿，我说，你诚心挑事儿是吧？反正你家老祖也回不来，你信不信我抢了人就跑？”慕言月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当即就反威胁了回去。 玉乾阳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不说了，你可别。”他可真的相信慕言月能干的出来，若真逼急了她，倒霉的还是自己。况且，刚才小姑娘走登天路的时候，旁人可能没注意，他可是看见了，那星盘一直微微亮着，护着小徒孙呢。 徒弟一回来就跟他说了，老祖留下的那个星盘确确实实生了灵智，之前不过懒得搭理他们。祖师爷的灵宝都护得紧的丫头，他敢真让她被别人拐了去？ “你别怕，我跟你师祖说笑呢！”冲玉乾阳得意地哼了一声，慕言月转头又回来安抚杨子清，“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你若妍师叔祖，是个天生的剑修。你俩认识认识，以后啊，你要是被欺负了，就让你若妍师叔祖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说着，似乎被自己想出来的场景逗乐了，自己先笑起来。 “若妍师叔祖。”这里就她辈分最小，杨子清一本正经乖乖行礼，半点儿没发现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师侄孙女好！”庞若妍也真的应了这声“师叔祖”，出门前师父说了，她辈分大，又跟着廖师兄，什么都能接得住，“给你见面礼，拿去玩吧。”说着，真的摸出一个储物袋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俩是不是要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一本正经互相问好的两小只，慕言月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庞若妍被笑得小脸微红，却还是强作镇定，伸出手拉住了杨子清，“来，你过来坐。” 杨子清才不管大家或憋着或笑出声来是因为什么，看了看云阳没有别的指示，小姑娘乖乖顺着庞若妍的力道，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位是苦禅大师的徒弟惠新，你唤师叔就好。”别人都在笑，可自家小徒弟自己不能再不护着，云阳努力压下自己的笑意，继续给小徒弟做引荐。 小徒弟头一回进入修仙界，这以后，都是她的人脉资源。 “惠新师叔。”听了师父的介绍，杨子清从椅子上跳下来，乖乖给小和尚行礼问好，小和尚也赶忙回了礼。 慕言月收了笑，脸色有些不太好，却到底也没说什么。她可以随心所欲，想怼谁怼谁，小丫头可不行。况且，她跟苦禅的事儿，也确实不应该牵扯小辈。惠新那个小和尚要不是妄图替他师父打抱不平，她也不会那么没有度量地针对一个小辈。 苦禅也自家人知自家事，若不然，也不会一直压着徒弟不许对慕言月不敬。只是有些事儿，实在无法对小辈解释。 “林文瑾，朔兮的徒弟，倒是跟你家小姑娘同辈。”见云阳到他们这儿卡了壳，一直沉默着在一边看戏的天一宗宗主思无邪终于出声。那边儿几位神仙打架他才不想掺和，也因此，从林文瑾登顶到现在，他愣是没找着机会介绍自己家这棵小火苗。 慕言月也不是很想招惹思无邪这个看起来儒雅，实则阴死人不偿命的主儿，看了看现在才出声的他，终是什么也没说。 “师妹好。”终于能说话了，福娃娃小火苗率先行礼。他虽然年龄比杨子清小，可修为比她高呀！ 转了一圈还是个小师妹，杨子清鼓鼓小脸，老老实实行礼：“师兄好！” 各宗新一代核心弟子代表也算互相认识了，登天路上这次的新弟子也走得差不多了，云阳出去宣布本次收徒大会第一轮的选拔就算结束了，接下来，是第二轮的选拔试炼。 037 迷踪仙境 第二场试炼被安排在了迷踪仙境里。 迷踪仙境是个由四家一起掌握的小秘境，说是“仙境”，其实整个儿就是个大迷宫，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四家各有一块令牌，四块一起启动，就能从秘境上开出来一个时效半个月，可供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进出的通道。 四宗一起往秘境里丢了一些低阶的妖兽，主要用于收徒时的二次试炼和低阶修士的日常训练，没什么太大的危险。秘境的外围，是它本身就有的幻境陷阱，越往内围走危险性就越高。收徒试炼的终点，就在内围的中心。进入第二轮的新弟子们被要求在十天的时间内想办法进入内围，无论是组队，还是单打独斗。 所有成功从登天路走到接引台的新弟子，身上的号牌颜色都变成了金色，这是第二天能进入秘境试炼的凭证。 在这个局里，杨子清算是个完完全全的累赘，毕竟小姑娘从拜了师父到现在，还没引气入体，开始修炼呢。是以，在没有人明确表示愿意跟她一起的情况下，小姑娘被允许带着星盘一起进入了秘境。 通道传输并不是固定的地点，一阵眩晕之后，杨子清睁开眼睛，尴尬地发现自己被挂在了一棵树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星希从星盘里飞出来，绕着小姑娘转了一圈之后得出结论：“完了，小清清，咱们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这是哪里吖？”小姑娘吭哧吭哧，努力把自己从树枝上取下来，挪到了旁边的树杈上。 “唔，不知道哇！我没来过这个秘境呀。”星希转转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杨子清一下子就傻了：“那，那师父说让我跟着你走就行了呀！” “可能因为他觉得我能识别幻境叭！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哦，你身下是一棵树，旁边也是树，树底下是沼泽，除非你能飞过去，否则没有办法哎！”不知道为什么星希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有闲心把目前的情况一点点分析给杨子清。 “可是师父说，让我听你的就行了呀！”杨子清怒视星希，“你是不是骗我了！” “我没有呀！”星希这会儿冤枉极了，果断否认，“我怎么会骗你呀！我肯定是最想你好的人呀，我们是好朋友呀！”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对劲。”杨子清有时候直觉准确得吓人。 “我没有！你快自己想办法叭，我不能一直帮你呀，不然你以后怎么办呀？”星希看了一下气鼓鼓的小姑娘，竟然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钻回星盘里装死了。 杨子清要气死了，喊了星希几句发现他也不答应之后，索性也不再理他，自己打量起周围环境来。 确实就像星希说的，杨子清现在位于一处“绝地”，身处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中，树下却不是实地，全是沼泽。奇怪的是，沼泽上面的这片树林却没有下陷，反而在沼泽上立得稳稳的。 星希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撂挑子了。想起进来之前师父说的只要跟着星希就行了，小姑娘委屈极了，坏蛋星希，说不干就不干了！ 可是试炼还在继续，师父也还在境外等着她回去，她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呀。杨子清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是周围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棵棵高高大大的树。诶，树！树为什么能浮在沼泽上一直没有陷下去啊？杨子清眼睛亮了亮，随手掰下一小节树枝，就直接扔了下去。 可是树枝并没有如杨子清所愿浮在沼泽上，而是连个泡都没冒就沉了下去。踩着树枝过沼泽这条路看样子是行不通了，杨子清狠狠打了星盘一下。本来想冲星希发一发脾气，没想到却被星盘一下子就反弹了回去。 毫无防备之下，杨子清被反震得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慌乱之下，杨子清直接朝着沼泽掉了下去。 虽然感到泥浆没过了脑袋，可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上，杨子清试探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沼泽之下竟然有一个干燥的四方空间，从这个空间底部往上看，原本的沼泽变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蔚蓝。四周墙壁画满了小姑娘看不懂的壁画，杨子清的正前方，有一扇古朴的石门。石门只开了一条缝，门后有什么，完全看不见。 呼唤星希未果，杨子清看了看还在腰间的星盘，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那扇门走去。除此之外，她确实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 石门看起来厚重，却并不难推开。随着“吱呀”一声石门大开，门里的人也闻声看了过来。 “小子清？好了，这下人齐了！”率先出声的是庞若妍，加上最后到达的杨子清，昨天刚刚在接引台上互相引荐过的几个小朋友正好在这里汇合了。 “若妍师叔祖？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这是哪里啊？”杨子清十分惊奇，大家好像都到了好久的样子。 “不知道啊，我就是被传送到了一个迷宫甬道里，然后走着走着，就进来了。进来之后门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出不去了。”庞若妍耸耸肩，直接把自己知道的统统都说了出来，“这里应该是之前没出现过的地方，我师父没跟我说过秘境里有这种地方。” “我师父也没说过。”小火苗林文瑾也接口道，“不过我是进了一个幻境，然后打破了阵眼，就一下子出现在这里了。” 几人互相印证过之后，发现每个人到达的方式都不相同。不过杨子清应该是里头最倒霉的，是被星盘从树上撞下去，然后从沼泽掉进来的。 杨子清口中树林引起了惠新的兴趣：“子清师侄是说，那些树整棵在沼泽上浮着，单个的小树枝却会掉下来，不能飘在沼泽上？” “嗯嗯！”杨子清大力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说谎。 “那应该就是无痕木了！师侄可有采集它的树枝？”惠新兴奋地确定道，终于褪去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稳重。 “没有。”杨子清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只有一个小树枝，还被我丢下去了，之后我就被撞下来了。” “也没关系，待会儿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子清说的那个地方呢。”听说无痕木就这样被错过去了，另外两位也非常失望，不过庞若妍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倒过来安慰大家。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出去的路。 到现在，四小只进来的路都已经消失了，空间的中心，一抹幽光缓缓亮了起来。 038 奇怪的空间 林文瑾一把火符捏在手里，率先进入防御状态：“是谁！” “汝等是谁，竟敢擅闯此地，吵醒吾身！”威严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大殿，带起无数回声，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你是谁？！出来！少装神弄鬼！”庞若妍把杨子清护在身后，招手唤出了一把灵剑。 “汝等劣童，竟敢对吾不敬！”那个声音又从西面八方响起，“顽劣不堪，心性不佳！澜沧大陆，如今竟沦落至此么！” “前辈！我们只是参加宗门试炼，误入此地，无意惊扰前辈，我们给前辈赔个罪，前辈放我们离去，如何？”庞若妍深吸一口气，代表几个小不点儿朝大殿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喊话。虽然挡在了最前方，杨子清还是看见了庞师小叔祖掩在袖子底下微抖的手。 “宗门试炼？你们是哪家的小崽子？”那个声音似乎和缓了下来，大殿中心幽光大亮，一个半透明的魂体从里头凝结了出来，看衣着，是个他们都没见过的宗门服饰。 “不知是哪家前辈在此，晚辈们叨扰了。”庞若妍带着几个小朋友恭恭敬敬朝这个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前辈行礼，“晚辈是无上剑宗的新弟子，家师帆扬，这位是天一宗的林文瑾，大雷音寺的惠新，和云渊阁的杨子清。” “帆扬，原来还能听见故人的消息。你师父现在如何？伤可好了？”那位前辈似乎认识无上剑宗的帆扬长老，四小只慢慢放松下来。 ”回前辈，多谢前辈问询，家师很好。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庞若妍奇怪极了，从没听说师父受伤，不知这位前辈何出此言。可如今大家都在人家的地盘上，庞若妍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激怒了这位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前辈。 “吾乃乾元宫元清，汝回去跟帆扬说，他自然知道。尔等今日能寻到此处，也是诸位的造化。吾有一份上古传承，尔等可愿接下，拜入我乾元宫，传吾一脉之传承？从此以后，上天入地，皆随君意！”声音悄没声息地带上了一丝魅惑之音，若不是惠新小和尚突然宣了一声佛号，“我愿意“三个字就从几个小朋友嘴里吐出来了。 “前辈如此行事是何意？我家师长若是迟迟不见我等回归，已定会过来探查的！“林文瑾的脸色是最先变的，世家子出身的他自然比其他几位知道的多一些，虽然因为他年龄还小，家族教导的也有限。 “呵，倒是忘了，还有一个小和尚！“那抹神魂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一试不成之下，也不再提传承的事情，只盯着在场年龄最大的庞若妍，“你方才说，您们是在做宗门试炼？莫不是在骗我！“ “不敢蒙骗前辈，我们确实在此进行宗门试炼，还请前辈放我们离开！“这位目前只是神魂状态，魅惑之音却能让她都险些中招，庞若妍不敢大意，方才因为听闻这位认识师父而放下的警惕心又提了起来。 “呵，想离开？你们可知，此为何地？“那抹神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也不再装模作样地摆什么高人风范，“你们当我不想离开吗？！你们可知，这里困了我多少年！“竟是突然陷入了癫狂状态。 “我们就是不知道，才问您的呀！“听了半天也没听懂，杨子清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都问了您多少遍了，您没告诉我们呀！“话音刚落，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看着众人惊恐无语的神情，杨子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一手捂在嘴巴上：“对不起，我不说话了。“这里她最小，又什么都不懂，就只跟着就好了。 “已经，晚了。“林文瑾盯着已经变成赤红色的神魂前辈，喃喃道。 三小只一齐抬头，才发现那抹幽光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色，看不清楚原本的样子了。 “他已经，成魔了。我们对付不了他，快跑！“惠新小和尚一眼认出了红光此时的状态，当机立断做出选择，并率先跑了起来，“分开跑！“ 几小只闻言，一哄而散，四散而逃。那抹红光却似乎没反应过来一样，停在原地没有追来。 “小清清，不用再跑了。“一直装死的星希终于试探着飘了出来，他怕他再不刷刷存在感，待会儿杨子清要拿刀砍他了。 “你！你刚才为什么没出现！“杨子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确实跑不动了，停下来一手扶墙，不等气喘顺就迫不及待开始指责星希。 星希也确实理亏，低着头替自己解释：“对不起嘛小清清，是主人说，不让我什么都帮你的。进了这秘境，让你自己多闯闯，兴许能有意外惊喜。“ “确实很意外！可是只有惊，哪里来的喜？！“杨子清还是气鼓鼓的，破星希，关键时刻一点儿都不靠谱！ “我也没想到嘛！你不要生气啦！主人说，这里虽然只是小境，可是真存着不少好东西呢。你福缘一直很好，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呢？“星希本来十分理亏，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找到什么？还什么都没找到就要先喂了疯子魔头了！“星希的态度成功把杨子清的火气又撩了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错话了，不然他还在好好地骗人呢。“星希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成功气得杨子清不想理他了。 危险解除，几小只又呼应着回到大殿中心汇合，入魔的红光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殿的中心位置上，静静立着一根白玉柱子，之前他们都没发现。 依然没有找到离开的路，大殿似乎也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刚才的逃窜也没让几人摸到此间的边角，几个小朋友都十分发愁。 看大家都不说话，还是杨子清打破了沉默：“要不，咱们看看这个柱子是个什么东西？走肯定是走不出去了，刚才跑出去又跑回来，依然什么方向感都没有。而且，我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四周那些墙。“杨子清分析的头头是道。 039 白玉柱子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杨子清。毕竟刚才，一开始还要给他们送传承的阿飘，就是被杨子清触发了狂暴状态。可是，待要忽略这位的话，却又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道理。 纠结半晌，还是庞若妍拍了板：“进来之前，我特意跟我师兄确认了，这个秘境里没有生命危险。四家掌握这个秘境已经上千年了，不说完全掌握，也是全都了解，没有死角了。所以，我相信我师兄不会坑我，我们不如就试试。” “而且，我家师祖也说了，廖宗主不会因为不想有个小朋友师妹就痛下杀手，‘君子剑’从来不会耍阴谋诡计。”林文瑾补充道。 “你们还这样编排过我师兄？”庞若妍有些惊讶，倒也没有不虞，“师兄确实比较辛苦，宗里没什么擅长动脑子的人，大家都欺负师兄老实。” “好了，不说笑了，既然决定了，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攻击那根柱子。”庞若妍自动接过指挥权，做出决定，“小清清还没有修为，就在旁边策应，防备着意外情况吧。” 说完，攻击指令之后，三小只同时朝白玉柱子发出攻击。数秒之后，法术效果散去，白玉柱子毫发无损。 气氛略有些凝滞，几位小朋友都一筹莫展。走走不掉，没有路可以离开，打打不了，唯一像个机关的白玉柱子毫无反应，都不知道该怎么激活。大家总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等着时间到了自动被传送出去吧。要真是这样，提前拜师拥有特权的几位，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弟子表率。 除了现在还没有被告知过的杨子清，几位小朋友还是很有形象包袱的。 “那个，要不，咱们走过去，到跟前瞧瞧？”在看不下去的星希的传音之下，杨子清小心翼翼转达来自器灵的提示。 “也只好这样了。”庞若妍看了一眼提出提议的杨子清，稍一沉吟，答应下来，“反正也没有生命危险，不如我们就放飞一把，万一幸运，碰上了呢！” “嗯！”另外两小只也答应下来，四人试探着靠近柱子。 直到四小只都到达白玉柱子近前，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众人终于放下心来，仔细观察面前的柱子。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柱子比以为的要粗得多，约有两人合抱之围。上面雕满了花纹，杨子清觉得有些眼熟。 “是盘龙柱！”惠新小和尚率先认了出来，“这里是盘龙殿！” “可盘龙殿里怎么可能有魔？”林文瑾提出异议，“再说，也没有看到盘龙殿的正门。” “可这确实是盘龙柱，我也在宗门记载里见过。”庞若妍肯定了惠新小和尚的说法。 “什么是盘龙柱啊？还有盘龙殿？”只有杨子清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看几位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问了出来。 “据宗门记载，盘龙殿是个境中境，不一定会出现在哪个秘境里，可确实从没有人记载过会出现在筑基小境里。盘龙殿不知其进入方式，也不知其出口位置，据说，该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庞若妍没有半分不耐，仔细给她解释。 “是的，据说盘龙殿里什么都有，想找什么都能找得到。而盘龙殿里的支柱，就是盘龙柱。”惠新小和尚接口继续解说，“盘龙柱是盘龙殿最大的机缘所在，据说曾经是龙族至宝，龙族用自己的文字将大事全都刻在了盘龙柱上，并且每根柱子都封印了一条龙。” “封印了一条龙？”杨子清不可置信，“为什么龙族会把自己封印在他们的至宝里？” “为了养龙魂，养一族气运。”林文瑾也加入进来，“天地大变之后，人族成了天地宠儿，龙族渐渐没落。为了不让族群彻底消失，龙族拜访巫族之后，铸造了盘龙殿。盘龙殿存着机缘，而接受了机缘的人族，自然而然就受了龙族的恩。人修讲究因果，受了因，自然要还龙族一个果。据说，有大能算到，若干年后人族会出一个受了龙族大恩，而让龙族复兴的修士。” 杨子清简直要听呆了，修仙界的神话传说比凡人界的要诡谲而波澜壮阔得多，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故事。 “所以盘龙殿，于有缘人而言，是结结实实的机缘。”庞若妍长舒一口气，情绪重新雀跃起来，“我们几个能到达这里，就说明，大家的气运都不差。既如此，不如各凭本事，如何？” “好！”惠新小和尚和林文瑾都没有意见，林文瑾还特意跟杨子清解释了一句：“盘龙殿的机缘都是要自己进到盘龙柱里寻找的，庞师叔祖的意思，就是咱们一个一个来，不组队，各凭运气。” 杨子清点头表示理解了。庞若妍第一个过去，一指点在盘龙柱上。一阵白光之后，庞若妍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白玉的盘龙柱慢慢染上了紫色，正合庞若妍的雷灵根。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盘龙柱繁复的花纹里，多出来一颗小小的紫色剑心。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白玉盘龙柱才恢复原本的颜色。三小只等在原地，却迟迟不见庞若妍回来。 “看样子，庞师叔祖是被传送出去了。”又等了一会儿，林文瑾终于得出结论。“惠新小师叔先请，我与师妹殿后。” “多谢。”惠新小和尚答应下来，没有迟疑，将整只手掌都贴在了盘龙柱上。 惠新消失之后，盘龙柱泛起了金光，还伴着不算响亮地梵音。林文瑾脸色稍变，原地打起座来。 “小清清，待会儿你就以东道主的身份，让林文瑾先进盘龙柱，你最后去，好不好。”趁这个时间，星希赶紧偷偷传音杨子清，让她务必答应下来。 杨子清记着刚才星希的话，果然坚持要最后一个进盘龙柱。林文瑾见她诚心，也没有太过争执。 盘龙柱在吸收了林文瑾之后变成了火红色，一如林文瑾这个人一般。火红色持续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才消散去，终于轮到杨子清了。 深吸一口气，杨子清一手按在盘龙柱上。 040 无缘 随着杨子清的动作，盘龙柱泛起白光。杨子清已经做好了被传送的准备，可是，白光却渐渐暗了下去，而她，还在原地。 “贪心不足，你与我族无缘。”一条淡淡的龙影从盘龙柱上浮现出来，龙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怎么就贪心啦？”杨子清不服，这秘境，是故意整她的嘛？！ “你已进过一次盘龙柱，妄图打破盘龙柱的规矩，还不叫贪心不足？”那条龙见她不服，也有些生气了。 杨子清冤死了：“我什么时候进过盘龙柱了！我是最后一个！” “满值的单金灵根，已经进过了，还要狡辩。”龙影话里充满了嘲讽，“可惜，我都记得。” “我！满值的单金灵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刚才那个小和尚也是啊！他进入的时候，你还给他响梵音了呢！你再看看，我有修为吗？！”这破龙，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吧？！ “……”龙影沉默，还真的去感受了一下面前这个小不点儿的气息修为，“哦，是我弄错了。盘龙柱一种灵根一天只能进一个，金灵根已经进过了，换一个吧！”说完，龙影竟然完全虚化，又钻进了盘龙柱里，似乎从来没出去过。 “！！！”杨子清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气都在这个秘境里生完了，“你不讲道理！换一个，换哪个啊？！灵根也能随随便便换的嘛？！” “那可就不是我的事了……”盘龙柱里，传出了一阵闷笑声。 杨子清在外气得直跺脚，却拿盘龙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没办法，小清清，我们就在这里过一夜吧！”星希从星盘里飘出来，安慰杨子清。 “……”杨子清张张嘴，却最终也没再说出什么抱怨的话。 她今天抱怨的已经够多了。也确实如星希所说，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入门试炼，总不能什么都靠星希。而且星希也是有主人的，等她入了门，两人是一定会分开的。她得从现在开始，学会靠自己。 星希见她没发脾气，又凑得近了一点：“你不要不开心了呀，我们最后进，待会儿得了什么，别人也就都不知道了呀！而且在这里休整一宿也没什么不好呀，从进来到现在，你也累坏了吧！” “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得了什么呀。”杨子清不明白星希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只捡着自己听懂了的说了，“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朝你发火，对不起。” “没关系呀！”得了杨子清的道歉，星希又高兴起来，“我也不会怪你的呀！我刚才也坑你了嘛，我应该提前跟你解释一下的。” “嗯！”杨子清大力点头，“所以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上，你好好儿跟我解释一下！” “行叭！”星希面色苦了一瞬，又恢复正常，“那我多跟你讲讲盘龙殿吧！明天进去你也好有个准备呀！” “盘龙殿确实是从天地大变的时候出现的，也确实是龙族那条老龙弄出来的。不过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传下什么传承，保什么道统不灭，龙族不信那个。应该说，妖兽都不信那个。” “龙族真实的目的，是靠盘龙殿复活，当时的大能也默认了这一点。巫族那句预言，原本其实是说，将来有一天，龙族会通过人族复活，不知道怎么被传成了现在这样。” “那那条老龙，什么时候复活啊？”杨子清听得入了迷，也顾不上再计较之前问了星希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啦！没有人能预言到这个哦。”星希摇摇头，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据说应该是在这个千年了。” “那，刚才那个龙影是什么呀？是不是就是老龙？盘龙柱里真的有龙嘛？”杨子清忽然对盘龙殿感兴趣起来。 “确实是有的。龙族当初的族长听了巫族大巫的预测，真的把自家愿意自封的族人统统都封进了盘龙柱。不过老龙自己在哪里，谁都不知道，就连盘龙柱上都没有记载。” “有人说，盘龙殿能连通龙冢，老龙其实把他自己封进了龙冢，只等着有一天复活回来。至于具体什么情况，就没人知道了。” “我只知道，当初，龙族是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的，在人族大兴之前。” “人族大兴？”杨子清提出了新的疑问，“是什么？” “天地大变之后，灵气浓度降低，巫族与妖兽再不是天地的主角。反而人族，得天独厚，契合天道。人族修士逐渐取代巫族，成了新的天地之主，被称作人族大兴。”星希兢兢业业给杨子清做科普，“云阳怎么什么都不教你呀？还真指着你入了宗门自己去藏书阁里补习啊？” “师父说，这些东西，提前讲了也没什么用呀，等我入了宗门自己去当课外读物就好啦！”杨子清原原本本把当初云阳忽悠她的话讲了出来，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星希滞了一滞，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个傻的，一直都不聪明，不要气，不要气，才没暴露什么，“该知道的还是应该知道一下的，多看点书也没什么坏处。” 指挥着杨子清从云阳给她准备的纳物佩里拿出计时沙漏和帐篷，星希现在只想劝杨子清好好休息：“那个计时沙漏漏一圈是六个时辰，刚才那个龙影既然说了要再等一天才能进，就不会消失。你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等时间到了我叫你！” “好哒！”杨子清高高兴兴答应下来。进来之前，云阳担心杨子清没有灵气用不了储物袋，木灵珠又不好暴露于人前，特意给她准备了两个凡人也能用的纳物佩，装了一些秘境里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和能撑二十天的食物。这样，就算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小徒儿也不至于饿死在秘境里。 现如今，正正好就排上了用场。 杨子清吃过东西，按照师父教的布置好防护阵，也不管现在到底什么时间了，盖好自己的小被子，乖乖进入了梦乡。 等她睡熟了，星希留下一个神识印记，自己朝盘龙柱飘了过去。 041 盘龙殿寻宝 一夜好眠。 第二日，杨子清被星希叫醒的时候，人还迷糊着：“到点儿了嘛？” “是哒！快起来呀！”星希最近好像非常喜欢飞在杨子清旁边，“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发叭！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早早出去比较好！” “好吧！”杨子清搓搓自己的小脸，让自己赶紧清醒起来，简单洗漱之后随意吃了口东西，再次站在盘龙柱跟前。 一手覆上盘龙柱的时候，杨子清心里还在想着昨天那条不仅不让她进去还嘲笑她的龙。下一秒，巨大的吸力从盘龙柱里发出来，杨子清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叶子，一下子就被吸了进去。 眼睛再次恢复光明，杨子清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空旷的大殿里。周围什么都没有，本来以为会出现的龙影也没有出现，而星希，则再次失去了联系。 “有人嘛？有没有人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任何动静，杨子清忍不住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小娃娃就是沉不住气。咦，是你！”一个蹒跚的老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杨子清的面前。看到杨子清出现在这里，老头似乎非常惊讶。 “你是谁呀？你认识我嘛？”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茫，眼前这个人，应该从没在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 “不，不认识。”老头愣了一下，果断否认，“只是昨天刚刚进来一个金灵根，小老头以为那个小朋友又回来了。” “我俩差那么多，也能被认错啊？”杨子清一下子就相信了老头的话，随口感叹道。 “能，能，我们都是认灵根的嘛！守门那条小龙没跟你说？”老头赶忙点头，似乎非常害怕杨子清不相信他的话。 “小龙？哪里有小龙呀？”除了昨天那个都有些模糊了的龙影，杨子清可没见过什么小龙。 “不应该啊，”老头看起来十分疑惑，自己轻声嘀咕道，“这小子，又偷懒！”又有些讨好地转向杨子清，“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咳，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头清清嗓子，秒换一副高人风范。 “不是盘龙殿嘛？”杨子清有些奇怪，难道进错地方了？不应该呀。 “咳咳，是，这里就是盘龙殿，是我龙族放置秘宝，静待有缘人的地方。”本以为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呢，老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又慌忙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凡能进来的，都是有缘人。” “哇，真的嘛？”杨子清震惊，“不是说这盘龙殿都存在了好多好多年了嘛？这么多有缘人，没有把盘龙殿搬空嘛？” “咳，这是哪里话！”老头又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这姑娘，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呢，“我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宝物繁多，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搬空呢？小友这话多虑啦！” “那你们，这么多年了，还在寻找有缘人嘛？”杨子清满是惊叹，龙族真的好有钱，这么多年了还有存宝，同时对那个所谓的“有缘人”也更感兴趣了。 “那是自然。小友既能到此处，也是我族的有缘人。”老头说着话，随手往后一挥，“入口在此，请小友入内，自己选一件吧！”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出现了一扇门。老头让出入口，自己又隐去了身形。 又只剩下杨子清一个人了，小姑娘左看右看，终于还是试探着迈出小脚脚，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个类似藏宝阁的地界儿，顶天立地的架子上一格一格封的全是各种宝物法器，被封在透明的罩子里，灵气十足。 杨子清被眼前亮晶晶如繁星的景象惊呆了，也就没有发现，身后那扇让她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欢迎来到盘龙殿，小友尽情挑选即可。宝物有灵，小友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老头的声音忽然在整个空间里响起，杨子清抬头，却没找到任何人。 似乎只是为了提醒杨子清一句，之后老头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杨子清一个人，四周安静了下来。 再次确认没有人再冒出来，杨子清慢慢朝架子靠了过去。隔着透明的罩子，能看见跟自己视线平齐的那层，有个小格子里有一个小小的钟铃，杨子清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钟铃似乎也感受到了杨子清的喜欢，在她伸手靠近的时候，上下晃了晃，似乎在传达雀跃的情绪。 可是，直到杨子清把手完全覆在防护罩上，那层护罩都没有消失，依然顽强地笼罩着钟铃。 杨子清瘪瘪嘴，有些失望，这说明自己并不是钟铃的有缘人。想想还有些可惜，刚才它明明已经给她回应了。 可是没办法，刚才的老头并没有告知强行打开防护罩的方法，只说有缘人定能有所收获，让她跟着自己的心走。 杨子清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离开了钟铃，继续去看别的格子。目之所及，全是各种各样的法器，防御的攻击的都有，却没有一件让杨子清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 直到杨子清走出去大概有个十几步的时候，藏宝架最上头的一个格子里的防御罩忽然应声而碎，一架古琴飘然而下，狠狠砸在杨子清的头上。 “哎呀！”杨子清摸摸头，艰难地把砸在她头上又掉在地上的古琴抱起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的头肯定起大包了！” 古琴当然不会回答她，褪去防御罩覆上的光芒，是一架普通到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古琴。 看着这架普通得算得上有点丑的古琴，杨子清略有些失望。但既然盘龙殿都判定了它与自己有缘，本着相信星希说的“盘龙殿不会有不好的东西”这句话，杨子清还是把古琴收了起来。 又恋恋不舍看了一眼似乎还在呼唤她的钟铃，杨子清怏怏继续往前走。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盘龙殿的宝物真的遇到“有缘人”的时候是什么表现了，也就更加明白那个钟铃大概率跟她无缘了。 安慰自己倒也没有空手而归，杨子清继续往前走去。 042 舍与得 百步之后，杨子清走完了整个藏宝架，共收获了一架古琴，一个小葫芦，和一瓶不知名的丹药，都是先掉下来狠狠砸了她头上一个包，又落进她手里的，无一例外。杨子清也不知道这是跟自己有多大仇，亦或者所有的“有缘人”得宝的时候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想喊话问问那个老头，都不用问就知道，那个老头肯定会说什么宝物有灵。 至于那个钟铃，直到她走完整个藏宝架，都没能撞破防护罩，出现在她的手上。杨子清也就死了心，不再强求了。 见杨子清似乎就这样就要走了，小小的钟铃似乎着急了，“砰砰”的撞击声传来，杨子清惊讶地转身，发现竟然是钟铃在大力撞击防护罩。 杨子清当机立断，大步往钟铃的位置走去，却被突然现身份老头给拦住了去路：“小友，盘龙殿寻宝，可不许走回头路的啊！” “可是，那个铃铛，明明就是与我有缘啊！”杨子清着急，却又不敢不听老头的话就这么绕过去。 “那小友可愿意，放弃现下手里的东西？若是愿意，小老儿立马放小友过去！”老头笑眯眯的，一点儿都不见恼意。 “那，都给你！”杨子清犹豫了一瞬，似乎感受到了钟铃的急切，还是把之前得的东西都一股脑塞给老头，自己朝最开始的格子走去。 老头似乎被她的选择惊住了，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杨子清快步回到最开始的格子底下，双手微抬，等着钟铃落了下来，良久没有说话。 直到杨子清成功得了钟铃，观察四周准备离开了，老头似乎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小友留步！小友真就愿意舍了这些，只取一个铃铛？” “我说我不愿意，你会都给我带走嘛？”杨子清依言站住，一双墨葡萄一样的眼睛就这么直直望进了老头的心里。 老头闻言一笑：“小友自己得知道，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那你还问我？”杨子清这会儿觉得这个老头简直就是故意坑她，不给还那么多话。 “只是想让小友自己确定自己的心，如此，也能不留遗憾。”老头倒也不恼，一直笑吟吟看着杨子清。 “您不给，我也不要，我只要这个，我确定了。”杨子清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确定道，“哥哥教过我，做人不可以太贪心，知足才能常乐。”说完，竟是看也不再看老头手里的那些东西。 “那我若说，这些都与小友有缘，都可以给小友，只是小老儿有个请求。小友，应是不应？”就在杨子清马上就要找到出去的路的时候，老头又开口了。 “你愿意都给我？”杨子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没为什么，老夫高兴而已。况且老夫也说了，还有一个条件，小友答应了，才能拿走。”老头努力站直身子，也不再自称“小老儿”，这么看来，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什么条件啊？”能一次性多得几个宝物，只要不是太难，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条件，杨子清都愿意答应。 “我想让小友答应我，以后，我族若是能用得上小友，只要不违背道义，小友就无偿助我们一次，如何？”老头提了一个并不是很难得条件，其实有些出乎杨子清的意料。 “这有何难，我答应就是！只是，你不是龙族前辈吗？龙族不是，已经找不到了嘛？”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可她就是莫名知道，刚才非要砸一下自己脑袋才下来的，都是好东西。 虽不意外杨子清会答应，可她答应的这么痛快，老头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我是龙族中人，还未做过自我介绍吧，老夫敖广，忝为龙族第三百二十七任族长。我龙族也并非灭族，还是有几滴骨血存世的。到时候，就全仰仗小友了。”敖广说着，竟对着杨子清深深一礼。 杨子清被这一礼吓了一跳，慌忙避开：“敖族长不必如此，我，我朋友跟我说过，既遇上盘龙殿，真从盘龙殿得了机缘，那就是受了龙族的恩。受了恩，自然该报的。” “这些话，是你那个器灵小朋友告诉你的吧？”敖广微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杨子清非常惊讶：“敖族长知道小星星？” “原来他叫小星星。”敖广点点头，确认了心中所想，“昨日我族守门的那个孩子，既已脱离了肉身入了盘龙柱，自然是以灵体状态存在。你那小朋友也是灵体，他自然看得见他。我也是听我家小子说，才知道你还有一个小朋友。” “那，那前辈可知，小星星去了哪里？”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小星星的存在，杨子清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我从进来，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你是我族有缘人，他又不是，自然是进不来的。莫要担心，他在外头等着你呢，你出去就能见到他了。”聊到器灵，也是为了确认眼前这个小姑娘都知道多少东西。既已确认了心中所想，老龙也不再卖关子，直接把答案告诉了杨子清。 “您是说，我还会回到之前那个空间里吗？”杨子清睁大了眼睛，昨天那几个提前进来的，不是都出去了吗？ “这就全在小友你了，你想回之前的龙柱空间吗？”老族长微微一笑，又把问题还给了杨子清。 “我不想，我想出去，回到正常的弟子试炼当中去。”怕老龙听不明白，杨子清特意强调了出去哪里，“我如果不回之前那个空间，小星星会被困在里面吗？” “自然不会，你出去之后以他的本体沟通他，自然就能把他唤出去了。”老族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确定了星希不会被单独留在之前那个什么龙柱空间，杨子清也不再废话，果断让敖广把她送回了正常的试炼中。 杨子清走后，原来她站的那个位置，星希的身影现了出来。 “你就不怕她哪天知道了，生你的气？”老龙眼睛注视着杨子清离开的位置，轻声道。 “她不会的。她如果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自然也就知道我为何如此。倒是你，这样算计得她一个承诺，你不怕她之后翻脸？”星希摇摇头，反问回去。 “你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老龙含笑留下这么一句，重新隐去了身影。 043 得宝虽好，奈何怕疼 从盘龙殿出来，回到正常试炼的杨子清顾不上打量自己身处何地，第一件事就是试着联系星希，她好怕星希就这样被自己丢在盘龙殿里头啊。好在那龙族的老族长没有骗她，星希一下子就被她叫了出来：“怎么啦？” “没什么，”杨子清摇摇头，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被困在刚才那个空间里头出不来了。” “怎么会呀，”星希围着杨子清绕了一圈，用来展示自己确实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了，“还没有人被困在盘龙殿里出不来呐！龙族造这个盘龙殿是为了与人结善缘，可不是为了结仇的呀！” “我又不知道呀！”杨子清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的，星希确实没跟她说过这个，“我可怕刚才被骗了呢！” “哈哈，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从盘龙殿里得了什么呀？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被人这样惦记着，星希心里微暖。 “喏，都在这里了。”杨子清倒也不避着他，真的把自己从盘龙殿得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星希看了。 “守殿的龙倒是没糊弄你呀，都是好东西呢！”星希其实对杨子清的运气十分满意，“我们找个地方，你先把它们都认主了吧！” “认主？”杨子清闻言，小眉头皱了起来，“又要滴血了嘛？” “对呀，认主了才都是你的呀！要不然，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呀？”星希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常识吗？云阳应该早就跟小清清讲过了呀！ “我，我能不能把它们留给我师父呀？或者哥哥他们！”杨子清知道她不应该逃避，可是，滴血真的好疼呀！上回认主木灵珠的时候，是因为想着可以把好吃的果子都带回来。可这回，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星希不知杨子清所想，要是知道了，一定十分无语：“为什么啊？这都是你的机缘，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呀？盘龙殿的机缘给了你，龙族的因自然也要你自己来还，你就算把东西送出去，该担的还是得担。龙族可不会管你到底把东西怎么处理了！” “再说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不能事事都占云阳他们的机缘，自然也不能事事都想着让给他们呀！”不管小清清是因为什么想把东西让出去，他都会阻止她的。 杨子清瘪瘪嘴，知道自己的打算是不能实现了，只好依星希所言，先把东西都收起来，然后一人一灵去找可以让她安心认主的地方。 “这是……小离梦泽！”星希环顾四周，努力辨认老龙这是把他们扔在了哪里。 “就是秘境里的一个大湖，有些像离梦泽的缩影，被大家叫做小离梦泽，没什么危险。”见杨子清一脸茫然，星希又补充解释了一下，“你看旁边，那边就是宗门特意给弟子们准备的洞府，好让大家能有个休息的地方。” “现在收徒试炼，也不会有其他弟子在这里休息。小清清，我们过去找个洞府，先借用一下吧！”星希迅速拍了板，带着杨子清往旁边的洞府去了。 不知道在盘龙殿具体浪费了多长时间，一人一灵挑了一个方便进出的洞府，就匆匆布下防御阵法，钻了进去。当然，是星希说，杨子清跟着做，将云阳给的阵盘布在了洞府门口。 “来吧！”杨子清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逗笑了星希。 “你不要这么紧张呀！”星希闷笑不止，“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不能完成的任务。” “我，我就是紧张嘛！”反正怎么样，她也不会把自己因为怕疼而想把刚得的机缘拱手相让这件事告诉星希，再让他笑话自己的。 “好了好了，我都看过啦，都是好东西，你别紧张啦！而且宝物有灵，它们既然自愿跟你出来了，就不会在认主这一步难为你的，放心吧。”见杨子清是真的十分紧张，星希忙安抚她。 “好吧！来吧！”杨子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一双手直直伸到了星希面前。 “？？？”星希一脸疑惑，不明白杨子清这是什么意思，“干嘛啊？不是让你认主嘛？” “你帮我把血弄出来呀，不是要滴血认主嘛？”杨子清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是星希让她赶紧认主的，自然要让星希辅助她来完成这个过程，她才不要自己扎自己呢！ “……”星希努力克制自己，“我一个器灵，哪有能力帮你把手指扎破啊？”忍不了，不忍了！“就算我能短暂御物，我也没这么精细呀！快快快，把云阳给你准备的匕首拿出来，自己划，弄完了咱们好出去呀！” 杨子清僵在原地：“你不准备帮我嘛？！”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认主为什么还要帮啊？”星希也理解不了杨子清现下的脑回路，小清清这是又傻了吧？一定是的吧？ 无法在一个频道上进行沟通，杨子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好吧，我自己来。” 闭上双眼，本来用来防身的小匕首颤颤巍巍靠近了杨子清的手指，良久都没能划下去。 星希颇为无语，好像有点知道杨子清在犹豫什么了，索性发出一道气劲，精确地打在杨子清手里的匕首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啊！”杨子清一个没忍住，痛叫出声。 星希现在也顾不上安抚杨子清，眼疾手快，趁血还没干，快速在古琴，钟铃和小葫芦上都滴了一滴，确保血都浸了进去，认主能成。毕竟他也不确定，若是动作慢了血都干了，还要再划一次的话，杨子清还能不能干。 好在血没白流，小姑娘试探着睁开眼睛的时候，认主法阵已经在空气里一闪，分别没入了三件法器里头。 星希对着这样的小姑娘万分无语：“你至于不至于的呀？怕疼？怕到都想把到手的机缘拱手让出去了？” 已经被识破了，杨子清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怎么就不至于了？多疼呢！上回那个木灵珠，就可疼可疼了！再说，我已经有好东西了呀，做人不能太贪心，这是哥哥说的！” 044 宝物有灵 星希被她噎得无语，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只在旁边看着，以备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他好能及时护上一把。 可是看着看着，星希自己的脸色起了变化。 最先出现反应的是那把古琴。 古琴吞了杨子清的血珠之后，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周身竟然慢慢飘起了薄雾。轻雾蒙蒙，杨子清还是个凡人没什么感觉，星希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隔绝了神识，连三米都探不出去了。要不是进来之前已经确认了这周围没人，星希都要猜是不是有人提前埋伏在周围，专门阴他们了。 直直盯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古琴，星希眼神发亮：“小清清，能散发隔绝我神识的雾气，你这把古琴，如果不是天生的迷幻类武器，就是妥妥的灵宝了！” “至于迷幻类武器，嘿嘿，目前我还没见到过古琴形的迷幻类武器呢！” “怎么，你瞧不起七弦琴？”一道娇媚的女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星希的话。 薄雾散去，一个腰细腿长的大美女从里头走了出来。 星希都傻了，只顾愣愣地盯着她：“天，天音姐姐！” “呦，不错啊，还记得姐姐呐？”被称作天音的大美女款步走来，顺手给了星希一个脑瓜崩，转向杨子清，“你好呦，小朋友！”完全没有故作轻松的意思。 “你，你好，天音姐姐。你认识星希呀？”杨子清觉得非常神奇，器灵跟器灵之间是天然就认识的嘛？ “他啊，我当然认识呀，我不仅认识他，也认识你呦！”天音俯下身子，捏捏杨子清的小脸，声音里满是笑意。 “啊？”杨子清小嘴微张，彻底傻在了原地。 天音觉得小姑娘这傻乎乎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又捏了捏杨子清的小脸，才转过头跟星希说话：“怎么，看着姐姐傻了？”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天音姐姐……”星希呐呐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啊，”天音胡撸一把星希的小呆毛，耸耸肩，“盘龙殿里感受到一点点熟人气息，我才忍不住出来看一眼。” “所以，姐姐真的认识我嘛？可是，我都不认识姐姐呀……”杨子清越说，语气越失落。 “没关系的呀，”天音蹲下来，摸摸杨子清的脑袋，“我认识你就好了呀，而且，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天音，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叫杨子清，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杨子清抿抿嘴，露出一个笑来。 叙完旧，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杨子清，天音重新又介绍了一遍天音琴。 天音琴是上古时期一位音修大能的本命灵宝，琴身由整块凤栖木制成，琴弦取自天蛟筋。当初那位大能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的时候，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但可惜的是，天音生出灵智的时候，那位大能就已经陨落了。 后来，天音琴辗转跟过几任主人，之后便被收入了盘龙殿。几千年来，盘龙殿里一直没有出现她有缘人，直到今天。感应到杨子清的气息，天音几经犹豫，还是选择主动出来，认了主。 从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在的时候，明明庇护了大家，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消亡，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好容易又遇上了个跟那个人一样气息的人，她想帮一把。 也因此，天雨那个傻丫头，明明被拦得那么艰难，却还是硬生生打破防御罩，自己冲了出来。 杨子清放弃他们也愿意拿到手的那个钟铃，叫做天雨，是个比星希还小的小姑娘。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看着你的时候，能让你心软得一塌糊涂，心甘情愿把整个世界都碰过来送给她。 至于那个小葫芦，天音看了一眼装死不肯出来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杨子清这一波得到的都是灵宝，星希颇有些羡慕她的气运：“你现在再跟我说一遍刚才那句话，我绝对不再反驳你了。” “做人要知足，你这次可是可以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不需要再碰别的机缘了。”看着杨子清一脸茫然，星希补充了一句。 天雨“噗嗤”一声笑出来：“清清姐姐，修仙界哪有嫌弃自己机缘多的呀？这才刚开始呢！” “等你以后引气入体，有了神识，就可以留下神识烙印，用神识认主啦！”看着杨子清微苦的小脸，天音轻轻一笑，宽慰道。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引气入体呀？师父为什么还不许我修炼？”杨子清看着星希，还是把心里许久以来的疑问问了出来。 星希终于等到了杨子清问这个问题，回答得飞快：“等你过了入门试，云阳就该带你去藏星阁啦。藏星阁有个老爷爷，他会帮你挑你合适的功法，然后你就能引气入体，开始修炼啦！” 藏星阁是云渊阁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宗门功法灵宝，每个过了入门试的弟子，都有一次进入藏星阁的机会。根据个人的灵根资质，甚至性格经历，藏星阁会给每个人配出最适合的修炼功法，之后才会让人开始修炼。这就是云阳一直以来都不着急让杨子清引气入体的原因。 “藏星阁啊，还是很合适你去的。”天音真的好喜欢杨子清小脑袋摸起来的手感，又摸了两把才接口。 大家都这么说，杨子清懵懵懂懂点点头，记下了藏星阁这个地方。 妥善收拾好从盘龙殿得来的机缘，甚至天音天雨都被她收了起来，杨子清跟着星希跨出了之前藏身的那个临时洞府。 两人都不知道试炼已经过去了几天，星希建议杨子清抓紧时间往内围走走，希望能找个人问问，入门试已经过去几天了。 从盘龙殿得了机缘确实让人非常开心，可若因此错过了入门试的结束时间，以至于被判定不通过，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虽然，星希也说了，云阳辛辛苦苦跑了那么远的路把杨子清收来当徒弟，是肯定不会就这样任由自家小徒弟试炼失败的。 045 累了就睡一觉吧 出了小离梦泽，按照太阳的方向一路向前，不多时便进了一片树林。清盈盈的绿草香充斥鼻间，杨子清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点不想走了。 高大的乔木植物遮天蔽日，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枝叶中间洒下来，落在草地和落叶上，如碎金一般，波光点点。 丰富的木灵气让置身其间的杨子清舒服极了，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松解，身体里忽然涌出的疲惫几乎要将她淹没。这个时间，杨子清只想坐下来，躺下来，全身心地放松自己。 隐在腕间的木灵珠似乎在此刻与周围的木灵气彼此呼应，生发之气蔓延，自动修复杨子清身上的疲累。如同睡在云朵里的柔软感包围了她，杨子清放松警惕，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了星希急切的呼喊：“小清清！小清清！快醒醒！” 可是眼皮实在太过沉重，杨子清艰难地挥挥手，希望打断星希的吵嚷：“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一句话没嘟囔完，杨子清又睡了过去。 看着陷入沉睡怎么都叫不醒的杨子清，和周围已经要把杨子清完全包裹起来的透明泡泡，星希如果有实体，此时一定汗流浃背了。 无奈之下，只能试图沟通同是器灵的天音，希望能有帮助：“天音姐姐！天音姐姐！天音……” “你若是再吵，我就把你整个儿扔出去！”一道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忽然响起，虽然充满了威胁，还是让星希大喜过望。 “天音姐姐，你快醒醒！小清清要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给吞噬了！”顾不上思考惹怒这位姐姐的后果，星希现在只想有个人能帮帮自己。 “嗯？”自己其实还不甚清醒，脑子也几乎不怎么转了的天音反应了一会儿，才在是把星希扔出去还是帮他之间艰难地选择了帮他。 压下不知何时养出来的起床气，天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好困啊……啊？！你说什么？谁敢吞噬小清清？！” 看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的杨子清，天音的睡意也被一下子抛到了爪哇国：“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星希都快哭了，“我跟小清清本来商量好了赶紧进到内围去，因为不知道入门试已经过去了多久，怕来不及。可是顺着太阳的方向没走多久，一进这个林子，小清清就坐下了，说自己太累了，想休息。再之后，就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我刚才突然发现，周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透明泡泡，虽然缓慢，可确实是要把小清清给包起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星希想起自己刚才受到的惊吓，委屈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叫小清清也叫不醒，只能先把你叫醒了。” “你是想，让我通过认主协议，唤醒小清清？”天音神色严肃起来，“我试试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杨子清还没开始修炼，丹田神府俱是一片混沌，强行通过认主协议沟通，还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她的神魂。 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神识比六感更为敏感，外界刺激没有作用，只能寄希望于内部刺激了。 又要让杨子清有感觉，又不能伤到她的神魂，天音这份沟通，做得分外艰难。星希紧紧盯着双目紧闭的天音，希望能从她的面相上，看出来点什么。 可是良久，杨子清都没有什么反应。天音颓然睁开双眼，摇摇头：“不行，没有作用。我只能感受到小清清陷入了深度睡眠，无论我怎么呼唤沟通，都得不到回应。”戳一把已经把大家都包在里面的大泡泡，天音也很苦恼，“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连梦蜃都不知道，真是一群土包子！”一个软软糯糯充满鄙视的童音忽然响起，吓了两器灵一跳。 “梦蜃？”星希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东西？” 天音的神色却不由严肃了起来：“食梦兽，传说中早已灭绝的生物。” “我不叫食梦兽，我是梦蜃，梦蜃！”小朋友羞恼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不要把那种低级生物跟我相提并论好不好！” “好，我也只是在记载中听说过一点点信息，难免有不准确的地方，”没感觉到那个自称“梦蜃”的小家伙的恶意，天音放缓了声音，哄他，“你说你是梦蜃，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谁想困你们啦，我都不想搭理你们呢！”梦蜃还是个傲娇的小家伙，“我只是看那个小姐姐太累了，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而已。若不是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我才不会理你们呢！” “你，你骗人，你明明就是想吃了小清清！”星希才不相信这个自称梦蜃的家伙，这种不知不觉就能让人陷入睡梦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们梦蜃才不吃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了！”小家伙要被星希气炸了，“你知道什么啊？白痴！” “你！你你！你怎么骂人呢还！”星希也要气死了，这个破梦蜃，一定跟他八字不合。 “骂的就是你！小姐姐已经很累了，你都不让她休息，你是个坏人！”小家伙骂人骂得理直气壮，“你自己不关心她，还要阻止别人关心她，你才是坏人！阿娘说过，你这种坏人，就应该留下来当花肥！” “还说你们梦蜃不吃人，这么凶残的话都能说的出来，你到底残害过多少性命？！”星希又气又急，迷踪仙境云渊阁可是也有四分之一的拥有权，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这里有凶兽！ “我们就是不吃人！”小家伙似乎要被星希气哭了，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你就是坏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坏人！梦蜃空间不欢迎你，你出去！”话音刚落，星希就被连人带盘“吐”了出去。 被吐出来的星希简直被这种强盗行为给惊呆了，他跟小清清可没有认主协议，这次连本体都被分离了出来，要是小清清找不到他，他岂不是要被扔在这迷踪仙境里了？！ 虽然这个小秘境被掌握在四家手里，按理不会有别人进来。可宗门完全不知道的梦蜃都这样大大咧咧现身了，万一有外人进来，把他捡走了，可怎么办呢！ 星希这一瞬间，后悔极了。 046 有的人可能就是先天八字不合叭！ 天音简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星希被小家伙一言不合吐了出去，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你怎么啦？”感受到醒着的这位大姐姐的惊讶，小家伙又软软地开口，“是我的做法有问题嘛？你跟睡着的小姐姐有关系，刚才那个讨厌鬼没有，我能感觉得到。” “这……不是这么算的，”天音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家伙解释，她到现在都没找到小家伙的本体在哪儿，“刚才那个人，名叫星希，是小清清的好朋友。你，你能把他再带回来吗？小清清醒了要是发现他不见了，也会担心的。” 小家伙似乎非常在意杨子清，天音只好用她的名义试探一下。 “嗷，那好吧，”果然，搬出杨子清，小家伙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让他回来吧！”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能真的激怒那个睡着了的小姐姐。 下一秒，一脸懵的星希又出现在了天音面前。若不是星盘已经不在杨子清身上挂着了，星希简直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被小家伙这一通折腾，星希已经完全熄了要跟他理论的心思。他现在只想闭嘴，就当自己不存在，再也不理这个自称梦蜃，据说早就灭绝了的小东西。 看看睡着了人事不知的杨子清，再看看这两个心智差不多大互相置气的小家伙，天音叹口气，认命出来主持大局，继续套小家伙的话。 “小姐姐睡了够久了，让她醒过来好不好呀？”天音跟小家伙打商量，其实更希望这个小朋友能自己把身形现出来，要不然，谁都找不到他。 “不是梦梦不想，只是梦梦太小了，梦梦只有让小姐姐睡着的本事，没本事叫醒小姐姐。”不跟碍眼的星希对上，小家伙恢复了软软萌萌的样子，一句话说得又软又糯，天音差点就把“没关系”三个字的宽慰说出来。 作为天音琴，本身就能破除迷惑之音，天音稳稳自己差点被惑走的心神，对这个隐在暗处一直没出来的小家伙的实力又多了一层认识。 在心里为自己揩一把其实不存在的冷汗，天音说话更加谨慎了：“那如何才能让她醒过来呢？” “她自己睡够了，想醒过来了，自然就会醒了。”梦蜃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似乎没察觉到天音对他的戒备，“天音姐姐，你就让小姐姐休息一下吧，她真的好累好累呀！” 这话说的，似乎他们一直在压榨杨子清，不许她休息一样。努力压下自己心里因为梦蜃的话而升起的愧疚，天音对这个自称“梦梦”的小家伙更戒备了。 “是嘛？可是小姐姐昨天休息得很好啊。”天音的声音里加上了清心破妄的力量，“而且小姐姐还有事在身，还有人在等她，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里休息呀。” “为什么呀？”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天音姐姐不能轻易被自己左右，梦梦的声音里撤去了惑心之力，只剩声音本身，充满了疑惑。 “因为……”天音思考该怎么跟这个看起来还是一张白纸的小梦蜃解释，“梦梦知道，小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因为小姐姐进了盘龙殿！梦梦感觉到盘龙殿的气息了。”梦梦萌萌哒的小声音答的很快。 “不是的哦，盘龙殿也不过是小姐姐进了秘境而得来的机缘呢。”天音摇摇头，虽然她看不见梦梦，但她相信，梦梦一定在某个位置观察着她，“小姐姐出现在这里最根本的原因，是宗门弟子入门试炼。” “外头还有她的家人，师长，朋友，他们都在等着她出去。你这样强留她，总不能留她一辈子。等她醒过来，一定会怪你的。” “宗门试炼？跟，那些人一样吗？”梦梦疑惑，随手一招，迷踪仙境的内围景象出现在天音的眼前，“他们都要去这里。” “对，就是这里。”感觉说动了小梦梦，天音忙不迭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可是小姐姐走的，是反方向，她不想去那里。”因为天音的回答，梦梦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 “这？”天音颇有些无语地看向星希，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是我的问题，我辨错方向了。”星希低下了头，满脸愧疚。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笨！”梦梦毫不犹豫嘲笑他，“他们都过去好久了。” “啊？这，这可怎么办？”顾不上跟嘲笑他的梦梦吵架，星希闻言着急起来。本来就不知道在盘龙殿浪费了多少时间，如今又走错了方向，也不知道杨子清还赶不赶得及。 “别慌，”天音安抚了他一句，“梦梦，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一把吗？” “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星希的质疑被天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唔，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的呀？”小梦蜃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问题。 “你把小姐姐叫醒，自然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骗你了。”天音想了想，温声答道。 “唔，那好吧。”梦梦轻轻叹出一口气，还是答应下来。 随后，虽然看不到小梦蜃的动作，但天音能感觉到，那种压在神魂上，需要不停以自身毅力和灵力相抗的困倦感和疲累感，正在慢慢消失。 等她完全感觉不到困倦了，天音打量四周，刚才包着他们的透明泡泡已经消失了，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还在之前的树林里。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杨子清悠悠转醒：“好舒服啊，天音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星希叫我出来的。”天音无意细说，只一句带过，“清清，姐姐问你，你想不想出去呀？” “出秘境嘛？当然想呀，师父和爹娘，还等着我呐！诶？我刚才怎么睡着了啊？小星星不是说了，我们得赶紧赶路吗？”杨子清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是我感觉到小姐姐太累了，想帮小姐姐休息一下。对不起。”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从一棵大树后面转了出来，声音又软又糯，“小姐姐，我是梦梦，我没有恶意的。” 杨子清睁大了眼睛，看看天音，又看看梦梦，实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047 听梦梦讲故事 “你看，我就说吧，你都没问，怎么知道别人想不想休息，你就是做了坏事，你才是坏人！”见小朋友在杨子清跟前认了怂，星希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你闭嘴！”虽然忐忑杨子清会不会生自己的气，但面对星希，小家伙底气依然足足的，“我又没有跟你说话！” “姐姐，我是梦梦，是梦蜃一族。”面对杨子清，小梦梦的态度又恢复了软软萌萌，“老远我就看见姐姐啦，看姐姐明明很累了可还不能休息，那个坏小孩不心疼，我却可心疼了，就想让姐姐能好好休息一下。” “梦蜃是什么呀？”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杨子清顾不上在意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就睡过去了，她的注意力都被新物种新名词给吸引过去了。 “梦蜃就是梦蜃呀，”小家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梦蜃一族是神兽呢！” “神兽？”杨子清惊讶极了，神兽她还是听说过的，不是据说，神兽已经灭绝，现在没有神兽了吗？ “对，梦蜃也是一种神兽，”天音接口，给杨子清科普她所知道的东西，“织梦造梦，以梦为食，是一种天生神魂强大的神兽。” “嗯嗯是的！”小姑娘忙不迭点头，“我们梦蜃一族，以梦力进行修炼，得天地之造化，不是食梦兽那种凡兽能比的。”她可还记得之前天音姐姐拿她跟食梦兽比呢！ “呃，食梦兽倒也不是凡兽，而是一种妖兽。据说生活在烛海之滨，等闲不可见。食梦兽以梦力修行，不拘仙凡。法力强大的食梦兽，据说连大能修士也不是其对手。”天音微汗，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家伙人不大，记仇本事倒是不小。 “这我就不知道啦。”梦梦依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杨子清，“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我们梦蜃一族，传承自盘古大能开天之后。天地初始之时，便已有我族活动的踪迹了。” “我族喜水，依水而居，逐水而定，常被世人误归为水族。但我们可不是水族哦，”提到自己的族群，小姑娘满满的都是骄傲，可爱极了，“水族的修行方式有一部分得惠于我族，但它们也跟其他妖兽一样，吸收月华精华以修行。” “而我们，梦力为主，月华为辅。” “至于天音姐姐之前说的梦力，食梦兽掠夺旁人梦力为己用，我们可不是。”小姑娘似乎非常瞧不上食梦兽，“梦蜃一族被称作大德之兽，自然不会损害他人以利自己。我们收集别人梦力的时候，也会反哺滋养他们的神魂。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疲惫尽消。” “对了，小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呀？”梦梦趁机邀功，看着杨子清。 “确实舒服极了，就是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呀？”杨子清点点头，舒服是做不了假的。 “不久不久，区区一个时辰而已。”梦梦脆声道，“小姐姐的梦力香甜极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忍不住朝小姐姐动了手。梦梦再次给姐姐道歉啦！”说着，小姑娘还朝杨子清拱手行了一礼。 “没，没关系！”得知自己其实得了好，杨子清也不好意思再责怪小梦梦什么。 “姐姐不怪我就好！”得了杨子清的话，小姑娘一下子又开心起来，“我们梦蜃一族，因为可以帮助人修提升神魂强度，素来与人修交好。” “所以小姐姐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哒！” “可是人心易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族变坏了，他们盯上了我们的蜃珠，不愿意再跟我们签订大德之契了。”说到这里，小姑娘的声音变得低落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已经不敢再随随便便暴露于人前了。” “蜃珠是我们修行所结，储存着我们收集来还没有炼化的梦力，其实并没有传说中增强人修神魂的能力，也不知道是怎么以讹传讹，传出去的。” “蜃珠虽然不能帮助增强人族神魂，却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同时其破幻能力也为人族所看重。迷幻类法宝加了蜃珠，其品质，能至少提升一个阶层。”看着失落的小家伙，天音其实不想解释如此残忍的事实，可有些事情，早点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所以，梦蜃一族，越来越少，直到被人传说已经灭族。”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蔫吧了。 “不止梦蜃一族，海蜃一族也是。”星希默默补了一句。 “海蜃？”又是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称，杨子清好奇不已。 星希点点头：“嗯，海蜃一族，生活在沙漠绿洲之中，就是海市蜃楼里的那个海蜃。” 梦梦闻言，也好奇地看了过来：“海蜃跟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星希老实摇头，“至少，海蜃不是神兽。也会结蜃珠，不过它们的蜃珠，是布置幻境的好材料。” “海蜃一生只能结一枚蜃珠，没了蜃珠，也就失了制造幻境的能力。捕食不到猎物，也会死。”想起原来看过的记载，星希已经不想再跟梦梦斗嘴了。 “我们也只能结一枚蜃珠，没了蜃珠，我们也会死。”梦梦看了星希一眼，声音低低的，“蜃珠是我们一生的精华结晶所在。” “所以你更不应该随随便便暴露出来呀。也就是迷踪仙境只进低阶修士，要不然，你肯定是变成别人材料的份！”星希忍不住关心起小梦蜃来。 “可是姐姐才不会伤害我呢！”被星希教训，梦梦又不服气起来，“我平时躲得可好了！我都在这里三百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我的传言了？！我没有那么笨！”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呀？”杨子清觉得，要是她没有木灵珠，也没有遇到天音天雨他们，说不定，真会对小梦梦的蜃珠感兴趣。 “因为姐姐香香的呀！姐姐是个好人，就算暴露了也不会伤害我的！”梦梦不明白小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星希再次无语，“你这么单蠢，没被人发现了带走，真是幸运极了。” 048 怀疑的种子 “你才单蠢！你全家都单蠢！”听出来星希又骂自己，梦梦不甘示弱地还了回去，“姐姐，你带我走吧，好不好呀？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三百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呀！”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杨子清，小姑娘生怕被拒绝。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个可爱的小团子，便利用起外表优势撒起娇卖起萌来。 杨子清犯了难，小团子说话真的很可怜呀，可是，天音姐姐都说了外头可危险，她一个凡人，虽然马上就能修炼了，可一时三刻的，也护不住这个小团子呀！ 没想到自己都把自己说得这么惨了还是没有打动这个香香的小姐姐，梦梦小团子失望极了：“姐姐，梦梦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啊？”小脑袋一低，小手互相一扭，饶是知道她有装的成分在里面，天音和星希还是心软了，更别说完全相信了小团子的杨子清了。 收到自家小傻妞求助的眼神，天音无奈极了：“梦梦呀，你现在跟我们出去，对你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啊。我知道是为什么才想跟着小清清，可是小清清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她连自己都走得磕磕绊绊的呀，再加上个你，不是助力，更添拖累呀！” 抬手阻止小梦梦的辩解，天音继续输出：“也别说你能帮上她，你能认她为主吗？三百年修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能就这样放弃吗？你也说了你是有传承记忆的，那你肯定也知道，你的寿命，可能是小清清的很多很多倍，你愿意限制住自己，待在她身边吗？” “你自己也很清楚，大德之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负担不是助力。” 小团子被说得真的低下了头，可天音仍然没有停止：“你不是想帮她，你只是想让她帮你。可是梦梦，就算没有前因，做人做妖，作为神兽，也不能这样行事的。更何况，前因还在，就算不思报偿，也不应该，这样恩将仇报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做一世人吗？”最后一句话，天音是传音说给梦梦的，声音里的祈求，几乎让小梦蜃落下泪来。 “我，我……”被愧疚淹没，小团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概猜到天音都说了什么，星希也沉默下来，带走小梦蜃，对于现下来说，确实不是个好的选择。 “你们在说什么呀？”早就觉得大家都奇奇怪怪的，星希知道，之前遇到的玄幽也知道，现在刚遇到的天音天雨知道，甚至小梦蜃都会意了。杨子清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啊？没什么呀，只是劝说小梦梦，如今不是带她走的好时机呀。”天音迅速收拾好心情，回答道。 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想当那个让小姑娘想起来的人。 “你们，是不是之前也认识我啊？”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但该有的猜测，杨子清还是会猜的。 “什么之前啊？”天音装傻。 “星希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不像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还有你们，都好奇怪。”感觉自己被敷衍了，杨子清忽然冒出来一股执念，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我，我第一次见你，是被主人算出来的啊，玄幽也是，所以你不认识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了！”星希慌乱开口，也不知道这样说，杨子清能不能相信。 杨子清定定地看着他，直觉星希没有说真话，可是事实到底怎么样，她也确实不知道。再加上天音也在旁边敲边鼓，杨子清还真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再怎样，小清清的前世记忆，也轮不到他们当启发者。 他们都不想让她知道，杨子清也不是那种执拗的小孩，把疑问埋进心里，就当自己真的相信了他们给的解释。 杨子清转向小梦蜃，小团子刚才说的真的好可怜，杨子清是个心软的小姑娘，没办法不动容：“或者，你再等我几年，等我有了修为，我一定回来接你，怎么样？” 没想到杨子清终于松了口，小梦蜃却摇了头：“不用啦，姐姐，梦梦在这里也能过的好好的的，你也要好好的呀！等梦梦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梦梦就去找你玩！” 杨子清很惊讶，不明白刚才还不惜撒娇卖萌也要跟她们走的小团子怎么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不过小梦蜃以后可以去找她，这一点她是听懂了的。 “好！”杨子清重重点头，应承下来，“那我等你呀！”不好给天音他们添麻烦，不能自私地决定带小梦蜃出去，杨子清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是以小梦梦自己表示将来能保护自己了就去找她玩，杨子清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经历了那样的前世，转世而来的小姑娘还能保有一片赤诚之心，天音心里酸酸胀胀的，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所谓的“情感”。 “姐姐要去那个人族聚集的地方嘛？”既然已经决定了不给香香的小姐姐添麻烦，小梦蜃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也表现得很洒脱，“我可以送姐姐过去哦。” “什么人族距离的地方？”这个形容好奇怪，杨子清有点不习惯。 “就是臭星希说的那个，什么秘境的内围，有好多人族都往那里去了。有两个人跟姐姐一样香哦！”耐心给杨子清解释自己的意思，小梦蜃不忘顺道踩星希一脚。 星希被气得跳脚，小梦蜃就圆满了，也不在意因为不能跟小姐姐走而生出来的失落了。 “你要怎么送我过去呀？”说起来倒也是，星希可以回星盘，天音姐姐也可以回天音琴，算来算去，只有杨子清一个人需要自己腿着到宗门试规定的内围去。 “姐姐放开身心，不要抵抗，再睡一觉，就能过去啦！”顺道儿，我还能再收集一点儿姐姐的梦力存下来。小团子笑眯眯的，自己在心里补充上后半句。 星希张嘴刚想反对，却又被天音抬手制止了。定定看了一会儿这次毫不退缩的梦梦，天音到底还是点了头，同意了。 透明的泡泡再次蔓延开来，轻柔地包裹住杨子清。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姐姐，梦梦也隐去了身形，空气里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049 抵达内围 “姐姐，姐姐，醒醒啦！”不知过了多久，杨子清迷迷糊糊中被梦梦叫醒，“再往前就该被发现啦，梦梦只能送你到这里啦！”小姑娘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勇敢地直面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杨子清清醒过来，发现已经被梦梦送到了迷宫边界，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已经到达秘境内围的宗门新弟子们了。 “梦梦，你知不知道，到今天，秘境已经开了几天了呀？”临走之前，看着内围影影绰绰的新弟子，杨子清终于想起来确认一下，入门试到底已经开了几天了。 “不知道呀，梦梦之前一直在睡觉，一觉醒来，就看到姐姐了。”小梦蜃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秘境到底开启了几天了。 “哎呀，反正你还没有被传送出去，咱们就已经到了内围了，管它呢？”不用担心万一小清清真的没有完成入门试会怎样，星希如释重负，一点儿都不想再纠结还有几天这个问题。 “是呢！”小梦蜃破天荒没有怼星希，而是赞同了他的观点，以此宽慰小姐姐。 听人劝，吃饱饭。杨子清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她也终于不用担心如果完不成入门试，丢了师父的人，该怎么办了。 “盘龙殿的机缘是一定要提的，但也不能什么都露出去。按照从前的传说，一人从盘龙殿只可得一份机缘，不如你就把天音琴露给大家知道吧。”告别了小梦蜃，看着近在眼前的入门试新弟子聚集地，星希抓紧时间最后复盘，该如何跟别人讲小清清这几天的经历。 “正好云阳也是音修，你得一架七弦琴，也算合了云阳的道，还挺合理。” “至于别的，能不露还是不露了吧。庞若妍他们肯定也一人只得了一件东西，你从盘龙殿里得了多份机缘的事儿要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能进盘龙殿，已经是气运冲天了，不用再锦上添花了。” “对了，小梦梦的事儿，你可谁都不能提，我也不提，连云阳都不能提，哥哥也不能提。”最后想到小梦蜃，又再次强调一番。星希觉得自己都要化身老妈子，为小清清的入门试操碎了心了。 可是不管她，那是不可能的。 有记载起，应该没有人比杨子清的入门试过得更加轻松了。可这份轻松弄不好，就太打眼了。 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云阳真人千里迢迢跨过十万大山，按照祖师卦象收来了杨子清这个徒弟。本身就说明小姑娘气运无双。 可是再怎样幸运，也都应该有个度。轻松通过入门试，跟其他天才一样，略有几分气运，没人会在意。可若是太过分了，就不一定会引来什么麻烦了。 “嗯嗯嗯，我知道啦！我是进盘龙殿进得最艰难的一个，”为了让星希安心，杨子清老老实实把他刚教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在盘龙殿得了这把琴。从盘龙殿出来，一直往内围走。先是过了一片树林，遇到了两个天然幻境，一个小传送阵。什么灵花灵草都没遇着，就到了这里，进了内围。” “嗯嗯！”听了一遍没问题，星希终于放下心来，“你记着就好，谁问都是这个说辞，就算出去见了云阳，也不能急吼吼的露底！” 确保自己说的话杨子清都记住了，星希终于放下心来，松口让小姑娘进了内围。 还没遇到庞若妍他们，小姑娘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师姐好呀！我是云渊阁飞来峰的云泽，我家老祖云和真人，跟云阳真人是好友呢！” 一个机灵的小朋友跳出来，笑眯眯地对着杨子清做起了自我介绍。 “这小孩确实是云家的嫡枝后人，云和的直系血脉。飞来峰跟云阳的紫气阁关系确实一直挺好的。”虽不能太过异样，星希还是偷偷跟杨子清传音，介绍他掌握的信息，“不过这个小子可聪明了，他这样拦你，一定是有目的的。” “师弟好，我叫杨子清。”伴着星希的介绍，杨子清乖乖问好。 “好的，杨师姐。”云泽一点儿都不见外，“我好早就听说过杨师姐了。我家老祖说，师姐是个厉害的，师姐的哥哥朋友自然也很厉害，若是愿意，我家老祖今年可以多收两个徒弟。” 云阳真人依着祖师卦象，千里迢迢跨越十万大山，收回来一个金灵根的小姑娘当徒弟这事儿，宗里宗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云和真人又有跟云阳是至交好友这层关系在，也是早就知道了云阳真人这次带回来的几个，都是好苗子。 因此，依着身份便利，让自家后辈提前拉拢一下杨子清，云和真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唔，那多谢云和师叔呀！可是我也不知，哥哥他们有什么想法呢。入门试以来，我还没有遇到过哥哥。”在星希的指导下，杨子清算是替哥哥他们婉拒了云泽递过来的这根橄榄枝。 对此也有所预料，云泽被拒后脸色微变，态度却没有什么大变化：“师姐说的对，云阳师叔也曾说过，大家可能会选择不同的宗门。这事儿不着急呀，只是若是可以，师姐可以帮我引荐一下诸位师兄。” “咱们云渊阁今年的新弟子大都在这儿了，师姐要不要跟我过去，好提前认识一下大家？”略过刚才的话题，云泽小朋友看看聚集在一起，略有些好奇和期待的未来同门们，邀请杨子清加入大家，“师姐若有朋友，自便也可以。” 看了看那边隐含打量的目光，虽然没感觉到多少敌意，但面对这种打量新鲜事物的眼神，杨子清还是感觉有些不适。 既然星希已经传言说了可以拒绝，没有关系，杨子清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跟庞若妍等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大家对对方也都很好奇，可那种纯然的好奇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而那些所谓的未来同门，不知是她太敏感了还是怎样，杨子清总觉得，他们在好奇的同时，还有一点奇怪的情绪，让她不是很想过去。 050 传说 接连被拒绝了两次，云泽就算被教得再好，脸色也不由地有些难看了。毕竟他现下也不过是个五岁多一点的小朋友，自小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云家再怎么说，在云渊阁势力范围内也算得上是个大族，其精心培养出的后人，资质不差，心气自然也是高的。 对于这个据说是老祖特意传下法旨，让师叔去绝灵之地巴巴寻回来的师姐，云泽他们心里都是不服的。连散修出身都算不上，却被老祖特意传下法旨，更是被云阳真人收为他们这一届的大师姐，她靠什么服众？ 入门试之前，云家老祖还特意叮嘱了云泽让他尽量提前交好这位横空出世的大师姐，还要示好于她。人家都不稀罕呢，他又何必巴巴把自己的脸送上去让人打？ 云泽愤愤然，回了之前的新弟子聚集地。 旁人的暗潮汹涌，杨子清是一概不知道的。她此时，已经被特意出来寻她的庞若妍找到，给带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没几天就能到呢，怎么用了这么久？”不出意外的话，四大宗门里以后要经常打交道的就是他们几个了，杨子清又是个刚从凡人界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对着她，庞若妍不知道有多耐心。 “我也不知道啊，”对着这位率先向她释放善意，又是师父介绍认识的师叔祖，杨子清的态度也很好，“我从盘龙殿出来，就到了个不认识的树林里，倒没有之前的那个那么奇怪。” “只是刚进去，就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围一下子全变样了，像是被困在了个院子里。”杨子清按着之前星希教好的稿子，一点儿一点儿往外倒，“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还累得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周围又变回去了，还是在那个树林里。” “你是触动了幻阵吧？”庞若妍了然，“这个秘境之所以叫‘迷踪’，就是因为里面天然幻境可多了，一不小心就会中招。”说话间，杨子清已经被她引到了他们的临时驻地里。 “不过你倒也算幸运，一路上只遇上了幻境，趟过来就好了。”庞若妍其实有些羡慕这位凡人界来的小姑娘的好运气，“不像我，一出盘龙殿，就遇上了二阶蟒。若不是我跑得快，又有林文瑾师侄孙相助，恐怕就葬身蛇腹，无缘再相见了。”说到“师侄孙”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一旁打坐的林文瑾。 一时间，林文瑾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比较好。 论起来，这句“师叔祖”倒也没叫错，可是这位姑奶奶现在这样说，明显是故意拿话刺他的。 待要说点什么吧，之前庞若妍遇到那只蟒蛇的时候，他确实一开始没现身相助，是后来才出去的。可他当时，不是出于对庞若妍身为剑修的战力的信任嘛！况且，见势不对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出去了呀！ 以自己的亲身遭遇总结出不管使什么武器，女修都不要随便招惹这个惨痛的教训，林文瑾只能再次跟庞若妍赔礼道歉。 庞若妍当然不会理他，这个臭小子，竟然想看她笑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子清不大明白他们之间这番互动，看看林文瑾，又看看庞若妍，好奇极了。 庞若妍捏捏乖乖小师侄孙女的脸蛋，教导她：“甭理他。你以后了要记得离这个人远一点儿，别看火灵根，人可鬼着呢！” 见杨子清被她一句话给说傻了，庞若妍被逗乐了：“我开玩笑呢。之前跟林文瑾起了点儿小龌龊，我现在不要理他，等出去了，让他师父自己收拾他！”说着，还特意给了林文瑾一个威胁的眼神。 林文瑾无奈，只好再次给这位姑奶奶躬身赔礼。 惠新不参与他俩之间的小摩擦，只关注他想关注的：“子清小师侄最后一个进的盘龙殿，可有什么收获不曾？” “惠新！你这话问的，是不是不大地道了？”一见面就打探别人的机缘，是欺负小姑娘初入修仙界，没人教过吗？庞若妍想也不想，出声护住杨子清。 林文瑾也顾不上再跟庞若妍计较刚才的小玩笑，声援道：“惠新师叔，此举确实不大妥当……” “小僧并非要打探杨师侄的隐私，”惠新脸色都没变一下，不疾不徐解释自己的意图，“只是别人不知道，你们应该听说过，能进盘龙殿的有缘人，气机也该是连为一体的。” “小僧既然问了，自然也会将自己的所得坦诚相告。不仅杨师侄，小僧也希望能你们二位能坦诚相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庞若妍自小听着父母作为散修，艰难求生的经历长大，又亲眼目睹了父母生怕护不住自己，作了多少难。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机缘表露出来，传出去，再让人惦记上。 “惠新师叔是说，那个传说？”林文瑾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不大好了。 修仙界曾有传说，盘龙殿五百年一出，暗藏机缘，静待有缘人。凡从里面得了机缘的有缘人，除了自动与龙族添一份因果之外，与同批进入的伙伴之间，也定然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联系。若不然，也不会要么一起陨落，要么一起进阶。 可这后一条，因为从未有过文字记载，世人可是尽都当作杜纂的。盘龙殿的有缘人，可还曾出现过一出来就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 林文瑾讲出这些的时候，面色并不好。 “阿弥陀佛。”惠新小和尚宣出一声佛号，“一饮一啄，皆为定数。进来之前，家师曾隐隐算到过一点天机，之后特意叮嘱我，要重视这个传言。” “家师当时面色极为严肃，小僧不敢不放在心上。有此一问，也是为了安心。” “据说盘龙殿所出的机缘，若是有缘人凑在一处，互相信任，总能打成配合。若练好了，事半功倍。苦禅大师既然事先就有所感知，不如，我们便试一下吧。” “我愿发下心魔誓，绝不会把诸位伙伴的机缘透漏出去，若有所违，修为终生不得寸进。”林文瑾思虑再三，却是四人里面，第一个表态的人。 051 老族长的后手 “刚说了你聪明，结果你也是个傻子，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庞若妍气得跳脚，“既然是有人自己提出来的，难道不应该先坦诚自己的么？哪有这样巴巴打探，让别人先说的道理？” 这个惠新，平时不声不响的，谁能想到他在打这种主意？！庞若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都得了什么机缘，更也没兴趣知道别人都得了什么。 比她强，她怕自己心理失衡，没她好，她还怕别人眼红呢！就算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她亲密无间的伙伴，她也不要现在，就这么被迫着把后背露给别人看！ 惠新小和尚丝毫不受庞若妍怒火的影响，依然稳如磐石：“小庞师叔莫急，我自然也会将我只所得坦诚出来。且我也没有想要诸位完全坦诚，只针对盘龙殿一行而已。还是庞师叔觉得，将来就算拿出来用得上，也没人能看出来是盘龙殿出品？” “你！”庞若妍说不过他，可也不想听他的，颇有几分纠结。 “小僧也愿发下心魔誓，此生绝不会将今天所谈论的内容说与他人听，更不会将几位的机缘泄露出去。如违此誓，修为终身不得存进。”话音落，天地誓言成。惠新没再试图说服庞若妍，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诚意。 见小和尚如此诚恳，还有第一个发誓的林文瑾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庞若妍的态度不由地软了下来：“回去我就去问我师父！你们要知道，我师父活了这许多年，一般二般的谎言可骗不了他！若是你们说谎，可要想好后果！” 言罢，理都没理还想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小和尚，庞若妍也认认真真立下了心魔誓。 轮到杨子清，小姑娘还没开口，就被惠新和庞若妍给阻了。 “我先说！”几乎算是被逼着发下了心魔誓，庞若妍面对惠新，颇有些恶狠狠的，“小清清，我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你立下誓言之前，我要先跟你说清楚。” “心魔誓，是修士向天地立下的誓言。天地有灵，你给的承诺，它全都听着呢。我们修士，逆天而行，希冀获取长生，其实也是在顺应天道。” “心魔劫是修士从金丹期开始，每次进一个大境界，经历完天劫之后，都要经历的一劫。这世间，因为心魔劫而陨落的修士，不知凡几。” “你今天若发下这心魔誓，就一定得遵守诺言。若不然，别以为你还未褪凡，就能逃得过天地责罚。” “所以我希望你，慎重再慎重。你师父可能从没想过你还未引气入体，就要用得上这心魔誓。所以我想替他，先跟你讲清楚。” “心魔誓不比其他，你一定要重视，不能儿戏。” 庞若妍直视着杨子清的眼睛，这段话说得诚恳极了。 “小庞师叔说的没错，”惠新宣了一句佛号，接口道，“子清师侄若是心有顾虑，等入了山门，引气入体之后咱们再聚，也来得及。” 确实是小和尚忽略了他们四个里头还有个没什么常识的人。为了出去之后不让人家长辈觉得他拐带了人家孩子，惠新思考之后，退了一步。 “不必了，我想好了。”外有庞若妍和惠新诚恳讲解，内有星希和天音屡屡传音，杨子清很快就弄清楚了他们在讨论什么，并且做出了决断，“我杨子清，在此立下心魔誓，绝不讲今日分谈话透漏出去，也绝不向人提及在场诸人的盘龙殿机缘。如违此言，修为终生不得寸进。” 话音刚落，空中炸过一声响雷，天地之契已成，誓言生效。 四人都给出了自己的诚意，惠新小和尚心满意足：“我入秘境前，师父曾算到我可能有一劫难，好化解，又不好化解。” “若是能需要可以生死相交的朋友，那这所谓劫难，不如说是机缘。在此，惠新多谢诸位，愿意交付信任。” “盘龙殿之行，其实是意料之外的。故此，从盘龙殿出来，小僧就一直在思考，家师所算到的劫难，是否就应在此处。” “之后，小僧意外得到了这枚玉简。”惠新说着，摸出一枚递给一直瞪他的庞若妍，示意她自行查阅，“根据玉简中所言，盘龙殿出现这里，从前也发生过。可一起进去的几位有缘人，互相之间并不信任，甚至，还有人刚出来就强抢了别人的机缘。” “玉简主人开始并未在意，直到后来，与他同期的有缘人接连陨落，他才觉得害怕。”庞若妍收起贴在额上的玉简，喃喃接口，“可是已经迟了，他已经开始走背运，运气差到极致，几次差点失了性命。” “没错。可这人身份特殊，他是十世大善人的转世。之前几世积累的福泽，帮他抗住了反噬。”惠新点点头，知道杨子清看不了玉简，便继续给她讲解，“反噬结束后，他又遇到了盘龙殿。” “这一次，盘龙殿收了他之前所得的机缘，并且替他解答了为何当年一起进了盘龙殿的他们一行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盘龙殿机缘，旨在光复龙族，给龙族留下一分生机。天地巨变既然灭绝了神兽，就不会轻易再让龙族冒头。” “所以，盘龙殿所求，绝不是单人能够完成的。”听了半天故事，杨子清听懂了，“只有集几人之力，才有可能帮龙族，帮盘龙殿，达成他们之所求。” “没错，就是这样。这位前辈后来下大力气研究了曾经一起进盘龙殿的几个人得到的机缘，发现了一件事情：盘龙殿机缘合在一起，能得一部龙族功法。” “或许，靠这种方式将自身传承传递出去，就是龙族当初留的后手。” 几个小朋友分析得头头是道，庞若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真是这样，这玉简又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正好被你给得了？” “实际上，这枚玉简，是小僧离开盘龙殿的时候，盘龙殿守殿老族长所赠。”惠新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明明都已经发了心魔誓，庞若妍为什么还是不信他。 不得已，只好爆出了这个故事里，他唯一隐藏的，最大的秘密。 此言一出，庞若妍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为何不早说？！这已经不是我们几人能兜得住的了，出去之后，我要告诉我师父！” “守殿老族长有言，此事，不得告知宗门长辈。我们出去后，会自发隐去这段记忆，直到修为够了，能力够了，才会重新想起来。”惠新又宣了一声佛号，破了庞若妍的打算。 052 验证 旁人都说和尚老实，出家人不打诳语，要她说，这世上再没有比惠新这个和尚更鸡贼的人了。他若不是个和尚，一定是个天生的大大大奸商！ 发现惠新又给自己下了套，而自己竟然还乖乖钻了进去，庞若妍简直气极了。不好表现出来，却不妨碍她在心里不停腹诽这个人。 可事到如今，心魔誓已成，再怎么气怒也于事无补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不如一次性都说清楚！”庞若妍觉得自己以后大概也要对和尚有阴影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果然是骗傻子的吧！ “阿弥陀佛，庞师叔放心，再没有了。”惠新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宣声佛号，带着歉意朝庞若妍一礼。 “你若是再有，我可就再也不相信你了！”庞若妍瞪他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 “是。”惠新低眉顺眼应下，顺势掩住眼里的那抹笑意。 “这就是我从盘龙殿得来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菩提子手串，惠新率先把话题引到正事儿上，“得到这串菩提的时候，盘龙殿有梵音响起。这应该是之前，我佛门大能之物，只是不知如何到了盘龙殿手里。” “除了这个，龙族老族长还有几句赠言给我，只是不知为何，出了盘龙殿，关于这几句赠言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堪，无法回忆了。” “我，我得了一块天火晶。”林文瑾拿出一块火红的，似火焰一般一直在跳动的巴掌大的石头，“老族长说，等我炼制本命法宝的时候，让我把它熔炼进去，。” 天火晶对于火系修士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宝。传言，天火晶是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间自生的第一株灵火凝结而出的结晶，所以被称为“天火晶”。天火烧过初生之地，留下一个天生亲近火系修士的矿脉，就是天火晶矿。 炼制火系法宝的时候，加入一小块儿天火晶，就可以让成品质量至少提升一个大等级。因此，天火晶一直是火系修士，以及炼器师非常珍视的材料。 可惜，天生的天火晶矿数量极少，又不能再生，如今就算寻遍整个大陆，可能都找不到一块天火晶了。 因此，林文瑾这份机缘，于他而言，才是正正合用又实实在在的无价之宝。 “我得了一把琴，名叫天音。”早晚都要说，杨子清索性就先说了，“老族长说，这说明我天生适合做个音修。正好我师父也是音修，等他看过没问题，我就可以用她来当本命宝。” 已经收到天音的传音，杨子清听话地匿下了天雨和其他东西的存在。 三人都说完了，只剩庞若妍。庞若妍抿抿嘴，这时候似乎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你们说的那个老族长，我完全没有见到。我只得了这个。”说着唤出一把小剑，通体碧色，似玉非玉。 “这把剑一出现，就自己到我识海里去了，”庞若妍继续解释，“完全没有认主的过程，无论是滴血还是打神识烙印。就好像，它原本就应该在我识海里一样。” “也没有任何人介绍，我却莫名就是知道，它叫剑心，是一把仙剑的剑心。以后，亦可做我本命灵剑的剑心。” “直到我得了剑心，退出盘龙殿，我都没有见到你们说的那个老族长。只是我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盘龙殿的机缘，明明就是与自身际遇，天资，灵根相合。好端端的，又怎会需要什么有缘人之间的配合？” 这完全不合理，庞若妍还是不愿相信。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惠新又念了一声佛号，都问他，他问谁去？ 可是不管怎样，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也无法中途放弃了。几人干脆不再纠结其他，将自身所得，老老实实集在了一起。 之后，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菩提子手串上，一颗珠子对应出一尊佛像，或坐或卧，梵音袅袅；天火晶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团真正的天火；剑心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一本古籍；天音琴没什么变化，只是响起了泠泠清音，和着梵音，说不出来的和谐。 可惜的是，无论是林文瑾还是杨子清，甚至就连庞若妍自己，都无法翻开那本古籍。惠新怀疑龙族老族长说的那个需要几人合作的功法，就藏在那本他们谁都翻不开的古籍里。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将那本古籍真正拿到手中，更遑论翻开阅读了。几人一筹莫展。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庞若妍率先回过神来：“就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至少我们能确定，你们嘴里的那个老族长没有骗我们，有缘人的机缘放在一起，另有玄机。” “但我们现在修为都太低了，就算知道什么，也完全帮不上盘龙殿和龙族什么忙，这可能也就是我们现在什么信息都得不到的原因。” “所以，我提议，不如我们就先这样，各自回去，好好修炼，等有了自保能力，有了余力，再来解决这个问题，来深挖这里面的秘密。” 作为在场年龄最大的人，庞若妍的思考速度还是很快的。 “也只能这样了。”惠新和林文瑾互相对视一眼，答应了庞若妍的提议。 杨子清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还没有引气入体，毫无修为的人，在不暴露星希和天音这两个外挂的前提下，对此没有任何发言权。 解决了惠新的心头大患，几人各自收回自己在盘龙殿收获的机缘，秘境里已然暮色四合。他们留在秘境的最后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虽然修为不高，庞若妍等人还是习惯了打坐恢复精力和灵力，是以只需要稍稍拉开距离，布下防护阵盘和聚灵阵即可。 只有杨子清，在星希的传音指导下，先吭哧吭哧布下了防护阵以隔绝别人的视线，又拿出自己的帐篷扎了起来。 留在秘境的最后一夜，她要做个好梦，以此来跟小梦梦，好好告个别。 053 终于要选功法了！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一阵空间波动之后，新的传送通道被建了起来。 这次的通道传送，因为不需要将大家分散开，所以通道相比进来的时候，要更牢固一些。 几家掌门虽未亲至，却都派了专门的接引弟子，早早便等在了秘境入口处，只待自家弟子出来，带大家回宗门。 杨子清也跟着大部队，老老实实走了出来。秘境实在太大了，直到最后一天，她都没有遇到两个哥哥，也没有遇到其他的小伙伴。 一路无事，大家安安全全回到了云渊阁的收徒广场上。 云阳虽然没有亲自去接徒弟，却也早早地等在了广场上，杨子清一回来，就被他接了回去。 收徒大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宗门对弟子的筛选就已经结束了。留下的人可以在了解并思考三天后，再决定自己要拜入哪个宗门。灵根资质非常好的弟子，也有可能会被宗门大能当场收徒。 新弟子们进行入门试的时候，云阳真人已经将杨家村的情况报了上去。慕言月思考再三，决定顺应众人的建议，就收了她此生的第一个徒弟——杨知薇。 杨知薇修行时日虽短，却已经修到了了炼气三层。满值的冰灵根不仅给她自己带来了完全没有瓶颈的修炼速度，也让她切切实实入了修仙界大宗门高层的眼。 迷踪仙境里，杨知薇也是单独一个人被传送到了一个地点。离开了杨含章等人，杨知薇一开始还略有些慌乱。等认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已经足以在秘境中保护自己之后，她就彻底放下了提着的心。 没有队友，反而不需要考虑会不会被人孤立，杨知薇一路上走得飞快。入门试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她就摸到了内围的边。 看着水镜里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慕言月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个小姑娘，我收了。” “好！”慕言月终于松口要收徒了，不知为何，玉乾阳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娘也是云阳一起带回来的，云阳说过，也是个挺好的小姑娘。” “就是年龄有点大，已经九岁了才堪堪打基础。但好在修炼速度很快，修仙界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变异冰灵根了。”廖无言其实有点羡慕，变异冰灵根在剑之一道上，也能走得可远呢。 “九岁怎么了？九岁一样可以后来者居上啊。你是不是羡慕我，得了个好徒弟啊？”虽然还没喝到杨知薇的拜师茶，慕言月已经开始护着她了。她自己也是十岁之后才踏上修仙路的。更何况小徒弟还是许久未见的变异冰灵根，慕言月其实在小姑娘身上抱了很大的期望的。 “是是是，没有说九岁不好，杨知薇毕竟是变异冰灵根，以后成就一定也不会低的。”廖无言也不敢狠招这位姑奶奶。 “哼！”慕言月冷哼一声，暂且放过了廖无言。 至于其他人，几位大佬都暂且没有收徒的打算，只能等三天之后了。 054 意外 杨子清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门里，巨大的穹顶上点缀着点点星光，如同巨大的夜幕一般。偶尔还有星子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星空，留下一道道璀璨的印迹。 藏星阁顶层应该蕴含了什么空间法阵，真正进入其中的时候，在浩瀚的宇宙面前，人都变得渺小了。 杨子清没有犹豫，一步踏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无风自动，“啪嗒”的关门声传来，杨子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房门。 房门渐渐隐去，有防御法罩自动生成，护住杨子清，缓缓向天幕飘去。 直到这个时候，杨子清都是清醒的。看着周围星子闪烁，似乎唾手可得。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杨子清觉得新奇极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试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够到星辰。 球形的防御法罩看起来小，却足以让杨子清舒展身体。伸出的小手连防御法罩的边界都没有碰到，更遑论碰触到星星了。 杨子清不死心，又试了一下，这次她看到了一颗似乎就在眼前，已经撞进了防御法罩的星星。 可是星星却在她的手伸过来马上就要碰到它的那个瞬间躲了出去，好像在跟她捉迷藏一般。 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这颗不断闪躲的星星上的杨子清没有看到，一颗金色的星星划过天幕，从远远的另一边直直朝着她撞来。 “轰隆”一声，似乎听到了防御法罩破裂的声音，杨子清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金色光芒，杨子清一下子晕了过去。 金色流星和防御法罩的碰撞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时间，夜幕中的星星全都摇摇欲坠，似乎要脱离夜空掉落下来了。 等在外面的云阳本来在跟守阁的弟子闲聊，忽然被藏星阁的动静惊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迅速从藏星阁的等待区撤离，玉乾阳已经被藏星阁的动静惊动，一个瞬移赶了过来。 “师父，这…”云阳上前迎向玉乾阳，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焦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藏星阁，光芒大盛，房门紧闭，整个阁楼似乎要爆炸了。 “别慌！”玉乾阳的声音里加持了清心咒，试图安抚徒弟的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藏星阁自身便有灵智，若非如此也不可能一代一代为大家传下最合适的功法，从未出过岔子。你要相信它。” “子清能引起藏星阁这么大的振动，说不定，真的能获取什么了不得的天阶功法。” 这种时候，身为一宗之主，又是里面人的嫡亲师祖，玉乾阳只能努力安抚自家徒弟，不要自乱了阵脚。 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自有宗门记载以来，除了启动需要灵石填充，藏星阁从未出过岔子。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就这么让徒弟直接领徒孙过来，接受功法传承。 可是小徒孙进去还没有一刻钟，藏星阁就突然大变了样，玉乾阳自己也拿不准，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已经陷入昏迷的杨子清自然不知道，藏星阁外自家师祖和师父的焦急难安。此刻的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怎么都出不来的梦境。 梦里的她不是人，是一本书一样的灵宝。对，周围的人都说，她叫吞天，是一件先天灵宝，非常非常珍稀。 她有一位主人，虽然一直看不见那位主人的面容，她却无端知道，主人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子清一直觉得混混沌沌的，再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很多人一起逼自家主人去死的场面。 他们说：“娘娘，求求您，顾念一下您的子民吧！天地浩劫，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他们其实有办法，他们的办法就是逼娘娘去死！美其名曰献祭天下，其实还不是让娘娘为了他们去死！ 可是，凭什么啊？！若没有娘娘，这些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说不定都不会存在。娘娘给了他们生机，又给了他们栖身之地，他们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错误去拖累娘娘！ 吞天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一直在愤愤不平。 对啊，她也好想问，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好的娘娘，要为这些人的错误买单啊？！ 可是她问不出来，她似乎还在成长，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吞天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周围一切都乱糟糟的，道谢声，讨饶声，人声鼎沸都形容不出来耳边嘈杂的万分之一。夹杂在这些声音里的，还有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哭喊。虽然看不见，她还是莫名知道，这就是那个上回在她身边边哭边骂的小女孩。 她好想安慰一下那个小女孩，跟她说你别哭了，并帮她把眼泪擦掉。可是很可惜，她还是动不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双小手抱住了吞天，小女孩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吞天，娘娘不在了，只有我们了。我们要好好的，好好替娘娘，看着这个世间。” 吞天好想回应她，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伴着这种焦急的情绪，杨子清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杨子清终于有了清晰的视线。她看到了一个常着大红法衣，面容严肃的少女。莫名地，她就是知道，这就是那个，抱着她哭，跟她说要帮娘娘好好看着这个世界的小女孩。小女孩说，她得喊她姐姐。 吞天听话地把那声姐姐喊了出来。一直肃着一张脸的女孩，因为她的话终于露出一个笑来。那笑容很浅，里面盛着的疲累，让吞天几乎落下泪来。 可是女孩很高兴，她一点一点地教吞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都教给她。吞天知道，女孩是为了她好，学得也很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身上总有一股紧迫感，压抑得杨子清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日子就在一个教一个学的过程中慢慢流逝。 直到有一天，当初跑来娘娘跟前哭的那群人，又来了。 这一次，已经长成少女的女孩站了出来。没有哭，也没有闹，没有再问为什么。一脸平静地，接受了那些人提的建议。 女孩最后一次抱抱吞天，跟她说：“小吞天，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好好看着，这个姐姐跟娘娘，都再也看不见的世界。不过，你不要再管他们了。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 可是吞天没有听女孩的话远远离开，她眼看着陪伴和教导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姐姐自散在了天地间。 之后，圣母宫迎来了它的第三位主人，小小的，还懵懵懂懂的吞天，坐在了从前姐姐坐的位置上。 055 传界香 时间在小吞天学着姐姐之前的样子理事的过程中缓缓流过。 不知过了多少年，小小的吞天也长成了像姐姐一样的大姑娘。天地浩劫又现，那群人，又出现在了圣母宫的大殿上。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的这群人，吞天的心里毫无波澜。 娘娘和姐姐当初为了这些人将自己献祭于天地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吞天不得而知。她只是非常想知道，没了娘娘，没了姐姐，又没了她，第四次天地浩劫来临的时候，这些人要怎么办？ 只可惜，她自己是看不见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吞天向天地献祭了自己，又一次稳定下了天地，没让这方世界，崩塌消失于天地之间。 之后的事情，杨子清就再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在黑暗里过了多久，小姑娘睫毛微颤，终于醒了过来。 随着杨子清的清醒，梦境中的记忆如潮水般退了回去，了无痕迹。杨子清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手轻轻抚上胸口，杨子清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她还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放过自己，杨子清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打量星空。一抬头，整个人不由愣在了那里。 原本星星点点交相辉映的星子纷纷光芒大盛，散射出来的光芒几乎要把整个夜幕的底色都给遮住了，整个空间宛如白昼。 不仅光芒较之前亮很多，星子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小了很多。 跟白天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穹顶之上不仅有炽白色的太阳星的光芒，还有冷淡的银色紫色，热情的红色绿色，五彩斑斓的星子把穹顶染成了一副巨大的抽象画，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表达。 盯着明明灭灭的色彩斑斓，杨子清慢慢失了神。穹顶之上的星星似乎有什么魔力，可以吸引吞噬人的神识精力。没过多久，杨子清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处何地了。 而这时，穹顶之上的星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竟然纷纷落了下来，距离杨子清越来越近。 师父曾经说过，适合她的功法识别到她的时候，会有星子朝她飞过来。看到飞来的星子的时候，不要害怕，放开心神接纳它就好了。 可是师父可没说，所有的星星都会冲着她掉下来呀！ 内心焦急不已，想要避让开来的杨子清却怎么都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星星争先恐后地，几乎同时冲进了她的身体。 几乎在同一时间，藏星阁的光芒暗了下去。从外头看，甚至有些暗淡了。 第一时间捕捉到藏星阁的变化，玉乾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怎么回事？！” 藏星阁传承到现在，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若是在他手里出了差错，就是将来飞升，他都无颜面对云渊阁的祖师爷。 守阁的弟子也满面慌乱：“不知道啊！藏星阁的记载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知道，我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是问，祖师爷留下的资料里，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的解释和应对方式吗？”玉乾阳急急道。 “回宗主，没有啊。不如用传界香，问问祖师爷？”守阁弟子提议道。宗主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更别说他了。 “好！”也只能如此了。玉乾阳一口答应下来，匆匆走人，去点传界香了。 云阳想了想，就算跟师父过去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就留在这里，说不定过会儿小徒弟就能出来了呢。 基于此，云阳留了下来，跟守阁弟子一起，眼巴巴地守着藏星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玉乾阳还是没有回来，藏星阁却快要撑不住了。 看着藏星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了下去，守阁弟子几乎要哭出来了：“云阳师兄，你这个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藏星阁平时虽然也不怎么亮，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啊！” 云阳愧疚不安极了，只能不停安抚可怜的师弟：“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等小徒从里头出来了，我再带她来跟你赔罪。” “那倒不用了，那小姑娘赶紧出来，藏星阁能赶紧恢复，我就谢天谢地了。”守阁弟子知道云阳也左右不了什么，所以也没有再给他增加心理压力。 在守阁弟子的望眼欲穿中，玉乾阳终于姗姗来迟。顾不上跟云阳他们解释什么，玉乾阳强行冲进了藏星阁。藏星阁门户大开，外头的弟子都能清晰地看到，藏星阁只剩下一个光秃秃黑乎乎的穹顶，再也不见任何一颗星子。 而疑似造成了这一切的人，正静静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带了小姑娘这么久，云阳早已将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亲徒弟。眼看着自家开山大弟子就这么躺在地上，云阳再也顾不得什么，一下子冲过去，从师父手里接过了小徒弟。 “师父，这……”小徒弟生死不知，云阳心里慌乱极了，只能朝自己家师父要安慰。 “别慌，”玉乾阳强自镇定下来，安抚自家徒弟，“她只是晕过去了，等她缓一缓，恢复过来就好了。” 在场众人都非常慌乱，玉乾阳身为宗主，不能再乱了阵脚。强迫自己忘记传界香里祖师爷许梁声关于小徒孙身份的猜测，玉乾阳现在甚至顾不上考虑没有了星子的藏星阁应该怎么办，只想先把杨子清送回去，再回来收拾烂摊子。 秘密只有无人知晓，才是秘密。祖师爷已经决定了要将这烫手山芋收入山门，庇护于自家羽下，他作为后辈，也就只有配合的份了。 至于藏星阁，按祖师爷的话说，用各种灵石和天材地宝堆积，慢慢蕴养，总有一天能蕴养回来的。 毕竟藏星阁只是耗尽了能量，致使守阁器灵陷入了沉睡。又不是器灵自散自身，以后再也无法回复了。 能靠时间和资源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没醒过来的那位祖宗。 056 议事 云阳新收的小徒弟提前进藏星阁选功法，结果把藏星阁给选崩了，自己也昏死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得云渊阁所有的高层都知道了。 连一直在闭关，不问世事，只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才出现的七位守阁长老，都被惊动了。 云渊阁主峰议事厅，撇下另外几位宗主不管，被自家长老和各峰峰主师兄弟们一个接一个传讯符叫来的玉乾阳只想叹气。小丫头的身份由来他连自己徒弟，小丫头的亲师父云阳都一个字没露，更没办法露给这么多人。 云渊阁自成立以来就定下的规矩，九峰峰主由元婴修士担任，在遇到宗门大事的时候，同主峰一起享有议事理事权。而宗门内的大小事务，各峰峰主自然也有权知道。 守阁长老全由化神期修士担任，平时只享受宗门供奉，不参与宗门事务的管理。只有在强敌攻来，或者攸关宗门存亡的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出来行使自己作为守阁长老的义务。 而这个世界的最顶端，化神之上的大乘期修士，几千年来不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修士人人都期望到达的高度。相应的，修到大乘期，几乎可以左右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不能被当做某一宗的成员了。大乘修士的职责义务，是维护整个世界。 藏星阁突变能惊扰守阁长老的清修，可以想见事态有多严重了。 “师兄，你别光叹气啊，藏星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祖师爷传信香到底传了什么话，你跟我们大家说了，我们才好一起想办法啊！”飞云峰的峰主云和跟玉乾阳关系最好，也是第一个说话，希望为师兄分担的。 “对啊师兄，有什么事儿，你跟我们说啊。能担不能担的，你得说了我们才知道啊！”一身水红法衣的吴媚儿是九位峰主中唯一的一个女修，但要是有人敢因为她的性别和外表就轻视于她，可就擎等着吃亏吧。 师弟师妹还有诸位师叔都眼巴巴看着他，他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玉乾阳叹口气，斟酌着开口：“祖师爷说，藏星阁不过是因为耗费过度，消耗尽了能量而陷入休眠和自我修复状态。好好拿灵石蕴养个几百年，就能恢复了。” “几百年？！”器峰的峰主檀章因为有近乎满值的火灵根，是个脾气火爆的，闻言第一个炸了，“说得轻巧，这几百年，我们云渊阁可怎么传承？” “藏星阁不能用了，藏书阁还在，让大家多去藏书阁里学习学习就是了。”玉乾阳淡淡看这位脑子简单，一心只想着炼器的师弟一眼，回道，“藏书阁不仅收录了我宗自开山以来所有的功法，还有各位同门的修炼心得。再怎么样，我云渊阁也不至于没了藏星阁就收不了徒弟了。”若不是知道师弟脑子一向简单，有什么说什么，他这样动摇军心，玉乾阳肯定饶不了他。 “也，也对哈！”檀章被自家师兄看得直缩脖子，讷讷道。 “可就算如此，没了藏星阁，对宗门来说也是有很大损失的，不知宗主是如何打算的？”大家都不问，守阁长老沈星鹤却忍不住要问上一句。 “这段时间，藏星阁没有恢复之前，只能多辛苦各位收徒的师弟师妹和弟子们，多多看顾新收的弟子。”玉乾阳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口口相传或者传下传功玉简，由各位收徒的人考察自家弟子资质如何，适合哪种功法。至于没被收徒的外门弟子，则由宗里统一下发功法，进行讲解。” “其他宗门不像咱们有藏星阁这种传功灵宝，大都是这样的。” “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哪能一概而论？”言丹峰峰主燕洵并不满意宗主给的这个答案，“况且，藏星阁可不是只有功法。” “藏星阁关闭期间，筑基的弟子都能到一号密库里选一样合适的法宝。”玉乾阳拿这位一言不合就撂挑子的丹师师弟没办法，只能一直哄着。 “勉勉强强吧，师兄既然不愿意说那个小丫头的古怪之处，我们不问了就是。”燕洵也不稀罕去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可只有一点，师兄自己得心里有数，这小丫头刚来就闹成这样，咱们云渊阁，还能不能留着她？” “这，”玉乾阳知道不止师弟想问这个问题，守阁长老们也想知道宗里决定怎么处理杨子清，“藏星阁突变，说起来跟那个孩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自己肯定也想不到，她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再说她是祖师爷算出来与我宗有缘，又指点云阳去收的，留是肯定得留的。” “那祖师爷就没说，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藏星阁变成现在这样？”燕洵也知道人肯定还是得留下，可那是藏星阁啊，就这么因为这个小丫头给崩了，他总是忍不住迁怒那丫头。 “祖师没说，只说这也是咱们云渊阁应该经历的劫数，咱们受着就是。”玉乾阳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打哈哈，“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咱们因为有藏星阁，也已经顺风顺水这么久了。一味依赖外力，终不是长久之计。” “……” 看出来自家宗主师兄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个丫头，燕洵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此大费周章收进来的弟子，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过人之处。若是只会不停搞破坏，哼，师兄能忍，他可忍不了。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玉乾阳冲几位守阁长老行礼，“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补救。还请诸位师叔出手，将藏星阁收入密地蕴养。” “职责所在。乾阳不说，我们也会做的。”以沈星鹤为首，诸位长老受了玉乾阳的礼，也出言给他安了一颗定心丸。 “是，多谢诸位师叔了。”都是因为有长老们在，他才能这么有底气。玉乾阳也不再多话，将藏星阁交给几位老师叔，自己去继续主持收徒大会去了。 已经得了解释，他一走，其他人也各自散了。燕洵思虑再三，还是往云阳处去了。据他所知，那个丫头现在就在那里。 057 善后 果然，燕洵到云阳的洞府的时候，傻孩子还在围着小丫头转圈圈。 看看急得不行的云阳，再看看床上呼吸平整的小丫头，燕洵好笑道：“你这么转，能把她转醒？” “师叔，您就别看我笑话了，快帮我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吧！我都愁死了！”燕洵一来，云阳就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急急求助。 “怎么，你师父那么坚定地要留人，就没跟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宗主师兄那个反应，可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师父只说让我好好照顾她，旁的什么都没说啊。”云阳迷茫，不知道燕师叔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想到师兄口风这么紧，燕洵撇撇嘴：“行吧，谁让我身为丹师，有一颗医者仁心呢！既然你师父没来得及管，那就让我来管吧！” 说着，燕洵一手搭上杨子清的手腕，释放灵力探查小丫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越探查，燕洵的眉头就皱得越近。 云阳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可是又不敢打扰明显正在思考的师叔。 半晌，直到燕洵收回自己的手，满脸兴味地转向他，云阳才敢问出声：“师，师叔，小清儿这是怎么了？” “我可不姓师。”燕洵还有心情调侃一句，说明事态还没有很严重，云阳一下子放下心来，“这小丫头啊，好像陷入了一种休眠状态，也不知道藏星阁到底给了机缘到她身上。”燕洵斟酌着用词，试图表述得清楚一点。 “我看不出她之前什么地方有缺，也同样看不出来现在什么地方在补。可是她这个状态，确确实实就是在自我休眠中进行修复。” “我只能判断出来，她现在的状态，是好事儿。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还真说不好。”没把握的事儿，燕洵可不敢打包票。 但能得到这个结果，云阳已经很满意了：“无害就好！多谢师叔相助！等她醒过来，我带着小清儿再去好好谢谢您！” “呵，那我可等着了。”燕洵呵呵一笑，“你这个小徒弟要想醒过来，没个几年怕是不大可能。” 虽然不忍打击云阳，燕洵觉得，该说的话，他还是得提前说出来。 云阳闻言，面色微变，却在思考之后还是做出了选择：“只要能醒来，我就等得起，到时候，师叔可别不舍得见面礼！” “哈哈哈哈哈哈！”燕洵被自家师侄给逗乐了，“好！那我就等着掏这份见面礼！你且好好看顾她，我就不在这儿守着了。等你师父回来，把我的结论告诉他就是。” “是，多谢师叔。”云阳执弟子礼，恭恭敬敬送走了燕洵。 另一边，跟其他各家正拉着关系却忽然离开的玉乾阳又匆匆回去安抚好大家。临时告退，总要有个解释。藏星阁出事这种事儿，也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本来，云渊阁有个藏星阁，是澜沧大陆上人人都羡慕的，包括同为道门之首的其他三家。可听闻藏星阁竟然被新弟子给玩崩了，各位宗门大佬，有一算一，都不知道有多心疼。 只有慕言月，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那个小丫头：“玉乾阳，你没说错吧？就小清清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能把你们家藏星阁玩崩了？” “我也希望我说错了。”玉乾阳苦笑，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藏星阁就在那里，总有人能看见。况且，藏星阁出问题不能用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心里松一大口气。 “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慕言月可担心那个一点儿修为都没有的小丫头，被藏星阁给坑了了。 “燕师弟过去看她了，应该无碍。若有异常，该派人过来说一声了。”顾及到祖师爷猜到的小丫头的身份，玉乾阳终是没多说什么。 有燕洵在，多多少少也能放些心。慕言月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三天之后的收徒大典，我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修仙界有多少人是冲着藏星阁里的功法才拜入云渊阁的，玉乾阳自己心里大概也有数。这也是为什么，藏星阁出了问题，他不想着怎么瞒过去，而只能据实以告。 “嗯，到时候我们也会帮忙，稳定局面。”廖无言接口道。 另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玉乾阳之所以跟他们开这个口，所为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推脱不掉的事情，再拿乔也没有必要。 “如此，就多谢诸位了。”玉乾阳冲大家行了个平辈礼，“宗门正多事之际，我也就不跟大家客气了，我先回去看看，诸位自便。” “好，乾阳师兄自去忙就是。” 安顿好大家，玉乾阳又匆匆走了。 除了宗门，除了其他几位宗主，杨子清的情况，还没跟她的家人通过气。他走的时候看见的徒弟的那个状态，玉乾阳也不指望云阳能想得起来通知小徒孙的家人。 回到宗里，问过之后，云阳果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做。但好在燕洵已经过来看过了小丫头的状况，别管几年，只要能醒过来，就足够了。 打发徒弟亲自过去跟杨子清的家人解释清楚情况，玉乾阳看着一无所知的杨子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位的身份，祖师爷许梁声猜的也不是很清晰。可就是一些猜测，也让玉乾阳忍不住心惊。 天地浩劫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如今天地之间灵气稳定，许梁声想做点什么回馈那位，云渊阁只有支持的份。可是令玉乾阳担忧的是，好端端的，许梁声为什么一再要求他将所有关于那位的才想保密？ 按理说祖师爷成仙已久，对于下界，应该也没有什么他顾虑的了。可他都这么慎重，以至于不许玉乾阳将他的猜想往外透漏分毫，由不得玉乾阳心里不打鼓。 但看着小姑娘恬静的睡颜，抛开许梁声的传信，玉乾阳到底也没办法狠狠心，任小姑娘自生自灭去。 为今之计，只有相信自家祖师爷，再怎样，不会坑了这些徒子徒孙们了。 倒是云阳那里，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还是要提点一二。 058 家人 杨子清竖着进了一趟宗门藏星阁，结果却横着出来了的消息甫一传到杨家，就在杨家平淡的生活里炸响了一颗响雷。 杨文杨武根本不敢相信，自家妹子不过是提前去选了个功法，怎么就躺下去任谁都喊不醒了呢？杨子清有异于常人，这他们都知道。可谁家也没有说过，心智有缺的孩子进了宗门传功的藏星阁，就会把藏星阁搞崩，把自己也搞崩了啊！ 得知消息的这一瞬间，杨文甚至把整个云渊阁都阴谋化了。在他的视角里，云阳长途跋涉去绝灵之地收了妹妹出来，却一直都没有给她传授什么功法。好好的又要让她搞什么特权，提前去接受什么传功灵宝的功法，结果灵宝失了灵，妹妹也陷入了昏迷，醒不过来了。 而昏迷这个说法，还是云阳真人自己说出来的，从出事到现在，他们压根就没见到妹妹。 杨六郎夫妻似乎过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过来，自家娇娇软软，心智不大全的小女儿一共没过几天清明日子，就莫名其妙失去了知觉，现在还躺在那个只有她一人的仙门里。 老实了一辈子的夫妻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开口求了那个，在他们眼里一直高高在上，不敢接近的云阳真人：“仙长，小女既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把她接回家里来啊？” “是啊，仙长，仙长平时本来就忙，清清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们想着，能不能，能不能劳烦您，就让我们把她接回来，接回来调理啊？”说到后来，杨母不知自己脑补了什么，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云阳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闻言只觉得匪夷所思：“接回来？宗门里有我神医师叔照看，小清儿说不定也能恢复得快一点。这里什么都没有，灵气浓度也不如宗内高，为何要接回来？真回来了，我师叔可能就不愿意来回折腾了。” “到时候，没有师叔看顾，你们也照顾不好小清儿啊！”云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也关心她，不如这样吧，每隔一个半月左右，你们就去叩一次山门，问问小清儿的情况。若有别的状况，我会交待守门的弟子的。” 宗内大家随便闭个小关也不止一月两月，给他们一个半月传一次信，云阳自认为，已经非常勤了。 可没想到，听了他的话，杨武直接就炸了：“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你们到底把我妹妹怎么了？！还一个半月才能去问一次消息，你们若不亏心，为什么不敢把我妹妹送回来！”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云阳的后半截话，被杨文狠狠扇在杨武脸上的那个巴掌给堵在了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别打他啊，他也是着急了，”眼睁睁看着杨文一个巴掌又急又响地落在杨武脸上，从来从来没挨过这种打的云阳一下子就软和了，“我，我知道你们都着急，杨武他也不是故意的，我都知道。” “可是小清儿确实是，留在宗内比送回来好。”云阳自认自己对小徒弟也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一点儿不比别人少。 “留在宗里，不说我师叔肯定会时时看顾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处理。就说我自己，说老实话，我也要修炼，小清儿在宗内，我有个挂念，还能时时照顾着，若是真的送了回来，我再闭个关，真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必然顾不上她。” “而她那个情况，我师叔都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说还不知道要这样休眠多少年。这个时间里，你们照顾，肯定是不如宗门里专门的侍者照顾得周到的。” “况且，山下灵气浓度确实不如宗内，小清儿这个情况，时时用灵气滋养着，对她也有好处。” 云阳真人把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听得杨家几人都沉默下来。 杨武还有些不服气，却被杨文一力镇压了：“云阳师叔，杨武刚才，确实太急躁了。我代我弟弟，为他刚才对您的不敬，赔礼道歉。”说着，杨文深深一礼揖了下去。 哥哥都如此了，杨武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情不愿，也不能不随着他跟云阳真人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 “没关系没关系，过去了过去了。”云阳真人其实并没有真的怪他们，要不然也不会之后就软下声音来跟他们好好解释了，“只是你们要知道，小清儿差不多就是这个状况了。我会定期使人来跟你们汇报她的状况，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还有，既然都过了入门试，这两天就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吧。三宗一阁素来一体，有竞争也是良性竞争，互相督促。你们想去哪里，其实都可以。” “若你们决定了，旁的我做不了什么，帮你们做保，让你们以后的路稍微好走一点儿，还是可以的。”徒弟在他的看顾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云阳心里也不是不难过不愧疚。能在小徒弟家人身上略微补偿一下，他肯定还是愿意的。 “是，多谢师叔。”杨文接受了云阳真人的这份好意，顺势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跟杨武，都想拜入云渊阁。不知师叔，可否帮忙美言两句，我，我想提前拜入宗门。” “想去照顾你妹妹？”云阳了然，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眼光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欣赏。 “是。”杨文似有些不好意思，却仍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下来，“不亲眼看到妹妹，总归不是那么放心。” “好！”云阳拍拍杨文的肩，脸上终于露出了自杨子清出事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有这份心，我必然要助你一助！你今天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带你入宗。旁人不行，我师兄也一定愿意收你这个徒弟！” “好！多谢师叔！师叔大恩，杨文没齿难忘！”杨文说着，冲着云阳又是深深一礼。 “作为修者，想要没齿，可有些难啊！哈哈哈哈哈哈！”云阳终于被逗得开怀，哈哈笑着离开了，“不用送了，好好准备明日拜师就是了！” 059 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吧！ “哥！你为什么，”云阳真人刚走，杨武就忍不住质问了出来，“他们还不知道把小妹怎么了，你怎么还要捧着他！” 从小到大都没挨过一个手指头，刚才被甩那个巴掌，杨武自己也懵了。 “不捧着他，让人家把咱们全家都杀了么？”杨文看一眼自己家傻弟弟，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进入修仙界这么久，你还没看明白么？低阶修士在高阶修士眼里，可什么都不是。更别说，你我几乎都不算有修为傍身，爹和娘在人家眼里，更是彻彻底底的凡人。” “可……”杨武被哥哥说得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却仍强撑着想多争辩一两句。 “没有可是。想知道妹妹到底怎么了，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如果可以，杨文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弟弟是个傻乎乎，不爱动脑子的。爹和娘种了一辈子地，更是老实了一辈子。有些话，杨文实在是怕若不说明白点儿，这几人一辈子都悟不出来。 “这里已经不是杨家庄了。”看着大家的眼睛，杨文这话说的虽然轻，却像一把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你好好想想吧。”杨文拍拍弟弟的肩膀，率先回了自己屋里。 “武，武儿……”大儿子走了，可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杨六郎白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希望能从小儿子嘴里听到，刚才大儿子的话，是吓唬大家的。 可是，小儿子的脸也白得不成样子：“爹，娘，大哥说得对。刚才，是我口无遮拦了。小妹情况不明，以后，咱们要更加谨慎。” 低低留下这段话，杨武也逃也似的离开了。 杨父杨母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惊恐无助。这个修仙界，跟他们当初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云阳真人废了那么大的劲收来的徒弟，说昏迷不醒就昏迷不醒了。他们作为杨子清的家属，云渊阁连个准确的话都没有给。甚至想去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想去把女儿接回来，都做不到。 当初来的时候，大家多憧憬啊。想着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欢欢乐乐的。三个孩子都有灵根，若都能拜在一处，平日里还能时常见个面。哪能想到，这日子还没开始，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呢？ 杨母作为女性，要更感性一些：“孩他爹，要不，咱走吧。” “走？”杨父的嘴里满是苦涩，“往哪儿走？又能走到哪儿去？” “回去，回杨家庄，村长不会不管咱们的！”杨母的声音颤抖，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望。 “咱们走了，小妹怎么办？”杨父一个糙汉子，硬生生红了眼眶，“把小妹自己扔下，你做得到？” “……” 杨母一下子就沉默了。她做不到，当家的也做不到，就连两个儿子，也都做不到就这么把小女儿扔下，自己逃命去。 认识到这一点，杨母也不再说要回杨家庄的话。那个地方，他们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了。 他俩年龄放在这儿，灵根又不显，想靠自己获得实力，成为女儿的靠山，也不怎么现实。可两个儿子还有希望，两个儿子也一定不会放弃小女儿。他俩就算不能成为助力，可也不能拖了儿子的后腿。 清晰认识到这一点，夫妻两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相互搀扶着，也回屋里去了。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杨文打开门，看着院子里父母之前站过的地方，良久没有任何动作。 这天晚上，杨家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吃饭，大家胡乱洗漱过，就匆匆歇下了。 后半夜，睡不着的杨文刚刚运功行了一个大周天，就听见门外，有很克制的敲门声。 收功，起身，随便披上一件衣服，杨文下床去开了门。毫不意外地，弟弟杨武就站在门外。 “哥，我……”杨武讷讷出声，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进来吧。”杨文毫不意外，侧身让开门口，放弟弟进来。 “坐。” 杨武依言坐下，还没开口，脸上的巴掌印就被哥哥的手覆盖上了：“还疼么？” “不疼了，哥。”杨武来并不是要说这个巴掌的，被哥哥问到还有一点羞赧，“哥，我不是来说这个的，我知道你白天打我也是为我好，我……” “我知道，可是我确实不应该打你。”杨文低声阻住弟弟的话，“是我之前没有好好提醒你。白天情急之下，才冲动动了手。” “我都知道的，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要是没你那个巴掌，白天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杨武自己也知道，为什么会挨那个巴掌。若说完全不委屈，对从来没挨过打的杨武来说也不大可能。可这点儿小情绪，在听完杨文的分析后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现在过来，是想跟哥哥聊一聊关于以后的事。 父母商量着想走的时候，他也听见了。可是不仅父母丢不下妹妹，他更丢不下。哥哥跟云阳真人争取了提前拜进云渊阁，看顾妹妹的机会。可他呢，云阳真人到底愿不愿意一同接收他，白天闹过一场之后，他还真说不太准。 听完弟弟的分析，杨文颇有些欣慰：“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找你。” “我想拜入云渊阁，主要是想就近看顾妹妹。但同时，云阳真人也说过，云渊阁适合我。因此，你心里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至于你，我更希望你能去别的宗门。” “三宗一阁说是一体，却也不可能一点儿缝隙都没有。若小妹无事，咱们三人在一处，是极好的事情。可如今，小妹情况不明，我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处。” “嗯，我过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我想拜入天一宗，不进云渊阁。咱们的体质情况，云阳真人肯定都已经往上汇报过了。所以我能选的，可能也就是三宗一阁这个范围。” “再大，云阳真人也不一定会同意。” “好，”弟弟跟自己想到了一起，杨文非常高兴，“那咱们，都要好好修炼！只有别人看到了咱们的价值，才会更加重视小妹。” “嗯！”杨武重重点头。这一刻，性格跳脱只想着玩闹的少年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对了，哥，我若是能顺利拜进天一宗，爹和娘，就全靠你了。” “没问题！”杨文笑着，轻轻跟弟弟对了对拳头。 060 有人要打古修洞府令牌的主意惹！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云阳真人到的时候，杨文手里拿着一张纸，面色难看地迎了出来：“师叔，阿武他，留书出走了。” “啊？我看看！”云阳真人一惊，赶忙接过杨文手里的信。 原来，今天早晨起来，发现弟弟迟迟没有出来，杨文便进入叫他吃饭。进到杨武屋子里才发现，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的，但人却不见了。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爹娘大哥，我走了，不用找我。你们都好好的，等我以后出息了，我就回来。” 得知小儿子离家出走的消息的时候，杨六郎夫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进入修仙界，安顿下来的这短短几天里，先是小女儿生死不知，又是小儿子留书出走。或许，他们确实不应该跟着来这里。如果还留在杨家庄，就不用面对这样的情况了。 杨文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母。他只能跟杨六郎夫妻俩保证，他一定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长起来，成为弟弟妹妹的庇护。 云阳真人沉默了一瞬，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家庭。 “师叔，还请师叔帮我，早日拜入云渊阁吧！”还是后来杨文自己先收拾好了心情。 “好！”补偿心理还在，云阳真人一口答应下来，“你对什么方面感兴趣？这段时间有没有做了解？” “回师叔，我想学习炼丹，当个丹师。”杨文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本来，他只想着正正经经专注儒修之道。按照云阳真人的描述，踏踏实实做学问，也能最终修成正果。 可是现在，他更想自己能成为一个丹师，能治好妹妹。 “……”云阳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本来想把你也收入门下的。” “是，多谢师叔厚爱。”杨文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小子对丹之一道更感兴趣，希望能有机会一试。” “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了。”云阳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待会儿我会把你引荐给我师叔，他是宗内最好的丹师，也是整个澜沧大陆上，最好的炼丹师之一。” “对于言丹峰，我只能引荐，并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收下你。能不能成，只能靠你自己了。” “多谢师叔。”杨文谢过云阳真人，“能有师叔的引荐，杨文已经感激不尽了。之后的事情，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耳。”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师叔也没别的可说的，就祝你，旗开得胜吧！”杨文的心性，云阳真人还是很欣赏的。所以没能将他收入门下，对云阳真人来说，还是一件挺遗憾的事情的。 最后叮嘱好杨六郎夫妻，杨文便随着云阳真人回了云渊阁。 师侄一大早过来看完小丫头的状态，就匆匆离了云渊阁。燕洵还奇怪过，云阳今天怎么没有在这儿守着他的小徒弟呢。 结果没过多久，师侄就带着另一个小朋友回来了。 听过云阳的介绍，又测了杨文的灵根，燕洵思考了一下：“金木双灵根，灵根净值都还挺高的，是挺适合学习炼丹的。不过这孩子没有火灵根啊，若是以后能找到合适的灵火，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行，杨文是吧，我言丹峰收下了。”燕洵最后做出决定，“你为什么想来我言丹峰，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以你现在的表现，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就从内门弟子开始吧，如何？” “是！多谢师祖！”杨文当即跪下，行了入门礼。 “以后就是我言丹峰的弟子了，望你戒骄戒躁，潜心修行，时刻谨记着，不忘本心。”燕洵受了杨文的礼，也正正经经给了拜师赠言。 收了燕洵的见面礼，杨文跟着言丹峰的侍者出了峰主殿，往内门弟子的住宿区去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杨文走了之后，燕洵转而问云阳之后的打算。 “小清儿是祖师爷算出来给我的徒弟，我是一定要认的。”云阳老老实实跟自家师叔讲自己的想法，“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打算再收别的徒弟了。” “藏星阁的情况，师父跟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师父也没有不认子清的意思，所以子清一定还是我紫气阁的弟子。” “师叔您自己也说过了，小清儿现在处于自我修复状态，总有一天能醒过来。所有的事情，都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也好，”燕洵拍拍自己这位一直以来运气都不大好的师侄的肩膀，“那小丫头离醒过来还不知道要过多久，这段时间，你就专心提升自己的修为吧！” “是！那小清儿，就拜托师叔了。”云阳端端正正向燕洵行礼，将自己的小徒弟托付给了燕洵。 这时候，玉乾阳的飞剑传书传了过来：“云阳，来一趟主峰。” “师父传唤，若无事，我就先过去了。”云阳真人向燕洵告别后，架起遁光匆匆往主峰去了。 “师父，您找我？”到了主峰主殿，在场的并不是只有玉乾阳一个人，云阳冲玉乾阳恭敬一礼。 “嗯，你过来，也一起听一听。”玉乾阳面色平静地冲徒弟招手，让云阳过来。 云阳到自家师父身后站定，才有功夫打量在场的人。除了喊他来的玉乾阳，还有杨含章几人。 杨知薇已经去跟着慕言月修炼了，自然不在其中。除了杨知薇之外的几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 “好了，人来了，想说什么，你们可以讲了。”玉乾阳示意杨含章几人开口，面上神色辨不出喜怒。 “是，”杨含章自动出列，冲玉乾阳和云阳真人一礼，“我等过来求见，是听说了子清在宗内出了状况，所以，想过来探问一下。” “哦？是吗？你不是说，有关于云阳和杨子清的，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吗？” 云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安静杵在后面，静静听着。 “是，但弟子想先问一句，据传杨子清昏迷不醒，情况不明，可是真的？” “是真的。”玉乾阳非常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想来说什么。 “回宗主，既然如此，弟子觉得，杨子清之前得的那块古修洞府令牌，应该拿出来，贡献给宗门。”确定了杨子清的具体情况，杨含章把自己今天的目的，直接讲了出来。 061 云阳的又一次失望和痛心 杨含章话音刚落，云阳真人脸色马上就变了。一双一直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惊怒。他想过小徒弟的情况传出去之后，一定会有人落井下石，有人说酸话。可是他预期的人选来源里，一定没有跟杨子清同出一源的这几个人！ 杨文为了自家小妹都放着好好的坦途不走，偏要去走丹之道了。这几个明明一起长大，甚至有亲的人，怎么敢！ 接收到云阳的眼神，杨含章几人瑟缩了一下，其中有个小胖子还心虚地低下了头。可是云阳看到，杨含章的眼神在跟他接触过，闪烁一下之后，反而避开他的注视，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来之前，杨含章其实就预想过他说完之后，对方的反应。就像他开始提出想法，说服大家跟他一起来见玉乾阳，也不是那么顺利一样。 小胖子杨天宝，就是头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含章哥，杨子清跟咱们同出一族，肯定是被看成一个整体的，而且咱们能进来这修仙界，也全是得她所惠。这样急急出来落井下石，不大好吧！” 当时杨含章是怎么回答他的？杨含章淡定地看了一眼急得跳脚的小胖子，声音不疾不徐的：“你以为，我们不提，就没人惦记了吗？在青城的时候，云阳真人听到咱们几个的讨论之后，说过什么？修仙讲究财侣法地，其中‘财’是第一位的，对吧？当时杨子清好好的，灵根资质极好，前途无量，云阳真人自然不会跟自己前途远大的徒弟抢这个机缘。” “可是现在呢？杨子清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你怎么就能确定，云阳真人依然不会动心，把那个机缘据为己有？” “再说他就算现在能顾念着杨子清，可是谁能说清楚，杨子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要是她以后都醒不过来了呢？” “你也说了我们同出一源，既然如此，我们族人凭自己本事得到的机缘，凭什么不能让咱们也在里头参和上一脚呢？” “把这事儿捅出去，不让云阳真人自己悄悄昧下，不也是咱们为了杨子清好么？” “这么几天跟别人交流，你们应该也都看出来了，修仙界的这些人啊，非常相信机缘啊，气运啊这些东西。要是能让他们相信，杨子清是个气运逆天的人，也能让云渊阁，在她的事情上，更加上心不是！” “再说，咱们同出一源，又是因为她才得了机缘，那咱们以后修为高了，不也可以反过来庇护她吗？”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一起来的少年能被他的言论说服，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看云阳真人现在这个反应，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这番说法，杨含章着实没什么信心。 杨含章其实想过，如果云阳真人是真心实意对杨子清好，一点儿私心都没有，该怎么办。可他其实是不信的，尤其是在修仙界这种竞争如此激烈的地方，还能有人完完全全掏心掏肺对另一个人好。所以云阳真人有可能会一心为着杨子清好，坚持等她醒来而不动她的机缘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就被丢到一边去了。 如今，许是因为杨子清出事没多久，云阳真人心里还有那份香火情，所以才会那样生气他的行为。杨含章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把希望全放在了玉乾阳的身上。 玉乾阳其实一直在关注自家徒弟的反应。 自家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云阳自幼在宗内长大，一百多年里连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虽然也没少听过修仙界争机缘抢宝物亲人朋友之间反目成仇的故事，可本质上，却还是那个连自己养的小兔子死掉了都会自己偷偷抹眼泪，伤心好久的小朋友。一腔赤诚，是玉乾阳安慰自己的说法。不过现在，玉乾阳很满意于自己没有强行抹杀徒弟这份心性，同时也意识到了祖师爷选中自家这个傻小子的原因，大概就是看重这份赤诚。 因此，在发现徒弟从来没有动过要将小徒孙的机缘据为己有，或者公布出来的念头之后，玉乾阳迅速有了决断：“杨子清的机缘，你也说了，是她自己凭本事得来的。既然如此，我云渊阁也不至于落魄到，要抢门内弟子的机缘。贡献给宗门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讲了。” 许是怕自己打击得不够重，玉乾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你想把你自己的机缘贡献给宗门，我个人倒是很欢迎的。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一句话，说得杨含章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许是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了，底下几个小的都被吓成鹌鹑了，玉乾阳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你们什么情况，我心里也清楚。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说这个话，我也能猜到个大概。看在云阳的面子上，我再多说几句。人为了自己的机缘和前途未来动脑筋，本没有错。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除了动脑筋之外，人还有心。做事之前多问问自己的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一目了然了。” “你们的路还很长，好自为之吧！”说完，玉乾阳还轻轻拍了拍杨含章的肩，才一步一步悠悠然然踱了出去，留下云阳真人和杨家庄出来的几个少年在大殿上。 “……” 云阳真人看着自己亲自带过来的这几个少年，心里非常非常复杂。几次张口，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小子，又让真人失望了。”看懂了云阳真人眼里的痛惜，杨含章说不上来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只是深深俯下身子，冲这个可能对自己也寄了许多期望的长辈行礼。 “你可知，我曾经跟杨文杨武兄弟两个说过，想将你引荐给我师父，重点培养一番？”云阳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 “小子，不知。”杨含章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起身，只有声音闷闷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好自为之吧。”云阳真人不想扶他起来，他自己现在心里也闷闷的，不知该怎么疏解。匆匆留下一句话，云阳真人也快步离开了。 大殿上，只剩下几个少年，平添几分寥落。 062 玉乾阳教徒 不知过了多久，杨含章觉得大概过了有一个纪元的时间，知觉才开始回复，血液重新流回身体。 一个少年上前，扶起了他：“含章哥，起来吧。”是同村的杨非然，一个平时非常沉默的孩子，灵根也并不是特别好，金木土，至少在他们一行人里头算是不好的了。 杨含章就着他的力道起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气了，看得周围的少年一阵心疼。 “含章哥，你别这样。”说话的还是杨非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杨含章整个人都木了，木木呆呆地看向杨非然，不知道他这话从哪里来。 杨非然环视一遍大家，再度出声：“过来向掌门进言是大家共同的决定，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可是，我……”杨含章此刻心里非常乱，以至于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含章哥不必自责。”杨非然不知道四周还有没有人听他们讲话，对于修仙者，他从不敢妄自揣度。 他只说自己想说的：“杨子清的古修洞府机缘，不止咱们几个知道。等她的情况传出去，就算咱们不动心，也有的是人动心，就像含章哥你之前说的那样。” “与其等到时候被别人爆出来夺了去，不如我们先说出来，让宗门知道。” “杨子清已经拜了师了，是云阳真人正儿八经的徒弟了，我们把事情说出来，还能借此看一下宗门对这件事的态度。” “云阳真人对她是弃是护，云渊阁对她是个什么态度，经此一事，我们大家也都能看清楚。” “宗门护她，我们也能放心把自己和子清托付给宗门，宗门若不护，我们也能借此看清楚。并且就像含章哥之前说的，我们得子清之惠，等以后修为高了，有了能力，也能反过来护一护她。” “所以，含章哥，你没错。”杨非然微微提高了一点自己的声音，“这件事是大家一起商量出来的，出发点是好的，你不要自责。” 杨含章似乎被杨非然这一番话给说愣了，只顾呆呆傻傻看着侃侃而言的杨非然，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他从来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杨非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看似无懈可击的言论，连他自己，都险些被他绕了进去。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之所以鼓动大家一起来跟玉掌门进言，就是觉得杨子清已经没有希望了，想提前一步，抢占她的机缘。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法非常不厚道，可是在他的预期里，云渊阁应该也是对这件事乐见其成的，毕竟修仙界实力为尊，并且竞争激烈。 而且将机缘贡献出来这件事毕竟不是宗门自己提出来的，名利双收的事情，没道理云渊阁不做。 他唯一错估的，就是玉乾阳的态度。 而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是云阳最后问他的那句，他曾经看好他，他自己知不知道。 虽然无论他知不知道，经此一事之后，在云阳真人那里，都没有他的位置了。 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失去，和知道之后的失去，对一个人的伤害，毕竟是不同的。 杨含章不知道刚才杨非然的这番言论会不会被云阳真人听到，但现在，他真心希望云阳真人能够听见，并且听进去。 大殿之外，一直在外头等着自家徒弟，并且拦住了早就想离开的云阳的玉乾阳微笑着看着云阳：“怎么样？什么感受？” “……” 云阳真人此刻情绪是真的非常复杂，这种被从没在意过的人频繁刷新认知的事情，他最近一直在经历。 这种经历，衬得曾经高高在上，多多少少抱着一丝优越心态的他像个傻子一样。 “你看，只长修为不长脑子，连个凡人都能想糊弄你就糊弄你。”玉乾阳微笑，继续打击自家徒弟，“待会儿等他们散了，让那个杨非然来见我吧！” 说完，终于悠然架起遁光，飘走了。 “是。”云阳真人应下，恭送自家师父。 殿内，杨含章也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你说得对。可如今我冲动行事，终是连累了大家。” “含章在此，跟各位赔罪了。”说完，杨含章竟然真的对着众人，团团一揖，彻底放下了自己自诩为领头人的身价。 众位少年纷纷避让：“含章哥，你不必这样。” “非然说得对，这是咱们共同的决定，况且，你也是为我们好，我们都知道。” 听到这句话，杨非然眼神闪了闪，面上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杨含章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可这样一来，诸位想要拜入云渊阁，怕是不能行了……” “没关系的，含章哥，”杨囡对此其实想的挺开，“本来我们也不可能都拜入云渊阁，你曾经还打算带大家去当散修呢。” “离选宗门还有一天的时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驱逐咱们，说明之后的拜师仪式咱们还是都能参加的。” “你曾经说过，云渊阁也不会放心就这么把毫无自保能力的大家放出去，所以，咱们是一定有宗门收留的，不用担心的。” “对啊！”听了杨囡的话，几个少年又复活过来，“没有云渊阁，还有别的宗门呢！含章哥，你别胡思乱想了。” 看着努力安慰他的伙伴们，杨含章露出自从听了云阳真人的话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嗯！多谢大家，还愿意理我！” “我们同出一源嘛！自然要守望相助！” “对！守望相助！我待会儿就去跟杨文哥道歉，争取征得他的原谅！”杨含章又重新振作起来。 “啊？这个，就不必了吧……”听了杨含章的话，有少年哀嚎出声。 杨文作为杨家庄年轻一代中的领头羊，怵他的少年，还是大有人在的。 “不，必须得去！”杨含章大笑，“哪怕被他骂一顿，打一顿，也比这样憋在心里，时时愧疚着强！” “再说，杨文哥肯定也忐忑宗门对子清的态度，咱们过去跟他说说，也能给他吃颗定心丸，让他安安心！” “啊……”想让杨文放心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少年们虽然哀嚎，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好吧，咱们去找杨文哥，认错！” “走！”心结终解，几个少年快步跑了出去。 063 来自云渊阁暗部的招揽 少年们风风火火走到杨文家里，却被告知杨文一早就跟云阳真人走了。众人只好跟杨六郎夫妻道谢，然后退了出来。 不确定他们之前跟玉乾阳说过的话有没有被杨文听见，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慌乱。 还是杨含章率先稳住了大家：“别慌，云阳真人既然没有提到杨文哥，就说明杨文哥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儿。” “对，云阳真人是被玉掌门从别处叫过来的，说不定在这之前云阳真人已经安顿好了杨文哥。”杨非然跟着点头。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杨天宝挠挠头，有些伤脑筋。 有时候士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对于去找杨文道歉这件事，少年们已经有些想要放弃了。 “我还要去见一次杨文哥，如果你们不想去了，可以自己先去多了解一下你们想去的宗门。”杨含章不再勉强大家跟他一起去。 “那，我们出去多转转。”少年们说完，作鸟兽状散了。 看着一窝蜂跑掉的少年们，杨含章摇头失笑，自己往云山上云渊阁的方向又去了。 一直到大家都散了，受玉乾阳之名来找杨非然的侍者才显出身形来。 看到挡住自己去路的人杨非然明显愣了一下，才又恢复正常的表情：“您好。” “宗主想见你。”侍者并没有多寒暄什么。 “好的，多谢。”杨非然轻轻一揖，谢过侍者。 侍者微微点头表示收到之后，架起遁光，就带着杨非然走了。 这一幕，尽数被杨囡收入眼中。 她也认了出来，刚才那位就是之前在云渊阁的时候，主峰主殿的侍者。现在过来，想必是受了玉乾阳的指示吧。 望着杨非然离开的方向，杨囡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转身继续做自己本来想去做的事了。 这一次，杨非然被带到了玉乾阳的住处，而不是非常正式非常官方的主峰大殿。 “见过玉宗主。”杨非然也不问玉乾阳叫他来干什么，只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免礼，坐。”玉乾阳很温和，抬手示意他起身，坐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 “是。”杨非然顺从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多问。 玉乾阳只看着他，也不说话，一时间，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看着一直绷着神经不发一言的杨非然，玉乾阳终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听着玉乾阳饱含笑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杨非然微不可查地偷偷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松懈了下来。 “你可知，我叫你来做什么？”虽然微小，但玉乾阳还是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杨非然的情绪变化。知道小家伙终于放松一些了，他也不再吊着他，直接进入正题。 “回宗主，小子不知。”杨非然的回话依然恭恭敬敬。 “叫你来，是想问你，你可愿加入云渊阁，作为暗部的成员？”毫无预兆地，玉乾阳直接开口，抛下了一枚炸弹。 仿佛一个响雷炸响在了自己耳边，杨非然愣愣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想代表云渊阁暗部，招揽你。”玉乾阳微笑着，又说了一遍。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感觉自己被一个超大的馅饼砸中，杨非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你适合。”玉乾阳也没说什么花哨的东西来忽悠他。 “我，适合？”杨非然还是没听懂，大佬们说话都这么含蓄吗？为什么之前还又直白又粗暴来着。 “对，你适合。”玉乾阳点点头，肯定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份可能性。”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确认了自己没听错，杨非然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被递橄榄枝的原因。 “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被人知道你是云渊阁的弟子。要知道，有的人生来就在黑暗里。”玉乾阳的声音也染上了严肃，“有的人生在阳光中，是因为有另一些人在黑暗里负重前行。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句话。” “而现在，你可能也需要置身黑暗中，来守护世间，更多人的光明。” “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只是提议，你可以拒绝。”玉乾阳其实自己也觉得让人就这么做决定也太强人所难了，可是没办法，暗哨死士为了保证忠诚，都是从小培养的。 “我，我想再想想……”杨非然嗫嚅了一句，他确实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当然可以。”玉乾阳温和地给他递了一杯茶，“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064 流云是个木头人……吧 送走了杨非然，玉乾阳兴致勃勃地问一旁站立的侍者：“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侍者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我不知道。” “你猜呢？”玉乾阳并不满意自己得到的这个回答，执意追问侍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该去看云阳那个小徒弟了。”侍者依然面无表情，冷漠地回复他。 “真是无趣。”玉乾阳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怨了一声，真的按着侍者所说的，从蒲团上爬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留在这里守殿吧！”报复性地留下一句话，玉乾阳径直往言丹峰去了。 侍者依然面无表情，矗立在原地，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 “师兄又被流云气着了？”刚一见到玉乾阳，燕洵就知道他家师兄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一看就是又没在流云那里占到便宜。 “你也是，流云一直都是那个性子，你何苦每次都要逗弄他。”给自家师兄递上一杯去火灵茶，燕洵嗔了一句。 “他有意思嘛！不管怎么逗，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破功嘛！”玉乾阳接过灵茶，一饮而尽，又推回去，示意自己还要。 “而且你说，一个人那么长时间都不哭不笑的，他是不是表情功能什么的，都退化了？” “流云只是心境平和无波而已。”燕洵想说自家师兄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可是想想这位一直以来在他跟前的斑斑劣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只能抖着手，把自己也好不容易得来的灵茶，又给师兄倒了一杯。 “平和无波，他又不是老和尚，讲什么出家人应守戒律！”玉乾阳撇撇嘴，端起师弟重新给满上的灵茶，这次慢啜细品了一下，没继续刺激燕洵，“话说，你这个茶可真不错！” “师兄知道就好。”燕洵想起刚才他的行为来就牙疼，“天山雪峰底下的那颗云雾茶树，一年拢共就出那么几两。” “您嘴里的，还是师弟我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抠来的。”撇一眼自家师兄，燕洵终是没忍住刺了这位一句。 “哎呀，行了行了，不就是喝了你几口茶嘛！瞧你小气的那个样！”玉乾阳满不在乎道，“你真气不过，我的私库就在那儿，想要什么你自己挑！” “……” 燕洵不想跟自家这个有时候极其不靠谱的掌门师兄掰扯，师父当初怎么就选了他当掌门呢：“师兄过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不不不，哪儿能呐！”玉乾阳能屈能伸得狠，自家师弟要炸毛了，赶紧顺毛捋一捋，“我是来看我小徒孙的，她怎么样啦？” “小徒孙？……哦，”燕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人家有师父，你怎么那么关心？你什么时候连这种小事儿都关心了？” 燕洵目光灼灼望向玉乾阳，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可惜，玉乾阳的心理素质极其过关：“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不该关心了？那也是我徒孙呐！” “云阳那么看重他那个小徒弟，我这做师父的，帮他看顾一下怎么啦？再说，那可是我第一个亲徒孙呢，亲的！第一个！” 玉乾阳自己念叨着，复又理直气壮起来。 玉人师弟平素除了关心丹道，对其他一切都淡漠得很，他就不承认，师弟又能怎样？ 这一瞬间，玉乾阳理所当然地把师弟平时对他的维护和优待都抛到脑后去了。 被评价“淡漠”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在师兄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云渊阁没什么人敢惹他，不过是因为他丹毒双修而已。 燕洵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自家师兄，希望能从师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心虚来：“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当掌门的人，脸皮都厚得很，睁眼说瞎话什么的，都是基操。炼丹都快炼傻了的师弟想看穿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玉乾阳一点儿都不怵。 “没有骗我？”燕洵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老狐狸。 “没有骗你！”玉乾阳摇头摇得非常有诚意。 “此话当真？”燕洵语气危险了起来。 “当真！”玉乾阳坚定地点头，最后一步了，没道理坚持不住。 “哦，她在憩室，你去看她吧。”见实在诈不出什么，燕洵收回目光，又恢复了自己本身的风度。 “好嘞！”玉乾阳巴不得赶紧离开燕洵的视线，师弟有时候可不好忽悠了。 看着玉乾阳着急忙慌地往憩室去了，燕洵望着自家师兄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师兄说是一宗之主，老狐狸，有时候在亲近的人跟前，却也好猜极了。 他心虚地时候，就会这样匆匆逃离。 可是师兄既然不说，他这当人师弟的，也就识趣地不再多问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 燕洵安然品茶的时候，玉乾阳正对着杨子清神色复杂着。 小姑娘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若不是依然有呼吸，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有基本生命活动。 可偏偏，这位据说吸收了藏星阁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能量，此刻正进行自我修复呢。 也不知道那么多能量，能让她修复到什么程度。 玉乾阳想着之前从祖师爷那里听来的故事，一边怜悯小丫头，一边又忍不住怜悯自己。 等这位醒来，还能不能认自家徒弟这份香火情？ 另外还让他纠结的，就是小姑娘腰间系着的星盘了。 按理说，星盘再怎么没有攻击性，也是祖师爷留在下界，没有带走的镇阁之宝，总不能就这样挂在这个刚入宗门的小弟子身上。 可是，许梁声给他的下界传声里，特特意意点出来了让星盘就跟着小姑娘，不要请回去，直到杨子清醒来。 为着宗门利益出发，玉乾阳是不应该答应许梁声这样做的，可他当时被那个故事给镇住了，就这么错失了拒绝的机会。 导致现在，他不仅要时时看顾着这位可能比他祖宗年龄还大的小徒孙，还得想办法怎么把宗门灵宝还在这位身上这件事掩盖过去。 要不然，就这么大咧咧挂在人事不省的小姑娘身上，怕没人来偷吗？ 065 杨文 盯着小丫头腰间的星盘出了会儿神，玉乾阳认命地掏出一个乾坤葫芦，将星盘一抹收了进去，然后划开小姑娘的手指认了主。 拿着手里的葫芦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给杨子清系在了腰间。 相比星盘，乾坤葫芦就小得多，也低调得多。而且他也不担心星盘哪天无聊了待不住又跑不出来。云阳可是一回来就跟他讲了，星盘能自己从乾坤葫芦里出来的事情。 这样一来，除非星盘自己出来，否则没人能从已经认了主的乾坤葫芦里，把它拿出来。 玉乾阳盯着自己舍出去的葫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摇头失笑。 见面礼的时候特意为了让徒弟来求他而没有赐下的乾坤葫芦，还是被他主动挂在了小徒孙的腰间。 小丫头是个福缘深厚的，玉乾阳对这个说法更加笃信不疑了。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已经确定了小徒孙短时间内也不会醒过来，玉乾阳便不再把时间过多地浪费在这里。 出了憩室，燕洵还在原位坐着品茶，顺道儿等他出来。 “师兄要走了？”燕洵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问道。 “嗯，我还有事要忙啊，哪像你，守着个丹炉就行了。”玉乾阳已经忘了刚才面对师弟追问时的心虚，又抖了起来。 “师兄羡慕我？”燕洵忽然轻轻笑了，“那不如，师弟替你分点儿忧怎么样？” “这，啊，这就不用了，我也怕把你累坏了，就没人炼丹了呀！”看着师弟这个危险的笑容，玉乾阳抖了抖，忙不迭拒绝了。 “师弟啊，我主峰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在你这里多待啦！小云阳那个小徒弟，你给我照看好了哇！”扔下一句话，玉乾阳匆匆忙忙就走了。 “切，胆小鬼。”燕洵看看玉乾阳的背影，从嘴边挤出来一句嘲讽，继续安安心心喝自己的茶了。 灵茶难得，雪峰下的云雾茶更难得，他可不要被有的人坏了心境。 慢条斯理喝完茶，燕洵才起身去查看杨子清的状态。 小姑娘依然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半点挪动，除了胸间微弱的起伏提醒着别人，她还活着。 例行检查完杨子清的情况，燕洵两指拈起她腰间的乾坤葫芦，默默打量了半晌。 “还说只是无关紧要之人，连上等的乾坤葫芦都舍了，这么明显的破绽，心可真大。” 轻声低语之后，燕洵还是将乾坤葫芦给小姑娘放回了原位。 又用灵力探查了一遍杨子清的情况，燕洵也离开了憩室。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又只剩下杨子清一个人了。 之后，想起来那个被云阳特意领来的少年，燕洵问过侍者之后，溜溜哒哒往灵药堂去了。 言丹峰的灵药堂里，一个少年正在认认真真地对着图谱，一株一株地认架子上已经被处理好了的灵药。 那个认真劲儿，像是在对待什么珍稀的宝物，看着就让人喜欢。 燕洵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少年，并没有出声惊动他。看着少年从生疏到熟悉，动作一点点加快，直到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少年转身想找光源，才发现自己身后杵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燕洵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师祖。”杨文恭恭敬敬行礼。 虽然有些意外燕洵的到来，却没有乱了分寸。 面上也是一片恭敬有礼。 “免礼。”抛开云阳的因素，燕洵对这个少年的印象依然不差。 少年老成，彬彬有礼。很少有人会对这样的少年感官不好。 “在看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燕洵还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猜的对不对。 “回师祖，在看灵药。”杨文的声音不急不慢，温润悦耳，却自带少年人的朝气。 “看的怎么样了？”燕洵其实有些意外少年的简短，他以为杨文会再多说些什么，抓住在他面前表现得机会。 可是杨文没有：“说实话，不怎么样。很多灵植我还都对不上号，只能一点一点摸索。” “没关系，慢慢来。才刚开始，你已经很好了。”燕洵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温润有礼，不骄不躁。 “是，多谢师祖。”杨文轻轻道谢。 “不必如此多礼，”燕洵也看出来自己的出现，多多少少让杨文紧张了，“你看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问言丹峰任何人都可以，我先走了。” “恭送师祖。”杨文感激地弯腰行礼。 送走了燕洵，杨文对照起灵植来，愈发用心了。 燕洵刚回去，就看到了在自己门前来回踱步的云阳真人。 “怎么不进去？”燕洵含笑迎上师侄，“守门童子又不是不认识你。” “听说师叔不在，想着在外头等等师叔。不然，进去也静不下来心。”云阳亦是含笑而来，老老实实答道。他素来跟燕洵师叔交好，也就不怕承认自己静不下来心被他笑话。 “你啊！”燕洵无奈点点云阳，抬步往前走去，“还是因为你那小徒弟来的吧？” “是，”跟自己师叔坦露担心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还是想过来看看她。” “师叔，子清真的要好几年才能醒过来吗？”云阳问这话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师叔的神色，确定他没有被问烦。 燕洵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放心，就算不耐烦也不会骗你的。你那个小徒弟没个几年，确实醒不过来。” “藏星阁积累了那么多年的底蕴呢，是那么好消化的？” “好吧。”云阳无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那我回去就闭关了，子清这里，就拜托师叔一定一定多费点心了。” “你觉不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啊？”燕洵好笑，素来跳脱的云阳收个徒弟也变得啰嗦起来了。 “总是放心不下，闭关也不能安心，”云阳非常敢于承认自己现在心不静，“就想为她多做一点，好让她早日醒过来。” “师叔你说，我怎么收第一个徒弟就摊上这事儿啊？”云阳其实非常苦恼。 “呵，师叔不知道，师叔只知道啊，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一届的入门弟子，就要恨死那个小丫头了！”燕洵说着还给了云阳一个脑瓜崩，静不下心来闭关就去帮他师父处理宗门事务好了。 “唉，只能劳动师父和大师兄，能者多劳了！”提到这个，云阳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好嘞，我会跟你大师兄转达的。”燕洵故意吓唬云阳。 “别别别，好师叔，你看这是我上回偶然得到的灵草，你有没有什么看上眼的……”燕洵祭出大师兄警告，云阳瞬间就怂了，忙拿自己的私藏孝敬师叔。 “行了，带着你的东西快走！别想东想西的了！”有杨子清这个拖累，燕洵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闭关炼丹，灵草什么的，还是云阳自己拿着吧！ 066 杨文是个战五渣 时光飞逝，岁月匆匆，转眼间三年已经过去，杨文在言丹峰上待了整整三年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进言丹峰，什么都不懂，只能捧着一本图谱图鉴泡灵药堂和药园的少年。 个子抽条，人也稍稍长了一点儿肉。虽然只有十八岁的杨文却已经如大人一般，通身气度令人折服。 长期泡在灵药当中泡出来的满身药香并不刺鼻，反而透着一分淡薄，更能让人平心静气。 再蛮横无理的人，到了杨文身边，也会不由自主地平缓下自己的脾气。 再加上他这几年显露出来的于丹之一道上的天分，短短三年就能从道童走到能自己开炉，虽然只是低阶丹药，却也让他在同辈弟子中，渐渐显露出了几分名声。 可俗话说得好啊，不遭人妒是庸才。杨文自然不是庸才，可他也不是灵石，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所以云渊阁内也颇有几个着实看他不顺眼的人。 这其中，以燕家一位二世祖为首。 燕洵身为言丹峰峰主，又是澜沧大陆为数不多的顶级炼丹师，虽然天资不错，可能炼丹的同时兼顾修为，修成元婴真人，也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燕家素来以自家老祖是位顶级的炼丹师为荣，也一直以来都想选一个后辈侍奉在燕洵身边，最好能被他收为徒弟，继承他的衣钵。 可以说，整个燕家都为此努力着。 可燕洵着实不是个看重后代血脉的人，况且他的直系血脉其实都已经不在了，现在燕家的那些人，于他而言，不过是旁支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在燕家还没培养出一个足够优秀，能够入得了燕洵的眼的后代之前，所有出现在燕洵身边的后进，都值得他们警惕。 更别说，杨文还屡次得到了燕洵的夸赞。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燕家对待杨文的态度从不屑一顾到警惕防备。这种背景下，燕家子弟跟杨文，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成朋友的。 前几天族中传来消息，家里这一批新测灵根的孩子们里头有一个近乎满值的水火木三灵根，且对各种灵植有天生的亲和力，可以说，生来就是做炼丹师的料子。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希望，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燕洵在见到这位燕家小辈之前，赶着收了徒。 其中，杨文的危险系数最高。 凡人界来的穷小子，要资源没资源，却一步一步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是没有利益冲突，燕南亭还是挺想好好结交一番的。 可惜啊，他挡了他们燕家的道。 虽然燕洵老祖从来都没明确说过要收杨文为徒，可是他也从没答应过燕家的请求嘛不是！ 既然如此，全凭本事的话，家族力量也是本事的一种啊。 好在，杨文有个摆在明处的弱点——他妹妹，那个云阳真人传说中的徒弟。 虽说是云阳真人的徒弟，可这三年来，云阳真人除了闭关就是闭关，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过那个小丫头。燕南亭完全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这天，杨文如往常一般做完早课，正走在通往炼丹房的路上。 旁边隐隐传来人声，杨文本没有在意，却在不经意听到他们的交谈内容之后变了脸色。 “哎你听说了没，峰主有意收杨文为徒呢！”一人有些八卦也有些羡慕。 “听说了啊。要我说啊，这都是谣传。杨文那小子，有个拖油瓶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人颇有些不以为然。 “而且啊，我听说，峰主其实对那个小姑娘，可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宗主和云阳真人的面子上，咱们峰主才不管那小姑娘的死活呢！” “哎，对，我也知道这个事儿。你说那小姑娘，跟死了似的一直没动静，这都三年了，就算再醒过来，不也废了么！” “况且现在还醒不过来，见天儿消耗各种灵药吊命，还不如死了呢！” “砰——” “哎呦！哎你怎么打人啊！”本来说的正兴起的人被杨文一拳头给撂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杨文怒不可赦。 “嘿，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哪句不是实话？你那个妹妹……啊！” 眼见这人还不停嘴，杨文忍不住又是一拳。 “杨文！宗内禁止私斗，你，你想去戒律堂么！”另一人虽然没有挨打，却也被杨文狰狞的面貌给骇住了，抖着声音喊道。 “那就去比试台！我杨文，今天要挑战你们两个！”杨文眼睛都气红了，“你们要是输了，就自打嘴巴，给我妹妹道歉！” “去就去！”他们的任务本就是激怒杨文，被打的那个人本来还心有愧疚，也被这两拳给打消了，“你要是输了，我也不用你道歉，被我打回来就行了！” “怎么样，你敢不敢应？！” “应就应！”杨文一时间热血上头，一口答应下来。 须臾，言丹峰杨文跟两个内门弟子要上比试台的消息，就如风一般在整个云渊阁扩散开来。 比试台下很快就围满了人。 说起来，杨文几乎从不与人交恶，这种热血沸腾上比试台的事儿，也从来都没有发生在他身上过。 “言丹峰，杨文。” “言丹峰，穆自宇。” “请。” “请。” 云渊阁的弟子之间进行比斗切磋，开场向来谦让有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客气什么，完全听不出来是要比斗。 杨文跟穆自宇，也就是刚才挨了两拳的那个倒霉蛋，之间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也出乎杨文自己的预估，站在比试台上的他几乎是被穆自宇单方面虐打。 同是炼气五层的修为，穆自宇并没有比他多出来什么好用的法器灵器。可是，在杨文还在做起手式的时候，穆自宇的道法攻击就已经出来了。 水龙咆哮而出，虽然还只能算一条小龙，却也颇有几分威势了。杨文惊骇地发现在水龙的威压下，他竟然连躲避都做不出来。慌乱之下，一大团水兜头而下，把杨文淋了个落汤鸡。 紧接着，杨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何时被撒在地上的种子迅速发芽，绿色的藤蔓迅速将他绑了起来。 至此，杨文什么攻击都没发出来，就已经被穆自宇俘虏了。 并无生死大仇，穆自宇接到的消息也只是给杨文一个教训，坏一坏他在燕洵心里的形象。把杨文绑起来之后，穆自宇的攻击就停了。 “承让。”穆自宇还有功夫冲杨文拱手。 “我输了。”杨文闭闭眼睛，倒也没有逃避现实。 比斗是他提出来的，技不如人被对方吊打，这个结果他自己也该认。 杨文认输的那一瞬间，穆自宇就操控藤蔓将他放了下来。 067 君山真人首秀 言丹峰顶，主殿。 燕洵今日换了一身大红法袍，宽大的法袍配上瓷白的肤色和散着的青丝，美得有几分邪性。 山脚下的比斗闹得沸沸扬扬的，燕洵自然也接到了消息。 他不仅知道比斗，还知道杨文今天的无妄之灾从何而来。 门口有小童匆匆跑来。 “出结果了？”在小童开口之前，燕洵拈起一枚棋子，问得漫不经心的。 “回真君，是。”小童紧喘两口顺顺气，脆声答道。 燕洵不愿意被人喊峰主，他身边的药童都管他叫“真君”。 “那你猜，结果如何？”思考着落下一子，燕洵抬头问对面正跟他对弈的大徒弟，君山真人。 “我猜啊，杨家小子大概是输了。”君山不假思索地落子，干脆利落地把自家师父所有的后路都给堵上了。 “不玩了不玩了！”燕洵把子一丢，棋盘一推，“你还不赶紧去安慰你未来的徒弟去！”竟是直接赶起了人。 “是。”君山忍笑应下，“那徒儿告退。” “快走快走！一个个的都是讨债的！尊老爱幼都没学过么？！”燕洵不耐烦地赶人。 “没学过，不过弟子知道，凡人界倒确实有这个说法……”君山人走了，声音却还远远地传了过来。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故意气我呢？有这样的徒弟吗？！”燕洵意难平，冲着一旁侍立的童子抱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真君是个宽厚的，要不然，君山真人也不敢这样跟您说话！”童子笑嘻嘻的，脆声答道。 “你也是个滑头！也不知道君山给了你什么好处！”燕洵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本君带你看热闹去！”话音刚落，燕洵卷起小童，隐去身形，往自家大徒弟身后缀去。 君山真人一路目标明确，直奔比试台。赶到的时候，杨文才刚刚被穆自宇放下来。 神识快速过了一遍场上，动手的穆自宇倒还算有数，杨文形象虽然狼狈，身上却连个大伤口都没有。 看到君山真人的到来，围观的众人都十分慌乱。君山无意与他人为难，甚至也完全没有责怪穆自宇的意思。确认了杨文生命无碍之后，君山亲自扶起杨文，带走了。 只留下一堆小弟子们窃窃私语。 内门弟子之间的纷扰与他无关，燕洵更加不会多管闲事，一直跟着君山到了杨文住处。 君山送杨文回去休息，燕洵就隐在半空里看好戏。 小童瞅瞅兴趣盎然，就差摸盘瓜果席地而坐的燕洵，抿了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屋里，君山正在探查杨文的身体有无暗伤。 “今日一战，你可有所得？”收回探查的灵力，君山不用人相请，自己找地方坐了，反客为主。 “回师伯，确有所得。”杨文知道君山真人如此是为自己好，回答也是真心实意的，“弟子，忽略了对道法的练习。” “为什么？”君山问得直白，“你应该知道，我跟师父都很看好你。” “弟子，想左了。”杨文低头，语带愧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杨文，你自己说，你之前的行为，是不是因小失大了？”君山其实有些恨铁不成钢。 杨文这个孩子，可能是被杨子清给刺激的，一心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炼丹师，急于求成。可是，只顾研习丹道而忽略了自身修为和战力的提升，最终只能自食急功近利的苦果。 这也是他们明明早就知道了燕南亭针对杨文有一番设计，却还是纵容杨文入套的原因。 “子清的事，不光你着急，我们也着急。”严厉逼问之后，接上敦敦教诲，“可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醒来的。” “你也去看过她了，我知道你经常过去看她，她这个状态，醒来或许会因此受益呢，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 “可是三岁稚子怀抱金砖过于闹市，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你也不是傻子，心里应该清楚吧！” “实力不济不仅保护不了你想要保护的人，连你自己都可能护不住。” “丹之一道不是急于求成偃苗助长能有效果的，你要多积累，多实践，任重而道远啊！” 将自己憋了很久没有跟他说的话，借此机会统统都说了出来，君山拍拍杨文的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 “是，多谢师伯。”杨文对着君山的背影，恭敬一礼。 “师父，出来吧。”关门回去静心反思的杨文没有听到，刚才还对自己淳淳善诱的君山真人一出门，就面露无奈，冲着空气说起话来。 “我都看见您了，就别藏了。”迟迟不见人，君山无奈，又加了一句。 “君山啊，有没有人教过你，要给你师父留点面子啊？”见君山真的在盯着自己的藏身之处，燕洵摸摸鼻子，带着小童子现出身形来。 “我已经给您留面子了，不然，进去之前就先叫您了。”君山无奈，“墙角好听吗师父？” “好听啊，没想到我家君山也会教徒弟啦！吾心甚慰！”燕洵丝毫没有感觉不好意思。 跟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面前，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 君山已经习惯了自家师父有时候的赖皮性子，闻言也没有丝毫幻灭，淡定接话：“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哎，哪里哪里，是徒儿你天资聪慧。”燕洵装模作样推辞一句，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师父知道就好。”君山今天不想惯着燕洵的毛病，故意接口怼了一句。 “你！不孝徒弟！”燕洵也没有真恼，只是被怼得确实噎了一口气。 “那，多谢师父夸奖？”君山自己惹毛的自己哄，“师父，您未来徒孙可能马上就要出去历练了，您看，您有什么好东西赐下没有啊？徒儿可以代为转交。” “你自己的徒弟要出去历练，你还从我手里抠东西？”燕洵睁大了眼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哇！ “我自然也会给，但这不是，没师父手里的好东西多嘛！”也怕真把燕洵惹毛了，君山忙不迭说好话哄他。 “哼！”燕洵虽然嘴里嫌弃，可大徒弟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仪的徒弟人选，愿意为他筹谋一二，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样想着，燕洵从乾坤戒指里掏出来两瓶丹药并几个防御符，甩给君山：“可得说清楚了，这是师祖赏的！” “是！”君山含笑应下。 多数时间，反而君山是更加成熟稳重，纵着燕洵的那个人。 068 杨文要去打妖兽啦 再说杨文这头。 送走君山真人之后，杨文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很是愣怔了一些时候。 今天的事给他造成的冲击其实挺大的。关于妹妹，云渊阁内部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知道这事儿。 可是听说，跟亲耳听到，是两件事儿。 他从前觉得，丹药不分家，医药也不分家。学会了炼丹，学好了炼丹，就能帮上妹妹，不让妹妹就那样躺在那里了。 所以他毅然决然选了言丹峰，废寝忘食钻研丹道，区区三年便有了小成。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狠狠打醒了他。 炼丹师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被人追捧，这话不假，可前提是，那得是高阶炼丹师。 可是，因为把太多的时间都放在了炼丹上，沉淀自身和修炼的时间缩短，他现在依然囿于修为，只能炼制低阶丹药。 同时，因为炼丹荒废了修炼，对道法的掌握更是疏忽。跟他同阶的穆自宇，今天打他跟打孩子一样。明明是最基本的法术攻击，可他偏偏就是反应不过来，别说反击，躲都躲不开。 像他这种，一没背景，二没家世的普通内门弟子，又是凡人界来的，在修仙界可谓一点儿根基都没有的炼丹师，平平庸庸还好，无人惦记，若是真的非常出色了，就只有招祸的份了。 并不知道君山真人收徒打算的杨文，生生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冷汗。 也因此，杨文终于下定决心，改变每日炼丹打坐看顾小妹的习惯，从今天开始，减少炼丹的任务，多去接一些实战类的宗门任务。 君山真人特地来敲打他，也是希望他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吧！ 打定主意，杨文不再迟疑，着手清点自己的身家。 这三年里，由于他真的在丹之一道上狠下功夫，成丹率又比让人要稍微高一些，所以虽然修为不高，也还是攒下了一些东西的。 普通药童和学徒在他这个阶段，成丹率可能只有三成或者四成，但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苦工，能稳定在五成左右的成丹率，并且丹药品质也不错。 也就是说，普通人一份灵药能得三颗或者四颗成丹，还有可能有下品丹。但换成杨文，便能得到五颗甚至五颗以上丹药，并且能保证至少没有下品丹。 这个成丹率，放在资深丹师里头，也是非常吓人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燕家明明有了个非常适合炼丹的苗子，却还是担心会被杨文截了胡，而要提前下手对付他了。 靠着这份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三年里杨文不仅养活了父母，也给自己攒下了一份不小的身家。 一个聚灵盘，二十份练气散，两瓶补气丹，还有一个上品防御法器，一个三阶防御阵盘，被杨文摸了出来，单独放在一个储物袋里。 聚灵盘三百下品灵石一个，练气散两块下品灵石一份，补气丹十五块下品灵石才能买一颗，上品防御法器和三阶防御阵盘，单价更是没有上千灵石拿不下来。再加上杨文在云渊阁生存是一定要做宗门任务的，足以证明他的敛财能力同他的丹道天赋很有可能并驾齐驱了。 出门的装备里，就只差一件武器或者攻击性法器了。 因为之前从没考虑过出门历练，接一些又耗时间贡献点又低的任务，杨文一直没有给自己添置攻击性的法器。 他一直觉得，云渊阁不许私斗，他又不打算出门，就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因此，曾经遇到过几个品质比较好的攻击法器，都被他放弃了。 炼器峰有位师兄前段时间好像正好炼出了一把上品灵剑，想换一瓶聚灵丹来着，可以问问他换到了没有。杨文想着，放出了传讯灵鹤。 炼器峰师兄很快就给了回复。 一点开传讯灵鹤，师兄激动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灵剑还在呢还在呢，杨师弟想换吗？如果没有一整瓶聚灵丹，十颗，不，八颗也行！”一整瓶聚灵丹是十二颗。 “对，师弟想换，还望师兄割爱。一整瓶聚灵丹，明日便能准备好。不好叫师兄亏了自己。”杨文回完信，又将灵鹤放了出去。 “好！一言为定！明日辰时，我给师弟送过去！”一颗聚灵丹二百灵石，一整瓶聚灵丹这个价格确实挺高的。那位师兄等的都快绝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杨文不过炼气五层，竟然都能炼制于练气八层都很有作用的聚灵丹了，真是未来不可限量。 只是也不知道，这位杨师弟之前明明都已经拒绝了，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注意。 师兄摇摇头，把纷杂的想法摇出脑袋，管他呢，反正他只要交好这位师弟就好了。 攻击法器也有了着落，杨文静了静心，又往炼丹房去了。 他手里的聚灵丹，还差三颗满一瓶。 神识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燕洵发现了杨文的动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传讯给了徒弟君山。 君山沉默了一瞬：“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怎样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不是想收他为徒吗？怎么能不管啊？”燕洵继续煽风点火。 “师父之前，不也没怎么管我们吗？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也不是一定要现在收徒啊。”君山觑自家师父一眼，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好不容易看中个合眼缘的孩子，没想到竟也是个拎不清的。 看出来自家徒儿确实情绪不佳，燕洵也不再刺激他：“来来来，喝茶，这可是我费好大功夫抢来的，你掌门师伯都没这个口福呢！” “好。”君山莞尔，顺着自家师父的话头转移了注意力。 正专心炼丹的杨文自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师父和师祖之间还有这段对话。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即将成丹的那一炉灵药上。 咕嘟咕嘟的灵药液即将凝固，杨文眼疾手快打出成丹的手诀，灵力小心护持着药炉，神识看着丹药成型。 关火，收丹，最后的动作一气呵成，杨文这次运气非常好，竟然得到了六颗成丹，其中还有一颗上品丹。 心境竟然半点儿没受白天得事情的影响。 分出三颗中品丹补到准备做交换的聚灵丹瓶里，杨文将剩下的聚灵丹仔细收好，打扫好丹房的卫生，缓步走出来，回去休息了。 一夜好眠。 那位师兄是个心急的，说是辰时，天还没亮他就等在了杨文房门外。 杨文开门的时候看到他，还惊讶了一瞬：“师兄好早。” “嗨，我这不是，嘿嘿……”怕你反悔嘛！ “师兄放心，我不会反悔的，进来吧。”杨文轻笑，彬彬有礼将人请了进来。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师兄如愿换到了聚灵丹，也不吝惜好话，将杨文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顺口问了句杨文换灵剑做什么，杨文倒也没有隐瞒：“昨日一场比斗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想出去做做任务，历练一番。师兄可有相熟的人愿意组队？” 就他这个战五渣，要是不组队，只能出去给人送菜。杨文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 “这……师弟啊，不好意思啊，”师兄面露难色，“我相熟的几个人最近都打算冲关，可能没人出去做任务了……” “没帮上你，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能理解，师兄不用放在心上。”杨文面色不变，礼貌应下。 之后，不知是于心不安还是怎么，师兄略坐了坐就匆匆告辞了。 069 师徒行（三千“大”章冲今日万更|?ω?｀)） 送走了师兄，杨文收起刚得来的灵剑，最后盘点了一遍自己为即将到来的历练做的准备。 确认救命的丹药，补状态的丹药，保命的法器都在自己随手可及的地方，杨文收起屋子里之前设下的聚灵盘，往君山真人的洞府去了。 经过刚才的试探，杨文已经放弃了跟同门组队去做任务的想法。就连刚刚换了他的聚灵丹的师兄都不愿意带他，其他人肯定更不愿意了吧。 而且杨文这次历练意在磨练自己的实战能力，肯定要往危险一些的地方去的。有队友的话，可能也不能如愿。 一边走，杨文一边在心里盘算。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表面淡定嘴硬的君山真人昨夜其实纠结了一夜。 好不容易看中的未来徒弟结果是个拎不清，不听劝的，君山真人越想心里越窝火。 “杨文小子若是来了，把他给我拦住，站一个时辰再放行！”今日一早，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的君山一醒来就叮嘱守门的童子。 “是，真人。”小童子恭恭敬敬应了下来，记在心里。 结果左等右等，杨文就是不来。 君山真人坐不住，又噔噔噔跑出来：“那小子还没来吗？” “回真人，还没有。”小童子自然不能理解君山的焦灼，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他要是来了，让他站半个时辰再进来吧！”君山真人整个儿人都有些蔫巴了。 “是，真人。”童子一口答应下来。 君山真人蔫蔫嗒嗒又回去了。 一盏茶没喝完，他又坐不住了：杨文为什么还没来？他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不敢来见他了吗？ 静心静心！安心等待！杨文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孩子！长舒一口气，君山真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端起灵茶轻啜。 可是这茶，越喝越没滋味。 君山真人终于又坐不住，再次溜溜哒哒到了门口。 “回真人，杨师兄还没来。” 没等他发问，小童子就主动答了。 “……” 君山真人一口气憋在心里，简直要被憋的胸口疼了。 “行了，我知道了。他要是来了，让他赶紧来找我！”君山一甩袖子，转身准备回去。 “是，真人。”小童子认真点头，也不问为什么，“真人，杨师兄来了。” 君山真人豁然转身，道路的另一头果然出现了杨文那淡然的身影，衬得君山真人更显毛燥了。 君山一阵牙疼。 “师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文看见君山竟然正好站在门口，赶忙紧走两步上前见礼。 “嗯，免礼吧。”君山应的有气无力的。 从来都是君山堵燕洵，这次竟然也被杨文给堵了，这是言丹峰什么奇奇怪怪的传承吗？ “师伯这是？”杨文以为君山真人有什么事情要去办。 “哦，没事，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闷？仙人洞府也有闷的时候吗？杨文非常惊讶，却聪明地什么都没问。 等着他发问好怼他两句的君山又被晾在了半空里。 “……” 在心里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靠着多年的涵养强自把气压下去，君山真人转身进屋：“进来吧！” “是。”杨文行礼应下，紧随其后。 守门的小童子本来想说什么，鼓鼓脸庞又咽下了。 “思考的怎么样了？”分宾主坐下，君山率先开了口。 他怕等杨文问候半天再进入正题，自己就已经郁卒而亡了。 “回师伯，弟子想出门历练，磨练自己的实战能力，和道法使用能力。”君山真人直奔主题，杨文也就顺势咽下寒暄的客套话，直接回答问题。 “哦？可有目标？”君山还以为他不会迈出这一步了，没想到杨文给了他一个惊喜。 “我打算去雾藏森林。”对着君山真人，杨文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目的地，“雾藏森林的外围危险系数不是很高，只要不是倒霉遇上兽潮，保命肯定没有问题。” “弟子目前战力太弱，过去磨练实战技艺刚刚好。”决定要出门之后，杨文就把宗门周围的地图都好好研究了个遍。 “等都熟练了，危急时刻也能保得住性命了，再往内围走走。” “况且，雾藏森林盛产雾藏花，等回来，我差不多也该着手学习炼制雾迷丹了。”雾藏花是炼制雾迷丹的主药，只开在雾藏森林里。 在雾藏森林，运气好了，每一步都可能遇到雾藏花，运气若不好，转一年也可能一无所获。 杨文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明确，君山真人终于放下心来：“可有人同行？” “回师伯，并无。”杨文依然坦坦然然实话实说，“都知道弟子无甚战力。” “况且，此行既然是为了磨练实战技艺，自然是要担些凶险的。”杨文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弟子也不想，陷同门于危险之中。” “……” 就算杨文没有最后那句补充，君山也一瞬间就弄懂了他的处境：“既如此，我陪你走一趟吧。” “这，这太劳烦师伯……” “没什么劳烦的，正好我也要去雾藏森林。不过我要去内围，只能在外围护持你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若是你没有能力进入内围，就得自己回来了。” 雾藏森林内围，最低也要练气六层以上才敢进去碰碰运气。 也就是说，君山真人要求杨文这个战五渣，要在两个月的时间里突破练气六层，或者拥有跨阶作战的能力。 “是！多谢师伯！”虽然听懂了君山真人的潜台词，杨文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若问君山最欣赏杨文什么，这份韧性一定值得拥有姓名。 敲定了一起出行这件事，君山顺道关心了一把杨文之前的准备工作。 “全是防御？”看一个是防御，看一个还是防御，君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弟子之前，没怎么考虑过攻击法器。”杨文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坦然承认道。 “只有这把灵剑，是从炼器峰高师兄那里换来的。”说着，杨文将今早刚得来，还没进行祭炼的灵剑拿了出来。 “哦，我看看。”炼器峰那位高铭泽，君山真人也略有耳闻，闻言颇感兴趣，接了过来。 “嗯，玄铁为胚，加了天星石，极幽沙，天蚕丝。不错，是件好东西。你拿什么换的？”君山可是知道，他这个未来的徒弟虽然不少挣钱，可也有两个长辈要养，身上的灵石，向来不多。 “高师兄仁义，只要了一瓶聚灵丹。”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杨文实话实说。 “这个价格，也算不上仁义吧！你不用这么委婉。”君山失笑，杨文其实有个缺点，就是太过周全了。 “是正常市价，不过加上高师兄的炼器水平，其实也是宗门友情价了。”杨文也没有反驳。 不过高师兄的手艺在宗门内也是有目共睹的，就冲着这份手艺，价格也已经很公道了。 “这倒是。”君山也得承认这一点。 “那你既然决定用它当主武器，不如就趁还没出发，先把它祭炼了吧。” “是，还请师伯为我护法。”君山这个提议也是为他好，杨文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你去吧。” 费了一番功夫祭炼好灵剑并认了主，两人才出发。 也幸亏杨文日常炼丹锻炼了神识，比同阶修士要更坚韧一些，才使得灵剑的祭炼过程比正常更短了一些。 雾藏森林就在离云渊阁的云山不远的地方，两人不到半天就到了。 “不到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不会出手。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并且，进入内围之前如果我出手累计三次，你就自觉回宗门，不要再继续了。” 进入雾藏森林之前，君山真人最后一次认真叮嘱杨文。 “是，弟子记下了。”杨文认认真真记下，他明白君山真人的意思。 正好，他来雾藏森林的目的，正是磨练自己的实战技艺，君山真人的要求，说起来也没什么严格的。 君山真人很满意杨文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直直冲着雾藏森林去了。 第一天，因为刚到，君山真人并没有给杨文布置什么任务。 两个人找了个空地，安营扎寨。 有燕洵那样的师父，君山真人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过苦日子的主儿。没有条件的时候也就算了，有条件了，他是一定会安置好自己的居住环境的。 拿出防御法阵布上，君山真人又掏出了一个乾坤小屋，作为他们的临时栖息地。 有君山真人在，至少驻地的安全不需要担心了。虽然杨文自己准备的防御法阵用不上了，但他确实也更加安心了一些。 “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要到处走动，打两只疾风兔来当晚饭吧！”留下这么一句话，君山真人就自顾自回乾坤小屋打坐了。 作为晚辈，打猎准备食物这种事情当然应该由他来完成。况且君山真人早已辟谷，真正对食物有要求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有事弟子服其劳，虽然不是正经师父，但君山真人确确实实教过他不少东西。为自己也为师伯做些事，杨文自己也乐意得很。 不过疾风兔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听名字就能看出来，疾风兔的速度非常快，像风一样。 虽然本身攻击性不强，就算正面冲突最后败的也一定是疾风兔。可这种生物有个特性，非常警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它，逃之夭夭。 因此，捕捉疾风兔最需要的不是武力值，是潜行的本事。 070 老餮 杨文这一去，就是一个半时辰。 本来他们到达雾藏森林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经过安营扎寨等一系列活动，虽然多数是君山真人说，杨文做。等到他们安定下来，杨文出发去找疾风兔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不过，君山真人晚上到底还是吃到了疾风兔。 杨文回来的时候，原本洁白的法衣已经沾满了草汁和泥泞，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 不仅如此，杨文的脸上也全是泥点，整个人像是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一样。 君山真人看到杨文的样子都惊呆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杨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水边发现了一窝疾风兔，抓的时候不小心被掀进去了。” “……” 君山真人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能结结实实接满疾风兔的风锤攻击，被疾风兔掀翻过去。 他对杨文目前的战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凡人讲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原来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杨文已经练气五层，按理说至少能有五百臂力，可是经此一事，君山着实怀疑，他俩的五百斤，是不是同一单位。 默默按下打击杨文的话，君山真人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脑袋：“罢了，反正也打回来了，你去处理了吧。呐，用我秘制的香料烤制。” 说着，递给杨文一个小瓷瓶。 无事的时候，君山并不限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能吃到各种美食是一大乐趣。若是一味只知道苦修，生活该失去多少色彩！ 况且，修仙界妖兽经过灵气滋养，本身也没有多少杂质。不像凡兽，吃起来还要考虑含有杂质的问题。 妖兽处理好了，尤其是高阶妖兽，那都是上好的灵食原材料。 “是。”杨文应下。 “对了，先去洗漱整理一番再做饭也来得及，我们不赶时间。”念及杨文现在的形象，君山真人额外叮嘱了一句。 “是，多谢师伯。”杨文自己其实也不太受得了自己现在的形象，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放下疾风兔的尸体，跑去洗漱换衣服了。 由于君山真人是完全不动手，连食材的处理都完全不参与，就认定了杨文做成什么样子他都吃的下去，这顿饭做完的时候，已经是又半个时辰之后了。 第一次烧制灵食，烤疾风兔的卖相还不错。君山真人意外之余又很满意，没用杨文服侍，自己就扯下一根兔腿吃了起来。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没用将疾风兔肉送入口中，君山真人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理解过这句话。 疾风兔由杨文从周围捡来的普通松枝作为燃料烧制而成，而且用的是火折子引起来的凡火。 顾及自己的吃饭问题，杨文特意带了火折子。 可是，疾风兔是二阶妖兽啊，区区凡火又怎么能将它烧制成功呢？别说半个时辰，就是再烧半天，得到的疾风兔也一定是夹生的。 “你在丹房这么久，出门之前，就没想着收一株灵火出来用吗？”君山很快想到了症结所在，不由更加牙疼了。 “就算不用灵火，采一株地火也可以啊。” “我，弟子，弟子没想到，以为有火折子就够了……”杨文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疾风兔除了外表被凡火烤得微有些焦了之外，里头甚至还带着血水滴滴答答。 这个样子，明显是不能入口的。 君山真人轻叹一口气，认命出声安排工作：“你拿刀把它的外皮都片了去，留下还没熟的部分给我，我来烤吧。” “是……”第一天就出了纰漏，杨文此刻非常忐忑。 “没关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有经验就好了嘛！谁还没有第一次了。”看出了杨文的忐忑和窘迫，君山真人出声安慰道。 “是，多谢师伯。”杨文轻声应下，将这次的教训也记在心里。 只有出来了，才能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狭隘。 如果没有君山真人同行，别说打妖兽磨练自己的实战技艺，就是吃饭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 枉他自己还曾觉得，从前在家的时候也不曾信奉“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言论，有做饭的经验，就算到了野外也一定饿不死自己。 可实际上，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 杨文一边干活，一边反思。 君山真人呢，越想这事儿越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偷偷摸出玉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就连刚才杨文面上的茫然和窘迫，都刻画得惟妙惟肖的。 等以后杨文成了高阶修士，再拿出来跟他一起“忆往昔”。 杨文很快就做好了自己那部分工作，将去了表面那层焦皮的疾风兔给了君山真人。 君山真人摄来附近散落的年份更高一点的松枝，唤出掌心火就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松香混杂着疾风兔的肉香就弥漫了起来。 疾风兔的肉香里，还带着青草的清新香气，闻起来舒服极了。 这次都没用半个时辰，疾风兔肉就真的烤好了。 看着还在不好意思的杨文，君山也没有揪着这事儿不放。 “快吃吧，吃完运功打坐两个大周天。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属于你的试炼就正是开始了。” “到时候，我可不会再出手帮你了。”君山真人笑着吩咐。 “是，必不负师伯所望！”杨文一口答应下来。 “哦对了，那瓶香料就留给你了，之后做饭还可以用。不过总吃烤肉会上火吧，你自己想办法变换花样啊！”忽然想起来，君山真人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是，您放心，我知道了。”杨文终于放松下来，笑着应下。 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君山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终于可以放心地解决晚餐。 把肉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杨文不禁睁大了眼睛。 松香混着青草香扑进口腔，与不知名的烤肉料完美地混搭在一起，伴着疾风兔肉弹牙多汁的口感，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没想到君山真人的手艺这么好，杨文忍不住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迅速解决完晚餐，杨文自觉负责打扫战场，君山终于能安心回去休息了。 不再管杨文怎么安排时间，到达雾藏森林的第一夜，君山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071 第一天的任务 一夜好眠。 打开门，君山打着哈欠踱了出来，在乾坤小屋门口站定，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一个懒腰伸完，转头正准备叫杨文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路的另一端，杨文拿着什么东西的身影出现了。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勤劳的杨文同学竟然一大早就出去觅食了。 “也没什么可吃的，我想着一大早就吃烤肉未免太油腻了些，就去找了点野果。”见君山真人站在门前，杨文解释自己的不辞而别。 “啊，挺好的。不是，一大早就吃果子啊？”君山真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吃果子的话，他是很想拒绝的。 “哦，不是，我走之前用从宗门领的灵米熬了粥，应该已经好了。”发现君山真人误会了，杨文赶忙解释道。 “啊，这样啊，什么粥啊？”虽然一大早不是只有野果子可以啃还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但听说有粥之后君山真人还是忍不住再嫌弃一下素粥。 “鱼片粥。”这一瞬间，杨文奇异般地读懂了君山真人的潜台词。 “我去水源打水的时候，看到有鱼，也是运气好，网到了两条。”杨文笑着解释鱼的由来。 至少不是素粥，君山真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接受。 开锅之前，杨文又扔了一把之前顺手捡的野菜。 最后的早饭并没有君山真人预想的那么朴素。二阶灵鱼生滚鱼片粥，宗门特产带馅的灵米饼，还有餐后水果不知名小野果。 之所以是小野果，是因为君山真人也不认识这种果子。据杨文自己说，他试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可以吃。 很轻易接受了新物种，君山真人的早饭吃的还算满意。 吃过饭，看着杨文将东西都收拾好，君山真人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 “虽然早饭很不错，但是你也不要妄想我会因此而改变主意。之前定下的规矩依然不变，你得在两个月的时间里，靠自己在雾藏森林的外围活下来。” “今天……就从最外围开始吧。都是一阶二阶的小妖兽，也没什么难度。” “今天晚上我要吃到疾风兔，水晶鱼，还有无籽蟹，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杨文想了想，答应下来。 疾风兔昨天已经见过，也抓过了。 水晶鱼是一种天然冰属性，透明状的一阶小灵鱼。 而无籽蟹，只生活在雾藏森林外围的泥塘里，是一种外壳非常非常硬，但蟹肉非常柔软的一种河蟹。 这三种生物，说危险倒也完全没什么危险，但说安全，想完成任务却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疾风兔以速度见长，水晶鱼仅用神识或者眼睛都看不见，至于无籽蟹，则是群居生物，只能一群一群地打。 这三者都是武力值并不高，但捉起来又非常麻烦的代表，用来给杨文做最初的道法练习对象正合适。 定好了第一天的任务目标，君山便悠哉悠哉回乾坤小屋里“躺尸”了，连神识都没往外放。 君山真人悠悠闲闲，杨文却着实吃了不少苦。 以临时驻地为中心，疾风兔、水晶鱼和无籽蟹分别在他们的正东，正南和东南方向。 听起来是一条直线可以直接扫过去对不对？ 但疾风兔的活动时间并不固定，水晶鱼只有每日正午太阳最好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晒太阳，无籽蟹落日之后才会开始活动。 另外，无籽蟹虽然是螃蟹，但对其他妖兽的气息非常敏感，并且非常好战。一旦接收到其他妖兽的气息，必定成群结队地浩荡出发，誓要踏平这世间一切其他物种。 至于水晶鱼，之前也提过了它是冰属性的灵鱼。虽然只是一阶妖兽，但是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它的天然冰属性。一旦被它攻击寒气入体，那滋味，尽可以参考凡人界的老寒腿。 只有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天然的赤阳能够抵消天然的冰寒，中和水晶鱼对人体造成的伤害。 说来也奇怪，虽然正午时刻是水晶鱼行动最迟缓的时刻，但是它们偏偏还非常喜欢这个时间浮出水面去透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所以，如果杨文想一天内完成任务，就要先赶在正午之前到达正南的水源，然后马不停蹄去找疾风兔。运气好的话能在太阳落山之前结束战斗，处理完自己身上的气息，正好能赶上无籽蟹的活动时间。 至于最后能不能完成任务，就得看老天爷到底肯不肯赏脸了。 时间还是非常紧的。 不过杨文没有立马就去蹲守午时的水晶鱼，而是先去昨天发现疾风兔的地方，下了几个简易的陷阱。 这一手还是从前在杨家庄的时候，跟着杨武学的。 凡人界的陷阱都完全没有灵力波动，在疾风兔掉进去之前都完全不会引起它们的警觉。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陷阱需要做得足够深，才能保证掉进去的疾风兔不能再跳出来逃掉。 给陷阱浅浅地盖上一层草皮，杨文轻手轻脚离了那个区域。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杨文疾速往水源处掠去。 到达水晶鱼所在的水源时，时间刚刚过了午时，离水晶鱼重新潜入水底的时间，还有大概一刻钟。 杨文顾不上思量，匆匆收起法衣，一头扎进水里。 不敢使用任何避水的道具，杨文屏住呼吸，悄悄往浮着的水晶鱼处靠去。 离水晶鱼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很明显降了下来。杨文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身法运行到极致。离水晶鱼越近，越需要小心。 毕竟他也不能确定，水晶鱼被惊动之后，是会选择攻击，还是选择下潜。 选择攻击，拼着挨上一记，总能捞到几条鱼。 可若是水晶鱼直接下潜，杨文今天的任务就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在脑子里再过一遍早就想好的战术，到达极限距离之后，杨文迅速打出手诀，控水术和水球术一前一后落在水晶鱼身上。 鱼群受惊，迅速四散逃开。 但好在，杨文最终有三条鱼的收获，虽然烤着吃有点少，但回去炖鱼汤是足够了的。 将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木盒里，杨文迅速上潜，浮出水面。 迅速用灵力蒸干衣物，杨文返回去检查陷阱的情况。 很遗憾，一无所获。 好在他自己也没有对此报太大的期望，所以也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有多失望。 将草皮重新放好，杨文径直往前人总结出来的疾风兔聚集地去了。 072 璞玉 前人的经验果然有用，标注出来的地点几乎时时都有疾风兔出没。 可能是因为周围没有天敌出没，草皮都快被它们给啃秃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君山真人选的聚集地明明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周围却仍然有疾风兔出没的原因了。 杨文提起一口气，运行身法飞掠过去。 许是看到那么多疾风兔就失了谨慎，杨文这次的动作幅度略大，还没抓到疾风兔，就先弄出了动静。 被惊动的疾风兔四散而逃，很快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杨文自己在原地，懊恼不已。 可是懊恼也不能持续太久的时间，不然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开局第一天，杨文实在不想一上来就完不成任务，被君山真人看轻。 况且就算君山真人不会说什么，他自己也过不去自己这关。 迅速收起自己的懊丧，杨文轻轻舒出一口气，找了一棵树一跃而上，将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 外呼吸转为内呼吸，隐匿身形的功法运行到极致，天地间渐渐失去了杨文的气息，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疾风兔探头探脑地出来，试探着开始进食。两只耳朵持续竖着，时刻准备着跑路。 杨文忍住心里的焦灼，就这么看着疾风兔越来越多，一直没有出去。 此刻，天色渐晚，若是杨文再不加快动作，今天大概就真的完不成任务了。 可是疾风兔明显还没有放下警惕戒备，杨文只好按耐住自己的焦急，继续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杨文终于抓到了疾风兔，以自己被狠狠蹬了一腿为代价。 迅速处理过自己身上的气息，又给自己拍上一张隐息符，杨文飞速往无籽蟹栖息地赶过去。 虽然已经很晚了，杨文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还赶不赶得上，但既然还有一线希望，他都想去碰碰运气。 万一，老天爷今天还是眷顾他的呢？ 等杨文赶到的时候，泥塘已经彻底变成了无籽蟹的天下。 都顾不得瞄准什么，灵力成网匆匆一兜，杨文一把塞进储物袋，完全顾不上查看自己收获如何，便匆匆往回赶去。 毕竟，按着君山真人表现出来的意思，晚饭也是他的任务。 杨文回到乾坤小屋的时候，君山真人已经坐不住地自己在门口空地上来回踱步了。 “师伯，抱歉，弟子回来晚了。”杨文赶紧上前道歉。 “无事，平安就好。”迅速打量了一遍杨文的情况，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君山真人终于放下心来。 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了，杨文还迟迟不见踪影，君山真人还以为第一天他就遇上危险折在雾藏森林了。 更令人后悔的是他还没留神识注意杨文的动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直到杨文平安归来，君山真人才停止脑补，放下心来。 不然，看好的未来徒弟第一天就折在雾藏森林外围，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怕是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了。 “师伯稍候，我马上去准备晚饭。”杨文拱手一礼，自己也知道太晚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天再说吧。”没想到君山真人竟然拒绝了。 不用杨文做饭，君山真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补灵灵食分给他，叮嘱杨文一定要总结今日所得之后再休息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离了有杨文在的那个空间，之前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被君山真人探了出来。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也知道练气五层也不应该被期待些什么，但最简单的道法和身法练习都能被杨文做成这样，君山真人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和杨文的未来忧虑起来。 忧虑杨文，是因为他基础太差了。忧虑自己，是这次看好的徒弟大概又飞了。 本来打算等回去就让杨文拜师的君山真人，头一次动摇了这个念头。 或许，他应该再等等。 另一间屋子里的杨文自然不知道君山真人的心理活动，此刻他在认真复盘今天一天的情况。 其实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道法基础太差了。法术发出得太慢，对自身灵力的控制也不够熟练。 炼丹的那一套灵力神识的配合他自己是很熟练的，可是实战当中，跟炼丹时候的灵力运行，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明确了自己的症结所在，杨文决定给自己的任务加码：每天做道法练习五百次，直到能做到术法瞬发。 不同于君山真人，第一天的失利并没有影响杨文的睡眠，累极了的他着实睡了个好觉。 之后的日子，君山真人惊讶地发现，杨文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虽然除了第一天，他再也没给杨文布置过任务。 本来已经决定顺其自然，暂缓收徒的君山真人忍不住又暗暗期待起来。 时间就在两人一个努力训练一个暗暗观察之中悄悄流逝过去了。 转眼间，二月之期到了。 杨文也不再是那个虽然面上一片沉稳但眸子里依然带着掩不住的天真的菜鸟，而变成了一个面上依然温润但眼神坚定深邃的少年。 君山真人对这两个月以来杨文的进步非常满意。不只是满意，更确切地说，是惊喜。 所以两个月的时间一到，没用杨文自己说话，他就主动开口了：“怎么样，跟我一起，去内围转转？” “好，多谢师叔护持。”浑身气度愈发浑然天成的少年浅笑应下，神色里的自信令人侧目。 君山真人看着这块也算是在自己的雕琢之下渐渐露出锋芒的少年欣慰不已，总算，两个月的心血没有白费，杨文的成长简直令人惊讶。 理直气壮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君山真人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目光里全是对杨文的欣赏。 杨文都快被这目光给灼伤了。 “师伯……”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我是个什么上好的食材。 毕竟，只有面对上好且难得的食材的时候，君山真人才会两眼放光。 “哈哈哈好了！师伯只是为你高兴而已。准备准备，咱们准备出发了。”咽下现在就告诉杨文自己准备收徒的念头，君山真人准备带杨文一起出发去内围了。 073 内围 内围其实是君山真人自己想去的地方。有一味灵药，只在雾藏森林的内围比较深的地方。 “我要去找石生花，需要再往里走一走。你就在这个区域活动，不要随便乱闯，内围的危险性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不是现在的你能应付得了的。” “你在这里等我，无论能不能找到，三个月之后，我都会回来，咱们一起回宗门。” “如果遇上什么应付不了的危险，你就退出去，去咱们之前驻扎的那个位置等我，” “一定不能逞强，切记切记，你妹妹还在言丹峰等你回去呢！” 挑了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杨文，君山真人破天荒唠叨了一堆有的没的，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颇为不放心地自己一人往内围再深处去了。 “是。”为了不让君山真人担心，也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一个很清醒的认知，杨文老老实实将君山真人的叮嘱都应了下来，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君山真人走后，杨文的日子过得规矩而枯燥。 按照之前给自己的加量，每天练习术法五百次，确保将自己这个修为能掌握的术法全都熟练掌握，做到瞬发瞬收。 方圆百里左右的距离都已经被君山真人探查过了，最高阶的妖兽也不过七阶，相当于人修的练气六层。 而杨文的战力，目前来讲，对付普通的练气六层还是可以游刃有余的。 所以这个区域，对杨文而言，几乎没什么危险。 这也是君山真人能放心大胆地离开的原因——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又能让杨文继续历练自己。 而且这次，彻底没有了君山真人的护持。 杨文就像离了成年兽的庇护的小兽一样，终于要开始自己闯世界了。 君山真人离开的第一天，杨文老老实实在周围寻找五阶以上的妖兽磨练自己的实战技艺，当然，都是独居的妖兽。 君山真人离开的第二天，杨文除了自己每天雷打不动的练习之外，换了策略，开始测试自己能否挑战群居妖兽，从一阶妖兽铁齿兽开始。 狼狈而归。 君山真人离开的第三天，杨文根据自己之前踩好的点儿，端了一窝二阶的雪毛兔，几乎无伤，算是将前一天被铁齿兽打击掉的自信心找了回来。 …… 很快，君山真人离开已经一百天了。 他没有回来，杨文也没有退出去，依然每天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一百二十天，君山真人已经离开了整整四个月了，可是他依然没有回来。 杨文不禁担心起来，就像第一天的时候他迟迟不回，君山真人担心他一样。 可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的杨文也清醒地知道，他没有继续深入去寻找君山真人的能力。即使君山真人有可能被困在了雾藏森林内围的某处，即使，他已经突破了练气六层，并且把安全范围又往里深入了二百里。 实力弱小所带来的无力感再一次深深淹没了杨文。 很多故事里，包括在凡人界流传的修仙故事里，都会讲主角将在绝境之中突破桎梏，变成更厉害的自己。 杨文很想尝试一下。 虽然他其实也知道，就算他能跨一大阶，越阶挑战筑基期，距离能帮上君山真人的金丹期，也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杨文真的怕，自己就这样被无力感淹没，留下心魔，再也突破不了自己。 于是，再往里深入一百里的决定就这样被匆忙地定下了。 如果明天君山真人还不回来，他就带着乾坤小屋再往内围深入一百里。 做下这个决定，杨文终于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耐着性子等过了辰时，还是没等来君山真人的影子。 杨文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一把收起乾坤小屋，往君山真人离开的方向掠去。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君山真人离开的时候，杨文特意记住了他离开的方向。 并且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在有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推进。 “往哪儿去？” 没冲出去多远，杨文迎头就被穿着一身大红法衣，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晃荡腿的君山真人给拦住了。 “师伯？！”杨文又惊又喜，“您回来了？！” “对啊，我不是说了三个月就回来吗？”君山真人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您……”杨文想质问他为何回来了却迟迟不现身，却又问不出口。 “我回去了啊，一个人都没有。”君山真人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害得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杨文闻言，终于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扑”地一声就泄了气了，“对不起师伯，我让您担心了。” “没关系，其实我还挺惊讶的，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冲到这里。”实话实说君山真人其实挺欣赏杨文的做法和能力的。 “我……”杨文依然蔫哒哒的，提不起来精神。 “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君山真人拍拍杨文的肩膀以作安慰，“走吧，回去了。” “师父给我发了传讯，说宗门五年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喊你回去准备呢。” “这次大比的第一名，据说是一朵品质不低的灵火呢。正好你没有火灵根，若是能收服了灵火，于你以后肯定大有裨益的。” 虽然还没有挑明收徒的意图，但君山真人已经把杨文当做自家亲徒弟看了，一点一点给他分析这次宗门大比的重要和好处。 074 回归 回去的时间因为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比来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 回到云渊阁，拜别君山真人，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住处，杨文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曾经这里其实是他的避风港，帮他抵御了所有来自外部的风雨。所以他就假装那些风雨都不存在，闭目塞听，蜷缩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 上次跟穆自宇的那场比斗于他现在而言其实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在把自己关在巢穴里不听不看不说了三年之后，终于打破保护层走出来正视自己的契机。 可是现在，终于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之后，杨文发现其实这种感觉也不赖。 这一次，等小妹醒来的时候，他就能肯定地站出来，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收回自己分散的思绪，杨文努力让自己重新回到安静清醒的状态里。 离宗这几个月，虽然也遇到了不少灵药，可杨文一次丹炉都没开过。 给自己一夜的时间好好修整，杨文决定明天就去炼丹房，开炉炼一炉药。 再不炼丹，他就要忘了自己其实是个丹修了。 再说君山真人这边。 接到徒弟和未来徒孙马上就要回来了的消息，心急的燕洵早早地就跑到君山真人的洞府里等着了。 君山真人回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宛如留守儿童一般对他望眼欲穿的师父。 “你可算回来啦！”燕洵努力扮可怜，控诉自家徒弟的“恶行”，“我都等你好久了！” “是没人陪师父您下棋了吗？”看着同从前没什么变化的师父，君山真人其实还挺暖心，“我听说小师弟已经出关了。” “哎呦，快别提他，一出关就跑啦！留下师父我一个孤寡老人，在这里望穿秋水等你呢。”燕洵一开口，那满腹的哀怨就直接扑面而来了。 “结果左等右等你也不回来。”留守老人不开心，又幽怨地补充了一句。 “那可真是抱歉啊师父，不孝徒弟光顾着考察您未来的徒孙了。您会原谅我的，对吗？”君山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 “那你都这么说了，我除了原谅你，还能怎么办呢？”燕洵表示自己其实是个非常宽宏大量的人。 “那就多谢我宽宏大量的师父啦！”多日不见，君山也很愿意多哄哄自家师父。 “怎么样，小徒孙满意吗？”闹归闹，对于自家大徒弟的首徒，燕洵还是很关心的。 “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聊到正经事，君山也端正了态度，“璞玉天成，只需要一点点雕琢。说起来，是我占了便宜。” “那小子就是做您的徒弟，也是够格的。” “这样么？”燕洵有些惊讶于自家徒弟能给杨文这么高的评价，要知道他家徒弟的眼光真的还是挺高的。 “对啊。”君山将雾藏森林里杨文四个月来的表现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他学会了，就算往内围去办自己的事，他也留了一丝神识在杨文身上，时刻关注着他。 “既自律又有规划，还能好好地实施计划，确实挺厉害的。”燕洵了然地点头。 “对了，还知道给自己增加任务量，挺好的。” “是，至少比小师弟强，您是想说这个吧？”君山一听就知道自家师父又想念叨什么，“他都不在，您就别念叨他了。” “唉，家门不幸啊！”燕洵装模作样又感叹了一句，“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正式收徒啊？” “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吧。” “你还挺自信。”自家徒弟在想什么，当师父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君山明显看上了被掌门师兄拿出来当大比第一名的奖励的那朵灵火。 而且，君山既然有胆子惦记大比的头名奖励，就说明杨文那小子，确实还是有点东西的。 新弟子入门宗门大比很快就开始了。 有君山真人的预测在前，杨文参加第一轮打擂的时候，燕洵干脆连关注都没给。 倒是言丹峰峰主殿和君山真人门前的守门童子们对杨文的打擂结果还挺关注，一直盯着，一得到消息就报回来了。 第一轮车轮战打擂守擂赛结束之后，筛下了大约一半的新弟子。 杨文意料之中地晋级了。 很多人还记得几个月之前杨文跟穆自宇的那场比斗，看着如今在擂台上斗得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台下观众心情颇有些复杂。 最后，杨文以半招险胜穆自宇，为自己重新正了名。 三轮筛选之后，令很多人都没想到的是，杨文竟然以吊车尾的成绩，进了新弟子宗门大比前十。 一时间，很多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出过名，被人看重又被人看轻的少年。 杨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能走到现在，每个人都不简单。 以他的眼光，大比前十里，个个都藏了一手自己的实力。 杨文对此倒是也完全不惊讶，有的是人想借此机会一鸣惊人，被上头的师长前辈看到，收为徒弟，从此一飞冲天。 而象征头名的那朵灵火，当然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惦记着。 算上杨文，言丹峰这次有三个人进了大比前十，准备参加三天后的决战。 君山真人特意去看了杨文的赛前状态。 不同于大家都对结果非常看重，杨文表现还算淡定：“弟子当然想要那朵灵火，可是这次，有可能有点悬。” “若是弟子失败了，没得到灵火，您还收我这个徒弟吗？” 竟是已经猜到了君山真人的想法。 075 决战 听到杨文的问题，君山真人不禁笑了起来：“当然。” 收他为徒看的不仅是大比头名，更重要的，是杨文这个人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杨文天生心性凉薄，那么即使他天资悟性再好，言丹峰都不会考虑收他。 但他发自内心对家人的护持被大家看在眼里，并且得到了认可，那么收徒，其实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君山真人不可否认他曾经犹豫过，但这份犹豫，更多的是因为他当时认为杨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懦夫，被人指明道路之后都没胆子照着走的懦夫。 可杨文用行动证明了他不是。 往日种种，大多还是囿于杨文少时从未被人教导过这些东西，目光依然带有局限性。 自小在凡人界长大，跟家人相依为命，杨文少时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努力读书努力活着，一朝得中光宗耀祖，从此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能给傻妹子撑腰。 可到了修仙界，那种小富即安的思想已经不再适用了，只是前几年的杨文自己蒙上了双眼拒绝看见。 本来，这种胸无大志的弟子无论是君山还是燕洵都肯定是看不上的，但杨文始终不改初心对家人的护持和关爱，以及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丹道天分，让他们愿意给杨文一次机会试一试。 但既然要当言丹峰嫡枝一脉的弟子，你可以不好战，毕竟大家都是爱好和平之人；可你不能不善战，都被人欺到头上了却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是以，才有了君山真人计划的雾藏森林一行。 现在看来，君山真人眼光没出错，之前定的计划也没有错，杨文这块璞玉，不是一点一点要被他打磨出来了吗？ 至于大比头名的奖励，君山确实希望杨文拿到，但那是出于对他未来的考量，并不会影响君山收徒的打算。 万众瞩目之中，新弟子宗门大比的决赛终于来了。灵火最终花落谁家，就看今天的结果了。 甚至有人以此为主题开了盘口，邀请大家猜测灵火最终的主人。买定离手，概不退还。 杨文的赔率是一赔五百。 真是个欺负人的赔率！君山真人听着小童子的愤慨，又好气又好笑。 众人眼中的杨文，应该还是当初那个对上穆自宇毫无招架之力的形象。就算这次大比他胜了穆自宇，侥幸进了前十决赛圈，也没有多少人觉得他就真的很厉害了。 能有现在的成绩，应该只是占了灵根的便宜，修为高于平均水平而已。 对上在新弟子中战力拔尖的新锐力量，不少人都猜他可能撑不过第一关。 第一关，两两对擂，现场抽签。 杨文第十，对战此次排名第五的磐石峰炼体弟子，练气三层的重飞。 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替杨文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文这个运气，真的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就连君山真人都为他偷偷捏了一把汗。 大比之前云渊阁新弟子们列出来过一个单子，这次大比最不想遇上的十个对手人选，重飞排在第一位，虽然他只有练气三层。 重飞在拜入云渊阁之前，是个野路子出身的散修。十岁出头的小朋友，一套拳法舞得虎虎生威，任谁都不敢小觑了去。 磐石峰峰主磐石真君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评价他，“像个狼崽子”。 而磐石峰的体修们，自然就是凶猛的狼群了。 狼崽子很容易就融入了狼群。 如今，三年过去，狼崽子也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云渊阁新弟子里头，却无人敢真的小瞧了他。 杨文提身轻掠，站在擂台上的时候，重飞已经在等他了。 “我知道你，言丹峰的炼丹天才。”比斗还没开始，半大狼少年率先开了口。 “我不想伤你，你可以现在认输。遇上我，认输不丢人。”小少年话里的内容虽然气人，语气却诚恳极了。 重飞真的是这样想的。 杨文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没有被小少年的危险发言气晕过去。 饶是如此，养气功夫深厚如杨文也是压了又压才把心里的不快压下去：“来都来了，当然还是要讨教一番。请。” 说完，顾不上被人诟病先出手欺负师弟，杨文抢了先手。 如果有弟子细心观察过就能发现，这是整个大比以来，杨文第一次抢攻。 不知他什么时候动的手，杨文在擂台上洒满了种子。众人只看见他的藤蔓术瞬发而至，袭上重飞。 铁刺荆棘虽然只是二阶灵植，刺破练气三层的防护罩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下若是受实了，重飞身上最少也要多几个血窟窿。 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重飞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杨文也没期待这样简单的攻击就能让重飞中招，见铁刺荆棘尽数落空也没有很失望，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 重飞从来就不是被动挨打的人。 他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是所有新弟子中，唯一一个体术小成的人。 前文也介绍过了，重飞是个体修。体修所有的依仗，就是他们强横的肉身。 重飞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肉体自然比一般体修更加强横，堪比同阶妖兽。 正是清楚这一点，面对如同一个小炮弹一样冲来的重飞，杨文身法极速运转，毫不迟疑地躲掉了。 开玩笑，这一下若是被撞实了，他小命还要不要了？ 重飞能躲开杨文的攻击并不奇怪，即使杨文的藤蔓术真的做到了瞬发，很难让人捕捉到痕迹。但狼少年与生俱来的对于危险的直觉，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但杨文竟然能躲得开这一记攻击，着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台下有胆小的新弟子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杨文被直接撞飞出去的场景，却迟迟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响动，不由试探着睁开眼睛，瞬间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杨文不仅躲开了重飞以为必中的攻击，高高的藤蔓巨人张开双臂，还真的将重飞接了个结结实实。 杨迅速补加藤蔓，重飞很快就被缠成了一个绿色的藤蔓大球。 比斗到了这个阶段，当然没有结束。没人相信重飞挣脱不开杨文的藤蔓大球，就像没有人相信杨文能战胜重飞一样。 可是，重飞迟迟没有再出现，直到裁判读秒结束。 杨文解除藤蔓术之后，台下的观众才发现，重飞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一片哗然。 076 拜师 原来，杨文的铁刺荆棘并不是大家最常见到的那种，而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微毒款，刺尖上天然带有微量的麻药。接触皮肤的时候，麻药通过皮肤和血液渗透进去，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中了招。 他自认单比武力值肯定不是重飞的对手，便在抽签结果出来的那一瞬就决定了以毒取胜。虽然确实不够磊落，但这是他能更进一步，最好的办法了。 雾藏森林带过的几个月，教会了这位十八年来的端方君子学会了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道君山真人会不会后悔，如此草率地将杨文扔在那里待了那么久。 大比确实没有规定不许用毒，再加上作为裁判的师叔和擂台旁待命的丹师都确定了重飞所中的毒只是让他睡一觉，对身体其实一丁点的危害都没有，裁判最终还是判了杨文胜出。 没有休息时间，第二关立马开始，车轮战。 刚才决出的五名胜者随机两两对战，一人轮空，位居第三。之后两名败者可以决定挑战第三名，或者接受自己的名次，两名胜者继续对战，争夺头名和第二名。 有且只有头名，拥有获得灵火的资格。 杨文当然没有轮空，这样的好运气大概永远都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这次的对手是同出言丹峰的秦朗，另一个传言中有可能被燕洵收徒的热门人选。 同处一峰，也算得上是同出一门，身为世家子，秦朗也是拥有自己的信息途径的。再加上杨文出宗试练的那几个月，也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出门的目的和意图。 无论是出于对杨文如今战力的猜测，还是单纯想卖君山真人一个好，这场比斗，秦朗装模作样比划了两下之后，就干脆利落地认了输。 收获了台下嘘声一片。 另一组胜出的，是本次大比的夺冠热门人选，根正苗红的主峰内门弟子，余少安。 论起来，是杨子清同一个师祖的师弟。 余少安是个地道的法修，一手飞剑使得出神入化，在练气高阶和筑基弟子中都小有名气。有人说，余少安来参加新弟子宗门大比，就是“虐菜”来了。 这话虽然不好听，却几乎就是事实。 不同于旁人对杨文的刻板印象，余少安很早就听说过自己有个在言丹峰睡着醒不过来的大师姐，正巧就是这位近两年逐渐崛起的言丹峰炼丹小天才的亲妹妹。 傻不傻的先放在一边，他相信自家师父和师祖再怎样也不会收个傻子给他们当领头雁。 只说这位哥哥在大比期间的表现，就肯定不是他在那场几乎震惊了整个宗门的单方面虐打比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水平。 余少安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这一次，理所应当又意料之中的，杨文落败。 余少安多多少少还是给了从未谋面的大师姐面子的，若不然，杨文大概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结束了战斗。 心服口服。 “感觉如何？”大比之后，君山真人使人唤来了杨文。 安慰还是训斥，其实要看样问自己的状态。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还差得远。”杨文并没有被打击到什么。 从雾藏森林里出来，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前，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嗯，没有狂妄自大，也没有妄自菲薄，不错！”君山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你打算让我等多久才能喝到这杯拜师茶？” “师父若不嫌弃，现在如何？”杨文迅速改了口。 “好！咱们去蹭你师祖的好茶！”君山真人大笑。徒弟还有一点非常对他的胃口，就是这份干脆利落。 面对联袂而来，指明了要借他的好茶行拜师礼的徒子徒孙，燕洵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乖乖任宰。 不过好在，徒弟是亲徒弟，徒孙也是亲徒孙，且都是识货之人。给他们办正事儿，比被掌门师兄牛嚼牡丹地霍霍掉强多了。 至少得来的徒孙勉强能将他心里的那份心疼弥补掉。 至于杨文失之交臂的那朵灵火，既然确实实力不济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以后再碰就是了。 师父师祖对此都表现的如此看得开，杨文也不好再瞎矫情什么。此事就此接过。 修仙路还长得很，他还不信了，这么长的寿命里，他还能连朵灵火都收不到不成？ 拜师信息向宗门报备过之后，杨文的住处便被搬到了君山真人的附近。杨文自己的身份，也从言丹峰的高阶丹师公用丹童变成了君山真人的专属丹童。 杨文既然已经认识到了实战的重要性，君山真人就没再给他安排任何的额外外出任务。怎么接任务，接什么任务，全在杨文自己。 不过，大比之后，杨文的“人缘”也渐渐好了起来，至少试探着向人提出组队申请的时候，再没有被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拒绝掉了。 与此同时，向他提出组队申请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如君山真人希望的那样，杨文跟整个宗门之间的联系，终于慢慢紧密起来。 听君山真人讲他的炼丹经验和小技巧，自己炼丹，做任务，出门历练。杨文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又三年，时间在人们还没有觉察到的时候悄悄流逝。 杨文再次遇到了问题。 三年里他也曾数次出宗，跟人组队探寻各处秘境遗迹，希望能寻到一朵灵火，可以收为己有。 他有一个直觉，若是能够得到一株属于自己收放完全自如的灵火，而不用再用宗门的地火炼丹，成丹率说不定还能再往上提那么一提。 这三年里，能炼的丹药都被他练过了，可惜成丹率就是卡在五成左右，死活不能再有进步。 另一件让他苦恼的事情是，自从三年前在雾藏森林里晋了练气六层之后，这三年里，他也每日都兢兢业业打坐，一日都不曾懈怠，修为却只晋了一层。 甚至于，之前修为不如他的弟子，如今都已走到了他的前头了。 君山真人虽然一直都很淡定，但这份淡定，慢慢地越来越感染不了杨文了。 实在无法可想之下，君山真人提出了一个提议：“不如，你回家住一段时间吧。回去看看父母，就当做散心了。正好你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去了。” “好，那弟子明日就下山，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再回来。”杨文也确实想父母了。 “去吧。” 077 杨六郎的蜕变 没想过回家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感觉，一旦决定了要回家，杨文便忽然知道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极其罕见地，回家前一夜，杨文失眠了。 打坐、冥想全都无济于事，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杨文也着实不敢让自己抓紧时间修炼什么的。 就在他辗转反侧地纠结中，杨文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昨日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究竟梦到了什么，杨文却完全想不起来。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修士的梦大多都有深层次的含义，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给他示警，杨文的心彻底乱了。 在屋里再也坐不住，昨日已经跟君山真人说过了也不需要再去告别了，杨文抓过前一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坊市去了。 到家的时候，杨家夫妻二人开的杂货铺里正好有客人在。 “老板，我这可是听说你们专门高价回收我才留着一直没卖，只等着卖给你呢。若不是可怜你们一片慈父慈母心，我早就转手把它卖掉了！你可不能坑我！”一个一看就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正在跟杨六郎讨价还价，希望能把手里养魂草的价格再往上提一提。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坑您呢？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这养魂草的价格，实在是没法子再往上提了。”经过多年的磨练，杨六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遇到人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唯唯诺诺的农夫了。 “老杨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中年男子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普通的养魂草不能提价，因为市价就在那儿放着。可是你看看，我这是普通的养魂草吗？！” 说着，手里直接拿着一株叶片带了银边的养魂草怼到了杨六郎的眼皮子底下。 普通的养魂草不过是一阶灵草，修仙界随处可见。之所以叫养魂草，是因为它是养魂丹的主料之一，且是最易得的主料。但中年男子手里的养魂草上显现出来的银边，只有变异的养魂草上才有。 杨家杂货铺这几年来为了救自家失了魂魂的小女儿，一直在收集能够蕴养神魂的东西，不拘什么灵植啊妖兽啊等等，只要对神魂有好处，据说是来者不拒。 也因此，中年男人非常有底气，再抻一抻这个杨六郎，不信他不自己主动抬价！ 虽说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可为了灵石，谁还要当君子？ 杨六郎夫妻两个的这种行为，早就被整个坊市的人当作了傻子，冤大头。 “爹，我回来了，我娘呢？”眼看着杨六郎就要被中年男人拿住，按照他的诉求乖乖提价了，杨文终于出声。 “阿文回来了？”看到儿子，杨六郎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小女儿都六年了还一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小儿子自从六年前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之后也再也没有了音讯。 认识到修仙界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之后，杨六郎夫妻如今什么都不敢奢想。能在寿命将尽之前见到小儿子一面，大概就是他们唯一的念想了。 如今他们身边，只剩杨文这一个孩子。 “嗯，师父说我太久没回来了，让我回来看看，在家住几天。”能回来能见到父母，杨文也很高兴。 “那好，那好，那你快去后边休息，你娘在后头呢。等我谈完这份生意，咱们再聊！” “好，”杨文微笑点头，一派温润君子的风范，“那我先去看看我娘。” 说完，对着一旁早就傻了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杨文径直往后院去了。 父亲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个中年男子本命薛大贵，就是个骗子。 这次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铺子里一直在收养魂的器物，爹娘两个人老实又好骗，就动了歪心思。 但不巧的是，竟然正好被他给碰上了。 “杨老哥，刚才那个，是？”亲眼目睹了杨文的风采，薛大贵面上一片惊疑。 可没人说过杨家两个傻蛋有个生的玉树兰芝一样的儿子啊！看那周身的气派，怎么着也得师出名门吧！ “哦，那是我大儿子。好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我和他娘。”杨六郎完全没注意到面前这个自称是个游商的男人脸上的冷汗。 “哦哦，大儿子啊，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啊？”不光他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啊！ “他轻易也不回来，提他干什么呢。”杨六郎浑不在意道，“这孩子心思重，要是传到他耳朵里，说我们俩天天在家里头念叨他，再害的他无心修炼，就不好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他……”薛大贵这会儿在心里要把给他杨家消息的人骂死了。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薛大哥，这养魂草，您想怎么出啊？”杨六郎的眼睛还盯在养魂草的身上。 “嗨，咱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你又是为了孩子，我也不好多要你什么，就还按着之前的惯例吧！”薛大贵现在只想赶紧脱身，出去打听打听刚才那个少年是什么来路。 “这，那就太谢谢薛大哥了！”杨六郎虽然疑惑薛大贵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但能花小一点的代价替闺女拿下变异养魂草，他还是很高兴的。 “不用谢，咱们谁跟谁啊！那这样，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先忙，我就先回了！”薛大贵一把收起之前杨六郎拿出的灵石，放下养魂草就走了。 “哎，好，有空常来啊！”杨六郎感激地开口，小心地将养魂草收了起来。 正好杨文回来了，等他走的时候，就让他顺道给杨子清带回去。 杨六郎心里想着，也没有心思继续看店了。 正好这个时间店里也不忙，杨六郎索性关了店门，自己也往后院去了。 078 家人 杨六郎进屋的时候，杨文正跟母亲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说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娘俩的笑声。”杨六郎也眼角含笑，过来凑热闹。 儿子回来了，他是真高兴。 尤其是杨文都好久没回来了。 再不回来，他都要担心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了。 “说之前出门历练的时候遇到的事儿呢。”杨文含笑答道，“对了爹，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一个游商，叫薛大贵。”杨六郎想也没想，顺口答道，“人一般，不过有时候倒是能送过来点稀罕东西。” “放心吧，你家老爹心里有数，不用你惦记。”儿子一开口，杨六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其实对于薛大贵的人品，杨六郎自己心里也有数。 坊市很多人都拿他们夫妻俩当傻子看，这事儿他跟妻子都知道。可是日子是自己过的，管他们呢。 再说，女儿的事情上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做点自己能做到的。 既然有传言说多多滋养魂魄强度就能让小女儿醒过来了，杨六郎夫妻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能收集多少是多少。 万一呢，万一真有用呢？ 虽然都已经六年没见了，但再过多少年，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况且，云阳真人委托的人有时候送出来的消息里也说，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既然这样，他们还犹豫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小女儿醒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重要。 杨六郎夫妻其实想的很明白，还反过来劝导杨文。 听着父母的劝导，杨文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怕爹娘闷不过来这个弯，自己心里不痛快呢。 云山坊市六年的生活，带给杨六郎夫妻的，更多的是正向的影响，杨文对这一点非常满意。 至于薛大贵，既然父亲都说了他自己心里有数，他也就不多事了。 难得回来，杨文也更想把时间都留给陪伴父母，而不是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上。 已经走了的薛大贵可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尤其是在打听出来杨文的身份之后。 坊市也有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杨文跟杨六郎夫妻俩，跟杨家杂货铺之间的关系，以为不过是相熟所以平时多会照料着。 云渊阁很多弟子都会来照顾杨六郎夫妻的生意，他们其实早就发现了。 杨文混在其中，一点儿都不起眼。 至于知道他们之间这层关系的人，都是本身跟云渊阁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并且不会跟人多话的人家。 再加上杨文通身的气度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杨六郎夫妻两个能养出来的，是以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要把两者联系起来。 杨六郎夫妻两个是杨文的亲爹娘这个信息就这么被人若有似无地忽略了。 所以薛大贵刚打听到杨文的消息的时候才会这么惊讶。 提供消息的人也很惊讶。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杨文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这样一个人跟那对四处求购养魂器物的夫妻联系在一起，那个一直只存在于众人口中，却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小女儿是谁，一下子就变得明确起来。 一时间大家看杨六郎夫妻的眼光都变了。 当然这一切现在的杨六郎夫妻是不知道的，他俩还沉浸在儿子回来了这一喜讯当中。 虽然杨六郎夫妻都进不了云渊阁，六年未能得见自家亲闺女，可是杨文能啊。 拜进云渊阁这么多年来，杨文从未忘记小妹妹。 只要他在宗内没有出去，就一定会去看看杨子清的情况，虽然大部分时候师祖燕洵给的答案都是没变化。 不过杨文猜测，杨子清应该快要苏醒了。 至于依据，是因为燕洵对他越来越不耐烦了。 自家师祖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拜师第一天师父就已经跟他说过了。 所以当燕洵因为杨子清用了他那么多好东西却还迟迟没有苏醒而迁怒他的时候，杨文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意外。 不过话再说回来，换作他，他可能也会心情郁闷。 不过这些事就没有必要跟父母讲了，不然两位除了忧心，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 “你是学这个的，你给我看看，这份养魂草究竟是不是真的？” 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杨六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将刚从薛大贵手里得来的养魂草递给儿子，杨六郎其实还挺忐忑的。 薛大贵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确实也没拿假东西骗过他。 但普通养魂草和变异养魂草二者的价位区别还挺大的，依他对薛大贵的了解，这个人怎么样也不像是个会损己利人的人啊。 所以今天薛大贵的表现，还挺让他心里打鼓的。 杨文依言接过养魂草。 其实他本来想直接说是假的的，但是想了想，担心这样说太打击亲爹的积极性了，临时改了口答应了下来。 “养魂草叶窄，茎长，易折断。相比之下，变异的养魂草叶片要更宽一些，身宽体胖，茎部也更矮一些。” “您今天得来的这株，对照之下看，应该就是普通养魂草染了个色，最长不超过一年龄，将将可以入药。” “一句话总结，养魂草是真养魂草，变异是假的，勉强能当普通养魂草用。那个薛大贵，一定是想骗您来着。” “唉，好吧。”杨六郎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也不算是太意外，“我就说他今天状态不大对。” “哦？”杨文饶有兴趣听杨六郎继续说下去。 “他今天太急切了，跟平时的状态都不一样。”杨六郎倒也没瞒他，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平时不管想不想卖给我，都没有今天这么急切。” “好吧。”杨文失笑。 自家父亲虽然有时候挺迷糊的，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份第六感，是真的准。 三人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杨母就去准备今天的饭食了。 “娘，用我带回来的食材吧，不吃也都要浪费了。”杨文摸出来一个储物袋递给杨母。 “好。”杨母也没推脱，接了过来。 杨文目前练气七层，杨父杨母都只有练气三层，三人都离辟谷还远得很。 079 养魂丹 杨文在家足足待了半个月。 待到后来，杨母都试探着问他：“阿文，你是不是被逐出师门啦？” 哦，也不算试探了，杨母的担心已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也不能怪她担心。这半个月以来，杨文几乎连门都没出，就每天都在家里宅着，也不修炼。 这要是还没什么事儿，谁信呢？ 反正杨六郎夫妻两个都不信。 所以忙着照应自家生意之余，杨母还总操心自家大儿子是不是真的被君山真人逐出师门了。 杨文哭笑不得，他回来这半个月遇到的无奈时刻比他之前一年遇到的都多。 不想让父母担心，杨文只好随便编造点儿什么搪塞过去。 就这样在家“躺尸”了半个月之后，君山真人率先坐不住了。 这天一大早，杨文就收到了师父的灵鹤传讯：“你还打算回来吗？” “……” 杨文好想试一下要是他真的说不回去了自家师父是个什么反应啊。 可惜他不敢。 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杨文敢用人品担保，接下来的一年君山真人肯定都会致力于捉弄他。 为了自己未来的安生，杨文老老实实回答：“当然回的，师父。我明天就回去。” “该学新丹药了，自己上点儿心。”知徒莫若师，一听杨文的回复，君山真人就知道他肯定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 他让他回去换个环境，静静心，可没让他从此就荒废了修为，什么都不干只躺着了。 君山真人有时候都怀疑这种惫懒是不是也能传承，不然大家怎么都想时不时偷个懒，什么都不干。 临走前，除了杨六郎夫妻给他和杨子清准备的东西，杨文特意向杨六郎要了那天薛大贵给他的那份养魂草。 儿子既然要了就一定是有用，自认为什么都不懂的杨六郎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给他了。 正常炼丹师都只能炼制跟自己修为等阶一致的丹药。 但杨文一是之前拼命炼丹换东西的时候其实也算屡次突破自己，压榨潜能了，二是君山真人自己也是个神识强横，也不爱按常理出牌的人。 是以师徒两个，常以跨级炼制丹药为消遣。 君山真人这次想带杨文一起炼制破障丹。 破障丹这个东西，其实是用来破除心魔的。而很少有人会在筑基期就滋生心魔，大部分都是进阶金丹的时候，金丹雷劫之后，经历第一次心魔劫。 所以破障丹是一种适用于筑基后期及以上的丹药。 但偏偏，它的用料又非常简单，炼制手法也并不难，以杨文的实力，完全可以炼制。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对自家弟子的信任，估摸着杨文散心也散得差不多了，君山真人直接催他回去炼丹了。 不出君山所料，破障丹的炼制过程非常顺利。 之后，杨文试探着提了问题：“师父，您知道养魂丹吗？” “当然知道啊，怎么，你想学？”君山真人笑，这是什么问题，瞧不起谁呢？ “这次出门听人说起过，有些好奇。”杨文知道自己距离能独立炼制养魂丹还有些距离，却还是想试一试。 “那就先好奇着吧，以你现在的情况，肯定炼制不成。养魂丹的炼制对神识的要求非常高。”君山真人一眼就看穿了杨文的意图，并且义正言辞拒绝了他。 “我不炼，师父，我知道的。”杨文这话说得真诚极了，“我就是想看一看，师父炼给我看吧，好不好？” 为了达成目的，杨文连撒娇都用上了。 “好，那就给你看看！”君山真人在徒弟跟前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 果然，养魂丹的炼制，难就难在对炼丹师的神识要求比较高上。尤其是灵药开始化液的那个环节。 杨文在一旁观摩加打下手，结果直到君山真人完事儿，他能学到的也只有养魂丹的炼丹手法。 可是他真的挺想自己能试着炼制一下的，如果能成了，说不定父母就能不那么辛苦了。 当天夜里，杨文悄悄遛出了自己的住处。 燕洵神识捕捉到那个在丹房附近鬼鬼祟祟的身影的时候还在奇怪呢，这是谁大晚上不休息跑来炼丹？ 发现是杨文的时候，也没有深思徒孙的意图。 燕洵以为，杨文是想趁晚上补一补之前回家休假落下的进度。 还想着第二天要跟君山好好说一说，别把小伙子逼得太紧了。 直到一声巨响传来。 杨文炸炉了。 不仅炸炉了，燕洵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徒孙出来。 实在坐不住了，燕洵霍地站了起来。 丹房里，杨文的样子真是凄惨极了。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燕洵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直到他辨认出，杨文大晚上偷偷摸摸过来炼制，结果炸炉了的丹药，是养魂丹的时候。 那一瞬间，气冲大脑，燕洵都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 “你要是想去跟你妹妹做伴，就尽管作死。”杨文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一时间，杨文一身冷汗都被惊了出来。 他的本意是帮上妹妹，可不是给师门增加负担。 “君山也对你寄了厚望，你这样做，于心可安？”没听到杨文的回答，转身看到杨文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的时候，燕洵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多说几句重话。 要不然，他真是不知道，看起来还挺靠谱的杨文以后，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从今天起，丹房对你封闭半年，好好把你那身自己作出来的伤养好，再说其他的。”留下最后的审判，燕洵终于走了。 080 故人来 屋子里只剩下杨文一个人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杨文放任自己重新坠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又暗了下来。 君山真人看样子一直都没来过，杨文露出一抹苦笑，这次真玩大发了，也不知道君山真人还能不能原谅他。 这次的意外，责任确实在他自己。 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以至于忽略了君山真人一直以来都在强调的一点，绝对的把控力。 强行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最终遭受了反噬。 师祖半年内不许他再炼丹，表面上是惩罚，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杨文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炸炉，震碎了他不少小经脉，没个半年怕是恢复不过来。 趁此机会，好好沉淀沉淀自己也好，不然这么急功近利下去，以后还不知道闯出什么祸事。 半年内不能炼丹，甚至也不能修炼，杨文只好苦中作乐。 君山真人到底还是来了，在徒弟请侍者专门跑去他的洞府问他自己能不能过去之后。 想起师父跟自己说的杨文如今的情况，君山真人到底没忍心就这么让徒弟拖着一身伤在他洞府门前候着。 “你可知错？”来看他不代表就不生气了，君山现在心里还是恼火得很，因为杨文的胆大妄为，也因为自己的疏漏。 “弟子知错。”还能见到师父就不用太担心被逐出师门了，杨文诚恳认错。 “你啊！”君山恨铁不成钢，“就不能不这么毛燥？” “是弟子太过心急了。”杨文认错态度还是极好的，“师父，我妹妹的情况，养魂丹真的有用吗？” “养魂丹有用没用，宗内这么多炼丹师，供不上她一个小丫头的丹药？”君山真人就知道又是因为这个没跑，“非得让你这么巴巴地糟践自己身体？” “待过段时间你妹妹醒来，看见你打着她的旗号作践自己，我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君山真人这次真是气急了，对着杨文一通臭骂，不小心把杨子清快要醒过来的消息给秃噜出来了。 “我妹妹快醒了？！”杨文很轻易抓到了重点，一时间又惊又喜。 “前两天你师祖跟掌门师叔一起嘀嘀咕咕，我偶然听到的。”既然都说出来了，君山就也不再瞒着徒弟了，“大概就这几天了吧。” “你师祖别的方面不靠谱，医术方面，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既然他说没几天了，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最迟，半年吧。” 得了准确的答复，杨文高兴之余，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你好好养伤吧，你妹妹这次大概率因祸得福，你再不抓紧点，未来可能就要被她吊打了。”瞅了一眼徒弟精彩至极的面色，君山真人觉得自己心里那口气终于理顺了。 “……” “是，多谢师父告知。”杨文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答应下来了。 “嗯，好好疗伤，别胡思乱想。”这下徒弟应该不会再乱折腾了，君山对此非常满意，“哦对了，还有一个，你记得当初你们一起来修仙界的那几个小孩吗？” “记得，怎么了？”这怎么会忘呢，杨文很奇怪好端端的师父干嘛提他们。 “里头那个杨知薇，前段日子传来消息筑基了。”君山随后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可能回凡人界，也可能过来看你们。筑基期头一次独自游历，她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杨文确实还挺惊讶的。 短短六年的时间，再是满值冰灵根修炼没什么瓶颈，能成功筑基也说明这几年小姑娘是真的挺刻苦的。 想起那个曾带着懵懂问他自己为什么会得到不公平对待的小姑娘，杨文真心为她高兴。 “可能会先过来吧，回去可能太远了点。”杨文猜测。 “……” 说得好像云渊阁就近一样。 “云渊阁是也不近，不过她很有可能会先来看看我爹我娘。”杨文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个理由太牵强了一点。 “而且头一次出门，碧海宗应该也不放心她去什么凶险之地吧。” “这倒是。那你正好准备准备，接待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君山点点头，拉起壮丁来一点儿都不手软，“慕宗主可是早就传过讯，让好好对待她徒弟。” “是。”正好也暂时不能修炼，做接待工作倒是也很适宜。 送走君山，杨文自己也再躺不住了，索性起来活动活动。 他的伤，除了不能擅动灵力，其他倒也还好。 几日之后，果然有侍者来报，山门处来了个小姑娘，想找杨文，自称杨知薇。 几年不见杨文也不知道杨知薇现在到底什么样了，若是没有君山真人提前给的通知，他可能还真的不太相信。 久别重逢。 寒暄几句之后，时间带来的生疏感很快就尽数褪去了。 杨文好像又变成了当初在杨家庄的那个可靠少年，是他们全村的领头羊。 “对了，我后来听说了杨武哥的事儿。”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之外，杨知薇还带来了好消息。 “杨武哥现在在天一宗呢，”杨知薇还真知道不少，“他的路子一向大开大合，这次也不例外。” “天一宗曾经有个大刀修，一把砍柴刀使得那是虎虎生威，杨武哥继承了他的衣钵。” “那还挺合适的，阿武就是那种直来直往，大开大合的性子。”n 虽然也想责怪说为什么那么久都没给家里传个信，但能听到杨武的消息，杨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们兄妹三个，可能就快要可以团聚了。 “嗯嗯！而且我听说，杨武哥的运气一直不差，如今实实在在身价不菲呢！”杨知薇调皮地眨眨眼睛，听起来还有些羡慕，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挤兑也只敢偷偷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哈哈，那下次见面，一定让他出出血！”最好弟弟妹妹的运气都能高于自己，杨文对杨知薇所说的运气好一事，心里也没什么嫉妒啊之类的想法，只有满腔的喜悦。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许久，天色已晚，掌门派人通知来说，给杨知薇安排的住处已经准备好了。 081 见面 杨知薇就在云渊阁暂住了下来。 碧海宗习惯每天早晨打坐，杨知薇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早，痛痛快快修炼了一个大周天，习惯性感受到经脉中灵力的那一丝微涨，杨知薇愉快地收功，去找杨文，打算去看看杨六郎夫妻。 正赶上杨文在君山真人派来的童子的监督下喝药。 那药是君山真人特地给他配的。 看着杨文苦得都变形了的脸，杨知薇万分不解：“杨文哥，这是怎么了？你家师父，虐待你吗？” “……” “好叫这位师姐知道，杨师兄前几天擅自开炉，跨阶炼制自己甚至都没看过炼制手法的丹药，结果炸了炉，受伤了。” 杨文还没说话，小童子一板一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中间还停顿了一瞬，明显就是早就被人教好了的。 “为了以后记，这段时间杨师兄不能擅动灵力，就有劳师姐多加照看啦！”小童子把该讲的话讲完，然后舒了一大口气，咯咯笑了出来。 “杨师兄，这都是真人让我说的，你可不能怪我！”声音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我知道，我没怪你，放心吧。”杨文无奈极了。 师父这是有多怕他不吸取教训，还特意要教小童子在杨知薇跟前揭他的老底。 “嘿嘿嘿，你这次也太过冒险了些！”小童子转述完君山真人的话，现在是自己的话时间，“你都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时候有多担心！” “好好好，我知道了，让你们担心了，实在是对不住了，好不好？”杨文这几天已经被无数人叨叨过了。 “我以后再不会了，放心吧！”看到杨知薇面露关心，这话也是跟她说的。 可别再念叨他了。 “杨文哥，我虽然不懂炼丹，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急功近利，揠苗助长，可都不是好话。”虽然看懂了杨文的拒绝，该说的，杨知薇还是得说一句。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子清和杨叔杨婶吧！” “哎，对了，子清呢？她闭关了吗？我开始找她来着，守山门的接待弟子跟我说让我找你，为什么啊？” 早早就被师父慕言月带走关起来修炼了，杨知薇还不知道杨子清现在的情况。 “子清，情况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介绍完当年发生的事情，杨知薇陷入了沉默。 “所以，子清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对吗？”杨知薇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 “那，你们宗门对她好吗？她师父云阳真人，对她好吗？” “你转修炼丹，也是因为这个吗？那你这次受伤，是因为云渊阁或者云阳真人厌倦子清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问得杨文无比汗颜。 “不，不是，宗门对子清一直都很好，是我自己，想多出一分力，太着急了些。” “云阳真人闭关了，听我师父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关了。若是赶的巧，你这次应该还能见到他。” “子清，我师祖他们都说子清一定能醒过来，她现在生机、身体，都没有问题，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了，不必担心。” “好了，不聊这个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爹娘吧！”杨文顺势岔开话题，他实在不想再被教训了啊啊啊！ 但大家都是好心，他也确实冒进了。君山真人明显想趁这个机会扳一扳他的性子，好好给他个教训。 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任由大家来对他说教。 “好，我也好久都没有见过杨叔杨婶了。这次，若是他们不嫌弃，我就跟着他们住两天！”杨知薇也挺想赶快见到杨六郎夫妻的。 师父不许她现在横跨十万大山回家，一起进入修仙界的这些杨家庄的人，就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 云山坊市，杨家小院里，杨六郎夫妻，也在为杨知薇的到来高兴，他们还不知道杨文受伤的事。 自从上次薛大贵将杨文同杨六郎夫妻的关系宣扬得人尽皆知了之后，邻居们对待他们的态度都变了。 这段时间，老两口确实过的别别扭扭的。 现在，有从前一个村子的杨知薇过来，杨六郎夫妻的目光，终于从邻居的注目中移了出来。 不仅杨知薇借杨家人一解自己的思乡之苦，杨六郎夫妻又何尝不是借着杨知薇怀念从前杨家庄的邻居亲朋呢。 大家坐在一起忽然有说不完的话。 中午的时候，因为杨知薇的到来，杨母特意做了许久不曾做过的，杨家庄特有的饭食。 当然，是用的修仙界能找到的跟家里的食材尽可能相近的原材料。 杨家庄曾经的生活，他们毕竟都回不去了。 一顿饭吃得杨知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小姑娘没忍住哭倒在杨母的怀里：“婶，我后悔了，我想我娘，我要是没跟着来这里，我现在就还能吃上我娘做的饭！” “云阳真人临走前给大家留了功法和阵盘，你家若是有人能突破，是一定会来找你的。”看着小姑娘哭的那么惨，杨文于心不忍，安慰了一句。 “真的吗？他们真的能出来吗？我真的还能见到他们吗？”杨知薇从杨母怀里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脸上还挂着泪珠，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杨文。 就像溺水之人拼了命地抓住一根稻草一样。 杨文默了默，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说法：“一定会的，他们一定会有人出来的。我们只要多点耐心就好了。” “好，我耐心好得很！”小姑娘认认真真地点头应下，像在说什么庄重的誓言。 “我们一起等！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去找他们！”杨文安慰小姑娘。 “呜……不行……师父说我修为增长得这么快，已经有人盯上我了，我要是执意现在回去，再把什么有心之人的尾巴带回去，才是害了大家。” 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惹得小姑娘哭出声来。 杨母本想谴责自家儿子不会说话，却在听完杨知薇的话之后安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又何尝不怕呢？怕给自己招祸，给乡亲们招祸。 若不然，她和杨六郎，肯定早就往家走一趟了…… 082 混乱的记忆 屋里氛围正凝重着，君山真人的传讯灵鹤飞了进来。 以灵力打开，君山的声音瞬间在屋里响起：“阿文，快回来，你妹妹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文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爹，娘，知薇，你们听到了吗？！子清醒了！！” 杨文简直要乐疯了。 “听到了听到了，你快去，快去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杨母又抹起了眼泪，这一次是高兴的。 “那您跟我爹……？”杨文有些迟疑。 “都去都去，我们随后就到！”之前碍于宗门规矩，他俩不想也不敢给大家添麻烦，强忍着一直没去看女儿。 这次女儿醒了，总不能还让他们在山门之外等着吧！ 一行人急急忙忙往云渊阁赶去。 君山真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早有侍者等在了山门处：“杨师兄，杨师姐，二位前辈，请随我来。大家已经都在言丹峰等着了。” 他们赶到言丹峰峰主殿的时候，一个眉眼清澈的小姑娘正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 或许是由于沉睡，小姑娘的身量几乎没怎么长，还是原来的样子，像个小豆丁一样。 只是之前圆圆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已经瘦下去了一些，显出一点下巴的轮廓了。 小姑娘正两手抱着一枚灵果在啃，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爹！娘！哥哥！” “诶！”杨六郎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木讷寡言的杨六郎。 “快过来，快让我看看！”杨母一把拉住小女儿，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我就在这儿呢，您看吧，您好好看！”杨子清笑嘻嘻的，再不复从前的呆板。 “师父，我妹妹她……”杨文迫切希望从师父那里听到确切的答案。 “我好啦！我全都好啦！”君山真人还没开口，小姑娘就自己抢着答了话。 说着，一手还主动拉过杨文：“不信，哥你自己看，我是不是好了？” 杨文看着自家妹子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灵力顺着手腕探查一遍又转了回来，杨文点点头：“对，你确实好了。” “大哥你是不是炼丹炼傻了吖？”恢复正常的杨子清一派鬼马机灵，“肉眼可见好嘛？你还得探查一遍才放心吖？” “对啊，要不然总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杨文温声回答，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哼～”杨子清傲娇地哼了一句，不理自家哥哥，转而问候杨知薇，“你就是知薇姐姐吧？我听君山师叔说，你可厉害可厉害了，让我好好跟你学呢！” 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一副不认识杨知薇的样子。 看到杨子清这个反应，众人脸色微变，就连杨六郎夫妻，脸上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杨子清后知后觉：“怎么了？你们怎么，忽然都这么严肃啊？” “小子清，你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姐姐吗？”君山真人温声上前，指着杨知薇问道。 “我应该认识吗？可我完全没有印象啊。”杨子清脸上一片茫然不似作伪。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拜入云渊阁的吗？”杨子清醒来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都太熟悉了，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她记忆出了问题。 “我当然是，直接就这么拜入的云渊阁啊，您为什么这么问啊？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杨子清也不由地迟疑了起来。 “那你可记得，咱们之前住在哪里？”看着妹妹脸上的茫然，杨文也吓得够呛。妹妹不记得杨知薇，那之前在杨家庄的日子呢？都不记得了吗？ “之前住在哪里……之前不是就住在山下坊市里吗？我还知道爹爹和娘亲开了一家小铺子，卖大哥你炼制的丹药呢。”杨子清脸上的表情茫然又无辜，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你为何叫我大哥？”杨文继续发问。 “自然是因为还有个二哥啊。对了，二哥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呀？” “你，完全不记得杨家庄了吗？” “杨家庄，杨家庄……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啊，对了，好像是爹娘的故乡吧！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杨子清努力思考，终于想起来了。 “好了，别问了，小子清该休息了。”杨文还想继续再问些什么，被燕洵打断了。 看着师祖脸上的凝重表情，杨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住了嘴，任燕洵强行带杨子清休息去了。 大殿里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杨六郎率先开了口：“不管怎样，子清能醒过来，就谢天谢地了。” “对啊，她可能只是一时记忆错乱了，过几天就好了。是不是有人，在她昏迷的时候跟她说过什么，然后被她无意识地记住，就当成了自己的记忆啊？” “我在我们碧海宗，曾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一般都是长时间昏迷之后出现的状况，好好休息休息，过段时间就好了。”杨知薇也帮着分析道。 “小友说的有道理，杨文，劝劝你父母，都别太担心了。”君山真人拍拍自家徒弟的肩，无声安慰，“至少，你妹妹醒过来了啊。” “是，多谢师父开导。”杨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努力做好准备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还真想看看，妹妹这份记忆，再歪，能歪到哪里去。 送走了重新变得心事重重的杨六郎夫妻，杨文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杨六郎夫妻状态不好，杨知薇已经主动留下陪着他们了，没有跟着一起回云渊阁。 杨文去峰主殿想再见见妹妹，被燕洵给拦下了：“别去了，她睡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师祖……”杨文这声师祖叫得，无助得燕洵心都快碎了。 “莫慌莫慌，别担心，白日里知薇师侄的猜测我已经听过了，说不定就是这种情况呢。她昏迷了太久了，我们又给她用了那么多养魂之物。刚刚醒来，有点后遗症很正常。”燕洵努力安慰沮丧低落的徒孙。 “是，多谢师祖。”从理性上来讲，杨文很想觉得燕洵分析得对，但感性的心焦，也不是他自己就能控制得了的。 多想无益，还不如安心养伤，争取早日好起来。 他可是看出来了，白日里杨子清那个小丫头看到他的时候，不知道冒了什么坏主意呢！ 083 燕洵的猜测 杨文正要告退回去休息，却被燕洵喊住了：“杨文啊，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你妹妹的记忆其实没有出问题？” “这怎么可能？”杨文惊讶极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杨子清身体里的魂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说的一切也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呢？”燕洵斟酌着措辞，希望尽量表述得清楚一点。 “您是说，夺舍？”杨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不不，不是夺舍，应该叫，重生，更确切一点。”燕洵忙打住杨文的脑补，尽量不吓唬这个可怜的孩子，“我也已经检测过了，杨子清还是原来的杨子清，没有被夺舍的痕迹。” “除了这个猜测，我觉得我想不出来别的什么解释了。” “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杨文还是不能相信，“若是重生，不应该经历相同的人生吗？” “也不一定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是被人更改了呢？” “师祖，您与其想这个，不如换个方向，”杨文还是不能理解，这不合理，“如果我妹妹的记忆就是被更改了呢？” “您想一想，以您的修为，更改我的记忆，是不是易如反掌？”杨文给他举例子，“更何况，藏星阁器灵少说也应该存在了上千年了吧，我妹妹当时进藏星阁的时候，还是个凡人。” “凡人的记忆被更改起来，不是更容易吗？” “我没有被更改记忆。”不知道已经偷偷听了多久，杨子清从他们背后冒了出来，“我也没有重生，没有被夺舍。” “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星希吧？他告诉我的。”杨子清努力自证。 “那你可知，你现在的情况，又作何解释？”不同于杨文的脸色突变，被抓包的燕洵丝毫没有背后说人的觉悟，反而兴致勃勃跟当事人讨论起来。 “睡太久了吸收的东西太杂了给自己大脑造成了影响？我也不知道。”杨子清还真的认真思考之后回答了。 “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好像没有很明确的界限。”杨子清也很费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学识渊博如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该怎样解释。 “大哥啊，你就别操心我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完了自己，杨子清迫不及待把白天没来得及开出来的炮开了出来。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动脑子，你的身体还要不要啦？伤还要不要好啦？多思多虑可不利于养伤啊！” “你！那我受伤是为了谁？！”大家都有资格叨叨他，除了杨子清。 “为了我嘛！我知道，”杨子清小嘴一撅，继续嘟囔，“所以大哥，我也是真心担心你啊。呐，赶紧吃了，回去好好睡觉，我没事儿！” 说着，掏出一个灵果递给杨文。 是一种杨文都不认识的灵果。 燕洵看他俩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还有吗，我身体也不大好，都是为你操心导致的。” “您是受我师祖之请，不应该去问他要报偿嘛？！”嘴上虽然这样说，杨子清还是同样掏出来一个灵果给他。 “刚才那个不适合您，这个，算我孝敬您的！”说着，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燕洵一把夺过杨子清的孝敬，话都没来的说完，就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你何苦逗他，师祖的心眼可不大。”杨子清这次拿出来的东西杨文认识，正因为认识，心情才更为复杂。 如果普通的洗髓草和洗髓丹只能帮人洗经伐髓，那么杨子清拿出来的那个，就能帮人改善灵根。 修仙界能改善灵根的天材地宝本就凤毛麟角，更何况高阶洗髓果，没个上千年可形不成。 高阶洗髓果炼制出的，叫再造丹。能自由改换灵根和净值的东西，对修仙界来说，可不就是恩同再造么？ 况且不同于洗髓丹只能作用于低阶修士，再造丹可是能适用高阶修士。 只是再造丹虽然厉害，却也不能欺天，若是过雷劫的时候被天道发现了服用过再造丹提升了灵根资质，雷劫是要比普通的再重上三成的。 但对很多人来说，渡一个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是能渡过去的雷劫，换来提高的上限和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还是非常值得的。 所以燕洵才会如此不淡定，捧着洗髓果就跑了。 “那你给我的是什么？”能被燕洵眼红的，一定是好东西。 “不知道啊，你吃了就知道了。”没想到杨子清竟然给出来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答案，“太晚啦我要回去休息啦，哥你也好好休息哦～” 说完，也不管杨文答应不答应，杨子清自己一个人一蹦一跳地走了。 留下杨文看着她的背影，迟迟没有动静。 “你这样，能有用吗？”大家都走了，只剩杨子清自己了，星希悄悄从星盘里出来，坐到杨子清旁边。 “不然呢？直接告诉他们那个老器灵把藏星阁所有呢功法都给我了，现在我是个移动的功法宝库？”杨子清想起这事儿来就是一肚子气。 “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他不是也想帮帮你嘛……”星希底气不足地替藏星阁辩护。 “帮我？明明是想圈住我替他干活！啊，我头好晕，我要睡觉了！别吵我！”终于醒过来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暴躁老妹，再也不是从前软软萌萌的她了。 身为器灵，他可太难了 星希一手托腮，叹了口气。 084 大概是个恩怨局吧 行功正是关键的时刻，即使感受到了有人扣关，云阳也无法立刻做出应答。等他收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戳开来自师父的传讯飞剑，云阳终于接到了自家小徒弟醒过来了的消息，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 再顾不得巩固修为，云阳匆匆出关准备去接自家小徒弟。刚出闭关地就被自家师父给拦了下来：“做什么去？” “师父。”云阳匆匆一礼，“不是说小清儿醒了吗？我去看看她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去？我徒孙毕竟刚醒，都不需要休息的吗？明天再去吧！” 云阳都要被玉乾阳这一连串的问题给砸蒙了。 “我，这，我不是才刚刚出关么……”云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气血翻涌，灵气外泄，你这不是刚出关，你这是还没出关呢！”玉乾阳瞥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徒弟，嫌弃道。 “还是先把你的修为稳定下来吧！小丫头都已经醒了，也不急于这一时。”谁家徒弟谁家心疼，云阳要是真就这样闯过去，看见小丫头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被刺激得走火入魔了，心疼的还是他这个当师父的。 至于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藏星阁的器灵又给了她什么馈赠，祖宗们的事情，他还是不操心了。 他还是琢磨琢磨，该怎么应付宗内的高层们吧！ 六年前强行利用宗主的身份把不和谐的声音都摁了下去，如今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的。”看着玉乾阳在殿内不断来回踱步，流云终于忍不住主动开了一回口。 “你以为都是你吗？”玉乾阳没好气地看了这位一眼，“遇到事情只会闷着，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再说，你们这样，还不都是因为有我在前头顶着！” “你不说，他们问烦了，也就不会再问了。”流云丝毫不为玉乾阳的情绪所动，依然自顾自阐述自己的观点，“有杨文在，他们不舍得赶走杨子清。” “没有杨文也舍不得，不然藏星阁就白没了！”这算什么理由，玉乾阳还是觉得不妥。 “没有杨文，杨子清就只是弄坏藏星阁的罪人。”就算说到藏星阁的时候，流云的声音都没有什么波动。 “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玉乾阳摇摇头，有些事情，流云不懂。 见玉乾阳既然这样，流云索性闭了嘴，继续当他的木头桩子。 留玉乾阳自己一个人继续不停地转圈圈。 睡了个好觉的杨子清可不知道这一夜里自家师祖的纠结。第二日清晨，杨子清醒来的时候，总算情绪好了一点。 再面对君山等人的询问的时候，说的话就跟真实经历完全对上了。 “大概是之前在藏星阁的时候，以及修养的这段时间，接受了太多庞杂的信息吧，没什么大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最后，君山真人终于得出结论，安了杨六郎夫妻的心。 “对不起呀，知薇姐姐，我昨天把你给忘记了。”听完君山真人给自己下的结论，杨子清主动拉过今天一早又来看望她的杨知薇，诚恳地道了歉。 “没关系呀，我没有怪你呢。”杨知薇当然没有怪她。同是杨家庄的一份子，可能是她杨知薇跟家乡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就算杨子清真的什么都忘了，她大概也是不舍得怪她的。 两个小姑娘明明就差一岁，如今站在一起，一个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另一个却还是一团孩子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杨子清没醒来的时候大家想，只要她醒来了就好了。等她现在醒了，就又开始贪心起来，希望她能跟正常的同龄人一样了。 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听完爹娘的碎碎念，杨子清倒是看的很开：“那多好呀，那我以后就是最小的了呀，你们都得宠着我！” “就冲这个，就是一件好事儿！”一想天塌下来有上头大的顶着，她这个最小的只用跟着好好受保护就行了，杨子清心里不知道有多美。 “想得美，”杨文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自家小妹子的幻想，“你可是大师姐呢。” “对，”迎着杨子清不可置信的眼神，君山真人毫不犹豫证实了这个说法，“云阳是我们这一辈里最早收徒的，你确实是大家的大师姐。” “那，那大家，都有谁啊？”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从被藏星阁器灵坑了的阴影里爬出来，今天转头就对上此等噩耗，杨子清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按照藏星阁器灵传达给她的玄阳界修仙者一脉相承的尿性，杨子清可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压得住那些早就开始修炼的“师弟师妹”们。 “也没多少，跟你同期拜入宗门，又被收为内门弟子的也就八十个，再加上二十个核心弟子，也不过一百个人。”君山真人微笑。 “再去掉你大哥，也就九十九人而已。”成功看到小丫头变了脸色，君山真人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下，又好心补充道。 “君山！你别欺负我徒弟！”还想在说点什么的君山被刚刚进来的云阳给出言打断了，“小清儿别怕，他故意吓唬你呢！” “师父！”醒来就没有见到师父，虽然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宗门，但独自一人面对对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师叔祖和师叔们，如果不是还有大哥在，杨子清大概早就撑不住了。 如今，终于见到了早就在心里盼着的师父，小丫头声音里的激动，在座只要长了耳朵就都能听得出来。 “别怕别怕，师父来了。”云阳真人摸摸小徒弟的脑袋，安抚道，“君山那小子看师父不顺眼，不是故意针对你，别怕，啊。” “有的人啊，明明年纪都一大把了，竟然还好意思以欺负小辈为乐，也是真的出息了。”斜一眼在旁边笑得无赖的男子，云阳真人真是懒得理他。 “嘿，我乐意！”君山真人给了云阳一个挑衅的眼神，“不过小清儿，师叔刚才可没有骗你，你师父要是只知道一味宠你，才是害了你呢！” “我知道呢，谢谢师叔！”有师父在，杨子清莫名比之前多了一点底气。 085 成为大师姐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 说归说，闹归闹，面对这个在自家峰头上躺了六年的小姑娘，君山真人的护持也是真心的。 杨子清同跟她一起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的见面过程并不顺利。 除了主峰和言丹峰，大家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师姐接受度并不高。 凭谁来说，大家修炼的好好的，忽然冒出来个还未引气入体的小姑娘就要当大家的大师姐，都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凭什么？凭她年龄大吗？ 十五岁的小姑娘目前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入门都已经六年了，当初同期入门的最小的小豆丁今年也有十一岁了。 再论入门时间，就算她是云阳师叔千里迢迢收来的，可入门试大家可是一起过的。 难道说，认大师姐大师兄，凭的是闯祸能力？ 要真是这样，那大家可真是比不过，甘拜下风。毕竟除了这位，可没有人一上来就把宗门传宗灵宝给弄坏了，致使大家连功法都选的跌跌撞撞的，修为也没有精进到入门之前预想的那个层次。 然而现在，大家还被要求喊这位害大家都不知道选的功法对不对的人为大师姐。 很多同期新弟子都对此怨气非常大。 可这样的事情，云阳真人等人也不能直接强压下去。 只是宗门师长而已，总不能连门下弟子的情绪都一并掌控掉。他们是儒修，又不是魔门。 第一次直面这种怨气的时候，杨子清颇有几分茫然。 于她而言，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还不认识的陌生人。哥哥教她与人为善，她也按哥哥教她的那样跟大家问候寒暄。 可是，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就是普通的问候，也能有人噎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杨子清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少时感受过太多的善意，无论是在杨家村的时候还是到了修仙界之后，她都遇到了很多主动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虽然村子里也有小朋友不懂事嘲笑她的木讷，嘲笑她什么都不懂。可这些孩子回家之后几乎都会被家长教训一通，并且稍微懂事之后就知道了这样做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而进入修仙界之后，她其实在很多时候表现得就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了。大家不知道她的从前，自然更加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 直到她掉进藏星阁器灵挖的坑里，昏昏沉沉度过这六年，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呀！ 醒来知道跟哥哥第一次私底下交流的时候，哥哥也特意叮嘱了她要好好跟同门相处，好好修炼。 师长们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她也不能辜负了这份善意和真心。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会有人不服，她还是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 可是大家对她的感情好像并不是不服气，反而竟然是怨念居多。 虽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大家的怨念从何而来。 要说因为藏星阁，她就更冤了好不好。本身搞崩藏星阁就不是她的本意，藏星阁那臭器灵还狠狠地坑了她一把呢！ 看着自家妹子在屋子里一边转圈一边愤愤不平地念叨，杨文新奇之余颇觉好笑。 “他们到底为何不肯接纳你，连好好说话都不行，你与其在这里不停猜测，还不如直接去问出来。”杨文给妹子出主意，“毕竟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啊。而且我就算问了，他们也肯定不肯跟我好好说呀！”杨子清觉得自家大哥这个主意简直跟没出没什么区别。 086 那个来换养魂之物的女子 听到徒弟想要出宗回家散散心的来意时，云阳并没有很惊讶。 对于底下新弟子之间的暗潮汹涌，云阳其实也略有耳闻。 可有些事情，确实只能靠杨子清自己解决。 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退一步，有时候确实是更好的选择，更能帮助人们打开新局面。 所以云阳并没有阻止杨子清暂时的退缩。而且小徒弟最近确实也不适合开始修炼，还不如就放她出去散散心。 杨子清就这样出了宗门。 从那个人人侧目好像她是什么怪物的环境里脱离出来，杨子清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颇有些鱼入大海的轻松感。 杨父杨母自然是欢迎自家女儿的到来的，从前需要时时挂念着的女儿一下子六年都没有见到，还要时时担心着她会不会被师门放弃。其间的难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人本来想着这两天就把前头的店关掉，专心陪着女儿多待几天，却被杨子清拒绝了。 “爹娘不必太过在意，再说，我也能在店里帮帮忙呀。”杨子清笑眯眯的，“在店里也能看到不同的人，于我以后提升心境感悟世情也有益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听你的！”杨六郎夫妻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口点头应了下来。 “嗯呢！”杨子清其实还挺好奇坊市的人间百态的。 在家休整了一天，杨子清就兴致勃勃跟着父母往店里去了。 一大早，店里就来了一个衣着朴素，面色有些憔悴的女子：“老板，听说你们家特意收蕴养神魂的灵物，是吗？” “对，”杨六郎迎了上去，“客人是有养魂之物拿来兑换吗？小店现在有补灵丹，一元丹，玄青丹，都是客人适用，疗伤效果又好的丹药。可以用来兑换。” “不……”女子面色迟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若客人不想兑换丹药，小店也有各种符箓可以选择。不知客人想用何物来进行兑换？”见来人似乎对丹药并不感兴趣，杨六郎迅速改口。 “不，我不想兑换东西，我想跟您换几样养魂之物。”女子终于把话说完了。 “这……”杨六郎面露迟疑。 大家都知道他换养魂之物是为了自家闺女，虽然闺女如今是已经苏醒了，可谁能打包票以后就也没什么事儿了呢？是以他收集养魂之物的工作到现在还没结束。 而且，养魂之物本就稀有，他手上这些来的也都很艰难。这次若是开了口子舍出去，以后再想收，可就难了。 “老板，我可以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你就帮我换了吧，行吗？”看出了杨六郎的犹豫，女子面上神色更加哀伤了。 “这……唉，您既然知道我收养魂之物，应该就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收养魂之物。不瞒你说，我家女儿也需要这些东西……”杨六郎本心是不想换的。 “可是您家女儿不是已经醒了吗？求求您，老板，佛家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知道您是从凡人界来的，不是更信这个吗？求求您，就换给我吧！” 杨六郎话没说完，就被女子给打断了。 那女子说着说着话，甚至都要跪下来跟杨六郎行礼，只为求一株杨六郎手上的养魂之物。 这阵仗，颇有道德绑架的架势。 杨六郎就这样生生被架了起来。 “你为什么想换养魂之物呀？”女子正哀怨哭泣着，忽然一个清凌凌的童音插了进来。 女子哭声一顿，抬头一瞧，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是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娘。 女子有一瞬其实怀疑过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躺了六年最后醒了的小姑娘，但又觉得不想，那个姑娘据说都已经十五六岁了，不能仍是一副小孩模样。 可能是邻居家的小孩吧，随意猜想着，女子抹了把眼睛，回答她的问题：“不瞒您说，我家也有一位跟店主女儿的情况非常相似的弟弟，已经躺了三年，人事不知了。”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听说店家的女儿已经醒了，才想过来求求店家，好歹试一试。” 女子的话真诚极了。 “那你刚才说，愿意用全部身家来换，是真的吗？”杨子清又张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发问。 女子被问得顿了一顿，又双眼发亮连连点头：“当然是！小友可有办法让店家同意换给我？” “我，我没有办法让他同意换给你，可是我这里有一株玄幽草，不知你愿不愿意要。”杨子清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棵可怜巴巴的小草。 女子的表情有一瞬的皲裂，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杨子清这样的“拦路虎”。 反应了一下，女子才点了头：“我愿意！”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储物袋解下来递给杨子清。 没想到杨子清竟然拒绝了：“我不想要你的储物袋，我想要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石头。” 一时间女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这块石头并不值钱啊，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我戴着玩儿的。” 若是以前，杨子清会说“可我就想要那块石头，它看起来很好吃”。 但现在杨子清长进了。 就听她说：“可是姐姐，你还有弟弟要养，全部身家若是给了我，你拿什么养弟弟呢？” “这玄幽草，虽然卖相不好，看起来皱巴巴的，可稳定神魂，也是极好的东西。我相信你应该也能感受到。” “我觉得姐姐对弟弟的护持之心非常可贵，让我非常感动，所以才想帮帮姐姐，姐姐不用谢我。” 说完，杨子清还给了女子一个可爱的笑容。 女子无法，只好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黑石头解下来递给了杨子清：“它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知道，姐姐，我希望你能换到更多的东西，把你弟弟救回来。”杨子清的话里充满了对那个素昧平生的男孩子的祝福。 一时间，女子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扯着嘴角冲杨子清笑笑，拿着白来的玄幽草走了。 088 公布 站在一宗之主的角度上，将玉虚京养好了绝对是利大于弊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算将此上报长老太上长老，也绝对是问谁谁都会支持将玉虚京蕴养恢复的。 可是，蕴养玉虚京的计划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站在个人的立场上，去与不去，都是两难。 去，就势必会耽误至少百年的修行。不去，于宗门大义上又心中有愧。 毕竟金丹也只有五百寿。 于私，玉乾阳能理解每一个犹豫不决不想去的云渊阁弟子，因为毕竟一去就是百年，作为拓荒者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于公，这件事情却必须要有人去做。因为这是一件功在当下，利却在千秋万代的事情。 没带回小徒孙，只带回了一块石头的玉乾阳，握着手里这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陷入了两难。 云阳猜到了师父在烦恼什么。 要他说，他是愿意第一批进入玉虚京的。 不过是百年之期，他如今才不过一百多岁，离寿元耗尽还早的很。就算玉虚京已经虚弱到不能供给他们修炼，百年后出来的时候，他的寿元也不过才将将一半。 只是于他而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六年前他千里迢迢收回来，却至今都没引气入体，褪凡踏上修行路的小徒弟。 虽然就算他在可能也教不了小丫头多少东西，但至少他在，小丫头在宗门里就也算有个依靠。 至于杨文，现阶段，依然是能顾全自己就不错了的状态，自然还无法成为小徒儿的依靠。 不过玉虚京的事情若公布出去，君山大概率也会主动应召。 到时候，不行就把这兄妹两个打包送到一处修炼去。 除此之外，云阳还想得自家师父一个承诺，平日里多护着小姑娘。 云阳找师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玉乾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正面给自家徒弟回应。 “师父，不过百年，不碍事儿的。”云阳知道自家师父犹豫的症结在哪里，“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小清儿，收她入了门，却什么都还没教她就要离宗了。” “师父若是愿意，就帮我多看顾看顾她吧！”帮师父找事儿做不仅是为了安师父的心，也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徒弟这份孝心，玉乾阳心领了：“好，既然你都想好了，师父也不拦你。做掌门之徒，辛苦了。” “师父说哪里话，这不都是弟子该做的吗？”云阳能理解玉乾阳心里的复杂，努力宽慰他，“平日里也是我们得宗门之惠最多，如今也到了该我们报答的时候了。” “师父若拿我们当云渊阁的一份子，便该知道，能为宗门之后的发展出一份力，我们也是非常愿意的。”云阳这话说得诚恳极了。 玉乾阳果然好受了一些。 自家徒弟都主动请缨打了头阵，玉乾阳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跟长老们商量之后，便把玉虚京的事情公布了出去。 按理说这玉虚京落在了自家宗门的地牌上，就应该是自家宗门自己的东西，独占也理所当然。 可玉虚京毕竟是个太过出名的仙人遗泽，玉乾阳同长老们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广发通知，通报玉虚京的存在。 以后想进玉虚京分一杯羹的，这会儿都得来给他好好“开荒”。 不然，玉乾阳真担心百年之后，自家弟子出现断层，实力大减。 若到时候真出现这种情况，即使他们有了恢复过来的玉虚京，想再把差距追回来，也要费不少功夫。 思前想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虽然独占独享是非常理想的事情，可作为宗主，他还要考虑宗门之后的发展。 长老们最终也同意了他的想法。 至此，整个修仙界都听说了，云渊阁发现了仙人遗泽玉虚京，愿与世人同享。 只是玉虚京经过时光多年侵袭，日渐衰落。若想重新启用，需要集众人之力，先进行修复。 一时间，世人哗然。 089 引气入体 没用杨知薇纠结多久要不要给自家宗门传信，玉乾阳就把玉虚京的事传讯天下了。 这下杨知薇就不用再纠结了，不住夸赞玉乾阳：“玉宗主真是大气！这样的机缘竟也能毫不犹豫公布出来，邀请天下人共享。” 杨子清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想进玉虚京，可得先助它恢复呢。” “就是先助它恢复也愿意啊，”杨知薇半点儿都不觉得这是问题，“那可是玉虚京呢！” “好吧，你们乐意就好了。”师祖做都做了，她也不能拆他的台。 “不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师父还不知道怎么烦呢！”杨知薇忽然想到什么，茶也顾不上喝了，匆匆忙忙去找玉乾阳辞行了。 “哎，你……”别急啊，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杨子清话还没说完，杨知薇已经冲出去没了影了。 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杨子清也没再纠结这件事。 跟着师祖将玉虚京的事情公布了出去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师父主动请缨要第一批进玉虚京“开荒”的消息。 其实对于这个消息，杨子清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云阳如果不这样，也就不是云阳了。 可问题是，杨子清还没引气入体呢！云阳要是就这么走了，第一次引气入体，谁给她护法？师祖吗？ 想到这个问题，杨子清终于坐不住了。 匆匆跟爹娘说过之后，杨子清也动身回宗门了。 云阳一开始确实想着拜托自家师父看顾小徒弟引气入体。 可是看着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他的大眼睛，之前的打算在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很难再说出来了。 云阳最后还是带着小徒弟找自家师父借密地去了。 “师父，第一批人什么时候进玉虚京啊？”云阳怕直说会被拒绝，迂回了一下。 “暂时应该不会派人进去，我不是已经将玉虚京的事公布出去了吗？四大宗门之间扯皮，可能还得扯一阵儿呢。”玉乾阳并不觉得这件事儿有多着急。 “怎么了？特意来问这个？” “想确定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子清还没引气入体呢。我想着，要是时间紧的话，不如让她进密地去引气入体呗？也能快一点儿。”云阳有些不好意思，迎着玉乾阳戏谑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 “小徒孙不是单灵根吗？满值单灵根，你还怕不能引气入体？”玉乾阳要被自家徒弟给气笑了，人不大，想的倒是挺美。 “行了，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能答应你，回头小丫头筑基的时候，我让她进一次密地，争取完美筑基。就当作玉虚京的奖励，怎么样？”进密地就为了引气入体，这个真不行。 “好吧，”云阳也无意难为自家师父，能进去筑基已经很好了，“那徒儿就先带她回去了，先护着她引气入体，褪了凡。之后玉虚京开了，我也能放心点儿。” “好，放心吧，玉虚京一定会在小丫头褪凡之后进人的。”玉乾阳别的保证不了，这一点还是能保证的。 杨子清引气入体的速度，即使没进密地，也比云阳预想的要快一些。 把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交代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云阳就感受到了新弟子引气入体时引出来的灵气旋。 惊喜地睁开眼睛，杨子清已经被巨大的灵气茧给包起来了。 天地灵气持续汇聚，云阳就感受着灵气茧的中心，因为修为提升而出来的气势一点一点攀升，很快便突破了练气一层，练气二层，练气三层，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玉乾阳。 “不行，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小丫头就只有爆体而亡一个下场了！”眼看着灵气旋完全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玉乾阳的神色严肃起来。 “还请师父帮我！”云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杨子清从未接触过灵气灌体，经脉未开，贸然接受这么多灵气冲刷，如果不加以阻止，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筋脉尽断，爆体而亡。 有玉乾阳出手截断了灵气旋，杨子清的状态渐渐稳定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两夜之后，杨子清终于稳定了境界，从入定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090 练气五层之后 起始的修为果然会影响之后的修炼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灵气灌体的时候拓宽了杨子清的经脉，之后她的修炼进度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云阳还没等来玉虚京的第一次开启，就先等来了小徒弟得修为超过了她的亲哥哥。 玉乾阳之前预估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玉虚京从杨子清手里到玉乾阳手里已经差不多有一年了，第一批进去开荒的人选还没敲定。 除了四大宗门，还有几个自觉实力强横的二流宗门，也想在玉虚京上分一杯羹。 是以一年过去，玉虚京还是仅靠各种天材地宝蕴养，维持小世界稳定。 杨子清遇到了跟自家哥哥一样的情况——空有一身修为，却半点武力值都没有。 这一年来，杨子清还不如自家哥哥，还要分心修习丹道。 她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修炼，没有瓶颈地积累灵气。 除此之外，阵法符道，杨子清统统都没有涉猎。甚至因为在藏星阁器灵给的传承里有相关的内容，杨子清特意去跟师父撒娇，要来了不去上通识课的特权。 虽然通识课本身就是云阳为了给杨子清补课而自己设的，毕竟新弟子入门的通识课已经结束了。 那云阳是怎么发现自家小徒弟的问题的呢？ 这就要从杨子清进入练气五层的那天开始说起了。 本来杨子清在自己的住处正常修炼，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增长，每天都有新的收获，并且已经习以为常。 云阳真人日常修炼之余，还随时准备着接受宗门的召唤，进入玉虚京。 这段时间，云阳这一代核心弟子的任务，早就变成了随时待命，准备进入玉虚京。 之后，云阳就被杨子清晋级的灵气旋给惊动了。 练气五层是个坎，进入练气五层之后，修士的修炼重心就应该往实战方向倾斜了。 因为不管是修炼资源，还是心境提升，练气五层之后就不仅仅是靠每天专心打坐就能解决的了。 所以杨子清短短一年就能进到练气五层，云阳本来是一边开心，一边愧疚自己可能不能跟着小徒弟出门游历。 结果测试过后，云阳真人就发现如果没人跟着，杨子清出门就是单纯送菜了。 安排小徒弟从今天起每天练习基本道法法术攻击一千次，云阳真人唉声叹气地去找自家师父求助了。 “怎么了？”看到自家一心扑在自己徒弟的身上，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露面的徒弟愁眉苦脸地进来，玉乾阳头都大了。 玉虚京还在杨子清身上挂着，小徒孙现在可不能出事儿。 “子清完全没有实战意识，我又不好陪她一起出去历练，想过来跟您讨个主意。”有事儿就找自家师父，这是云阳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091 出发 旁人不大清楚这位日常跟着玉乾阳，在主峰守殿的流云侍者，云阳可是隐隐猜到过一点东西的。 看师父和诸位师叔均与这位师叔平辈相交，以及大师兄对这位的尊敬程度，云阳怀疑，流云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云渊阁第十峰峰主。 相传云渊阁其实存在一个不为其他人所知的第十峰，同守宗长老一道儿，担任守护云渊阁的职责。 只是此事仅来源于小道消息，一直未被官方证实过，云阳也无处考证。 但有一点是确认的，别看流云师叔不显山不露水的，云阳却亲耳听到过，自家师父打不过流云师叔。 就冲这一点，流云的形象在云阳眼里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也因此，这次他自己不方便带小徒弟出门历练，请师父代劳又有些不是那么合适。几经思考之后，流云师叔就成了他的最佳人选。 好在流云师叔并没有推脱就答应了下来，要不然，云阳还真不知道可以拜托谁了。 解决了这件事儿，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云阳回去的时候，一身轻松。 倒是被吩咐就在原地边练习术法边等着师父的杨子清傻了眼：“师父，您不跟我出门啊？我听说我哥哥当初出门历练，可是君山师伯亲自带他去的！” “师父不是在等玉虚京嘛！”云阳忙说好话哄自家徒弟，“若不是你带回的玉虚京需要人进去恢复，师父早就带你出去历练了呀！” “那是徒儿不该发现玉虚京，把它带回来上交宗门呗？”杨子清拒绝接自家师父甩来的这个锅，“那我给师父道个歉？” “别别别，你做的对，当然应该带回来了啊！若真错失了这份机缘，以后再知道了，得多懊悔啊！”云阳发现自从小徒弟醒了自己就再也不是她的对手了，只能赶紧认输。 开玩笑，若是师父知道自己教小徒弟遇机缘而不理，错过玉虚京这种宝物，还不得把自己从主峰打出去啊！ “师父只要不懊悔，我就不会懊悔呀！”云阳真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子清才不要惯师父这种臭毛病。 “好了好了，师父说错话了，师父给你道歉了，好不好？”云阳没办法，只能服软，“这次确实是师父对不住你，师父答应你，等从玉虚京里出来了，师父带你，好好出去转一转，怎么样？” “等您出来，可能我都金丹了。”杨子清鼓了鼓小脸，也知道这次实不可行，终于接受了要跟流云师叔祖一起外出磨练实战能力这个事实。 其实有杨文之前的教训在前，杨子清觉得自己还挺重视实战能力来着。 虽然从未与人对战过，也没出去做过什么任务打过什么妖兽，可基础道法杨子清还是每天都有练过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练习跟实际作用，之间还是隔着不小的沟壑的。 而且说起来，元婴真君亲自护持她一个小练气出去磨练技艺，只要流云师叔祖不觉得大材小用，杨子清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只是有些遗憾，从拜师到现在，真正跟师父好好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只有当初进入修仙界的那一路上。 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个人连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的经历都不曾有过了。 不过，既然云阳真人已经打理好了一切，杨子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以免自家师父心里更加内疚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跟流云定好的出发日。 不同于杨文当初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一个人准备的，云阳真人特意跑前跑后给小徒弟准备好了全套的野外生存必备物品。 虽然他也并不觉得小徒弟真的会遇上什么危险就是了。 但真的送走了杨子清之后，云阳真人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不过，跟着流云出了宗门的杨子清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新世界，倒是很快就把自家师父给抛到了脑后。 流云同样选了雾藏森林作为杨子清的试炼地点。 鉴于杨子清除了基础道法别的什么都不会，流云倒是并没有一上来就给她安排太难得任务。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临时驻地的选择。”对待娇娇软软的小徒孙，饶是冷硬如流云，也不由地缓和了态度，耐心地一点一点教导。 “我知道，选择临时驻地，首先要注意地势。若是在比较凶险的地方，则更要注意驻地的安全性和牢固性。”这题她会，杨子清老老实实背理论答案。 “不过我们这次在森林里，只要注意附近没有什么大型危险性妖兽就行了。如果可以，最好能选到地势比较宽阔的地方，便于放置帐篷等物。” “对，另外还要注意，及时开启防护法阵和隐匿法阵。”流云其实很少会这么有耐心地教导新弟子，他向来认为多吃点亏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隐匿法阵并不是为了做什么坏事，只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担心小姑娘太过天真，流云讲解的很细。 边教小姑娘边设置好法阵并布置好临时驻地之后，流云就打算正式开始杨子清的试炼之旅了。 “今天头一天，你只要看我做，再自己思考就可以了。”虽然说过自己会很严厉，流云倒是也并不会一上来就对小姑娘有多苛刻。 “是，多谢师叔祖！”不用自己动手还挺意外的，杨子清乖乖答应下来。 照顾小丫头的进度，流云这次不仅选了非常好对付的一阶妖兽做演示对象，还自以为将动作放到了最慢。 只是这个最慢对杨子清来说依然有些太快了。 在杨子清的视角里，流云师叔祖只打了起手式，术法就一下子被发了出去，打在了妖兽的身上。 金箭术，锐金术，照顾杨子清的金灵根，流云这次选择的全是金系基础攻击法术。 打了几只妖兽之后，流云本想看一下小丫头的反应，就发现小姑娘一直在努力做起手式，等了半天却没发出任何的攻击。 “你在做什么？”看了一会儿，流云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您只做了起手式，就能把攻击发出去，我却不行呢？”杨子清没正面回答流云，倒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因为你没把整个术法完整的发出去啊。”流云虽然觉得好笑，还是耐心的回答了杨子清的问题。 “你先好好练习术法吧，等你能做到瞬发，就能跟我一样了。”基础术法没什么技巧，就是好好练习就是了。 092 魔鬼训练开始啦！ 这天晚上，虽然拢共没有动几次手，唯一的几次练习里头还把攻击歪到了旁边的树上，杨子清还是吃到了超级美味的晚饭，出自流云师叔祖之手。 有多好吃呢，好吃得杨子清想当场跪下来抱大腿问流云师叔祖还收不收徒弟，看看她怎么样。 也不知道云阳真人若是知道自家小徒弟被人一顿烤肉就拐走想换个师父了，会不会后悔自己没跟着小徒弟出来历练。 玩笑归玩笑。 吃饱喝足之后，流云开始展露他隐藏的大魔王属性了：他要求杨子清从今天开始，用打坐代替休息，取消每天的睡觉时间。 “师叔祖！我还是个孩子呢，不睡觉的话，我该长不高了呀！”杨子清被这个要求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家师父云阳真人都没提过这种要求，不许她再睡觉呀！ “你晚上专心打坐，好好修炼，得到的效果肯定比睡大头觉要好得多。我们是修士，有灵气时时淬炼身体，不必担心长不高。”没想到，流云师叔祖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仿佛之前那个耐心讲解基础术法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是……”杨子清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若是实在怕长不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炼体吧。食量上去了，自然就长高了。”流云斜了还想争取点儿什么的杨子清，说出的话冷酷无情极了。 “等你炼体大成，想怎么改变身量都没问题，也就不存在长不高这个问题了。”偏偏流云觉得自己想的还挺周全，既解决了他的问题又解决了小徒孙的诉求，甚好甚好。 至于有人若是争辩说不过是侄孙，害，徒孙和师侄孙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明明没有嘛！ “我……”我觉得不大行呀！杨子清被这个消息打击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可流云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小姑娘那可怜样一样：“你不必担心云阳不同意，回去我亲自去跟他说就是。放心好了。” 说着，流云甚至还自觉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姜还是老的辣，小萝卜头什么时候能斗得过老妖怪呢？ 杨子清，卒。 于是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杨子清被无情地剥夺了晚上睡觉的资格。 流云为了不让杨子清打坐的时候打着打着就睡过去，还特意给她放了一个蒲团，蒲团四周撒上荆棘种子，催生出了一圈的荆棘。 可怜的小姑娘被安排就在蒲团上打坐，一旦困得睡过去了，荆棘自然能帮忙叫醒她。 “不过蒲团走清心静气的作用，应该不会让你睡过去，放心吧。”许是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太可怜了，流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是，多谢师叔祖。”事情既然已经不可改变，杨子清只能垂头丧气地答应下来。哦，对了，还得跟罪魁祸首道谢。 看着小丫头道完谢之后真的可怜巴巴地走到一边打坐去了，流云轻轻一笑，还算欣慰。 虽然今天的举动确实有欺负小朋友的嫌疑，但是小朋友若是真的不知好歹执意拒绝的话，流云大概率也不会再坚持。 毕竟也确实不是自家亲徒弟徒孙，若是小朋友一味追求舒适，流云大概也只会干净利落结束历练，而不会多跟小朋友再废什么话。 乖乖去打坐的杨子清只来得及稍稍替自己哀叹一下，全部心神就被随着功法运行而汇聚入体内的灵气给摄了过去，专心投入修炼当中去了。 几乎与外界切断了所有联系的杨子清自然也看不到旁边流云那欣慰的表情。 天音等器灵虽然能看得见，但也并不打算提醒杨子清。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杨子清的沉睡，众器灵也昏昏沉沉得紧。 好不容易杨子清醒了过来，契约灵宝也能稍微多得一些蕴养，却又在契约的作用下，所有的灵宝都不过只能发出堪比筑基期的实力了。 诞生灵智的灵宝，尤其是天音这种诞生灵智已久的灵宝，其可发挥出的实力，也就比契约主人本身的实力高那么一个大境界。 所以，就算有灵宝在身，对杨子清来说，提升自身的实力也是刻不容缓的。 既然如此，天音自己也想能早日恢复自身的战力，并能更进一步。 那么有时候契约主稍微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不必大惊小怪。 天音给自己也给天雨等灵洗脑成功之后，真的只一味想着帮助杨子清好好修炼了。 只要有利于杨子清修炼，天音打定主意，都不会多嘴。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杨子清被流云从忘我的修炼之中唤醒了过来：“天色将明，太阳初升的时候，天地间会有一丝鸿蒙紫气溢出。” “这时候迎着朝阳修炼，对你有好处。” 将修炼地点从驻地之内挪到树顶上，杨子清被要求在最高的树枝上，迎着朝阳运行一个大周天。 一夜的修炼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杨子清乖乖听话，飞身掠上旁边的大树，找了一根粗壮又没有什么遮挡的树枝，盘腿继续打起坐来。 看看听话认真修炼的小姑娘，流云自己也找了一根较高的树枝，专心打起坐来。 这个方法还是流云从前出门游历的时候，从一个妖族友人那里学来的。 可能是人族对这种东西的敏感性不如妖族，实话实说流云并没有感觉到友人说过的一缕鸿蒙紫气随着修炼入体的感觉。 之所以还要让杨子清跟着一起做，单纯是因为流云发现虽然感觉不到鸿蒙紫气，但这时候这个修炼习惯的坚持，还是能让他感觉灵气的运行似乎比平时要快一些。 虽然流云也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小丫头结束了一个大周天的修炼之后那双惊喜的眼睛让流云知道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师叔祖，真的有效哎！我感觉自身经脉暖暖的，这就是鸿蒙紫气吗？”藏星阁蕴藏虽然丰富，却还真的没有关于鸿蒙紫气的记载。 是以，杨子清这是头一回听说关于鸿蒙紫气的说法。 “不管是不是鸿蒙紫气，既然有效，你以后坚持下去就是。”流云没有正面回答杨子清的问题。 “嗯！”杨子清也不在意，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093 小清清真的要炼体啦！ 打坐完毕，本以为昨天流云师叔祖只是说着玩的，杨子清都做好准备今天自食其力去打妖兽了，却被流云给叫住了：“往哪儿去？” “去，打妖兽呀！咱们出来不就是让我去找妖兽打架的嘛？”杨子清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不明白师叔祖这是何出此言呐。 “不着急，咱们既然不急着回去，你去找妖兽打架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流云不慌不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简，递给杨子清，“先把这个记熟了。” “这，这是什么啊？”接过流云师叔祖递过来的东西，杨子清发问的声音都颤了。 出门之前怎么没人说过，这位流云师叔祖也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主儿啊？？ 若是提早知道，杨子清就算是软磨硬泡，也一定会磨着自家师父跟她一起出来的！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杨子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流云师叔祖云淡风轻地吐出来几个字：“炼体功法。” “炼体功法？！”杨子清这下是真的傻了眼，“为什么我要记炼体功法啊？”我一个纯正的法修。 “昨日不是都说好了吗？”流云也很惊讶，不明白杨子清为什么一副意外的样子，“你修炼的同时炼体，这样晚上打坐就不会影响你长身体了啊。” 杨子清欲哭无泪：“真的不用了，师叔祖。我昨天晚上已经发现了，有灵气时时蕴养身体，我不会长不高的。之前是我想差了。” “是吗？可是灵气蕴养，终归跟自己长的不一样呀。”可流云却没打算放过这个小丫头，“我觉得你还是得好好炼体，才能保证你最后能长个大个子，不至于一辈子都是个小豆丁。” 他已经发现了，这小姑娘懒得很，要是不逼她一把，她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可我，不需要长太高呀！”杨子清还想再挣扎一下，“师叔祖，您就别让我炼体了吧！” “炼体峰的那些师兄我也见过，我一个小姑娘，练成那样满身肌肉，也不好看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放心吧，我已经都考虑到了。特意为你挑了一本不会练出满身肌肉的炼体功法。你好好练就是了。”杨子清怎么也没想到，流云师叔祖竟然将她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也别不开心，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看小姑娘苦着脸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流云好心安慰道，“我听你师父说你福运极好，可有这么回事儿？” “没有没有，谁敢夸口说自己福运极好啊？”杨子清慌忙否认，“我运气也就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嗯，就算如此吧，那你可知，大气运意味着什么？”还知道否认自己福运好，还不算太傻。流云也不在意，继续循循善诱。 “我可算不上大气运之人呀！”别说杨子清自认自己不是所谓大气运之人，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就这么大咧咧承认了啊。 “大气运往往意味着大凶险，你以为，机缘都是那么好拿的？”流云没理小姑娘的否认，自顾自将自己的说教继续了下去。 “大凶险之下，有再多护持自身的后手都不为过。你既然已经传出去了福运无双的名声，就应该清楚，其中潜藏的危险。” “如此，多一门自保的后手，你还觉得没必要吗？”流云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小丫头若是再执迷不悟，他也真没有办法了。 “我，这，师叔祖，那我以后老老实实在宗门待着，不乱跑，还不行吗？”说来说去，杨子清还是不想多吃这份炼体的苦。 想想也是，本来修炼就已经很辛苦了，她连睡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若再加上炼体，一天十二个时辰，是不是要每时每刻都得提着一根弦，不能松懈也不能休息？ “你觉得呢？你以后，再也不出门历练了？”流云好笑，小丫头分明已经被说动了，偏还想再无谓地挣扎一下，“若是不出门历练，你的修炼资源要从哪里来？” “宗门任务也不做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觉得，你家师父师祖，能同意吗？就算能同意，又能服众吗？”非要让他把话说这么明白，流云也很无奈。 “不能。”小姑娘瞬间蔫巴了下来，就算师父他们能同意，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让师父养着自己呀！ 更何况，她还有天音姐姐她们要养，不能让大家跟着她，反而品质一降再降呀！ 终于认清了现实，杨子清叹了口气，在心里稍稍哀叹一句人生艰难，到底还是将流云师叔祖给的玉简贴在额上，认真研读了起来。 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杨子清全神贯注读完玉简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天已经又过去了。 流云不知何时去准备了食物，见杨子清醒过神来，递给她一根兔腿：“快吃吧，饿了吧？” 被师叔祖这么一提醒，杨子清才发现自己还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也不矫情，顾不上多说什么，杨子清接过已经烤好的兔腿，大快朵颐起来。 一根兔腿下肚，杨子清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师叔祖，我为什么会这么饿啊？” 实话讲，就算是当凡人的时候，在杨家庄那个小村子里，她都没这么饿过。 “消耗大，自然就饿了呗。”流云笑笑，没正面回答。 “啊？”杨子清又一次傻了眼，她这一天除了看玉简啥都没干，还消耗大？？ 不对，看玉简！流云师叔祖让她把玉简的内容记熟来着！ “是因为，这枚玉简？”杨子清有些迟疑，还从未听说看玉简也能消耗多少能量呢！ “你看的时候，是不是全身心都投入了进去，跟着功法内容推演来着？”流云虽然还是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问出的话，也算隐隐回答了杨子清的疑问。 “对啊。”杨子清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推演也会消耗大量的体力神识罢了。”流云给的功法太过高阶，以杨子清现在的情况来看，消耗过大导致饥饿倒也很正常。 “你今日就不必再打坐，好好休息一夜，养养神吧！”也担心小丫头连轴转身体会吃不消，流云大发慈悲，给了杨子清一夜的休息时间。 至于杨子清，当然是高兴了。 她才不想管师叔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给了她这个休息的机会，她只知道，她又能好好睡觉了，这才是最让人开心的！ 094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 没心没肺的杨子清睡着了。 已经许多年不曾睡觉的流云也自觉闭目打坐去了。 一缕青烟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无视流云布下的防护阵法，将还在酣睡的杨子清慢慢包裹了起来。 风不知从何处刮了起来，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灵气也在一点一点流逝。 杨子清是被窒息感憋醒的。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浓重的夜色包裹着驻地，伸手不见五指。 奇怪的是，流云师叔祖竟然都没有想起来要点一盏灯用来照明。 夜明石也不知道被师叔祖收到哪里去了。 杨子清一边迷迷糊糊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已经自动转为了内呼吸，可是那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杨子清终于迷迷糊糊感觉不太对劲，却连“师叔祖”三个字都没喊出来，就重新晕了过去。 流云只觉得今天晚上的修炼效率是真的高，高到他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不由自主收回了一直在周围警戒的灵识，全神贯注修炼起来。 直到被大亮的天光惊醒。 顾不得检查自己这一晚上究竟有多少收获，流云从修炼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小徒孙的状态。 毕竟，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全神贯注，实在是太诡异了。 出乎意料的，小丫头一点儿异常都没有，仍在香甜地呼呼大睡。 流云狠狠松下一口气，一边暗自嘲笑自己草木皆兵，一边准备叫醒杨子清。 毕竟这一觉，确实睡得时间太长了。 连清早迎着第一缕天光打坐修炼都给错过去了。 可是下一秒，流云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任他怎么叫，小丫头就是不醒。 不是吧？！师兄这个小徒孙才刚醒了多久啊？就又叫不醒了？？？ 流云感觉自己有些幻灭，刚想替云阳那孩子好好教一教小丫头，看好的操练对象就出了岔子一睡不醒了？ 他这都是为了谁啊？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 流云有些难以置信。 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可他确确实实还什么都没做啊。 能经得起藏星阁器灵蕴养了这么多年的神识，经不起他昨天给的功法玉简？老天怕不是在逗他。 虽然有种自己莫名就被碰瓷的讹上了的憋闷感，流云还是第一时间探上杨子清的手腕，查看小丫头到底又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次，灵气甫一入体，流云就发现了问题。 不同于上次藏星阁事件之后小丫头经脉无损的状态，这一次流云灵气的探入变得晦涩无比。 他又不敢太过强行探查，恐怕伤了小丫头，一刻钟的时间过去，灵气的推进毫无起色，愣是连一条经脉都没探通。 杨子清的经脉里不知为何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灰色的颗粒状物。 这些东西附着在她的经脉上，不断地排挤着周围的灵气。无论是外来的，还是她自身的。 流云探查之下，灵气溢散得飞快。 云渊阁的典籍里，从未记载过这种情况。 流云不由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的状态，那种忘我的修炼状态，正常只在自己在洞府中闭关的时候才会存在。 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流云也不敢确定。 思维发散之下，流云没有看到，有一丝被他探进杨子清体内的灵气竟然脱离了原本的探查路径，直直往小丫头识海去了。 等流云发现的时候，灵气已经接触到杨子清识海的边缘了。 流云大惊失色，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淡定。 努力想要将灵气都收回来，那一缕擅自脱离队伍的灵气却好像不是他的一般，一下子就被杨子清的识海给“吃”掉了。 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识海都是万分重要的地方。就算到了危急时刻，也没几个人敢就这样放出灵气去探查旁人的识海。 尤其是识海主人没有主动朝人开放自己的识海的时候。 强行探查，若识海较强，则放出灵气的人逃不掉灵气反噬，若识海较弱，当场变成傻子，也不是没有过。 流云觉得自己担不起把宗门颇有希望的天才弟子变成了傻子的罪名。 可出乎意料的，“吃掉”那抹外来的灵气之后，杨子清的识海没崩，流云也没被反噬。 沉寂了大概有个一两秒之后，有东西从小姑娘的识海中强行突了出来。 “叮——”一声清越的琴音发出，无形的音波似乎涤荡掉了什么东西。 流云才发现，有一把七弦琴，飘在杨子清的上方，发出清润的光。 刚才从小丫头识海里强行突出来的，想必就是这把不知道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到了杨子清识海里的七弦琴。 随着琴声的涤荡，流云自己仿佛也清明了不少。 再看杨子清，眼皮微动，却仍然没有睁开双眼。 眼看着七弦琴仿佛后继无力又要缩回杨子清的识海了，流云顾不上思考这样做到底行不行，手比脑快，搭上了琴弦。 灵气微泄，虽然不是自己的法器配合起来还不是那么流畅，可一首《清心》到底还是被流云奏了出来。 无形的音波涤荡四周，流云甚至隐隐听到了一声惨叫，却无暇分心，顾不上追究声音的来源。 琴音还未停歇，杨子清猛地睁开了眼睛：“师叔祖！” “你怎么样？”流云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可最要紧的，就是这丫头的状态如何。 “感觉好累，非常非常累，比昨天看完功法还要累，好像去挖了一晚上的矿一般。师叔祖，这是炼体峰后遗症吗？”杨子清一张口，一个大大的“累”字就袭上了心头。 “可有其他不适？”小姑娘一张嘴就喊累，流云有些无奈。 “其他不适？”杨子清感受了一下，果断摇头，“没有，就是累。” “师叔祖，你怎么了呀？”本想趁机磨着流云免了她的炼体，可看着师叔祖那张严肃的脸，杨子清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你当真没有其他不适？”流云叹了口气，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真的很累，还是只是想以此让他心软，逃避炼体。 “当真！”看出来流云是真的很严肃，杨子清也不敢再胡说八道，认认真真点了头。 “那你可知，这把琴又是怎么回事？”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流云抬手招来飘在一旁的七弦琴，问起了这把琴的来历。 “天音姐姐！”杨子清也很惊讶，天音不是一直蕴养在她的识海里吗？怎么一觉醒来，竟到了师叔祖的手里？！ 095 福运无双？ “天音姐姐？”小丫头喊一把琴为姐姐？ 流云一时间不知道该诧异一把琴也能被叫做姐姐还是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是姐姐而不是哥哥。 开山祖师爷留下的那个星盘生了灵智，且器灵跟小丫头关系极好这件事，流云也是知道的。 可什么时候，灵宝成了大白菜，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且这个还是从小丫头识海里头蹦出来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气运无双也不是这个无双法吧？ 槽点太多，一时间流云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吐哪一个。 “嗯嗯，是天音姐姐。”杨子清现在知道灵宝有多宝贵了，可天音姐姐已经暴露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流云介绍。 “是我从迷踪仙境里遇到的。”从迷踪仙境出来就一睡不起，真不是杨子清故意隐瞒不报的。 虽然醒了之后她也忘了就是了。 “我倒没有问你是从哪儿得来的的意思。你自己的机缘，不必告诉任何人。”小丫头大概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流云无奈解释道。 “只要不是莫名其妙进了你识海的东西就好。” “嗯嗯嗯，不是莫名其妙出现哒！”杨子清乖巧点头，“师叔祖，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呀？” “昨天晚上我修炼效率奇高，一时大意，收回了警戒的灵识。”流云略一停顿，倒也没有隐瞒，“今日一早醒过神来才发现天已大亮，叫你也一直没有反应。还是你天音姐姐从识海里头脱出来，琴音才唤醒了你。” “我只模糊记着，中间我好像醒过一回。可是您把照明用的东西都收了，周围黑黢黢的。我喊您也没有应，然后我就又睡过去了。”听了流云的话，杨子清满脸迷茫，为什么师叔祖说的这些，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对了，我中间还觉得憋闷来着，好像要下雨了？我不太记得了。”想到什么，杨子清又补充到。 至于师叔祖说的他曾叫过她，杨子清是真的半点儿印象都无了。 “师叔祖，说不定就是您让我炼体，我太紧张了呢！”甭管是不是，万一这样说完，就不用炼体了呢？ 不知是不是被藏星阁器灵坑了一把的后遗症，杨子清如今对各种事儿都是能缩就缩。 “是噬灵兽，不知为何，昨晚偷偷攻击了你。”眼看小丫头一点儿思绪都没有，且还有胡说八道将流云带偏了的趋势，天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噬灵兽？这里怎么会有噬灵兽？”噬灵兽是什么，杨子清还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惊讶。 噬灵兽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妖兽，不与普通妖兽一起排序分阶，也没有修为上的划分。 这种妖兽唯一的特点，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就是吞噬灵气。 噬灵兽一般会选择灵脉附近或者灵气十分充沛的地方定居，然后很多年都不会挪动，安心进食，壮大自身。 成长到非常强大的噬灵兽，甚至能将其所在区域的全部灵气尽数吞噬，形成绝灵之地。 但很少有噬灵兽真的会弄出一块一块的绝灵之地。通常情况下，成长到一定程度的噬灵兽都会主动分裂，从头来过。 大噬灵兽分裂的时候，会产生一些粉末样的物质，反而能够帮助新的灵脉的形成。 而雾藏森林，虽然灵气也算充沛，但却远没有达到能入噬灵兽法眼的程度，按理来说并不应该有噬灵兽出没其间。 再加上噬灵兽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攻击人修，是以流云一时间才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考虑过。 听了杨子清转述的天音的说法，流云的眼睛不由盯在了小丫头的身上，看得小丫头心里直发毛。 “师叔祖，您看我做什么？”流云一直看她却不说话，杨子清也顾不上再纠结这里为何会有噬灵兽的出现，还是先解决师叔祖的问题比较好。 “噬灵兽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且还攻击了你，只能说明两件事情。”好在流云也不是真的一直不说话，盯了小丫头一会儿，流云开始讲述自己的结论。 “一，这里是噬灵兽选出来的分裂地。二，对噬灵兽来说，你跟灵脉一样具有诱惑力。” 虽然非常匪夷所思，人怎么可能跟灵脉相比，但这可能，恰恰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若噬灵兽确实选择了昨天夜里进行分裂，正好便也解释了为何流云昨天晚上的修炼状态那么好。 得出这个结论，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流云有点不知道该拿自家这个“堪比灵脉”的师侄孙怎么办，杨子清也觉得这件事她真的非常冤。 她到底干什么了，怎么就“堪比灵脉”了哇！ “师叔祖，这也说明不了我就堪比灵脉了呀！你说，会不会是这个附近，正好有没有被人发现过的灵脉啊？要不，咱们去找一找？”为了不被扣上“人形灵脉”的大帽子，杨子清努力想辙。 “天音姐姐，你能不能感应到，周围是不是有隐藏的灵脉啊？”作为灵体，天音姐姐对灵气和灵脉的感应，应该比他们人修要敏感一些……吧？ 杨子清此刻非常希望能有个捷径走一走。 “我哪能感应到灵脉啊？我又不是寻宝鼠。”哪成想，天音一个旋身回了天音琴，直接断了杨子清的念想。 “对了，小清清，你那师叔祖给你的提议，我也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哦！”天音琴都回了杨子清的识海，还不忘又补了一句传音出来。 提议？炼体吗？噬灵兽的问题还没解决，炼体的大山又压了上来。一时间，杨子清好想找个地方哭一哭。 可是不能，流云明显被杨子清的说法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噬灵兽昨天夜里才开始分裂，那周围的灵脉它一定还来不及动。你向来福运好气运佳，快挑个方向，我们探查一下！” 没有寻宝鼠，徒孙临时客串一下也是可以的。有云阳的话说在前头，流云心安理得地指使起小丫头来。 “我！”杨子清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比较好。 “反正这个地方也不能再住了，趁天色还早还能探查一番，看有没有什么收获。”看杨子清迟迟没有反应，流云又催促道，“对了，就用我昨天给你的炼体功法，免得噬灵兽又把你当灵脉攻击了。一举两得，多好！” “你安心干活，晚上我还给你做好吃的！”流云深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一套，安排完任务，还不忘拿美食再诱惑一番。 096 梦想还是要有的嘛！ 在流云师叔祖的威逼利诱之下，杨子清自我感觉简直比小白菜还要惨。 可怜巴巴去干活，她才不会承认她还真被师叔祖允诺的美食给诱惑了。 自己给自己加上一曲凄凉的背景乐，杨子清算是看明白了，就算不是她自己的主动选择，炼体一事大概也是无可转圜，势在必行了。 既然这样，那她还不如主动一点，乖乖配合，还能给师叔祖留个好印象！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老成精的流云给看透了的杨子清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盘算。 至于寻找灵脉的事，说实话她还真不看好。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么？哪有什么福运无双？ 要说她比旁人更多灾多难一些，她还能认。福运好？别搞笑了。福运好的人会在自家宗门选个功法都能被坑，一睡六年嘛？！ 再说，灵脉哪是那么好寻的？只是师叔祖非要做梦，她这做小辈的，也就只能配合了。 自觉自己真是个贴心懂事的小棉袄的杨子清满意地点点头，偷瞄一眼在后头跟着她的流云，继续干活。 打眼一看小丫头就在想什么鬼主意，流云一边跟着她到处探查，一边自己也没闲着，将自己的神识尽可能远地放了出去。 噬灵兽啊，又不是什么常见的灵兽妖兽。之前宗门内那么多弟子都来过雾藏森林，找资源也好，历练也罢，可没人往回传过噬灵兽的消息。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丫头气运确确实实跟旁人不一样。 若说她特别倒霉，却也不尽然。世人皆知，大气运往往伴随着大凶险。 想一点儿风险都不冒就获得大机缘，怎么可能呢？ 所以，跟旁人都不一样，说明小丫头确实有一些特殊之处。 天道偏爱特殊的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他们这种普通人，就跟在大气运子后头捡点儿便宜，流云觉得也挺好的。 至于其他，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流云就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贪心。 遇到噬灵兽，大概率周围是有灵脉的。流云完全没想过捉一只噬灵兽自己来养，他只想借着这股东风，替宗门发现一处灵脉用用。 雾藏森林本就属于云渊阁属地，若是真能开出来一处灵脉，对整个宗门来说，都是一大进项。 除此之外，流云也没有别的念想了。 前头探路的小丫头忽然停了，流云收回之前有些发散的思维，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有什么发现没有？”小丫头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停了。 “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您感觉到了吗？”其实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早就有了，可师叔祖一直没有反应，杨子清也只好忍住一直没说。 现在忍不住问了出来，是因为她隐隐感受到了那道窥视的来源出传来了一丝威胁。 如果不是对方忍不住要发出攻击了，就说明他俩大概率是走到人家老巢附近了。 至于威胁的来源究竟是不是噬灵兽，以及他们是不是靠近了理论上应该存在的灵脉，杨子清毕竟不是测灵仪，她也不知道。 “什么东西？在哪个方向？”流云确实还真什么都没感受到。 这个附近，灵气也没有比之前浓郁多少。 若真到了灵脉附近，不管灵脉藏的多深，肯定都会有灵气溢散出来，改变周围的灵气浓度的。 “就在……这个方向。”杨子清仔细感受了一下，伸出手指指向身后，一处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灌木丛。 流云的灵力随即而出，狠狠探向小丫头手指的位置。 只听一声惨叫，还真有什么东西被流云打中了，惊慌而逃。 “还真有！”流云自己也惊呆了，“你快仔细说说，刚才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觉得，从咱们收拾东西离开刚才的驻地，就有东西一路一直跟着咱们。只是它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着，我以为是您默许的，就没多嘴问一句。” “后来，差不多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那道视线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有些恶狠狠的，我能感觉的其中的威胁之意。看您一直没说话，忍不住才问的。” 杨子清倒也不隐瞒，将自己感应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当然，这也不是隐瞒的时候。 本身这种情况就触及了小丫头的知识盲区，若两人再不进行信息共享，她也怕真的阴沟里翻了船，连带着流云师叔祖一起折在这里。 “这说明，之前攻击你的那只噬灵兽一直都没走，一直在跟着咱们。” 流云毕竟比小姑娘多活了几百年，虽然也感觉事情比较棘手，但却镇定多了。 “从刚才的驻地到这里，也不过百里的距离。那噬灵兽能趁着夜色跑过去攻击你，其巢穴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 “这个位置，倒也合理。” “不过我还以为刚才天音琴音已经伤了它，如今看来，它应该伤的不重，或者完全没受伤。” “不管怎样，如今它应该已经跑了。放出灵识仔细探查，咱们速战速决吧！” “那噬灵兽既然能够主动攻击你，说不定已经发生了什么异变。” 一边分析一边得出结论，流云建议两人最好加快速度，重点探查这片区域。 另外重要的一点是，完成探查之后赶快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刚才跑掉的噬灵兽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的话，会不会已经摇人叫了兄弟。 “是！”对于师叔祖的结论，杨子清完全持赞同意见。 虽然心里腹诽自己又不是人形测灵仪，但杨子清对周围区域的探查，到底更仔细了一些。 当然了，付出总是有回报的，打起十二分精神之后，杨子清到底还是找到了这片区域中的特殊之处。 “师叔祖，前头那个山洞里，我觉得有点儿跟别出不一样。”杨子清跟流云汇报自己感觉到的异常。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沿着小路走到了一座不是很高的山旁边。 前方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小山洞，黑黢黢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杨子清在这个洞里，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 097 万一实现了呢 若说这山洞之后藏着灵脉，杨子清还真拿不准。四周的灵气浓度并没有很明显的上升，而她在洞口感受到的奇怪波动，比起灵脉，倒更像是有生命的一般。 杨子清将她的感受尽数说给了流云听，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探洞，就是流云该做的决定了。 她一个小辈，只要听着就行了。 流云也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波动。 想也不想，流云一个照明术打出去，却并没有看到本来想看的东西。 奇怪的点就在这里，好歹也是元婴真人，流云的照明术打出去，甫一靠近山洞就熄灭了，也不知为何。 在这个过程中，流云完全没有感受到一点儿阻碍，更别说攻击了。 疑似逃开的不知名妖兽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时间紧迫，流云把心一横，做了决定：“走，咱们下去看看！” 他还就不信了，在这个素来都是低阶修士活动的外围，他堂堂一个元婴真人，难道还护不住个练气五层的小丫头吗？ “是！”个儿高的人做了决定，杨子清只要听着就好了。 出于谨慎，在进洞之前，杨子清不仅学着流云的样子点开了护体灵光，也将炼体心法运行起来。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当个心理安慰还是挺好的。 这个瞬间，杨子清忽然明白了流云为什么非要逼着她炼体。 若是个体修，就算到了绝灵之地，也不至于就失了自保能力。 莫名其妙地，还没进到山洞里头，杨子清就觉得他们大概不仅找不到灵脉，还要将自己陷到绝灵之地里头去了。 可现在喊停，不说流云，就是她自己都忍不住心痒痒。 绝灵之地里头绝灵之地吧，万一她的直觉出错了呢？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杨子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在流云后头躬身进了那山洞。 他俩进去之后，原本空无一人，只有高高低低的灌木丛的洞口忽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东西隐在灌木丛里，快速远去了。 身后的动静杨子清自然无从知道了。 此刻的她，正跟在流云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山壁走着。 知道照明术不起作用，流云早早就准备好了一颗夜明珠，拿在手里擎着。 只是原本照亮整个房间都绰绰有余的夜明珠此刻像是表面蒙了一层轻纱，只能发出柔软黯淡许多的光，堪堪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至于火折子打火石之类的东西，流云从不带在身上。 用他的话说，是火球术不好用还是火折子不够占地儿储物袋地方太大，不然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带这种东西，几百年都用不到一回。 然后，要用的时候就抓了瞎。 火球术这种基本的术法，还是随便什么灵根都能发出来的，只不过是威力方面的区别。 比如杨子清，她是单金灵根，费劲巴拉发出的火球术可能只是一朵小火苗。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引火还是足够的。 只是这个山洞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流云憋红了脸，都愣是没从指尖引出哪怕一个小火球。 幸好光线也比较暗，杨子清看不清楚流云的面色，不然流云这张脸，可能就真的挂不住了。 见流云都做得这么艰难，杨子清索性试都没试。 也好在他们只有两个人，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勉强能一起顺着石壁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石洞里杨子清感觉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开阔的地方。 依然不见天光，却不知被谁特意在石壁上布置了几处夜明珠，伴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荧光草，勉强是个能看清布局的开阔所在。 只见这个地方看起来像个山谷。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惊觉之前他们一直向下，竟然已经走了这么久。 草地四面石壁环绕，两人如今疑似正好在谷底。 回头看来时路，黑黢黢似乎要蔓延到天上去。 人在这巨大的石壁面前，一下子就变得渺小了起来。 正对着两人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山洞。山洞旁隐隐有块牌子，写着“思过洞”三个字。字迹飘逸，大气磅礴，颇有气势。 流云尝试飞起来统观全场，双脚离开地面还不到一米，就被突然出现的威压给狠狠地拍了下去，扑倒在地上。 “竟然还禁空！”流云惊讶极了，“这到底是哪里！” “我不知道。只是，师叔祖，您有没有感觉到，自身灵气在流逝啊？”杨子清摇摇头，她是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又发现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并不好的现象。 自身灵气溢散得虽然不快，但确确实实在一点一点消失。 只是杨子清拼命运行正在运行的心法的时候，会感觉灵气溢散得速度变得慢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竟然确实在消失！”直到杨子清提醒，流云才发现这件事情。 不是他不够警惕，而是元婴真人体内所储存的灵气，本就比杨子清一个小练气多得多。而灵气溢散得速度又没有很快，直到现在，流云溢散掉的灵气都不到他本身所拥有的总量的百分之一。 这样微小的差别，再加上刚才他自己也一直在提着灵气以往万一，流云又怎么会发现自身的灵气正在溢散呢？ 不过被小姑娘一提醒，流云也发现了端倪：“似乎越是运用灵气，灵气消失得就越快。” “这里不像有灵脉的样子，反而像是个绝灵之地。噬灵兽是先吃完了这里的灵气，没有挪地方，直接进行了分裂。” “这样看来，这里确实是它们的大本营没错了。” “只是那‘思过洞’又是个什么所在，我却依然毫无头绪。”流云一边说，一边理自己的思绪。 “但我感觉，您之前给的那个炼体功法，似乎能抵抗我灵气的消散。”不管是不是错觉，杨子清还是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就算说错了，说不定也能给师叔祖提供一点思路呢？ “炼体功法？抵抗灵气消散……小丫头，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流云自己喃喃自语了几句之后，忽然饶有兴味地问起了杨子清。 “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考我了！我什么都没想到。您想到了什么，就快点说出来吧！若是事不可为，咱们趁早退出去也好呀！”流云师叔祖竟然还有闲心逗她，杨子清的警戒心瞬间消了大半。 098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退出去？怕是不太行了。”没想到，流云竟然直接摇了头，“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流云的话看起来不像开玩笑，可从他的神色里，杨子清感觉他们似乎陷进了什么麻烦里。 顺着流云的意思往前走，大概就真的走不脱了。 对这种地方，杨子清完全没有趟一趟的兴趣，她转身就往回走去。 然而，进来的洞口明明就在那里，杨子清却怎么都无法缩短自己跟它之间的距离。 费了半天劲，似乎只是原地打转，杨子清豁然转身，本来打算大逆不道地指责一把自家不大靠谱的师叔祖，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不知何时流云竟然跟她拉开了距离，而本来是往来时路走去的杨子清，竟然已经到了“思过洞”的门口。 抬头看看石壁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又看看在一边明显看戏的流云师叔祖，杨子清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师叔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见小姑娘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流云不再逗她，抬脚朝杨子清走来。 “云渊阁之所以取名‘云渊’，不单是因为位于云山，还因为这里原本有个超级大宗门，云影宗。” “同玉虚宗一样，云影宗也已经消失在了漫漫时间长河里。” “你应该读到过相关的典籍，云影宗虽然已经消失了，却仍在典籍里出现过。” “至少我宗，就有相关的典籍记载。” “说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起来点儿什么？”流云放慢了速度，安抚杨子清。 “云影宗的思过洞，是给犯了错误，但仍有希望救一救，扳一扳的人准备的。被大阵师下了绝灵阵法，要纯靠体力走出去。”杨子清稍微缓过来了一点，老老实实回忆自己记得的信息。 “但按照记载，云影宗消失的时候，把思过洞也一起毁了，目的就在于不让别人找到思过洞，您又如何确定，这里就是思过洞呢？”流云的解释并不能让杨子清信服，无论是宗门记载，还是藏星阁器灵馈赠，她得到的消息，都是云影宗的一切都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况且，有绝灵法阵在，噬灵兽是决计不会把巢穴安在这里的。 “云影宗有一位大剑师，他的剑意温和，完全没有凛冽之感，但却有惑魂之效，会让人不知不觉迷失其中，最后被剑气绞杀。”流云将自己的判断依据娓娓道来。 “相传思过洞的门口，就挂着他的剑意。” 杨子清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壁上的“思过洞”三个大字，还是不能接受：“您又如何知道，这不是后人仿建的呢？” “因为你刚才的举动，在我眼里，就是抬头看了一眼洞口，然后径直就往前走去了。” “只是我还挺惊讶的，你竟然没有直接进去，反而在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什么天赋神通吗？”师叔祖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考虑她的天赋神通，杨子清忽然不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跟他打一架算不算欺师灭祖。 “别想了，就算不动用灵力，你也打不过我。”流云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心里的不服气，“不过若是你能在这里炼体大成，说不定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小丫头啊，就你现在的修为，这里又没有可以让你进阶的灵气，你觉得你可能炼体大成嘛？”最后一句话，流云蹲下身子摸摸杨子清的头，笑得嚣张而又欠揍。 杨子清感觉自己要被气成河豚了：“师叔祖，您几百岁的人了，欺负我一个小辈，有意思吗？”她现在真的怀疑，师父费劲巴拉求来流云带她历练，真的不是在害她吗？ “有意思啊，你师祖当初欺负我的时候，不也一样吗？”流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凡人讲究父债子偿，这从徒孙身上找补回来，他觉得问题也不是太大。 “那您去找我师祖啊，干嘛从我身上找补啊？”简直没有天理了，若不是武力值差距太大，杨子清一定要跳起来给他两下子。 “丫头啊，不是我故意欺负你，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惫懒了？” “满值金灵根，纯灵之体，修炼完全没有瓶颈的那种，还得了藏星阁馈赠的全部能量，一年多的时间只到了练气五层，你觉得合适吗？” “我……”杨子清想辩解自己完全没有偷懒，可是流云压根儿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答案如何，我们心里都有数。这一年的时间，你白天打坐，修炼，云阳有时候还让你看看典籍，了解了解各种常识，看似很充实，可实际上呢？” “你每天睡几个时辰，你自己心里清楚。除了打坐修炼，你又学了多少基础法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符阵丹器，你又有多少涉猎，我不说，你自己也该有数。” “至于修炼同时炼体，不是我说你，若你真有炼体基础，接我的炼体功法的时候，便也不该是那个反应。我说的对吗？” 看着急于替自己辩解的杨子清，流云再次开口打击：“你不必急于反驳我，我说的这些，你都好好想一想。我虽不知藏星阁为何选中了你，但藏星阁传承至今，自然有它的道理。” “如今你已经接了它的馈赠，该担的责任，自然也得担着，对吗？” 作为能接触一些宗门核心的元婴真人，流云当然不只是玉乾阳身边的普通侍者。有些东西，不是大家都不说，就能当做不存在的。 玉乾阳心疼杨子清小小年纪，不想让她背负太多，可有的人生来就是要担责任的。师兄不想来当这个坏人，那就让他来。 杨子清忽然就沉默了。 “您说得对，我确实不够努力。可是师叔祖，也没有人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就一厢情愿地让我接了我不愿意接的东西，您觉得这合理吗？”思考良久，杨子清双目直视着流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这不合理，对吗？”流云声音缓了下来。 毕竟还是个小朋友，不知藏星阁强加了什么责任给她，年纪小，有情绪也很正常。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是怎么出来的？” “……”杨子清用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不问你在藏星阁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事情既然已成定局，积极应对，总比消极来的好。”有的事情既然玉乾阳都没多问，流云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是杨子清现在的态度，显然是不行的。 099 炼体进行时 “总之，这里我最大，你师父师祖都鞭长莫及，所以你最好调整心态，莫要再想着偷懒了。”感觉自己之前的话似乎有点太严肃了，流云轻咳一声，竟然耍起了无赖。 这才发现，原来蛮不讲理的感觉这么好，尤其面对奈何不了你的人的时候。 怪不得玉乾阳私下里，就是个滚刀肉，半点一宗之主的成熟稳重都没有。 别人好心好意，又是苦心说教，又是威逼利诱的，杨子清只是懒，又不是真蠢，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流云这一番一点儿都不好听的话实际上都是为了她好，杨子清才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产生了动摇。 从拜师以来，云阳真人一直都对她很好。云渊阁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反而是她自己，一进藏星阁就让人家传承了那么久的传功灵宝停了摆。 可就是这样，宗门也没有放弃她，任她自生自灭。 就算都是看在卦象和师父的面子上，大哥顺利拜进云渊阁，爹娘安安稳稳在坊市住了这么久，宗门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可是她呢？因为藏星阁器灵问都不问就强行加在她身上的馈赠和责任，杨子清已经自己气了很长时间了。 这一年来，星希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半点儿都不敢招惹她。就怕她一个心情不好，又翻了脸。 师父因为耽误的那几年，虽然心急她的修炼，可也从来都没有催过她。 至于宗里其他人，虽然她也知道大家都不服气她来当这个大师姐，可要真说有人因此难为她了，倒也真没有。 迟迟不肯面对，不肯担责任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杨子清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看着小丫头这么难受，流云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好了好了，你也不要瞎想了。专注眼下，好好修炼，咱们争取早日出去，怎么样？” “如何早日出去？”多想无益，杨子清配合地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是，你好好炼体喽！”流云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让小丫头体法一起修，对自己要求严一点，不要短板。 “哦。”杨子清拉长了声音，应得不情不愿的。 “好了，思过洞可是有名的炼体圣地，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见小丫头放下了心理负担，流云大笑，拍了拍杨子清的脑袋。 “若不是这地方是我自己找到的，我都要怀疑是您为了逼我炼体，故意把我诓来这里了！”杨子清没好气地白了流云一眼。 “你怎么不说，这是老天爷都要让你好好炼体呢？”小丫头脑袋手感不错，流云一个没忍住，又摸了一把，“你看，知道你要炼体，连销声匿迹上万年的密地都出来了。” “嗯，你果然运气极好！小福星，要珍惜哦！”如果流云的声音里的幸灾乐祸不是那么明显的话，杨子清觉得她的心情可能会更好一点。 “好了，传闻思过洞周围布满了炼体圣物，我去寻一圈。你好好修炼，莫要偷懒哦！”既然碰上了传说中的密地，总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回。 这里只有他俩，连个多余的活物都看不到，又没什么危险。留下小丫头自己修炼，流云快速朝周围石壁去了。 就是不动用灵力，只凭身法，流云的速度也快得很。杨子清还没点头应下，他已经掠出去十多米了。 思过洞之前的洼地，本就是为了给到了这里的人一个缓冲和休息的地方，自然没有特别大。 发现师叔祖的身影一直没有离她特别远，杨子清真的静下心来，运转心法。 体修炼体同法修打坐修炼又不同，尤其在这种人为造成的绝灵之地。杨子清按着师叔祖给的玉简摆出体式，没有灵气可以吸收，只能更加努力地感受体内缓缓生出的暗劲流动。 流云给的这份功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杨子清翻遍了藏星阁给的功法传承也没找到。 每次心法运行，杨子清都会不由自主地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修炼上去，简直比她打坐的时候还专心致志。既然这份专注不是出自本心，那就一定是跟这功法有关系了。 杨子清问过流云，可流云每次都不正面回答，只告诉她：“既然于你没什么坏处，好好练着就是了。小朋友整天思虑这么多，会长不高的。” 当初被杨子清用来想要逃避炼体的借口，如今倒是频频被流云用来取笑她了。 思过洞久不曾被人光临，倒真是有不少好东西。流云这几天，收获颇丰。 杨子清虽然每天都要专心修炼希望赶紧突破炼体一层，流云倒也没有忘了她。这几天收集的好东西，杨子清能用得上的，他都当场处理处理，给她用了。 可就算有周围灵草以及流云自己的存货的帮助，杨子清这几天还是过的水深火热的。 炼体第一步打熬筋骨，需要杨子清运行心法，配合体式以及辅助灵物，一寸一寸将全身的筋骨全都照顾一遍。 在这绝灵之地，又没有灵气时时供给蕴养肉身，每天都得等前一处暗伤好了才能进行下一处，杨子清进展得特别慢。 一个月的时间，杨子清连十分之一的筋脉都没打通。 流云倒是不急，还有功夫安抚有些浮躁的杨子清：“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啊，你若是急功近利，再伤了自己，反而更不好了。” “您都不着急出去吗？这里连日月更替都没有，再待下去，我就要错乱了！”可惜被安抚地对象并不领情，反而嘟嘟囔囔地跟他抱怨，“我要是再不着急，等我出去了，我师父怕是早就进了玉虚京了！” “那又如何，他又不是不回来了。百年时光而已，以你的资质，还怕自己等不到云阳回来吗？”流云反而更诧异小丫头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我们本来能早早出去，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啊？没有灵力，做什么都不方便。”杨子清双眼微瞪，反驳流云，“再说，您身上的灵力，也被这里禁锢得差不多了吧？” 就算一直小心着没有动用，杨子清自己的灵力，也早在刚到了这里的第三天，就完全被禁锢住了。 “你这丫头，师叔祖今天就再教你一句，欲速则不达。你现在急吼吼想早点儿出去而忽略了打好基础，以后再想弥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流云看着可乐，一手敲在小丫头的头上，教育道。 “再敲就傻掉了！”杨子清敢怒不敢言，只敢自己在心里腹诽。 100 有的人表面靠谱，原来都是骗人的 被流云压着不能着急，杨子清强自将自己那颗急躁的心按捺下来，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修炼上。 怕小姑娘沉不住气阳奉阴违，流云这两天干脆没再外出，就守着杨子清看她修炼，检查进度。 一番监督下来，流云满意又好气：“你这可真是还没学会跑就想着飞了啊！这不是正常的修炼速度吗？这里没有灵气，虽然练起来是辛苦了点儿，可也正好能让你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炼体上，你跟这儿着什么急呢？” “光想着催我，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若加快进度，还经不经得起折腾？” 他给的炼体功法本就强横，是他少时出门游历，在一个据说是古体修洞府的秘地里得来的。 杨子清现下的修炼速度，虽然算不上快，可那是跟灵气充裕的地方比。在这个半丝灵气都无，纯靠体能提升境界的地方，她能有现在的速度，流云已经非常满意了。 当然，这些话流云都没有照实告诉杨子清，就怕小丫头飘飘然。 虽然他也挺想看小姑娘再逼自己一把好好修炼的，可这里受了伤纯靠自身恢复。流云也怕自己一时不察，让杨子清落下什么暗伤，他回去还真不好跟玉乾阳师徒交待。 连消带打去了小姑娘的浮躁，流云放下一个计时沙漏用来提醒杨子清休息，自己又溜溜哒哒寻宝去了。 思过洞前的缓冲盆地说大虽然不大，说小倒也不算小。流云虽不是每天都离开驻地探查新地图，可这么多天下来，还真没把这周围都摸得一清二楚。 无法计算思过洞距离地面的具体高度，流云单靠体力也从未成功攀上过石壁的顶端。 但这段时间的探测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流云发现了，各种灵草灵药似乎被人为划分了区域，到处乱长的灵药少之又少。 杨子清这段时间用来药浴的灵药也大多来自于此。 趁身上的灵力还没完全被禁住，流云找出了一个大鼎凑合使用，给杨子清做药浴的容器。 水源是杨子清在流云的逼迫之下，无意中找到的。 说到这个，杨子清一肚子的怨气。 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接受了自己得在这破地方好好修炼，直到能以肉身抵得过思过洞里的刑罚才有希望出去。杨子清本来都打算直接开始修炼了，却又硬生生被流云叫住，让她先去找个水源再开始修炼。 说什么，她福缘深厚，天道一定不忍心让她渴死在这里，所以她若是出马寻找水源，必定事半功倍。 杨子清被流云念得脑壳疼，为了自己的清净，只能不甘不愿去找水源。 说来也奇怪，流云出去转一圈转一圈找不到可以用的水源，杨子清出去随便一走，就还真的找到了。 杨子清发誓她真的是随便走的。 在一个距离地面不是很高的突出来的石壁上，有一口虽然面积不大，但深度很深的水潭。解决了他们的用水问题，也解决了她药浴的用水问题。 为什么说深度很深呢？因为据流云师叔祖说，他探不到水潭的底。 至于温度，则只能依靠凡火了。流云成功鼓捣出来一个小火源，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它熄灭。 体式配合药浴，去了浮躁之心，杨子清的修炼节奏渐渐稳定下来。 为了避嫌，杨子清药浴的时间，流云通常不会出现。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杨子清终于完成了第一遍对全身筋骨的打熬。按照功法上划分的程度来看，突破了第一层。 期间，跟流云确认过在这绝灵之地里头，就是器灵也会获得实体之后，杨子清曾想将天音唤出来陪她一起修炼。 星希就算了，星希还是个比她还小的小不点，出来了还不够添乱的。 可是试探着跟流云提了这个想法之后，杨子清被果断地拒绝了：“你只想到了器灵在这里也能获得实体，可以帮你修炼。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离开这里之前她都无法恢复器灵状态，你要怎么带她出思过洞？” “灵体获得肉身之后，同人族并无任何区别。况且，灵体的强横与否，实在只与其本身的品质有关。你有时间在这里等她依靠自身演化，增强肉身的强度吗？” “况且只是看火而已，我听说凡人做饭的时候都有一项本事，能让灶火始终保持在自己想要的大小。你不妨学一学，说不定以后也用的到。” 否了杨子清想请天音出来帮她照看药浴的想法，流云也不是完全不管她。针对杨子清的困扰，他开创性地给了小丫头一个“自煮自身”的提议，反正那鼎也不怕火烤。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流云最后兴致勃勃地道：“若是成了，还有一个好处：你以后再做饭的时候，对于火候的把握，就可以完美出师了。你觉得呢？” 说完，还不忘得意地挑挑眉，意思是说，你看我多棒！ “我不想觉得。”杨子清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她现在对流云这位师叔祖的敬畏之心，真是越来越少了，“我觉得您的提议就没一个靠谱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被小丫头这么说，流云脸上多少还是能感觉到挂不住的，“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啊，我见过的秘地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呢！” “是，是我为了找灵脉，把咱俩都困在了这个除了咱俩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杨子清撇撇嘴巴，不想听流云的自吹自擂。 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杨子清成功对流云的靠谱度产生了怀疑。 这样一个比师父还要跳脱的人，究竟是怎么让师父相信，他很靠谱的？ “灵脉啊，小姑娘家家不要总做白日梦啊，灵脉那种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嘛！诶对了，那个把咱们诓来这里的噬灵兽，是不是再也没出现过了？”流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到什么，又趁机转了话题。 “是，您不说我都忘了，这里到底为什么会有噬灵兽啊？”杨子清也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顺着流云的话头转了注意力。 “不知道，确实有问题，等咱们出去了，还是要研究研究才好。”既然提起来了，流云对于灵脉的野望，又暗搓搓地冒了出来。 “再待一个月，你稳固一下境界，咱们差不多就该出去了。” 101 我杨子清又回来了！ 一年零三个月，杨子清和流云终于成功离开了绝灵之地，重新回到了灵气的怀抱里。 通关思过洞，出来的那一刻，压抑已久的经脉甫一接触到灵气，就如同海绵入水一样鲸吞海吸起来。 杨子清甚至都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能赶紧盘膝坐下，引导冲入体内的灵气按照功法运行流转，以免撑爆了筋脉。 流云毕竟修为更高一些，还能顾得上扔两个阵盘分别护住自己跟小丫头，就也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大量的灵气被带动着蜂拥而至，两个时辰后，两人虽然都没有收功休息的意思，周围的灵气浓度却已经高得几乎要化为液体了。 也幸好思过洞的另一边连接的仍然个是深山老林，了无人烟。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的问题，两人才能如此心无旁骛，专心修炼。 炼体功法很好地强韧了杨子清的筋脉，使她能承受得住这汹涌而来的灵气，没有被冲出什么暗伤。 流云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自顾尚且不暇，更别说分心护着杨子清了。 又过了一天一夜，杨子清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周围的灵气也慢慢缓和了下来。 缓缓收功，杨子清内视己身。长长地舒了口气，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在绝灵之地被关了一年多，筋脉拓宽到了从前的两倍不说，这次出来更是借着久违的灵气一口气冲过了练气八层。 单看修为，她也能被称一声练气高阶修士了，可喜可贺。 看完了自己，杨子清才想起来关心流云师叔祖的情况。 只见旁边属于流云的灵气旋还在旋转，看样子，思过洞一行，师叔祖也突破了。 又过了一天，才等到流云收功，睁开眼睛。 双目如星，有精光闪过，流云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思过洞一行，没想到还能让他突破一个小境界，如今他已是元婴中期了。 要知道，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要在元婴初期上再积累个五十年，才能突破元婴中期。 出来“带孩子”历练还能让自己涨了修为，虽然时间比预期的长了不少，但还是觉得这一行，挺值的。 不错不错，这波不亏。 等待流云收功的时间里杨子清也没闲着。思过洞的另一个出口连接的显然是个极为偏僻的地界，杨子清跟天音天雨一起往外探查了大概有个一百里，都没遇到一处人烟。 只是看周围草木，也不像是雾藏森林。 针对这一点，杨子清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雾藏森林就那么大，每天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都快给趟得明明白白的了。若是思过洞两头都在雾藏森林里却这么多年都无人发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里虽无人烟，各种妖兽倒有不少。杨子清这一路探查下来，看见不少低阶妖兽。 低阶妖兽种类繁多数量又庞大，杨子清大胆猜测，这附近应该没什么高阶妖兽出没，还挺安全。 要不然，前两天她跟师叔祖打坐时引起的巨大灵气团，没道理引不来高阶妖兽或人族修士的窥探。 若是有的话。 可天音姐姐却不许她走太远，要求她简单探查过四周并确认了水源的位置之后就赶紧回去。 作为一个听话的小朋友，杨子清自然照做。虽然她私心里其实觉得，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付对付周围的小妖兽，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流云师叔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功，她得提前帮忙准备好食材呀！被困在思过洞一年多，全靠流云带的辟谷丹续命，她都快吃吐了。 杨子清觉得自己现在急需美味的肉食来续命！ 正巧，周围有许多低阶妖兽，还能顺便让她练个手。 转了一圈回去的路上，杨子清不顾天音的催促，瞅准机会朝一头小香猪下了手。 小香猪小香猪，顾名思义，是一种全身散发着异香的二阶妖兽。除了两颗大大的獠牙，没什么攻击性。 体型不大，但是应该也够杨子清他俩吃一顿的了；速度又不快，就算小香猪全力奔跑，以杨子清现在的速度，追上它也绰绰有余。 之所以能被归为二阶妖兽，还是因为小香猪的下颌处有个盛满香液的嗦囊，散发出的异香有迷幻只效。出其不意之下，连元婴初期都能被它迷倒。是很多高阶迷药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 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嗦囊对于小香猪自身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释放的东西。所以几乎没有人在冲小香猪下手的时候中过招，那点儿也太背了。 合计来合计去，杨子清还是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特意为她准备好的食材，若是不收，也太说不过去了。 天音无奈：“你就是想到它的肉鲜嫩爽口，放不下口腹之欲！亏得还能找那么多借口！” 被拆穿了，杨子清也不恼，只抱着天音的胳膊来回摇晃：“好姐姐，你就让我试试吧！这么久没吃过肉，我是真的馋了啦！” “再说，我本不就是出来历练的嘛！顺道还能熟悉熟悉术法，多好的事儿啊！” “而且小香猪的嗦囊对我哥肯定有用，我把它带回去，现成的礼物不就也有了嘛！一举多得！” “行行行，你动作快点儿！”天音拗不过她，只能妥协，“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生，你还是早点儿回去跟流云汇合的好。” 星希诞生的时候流云还没拜入云渊阁，是星希妥妥的后辈，小不点儿又管天音叫姐姐。虽然天音如今认主了杨子清，可流云还真不敢大咧咧认下天音的这句“师叔祖”。 是以在流云第一回知道天音器灵的存在的时候，大家就说好了，各论各的，这不算欺师灭祖。 倒也不是流云同杨子清一样，拿器灵也当正常的人族看。这不是还有个知道大家全部黑料并执意要当长辈的星希嘛？ 拿几百年前还是小豆丁时期出的糗说事儿，大家都是几百岁的元婴真人了，真被掀了老底，还怎么在小弟子跟前保持高人形象？ 问过流云没有意见之后，事情就这么“民主”地被定了下来。 “是是是，我知道啦！”杨子清敷衍地应下天音的叮嘱，全部心神已经都放在了前头那只不知大祸将至，还在快乐刨食的小香猪的身上。 102 有的人运气就是这么好，不服不行 金剑术带着凛冽的灵力呼啸而出，不出天音意料地扎歪了。 还在刨食的小香猪被身旁空地上忽然出现的大洞吓了一跳，身上倒是毫发无伤。 调转身体，惊慌失措的绿豆小眼不期然就跟杨子清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杨子清眼看着小香猪不仅不跑，两只绿豆小眼里竟然一下子就凝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一会儿就打湿了眼下的皮毛，甚至正下方的草皮上都挂上了一小汪水。 杨子清一下子就心软了。 可是看看旁边看笑话的天音，再想想自己本来能到手的晚餐，杨子清努力强迫自己硬起心肠，金剑术眼看再次成型。 可看着杨子清本来动摇的态度又坚定了起来，那小香猪眼里竟然盛着绝望和哀求，直起后腿冲着她拜了一拜！ 原本还打算再接再厉的杨子清这下子是真的下不去手了，手一偏，这次的金剑术是主动歪掉的。 偏在这时天音还笑出了声：“哎呀呀，晚饭要没啦！” “天音姐姐！”看看笑得欢乐的天音姐姐，杨子清的嗔怒里带着小小的羞恼。 “好啦好啦，我不笑啦。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流云睁开眼发现你不见了，该着急啦！”天音努力忍住笑意。 “嗯，好哒！那我们走吧！”杨子清赶紧应下，如释重负。 走了两步，还忽然转过身来又补充一句：“不许笑啦！也不许跟别人提呀！” “好，放心吧！我能跟谁提啊？”天音忍笑应下。 杨子清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了。 “铮——” 低沉有力的琴音忽然响起，天音的身影一下子飘散在空中。 “天音姐姐！”杨子清惊得停下脚步，连忙查看天音姐姐为何忽然消失不见。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天音冷凝的声音传来，一指点在杨子清的额头上，“往后退两步。” “啊？”杨子清下意识照做。 低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山崖旁边，再有一步大概就要掉下去了，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就是后怕不已。 那山崖也不知道有多深多浅，真要掉下去，流云师叔祖还能不能找见自己？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摔死，这，修仙之人若真失足摔死了，传出去才是个天大的笑话吧？ “你运气好，百万之数里头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头的变异小香猪就被你给挑中了。”天音不知是该笑她运气好还是该叹她运气差。 “你攻击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对你发起了攻击。区别就在于，你的金剑术完全没伤到那小香猪，那孽畜散出的迷香倒是被你接了个彻底。” “……” 不怪天音姐姐嘲讽她，杨子清现在也想好好嘲讽自己一下。 被小香猪撂倒的修士，她怕不是自古以来第一人？ 话再说回来，怎么别人遇不到的情况全都让她给遇到了啊？？？ “多谢天音姐姐又救我一回。”杨子清老老实实道谢。 实践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天音姐姐并不老，但总归是比她有经验的多，杨子清暗自决定，自己以后一定老实听话，不乱搞幺蛾子。 若不是擅自做主要猎晚上的食材，她也不至于中了一只猪的招啊！ “行了，都是应该的。快收了你心心念念的食材，咱们回去了。”这回说要回去的是真正的天音了。 杨子清看看面色无奈的天音姐姐，又看看被天音琴放出的琴弦束缚住的小香猪，忙忙点头应下，依言而行。 那小香猪被绑住了也不老实，看见杨子清过来，还恶狠狠地冲她龇牙。看那架势，似乎想要咬下她的一块肉来。 可它被绑住了，动弹不得，杨子清才不怕它！ 站在不会被攻击到，又不会让自己的攻击落空的距离上，杨子清凝出一把小金剑，恶狠狠朝小香猪攻去。 却又在马上就能攻到要害的时候偏了偏，扎在了小香猪厚厚实实的背上。 天音轻叹一声，指尖灵力轻弹，一下将它击晕了过去。 “我不知它让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竟让你心软至此？”小姑娘家家的，经的事儿还少，心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杨子清竟然能如此心软，天音觉得她还是得问一问。 杨子清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从看见小香猪哭到她被琴音惊醒，无一隐瞒，无一遗漏。 “你看，你心软放了它，可它仍把你往山崖边上引过去了。这样的孽畜，你有什么好心软的啊？”天音心里酸酸胀胀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这丫头从前就心软得很，没想到这辈子都成了人了，这毛病竟然还是一点儿都没改。 “我就是，看它都哭了，可惨了……”杨子清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只敢小小声地替自己辩解。 “一哭就可惨了？那你以后遇到危险就跟对方哭，我倒要好好开开眼，看谁会看你哭的惨就停住，不再继续伤害你了！”天音一指点在杨子清的额头上，简直要被这丫头给气笑了。 “天音姐姐，好姐姐，我错了嘛！你不要生气啦！”不占理的时候，只能祭出撒娇大法。杨子清抱着天音的胳膊不断认错，试图逃避接下来的说教。 “你啊！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才会同情心如此泛滥！”有的人天性就是如此，天音也没想着一顿说教就能给她扳过来。 “好了，快回吧，流云若是收功，该等急了。”教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天音指挥杨子清收好晕过去的小香猪，往回赶去了。 回去的路上倒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方面是因为天音看得紧，另一方面，杨子清也确实不敢再分心给自己找麻烦了。 天音姐姐刚才都说了，也幸亏她挑的是本来就没什么攻击性的小香猪，变异了威力也有限。要是一开始她招惹的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东西，她就等着待会儿流云出来给她收尸吧！ 委屈巴巴不敢说话，杨子清只敢埋头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103 有缘无分的晚餐 杨子清回去的时候，流云已经在等她了。 “你这是去哪里了？”本来还想故作严肃吓一吓某个胆大包天随便乱跑的小丫头，可是看见小丫头狼狈的样子，流云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别提了，本来是想去探查一下周围的地势环境来着。”杨子清扁扁嘴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一五一十将自己刚才的遭遇对着流云又讲了一遍。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您可别再说我了，天音姐姐都已经训过我了，我也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大意了。而且，我最后还是把它带回来了呀，我没有放走它！” 天音姐姐只是说教，流云师叔祖还不知道会用什么严厉的话来挖苦她，杨子清是真的怕。 说来也奇怪，刚才心软想要放走小香猪的时候，她可一点儿都没在怕的。 “呵，是，若不是人家天音眼疾手快，你今天晚上不仅什么都吃不到只能饿肚子，还得在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的山谷里等着我去救你。”流云冷哼一声，不带什么情绪，淡淡说道。 “我……”言语就像一把刀，刀刀照准心窝口。杨子清被扎得哑口无言，只剩后悔，还不如不说之前那话，让师叔祖骂个痛快。 至于辩解自己大概也许可能自己也能上来，杨子清现下是不敢了。 但流云并没有就此放过杨子清：“警惕性这么差，次次都得靠自己的器灵搭救，你还真是挺厉害的。” “师叔祖……”我真的不敢了……讨饶的话就在嘴边，可是被流云清冷的目光一看，又被杨子清识趣地咽了回去。 “反正我也只不过是师叔祖，并不是师父。你不愿让我说，那我不说了就是。”流云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可回去之后若是宗主师兄责怪我教坏了她的小徒孙，这锅我可是不会背的。” “你如此慈悲心肠，不如去转做佛修。”噙着笑瞥了杨子清一眼，流云又继续说，“哦对了，佛门也有怒目金刚，可能也不是那么适合你。” “师叔祖，您说吧，我真的不敢了。”杨子清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 可她又不能瞒着流云。 天音姐姐可说了，她自己说是自己说的版本，可她要是不说，等到天音用自己的法子让流云知道了这事儿，可就不一定是什么版本了。 如实还原的版本已经让流云师叔祖这么生气了，真要让他听了天音姐姐的添油加醋版，自己还能不能留在云渊阁，怕是也不大好说了。 其实这件事情，杨子清自己也知道，他们气的并不是她一开始心软放了小香猪。而是清醒过来之后，明知道那妖兽是奔着取她性命下的手，却还是心慈手软留了那小香猪一命。 在修仙界，最要不得的，就是无端对别人的善心，尤其是对方还立意取自己性命的时候。 关心自己的两人都如此生气，杨子清哪还能不认清自己的错误？ 看着被训得蔫哒哒的小姑娘，流云到底没有再继续往她心窝子里头插刀。 只是小丫头心慈手软的这个毛病，流云还是立意，要给她好好扳一扳。 他可不想整天为这丫头悬着心，担心她哪天再因为这心软的毛病将自己给搭进去！ 心里在想什么暂且按下，流云就算给杨子清调整了训练计划也不会提前告诉她。 虽然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当天晚上杨子清还是吃到了流云出品的超级好吃的变异小香猪。 许是因为变异的原因，杨子清带回来的这头小香猪摘掉嗦囊之后依然有阵阵异香飘来。用流云的话来说，像是“早就被香料腌入味了”一般。 清水煮过之后，香气更加明显。 虽然上次吃过的辟谷丹效期还没有过，在这股香气的引诱下，杨子清还是觉得自己似乎一年多都没吃饭了。 就连早就辟谷的流云，在这香气的“攻击”下，都久违地感觉自己饿了。 “不对啊，师叔祖。您都辟谷了，怎么还会感觉到饿呢？这里又不是没有灵气。”杨子清眼巴巴蹲在火前，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肉，嘴里嘟嘟囔囔，似乎试图让流云主动放弃，好把全部的肉都留给她自己。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流云忽然抓住杨子清的手腕，将她往远离肉锅的地方带了带。 “我说，您都已经辟谷了，怎么还会饿啊？”杨子清也后知后觉，反思自己，刚才怎么会有想把所有的肉都一个人独占的想法呢？ “师叔祖，我，我不是不想让您吃肉，我……”涨红了一张小脸，清醒过来的杨子清努力想跟流云解释，自己不是个爱吃独食，不尊老爱幼的孩子。 “我知道，我也被它给影响了。这变异的肉香，似乎能放大闻到的人心底的贪念。”连他自己都能被影响到，流云自然不觉得杨子清能抵挡得住这奇怪的香气。 况且，又是在两人都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下。 “这肉今天你怕是不能吃了，再坚持一晚上，明天我去猎其他的东西给你做，如何？”至于这变异小香猪，流云要把它们好好地封存起来，带回去给燕洵研究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叹了口气，杨子清有些沮丧地点了头。 一连好几回栽在这破香气上，杨子清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吃它了。 虽然香猪肉确实出了名的美味，可单是闻闻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谁知道吃进嘴里又会发生什么呢？ 杨子清可不想几天之后修仙界传出一个新的传闻，说一元婴真君一练气小修，为了争一口香猪肉，双双陨落了。 至于为什么是几天之后才会传出去，那当然是因为这里除了他俩，连个人影都没有啦！ 毕竟等师父师祖收到他俩陨落的消息，再锁定了位置赶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反正也吃不着肉了，只能苦中作乐胡思乱想，杨子清被自己的脑补逗得突然笑出声来。 “别难过，明日等师叔祖弄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定把这里最好吃的肉，打来给你吃，好不好？” 流云被突然笑出声的杨子清吓了一跳，还以为可怜的孩子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了，忙不迭安抚她。 “好！”难得流云师叔祖愿意主动劳动自己照顾她，杨子清一口应了下来。 至于师叔祖是误会了什么才这样小心翼翼地安抚她，杨子清表示，管他呢！ 104 万里之外（求订阅吖求订阅！） 安抚过小丫头受伤（自以为）的心灵，流云拿出两个玉盒，小心翼翼将锅里已经煮过的香猪肉放进其中一个玉盒里，并封好了封条。 至于另一个玉盒，当然是用来收集其他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生的香猪肉了。 本来用作食材的妖兽肉大家都是随随便便用储物袋盛着的，但谁知道这变异的小香猪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幺蛾子呢？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既然没有饭吃，杨子清也就不在外头候着浪费时间了。 刚从绝灵之地里头出来，杨子清如今对灵气亲切得紧。虽然白天已经挺累的了，小丫头也没舍得浪费时间去睡大头觉，而是老老实实摆好体式，开始修炼。 有灵气的蕴养，如今炼体功法已经不能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了。 神奇的是，炼体功法跟她本身引气入体时所修的法修心法并不一致，此刻却能奇异地一同运行了起来。 暗劲跟灵气互不打扰又相辅相成，修炼如今于她而言不再是一种辛苦，反而成了一种享受。 杨子清头一回高高兴兴地投入修炼当中。 一宿无话。 第二日，流云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杨子清猎了一头四角鹿当主食材，满足她吃肉的小愿望。 四角鹿虽然也不是什么非常珍惜的高阶妖兽，却也是出了名的肉质鲜嫩，口感丰富，是一种在很多专门给修士做灵食的饭庄里都很受欢迎的食材。 四角鹿只吃一种名为苦心草的灵草，所以有苦心草的地方，往往会有四角鹿的聚集。 流云就是循着苦心草找到的四角鹿，顺道还发现了一眼灵泉。 只可惜往四周探查过后，流云也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这个地方，他也未曾来过。 万里传讯符也毫无反应，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有这个地方，离云渊阁至少有万里之远。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杨子清原本期待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思过洞里并没有感觉走了多远，这一年多以来，他们更多的时间，其实花费在了让杨子清炼体，为过思过洞做准备上。 所以杨子清怎么也没想到，从思过洞出来，居然已经距离宗门这么远了。 万里的距离，即使有流云这个元婴真人在，也不是那么好跨越的。 离赶在师父进玉虚京之前回到宗门又远了一步，也不怪小丫头蔫哒哒了。 流云也知道小姑娘在沮丧什么，可思过洞本就是单向的，想再通过它回去根本不可能。 目前他们又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想马上得出回去需要多久的结论也不可能。 流云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把四角鹿做得好吃一点，以此来抚慰小姑娘受伤的内心了。 说到四角鹿，倒是也能确认一点，至少思过洞没把他们一竿子支到极北的冰原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渊阁虽已位于澜沧大陆的北部，可在云渊阁再往北的地方，在那个被人称为极北之北的地方，还有一座巨大的冰原。 极北冰原常年被白雪覆盖，不仅温度极低，还形成了天然的禁空禁制。 所有进入冰原的人，都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丈量冰原。 若他们真被思过洞传到了冰原上，想要回宗，才真是遥遥无期。 成功被美食安慰的杨子清想想也是，如今不需要他们拿双脚丈量冰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师父，反正无论怎样都赶不上他进玉虚京前回去了，也就只好正视现实，接受现实了。 杨子清是不会承认她其实是被流云师叔祖的美食俘获，才把师父放在到一边去了的。 这里果然如同杨子清之前探查的那样，没什么高阶妖兽，且灵气充沛，水源也充足。 除了四角鹿群更偏爱的那眼灵泉，给绝大多数低阶妖兽提供水源的那条小河的水质也很好。 而且，小河的附近，好像灵气都更活跃一些。 拥有水灵根流云证实了杨子清的感觉，这里的灵气确实更加活跃，浓度也不低。 “说不定灵脉就在附近。”流云忍不住又做起了白日梦。 “您还没放弃呢？”杨子清略有些无语，“这里哪儿像是有噬灵兽的样子了？” “确实没有噬灵兽，可你不觉得，这么好的环境里，竟然没有一只高阶妖兽，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奇怪吗？”流云也不计较杨子清的嫌弃。 思过洞的另一端通向的地方，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特殊之处呢？ 流云不肯放弃自己的猜想，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不如索性就在这里好生探查一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一这就是个灵气非常充沛的秘地呢，别处灵气浓度可能更高，高阶妖兽自然看不上这里啊。”杨子清不以为然。 “而且，说不定这里也是新形成的呢？高阶妖兽还没发现这里，自然没有迁移过来。” “可什么原因才会形成这种环境呢？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变异妖兽，似乎比别处都多了点儿啊。”流云还是觉得有问题，可他天天跟着玉乾阳看卷宗，竟然对这个地方毫无印象。 “变异妖兽？”杨子清还真没有发现。 因为要找离开的路，两人索性将安置的东西都打包带了走，不打算再回之前那个临时驻地了。 这一路上，杨子清只顾着沿着河流找出路，还真没怎么注意周围的妖兽。 “嗯，变异妖兽。”杨子清没观察，可不代表流云也这么粗枝大叶，“昨天差点让你翻车的变异小香猪，我刚才又看到了两头。” “而且它们胆子非常大，我都看见你昨天留下的术法痕迹了。按理说，刚吃过亏，它们应该避着那个地方才对。除非……” “除非，它们被划定了活动范围！可是不应该啊，我也没感受到什么法阵波动，它们之间，也没有那么泾渭分明啊。”被流云一提醒，杨子清还真发现是这么回事儿。 变异妖兽要是真的这么烂大街，她昨天也就不会因为不熟悉，差点儿中招了。 杨子清还是觉得，都是流云思灵脉心切，想多了。 105 仙人抚顶（万更求订阅吖～） “可我也确实没在宗门卷宗里读到过这个地方，所以，我们大胆猜测一下，至少这个地方跟思过洞有关系，对吧？”流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灵脉想疯了，现在看什么都能跟灵脉扯到一起去了。 “可雾藏森林跟思过洞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杨子清还是觉得是他想多了，她真是不想再找什么灵脉了，“要是有关系，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呢？” 况且就算这里有灵脉，万里之外的地界，确定云渊阁真的能管得了吗？这里可不一定还是云渊阁的属地。 “行吧！”被杨子清几次三番泼冷水，流云轻叹一声，不得不将思维从兴奋里拔了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让做白日梦，冷静下来的流云着实也没什么思路，竟然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杨子清一阵无语。 两人沿着河流继续往前，渐渐地，终于看出了一点儿端倪。 “紫灵草扶苏草燕回草，这里应该至少曾经是一处药园。”流云细细辨认了一番，得出结论。 虽然灵药的种植也没什么明显的分区，可他们见到的大部分的灵植都是流云能叫的上名字的灵药，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思过洞的另一端真的连接了一处秘地了。 “或许这处药园的主人早已不见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药园的禁制也逐渐消散。最终，这里跟外界连成了一片，就成了咱们看到的这个样子。”这一次，流云的眼睛终于从灵脉身上挪开，给了一个听起来还比较靠谱的解释。 “只是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究竟是承了谁人所惠。”对于这个解释，杨子清也比较认可。 “你不是，向来最不愿意承人之惠吗？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流云说的是一年多以前，杨子清提到藏星阁就满腹怨言的时候。 “愿意不愿意，事实不都是承了吗？”杨子清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件事情了，“我只是觉得，有缘到了此处，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带了东西走，也不知道这份因果会落到何处。” “傻丫头，你师父难道从来没教过你，世间机缘，向来是有缘者得之吗？”流云失笑，平时挺精明的小丫头，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绕晕了，“像这种人人可得的机缘，向来是有缘者得之。” “你只要不利用这份机缘为非作歹，就是全了这段因果。先人遗泽，前人之惠，向来如此。多少年后，我们的后人对待我们所留下的痕迹，也是如此。” “这也是一种传承。” 兴许从前真的没有人跟小丫头讲过这方面的东西，杨子清听着听着，竟是直接愣怔在了那里。 忽然，周围灵气开始躁动，蜂拥而至，巨大的灵气旋朝着杨子清的头顶灌去，小丫头竟是直接顿悟了。 这下子又走不了了，流云不知是该欣慰好还是该羡慕好，快速在杨子清周围布下法阵，专心在旁边给她护法。 过了并没有太久，灌体的灵气旋还没有消散，空中竟然渐渐显现了一个身着长袍的道者形象，一手背后，一手前伸，竟然轻轻覆在了杨子清的头顶上。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流云这次是真的羡慕了。 修仙界许多年不曾有人遇到过的仙人抚顶，顿悟里头含金量最高的一种际遇，竟然就这样被杨子清随随便便遇上了。 相传人族最开始走上修仙这条路的时候，就是有仙人下凡，感召灵根资质上乘的凡人，以结发抚顶的方式为他们通灵灌体，才有了第一批修士。 凡是受过仙人抚顶的修士，最终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了。 其中的大能者，甚至成功地合道成圣了。 在流云的眼里，经此一遭，杨子清的未来，算是彻底明朗了。 别看这丫头看起来总是多灾多难，别人都能好好修炼的时候就她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意外绊住。可前有满值灵根，后有仙人抚顶，杨子清真修炼起来，进度绝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至于云阳跟玉乾阳私底下曾经偷偷担心过的跟不上同期弟子进度，那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等着看小丫头惊掉大家的下巴！ 顿悟引来的灵气团渐渐散去，恢复清明的杨子清自然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头自家师叔祖脑子里都过了些什么。 她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清明，神识清明，身体轻盈。 原来这就是顿悟，感觉还不赖。听完流云师叔祖对她刚才状态的解释，杨子清颇有些新奇。 今天也走了不少的路，小丫头刚刚经过了顿悟也最好能有个时间安静下来整理一下所得，流云索性拍板停下，不再继续往前走，就地休息一晚。 找了一处离水源不远，地势又十分平坦的空地，流云扔出乾坤屋，又布下了防护法阵。 这还是流云第一次拿出来他的乾坤屋。 实际上，若不是小丫头今天顿悟过了，不适合就地打坐整理所得，流云大概率还是不会将乾坤屋拿出来。 小丫头这个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动手做饭，虽然很想培养杨子清的动手能力，流云还是主动肩负起了晚饭。 吃饱喝足，因为有了乾坤屋，流云难得懈怠。给自己点上一盘甜梦香，不一会儿，流云便沉沉睡去。 留下杨子清自己在隔壁静心整理顿悟所得，沉淀修为。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06 南羌 第二日一早，流云甫一醒来，就对上了小丫头兴奋的双眼：“师叔祖！我练气九层了！” “哦，恭喜啊。”不同于杨子清的兴奋，流云显得很平淡，“仙人抚顶顿悟之后修为却只长了一层，你还有心得没总结完吧？” “莫要偷懒，记得时时反思，别浪费了这次顿悟！”不知道小丫头偷懒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流云只能尽量多叮嘱几句。 “是，我知道啦！”原本兴奋的情绪被师叔祖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杨子清小脸有些恹恹，有气无力答应下来。 “你也别觉得我严苛，仙人抚顶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呢！你可别浪费了。”看着小丫头忽然低落下来的神色，流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忙又补了一句安抚小姑娘。 “我知道呢，师叔祖。”杨子清自然不会不知道仙人抚顶有多珍贵，虽然她也没看见顿悟时的天地异象就是了，“我就是想让您夸我一句，高兴高兴。” “好，那我就夸你一句，短短时间一跃而成练气九层，你真棒！”许是正赶上流云难得心软，听了小丫头的话，他还真温声夸了一下小姑娘。 “嘿嘿嘿，多谢师叔祖！”虽然夸赞什么的是自己求来的，杨子清依然开心极了。 想听流云师叔祖一句夸赞可不容易。 休整好了，两人继续沿着水源往前走。 这条河流看起来像是一条贯穿整个秘地的水源，流云判断，顺着它走，就算不能走出去，也能走到秘地的核心。 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能进而判断出自己身在何处，要怎么回宗门。 走着走着，流云忽然一手拉住杨子清，闪身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快速布下了隐匿法阵。 “师叔祖……” “嘘——” 杨子清还没发出疑问就被流云捂住了嘴：“有人来了，先别说话。” 闻言，杨子清虽有些惊奇，却还是老实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多话。 流云这才放下了手。 不一会儿，真有几个身着短褐，脚蹬草鞋，手里拿着木棍，头上还绑了一条奇怪头巾的人出现在他俩之前所在的位置。 “阿古，雅西阿洛依旱古！”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先头部队的人出来，冲着他们中那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嚷了一句话。 “老大，他们应该就在这里。”见流云一脸迷茫，杨子清控制好音量，小小声翻译，“是南羌人。” “南羌！”顾不上惊讶小丫头竟然还能听得懂南羌话，流云就先被这个地点给惊住了。 南羌同他们云渊阁，可是一南一北！ 之前说过，云渊阁在大陆北部，碧海宗在大陆南部。但碧海宗还往南走的地方，跨过碧海宗紧邻的南依罗海，还有一片土地，被称作南羌。 南羌是一个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不与沧澜大陆修仙界沟通的地域，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修炼体系。 同时，他们非常排外。 所以世人对南羌的了解都带着神秘色彩，均来源于道听途说。 流云之所以提前躲起来只是觉得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躲起来以避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看来，却是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看不出这几人的修为，不知道真的交手谁胜谁败，可就是这次赢了这几人，他俩想要从南羌回到宗门，也依然难如登天。 既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藏在暗处，以待可乘之机。 那边几个南羟人还在说话，流云压低声音问杨子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咱们的存在，正一寸一寸找呢。”杨子清也压低了声音，小声回道。 修为低真的是硬伤，杨子清还没学会神识传音，这时候真的太不方便了。 可敌明我暗，这时候也不顾上挑剔杨子清修为太低，两人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几个还在找他们的南羟人身上。 确切地说，是杨子清盯着南羟人，流云盯着杨子清。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好像是个先锋探子，他说，昨天晚上弄出大动静的就是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咱俩。” “昨晚没动，今天一早才继续走。速度也不快，肯定就在这附近。” “然后那个老大说，赶紧找，若是找不到，圣女怪罪下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师叔祖，他们的圣女是谁啊？”眼看着那几个人往他们昨天待过的地方找去了，杨子清才敢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你读过有关南羌的典籍，却不知道他们的圣女吗？”流云其实更好奇小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南羌话，“据说南羌人以部落的形式聚居，每二十年都会推举一位圣女，聆听天地之音，传递神的旨意。是南羌人的最高统领。” “那那个圣女，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啊？还派人专门过来找咱们？”杨子清还是迷惑不已，圣女这么神奇吗？圣女不出门，遍知天下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有什么特殊的法门吧。”见杨子清没多说关于南羌话的由来，流云也没继续发问。 其实杨子清之前转述那几个南羌人的话的时候也提到了，“昨天晚上的大动静”，说的应该就是昨天杨子清的仙人抚顶顿悟。 也许就是因为那南羌圣女认出了仙人抚顶，才派人出来寻他们也未可知。 不过既然杨子清自己没有意识到，流云也就不打算提醒她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此，他们的存在，都已经惊动了那个南羌圣女，再纠结这也，也没什么意义。 于他们而言，现在更重要的，反而是弄清楚那几个出来寻他们的南羟人的来路，以及南羌圣女寻他们的目的。 这，才是决定他们要不要主动现身的关键。 那几个南羌人去他们昨天晚上住过的地方了，碰巧昨天流云拿出了乾坤屋，真正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 虽然不知道那几人是怎么定位到这附近的，但想靠他们留下的痕迹详细追踪，怕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他们一定还是只能原路返回。 虽然还不知道要如何离开南羌，但缀在那几人后面，收集更多的信息，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流云老神在在，等着那几人无功而返，顺道往自己和杨子清身上都拍了一张隐身符。 107 圣女 千里之外，一座大气恢宏的宫殿里。 轻纱如薄雾一般环绕殿内，整块暖玉做成的床榻上，歪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单薄，却不会让人觉得过分柔弱。白衣之上半点装饰也无，却不会让人感觉过分朴素。 纤纤皓腕上随意缀了两个灵玉镯子，衬得手臂越发纤细白皙。 一头顺滑的青丝就那么随意地散着，未用任何饰品。 明眸皓齿。 一双明亮的眸子，堪比天上的星子，让人忍不住被其吸引，沉沦其间。 眼尾微微上挑，自带风情万种。 本是多情的艳丽容颜，却又被周身的清冷气质所中和，虽装扮淡雅却难掩其绝代风华。 是个比天音更御姐的大美人。 美人素手清扬，往嘴里丢了一颗鲜红多汁的果子，漫不经心嚼着。 “不好吃，这次的脆樱果不够甜。撤了吧！”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生生坏了这清冷的气质。 “是。”一旁侍立的侍女无声上前，撤下了灵果。 没了灵果可吃，女子慵懒地伸个懒腰，坐了起来：“不躺了，没意思，春熙，给我梳头。”尾音缱绻，就是女子也忍不住在这尾音里面色微红。 “是，圣女。” 女子一动，整个圣女殿瞬间“活”了起来，侍立在旁的侍女们纷纷行动起来，扶人的扶人，打水的打水。 重新净过面漱过口，女子在一个粉衫少女的搀扶下，懒懒地踱到了梳妆台前。 少女手艺很好，一双巧手上下翻转，不一会儿便将圣女的青丝尽数挽好，配上发饰，平添几分威严。 “春熙这小手可真是愈发巧了。”女子摇头照了照挽成的发髻，很是满意，笑着赞了少女一句。 “全赖圣女栽培！”少女也是个活泼的，不同于之前撤果子的侍女满是恭敬，春熙笑嘻嘻地接下了圣女的话。 “就你嘴甜。”圣女也不恼，轻轻一笑，点了点春熙的脑袋。 春熙夏盈秋玉冬嫦，是自小就跟在圣女身边的四位侍女，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 是以，也是在圣女身边，什么话都敢说的人。 正如此时。 “圣女，你说阿为阿力他们，能不能把昨天那人给带回来啊？”跟着圣女往外走，春熙好奇发问。 “不能。”圣女这话说的倒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为什么啊？搜查方面，阿为阿力做可都是一把好手呢！”春熙惊得睁大了眼睛。 她可从没想过阿为阿力可能无功而返，刚才也只不过是找话题跟圣女聊天罢了。 “修仙者总有我们理解不了的特殊手段。阿为阿力没见过，自然不了解。”面对春熙的疑问，圣女淡淡解释道。 “可是……” “没有可是，阿为阿力找不到他们，我让他们去，也不过是让他们去给客人引路罢了。”看着春熙依然迷惑不解的神情，圣女轻轻一笑。 “客人？”春熙的概念里，不请自来踏上他们南羌的土地的，可算不上是客人。 “对，就是客人。”知道春熙不懂，圣女也没有多做解释，“吩咐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吧，客人要到了。” “是。” 虽然不能理解圣女口中的客人是个什么来头，可圣女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出错过。 春熙咽下心里的疑惑，老老实实领命而去，做迎接客人的准备了。 还在那几人后头默默跟着的流云和杨子清自然不知道，那位南羌圣女早就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两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缀在那几个来搜寻他们的南羟人的后面，一点儿差错不敢有。 正如流云所预料的那样，那几个南羌人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又回来了。 杨子清只听到他们喊那个领头的人叫“老大”，他们所有的决定都出自那个老大的口。 至于其他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通通不知。 这一路走来，他们甚至连人家的攻击手段都没摸清——那几个南羌人不知是习惯提前准备好食物再出门，还是被人提点防备他们，这一路上都是靠自己准备的肉干等物充饥，连一只鸟都没伤害。 这让本来还打算混水摸鱼跟着弄点吃的的杨子清非常郁闷。 那南羟人有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储备，他们两人可没有。 到了饭点儿，两人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吃肉，自己在后面偷偷摸摸地嚼没什么味道的辟谷丹。 哦，不是，流云真君表示，眼巴巴的只有杨子清一个人，他还是很淡定的。 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带来肉食的香味，杨子清的小脸更苦了。 也不知道那南羌人吃的是什么，明明都已经被做成肉干了，香气还那么诱人。 那几个南羟人走的并不快，一边走一边还没有放弃搜寻。 可他们要找的人就缀在身后，注定了他们的搜寻只能无功而返。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天，中午刚过了饭点。 那几个南羌人吃过午饭，本来应该稍事休息，可流云却只见那位老大说了句什么，其余几人立马抱拳应下。 本来应该休息的几人竟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开始收拾整理自己带来的物资和留下的痕迹。 “他刚才说什么了？”流云很奇怪，赶忙问身边的小翻译。 “他刚才说，圣女嘱咐的三天之期已经到了，既然没有寻到人，那咱们就回去吧。” “师叔祖，他们要走了。” “快，那我们快跟上！”虽然诧异于他们的圣女竟然还有这样一句嘱托，但流云仍然当机立断，拍下两张新的隐身符，急急跟上了已经开始加快速度的南羌人。 与此同时，南羌人里，“老大”也在偷偷问那个杨子清和流云第一天见到的探子：“阿力，他们跟上了没有啊？” “放心吧老大，他们跟着呢。”阿力毫不犹豫给了肯定的答案，“圣女说了，我们就当不知道，该怎么赶路就怎么赶路就好了，不必担心他们跟丢。” “好嘞！”得了自家兄弟肯定的答复，“老大”放下心里的担忧，放开步子，竟然将本就不慢的速度又提了一提。 108 客人已入城 “师叔祖，他们又变快了。”杨子清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变化。 “那我们也快点儿，你能跟上吗？”流云也看见了。 担心杨子清因修为缘故跟不上，流云还特意问了一句。 “我还行！”杨子清这话倒也不是逞强，她确实也没到达全速。 下一瞬，两人也跟着加快了速度，不远不近地继续缀在那几人的后面。 那几人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费心寻的人有可能会在后面跟着他们，一旦决定了要结束搜寻回去便走得飞快，竟是半点也不再停留了。 流云却不敢跟得太近，毕竟也不知道南羌人都有什么手段。万一不慎暴露了自己，要强闯出去怕是也有些难度。 就这样一路跟着他们，全力赶路。过了三天，两人终于出了这个森林。又走了大概有个一百里，他们终于看到了南羌的城墙。 映入眼帘的第一感觉就是大气。 眼前的城墙修得极高，人若想凭自身修为飞上去，怕是颇有些难度。 不同于他们修仙界常见的青砖城墙，南羌的城墙呈土黄色，上面也并无灵光闪烁。不知是确实没有护城大阵还是流云看不出来。 城墙灰扑扑的，给人一种原始的苍凉感。 虽然不如修仙界的城墙显得精美，但更加古拙大气，注视久了，甚至更有一番威势扑面而来，震撼人心。 “别看。” 杨子清还要再细细打量一番这城墙，就被流云细细的传音给阻止了，双眼也被他伸过来的手掌给捂住了。 那股震慑之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也别说话，听我说。那城墙上也加持了可以惑人心神的东西，不知是法阵的作用还是城墙本身的材料所致。所以不要久看，会被惑了心神。” 杨子清张开嘴，还没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就被流云的神识传音给阻止了。 “到了这里之后，我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又没发现周围有人。谨慎起见，还是转为神识传音吧！” 杨子清乖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流云这才放开她。 转移了视线，那股磅礴之感便淡去了很多。杨子清不敢再随便乱看，跟着流云一起观察城门出的南羌人都是怎么进出的。 其实杨子清私心里是不想进城的。 她虽然会一点南羌话，可对南羌的其他了解是确实半点也没有。而且天音也曾警告过她，南羌是个对修士并不友好的地方，要她一定小心为上。 可是流云师叔祖说，不进城的话，他们连一张地图都没有，既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回到云渊阁。 流云的说法说服了她，两人决定试着偷偷混进去，至少弄张地图回来。 南羌也不是人人短褐短打，在附近观察了这一会儿，杨子清也看到了不少和他们一样，身着飘逸法衣的南羌人。 从外貌看，他们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凡是如他们一般穿着打扮的人，身边无一例外都带着侍从和侍女，有的还带着车驾，浩浩荡荡的。 流云拿不准，守门的南羌人是不是能把这些人都认全。 至于一座城里理应数量最多的平民，则无一例外都是短褐短打，同之前去搜寻他们的那几人一般。 两人在城门外又等了一阵，眼看着天色将暗，流云咬咬牙，还是做了决定：“不行，不能再等了，咱们进城吧！” 不好出声，杨子清点点小脑袋，示意自己也同意。 两人挪至旁边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趁左右没人，一把撕掉了身上贴着的隐身符。 整理好衣衫外貌，流云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套法衣，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家境颇丰，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至于杨子清，则只能委屈一下，暂时拌作了流云身边的小侍女。 本来都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流云带着杨子清，硬着头皮通过了城门。 可是出乎意料地，守城的人并没有盘查他俩的身份。不仅如此，他们经过的时候，守城的南羌人还给他们鞠了一躬，仿佛他们是什么大人物一般。 两人提心吊胆通过了城门，直到进了城内，身处主干道大街上，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不敢置信，就这样轻松地就进来了？ 就这？ 那流云之前感觉到的那些，又都是什么啊？纸老虎威慑吗？ 与此同时，圣女宫内，倾国倾城的圣女大人正在跟自己对弈。 只见她落下一枚黑子，轻轻一笑，朱唇轻启：“夏盈，咱们的客人到了，去请吧。” “是，圣女。”圣女身旁，一个身着大红色法衣，面色冷凝的少女出列，躬身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夏盈被指去迎接贵客，圣女似乎有些倦了，本来已经拿起的白子又被她轻轻扔了回去：“算了，没意思，撤了吧。” 说着，拍拍双手，站起身来。 “是。”春熙自动上前，收拾棋局。 一边收，一边还不忘细细碎碎地抱怨：“圣女您就是偏心，先前还让我去布置迎接客人的一应事宜，。这下客人一到，您还是直接就指了夏盈去了。您以后再这样，我可要不依了！” 圣女白她一眼，轻笑：“怎么，昨日的棋谱，都背下来了？” “哎呀，圣女您就不要明知故问，欺负我啦！我要是真背下来的，哪儿还会等夏盈那丫头走了再说话呀？”娇俏少女并不怕她，说话的时候还轻轻跺了跺脚，给偌大的圣母宫平添了几分活气。 春熙抱怨得并不走心，圣女听得也完全不往心里去：“那我就等夏盈回来，再问一遍你刚才的问题！” “刚才的棋局记住了，我明天还要继续下呢！” “是。恭送圣女！”春熙应下，屈膝行礼。 风情万种的白衣女子随意地摆摆手，带着剩下的两个侍女不知往哪里去了。 一时间，圣女宫大殿里，只有棋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另一边，大着胆子进了一家客栈，准备住宿的流云杨子清二人，遇到了一个正被邻桌客人刁难调戏的红衣少女。 109 夏盈 不知前因为何，他们进店的时候，正逢少女被邻桌客人的一把刀，抵在了白皙的颈子上。 少女虽一袭红衣，清冷的气质却没被中和多少。此刻被一把大刀抵住脖颈，虽然刀未出鞘，却也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虽依旧面色严肃，却难掩少女特有的娇俏。 奇怪的是，这一幕就发生在客栈的大堂里。大堂里并非没有别的客人，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管一管这帮嚣张得强盗。 至于跑堂的伙计和柜台的掌柜，此刻正在柜台后头缩着，连句话都不敢说。 进来之前，两人转了好久，特意找了一家看起来正规靠谱的客栈，没想到一进门，竟然就遇上了这种事情。 杨子清一下子就上头了：“喂！你要做什么！” “呦，又来一个小娘子，要学画本子，英雄救美啦？”为首的那个男子气焰嚣张得很，见出声喝止的竟然是个小姑娘，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小朋友，想管爷爷的闲事儿，我劝你还是回去再练个几年再说吧！”说完，行凶的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子清被笑得涨红了脸，刚要动手，就被旁边一个老伯给拉住了：“小姑娘啊，那伙人可惹不起啊，你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那也不能就看着他们欺负那个姐姐吧！”杨子清依然气愤不已。 “你不知道，那位姑娘也是倒霉，不小心将水洒在了祁连大当家的身上，坏了他的兴致，合该有此一劫啊！”老伯依旧苦口婆心，拉着义愤填膺的小姑娘。 “就因为几滴水？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杨子清的愤怒值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在这圣城，圣女不说话，祁连家，就是道理啊！”眼见着拉不住这天真的小姑娘，老伯瞅了瞅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的祁连大当家，到底还是放开了拉住杨子清的手。 听到这里，杨子清迟疑了一瞬，扭头看了流云一眼。 语言不通，流云一直没说话。 但小丫头的冲动行事，他是看在眼里，并不赞同的。 看懂了流云眼里的不赞同，杨子清微微瑟缩了一瞬，却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无法善了，我云渊阁的弟子，也不必怕了别人。”原来，默默观察局势的流云还是选择相信小丫头这样做自有道理，偷偷给她传了音。 “你放了姐姐！”有了流云的支持，杨子清又重新有了底气，“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几滴水，你这样行事，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过分？这小美人儿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难道就不过分了？”那位被称作祁连大当家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可，可就算这样，也罪不至死啊！”杨子清被他笑得心里发虚，硬撑着又反驳了一句。 “我又没说要杀了她，真没意思！”不知是杨子清的哪个反应触到了那位祁连大当家的点，他竟忽然收了手里的刀，一瞬间翻了脸，“快滚！趁我现在没兴致杀人！” 话音未落，红衣少女就被他一把扔到了杨子清这边。 “这位姐姐！”杨子清忙上前扶住被猛然一推，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的红衣少女。 “多谢你为我说话，你快走吧。”许是刚才被刀抵着弄伤了声带，少女的声音嘶哑低沉，短短一句话，竟然歇了四回才堪堪讲完。 我走了，你怎么办？ 杨子清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触及了周围人厌恶的眼神。 虽无人上前驱赶，杨子清还是咽下嘴里的话，努力扶起少女，匆匆离了客栈。 直到重新回到街上，杨子清才松了口气：“姐姐，你没事儿吧？” “我无事，只是拖累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少女说着，冲流云和杨子清都欠身福了一福。 流云不知她在说什么，便也只回了一礼，没有说话。 “姐姐不必多礼，”说话的依然是杨子清，“我也确实看不过，刚才那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小姑娘依然在愤愤不平。 “嘘——”红衣少女连忙阻止，“莫要乱说。祁连大当家家势颇大，是我不小心冲撞了他。还是要多谢你替我说话，救了我一回。” “看样子，你们不是我圣城的人吧？”再次谢过替自己说话的小姑娘，红衣少女问起了杨子清二人的由来。 还好针对这种情况，流云已经都替杨子清想好了说辞：“是，我家公子此次出门游历，碰巧到了这里。” “怪不得。你还不知道吧，圣女式微，祁连家日益做大，如今这圣城，已经快是祁连家的天下了。你们若不是非要来不可，还是赶紧离去吧！”少女仿佛一下子就接受了杨子清给出的解释，没再多问什么，反而自己透漏了不少信息。 “天色已晚，今日便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看了看天色，红衣少女又建议道，“圣城入夜还有宵禁，街上不好逗留。” “既如此，姐姐可有相熟的客栈推荐？我们主仆二人初来乍到，也不知该去何处投宿。”杨子清也想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好跟师叔祖商量对策。 如今激勇散去，杨子清已经隐隐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 “刚才的客栈是不能去了，就算过去，店家怕是也不敢再收了。”少女一声轻叹，接着分析，“不如就去那边的暮合客栈吧，安全系数高，离这里也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好，全凭姐姐做主！”杨子清也不知道这圣城的具体情况，听闻少女有推荐，一口便应了下来。 三人当即朝少女说的暮合客栈走去。 “对了姐姐，我叫子清，姐姐叫什么名字？”边走路，杨子清边向少女做了自我介绍。 南羌人只有贵族才有姓氏，像杨子清此刻扮演的这种侍女，是没有姓氏的。是以她才隐去了自己的姓氏，生怕让少女起了疑心。 “瞧我，竟然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夏盈，夏日的夏，笑意盈盈的盈。”少女似乎才刚想起来，忙跟杨子清互通了姓名。 “姐姐名字真好听！”杨子清赞到。 “多谢。”夏盈羞赧一笑，在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门脸跟前停下，“到了，这里就是暮合客栈。” 110 误会 进了暮合客栈，杨子清两人才发现，这家店表面普通，实则内里另有乾坤。 进来之前杨子清本以为是间小客栈，进来之后就被实打实地惊住了。 不知客栈里是加持了空间阵法还是另有原因，眼前的情况都足以令两人收起心里的散漫，认真对待。 整个客栈共三层，大堂里少说放了得有二十张桌子，另外还有一旁的包间等等。 要知道，所有的阵法里头，空间系和时间系是最难的。就算南羌同他们的修炼体系修炼方法都不相同，可这世上的原理总是相通的。 不可能出现对于南羌人来说，空间系阵法是基础阵法这种情况。 怪不得夏盈会说，这里的安全系数极高呢。 被大阵师加持过的地方，安全系数高也是应该的。 “老板，住店。”流云还在四处打量客栈环境的时候，杨子清已经跟着夏盈去柜台问价了。 “好嘞客官，欢迎光临！本店有天字房、地字房、人字房三种房型，不知客官想订哪种？”身上搭了一条白手巾的小二正靠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听见有人住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三种房型分别作价几何，有什么特点？”杨子清还没开口，夏盈就将她所有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人字房都是单间，一张床，没有塌，只能住一个人，空间最小，价格也最便宜，只要二百灵石一晚。” “地字房要大一些，不仅有床有塌还配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客人就算不出屋，也能有个坐的地方，六百灵石一晚。” “至于人字房，嘿嘿，不仅一房内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每的东西也都配得非常齐全，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处理一应杂事。” “不过价格也最贵，提前叫客人知道，天字房一千二灵石一晚。”伙计说着，还冲两人拱了拱手。 问出来价格，杨子清还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夏盈的脸色却有些绿。 “要两间上房，一间给她，算咱们对她给带路的答谢。”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流云察言观色的本领还在。隐约猜出来点儿什么，流云偷偷传音给杨子清。 “两间上房，先要三天吧。”杨子清说着，将一袋灵石递给那伙计。 闻言，伙计喜笑颜开：“客官大气！这是您的房间门牌，请您收好。入住之后激活门牌，门口的禁制就生效了。房间里的上品聚灵阵也靠这个激活，请您可千万拿好，别弄丢了。” 交待完注意事项，小伙计不再多言，往后一靠，又恢复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杨子清谢过伙计，将手里的门牌分出一个来递给夏盈：“多谢姐姐带我们来此，我们主仆二人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可使不得，”夏盈急忙推脱，“若不是被我连累，你们应该早就住下休息了，何来流落街头一说？天字房太贵了，我不能收。” “这也是我家公子的一番心意，姐姐就莫要推脱了。”杨子清将房间门牌硬塞给夏盈，“姐姐早点休息！” 杨子清说完，就要跟着流云去另一个房间休息，却又被夏盈给叫住了。 “子清妹妹稍等！”看着杨子清如此自然地跟着流云走，夏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妹妹不如，跟我住一间吧！” “啊？”杨子清不知道夏盈变脸的点在何处，听到这话有些茫然，“不用了，我跟公子住一间，晚上若公子有事儿，应起来也方便。” 夏盈闻言，脸色更差了，看向流云的眼刀如有实质：“可妹妹年龄还这么小，你家公子，竟也下得去手？” “姐姐在说什么啊？”杨子清闻言奇怪极了，她也感受到了夏盈对流云忽如其来的恶意，“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啊？” “你跟你家公子……”夏盈被问住，支支吾吾的，这种事也不好明说，“你家公子对你……” “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杨子清忽然懂了夏盈的未尽之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跟我家公子之间清清白白，我家公子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姐姐放心便是！” “更何况，若不是此处天字房有两间房间，我也断不会同我家公子要一个房间的。”杨子清眼里噙着笑意，又补充道。 “啊，这样，那，那是我误会了。你们，你们早点休息！”夏盈一瞬间脸色爆红，强撑着跟杨子清互相道了晚安，便匆匆往自己屋里去了。 杨子清越想越可乐，咯咯笑着也跟流云一起回房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直到进到房间里激活禁制，又布下自己的隔音法阵和防护法阵，流云才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姑娘之前还好好的，他又没招她，怎么忽然就对他报了那么大的恶意？ “夏盈姐姐以为我是您的陪床丫鬟！”杨子清乐不可支，一边笑一边将刚才夏盈的误会讲给了流云听。 “陪床丫鬟？那是什么？”修仙界没有陪床丫鬟这个词，流云还真不知道它什么意思。 “就是，哈哈哈，就是侍妾！”修仙界虽然没有陪床丫鬟，但有的元婴老祖也是会收侍妾的。 流云的双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我怎么会收那种东西！我还能更进一步呢！” 在修仙界，一般是修为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的时候，才会有人选择收几个侍妾，以期给自己留下一点血脉香火。 亦或是同某个女修心心相印，心意相通。可这种时候两人会广发喜帖告知天下，结为道侣，而不是侍妾。 至于拿女子当炉鼎收侍妾的那种，除了邪修，还真没有。 且以女子为炉鼎这种事情，即使在邪修里头，也是一件为人所不耻的事情。 流云不知南羌人风气得歪成什么样子，那姑娘才能往这方面怀疑他跟杨子清。 一瞬间，流云对南羌的感观降到了谷底。 杨子清倒觉得还好，夏盈姐姐有所怀疑，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弱女子。且她跟师叔祖扮作主仆这种身份，又不肯跟师叔祖分开住，夏盈有这种疑虑也很正常，毕竟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当然这话，杨子清没敢跟满脸嫌弃的师叔祖说。 111 秋后算账 流云还不知道自家可爱的小侄孙女脑子里在跑什么马，弄清楚了之前夏盈为何态度大变之后也就将这事儿放到了一边去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之前小姑娘那脑子一热就什么闲事儿都敢管的胆大包天。 虽然还没问过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有眼睛，也不是不会看。怎么回事都还没弄清楚，就凭着热血上头一腔孤勇就敢在陌生地界里头强出头，流云也不知道是谁教这丫头这么干的。 “之前那家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以防万一冤枉了小丫头，流云决定还是先问问这丫头怎么解释。 “就是我进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彪形大汉拿刀指着夏盈姐姐，一时气不过嘛……”杨子清就知道大概率逃不脱师叔祖这一番询问，回答得倒也老实。 “气不过就可以强出头？满客栈的人，就你最厉害？”杨子清心虚流云的气焰就盛了起来，斜一眼缩着头的小姑娘，流云问的倒是心平气和的。 “可满客栈那么些人，还有不少男子，就看着那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也没见有人吱个声啊……”眼见师叔祖貌似没有很生气，杨子清的胆子不由地大了起来。 “那你既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初来乍到，人家本地人都不敢出头的事，偏偏就你敢了？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可英雄了？生怕无人注意到你？”一看小丫头这个态度，流云原本慢慢说，别吓着孩子的想法一下子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又斜一眼缩着脑袋不敢接口的杨子清，流云喝口茶，继续开炮：“你倒是挺厉害，该耍的威风也耍过了。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这是哪里？” “是，是南羌。”在师叔祖的注视下，杨子清不敢装死。 “南羌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跟修仙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十分排外，若是知道了咱们是从外头来的，怕是咱们就再也出不了南羌这个地界了。” 杨子清知道师叔祖想说什么，不用人家一句一句问，索性自己全小小声说全了。 “这不是知道么？那你干嘛呢？”看着此刻看起来还有些可怜的小姑娘，流云更多更重的话到底说不出来了。 “师叔祖，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冲动行事。”小姑娘此刻蔫哒哒的，也不知是真的开始后怕了还是单纯就是被流云训的。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总得分清情况。南羌这个陌生地域，你我都不是很了解，贸然行事，祸及自身怎么办？” “我不是要你以后都不许见义勇为，我辈修者，以匡扶人间正义为己任本没有错，可还有一句话，叫做量力而行。若你因一时行事不密出了岔子，丢了性命，你让关心你的师长、家人如何接受？” “你得知道，人活一世，哪怕修者也不例外，我们并非完全为自己而活，也该想想那些关心我们的人。” 流云并非觉得杨子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好，只是想当英雄也得分清情况。像今天这种，刚进城就惹上人家当地的地头蛇的，未免也太一腔孤勇，没有脑子了些。 况且今日是同他一起，实在不行还有他这个当人师叔祖的给兜底。万一改天是同一群修为还不如她的同伴呢？贸贸然出头连累了同伴，以小丫头这个心性，必定落下心隙。 流云简直为这丫头操碎了心。 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杨子清听，直说的小丫头脑袋要埋进地里去了才停。这还是看在小丫头态度不错，也虚心受教的份上。 “行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准备休息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最后叮嘱一遍，流云终于放小丫头自己回去洗漱休息了。 至于那个夏盈究竟是什么人，且看看再说吧。 反正流云是觉得，他们一进城就遇上这种事，那姑娘还因为拖累杨子清惹上地头蛇而一直跟着他们，也太巧合了些。 不过没下定论的事，流云还不想直接说给杨子清听。小丫头没什么心眼，什么事儿都摆在脸上，若是让那姑娘察觉了，就不美了。 虽然流云没说，回屋之后，杨子清还是被天音他们联合教训了一遍。 这一回，就连一直都是“小清清说什么都对”的星希都不站在她这边了。 “小清清你今天确实冲动了些，你知道那个夏盈是什么人嘛？兴许她就是来刻意接近你的呢？”天音教训完杨子清之后，星希也从星盘里飞出来，补了个刀。 “接近我？接近我有什么好处啊？”杨子清不可置信，颇有些不以为然。 “南羌圣女据说拥有沟通天地之能，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啊？你可千万别信那个夏盈说什么圣女式微的话。”见小清清竟然不肯相信自己，星希急得飞都飞不稳了。 “谁都有可能式微，就是圣女不可能！南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南羌圣女的掌握之中，就连你在南羌地界上会如何行事，她都完全能算出来，分毫不差，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星希简直要急死了，小清清竟然还如此天真，这可如何是好！ “那照你的意思，她现在肯定也知道我跟师叔祖已经进城了？夏盈姐姐就是她专门派出来，接近我们的？我不信，南羌圣女若真如此厉害，又为何这么多年一直龟缩于这地界里头不出？”杨子清觉得小星星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你得信我呀！我不会骗你的呀！”星希急得直跺脚，小清清竟然不信他！ “据说南羌圣女身边有春夏秋冬四大侍女。春之侍着粉衫，如桃花一般灼灼；夏之侍着红妆，喻夏阳一般热烈；秋之侍着橙衣，象征丰收之景；冬之侍着白衣，对应冬雪之素雅。” “你那夏盈姐姐一身红衣，名字里又带个夏字，正是那夏之侍也未可知呀！”星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这样看来，那圣女一定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进城，才会一早安排了这出戏等着他们了。 杨子清还是不相信：“照你这么说，若圣女不会式微，那祁连大当家又是如何敢这样对待她身边的侍女呢？我不觉得夏盈姐姐对咱们有恶意，你也不要横加揣测啦！” “我知道你们都不放心，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杨子清说完，便嚷着好累，终结了这次谈话。 112 故人来，秉烛夜谈 与此同时，就在杨子清所在房间的隔壁，一张暖玉床榻上，歪着身子跟自家侍女对弈的白衣女子拈起一枚棋子，嘴里笑道：“哎呀呀，老底都被人掀光啦！”另一个侍女立在一旁，轻轻给她打着扇子。 “圣女若是在意，等她睡熟了，洗去她的记忆便是！”跟她对弈的白衣侍女随后放下一子，不在意地提议。 “那怎么行呢？随意更改客人的记忆是不礼貌的！”圣女嗔了一眼自家侍女，毫不犹豫否了这个提议。 “那您说，还能如何？”白衣少女丢下手里的棋子，轻轻鼓起了腮帮子，冲淡了周身的清冷气息。 “要我说呀，还能等客人自行上门啊。你说是不是啊？天音姐姐？好久不见啊。”圣女也将手里的棋子尽数丢下，直起了身子，冲着空气的一处轻笑。 “谁？！”圣女的意思是屋子里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旁人，可她们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两位侍女一下子警觉起来。 倒是那位圣女浑不在意，挥挥手道：“不必紧张，一个故人而已。你们下去吧，我跟故人叙叙旧。” “是。”侍女的天职就是服从，圣女已经发了话了，两位侍女也不再坚持，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空气中，被圣女盯着的地方慢慢现出了一个飘着的人影，赫然便是本该在天音琴里休息的天音！ “果然是你。”天音面色复杂，缓缓落下，走到圣女的跟前，“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啊，天音姐姐。我如今，又能做什么呢？”圣女一点儿都不意外天音的到来，维持着坐姿不变，还有闲心给天音斟了一杯茶。 “南羌特产，紫岩茶，增强神魂的，你试试？”挥袖将茶水递给天音，圣女大人笑得温良。 “多谢你。”出乎意料地，天音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茶盏细品了起来。圣女见此，笑容更大了。 “你要见她吗？”喝完喝茶，该聊的还是得聊。天音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圣女大人。 “不了吧，还不是时候呢。”圣女歪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若现在便执意见她，你会跟我翻脸嘛？” 圣女柔荑托腮，问得认真。 “会。”天音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我便不见她啦！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反正总有一天，她也会来见我的！”圣女得了回答，菱唇微撅，话说得有些怨念。 “就不能，让她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生吗？”不同于圣女的散漫，天音这话说的，甚至有些悲怆。 “我愿意啊，可我说了又不算。天音姐姐，你当那些人，费尽心思寻找她，真是为了她好啊？别天真了！”盯着天音看了两秒，圣女忽然笑了起来。 “桐华！”天音似受不住圣女的这个笑，声音微微大了一些。 “嘘——你不想让她听到吧？”被称作桐华的圣女大人无视天音的沉重，素手轻轻放在嘴上，笑得没心没肺的。 天音似被拿住了命脉，真的安静下来。 “你不必担忧，至少她还有千年的轻松时光。千年之后，说不定她自己就倦了呢？”桐华素手一撑，站起身来，摸出一把小银剪，竟还有心情亲自去剪了剪那燃着的烛花。 她是真的喜欢剪烛花，每次秋玉都要特意给她在的地方换上蜡烛。 天音只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烛花噼啪爆开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桐华终于剪完了烛花。一转身，发现天音还在，似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你若是不准备见她，那个夏盈，又是怎么回事儿？”天音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 “免得她还要提心吊胆，走不出去啊。”桐华答的理所当然，“怎么，你想让她一直留在这里？我是没什么意见，她若是看上了哪处地方，给她便是。” “不，不用了。”听了桐华的话，天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看，我愿意，你又不愿意。既然这样，你还要怪我多此一举，徒生事端？”桐华这话说的像是天音多么无理取闹一般。 “我还以为……”天音似乎也有些愧疚，声音低低的。 “你还以为，我是别有居心，就是看不得她好。”桐华的声音微凉，神色也不复之前的漫不经心，“天音姐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疼她，我们这些人，哪一个对她不是既感激又心疼？” “可是天命，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光心疼有什么用？就是想以身替之，人家还觉得你不够格，不许这样呢！”美人薄怒，说脏话也依然是美人。不仅如此，无端端还多了几分鲜活之气，不像之前，看着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了。 “桐华……”看着这样的桐华，天音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捂她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 “不过是骂一句，你紧张什么。”桐华反而半点不放在心上，一手拿掉天音捂着她的手，“我凤凰一族都落到如此地步了，还不许我骂一句了？” 敛去怒容，恢复原来的漫不经心，桐华瞥了天音一眼，似乎都带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天音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呵，你过来，就是来招我伤心来了？”桐华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情绪，她凤凰一族，还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若你自己不伤心，谁能招得动你的情绪？”见桐华这样，天音也重新打起精神。这个锅，她不背。 “你啊，大名鼎鼎的神器天音琴，这世上，有几人不会被你的琴音所惑啊？”气氛渐渐缓和，桐华也开起了玩笑。 “行了，我本来就是来见见故人。如今故人也见了，旧也叙了，待会儿天可能也快要亮了，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说笑归说笑，收了笑意，桐华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开口赶人。 “要走不也该是你走么？天都快亮了，不回你的圣女宫去？”天音才不惯这人的臭毛病，抑郁的情绪抒发出去，至少这段时间，这人没她表现得那么脆弱。 “天天待在圣女宫，骨头都要待酥了！”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桐华伸个懒腰，到底准备走了，“行了，不必送了，我走了！”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就这样空了下来的屋子，天音轻轻叹了口气，也隐去了身形。 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113 美味的早餐 杨子清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 昨夜发生的一切，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晓。 仿佛雁过无痕，随着天光的渐亮，消散了最后一丝存在过的踪迹。 天音什么都没跟杨子清说。 甚至就连天音曾经离开过房间这件事，杨子清都因为睡的太熟而毫无所觉。 赶路的时候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感觉，等挨到了床知道可以休息了，别说杨子清，就是流云都一下子放松下来，一头扎进了黑甜乡。 一觉醒来，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直到夏盈来敲门，杨子清一脸恍惚地过去开了门，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夏盈姐姐，早上好，进来吧。”杨子清开了门就想转身往回走，却被夏盈给叫住了。 “我，我就不进去啦，你跟你家公子，今天想出去走走嘛？”虽然昨日才与地头蛇交恶今天就大摇大摆走上街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常理，可圣女大人临走之前留了话让她好好照顾客人，夏盈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照做。 “啊？可以吗？”果然杨子清一脸惊讶地看了过来。在她身后，听到动静的流云也迎了出来，此刻正用好奇又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夏盈。 好在夏盈心理素质过关，在这种气氛下还能面不改色地轻笑出来：“当然可以。祁连家虽然只手遮天，但有圣女大人的威望和之前一直实行的城规在，他们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的，白天没关系的。” “既如此，那就多谢夏盈姐姐啦！”杨子清看一眼流云师叔祖，将夏盈的提议答应下来。 她也还挺想去这里的坊市看看的。 再说师叔祖想买的地图，如果不去坊市，应该也买不到吧！ 杨子清给自己找着借口，瞬间理直气壮了。 “那你们收拾收拾，我在楼下大堂等你。正好可以下去尝尝暮合客栈的早饭，是圣城中的一绝呢！”见杨子清答应下来，夏盈也不再打扰，而是善解人意地提出下楼等他们。 等杨子清点头答应下来，夏盈就率先下了楼。 “夏盈姐姐说，今天可以去城中坊市走走，淘些好东西。”关上门，杨子清立马跟一直等着的师叔祖解释，“我同意啦！” “不同意也太奇怪了，况且夏盈姐姐自己都提出了这个说法，我们说了初来乍到，若是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赶在师叔祖不赞同的话说出来之前，杨子清率先说话，堵住了流云的嘴。 “……” 流云深吸一口气：“算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夏盈，就去转转吧！都决定出门了，今天一定淘弄张地图回来。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嗯嗯嗯，我知道啦！”杨子清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本来她也是这么想的。 “莫要乱跑，莫要多话，莫要给别人添麻烦。”见杨子清答应下来，流云继续叮嘱其他的注意事项。 “师叔祖，您不去嘛？”杨子清奇怪地抬起头看看他，“我一个侍女，扔下主人自己跑出去逛街，怎么想怎么奇怪吧？” “可我作为一个南羌贵族，却一直都不说话，跟别人也不交流，不是更奇怪吗？”都是因为语言问题，流云并不想跟她们出去。 “南羌阶级分明，贵族不屑于跟平民说话，多正常啊！”杨子清一脸理所应当地反驳，“哎呀，您就去吧！您自己在客栈，若是有人过来搭话，您答不上来，才更露馅呢！” 杨子清力求一定要流云一起出去。 不为别的，万一她遇到好东西自己却不知道，有师叔祖在，还能一起掌掌眼。 再说她一个练气九层，真让她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行走，她心里也不踏实呀！ 流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下去的时候，夏盈已经吃上了早饭。 暮合客栈的早饭整个圣城都非常有名。虽然不等朋友就自己开吃多少有些无礼，但在暮合客栈，真的等朋友都到齐了才开始吃的话，反而更加奇怪。 没有人能抗拒暮合客栈的早餐。 杨子清一口肉包子进肚，一下子就理解了这句话。 真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也不知道客栈后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肉包子，杨子清却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用史上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两个包子一份豆浆，杨子清明明已经吃撑了，却还要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夏盈：“还有吗？” “没有了，”夏盈摇摇头，也有些意犹未尽，“暮合客栈的早点非常有名，所以也是限量的。我们今天吃到的量，还是因为在这里定了两间天字房，才能享受的特权。” 夏盈说着，示意杨子清看周围几桌只是来吃早饭的客人：“像那种只吃早饭，不住店的客人，一人只供应一个包子，一份豆浆。” “而且暮合客栈的大厨非常任性，这个百年，他说了只做早餐，就一定是只做早餐。” “若你还想尝试他别的手艺，就只能等下个百年再来了。” “大厨别的东西也做的很好嘛？”杨子清眼睛亮极了，“我听人说，专一样才能精一样，这位大厨若是什么都会，他得多大年龄了呀？” “我也不知道，据说暮合客栈刚开的时候，大厨就在了。暮合客栈开到现在，大概也有快一千年了吧。”夏盈笑着摇摇头，解答杨子清的疑问。 “哇！”杨子清发出很没见识的惊叹，“近千年！那这位大厨，一定是个天才！” “小妹妹，你这话是何出此言啊？”旁边桌上一位优雅贵气的女子无意听到了她们的话，忍俊不禁。 “您想啊，那位大厨都在这里待了千年了，那他修为肯定不低啊。又能钻研厨艺又能兼顾修炼，他一定是个天才呀！”杨子清倒也丝毫不露怯，冲搭话的女子笑笑，落落大方地说道。 “啊，对，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没想到，杨子清话音刚落，女子脸上的表情就微妙起来。夏盈也有一瞬间的僵硬，又很快反应过来，忙打圆场。 女子看了看夏盈，又看了看杨子清，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 “我们已经吃完了，待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夏盈笑着同女子告了别，拉着杨子清就走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14 困境 “夏盈姐姐，我说错话了吗？”直到跟着夏盈出了客栈又走出去好远，杨子清才小心翼翼问一脸严肃的夏盈。 夏盈闻言，看了看杨子清，又看了看流云，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两人一把拉到街角不起眼处，没有直接回答，却先打了几个结界。 流云看她这个架势，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神情却也严肃了起来。 下一秒，夏盈的一句话，成功让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个样。 “你们二位，不是南羌人吧。”夏盈这话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最重要的是，这话不是用南羌语说的，而是流云也能听懂的修仙界通用语。 一时间，流云脸色大变。 手比脑快，一枚飞刀贴上了夏盈的要害。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说得快了，还能听出来夏盈的通用语说的还有一点点不够地道。 但交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我若是真想揭穿你们，就没必要先打这几个结界了。” 流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到底是谁？”就算暂且相信这个夏盈没有恶意，流云也不能完全放心。 “我只是南羌圣城里的一个普通人。”对于流云的谨慎，夏盈表示理解，“你放心，我没有要揭穿你们的意思。” “我之所以看出来你们不是南羌人，是因为子清刚刚的问题。” “我们南羌人，寿命普遍漫长，千年时光与我们而言，不及生命的十分之一。相应地，我们的修为增长得非常缓慢，千年时光，同样增长不了多少修为。” “你刚才跟那个女子说，那位大厨一定是个天才，这话也是不对的。实际上，大厨的修为并不高，尤其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精进厨艺上，修为增长更是缓慢。” “所以，那位姐姐才一下子就变了脸？”杨子清喃喃道，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对。若是南羌人，不可能不知道自身的特点。所以，你们只可能是修士，是修仙界的人。”夏盈点点头，虽然话是对着杨子清答的，却是说给流云听的。 “我不问你们是怎么来的南羌，也不问你们想做什么，我只关心一件事，你们来，对我们的圣女，可有恶意？”眼看着流云收了贴着她的飞刀，夏盈又加了一句。 作为南羌人，若不关心他们的圣女，也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我们对圣女并无恶意，不仅如此，我们对整个南羌，也并无恶意。”流云也看着夏盈，这话努力说得真诚，“不知你信不信，我们真的是无意之中才来到贵宝地，所求的，也不过是一条回去的路。” “子清是个好孩子，也曾救我于危难。你们两个是一起的，你的话，我就暂且信了。”夏盈一直盯着流云，试图分辨出他有没有说谎，“就算是为了感谢子清之前出手相救，你们所求的那条回去的路，若有需要，开口便是。” “夏盈姐姐，骗你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杨子清也低着头上前，诚恳地承认错误。 “我理解，不怪你。”夏盈轻轻摸摸杨子清的小脑袋，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夏盈姑娘，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厚着脸皮求助了。我们想要一张地图，一张可以让我们离开南羌，回到修仙界的地图。” 夏盈既然说了愿意帮他们，流云没什么迟疑，便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有地图也没有用，南羌除了贵族，没有人有离开的权利。”没想到夏盈竟然拒绝了他，“所有的传送阵都把持在贵族手里，有专门的人日夜看守，你就是有地图也没有用。” “若是不通过传送阵呢？”流云这是头一回知道南羌还有连接修仙界的传送阵，他之前一直想的都是弄张地图，祖孙两人腿儿着回去。 “不通过传送阵的话，南羌四面都是绝地，人族进入，十死无生。”夏盈发誓她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流云一下子沉默了。 “夏盈姐姐，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时间久了，他们暴露的风险便更大。 “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做南羌贵族的客卿。”夏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这方面，她实在爱莫能助。 “客卿？”杨子清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可贵族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的客卿啊？” “南羌范围不小，也不是只有一座城。那些贵族为了维持他们的地位，也是需要一些能人异士的。”夏盈耐心地解释道，“况且，就算不需要，有的贵族喜欢排面，也愿意养一些慕名投奔而来的闲人，以增加自己的威望。” “无论那种情况，都会有贵族派遣自己信任的客卿，替他们去修仙界寻宝。你们若想回去，大概只有这条路能走。” “容我想想，”流云还是拿不定主意，“夏盈姑娘，我还是想要一张地图，你能帮我吗？” “非常抱歉，我帮不了你。”没想到，夏盈居然果断地摇了头，“南羌的地图都在贵族府上，由专门的匠人过去绘制，普通人，是拿不到的。” “……” 流云忽然有些绝望了，难道除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给人当客卿，等待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信任和机会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看着流云绝望的神色和小姑娘蔫哒哒的表情，夏盈咬了咬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就是这个办法，比去给贵族当客卿，还要难以做到。” “还请姑娘明示。”就算有一丝希望，流云也想听一听。 “夏盈姐姐，你就跟我们说说吧！不瞒你说，我向来运气不错，说不定，我们正巧能做到呢？”杨子清也扬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夏盈。 “若是你们能得到圣女令，也能凭借着圣女信物任意使用传送阵，且不会被人盘查。”夏盈犹豫再三，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15 圣女令 “圣女令？”杨子清反问，“那是什么？” “圣女信物，若见圣女令，则如圣女亲至。”见流云也是一副从未听说过的样子，夏盈耐心地跟他们解释。 “圣女心情好时，有时候会用圣女令嘉奖一些有突出贡献或者讨她欢心的人。不过圣女令往往是一次性的，用过之后就会被收回去。” “且圣女也不是总会分发圣女令，所以这个东西，在南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子清既然说她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拿到一枚，也未可知。”最后一句话，夏盈是看着流云说的。 “我觉得可能不行，不说别的，我怎么才能见到圣女呢？”杨子清却没有那么乐观。 上一个说她运气好的人，还在旁边站着呢。 找灵脉没找到，倒是把两个人都给找到这南羌来了。 “圣女喜欢收集各种新鲜的小玩意儿，你们身上有吗？”夏盈积极帮他们想办法。 “什么样的东西算新鲜的小玩意儿啊？”杨子清自己肯定是没有的，她这是头一回出来历练呢。一边问，一边拿眼看流云。 “若是只有修仙界有，会不会一下子就暴露了我们的来历？”流云心里还有些怀疑这件事到底行不行得通。 “这……也是，要不就算了吧。”夏盈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好了，就是继续在这里想下去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了，我们出去转转吧！夏盈姐姐，南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呀？”眼看着气氛就此凝滞住了，杨子清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好，那我们就出去转转。至于有意思的东西，就得靠你自己找啦！”夏盈一笑，也是，就是在这里一筹莫展到天黑，也还是没有什么办法，还不如出去换换视线。 “这位道友若是言语不通，我可以代为翻译。”已经看出了流云是个对南羌话一窍不通的，夏盈主动接过了翻译的重任。 “如此，多谢夏盈姑娘。夏盈唤我流云便可。”流云施了一礼，忙向夏盈道谢。 “流云道友不必多礼。”夏盈轻轻回了一礼，挥一挥手，散了结界。 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无人发现这里忽然消失了几个人，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流云三人也力求不惹人眼球，很快便融入了人群中。 “前头那个，就是我们这儿的多宝阁。听闻修仙界也有多宝阁，道友不如进入看看，我们这里的，与外头的有何不同。”转过了一条街，夏盈忽然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独栋，给流云传音道。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流云微微一礼，亦回复道。 这下，睁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变成了杨子清。 “夏盈姐姐，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我才是先认识你的那个，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杨子清毫不犹豫地冲夏盈抗议。 “好，我不会厚此薄彼的，你放心好啦！”夏盈忍俊不禁，“我刚才说，我们去前头的多宝阁看看吧。说不定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呢！” “好啊！”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 刚才一路走来都没遇到什么能吸引她的东西，小姑娘正失望着呢。 不知是巧合还是多宝阁确实有些手段，南羌的多宝阁，从外表看同修仙界的并无区别。 就连招牌上那个花体的“多宝”二字，都一模一样。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看着停在门口细细打量却不进去的流云，夏盈好奇地随着他停了下来。 “这多宝阁……”流云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 “是圣女大人特许它开在这里的。”夏盈笑意盈盈地看过来，“至于主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南羌，只有圣女大人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只依自己的好恶行事。”因为是传音，夏盈这句话说的没有半点迟疑，反而还隐隐有些自豪。 “……” 对此，流云不想作任何评价。 有传言称，整个南羌都对他们的圣女大人崇拜得紧，就算他们圣女说晚上其实是白天，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他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杨子清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也不知道修仙界的多宝阁长什么样，反而一步就跨了进去。 跨过那扇门，里头竟然别有洞天。 “哇！”杨子清忍不住发出惊叹，愈发显得像个小土包子。 不过也不怪她有此反应。 只见整个多宝阁的室内竟然是中空的，一架楼梯盘旋着直通顶层，而没有明确的一层一层的区分。四周墙壁上嵌满了五颜六色的灵石，生生铺出来满满一整面的灵石墙！ 这财大气粗！也不怕有人来抢吗？！ 杨子清自己震撼着，一不小心竟然把心里的想法给小声念叨了出来。 “噗嗤——”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娇笑，“你这小孩，还真有趣！” 杨子清转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个轻纱遮面的高挑女子。 “姐姐，你可真好看！”顾不上计较少女刚刚对她的嘲笑，杨子清仿佛看痴了一般，轻轻喃道。 “你这丫头，难不成还有透视眼不成？我带着面纱，你怎么知道我好看？”女子笑不可支，手指轻轻点了点杨子清的额头。虽然被夸了很高兴，却没有按着常理对赞美自己的人道谢。 “姐姐带着面纱也好看！”还有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姐姐，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我？”不然，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这丫头真有意思，旁人搭讪都说曾经见过我，偏你问我可曾见过你？”女子虽然依旧轻纱覆面，但一双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兴味。 “我没有见过你呀。”见杨子清依然盯着她，女子轻轻一笑，还真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吞……”杨子清迷迷糊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子清！”忽然，识海里传来一声清喝，终于让她清醒了过来。 “我叫子清，姐姐你叫什么呀？”吞什么？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迷糊了，说了奇怪的话。 杨子清把刚刚的异常抛在脑后，此刻还是眼前这位漂亮姐姐更重要一点。 “我呀？我叫桐华，你叫我桐华姐姐便好了。”女子眼睛里的笑意加深，在杨子清看不见的地方，冲着一脸怒容的天音挑了挑眉。 116 交换 “桐华姐姐！”杨子清乖乖叫人。 “乖！”小丫头的脸蛋手感真好，桐华没忍住又掐了一把。 “你刚才说，若是有人抢了多宝阁可怎么办，对吧？”无视了某器灵恨不能要吃了她的目光，桐华继续跟眼前的小丫头搭话。 “对啊，那么多灵石呢！”杨子清的注意力果然被那光彩夺目的灵石墙给吸引走了，声音里满是惊叹。 “哈哈，你真可爱！除了你，怕是没有人敢打那多宝阁灵墙的主意了。”桐华此刻心情是真的好。 看到这样天真单纯的小丫头，桐华觉得自己那颗苍老的心仿佛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你可知，多宝阁的灵墙是怎么做成的？”如愿看到小丫头老老实实地摇头，桐华的谈性更浓了，“那都是按着特殊的法阵位置摆的，别说抢了，就是未经允许擅自摸一摸，都够人喝一壶的了！” “好厉害啊……”杨子清已经呆掉了。 桐华惊讶地发现，小丫头盯着灵墙的眼神竟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这让她感觉更有意思了：如此鲜活的小丫头，她还从未见过。 “怎么，你还真想过啊？”桐华声音里的笑意真是掩也掩不住，小丫头实在太好玩啦！ “别看那灵墙啦，再看也不能拿走。你合我眼缘，不如你去挑一样东西，我送你如何？”桐华张开五指在杨子清眼前晃晃，强行将小姑娘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不用啦，我自己有钱的！”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心动，却还是狠狠心拒绝了。爹娘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姐姐喜欢什么，我送你呀！”可是这个姐姐真的好好看，而且跟她在一起感觉好舒服，杨子清并不介意大出血一回。 “我喜欢什么你都送我吗？”桐华目光闪了闪，强行忽略天音那已经要将她撕碎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有实质，此刻她肯定已经阵亡。 “嗯！姐姐挑吧！”丝毫没有察觉自家天音姐姐同眼前这位漂亮的桐华姐姐之间有什么暗潮汹涌，杨子清忙不迭点头。 “那，不如你把这个送我吧！”也不知桐华是怎么做到的，杨子清腰间的乾坤葫芦忽然被触动，里头一个青玉小葫芦飘了出来，被桐华一把摄住。 “如何？”拿在手里，摊开手掌，桐华冲杨子清笑得开心，双眸都弯成了月牙。 “姐姐……你……你怎么……”已经认主的乾坤葫芦忽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桐华姐姐拿走的到底是什么，杨子清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整个人都呆滞了。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看见小丫头受到惊吓之后的呆萌模样，桐华笑得更开心了，“反正你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不如就送给我吧！” “送给姐姐倒是没问题，可姐姐得告诉我，你是怎么从我的储物器具里头把它拿出来的？”此刻，杨子清已经想起来了小葫芦的来历——当初跟天音天雨一起，被她从盘龙殿里带出来的那个葫芦。 葫芦本身没表现出来过什么异样，天音姐姐她们也都没提过它，杨子清就把它忘在脑袋后头去了。 “别担心，你的乾坤葫芦当然还是你的，除了你呢，也当然还是没有人能从里头拿东西。”见小丫头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桐华一手不停给她抚背，忙不迭安抚她。 “至于我为什么能把这净璃瓶拿出来，自然是因为，这东西跟我有点关系啦！”一边安抚杨子清，桐华一边跟她解释。 “你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不如还给我，我拿这个跟你换！”说着，桐华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方拇指大小的白玉小印，“我把这个送你，这个比那葫芦有用多啦！” 说完，也不等杨子清拒绝，就一把将小印塞到了杨子清的怀里。 满意地收起净璃瓶，桐华满意地拍拍小丫头的脑袋：“放心吧，你不亏的！”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慢慢逛，我就先走啦！”最后摸了一把小姑娘头上的呆毛，桐华终于顶着某器灵已经有如实质的眼神，跟杨子清道别了。 “姐姐要走了吗？”虽然刚才受到了惊吓，可真的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杨子清又有些不舍了。 “对啊，姐姐还有别的事情呀。”看清了杨子清眼里的不舍，桐华的声音也软了下来，“等将来有一天，你想来了，姐姐就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 轻轻叹出一口气，桐华强迫自己直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没有看到杨子清在她身后，眼神迷茫了一瞬之后，又恢复了清明。 抹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杨子清低头打量那枚被桐华姐姐硬塞给她的小印。可怎么看，这都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白玉小印。杨子清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用。 直到这时，落在后头的流云才跟夏盈一前一后进了多宝阁。 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姑娘呆呆地站在大厅里也不动弹，流云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她跟前，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子清，你怎么了？！” “师叔祖，我无事。”小姑娘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师叔祖，才反应过来不对，“夏盈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是什么？” 将小印递给夏盈，杨子清不敢再直接跟师叔祖说话了。 刚刚已经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俩了。 “圣女印！你怎么会有这个？”夏盈大惊。 圣女印已经几千年没出过圣女宫了，圣女为何这个时间将它请了出来？ “是刚才一位姐姐给我的。她用这个，换了我的小葫芦。”看出了小印的贵重，杨子清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就拿着吧。有了这个，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征用传送阵了。待会儿以此为凭证，先买张地图吧。”夏盈将小印又还给了杨子清。 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圣女本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看样子圣女大人又遛出来了。夏盈在心里摇摇头，对此事不发表任何看法。 多宝阁是南羌圣女特许的，自然是有地图卖的。 虽然一张只标注了最近的传送阵的地图就要价二百灵石，还需要以圣女印为凭证才能买，但杨子清两人到底还是拿到了地图。 离回家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 117 关于葫芦的一点传说 已经回到圣女宫的桐华如同没有骨头一样歪在暖玉大床上，一手点上净璃瓶：“别装死，滚出来！” “快点儿！”见净璃瓶迟迟没有动静，桐华似有些不耐，又催促了一句。 净璃瓶终于磨磨蹭蹭动了，不一会儿，一个长了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的男子出现在半空里：“你真无耻。” “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桐华才不惯他臭毛病，当即顶了回去，“我好歹给了小丫头现在正需要的东西，换了净璃瓶。你呢？到那丫头身边，你干什么了？” “你！不可理喻！”见说不过桐华，男子自己嘟囔了一句，竟然又缩回去了。 “嘿，我说，你还真是个缩头乌龟啊？！”桐华好气又好笑，一道灵光又点在净璃瓶的身上。 可不论她怎么折腾，刚才那个男子似乎都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始终没有再出现。 “行，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出来！”桐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除了放狠话，她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又不能真的摔了它。 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么大能耐能把它摔碎，只说有里头那位在，就注定了她这个想法终究也只能是个想法。 打不得骂不得，桐华恨恨地盯着净璃瓶看了两眼，索性扔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了。 净璃瓶上灵光一闪又消失，静静呆在角落里，仿佛一个普通的葫芦一般。 另一边，拿到了圣女印又拿到了传送阵地图的杨子清两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进了肚子里。 回家有望，传送阵又就在那里不会消失，杨子清也不再急着寻回去的方法。反正在夏盈跟前也已经暴露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南羌，当然要好好逛逛再走了！ 夏盈被杨子清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逗笑，也不计较她一个修仙者就这样在他们南羌晃来晃去，竟还赞同地点了头。 流云无奈，只能点头也答应下来。 说定了在南羌多呆一天再去找传送阵，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三人索性出了多宝阁，打道回府了。 当然，在夏盈的推荐下，晚饭他们品尝了据说在南羌也是赫赫有名的全羊宴。不出意外地，杨子清吃了个满嘴流油。 解决了晚饭，三人回到了暮合客栈。 杨子清依然跟着流云住，夏盈心知人家祖孙两人有话要说，识趣地没去打扰。 没了外人，流云给自己倒上一杯灵茶，好整以暇看向杨子清：“行了，说说吧，那圣女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一个姐姐，说与我投缘，用小印换了我的小葫芦啊。”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 “葫芦？什么小葫芦？”流云下意识地去看杨子清的乾坤葫芦，发现还好好地在杨子清腰上挂着，更加不解了。 “就是一个，我从盘龙殿里得来的小葫芦。那个姐姐管那个葫芦叫什么，净璃瓶！”杨子清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那葫芦的名字。 也怪不得她，天音姐姐也没跟她说过那葫芦的来历，她当然也没在意啦。 “净璃瓶？！”反而流云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 “您知道净璃瓶？那是什么啊？”杨子清好奇极了，还没见过流云师叔祖这么惊讶呢。 “唔，在一本不知真假也无从考据的，话本子上见过。”流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本子”三个字给说了出来。毕竟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件东西能更加贴切一些。 “话本子？师叔祖也信那个？”杨子清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慌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了嘴巴，假装刚才笑出声来的那个不是她。 “你别笑，就是话本子。一本据说记载了此界所有的神话传说的话本子。”流云的神色却十分严肃认真，制止了杨子清的笑意。 “您继续说，我不笑了。”见师叔祖那么严肃，杨子清也不由地端正了态度。 “是我从宗门的藏书阁找到的。最顶层，一个犄角旮旯里，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地方。偏生那天就被我发现了。”见杨子清认真起来，流云也肃了肃声音，正色道。 “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我也确实好奇，就大概读了一下。” “其他无关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要是感兴趣，回了宗门自己去找就是了。” “只说那净璃瓶。” “根据那本话本子的记载，净璃瓶是天地初开之时，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一批先天灵宝里的一个。” “只是跟别的先天灵宝不一样的是，净璃瓶一直都没有器灵。” “没有器灵还能被称作灵宝？”杨子清新奇极了，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没有器灵的灵宝。没有器灵，灵智未开，算什么灵宝啊？ “对，那是因为净璃瓶能够吸收别的灵宝的器灵为己用，所以也被人列为了灵宝。只是它的作用，着实有些特殊。” 看看小姑娘求知的眼神，流云轻轻一笑，继续往下讲故事。 “它是用来装魂的。” “装魂的？！”杨子清不可置信，“那不是邪宝吗？！” “要分情况的。也不是所有装魂的器物都是邪宝。”流云没有展开述说，还是把重点放在净璃瓶上，“最后一场天地浩劫之后，所有的先天灵宝已经都不在了，除了净璃瓶。” “据说，净璃瓶把四大神兽的一点真灵都收了起来，等待它们重见天日的那天。” “四大神兽啊？”杨子清忽然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了，“这事儿，也不一定是真的吧？四大神兽都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那么巧在那个什么净璃瓶里，被我给得了啊？” 不听不听，不信不信，只有这样，才能告诉自己没有与宝物失之交臂。 “你这丫头！就算那是真的净璃瓶，里头真的有四大神兽的一点灵昧，你又可知道，想凭借此让神兽之魂修复，需要花多大的功夫？”流云一眼就看出这丫头是心疼了，好气又好笑。 “怕是你一辈子都等不到神兽重出的那天。用这样一个一辈子都用不上的东西换一条回家的路，你有什么亏的啊？” “您怎么知道我看不到啊，万一呢？”杨子清不服，还是心疼。 “没有万一，神兽之魂会引来多少麻烦呢！你想过没有？阴差阳错能把它换出去，还能正好用得上，比你拿着它怀璧其罪可强多了！”流云忍不住又教训她。 “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你明天不是还想再出去转转吗？快去休息吧！” “是。”杨子清垂头丧气应下来，蔫哒哒去休息了。 与此同时，圣女宫里，净璃瓶上又闪过了一丝灵光。 118 西市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给我老老实实留在这里！”桐华也发现了净璃瓶上的那一点灵光，提前开口警告道。 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加了一个防护罩，将净璃瓶给困在了里头。 已经休息了的杨子清自然不知道圣女宫里发生的一切。不仅如此，这一夜也不知为什么，杨子清睡得特别香。以至于醒来的时候，似乎隐约记得梦里有谁在向自己呼救，至于是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放在一边，杨子清从来都不是那种钻牛角尖难为自己的人，尤其是今天还有正事儿——约了夏盈姐姐一起去逛街。 吸取了昨日一天除了那枚圣女令之外都没什么收获的教训，这次出门之前，杨子清特意请教了他们该往哪里去逛。 “小姑娘想找什么呀？”听到了杨子清向客栈伙计打听的内容，一个特意过来吃早点的姑娘好心好意搭话。 “想找一些有特色的东西！”杨子清也不知道南羌的宝物都是什么样子的，只能按着她自己的猜想走。 “有特色的啊……西市的老谭那里总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符合不符合你对特色的定义，你们可以过去看看。”那姑娘思考了一下，积极给杨子清出主意。 “好的，谢谢姐姐！”杨子清反正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一口答应下来，嘴甜地哄着那姑娘喜笑颜开。 敲定了目的地，三人迅速解决完客栈限定的早饭，便往西市去了。 不要问为什么夏盈一个土生土长的圣城人会连去哪里逛街都不知道，她一直跟着圣女，对圣城里哪里比较好玩，哪里能买纪念品，还真一窍不通。 西市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市场，而是一栋名字叫做“西市”的大屋子，门口还有人把守。 门票倒也不贵，一人两颗灵石。 夏盈从未见过这种地方，正想跟人理论一番这样在圣城里头私设名录乱收费是不对的，就被杨子清和流云联合起来给拉走了。 别人都给灵石，无人提出异议，他们还是别出这个头了吧。 这次换作夏盈气鼓鼓的被拉走了。 进了西市，杨子清才忍不住感叹这两块灵石花的真，值。 不知西市的主人是谁，竟然大手笔地在里面设了空间法阵，外头看是一动大房子，里头看面积更大。 不仅如此，还贴心的划分了登记区，商品区和交易区，这架势，分明是一个黑市！ 没想到居然能见识传说中的黑市，杨子清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杨子清都能看出来，比她多了几百年阅历的流云自然更能。 没想到被人指来了黑市，流云的面色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哎，新来的吧？”三人面色不一，原地站了没一会儿，就有机灵的小孩子上来搭话了，说的竟然还是修仙界的通用语！ “可以隔绝灵识的黑斗篷，一百灵石一件，要不要？”见三人都不理他，小少年也不恼，而且还给自己拉起了生意，“一看就不是我们南羌人，怎么样，要不要？买斗篷保平安呢！” “三件。”不知是被小少年的哪句话给触动了，流云还真抬手送上了三百灵石，要了三件黑斗篷。 “爽快！”小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一边说一边快速验过了灵石，将斗篷一把给他们套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上一秒三件斗篷还都在他自己的手里，下一瞬，三人身上竟然不分先后，都披上了一件黑斗篷。 发现黑斗篷果然能够隔绝修士的神识之后，流云的神色缓和了很多，轻声向小少年道谢：“多谢。” “不必，多来光顾我的生意就好了！我还有西市指引，你要不要来一份啊？”小少年果然是常年在西市讨生活的孩子，极其擅长打蛇随棍上。 “那就来一份吧。”流云轻舒口气，没有拒绝。 “得嘞！诚惠二十灵石！”一手拿钱，一手交货。这次小少年没再纠缠，给了流云一本小册子之后，就身子一扭，消失在了西市的人群里。 西市指引原来是一份有关西市的说明书。 任何人都可以来到西市，在南羌见不得光的修仙界人士也不例外。交了门票，至少在西市的范围内，就没有人能随便动你。 但为了保险起见，大家都还是会选择一些可以隔绝别人神识的道具，黑斗篷便应运而生。 登记区作摊位登记，商品区作货品展览，至于想要成交，请您移步交易区。 除了交易区，其他部分都是透明的。而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客人的隐私，交易区被分隔成了若干个不透明的小隔间，交易双方将在隔离里头完成交易。 西市指引上说，这个西市，是整个圣城里头最大，东西也最全的交易场所。 夏盈不置可否。但从她那有些难看的脸色上大概可以猜出来，西市指引上说的应该是真的，并且，这一切的存在，都在挑战着夏盈的认知。 别人家的家务事，流云无意介入。看夏盈没有要继续爆发的意思，流云也就没管她，自己带着杨子清，兴致勃勃逛了起来。 西市果然不亏是圣城最大的交易场所，商品果然琳琅满目。 杨子清被各种各样亮晶晶的东西粘住了双脚，在一个摊位前淘换了不少亮晶晶的晶石。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流云用灵力轻轻一探，就能感受到其中澎湃而精纯的力量，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放任杨子清继续收集晶石，流云的视线被旁边摊子上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给吸引住了。 “星玄铁！”好悬没有惊叫出声，流云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块就这样被人随意摆在摊位上的，巴掌大的，坑坑洼洼一点都不光滑的石头收入了囊中。 修仙界的星玄铁极其稀少，偏又是一种可塑性极强的无属性的炼器材料。可以想见，把这块星玄铁带回宗门，会给炼器峰的师兄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震撼。 流云快要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119 昂贵的果子 南羌果然有不少好东西。 一圈逛下来，有夏盈这个土生土长的南羌人在，流云跟杨子清可谓大开眼界。 除了那些在修仙界或常见或罕见的东西，他俩还见识了不少修仙界没有，典籍里也没有，独属于南羌的天材地宝。 比如，眼前这个被夏盈称作“火翎羽”的灵果。 能让人生出火灵根的灵果，在这之前，两人从未听说过。 流云这几百年份游历经验，不说修仙界，便是一些险地，也是曾经或跟人组队，或独自一人去探过的。 更别说杨子清还接了藏星阁全部的传承，那些旁人不知的冷门知识，她可是知道不少。 可饶是如此，两人也从未听过见过这种能让人凭空生出灵根的灵果。 别说见，就是想象，修仙界也无人想过，灵果还能有这等作用。 据夏盈说，极品火翎羽能让一个普通的凡人生出净值不低于四十的火灵根，只要那人能经得住火翎羽的药力。 流云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发现流云和杨子清两人都不相信这灵果的作用，夏盈柳眉轻竖：“若不信，你们带一个试试就知道了！” 当然，这样神奇的果子，要价也不低：下品灵果五万下品灵石；中品灵果三十万下品灵石；上品灵果一百万下品灵石，且只接受中品及中品以上的灵石进行交易；上品灵果八百万下品灵石，且只接受上品及上品以上灵石交易；至于极品灵果，整整五千万下品灵石，且只接受极品灵石交易。 若不是价格超出了两人的接受能力，听到火翎羽如此神奇的功效，就是杨子清不要，流云也肯定会想办法给宗门传回去一颗试试的。 奈何，流云虽然不差钱，也觉得这果子实在是太贵了。 “您还真别觉得贵，一看您就不是我们圣城人。火翎羽树可是只在我圣城能成活，三百年才结十五颗下品果呢！这个价格，能在这个地界儿买到，可真不贵了。”看着流云想买又肉疼的纠结样，卖火翎羽的摊主忍不住插话道。 “那上品果和极品果呢？”杨子清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上品果两千年，极品果五千年。不瞒您说，我也是头一回见着极品果。”摊主现下不忙，也很愿意给人答疑解惑。 “哇！”杨子清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土包子，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一般人承受不住火翎羽的药力，我可不会拿极品果出来卖！”也不知隔着斗篷摊主是怎么看出来了杨子清的讨人喜欢，看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摊主竟然还多说了几句。 “药力？这话怎么说呀？”杨子清听着稀奇，催摊主继续往下讲。 看了看周围确实没几个人过来光顾摊子，摊主决定索性好好跟这小姑娘唠唠。 “你想啊，能凭空捏造出一个灵根来，能是普通的果子吗？必然不能啊。”摊主倒也不用别人配合他，自己一个人自问自答得开心，“这火翎羽造灵根的过程，那叫一个疼啊！” 说得好像他自己经历过一样。 “原本没有的灵根被凭空拔了出来，是会很疼，抽筋剥骨也不过如此。”流云也压低了声音在杨子清耳边讲话，佐证摊主大概没有夸张。 “哎，对！这位客人说得对啊！”摊主一拍大腿，谈兴更浓，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人到底是来摆摊的还是来跟人说故事的。 “您想啊，那灵根是那么好催生的吗？必然每一点增长都要忍受钻心剜骨之痛啊！” “不只如此，服用火翎羽的人还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状态。若是受不住晕过去了，那抱歉，之前的罪白受，一切重头再来。” “从头再来？！”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杨子清简直不敢相信。 “对！重头再来！火翎羽这么贵这么难得，不能让人白付出一趟啊。而且灵根没有完全生成之前，火翎羽的药力也不会全部化开，所以，药力会就此储存在服用者体内，等待服用者醒来，再次炼化药力，催生灵根。” 摊主的话说得好像他真的见过有人服用火翎羽一般。 “所以啊，从古至今我们圣城都有一句话，能通过火翎羽成功催生灵根的，都是真勇士，以后一定能成大器！”摊主这话说的与荣有焉，“怎么样？来一颗试试？” “不，不用了！”杨子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果断拒绝，“我，我有灵根，用不了这个。” “有灵根也能用啊！不是只有没灵根的人才能用！”没想到摊主热情不减，也不知为何就赖定了杨子清，“你要是想多一条火灵根，就可以服一颗这个！” “放心，对于修士而言，药力没有那么暴躁。而且这东西，也是炼体圣品呢！” “你想啊，一个人连火翎羽的药力都能撑过去，什么拓展经脉啊，打磨筋骨啊，还不都是小意思嘛！怎么样，来一颗？” 也不知怎么就认定了杨子清，摊主极力向她推荐火翎羽。 吓得杨子清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您！我现在也挺好的，就不用火灵根了。” “诶，话不要说这么绝对嘛！万一你过几年又发现，自己还是需要火灵根的呢？到时候你要是不在圣城，或者你在圣城但是我已经把手里的火翎羽都卖完了，你不就白白错过了，后悔莫及嘛！”说得好像笃定杨子清将来一定会用到火灵根一样。 “那就来一颗吧。一颗极品火翎羽，一颗上品火翎羽。”看着这位同样带了黑斗篷的摊主如此卖力地跟杨子清推销，流云心里一动，虽然心疼，却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诶！果然还是道友有远见！大气！我喜欢！”摊主果然喜笑颜开，冲流云比划大拇指，“诚惠，一共八颗上品灵石，五颗极品灵石就够了！” “您还真要买啊？！”杨子清好悬没把“师叔祖”三个字喊出来，幸好及时收了回去。南羌好像没有多少师徒相称的人。 “嗯，万一以后用的到呢？”虽然肉疼，但已经决定了，流云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再说，就算用不到，带回去研究研究也是好的。” “道友大气！”杨子清还没说话，摊主又一波彩虹屁已经及时地吹起来了。 120 小手抓金 收了火翎羽，流云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也是着实没想到，机缘巧合来一趟南羌，竟然还能让他把极品灵石给舍出去。 再逛下去，他实在是怕还没等回到宗门，他就先在南羌变成穷光蛋了。 可那位摊主收了他的灵石仍不满足，转身又盯上了杨子清：“这位小友真的不带两颗走吗？除了极品果，中品果和上品果也都是很好的。就算是下品果，那也是炼体佳品呢！” “小友炼体的时候服上一颗，保你到时候事半功倍，如有神助！” “不用了不用了，”杨子清坚定拒绝，抽筋剥骨呢，想想就很疼！“我，我用不着的！” “怎么可能用不着！小友总不可能不炼体呀！”话都说成这样了，那摊主仍不死心，“你收两颗，有备无患嘛！” “我……” “都说了不要了，也不是所有人炼体都要用火翎羽啊。”杨子清刚想说自己不炼体，就被夏盈截过了话头，“火翎羽药力太过霸道，我这位小友一时半会儿还受不住。” “火翎羽如此难得，您还怕卖不出去不成？” “嗨，这不是，小友与我投缘，我想让她占了这个便宜嘛！”被人撅回去摊主也不生气，仍然乐呵呵的，“你们是一起的，卖与你我也高兴。你要不要？” “我不要，多谢您的好意！”夏盈笑嘻嘻地拒绝了摊主。 “好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夏盈拽过杨子清，快速往别的摊位去了。 杨子清刚要发问，就被夏盈的传音截住了：“别问，快走，去看别的。” “时间不早了，咱们再转转也该回去了。”这句话是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不仅说给杨子清听，也说给流云听。 “好。”流云收了火翎羽就想走了，奈何小丫头还没转够，只能继续跟着转。 果然不愧是思过洞连接的另一端，看起来仍然是个灵气盎然的地界儿，怎么听那摊主的意思，南羌无人不炼体！ 杨子清把腹诽紧紧藏在心里，师叔祖有了收获，她可还没有呢！ 至于火翎羽，都说它药力霸道了，她对火灵根又没有什么执念，还是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杨子清给自己找好了借口，理直气壮往别的摊位看去。 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的时候，杨子清感受到了一股与玉虚京同出一源的波动！ 送上门来的宝物！ 流云眼看着小丫头明明都已经走过去了又生生倒回来，哪能不知道这位是又发现了什么宝物？ 不动声色地随着杨子清在小摊上挑挑拣拣，流云传音小丫头：“不要直奔目标，你刚才动作也太明显了！” 收到师叔祖的传音，小姑娘身影微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怎么哪里都有这种赌石小摊呀？”思索着怎么让自己刚才的行为更合理一点，杨子清半真半假地问流云，“我之前也见过！” 她身量还小，就算强行装成熟，怕是别人也不会相信。 “赌石有意思嘛！以小博大。怎么，你又走不动了？”流云上道地配合她。 “玩一玩嘛！”杨子清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 “老板，您这儿怎么交易呀？”虽然看不清容颜，但杨子清一双满含笑意的清润眸子还是很容易收获别人的好感的。 “十块灵石一枚。”摊主果然态度有些缓和，“您也别觉得贵，我这里头，可有不少好东西呢！” 见杨子清听了价格有些犹豫，摊主又补充道。 “是嘛？您这儿都开出来过什么好东西呀？说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夏盈也觉得这个价格贵了点，忍不住帮着问了一句。 “嘿，那可就多了！池园您听过吧？我这里头有不少石头都是从池园里头带出来的！”摊主也很愿意给自己的摊子打个宣传，闻言自豪地炫耀了一把。 “池园！”是她想的那个吗？夏盈大惊，“您此话当真？” “那自然是当真，比灵石还真！”摊主不知道已经经受过多少次这样的质疑，回答得飞快。 “那你倒是可以好好挑挑。”知道杨子清不知道池园是什么，夏盈没给她提问的机会，飞快地叮嘱。 听了夏盈的话，杨子清就是再单蠢也能猜得到那池园肯定是个好地方。不再多问什么，杨子清登时出手如电，连同自己一开始就看好的那颗一起，抓了一大把青青黄黄的小石头。 “你这丫头，也忒不会算账了，小石头我可也不会给你便宜哦！”摊主被小丫头的动作给逗乐了。 就算听说了是来自池园的东西，也实在没必要这样呀！ 况且，大石头才更可能开出东西，拿一堆小石头有什么用呢？ 杨子清闹了个大乌龙，把周围的人都给逗笑了。 摊主也乐个不停：“这样吧，我给你个反悔的机会，要不，你再挑挑？” “嗯……”杨子清似乎还有些纠结，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换大石头，“那，那我就换几颗，我不全换，可以吗？” “可以，有不想要的，不要也行，我今天啊，就给你破了这个例！”许是看杨子清可爱，摊主大手一挥，答应得异常干脆。 西市摊位众多，可多是穿着黑斗篷看不见面容的摊主守在摊前，如之前那个卖火翎羽的摊主一样。像赌石摊主这样，明晃晃把自己本人露出来的，整个西市上都少之又少。 这种人，不是确实有本事就是后台很硬。不管哪样，都不是他们这种流落在别人地盘上的过路人能惹的，有圣女印也不行。 是以，感受到摊主的善意，杨子清接受得飞快：“那就多谢您啦！一，二，三……” 飞快数完自己手里的石头，小姑娘又抬起头来，目光真挚：“我一共拿了十八颗石头，换八颗大的，剩下的，我都不弃，可以嘛？” “当然可以。”小姑娘目光清亮，并且还没有顺杆上爬贪得无厌，摊主的态度不由地又更缓和了一些。 流云只负责掏灵石。 “池园出品，可遇不可求，你不碰碰运气？”夏盈虽然自己也只看着没出手，但不妨碍她给流云提建议。 “不了，让她一个人玩吧。”流云摇摇头。 小丫头玩这个是因为她有看上的东西，流云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但这一点信任还是有的。 至于他自己，刚花了极品灵石，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121 捡到大便宜！ 交易完成，杨子清捧着一百八十枚灵石换来的石头眉开眼笑。 师叔祖一定不知道，她在里头发现了什么！ 虽然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那个混在一堆不起眼的小石子里头，却跟玉虚京同出一源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却能凭借着认主契约隐隐感知到玉虚京对它的渴望。 能让玉虚京这般渴望的，一定是对它有好处的东西了。兴许今天的收获，能直接缩短师父他们进玉虚京当“苦力”的时间呢！ 就算其他石头里都没有什么非常好的东西，单凭这一样，一百八十块灵石也值了。 杨子清越想越高兴。 看着前头蹦哒着傻乐的杨子清，流云也很高兴。他们这一行人，只有夏盈一个人拉着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至于原因，都怪流云出来西市的时候解释了一句，为何那摊主能把池园来的东西十枚灵石一块地卖掉。 “摊主说的位置大概不假，但池园既然如你所说是仙人秘境，就一定不是什么随意来去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焉能没有风险？” “那摊主只说了这石头来自池园，可没说池园外还是池园里。池园外，当然也叫池园。” “也就是说，那石头很有可能就是摊主随意从池园外头捡来的？！”夏盈简直不敢置信，她刚才还劝流云也试试手气来着！ “对啊，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啊。你不知道吗？”流云其实还挺奇怪夏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若真是来自秘境里头的东西，肯定不能这个价格啊。” “不算别的，只说进一趟秘境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就不可能随随便便拿来作赌石啊。而且还是这种低级的赌石。”顿了顿，流云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然，他付出跟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那他这种行为，不是骗人吗？！”夏盈气愤极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往日里接触这些东西都是跟在她家圣女身边，可谁也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把戏糊弄圣女。 “也不算吧，万一呢。总有人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赌一个万一。”流云耸耸肩。 “那你刚才不阻止子清，也是因为这个心理吗？”夏盈看流云的眼光一下子就变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她感兴趣，便让她去做了。”流云赶紧解释，可不敢承认这样的“罪名”。 听到流云毫不犹豫就否认了，夏盈的神色才稍稍缓了过来。 可乍然知道所谓的赌石不过是赌徒花钱买一堆注定开不出什么东西来的破石头，夏盈还是觉得够沮丧的。 看着阳光下夏盈那沮丧的脸，流云第一次对这个他们一进南羌圣城就遇到了的姑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之前不是没怀疑过，但那时候只是猜测这姑娘接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连最常见的赌石摊子正常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姑娘，刻意接近他们，能有什么目的呢。 不知为何，流云忽然想到了前一天杨子清莫名其妙得来的圣女印。 那个直接用圣女印换小子清从盘龙殿带出来的小葫芦的姑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南羌圣女吧。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神秘的南羌圣女，应该是友非敌啊。 可这样的话，当初在城外刻意搜寻他们的那几人，又该作何解释？ 大白天，阳光下，流云忽然悚然而惊。 若一切都如他猜想的那样，那整件事情便只有一个解释：从他们从思过洞出来的那一刻起，南羌圣女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之后他们的一言一行，全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这种把命交在别人手上，只能赌别人是恶是善的情况，怎能不让人心惊？ 流云悄悄变了脸色，又强自镇定下来。 这件事，还是等回了客栈，没了外人，再偷偷跟杨子清说吧。 忽然觉得周围都不安全的流云，第一次非常迫切地希望能马上就回客栈去。 可惜一开心一沮丧的两个姑娘都没体会到流云的心情。 “夏盈姐姐，咱们下一站去哪里呀？”高兴完了，杨子清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始惦记下一站，“还有没有什么既有特色又好吃的地方呀？” “有，而且可以外带，你们随我来。”迅速从沮丧震惊的情绪里头将自己拔出来，夏盈重新振作起来，兢兢业业当好向导。 圣女大人从前也很喜欢到处跑，找各种各样的美食，夏盈之前没少跟自家圣女大人一起翘家溜出来。 也不知夏盈是怎么七拐八拐的，狭窄的胡同尽头，景色豁然一变，出现了一条极具烟火气息的小吃一条街。 看着同时傻掉的杨子清和流云两人，夏盈忍不住噗嗤一笑，解释道：“圣城主道因为规划问题，不让小食摊沿路摆摊，但我们南羌人也非常热爱美食。更何况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更能将精力放在研究各种美食上，这条特意规划出来的小吃街，也就应运而生啦。” “我虽然从来没去过西市，但这里，我是没少光顾的，闭着眼睛也能带你们找到好吃的！” “入口的市场管理点有专门的保鲜食盒出售，你们可以提前准备一些，用来打包回去，最少也能放个半年。” “若是不用放那么久，也可以直接用店家提供的包装袋包着。” “这条小吃街上虽然没有什么主食硬菜，但每一道小吃，都有我们圣城独特的风味！”担心“南羌”两个字再引来别人的注目，夏盈贴心地换成了“圣城”。 不过这样说也没什么错就是了。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有一位最爱美食华服的圣女大人，圣城的饮食文化，确实要比其他地方更繁荣一些。 “我们去买保鲜食盒！”之前夏盈姐姐推荐的东西就很好吃，杨子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生怕被人抢了先一般，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夏盈之前说的保鲜食盒售卖处跑去。 咦？你说人家叫市场管理点啊？不好意思这个名字太难记了，杨子清表示脑容量实在有限，只记住它是个卖保鲜食盒的地方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22 桐华的身份 圣城的小吃一条街果然名不虚传。 从街头吃到街尾，杨子清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临走的时候，硬生生装满了一个储物戒指才罢休。 流云也由着她动作。 毕竟修炼枯燥，偶尔有美食调节生活，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晚。 南羌圣城有宵禁，本来入夜之后是不许人再活动的。可夏盈也不知有什么门路，竟然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成功避过了巡逻的护城队修士。 互相道过晚安，杨子清揉着依然有些胀痛的肚子，跟着流云回了房间。 虽然修士能够运用灵气疏导胃部，吃多少其实都不会撑。但圣城的美食实在太具诱惑力了，以至于杨子清都没舍得用灵气进行疏导，想让美味能在肚子里多留一会儿。 看着小丫头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流云着实有些无奈：“你这又是何苦，吃那么多，还不肯自行疏导，别再把身体撑坏了。” “我知道呢。”杨子清回复得有气无力的，“师叔祖，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都过不来了呀？” “应该是。但南羌圣女既然知道了你我的存在却没有找我们麻烦，说不定你以后也还能有机会再通过思过洞过来。”流云一听就知道小丫头是被好吃的迷了眼。 “南羌圣女？她怎么会知道？”杨子清吓了一跳，“您不是说，不要惊动她嘛？” “不然你以为，你那个圣女印是怎么得来的？”知道杨子清这几天一点儿脑子都没动，流云万分无语，瞥了她一眼才继续道，“况且传言中都有圣女对整个南羌的掌控力都很强的记载，这件事情不一定就是假的。”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啊？”杨子清还是不明白。据记载南羌极度排外，这一行为若没有圣女在后头大力支持，南羌跟修仙界之间的联系，怕是不会如此稀少。 既然圣女不许南羌同修仙界过多交流，又如何会帮他们？杨子清觉得自家师叔祖脑袋大概不太好使了。 “这个问题，你可能就得去问你夏盈姐姐了。”流云也想不明白，但他相信，夏盈一定知道些什么。 “夏盈姐姐？为什么？”杨子清这几天大概是生活的太好了，真没把脑子带在身上。 “你都没有怀疑过夏盈吗？她出现得也太巧了。”流云不相信杨子清真就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了。 若真如此，那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教育得是多失败，才能在各种言传身教之后还能教出杨子清这样对旁人毫无戒备心的弟子。 “我知道夏盈姐姐肯定有问题。不过是帮她说了句话，就让她带着我们找住处找资源的。若真别无所图，不可能这般好心。”杨子清也不是没动过脑子，她就是懒。 “不过我们都要走了她还没暴露目的，这么几天了也确实没有做什么会危害到我们的事情。我觉得，其实没必要追根究底。” “……”流云感觉自己才是个“傻白甜”。 “萍水相逢，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只要知道她是我的夏盈姐姐，我们流落到此，多亏了她的帮助，才能找到住处，吃到好吃的，甚至得到一些修仙界没有的灵物。即使她真的有什么目的，需要借我们掩人耳目，我觉得也是没关系的。” 说这话的时候，杨子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跟这位夏盈姐姐，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彼时，她们是朋友，是盟友，是可以相互交托后背的人。 “你……那你就从来都没想过，她可能跟那位圣女大人有关系吗？”听完杨子清的说法，流云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还有这种可能嘛？”杨子清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那夏盈姐姐是被派来监视咱俩的吗？” “我不知道啊，”挑起了杨子清的怀疑之后，流云给出了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当然，明天就要走了，就像你说的，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也就不必再纠结她到底是什么人了。”见小姑娘脸上写满了纠结二字，流云又返回来安抚她，惹得杨子清真是无奈极了。 “什么话都让您给说了。”杨子清被自家师叔祖整得没脾气，“可若是明天不能顺利离开呢？那位圣女费劲巴拉派人专程去搜寻我们，若夏盈姐姐真是她派来监视我们的人，您又凭什么觉得，她明天会顺利放我们离开呢？” “凭……直觉吧。”流云想了想，他确实也没什么理论依据，“我觉得那位圣女对咱们没恶意，至少，对你没什么恶意。” 见杨子清闻言疑惑地看着自己，流云摸摸她的小脑袋：“若有恶意，就不会把圣女印给你了。”小姑娘果然走到哪里都福运满满，好运连连。 “您是说，桐华姐姐？！”杨子清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那个带着面纱，从第一眼看见她就一直在笑的美人姐姐，是南羌的圣女大人？！ “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呀！”得了消息知道小姑娘第二天就要走了，桐华还是没忍住，又一次从圣女宫里跑了出来。 本来没打算现身的，但听着两个小家伙讨论来讨论去，竟然真的把她的身份给讨论出来了。不顾天音的阻拦，桐华一个没忍住，在两人跟前现出了身形。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流云与杨子清都吓了一跳。流云第一时间检查自己每天都会更新的禁制。发现禁制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一时间更紧张了。 “桐华姐姐？”今日的桐华是没戴面纱的桐华，只凭一双眼睛，杨子清认得有些迟疑。 “你好呀，小子清。”桐华冲杨子清笑笑，并没有否认这句桐华姐姐，“不好意思呀，那天并不方便做自我介绍，所以没有告诉你，我就是南羌的圣女。从你们出现在南羌的土地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们的到来。” 最后一句话，是跟流云说的。 123 南羌的故事 “对不住，一直没让你们知道我的存在。”既然都被猜得差不多了，桐华也没有要继续掩饰的意思。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桐华的话里，完全没有提及夏盈。 “身为南羌的圣女，我知道每一件发生在南羌土地上的事情。所以，你们踏上南羌的土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 随着桐华的讲述，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如讲故事一般。 “我其实心里清楚，就是派人去请你们，你们也不会主动现身。那些人，必定会扑个空。修仙界的人，总是比我们过的谨慎。” “可你们，却也一定会跟着那些人进城。因为不这样，你们根本找不到离开南羌的方法。所以刚才小友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话是对的。” 也不知道这位桐华圣女到底多大了，可一副少女模样的圣女总对着自己喊小友，流云莫名觉得有些牙疼。 “但我对你们，确实没有恶意。我知你们是路过，也知你们的存在，不会对我们南羌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这点你大可放心。而且我很喜欢小子清，所以那天，就忍不住偷偷出来见了见她。”这话算是解释了她跟杨子清之前的那场相遇。 “圣女印，也是因为我与子清投缘，才给你的。”桐华圣女摸摸杨子清的小脑袋，在小姑娘冲她露出一个甜笑得时候也回了一个微笑，“有了这个，以后你哪天想我了，想回来看看我了，就拿一张你们的瞬移符，盖下圣女印再激活，我就知道了。” 看着小姑娘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眼睛，桐华忍俊不禁，又加了一句：“当然，若是想念南羌的美食了，也可以让我知道。” “桐华姐姐！”杨子清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很喜欢吃好吃的，美食华服，我在此间唯一的热爱，整个南羌都知道，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枚玉符，桐华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 “圣女心性豁达，令人佩服。”流云轻轻应了一句，“美食华服，以及其他美好的东西，人人心向往之。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这些。” “不过是闲来无事，权作消遣罢了。”桐华却轻轻一笑，对流云这句恭维不置可否，“南羌人人长寿，却又极度排外，你们可知为何？” 无视天音忽然变色的表情，桐华放下手里的玉符，坐直了身子。 “愿闻其详。”杨子清发现了自家天音姐姐难看的脸色，正想询问，就被流云师叔祖的一拱手给打断了。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由于一个传言，南羌被修仙界追杀过。”桐华忽然笑了，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或者说，猎杀。” “相逢即是有缘，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不待流云拒绝，桐华自顾自讲了起来：“此界曾经经历过三次天地浩劫，这是典籍里都有记载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 “只说第三次天地浩劫，最后一件先天灵宝以身祭天，稳定此界之后，龙凤与四大神兽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先天灵宝祭天，南羌当然也是得利者。那个时候，南羌像个世外桃源。灵气充裕，生活悠闲，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有一天，有一个南羌人，救了一个误入南羌的修仙界人。这个人出去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跟别人说，是南羌人的血，救了他。” 流云勃然变色。 桐华无视了他难看的脸色，有些话本不想说这么早，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她忽然有了一些跟人倾诉的愿望。 至于杨子清现在还小，能不能经受得住这番信息量的轰炸，桐华觉得，问题不大。 “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甚至还给南羌人的血起了名字，叫做百灵散。” “就是说，起死回生，无所不能。你应该听说过吧。” 流云简直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是什么做的，讲这些的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被杨子清用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流云忽然压力山大：“听说过，据说，是上古圣药，里头含有神兽血。” “对，那人非说我们是神兽后裔，生来就有神兽血脉。既然神兽已经不见了，用我们顶上，刚刚好。” “桐华姐姐……”杨子清轻轻拉住了桐华的衣袖。 桐华反手握住这个试图给她安慰的小姑娘：“我没事，别担心。” “至于依据，就因为我们南羌，几乎人人都有火灵根。大陆极南曾有凤凰聚居，可凤凰一族，早在天地浩劫的时候就失去了踪影。” “所以你们修仙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这些，据说与凤凰的族地眦邻而居之人的身上。” “对不起。”除了道歉，流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你又不是行凶之人，不必道歉。”桐华此刻面容已经平静，看不出喜怒，“为了让我们的族人生存下去，第一任圣女和我族内一百零八位族老，向天道献祭了自己，换回了南羌的封闭。” “自此，南羌同修仙界之间，便多了一道海，终于重获安宁。” “我讲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愧疚或者同情，只是告诉你，为什么会让夏盈来招待你们。”看着面露愧疚的流云，桐华终于承认了，夏盈是她安排的。 “每一任圣女继位的时候，都能窥天镜里看到先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我当然也不例外。刚知道的时候，震惊不比你少。”看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流云，桐华又补了一句，增加了故事的可信度。 “既然这样，这枚圣女印，我们不能收。”没想到回过神来的流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个，桐华面色微缓。 杨子清秒懂自家师叔祖的意思：“对，桐华姐姐，您把小印收回去吧，放在我手上也太危险了。万一被人抢了去，南羌就再次暴露了。” “没关系的，我若不想让你进来，就是有圣女印在，也没有用的。”桐华笑笑。 小子清的师门也都是好人，桐华一下子就放心了。 124 要走啦！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眼看着两个人的情绪都因为自己的一个故事低落了下来，桐华轻提一口气，语气重新欢快了起来，“相逢即是有缘，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既然你们明天都要走了，就让夏盈替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我还以为姐姐是有什么礼物要送呢……”配合着桐华活跃气氛，杨子清半真半假抱怨了一句。 “圣女印还不够啊？做人可不要太贪心！”桐华捏捏杨子清的小鼻尖，教训道，“要不，你把圣女印还我，我再送你点儿吃食？” “不，不用了，我开玩笑呢！”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圣女印在，想吃南羌的美食，什么时候不能回来？ “那不就结了！”桐华对杨子清的小财迷行为报以一声嗤笑，“这枚玉符就当送你的礼物好了，万里瞬移符，一共能使用十次，希望你以后不会用到。” 玉符是送给流云的。 “这，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流云愧受。”万里瞬移符啊，修仙界都没几个。流云虽然非常心动，却还是咬着牙拒绝了。 “就当给你的封口费了。望你回去以后，将这里的一切统统烂在心里。”送出去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桐华本来想感谢他把杨子清送来见了一面，但这个理由实在不能说出口。 “请您放心，我必守口如瓶。”见桐华如此诚恳，流云实在经受不住诱惑，还是收下了。 “我愿意放你走，就自然是相信的。”桐华轻笑。 见流云收下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一并问我。”免得自己还要猜来猜去，多累啊！ “您可知，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思来想去，流云还是决定把思过洞的存在点出来。这次他们能通过思过洞到达南羌，难保明天不会被别人发现这一途径。 “你是想问思过洞吧？我知道的。实际上，如果我没有派人去找你们，你们在影子森林里，大概率只能迷路到死了。”桐华其实没想到流云真能将思过洞的存在点给她。 虽然有杨子清在他们大概还是能摸出来，但世间又有几个杨子清呢？她也不算骗他。 不过想也知道，圣女既然对整个南羌都有完全的掌控力，又岂能不知道思过洞的存在？ 意识到自己其实多虑了，流云长长舒了一口气。 见两人都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桐华准备撤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最后一句忠告，坐传送阵的时候，别眨眼，尤其是你，小清清！” “啊？好的！”忽然被点名，杨子清赶紧把自己从对师叔祖玉符的羡慕里捞出来。 “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流云拱手间，屋子里已经没了桐华的身影，禁制依然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被触动的痕迹。 “这位桐华圣女，可真是不简单啊！”不知道圣女到底走了没有，流云只敢轻声惊叹一句。 “师叔祖，您放心，桐华姐姐说走，就肯定已经走啦！”杨子清被流云谨慎的样子逗乐，声音都活泼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 接到师叔祖嗔怪的目光，杨子清诡异地读懂了：“天音姐姐说啦，桐华姐姐已经走啦。之所以能不触动禁制，完全是因为南羌有一件破禁的灵宝。现在那灵宝已经往圣女宫的方向去啦！” “既如此，那你就快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就回去了！”解决了所有的顾虑，流云决定临行前让自己睡个好觉。 至于杨子清，她自己决定吧！ 一夜好眠。 已经是在南羌待的最后一晚，杨子清也没心思再打坐修炼，自然就也开开心心地会周公去了。 第二日，又一次被夏盈叫醒，吃过早饭，三人就往地图上标示的传送阵的位置去了。 尴尬的是，直到到了目的地三人才发现，这座传送阵正好归属于祁连家。 对，没错，就是他们刚入城的那天，跟夏盈一起在他们跟前演了一出戏的那个祁连家。 好巧不巧，今日在传送阵轮值的，正是那位嚣张跋扈的“祁连大当家”。 流云和杨子清已经知道了夏盈是桐华圣女的人，可夏盈不知道啊！昨日也不知是桐华走得太匆忙还是纯粹就是故意的，夏盈还不知道自家圣女已经在这两人跟前摊牌了这件事。 自然，那位“祁连大当家”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看见夏盈带着人就这么过来了，他的脸都要绿了。 夏盈这时也看见了他。 作为一个时刻谨记自己目前“人设”的贴心大姐姐，夏盈此刻十分尴尬：“不如，咱们换一个地点吧。” “可是夏盈姐姐，这张地图上的传送阵，好像都归属于那个祁连家啊。”坏心眼地阻止了师叔祖向夏盈说明情况，杨子清假装苦恼，拿出了他们之前买到的地图。 “这……我倒是忘了，祁连家是圣城第一世家，确实大半的传送阵都归属于他们家。这可怎么办？”不知内情的夏盈是真心为他们着急了。 “夏盈道友别听这丫头捣乱，她就是故意的！”自家小朋友这样欺负人，流云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快别闹了！” 触及夏盈疑惑地眼神，流云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昨日我们已经见过桐华圣女了，她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们讲清楚了。就算借用祁连家的传送阵也是没关系的，不用特意避开。” “你这丫头！”夏盈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子清这臭丫头，亏她刚才还真心实意地发了一会儿愁！她就在旁边看着，竟然故意看她笑话！ 乖乖任夏盈弹了两个脑瓜崩，杨子清拉住夏盈的手，祭出撒娇绝技：“哎呀，夏盈姐姐，我知道错了嘛！实在是你刚才的反应，太好玩啦！”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杨子清急忙讨饶，“夏盈姐姐，我们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面。这个东西，你留着当个念想吧！” 没舍得给什么天材地宝，杨子清准备了一块上等的灵玉，自己提前雕了两尾锦鲤：“希望它能给姐姐带来好运！” 流云也有准备礼物。 不同于小气吧啦的杨子清，流云给夏盈准备了一小兜赤阳晶：“不知道南羌有没有这个东西，但你有火灵根，希望能用得上。” “多谢你们！”夏盈没有推辞，将两人的礼物都接了过来，“保重！” 125 荒岛 南羌的传送阵同修仙界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羌封闭不与修仙界相通的原因，祁连家的传送阵同圣城的城墙一般，透着一股沧桑和大气的感觉。 别说杨子清了，流云也是头一回见到由石头和奇奇怪怪的线条组成的传送阵。 “你确定，这个就是连通外界的传送阵？”流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问旁边陪着的祁连煜，哦，也就是祁连大当家。 祁连煜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儿都被掉了个精光了，不用再对圣女身边的大侍女不敬，真是松了一口大气。 听到流云的问题，祁连煜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这个连的是修仙界以南，南依罗海的一个小岛。” “嗯，他们修仙界管那个叫南依罗海，就是咱们说的北海。”见流云还盯着他似乎没回过神来，祁连煜自觉贴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流云两人来自修仙界，夏盈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见流云还是不说话，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祁连煜只好绞尽脑汁思考还有什么可以叮嘱的：“哦，对了，那边没有咱们的人值守，不过传送之地十分隐秘，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你们到了那边之后，往东再走一个小岛，岛上便有修仙界的地图可以买，很方便。” “还有，出去之后，就把南羌话忘了，修仙界的人听不懂。” 要去修仙界的都是会说通用语的，从走之前就要习惯不说南羌话，祁连煜一点儿都没怀疑这两个人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们南羌人。 “好的，多谢。”终于从南羌的传送阵就是跟修仙界的不一样这个事实里头反应过来的流云赶紧谢过祁连煜，再没有一点儿反应，这位祁连大当家怕是要起疑了。 “别客气，预祝你们此行顺利！”祁连煜拍拍流云的肩膀，拱手送上自己的祝福。 流云也向他拱了拱手，接受了这份祝福。 两人按照祁连煜的指引在传送阵内站定，看着祁连煜掏出阵盘，启动传送阵。直到这时，杨子清才发现修仙界传送阵同这里的传送阵的相同之处——都需要灵石才能启动。 按下十八枚上品灵石，“嗡”地一声轻响，阵盘上一阵白光闪过，传送阵成功被激发。 被白光轻柔地包裹了起来，还没有感觉到眩晕，眼前的景象就一下子变了样。 杨子清谨记桐华圣女的叮嘱，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都不敢眨。 虚空里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的另一边还不能很清晰地被看见。但通道上炫彩夺目的光线，不仅杨子清看到了，流云也看到了。 传送时会出现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终于传来，杨子清努力稳住自己，不在眩晕之中迷失。 通道上的光线似乎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往杨子清的眼睛上钻去。流云大惊，想要出手抵挡，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杨子清自己也是想躲但却完全躲不掉。 光线还是成功地钻进了杨子清的双目。意料之中的疼痛和伤害并没有出现，杨子清双眼反而感觉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杨子清不再抵抗，反而放松了心神，全力接收起涌来的光线来。 身处同一个通道里，那些光线却半点没搭理流云，全朝着杨子清涌了过来。 一时间，杨子清双目像泡在了什么养神护目的灵泉里面，疲累尽消。 不知不觉间，通道开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光线朝杨子清涌来。 直到脚踏实地站在南依罗海的小岛上，杨子清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样？感觉如何？”踏到实地的第一时间，流云顾不上检查自己的状态，先问杨子清。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觉得很清爽，很轻松，特别舒服。”杨子清老老实实地回答，并习惯性地放出神识探查周围。 却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师叔祖！我的神识探查范围扩大了好多！” “原本只能探三十米左右，现在百米大概也是有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杨子清又惊又喜。 “果真如此？”流云也很是惊喜，“可有吃力的感觉？” “没有，完全没有。”杨子清摇摇头，脸上只剩了喜气。 “看样子传送通道上那不知名的光线确实对你有好处！”流云听说杨子清没有任何不适，流云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地加深了，“我们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测一测！” “是！”杨子清脆声应了下来。 两人从藏匿传送阵的山洞里头出来，才发现自己处在一座荒岛上。 小岛不大，满是嶙峋怪石，山石上不规律地分布着叫不出名字的高大乔木和低矮灌木，周围被海水包围，并无半点人烟。 饶是被告知过传送地点极其隐秘，杨子清二人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处连灵气都不十分充沛的荒岛。这样的地方，果然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走了大概有个半刻钟，终于找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 再三探查过这周围别说人烟，就是动物都没有几个，流云在旁帮她护法，杨子清盘坐下来，尽最大能力展开神识，探索自己如今的神识范围。 半盏茶之后，杨子清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里惊喜掩都掩不住。 “如何？”虽然知道小丫头肯定是得了好处，流云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 “大概有个一百八十米。”杨子清惊喜极了，正常修士筑基之后能探查方圆百米之内，金丹期也不过三百米左右。 杨子清如今的神识探查范围，约莫相当于正常筑基中期修士！ 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让人惊喜！要知道她如今，可还没筑基呢！ “不仅如此，我在这溶洞里，还发现了一件东西。”顿了顿，杨子清补充了一句。 “哦？什么东西？”能被杨子清这样特意点出来，流云来了兴致。 “就在这块石头下面，向下二十米。”杨子清用脚点了点旁边的一块大石盘。 单看石盘，其实看不出来什么，流云却没有半分犹豫，按着杨子清给的信息挖了起来。 126 空欢喜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二十米之后，就在被挖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小盒子身上虽然雕刻了精美的纹饰，但并没有任何灵石点缀。不仅如此，即使已经被流云拿在了手上，都没有一丝灵气波动溢出来。 就好像，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匣子一样。 流云研究半天，没有看出丝毫问题，只好拿眼瞅杨子清：“你确定，这是个宝贝？” “我不确定呀。”杨子清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将人气吐血，“我只是感受到它了而已。” “刚才在我的神识探查里，这里是个黑洞。”怕师叔祖真的被她气吐血，杨子清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神识推开了一样。” “并不是被吃掉，就是神识自动绕了过去，留下了一个洞。” “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有点好奇，想把它挖出来看看。”杨子清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瞅流云，似乎准备一不对劲就赶紧跑。 “……” 流云被这话说得没脾气：“你这思路倒也没错，神识自动避开的东西，是该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也没说一定是个宝贝嘛……”自己会错意了还怪我。 杨子清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当然，后半句没敢说出口。 “呵，对，是我会错意了，这不是个宝贝。”流云搭眼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嘟囔啥，没好气地撇她一眼，“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叔祖就收下了，正好帮你研究研究，免得浪费你的脑力！” 说着，就把小盒子往自己储物戒指里塞去。 “别啊，师叔祖，我开玩笑呢！”杨子清一秒变脸，“见面儿分一半，再说，要是没有我，您也发现不了这个盒子呀！我不管，您得分给我一半！” 能让神识自动绕开的东西，她也好奇得紧呢！ “刚才还说不是宝贝，我帮你处理掉，免得你为难嘛！”流云继续逗弄杨子清，“咦，竟然不能收进储物戒指？” 试了两回都没能成功放进储物戒指，流云一下子重视起来。 “师叔祖，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收入储物戒指啊？”杨子清也好奇起来，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 “除了活物，和更大更高级的储物空间，你还知道什么东西不能被收入储物戒指？”流云一看这丫头就是完全没动脑子，没有直接回答她。 “嗯……龙神木？”杨子清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龙神木只在典籍中出现过，据说早就随着神兽的绝迹而消失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呵，龙神木，你怎么不说凤栖木呢？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还好意思说出口？”流云也不相信，“还龙神木，做梦都不敢你这么做！” “那，那还能是什么啊？它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空间波动啊，总不可能是个空间匣子吧！”杨子清表示很委屈，典籍里都没有记载好伐！ “就说你这丫头一直运气极好，两万年前有个天机宗你可知道？”见小丫头是真的有些恼了，流云也不再吊她的胃口，正正经经科普。 杨子清想了想，果断点头：“天机宗以机关闻名于世，据说他家造的机关，巧夺天工，天衣无缝！” “同时，杀伤力极大。一个成功出师的机关师，能轻松伏杀比自己高出两个小境界的修士，是修仙界人人都不愿招惹的存在！” 紧急调用知识储备，杨子清也只能想到这些。 “他们家最有名的是什么？”这些都没错，可他要是推断没错的话，小丫头一个都没说到点子上。 “空间小屋，天玑匣！”提示都这么明显了，杨子清要是再答不对，流云就要去质问云阳是怎么教的通识课了。 “可是天玑匣不是早就被全部毁掉，一个不剩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啊？”杨子清不肯相信眼前这个平平无奇，只是做工精美的小盒子就是传说中的天玑匣。 “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流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只是感觉有些像机关之术的产物，故而大胆猜测一番罢了。 杨子清若是知道了实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跳脚。之前还嫌弃她不靠谱，流云自己又靠谱到哪里去了啊喂！ 但目前，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杨子清正在用一双星星眼看着她家师叔祖。从来没有那一刻感觉师叔祖如此帅气逼人过！如果真的好运气碰到了天玑匣，那他俩了就发财了呀！ 杨子清对结果充满了期待。 半晌，却见流云并无任何动作，还反问她：“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您不是说是不是天玑匣，一试便知嘛？”杨子清也疑惑，师叔祖为何迟迟没有动作？难不成，是想私吞？！ 流云一眼就看出了杨子清那点小心思：“瞧你那点儿出息！你以为我是你啊？遇到好东西净想着私吞？” “嘿嘿，我就知道我流云师叔祖最好了，您才不会做那等小人行径呢！”杨子清忙狗腿地顺毛哄着自家师叔祖，“可是，您怎么还不开始啊？” “开始什么？试试是不是天玑匣？我不会啊。”流云回答得理不直气也壮，“开天玑匣的手法早就失传了，我怎么可能会啊？拿回去给师兄看看，他知道的多，说不定能研究出点儿什么。” 见小丫头马上就要变脸了，巨大的求生欲促使流云补上了最后一句。就这样把师兄给卖了，也是不得已的事。 相信师兄也是能理解的。流云暗自点头，给自己打气。 “那您不早说，害我白期待了半天！”紧张半天，竟然只得到这样的结果，杨子清猛然松懈下来，嘟嘟囔囔抱怨道。 “哎呀，好啦！怎能如此喜形于色？我这是教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你得有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良好心态和强大心理素质，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顺啊，对不对？”强行给自己的不靠谱找借口，流云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还挺对。 “……”杨子清表示心好累，不想说话。 127 原来流云是路痴 “这东西又不能收进储物空间里，您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咱们怎么带回去啊？”强行转换话题，杨子清觉得要是再让师叔祖这么自由发挥下去，她可能要忍不住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了。 “打个包袱，你背着呗，又不大。”流云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极其顺畅，也不知道自己偷偷琢磨了多长时间了。 “……”我就不该问！叫你嘴欠！杨子清偷偷在心里扇自己嘴巴。 “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宗门讲义到底看没看啊？”流云此刻真是太喜欢欺负这个小丫头了，“你好好干活，回去之后我把火翎羽分你一颗啊！” “我不要！”杨子清果断拒绝，“我又不需要火灵根！” “可你得炼体啊。”流云发誓他真的是为了小丫头好，“你没听人家说吗？这东西炼体也是好东西呢！” “是！抽筋剥骨！”杨子清都还记着呢，“师叔祖，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让我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炼体？”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流云轻轻拍了一下杨子清的脑袋，以示惩罚，“还真不是故意难为你，要我说，你也很该收两颗。我后来又问过夏盈了，只要将药力专注于炼体，就不会催生火灵根，而且它确实能大幅度提升筋骨和皮肉的韧性，就是过程受罪了些。” 见小丫头又要变脸，流云飞快地补充：“而且它能提升炼体的速度。举个例子，有思过洞的那些灵药，配合体式，你之前用了小一年的时间才过了一遍筋骨。但若是那时候就有火翎羽，你可能半年就完成了。” “你想啊，兵器成型还需要灵火不断煅烧呢，跟你炼体淬体，原理是一样的啊。你把自己当成一把兵器来炼，总有一天，能炼出属于自己的锋芒啊！” “可是师叔祖，我是个小姑娘，女修，我不想当个人形兵器啊！”听完流云的忽悠，杨子清脸都绿了。 “人形兵器有什么不好啊？战无不胜，无往不利！”流云不觉得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冲突。 “师叔祖可还记得您是个儒修来着呀？”怎么现在变成了个战疯子了呢？杨子清满面黑线，“您都不好奇我在赌石摊子上发现了什么嘛？” 强行转移话题，她得让流云知道，她，杨子清，对那什么火翎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发现了什么都是属于你的，不用跟我报备。你放心，我不要孝敬。”流云摆摆手，示意自己一点儿都没觊觎小姑娘的机缘。 “我发现了玉虚京的本源。”无视流云故作洒脱的表态，杨子清语速极快，一气呵成。 流云猛然看向她。 “之一。”大喘气之后，杨子清补上了之前的缺项。 “呼，吓我一跳！你这丫头，跟谁学的大喘气！”流云舒出一口气，埋怨杨子清。 “跟谁，谁心里清楚呗！”杨子清反正也不怕他，放出这样一个猛料，流云要是再收拾她，可就太没有心了。 流云也不恼，心神还盯在杨子清放出的那个消息上：“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我感受到了玉虚京对它的渴望，而且它俩同出一源。”杨子清本来就是要把东西拿出来的，倒也不介意细细跟流云解释，“隔着石皮，我都能借着认主契约感受到它们之前的联系，而且玉虚京非常渴望它。” “后来，我把那层石皮剥了之后，那种两者之间联系非常紧密的感觉就更明显了。但玉虚京现在并不在我手上，我怕别人察觉，就用之前师父给的封禁符把它封了起来。” “但它非常非常小，不可能是玉虚京的完整本源，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它能让玉虚京恢复几分。但师父他们能早点出来，这件事应该是一定的了。” 说完了具体情况，担心师叔祖期望值过高，杨子清又急忙提前打好预防针。 “无妨，有总比没有强。我们之前都以为玉虚京是被消耗了，如今能找到一点点本源，说不定之后就还能找到别的。这比消耗殆尽再重新修复，来的轻松多了！你不必多想。”流云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也没有再奢求什么，还反过来安慰杨子清。 “嗯！”杨子清点点头，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玉虚京虽然是她发现并献给宗门的，虽然现在还因为世界意识太过虚弱而没有解除他们之间的认主契约，但在修复玉虚京的这件事情上，杨子清向来想的很开。 她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就一下子把玉虚京给修复了，所以急也急不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就够了。 方圆百里之内都没什么有价值，值得一探的东西了。流云说到做到，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方手帕，放大成了个包袱皮，将那个负载着两个人的期望，疑似天玑匣的东西包起来，给杨子清挂在了后背上。 “好了，咱们走吧！”满意地拍拍手，流云提出建议。 “哦。”杨子清有气无力白了他一眼，蔫哒哒地跟在后面，“去找地图嘛？” “不去，我们又不是真的南羌人，就不要去动人家给自己族人准备的资源了。”流云觉得自己简直是深明大义，此刻气场两米八！ “那……您认识路吗？”杨子清沉默了一下，虽然不想打击自家师叔祖，可还是把这个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 “……” “不就是碧海宗属地吗？别担心，师叔祖肯定能把你顺利带回宗门！”竟然被小丫头质疑了，还是在修仙界的地界儿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流云拍着胸脯跟杨子清保证，那架势，让杨子清怀疑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师叔祖就该开启暴走模式了。 反正也是在修仙界了，杨子清无意跟流云对着干，连连点头表示相信自家师叔祖。 两刻钟后，看着熟悉的景色，杨子清小心翼翼扯了扯流云的衣袖：“师叔祖，我觉得，这地方咱们好像来过啊……” 旁边那个山洞，不就是两人之前挖到木盒子的地方吗？ 没填的坑还在那儿放着呢！ 128 大写的坑 “师叔祖，一个荒岛，一个四面环海的荒岛，咱们为什么也能迷路啊？”杨子清觉得自己真是生不起来这个气。 就是随便找个方向走一走，也能走到海里去吧？ “你懂什么，我这是观察地形呢！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地随便找个方向走，你知道走多远能遇到下一个海岛啊？不得提前做好准备啊？”流云虽然耳根子都红了，却还是强自镇定，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 行吧，您是长辈，您说得对！ 杨子清决定不跟自家无意中暴露了路痴属性的师叔祖一般见识。 “那咱们该考察的地形也考察过了，师叔祖，咱下一步往哪儿走啊？”不计较归不计较，已经回到修仙界了，不能连自家宗门都回不去吧！ “让我想想，往这个方向，太阳的方向！”流云装模作样沉吟片刻，随便指了日头的方向。 管它通往哪里呢，就像小丫头说的那样，再怎么走，也该遇到海啊！ “好，那咱们就往那边走！”杨子清决定牢牢记住被师叔祖指出来的方向，并且，坚决不许他再带路了！ 两人终于又一次出发了。 实际走起来才发现，这荒岛比他们原以为的还要大一些。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倒是没有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杨子清怎么觉得，这还越走越高了呢？ “师叔祖，您觉不觉得，咱们又没走对啊？”杨子清停下脚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深深换了两口气。 “不是你带的路吗？”流云一脸无辜，“怎么会又错了呢？” “地势渐渐变高了您没发现吗？”杨子清才不相信他是真的没发现，“咱们想离开的话，不是应该下山吗？” “可是你行进的方向是对的啊，”流云并不觉得地势变高有什么问题，“你只要保证你不偏航，咱们总能走出去的啊。” “可这明明不对……话说，师叔祖，您不是能御空吗？咱们为什么不能从天上走啊？”杨子清头一回发现怎么跟师叔祖沟通起来那么困难呢。 “我能御空，你怎么办？小姑娘家家不要总是这么急躁。先贤曾经说过，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你不能一点儿苦都不肯吃啊。”流云发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浮躁呢，简直让老人家操碎了心。 “……” 杨子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师叔祖是被刺激得人都糊涂了吗？ “好了好了，莫要瞎琢磨，快走吧！往前走，莫回头，等咱们到了海上，我就御空带你一段儿！”流云挥手打断杨子清的思绪，催促道。 “哦。”杨子清又歇了一会儿，无奈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师叔祖貌似打定主意要让她行万里路了。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杨子清感觉他们终于登顶了。这样看来，这座山还挺高的。 虽然一路走来也是郁郁葱葱，植被茂盛。可这样生机盎然的地方他们却连声鸟叫都没听见，未免也太不寻常了一点。 杨子清也不确定这种情况究竟是不是正常的，她只是觉得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些：“师叔祖，您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啊？” “什么不对？比如呢？你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流云本来想说小姑娘就是疑神疑鬼，却在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忽然凝滞了表情。 “什么……”杨子清顺着流云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赤焰蟒？？？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赤焰蟒是一种九阶妖兽，等阶倒是不高，也就相当于人类的练气八层。可问题是，赤焰蟒作为一种火系妖兽，它浑身是毒啊！ 别说是杨子清这样的小菜鸡，就是流云这样的元婴修士，等闲也不是很愿意招惹这种妖兽。 除了它浑身是毒容易中招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玩意儿，它是群居啊！ 果然，环顾四周，杨子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他俩已经不知不觉走到蛇窝里了。 “师，师叔祖，这下可怎么办？”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声音都颤抖了。 流云咽了一口口水：“你问我，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啊。只怪咱俩不够警惕，没有好好观察路况。为今之计，只有逃了。” “我数一二三，你赶紧跑，越快越好，我殿后！”流云大义凛然地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杨子清。 杨子清满头黑线：“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能不能用遁术，或者御空走掉啊？” “你自己觉得呢？”结束浮夸的表演，流云瞥了杨子清一眼，“赤焰蟒怕你御空吗？被围成这样，御空跑得掉吗？再说遁术，你擅长哪一种？土遁还是木遁，能坚持一刻钟吗？” 都什么时候了师叔祖还有心情教训她，杨子清真想一把把流云那张不停叭叭的嘴巴给捂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说怎么办？”危急关头还有这么多废话，杨子清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火药味重了起来。 “要不，你跟它们刚一刚？”流云不知在想什么歪主意，竟然鼓动杨子清跟赤焰蟒正面对刚，“你看，它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动弹，不是说明它们生了灵智就是说明这里很重要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毁掉了我们也不心疼啊。” “那帮子蛇投鼠忌器，不一定真的敢跟你硬刚。你要是能趁火打劫上那么两个蛇胆，高阶解毒丹了就有着落了。” “师叔祖……您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杨子清是真的无语了。没听说流云师叔祖竟然这么财迷啊，这不是要害她吗？！ “你看，天然的试炼场所，只是想要练实战还是练遁术，就全在于你自己了。”真不知道流云的底气到底源自何方，竟然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杨子清是真的不想理他了，临时考虑如果把流云丢下喂蛇，自己能不能走脱。 令人沮丧的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最后喂蛇的人，大概率还是她自己。 129 蟒蛇少年 短暂地认清现实，杨子清不得不按捺下心里的急躁和恐慌，好声好气跟流云说话：“师叔祖，您就别逗我了，快想想办法比较！要不然，咱俩最后都得喂蛇！” “你这丫头啊，就是不爱动脑子！今天师叔祖就教你个乖，遇到紧急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流云点点杨子清，他也很无奈。 “听好了啊，我只说一遍。” “赤焰蟒正常来讲不是什么聪明地物种，不管遇到什么活物，它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进行攻击。” “再加上赤焰蟒是群居动物，经常大部队出动，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它危险系数高，是这样没错吧？” “嗯，没错。”就算心里已经万分着急了，杨子清也不由地听住了流云的话。 “那今天遇到的这些赤焰蟒，它们攻击你了吗？”越观察底气越足，流云声音渐渐平缓，力图安抚住杨子清的情绪。 这一思考，杨子清的情绪果然缓和了一些：“没有，而且它们知道我肯定看到它们了，却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跟我对峙，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对啊，不符合常理说明什么？” “事出反常即为妖，说明这里头有领导者在控制它们的行动。”杨子清回答得有些迟疑，毕竟还没听说过哪位大神能收赤焰蟒当灵兽的。 既然不是灵兽，总不能九阶的赤焰蟒修出灵智来了吧？！ “对啊，还不笨嘛！”流云一直都觉得小丫头其实不笨，就是大部分时候不愿意动脑子，“你看那条一直看着你的赤焰蟒，跟别的比，有什么区别？” “它的身上，有金色的花纹……它不是九阶！”被流云引导至此，就差摁着脑袋让她思考了，杨子清听话地细细打量起对面的那条赤焰蟒。 正常赤焰蟒的身上都是火红的，同火花一样的花纹。唯独这条赤焰蟒跟别的不同，一身金色的花纹衬得它闪闪发光，好像真的是金子做的一样。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条赤焰蟒突破了血脉的桎梏，变异升级了。 “试着用神识跟它沟通，问它想要什么，我们让开就是。”流云见杨子清终于明白了，欣慰地点点头，“围而不攻，说明它也心有忌讳。” 暂时没那么恐惧了，杨子清心里安定了一些。 按着流云的指示放出神识，杨子清慢慢地朝那头蟒探去。在距离黄金色赤焰头蟒还有一米的距离时，神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一步了。 发现了杨子清的神识遇到了阻力，流云继续直到她：“气沉丹田，抱元守一，摒除杂念。你把神识想象成一双摊开的，、空无一物的手，慢慢包向它，让它看到你的诚意和无害。” 杨子清照做了。 奇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杨子清的识海里，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拥有一双黄金竖瞳的小少年。 小少年一双眸子冷漠极了，正静静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杨子清本想将自己看到的景象描述给流云听，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了。 不仅如此，她的神识仿佛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般，只能专注于眼前的少年，而再不能感知外界的一切。 就好像这天地间，除了这位奇怪的小少年和她自己之外，再无任何人的存在。 杨子清轻轻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没有恶意的，并不想伤害你。” 见小少年随着她的话语而露出警惕的神色，杨子清慌忙补充上后一句。 “你，是谁？”少年盯着杨子清看了一会儿，无视杨子清努力探过来的神识之手，学着杨子清的样子开口问道，只是句子有些卡顿。 “我，我叫杨子清，是云渊阁的修士。你是赤焰蟒的领头人吗？”杨子清努力释放自己的友善，“我们误入此地，没有任何恶意的。” “你们，应该，离开，这里。”少年似乎听懂了，漠然的眸子里闪出一丝丝的柔软，依旧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说不成完整的句子。 “你们若是能不攻击我们，我们马上就走，绝不停留！”被疑似领头蟒的少年命令离开，杨子清接受非常良好，且回应得飞快。 若是可以，她一点儿都不想探知它们赤焰蟒一族的秘密，一点儿都不想！ “好，不攻击，你们走。”少年似乎就是不会说话，依然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得艰难。虽然不是正常的语速，但杨子清还能听得懂。 “好！我们马上就走！”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 收回神识，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流云那张放大的脸，杨子清吓了一跳：“您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给你护法啊，你刚才忽然就晕过去了，可吓人了！”流云说的理所当然的，说到吓人的时候还抖了抖。 “那我可多谢您了！”她变成这样都是听了谁的话啊？也不知道始作俑者哪里来的底气这样说话。 顺便腹诽了几句，杨子清当然没有忘记把刚才自己跟那位蟒蛇少年达成的协议告诉师叔祖：“师叔祖，我们走吧。” “好啊，我正巴不得呢！你确定它们不会攻击我们？”流云答应的爽快。 “他说它们不会攻击咱们，只要咱俩离开。”杨子清重复蟒蛇少年之前的条件，她真的好想逃离这个地方啊！ “好，抓紧我，咱们走！”再三确定过，得到肯定的答案，流云终于一手拉住杨子清，准备带她跑路。 可是跑路之前，也不知道流云又在地上薅了一把什么东西，杨子清只看见赤焰蟒一秒暴动，直直朝他们袭来。 “靠！你那蟒蛇少年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已经御剑升上了高空，流云打出一个防护罩护住自己跟杨子清，一边嘟嘟囔囔抱怨。 “还不都是您！我差点而就被赤焰蟒给咬到了！”杨子清才是最冤最憋屈的那个，“您到底做了什么啊？能引起赤焰蟒刚才的暴动？” “现在还不安全，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提到这个，流云竟然还能得意一笑。 杨子清更郁闷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30 到底应不应该当个君子？ 直到远远离开刚才那个荒岛，看着赤焰蟒群再怎么暴动也没办法腾空而起追上他们，只能任由他们就这样桃之夭夭，流云和杨子清两人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许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大陆实在太远了，流云御剑腾空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蔚蓝，别说陆地，连颗石头都见不着。 虽然误打误撞离了被传送到的荒岛，可目前的他们，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流云虽然是个元婴修士，但带着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能够长时间御剑而行，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况且，二人虽然已经回到了修仙界，可茫茫大海之上，还不知道哪里潜藏着什么危险，总不能让流云一个元婴修士将所有的灵力都用在御剑上，等灵力用尽了再全靠杨子清一个实战经验为零的练气小修保护。 是以，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可他们如今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恢复灵力。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流云硬着头皮朝自己认为的陆地的方向飞去。 一个时辰之后，杨子清望着依然碧波茫茫的大海，陷入了沉默。 “师叔祖，您到底抢了人家什么宝贝啊？咱还回去行吗？”忍了又忍，杨子清还是没忍住，提议道。 流云面上不显，心里其实也在懊恼了：“还回去肯定不行，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还不如不抢！” “是一株龙溪草，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可能光顾着盯着那赤焰蟒了，没发现。” “大概百年的龙溪草，估计你那个蟒蛇少年就是因为它才成功进阶的。” “如今被我给采了，这么久都没有及时服下，只能被人修拿去炼丹了，你觉得，他能善罢甘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流云就是不问自己也知道，回去的话，那变异赤焰蟒跟自己肯定不死不休。 无论是谁，被人生生断了进阶的希望，都会跟对方拼命的吧。 可是这个事儿，你也不能赖他啊！于人修进阶也大有裨益的天材地宝就在眼皮子底下，没看见还好，可他看见了啊。就像老天爷特意送到他跟前的一样，能怪他动心吗？ 杨子清也知道这个道理，正因如此，才更加懊恼：“所以您刚才就是诱导着我去欺骗那个少年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个？不说我，就是你自己看见了，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动心吧！”流云简直要傻眼了，这丫头关注点在哪儿呢？ “那您也不能让我骗人啊！”杨子清还是气恼不已。她虽然也会心动，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这样做，于那位交付了信任的蟒蛇少年而言，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点。 “哎呦我的傻丫头哦！那是妖族啊！启智之前是妖兽，启智之后就是妖族了。你跟人家讲君子风范，人家跟你讲吗？”流云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还是那么傻。 “陆地！”眼看小丫头还不服气想辩解什么，眼前终于出现的陆地挽留了流云。再听下去，流云真不知道自己的剑还能不能御得稳。 成功着陆，顾不上探查地形准备休整，也顾不上查看刚才“抢”来的龙溪草，流云觉得自己得先跟小丫头好好聊一聊。 “你觉得我刚才做的不对，是不是？利用你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人家都答应放咱们走了，我还抢了人家早就看好的宝贝，这事儿做的很不地道，是吧？”流云看着杨子清，没有责问的意思，就是单纯谈心。 “对。”杨子清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点头，“师父曾说，君子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刚才的行为，算不算背信弃义啊？” “说背信弃义未免也有点太过严重了吧。”流云没想到杨子清会把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重，“你可知，人拿妖做材料，妖血妖丹皆可入药。可对妖来说，人也全身上下都是材料？” “我们本就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双方，又何来的信与义呢？” “可他，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杨子清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且她隐隐觉得，师叔祖这都是歪理。 “若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又围着我们做甚呢？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罢了。他打不过我，我也没有把握能带着你全身而退。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做无谓的牺牲呢？” 杨子清这样的想法也不能算错，只能说，还是太单纯了。偏偏这修仙界，最容不下的，就是单纯和无谓的善良。 “真是这样吗？”杨子清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又？想不明白，杨子清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不然呢？”流云虽然不想当这个恶人，可还是觉得应该及早让小丫头见识见识修仙界的险恶，不是只有人与人之间才存在各种勾心斗角。 “按照你的描述，那蟒蛇少年应该才刚刚启智没多久，所以说话还很吃力。可就是如此，你也要知道，妖兽在十四阶之前，是无论有什么奇遇，都不会轻易启智的。” “十四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的金丹期。且越高阶，晋升就越困难。这样一想，你还觉得那个蟒蛇少年单纯吗？” “他若是一点儿心机都没有，作为原本九阶就到头了的赤焰蟒，也没本事走到现在的修为吧。”都不用杨子清回答什么，流云自己自问自答。 “所以，放我们走，其实是您和他，相互权衡之后的结果？”对于这个结果，杨子清有些接受无能。 她原本真的以为，她对那少年诚心以待，所以那少年也对她抱有善意呢。 “所以说你还是太嫩了啊！”听了杨子清的想法，流云失笑。 “你得记着，修仙界凶险无比，每一步都不好走。尤其是高阶修士，哪个不是从尸山火海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你师父不仅教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肯定也教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吧！” “可还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呢！”杨子清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还是嘟嘟囔囔，想再挣扎一下。 “那也得对方也是个君子才行！”流云被气笑了，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131 无言岛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敲了，再敲就真的被敲傻了！”杨子清也知道自己其实很没道理，不敢再垂死挣扎，只能乖乖求饶。 “你这丫头！就是没吃过亏！非得自己真的狠狠吃个大亏，才能知道什么是好话，谁是好人！”流云也很无奈，有的事儿，别人说一百遍，也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一遍。 小丫头一直以来，还是走得太顺了啊！ 杨子清讪讪一吐舌头，不敢再接话了。 流云也没指望真的能一下子就把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丫头给扳过来，倒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里待一夜吧！” “走吧，去看看这个岛上，都有什么东西！” “嗯嗯！”杨子清忙不迭答应下来，她也迫切地希望能赶紧来件事儿，把之前的话题岔过去。 两人离开海岸，往岛内走去。 没走多远，视线范围内，草木掩映下，他俩竟然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座岛上竟然有人烟！ 流云一下子振作起来。 这说明自己随便选的方向其实没有问题，确实是离陆地越来越近了。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往村庄里走去。 还没等两人接近村庄，旁边灌木丛里便跳出来几个小孩，手里还拿着钢叉：“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看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夜。”流云配合地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双手主动举了起来，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可惜那几个小孩并不买账：“不许动，就站在那里，不许再往前走！” 领头的小孩不知冲小伙伴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其中一个孩子点点头，飞快地往村子里头跑去。其余几个孩子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仿佛时刻准备着，只要他们一动就发起攻击。 流云带着杨子清配合地站在原地，果真一步都没上前。他俩不过是路过此地，看见人烟，想要借宿一晚，并且顺道问问路而已，并不怕村里大人过来验证他们的身份。 乾坤屋虽然也很好，可能有地方住，为什么非要风餐露宿呢？流云两人对今晚的休息场所还是报了一定的期待的。 反正流云是绝对不会承认，他看重的其实是找村民借宿的话，还能趁机问问路。 至于杨子清，她是真的对软绵绵的被褥和枕头抱有期待。 不一会儿，刚才跑回去通风报信的小朋友又一溜烟地跑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的老人。 老人艰难地跑到杨子清两人跟前，扶着腿呼呼喘了一阵儿之后，才直起身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两位海涵。” “老人家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人家客气，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流云赶紧回了一礼，口里说道。 “不打扰不打扰，不知贵客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怎么会路过我们无言岛？”老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炯炯有神，是个心里自有成算的。 流云倒也不算骗人：“我们师徒二人偶然被传送到此，想要回到碧落坊市去。” 碧海宗在南依罗海近海处设立的坊市，叫做碧落坊市。 “这里离碧落坊市，可很是有段距离呢。客人是打算，靠自己一路御空过去吗？”看到这两人既无灵舟，又无飞行法器，老人故而有此一问。 “不瞒您说，是有这个打算，有什么不妥吗？”流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虚心向人请教。 “从这里到碧落坊市，足足三万里，且这之间，只有五个岛屿。下一个岛屿尚在距离这里近万里的地方……”老人说到这里，看看他俩，欲言又止。 老人家的未尽之言，流云一下子就听懂了：“不知您可有什么办法，能将我们送过去？哪怕不能直接到达碧落坊市，能到下一座岛屿，也是可以的。” 老人家看看流云，没有说话。 流云秒懂，拿出一个低阶储物袋，装了一些灵石递过去：“还请您不吝赐教。” 老人也没推辞，干瘦的手伸过来接住了储物袋收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再有三天我们出海的物资船就回来了，在岛上停留一个星期之后重新出海，到时候你们可以搭船一起走。” “既如此，不知您可能帮我们再安排一处借宿之地？我们师徒二人没有什么要求，能有片瓦遮身即可，这是房费。”流云一边说，一边又掏了一袋灵石塞给老人。 老人默默颠了颠袋子，许是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收起灵石之后也没有再拿乔：“可以，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便往村里走去。 看到新来的两个生人跟在老人身后就要进村，之前跳出来阻拦的几个小孩急了：“大爷爷！” “都散了吧散了吧，他们不是坏人，只不过要借宿几天。你们都乖一点，不要调皮。”老人随意摆摆手，让少年警戒队原地散掉，领着流云和杨子清继续往村子里去了。 这一次，那几个小孩再没出声阻拦。 “几位小友警惕得紧。”流云似是随意地赞了一句。 “当不得客人称赞，不过是村里的半大小子闲来无事，发泄多余的精力罢了。”老人虽然被流云这句夸奖哄得眉开眼笑，却仍故作矜持地谦虚道。 “老人家谦虚了，我看那几位小友确实都很好。”流云笑笑，依然对他们赞不绝口，“对了，还未请教您如何称呼？” “小老儿姓秦，忝为无言村的村长，客人称我为秦老头就行了！”村里小朋友被这样诚心诚意地夸赞，秦老作为村长非常高兴。 “我叫流云，这是小徒子清，这段日子就打扰秦老了。”人家客气一句，流云当然不会真就大咧咧喊人家秦老头。 “不打扰不打扰，”就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也不算打扰啊，秦老连连摆手，“客人不必如此拘谨。” “这个小院原本是我们村的学堂，自从先生跟着物资船出去访友了之后就闲置下来了。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先住在这里吧！” 秦老将两人领到了一座八成新的小院前。 132 练个术法顿个悟 “多谢老先生。”流云向秦老道过谢，才带着杨子清推开小院门。 小院确实不大，加起来不过一百平左右，三间教室模样的平房占了大半。确如秦老所说，从前是个书院来着。 只是看样子已经空置了有段日子了，桌椅都被集中到了边上一间屋子里。秦老临时使人帮忙搬来了床铺和桌子，不一会儿便将空屋子收拾出了个勉强能住人的样子。 小院从前的主人，秦老口中的先生应该是个风雅之人，不大的小院里沿着墙角种下了大大小小的花，此时正开得喜人。 院子里还有一株葡萄藤，有灵气的滋养，葡萄藤四季常青。藤下摆了一张石桌并两个石墩凳子，已经薄薄地落了一层灰。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小院的主人确实许久未归了。 再次谢过并送走秦老，流云关上院门，指挥杨子清打扫院子。 虽然一个清洁术下去，很容易便能清理出一片区域，但杨子清的清洁术毕竟范围有限。 流云也不催促，就在一旁看着杨子清干活。却硬是借着这个小院，只用清洁术将小姑娘的灵力耗费了整整一半才罢休。 接收到小姑娘怨念的目光，流云反而笑了：“清洁术也是基础法术之一，你能把它练好了，也能推进你对基础法术的熟练进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那您也不能一丁点儿活都不干呀！”杨子清并不是很想领他这份情，又不敢大声反抗，只好自己小小声嘟嘟囔囔，“再说了，清洁术有什么好熟练的啊，您就是给自己偷懒找借口！” “莫要瞧不起清洁术，”流云将小姑娘的抱怨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就是这小小的清洁术，你可能做到烂熟于心，瞬发瞬至？若是能做得到，我便不逼你练习了。” 杨子清，杨子清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感受到流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逃也逃不过去，半晌才嗫嚅一句：“不能。” “既不能，便……” “好好练就是。”杨子清老老实实接过后半句，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倒也确实认真了起来。 流云又看了一会儿，对小丫头的态度还比较满意：“你好好练习，将院子好好打扫一下，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好几天。我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说完，也不等小姑娘的回应，流云径直出了小院。 离开之前，还不忘贴心地将院门帮杨子清轻轻掩上。 接着，杨子清便听到流云似乎遇到了刚才那位老人：“客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哦，无事，想随便看看。”这是流云的回答，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如暖玉一般。 “村里孩子虽然顽皮，但带个路还是可以的，客人不必客气，只管使唤他们就是。对了，您那位小徒弟，不随您一起吗？”秦老的声音虽然谦虚，但仍能听出来，他对村里的孩子们喜爱得紧。 “她啊？小姑娘头一回出远门，累的狠了，就歇下了。”流云的声音里透着宠溺，仿佛自己真是个宠徒弟的好师父一般。 杨子清撇撇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师叔祖留不是？ 再往下，两人屁似乎一起走了，声音渐行渐远，杨子清听不见了。 不去管已经出去溜达的那个人，主要是想管也管不上，杨子清静下心来，继续老老实实练习基础道法。 毕竟按照师叔祖的标准，她现在还差得远。 清洁术对灵力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是个练气三层的入门小修都能使得好的基础法术。 虽然正常除了刚刚开始学习使用法术的练气三层小修之外，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浪费时间去重复练习清洁术。 杨子清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如今她已是练气九层，也当得上一句练气后期修士了，体内所能储存的灵力总量，自然不是练气初期修士所能比拟的。 因此，在真的把流云的话听了进去，沉下心来决定踏踏实实练习基础道法之后，杨子清也就不再吝惜自己的灵力。 虽然暂居之地理论来讲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出于修士的本能，杨子清还是习惯性地留下了大约一层的灵力用于防身。剩下的，尽数投入到练习中去。 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之后，杨子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累，这是灵力即将耗尽的前兆。 被这丝疲累从练习之中唤醒过来，杨子清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当中。 不知师叔祖自己有没有做过这样的练习，是不是在给她布置功课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杨子清试探着再次调用灵力，混着空气中的灵气，将清洁术半成不成地凝于指尖。 指尖微弱却不容小觑的一点金光提示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普普通通的清洁术经过许多次练习之后，由于熟练度的提升而带来的施法速度的提升，能把清洁术变成更高级的圣洁术！ 而圣洁术，是一个练气大圆满才勉强能完成的高阶法术，对于净化环境，庇护自身都有奇效。 这两个东西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好吗？！ 总不能强行解释为，清洁灰尘的清洁术用多了，就能变得也能清洁邪崇吧！ 那大家辛辛苦苦修炼，提升修为，然后才去学习更高阶的法术，还有什么意义呢？ 杨子清终于头一次自己迷迷糊糊认识到，原来世间法术，都是一脉相承，相辅相生的。 这感觉如此奇特，以至于让杨子清忽然就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 巨大的灵气旋汇聚于小院的上方，原本平静的空间忽然狂风大作，吹得院里的葡萄藤不住地簌簌作响。 只是这一切，杨子清都不知道，也顾不上了。 村子的另一头，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一惊的流云下意识抬头打量四周，当看见小院上空汇聚出的那个巨大的灵气旋时，终于再也顾不得村里大家惊讶的神情，匆匆跟秦老说了一句就飞身往回跑去。 他不过是让那丫头做个简单的基础道法练习，她怎么就给他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 133 顿悟中的景象 急于回去的流云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那个一直以来都乐呵呵的秦老收敛了笑容，一双幽深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有少年上前跟秦老说了什么，秦老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摆摆手，少年便一溜烟跑走了。 全部心神都在杨子清所在小院上的流云对此一无所知。 疾步冲回小院，等到真的站在小院门口了，感受着将他的法衣都吹得猎猎作响的大风，流云却忽然放缓了推开院门的动作。 像是对待什么惊世宝藏一般，流云轻柔却坚定地推开了院门。及至看到意料之中的巨大灵气茧，探查过里面稳定且在逐步攀升的气息，流云终于长舒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小丫头不知又触动了什么机关，悟到了什么道理，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顿悟，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之前仙人抚顶的积累仍然在，这一路上杨子清也没有机会好好再将那收获整理一番，大概正好能借此机会一并整理了。 虽然这次只是个普通的顿悟，但保守估计，小丫头至少又能往上升一阶，马上就能练气大圆满，准备冲击筑基了。 也是，别说大气运子，就是天道本身，也不可能个个都是特殊顿悟啊。 对此，流云倒没什么不满足的。小丫头气运再盛，他也不会幻想那种个个都是特殊顿悟的情况落在她身上。 真要如此，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修仙界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道德底线那么高的。 顺手将院门锁上，流云甩出防护阵和聚灵阵护住杨子清，自己悠哉悠哉盘腿在旁边坐下，闭目养神，安心给小丫头护起法来。 嗯，顺道儿，再沾点儿小丫头的光，就当作是他亲自为她护法的报酬了，相信小丫头也不会在意的。 私心里，流云没想过杨子清这次能一举冲过筑基。 对于修仙者来说，筑基是大家修行途中的第一个坎儿。能靠自身冲过去的，那都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多少年都不能出一个的那种。 大部分资质较好的天之骄子，通常也需要一颗筑基丹。 若是两颗筑基丹都不能将人推上筑基期，那这个人这辈子，差不多也就只能这样了。 没想过杨子清可能在外头筑基，流云也就完全没想过要帮她准备筑基丹。 检查过灵气旋和灵气茧都没有衰弱的迹象，流云放心大胆地“蹭”杨子清顿悟引来的天地灵气打坐修炼。 一天一夜过去，流云都完成了两个大周天了，小姑娘的灵气茧依然没有衰弱的迹象，流云忍不住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按理说，又不是什么特殊的顿悟，再有之前仙人抚顶的积累没有消耗掉，一天一夜之后，也该差不多了。 怎么能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呢？流云心里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他怎么也不能想到，杨子清被魇住了。 此刻，杨子清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而是处在一个非常雄伟的大殿上。不知为何，身处的大殿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她偏偏又非常确定，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试探着抬脚，向前，并没有人或者其他东西跳出来阻止她。她就这么试探着逛了起来。 大殿很大，很古老，并不是现下的建筑风格。杨子清身在其中，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过自己的渺小。 走了一圈，杨子清可以确定，这就是个已经废弃掉的大殿，里头空无一人，除了她。 可奇怪的是，这大殿虽然古朴雄伟，却没有一处不精美，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美。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不应该被废弃才对。 可确确实实空无一人。 走着走着，杨子清来到了偏殿。 费力推开偏殿的大门，里头依然空无一物。 只有满墙的壁画，好像在讲一个什么故事。 杨子清看不懂，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悲伤钳住了心脏，忽然心痛不已。 下意识想喊天音姐姐出来问问她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却忽然发现，她跟天音之间的联系居然不见了。 不仅天音，杨子清跟天雨之间的联系也没有了。至于星希，杨子清低头寻找，竟发现一直以来从不离身的星希本体也不见了踪迹。 杨子清慌乱起来。 阴差阳错，慌乱冲淡了杨子清心里的悲伤。她踉踉跄跄，挣扎着从偏殿逃了出来。 直到回到最初的地点，杨子清才稍稍镇定了下来。静下心来才能找出违和之处，杨子清觉得自己应该陷入了某种幻境里，不然，天音天雨不会跟她失去联系。 师门的星盘，她更不会将其摘下来放在别处。 努力稳定心神，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在一阵扭曲之后，不见了踪影。 杨子清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的小院里，此刻灵气旋已散，灵气茧也只剩下薄薄地一层了。 左顾右盼，杨子清本想寻找天音天雨以及星希，却被天音姐姐清冽的声音给制止了：“抱元守一，保持清明，不要分心！” 通过主仆协议，天音感觉到了刚才杨子清状态的不对劲。尤其是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感觉两者之间的主仆协议都要消失了！ 仨灵大眼瞪小眼，讨论了半天，还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才会导致刚才那种异常，只好将其先放在一边。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杨子清稳定下来。 顿悟引来的灵气终于要全部都被杨子清炼化了，她的修为也终于冲破了练气大圆满，无限地朝着筑基接近了。 天音预估，等她将所有的灵气都吸收炼化完毕，距离筑基期，也就仅差一层窗户纸了。 她是希望杨子清能再加把劲儿，一口气把那层窗户纸捅破的：“小清儿，你听我说，把刚才的异常摒除在外，不要再想，等待会儿你的修为稳定了，我们再细细讨论它。” “我看过了，虽然灵气旋已经消失，但此地灵气也算充沛，外头流云也帮你布了聚灵阵，我的想法，不如你直接努力尝试一下筑基，没有必要再行压制了。” “若真能一举完美筑基，于你以后，也是大有裨益。” 杨子清答应了下来。 此刻灵气茧只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了，可杨子清的气势却忽然又高涨了起来。 流云本来在耐心等待小姑娘醒来，好第一个恭喜她。却在看懂了她的意图之后，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134 胆大包天杨子清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点儿！没跟任何人商量就敢冲击筑基，还是在没有筑基丹的情况下。 她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能不用筑基丹，一举完美筑基啊？！ 流云又气又急，却又不敢贸然打断她。只能肉疼地掏出上品灵石给聚灵阵换上，以保证杨子清筑基时候的灵气供应。 正在全力冲击筑基的杨子清当然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原本逐渐稀薄的灵气忽然又充盈了起来，这一点她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知道肯定是师叔祖的手笔，杨子清没有多想，便继续将心神收回来，放在冲击筑基与练气之间的壁垒上了。 被炼体术拓宽的经脉里已经充满了灵力，可杨子清还是觉得这离筑基的需求还差了一点。体法同修，努力运转心法压缩灵力，杨子清硬生生又在本已全部充满的经脉里挤出了一丝缝隙。 终于，以气体形式存在于经脉中的灵气被压缩得再没有一丝继续压缩得可能，逐渐有了液化的趋势。 此刻，被大量的灵气撑得发胀的经脉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担心首次冲击失败，杨子清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忽略这股疼痛。 时间的流速仿佛一下子就变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杨子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经脉里第一滴灵气化液终于达成了。 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剩下的灵气化液发生得理所当然。杨子清小心地控制着最后一丝灵气在经脉内化成了金色的液体。 所有的液体汇聚在丹田处，最终凝出了一个小湖。 练气到筑基的标志，灵气化液筑基成海终于全部完成了。 松下一口气，巨大的疲累袭向杨子清，简直比连续战斗将灵力全部耗尽还要疲累，杨子清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阵外，看着杨子清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瘫倒在地，流云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还放开了防护阵！ 以自身气机引动周围灵气的新一**动，杨子清运转心法，放开对身体的限制，感受着周围的灵气蜂拥而至涌入身体。 相比于练气期，筑基期能储存的灵力翻了得有十倍计！ 精神上的疲累随着身体的充盈逐渐消失了。 直到最后一丝灵气没入体内，顾不上打理自己洗经伐髓出来的大量污垢，杨子清内视丹田，欣喜地发现其中的灵液海稳定了下来。 一片金光闪闪，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从杨子清的反应中，流云也知道了小丫头这是成功了。再也板不住想要教训杨子清的脸，流云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借助任何外力完美筑基，小丫头堪称修仙界千年来的第一人！ 一阵微风飘过，残忍地唤醒了还在沉醉与欣喜中的两人，深藏功与名。 “快给自己打个清洁术！”流云皱着眉捏住了鼻子，就算立刻转了内呼吸，却还是觉得那股酸爽的味道就萦绕在鼻翼，令人作呕，却久久不能散去。 作为那个直面酸臭攻击的人，杨子清好险没被自己熏晕过去。手比脑快朝自己身上连打几个清洁术，杨子清还是觉得自己不干净。 “清洁术不行，我要去沐浴，好好洗一洗！”顾不上接受师叔祖的恭喜，杨子清现在一心想从里到外，好好洗一洗自己。 自己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脏东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的杨子清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流云倒没有太过慌张，虽然刚才的经历他也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吧。 每个修士都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根据体质不同，有的人引气入体就会有一次大的洗经伐髓，而有的人则会留到成功筑基之后，比如杨子清。 再次泡进之前炼体的大鼎里头被煮，杨子清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师叔祖手里还有个可以让她这时候用的器物。 换了四遍水，足足洗了两个时辰的杨子清终于觉得洗干净了，这才放过了自己。 梳洗整理完毕，对上流云一直在等着兴师问罪的眼神，杨子清从屋里出来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师叔祖，我筑基了，您不高兴吗？”试探着问出这句话，杨子清准备着随时开溜。虽然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开溜才能躲过流云的这次算账。 “高兴啊，我可真是太高兴了。”流云的声音不辨喜怒，脸上的表情可跟话里的内容不符，“修仙界多少年没出过完美筑基的修士了，这回出在云渊阁，我当然非常高兴。” “那您怎么这副表情啊……”这可不是高兴的样子。 “哦，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说话。”流云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却向杨子清招了招手。 杨子清自己也知道这事儿办的有点儿太突然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是有点不大地道。 但成功筑基毕竟是好事一桩，功过相抵，师叔祖也不应该再怎么震怒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杨子清一步一步挪到了流云的跟前。 “能耐了是不是？不做半点准备就敢冲击筑基，还好成了，要是没成，再损了道基，你怎么办？！”流云可能这回真的气狠了，顾不上顾忌杨子清是个小姑娘，抬手便打。 杨子清都被打懵了：“师叔祖！师叔祖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生生挨了两下，杨子清抱头鼠串。 “还想有下回？！”杨子清竟然还敢跑，流云抬脚便追，这次真的吓坏他了好么！ “不敢了不敢了。”杨子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是真的不敢了，“师叔祖您相信我吧！” “你最好如此！”眼看成功吓住了杨子清，流云停下了脚步。 毕竟杨子清一个小姑娘，真抓住了不小心打坏了，他回去也不好跟掌门师兄交代，难不成要跟他说，你家徒孙胆子太大，我怕降不住，所以收拾了一顿吗？ “真的真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急功近利啦！”看流云是真的要放她一马了，杨子清小心翼翼凑过来，讨好师叔祖。 “你也知道此举冒进？这次是你运气好，若你下回运气不好，伤了根基，你可想过该怎么办？”打虽然不会打了，但说两句还是忍不住得说的。 135 物资船回来啦！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啦！”杨子清只能伏低做小，连连保证，“毕竟我哥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我都知道呢！” “师叔祖，您消消气，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也不敢这样冒险啊！我就是觉得这次顿悟若是浪费了，未免也太过可惜了。”虽然低头承认了错误，杨子清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一下。 “可惜？是稳扎稳打好好参悟顿悟机缘太过可惜，还是没能在突破时出点岔子太过可惜？！”听了小丫头的辩解，流云的眉毛忍不住又竖了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杨子清再不敢狡辩什么，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再多嘴，师叔祖又该暴走了，太可怕了！qaq “我就再信你一回！”流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回了宗门，你就麻利地滚回你师祖身边去！”别再祸害我了！ “哦。”知道这件事儿算是就这样揭过去了，杨子清鼓鼓脸蛋，拉长声音应了一声。 “开门去！”没好气看了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一眼，正好外头有人敲门，流云毫不犹豫地指使某人。 “好哒！”杨子清不敢多嘴，乖乖应下，巴不得能来点儿什么事情转移流云的注意力。 打开门，之前拦着不让他们进村的少年就站在门口：“村长爷爷让我来通知你们，村里的物资船回来了，你们可以去看看。” 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已经没有了初遇时的那般警惕。 专心突破时没感觉时间的流逝，原来从他们到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好的，多谢你，我们随后就去。”流云也来到了门口，温声冲少年笑道，“不知小友该如何称呼？” “你们可以叫我小石头。”自称小石头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忽然涨红了脸，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跑了。 流云轻轻一笑，并不深究小石头的态度。 “师叔祖，咱们要去看那个什么物资船吗？”杨子清也没在意刚才的少年，只兴致勃勃地问流云接下来的打算。 “要，不过你该喊我师父，别忘了。”流云点点头，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回到陆地，当然要去看看了。 “知道啦！师父！”有热闹看忽然开心，杨子清吐吐舌头，快乐地跟在流云身边，往小石头说的方向去了。 说来也巧，物资船回来的海岸，正是他们那天登岛的时候经过的那处。只是那天他们来的时候那边还空无一物，此刻却已经停了一艘巨大的灵船。 灵船足有五层，通身漆黑，船头的位置雕了一颗巨大的龙头，活灵活现。 村里的人都等在船边。 “师父你看，他们怎么没有青壮年男子啊？”直到这时，杨子清才发现无言村的村民竟都是些老幼妇孺，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都没有！ 这可太奇怪了！ “青壮年男子都跟船去当水手啦！”一个路过的村民顺口解释了一句。 见杨子清和流云都惊讶地看着她，女子有些诧异：“客人不知道吗？我们村的壮劳力都跟船出海去了，所以小石头他们才对上岛的生人那么警惕啊。” “我们师徒来了之后还没来得及熟悉村里，确实不太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多谢姑娘解惑。”流云彬彬有礼地接了话，还正儿八经施了一礼。 惹得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什么姑娘啊，早就嫁人啦，你该叫我大嫂子！” “……” 让几百岁的流云管这样一个顶多三十岁的姑娘叫大嫂子，恕他无能，他实在叫不出口。 那女子也没难为他，只是顺口一说，便匆匆往灵船停靠的码头去了。 不一会儿，便将悠哉悠哉不紧不慢的“师徒”二人甩在了后面。 “哈哈哈大嫂子！”杨子清觉得好玩极了，女子一走，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莫要取笑别人！”流云一本正经，“那位姑娘不知我的真实年龄，有此一言也不足为奇！” 如果杨子清没有看到流云悄悄红了的耳根的话，说不定这话她就信了。 “是，知道啦！”如今，杨子清强忍着笑意，答应了下来。 对此流云也很无奈，一手点点杨子清的脑袋，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两人到达码头的时候，灵船上的青壮已经开始往下搬运东西了。 秦老村长正在跟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交谈，看到流云带着杨子清过来，眼睛一亮，急忙冲他俩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配合地走了过来。 “这两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想搭船的人，这位是物资船的船长，老廖。”秦老村长积极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幸会。”流云抱拳施礼，一副端方的君子模样。 “就是你们想搭船去碧落坊市？”被称作“老廖”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没有回礼，直接问了出来。 “正是。”流云点头，神情依然温和。 “你们去碧落坊市干什么啊？”老廖不置可否，先问了他们的目的。 “有个朋友在那边，我们师徒二人此番出行，是为访友。”流云倒也坦率地给出了理由。 老廖闻言，盯着两人重新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打量出了什么。 “甭跟我拽那些文绉绉的，我老廖不过是粗人一个，不懂礼法。想搭我的船也行，但是得遵守我的规矩，你们能做到吗？” “不知廖船长都有什么规矩？”流云依然温温和和的，面上带着笑意。 “买票上船，五百灵石一张票，上了船之后，在船靠岸之前，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出来，能做到吗？”老廖斜了一眼微笑的流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直接讲了规矩。 “……” “当然可以。”暗中拉住想说话的杨子清，流云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痛快！”见流云如此爽快，老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七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们上船。” “我只等一刻钟，过时不候。” “多谢廖船长。”流云也答应了下来。 “船资可以到时候再给。”没等流云问，老廖便自己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36 酒仙果和八珍饭 敲定了搭船出行的事，没再掺和村子里头分发物资的事儿。谢过秦老村长，流云便带着杨子清回去了。 直到回到他们暂居的小院子，杨子清才把自己憋了一路的话问了出来：“师叔祖，那个什么廖船长如此无礼，您干嘛对他那么客气啊？” “我们在人家地盘上，何苦要自找麻烦？人家肯让咱们搭船，咱们的目的也不过是回到碧落坊市，退一步皆大欢喜，不好吗？”流云轻笑。 “可是，秦老村长不知我们是修士也就罢了，那个廖船长明明知道您修为比他高，却还如此无礼……”杨子清还是气鼓鼓的，想不明白。 “这你就傻了吧？纵然我修为比他高，我是不是还是有求于他？况且，你真的以为岛上没有修士，那位秦老村长就不知道你我皆是修士了？人家有底气这样对我们，本身就很说明问题。”流云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再说了，只不过是言语上忍让那么一二，又不差什么。凡人界有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没听过吗？” “我还真没听过。”杨子清理直气壮，“我只知道，修仙界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了就算话！” “也不能一味莽冲，”流云失笑，“也要讲究策略啊。再说，就算我刚才以他对我不敬为由跟他翻了脸，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们是能抢了灵船，还是能直接回到陆地上去？” “若真有办法直接回去不用搭船，你我二人又何苦在这个地方停留呢？”小姑娘觉得修为低的修士就该好好捧着修为高的修士，傻里傻气的。 “难不成他还真敢跟您翻脸不成？！”杨子清还是觉得意难平，那位廖船长的态度，实在让人不舒服。 “若他真敢呢？你要怎么办？打杀了他们不成？”不同于杨子清，流云从不小看人心，“没有必要争这样的一时意气，我们的目的是回去，又不是同他们交朋友。” 见小丫头还是意难平，流云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安抚道：“好了，过去了，不要再想了。还没庆贺你成功筑基，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杨子清从善如流地转了注意力。 “自然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流云微笑，小财迷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财迷本性，“若是你想要什么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奖励，我可没法满足你。” “那，您给我做顿好吃的吧！”杨子清想了想，“这个要求不算为难吧？” “好，不算为难，今天晚上就给你做顿大餐，好好庆贺一番，如何？”流云一口答应下来。 “好！多谢师叔祖！”杨子清眉开眼笑，“对了师叔祖，我已经筑基了，是不是能跟着您喝灵酒了呀？” 师叔祖偶尔摸出来的酒葫芦闻起来可香了，杨子清眼馋好久了，奈何之前她还小，修为也低，不被允许喝灵酒。 “你觉得呢？不长个子了？”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还惦记他的灵酒，流云半是惊讶半是不舍。 “不耽误嘛！再说了，您不是也说了，炼体就能长个子了嘛！”杨子清才不会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困难打倒。 “师叔祖，您该不会不舍得吧？！”眼见流云还在犹豫着迟迟不肯答应，杨子清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我跟您换呀！我拿灵果跟您换，怎么样！”流云竟然没有否认，杨子清一下子就着急了。 流云不以为然：“你能拿什么跟我换啊？”倒是没否认自己就是不舍得。 “酒仙果！您要不要？”反正她手里还有之前那个坏木灵的存货，趁机孝敬一下师叔祖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师叔祖带着她颠沛流离的，确实辛苦了。 “酒仙果？！你从哪里弄来的？！”酒仙果可是酿造灵酒的好东西，流云没办法不动心。 “您就别管我从哪儿弄来的了，您就说，换不换吧！”见师叔祖心动，这次换杨子清摇头晃脑地拿乔了。 “换！你想吃什么，允许你点个菜！”酒仙果的诱惑力足够大，流云没法不心动。 至于说他自己身上的存货也不多了，这不是马上就能回宗门了嘛，也不差这两天了。 “说得好像我想吃什么都行似的……”对于流云夸下的海口，杨子清持怀疑态度，“您身上现在有什么啊？” “从南羌回来之前，我特意找客栈买了一些食材，你想吃的，说不定我还真能满足！”为了酒仙果，流云也是拼了。 据说酒仙果是上古时候一位极其擅长酿酒的仙人培育出来的灵果，能让灵酒的品质提升一个等级。 就算不作为辅助酿酒的催化剂，直接发酵酿出来的也是品质上乘的绝世仙酿。 只不过，没几个人舍得如此奢侈地用酒仙果直接酿酒罢了。 “那……我想吃八珍饭！”杨子清想了半天，憋出来个八珍饭。 流云一下子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原来就想吃个八珍饭？” “嗯，就要八珍饭！师叔祖，我想家了。”杨子清忽然伤感了起来，哼哼唧唧跟流云撒娇。 流云被她招的心情也低落了起来：“我也想家了……没关系，咱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打起精神来安慰了几句这个害自己情绪低落的罪魁祸首，流云就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晚饭了。 虽然他们都说八珍饭简单，但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好做的东西。八珍饭，顾名思义，需要至少八种食材。 杨子清想吃的那种云渊阁常做的八珍饭，需要用到八种不同颜色的灵米，以及八荤八素共十六种其他食材，混合在一起共同烹饪。 云渊阁每个月也只供应一次。 但好在流云从南羌回来之前准备了一些食材放在储物袋里，再加上他之前的存货，所以还能满足杨子清的要求。 师叔祖去准备晚饭，杨子清也不能闲着，主动提出来给流云打下手，被毫不客气地安排了寻找柴火的任务。 乖乖答应下来，杨子清出了他们的小院。 137 一杯倒 说来也巧，没走几步，杨子清便又遇上了小石头。 “客人要去做什么？”还是小石头先搭了话。 “我们想做饭，需要一些柴火，你知道我应该去哪里找吗？”杨子清也没藏着掖着，虚心请教。 “村子北边的树林里有不少干树枝，我们平时都去那边捡柴火。”小石头给杨子清指了个方向。 “好的，多谢你！”谢过小石头，杨子清便朝着他说的方向去了。 没过多久，发现杨子清出了院子的秦老村长拦住小石头，问清了那小姑娘的下落。 挥挥手放小石头离开，秦老村长转向廖船长：“今天真的不动手吗？前几天他俩足足在院子里待了三天都没露头，把这个机会再放过去，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你急什么？就算那个师父不用进食，那小丫头也扛不住啊。”进村的时候秦老村长就偷偷测过了杨子清的修为，老廖还不知道她已经筑基了，“他俩肯定还会再次开火，有的是机会！” “今天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若是贸然行动打草惊了蛇，可就不好收场了！”老廖盯着杨子清离开的方向，似乎想要看出什么花儿来。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个院子里的绝灵法阵，不会被人发现吧？”见廖船长心里有数，秦老村长也不再坚持，转而关心他更加关心的问题。 “放心吧，启动之前，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发现不了那个法阵！”廖船长对他们嘴里的绝灵法阵自信极了，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那就好。”秦老村长放下心来，“且容那丫头再蹦哒两天吧！” 开开心心去捡柴火的杨子清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猎物盯上了。一阵风吹来，感觉有些冷的杨子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修士本来应该寒暑不侵才对，杨子清纵然还没修炼到那种程度，按理说也不该被小风一吹就打寒颤。 忍不住怀疑一下这个树林是不是风水不大好，杨子清飞速捞起周围的几根干树枝，估量一下大概足够了，便急急忙忙往回飞奔而去。 风水不好什么的，真的太可怕了！ 一口气跑回去再关上门，杨子清倚在门上不停喘粗气。 听到动静的流云看了看她，奇怪道：“怎么？后头有狗追你了？跑那么快做什么？” “比狗还可怕！师叔祖！我刚才找柴火的时候，一阵阴风吹来，忽然打了个寒颤！”杨子清口气夸张极了，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讲给流云听，“按理说这个温度，我怎么也不该打寒颤啊对不对！您说，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邪崇啊？！” “你一个修士，还怕邪崇？”流云手上动作没停，闻言一挑眉。 “我，我当然怕啊！”杨子清回答得理直气壮，她作为一个小姑娘，怕那些鬼啊什么的，多正常啊？ “云渊阁修士功法里头自带一口浩然正气，邪崇不敢近你身份，别怕了。”流云哄了杨子清一句，听起来敷衍极了。 “哦。”杨子清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种敷衍，她决定不跟自家长辈较劲。 见杨子清安静了下来，流云也没当回事儿，把这件事儿放在了一边。 一顿饭吃得杨子清心满意足。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酒仙果的面子上，除了杨子清心心念念的八珍饭，流云还准备了炙烤鹿肉，烩小牛肉和鱼片粥。 当然，杨子清也喝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灵酒。 流云手里的灵酒等级都不低，本来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但好在杨子清已经筑基了，拿灵露稍微兑了兑，也不是完全受不住。 但保险起见，流云没敢给杨子清多喝，只给了她一小杯尝尝味。 师叔祖的灵酒并没有闻起来那么好喝。即使已经用灵露稀释过了，头一回喝灵酒的杨子清还是被灵酒那辛辣的口感狠狠地呛了一下，咳嗽不已。 流云笑倒在旁边：“怎么样？好喝吗？！” “不好喝。”杨子清老老实实摇头，“您笑话我！” “这可是你自己要喝的，可不是我逼你的。”流云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我也没笑话你，我这是关心你呢！” “骗人！就是笑话我了！”杨子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没想到小丫头的酒量这么差，流云有些无奈：“我没有，你想多啦！你还记不记得吃饭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啊？” 趁小姑娘迷糊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多坑点儿东西出来。流云忽然念及此，才没着急教杨子清将体内的酒气蒸出去。 “我不记得啦！”醉酒状态的小丫头耍起赖来就是如此地理直气壮。 “那好吧，那你下回还想不想吃八珍饭啊？”流云也不好跟个醉鬼计较，说这话的时候逗弄的成分居多。 “吃！”杨子清这回倒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师叔祖最好啦！” “为了口吃的至于吗？”流云被小姑娘一下子就给都笑了。 “至于呀！”杨子清一本正经地点头，“师叔祖做的好吃！酒仙果都给师叔祖！” 歪着头想了想，也不知道这脑回路是怎么绕的，杨子清自己提到了酒仙果。 扒拉着手腕掏半天，杨子清还真抓出了四五颗酒仙果，一股脑塞给流云：“都给你！我要吃好吃的！” 流云被塞了个措手不及：“我只要一颗就够啦！” “不，”杨子清却忽然犯了倔，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都给你！” 一边说，还一边又往流云怀里推了推。 流云推脱不过，只好收了下来。虽然自己说着要趁机坑一下小丫头，但小丫头真的被他坑到了，流云又一下子良心不安了。 “等你酒醒了我再还给你啊！”虽然收下了小姑娘的“孝敬”，流云还是做出了这样一个承诺。 不知道师叔祖在说什么，杨子清已经头一歪，睡过去了。 流云无奈，将小姑娘抱回屋里安置好，自己返回去打扫战场。 与小院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秦老村长和廖船长两个人死死盯着刚才出现了剧烈灵气波动的地方，眼睛亮极了。 138 浮游草 “我就说，他们身上肯定有好东西。”老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贪婪。 “可若真如你所说，他们怎么会连艘灵船都没有？”秦老村长却没有老廖那么乐观。 “他们若有灵船，还能留到现在便宜你我？”老廖给了秦老村长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可不要现在打退堂鼓。想想你儿子，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想让你儿子跟你一样？” “我……当然不想。你放心，我不会退出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秦老村长的神情恢复了坚定，“再过两天，我一定让他们完全放弃戒备，乖乖把宝物送上！” “这就对了嘛！做完这一回，你就能回去跟你儿子团聚了。”老廖拍拍秦老村长的肩膀，“让人盯好了，别大意。” “放心。”秦老村长点点头，目送老廖轻巧地跃上墙头，消失在夜幕里。 迅速打扫完战场，自己也去打坐休息了的流云自然没想到，一介凡人的秦老村长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 于他和杨子清而言，无言岛不过是他们返程途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岛。除了跟着灵船定期出海的一船低阶修士充当水手，岛上连个修士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防备的。 至于无缘无故人家凭什么愿意收留他们，秦老村长在村口的贪婪已经很成功地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无言岛上的灵气浓度并不算低，虽然也有点奇怪怎么整个无言村就是个普通的凡人村庄，流云也很识趣地没有深究。 从入定中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流云去检查了一看就是头一回喝酒的小姑娘的状态，贴心地给宿醉未醒的杨子清准备了清粥小菜。 粥是现熬的白粥，菜是之前在南羌的时候从小吃街打包回来的小青菜，配白粥刚刚好。 杨子清是被白粥的香味引诱醒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蹬蹬蹬跑到院子里看早饭是什么。 “醒了？快去洗漱整理仪容，准备吃饭了。”掀开锅盖检查白粥状态的流云自然也闻到了白粥散发出的浓浓的灵米香气，猜到小丫头是闻到香味才醒的，流云摇头失笑。 “是，多谢师叔祖！”还有些宿醉未醒的杨子清依然有些呆萌，木愣愣回去洗漱。在清水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清醒。 “师叔祖，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一边喝粥，杨子清一边观察流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奇怪的事情？你不记得了？”流云一听就知道小丫头是想问她醉酒之后的表现，但他不想就这么直接告诉杨子清。 “我该记得什么啊？”杨子清果然被吓到了，忐忑地试探道。 “不记得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流云摇摇头，不想细说，“对了，既然酒量不好就自己心里多有点儿数，没事儿别在外头喝酒了。” “这是你昨天拿出来说要跟我换酒喝的酒仙果，我只要一颗就够了，剩下的，你收回去吧。”流云说着，掏出了自己代为保管的酒仙果。 虽然略有些心痛，可他毕竟是长辈啊，不能让杨子清一个做后辈的这样吃亏啊！ 杨子清有些惊讶：“我对这个有印象。既然给您了，您拿着就是了。我又不会酿灵酒，放在我手里也是暴殄天物啊！” “师叔祖若心有不忍，等酿得了灵酒分我一些便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师叔祖又不是外人。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厚颜收下了？”说实话，虽然决定还给杨子清，但流云的心也确实在滴血来着。 毕竟是酒仙果啊，而且一下子有三颗！ “嗯！收下吧！”杨子清重重点头，表示真的都给他了，绝不反悔。 小丫头都这样表态了，流云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终于将酒仙果都留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他将酒仙果用玉盒封好收起来，小院的门便被叩响了。 放下刚刚喝光的粥碗，杨子清颠颠过去开了门。 是秦老村长，杨子清将人让了进来。 “秦老过来，可是有事儿？”看到来人，流云也很意外。 登岛到现在也有几天了，这位村长可从来没主动来找过他们。 “老廖从其他海域带回来了一些东西，村子里明天要开交易会，我过来是想问问客人，可要参加？”明日的交流会全村的人都会参加，瞒也瞒不过去。 “多谢秦老告知，不知交易会都有什么内容？”流云对秦老村长口中的交易会还挺感兴趣的，南羌有许多修仙界没有的灵物，不知这茫茫海域上可也有？ “老廖说，这次途经珍珠口，弄到了一些鲛珠。客人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看看，若是没什么需要的，他们就下次去坊市的时候一并拿去换了去。”秦老村长只透露了这次交易会最贵重的东西。 “多谢秦老，明日我们师徒二人一定准时前往。”收到小丫头眼巴巴的眼神，流云略一思考，便应了下来。 “就在村口的空地上，客人一见便知。”虽然非常希望流云师徒都能到场，秦老村长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殷勤。 送了口信，达到了目的，眼看两人还在吃饭，秦老村长识趣地离开了。 杨子清又盛了半碗白粥正要往嘴里送，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师叔祖，星希说刚才秦村长过来，往院子里撒了什么东西！” 流云闻言也很惊讶：“什么东西？他还敢打我们主意不成？” “不知道，星希说，总觉得那个村长不像个好人！”杨子清趁机上眼药。 “你们该不会是还记恨进村的时候，他们收的灵石吧？”流云失笑，他可不信秦老村长一介凡人，能有什么歪心思。 “哪有！”杨子清自然不能承认，“星希说就在墙角，您过来看看吧！” 恋恋不舍地放下还没喝完的白粥，杨子清按照星希的指示，将流云引到了墙角。 果然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种子。 “不过是一些浮游草，好端端的，你们怀疑村长做什么？”流云拈起几颗种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放松下来。 “若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为何不肯大大方方的？偏要这样鬼祟！”杨子清却不能赞同流云的观点。 139 人间疾苦 浮游草是修仙界常见的一种普通灵草，唯一的作用，便是给其他灵植提供养分。一日生根两日发芽，第三日结束的时候便能重新化作春泥给同生的灵植提供养分，是很多人都很喜欢用来肥田的一种植物。 小院的墙角种了许多鲜花，秦老村长往墙角丢浮游草的行为，简直再正常不过。 就算硬要挑错，充其量也不过是不够磊落，不够有分寸感。既然已经把院子租给流云二人了，要做什么动作，按理应该知会一声。 但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问题。 流云想了一下便把这件事给丢开了。就是听着星希的分析觉得不太对劲的杨子清，也成功地被流云说服了。 星希无奈，他只是觉得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清楚。天音姐姐和天雨都沉寂修炼去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星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老村长这个行为就是不对，星希也只好将此事放了过去。 终于喝完了心心念念的白粥配小菜，杨子清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师叔祖，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中午好好修炼！你还真想一日三餐按时按顿吃啊？！”流云没好气白了杨子清一眼，“若是回去发现你整个人胖了一圈，我怎么跟你师父师祖交代？！” “不应该是瘦了才不好交代的吗？”杨子清合理怀疑流云其实说错了，“放心吧，我还能吃呢！” 不给饭吃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昨天不是还为了庆祝她成功完美筑基做了大餐的吗？ “你都筑基了，该开始着手辟谷了。”流云斜了一眼满脑子就知道吃的某人，有些无奈，“出门游历真被困在了哪个完全没有食物的秘境里，你要当澜沧大陆第一个被饿死的筑基修士吗？” “啊？还要游历啊？咱们这圈游历还不够用吗？”杨子清的耳朵里只听到了游历两个字，“我觉得至少未来五年的时间里我是不用再出门了的。” “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习惯辟谷的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吧……”被流云凉凉的眼神盯着，杨子清越说声音越小。 “随便你，我又不是厨子，我说今天没饭，今天就是没饭了。”有时候其实没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透，毕竟，做饭的人说了算。 “好吧……”没有饭吃，还要修炼，杨子清整个人都蔫了。 看着气场一下子就低迷下去了的杨子清，流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刚收了小姑娘三颗酒仙果：“你若实在不想修炼，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去村里转转？” “这么一座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的荒岛，有什么好转的啊？”杨子清其实不太明白师叔祖为何要浪费这个时间，就算物资船上有几个修士，可他们修为也不高啊！ “毕竟来过，总不能直到离开，都不知道自己到过什么地方吧？”流云知道小丫头就是懒，倒也不强求，“你若不想去，我自己去便是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练习基础法术，莫要偷懒。” “我我我，我跟您去！”相比于出去转转，杨子清更不想耗尽全身灵力练习基础法术。一番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跟着流云一起出去。 “那就走吧！”对此流云也没有做什么评价，小丫头的路这才刚开始，还不着急呢。 无言村比杨子清以为的要大很多。两个人四处闲逛，整整走了一个上午才把村子大概逛了一遍。 果然如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子所言，物资船的成员皆来自于各家各户的青壮年。相比于他们刚到村子的时候，如今的无言村，肉眼可见地热闹了起来。 之前也不是没人走动，只是更多的，都是老人在街边树下乘凉闲聊，孩子们到处跑来跑去玩耍。 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匆匆一瞥，流云跟杨子清都没什么印象了。 如今，跟小伙伴一起扎堆玩耍的孩子少了，但带着自家娃出来玩的家长多了起来。没走几步，杨子清便看到了一个坐在自家父亲的脖子上，正在“骑大马”的小朋友。 孩子们清亮的笑声让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起来。 “年轻后生回来了，我们村子，才算是活过来了。”杨子清正新奇地看着这一切，秦老村长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了起来，吓了杨子清一跳。 见杨子清明显被惊了一下，秦老村长有些抱歉：“对不住，突然出声，吓到你了吧？” “没，没关系，您刚才说，活过来了，是什么意思啊？”杨子清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您也看到了，整个无言岛上，就只有我们一个村子。”秦老村长耐心地给杨子清解释，“岛上的土地并不适合耕种，所以，我们要想活着，就得派船出海去跟陆地上的人交换物资。” “靠海吃海，村里每月举行一次大祭，下海捕捞。再将捞上来的东西进行分类，将外头需要的东西分出来，跟着物资船运出去。” “从前村里人丁兴旺的时候，捕捞和出海是同时进行的。”村长叹了口气，继续说，“只是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后生受不住这样清苦的日子，离开了，村子里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不得已，出海的时候只能让所有的青壮年都去，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天村里除了妇孺就是老人，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开玩笑说，我们这个村子，只有后生们跟着物资船回来的时候才有股活气儿。”秦老村长自嘲地笑笑。 “既然岛上环境这样艰苦，你们为什么不能都离开呢？”杨子清想不明白，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死守在岛上？ “我们祖上，是流放到此的。”秦老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给杨子清听了，“骨子里就被刻上了罪人的烙印，没有宗门的许可，是不能离开的。” “再加上，无言岛虽然偏僻，却也有一些宗门陆地不能舍弃的出产，所以我们这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只能老老实实守在岛上。” 讲这些的时候，秦老村长明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却无端让人感到一股凄凉。 杨子清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就充满了同情。 140 奇怪的感觉 “那村子里有灵根的后辈呢？”流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每十年物资船会带一批孩子回宗门测灵根，资质尚可的孩子，就会被直接留下。没能留下的，就只能再回来了。”秦老村长倒也没隐瞒。 “不知这无言岛，是哪家宗门治下？”听起来不像是碧落宗的属地，毕竟碧落宗是不收男弟子的。 “无言岛隶属于青阳门，同碧落坊市不是一个方向。”不知为何，秦老村长有些怵流云。 青阳门不过是个二流门派，没想到竟也能将宗门势力辐射到这么远的地方。 见流云的惊讶已经从面上带了出来，秦老村长想了想，又多解释了几句：“青阳门曾经就在南依罗海边上，后来实力不济规模越来越小，才搬到了现在的位置。不过无言岛这种荒岛，其他大宗门也看不上，这才依旧留给青阳门。” 流云了然地点点头，这样解释确实是说得通的。至于秦老自己讲的村民的身份，虽然杨子清对此十分同情，可这毕竟是人家别的宗门的宗内事，他们作为一介外人，着实也插不上手。 只是知道了这样的内情，无论是杨子清还是流云都对整个无言村充满了同情。无论无言岛之前的先人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流放到此，对于现在的无言村人来说，都是前人之祸，后人背锅。 两人虽然不能为改变这些人的处境做些什么，但星希再给杨子清灌输这位村长有问题的时候，就被杨子清一下子给撅了回去。 “小星星你不要再疑神疑鬼的啦！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不能离开，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要再猜疑村长爷爷啦！而且你不是也听到了嘛，现在留在无言村的人，都是没有灵根的，他们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啊？”杨子清真心觉得秦村长他们已经够惨的了，她跟流云若还这样无端猜疑他们，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对于杨子清的天真又固执己见，星希真是无奈极了。 杨子清自己已经先入为主不肯胡乱猜疑了，自然更没有跟流云细说星希的担忧。 于是这茬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作为一村之长，秦老村长也不是总有时间陪着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有人来找村长，流云就顺势同他道了别。 村子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看看天色还早，流云带着杨子清往村外走去。 秦老村长既然说过那青阳门放不下这里的出产，流云就想带着杨子清多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毕竟本来以为是岛上土著的无言村都能是被流放来的原宗门弟子，这么久以来还都没有被完全放弃，就算真有个什么意外收获，也实在是太可以理解了不是。 跟杨子清两人出了村子，流云的第一个目标所在，便是头一天杨子清捡柴火的那片林子。 白天跟夜晚的景象又有些不同，高耸的乔木直插云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如同铺了一层地毯一般。 清风拂过，不同于那天能将杨子清吓得落荒而逃，白天来看，树叶随着微风簌簌而歌，瞬间便成了让人心情都变好了的美好景色。 杨子清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的郁闷一扫而清，整个人都亮堂了不少。 流云打量一番周围：“都是百年起的老树，这位秦村长，也是个厉害的啊。” 见杨子清闻言好奇地看着他，流云解释道：“你想啊，虽然这个地方离他们的本宗很远，但能将这树林保存得这样完好，本身也很说明问题。” “况且，这里以赤乔为主，赤乔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树种。”有些羡慕地又看了一圈赤乔，流云强迫自己将眼光从树林里收回来。 “这倒是。”杨子清点点头，她也有些羡慕呢，“百年以上的赤乔是最好的炼器材料之一，这里有这么多赤乔，若是能带出去，就真的发了啊！” “可是，这跟秦老村长有什么关系呢？”杨子清自然没太明白。 “你想啊，若是他们本宗知道了这片林子的存在，会怎么样？”流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杨子清恍然大悟：“肯定会让人来都收了走。可现在它们还能好好地杵在这里，就说明那个青阳门根本就不知道这片赤乔的存在！” “这样说来，那位村长确实很厉害。”杨子清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可是，秦老村长既然这么有成算，干嘛还跟咱们倒苦水啊？” “普通凡人寻求修仙者的帮助和垂怜，多正常的一件事儿啊。”流云倒觉得秦老村长的这个行为也没什么问题。 杨子清似懂非懂，正要点头，一阵清风拂过，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给引走了。 流云就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想说什么却忽然不说了，然后看看风吹来的方向，又看看他，一双眼睛亮极了。 “怎么了？”虽然猜到小姑娘可能又有什么发现了，流云还是问了一句。 “那边，好像有东西。”杨子清也有一点点不是很确定，但还是想过去看看。 “前头带路。”既然已经碰上了，段没有放弃的道理。流云没有迟疑，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得到了支持，杨子清也没什么好退缩的，两人循着杨子清的感应，往远离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海边，依然一无所获。 “奇怪啊，我明明感觉到了啊……”围着海岸团团转，杨子清一边找一边嘟囔。 “你感觉到什么了？”流云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能跟着杨子清走。眼看小丫头似乎碰上了难题，终于忍不住问上一句。 “很清凉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嗯……我闻到了薄荷的香气。”杨子清努力寻找词汇描述自己感受到的感觉，那个吸引自己一路走到这里的原因。 “……” 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流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有什么东西是自带薄荷的香气，还能让人一下子神清气爽的。 杨子清也不难为自家师叔祖：“那个东西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就在这个位置。师叔祖，这里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141 横空出世的连清 “特殊之处？”流云顺着杨子清的思路，细细打量四周。 半晌，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蹊跷：“这几块石头的位置，似乎自有玄机。” 杨子清顺着流云指出来的方向看去，海边不规律地散落着一些润白的石头，差不多有小儿拳头大小，她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海边的石头不都是被海水冲刷过来的吗？有什么不对啊？”不懂就问，她自己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了。 “你也说了是海水冲刷，海水冲刷出来的石头怎么可能这样圆润光滑？你看旁边，不都是坑坑洼洼的吗？”流云并不觉得这是正常的。 “那照您说的，这石头就是宝贝了？”杨子清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拿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别……”流云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杨子清将石头握在了手里。随着小姑娘的动作，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普普通通的海岸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虚掩着门的小院，像极了他们现在暂居的那个。 杨子清跟流云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同时向前，推开了那扇院门。 里头是个药园。 内里比他们暂居的小院要大三倍左右的样子，被闪着各色灵光的法阵划分成了许多个区域，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样子。 “有人吗？叨扰了！”流云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声，便率先试探着走了进去。 杨子清紧随其后。 两人进入院子之后，院门无风而动，砰的一声关上了。 杨子清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院门。 再回头，前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个子不高，散着头发，一袭白衣，似乎是个女子。 “我们师徒无意间误入此处，叨扰了。”流云比她更早地发现了这个人影，在女子出声之前，率先说明了自己两人的无害。 “来者皆有缘，不必多礼。”那女子手一挥，并不放在心上。 流云仔细观察过，女子双足并未落地，竟是一路飘到了两人跟前，裙角都没动一下。 一时间，流云也弄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人是鬼了。 “别担心，我自然不是鬼。”女子似乎看出了流云的心思，一声轻笑，“要论鬼，还是你们人族的心更鬼一些。” “有些人，空有一副和善的皮囊，内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恶鬼。还有的人，明明长了一副恶鬼样，却仅仅因为一个人族的身份就被人忽略了过去，你说可笑不可笑？”女子似乎故意想看两人出丑，嘴里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还特意绕着两人飘了一圈。 飘到杨子清身边的时候，女子身形微顿，而后又恢复了正常：“你别怕，我不吃人的。” “我同你身边那个，是一样的，”女子笑嘻嘻的说着，还指了指杨子清挂在腰间的星盘。 芊芊玉指几乎要怼到星希脸上去，吓得星希转身钻回了星盘不敢再出来，惹得女子又是一阵娇笑。 杨子清不敢动了。 这个女子虽然自称自己是个器灵，却比她见过的所有的器灵都要邪性，偏偏流云师叔祖也能看见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是器灵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是无趣。”发现小姑娘是真的被吓住了，女子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也收了与人调笑的态度，“你们既然能到这里，就说明确实与我有缘，莫要担心，我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敢问姑娘，此地可有名字？”见女子似乎真的没什么恶意，流云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有的，这里叫四季小筑。”被问到名字，女子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平平淡淡地回答道，“进了我四季小筑，就得至少待满一个四季才能离开。” 见流云似乎只惊讶这里的名字而丝毫不惊讶她刚才说的规矩，女子便知道这位是听过她的四季小筑的：“没错，我就是连清，四季小筑的规则。” 听女子这样介绍过自己，流云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云渊阁流云，见过连清道友。” 连清虽然只是四季小筑的器灵，但她在修仙界闯出的名声，却足以让每一个修士都拿她当高阶修士，以礼相待。 “我知道你，云渊阁的人嘛，身上一股藏星的味道。”连清随意点点头，注意力还在杨子清的身上，“我听说你接了藏星近万年的蕴藏，不会连我是谁都没听说过吧？” 突然被点名，杨子清一瞬间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私心作祟，藏星没有给她留任何有关别的器灵的信息，是以杨子清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单看杨子清的神色，也足以让连清猜到了事实。“还是这么小心眼！”连清自己嘟囔着抱怨了一句，“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 “人人都说你最渴望什么，四季小筑就会给你什么。你们云渊阁这是有多缺灵药，每次遇上你们的弟子我家小筑都会变成药园？” 放过忽然紧张的杨子清，连清接着跟流云抱怨。 “我可不要干活，这满园子的灵药，你们得自己打理！旁边的屋子都能住，自己挑吧！”说完最后的注意事项，连清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如同她出现时的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连道友，对不住，无意冒犯，但我们跟人约好了，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实在没办法在这里待满一年。”连清消失了之后，流云忽然想起来他还答应了秦老村长明日要去参加他们的交易会，忙大声跟连清说明情况。 “呵，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可拿你当肥羊呢！就是这样，你也要去？”听完流云的话，连清忽然间又出现了，“还有，不许大喊大叫，尤其是我休息的时候！” “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只是不知连道友刚才的话，何意？”什么叫人家拿他当肥羊？连清说的是秦老村长吗？流云想要问明白。 “明明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却还是不敢承认，人类还真是脆弱啊！”连清说着，随手扔给流云一颗水晶球，“喏，时机正好，自己看吧！”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提醒你们的哦！不要太爱我！”还是悄悄调戏了杨子清一把，连清才离开。 只留下手里捏着水晶球的流云，神色莫名。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42 小清清三观碎了 “怎么了？”眼看师叔祖情绪不太对，杨子清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流云将水晶球递给了杨子清。 “这是什么？”水晶球甫一入手，便在中间出现了一幅小小的画面，赫然便是他们暂居的那个小院。 本应空无一人的小院里此刻却站了两个人，虽然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也能分辨得出来就是老廖和秦老村长。 水晶球里出现的画面显示，这两人在院子里溜溜哒哒，不时停下来，或以手触地，或撒几颗种子。 当然，撒种子这件事也是杨子清猜出来的，毕竟这个动作同之前秦老村长在墙角撒浮游草的动作如出一辙。 可在墙角撒浮游草还能解释为为了养花，在石桌旁边撒又是为了什么啊？ 杨子清看得一头雾水，只能等面色不是很好的师叔祖答疑解惑。 “灭灵阵。”流云脸色非常难看，“他们走过的方位连起来，就是灭灵阵。” “灭灵阵？！”如此大名鼎鼎的阵法杨子清还是知道的，“那不是邪修手段吗？” “正是。”流云点点头，所以他才脸色不好。“星希的感觉没有错，那两人就是不怀好意。” 何止是不怀好意？ 灭灵阵不同于绝灵阵，不仅能将布阵的区域变成一片绝灵之地，还能将其上的修士体内的灵力全都禁锢住，一抽而空。长时间处在灭灵阵内的修士，运气不好的还有可能经脉萎缩，一身修为就此废掉，再不能修炼。 无冤无仇却能布下这种阵法，这不是不怀好意，这是阴毒至极！ 怪不得师叔祖面色那样难看，杨子清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师叔祖，那小院咱们不能回去了。”杨子清其实还有点伤心，秦老村长可是说明天的交易会有鲛珠来着。 “嗯，好在里头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你之前得来的那个小盒子得找个机会取出来。”流云点点头。 其实这样的邪修手段出现在无言村，流云是完全可以将人直接打杀了的。可是看看一派天真的小姑娘，流云到底没说这话。 就让小丫头再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可惜，流云担心吓坏了杨子清，有人不担心。 “还真是傻得可爱，人家都要取你性命了，你还想着只要避开就行了？”连清忽然又出现了，“修仙界什么时候这么平和了？” “你不想告诉她你会回去取那两人的性命，可不是在帮她，反而是害了她。有些事儿，你不教清楚，小朋友怎么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呢？”连清似笑非笑，扫一眼流云，又扫一眼满脸惊讶的杨子清。 “可别跟我说你没有这个打算。”对上想要辩解的流云，连清抢先一步，堵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小清儿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这位师叔祖手上干干净净，从未沾过血吧？” “修仙界哪有这样的人啊？”最后一句话，说是嘲讽，却还有些认真发问的意思在里头。 流云当然不能否认，也回答不了连清最后的疑问。 对上杨子清急于求证的双眼，流云顿了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连清道友说的不错，那两人既然已经有了加害你我的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还用上了邪修手段，我绝不会留他们。” 早些让小姑娘认清现实也好，以后就不会傻傻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了。 “可他们，并未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这次的对象是个人，跟她并无任何区别的人，杨子清有些不能接受。 “若我们没有好运遇到连清道友，不能提前一步洞悉他们的行动，你有没有想过，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下不去手，这很正常，但流云还是要让杨子清明白，这样做的必然性。 “而且你想没想过，他们二人做得如此自然，我们绝不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按照他们现在的表现，也绝不是最后一个。”知道一下子就让杨子清接受这件事情很难，流云继续分析，同时也是在为她做心理建设，“我们可以就这样放过他们，那他们会就此放过其他人吗？” “一定不会。”不等杨子清回答，流云自己给出了答案。 既然已经被连清挑破了，流云便决定要带着杨子清一起去处理了这件事情。就算不让杨子清自己动手，也要让她在现场看着，直面修仙界的打打杀杀。 关系性命的情况，容不得犹犹豫豫，黏黏糊糊。 既然这样，流云一定要提前跟小姑娘讲明白，聊清楚，并且达成共识。 虽然觉得自家小姑娘应该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但心软的女人能坏多少事儿，流云心里还是清楚的。 杨子清被流云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看那两人毫不迟疑且熟练的动作，结合之前秦老村长偷偷往他们院子里撒浮游草的行为，她确实也没办法替那两人辩解什么。 若是没有机缘巧合遇到连清，他俩怕是已经中套了。 不对，既然那两人决定了现在动手，师叔祖又怎么能回去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面对杨子清自己琢磨半天提出来的疑问，流云哭笑不得：“他们当然不是打算现在动手，要是现在就动手的话，干嘛还要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交易会呢？” “应是怕我们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们不曾预料到的，所以要先经过交易会，摸摸底。” “能把鲛珠拿出来当诱饵，也是下了不少本钱的。”毕竟鲛珠这个东西只出产于深海，在整个修仙界都稀有得紧。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交易会之后再动手，以确保我们能将身上的好东西拿出来，先换了鲛珠？”杨子清接着流云的话往下说，语气很是幻灭。 “对，”流云毫不犹豫地戳破了杨子清的幻想，“明日鲛珠的价格一定会非常高，高到离谱。” “可要是我们接受不了这个高价呢？” “那他们就能确定，你们两人并不是什么实力强横之人，杀起来就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连清笑嘻嘻地解答了杨子清的疑问。 143 挣扎和决定 “可我们要是不心动呢？”杨子清还是觉得这个行为一点儿都说不通。 “你们不会不心动的，因为他们拿出来的，是青阳门曾经的镇宗之宝，鲛王珠。”连清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不愿意接受现实。 听到“鲛王珠”三个字，流云的脸色立马变了：“如今修仙界有人高价求购鲛王珠却不可得，所以要是他们手里真有鲛王珠，没有修士会不心动。” “对头！”连清打了个响指，还是这小伙子听得懂人话，还能交流。杨子清这丫头，到现在都愣是不开窍，真是愁人。 杨子清不知连清心中腹诽，犹自沉浸在慈眉善目的秦老村长和凶神恶煞的廖船长两人都对他们心怀恶意的巨大打击中。 师叔祖明明既没露富也没以武力强压他们，而是一直以礼相待，竟然还能让他们动了歪心思。 就像师叔祖说的那样，他们如此熟练，做这样的事肯定不止一次了。 流云打断了杨子清的沉思：“好了，不要再想了。就冲灭灵阵这一条，就足够我们替天行道的了。你记着，擅自动用这种阴邪手段的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值得同情和宽恕。” “是，我知道了。”杨子清点点头，努力打起精神。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小丫头？”连清似乎很高兴流云终于将这现实的残酷撕裂开来给杨子清看了，声音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万事开头难，以后你就习惯了。” 杨子清默默看了连清一眼，谢谢，她并不想习惯。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秦老村长讲的故事，杨子清对整个无言村都总是抱着一股同情的心态。 就连星希都偷偷笑话她：“你同情他们，他们可并没有同情你呀！” “小清清，你都那么久没回去了，你哥还在宗门等你呢，还有你爹娘，你师父，你忍心让他们等来等去一场空嘛？！” 可爱的杨子清竟然会同情那等恶人，星希觉得简直不能忍。 “……” 杨子清放弃了争辩。 似乎看出了杨子清的情绪，流云叹了口气，不得不将话说得更加直白一些：“你觉得他们没有真的伤害到你便罪不至死，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真的被他们坑害了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里如此偏僻，就算真的失踪了几个人，怕是也没人会留意。可人在做，天在看，当他们决意迈出这一步，当个劫修甚至邪修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流云实在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将话说的更明白了。 “那个姓秦的没有灵根，只是他有个儿子回了青阳门，据说混的不怎么好，他祸害别人，都是为了给他儿子攒资源。”连清也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至于那个姓廖的，倒是纯粹为了自己。他就是个亡命徒，杂灵根，没有妻儿，一路走来，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哦，对了，曾经为了修炼，他还去凡人国度当过国师，将那个国家的龙气全都吸走了，残害百姓，收敛财物，无恶不作。” “青阳门只流放了他们百年，如今百年之期早就过了。是这两个人，舍不得断了自己的财路，才硬生生将村里的村民都摁在这里，不让他们出去的。”连清讲这些的时候，语气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杨子清却听得拳头都硬了。 “你跟着你师叔祖去收了这两个恶人，才是替天行道，做了正确的选择。”没心情再等着杨子清做最后的选择，连清索性再推她一把。 杨子清的态度果然变了：“这两个人，真是人渣！” “也莫要如此气愤，你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让我来就好。”杨子清的态度真的变了，流云又开始担心小姑娘能不能承受的住这样的事情了。 “师叔祖放心，我还没有这么弱，好歹我也筑基了呀！”杨子清还反过来宽慰了流云一句。 见小姑娘似乎真的不受之前经历的困扰了，流云终于放下心来。 天色已晚，两人还要回去处理灭灵阵的事情，同连清告过别，流云和杨子清便又回到了之前的海岸上。 之前被动过的石头已经又回到了原位，莹莹润润的闪着光泽。 两人对视一眼，没管这石头组成的是不是个天然法阵，像之前过来时那样，溜溜哒哒往村子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毫无意外地又遇到了秦老村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了专门的人盯着他们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流云借口杨子清跑了一天体力不支要回去休息了，这才得以脱身。 关上院门，两人坐在小院里的石凳上，面面相觑。 “师叔祖，您打算怎么做啊？”已经学会了神识传音，杨子清谨慎地没有直接问出口。 “等，破坏掉那个灭灵阵，等他们先出招。”总不能毫不犹豫地直接将人打杀了。 这两人身份都很特殊，若真是这样简单粗暴，无言村里的村民们就该不依了。 不想也没必要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流云决定也把时机放在交易会之后。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灭灵阵找出来破坏掉，总不能这两天就真的跟这个定时炸弹一起过。 灭灵阵布起来虽然麻烦，没启动之前想毁掉倒也不是很难。 只要将之前布阵的引子，浮游草通通找出来，用婴火尽数烧掉，便算是破了灭灵阵了。 正好流云是个元婴修士，破阵的工作就全部交给了流云。 在流云的要求下，杨子清当天没有休息，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将体内的灵力尽数补满，杨子清又翻出了之前出发时，云阳真人帮她准备的储灵佩。 明天还不知道是个情况，多做几手准备，也是好的。 至于那个连清会不会是在说谎骗他们，先不说这样做对连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说那个类似镜光阵总枢的水晶球里的画面并不能够被编造，就使得连清是不可能下这么大的本来欺骗他们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打坐了一晚上的杨子清听见了流云起身的动静。 144 虚与委蛇 这一晚上，虽然一直在为天亮做准备，但杨子清并没能够完全静下心来，打坐效率也低得不行。 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即使已经从心里理清楚了师叔祖这样做的原因，可理清楚了，不代表就能心无波澜地接受这个决定。 无论在哪里，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杨子清并没有劝说流云放过那两人的打算。 她只能努力劝说自己，尽快看清现实，并习惯这种处理方式。 大家都是这样的。 更何况，回到小院之后，杨子清才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脚下就埋着一个灭灵阵，有人随时准备着收割自己的性命，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打杀了那两人，并不代表她就变成了一个坏人！ 总算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听到流云起身的声音，杨子清也结束了打坐，推门走了出去。 “这么早？”看到杨子清出来，流云有一点点惊讶。 “静不下心来，继续修炼也怕出岔子。”杨子清老老实实承认。 纵然有人无冤无仇也能心生歹意杀人夺宝，可跟在自家宗门师长跟前，总归还是安全的，杨子清依然非常信任流云。 “别乱想，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流云心下一软，摸摸杨子清的脑袋，“我一定能把你顺顺利利带回宗门去。” “我知道，我不怕的。”杨子清点点头，兴致依然不高，“师叔祖，杀人夺宝，这种事情，我以后会经常遇到吗？” “修仙界处处充满了危险，我们每天努力修炼，提升自己，也是为了能够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保全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流云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她，“求道之人求长生，提升修为也需要各种资源。我们每天，其实都处在各种竞争之中。” “既然有竞争，就一定会有不择手段之人的出现。不是每个人都能守住自己心里的底线，况且每个人心里的底线也不会完全相同。所以……” “所以，我以后要探秘境，要做宗门任务，很有可能，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小姑娘的情绪完全低落下来。 “倒也不必如此沮丧，你会遇到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但你也会遇到值得结交的朋友，遇到志趣相投的伙伴。”流云之所以一开始不想让杨子清直面他对那两人的处理，就是因为他不是很会哄孩子。 “他们才应该是你看重的人，师长，朋友，家人，这些能让你放心交付后背的人，才是值得你倾注感情的人。” 看着小姑娘不甚理解的眼神，流云轻轻俯下身子，直视着她：“无论在哪里，都有光明和黑暗。我辈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寿，更不应该被一点小小的黑暗就吓退，你说呢？” “嗯。”杨子清将流云的话听了进去，重重点头。 “好了，别想了，交易会应该快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流云故意将语调变得轻快，冲散了小院里的凝重。 两人出去的时候，交易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 秦老村长正在入口处四处张望着，似乎就是在找他们。看到他俩过来，老头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了过来。 “我还以为二位忘了今天的交易会了呢。”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秦老村长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交易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好东西还在后头，没全都被换走，两位可以都转转，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秦老亲自邀请我们来参加交易会，我们又怎么会忘呢？”流云也噙着笑回道，“还不是我这徒儿身娇体弱，昨日走的多了，竟然累着了。今早起晚了，可不就迟了么！” “那确实应该多休息休息，”秦老村长点头附和，表示理解，“令徒毕竟还是个孩子，贪睡也是正常的。” “是，还不是仗着我宠她！”流云佯装生气地嗔了一句，“不好叫大家久等，咱们进去吧。” “好，好，请。”秦老村长忙不迭将人请了进去。 村前空地上临时围出了一片区域给大家当做开交易会的场地，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摆好了自己想要出手的东西。 流云眼睛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老廖船长，不由问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秦老村长：“怎么不见廖船长？” “老廖向来是压轴的，如今还早，还不到他出来的时候呢。”秦老村长乐呵呵地解释道，“客人不如先看看别的，老廖那边还要再等一等。” “那不知您昨天说过的鲛珠，是否也只有廖船长那里有啊？”流云想了想，故作试探地问道。 秦老村长的脸上一下子就笑出了一脸褶子：“是，老廖回回压轴，这次的压轴灵物之一就是鲛珠，自然也是最后才会被老廖拿出来的。客人不妨再耐心地等一等。”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自己转一转吧。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儿，也不至于跑丢。秦老若是有什么旁的事儿要忙，自去便是。”流云点点头，表示了解，并善解人意地请秦老村长自己去忙便可。 可秦老村长今天的任务就是盯着他，又怎么会走呢：“交易会已开，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事务。客人若有什么关于物品的疑问，尽可以问我。” “如此，就多谢了。”秦老村长非要给他们当导游，流云便也没有太过坚持，“你若觉得无趣，便自己到处看看吧。只记着一点，莫要出了这片区域即可。”杨子清看起来对他们现在看过的东西都兴趣缺缺，流云便也没有硬要将她拘在自己身边。 将一个宠徒无度的好师父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是，多谢师父！我待会儿再跟您汇合！”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她实在是没办法跟秦老村长这副伪善的嘴脸和平共处。 已经知道了这副看起来无害的嘴脸之下藏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杨子清怎么看都心里不舒服。 对于杨子清的暂时离开，秦老村长完全没放在心上。他跟老廖的目标，主要还是在流云的身上。 当师父的都落到他们手里了，一个小小的徒弟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况且，这傻得可爱的小徒弟又不是不回来。 应该说，这次的肥羊师徒，都傻得可爱。 145 杨子清的新发现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早已经暴露了的秦老村长半点都不担心煮熟的鸭子能飞掉，在他心里，他跟老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这么多次了，这一次也不可能例外。 报应可能总有一天会来，但不是这一次，不是今天。 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秦老村长跟老廖的谋算并没有关系到其他的村民。杨子清努力说服自己用正常的心态对待其他的村民，却总是觉得很别扭。 那些抬着一张笑脸同她打招呼的村民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吃人的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她自投罗网…… 杨子清痛苦地抱住了头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一个少年过来，关心地碰了碰杨子清的肩膀，是小石头。 “我没事。”杨子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并没有抬头看他。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需要我帮你叫你师父吗？他就在那边，离这里不远。”小石头还是有点担心。 杨子清就像个瓷娃娃一般，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女娃，他不想这小女娃出什么事情。 “我说了我没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被小石头在一旁的喋喋不休彻底惹怒，杨子清爆发了。 “哦，好。对，对不起。”被杨子清的疾声厉色给惊住了，小石头手足无措，只能讪讪道歉。 “我真的没事，不必惊动我师父。”将情绪发泄出来，杨子清也终于冷静下来。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小石头，杨子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声音重新缓和下来。 “对不住，刚才吓到你了吧。”秦老村长和廖船长两个人的图谋同小石头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应该将气撒在无关之人的身上，杨子清诚心道歉。 小石头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有错，不怪你。” “多谢你关心，我方才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都是小毛病，没必要惊动我师父。”不能跟小石头实话说自己到底怎么了，杨子清跟着星希的传音一句一句地学，“而且现在也已经好多了，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我不想再给师父添麻烦。” 主要是不想让秦老村长发现她的异常。 “好！我不告诉别人！”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小女娃这样开口求他，又这样善解人意，小石头一口答应下来，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你放心便是！” “多谢你！”杨子清被小石头的动作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见杨子清终于笑了，小石头松了一口气：“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刚才那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 “我没事了，不必担心。”杨子清抿抿唇，“我想，转一转这边的摊子，你要不要一起？” “可以啊。村长爷爷说有些东西只有我们这里有，你若遇到不认识的东西，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小石头一口答应了杨子清的邀约。 无言岛确实有一些别处没有的产出，一路逛下来，杨子清也算又开了眼界。 从岸边过来，她跟流云谁都没有注意过的一种名叫月光贝的贝壳竟然是炼制水系法宝非常好的材料。 同时，月光贝肉质鲜美，蕴含了大量的水灵气，紧急情况下还能当做补灵之物使用。 有的月光贝里还能开出冰系的月光珠，只是出现的频率非常的低，小石头也只在长辈们的口口相传中听到过。 大的月光贝能长到直径一米左右，小的月光贝也足有成人巴掌那么大。杨子清确实头一回听说这种生物，对其充满了好奇。 见杨子清对月光贝感兴趣，小石头极其大方地表示：他那里有一个很稀有的紫色月光贝没拿出来，杨子清若是感兴趣，他便将那个月光贝送给杨子清。 杨子清自然不会白收别人的东西。虽然小石头并不介意白送，她还是给了他几颗无言岛没有的灵果，礼尚往来。 除了月光贝，杨子清还见识了许多在内陆不曾见过的水产。虽然都只能作为食物，并无其他任何价值，却要让她用灵物来换，杨子清还是收得极为开心。 对于杨子清的这个行为，小石头其实有些不解：“这些东西就算可以算作妖兽，也并无任何价值，其内蕴含的灵气又少，根本就不值得你拿灵石灵果来换啊！” “况且，除了高阶妖兽，海里的妖兽普遍没有妖丹，你就这样换了来，不怕你师父生气吗？” “师父为什么会生气啊？不是你告诉我的，这些贝类、螃蟹、鱼虾，都是很好的食物吗？”小石头看不懂杨子清的行为，杨子清也看不懂小石头的疑惑。“难不成，你都是骗我的？” “当，当然不是！”小石头急忙摇头否认，他不是他没有他才不会骗人，“只是这些东西我们凡人也能弄到，都是些凡人吃的食物，你们也能用得上吗？” 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他从前好奇修仙界的事务的时候，村长爷爷告诉他，修仙界的修士们都很注重修炼自身。凡人食物里含有大量杂质，于他们修行无益。修为高一点的修士都会辟谷，不再食用凡食的。 听了小石头的解释，杨子清默了一默：“首先，我还没辟谷。其次，修仙界好口腹之欲的也大有人在。再者，你自己也说过了这边出产的都算灵物，灵物中的杂质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偶尔服用一些也是无碍的。” “况且，没有修士不会服用丹药，服用丹药还会产生丹毒呢，区区一点小小的食物杂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要是因此就得放弃口腹之欲，人生也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反正杨子清是不会放弃的。 之前小石头和其他几个村民将这些海产夸得多么多么美味，她一定得试试才行！ 等师叔祖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她就央他挨个儿做给她吃！ 至于你说又要去四季小筑里闭关一年才能回宗门，杨子清表示，在一个吃货面前，这些都不如新鲜的好吃的东西重要！ 她的食物清单，要更新啦！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46 天音：为带孩子操碎了心 小石头说到“村长爷爷”时语气里的信服和崇敬确实让杨子清心里不舒服了一瞬。但是师叔祖也说过不让她多思多虑，过多地考虑那两人的险恶，所以杨子清也只不舒服了一瞬就强迫自己转开了注意力。 好在，小石头对于海产食材的介绍很轻易地让杨子清转移了注意力。 小石头也发现了她的这一特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便有意识地领着杨子清逐一光顾那些交换食材的摊位，而不再是交换灵物的摊位。 杨子清果然很高兴。 小石头也很高兴。 这位名叫“子清”的小女娃同他认知里的修士一点儿都不一样。她漂亮，天真，善良，爱吃爱玩，还并不歧视凡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几乎跟他们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村长爷爷曾经描述的修士，眼睛长在头顶上。 一圈交易会逛下来，大家都很喜欢她。 能帮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小仙女，小石头非常满足。 大家暗自评价杨子清的时候，杨子清也在心里默默地跟星希他们交流。 天音天雨终于醒了过来。 甫一睁眼，便对上了要哭不哭的星希：“天音姐姐，你们可算是醒了，小清清都快被人给坑杀了！” 一句话便成功浇灭了两灵对于自己修为更进一步的喜悦。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着急！”天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们这几天都遇到什么了？” “无言村那个村长秦老头，表面上对流云和小清清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将他俩安排进了早就布好了灭灵阵的院子里！”星希像倒豆子一样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灭灵阵！修仙界还有人在用如此阴邪的手段？这里不该是碧落宗治下吗？就没有人能管？”天音简直匪夷所思。 名列四大宗门之一的碧落宗，可能对自己治下的把控力这么弱吗？ “不，不是碧落宗的势力范围，他们说，他们属于青阳门。”星希兢兢业业替天音答疑解惑。 “傻小子，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青阳门离碧落宗那么近，碧落宗怎么可能不知道青阳门的具体情况？这里要真像那个姓秦的说的那样，碧落宗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天音摇头失笑，有的人光长年龄不长智商，难怪这么多年了都还是一副小孩的样子。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可能确实是因为这里太过偏远了吧！”天音不想在这个点上过多纠缠，“流云可有说有何打算？” “流云说，这种居心叵测只想着害人给自己牟利的人，是一定要打杀了的。只他们用灭灵阵这一点，就不值得被原谅。只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是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从没在人前表现出来过反常。我们若是骤然发难，恐怕也不占什么优势。”星希将流云的考量一一讲给天音听。 “毕竟，这村子里还是他二人更熟悉一些。我们就算跟人说是他们暗中捣鬼，两人都给拘在了这个小岛上，怕是也没人会相信。毕竟，连清也不会出来帮大家作证。”总不能无论无辜与否，将全村的人都当做同党一起打杀掉。 骤然发难的话，流云其实还是有些投鼠忌器的。 “流云说得对，那两人想害我们，被我们反杀，是正当防卫。可村民无辜，总不能将这整个村子都打杀了，这未免也太有伤天和了。”天音点点头，赞同流云的观点。 “但大家都很信服那二人。”一圈逛下来，杨子清已经非常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只能说明他二人平日里伪装得太好了，将大家都骗了过去。”天音不是没想过无言村全员恶人的概率，但从大家的表现来看，这个几率实在不大。村子里大部分的村民还都是无灵根的普通人，若不是生在了修仙界，同凡人界里的那些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那我们若是能够在大家面前揭了那两个人的画皮，戳穿了他们的谎言，是不是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啊？”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到。 “对啊，是一件好事啊。”天音点点头，“连清不是说过了吗？他们的百年之期已经过了，已经不用再守在这里了。” “若能离开，无论是去修仙界大城里讨生活，还是决意迁往凡人界，都比守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海上强啊。”小丫头可能还是接受不了将那两人打杀了的决定，天音不介意顺手推她一把。 虽然这种时刻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一方的行为也很婊就是了。 但小姑娘毕竟第一次直面杀人，作为友方，总得给她找个下得去手的理由，以免事情解决了，杨子清心态也崩了。 “但你还要知道一点，你跟流云，其实并没有被赋予审判别人的权利。”一边给小丫头做心理疏导，天音一边又担心此事让杨子清形成什么奇怪的是非观，“你们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做出相应的反击，并不因此就比别人更高一等。” “天音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坏了心性的。”杨子清知道天音担心什么，可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习惯并爱上收割旁人的性命呢？杨子清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天音姐姐放心，我会看着小清清的！”星希也跑出来凑热闹。 “那最好了，我相信你。”其实天音倒也不是真的担心现在的杨子清有变化，只是最近先是桐华又是连清，无端地让她有了一丝紧迫感。 本来这些人都应该再晚一些才会出现在杨子清身边的，四季小筑也不该这么早就对小姑娘开放。 桐华说话不算数擅自跑来跟小姑娘搭话可以解释为她就是这个性子，心里一点儿事儿都压不住，那连清呢？ 虽然很不想自己吓自己，但未雨绸缪，总比措手不及强得多。 过犹不及，天音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正好，小石头带杨子清收完了食材，念及她的修士身份，又将人带到了交换灵物的摊位上，顺理成章让杨子清转移了注意力。 147 红眼病也是病，得治 就像陆地上有各种各样天生地养的灵物一样，海里也有种类繁多的出产。 秦老村长说的青阳门放不下这里的出产，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所谓的鲛珠不过是他们抛出来的饵，实际上在海上也并没有那么常见，但无言村的村民们手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东西，尤其是那些常年随船在海上飘来飘去的船员们。 老廖行船的时候并不是个亡命徒，他所带的船员也大都是非常纯朴的村民。这一点，其实非常出乎大家的意料。 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这样的情况都大大方便了杨子清。 在小石头的带领下，杨子清用很公道的价格换到了许多只有海里才有的灵物。 除了四避珠这种虽然稀少，但还是能在修仙界大城拍卖会上见到的东西之外，杨子清甚至还收到了不少海上妖兽的妖丹及妖血。 要知道，妖丹可以用来炼制不少高阶灵丹，而妖血不仅能够用来炼丹，还能用来绘制灵符，在修仙界，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更何况，入手之后杨子清才发现，由于不少船员见识有限，错把珍珠当鱼目，换给她的妖丹里头，竟然还夹杂了几颗高阶妖兽的妖丹！ 挑明是不可能挑明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就算不知情，杨子清也不能让人太亏了，也很是拿出了几颗自己珍藏的灵果。 双方皆大欢喜，并且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一时间，杨子清成了整个交易会上最受欢迎的崽。 毕竟无言岛如此闭塞，常年没有生人光顾，大多数时间，大家都只能互相进行交换。 再加上除了年龄小的孩子们还没测灵根，不知道资质如何，其他村民都是没有灵根的。很多灵物除了强身健体之外，便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而本来众人交易的最大目标，流云，又只顾着跟秦老村长攀谈，并等待鲛王珠的出场。这么长时间以来，着实没出过几回手。 时间一长，大家便也对他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倒是秦老村长，看着杨子清一掷千金的样子，很是侧目了几眼。 “前辈对令徒，可真是宠爱得紧啊！”聊了这么久，自然也是互通了姓名年龄这些信息的。杨子清的土豪行为终于惹得秦老村长忍不住出言试探流云了。 流云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际年龄却结结实实比秦老村长大得多，这一声前辈，也确确实实是受得住的。 “小孩子嘛，自然要多宠一宠。”流云笑，面对秦老村长的试探面不改色，“再说，我就这一个徒弟，不宠她宠谁？” “能有前辈这样的好师父，真是小友的福气！”秦老村长适时地表现出了羡慕，“不瞒前辈，我家不肖子也是个有灵根的，可他那位师父，不仅不贴补他，竟然还要定期收徒弟的孝敬！唉！” 虽然秦老村长演戏是一把好手，流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 “竟然还有这种师父？！”流云配合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若不能给徒弟提供一个良好的修炼环境，如何能有资格收徒？” “若是都能像前辈这般想就好了。”秦老村长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满脸苦涩，“您也知道，我们都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小儿虽然因为身负灵根得以离开，但毕竟还是罪人之后，旁人不欺负他就是谢天谢地。能有人愿意收他为徒，不过是一些压榨，跟无人看得起他一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单听秦老村长的表述，还以为他的儿子过得有多惨。 流云心里冷笑，就算不知道他的儿子究竟拜入了哪家宗门，可但凡要点儿脸的名门正派，都不会如此行事。 但面上，流云还是配合地露出了愤慨的表情：“真是太过分了！这样的人，简直枉为人师！修仙界实力为尊，怎能以出身定英雄！” “前辈深明大义。听了前辈这一席话，我这心里真是好受多了。”秦老村长面上感激，心里却恨极了。 他的儿子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如此艰难，这人都不说主动帮他儿子一把，还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个好师父？！况且，他的儿子都遇不上待人如此宽厚的师父，那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能碰得上？ 他虽然不是很懂，却也能分辨得出来，刚才那丫头拿出来跟人交换的灵物，可都是好东西！ 老天不公，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过得这样轻松，他的宝贝儿子却要过的如此艰难。 不过就让他来当一回正义的使者，结束这样的错误吧！ 那丫头德不配位，她师父也有眼无珠，今天，他就来将一切都修正了！ 秦老村长坚定了对他们动手的念头。 流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毒惊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话没有说对。担心继续放任下去会激得秦老村长提前动手，流云赶忙换了话题：“都这么长时间了，不知廖船长，打算何时过来啊？” 虽然他应该怎样都能护得住杨子清，但秦老村长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在这里发作，流云大概没办法完全不会波及在场的无辜村民。 “啊，哦，应该快了，前辈莫急。”秦老村长被惊醒，飞快地将自己刚才的情绪掩饰好，一边回答，一边偷偷观察流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知可能催一催廖船长啊？毕竟我等了这么久，可是一直在等廖船长的鲛珠啊！”流云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之前秦老村长的情绪，依然含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秦老村长稍稍松了口气：“按理说老廖也该过来了，前辈别急，我差人去问问他！” “如此就最好了。”流云一口答应下来，似乎真的等得倦了，“对了，秦老可能给我透个底，廖船长想拿鲛珠换些什么啊？” “老廖马上就要冲击金丹期了，自然是想换些突破之物。”看时间，廖船长应该也马上就能到了，秦老村长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送了这个顺水人情给流云。 “哦？多谢秦老告知。”远远看见了廖船长的身影朝这边来了，流云一挑眉，谢过秦老村长。 “不必客气，”秦老村长摆摆手，“前辈放心，老廖手里的鲛珠，绝对能让您满意。” 148 鲛王珠 老廖手里拿出来当饵的果然是鲛王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秦老村长都坚持称这就是个头稍微大一点、品相比较好的鲛珠。 他们不肯承认，流云自然也不会傻得上赶着去拆穿他们。 要知道，鲛珠还能拿灵石或者其他老廖需要的灵物换的到，但要是真按照鲛王珠来交易，卖了流云也不够使。 况且他们二人藏着掖着不肯说这就是鲛王珠，不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幺蛾子对付他们。是敌非友的人，坑起来谁都不会心里不安。 “不知廖船长想换什么？”流云规规矩矩查看了老廖拿出来的鲛珠，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 杨子清已经回来了，就跟在流云身边。流云将鲛王珠拿起来查看的时候，杨子清也凑上去看了看。 “确实是鲛王珠。”天音也趁机帮她看了一下，确定道。 虽然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东西没有问题，但得到了天音的确认，流云还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毕竟谁都没有见过鲛王珠，老廖虽然将它按照鲛珠进行交易，但还是提了价的。且特意说过了，他宁愿一直留在手里，也不议价。 相较于流云的身家来说，老廖要价倒也不算高，五百万灵石，或者等值的能增加灵力的灵物，都可以。 但流云现下扮演的，毕竟是个散修。散修生存不易，就算能攒得下五百万灵石，真要拿出来，也肯定肉疼得紧。 流云虽然自己没当过散修，可也是有几个散修朋友的，对他们的生存状态也略有了解。 自己纠结了一下，流云还是咬着牙掏了三百万灵石，又凑了二百万的灵植，将老廖的要价给凑上了。 许是流云演的太好了，老廖同秦老村长一点儿都没怀疑。老廖又看了一眼鲛王珠，一手收钱，一手还是将鲛王珠递给了流云。 “兄弟也别心疼，五百万你能换到这变异的鲛珠，我保你物有所值。若不是我着急凑突破的灵物，我也不会舍得出了它。”五百万到手，老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起来。脸上带了笑模样，还假么惺惺地拍了拍流云。 流云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就算被老廖拍肩，也只是咬着牙露了个笑出来。将一个咬着牙散尽全部身家的散修的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 “既然道友查过了灵石没有问题，我也得了自己想要的，在下跟小徒就先行告辞了。两位不必管我，自便就是。”勉强维持住风度，流云忙不迭带着杨子清回去了。 “师叔祖，你说他们会相信吗？”直到回了小院里，又里三层外三层地打上了各种防护法阵和结界，杨子清才把自己憋了一路的话问出来。 “会的。我刚才告辞的时候，那两人眼里满是笑意，那是胜券在握的笑。”流云点点头。 近距离接触之后，再加上有心去观察对方，流云已经大概摸清了那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廖船长提了一个本来不能成交的价格，流云却还咬着牙同意了，这就叫人傻钱多。 一个人傻钱多的肥羊，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待会儿动手若是能再榨出点儿什么，就是他们赚的。 就算流云的身家真的已经全部被他们掏空了，等杀了流云和杨子清，鲛王珠还是他们的。 他们从来就没想过放过流云跟杨子清。 而且，将鲛王珠硬指成鲛珠，说不定待会儿还会过来诬赖他们偷了村里的鲛王珠。 果然，入夜之后，小院的门便被拍响了。 流云过去将门打开，笑呵呵的秦老村长和面无表情的廖船长出现在门边。 “二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流云表现得很惊讶。 “不请我们进去嘛？”廖船长没有说话，秦老村长倒是乐呵呵地开了口。 “快请。”流云一拍脑袋，将两人让进来，“光顾着意外了。” “我们也很意外，前辈竟然是这样的人。”两人进了院子站定，秦老村长便收敛了笑意，换了一副模样。 流云一头雾水：“秦老这是何出此言？我怎么了？” “呵，五百万的变异鲛珠换我青阳门的镇宗之宝鲛王珠，道友真是好算计！”一直肃着脸的廖船长此刻冷声道。 “鲛王珠？什么鲛王珠？”流云面上疑惑极了，不知道廖船长在说什么。 秦老村长同廖船长此番过来并不是真的为了找回所谓的被掉包的鲛王珠，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向流云师徒二人发难，自然也不会再多跟他解释什么，便不管不顾地攻了过来。 秦老村长在一旁痛心疾首：“我以为你们师徒都是好人，才好心好意收留你们，还积极帮你们牵线联系老廖，让你们能搭船出去，结果，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 “那鲛王珠是我们青阳门本宗的镇宗之宝，本来也不是为我们所有，你还能将它偷了去，你这是诚心要逼死我们啊！”秦老村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 捶足顿胸的时候，若不是杨子清一直在盯着他，怕是真的要将他往灭灵阵上放灵石以激发阵法的小动作错过去。 可惜，灭灵阵早就被流云给破了，他这一番动作，注定徒劳。不仅如此，白天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给小院下了禁制，确保整个白天两人在交易会上的时候不会有人偷偷溜进来。 实际上，廖船长白天确确实实来过，但因为发现了流云布下的高级禁制，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将此事放了过去。 经过他这几日的观察，这个流云最多也不过是金丹修为。老廖自己也突破在即，再加上提前布下的暗手，两人从未想过此番行动可能会失败。 至于杨子清，小小的一只，一团孩子气，撑死了也不过是个练气中期，很轻易地就被两人放了过去。 只要大阵一起，这两人都只有成为鱼肉的份儿！ “秦老同廖船长二位如此气愤，一口咬定那所谓的鲛王珠被我们师徒给得了，可有什么证据？！”流云被两人挤兑，又气又急，一心想要自证清白。 “呵，你要证据？好，我且问你，你敢把你白天拿回来的鲛珠拿出来给我们检查吗？！”廖船长似乎也非常激动，在流云狼狈闪身避开了他的攻击之后，便也站在了原地，大声呵斥。 149 图穷，匕见 流云似乎终于被激怒了，大声回应：“有何不敢？！可若是东西没有问题，你又待如何？！” “若东西没有问题，”廖船长同秦老村长两人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人便当众向你道歉！” “好！一言为定！你们看吧！”流云像赌气一样，将装着鲛王珠的储物袋一把扔向廖船长。 破空声让廖船长神色微变，一个旋身，廖船长还是成功接住了流云扔过来的储物袋。 面上不显，心里却对流云戒备了起来。 一把拉开储物袋，露出了一颗鲛珠，正是白日里他们交给流云的那颗。 秦老村长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你还说不是你，不是你，鲛王珠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辩白的？！” “这便是鲛王珠？！这明明是你们亲手交给我的鲛珠！”流云此刻百口莫辩，只能强调这本就是他们用来交易的那颗鲛珠。 “好啊！我说为何你白日里明明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咬着牙将这鲛珠换了来，原来你那个时候就认出了鲛王珠！”廖船长还没说话，秦老村长转转眼珠，便先嚷嚷了起来。 跟肥羊还有什么好掰扯的，直接动手便是！ 廖船长接收到了秦老村长传达出来的讯息，便也不再装模作样，一掌拍向流云：“我劝你还是乖乖把不该是你的东西交出来，免得白白吃苦头！” “怎么，阁下这是要强抢了不成？！”一而再再而三，泥人尚有三分血性，饶是流云脾气再好，此刻也该被惹怒了。 “便是要强抢又如何！不该你得的东西，偏要强留，只能引来杀身之祸！”廖船长此刻嚣张极了，毕竟眼前的师徒两人，马上就要失去全身的灵力，只能任他宰割了。 失去灵力的修仙者，也不过是个凡人。 在凡人面前，他就是神！ 你说他跟秦老村长都在阵中，一样会被波及？开玩笑，此阵唯一的生门，早在他们进院的时候，就已经占据住了好么！ 有恃无恐，廖船长此刻只等灭灵大阵全开，将这两只肥羊一把摁下去。 可是直到花儿都要谢了，眼前的两人还是完全没有灵力衰竭的迹象，廖船长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这下换了流云脸上爬上了笑容：“两位这是在等什么？等灭灵阵起吗？我倒是还想问问两位，青阳门堂堂曾经的正道魁首，身为其间门人，你们二位，是从哪里得来的灭灵阵呢？” “敢用如此阴险的阵法坑害他人，你们两个，该死！”讲到后来，流云的声音已然结冰。 “就凭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金丹，还要护着个拖油瓶小姑娘，想要摁杀他们两人，别贻笑大方了！ 廖船长此刻依然没把流云放在眼里，不过一介散修，还带着个拖油瓶，能有什么威胁？ 流云如同一个反派一样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若是现在认错，迷途知返，还为时不晚。” “若依然执迷不悟，我可就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了。”流云慢慢朝着廖船长走了几步，他们二人之中，廖船长的威胁性更大一些。 至于秦老村长，杨子清要是连一个凡人都搞不定，不如还是老老实实回凡人界去吧，修仙界实在不适合她待了。 “不如你让我看看，能发生什么？”廖船长并不相信流云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既然已经意识到了灭灵阵失去了作用，廖船长便率先朝流云攻了过去。 这一次，不为将流云逼离灭灵阵生门，只为先下手为强。 流云这次没有闪躲，只是释放出了之前隐下的元婴威压。 元婴威压一出，廖船长跟秦老村长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惨白了起来。 即将突破至金丹的筑基后期可能还能跟金丹期刚一刚，但跨一个大境界跟元婴真君叫板，人怕是还没睡醒吧。 毫无意外，并且极其轻描淡写地，廖船长跟秦老村长败得一点儿悬念都没有。 杨子清终于走到了需要直面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挑战的时刻。 流云虽然轻而易举压制住了两人，并且干净利落地绑了他俩，却并没有直接取二人的性命。 这个任务被他交给了杨子清：“他们二人的目标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你也有做决定的权利。如果你最后还是打算放过他们，我也可以理解。” 不是非要逼着杨子清做决定，而是她总要迈出这一步。流云其实非常不希望，被云阳大老远特意带回来的，被大家寄予厚望的小姑娘，是个优柔寡断、不能明辨是非的人。 好在，杨子清并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还是有不可避免的颤颤巍巍，但从小姑娘手里凝出的金剑术，还是坚定地刺破了两人的心脏。 从流云现出元婴修为的那一刻起，秦老村长便面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但廖船长犹不死心，虽然被紧紧捆住不能动弹，却还是努力给自己凝出了一层薄薄的防护罩。 虽然同为筑基期，但廖船长毕竟已经在筑基期浸淫多年，修为更高不说，各种经验也更丰富。所以杀他，着实让杨子清费了不少劲。 流云也趁机教训杨子清：“已经被剥夺了战斗力的人你都搞不定，以后遇到同你旗鼓相当，甚至比你强的人，你又该怎么样？” 杨子清却顾不上回答。 被喷射而出的鲜血淋了一头一身的杨子清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挡在身前喋喋不休的流云，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见小丫头这样一副狼狈模样，流云心里忽然有点后悔，怀疑这件事上，他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你没错，就该让那丫头多看看人间的险恶，多经经不爱经历的事情。不然，你不舍得磋磨她，有的是人愿意替你磋磨她。到时候，她可不就是吐两口，掉几滴眼泪这么简单的事了。”连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流云的身侧。 看着又心疼又后悔的流云，连清一点儿情面都没留：“怎么，难道你愿意等着她到时候不仅流泪，而且大把大把地流血？外人可不会如你这般怜惜她。” “我不愿意。”看了一眼正在等待他的答案的连清，流云将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来，“我知道怎样是为她好，你放心，不是只有你关心她。” “你能想清楚就好喽！”作为揭穿这一切并且逼着他们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连清耸耸肩，并不觉得愧疚。 150 幸福生活 鲛王珠事件之后，在连清的坚持下，杨子清两人直接进了四季小筑，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是从连清的水晶球里，两人看到了事情的后续。 天亮之后，三等两等等不到秦老村长出现的村民们犹豫之下，还是合力破开了小院的门。 一眼便看到的倒在血泊中的秦老村长和廖船长，众人寻遍小院也没找到杨子清和流云两人的踪迹。 不知道前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加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住过人的痕迹的屋子，大家只能猜测，是杨子清和流云两人杀害了秦老村长以及廖船长，并且畏罪潜逃了。 但此四人之间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迫使流云二人残忍地杀掉了秦老村长和廖船长？ 有人想到了灵船。 流云二人入村本就是为了搭乘灵船去往陆地，会不会是等不及，所以才将秦老村长同廖船长坑骗至此，害了他们性命，抢了灵船？！ 可依然停泊在岸边的灵船推翻了他们的推论。 看着众人义愤填膺地谴责他们，之后的后续，杨子清便没再关注。 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在四季小筑里修炼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平淡枯燥，且充实。 不像流云他们对待杨子清还比较温和，大多以说教和指导为主，连清在碰到过一回流云温温和和给杨子清讲解施法技巧之后便强硬地将杨子清的指导权给要了过来。 从此，杨子清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幸福”生活。 头悬梁锥刺股都是基操，四季小筑里，每天都会有一个跟杨子清年龄相仿修为也相似的傀儡木偶给她当陪练。 杨子清的任务，便是打败傀儡以获取三餐。 连清默许了杨子清不肯辟谷的诉求，却给获取食物设置了门槛。 杨子清测试过，如果她不能打败当天的木偶，连清真的能一口吃的都不给她，谁去求情都没用。 见识到了连清的冷酷无情，杨子清只能一边哭一边老老实实跟木偶对打。 修为提升的速度快，心境方面因为小姑娘悟性高也总能从别人的言论里吸取知识，完善自己，杨子清现下唯一需要的，便是实战能力和经验。 流云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几年都没什么长进的杨子清在连清的调教下一天一个样，实战能力蹭蹭蹭往上涨。 “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帮帮你。”被流云复杂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清沉默了一瞬，认认真真给出给出提议。 流云疯狂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提升对战能力的办法有很多种，看着每天杨子清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流云觉得自己靠自己其实就足够了。 但可惜连清并没有成功对接流云的脑电波。 误以为流云其实很羡慕杨子清，但因为不好意思提所以才拒绝了她，连清十分贴心地给流云也安排了同样的套餐。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流云已经辟谷，吃不吃饭对他来说没啥太大的诱惑，连清还十分因地制宜地给他准备了困阵。 无论他身在何处，只要时辰一到，脚下必然出现困阵，眼前必然出现木偶对战傀儡。 有时是元婴初期，有时是元婴中期，连清还给他安排过元婴后期和资深元婴后期的豪华套餐。 只要击败傀儡，脚下的困阵便会自动消散，十分智能。 但问题是傀儡不会疼，又是四季小筑本身的产物，除非他能把傀儡木偶彻底打散，不然它总能摇摇晃晃站起来，击中要害也没用。 杨子清的待遇比流云还稍微好一点，只要能准确地在人体的要害之处给傀儡木偶来个对穿，十次里头有八次连清都会抬抬手让她过。 虽然杨子清并不想要这种“优待”。 她力气小，实战经验又不足，相比于将傀儡穿个对穿，还不如努力炼体增加力量以求将傀儡砸烂来的现实。 且连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起她，一开始给她设置的对手都是练气中期的傀儡，连个练气后期都没有。 所以虽然傀儡都是玄铁所制，但努努力，靠蛮力取胜也不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可连清偏要操练她的精细操作。 既要将傀儡穿对穿，又要控制好灵力不能做无谓的浪费，杨子清在经历过几回拼着一身蛮力打散傀儡却不被允许出来，且傀儡一秒恢复正常还不让她休息之后，再也不敢耍小心眼。 就这，还得天天顶着自家师叔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杨子清简直欲哭无泪。 宝宝心里苦.jpg 连清倒是每天开开心心看着这两人被傀儡虐得鬼哭狼嚎。 看着小丫头每天都这么凄惨，在星希和天雨的央求之下，天音去找过连清一回。 可是不知道连清怎么跟她说的，回来之后，再面对杨子清的凄凄惨惨戚戚，天音也保持了沉默。 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宣告消散。 心里清楚连清都是为他们好，且确实也没人能再帮忙求情了，杨子清跟流云都认了命，每天老老实实被操练，且不再有任何怨言。 还别说，放弃了偷懒和减负的希望之后，杨子清进步飞速。 从被练气五层的傀儡锤爆到锤爆练气五层的傀儡，杨子清用了一个月。 但之后，让傀儡从练气六层升到练气九层，杨子清也只用了一个月。 练气九层之后，傀儡的修为就开始变得捉摸不定起来。今天是练气九层，明天可能就是筑基初期了。 甚至后来，连清有时候还会给她也派一个比她修为更高的傀儡，就像打地鼠一样，杨子清的没资格松懈偷懒的小心思，都在连清面前无所遁形，被大锤子狠狠锤爆。 白天劳心劳力跟木偶对练，晚上也不得安宁。 头悬梁锥刺股并不是一句口号，连清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修炼，每天的工作和消遣就只有盯着杨子清。 偷偷打盹，打坐心不在焉偷偷睡过去，甚至白天太累了晚上实在撑不住睡过去，都会被连清给弄起来。 有时候是冰水，有时候是冰锥，有时候是冰刀。似乎誓要让杨子清刻在骨子里，睡觉也得睁着一只眼。也不知道连清一个器灵，怎么那么喜欢冰元素。 一个月里有且只有那么一天，连清完全不会管杨子清，任她休息也好，继续修炼也罢。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51 四季之期 杨子清每次都会抓住这个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机会，给自己点上一根甜梦香，一觉睡过这十二个时辰去。 人在累极了的时候才会知道，什么口腹之欲，统统都会为睡觉这一基本需求让步。 而且累极了的时候，全身心放松地痛痛快快睡一觉，效率似乎都变高了。 反正杨子清每次一觉醒来，都有一种身子轻了一大截的感觉。 全然不知，这其实是因为在她自己点甜梦香的时候，连清也会偷偷过来给她点上一支梦引香。 梦引香的主料是梦引花，除了梦引花，还有近三十种不同的灵花作为原料，再经过极其复杂的工艺，制作而成。 传说，梦引香是专门负责织梦造梦的仙人特意为心爱之人研制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心爱之人在睡梦中增加神识强度，提升修为。 因为梦引香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且制作手法与寻常不同，所以传承到现在，修仙界已经很少有人会做梦引香了，货真价实的梦引香更是被炒上了天价。 是以连清这种财大气粗，每月一支梦引香的做法，很是让除了她自己和毫不知情的杨子清之外的人羡慕嫉妒了一把。 本来，流云尝到了傀儡对练的甜头之后，很是珍惜机会，积极对战，索性也省掉了休息时间。 毕竟修到元婴之后，修为增长速度非常缓慢这件事，非常非常的正常。 好不容易遇到机缘对提升修为有帮助，不抓住才是傻子。 可等他发现了连清的大手笔之后，对战增长修为这件事就忽然不香了。 梦引香啊！宗主师兄曾经弄到过一小截，省着省着舍不得用，到现在还存着呢。平日里更是宝贝得紧，别说他们这些当师弟的，就是亲徒弟，玉乾阳也舍不得拿出来显摆。 是以当流云第一回发现连清在给杨子清点梦引香的时候，激动得整个人都要哆嗦了。 站在旁边半晌说不出话来，还一副激动的表情，流云成功接到了连清看傻子似的眼神，百口莫辩。 “行了，想休息就休息，我又没有那么不通情面。”许是看流云的表情实在可怜，连清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多谢连道友赐宝。”流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连道友可知，这梦引香有多珍贵？” 不知道连清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梦引香的真实价值，才这样财大气粗地拿出来，流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坦诚一下。 他们从四季小筑里得到的，已经比传说中的多多了。若还这样占便宜，流云担心自己以后道心不稳。 端方君子，不能明明知道却还占别人便宜。 “我知道啊，不就是原料不好找，制作手法又难，以至于现在都快绝版了？”连清回答得却一点儿都不在意，“放心，我这里多的是。虽然不能给你们让你们带走，但在这里用一用还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流云只剩下了沉默。 吃大户这种事情，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尤其是那大户人家还主动表示我富裕的很，你们随便吃的情况下。 流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每月休息一天的行列。 对此一无所知的只有杨子清。杨子清已经被虐得无暇顾及别人的事儿了。 但修为、灵力以及神识，都在一点一点积累和增长，杨子清如今相比从前，已经可谓是脱胎换骨了。 对此，连清表示很有成就感。 四季之期很快就到了，马上就是杨子清二人离开的日子了。 连清自从兴冲冲去找流云谈话，却拉着一张脸回来之后，便总和天音避到一边，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杨子清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了，且基础夯实，对战经验丰富，同一年前那个实战小菜鸡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普通的筑基初期和差一点的筑基中期，她一个打两个跟玩儿一样。 流云虽然还是元婴中期，但基础却着实夯实了很多。不说同阶无敌，但对上修为略高一点的对手，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果然还是严师出高徒，流云就是之前太温和了，对杨子清下不去狠心不说，对自己也下不去狠心好好儿操练。 这天，流云打坐恢复灵力完毕，就感受到了这方空间对他的排斥，不由苦笑：不就是拒绝了连清再留一个四季的提议嘛，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赶他们走吗？ 连清用实际行动回答，还真至于。 出了房间，杨子清和连清已经俱在院子里等候了。一看到流云出来，连清便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不打算再留，赶早不赶晚，就赶紧走吧！” “四季小筑只能在这个岛上开任意传送门，再远就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回去内陆。不过这个岛上的地点你们可以挑，我一定把你们送到。” “连清姐姐，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流云还没想好将出去的地点选在哪里，杨子清就迫不及待地巴巴看着连清了。 “怎么，还没被我操练够？你不是最怕我出现，给你加任务量了嘛？！”连清脸上挂了笑容，取笑杨子清，“我要是跟你们走了，你可就得天天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可是，我们都走了，你一人在这里，真的不会孤单吗？”杨子清当然还是挺怕连清给她增加任务量的。 但怕归怕，一年的朝夕相处下来，杨子清更心疼连清以后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一个有缘人，能陪她说说话了。 连清收敛了脸上的笑，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摸杨子清脑袋上的发髻，这是今天一早，她特意过来帮小姑娘梳的。 “孤单倒也谈不上，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倒是你，就算回了宗门也不能松懈，不能放低对自己的要求和标准，天音会随时看着你的。”组织了一下措辞，连清才回答了小姑娘的问题。 “可你要是跟我们走了，就能天天知道我有没有懈怠了。”杨子清一想连清之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喝酒，一个人让木偶傀儡给她演戏，一个人守着四季小筑，就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52 分别总是难免的 “我不用看，我相信你呀！”连清重新笑了起来，“我的主人给我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等待有缘人。虽然主人已经不在了，但我既然已经答应过，就不能食言。” “好了，别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连清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呀！”久未现身的天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出了身形，一手搭在杨子清的肩膀上，柔声阻止了小姑娘继续劝说连清。 忘了说了，自从进了四季小筑，天音便像连清一般，时不时能现出身形于人前，流云也终于头一回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天音姐姐。 想来，应该是连清的功劳。 杨子清抬头看看天音，虽然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好了，四季小筑就在这里，若有一天你想我了，再回来就是！”明明杨子清才是执意要走的那一方，最后却还得连清柔声安慰她，这往哪儿说理去？ “好！那一言为定！”杨子清重重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流云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却在连清和天音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乖乖闭上了嘴。 杨子清这个傻丫头一定不知道，四季小筑的出现从来都是随机的，这回在这里遇上了连清，下回若还想回来找她，至少近五百年里是不可能的了。 五百年之后，按照杨子清的天资，怎么着也该快要飞升了吧。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连清一竿子支到五百年之后了的杨子清认认真真跟她约定好下次再见，便同流云一起被连清投放到了一开始灵船停泊的那个海岸边。 他们离开的同时，空中传来一阵波动，四季小筑也完全隐去了身形。杨子清不知道的是，连清已经踏上了新的征程，下一站，南羌。 距离上次出现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年了，一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失去了村长的村子并没有就此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但久等自家老父的供养而不至的男人却几经辗转找了过来。 拜的师父是个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久未收到徒弟的供养，秦老村长的儿子已经被其逐出了师门。 愤怒有之，怀疑有之，但更想知道自家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没有物资也没有半句话捎来。 村子里的灵船还是按时来按时走，总帮他爹给他捎东西自己还要顺道扣下一半的老廖却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把这些事情都弄清楚，秦润风坐卧难安。 几经周折，在杨子清和流云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前几天，秦润风终于回到了无言村，这个据说是他的出生地，他却半点儿印象都没有的荒芜之地。 秦润风的灵根资质并不好，不然也就不需要总给他原来的师父送资源以换取其记名弟子的身份了。但在无言村众人眼里，挣扎多年才艰难筑基的秦润风依然是个仙人。 作为凡人，他们从心里敬畏他。 所以在秦润风回来问他爹和老廖的情况的时候，众人没有半分迟疑，便将杨子清和流云说了出来。 听完大家猜测的事情缘由，秦润风默默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从老爹那里收到的支援都是怎么来的，作为一个正道修士，他本不应该收下，不然也不会鼓励了老爹的这种行为。 可是想在修仙界立足真的太难了。 像他这种，要天资没天资，要灵根没灵根，还是罪人之后的底层修士，想出头不想点办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连他原来那个师父，之所以这么现实这么贪婪，不也是穷闹的吗？ 他也曾想过劝老爹收手，将老爹从这个鬼地方接出来安享晚年。可他拜入的宗门本就不强横，更不可能给他区区一个杂役弟子有多少资源倾斜。 若没有老爹，他根本就不可能筑基。 筑基曾经是他的梦想，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那种梦想。但在老爹和老廖各种稀奇古怪的资源的堆砌下，他终于还是成功筑基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筑基之后，原来真是另一个世界。更高的地位，更好的待遇，更多的灵力，以及，更贵的资源。 劝说老爹就此金盆洗手来找他颐养天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想着，这么多年过来老爹都从未失过手，不如就这样吧。真让老爹闲下来，他可能就不习惯了。 直到他回来，找到村民，听完了那两个可能是他杀父仇人的人的消息。 都已经过了一年了，就算找可能也找不到那两个人了。秦润风并没有一定要替自己老爹报仇的意思，他只是有点遗憾，以后，就只能当个散修，靠自己挣生活了。 他没再听村民们七嘴八舌，想靠近他却又不敢的论述，自己一个人分开了人群，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想着。 自从秦老村长死后便霸占了他家房子的新村长在秦润风刚一回来的时候就自觉并且积极地搬了出来，将原本的房子仍然还给他。 秦润风并没有推辞，虽然他其实有点儿嫌弃自己的东西被一介又蠢又坏的凡人动过了？ 但他一个修仙者，住这样一个荒村里最好的房子，又有什么不妥？ 有一句话用来形容秦润风其实非常贴切，在外头当惯了孙子，还不能回来当回大爷了？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没有阻止秦润风睡个好觉。 破坏他安逸生活的，是有一天一大早，村里的小孩便飞奔回村，便跑便喊：“害死村长爷爷和廖大叔的那两个人又回来啦！” 杀父仇人回来了！秦润风瞬间打起了精神。 老爹能起心思打主意的人，怎么着修为也不会太高。虽然不知这两人为何离开了一年又回来了，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他过去教训他们一顿，给自己的老父亲报仇，顺道儿把本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秦润风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出了院门，行至村口，得益于修士比常人都好的眼神，秦润风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岸边似曾相识的那两人，确切的说，是那个人。 一瞬间，秦润风只想立刻、马上、掉转头回去。 153 修者的本心，还在吗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个村民口中的他的杀父仇人，理论上来讲他老爹选中的最后一头“肥羊”，竟然是云渊阁那个冷面战神一般的元婴真君？ 那还是秦润风筑基之后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是就连自己那个向来眼高于顶，不屑于同小辈说话的元婴师祖都要陪着客气小心应对的人。 虽然师祖转身就呸呸呸说起了这位的坏话，可师祖并不敢直接激怒他，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自家老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这样的人物身上，确定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吗？ 反正他是没胆子给老爹报仇了。 但秦润风打起了退堂鼓，不代表其他村民也同样不再计较。 不知是为了在仙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还是自己村里有了仙人所以有了底气，流云跟杨子清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看到他俩就跟见了鬼一般一路飞奔回村的小孩带着几乎全村的人气势汹汹地又朝他们走过来了。 那些人还隐隐拥簇着一个年龄也不算太小的男人。 杨子清抬头看看流云，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来了曾经在四季小筑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一幕，受害人和施暴者换了个个儿，他俩被盖棺定论为整个村子的敌人了。 一时间，流云忽然有些怀疑，连清当初给他们看这一幕的时候，以及分别时仍然让他们自己回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预料到这一切。 “你们还敢回来！就是你们，杀了我们的老村长！”人群走到近前，流云还没带着杨子清跟大家打招呼，就被义愤填膺的村民给打败了。 新任村长许是为了在秦润风跟前刷好感度，将功补过，格外卖力地指责流云。 “那你们可知，你们口中的老村长，都做了些什么？”流云跟杨子清对视一眼，问道。 “老村长纵有千般不是，可你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他收留了你们！你们不仅不思报恩，竟然还想抢夺灵船，抢夺不成便杀了他。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新任村长神情激动地指责他们，说得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一样。 “可是你亲眼所见？”跟正常人还可以讲道理，可跟愚民，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流云并不想跟这群人多解释什么，曾经想着帮忙多说几句，让他们得以离开无言岛的念头，如今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事实便是如此，就算我不是亲眼所见，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吗？！”见流云不肯承认，竟然还想着辩白两句，新村长哪里肯依？ 话他都跟秦润风说出去了，若是就这么被流云反驳了，让秦润风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为了推卸责任才胡乱攀咬？ 新村长不愧是个聪明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想到了这么多。 为了不让秦润风责怪自己，新村长竟然努力搜刮了自己所有的脏话储备，一股脑儿倒给了流云和杨子清两人。 骂完人还眼巴巴地看着秦润风，似乎在求夸奖。 秦润风呢，秦润风已经吓傻了。 被这样贴脸输出辱骂一通，流云自然非常恼怒。但良好的教养不许他同新村长一般粗鄙，直接拿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侮辱人。 他只能看向在场除了他俩之外唯一的一个修士，秦润风，传说中秦老村长的儿子：“你是来寻仇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解释的欲望了，不服，不如就打一场吧！ “不不不不不，我不，不是。”被元婴真君这样一瞪视，秦润风连话都说不成个儿了，一味只知道摇头，“我，我没想寻仇。” “原来那个秦老是你的父亲？”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就这么吓人了，但流云也乐得如此。盯着秦润风摇了头，流云继续发问。 “令尊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其实心里全都有数吧？”看着秦润风唰一下就白了下来的脸，流云什么都明白了，“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你吧？” 被流云的气场骇住，秦润风万分想要左右摇动的脑袋，竟然一下子就摇不动了。 不仅是他，流云气场威压一出，原本上窜下跳想要表现自己的新任村长也不敢再说话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流云并没有就此揭过，放过他们的意思，有的人既然给脸不要脸，就不如好好儿把脸皮都撕捋开来，把该掰扯的都掰扯清楚。 他们是修仙之人，是不应该同凡人计较，但愚民既然一点儿敬畏之心都没有，想也不想便能口出恶言，也就不用再顾及别人的脸面这种虚无的东西了。 “秦老村长伙同廖船长用灭灵阵谋害路过的修士，劫得财物用来供养你。你本是无言岛无言村的村民，因为生来就有灵根幸运得以离开无言岛，却从无感激之心。” “安心接受你父亲的供养，即使明明知道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就是现在找回来，你都不是为了探查父亲的情况，不是想要为父亲报仇。身为修士，你的心，还在吗？” 流云才不管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比他还大的男人心理如何脆弱，脸色如何苍白，听了他的话如何梨花带雨摇摇欲坠，他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你的师父和父亲都没有教过你，今天，我就觍着脸当一回长辈，好好教教你！” “你身为修士，不思供养生父，反而要靠吸父亲的血度日，此为一之过也。明知父亲行事不妥却不曾加以规劝，二之过也。忘记自己出身何处，仗着自己修士的身份便凌然于人上，三之过也！” “修仙之人更不应忘本，不应数典忘宗，更不应随意放弃自己的行事原则！你如今的行为，还是个正道修士吗？！” 流云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被村民簇拥着而来的男人，虽然不曾直接沾上无辜之人的鲜血，但若是没有他的默许，和鼓励，秦老村长也不见得会动这种歪心思，利用阴邪阵法打劫过路修者的财物和性命。 这种人，若当头棒喝还能敲醒，尚有一丝希望，若敲不醒，流云已经决定要趁早带着杨子清离开这里，以免被传染了疯病。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54 石破天惊 原本被训得抬不起头来的秦润风忽然抬起了脑袋：“真君出身名门大派，怎么知道我们这种小蝼蚁的艰难！” “你认识我？”这下流云可是真的惊讶了。 “宗门盛典，曾见过真君一面。”激勇之后便只剩下了害怕，秦润风的声音低了下来，脖子也重新弯了下来。 “你是……青阳门的弟子？”流云其实并不确定，毕竟他也很久不曾在外走动了。最近参加过的一次宗门盛典，便是跟着自家师兄受邀往青阳门走了一趟。 “是。”躲也躲不过去，秦润风老老实实回答。 “既然你是青阳门的弟子，便更应该清楚，这里的村民早就可以迁离荒岛，百年流放之期早就到了。”也不管旁人听完之后是什么感受，流云一鼓作气放出了这个炸弹一样的消息。 “旁门左道，终不能长久。我辈修者，从来都是以自己的能力立足于这天地间。”也不知道青阳门是怎么教导自家弟子的，流云对于帮别家宗门教育弟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多说这一句，都还是看在曾经确实在这里住过，并且还想借用他们的灵船才说的。 顿时觉得自己可真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 “你若还想寻仇，尽管来便是。”眼前这个自称是青阳门弟子的人似乎还很不服气，流云想了想，他并不害怕这人过来寻仇。 秦润风哪里敢？且他已经被刚才听见了流云说的话的村民给围了起来，只有新任村长还傻傻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仙，仙长，他说的可是真的？” 离岛之前都直呼姓名的人，再回来已经只能称呼为仙长了。 “他……”秦润风非常想说流云刚才的话都是在胡说八道，可知道流云的身份，他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再怎么不情愿，秦润风还是点了头。 这一下子，大家都顾不上再声讨流云跟杨子清两人，只能努力消化这个令人崩溃的消息了。 秦老村长还在的时候明明说过，百年之期还没到，宗门随时可能派人来检查，他们才只能守在这荒岛之上，不敢擅离。 如今却被“自己人”亲自证实，这一切都是老村长编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将大家困在这里，好方便他继续祸害偶然途经此处的人。 这让大家怎么接受？ 不知是哪个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人群里传出了一个童音：“那，先生是真的去访友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对啊，先生！ 流云跟杨子清也听说过他们口中的这位先生，秦老村长一开始给他们找的住处据说便是这位先生曾经的住处。 流云曾经跟人闲聊过，他们口中的这位先生还真是个读书人，似乎从前是个儒修（同他一样），避世而来，平日里就在村子里开个学堂，村里的孩子都是油他亲手启蒙的，在村里也颇有威望。 曾经，是个有时候比秦老村长说话都好使的人物。不知是不是看多了世事，豁达又睿智。只在村子里教书，并不掺和村子里的事务。 但差不多已经有个两三年了吧，有一天这位先生不声不响的就忽然消失了。秦老村长说他是收到了老朋友的传讯，连夜离开了无言岛，出去访友去了。 实际上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村里的孩子之前还说，这位先生前一天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还没说过出门访友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他们还很惊讶来着。 现如今，谁能不怀疑一下，先生是不是已经遭了毒手了？毕竟这位先生来的时候，可从未掩盖过自己修士的身份。 大家都盯着秦润风想要个答案，可秦润风却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听我爹说起过这个人。” “不仅如此，我爹从未跟我说过任何一件器物的来源。”否则，依照他的心性，怎么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走到现在。 心里隐有猜测是一回事，真正被人挑明了说清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虚伪自私如秦润风，在事情真相没有被原原本本抖搂出来之前，就是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自欺欺人。 “你们先生，可有什么标志性的灵器，从不离手？”不忍心见诸位少年连个真相都求不来，失魂落魄的样子，流云想了想，还是心软地开了口帮他们一把。 “有！我们先生有一把扇子，一只玉笛，从不离手！”苦思冥想之后，还真有一个少年想出了点儿什么。迫不及待地讲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希冀地看着秦润风，也不知道是期待他说见过还是没见过。 是那个名叫小石头的少年。 “对对对！先生那把纸扇，还能变成一把剑！”有人开了头，能提供细节线索的人就多了起来，又一个少年嚷了出来。 “还有那把玉笛，先生吹奏的时候，空气都安静了！” “我也见过先生拔剑，那把纸扇，一下子就被拉长变成一把剑了！” “那把玉笛明明是纯白的，可是先生吹奏的时候，它就能变成绿色，绿得几乎能够滴出翠来！”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补充了起来。 流云仔细观察秦润风的神色，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来点儿什么。 “抱歉大家，我确实没有见过你们说的这两件东西。”秦润风也不是傻子，听描述就能听出来厉害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说没见过，就是真的没见过。若是见过，他一定会有印象的。 而且这两件听描述就能知道品质一定不低的灵物，其拥有者又怎么可能是个草包笨蛋，能在他老爹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车？ 秦润风觉得这完全不可能。 “流光扇和定音笛。”流云轻轻说了两个名字。 “啊？”杨子清没听清，疑惑地看向自家师叔祖。 “我说，是流光扇和定音笛。”流云放大了声音，不知是说给杨子清听还是说给秦润风听，“其拥有者，是鼎鼎有名的散修罗崇。” “鬼书生罗崇？”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摸来这个人迹罕至的荒岛，还说什么自己要隐居在此，归隐山林？ 秦润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现在甚至觉得，如果自家老爹是被鬼书生杀死的，他其实也一点儿都不惊讶。 155 鬼书生 毕竟鬼书生罗崇，在修仙界也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作为一介散修，他的成名战是在定福山一役，以一己之力，借助定音笛，坑杀近百修士。其中，共有邪修六十，正道修士三十二。修为最高的同他当时一般，金丹中期，修为最低的也筑了基。 据他自己后来所说，他当时杀的所有人，都是邪修魔修，可惜，没人相信他。 修仙界直到如今，吓唬小孩子最常说的一句话，还是“你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你送给鬼书生去”。 但自从跟正道修士散修联盟闹掰了之后，鬼书生罗崇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又听到他的消息。 “这样的人物，确实不会轻易被秦老村长设计。”流云点点头，表示赞同，“但鬼书生曾经居住过的院子里，刻了灭灵阵。” “灭灵阵？”秦润风不知道流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适时地露出一个疑惑地表情。 “秦老村长一个凡人，就算有廖船长的帮助，他是怎么让路过的修士中招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流云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秦润风。 都是因为他，秦老村长才会不断谋算路过的修士。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助长和推动了秦老村长的恶行。 “我，我……”自己心里猜测是一回事，被人当众叫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秦润风万分窘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来了，不如就出来吧，藏头露尾，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流云却忽然调转了视线，不再逼迫秦润风，反而对着空气说起了话。 “云渊阁第一隐卫，果然不同凡响。”就在大家都以为流云是抽了风才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起了阵阵波动，一个谪仙一般的身影逐渐现了出来。 “先生！”流云还没说话，就有村里少年忍不住激动地喊出了声。 来人轻笑点头，面上覆了半面银制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正是鬼书生罗崇。 “怎么，脸毁掉了，不敢见人了？”被人一言叫破了隐藏的，连杨子清都不知道的身份，流云面上并不生气，只是言语忍不住尖刻了起来。 “要叫你失望了，你都还好好的，我又怎么会毁容呢？”被流云这样挤兑，鬼书生罗崇却只轻轻勾起了嘴角，“倒是你，不要跟你旁边的小姑娘解释些什么吗？” 流云闻言一低头，正巧对上杨子清疑惑而又闪耀着八卦之光的眼睛。 “唔，回头再跟你解释。”流云像拍皮球一般，随意地拍了拍杨子清的头，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罗崇的身上，“你到这里来，不是真的为了隐居来的吧？” “那倒不是，只是，你确定要在这里聊？”外人倒是都不知，原来鬼书生罗崇竟然同云渊阁流云有些许交情？ “确实不方便，那待会儿再说吧。你为何忽然离开？”放弃了之前的话题，流云替在场的诸位少年问出了他们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之前那位秦老村长，像盯上你一样，盯上我了呗。”罗崇耸耸肩，回答得毫不在意，“你知道的，我对这些邪门歪道异常敏感，灭灵阵刚一布下，我就发现了。” “当然，秦老村长开始并不是想对付我，毕竟我只是一个被世俗伤透了心，渴望归隐山林的落魄可怜人，身上又没什么宝贝，连几两碎银子都没有。” “但这次被他盯上的倒霉蛋，还是个少年郎。看着也不比我的学生们大几岁，我偷偷看了骨龄，才不到三十岁。” “若是就这样落得个被杀人夺宝的下场，我心里还确实不太落忍。” “所以我就救了他喽，跟秦老村长之间的默契也被打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崇还叹了口气，似乎对跟秦老村长闹掰了这件事情感到异常可惜。 “他知道我已经知道、并且亲眼看见他行凶了，我还害他损失了一头‘肥羊’，所以，他就打算跟我翻脸了。” “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嘛？！那必须不是啊，所以我就跑路了！”前因后果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罗崇长舒一口气，在心里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 “那你这么久，都躲到那里去了？”流云也不计较罗崇该详细的地方没详细，不用详细的地方又啰里吧嗦地讲了一大通，只关注自己想关注的。 “我访友去了啊！这不是刚回来吗？！”罗崇这话答的理直气壮，他就是访友去了嘛！ “我本来可以不回来的，都是因为算到了你有一难在此，我才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有没有很感动！”讲完了正事儿，罗崇就开始作妖了。 可惜，流云完全不理他。 “事情已经明朗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无言村的村民们还守在这里，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没，没有了。仙长请自便。”都是修仙者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他们一介凡人所能左右的，新任村长再不敢多说什么。而且一想到自己之前的义愤填膺，他就好想去死一死。 这世道真的太艰难了！ “既然你们流放的百年之期已经到了，我便厚着脸皮替你们做一回主，你们可愿离开这里？”村民们没什么想说的了，流云却还有事要办。 无言村村民虽然愚昧，但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们应得的宿命，流云最终还是心软了，想着帮他们一把。 听到流云的话，村民们都很激动。从之前几位神仙打架的时候透漏出来的信息，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位曾经在村里借住过，疑似看破了秦老村长的行动并将其制裁了的仙长，是个在修仙界也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既然这样，能有机会离开这个要啥啥没有的贫瘠荒岛，对于无言村的村民们来说，简直是天降的好事儿啊！ 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不答应，大家又不是真傻。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众人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流云同杨子清一下子从全村的敌人变成了全村的贵客，可以说也是很现实了。 156 惩戒 虽然动了隐恻之心将村民们从荒岛之上“救”了出来，但流云并不想跟这些人再有什么交集。同杨子清商议过之后，他向罗崇提出了不进村，另外找地方安置的提议。 罗崇并无二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看向旁边听说他们不再进村，面露急色的新任村长，流云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先开了口：“我会给你一个信物，你们村里摆渡的灵船既然从未断过，就劳烦他们再跑一趟，将其交给你们青阳门能管事的人，让他们派人来接你们离开，将你们安置在合适的地方。” “至于你，”流云并没有忘记秦润风，“暂时便先跟着我们吧！” “是，多谢仙长！”除了秦润风，大家对流云的安排都很感激，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秦润风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乍一看过去，还挺可怜。 流云完全没有给他再为自己辩白的机会，安排好村民，将秦润风丢给罗崇，便带着杨子清往之前偶然看到的，临时决定的栖息地去了。 他们打算暂居的，是无言村后面的一个山洞里，离村子并不是很远，大概半日的路程。当然，是凡人的脚程。 于他们而言，也不过盏茶的时间。 山洞地势偏高，在山林之中隐藏得挺好，不细看，很容易便会略过去。 流云也是偶然才发现这个地方，便记在了心里。 几人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山洞确确实实是个适宜人类居住的天然洞府。温暖干燥，空气通畅，而且深度也很合适。 只有一个出入口，并不用担心安置下来之后会遭受来自背后的偷袭。 另外，这个洞府整体的走向是缓慢升高的，就算遭遇恶劣天气，也完全不用担心雨水雪花会顺着洞口飘进来。 若不是里头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流云就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谁家的秘密据点了。 虽然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但在场的四个人全部都是修士，修仙之人在外行走，该准备的东西是一定会随身带在身上的。 不一会儿，一个简单又不失大气，最重要的是，完全能住得下的临时洞府就布置好了。 隐匿法阵和防护阵护住整个山洞，因为有秦润风这个不确定因素在，流云又特意给杨子清的位置套了一层防护禁制，可以说改造得非常宜居了。 虽然如此，罗崇还是半开玩笑地嘟囔了一句：“放着好好的院子不住，偏要睡这荒郊野岭，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被流云看了一眼之后，罗崇果断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示意自己再不多话。 罗崇其实并没有觉得这里不好，毕竟不入村居住也是他自己答应下来的。他就是，单纯想说几句话招惹一下流云，罢了。 布置好住的地方，今晚不至于露宿山林，以天为盖地为席了，流云终于抽出手来处理秦润风了。 秦润风自己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本就不是什么强势之人，秦润风一头跪倒：“真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你没有这个胆子自己去当个劫修，若真有这种魄力，也不可能安然接受你父亲的供养这么多年。” “但错了就是错了，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你可服气？”流云不知道是不是从云渊阁里待惯了，要罚人家还问人家服不服。 秦润风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今日无论是服还是不服，都一定是在劫难逃了。区别就在于，若是服气，说不定还能逃出一条命来，若是不服，可能就被这位高高在上，出身云渊阁的元婴真君就地打杀了。 秦润风面上神色不停变换，却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见他这样，流云索性便也不再等他的答案，只转头问杨子清：“你觉得，这个人该如何处理？” 杨子清被问住了。 说这人坏，是因为他纵容了秦老村长长时间以来谋财害命的行为，可真要说他罪大恶极，应该打杀，这人手上却偏又没沾过一滴来自人族的鲜血。 “我觉得，他虽然不是主犯，却纵容并助长了秦老村长谋夺他人性命和财物的行为。若不是他的默许和纵容，秦老村长或许并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不如就毁去丹田和修为，送他跟无言村的村民们一起，去当个凡人吧！”杨子清几经思索，终于给出了自己觉得还算可以的答案。 话毕，小姑娘期待地看向自家师叔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流云到底满不满意。 一直低着头等待审判的秦润风却忽然抬起头来，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向杨子清：“不！你不能废了我的丹田！我生来便有灵根，合该是个修士！” 声音极大，状若癫狂。 “你合该是个修士，合该好好修炼，合该出人头地，那些被你父亲杀掉用来供养你的修士，就合该去死吗？！”不知是不是因为秦润风的突然发狂吓了杨子清一跳，流云的神色也再不复之前的和煦和云淡风轻，“你以为，只有秦老村长付出了代价就够了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你更理应付出代价！” 似乎被流云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秦润风如梦初醒，重新瑟缩起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真君，求真君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么多废话！我看小丫头的主意就很好，因为他，许多修士命丧于此，因为他，诸位村民被困于此。你既然不想杀他，觉得他罪不至死，就干脆给他一个痛快吧！”罗崇终于看不下去他们三人的磨磨唧唧了，强硬插嘴打断流云还想出口的说教。 “知道你云渊阁是个儒修门派，倒也不必到哪里都想着教书育人！多累啊！”不忘挤兑一句流云，罗崇亲自动手废了秦润风的丹田，“小子，这件事情告诉你，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啊，慢慢悟吧！” 157 开解 不能接受自己以后就成了一个废人，秦润风一激动，晕了过去。 罗崇嫌恶地看看瘫在地上一团烂泥一般的秦润风，皱眉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就让他跟着咱们？我不同意！” “当然不，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把他送回去吧，跟那些被他们父子耽误了的村民一起离岛，出去生活就是了。”流云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能猜测让秦润风跟着他们的罗崇。 “行，那就这么办吧！”罗崇点了点头，丝毫不把流云的嫌弃放在心上。 半晌，莫名其妙看向流云：“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你不会想让我把这小子送回去吧？！” “为何不行？又没多远的路。再说，我家小朋友这一天奔波惊吓，也累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她，你不跑腿，谁跑腿？”流云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如果细听的话，里头还夹杂着对罗崇的嫌弃。 “好！好好好！你说的对！谁让我没有后辈呢？！我去，我去还不行嘛！”罗崇简直要被这样厚颜无耻的流云给气笑了，也不想再跟他掰扯什么，一把摄过还瘫在地上没有醒来的秦润风，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知道罗崇这样就是妥协了，流云也不在意某些人的气哼哼，反而开始安抚杨子清：“你今天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连清姐姐是不是给了您很多食材啊？您给我烤肉吃吧！”被夸奖了自然非常开心，杨子清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自家师叔祖讨肉吃。 连清姐姐收藏的食材加上流云师叔祖的手艺，杨子清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况且，这确实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她第一次参与处理这种事情。虽然提出的建议能被采纳完全是因为她的观点同两位长辈不谋而合，却也足够让人兴奋了。 但另一方面，秦润风最后那个充满恨意的眼神仍然留在杨子清的心里，若没有好吃的东西来帮助转移一下视线，杨子清真怕自己落下心魔。 饶是如此，小姑娘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朝自家师叔祖发出了疑问：“师叔祖，我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流云停下手里正在处理食材的动作，认真看着哒哒哒跑出来朝自己求助的小姑娘，“你明明留了他一命，怎么能算残忍？说起来，其实我本没想留他性命的。” “可是，杀人诛心，让他这样活着，不是比让他死了更难受吗？”杨子清还是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太坏了。 “小清儿，你得相信，有的人就像路边的杂草，遭遇怎样的打击和风暴都能顽强地活下来。”流云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用相对干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你说，他知道秦老村长和廖船长两人的行为是不对的吗？” “知道。”杨子清点点头。 “那他阻止了吗？” “没有。”杨子清又摇摇头，不明白师叔祖为什么要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他有没有，经受良心的煎熬？”流云看出了杨子清的疑问，却没有理会，依然继续问问题，只不过这次的问题，稍微难了那么一点儿。 “好像，是有的吧……”杨子清不能确定了。若是没有，他又怎么会就这样认下了自己的错误呢？ “所以你看，他内心很煎熬，却依然没有叫停秦老村长这种不好的行为，反而隐隐在鼓励他，继续这样做下去，为他提供更多的物资和资源。” “这样的人，往往内心都是很自卑，又很自负的。他觉得自己是个修士，生来就有灵根，所以比同村的其他村民都要高一等。他的家人也好，同村邻居也罢，大家都理所应当供养他。” “你说，这样的人，他舍得死吗？” “不舍得。”杨子清摇摇头，“可是师叔祖，若他能重新成事，我们这次没有打杀了他，不是给自己留下了祸患吗？” “一个丹田破碎的修士，若没有大彻大悟，他如何重修？”流云觉得这并不是问题，杨子清的选择反而给了秦润风那小子一线生机，“若是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也自然就成不了气候了。” “就像你想的那样，从头至尾，这个人本身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父亲给自己的补贴。这样的情况，我们倒也不是不能杀掉他，可天道却会因此判断我们的行为产生了业障。我觉得这是不划算的。”杨子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四季小筑一年的经历，流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意识地什么都跟杨子清说。 “……” 听着自家师叔祖的话，杨子清陷入了沉思。 “好了，自己先去玩儿吧，我把晚餐的食材准备好，等你罗师叔祖回来，咱们就吃饭了！”流云拍了拍手，唤回走神的小丫头。 “对了，那位罗……师叔祖……”流云不提杨子清都要忘了，鬼书生诶，一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自家师叔祖为什么看起来同这位如此熟悉？ “哦，他啊，他是你师祖的手下败将，你不用怕他！”流云嘴角含笑，漫不经心地答道。 “谁是手下败将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在小辈面前造谣！”好死不死，流云的话正好被刚回来的罗崇听个正着。 立刻马上，杨子清就看到之前还算淡定的罗师叔祖换了脸色，开始跳脚。 时机巧得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家师叔祖是正正好好算好了这位罗师叔祖回来的时间，才说了这话的。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信他！他就是胡说八道呢！”罗崇紧张兮兮地看着杨子清，努力解释道，“在小辈面前也好胡说八道，你这叫什么，你这叫为老不尊！” “哎，不对，你师祖是谁啊？”愤愤然吐槽完流云，罗崇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问杨子清师从何人。 “自然是我师兄，还能有谁？”杨子清还没回答，流云就自自然然接过了话，“你可想好，还吃不吃晚饭了？” “……” “吃！”罗崇如同被点了大穴一般，打了个磕巴，才又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吃。 没办法，流云的手艺实在是太太太太好吃了！云渊阁其实是个灵厨学院吧！ 158 善举 解决了肚子问题，就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审问答题环节。 这次的答题选手是，来自散修阵营的流云的朋友，罗崇！ 让我们掌声欢迎罗崇选手上场！ …… 罗崇看着已经排排坐好，双双睁着求知的大眼睛望着他的流云和杨子清，莫名就想起了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笑话。 掌声是没有掌声的，流云同杨子清都不是这样善解人意，擅长给人捧场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掌声。 罗崇努力将自己脑子里的奇怪画面抛出去，有些无奈但并不排斥地开始满足这二位的求知欲。 之所以无奈，实在是流云如此配合着表现求知欲的样子，未免也太辣眼睛了。 原来，罗崇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跟他当初跟秦老村长说的退隐山林，不问世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当然，跟杨子清两人也不一样，他不是误入，倒真是自己找来的。 之所以费劲巴拉地找来这穷乡僻壤，灵气也并不比陆地上充裕的地方，还要归因于他偶然得到的一枚卷轴。 那卷轴是他从一处散修坊市的摊子上淘来的。 换给他卷轴的修士说，这是一幅藏宝图，是那人的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若不是因为他混的实在是太差了，是怎么也不会出手的。 罗崇凶名在外，无论当初被他干掉的是不是都是魔修，他在世人眼里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 这样的人，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哪个也不会费劲巴拉过来说这种话骗他。 况且，罗崇虽然确实是个狠人，但那也是个有脑子的狠人。没有想办法将出手卷轴的那个修士打听的一清二楚，他也不敢就这样轻信别人。 但他通过自己的途径打探来的消息，都说那个散修是个修仙界难得的老实人。 若不然，他家祖上也曾经是个大家族，也不会因为一脉单传如今破败成这样。 那修士也确确实实都快穷得吃不上饭了，不得已才开始打祖产的主意。 跟罗崇透漏这个消息的友人还替他可惜来着：“你要是早几天遇上他，说不定还真能低价淘弄到几件好东西！可惜现在也有点晚了，那家伙手里的好东西应该早就出的差不多了。” “哎对了，好端端的，你问他做什么？他手里现在没什么好东西了。”说着说着，友人自己都觉得奇怪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在坊市上遇着了，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你知道的多，就想跟你打听打听。”罗崇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嘿，你问我还真算是问对了！再没有比我知道的更多更全的了！”被罗崇隐晦的恭维了几句，友人高兴起来，“我还听说啊，那个傻蛋，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坚持说自己祖上有留下来的藏宝图呢！” “那个藏宝图啊，他们骗过来看过，画的根本就是个荒岛！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宝藏？”友人边说便哈哈大笑，“我们都说啊，这人怕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把祖业都给败光了的事实，整个人都癔症了！” “这样说来，那也是个可怜人。”罗崇的语气里带上了唏嘘。 “怎么，我们罗大爷还想可怜可怜他？”友人闻言有些诧异，想了想才说道，“你要是真想帮他，我也不拦着。确实是个可怜人，不仅可怜，还傻。这样的人，若真没个人帮他，说不定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好了，知道了。”罗崇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不再停留。 “哎，改天来喝酒啊！”友人在身后大声喊到。 “好！”罗崇没有回头，只将一只手高举过头摇了摇，示意自己答应了下来。 “所以，你就真照着那劳什子藏宝图找过来了？”流云有些牙疼，邪里邪气，整个修仙界都拿捏不动的罗崇，就这么轻信了一个败家子的话？ “那人倒也算不上什么败家子，充其量就是被家里养的太单纯了，人傻了点儿，倒是不坏。”看明白了流云嫌弃的眼神，罗崇嘟嘟囔囔为那人辩解了一句。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人蠢不蠢不重要，流云也不关心，他还是更关心自己兄弟是不是听了人家一个故事，就傻不愣登地飘到大海上来了。 “唉！干嘛非要问啊！是！行了吧？！”罗崇实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如此傻缺，可这个事儿这么一说，显得他还真的挺“单蠢”。 “那你找着了吗？”流云严重怀疑罗崇口中的目标就是连清和她的四季小筑。若是这小小的荒岛上还有别的宝贝在，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儿。 就算连清的四季小筑会跑路，现在的天地灵宝都这么不挑了吗？ 但若是罗崇说的就是四季小筑，那他一定还没找到。四季小筑若是已经被罗崇找到了，就不会之后还跟他们两人结缘了。 “找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罗崇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小尖尖。 流云白了这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哦？是吗？哪儿呢？给我看看？” “我现在也说不好，”说到这个，罗崇自己也惆怅不已，“我当时离开，确确实实是因为感觉到的一点儿什么。” “那个卷轴就像把钥匙，那天突然就让我有了感应。正巧我跟秦老村长也撕破脸了，索性就顺着感应找去了。” “可是说来也怪，真出去了就找不到了。我本来还想回村子的，却正好看见秦老村长在我那儿‘踩点儿’，我是能对付得了灭灵阵，可是我图啥啊？” “我觉得太没意思了，就自己又偷偷走了。”罗崇承认自己也不是个责任感特别强的人，确实没想到灭灵阵要坑的下一个人就是流云跟杨子清。 “这两年，我都在旁边小岛上修炼。虽然水元素多了点儿，也没啥人迹，干啥啥都不方便了点儿，但总的来说，还算清净。”虽然没能找到让那个卷轴产生感应的真正目标，但这两年清净闭关，罗崇还是挺满意的。 若不是有一天忽然算到有朋友要被他从前种下的因拖累，罗崇怕是现在都不想离开他之前闭关的那个岛。 159 幻境和老人 按着罗崇将他来此呢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流云也简单讲了讲他们两人是怎么到了这儿的，听得罗崇一愣一愣的。 “你俩这经历，可以啊，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厉害厉害。”罗崇听得那叫一个两眼放光，“你家这个小姑娘的气运可以啊，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哎，丫头，你既然运气这么好，不如也帮我看看吧？”罗崇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说是藏宝图的奇怪卷轴递了过来。 杨子清看看自家师叔祖，在流云的示意下接过了卷轴，铺展开来。登时，一副略有些杂乱，勉强能看出来画的是啥的地图便出现在了杨子清的眼前。 自然不会将所有的难题都丢给小徒孙自己一个人，流云也凑上来一起端详这幅地图。 “有点儿眼熟啊，这不是……”那个地点就到了嘴边，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面对两双同样期待的眼睛，流云越是想想起来越是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杨子清一语道破了答案：“那个石头阵所在的岸边！”只是卷轴上没有石头阵的存在。 “对对对！”流云想说的就是这里，闻言疯狂点头，“就是这里！” “石头阵，什么石头阵？”罗崇听得一头雾水。他找了这么久，可没找到什么石头阵啊。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不早了，都早点儿休息吧！”流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罗崇明天到了看到就知道了。 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罗崇不甘不愿地闭了嘴，回去睡觉去了。 有什么烦恼有什么不解，都到梦里去说给周公听吧！ 一宿无梦。 第二天，三人都起了个大早。 杨子清是因为要被流云薅起来打坐吸收鸿蒙紫气，罗崇是因为心急。 而且，还有一丝丝小小的不服气。 自己在这破岛上转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怎么就被流云这家伙一眼就给看出来了呢？ 嫉妒.jpg 一边希望流云说错了以告慰自己过去的那两年，另一方面又希望流云说的是对的，确实能有什么收获，也不枉他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这么久。 要不是对传说中的宝藏心存期待，罗崇怎么着也不可能在无言岛一待就是两年。 就算再怎么能静下心来打坐，这里也肯定比不上陆地上啊！ 杨子清果然也没辜负她“小福星”的名号，到了地方之后，还真找对了地方。 之前的石头阵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石头阵本来就是跟着四季小筑的。原本被石头阵隐藏起来的地方，如今也一一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罗崇的卷轴似是被什么东西若吸引，竟然自行脱离了他的双手，扣在了石头阵消失之后原地露出的茅草屋的屋门上。 “诸位前辈好，晚辈……”罗崇还在念念有词，结果话还没说完，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将他们三人统统都卷了起来。 再次感觉到自己落在了地上的时候，杨子清好奇地打量四周，就发现他们又换了地图。 他们不是说赶紧转道抓紧时间回宗门吗？难道是因为真的太晚了赶不上师父他们进玉虚京了，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要是理解没错的话，流云师叔祖自己之前也很着急赶紧回宗门来着。 流云跟罗崇可不知道小姑娘这一小会儿就思维发散成了这样，第一时间确定了他们被那卷轴不知道传送到了哪个看起来是个小秘境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要先探一探这里的情况。 小桥流水人家。 原本看起来只是个茅草屋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同原本的风格完全不搭的风景，流云同罗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幻境。 可是，真的有这么真实的幻境吗？ 潺潺的流水声就萦绕在耳边，将手伸进去，鞠一捧清水出来，触感也异常的真实。 通过小桥走到人家门前，院门无风自动，“吱呀”一声便开了，似乎感觉到有客人来访一般。 流云跟罗崇都戒备起来。 只有杨子清，似乎还没意识到眼前的一切究竟古怪在哪里，大咧咧就走了进去。 流云无奈，只好跟上。 可是进去之后，杨子清却不见了踪影。 流云一下子着急起来，第一时间便想退出，可小院的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流云打不开。 与此同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罗崇，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这也太奇怪了！ 此刻流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了，可阵眼在哪里，他却完全找不到。 与此同时，几乎就在流云所在的同一位置，在那个真正的小院里，杨子清一脸戒备地盯着院子里正坐在石桌旁边喝茶边跟自己对弈的老人，声音紧绷着：“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急躁。”老人放下拈在手指间的棋子，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向杨子清招手，“过来，可愿意陪老夫对弈一局？” “我，我不会下棋。”杨子清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还有一点点强撑着的颤抖。 在老人的身边，有一个小孩脑袋大小的水晶球。杨子清在水晶球里看到了自家师叔祖和罗崇前辈的身影。 “没关系，我来教你。”老人似乎完全没听懂杨子清的抗拒和拒绝，依旧笑呵呵的，“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了。” 看样子，竟是执意要让杨子清过来陪他下棋了。 别无选择，杨子清硬着头皮上前，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被赶鸭子上架，对棋谱一窍不通的杨子清试图在识海里沟通天音他们，却刚一动作就被老人给打断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我想跟你下棋，可不想跟他们下。再说，你就是靠着他们胜了我，于你自己而言，也一样是败了。” 天音他们的存在竟然被这位老人给看破了！ 杨子清更加戒备了。 “别紧张，我没想难为你，只是想教你下棋而已。”老人看出了杨子清的僵硬，极力试图用语言安抚小姑娘。 160 棋谱，阵谱！ 一场棋下得杨子清心不在焉的，最后自然也输得一塌糊涂。 老人对杨子清的状态似乎有些不满：“丫头！专注一点！你现在想什么，对眼下的境遇都没有任何帮助。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静下心来，赢了我这一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我赢了您就放我两位师叔祖出来吗？”杨子清被老人从胡思乱想中叫了回来，索性把自己想到的问题直接就问了出来。 两位师叔祖就在这老人旁边的水晶球里，一看就是被这位老人给控制了。 “那也得你先赢了我呀。”老人似乎被杨子清的异想天开给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的，“而且，年轻人，不要这么贪心。” 看杨子清听了他的话马上就要变脸了，老人似乎做了什么妥协一般：“行啦，别一副好像我看人家欺负你一个小辈一样。这样吧，你陪我下十局棋，赢两回，我就把那两个小子给你送回来，怎么样？” “那我要是赢不了呢？”杨子清心里着实没底，她本来对棋之一道就没什么研究。 “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三个中的一个，留在这儿，陪陪我老头子了。”听完杨子清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的话，老人一下子又笑了起来。 “当然，你们可以自行决定谁留在这儿。”看杨子清依然哭丧着脸，老人又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很民主了。 “您要是想让我留下来，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杨子清叹了口气，实在不想让这人再难为自己了。 “你说了算？”老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饶有兴致地灵魂发问。 “我，我说了算！”杨子清迟疑了一下。虽然自己也担心等师叔祖出来了，听说了这事儿之后会训她，但是，总不能因为这点儿担心，就置两位师叔祖于不顾吧？ 再说，事急从权，相信师叔祖一定也是能理解的，吧！ 没想到，本以为眼前这位老人就是想强留她的时候，老人却反而笑着摇了头：“你宁愿留下来，也不愿意试着跟老头儿我认认真真对弈一番，这究竟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啊？” “我……”杨子清非常想说，确确实实是对自己没信心，却没得到这个机会。 老人似乎终于厌倦了好好说话这种方式，手指微动，强硬地将杨子清摁在了对面的座位上：“来，一子一子地学，总能学会的。” 被老人忽然变脸之后全身迸发出来的气势给骇到，杨子清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听老人放缓了声音做出来的讲解，并努力记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感觉到的那种压力终于消失了，杨子清学得昏昏沉沉的，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老人出手如电，一指点在小姑娘的黑甜穴上。杨子清没有一点儿防备地，完全睡了过去。 直到杨子清失去了知觉，睡得人事不知了，老人才终于看向她身侧的半空里：“出来吧，别藏着了。” “您，如何会在这里？”天音的身影从半空里凝了出来，语气里除了恭敬还有疑惑。 “感受到了信物波动，来等有缘人。”老人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山雨欲来，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啊！” “是！”不止一次听到这话，天音肃了脸色，恭恭敬敬应了下来。 “该给的我都给了，无字阵谱，以后你要多督促这丫头练习。”将督促杨子清好好学习勤加练习的重任交给了天音，老人如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下依然在昏睡的杨子清瘫在地上。 与此同时，放在地上的那两个水晶球里，同时出现了一个略微佝偻着背，穿了一身黑袍的老人。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等杨子清一觉睡醒终于神清气爽的时候，流云跟罗崇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一边一个地守着她了。 “师叔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起身，杨子清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倒是心大！”流云并无责怪之意，单纯只是嗔了一句。 “不是，有一个老人，非要……”杨子清赶紧张嘴解释，不想让师叔祖误会。 却被流云给打断了：“好了，就此打住，不必再说了。以后，跟谁也都不要说。” “为什么啊？”虽然知道师叔祖肯定不会坑她，但杨子清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蹭了你罗师叔祖的机缘，就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他眼红了。”流云笑着解释。杨子清合理怀疑自家师叔祖纯粹就是因为占了便宜心里高兴，才会这样说话。 更甚至，是罗师叔祖此次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自家师叔祖才会这样说话。 杨子清明智地没有把自己心里的腹诽说出来。 长辈之间的事，作为一个晚辈，千万不要随便参与。 之后，等杨子清终于清醒了，两位长辈才跟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之前罗崇手里的那张卷轴其实并不是个藏宝图，而是个开启秘境的钥匙。 至于这个外边看来就是个茅草屋的秘境，实际上是一幅画。 画里有个真实的世界，这话听起来玄妙且匪夷所思，却正是他们身处之地的真实写照。 上古时期那些真正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能们，就能创造这样的画中世界。 至于那个之前一直拉着杨子清下棋的老人，据说是当初被画卷的主人封进来的一缕残魂，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成了这副画的器灵。 经过交流他们才发现，原来每个人进来之后看到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杨子清被迫跟老人下棋的时候，流云跟罗崇正在沙漠里跋涉。 不过不一样的是，流云是在一个绿洲之中遇到老人的，而罗崇，则是在过了绿洲之后，遇到了要卖水给他的老人。 听完两人的描述，杨子清才知道，自己之前猜的一点儿错都没有，自己师叔祖从绿洲老人那里得来了一枚纯净的草木之心，但罗崇师叔祖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迫用一块极品灵石从老人手里换了一壶水。 161 求求你，还给我吧 但借着卷轴的存在，罗崇同这秘境之间的联系，多少也要比流云同杨子清两人要多一些。 所以在听说了罗崇表示说能将他们往靠近岸边的岛上送一送的时候，流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那卷轴如今同那副画已经融合在了一起，罗崇默默发动神识操控卷轴移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达到了能力范围的极致。 “只能送大家到这里了，我尽力了，剩下的路，就看你们自己走的了。”感应到卷轴的移动极限之后，罗崇向流云跟杨子清开放了进出卷轴的权限。 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回宗门了！杨子清别提有多激动了。要知道，这样算下来，她已经有接近三年的时间没回宗门，没见过哥哥哥爹娘了。 这次回去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筑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哥哥和爹娘！嘻嘻嘻。 杨子清对回宗门这件事情充满了期盼。 就连流云听说他们正赶上碧落坊市有什么拍卖会活动之类的，非常值得去淘换一下东西，也没能打消杨子清想赶紧回宗的决心和念头。 但碧落坊市距离云渊阁毕竟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所以即使两人归心似箭，也还是得一个传送阵一个传送阵地向前挪。 这次的传送阵之旅就没有之前在南羌的时候那么舒服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再次乘坐传送阵的时候，睁着眼睛的杨子清头却越来越晕，发展到后来，整个人都恍惚了。 当然，杨子清也头一回经历了恶心反胃，抱着垃圾桶一阵狂吐的经历。 流云赶紧拿出修复稳定神魂的丹药给她服下，控制症状什么的，真的太难了。 原来大家正常乘坐传送阵的时候感觉是这样的，尤其是没有修复神魂的丹药的情况下。杨子清再看传送阵的眼神一下子就充满了敬畏。 鉴于杨子清的这种情况，流云也不敢再带她频繁地使用传送阵进行远距离传送，两人的回宗之路的速度愈发地慢了下来。 “算了，”虽然没有料到杨子清竟然会“晕”传送阵，但流云还是看的很开，“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还是好好享受沿途的风景吧！” “只是有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只有一个原则，能避则避。要不然，咱们怕是有生之年都回不去宗门了。”杨子清这个体质，让流云不得不提前先警惕地留下警告，告诫杨子清不要找事儿。若有事儿找到了她的头上，能避则避，无视之，大概是他们此刻最稳妥的应对办法。 罗崇因为要研究那个莫名其妙就认了他为主的卷轴，没有跟他们一起上路。且按照他自己的打算，或许未来百年都不会出来在修仙界行走。 而师兄宗门那边，离这里实在是有段距离，万里传讯符还是用不了，想支援也鞭长莫及。 所以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俩人还是连个帮手都没有，只能靠自己。 杨子清正正经经点头，将师叔祖的这番告诫记在了心里。 她也真的好想好想能赶紧回宗门呀，路上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知是杨子清自己的祷告起了作用，还是流云这次用对了方法，总之，虽然一天最多只能借住传送阵往前挪个一万米左右，半个月之后，杨子清跟流云终于成功站在了自家宗门的坊市传送阵上。 激动得心情溢于言表，杨子清刚要说什么话来庆祝一下，就被流云给打断了：“打住！别高兴的太早！真的回了宗门再高兴也不迟！” 强行将心里的喜悦给摁下去，杨子清略有些委屈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听自家师叔祖的话。 可惜，都这样谨慎了，路过自家宗门坊市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刚离开传送阵进入自家宗门坊市，杨子清还来不及纠结一下是先回家看望一下父母，还是先跟着流云师叔祖回宗门一趟再回来，就被斜刺里窜出来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 “求求您！把那枚石头还给我吧！”是当初换给她玉虚京的那个女子！杨子清惊呆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但修士大多都能做到过目不忘，杨子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 同初见时相比，女子消瘦了很多。终于见到了杨子清，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杨子清瑟缩了一下，一方面是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惊到了，另一方面，有种被女子炽热的眼神给烫着了的感觉。 但女子似乎生怕她跑了，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杨子清的手腕，杨子清试图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您，能不能先放开我？” “求求您，把它还给我吧！”女子对杨子清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停重复自己的诉求，声音嘶哑，状若癫狂。 担心这陌生女子不小心伤了杨子清，流云忍不住上前，制住了女子：“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动脚！” “你是谁？”女子双眼直勾勾地转过来盯着流云，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将其撕成碎片。 流云忍不住也后撤了一下。 “我是她的长辈，你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跟我说。”压了压胸中翻滚的思绪，流云努力放缓声音，好声好气地回答眼前这个神志似乎不太清楚的女子。 “真的吗？！你能做主吗？！”女子如同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放开杨子清，反而抓住了流云。 只是流云动作也快，所以女子只抓住了他的衣袖，没能抓住手。 流云试图将自己的衣袖从女子手里抢救出来，试了几回，却发现衣袖一点儿出来的痕迹都没有，遂只能放弃。 “对，我能做主，你只说什么事儿便是。”流云耐着性子继续安抚这位女子。 “这位仙长曾经为了帮我救弟弟，用自己的仙草换了我的一块小石头。我，我心里不忍仙长吃亏，一直耿耿于怀。我想将那块小石头再换回来，给仙长换一些于她有用的灵物。”女子这话说得恳切极了，一点儿都不像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还请仙长，给我这个机会！”声毕，女子放开抓着流云的衣袖的手，冲着杨子清，一个头磕了下去。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61 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我……”杨子清百口莫辩，实在是没想到这女子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塑造成了这样一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形象。 可是天知道，那枚石头里藏着玉虚京，早就被杨子清进献给宗门，拿不回来，也不想再拿回来了！ 流云不知自家孩子心里的纠结和懵逼，只拿疑惑地眼神看着自家孩子。 凭他对杨子清的了解，小姑娘不是这样扣留人家的东西，不肯拿出来的人。 况且就算像那人说的那样，小姑娘当初做好事儿，为了救人意思意思收了石头，如今人家想来报恩并且提出了将石头换回来，依杨子清的性子，也不会不同意。 可如今小丫头如同被吓傻了一般迟迟没有反应，出于对自家孩子的信任，流云没有贸然下结论。 女子还在不停地磕头，请求杨子清，将那块小石头还回来。无形中，便将杨子清给架了起来。 看着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杨子清心里逐渐慌乱起来。 总算发现了自家孩子的惊慌失措，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流云终于站出来接上了话：“这位小友，听起来你也是我云山坊市中的一员。这样吧，在下流云，就出自这云渊阁，你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细说，如何？” “你这样贸然出现，没头没脑地就请求这丫头将什么东西还给你，她也反应不过来啊，你说是不是？”发现女子还有不依不饶继续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事的意向，流云终于发现了这事儿不太对劲。 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地道不地道，流云在做最后一句补充的时候，不惜泄露了一点元婴威压，朝着女子去了。 可以说，在流云暗戳戳的威压之下，女子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为了表示自己还是很公正的，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女子的意思，流云主动提出了，不进云渊阁本宗，就在这云山坊市里头找个地方说话。 当然，带了一点小私心，问清楚了之前杨子清换走小石头的地点，流云将这次会谈的地点，也定在了杨六郎开的那个杂货铺子里。 敲定了时间地点，流云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杨子清有无异议。 杨子清自然毫无异议：“一切单凭师叔祖做主。” 亲耳听到了杨子清唤流云为师叔祖，女子的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不再这么咄咄逼人。至于是出于对元婴威压的恐惧，还是出于对杨子清师长这个身份的信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行人便立即走向了杨六郎的杂货铺。 说明了来意，杨六郎自然无有不从，一口答应下来。 为了方便他们谈事儿，杨六郎还特意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小屋，沏了一壶灵茶。 当然，小屋简陋，不过是一间耳房。灵茶也普通得很，不过是修仙界最常见的普通灵茶。 但能有此着，也说明了杨六郎的杂货铺现如今已经展开了新的业务线，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虽然先听了流云的来意之后，杨六郎便没有贸然与杨子清相认。但自家父亲能有如今的成绩，杨子清心里还是很有些高兴的。 连带着，待会儿要跟女子谈论玉虚京的事儿，都没有那么烦心了。 三人分别落座，杨六郎奉上灵茶之后便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在正式开始之前，为了确保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发生，流云在经过女子的同意之后，当着她的面儿，给他们所在的这间小屋下好了禁制。 “相逢即是有缘，还不知道这位小友，该如何称呼？”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还是二比一的局面，流云很自然地拿过了全场的控制权。 “不敢当前辈这一句小友，晚辈鹿呦呦，见过前辈。”女子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但流云完全没放在心上。 本来嘛，强压着人家小姑娘同意从明面上转到私底下谈，还想让人家态度殷勤陪着哄着，他自己也知道不是很现实。 况且他一个元婴修士欺负一个小筑基，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是的，也不知道小子清刚见这姑娘的她是个什么修为，流云面前的这位鹿呦呦，确确实实已经筑基了。 看修为，并不比杨子清差些什么，也难怪有底气直接在坊市上拦人了。 而且，杨子清进了自家坊市便松懈了，被人家拦个正着，虽然有些丢人，但也确实不冤。 虽然但是吧，这姑娘能面对着流云还这么硬气，不是性格本就如此，就是身后另有依仗了。 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些念头，流云虽然并不恼，心里却也默默提高了警惕。 “原来是鹿小友。不知小友，可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在下再讲一遍？”本来应该自称老夫的，但流云觉得老夫这个自称实在是太老气了。他也不过三五百岁的样子，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哪里就老了呢？ “之前，为了救家弟，晚辈走投无路之下，从这位道友手里求了一株蕴养神魂的灵植……”鹿呦呦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讲给了流云。 当然，已经没有外人了，之前的“仙长”，鹿呦呦也着实是叫不出口了。对杨子清的称呼也自觉换成了一句“道友”。 流云再次确认了这个姑娘不简单，也难怪自家小姑娘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了。 “不知我家小徒跟小友做交换的，是何灵植？”听完了鹿呦呦的故事，流云没像她想的那样，催促杨子清赶紧把那石头拿出来，帮她了了心事，反而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是……玄幽草。”鹿呦呦略作迟疑，还是坦坦荡荡说了出来。 没办法，就算她不说，杨子清自己也是可以说的。 “那不知，令弟如今是否安好？”鹿呦呦期望听到的话还是没有从流云嘴里说出来，问题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托前辈和道友的福，那玄幽草很有用，家弟已经醒过来了。余下的，就是好好修养了。”鹿呦呦说着，还冲两人拱了拱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对道友的帮助心存感激，念念不忘，总想着能报答道友一二。只可惜，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在坊市碰到道友。”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63 灵魂拷问 “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寻道友却寻不着，我刚见道友的时候才一时激动，吓着道友了。”鹿呦呦说着，郑重朝杨子清行了一礼，“我给道友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被鹿呦呦的郑重吓到，杨子清急忙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流云在心里一拍脑门：这个傻姑娘！ 面上却不显：“小友未免也太小看我家小徒的气量了。这丫头虽然迷糊，做事大条，可却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刚才的闹剧，小友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前辈开导。”假装没有听懂流云话里话外的内涵，鹿呦呦长舒一口气，装模作样还向流云郑重道谢。 好险没把流云憋出内伤。 “呵，不必放在心上。”打肿脸充胖子也得撑住，流云心里妈卖批，脸上却还笑嘻嘻的，“既然这样，小友又为何，非要执着于用更高价值的东西将之前用来换走玄幽草的小石头换回去呢？” 其实聊到这个时候，流云也差不多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当初稀里糊涂弄丢了玉虚京的糊涂蛋了。 可自家小朋友一没坑二没抢，完全是凭自己本事，换到的玉虚京，凭啥这姑娘说要，就得给她拿出来呢？ 虽然流云本来也站自家小朋友，但这件事儿，他能拍着胸脯说，自家孩子没错！不给就是不给！ 送都已经送出去了，怎么给？ “我也知道这事儿说起来是我不讲道理，道友好心帮我，我却还想出尔反尔。只是此事在我心里，已经都快要憋成心病了。总觉得用这样一个不值钱的东西，换了道友如此贵重的灵植，心里愧疚不已。” “还请道友可怜可怜我，就帮我这个忙，别让此事，真的让我就此落下心魔。拜托了！”鹿呦呦语气真挚，情感充沛，说着说着，还想再朝杨子清拜一拜，被流云眼疾手快给拉住了。 “小友不必如此客气，于我家小徒而言，不过徒手之劳，小友不必放在心上。若真如此耿耿于怀，小友不如就当作，是我家小徒日行一善了吧！”！话都说成这样了，这姑娘还如此坚持想要将那小石头换回来，若说她不是知道了那石头里藏着一座玉虚京才这样追悔莫及，抓心挠肺，流云是不相信的。 但这姑娘若想说几句话，拿什么心魔压一压自家小朋友就让他们把玉虚京再吐出来，哼哼，流云只能说，想的挺美。 况且，自家小姑娘明明是做好事儿才换出去的玄幽草，如今却总被施恩对象架在火上烤，鹿呦呦这姑娘，未免也太不地道了点儿。 遇到这种姑娘，流云总想教她做人。 况且，没看见自家小朋友都被她这花板子给耍得一愣一愣的了吗？ 对于鹿呦呦这可以算是明显的恩将仇报，倒打一耙的行为，流云是从心里厌恶的很，并且打定主意，要撕了这姑娘蒙在脸上的画皮！ 她不是标榜自己有恩必报，有情有义吗？那就大家都往高尚了说好了！看谁先沉不住气！ 今天这个局面，若是只有杨子清一个人，怕是真的要被这鹿呦呦给吃的一干二净。但这不是巧了吗，还有一个流云在呐！ 果然，又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就是谁都不把话说明白了几个回合之后，还是鹿呦呦先沉不住气了：“前辈明知道，贵宗弟子只用了区区一颗玄幽草，就从我这里换走了一整座玉虚京，却还这样把我当猴耍着玩。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儿吧！” “小友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鹿呦呦既然已经把话挑得这样明了，流云也就收敛了神色，不再跟她打太极，“当初的交易可以进行，想必也是经过了小友的同意的吧？” “小友自己错失了机缘，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风声，就这样不管不顾闹将上门来，还把我们家小姑娘架在火上烤。该说过分的是我们吧？”肃了脸色的流云还是很能唬人的。 流云气场一上来，鹿呦呦的气势就弱了下来：“话虽如此，前辈同云渊阁就这样占了天大的好处，却连一口汤都不肯匀给我，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说到底，财帛动人心，鹿呦呦此行，不过也是希望能分一杯羹。 可她这样行事，流云就偏不想她能心想事成：“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当初小徒用一株玄幽草换你一颗没什么用的石头，本就当是做慈善了，希望你能成功将你弟弟救回来。这没错吧？” “当时交换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石头里还能暗藏玄机。要是早知道，怕是你也不会拿出来做交换吧？” “如今你听说了这小石头不是你以为的一颗普普通通什么作用都没有的石头，反而藏着机缘，就想过来分一杯羹，甚至要回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流云几番诘问之下，鹿呦呦的脸色渐渐苍白了。 “再说，姑娘你只听说了你换出去的石头里藏着曾经的秘境玉虚京，那你知不知道，这玉虚京是破的，需要先送大量的人进去修复，百年之后才能勉强运行？” “你若是愿意进去做一份贡献，修复了玉虚京，我作为云渊阁的一员，倒也不是不能进言就匀你几个名额。但问题是，你去吗？你愿意去吗？” “你只看到了我家孩子从你这里换走了玉虚京，那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破石头，我家孩子的亲师父要进去开荒百年？！这一百年的时间里，你眼前这个小丫头都得不到来自自家师父的指点！” “换作你，你愿意吗？”越说做生气，说到最后，流云都忍不住想拍桌子了。 虽然最后关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但流云还是得不停地做深呼吸才能平复了心情。说起来玉虚京，实在是意难平。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鹿呦呦没想到已经昭告天下的玉虚京里还藏着这么多的事情，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64 威吓 但若是想要就这样让她放弃之前的打算，鹿呦呦却还是不能答应。 “前辈，说了这么多，实际上您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吧。”双眼直视流云，鹿呦呦实在不想再跟他绕来绕去了，“可是，您不能否认的一点就是，如果没有我，玉虚京根本就不会重见天日。贵派，也绝不会有如今这个，广邀天下，共赴玉虚京的机会，我说的没错吧？” “那石头本就是我的东西，玉虚京与我祖上，说不定也还有什么渊源。贵派就这样完全把我撇开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真要传出去，贵派，也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说到后来，鹿呦呦的神情愈发凌厉，那种自千军万马中而来的气势，虽然没有对流云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可是却骇了杨子清一跳。 “这位姐姐，您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吧？”忍住心中的惊悸，杨子清忍不住开口辩驳了一句，“那玉虚京就是个大麻烦，若是早知道您那块石头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天坑，当初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跟您换的。” “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当初也是道友你，强迫我换的，你可还记得？”听了杨子清的话，鹿呦呦竟然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就像你说不能让我白占这个便宜一样，你也别以为，这世上的一切，就都要按照你的性子行事。” “我鹿呦呦虽然只是一介散修，命不值钱。可却不知道，你们云渊阁的名声，是不是也如同我的命一般如草芥，一文不名。”看样子这鹿呦呦今日是打定了注意要跟他俩死磕到底了。 流云终于变了脸色：“道友也不必如此揣度我们云渊阁，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道友也不如就亮明了条件，明码标价地打。只是我这话也要说在前头，道友若是狮子大张口，我云渊阁，可也不是软柿子！” “我自然知道云渊阁不是软柿子，你堂堂暗部首领流云真君，就更加不是软柿子了。”没有被流云严厉的语气吓到，鹿呦呦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背后有位先生要我给你们带句话，流云真君可以转达你们玉掌门，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 “这话，也说给小姑娘你身边那几位朋友听。” “听好了两位，我要玉虚京修复完好之后的百年之内每次开启的十个名额。这要求并不过分，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人会反对。”不等流云和杨子清对她之前的话做出什么反应，鹿呦呦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便一闪身直接消失了。 流云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亲自布下的禁制，没有一丝被触动的迹象，一时间，终于心下大骇起来。 至于鹿呦呦说的那百年之期的十个名额，流云是做不了主的，还是带回去让掌门师兄头疼吧。 更加让流云在意的，是那名叫鹿呦呦的女子竟然能一口叫破他的身份，以及那句让他代为转述给掌门师兄的话。 到底什么叫逆天而行会遭天谴？ 心里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一低头，流云就对上了杨子清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师叔祖，暗部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乱问！这不是小朋友应该操心的事情。”轻轻给了杨子清一个脑瓜崩，流云并没有给她的问题做出解答。 “哦……”杨子清的声音失落了下来，“那师叔祖，我是给宗里惹麻烦了吗？”虽然并没有证据，但杨子清总觉得鹿呦呦那句有关天谴的警告就是在说她。 “什么麻烦？你说鹿呦呦吗？过了这么久才过来闹，而且只在坊市等着你，却没有去云渊阁直接跟掌门师兄交涉，这姑娘背后，一定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流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丫头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玻璃心了？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长辈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专心修炼，赶快成长吧！”告诉杨子清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这么多，多思多虑。 这一回，流云下意识地将杨子清当做真正的小朋友那样哄了起来。 “而且，玉虚京能重见天日，本就是整个修仙界的福祉，你可不要胡思乱想，认为是自己给宗门添了麻烦。”轻轻摸摸小姑娘耷拉下去，只露出了一个头顶的脑袋，流云柔声劝慰道。 “相反，大家真的都很感激你，要知道这修仙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各种修炼资源。” “是，我明白的。”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杨子清的情绪仍然不是很好。 一向乖乖巧巧善解人意的小丫头似乎钻了牛角尖，并不擅长哄孩子的流云一下子头就大了。 收到掌门师兄催他赶紧回去饿传讯，流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自家总往他身上拦事儿的掌门师兄。 特许杨子清可以在家里住一晚上再回宗门，流云一溜烟便跑了。 能白捡半天的假期，虽然被师叔祖像丢掉什么负累一般丢在了坊市的经历听起来有些让人沮丧，但能有时间好好跟家属相处一段时间，杨子清还是很开心的。 正如流云所说的那样，她一个小辈，修为又不高，就是天塌下来需要人挡，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杨子清索性安安心心地，将之前从流云和鹿呦呦那里得来的讯息统统抛之脑后，只专注于当下了。 这样一想，心情便没有之前那样压抑了。 太阳落山之前，杨文也回来了。 自院子里听到自家大哥回来了的动静，杨子清兴奋的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哥！你怎么回来啦！” “在宗内听人说你跟流云师叔祖一起回来了，我便告了假回来看看。”看到自家妹子，杨文也很高兴，“听流云师叔祖说，给你放了半天的假，允许你明日再回宗门报到。” “我就猜你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家里，果然猜对了。” “嗯，大哥果然了解我！”已经差不多忘却了心里的不开心，杨子清又恢复了之前的活波开朗。 165 就后悔，非常后悔 也为自家小姑娘这个状态感到高兴，杨文含笑坐下来，听杨子清叽叽喳喳跟他讲这一路上以来，她跟流云师叔祖都经历了些什么。 除了白日里刚遇到的鹿呦呦，其他的，事无巨细杨子清都跟自家亲哥唠嗑个遍。 虽然这一路上最后都转危为安了，杨文还是被自家妹子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历摄去了心神：“就算有流云师叔祖在，这一路上，也太不容易了一点！” “哎呀，都过去啦！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呀！大哥你看，我都筑基了！”见自家哥哥如此心疼，杨子清赶紧撒娇卖萌，试图逗笑亲哥。 “你也是，胆子可真够大的！说筑基自己就敢直接往前冲了，也不说提前跟师叔祖通个气儿！”说到修为，杨文已经知道了自家妹子这个完美筑基是怎么来的。对于小姑娘这份吓死人的胆子，杨文表示接受无能。 “你要是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想没想过大家得有多担心？！” “我知道错啦！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杨子清双手抱住自家哥哥的手臂摇啊摇，实在是不想再被自家哥哥念叨。 “对了大哥，你这两年，修为没怎么涨啊？”说完了自己的经历，杨子清自然也很关心自家大哥的修炼情况。 同杨子清当初离宗的时候相比，杨文如今的修为也不过只增加了两层，相较于杨子清，实在是也有些太过缓慢了。 “哪能跟你比？丹之一道，修为增长本就缓慢。这两年的时间，我都用来炼丹了。”被自家妹子超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杨文对此看得很开。 “那也不能被我落下这么多呀！”只要大哥别再念叨她了，哪怕被他锤一顿呢，杨子清开始了她的作死表演。 “好啊，稍微有点儿成绩就过来笑话我了，是吧？！”杨文故作生气地瞪大了双眼，配合杨子清。 “不是不是不是，”虽然知道大哥不会生气，但开玩笑还是得有个度，“大哥，既然炼丹对你的修炼影响如此的大，我陪你出去，寻一株灵火回来吧！” “灵火哪是那么好寻的？”杨文摇摇头，这又不是大白菜，说去寻，出去一趟就寻到了，“你以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自己就一点儿都没上心啊？” “跟人组队也出去做了不少任务，宗门附近可能有灵火存在的地界儿都已经被我探过了。可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来。”这话也不知道已经在杨文心里被演练了多少遍了，如今说出来，分外流畅。 能让本身性子就比较温润的杨文说出这番话，看样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确实被灵火一事给折腾得够呛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呢？没有火灵根，想当个好丹修，达到大丹师的成就，就必须得收服一株灵火了。 要不然，你看过哪个大丹师，走到哪里都得带着地火丹房的？ 不对，火灵根！哥哥若是有了火灵根，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哥哥哥！明天，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回宗门，咱们去问流云师叔祖讨一枚火翎羽呀！你不愿意跟我出门再寻灵火，火翎羽也能解决你的问题！”一时间，杨子清竟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什么火翎羽？”杨文一头雾水。 若真能解决他的问题自然是不错，可是，没有火灵根的丹修，除了去寻找自己合用的灵火自行收为己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来火灵根不成？ 杨文对此并不报任何希望。 但为了哄妹妹开心，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行，都听你的。” “哥，你相信我，流云师叔祖那里，一定有希望！”杨子清也看出了自家哥哥埋在心里的不以为然。 要问她此刻什么心情，就是懊恼，分外懊恼。 当初被摊主劝说买一颗火翎羽的时候，她怎么就这么倔，说什么都不肯买呢？ 若是当初就从善如流跟着师叔祖一起收了火翎羽，哪里还有如今的问题？ 宗内需要火灵根的可能也不止自家哥哥一人，也不知道流云师叔祖回趟宗门，会不会就直接把火翎羽许给了别人。 要问杨子清现在什么感受，就后悔非常后悔。 老话总说听人劝，吃饱饭，你说她当时怎么就没听呢？！ 反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流云心态放的很平：“哥哥相信你，相信你有办法解决哥哥的问题。但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看得太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就算没有，我如今也不是不能修炼。” “现在的日子，跟当初在村子里，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相比，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不想让小姑娘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心态失衡，杨文耐心开解杨子清。 “嗯……那我也是希望哥哥以后更好嘛！”杨子清不情不愿点了头，不被相信，仍然被当个孩子哄的感觉真是憋屈，“要不哥哥你答应我，如果流云师叔祖那里也帮不了你的话，你就带我一起出去寻找灵火，好不好？” “我一个筑基修士，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够格给哥哥当队友了吧！”也不知道流云师叔祖会不会已经把火翎羽许给了别人，杨子清话也不敢说的太满，却仍然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哥哥的忙。 师叔祖总说她是个小福星，希望她的好运，能分给哥哥一点儿吧！ “当然够格，我家小妹这么棒，这话是从何而来？”虽然只是玩笑，但杨文也不想妹妹这样说自己。 不想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杨文主动换了话题：“对了，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吧？你二哥给家里来信了，等他筑了基，就能有假回来了。” “真的嘛！爹娘都没跟我说呢！”果然，听到这个消息，杨子清很是兴奋，“二哥过得好吗？他现在什么修为了啊？要过多久他才能回来啊？自从我好了，二哥还没见过我呢！” “这么多问题，要我先答哪个？”杨文失笑，就知道妹妹听到这个消息，一准儿惊喜，“按照他信里说的来看，应该快回来了。你若是真想陪我出门游历，不如等他一起。” “好！那就这么定了！”杨子清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166 失态了 第二日一早，杨子清便跟杨文一起拜别了爹娘，回到了云渊阁宗内。 云阳果然已经进了玉虚京了。一起进去的，还有四大宗门加各个二流宗门以及散修联盟的弟子，共计百人整。 其实从玉乾阳将玉虚京变成全天下修士共同的事情之后，本门弟子里需要进去的人反而不多了。 云阳第一批进去，完全是因为他是这个时间里唯一在外活动没有闭关的掌门弟子。 享受了身为掌门弟子的便利，就应该承担身为掌门弟子的责任，云阳进去的时候，还反过来安慰玉乾阳来着。 徒弟这么懂事儿，玉乾阳几乎是含着热泪将人送进去的。 云阳进入玉虚京之前，要说唯一挂念的，就是被流云师叔带出去历练的小徒弟杨子清。可惜的是，也不知道师叔把人给他带到哪里去了，直到玉虚京关闭，流云师叔跟小姑娘都没有回来。 之后，虽然云阳什么都不知道了，但玉乾阳却是几乎眼睁睁地看着师弟和小徒孙忽然就没了音讯，一失联就是两年多。 重新联系上自家师弟，知道他俩都平安无事的那一刻，玉乾阳差点儿没激动得哭出来。 所以这一晚上，流云连眼都没闭过，光用来应付自家师兄了。 “我不是说过好多遍了吗？那丫头没事儿，她命大着呢，走哪儿捡宝捡到哪儿，压根都不用谁替她担心！”流云被自家师兄折磨得真是没脾气，心里第一万零一次念叨杨子清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真是，还有这样当掌门的呢，不关心被抢走的玉虚京开放名额，满腹心神都放在自家小徒孙的身上。 也不怕别的徒子徒孙知道了之后吃醋！ “怎么可能不担心，运气再好代表的也只是以前，代表不了以后。小子清没回来，站到我跟前之前，我这心都放不下好吗？！”真是谁的后辈谁心疼，有些人即使已经带孩子带了两年多了，该没感情还是没感情。 看懂了自家师兄的未尽之言，流云被玉乾阳生生给气乐了。 他没感情？！有的人良心是早就喂出去了吗？这话是怎么想出来的？！ 流云到达临界点，差点忍不住要跟玉乾阳打一架的时候，杨子清终于出现了，及时挽救了自家师祖，免遭一顿来自自己打不过的师弟的胖揍。 玉乾阳也顾不上再拿话挤兑流云，两步跨到杨子清跟前，也不用她先见礼，先拉着人仔细看了一圈。 杨子清扑哧一声笑了：“师祖，您在看什么呀？” “怎么着，看完了？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流云在旁边凉凉地说风凉话，屋里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杨子清看看流云，又看看自家师祖，大眼睛眨了眨，明智地闭了嘴。 神仙打架，她一个小徒孙，就别往前凑了。 玉乾阳充耳不闻，假装屋里根本就没有流云这个人，只把目光放在杨子清的身上：“出去了这么久，小丫头都瘦了，一路上没少吃苦吧？” “没有没有，流云师叔祖一直都很照顾我。”杨子清慌忙摆手，可不敢接自家师祖这个话。 况且这一路上，流云也确实很照顾她，良知不允许她无脑站自家师祖，但理智又让她也不敢无脑站流云师叔祖。唉，真是太难了！ 为何要难为我一个小朋友。杨子清表面上没什么表现，内心里已经在风暴哭泣了。 最后，还是流云看不下去小姑娘如此为难了：“行了，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为难小辈，你也不嫌丢人！” “这儿有我，你既然也给你师祖看过了，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昨天短短半天，也没休息好吧？”流云冲着杨子清吩咐道。 “是，多谢师叔祖。那，师祖，师叔祖，子清告退。”杨子清也确实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把场地让给两位长辈，慢慢打。 “哦，对了，师祖，我跟师叔祖游历的时候偶然得到了这个，您有时间的话，把它送到玉虚京里去吧！”走了两步又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杨子清又退回来将之前得的那个感觉是玉虚京本源的东西递给了玉乾阳。 如今玉虚京已经在她家师祖的手里了，杨子清一点儿都不想再自己担责任，负责修复玉虚京什么的。 听到小徒孙的话，玉乾阳再顾不上挤兑流云，一把摄过杨子清手里的东西，面露惊喜：“这是何物，于玉虚京有用？”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好，但我自己感觉，此物与玉虚京同出一源，应该对修复玉虚京有所帮助。”杨子清老老实实把自己感觉到的讲了出来，看师祖这样激动，也不敢再说什么保证的话。 万一没有效果，点晃了师祖可怎么办！ 尽管杨子清已经说得这么不确定了，玉乾阳却仍面露惊喜：“此话当真？！”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被自家师祖用这样狂热的眼神盯着，杨子清回答得愈发迟疑了，“我就是，能通过微弱的主仆协议感应到，玉虚京很喜欢这个东西。” 杨子清谨慎地将“渴望”换成了“喜欢”，希望自家师祖能够放平心态，即使最后玉虚京没有什么变化，也能稳得住。 “你太激动了，此物我先替你保管。”也看出了掌门师兄情绪上的不对劲，流云在玉乾阳应声之前，率先开了口，并一把将东西从玉乾阳手里抢了过来。 玉乾阳看看流云，还想再说什么，却在流云微凉的目光里慢慢息了声。 “好。”知道自己拗不过流云，玉乾阳只好答应下来，“好了子清，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大人的了。” “玉虚京一事上，宗门给你的奖励，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直接送过去。”似乎终于从某种情绪里脱离出来了，玉乾阳声音缓了过来，思路也终于回归了正常。 “是，多谢师祖。”杨子清恭恭敬敬道谢。 又转向流云：“师叔祖，我能用我的宗门奖励，跟您换一样东西吗？” “哦？你想换什么？”流云饶有兴致挑挑眉，这丫头缺东西吗？ “我想换一枚高品质的火翎羽。”杨子清倒也没遮掩，把目的直接亮了出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67 不信 “火翎羽？”乍一听到杨子清的这个所求，流云其实有些惊讶，“你之前不是不想要吗？” 略一思索，流云明白过来：“是因为杨文？” “嗯嗯。”杨子清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流云。 流云失笑：“你说你这是图个啥？当时你要是听了那摊主的劝，这会儿不就不用来问我了嘛！” “火翎羽我可以匀给你一颗，我也不要你的宗门奖励，你拿灵果跟我换吧，我知道你那儿肯定有我能用的灵果。”拿火翎羽换他能得用的灵果，流云觉得自己不亏。 要知道，元婴真君都能得用的灵果，品质自然也不低了。再加上流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什么非常喜欢的后辈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这种狗血戏码，火翎羽在他手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这样换出去收获了自己可用的灵果，还能收获宗门两个小辈的感激，何乐而不为呢？ 杨子清知道流云师叔祖这是有意让她占这个便宜，不然宗内也不是没有有家累的峰主长老，流云不管跟谁换，都能换的来元婴真君能用的灵果。 既然这样，杨子清就更不能让师叔祖吃亏了：“那，我拿清源果跟您换！” 清源果是一种有助于悟道修行的灵果，在现在的修仙界里，早就只剩下传说了。 杨子清这话一说，流云同玉乾阳的眼神瞬间就直了：“咳咳，丫头，财不露白，这话你听说过吗？” “啊？”杨子清一脸迷惑，不知道这两人何出此言。 知道这丫头富，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能这么富！这一刻，玉乾阳跟流云都深深地羡慕嫉妒了。 这要不是他家后辈，分分钟抢她丫的！玉乾阳此刻都有些可惜这竟然真的是自家直系后辈了。 看出了自家师祖眼里的未尽之言，杨子清慌了：“师祖，师叔祖，你们要是喜欢，我，我再给你们两颗啊。就，就算我孝敬你们的啦！” 一边说，杨子清一边小手一抹，拿出了三颗晶莹剔透的果子。 两颗给流云，一颗给玉乾阳。杨子清战战兢兢地奉上孝敬，又一脸懵地看着两人激动万分地摸出玉盒封了起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制让杨子清终于模模糊糊意识到，在两位师祖跟前漏的底，好像，似乎，大概是太多了。 “好了好了，拿好火翎羽，快走快走！”挥手递出一个玉盒，流云摆摆手示意杨子清赶紧走。他跟玉乾阳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平复平复被小姑娘刺激到的心神。 得了自己想要的，杨子清从善如流，赶紧老老实实告退了。 这次拿出来的东西似乎是真的有点儿太贵重了，但在杨子清想来，这纯粹是因为她觉得火翎羽在修仙界也是同等重要的灵果，才导致的情况。 你想啊，能凭空造出火灵根的灵果啊，若是在修仙界传扬开去，那些家里有无灵根后辈的人们，能就这样放弃吗？ 况且火灵根也不是什么鸡肋的灵根，反而是很好的灵根，足够修仙界趋之若鹜的了。 在流云看来火翎羽一文不值，但清源果就是无价之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人的眼界不同，看问题的方向也就不尽相同，说不清谁对谁错。 只不过，就当是孝敬了的那两颗额外的果子，对于流云和玉乾阳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一时间，玉乾阳之前所有的愧疚，焦虑，担忧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流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只想呵呵两句。 另一边，得了火翎羽，杨子清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奔着自家哥哥就去了：“哥，你快把这个吃了！我给你护法！” 彼时，杨文刚在其师父君山真人的指导下开了炉，正准备炼新丹药。 “你这丫头，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君山拿扇子轻轻敲了杨子清的脑门一下。 刚才这丫头忽然冒出来，吓了他一跳。 “君山师叔，对不住。”杨子清吐吐舌头，连忙躬身认错。 “行了行了，你也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好在小文这一炉丹药才刚刚开始热炉，还没正式进行炼制，就算被打断了对丹师本身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丫头啊，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这要是个外人，一定会跟你打一架的。”爱屋及乌，君山真人对杨子清并没有什么恶感。 “是，师叔，我记着了。”本就是自己做的不对，杨子清的认错态度非常好。 “乖！”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在自己跟前说记住了，君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徒弟什么的，果然还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香啊！哪像自家的臭小子，一天到晚主意大得吓人！ 浑然不知自家师父正在心里默默嫌弃他，杨文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妹子身上。这丫头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切莫时候才能长大！ 浑然不知这两位心里都在想啥，杨子清重复自己的话：“哥，你快吃，把这个吃了，你可能就有火灵根啦！” “天下哪有这样的果子？”君山失笑，“你这丫头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拿过来我看看。”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有可能能验明白这灵果的人，君山理所当然地从杨子清的手里接过了火翎羽。 甫一入手，充沛的火灵力便勾动了君山自己体内的火灵根。 感受到这小小的果子里蕴含着的澎湃灵气，君山忍不住变了脸色：“这果子哪儿来的？火系灵力如此充沛，说不定真有用呢！” 杨文无奈：“师父您也相信世界上能有这样的果子啊？这都是哄小孩的。” “不是！流云师叔祖都没提出异议呢！哥，你就试试嘛！”没想到火翎羽都拿出来了杨文还能不相信她，杨子清只能不断地求自家哥哥亲自去试一下，试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为了让自家妹子高兴且消停一阵儿，宠妹无度的杨文竟然答应了这个听起来非常儿戏的请求。 君山也是服了这两人了：“行了，我好不容易收来的徒弟，你们就别瞎折腾了！” “把果子给我，我研究研究，明天给你们答复！”虽然之前也是他鼓动自家徒弟试一试，但说真的，以身试险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 168 代价 君山真人主动愿意帮忙，杨子清自然非常高兴。但将火翎羽塞给他的时候，小丫头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师叔，我这果子，可只有这一个，您试归试，可别都给用完了！” “行，我知道了！你这丫头也忒小气了，不就是个果子嘛！总不能，这世上只有这一颗吧？”君山失笑，小姑娘一边纠结一边叮嘱他的样子，也太有意思了。 “就是很难弄到嘛！您这回要是把这个用完了，就算有用，我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弄来一颗呢！”要不是自家哥哥也在，杨子清绝对是要告诉君山这果子她是拿什么换到的的。 到时候，看君山师叔还会不会一脸不在乎地笑话她小气！ 可惜哥哥在呀。作为一个贴心地妹妹，她总不能让哥哥跟着一起心里过意不去呀！ 看不到君山师叔变脸了，杨子清咂咂嘴，还有点可惜。 啧啧啧，她也太坏了！ 妹妹什么样子，当哥哥的哪儿能不知道，杨子清一看就不知道是憋了什么坏。一边是师父一边是亲妹妹，杨文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等君山走了之后，才拿手点点杨子清，示意自己都看破了。 对付无底线宠她的哥哥应该怎么办？杨子清亲身示范了什么叫撒娇大法好。 小姑娘双手抱住哥哥的手臂摇呀摇，一双眼睛还眨巴眨巴看着他，杨文还没抵抗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 “好了，我不问你想怎么算计我师父，行了吧？”杨文点点妹子的小鼻子，“但只有一点，你别太过分啊！” “好！我知道啦！哥你就放心吧！我其实也是很尊敬君山师叔的呀！”得了哥哥的赦令，杨子清一下子就笑开了花。 便笑，便向着哥哥表忠心。 杨文便就此放过了这一茬。 等杨子清终于回去休息了，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什么消息的君山又风风火火闯了过来：“那丫头呢？跑啦？” “子清昨日也没休息好，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师父您找她？”杨文忙答到。 “这丫头话都没说清楚就跑了，可把我给坑惨了！你可知道……”君山气得直跳脚。 目光触到自家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的徒弟身上，君山真人原本想一股脑突突出来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嘴边。 “知道什么？”还在等自家师父继续说话的杨文却迟迟等不到下文，不由地主动问道。 想来，无非就是妹妹费了多大的劲，才弄来那颗叫做火翎羽的果子吧。 其实想也知道，据说能让人生出火灵根的灵果，怎么着也不会太好弄到吧。 但妹妹不说，不愿给他增加心理负担，他就不问。 “没什么。”一秒想到杨子清为什么什么信息都没透的原因，君山真人也老老实实闭了嘴。 人小姑娘都知道贴心地不给自家徒弟增加心理负担，他总不能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吧！ 自觉自己也还算贴心，君山瞬间就圆满的。 杨文无奈：“师父，您若真心要装作没什么的样子骗我，好歹也装得像一点儿。” “什么叫装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君山拒绝相信，自己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能让您这样激动的，无非就是因为子清拿出来的那个火翎羽。要么自己本身就非常珍贵，要么就是小子清为了它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 “您说吧，我撑得住。”君山真人都表现成这样了，杨文若是再当做什么都不存在一样把这事儿放过去，他也说服不了自己啊。 “没有的事儿，你怎么回这么想呢？别瞎想别瞎想，我跟你说啊，这个火翎羽……”君山真人明显被徒弟怼得愣了一下，才略有些浮夸地转移话题，试图转移杨文的注意力。 却被杨文打断了：“师父，您演技真的很差，就别强行演了。是不是我瞎想，您心里也清楚。能让您这么失态，为了那果子，子清没少付出吧？都这时候了，您就跟我说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问的，可不是我跟你说的！”君山觉得要是自己，大概还是接受不了杨子清拿三颗清源果，就换了这一颗火翎羽的事情。 这得对火翎羽报了多大的希望啊，才能这么下血本。 拗不过徒弟，君山最后还是跟杨文实话实说了。 毕竟师父都被惊动了，就算他不说，杨文也早晚都得知道。 听完君山的话，饶是杨文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愣怔在了原处。 半晌，杨文深吸一口气：“师父，那火翎羽，还在您身上吗？” “在，在啊。”徒弟这样平静，君山真人反而心里没底了，杨文不会被他给刺激傻了吧？ “您拿给我吧。”杨文面色平静地伸出了手，“子清既然都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把它换来，我又怎么会不愿意按照她所想的，让它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呢？” “还请师父帮我护法。”杨文其实心里已经崩了，不过是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还在支撑着他。 “你别冲动！就算火翎羽真的像那丫头说的那样有用，这事儿也不是急得来的！”君山赶忙劝阻杨文。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杨文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我相信小清，她不会害我的。”杨文仍然执拗地问自己师父讨要火翎羽。 “可流云师叔也说了，服用火翎羽之后，再生灵根的过程，可比抽筋剔骨还要难熬。你连炼体都没炼过，上来就要服用火翎羽，真不怕自己爆体而亡？”改变不了自家徒弟的倔脾气，君山只能通过略微夸大一点炼化过程的艰难，试图稍稍软化一下杨文的态度。 “那我要先炼体吗？我不怕的，师父。”杨文抬头看看自家师父，看起来都有些魔怔了。 “我不怕抽筋剔骨的。”像是生怕君山真人不相信，杨文又强调了一遍他不怕。 “你不怕，我怕！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就等你师祖帮你想出来办法。若是谁都不要了，那就随你！”徒弟软硬都不吃，君山也有点儿生气了。 169 挑破 听完自家师父含着怒气的话，杨文终于抿抿唇，安静了下来。 只是站在那里的杨文浑身的精神气都要没有了，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君山于心不忍，努力开导也不过还是个少年的杨文：“你要这么想啊，那丫头愿意为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说明之前你都没白疼她啊，这是好事儿啊！” “是，我知道了，师父。”杨文还是兴致不高。 明明是想给妹妹做靠山的，结果现在修为修为卡，灵火灵火寻不到，还要这样连累自家妹妹。 一时间，杨文整个人都颓了。 “你不要想太多，拿清源果换火翎羽，一方面是因为你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丫头就是想找个借口孝敬一下流云师叔和掌门师叔。”君山真人此刻都有些后悔跟自家徒弟说真话了。 杨文是个沉闷性子，什么事儿都愿意往心里搁，要是开导不好，难免心绪郁结，甚至留下心魔。 这个结果，跟小丫头希望帮他重塑灵根的愿望，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好不容易终于将自家徒弟给安抚好了，君山揩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长舒一口气：“年轻人可千万不要思虑过重，小文啊，你得记着，你还得长个呢！” “我知道了师父。”勉强走出牛角尖，重新冷静下来的杨文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希望这事儿赶紧翻篇。 “你要是还是想服用火翎羽试试，我就从明天开始，帮你调理身体到最佳状态，以免受不住火翎羽的药力，你看如何？”知道杨文心里其实还是没有放弃服用火翎羽的念头，君山也索性就不再念叨了。 徒弟有自己的主意，他这个当师父的，就只能注意配合了。 杨文果然谢过自家师父，一口答应了下来。 其实火翎羽的来历，君山也从自己师父那里打探的差不多了，也知道了再入南羌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点儿难，流云手上剩的那颗，加上现在在他手上的这颗，应该就是流传在修仙界里，唯二的火翎羽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小丫头看他的那个眼神是蕴含了什么意思呢！ 君山磨磨牙，怎么一母同胞，性情能相差这么多呢！ 第二天，等杨子清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自然醒了，迎头便遇上了面色严肃的亲哥。 “哥？你这是咋了？”浑然不知前一天她去休息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杨子清还以为是谁给自家哥哥气受了，登时就要去收拾人。 被杨文一只手拉住了：“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等霸道性子？没人欺负我，只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啊？” 思来想去一整夜，忍住了去把妹妹薅起来问清楚的冲动，不代表杨文就把这事儿给放过去了。 杨子清秒懂：“你都知道啦？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骗你呀！你不要生气啦！” 杨文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哥哥没有生气，哥哥只是有些挫败。本来是想给你当大树的，却总要让你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 “这都是我愿意的呀！”杨子清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杨文竟然会这么想，“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从前我整日浑浑噩噩，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时候，你跟二哥还有爹娘都没有放弃我，怎么现在反倒计较起这些来了呢？” “哥哥曾经想过，我是大家的拖累吗？”说着说着，杨子清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当然没有！”杨文一口否认，斩钉截铁。 “那不就结了！”后头的话被杨子清给打断了，“哥哥当初没有放弃我，如今接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等见了二哥，我也有礼物送给二哥呢！” “好，那哥哥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杨文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杨子清给说服了，还是只是为了安杨子清的心，终于答应了下来。 杨子清果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文便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君山真人的指导下，一心一意做起了服用火翎羽的准备工作。 至于杨子清，刚想着回宗门了终于可以偷偷懒松快松快好好玩儿两天了，就被师祖玉乾阳一句话给发配到了内门切磋擂台上。 用侍者帮忙传过来的话说，就是：“杨师姐，宗主说，您若不能每天顺顺利利地守下十场擂台赛，就还是住在赛场上，莫要回来了。” 为什么回了宗门还要经历魔鬼训练！杨子清真心抓狂了。 按照玉乾阳的说法，就是：“当初大家不是都不服你吗？正好这是个机会，让你凭借自己的实力，让大家认下来你这个大师姐，多好！” 话是说的很好，如果杨子清没有已经佛到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大师姐，也不在乎大家认不认她这个大师姐了的话。 可惜，这一切在现在的杨子清看来，都成了阻碍她每天混吃等死地在宗门里混日子的障碍。 流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外头的日子被操练得太狠了，回到宗门的杨子清颇有些看淡了一切的趋势。 既不想当大师姐，也不想跟同门多交流。 虽然流云并不怀疑杨子清对他们这些长辈以及宗门的归属感，可小姑娘现在就开始游离于同辈同门之外，着实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是以，虽然通知是师祖玉乾阳下的，但主意却是流云提出来的。 也不知道杨子清知道了以后，会不会跳着脚感谢他。 不想去归不想去，师祖都已经下了命令了，杨子清也只能每天不情不愿地泡在内门切磋擂台上，不断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挑战着。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从只能守三场到十场全都能守下来，杨子清仿佛又回到了被连清操控的那些日子，每日过得充实又精彩。 不过成绩也是很喜人的。杨子清彻底在同辈同门中站稳了脚跟。 现在一提起杨子清，就变成了“那个整日泡在擂台上的姑娘”。大师姐的名头，终于算是坐实了。 170 第一体修之争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杨文就做好了服用火翎羽的准备。 在这段时间里，不仅君山自己对火翎羽做了一个比较深入的研究，他还拉上了自己的师父燕洵。 毕竟杨文不不仅是他的开山大弟子，还是他目前收的唯一一个徒弟，不能不重视。 燕洵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火翎羽理论上来讲确实能达到给人重塑灵根的作用，但过程一定无比痛苦。 它的作用原理其实就是催生。 五行之力其实是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一生下来就有的，只是有的人多有的人少，有的人均衡地多，有的人均衡地少。不同的排列组合之下，才出现了不同的人的灵根净值的不同。 所以上古时期传说人人都能修仙，可能本就是真的。 只是如今灵气浓度逐渐下降，大不如前，能提供给修者修炼的灵气更是比从前少了很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被判定没有灵根，不能吸收灵气。 火翎羽的作用，就是在原有的五行之力的基础上，硬生生将没达到及格线的火灵根催生出来，类似拔苗助长。 但不同于拔苗助长之后苗都死了，催生灵根之后火灵根的净值是涨起来的。 且火翎羽只能对火灵根起作用，并不能影响其他的灵根。 这让燕洵忍不住想知道，相应的，是不是五行灵根都有相对应可以催生的灵果。如果有，又会散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世界之大，真是十分神奇了。 燕洵不由地对流云送来的据说是变异了的香猪肉更加好奇了。 等小徒孙通过火翎羽获得了火灵根，他就去研究所谓变异了的香猪肉！ 杨文的催生火灵根之行放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 天公作美，一早太阳便慷慨地洒在了大地上。 拜谢过诸位师长，杨文在杨子清紧张的眼神中服下了火翎羽。 意料之中的疼痛很快便席卷了全身。杨文很快就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只顾一心一意对抗火翎羽霸道的药性了。 杨子清紧张地攥紧了流云的衣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有事儿向师叔祖寻求帮助了，弄得玉乾阳眼红不已。 “师叔祖，我哥他不会有事儿吧？”虽然知道有君山真人和燕洵真君两个人的亲自坐镇，杨文即使不能成功催生火灵根，也不会伤及生命，杨子清还是不能安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流云轻轻拍打杨子清的背，安抚小姑娘。 但杨子清依然放松不下来。 看着自家小徒孙这可怜巴巴的样儿，玉乾阳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子清呀，要不，你去擂台上发泄发泄？你这紧张得我们都要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杨子清本来想说她现在完全静不下心来，去擂台上也只能是找虐。 可是触及自家亲师祖的眼睛的时候，杨子清却忽然就悟了：大概，可能，或许，师祖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被虐，也是一种发泄……嘛。 抬头看看流云师叔祖，又环视一周，没找到一个能替她说话的人不说，竟然还在大家的目光里读到了同样的意思。 她这是有多遭人嫌弃！杨子清气结。 君山表示，本来大家都很淡定的，结果现在都被杨子清给弄得紧张兮兮的。要不，还是让她走吧。 杨文还且着呢。 一对四，杨子清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往擂台方向去了。 今日过来打擂的弟子还在奇怪怎么不见子清小师姐，就发现小姑娘迈着小短腿，怏怏不乐地就过来了。 “小师姐，你要是今天心情不好，就别上擂台了吧？心不在焉的，大家就算赢了你，也胜之不武啊！”之前的刺头儿，这段时间已经跟杨子清混熟了的体修木流芳笑着开她的玩笑。 却被杨子清狠狠瞪了一眼：“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打你也很容易你信不信！” “嘿，小师姐，你一个体法同修，拿法术欺负我一个体修，你觉得合适吗？”木流芳被杨子清给逗乐了，“要不这样，咱俩今天谁都别动法术，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好好印证印证体术，怎么样？” “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也给你个发泄的机会呀！”木流芳是真心想跟杨子清印证体术，也是真心想好好跟她打一架。 毕竟这位小师姐虽然看着不大，但却是个能靠着拳头硬生生把同阶同门给捶哭了的娃，想想还是很期待的。 “行！来就来！”杨子清确实也想找个机会好好发泄发泄，不动法术纯拼体力的话也不是个费脑子的活，小姑娘几乎是恶狠狠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嘞！”木流芳兴奋地一声大叫，一个蹲身，一个蹬地，便跳上了离他二人最近的擂台。 杨子清紧随其后。 擂台感应法阵一起，台下瞬间便围满了常年混迹擂台区分弟子。 还有人熟练地支起了架子：“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小师姐对战木疯子！看云渊阁第一体修的称号今天到底会不会就此易主了嘿！” 木流芳本身也是这一届新弟子里头的佼佼者，更是比杨子清更早地闯出了一片威名，自然看好他的就更多一些。 五分钟自动封盘的时候，木流芳的赔率是一比一，杨子清的赔率已经变成了一比十。 虽然小杨师姐这段时间攻擂守擂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厉害，但木流芳毕竟是个专业的体修，且天资也不差。 所以鹿死谁手，大家还是更看好木流芳一些。 下注封盘之后罩着擂台的护阵就自动变成了透明色，里面的场景大家可以一目了然。 出乎大家意料的，杨子清跟木流芳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舍。 有人张嘴就想喊木流芳放水，但看着两人拳拳到肉的打法，最后还是默默闭了嘴。 那钵一样的拳头打在身上，带起一阵残影，看着都疼。也不知道杨子清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不仅承受了下来，还有余力一拳一拳反击的。 擂台下忽然安静了下来。 有人甚至开始后悔押木流芳能赢了。 但更多的弟子开始思考，如果把木流芳换成自己，对上这样凶残的对手，能有几分胜算？ 不少弟子都沉默了。 171 对刚 台下的人沉默反思，台上的人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木流芳悔得肠子都青了。 虽然听说这位小师姐体法同修，可木流芳怎么也想不到，这姑娘能这么生猛。那拳拳到肉的攻击，可真疼啊！ 虽然龇牙咧嘴有损他的形象，但木流芳其实早就在心里泪流满面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捂好刚才挑衅小师姐的那张破嘴，并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师父说了，少说话，多做事，怎么就是不听呢！ 虽然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了，但说实在的，这位号称他们这一辈弟子里的领头羊的大师姐，还真是有点儿东西。 不说一进宗门就搞崩藏星阁，自己也跟着睡了六年，只说这出门游历，消失在宗内的这几年，竟然能成长到这样的程度，不能不让大家暗自心惊。 原来天才的世界，跟大家真的不一样。 一开始木流芳还能这样想东想西的，打到后来就只能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对战上了。 因为他发现，杨子清这个丫头，竟然还越打越勇了。不知不觉落到木流芳身上的攻击就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招惹这位师姐了，木流芳惊恐地发现，他竟然萌生了退意。 一个体修，跟人硬碰硬，竟然碰到萌生了退意！木流芳被自己的心境变化给惊呆了。 赶紧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两声，木流芳强迫自己忽略退意，硬着头皮继续硬刚。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是强弓弩末了，杨子清的状态自然更加糟糕。 就在木流芳撑不住马上就要崩了的时候，杨子清率先一步，脱力瘫倒在地上。 看见杨子清先倒了，木流芳终于长舒一口气，跟着瘫在了擂台上。 “我说，小师姐，你也太猛了点儿吧？！”木流芳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硬是分了四段才说完。 杨子清瘫在擂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自然更加懒得回答木流芳的问题。 不被搭理，木流芳也不气恼，努力捋顺了自己胸前的那口气，继续骚扰杨子清：“小师姐，你这套体术，是谁教你的啊？可真厉害！” “唉，我一个专门修体的修士，竟然连你这个体法同修的都打不过，你真的太厉害了！” “不过小师姐，你以后跟别人打架可真得悠着点儿，我这个身体强度都险些承受不住，你要是跟别人打架也这样，两拳就把人给打死了！” “就是不跟人打架，跟妖兽打架也不能这么莽，要不然，你一拳下去，妖兽也被你给捶烂了。粘在手上血肉模糊的，多恶心啊！” “我跟你说你最好……”木流芳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兴奋地转向杨子清，然后就被杨子清清凌凌的眼神给“冻”住了。 “小……小师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我，我闭嘴就是了。”木流芳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老老实实不再作妖。 杨子清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赢了。” “我，我没有，”木流芳这一瞬间竟然有点儿不敢承认了，“我，我要不是比你修炼得更早，修为更高，先倒下的，一定就是我了。” 这也算实事求是，木流芳确实差点就撑不住了。 “你赢了，不用推脱。”杨子清也恢复了一点体力，艰难地爬起来，“我今天笨啦心情不好，这样发泄过之后竟然还真的好了。” “下回有机会，咱俩再打！”说完，也不给木流芳拒绝的机会，杨子清艰难地翻下擂台，离开了。 擂台前本来围满了人，却自觉地给杨子清分开了一条道儿。 小姑娘刚才的表现，真是颠覆了大家对她的认知。 从今天起，云渊阁里最不能惹得人的名单上，正式加上了杨子清的名字！ 身后众人究竟都是个什么反应，杨子清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知道了。 感觉力气全都被耗尽的她，此刻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睡一觉醒过来，哥哥那边应该也就完事儿了吧。 杨子清走着走着，脚步却越来越沉，直到最后，身子一歪，栽倒在了路旁。 流云心疼地现出身形，一边骂骂咧咧跟玉乾阳传音，一边抱起杨子清，把小姑娘送回了住处。 杨文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就让累极了的小姑娘好好睡一觉吧！ 至于接到传音的玉乾阳，一脸无辜加无奈地表示，他也没想到这丫头能对自己这么狠啊。 跟宗门公认的体修天才对刚，这是正常弟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他的本意只是给小姑娘找点儿事儿干，免得她胡思乱想啊，是好意来着呀！ 大人之间的纷争杨子清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心疼她的流云师叔祖回去之后还把玉乾阳拖走打了一顿。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杨子清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还反应了一会儿，直到全身如同被什么东西碾过了一般的酸痛感传来，她才想起了自己昨天的“壮举”。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送她回来的，杨子清此刻非常想掩面哭泣。 她昨天一定是脑子抽抽了，才会答应跟木流芳那个疯子一对一硬刚！ 身上真的太疼了啊啊啊！又疼又累，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自己一个小仙女，昨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不过，抛开体修对体修硬刚不怎么优雅这一点，昨天这架打的还真挺爽哈！ 杨子清只有被连清用傀儡木偶操练得时候，才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对打体验。 如果哪天心情再不好，倒还可以再来一回哈！ 杨子清想着想着把自己给逗笑了。 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怎么样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如果哥哥成功了，都不会发现她不在的吗？ 杨子清忽然有点担心杨文没能承受住火翎羽的药力，晕了过去，一切重新来过了。 快速推动灵气在全身运转起来，滋养过酸痛不已的身体，杨子清还服用了一份之前几乎从没用过的回春散，以加快自身状态的恢复。 身体的疲累和酸痛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杨子清一个挺身翻起来，往杨文昨天炼化火翎羽的地方去了。 172 谈心（谢不相爱没伤害和乐乐的月票加更！） 到了地方，杨文果然还没结束。 悄咪咪过去问过流云师叔祖，意料之外的杨文竟然没有失去意识过。 虽然这对于炼化火翎羽来说是件好事儿，杨子清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疼起自家哥哥来。 被抽筋剥骨的感觉折磨了一天一夜，这得多疼啊！ 杨子清自认她做不到。 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坚持成这样啊？ 杨子清忽然担心起杨文的心境来。 看看君山师叔和燕洵师叔祖，这两人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对。 是她想多了吗？杨子清有点儿不太确定了。 以防万一，杨子清传音将自己的担忧跟流云说了。 接到小姑娘的传音，流云其实还挺意外。看看杨文又看看杨子清，再看看君山和燕洵两个什么都没想到的笨蛋，流云忽然觉得杨子清的担忧似乎还有那么一丝道理。 但小姑娘还在眼巴眼望地等着，他也没时间先跟玉乾阳探讨出个什么结论再跟杨子清说。 索性先传音安慰小姑娘：“兴许是你把炼化药力的过程太过妖魔化了呢？再说，杨文这孩子一直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心境若是真出了问题，君山他们能不知道嘛？！” “你就放心吧。若是真有所怀疑，等待会儿他结束了，你自己去问他就是了！”眼看小姑娘还有些将信将疑，流云又补充了一句。 也只能这样了。杨子清答应下来，重新按捺下性子等着杨文结束。 比预计的多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杨文终于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君山第一时间发现徒弟的动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住身体有些摇晃的杨文，让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的徒弟靠在自己的身上。 “总算，没有浪费火翎羽。”杨文此刻也出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身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全都被汗打湿了。 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杨文还想说什么，被君山给制止了：“你没事就好，至于灵根效果，等你缓过来再测试也不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不要因此亏损了身子！” “是，谨遵，师父教诲。”杨文此时真的是说话都费劲，看起来比杨子清前一天凄惨多了。 这种情况下，杨子清也不好再过去打扰杨文休息。心境的问题就这么被埋在了心里，搁置了下来。 强行催生灵根大概还是一个很伤身体元气的举动，杨文一连歇五天，每天进补的灵药不断，才堪堪可以恢复自主行动。 这几天里，杨子清除开每日例行的早课和打坐，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杨文这里，完全没有看出来哥哥有什么问题。 倒是被杨文看出了端倪：“你想什么呢？这几天怎么总看着我？有什么话，连哥哥都不能说吗？” “在想你。我问了，哥哥你会跟我说实话吗？”既然被杨文看穿了，杨子清也不是个多能藏住事儿的人，索性把话摊开了。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你问就是了。”杨文挑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妹妹竟然会这么问。 “那，哥哥，炼化火翎羽的过程，痛苦吗？”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一下，但杨子清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杨文有些痛苦地咧咧嘴：“说不痛苦肯定是骗人的啊。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那哥哥是怎么撑下来的呢？”按理来讲，一般人应该都承受不了这种痛苦。 “怎么撑下来的啊，”杨子清深吸一口气，特意瞟了一眼杨子清，“说起来，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杨子清不明白。 “对呗。”杨文点点头，其实现在想起来还依然有些肉疼，“哥哥不能辜负了你那三颗清源果啊。” “哥哥你都知道啦？”听到杨文这样说，杨子清有些意外，她本来不想让哥哥知道的，“倒也不算三颗，应该算一颗。另外两颗，是我自愿孝敬师祖跟师叔祖的。” “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杨文倒没有怪杨子清的意思，他就是心疼，“而且，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你也不会拿清源果孝敬两位师叔祖吧。” “我怕哥哥有心理负担嘛！”杨子清嗔了一句，“而且都是我愿意的呀，师祖跟师叔祖都对我好，我也愿意对他们好呀！” “清源果既然能对他们有用，我又希望哥哥能借住火翎羽的功效。于我而言，这就是等价交换呀！” “哥哥不必觉得亏，只要哥哥不怪我让你受了这场罪就行！”杨子清说完，冲杨文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怎么会怪你呢？你为我好这件事儿，我还是分的清的。”杨文笑着摸摸妹妹的头。 曾经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小姑娘，如今也能慢慢为他们撑起来一片天了。杨文头一回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件事。 但这并不令人沮丧。 自己思考了这么多天，杨文其实也已经想通了。 妹妹一直很好，能超越他们，反过来庇护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要尽快适应才行。 他们兄妹三个里，属他选的路最难走，有差距是一定的。 若因为这事儿心态失衡，杨文怀疑，自己怕是连筑基都到不了了。 等过段时间弟弟就回来了，到时候，可能他还是垫底的那个。 杨文觉得自己已经想开了， “对了哥哥，你测没测过灵根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杨子清主动转了话题。 “还没有，我想着一会儿去找我师父，也算给大家一个共同的交代，免得还要一个一个传信。”杨文摇摇头。 前几天状态一直不太好，杨文便没有动，每天只在屋里静养。 今天终于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给大家一个答案了。 杨子清陪着杨文一起去了君山真人的住所。 将手搭在测灵盘上的时候，杨文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放宽心，不过是测一下，有是赚的，没有也正常。放平心态。” 在师父近乎碎碎念的宽慰里，杨文终于把手摁上了测灵盘。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73 一波三折 一时间，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见证奇迹的发生。 如果杨文真的能顺顺利利生出火灵根，消息传出去，整个修仙界都该震动了。 燕洵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徒孙的结果出来，如果真的成了，他就是磨也要把流云手里剩的那颗给磨过来，好好研究研究药效和配伍。 若是真能研制出一种新的，能够帮助人生出灵根的丹药，那云渊阁在整个修仙界的话语权，就要再往上升一大截了。 到时候，他就是真真正正能够被载入史册的大丹师了！ 几秒钟后，测灵盘明明灭灭，似乎不能确定自己测到的结果，让大家都跟着紧张起来。 杨文原本是金木双灵根，灵根净值一个八十九一个九十，在修仙界也能称得上一句天才。 若不是执意走了丹道，修为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大家其实都在期待测灵盘上除了金色和绿色，红色的光也能亮起来，尤其是杨子清。 只要红色的光亮了，之前杨文承受的一切痛苦，就都值了。 可是在众人的期盼中，红色的光最终还是没能亮起来。 杨子清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流云摸摸忽然蔫巴了的小姑娘，无声地安慰她。 杨文收回自己的手，也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不失落。 他其实早有失败的准备。 毕竟，如果火翎羽真的这么有用，就算只存在于南羌，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 总得有见多识广的大佬听说过它，并且为自家后辈筹谋过吧。 可是修仙界完全没有关于火翎羽的传说，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但要说一点儿都不失望，那也是不可能的。抛开亲妹子为了火翎羽都付出了什么不谈，就只说炼化药力的过程，就真的挺煎熬的。 忽然知道自己抽筋剥骨的罪都白受了，还一点儿都不失落的话，那不是人，是无知无觉的大傻子。 就在杨文收回手，努力在脸上挂上笑容，并且走向蔫哒哒的小姑娘的时候，却突然被自家师祖给叫住了。 “小文，你再去测一次。” “师父？测灵盘已经给出结果了，就别让他再测了吧……”免得还要再伤心一次。 谁家徒弟谁心疼，君山不太想让杨文反复遭受打击。 “我说让他去就让他去！怎么那么多废话！小文，再去试试。”燕洵懒得理自己徒弟，从没那个瞬间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家徒弟太烦过。 杨文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燕洵的话做了。 这一回，放空自己，闭上眼睛的杨文没有看到，测灵盘上，红光稳稳地亮了起来。 “师父？！”君山要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懵了，这怎么可能呢？刚才还没有呢！ 君山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倒不是说他不希望幸运之神眷顾自家徒弟，实在是，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杨文被自家师父失态的声音引着睁开了双眼，然后就看到了测灵盘上稳稳的三色光。 虽然红色比另外两个颜色都要黯淡，但它是真实存在的好吗？！ 杨文被巨大的喜悦包裹了起来。 “果然，因为火灵根净值太低，无法与另外两个灵根抗衡，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让人以为失败了。”燕洵上前检查了杨文的灵根，火灵根净值只有四十九，连五十都没到。 一时间，燕洵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惋惜好。 但杨子清却无心思考那么多，看到红光的那一刻，小姑娘就阴转晴，高兴地蹦起来了。 有没有灵根和灵根净值多少，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量级好嘛！ 虽然目前的情况杨文还需要收一株灵火推一把火灵根，但跟之前需要强行用自身经脉容纳一株灵火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以杨文现在的修为，不是杨子清不看好自家哥哥，四十九的火灵根也真的已经很够了。 “杨文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啊。”第一个想到要将此事保密的人是玉乾阳，“净值不高，还需要再去寻一株灵火。杨文能自由修炼，都是灵火的功劳。” “是，师祖／师伯／师兄。”都知道玉乾阳为何要说这话，众人都一口答应下来。 “行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接下来，你俩好好修炼吧。尤其是你，”玉乾阳特意点了杨子清的名，“好好闭个小关，沉淀沉淀。” 上回小丫头愣头愣脑地去跟木流芳那孩子硬刚，害他被流云唠叨好久。玉乾阳实在不想杨子清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况且小徒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行事愈发浮躁，也该好好沉静沉静心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逼她去打擂打的。 玉乾阳也怕杨子清如今这个性子，放出去要出大事儿，就想着把人拘在宗内，好歹能看着点儿。 杨子清不知师祖心里的嫌弃，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正好她这段时间也不想出去乱跑，按照大哥的说话，二哥没多久就该来了。 就她这个特殊体质，要是随便出去浪，错过了二哥可怎么办？ 自觉没什么遗漏的杨子清开开心心闭关去了。 杨文虽然测出了火灵根，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还得回去静养。 不过君山已经决定等徒弟好一点了就带着他开炉炼丹，试试新灵根好不好用，所以杨文也被安排明白了。 燕洵虽然缠着流云想坑来另一枚火翎羽，但流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辅助玉乾阳把那个疑似玉虚京本源的东西给它练进去，实在没时间搭理燕洵。 上次开启玉虚京送弟子进去开荒就已经劳动过一回护宗长老了，这次他们最好能自己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燕洵最近也没有开炉的计划，便索性也跟着他们护法去了。 九峰峰主动了四个，再加上流云，五个元婴真君硬是炼化了整整两个月，才把那一小块本源融进玉虚京本体里头去。 所以流云劝住玉乾阳等杨文服过火翎羽之后再开始是对的。若不然，他们就只能错过火翎羽的功效了。 两个月下来，原本风度翩翩的仙人们都被摧残的快没个人样了。但玉乾阳却顾不上心疼大家，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174 梦境 玉乾阳虽然不是玉虚京的直接契约人，可玉虚京整体上表现出来的那股蓬勃的生机他还是感受到了的。 炼入一块本源之后，原本灰扑扑的石头已经变黑变亮，从外观便能看出光泽来了。 虽然石头的形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跟典籍上记载的玉虚京不尽相同，但也已经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了。 虽然几人在此期间消耗的有点儿多，但付出了就能得到收获，一切就都还是值得的。 玉乾阳给几位峰主拿补偿并送走他们的时候，破天荒是笑着的。 这在这位素有守财奴之称的宗主身上，是不多见的。 足以说明玉虚京的恢复，对玉乾阳来说，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儿了。 燕洵从闭关处被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他缺席的这两个月里，徒弟已经带着徒孙炼了好几炉丹药了。 从最简单的补气丹补灵散到难度较大的养魂丹塑颜丹，杨文炼起来都比从前顺畅了。练气九层的瓶颈也终于有了松动。 杨文一切顺利一切正常的时候，杨子清却遇上了麻烦。 虽然是被师祖压着去闭了关，但杨子清自己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 不说别的，只头脑一热就能真的很木流芳对刚这一件事儿，就能看出来她脑子有点儿不大清楚了。 在这之前，天音其实也提醒过她，打擂的时候有时候打着打着火气就上来了，有意识地控制也控制不住。 这样很不好。 但真让她自己说，杨子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只能听师祖的建议去闭个关，自己慢慢捋。 这本来是件好事儿，杨子清一开始捋得也很顺。但就在感觉马上就要捋顺了完全沉淀下来的时候，天音惊恐地发现，杨子清被魇住了。 主仆感应，神识连接，清心咒，能试的都试过了，杨子清却半点儿好转都没有。 为了不让自己闭关受打扰，杨子清还特意设置了只能从里头打开的禁制，别人根本就进不来。 这一下，只能看杨子清的造化了。 在天音天雨因为联系不上杨子清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杨子清又到了一个恢煌的宫殿前。 是个她能确定从未来过，却莫名其妙感觉熟悉的地方，杨子清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宫殿高耸入云，大门紧闭，杨子清站在它面前，小得像一颗小豆芽。 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耳边呼唤着她，所以就算理智一直叫嚣着危险快逃，但杨子清还是如同中了什么蛊术一样，用力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伴随着厚重的开门声而起的，是无数飞扬的微尘。宫殿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丝丝缕缕的光线洒下来，空中飞舞着的小颗粒清晰可见。 杨子清抬起头，宫殿的顶部不知为何开了两扇小窗，光线就是从那里照下来的。 杨子清忽然感觉安心了下来，似乎来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似乎，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杨子清忽然感到一阵困倦。刚才那个引诱她推开门走进来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是引诱她躺下来，想睡就好好睡一觉。 杨子清对这个声音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虽然隐隐感觉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有事情还没有做完，杨子清却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躺下来，睡一觉。 “先睡觉吧，”她对自己说，“睡醒了，再去干别的。” 这样说服了自己，杨子清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声叹息忽然自殿中响起：“傻丫头，不是说，让你顾好自己吗？” 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属于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杨子清强忍着困倦，睁开了眼睛。 原本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姑娘。姑娘穿了繁复的宫装，身姿曼妙，自带威仪。 杨子清抬头想努力看清楚这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姑娘的脸。 越是着急，眼前越是模糊，杨子清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姑娘似乎发现了杨子清的情绪，柔荑轻抬，拂过杨子清的面颊：“莫急，莫急。” “你……”杨子清很难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不由地更加着急了。 “傻丫头，着什么急呢？你只要乖乖听话，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有人会替你做好的。”那姑娘蹲下身子，靠的离杨子清愈发近了。 杨子清如同傻了一般，只能静静听她说话。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姑娘好像又看了看杨子清，声音里染上了不舍，却仍然说了出来，“这回，可千万要听话呀！” “你身边那个器灵，告诉她，清心咒，还欠点儿火候。好好儿练，总有用上的时候。” 姑娘说完，一手清扬，好像毫不费力地就那么一拂，杨子清便身子一轻，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宫殿排了出去。 之后，大门在她身后关闭。 杨子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可终于醒了！怎么回事儿啊？”一睁眼便对上了天音写满焦急的脸，杨子清吓了一跳。 “我，我好像做了个梦，去了一个地方。”杨子清努力回想，之前梦里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了。 到最后，她只能记住有人让她听话，还让天音好好练清心咒。 “我睡了多久啊？”杨子清想先弄清楚时间。 “你那叫睡吗？你那简直就是意识全无好不好？！清心咒也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叫也叫不醒，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们都要吓死了！”天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答杨子清之前，先抒发了一阵自己的情绪。 “我算算，从发现你被魇住，怎么都叫不醒，主仆协议也联系不上到现在，差不多得有十天了。”情绪宣泄出去，天音终于恢复了理智，可以正常对话了。 “这么久！”杨子清完全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我也不知我怎么了，但我遇到一个人，她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她让我听话，还让你好好练清心咒。我就记住了这些……” 杨子清一边回忆一边说，说到后来自己也不确定了。 175 狮子大张口 天音的脸色从杨子清说自己感觉很熟悉的时候就变了。 “既然这样，那你要好好听话呀！我也好好练清心咒，再不要出现之前那种，清心咒也叫不醒你的情况了。”在杨子清抬头之前，天音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 “可是，天音姐姐，我要听谁的话呀？那个姐姐，她也没说呀！”杨子清扑闪着一双纯然的大眼睛，问出的话却让天音险些答不上来。 某个瞬间，天音都忍不住要怀疑杨子清知道了什么。 “听我的吧！她既然提到了我，就暂且听我的吧。我总不会害你，对不对？”天音努力扬起一个笑，温声哄骗小姑娘。 “哦。”杨子清怀疑天音姐姐在忽悠她，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利用主仆协议强行窥探天音的想法。 若是同她有关，天音姐姐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不知为何，越长大杨子清便越不想对一些事情探知究竟，似乎探知清楚了之后，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默契地将此事轻轻放过去，天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心境上：“你现在感觉如何了？那种没有来的烦躁，可还存在？” “我现在哪能感知得出来呀？”杨子清忍不住被逗笑了，“我现在觉得挺平和的。” “天音姐姐，你说，那天会不会就只是因为我太担心哥哥了呀？你也知道，我平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但我那天确实心情非常不好，我总担心哥哥会失败。哥哥最后若不能成功，我总是亏欠他的。” 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但又找不到原因。杨子清试图把一切归因于她当时关心则乱，神经绷得太紧了。 “可你之前打擂的时候，心境也没有沉稳到哪里去。”天音不是很能接受杨子清的这个说法。 但心境一事本就玄之又玄，说不定哪天她就又好了，天音也不想给杨子清太大的心理压力。 “好了，既然现在无事，就莫要再想了。你若是觉得没有大碍了，趁杨武还没来，赶紧磨着杨文多帮你炼几炉丹药去吧！” “别的不说，补灵丹还是要有的。不然平时还可以靠打坐恢复灵力，危急时刻这样可行不通。”天音说着给了杨子清一枚玉简，上头是她列出来的，让杨子清去问杨文讨的丹药。 贴心如天音，连炼丹要用的灵植都给她准备好了。 杨子清拿着天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东西，一脸诧异：“我要这些东西干嘛？还要这么多？哥哥哪能炼得完啊？” “你是不是傻，他没有，他师父也没有嘛？还有你师祖，师叔祖，也没有嘛？师长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贴补小辈的嘛？！”天音点点杨子清的额头。 这丫头就是个傻的，从她入门到现在，撇出去多少好东西了？又收到过多少见面礼？真是，半点不知道为自己着想。 “就，就算如此，可也没必要一口气要这么多吧？”杨子清吞了吞口水，试图再抗争一下，“我平日里也都不怎么出门，要这么多，也用不上呀！” 看看天音姐姐这都是列的什么，补灵丹一万枚，回春散一万份？！这是打算让她用到什么时候去啊？！ 还有不计其数的解毒丹破障丹这些个丹药，杨子清忽然反应过来：“天音姐姐，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出门吧？！” “我才刚回来呢！而且，大哥也说了，二哥过段时间就要回来啦，我总不能，再错过这次团聚吧？”眼睁睁看着天音点了头，杨子清一蹦三尺高。 “也没说让你现在就走啊，但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着呀！”天音没好气地嗔了这个听风就是雨的丫头一眼，“过段时间，你陪我去访一个故人吧，就你我还有天音。” “那我呢？”已经老老实实修炼了好长时间，许久不曾出来找存在感的星希跳了出来。 这不是巧了嘛，天音姐姐刚准备拐带杨子清，诶，他就醒了！ 星希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法带你啊，我跟天雨也只能作为小清清的灵器被带进去。你又不能认主，怎么带啊？”天音笑得温柔，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过被臭小子叫破之后的尴尬。 星希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杨子清，脸色几度变换。 但最后，他也只是蔫哒哒地应了一个：“哦，知道了。” 杨子清有些同情地拍拍星希的脑袋，学着师叔祖之前安抚她的样子安抚他。 星希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乖乖应下。 他大概知道了天音要带杨子清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他确实去不了。只是奇怪的是，天音姐姐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带小清清过去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星希有些疑惑。 杨子清也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不解出了关。 毕竟大家看起来和她自己自我感觉都没什么问题，双眼清明，心神无暇，灵台剔透，真是一点儿问题都看不出来。 若是这样还有隐藏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只能说这问题藏的实在是太深了，不是她现在这个阶段能解决的了。 既然解决不了，当然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索性放过去，日子还要继续过。 杨子清几乎是被天音拿小皮鞭催着，去找了杨文。 “大哥，二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杨子清特意看过一圈，周围没人，才像个小动物一样溜进来，搞怪的样子让杨文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怎么能说是鬼主意啊？！”杨子清不依了，“我打什么主意了你就这么说我！” “二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爹娘也都盼着呢吧！”嘟嘟嘴，杨子清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按照他自己信里说的，大概，还有两个月左右？”杨文也说不太好，“说吧，又怎么了？”小姑娘若是没事儿，不可能一直执着于这一个问题。 “我想，请哥哥帮我准备一点丹药。二哥回来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门，想先看看时间来不来得及。”杨子清抿抿唇，没敢说自己具体想要多少丹药。 杨文也没当回事儿：“有单子吗？我先帮你炼着。” 176 二十年 杨子清期期艾艾把天音准备的玉简递了过去。 杨文脸上带着笑接了过来，往额头上一贴，神识往里探去。 这一探，杨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两人谁都没说话，屋里一时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半晌，杨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妹妹啊，遇到事情你能来找哥哥帮忙，或者找哥哥要东西，哥哥都很高兴，真的。” “哥哥很愿意给你东西。但是，妹妹啊，我毕竟还是个人，不是神啊！”杨文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忽然说要这么多，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变去？” “丹堂日常的储备，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还不一定每种都够数。” “你又想去哪儿啊？”杨文也是无奈了，有个步子总迈特别大，谁都跟不上的妹妹，也很让人头秃啊。 “我……哎呀，反正我有用嘛！哥哥，按照你的炼丹速度，要炼够这些东西，需要多长时间啊？”不是杨子清不想告诉杨文，实在是天音姐姐特意叮嘱过，不能提前透漏行踪。 杨子清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一定骗不过师祖师叔祖那些人，索性就只逮着自家哥哥祸祸。 “不吃不喝不睡，十年吧。”妹妹一口气竟要承包他十年的炼丹量，也不知道是想办多大的事儿。杨文现在愁肠百结。 “哪儿能不吃不喝不睡呐！我也舍不得呀！”杨子清赶紧说好话哄已经在闹小情绪的杨文，况且她也真做不出来这种抓自家哥哥壮丁，一干就是十年的事情啊！ “你要是不急，二十年，我差不多能给你备出来。”终于还是疼妹妹的心思占了上风，杨文吐出一口浊气，自己说了个时限。 杨文答应下来，杨子清反倒不好意思了：“大哥，多谢你了。”本来，若是哥哥最后没有同意，她是决定去找流云师叔祖想想办法的。 “一家人，何必说谢？再说，我也还没谢过你的火翎羽啊。”杨文轻轻笑一声。 他也要好好努力啊，妹妹的路，越走越奇怪了。 “哥哥刚刚说了，一家人，何必说谢。再说，也是我害哥哥受了那么大的罪。哥哥心里没有不高兴就好了。”杨子清嗔了杨文一眼，其实很感动来自自家哥哥的信任和支持。 如果杨文执意要问个究竟，杨子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天音姐姐一定要准备这么大量的丹药让她备着。 杨子清本来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可问着问着，骨子里的懒忽然发挥了作用，最后还是天音姐姐占了上风。 作为修士，天天被自家器灵压着训，整个修仙界除了杨子清，怕是也没有谁能做出来这种事儿了吧。 但既然那个不知名但又特别让她信服的姐姐让她好好听天音的，杨子清作为一个乖巧的崽，还是乖乖应了下来。 在杨子清的央求下，杨文也答应了，不会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天音姐姐，你为什么忽然又改了主意啊？”本来不用杨文这么累的，也不用瞒着诸位长辈的，但天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传音说她改了主意。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点儿事儿。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在坊市专门等你的那个鹿呦呦？”天音摇摇头，也算是心血来潮吧，就是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到了天音这种程度，其实跟人修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是一样的。有时候看似不起眼的心血来潮，实际上是天道给她的示警。 因为某些现在还不能说的原因，天音很信天道。 “记得啊，怎么忽然提起她了？”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位鹿呦呦，简直是个谜一样的姑娘，能屈能伸，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样的环境里培养出来的。 面对流云师叔祖的时候，顶得住威压，也谈得了判。该装疯装疯，该卖傻卖傻。杨子清自问，自己就是再修一世，也还是做不到的。 “我总觉得，她背后那个人，应该在时刻盯着你，我不想让他知道。”天音也算是顺道解释了自己心血来潮的由来。 “她背后的人？谁啊？”杨子清睁大了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让天音忍不住又捏了一把脸。 “不知道，但总归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而且他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善意。”天音摇摇头，她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总归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正好，把时间再往后推一推，你的修为还能再提一提。过去探索秘境的时候，底气也能更足一些。”天音宽慰她的同时，也是在宽慰自己。 “秘境？”杨子清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无宝可寻，反而还很危险。”天音一搭眼就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一口无情地打破了小姑娘的期待。 “那我不要去啦！”没想到杨子清竟然突然闹起了罢工，天音好气又好笑：“你确定？” “什么都得不到，还很危险的事儿，为什么一定要做啊？”杨子清苦着一张脸，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 “这事儿得问你自己吧，对自己没好处又危险，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事儿，为什么要做啊？”天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虽然盯着杨子清，但却又像是透过她，在问别的一个什么人。 “我哪儿知道啊？做这种事儿的人，是个傻子吧？”杨子清心里其实有点慌，天音姐姐现在看她的目光，也太吓人了点儿。 “对啊，就是个傻子。”天音忽然收回了目光，嘴角竟还扯出了一抹笑，“所以为了不让你当傻子，咱们得先去跑一趟呀！” “天音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当这样的傻子呢？你放心吧，师叔祖说，我可聪明着呢！”杨子清瞪大了眼睛，哪有这么说话的啊！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那，再过段时间就又要出门了，聪明地小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儿呗？”天音失笑，逗弄杨子清。 “你说！”杨子清分外爽快。 “咱能不能，说几时回，就几时回啊？”天音说的，是杨子清本来只是去锻炼一下自己，结果在外头过了两年多才回来的事儿。 177 准备出发 “天音姐姐！！”杨子清又气又羞，哪有这么揭人短的呀！ “又不是我愿意在外头待那么久的！”提起这茬杨子清就郁闷，从进了修仙界到现在，明明也没有多长时间，但她遇上的这些事儿，搁别人身上真是几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吧！ 杨子清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好了，不气不气，提前提这事儿也是想着你能长个心眼，在外头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我们就算能一直在你身边，也不是事事都能来得及提醒你思量周全。” “而且，这次出去还是跟你两个哥哥一起，连个高阶修士都没有。若真遇上什么事情，也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所以，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杨子清这次算是第一次独自出门，说实在的，天音确实放心不下。 如今的修仙界虽不至于有人会对杨子清不利，但时间于她，依然是太过宝贵的东西。若真被困在什么地方浪费个几十上百年，天音真怕等她们出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起来，天音天雨包括龙凤及四神兽之前都没有这么感觉这么急迫过，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那根弦忽然被绷紧再绷紧，也不知是天道通过这种方式向她们示警还是什么。 还有鹿呦呦背后那人，虽然双方都还没有正面对上，但天音却从同鹿呦呦的那次会面里，感受到了森森的恶意。 如今还在的故人里，知道这件事的人，有谁会对杨子清抱有恶意？可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那这恶意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可这些东西，她都没办法直接跟小姑娘摊开了说。杨子清如今才刚刚筑基，就是知道了这些，也毫无意义。 天音只是下意识地，希望杨子清能戒备再戒备。 “好啦，天音姐姐，我记住了，我们这次的目标，只为了帮大哥寻到一株灵火，其他的一切，我都不会管的。你就放心吧！”杨子清怀疑天音是被她之前的倒霉事迹给吓到了，有点草木皆兵了。 在杨子清的翘首以盼之中，又过了月余，杨武终于回来了。 接到大哥发来的传讯符，杨子清迅速蹿到杨文的住处：“大哥大哥！二哥回来了，真的嘛？！” “自然是真的。阿武说，他大概傍晚时分便能到家。你去跟掌门报备一声，咱们收拾收拾东西，提前动身，去通知爹娘这个好消息吧！”杨文含笑看着兴奋的小姑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好！我这就去找师祖报备！”杨子清一口答应下来，在兴奋的支撑下，一路狂奔到了师祖玉乾阳的住处。 对于杨子清的出宗请求，玉乾阳自然毫无异议。 只是面对明显十分兴奋的小姑娘，玉乾阳也毫不犹豫发出了自己的嘲笑：“这样的事情，你遣个侍者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怎么还非得自己跑一趟？我可是听说，你这段时间可都不想见我来着！” “师祖！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想见您呢？这不是您平日里都忙，我怕打扰您嘛！”杨子清确实忘了这样的小事儿，其实遣个侍者过来说一声就可以了，不过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行了行了，不是要出门吗，快走吧！”明明已经被小姑娘甜言蜜语哄得露出了笑容，玉乾阳还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赶人，“对了，既然要出门历练，就顺道去任务堂里接个任务吧！” “任务堂的长老说，你入宗这么久，他还没见过你呢！” “是，我知道啦！”杨子清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从主峰掌门殿出来，杨子清回住处的路上，兴奋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之后，一股名为胆怯的情绪便慢慢爬上了心头。 杨子清的心里，对杨武的印象一直还停留在当初在杨家庄的时候，那个总到处跑去给她找好吃的的少年身上。进入修仙界之后，杨子清意外陷入沉睡，杨武也留书离家出走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杨武一个人在外头，一定狠吃了不少苦头。也不知道二哥的心里，曾经怨过她没有？ 在杨子清的概念里，二哥也是因为她，才刚进修仙界就选择离家离宗门，外出闯荡的。 如果不是她一进藏星阁就出了意外，杨武此刻肯定也是在云渊阁里，好好当他的亲传弟子。 心里翻腾得厉害，杨子清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即将要见面的杨武了。 眼看小姑娘的脚步越来越慢，不知道杨子清是怎么了，星希忍不住冒了出来：“小清清，你怎么啦？马上就能见到杨武了，你不高兴吗？” “倒没有不高兴，”杨子清叹了口气，看向星希，“小星星，你说，二哥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为什么呀？杨文跟你说什么了嘛？”星希不明白杨子清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杨子清摇摇头，“但是二哥是因为我才离开家人的呀，这么多年他肯定在外头吃了很多苦。” “可是杨武要是心里怪你，他肯定根本就不想见你的呀，更别说还邀请你跟杨文一起出去历练啦！”星希身体升高，围着杨子清飞了一圈。 “而且他都走了还念着要回来，心里肯定是关心你们的呀！”修仙界本就更念师徒缘一些，杨武若是真的心里怨怪他们，就是真的再也不回来，自此杳无音信，也没有人会真的怪他。 从这个角度看，杨武既然还愿意回来，肯定是顾念亲情的。 星希努力开导杨子清。 也不知道杨子清有没有接受星希的安抚，收拾完东西之后，带着对见面的忐忑，杨子清跟着杨文先回家去了。 走之前还按照玉乾阳吩咐的那样，顺道往任务堂去接了个任务，并认了一下任务堂的守堂长老。 任务堂的守堂长老应该也是元婴修为。但不同于各位峰主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外形定在一个中年人甚至青年人的形象，守堂长老却是个白白胖胖的慈祥老人。 见了杨子清过来，未语人先笑：“你就是云阳小子的小徒弟吧？”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78 杨六郎的下落 领了任务，顺道又收了一份来自守堂长老的见面礼，杨子清跟杨文一道，回到了云山坊市的家中。 到了杨六郎的杂货铺，却发现杨六郎竟然不在家，只有杨母在家看店。 看到一双儿女回来，杨母也很是意外：“你们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阿武传信说快到了，我们便想着提前回来说一声，也让您跟爹高兴高兴。我爹呢？”杨文答道。 “小武要回来了？”杨母闻言很是惊喜，“你爹跟人说好了要出去收东西，一早就走了，还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 “去哪儿收东西？收什么啊？”杨文有些意外。 杨家铺子一直以来都主要做坊市里的生意，丹药符箓也多是来自于云渊阁的弟子，还真没需要杨六郎自己出门收过东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你爹说，是个好东西，你跟小清，都能用得上。”杨母摇摇头。她资质比杨六郎还差，平日里更多的时间都是用来修炼的，很少会管铺子里的事务。 “爹不会是被人给忽悠了吧！”杨文摇摇头，“连什么东西都没说清楚，就敢贸贸然跟人出门了？您可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有没有什么大致的方向？我去找找。” “这我还真不知道。”杨母摇摇头，杨六郎最近有时候也会自己往坊市外头走一走，也不是每次都会告知自己的行踪，“要不你去问问东头的老乔，我听你爹提到过，这事儿跟老乔也有点儿关系。” “老乔？” “就是东头打铁的老乔，据说是个炼器师，不过修为也不是很高，有时候倒也能炼出个一两件好东西。”杨母解释道。 “哥，我去吧。”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作为家里目前来讲的战力第一，杨子清主动请缨，出去寻找父亲，“你跟娘在家好好收拾收拾，做点儿好吃的，等我们回来！” “也行。”杨文不跟妹妹争这个，妹妹修为确实比他高，这是谁也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杨子清点点头，按着母亲的指示，先去找老乔去了。 老乔是个身材干瘦的老头，虽然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但一身血气，并不像个炼器师，倒像个长年刀口舔血的人。 杨子清到达他的打铁铺子的时候，老乔正忙着：“你是杨家闺女吧？找你老爹？你老爹跟着赖齐，往旁边落虎坪去了。” 没用杨子清发问，老乔就自动把她想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多谢您。”杨子清愣了一下，道过谢后，便按着老乔给出的方向去了。 着急去找自家老爹，杨子清也没顾上问老乔是怎么认识她的，明明她也并不经常回来，更别说在坊市露面了。 落虎坪是指云山坊市外头的一片平原。说是平原，倒也并不一片平坦，只是地势相对来说比较平缓。 据常年混迹在云山坊市和落虎坪之间的人口口相传，早年间落虎坪是有神兽白虎的遗迹的。而落虎坪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传说中，有一只白虎虎王陨落在了这里。 其遗体和兽血留在这里，慢慢改变了落虎坪的地势。 也不知道老爹是不是被人忽悠着探遗迹去了。不然杨子清实在是想不出来，落虎坪还有什么地方有宝贝，还是她跟哥哥都能用得上的。 按着老乔给的方向一路疾行，但直到杨子清都已经走到了落虎坪的深处了，却还是没有看到自家老爹的身影。 杨子清停了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过来的路上忽略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已经走出去这么远了，却还是没看到老爹的身影？ 按照老爹的修为，一上午的时间，并不足够他走到这里啊。 杨子清还特意跟天音他们都确认了一遍，确实没看到杨六郎的踪迹。 叹了口气，杨子清认命地往回走，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你不该来。” “是你？”杨子清脸色变了，拦住她的人竟然是鹿呦呦，“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爹在你手里？” “别紧张，你爹没事儿。”鹿呦呦朝她轻轻笑了一下，似乎试图安抚杨子清。 “你想干什么？”杨子清仍然没有降低戒备，“你要求的事情，我说了也不算，你找我也没有用。” “别误会，我知道你说了也没用，也没有强迫你答应我什么的意思。”鹿呦呦半点攻击性都没有，“我只是，过来替人传个话而已。” “杨六郎暂时是不能回去跟你们团聚了，等你们兄妹三个回来了再好好团聚也不迟。”鹿呦呦表情不变，似乎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那人说既然他也拦不住你，就祝你以后，都不会后悔吧！” 说完，也不等杨子清再说些什么，一旋身就走了。 杨子清急忙去追，竟然没有追上，自己还不知道追到了什么地方。 “别急，我大概知道那人背后是谁了。”天音出来安抚杨子清，她在鹿呦呦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是友非敌，他不会伤害你父亲的，别担心。”虽然还不能跟杨子清说那人是谁，但天音这一点保证还是能给的，“等你们回来了，我亲自带你去找他要人。” “天音姐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杨子清红着一双眼睛，即使得了天音的话，仍然不能踏实。 “落虎坪真正的主人。至于他是谁，等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天音顿了顿，还是多说了一句，“他现在铁了心不让你见到杨六郎，再找也是徒劳，不如先回去吧。” “那我要怎么跟家里人说？出了这样的事，谁还能放心出门？！”杨子清依然放心不下，忍不住掉下泪来。 “杨六郎误入秘地，筑基之前，都不可能出来。就当，故人重逢，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吧！”一个男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确定不了具体的位置。 说出的话，却让杨子清豁然抬头：“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还无需知道，回去吧，莫要多想！”这句话说完，无论杨子清再如何喊叫呼唤，都再也没有回音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79 重逢 “回去吧。”天音站在杨子清旁边，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姑娘，“若你父亲真的进了秘地，直到筑基方才可以出来，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可我爹要多久才能筑基？这么长时间，难道要我娘一个人在坊市生活吗？”杨子清并不肯领这个情，“那人到底是谁，他把我爹关起来修炼，问过我爹自己的主意了吗？！” “可是小清儿，若遇不上这样的机缘，你爹你娘，恐怕一辈子都难以筑基。你们兄妹三人，既要修炼又要外出寻找机缘，又能有多少时间陪在二老身边？” “他们二位是因你才进了修仙界，这话没错吧？”天音蹲下来直视杨子清，并制止了杨子清想要说出来的话，“无论前因后果如何，事实就是，二老已经进了修仙界了。” “我想，大家也并不希望，二老成了你的软肋，你说呢？”往事已过不可追忆，人能做的，就是立足眼下，往前看。虽然艰难，但天音相信，杨子清自己是能想清楚的。 杨子清也确实没让她失望：“姐姐说得对，安心修炼，对我爹来说，是件好事儿。” “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接你父亲。”天音摸摸小姑娘的头，陪着杨子清往回走去。 回到家里，杨武还没有到。 杨母伸着脖子看向女儿的身后，却没有看到杨六郎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失望：“小清，你爹呢？没找到吗？” 杨文也一脸关切地看着妹妹。 杨子清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与爹爹同去的人说，我爹运气好，进了落虎坪的秘地，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我爹托他帮忙带了口信，让大家不必担心他。等他消化了机缘，自然就回来了。” “秘地？！我就说这老头子，不该跟人出门去。这下好了，把自己锁在秘地里头了吧！”杨母知道杨六郎没有危险，松了一大口气，开始抱怨起这个不靠谱的杨六郎来。 “娘，我爹在秘地里修炼，速度一定很快。您也赶紧好好修炼吧。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您这段时间就把杂货铺给关了，先安心把自己的修为提上去。”杨子清说着，拿出本就是给杨母准备的储物袋，塞进母亲的手里。 这是杨子清一早就给杨母备好的，本来杨父也有一份，这下也用不上了，杨子清回来的路上还往里又加了两瓶消耗得快一些的丹药。 “对，小妹说的没错，娘您先什么都别想，爹不在，铺子也可以先关掉，您先好好修炼吧！”杨文其实曾经思考过父母的前路要怎么走。 就算他能给他们炼制筑基丹，和杨子清两个人也足够给爹娘提供修炼物资，可日常的修为积累，还需要二老自己努力。 在这方面上，他也好杨子清也罢，谁都无法进行干涉。 可偏偏二老资质有限，灵根也不好，日常还有些不愿意成为儿女的负担，全靠儿女供养的小心思。 所以杨文一直没提让父亲关了杂货铺，安心修炼的事情。 如今好不容易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抓住了，顺势劝导母亲了。 至于父亲此刻到底在哪儿，安不安全，杨文相信，杨子清不至于在父亲的安危上说谎，杨六郎此刻，一定是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专心修炼的。 杨六郎不在，杨母很轻易地便被自家大儿子给说服了。 她跟杨六郎其实也曾思考过，三个儿女如今都有了自己的路，他俩能给的陪伴，终究是有限的。但父母儿女相处一场，能陪着孩子们多走一段路，她跟杨六郎自然是更加高兴的。 所以就算没有今天这事儿，没有杨文的劝说，他俩也是有闭关安心修炼一阵子的打算的。 东头的老乔虽然自己只是个打铁的，修为也不怎么高，但却是个活得极为通透的人。若没有他闲谈里的指点，杨六郎恐怕也不会动闭关的想法。 见母亲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劝说，杨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爹娘在云山坊市里头不至于出什么危险，但他们兄妹三人毕竟很快便要出门，之后再有什么事儿，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及时赶回来进行处理。所以母亲愿意安心修炼，于他们而言，也是能更放心一些的。 商定了杨母的安置没多长时间，小院的禁制就被触动了。 “应该是二哥到了。”杨子清轻挥衣袖，打出一面水镜，杨武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其中。 禁制应声而开，杨子清跟着杨文迎出屋子，正好对上推门进来的少年人。 四目相对，眼眶微红，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阿武！”等来等去等不到孩子们进屋的杨母迎了出来，看见院子里那个高壮挺拔的身影，眼泪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杨武也顾不上先跟大哥和小妹寒暄，大步过去跪在杨母跟前：“娘！孩儿不孝，现在才回来。” “快起来，回来了就好！”杨母抹了一把眼睛，用力想把杨武从地上拽起来。 生怕伤了杨母，杨武顺着力道起身，才开始跟杨文和杨子清寒暄：“大哥，小妹，让你们久等了。” “不久，回来了就好！”情绪较为内敛的杨文拍拍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弟弟，语气也有些哽咽。 “二哥！”杨子清仰起头看着跟记忆里并不一样的人，意外地却没有什么陌生感。 甚至之前所有的担心，也在触及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小妹！”虽然已经从大哥的信里知道了小妹已经大好了，可亲眼看见活泼可爱、眼神清亮的小姑娘，杨武还是很高兴。 只是看到小妹跟年龄完全不符的小身材，杨武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小妹这个身高，真的没问题吗？” 上下打量一番妹妹的身高，杨武这话问的是杨文。毕竟他不是丹修也不是医修，这种问题，实在是不甚了解。 “二哥！”重逢的喜悦很快就被羞恼给代替了，“大哥的师父和师祖都给我看过好几回了，之前那六年阻碍的身体发育，之后都会补上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不是也怕你以后就是个小豆丁身材了嘛！”杨武哈哈大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180 家人就是，早晨起来等你一起吃饭 “你可别逗她了，待会儿不依不饶的，真打起来，你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她。”杨文摇摇头，帮被打趣的小姑娘说了句话。 “是嘛？”杨武闻言有些惊讶，大哥不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已经筑基的刀修，还能打不过自家妹子？云渊阁可是个儒修门派，小妹的师父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儒修，他又不是不知道。 “以后自己看，你就知道了。”杨武明显不信，杨文也没有多说什么，实践出真知，反正他们还要一起出门游历，小妹有的是机会向他证明。 杨武摸摸鼻子，略过了这个话题。 毕竟他又不能真的现在就跟自家妹子打一架。虽然被大哥说得确实有些心痒，但杨武也怕自己回家还没能坐下呢，就被亲娘给赶出去了。 至于小妹的武力值嘛，反正有的是机会见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也不知是一家人之间所独有的默契还是什么，杨子清兄妹三人都没有正儿八经辟谷。从杨武那身精壮的肌肉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炼过体的人。 兄妹三人站在一起，杨子清就是个小萝莉。杨文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杨武却像个满身匪气的山大王。杨母看着自己面前这风格迥异的三兄妹，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武被笑了个莫名其妙：“娘，您笑什么呢？” 杨母自然不能告诉儿子，自己在笑他像个土匪，闻言只摇摇头：“没什么，看你们兄妹三人好好地聚在了一起，我心里高兴。” “您高兴就好！以后有时间，我经常回来看您！”杨武也高兴起来，“对了，我爹呢？” “爹跟人出去寻宝，误入了秘地，如今正在里面修炼呢，你这回怕是见不着了。”杨文替杨母回答了弟弟的问题。 “修炼是正事儿，能遇上可以安心修炼的秘地也是好事儿，这回见不着，我之后又不是不回来。娘，没事儿的！”杨武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愣头愣脑地傻小子，机缘之于每个人都很重要，杨六郎有好机缘，杨武只会替他高兴。 天色不早，杨武又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杨母也没有一直围着他问东问西地，说了几句话便放他去休息了。 还是原来的房间，就连摆设都没什么改变。 杨武躺在这个自己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地方，本来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没想到却很快便进入了黑甜乡。 一夜好眠。 杨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 有阳光透过窗户撒在脸上，杨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目光触及周围的陈设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家了。这也不是在宗内，天不亮就得起来练刀法。 杨武现在的师父是个非常一板一眼，不拘言笑的修士。他继承的那套刀法，出自他现在师父的恩人。 本来，杨武在天一宗只是个普通弟子，每天跟着大家一起修炼，日子过得也没有这么惨。 之后机缘巧合继承了紫衣刀客的刀法，还没等他为自己感到高兴，就多了个黑面神师父。 说起来，杨武的师父十瀚真人也是修仙界的一代天骄，只是为人刻板了些，才会被人戏谑地起了个“黑面神”的绰号。 紫衣刀客曾救过十瀚一命，之后直到紫衣陨落，十瀚都没找到机会报恩。至此这事儿就成了横亘在十瀚心里的一道坎，杨武接了紫衣的传承，也就不幸成了十瀚的报恩对象。 而十瀚报恩的方式，就是全心全意地培养杨武。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十瀚真人这个师父，杨武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成功筑了基。 但后遗症也显而易见，七年来，这是杨武头一回睡到阳光照在眼皮上。跟着十瀚修炼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若是哪一天起得晚了，十瀚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不让杨武带一身伤回去那是绝不可能罢休。 那时候，家人和在杨家庄度过的那些年是杨武心里唯一的救赎，支撑着他刀法有小成，成功筑了基。 再回想，杨武也并不怨恨师父，十瀚在严格要求他的同时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严格。 只是筑基之后十瀚果断放手，言明再也不会插手他的修炼，让杨武还真有些不能习惯。 恍恍惚惚任由思绪胡乱飞了一会儿，杨武才让自己恢复清明，起身出了房门。 除了他大家都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杨母饭都做好了。 “怎么不叫我啊？”看着大家都在等他吃饭，杨武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许多年都没有尝过有人等待的滋味了，让他跟大家说不用等他，杨武还真有些舍不得。 “一路舟车劳顿，娘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再说大家也都不饿，何必非要把你闹起来。”杨文含笑答道，顺手给他拉开了凳子，“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杨武顺从地坐下：“休息得挺好的。我醒了，吃饭吧。” “二哥你都不洗漱的吗？”杨子清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毫不犹豫嘲笑杨武。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等急了嘛！”杨武一愣，还真忘了，强行给自己挽尊。 “快去洗漱，也不差这一会儿，我们等着你。”杨文敲了冒冒失失的杨武一下，赶他先去洗漱了。 等杨武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回到餐桌前，杨文已经给大家盛好了早饭。 早饭说不上有多丰盛，不过是家常的灵米粥和小菜。杨武却吃得香极了，感觉自己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杨母本来一脸笑容看着杨武大口吃饭，可是看着看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杨武这下慌了神：“娘，您别哭啊，这，这，难道是因为我吃太多了，娘您心疼得哭了？” 说着，还搞怪地做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惹得杨母转悲为嗔，忍不住锤了他一把：“哪个就心疼你吃东西了！” “阿武，这些年在外头，苦了你了。” “哎呀，娘您说什么呢？我不是都跟大哥说过了吗？我同门也好，师父也好，都是很好的人，一点儿苦都没有吃，真的！”杨武手忙脚乱哄着杨母，就差赌咒发誓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81 朱炎山 杨武再三保证了自己真的没吃什么苦，这几年在外头也过得挺好的，杨母才将信将疑地信了。 好容易安抚住母亲，杨武擦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长舒一口气。 杨文摇头失笑，拍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抚。 在家休整过两三日，兄妹三人便决定动身了。 一是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再者说来，他们三人离了家，杨母才好安心闭关修炼呀！ 在杨母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兄妹三人谁都没敢回头，一路出了坊市。 此行他们的目标是西边大概三千里处的朱炎山，据说曾是神兽朱雀的栖息地。大概，也许，可能，存在着自生的灵火。 杨文从没奢望过朱雀火这种神火，把目的地定在朱炎山，实在是因为比它近的地方他都已经跟人组队，或粗略或仔细地打探过了。 而且除了传说中凤凰的栖息地，朱炎山应该也是最有可能有自生灵火存在的地方。 往这里探，他们不空手而归的概率也能更大一些。 此行虽说是为了寻找灵火，但也可以看做是杨子清跟杨武筑基之后的首次游历。 三人心态很好，一路速度并不快，路过什么有意思的城池坊市，还会酌情停留个一两天，准备准备物资，开阔开阔眼界，了解了解风土人情。 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顺利到达朱炎山的时候，杨子清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杨文看着小妹笑了起来，笑得杨武一脸莫名其妙：“哥你笑什么啊？” “你问小清。”杨文边笑边答，完全按不下上翘的嘴角。 杨武一头雾水地看向杨子清，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求知欲。 杨子清撇撇嘴，不甘不愿地解释：“我之前跟着师叔祖出门历练，增长实战技巧，结果被意外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差点儿没回来。” “之后他们都笑话我，说我只要一出门就一定会出问题，哪次也不能顺顺利利出门再顺顺利利回来。”杨子清越说越愤愤不平，“我哪有这么倒霉啊！” “怎么能说倒霉呢，小清儿你这是运气好呀！”眼看小姑娘是真的要炸毛了，杨文赶紧止住笑，安抚她，“宗里很多人都可羡慕你的好运气呢！” 杨子清并不相信这话，即使杨文已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拒绝再跟大哥说话。 杨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还都说我的运气很好呢。小妹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莫名其妙跑丢的。” “二哥！”杨子清大声喊了一句二哥，话里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了了。 杨武强忍住嘴边溢散出来的笑意，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杨子清不想再理这两个人。就知道欺负她，好像小时候那两个悉心照顾她的人都不存在一样！杨子清愤愤然。 朱炎山虽然名字叫山，实际上却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不知道是不是下面埋着地火脉的原因，整个山区都是红彤彤的。 进了朱炎山，气温就明显地高了起来。 饶是兄妹三人都已经是修仙之人，寒暑不侵，在这里走着走着，也不由地带上了汗意。 意料之外的，杨子清竟然是他们之中，最不耐热的那个。 反倒是杨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过火翎羽催生了火灵根的原因，虽然是他们三个里头修为最低的，却也是三兄妹里在朱炎山走得最轻松的那个。 杨子清看着同样越往内围走越热，却依然一身清爽的杨文，真的是实名羡慕了。 擦一把脑门上新冒出来的汗，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顾不上自己的“仙子形象”了：“大哥二哥，我想休息一会儿了！” “好，那边休息一会儿吧。之前在坊市不是买了冰丝缕衣吗，你若是受不住，就先穿上吧。”杨文杨武也心疼妹妹这般辛苦，闻言便顺势停了下来。 “我不穿，我还能再坚持坚持。”杨子清摇了摇头。 那冰丝缕衣虽然据说是能帮助他们撑过朱炎山，可毕竟也是一次性的。许多年未曾有人打算深入朱炎山了，坊市里头的存货也有限的很。拢共就那么几件，还全被他们搜罗了来。杨子清实在不敢浪费。 进入朱炎山之前，他们就被人警号过，朱炎山近几年气候发生了变化，在外围都觉得比往年都要热了。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贸然进山，被烤化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有好心人忠告在前，又有脚踏实地地真实感受到的温度，杨子清三人不敢不相信坊市里收到的警告。 见杨子清还能坚持，杨文就也没一定要她先把冰丝缕衣穿上。 毕竟一件冰丝缕衣只能坚持七天，朱炎山大得很，他们现在也不过才将将进了外围，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 倒是杨武看着妹妹这样难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二哥，我真没事儿，我还能再忍一忍。”杨子清自然也看到了杨武的心疼，主动安抚杨武。 杨武只能点点头：“若撑不住了就别硬撑，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回去重新做准备，时间还早，还来得及呢。” “嗯，我知道了二哥。”杨子清乖乖点头，应下杨武的担忧。 三人补充过水分，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又重新启程，往朱炎山深处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休息过后的这段路，三人竟都感觉比一开始轻松了不少。 互相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一个人又这种感觉，兄妹三人鼓起劲儿，加快了脚步。 虽然未用疾行符，但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仍走出去了不少的路程。 不敢再不重视之前做过的功课，杨子清三人停下脚步，开始寻找临时栖息地，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安稳稳度过今晚的居所。 听最靠近朱炎山的炎山坊市里的人说，朱炎山到了夜里，温度能降得极低。即使是炼体修士，若找不到个藏身之处，也极有可能被冻僵在朱炎山的夜里。 经历过白天的炎热之后，兄妹三人对从炎山坊市里听来的生存之道重视极了。 182 极寒 好在三人还是很幸运的，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一个正好能容纳他们的山洞。 山洞歪歪扭扭，颇有些深，且只有一个出口。只要堵住了这唯一的出口，就完全不用担心严寒的问题。 洞里还有散落的稻草，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来过朱炎山的人留下来的。杨子清兄妹三个自然毫不客气地征用了。 趁着室外的温度还能忍受，没有降到冰点，杨文迅速安排了杨子清守家，他跟杨武出去捡些柴火和干草，回来铺在洞里，准备晚上休息的时候用。 至于晚饭，就只能先用之前储物袋里准备的食物，先顶上一顶了。 毕竟三人停下的匆忙，找临时住所又浪费了一些时间，实在来不及再去打猎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杨子清去，一是小姑娘白日里累得不轻，二是外头一片漆黑，视野太差，杨文跟杨武两个当哥哥的，实在不放心让妹子自己出去。 还不如就让妹妹守家好好休息，他们两个去捡点儿柴火，很快便能回来了。 既然两个哥哥都想照顾她，杨子清便没跟他们争。反正这也是第一天，外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两个哥哥愿意拿她当小朋友宠，她自然也乐意接受哥哥们的这份好。 杨子清在山洞里布下两个防御阵和一个隐匿阵，启动了阵法，便安心地等自家哥哥们回来了。 可是左等右等，放在角落里的沙漏也提示距离两个哥哥出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杨文和杨武二人还是不见踪迹。 外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就连体法同修的杨子清出了山洞，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外头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杨子清取出一颗夜明珠用来照明，却只能照亮周围一米左右的距离，再往前，饶是杨子清是个视力较好的修士，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一路沿途做好记号，杨子清实在忍不住，往两个哥哥临走时说的方向寻去。 二哥杨武已经筑基，大哥杨文就算没有筑基，火灵根大概也能稍微撑上那么一会儿。杨子清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努力将神识探了出去。 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幸好神识还能到达。杨子清现在只担心，两个哥哥是被寒冷击倒，或者自己迷了路。 真若是找不到藏身的临时洞府，杨子清感受了一下此刻的温度，忍不住用手在自己胳膊上搓了搓。 现在的温度距离她刚出来的时候又低了。 杨子清猜测，恐怕炎山坊市里那些人说的极寒子夜，快要到了。 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声响会不会惊动黑暗里的什么东西了，杨子清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开嘴巴，大声喊了起来：“大哥二哥！你们在哪里呀？” “在哪里呀？”“那里呀？”“里呀？”“呀？”声音传出去好远，回声层层叠叠，惊得树林里传出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的声音。 杨子清等了一下，树林里恢复了一片死寂。杨子清期待的两个哥哥的声音，甚至哪怕只有一个哥哥回应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感觉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了起来，杨子清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深吸一口气，杨子清憋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拿出了一个扩音符。 这种符箓，还是之前跟流云师叔祖一起流落南羌的时候，夏盈姐姐买来送她的。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就是能放大声音，把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南羌，是很多卖吃食的小商贩都会购买的小道具。 杨子清激活扩音符，重新气沉丹田喊了一嗓子，感觉扩音符将声音传出去的距离，足足比刚才要远了五倍有余。 这个距离杨子清已经很满意了，虽然扩音符号称能将声音扩大十倍，但朱炎山这奇怪的气候里，声音的正常传播似乎都比平时费劲了一些，更遑论符箓了。 杨子清屏息静气，这一回，终于隐隐听到了杨文的声音。 循着声音，杨子清一路不忘做记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走出不过五十里的距离，杨子清终于寻到了杨文。 杨武似乎受了伤，瘫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死掉的疾风兔，已经冻僵了。 杨文紧紧拿衣服包着杨武，还努力催动自己的火灵根给两人取暖，但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杨子清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厚毛毯把两个哥哥包起来：“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回去再说。”杨文状态稍微好一些，在厚毛毯的帮助下勉强回复了一些，“帮我带你二哥回去。” “好。”杨子清连忙点头。 扶起杨武正准备出发，又被杨文叫住了：“那个，兔子，收，收起来，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两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兔子，杨子清也是挺无奈的。 依着杨文的话收了疾风兔，杨子清扶着杨武，跟杨文一起，沿着她之前做的记号回到了山洞里。 禁制关上的那一瞬间，杨子清听到了山洞外寒风的呼啸。 总算顺利地在极寒来临之前回到了山洞里。 杨子清小心翼翼地放下杨武，在杨文的指挥下升起了火堆，山洞里逐渐温暖了起来。 虽然杨子清听话地收起了疾风兔，但杨文此刻也没什么力气处理兔子，便只能指挥着杨子清先烧了一锅热汤，给自己和杨武暖暖地灌了下去。 当然，杨子清也被他逼着喝了一碗热汤，身上微微冒了些汗。 杨武呼出一口浊气，终于缓了过来：“总算活过来了！”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回事儿啊？”两个哥哥终于恢复了过来，杨子清也顾不上管晚饭吃什么，先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怪我，还是小看了朱炎山的气候。”杨武将责任统统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想到这温度竟然降得这么快。” “不怪你，拐弯去找吃的，是我跟你一起决定的。”杨文艰难地拍拍弟弟的肩，不同意杨武把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183 兄妹 “不是说好了找了柴火就回来吗？”虽然两人推来推去互相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但杨子清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是两人不知怎的，收集了干柴还不满足，走着走着便往旁边拐了个弯。那只冻僵了的疾风兔就是明证。 “是我看温度还没有太低，便跟阿武商量着往旁边走一走，看能不能把晚饭的食材解决掉。”杨文抿了抿嘴，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大意了的。 “走了一段距离没看到有什么妖兽，大哥本来说要回来的，是我不甘心，拉着大哥又深入了一段，然后就被只兔子给坑了。”杨武苦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这样看来，确实两人都不无辜。 杨子清有些无奈：“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了，好歹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刚才要是我没在这里等急了忍不住出去找你们，你们两个就冻僵在这荒郊野地里了！” “是是是，多谢小妹救命之恩！”杨文恢复得更快一些，此刻便强打起精神冲杨子清拱了拱手，开了个玩笑。 但杨子清却完全没被逗笑：“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搞怪！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嘛？！要是我再晚出去一会儿，咱们兄妹三个就干脆都折戟在这里好了！” “好了好了，小妹，我跟大哥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杨武恢复了一点，也加入了搞怪求饶的队伍。 被两个哥哥这样卖力地哄着，杨子清严肃的表情也再也绷不住了：“那你们俩以后不许这样啦！做事之前要想一想呀，我还等着你们呐！” 杨文和杨武又是一阵讨饶，好容易才让杨子清把这件事情放过去。 杨文杨武这个惨样，自然也没有力气再折腾别的。兄妹三人简单吃过晚饭，杨子清便特意挑出来火灵石，又另外布了个聚灵阵，帮助两个哥哥恢复。 叮嘱过两个哥哥好好打坐，注意不要冻伤了灵脉，杨子清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自去打坐了。 明天的朱炎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还是得好好做好准备。 虽然两个哥哥都说了要护着她，她只要乖乖跟着走顺便划划水就行了，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是给他们三个都敲响了一次警钟。 有时候，看起来靠谱的人也不一定真的有那么靠谱，即使是亲哥哥也不例外。 带着对两个哥哥的腹诽，杨子清补满自身的灵力之后，便拿出一条厚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火堆还灭了一回，杨子清从睡梦中被冻醒，看了看睡得正沉的两个哥哥，重新点燃火堆，便又继续睡了过去。 三人醒来的时候，外头早已天光大亮。 收了前一夜布下的阵盘和灵石，杨子清跟着已经恢复过来的两个哥哥走出了临时洞府。 外头阳光灿烂，仿佛前一天晚上的严寒都只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杨子清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跟着杨文杨武一起，继续往朱炎山内围走去。 吸取了头一天晚上的教训，三人都把之前准备好的厚毛毯放在了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以免夜里忽然降温，又被打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 杨子清紧了紧腰间的乾坤葫芦，又特意把储物袋往袖子里掖了掖，便将全部的心神都重新放在了赶路和对抗炎热上头。 今天比前一天还是好了很多的，杨子清直到过了正午十分，都没有受不住主动要停下来休息。 还是杨武怕把哥哥和妹妹给累坏了，率先提出了休息一下，补充一下水源。 杨子清从之前得来的木灵珠里摸出来三瓶灵露，自己留了一瓶，剩下的分给两个哥哥：“昨天晚上等你们的时候翻出来的，咱们三个一人一瓶先用着，等用完了我再给你们补。” 杨文杨武既没问杨子清这灵露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因为东西太贵重了而有所推脱。 杨武直接打开喝了一口：“我先尝尝，要是好喝，你再给我匀几瓶！” 杨文虽然没说话，但收起来之后看向杨子清的那个眼神，分明也是一样的意思。 杨子清很高兴两个哥哥都没有跟她客气：“我拢共也没找到几瓶，等我回去好好整理整理，要是有多的，我再给你！” “好！”杨武一口答应下来，“要我说，这么好的果子竟然都被做成了灵露，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你应该拿它们酿造灵酒，口感肯定特别好！” 在外头待了这么久，杨武也学会了喝灵酒补充灵力，而不是喝甜甜的灵露。 可杨子清一点儿都不喜欢灵酒的辛辣，闻言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会喜欢那么难喝的东西啊？我这里也确实还有几瓶灵酒。二哥喜欢，给你便是！” 说着，杨子清将昨天找到的四瓶灵酒都拿了出来，递给杨武。 杨武顺手给了杨文两瓶：“小妹不喜欢好东西，咱们兄弟两个分！我闻闻这酒怎么样！” 说着，杨武拔开封酒的酒封，把瓶子凑到鼻子跟前问了问。 一股浓郁的灵气混杂着酒香扑鼻而来，杨武看了看手里的酒瓶，又看了看杨子清：“五百斤的乾坤瓶，你也是真舍得，真给我了？不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你是我亲哥，匀给你千斤灵酒怎么了？我又不喜欢这个！”杨子清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杨武颇为无语。 “行吧，那我就留着了！别说哥哥占你便宜，我把这灵露还给你，你自己留着慢慢喝。”杨武将之前的灵露拿了出来还给杨子清。 “花絮阁的灵露素来一绝，等我回去了，托人多给你捎点儿！” 见杨子清一脸不解，似乎不明白二哥怎么说到这个，杨武捏捏杨子清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给我的灵酒，要是拿到外头去，称得上千金不换的好东西？” “我不跟自家亲妹子客气，大哥你也把小妹刚才给的灵酒好好留着，这东西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杨武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郑重得让杨文和杨子清不由地都严肃了起来。 184 容身之所 “也没这么夸张吧……”杨子清猜到了那个老木灵的私藏不可能是什么品质低下的东西，但被杨武这样郑重地叮嘱，杨子清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是没过过苦日子，才不知道油盐贵。等你出去了就知道了，你拿出来的这种灵酒，在外头，那一定是有市无价的。”杨武笑笑，给自家没吃过苦头没见过世面的妹妹做科普。 “而且，有时候，这种品质极高的灵酒，比灵石还好用！以后要是再得了这种灵酒，就自己好好留着，别随便拿出来送人。” “我又不傻，你要不是我二哥，你看我给不给你？”杨子清嗔了杨武一眼，“不过二哥，你在外头，没少吃苦吧？” “又来，这话从我回来，我都听了多少遍了？以后不许说了。”杨武假装生气，敲了杨子清一下，“想出去看看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从回来到现在，大哥虽然明着没说什么，但背地里问了我不下五回这话，现在你又问我。我最后再说一遍，是我自己想要出去的，跟你们没关系。而且我在外头也没吃什么苦头，很顺利拜入了宗门，又幸运遇到了我师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凄惨。” “以后这个事儿，谁都不许再念叨了。我自己都没事儿，你们愧疚个什么劲儿啊？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一家人就要守望相助，而不是互相瞎客气！” “你俩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问了嘛！”杨子清摸摸自己被敲的地方，撅起了嘴嘟囔，“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动手啊？都起包了！” “长点儿记性吧！你也是！”说完捂着脑袋的杨子清，杨武特意捎带上了在一边看戏的杨文。 “是是是，我记住了！”杨文好脾气地点点头，心里却真的松快了起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三兄妹又继续往前走去。 朱炎山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独特的原因，一路走来也没遇上什么妖兽，就连树木，都比他们从别处见过的要干枯一些。 杨子清三人走了快两天的时间，除了昨天晚上的傻兔子，愣是一只妖兽都没看到。 路边虽然一直都有树木分布，可从树干到枝桠全都干干巴巴的，就连枝头的叶子，都没有多少水分的样子。 入目一片红，红色的土地，红色的树叶，就连棕色的树干，都泛着丝丝缕缕的红意。 看久了，人便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不要盯着两边的树看！”还是杨武率先反应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竟然能够影响人的心神。” “应该是长期被火灵气炙烤，吸收了太多的火灵气导致的。”杨文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长相奇特的树木，还特意削下了一支树枝拿在手里打量。 “不知是什么灵木，带回去，或许可以用来炼器。”杨文最后得出结论，并顺势收了手里的那一截树枝。 杨武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路边的树，还是没动手：“要不，大哥你多收点儿，要是回去证实了真的有用，你再分我点儿？” “懒的你！”杨文笑骂一声，还是动手替他收了。 至于杨子清，杨子清表示她不想要。 反正若真是好东西，大哥都给二哥分了，不可能没有她的份。 对于这种有些奇怪，谁都没见过的东西，杨子清本能的不是很想碰。 杨文自己都不能确认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自然也不会强求妹妹一定要收，自己收了十几根大枝桠之后便也收了手。 有了前一日的前车之鉴，今天刚到傍晚，兄妹三人就主动找起了能挡风的临时居所。 不知是谁在这里建了一个小木屋，杨子清三人进去查看过之后，确认这里早就不住人了。 “我们兄妹三人路过此处，想借贵宝地住宿一宿，无意打扰，还望海涵！”虽然木屋没有主人在，杨子清三人还是规规矩矩打了招呼。 屋子里虽然已经落了薄薄地一层灰，标明主人已经离开了有段时间了，但东西都摆放得一丝不苟的，显示出这木屋的原主人一定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杨武出去寻找柴火，杨文和杨子清两人便将整个屋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直到屋里一尘不染为止。 杨武这次没敢瞎浪，很快便带着足够烧一晚上的柴火回来了。 一座焕然一新，连周围空气似乎都干净了不少的木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杨武被惊得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组织好语言：“你俩这是干什么了？重新翻盖了屋子吗？” 杨子清闻言哒哒哒跑出来：“没有啊，二哥你说什么呢？” 顺着杨武的视线往木屋上一打量，自己也愣住了：“大哥，大哥你快来看！这屋子干净得就像是新的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他俩也没干什么呀，为什么这屋子前后差别能这么大？不知为何，杨子清忽然想起了某个古老传说里的通灵客栈。 杨武被杨子清的猜测惊得蹦了起来：“别乱说！通灵客栈都是骗小孩的！现在连小孩子都不相信了。再说了，朱炎山有一整条火脉，是天下至阳至热之所在，通灵客栈即使存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据说通灵客栈能直通幽冥，子夜时分开启的时候，会有灵异事件发生。 虽然修仙也是每天跟灵啊妖啊什么的打交道，可毕竟跟邪异的幽冥有很大的区别。 况且修仙之人也不入轮回，是以没人想跟黄泉、幽冥这些地方沾上关系。 杨武被杨子清的猜想吓得不敢进去了。 “好了，别瞎想了。你自己也说了，通灵客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木屋应该本来建成的时间就不长，扫去灰尘之后，自然便焕然一新了。你们两个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关键时刻，还是大哥杨文发了话，打消了弟弟妹妹心里的嘀咕。 况且，夜幕快要降临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另找容身之所了。 为了安弟弟妹妹的心，也为了安自己的心，除了正常的隐匿和防护法阵，杨文特意在屋里布了一个至阳阵。 185 失衡的心态 夜幕如期降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木屋里的设备配备得很齐全，甚至墙边还有一个壁炉。杨文白天检查过，壁炉的烟道是通的。 建造木屋的人应该很熟悉朱炎山的气候，夜幕降临之后人待在屋子里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包括住宿，包括简单做点吃的。 杨子清掏出前一天收起来的疾风兔，交给了杨文。 虽然其实没过多久，但三人都觉得真的很久都没有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放松一下了。 烤制疾风兔和等待的过程让三人都慢慢定下心来。 杨子清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大哥二哥，我想先睡一会儿，你们一会儿叫我吧！” 杨文看看杨子清，到底心疼小妹的心思占了上风：“好，你休息吧，我待会儿叫你。” 如果时光能倒流，杨文一定不会一口答应下来。 可惜谁都不能未卜先知，杨子清得了肯定的答复，安心睡了过去。 思绪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杨子清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困倦都是从哪里来的，便已经失去了意识，坠入了梦乡。 好像做了很多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梦过之后，了无痕迹。 杨子清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飘了起来。越过两个哥哥，穿过栖身的小木屋，飘到了整个朱炎山的正上方。 朱炎山好大啊。离得远了从空中往下俯瞰才能发现，整个朱炎山的形状，竟然就是一只展翅飞翔的朱雀。展开一双火焰般的翅膀，似乎想要冲破什么束缚。 杨子清身随意动，往朱雀头的位置飘去。 朱雀头虽然已经黯淡了，但眼中却还跳跃着火焰，没有熄灭。 偶尔有火红的流光闪过，给杨子清的感觉，下头似乎就是一只正在挣扎求生的朱雀。 杨子清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 脑海中有什么碎片一闪而过，她却没能抓住。 晃晃脑袋，杨子清感觉自己似乎都没有那么清醒了。奇怪，哪里来的困倦感？她现在的状态，不应该感觉到困倦才对啊。 至于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杨子清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子清忽然听到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声音急切，还很熟悉。可是奇怪的是，杨子清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 好困，好累，好像伤了元气，好想睡一觉，可是那个声音一直在旁边聒噪，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杨子清终于不堪其扰，循着声音找去。 一股吸力传来，杨子清都来不及挣扎，就被拉到了一个全黑的空间里。 呼唤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似乎就在耳边一般，杨子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杨文那张写满焦急的脸，“二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是你二哥，是你！”杨武从另一边冒出来，脸色并不比杨文的好看。 “我？我怎么了？”杨子清一脸莫名其妙，她挺好的啊，不是刚才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吗？ 等梦醒了，哥哥做的疾风兔应该也就能吃了吧。 “你睡了多久了？”杨文一眼便看出了杨子清的茫然。 “睡了多久？我不是刚睡下吗？”杨子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还刚睡下？你都睡了四天了！大哥肠子都悔青了，一直念叨着就不该让你睡，也不该进了木屋就放松了警惕！”眼睁睁看着小妹就在跟前却怎么都叫不醒，杨武这几天过的也很是煎熬。 “四天？！怎么可能啊？”杨子清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二哥你骗我的吧？” “好端端的，我骗你干什么？”杨武没好气地看了杨子清一眼，“可有感觉什么不适？” “没有，”杨子清摇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既没有不适，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也不知道莫名其妙陷入沉睡这件事，跟这个木屋有什么关系。 不对，这个木屋？杨子清环视四周：“大哥二哥，咱们，为什么还在这个屋子里啊？”同她睡觉之前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能怪她有一种时间才过去没多久的错觉。 杨文闻言叹了口气：“正要跟你说这事儿，我跟阿武本来想带你赶紧出去，可是那扇门却说什么都打不开了。也不知道跟你的昏睡之间有什么关联没有。” “那我现在醒了，要不，咱们再试试？”杨子清说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试探着去推了推门。 完全不出乎意料地，门纹丝不动。 “意外终于要发生了吗？”杨子清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竟然还有一分终于尘埃落定的释然感，“这次又是什么啊？” 杨子清看看两个哥哥，他们自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杨武忍不住被小妹给逗笑了：“也不用这么悲观吧？修仙界意外往往就代表着机缘，哥哥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托你的福！” “行，只要你待会儿还能是这个想法！”杨子清笑不出来，这种走哪儿就把意外和麻烦带到哪儿的体质她一点儿都不想要好吗？ 要是一直这样，她以后干脆当个独行侠得了！ “机缘肯定是有风险的嘛！”杨武伸出手弄乱了杨子清的头发，“别这么丧啊，我要是得了好东西，分你一半！” “我不想要好东西，我就想能顺顺利利的走完这朱炎山，给大哥找到灵火，顺道收两株火灵芝回去交任务！”杨子清看了一眼努力哄她开心的杨武，委屈极了。 “修仙哪有一帆风顺的啊？”杨武发现妹妹竟然是真的伤心，收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刮了一下杨子清的鼻子，正色道，“你得知道，修仙路上遇到什么样的意外都是正常的。更何况你一直以来的遭遇在别人眼里已经能算得上福运无双，一帆风顺了。” “你现在就摆不正心态，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若真遭遇了旁人遭遇的那些，难道就不活了么？” 小妹哪怕明着抱怨实则炫耀，杨武都不会这样放在心上。可小妹已经如此幸运了却还不满足，杨武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她上一课了。 186 杨武教妹 “还有大哥，以后也不要再跟小妹强调她的体质有多特殊，有多奇怪了。你们都得知道，机缘能排队送上门，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杨武头一回在家人面前收起了笑脸，换上了一脸严肃。 “二，二哥……”被杨武这样严肃地告诫，杨子清有些讪讪。 “对于每一个修者来说，机缘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以为大哥会有所感触。”杨武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顿了一顿，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说话，“亲兄弟，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大哥这么长时间都没寻到灵火，我以为大哥会有感触。” “小妹修为涨的飞快，一直都没遇到什么难题，我为你高兴。”说完了杨文，杨武继续对着杨子清开炮，“但你不能因为自己顺顺利利，就看不到那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人。” “你是不是想说你也很努力，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那你知不知道，修仙界但凡有哪个秘境现世，散修们都会争得头破血流，只为要一个进去的名额？” “你不知道。”杨武没给杨子清辩解的机会，继续突突她，“你肯定也不知道，修仙界的每个秘境，无论是掌握在各大宗门手里的，还是散落在外的，关闭的时候，能出来五分之一的人，都能算这秘境没什么凶险。” “别人拿命在挣机缘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抱怨送上门的机缘耽误了你的进度？子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个散修，如果你没有宗门可以依靠，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杨武实在不希望自家妹妹变成一个心浮气躁，好高骛远的人。 修者，只有自己先学会了谦卑和低调，才能闷声发大财，走得稳，走得远。 这是杨武一路走来，自己悟出来的道理。 杨子清被自家二哥说得沉默了下来。 星希本来不服气，想说什么，还没张嘴就被天音给强行拉了回去。 “啪，啪，啪！”木屋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站了个白胡子老爷爷，一边鼓掌，一边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杨武：“这个后生好觉悟！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是谁？”杨文第一时间将弟弟妹妹都挡在了身后，面上努力镇定，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知这位老人是个什么来头，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甚至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他们也谁都不知道。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嗯，也不能这么说，那小姑娘可能觉得，我就是来给她找麻烦的吧！”老人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笑了笑，似乎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哎呀呀，你就是不喜欢，我该做的也还是得做呀！清心静气，抱元守一！能得到什么，就全靠你们的造化啦！”老人本来是在自言自语，却忽然伸手一摄一甩，杨子清兄妹三人就都不知道被他摄入了什么地方去了。 只留下了三个灵宝并排躺在地上。 老人顶着星希天音和天雨要吃人的目光，悠然一笑：“大家都各凭本事，这样才公平嘛！”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子清她什么都不懂，您……”天音满面焦急，虽然忍不住质问老人，但言语中还是恭恭敬敬的。 “她什么都不懂，你们能什么都帮她吗？”没了三个小辈，只剩三个器灵，老人收了脸上的笑，换上了一脸能止小儿夜啼的严肃。 “就算帮，你们又能帮多久？又能帮得上什么？”一句一句，字字扎心。 天音被问得哑口无言，抿紧了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觉得你是在帮她？你这是在害她！她现在是个人！就得用人的方式去体悟万物！而不是自视甚高，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老人双目凝视天音，硬生生把天音一个本无实体的器灵逼出了满头大汗。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擅自帮她做任何事情！你是器，该为辅，她才是主！” “是，我记下了，天司大人。”被称作天司大人的老人如同来时那样，走得也悄无声息。天音却保持弯腰行礼的姿势，迟迟没有动弹。 “天音姐姐，你没事吧？”星希小心翼翼地靠近天音，轻轻扯了扯天音的袖子。 “我没事，天司大人的话，都记下了？”天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安抚被吓坏的两小只。 星希跟天雨连连点头：“记下了。” 就在三器灵遭受精神上的绝对碾压的时候，杨子清在一片草地上悠悠转醒。 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杨子清下意识地站起来，环顾四周。 一个人都没有，两个哥哥都不在身边。 也不知道自己被那老人送到了什么地方，杨子清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一把匕首，拿在手上，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试探着往前走去。 走出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什么都没发生。杨子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林子挡住了视线，杨子清自己目前还是身在草地上，身后有一条小河，蜿蜿蜒蜒，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整个地理环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好像这一切，都不是自然形成的一般。 杨子清又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下一步却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不跟自己心里的不安过不去，杨子清顺应内心，换了方向，靠近了水源。 拿出一个水袋，用灵力控制着水袋放进小河里打了水上来，杨子清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个能帮她试毒的活物。 不是杨子清过于谨慎，这么大个地方，还有水源，举目望去，除了自己，却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一声其他的声响都听不到，这样的环境，难道不够诡异吗？ 杨子清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两个哥哥。 装了清水的水袋没有任何异样，但杨子清也没有立马就拿来喝，而是收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小河虽然看着不宽，却很长。杨子清沿着河道走了小半天，也没有走到小河的源头。 但她找到了一个药园。 187 药园 说是药园，其实也不过是个小院。 篱笆扎成的围墙稀稀落落围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区域，大门上挂了一个朽了一半的牌匾，能隐隐约约认出来的，也不过就是后头的“药园”两个字。 大门同牌匾一样，朽了一半，摇摇欲坠。杨子清觉得就算没人碰它，再过一会儿它自己也会“啪”地一声掉下来。 有篱笆围着，院子里头的景象并不能清晰地被看到，杨子清只是隐隐约约感觉，里头好像有个小屋。 虽然被之前那个木屋搞的有点心理阴影，但是她自己一个人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什么异常都没遇上。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什么药园，不进去看一眼，也有点太亏了。 杨子清试探着把手放在了那扇马上就要坏掉了的门上。 什么都没发生，门既没有还没等她使劲就顺势打开，也没有碰瓷“啪”地一声掉下来，仍然好好地待在原处，摇摇欲坠，破破烂烂。 杨子清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药园的门。 意料之中的郁郁葱葱满园灵药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倒是随着院门被推开，有几支利箭如流星一般，直冲着杨子清的面门就来了。 杨子清大惊之下慌忙闪躲，却还是被这看起来根本不带什么灵光，甚至还生了锈的箭矢给削断了一缕头发。 眼睁睁看着耳边的一缕头发就这样落了下来，杨子清心有余悸地又往旁边让了让。 这要是动作再慢一点儿，就直接就破相了呀！ 可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箭支没有穿到东西还是机关检测到门口没有人了，杨子清在旁边又等了一会儿，大门半开的药园却沉寂了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杨子清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用灵力控制着将落在了地上的箭支举到眼前细细打量，还随时准备一有变故就赶紧跑。 好在箭矢落在地上就再不复之前的“神勇”了，任凭杨子清将其拎起来，甚至后来拿在手里打量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杨子清仔细看了半天，仍然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普通凡铁铸成的箭矢。箭头上的那些铁锈，也是因为放置的时间太长了，自己生出来的。 可就是这普普通通的箭矢，刚才竟然差点伤了她？ 杨子清简直不敢相信。 可甚至都把箭支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打量了，杨子清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普通的箭支。 杨子清忽然就对里头的那个箭支发射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还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有匠人手艺能好到，只用区区凡器便能伤了修者呢！ 这要是换成炼器师的作品，她此刻，是不是已经受伤了？ 杨子清一把推开大门，抬脚往药园里走去。 这次倒是没再冒出什么飞箭直冲她的面门了，只是之前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不知是受不住她推门时的力道还是怎么，在杨子清进入药园之后真的“啪”地一声就掉下来了。 杨子清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只看到了大门掉落激起来的滚滚飞尘。 定了定神，杨子清继续往里走去。 这药园也不知道已经闲置了多少年了，虽然还能看出来确实有为了培植灵药而划分的不同区域和配置的阵法痕迹，但地上已经没有什么灵植的痕迹了。 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脚印，有的还直接踩在了药田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来到这里的人只顾着搜刮灵药，才将这里弄了个乱七八糟。 让杨子清满心警惕的弩箭发射器就正正地摆在她前头，正对着大门的地方，似乎在守着它身后的小屋。 小屋也是个小破屋，比之前他们刚遇到时的那个木屋还不如。比杨子清记忆里从前他们在杨家庄的时候，村子里最破的屋子都不如。 屋顶上搭着的稻草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底下的木头。糊窗户的纸也破了个大洞，有风吹过的时候，破出的毛边还会随着风来回摆动。 小屋的屋门倒还是完整的，虽然已经掉漆掉的露出了斑驳的底色，但好歹还没有完全朽掉。 这本来是个杨子清就算路上遇到也不会进去的屋子。 但因为门口牌匾上剩的“药园”那两个字，再加上门口端端正正放着的那架发射器，杨子清现在对那个小屋充满了兴趣。 试探着靠近发射器，一步，两步，都没有什么变故发生，似乎那架发射器刚才用完了它的最后一支箭矢，已经变成了没牙的老虎。 杨子清正要松一口气，余光却瞥见了一点寒光。 一时间，杨子清的身体都僵硬了。 一点一点把那点寒光收进眼底，杨子清惊恐地发现，在她的正左边，她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还加着一架箭弩发射器。 跟正对门口，之前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的那架已经爬满了铁锈的发射器不同，架在她左边的那架明显更新，更锋利，也更精巧。 杨子清敢肯定，她在这架发射器上看到了灵光流转。 只是不知道这架箭弩发射器为什么明明已经锁定她了，却迟迟没有发出攻击。 杨子清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不变，拿一双眼睛到处观察，希望能找到触发箭弩的机关所在。 虽然她也不知道，将明明是法器的箭弩发射器单单当做凡器机关使用，究竟是炼器师什么样的恶趣味。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还真让她找到了。 正正好好，就在杨子清的脚下，有一根极细的天蚕丝，一头从发射器上连过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如今找到是找到了，杨子清却依然进退维谷：她并不能确定，一会儿她如果把脚拿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杨子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她的脚，继续压在天蚕丝上头。 周围除了碎土就是碎土，甚至连一块大一点的土块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勤快，把土都给弄碎了。 杨子清心里郁闷极了，却又不敢不想办法，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待会儿这架发射器发出的箭支，她能不能成功躲过去。 188 九杀 万般无奈之下，活马当作死马医，杨子清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不动，用神识在储物袋里扒拉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之前她盛了没敢用的水袋，和水袋里的满满一袋水。 没有冰灵根，杨子清只能多拿几个水袋出来，顾不上心疼，灌了几袋灵露。 好容易弄了个跟自己重量力度差不多的水袋组合，杨子清眼疾手快，在放下水袋的那一刻抬起了自己的脚。 “嗖！”一支箭矢正擦着她的耳边飞过，钉在了另一面的篱笆围墙上。 杨子清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摸到了一手血。 用力眨眨眼睛，把刚才被吓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杨子清顾不上别的，先拿一个小玉瓶将自己的血给装了起来。 迅速给自己止了血，杨子清终于腾出手来把注意力都放在那架新的箭弩发射器上了。 发射了刚才那支伤了她的箭矢之后，发射器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虽然杨子清初步判断那发射器至少是一件法器，但发出去的箭支也没有被自动收回来，而是还稳稳地插在栅栏上。 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安全，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杨子清也不是很敢轻举妄动。 但总在这儿僵着也不是事儿，杨子清这次非常注意脚下，一点一点往发射器挪去。 好容易挪到了发射器旁边，不知不觉间杨子清已是满身大汗。 好在这期间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她也不敢再随便放松警惕。 就算小院里没有人，机关依然可以让这个地方危机四伏。 杨子清几乎是提着心蹲下来打量这个发射器。 新的发射器果然很精巧，只有大概杨子清两个巴掌大小，不像一开始负责吸引注意力的那个又笨又大。 银色的发射器闪着流光，一阵阵清香传进杨子清的鼻子，似乎在引诱着她赶紧将这东西认主收起来。 杨子清差点儿就把手指头摁在发射器锋利的刃上。 晃晃脑袋，杨子清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被宝贝散发出来的香味所控制。 毕竟她手里已经有好多件好东西了，总要给别人留口汤。杨子清这样说服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杨子清才发现，这件箭弩发射器是被天蚕丝固定在这里的。 即使有注意观察了，细细的天蚕丝仍然很容易被忽略，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发射器上本身连了一些天蚕丝，分别发出去连接在不同的方向上。 顺着天蚕丝的排布，杨子清倒是没有再发现别的什么宝贝。但天蚕丝的走行，包括站在这个方向再看药田的排布，杨子清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越看越熟悉的原因在于，整个药园所有的走行排布，都是按照九杀大阵的阵图布置的。 虽然名叫“九杀”，但实际上，这就是个十死无生的死局，压根就没有生门的位置。 传说，这个阵法是以杀证道的九杀上人研究出来的。但因为它杀性实在太重了，九杀上人飞升之后，此阵被列为了修仙界禁阵，并明言规定了，不允许任何人私设此阵。 杨子清能这么快就把这大阵给认出来，还要感谢之前藏星阁强行塞给她的那些传承。 但问题是，尽管认出了这阵法，杨子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触动大阵的开启。 根据典籍记载，九杀上人自己曾经说过，就是他自己被困阵中，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阵而出。 现在也不是怨天尤人，自怜自艾的时候。杨子清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破局的办法。 最后只好一狠心，还是割破了手指抹在了箭弩发射器的上头。 不管大阵有没有启动，这箭弩发射器都应该是个关键的阵眼。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此布下了这等阵法，当智计已经耗尽的时候，便只能赌命一样，靠着一身莽力莽一莽了。 万一，老天其实还是眷顾她的呢？ 老天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挂掉。箭弩发射器上流光一闪，杨子清抹上去的血迹就不见了踪影。 发射器开始发生嗡鸣并不断振动，连带着整个药园都开始振动，似乎要被什么力量连根拔起了一样。 杨子清吓得抱紧了脑袋。 不能怪她太怂，她已经被自己赌错了，反而触发了大阵的脑补给吓死了。 但一直等待的痛感没有到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听着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杨子清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外头安静了下来。 没有启动的大阵，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传说中的一百零八种死法，杨子清被眼前的焕然一新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蓝衣少年饶有兴味地看着杨子清：“鸿蒙古脉，到底被我给等到了，甚好甚好！” “小姑娘，你别怕，我有一场天大的机缘想送给你，你高不高兴呀？” 不知为何，明明少年一脸温和，声音也很温柔，杨子清却无端感觉，自己被一条大尾巴狼给盯上了。 “你，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我不好吃的！杨子清硬着头皮开口，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带上了哭腔。 “别怕别怕，我知道你对我这连弩感兴趣，我把它送给你，作为交换，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少年仍然一脸温和，嘴角还噙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杨子清不敢说好，也不敢说不好，那股被什么野兽给盯上了的感觉又来了：“你，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我带你出去啊？” “我啊？”杨子清的问题一出，少年便敛了笑意，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失落，“我叫和光，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 “你身上有鸿蒙古脉，我便能认你为主。你把我带出去，然后解除了主仆契约，放我自由，好不好？” “作为酬劳，我把我的连弩送给你。”和光的脸上透出一点类似于孩童的天真，“我的连弩可厉害了，你炼化了它，它能保护你！” “连弩原本是生了灵智的，只是在这儿陪我的时间太久了，灵智逐渐湮灭了。你收下的话，养一养，他能醒来的！” 不知为何，眼前的和光明明瘦弱又美好，杨子清的寒毛却一根根立了起来。 189 和光 “你不相信吗？”见杨子清迟迟没有说话，和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向杨子清。 杨子清心里更毛了：“我，我没有呀。只是，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它呢？你应该，很喜欢它吧？” “我？”和光又笑了，笑容里带上了一点凄凉的感觉，“我已经，不能再当它的主人啦！” “就算把它带在身边，最后也会被人抢走的。还不如给了你，就算是，我给你的酬劳。”和光歪了歪头，有一种大佬陌路的感觉。 要是放在之前，杨子清说不定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面对的，还是个根本就摸不清底细的人。 杨子清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还一直叫嚣着危险。 所有的一切，都让杨子清不敢轻举妄动，也不能确定，如果答应了和光，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见杨子清迟迟没有回应，和光忽然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很怕我啊？” “我，我……”被和光逼近的杨子清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步，“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而已。” “为什么不答应呢？答应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呀。是我认你为主，又不是要你认我为主，你怕什么呀？”被杨子清紧张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和光身子往后收了收，拉开了跟杨子清之间的距离。 “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噬主也是要遭反噬的，我现在，承受不起噬主的反噬啦！”和光笑着说，也不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还是实情就是如此，“哈哈，逗你呢，别害怕。” “你，你是此间的器灵吗？为什么只有拥有鸿蒙古脉的人才能帮你出去呀？”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杨子清硬着头皮提问，希望能问出来和光的真实身份，也让自己安安心。 “我算不上器灵，不过，也差不多吧。至于为什么只有鸿蒙古脉才能让我认主，那当然是因为，当初也是一个拥有鸿蒙古脉的人把我留在这里的呀！”和光展颜一笑，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杨子清的松动，这个笑容里竟然还有一点灿烂的味道。 “可，你，你不恨我吗？”如果是我的祖先把你留在这里的，你不恨我吗？杨子清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恨？不，我不恨你，因为，你代表了我脱困的希望啊！”和光真是杨子清见过的最爱笑的人，可是他越是笑容灿烂，杨子清心里的警戒就拉的越紧。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杨子清敏锐地感觉到了和光在说“脱困”两个字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咬牙切齿。 “真是个警惕的小姑娘。”和光没有直接回答杨子清的问题，反而还夸了她一句，“让我想想，多久了呢？大概，有上万年了吧。” “毕竟，鸿蒙古脉变成鸿蒙绝脉，也有差不多上万年了呀！” 看着杨子清听了他的话成功面色大变，和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是不是猜到我是谁了？聪明的小姑娘，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好哦！” “我，我不会带你出去的！”杨子清说这话的时候，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和光真是她想的那个人的话，就算有主仆契约的约束，杨子清也承受不起放他出去的后果。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带我，你自己走得出去吗？就算天道眷顾，让你走了出去，那另外两个傻小子，你都不管他们了吗？”和光挥挥手，打出两面水镜，里头映出的，赫然就是杨文杨武的身影。 杨文被困沼泽地，杨武遇上了一条已经开始龙化的青蛟。 “顺道儿说一句，那个傻小子遇上的，可是最后一条青龙火种了。青龙若真的在他手上灭了族，小朋友，那些人费劲巴拉地把你送出来，了就都变成一个笑话啦！” 和光话音刚落，杨子清豁然抬头，如遭雷击。 仿佛被和光的话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杨子清的脑海里开始走马观花一样频繁闪过一幅幅画面。一个个人脸出现又消失，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座大殿上。 一个看不见身影的女声默然叹息：“早知道，就不放他出去了。” “和光，你过了。” 脑海中的画面忽然消散，杨子清双眼死死盯着和光，头疼欲裂。 全身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对不起嘛，你说我过了，那我就道歉嘛！”和光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女声的指责，低下头作委屈妆，顺从地道歉。 “好嘛好嘛，人家不过是想要出去转转罢了，真是个小心眼。”不知和光听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嘛，我甘愿认你为主，奉上心头血，永不背叛。” 说着，只见和光真的逼出了一滴心头血，送到了杨子清的面前。 见杨子清吓傻了一般迟迟没有动静，和光挑了挑眉：“我堂堂一代大妖心甘情愿被你契约，你还要挑三拣四不成？” “我，我拒绝！”杨子清憋了半天，涨红了脸，还是憋出了一句拒绝。 “为什么？！你不收下我的心头血，你，还有你那两个哥哥，就都要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没想到都这样了杨子清竟然还拒绝了他，和光脸上的笑容终于全被惊怒取代，恨不能跳脚骂人。 “可是你……” “什么可是不可是？！我是一代大妖不假，可我都心甘情愿被你契约了，有心头血在，你还怕压不住我吗？！”和光蛮横地取了杨子清的一点指尖血，在杨子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跟她完成认主契约的缔结。 “好了！你看，收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亏，因为我还能帮你干活呀！”也不管杨子清到底是个什么反应，和光大袖一甩，裹挟起杨子清，瞬间换了地图。 “快去，救你二哥，也救下那条蠢青龙！”不等杨子清把抗议和指责说出口，和光指着杨武跟青蛟的方向，将杨子清一把推了过去。 “加油！我看好你哦！”找了个安稳地方歪着看戏，和光不忘给新主人加油打气。 190 妖灵 杨子清被推出去被迫跟青蛟打架的时候，外头也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天音天雨跟着天司到了朱炎山腹地，杨子清所遭遇的一切，他们也都从镜光阵里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明知道他就在里头，你还要把子清给推进去？！”看到和光出现的时候，天音一脸不可置信。 “他堂堂一代妖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奉子清为主！” “吞天已经被你们养坏了性子，我若还不帮她扳一扳，难道真要看着你们送她去死吗？”天司凉凉地看了天音等人，不是，等灵一眼，说出的话也像刀子一样一点儿情面都不肯留。 “她……”天音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冤枉了。 “她是杨子清，可她也是吞天。天地浩劫越来越近，我不信你们都没有一丝感觉。怎么，让她死一次还不够，还要让她再死一次？”天司毫不犹豫撕开了天音等灵想要掩盖的事实，“绣娘娘已经说过了，让她走，天地因果，与她无关！” “可天地浩劫明明还有时间……”天音当然也不想让吞天再次去送死，还是为着所谓的人族大义。 可是，杨子清明明还小，她实在不明白，天司大人为什么就这么着急。 “你以为，祭天殿里少了人，天地就真的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吗？”看着到现在依然执迷不悟的天音，天司的话里充满了悲凉，“那些人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吞天，吞天若想摆脱祭天的命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运气、机缘、同伴，一个都不能少！” “可和光大帝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若世人知道本该早已死掉的和光大帝被她杨子清契约了，你真的以为子清她能从世人的口诛笔伐里头活下来吗？！”天音还是不能接受天司大人的做法，她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为杨子清好，反而是把她推入了绝境当中。 “她不会死的，和光大帝活了那么长时间，若就这点儿心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天司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了天音一眼。 如今和光大帝自愿献上了心头血，他自己不想死，自然要努力让杨子清好好地活下来。天音这些担忧，纯属瞎操心。 “但愿事实如你所愿吧！”天音气鼓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本不想插手，可吞天的性子，不能被你们养坏了。与其被你们养成一个蛮横、娇纵、愚蠢的娇小姐，还不如让和光大帝好好儿把她打磨成一个小狐狸。卖别人，总比稀里糊涂被别人卖了的好。”见不得天音这样蠢而不自知，天司索性把话给挑明了。 “和光大帝能教她的，你们这辈子都学不会！”似乎怕自己刚才打击得还不够，天司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青蛟看起来凶猛无比，可等杨子清真的上手了就发现，这就是个花架子。 就像当初的杨子清和杨文一样，小青蛟也半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也不知道它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头长大的，跟人打架就只会直接拿肉体往上莽，一点儿变通都不会，更别说用它的种族天赋御水御风了。 杨武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放开了手脚跟它打，回回都能避开青蛟的攻击，然后把自己的刀锋砸在青蛟的蛟身上。 本来杨武只想着打退了这条傻蛟，可妹妹忽然冒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杨子清是怎么出现在他旁边的，杨武还是生出了一点野望：“小妹，咱俩合力，拿下这条青蛟，回头给大哥炼丹使去！” “二哥，恐怕不行，你能打它一顿，但还不能杀了它，我，我有用！”杨子清面露难色，从自家哥哥手里抢东西，真的不好说出来啊！ “行！那就留给你！”杨武倒是答应得爽快，半点都没因为妹妹让他放弃一条已经开始龙化的青蛟而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哥哥帮你一起把它揍一顿？这青蛟太蠢了，我怕不把它揍服了，它不肯听话！” “好！那就麻烦二哥了！”只要不杀掉它，打一顿什么的杨子清还是没什么意见的。 随着杨子清的话音刚落，原本在一旁惬意喝酒看戏的和光一口灵酒喷在了身前，莫名还有些狼狈：“你还真要打它啊？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就更傻了！” 和光一靠近，傻青蛟也顾不上再管这个跟自己打了半天的小小人类了，一头扎到和光面前，嘤嘤叫了两句，似乎在诉说委屈。 和光忍俊不禁，抬手摸摸青蛟刚冒出头来的小龙角：“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不是坏人，你不要跟他打架就是了。” 青蛟看了看杨武和杨子清，又看了看和光，嘤嘤委屈两句，竟然真的转身下潜游走了。 留下杨武一脸傻样：“他，他是谁？好厉害！” “我当然厉害！”和光偷偷用灵力除去刚才不小心沾在身上的污渍，一脸臭屁，“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和光，这是我二哥，杨武。”杨子清正正经经给二人做了介绍。 “你叫我和光就好了。”面对傻掉的杨武，和光笑得一脸温良。 说起来，他还是喜欢杨武这种心思简单的莽夫，所有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一点儿都不难猜。 “和，和光。”杨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矛盾感。 离得近了，和光身上的威胁感就很清晰地透了过来。 可是人家态度这么温和，杨武又觉得自己如果太过戒备了，也太不礼貌了。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信，你问小清儿呀！”看着心里害怕面上依然乖乖巧巧的杨武，和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真好，他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你能不能，不要吓唬我哥哥？”虽说自己才是主，但杨子清还真的打心眼里怯和光。就连提要求都得商量着来，虽然她作为主人，就是直接命令，也没什么不妥。 “好呢。”杨子清态度好，和光自然态度也很好地给了她一个笑。 “我是你妹妹新收的妖灵，你不要怕。”和光依然温温柔柔的，似乎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杨武的脸色唰一下子就变了。 191 “你哥哥胆子真小。”和光似乎觉得杨武这样的反应很好玩，凑近又欣赏了一下之后，才转过头来跟杨子清假模假样地抱怨。 “被你给吓到了。你不要故意这样。”杨子清有点不想再惯着和光了。他如果以后也一直这样的话，杨子清有预感，她之后一定会过得很辛苦。 所以，为了自己以后的清净日子，杨子清勇敢地决定，她要在和光面前树立起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来。 可惜和光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 只见和光撇撇嘴：“我什么都没有干嘛！就是他胆子太小了。” “和光妖帝四个字一出，在修仙界仍然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你还想干什么？”杨子清忍不住，替二哥说出了心里话。 “怪我咯？”和光耸耸肩，“怎么，你不怕我了？小姑娘有进步呀！” “你说了，我才是你的主人。而且你想出去，包括你出去之后想要接触主仆契约，都要我同意才行，所以应该是你怕我，而不是我怕你。”杨子清认认真真跟和光理论起来。 “你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我是没办法让你出去的。我愿意自困自身，永远都不出去了。” “你想留在这里不出去，也得问问旁人愿不愿意让你留下呀！”和光被杨子清的天真逗笑了，“你可知这是哪里？进来的人，如果没有被我杀掉，最多在这里待一年，可是都会被送出去的。” “再说，我已经用自己的心头血跟你缔结契约了，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便是。” “可是，你若是依然这样胡作非为，就还是会给我找麻烦。”杨子清一针见血，指出了他最根本的问题所在。 “那好吧，我不给你添麻烦就是。”和光撇撇嘴，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仿佛自己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一样。 “可有一点儿，你要是想让我心甘情愿配合你，等你解决了你的问题之后，你得心甘情愿放我自由。”和光一个闪身飘到杨子清面前，一张俊脸几乎要怼到杨子清的脸上去。 “行！一言为定！”杨子清愣了愣，一口答应下来。 “那好嘛，为了我以后的自由身，我可就相信你了？”对杨子清的干脆感到非常满意，和光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代妖帝这点儿信誉，应该还是有的吧。”杨武此刻也已经缓过神来了，缓步过来站在了杨子清的旁边。 虽然腿其实还是有点儿打软，而且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妹妹明显在跟甩不掉的一代妖帝谈判，他也不能给妹妹拖了后腿。 “有没有的，你不是也不敢怎么着我吗？”对着杨子清，和光还能耐着性子哄她，杨武哪儿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呢？ “您若是要伤害子清，我纵使人微言轻，也敢舍命出去跟您搏一搏！” 据传和光妖帝是妖族历史上最心狠手辣的一代大帝，坑杀起自己的身边人来都毫不手软。杨武真的是非常担心，杨子清在他手里吃了亏。 “我跟你有什么好博的啊？”和光并不把杨武放在眼里，“放心吧，我不会对她不利的。你希望她好，我肯定也是希望的。达成共识了吗？小朋友？” 被和光的大脸直直怼到了面前，杨武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要不要去救你们另一个同伴呀？也是一个哥哥？是你们大哥吧？你们再不管他，他就要被沼泽给吞啦！”和光一脸天真，换了话题。 “要！你快带我们去！”杨子清一秒变了脸色，“求你！” 见和光没有反应，杨子清还补了一句恳求。 “好呢，我的主人！”和光轻笑一声，对杨子清的能屈能伸还算满意，一挥手，裹挟着两人又换了地点。 之前还刚刚落在沼泽里的杨文此刻已经被烂泥没到了肩膀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惊慌之下剧烈挣扎过的原因，眼看着很快就要没到头部了。 杨子清大惊失色：“大哥！” 本想飞身上前去救杨文出来，却被和光硬生生给拉住了：“你疯啦？！掉下去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搭进去一个？！” “你快救我大哥！”杨子清顾不上指责和光为什么要阻止她，此刻救杨文上来才是最要紧的。 杨武甩出一条绳子想要拉杨文上来，可是杨文的双手已经都被淤泥缠住，使不上半点力气了。 和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杨子清脸上的焦急，终是什么都没说，挥出一道力劲，将杨文整个儿从泥沼里头“拔”了出来，甩在了一旁的实地上。 杨子清跟杨武顾不上管别的什么，飞快扑过去检查杨文的状态：“大哥，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再晚一点儿，就挂掉了呗！”杨文还没说话，和光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要是你们，有这个哭的功夫，还不如赶紧给他解毒，清理脏污。你知道那沼泽里到底有没有毒，会不会死人啊？” 杨子清被杨文紧急情况搞的晕头转向的，此刻被和光点醒，赶紧按照他说的，给杨文解毒，疗伤，清理脏污。 所幸那沼泽里的毒素并不霸道，一颗解毒丹下去，杨文的脸色便好了很多。 喂了解毒丹又喂了一些灵露，在杨子清跟杨武两人的合力之下，杨文终于悠悠转醒：“你们怎么在这儿？” “此事说来话长，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大哥，你怎么会落入那毒沼之中啊？”杨子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杨文解释和光的事情，索性往后拖一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杨文是怎么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的。 “我被那人莫名其妙送进来之后便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枯草堆里。” “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到处找也找不到你们，情急之下，没看清路，一脚便踏进了这沼泽里。” “而且这沼泽跟我之前遇到过的还都不是很一样，其内的沼气有致幻作用，等我再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其中，无法自救了。” 192 “若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杨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身体还有些虚弱，“倒是你们，是怎么忽然出现的？可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个上古秘境，在此地已经隐藏了数千年了。你们机缘巧合之下能有机会进来，不得不说也是十分幸运了。”不知杨文哪里对了和光的眼，之前包括杨子清在内问他的时候都没有得到的确切答案，却在杨文一问之下便回答了。 “你陷落的那片沼泽下头，埋着一件古物。至于是不是宝物，合不合你的眼缘，我就不知道了。” 和光谈性大起，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老二刚才对战的那条小青蛟，是这世间还存活着的最后一条拥有青龙血脉的灵兽。等它血脉彻底觉醒了，约莫就可以进阶成为神兽了。” “至于小姑娘之前遇到我的地方，那架连弩，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也没有骗你，它曾经是生了灵智的。” “那是我曾经的武器，连泽。只是后来我转成了妖灵，做了这秘境的境魂，他也便渐渐湮灭了。” “如今也不过是一架下品仙器，跟着你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还能养出一丝灵智来。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生灵，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想问这里的名字吗？不骗你，我也不知道。那药园自我来了这里就只剩下药园两个字了，倒是没有现在这么破败，但也不完整就是了。” “从前那药园里种满了各种仙植，只是后来都被人给破坏了。我也是偶然落入这里，被人暗算，最后才不得不放弃了肉身，与这秘境融为一体，才得以苟延残喘。” “讲故事倒也不是为了博同情啊，不过你要是心软同情我了我肯定也很高兴，就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 “人多力量大嘛，我也真心很想出去啊。”和光笑了笑，笑容平和了不少，再不是之前那种虽然在笑，却让人忍不住汗毛耸立的那种笑了。 “您是？”杨文还不知道和光是谁，只是这个自称为妖灵的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杨文觉得，他们兄妹三人加起来，可能也不够抵挡人家一根手指头。 “我叫和光，是你妹妹新收的妖灵。我杀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妖。我知道我名声不太好，但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 “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虽然有小姑娘在，你们最终还是能够得偿所愿，但是，我愿意帮助你们，让你们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尽快回去好好修炼，如何？”和光好像忽然转了性子，也没有要吓唬杨文的意思。 杨子清不知怎的，忽然有些酸溜溜的。 和光见到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您，为什么要帮我们？”杨文也不是没听说过和光妖帝的大名，但面对这样温和的和光，他却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而是像面对普通人一般，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就当，我在赎罪吧。”和光笑了笑，耐心回答杨文的问题，“你妹妹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我欠下了很多天地因果，可能只有跟在你妹妹身边，才能得到消除的机会。” “就算是我想要利用你们吧，但是你们也可以利用我，整个修仙界，恐怕都没有比我知道的更多的人了。” “那些比我知道的更多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死掉啦！”说到最后，和光的恶趣味又发作了，露出了一个满含恶意的笑，“你们要是害怕，也可以不相信我。” “我相信您。您堂堂一代妖帝，青史留名的大妖，没有必要糊弄我们几个小修士。只是我家妹妹素来淘气，还望您海涵。”杨文努力朝和光拱拱手，提前代杨子清跟他赔罪。 这一举动，引得和光又笑了起来：“让我海涵？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素来都是最小心眼的？我才不要海涵她！” “和光！你不要吓唬我哥哥了！”杨子清本来听和光讲故事听得入了迷，此刻见和光又故态复萌，多多少少有些生气，冲和光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我哪有吓唬他嘛！正好大家都在，我也提前把话说明白，我素来都是个小心眼的人，你们可都别惹我！”和光剜了杨子清一眼，目光流转，风韵天成。 杨子清都被他看得傻了一瞬：“你，你不许这样看我！我才不会心软！你愿意帮我们，我自然很开心也很感激，但是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要不然，我总能打得过你的一天！”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和光并不把杨子清的威胁放在心上。 “趁现在还没到你们离开的时候，多去转转吧，这秘境可大得很，说不定，你们还能找到更多好东西呢？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可还是没有完全把这里摸清楚。”和光不想跟杨子清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三言两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除了那沼泽下头有东西，别的地方也有一些好东西。只可惜药园早就被人给毁了，你们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鸿蒙古脉的人来过这里吗？”杨子清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老祖据说也没有把所有的身怀鸿蒙古脉的人都带走，万年的时间，都没有人进来能把和光带走吗？ 按理说，万年的时间一点儿都不短，甚至很多人，很多事，都撑不过万年。杨子清总觉得，和光就这么把出去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也有点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依照这段时间杨子清对和光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坐以待毙，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况且，他自己怎么能确定，杨子清一定会出现呢？ 和光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杨子清竟然还能转过来：“鸿蒙古脉的族人本就不多，能摸到这里的，自然更少。再说，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带我出去的。” “所以，我是被特意放进来，带你出去的人，对吗？”杨子清一双眼睛紧盯着和光，她总觉得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违和。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93 日渐好说话的和光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和光也没想到杨子清会忽然转过来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道。 “你其实不用纠结这个呀，你被人送进来，轻轻松松得宝，还得了我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难道，这样不好吗？”和光不是很想让杨子清继续追根究底。 小姑娘年龄还不大，甚至身高都还没长成，真要现在就把担子都压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和光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对自己都从来心狠手辣的和光大帝竟然也有对一个小姑娘生出溺爱之心的时候？和光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温情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其是，面前这个让他忍不住溺爱一下的小姑娘，实际上是个比他还老的老妖怪！这谁受得了哇！ 老妖怪转世了也还是老妖怪呀！和光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心软！ “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器灵的智商就是长的慢，傻白甜转世了还是傻白甜，杨子清一句话，和光又想炸毛了。 “那天音他们为什么帮你？你身边的别人为什么帮你？你光怀疑我干什么呀？”暴躁，想消除一点天地因果为什么就这么难！和光想要撂挑子了。 杨子清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和光的这种情绪：“是你自己冒出来要跟着我的，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你那么嫌弃我是什么意思呀？” “我哪有嫌弃你呀！”和光被杨子清的“读心术”惊了一惊，又缓过神来：小姑娘这身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才是最厉害的。 “你明明就是有，我都感觉到了！”和光不仅没生气于她的“造次”，反而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反应很明显养大了杨子清的胆子，她已经忘了传闻中的和光大帝是个怎样凶狠，不好相处的人了。 也许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幽闭生活真的磨掉了和光身上的一身刺，此刻的和光，跟传闻里那个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遇到都要退避三尺的一代凶神，似乎一点儿关联都没有。 杨子清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你放心，我不会一直困着你的，只要你记着你自己答应过的话，就行了。” 如果和光已经在这里消除了一身戾气，以后放他自由，真的也未尝不可。 况且，和光自己说了会帮她，杨子清就暂且相信，试着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杨武本来想提醒妹妹一句什么，想了想和光自己说的契约，终是什么都没说。 只有还不太明白前因后果的杨文，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隐隐戒备着。 一代妖帝纵使现在只剩了一个妖灵，也并不能让人安心。 不说别的，只武力值这一方面，如果真要打的话，他们兄妹三人加起来，怕是也不是和光妖帝的对手。 杨子清傻白甜，杨武懂得多，杨文想得多。和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想给自己拘一把同情泪了。 若是当初没有那么贪心地去争更进一步的机缘，现在也不会落得个肉身全无，只剩一抹妖灵的境地吧。 只可惜啊，时光不能倒流，一代妖帝的末路穷途，也不过如此。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悲春伤秋给吓了一跳，和光拍拍脑袋，他一定是被杨子清那个傻白甜给传染了。 “行了，没有那么多问题能问了，你们快该干嘛干嘛去吧！秘境斥力传来的时候，记得顺着它，就能出去了！”说完这话，和光自觉仁至义尽，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留下杨子清兄妹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还是杨文先打破了沉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和光妖帝不是早就陨落了吗？这是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那人把我们送到了何处，和光虽然与我签订了契约，但他只是想借助我的手离开这里。其他的，他也没有跟我细说。”杨子清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有点儿愤愤不平。 别人家的妖灵也好，器灵也罢，都至少会给主人一个好态度。可是和光呢？毫不掩饰的看不上和不情不愿，杨子清真想自己能硬气一回，把他撅回去算了。 可是她不敢。 他们现在应该还算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有主仆契约的制约，和光想坑死他们，怕是也容易得很。 世上还有像她一样，当主人当得这么憋屈的吗？ 对于这一点，杨文和杨武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拍拍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子清趁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两个哥哥都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另一边，和光其实正在偷偷观察他们。 他其实明白天司的意图，只是那老小子总说杨子清被人族给养坏了，和光却觉得，他跟天司都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万一，人类就是这样的呢？ 傻白甜，意气用事，还娇里娇气。 上辈子的吞天什么都没得到还被祭了天当了救世主，这辈子，能有这样一段美好的经历也不是一件坏事。 对和光来说，机缘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生出厌烦和怕麻烦的心来也很正常。 难不成，不希望自己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反而还希望前路充满了艰难险阻吗？ 和光忽然觉得天司才是有毛病呢那个。 心中默念“人类真可怕”，和光终于隐去了身形，真的离开了。 杨子清已经跟两个哥哥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放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他们要不要分开来探索。 杨文极力反对。 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就关着曾经的一代妖帝和光，还是弃了妖身，如今只剩一灵不灭的和光，谁知道之后还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们？ 无论妹妹是不是运气极好，总能遇难成祥，分开走对他们来说都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机缘虽然重要，但也要有命享才是。 杨子清轻而易举就被说服了。 实话说，尤其是刚开始遇到和光的时候，他表现出的那种状态，杨子清真的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所以一起走，不分开，对她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选择。 二比一，杨武虽然还是担心妹妹的自理能力，但如今出了和光这样的人物，历练什么时候都能进行，但妹妹可是只有一个。杨武默默地说服了自己。 194 食灵鱼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可能就转不完这个秘境了。 杨武虽然素来运气不错，但明知道会跟机缘擦肩而过却还不得不如此，对他来说，也还是有些艰难的。 兄妹三人不再浪费时间，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便走了出去。 至于和光曾经说过的那个藏在沼泽底下的宝贝，三人有志统一地选择了忽略。 有杨文的前车之鉴，虽然两人修为都比大哥高一些，但他们也并不是很想冒险。 药园已经被洗劫一空了，知道了曾经的药园其实种满了仙植，杨子清不是很想再过去看着空荡荡的园子心疼，索性挑了个尽量远离水源的方向。 之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抱怨并没有影响杨子清的福运，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发了笔小财。 无垢蒲团虽然应该算是佛家之物，但他们既然遇上了，也就应该是他们的东西才对。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大咧咧就这样直接把东西仍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加掩饰。 杨子清想过是不是和光在偷偷帮她，但考虑到传说中和光的一贯人设和之前的表现，杨子清还是默默推翻了这个一听就十分自恋的怀疑。 杨文拿出了一枚玉简放在手里，边走边进行记录，希望能够绘制出这秘境的地图来。 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记录下来的地图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团乱麻，索性还是放弃了。 一路走过来，他们还遇到了之前跟杨武打架的那条小青蛟。 杨子清本想跟它打个招呼，套套近乎。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和光是希望她能善待这条所谓的带有青龙血脉的小青蛟的。 但小青蛟看到杨武的那一瞬间，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不肯再露头了。 杨子清无奈，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是之前杨子清没有发现还是确确实实是新出现的变化，不知何时，河面变得波光粼粼了起来。 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杨子清之前遇到的那条水源，被波光吸引的兄妹三人不由自主地凑到了小河边仔细观察，河面上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一指长左右的小鱼。 之前杨子清遇到的那条水源虽然看着清澈，但里头和周围都是一个生物也没有，诡异得让杨子清不太敢喝，后来在药园被她用掉了。 现在的小河里倒是有生物了，可河面上那挤挤挨挨的小鱼，还是让杨子清忍不住抖了抖。 “这是什么鱼啊？捞上来一点儿带回去吧！”杨武感受到河面上充足的灵气之后，开口提议道。 作为一个曾经在外头历练过的人，杨武知道，有见过不放过，才是机缘正确的打开方式。这样也能避免面对宝山而不识，之后再让自己懊悔不已的情况发生。 可是杨子清却拒绝了：“食灵鱼，不能捞。你身上有半点灵气都没有的东西吗？如果有的话，拿过去捞它们，说不定还能捞到那么一条两条。” “食灵鱼？！”杨武挑了挑眉，“好东西啊！” “好东西有什么用，怎么带走啊？”杨子清当然也知道是好东西，可是没有用来打捞的东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从自己眼前溜走。 食灵鱼顾名思义，以灵气为食。 除了空气中溢散的灵气，周围带有灵气波动的动植物，甚至是人族修士，都能成为它们的食物。 想要捕捞食灵鱼，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完全没有灵气的东西去接触它们。食灵鱼会在接触到一丁点儿灵气都没有的东西的时候发生石化，变成灵鱼佩，就是一枚巴掌大小，灵鱼形状的石佩。 灵鱼佩除了可以聚灵之外，还有可能带有其他的不同属性。 有人说，这是因为食灵鱼生前吃过的东西并不相同，等它接触不到灵气很快“饿死”了，之前吃过的灵气的属性就会从灵鱼佩上表现出来。 就像拆盲盒一样，拿到手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开出来什么。 而且，除了用毫无灵气的东西让食灵鱼变成灵鱼佩之外，食灵鱼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用来当做食材。 用外面包着凡物的壳，里头加上灵石或者其他充满灵气的东西做成一个专门用来补鱼的器物，运气好的时候，就能捕到活着的食灵鱼。 特殊灵火直接煮，很快便能在它石化之前，把食灵鱼煮熟。 如果能成功做到这一点，食灵鱼就会变成一种肉质非常鲜美的食材。在修仙界，这样一份里头有四条食灵鱼做成的简单灵食，可以卖到上千块灵石。 但修士更愿意得到一枚属性比较好的灵鱼佩。 杨子清三人自然也不例外。 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用来捕鱼制作灵鱼佩的东西，杨子清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能就这样白白把它们放掉吧？那么多食灵鱼呢，肯定能开出来有用的灵鱼佩！”杨子清有些急躁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妹你别着急呀，既然让咱们遇上了，肯定能有办法的，你放心！”杨武赶紧安抚妹妹。 一边安抚杨子清，杨武一边把自己的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 进去修仙界之后，尤其是离家拜入天一宗之后，杨武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带过没有灵气的东西了。 翻遍了储物袋，也只找到了一把当初在杨家庄的时候，猎户师父送给他的一把凡铁匕首。 但杨武又怎么舍得拿这把匕首过去捞鱼呢？食灵鱼虽然身量不大，性子却极其凶残，贸然上手，还真有可能反而被它们啃食殆尽。 二哥不愿意毁掉那把匕首，杨子清也完全能够理解。但让她就这样放弃食灵鱼，去往扯别处，说实话，她还真是舍不得。 关键时刻，一直打量水源，没有出声的杨文说话了：“你们仔细看，鱼群下面，是不是有东西？” 被杨文这样一提醒，杨武和杨子清定睛往下面看去。 果然，密密麻麻的鱼群下面，漂浮着一颗黑色的小球。一眼看去，跟杨子清之前刚出南羌的时候得到过的那个黑盒子，出自统一材质。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95 失传已久的机关术 杨子清看看杨文，又看看杨武：“那东西难打开得很，要不，咱别要了吧？” “我之前跟流云师叔祖一起出去的时候，偶然间得过一个小盒子，看起来跟这个小球非常像。可那个盒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跟流云师叔祖后来研究了很久，也没能把它打开。” “师叔祖只是猜测，那可能源自于已经失传了的机关术。” “我遇到和光的那个药园，布置的机关术也很巧妙，这里说不定还真跟什么失传已久的机关术有关系呢。” 虽然心里倾向于放弃那个小球，可前因后果杨子清也想先解释清楚了。结果解释完之后，她自己先舍不得了。 “大哥二哥，你们说，这里会不会真的有关于机关术的传承啊？” “我劝你还是别做这种白日梦，你当那机关术是那么好学的啊？”杨武给了自家妹妹一个爆栗，希望能赶紧敲醒她，别做白日梦。 “哎呀！二哥你轻点儿！多疼啊！”被结结实实敲了一下的杨子清一手捂着头，嘟嘟囔囔抱怨，“我不是也是想一想嘛？！你们说，除了机关术，什么法术能把东西做得这么精妙啊？” “只要动用了灵力，就总会有迹可循，这是天生的规律！” “可那小球也好，我之前得到的木盒子也罢，都是没有灵力波动，可就是精妙绝伦，无法用外力破坏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跟机关术有关系？” 虽然他们三人还都没有拿到那小球，杨子清却已经脑补出来那小球确确实实跟木盒子，跟机关术同出一源了。 妹妹睁着眼睛做白日梦的能力让杨武万分无语：“嘿，快醒醒，你还没拿到那东西呢！再说了，刚才说要放弃的，不是你自己吗？” “那，我改主意了还不行嘛？！”屡次被杨武拆台，杨子清嘟起了小嘴，有些不高兴了。 在自家哥哥跟前，不高兴了怎么办？当然是耍无赖最为方便快捷。 果然，杨子清一变脸，杨武便丢盔弃甲，投降认输了：“好好好，可以可以，我帮你去捞，好不好？你别生气。” “算了吧，那倒不用，我怕小球没捞到，我还搭了个哥哥进去，那就不值当的了。”杨子清摇摇头，阻止了杨武下一步的动作。 “那你想怎么着？即想要东西，又不想付出代价，咱们手上也没有什么绝灵之物呀！”杨武被妹妹搞糊涂了，又想要小球又不想让他涉嫌，难不成，小丫头要自己下去？那不是还不如让他去嘛？！ 至于大哥杨文，鉴于他目前仍然是全场的修为短板，杨武自自然然地略过了让大哥涉险这种想法。 “那你可看好了，我自有办法！”杨子清不肯直接揭晓答案，还非要卖了个关子。 下一秒，只见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呼喊：“和——光——！” 喊了一边和光没反应，杨子清也不气馁，换了口气继续喊。 杨文和杨武一头黑线：“你这样坑他，他能理你吗？” 这怎么能算坑他呢？虽然不知道和光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自己，但总归她得了好处，对和光来说也并不是坏事吧！ 没功夫搭理二哥杨武，杨子清嘴里不停，一时间，整个秘境都回荡着杨子清呼唤和光的声音。 千呼万唤始出来。 杨子清都快喊累了，和光才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出现：“干什么干什么？叫魂儿呐？有事儿快说！”别闲着没事儿扰人清梦！ 和光本来睡得正香，却被杨子清吵得不得安生，此刻还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和光，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呀？”用的到和光的时候，杨子清也能屈能伸得很。 虽然和光态度并不算好，杨子清还是挤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颠颠儿凑到了和光的跟前。 “有事儿说事儿，别故意过来恶心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杨子清，和光全身写满了拒绝。 “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的主人，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啊？”杨子清被和光怼得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你看到那个小黑球了没有？我想要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啊？”虽然被和光给怼了，杨子清深吸一口气忍了忍，还是换上一副笑容，希望和光能够帮她。 只可惜和光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你当我没看到食灵鱼群吗？你不敢去，我就敢了？” “我可是转成了妖灵，全身上下都是灵气组成，是那食灵鱼群天生的食物。我才不要亲手把自己送上门了，我又不傻！”和光瞥了杨子清一眼，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是不是都是浆糊。 “和光和光！你帮我想想办法嘛！”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得态度好一点，杨子清努力忍住自己要跟和光打一架再解除主仆契约的冲动，继续试图说服和光帮她这个忙。 “我真帮不了你。”不是和光拿乔不肯帮她，实在是杨子清提的要求，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那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你干嘛非要拿到它？回头我帮你再寻一颗就是！” “食灵鱼群都因为它而聚集了，你真的觉得那就是普通的鱼群吗？”杨子清眨眨眼睛，似乎不能理解和光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里灵气充沛，食灵鱼随处都可以聚集啊。”说白了就是和光并不想帮她跑这个腿，虽然有时候也忍不住希望小丫头以后的路能够顺一点再顺一点，可老祖宗早就传下过话来，不劳而获是非常可耻的行为。 他得帮着培养杨子清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你！”杨子清拿无论如何都不配合的和光没有办法，“好和光，你帮我一次呀！我觉得那个小球跟失传已久的机关术有关系，要是我真的破解了其中的奥秘，得了传承，我分你一半呀！” 威逼不得，便只好利诱了。 可惜和光对机关术也并不感兴趣：“我是个妖，学机关术做什么？你莫不是傻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96 拒绝 “那你不想了解一下吗？你不是自己也说了，你是现在修仙界最博学的人。若是得了机关术的奥秘，你就是更博学的人了呀！”杨子清睁大了眼睛，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不感兴趣，你自己想办法吧！”和光懒懒地瞥了杨子清一眼，“你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啊。” “之前是靠天音，靠星希，现在他们都不在你身边，就又想靠我？小姑娘，你得学会靠自己呀！”因为签了主仆契约，和光作为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神魂又格外强大，窥视一下杨子清的记忆，还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不许看我的记忆！”和光说完，杨子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有一言不合就看人记忆的啊！ “随便喽，反正我不会帮你，你得自己想办法。要知道，别人可都把你看成救世主呢，你可不能总缩在别人背后。”小姑娘炸毛也算在意料之中，和光打定了主意不肯帮她，被说两句也能接受。 杨子清实在是没辙了：“不肯帮我，那你就快走吧，别在这里打扰我了！”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还不是你，我正睡得好好的，就被你给吵了起来。”和光看一眼耍小性子的杨子清，也使起了小性子。 “以后没事儿，别喊我了！”一甩袖子，和光留下这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气鼓鼓的杨子清。 杨文轻笑一声，上前捏了捏杨子清气鼓鼓地小圆脸：“好了，别生气了，想不出办法拿不到那小球，索性放弃了就是了。” “那里现在食灵鱼太多，实在不是个硬碰硬的好选择。要不，咱们给这里留下记号，待会儿再过来看看，鱼群会不会散开。” “好吧。”大哥发话了，杨子清就算还是心有不舍，也还是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下来。 “咱们在周围转转，说不定就能找到专门克制食灵鱼的绝灵之物呢？”杨武还是看不得自家小姑娘满脸失落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站出来提议道。 杨文有些意外，却也很快答应下来：“好啊。” “不用啦，”倒是杨子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咱们出来本来就不是为了这所谓的机关术传承，况且这些东西还都是我们凭空猜的，做不得数。咱们还是尽快多转些地方吧。” “要是能在这里得了灵火，等出去之后，也就算了了一桩心事，可以直接回去了。” 和光不管她的时候，杨子清希望自己能得到特权和迁就。现在两个哥哥真的要为了她的想法做些努力了，杨子清又不希望看到两个哥哥做无谓的牺牲了。 “我不急的。”杨文听完这话，沉默了一瞬，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你也不要太着急，咱们这不是才刚刚到了这里吗？” “就算这里没有，外头也还有整个朱炎山等着咱们。你不是说，曾经在朱雀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火光吗？”发觉妹妹有些急躁，心态失衡了，杨文温声安慰杨子清。 杨子清渐渐被安抚了下来。 见杨子清不像之前那么着急，犹如疯魔了一般了，杨武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丫头，你得知道，天下那么大，也不是碰到的所有的机缘都是属于你的。” “二哥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大家都知道，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现在手上没有工具，捕捉不了食灵鱼，也拿不到那小球，就说明这些东西跟咱们没有缘分。” “没有缘分的东西，强求也强求不来。” “所以，你还得学会放弃。对不对？”杨武希望自己的话，能引起杨子清的一点思考。 被两个哥哥同时劝说，杨子清终于静下心来，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大哥二哥，你们说的对，是我心态失衡了。一个人再怎么福缘深厚，也不可能独自囊括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儿。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急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背后追着我一样。” “这种急躁也是最近才出现的，你们放心，我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就不会再让它影响我了。咱们走吧，去别处看看。” “至于食灵鱼和灵鱼佩，我就不强求啦！”杨子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通了，整个人都一扫之前的急功近利，变得通透了起来。 杨文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跟杨武对视了一眼，两人笑着跟上了杨子清的脚步。 之后一路上，虽然也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他们心动的机缘，但杨子清确实也比之前沉静了不少，也没有开口抱怨错过了之前的机缘。 这个秘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由不同的阵法组成的。 杨子清兄妹三人在里头逛了这么久，既没有被传送出去，也没有找到什么变幻的规律。 就像三人的初始位置看起来毫无关联一样，探索的过程中，三人也经常走着走着，就忽然变了身处的环境。 杨文曾经怀疑过是幻阵，可虽然下一秒的环境跟上一秒的毫无关联，但三人都实验过，全都是真实的环境。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整个秘地，都被人刻满了瞬移法阵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题，只是在不停地环境变换中，三人都逐渐感觉到的疲累。 虽然也不像频繁使用传送阵法而导致的神魂上的疲累，但杨子清兄妹三人却仿佛是说好了一般，同时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我又困了啊……”杨子清自言自语轻喃了一句，却把两个哥哥都吓得一个激灵。 “你可千万别睡！”杨文实在是紧张，不想再经历妹妹时不时昏睡过去失去知觉无法被叫醒的惊吓。 “我，我不睡，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被杨文这样一吓，杨子清刚袭来的困意也忽然就消散了。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总这么一直走，身体也吃不消。”杨武自己也感觉到了疲累，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遂开口提议道。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97 一觉醒来变了天 见杨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杨武又补了一句：“正好也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找找这里的规律。要不然，老这么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串，也不是个办法。” “好吧。”杨文最终还是被弟弟说服了，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说来也奇怪，杨文虽然是他们三个里头修为最低的，可一路走来，大部分的决定却还都是他做的。杨武跟杨子清两个人，似乎自动放弃了时刻动脑子。 偏杨文还乐在其中，本来应该被保护的人却变成了保护别人的人。 随便找了一颗大树靠着，杨武闭上眼睛打起盹儿来，惹得杨文一阵无语：“有那么疲累吗？你不是说要总结规律吗？快起来！” 可杨武却依然闭着眼睛：“哥，我实在是困了，你让我睡一会儿吧。这秘境里一定有传送阵一样的东西，你相信我，要不然我不可能这么累……” 话说到后来，杨武已经闭着眼睛，含混不清了。 杨文拿自家弟弟没办法，又把目光转向杨子清。 杨子清倒是没有睡过去，但双手努力撑着不让眼皮合上的举动，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杨文实在没办法，干脆挥挥手：“行了，你也睡一会儿吧，有你二哥陪着你，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终究还是心疼妹妹的心情占了上风。 杨子清如蒙大赦，当即给杨文表演了个一秒入睡。 看着弟弟妹妹香甜的睡颜，杨文摇摇头，认命地在周围布下防护法阵，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 在这种转了半天，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还是不需要有人值守警戒了，吧…… 杨文自己心里琢磨着，慢慢放任自己，进入了梦乡。 兄妹三人是被什么东西“砰砰砰”的撞击声给吵醒的。 尤其杨子清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哥二哥，怎么了？” “你，你醒醒神，再睁开眼睛。”杨文没有回答，杨武的声音还打着颤，杨子清心里虽然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却还是按着杨武的提醒，先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才把眼睛睁开。 看清眼前的一切的时候，杨子清也傻在了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围过来了一群小豹子一样的动物，不像凡兽，目露凶光，比正常的豹子身量要小很多，正一下一下地撞击杨文设下的防护阵，撞得防护阵上灵光四溢，摇摇晃晃。 也幸亏杨文休息之前设下了防护阵，这些类似小豹子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围过来的，防护阵上的灵光都被撞得略有些黯淡了。 理智慢慢回笼，杨子清机械地转向两个哥哥：“大哥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他们兄妹三人是做了什么错事，今日要被罚葬身豹腹了？ “我也不知道，许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些妖兽过来。”杨文摇摇头，他从未在任何典籍里见过这种妖兽。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就让它们这么撞下去？防护阵早晚会被撞破的。”杨子清看着不要命一般拼命撞击防护阵的豹群，格外心疼。 杨文布下的防护阵，如果她没认错的话，是拿她师父送出去的阵盘布下的。 如今云阳进入玉虚京开荒，离回来的期限还早，他留下的任何东西杨子清都格外珍惜。 也因此，再看向外头的小豹子们的时候，杨子清的脸色难看极了。 根据防护阵的摇晃和消耗程度来看，外头的小豹子也不过有个十阶左右的修为。若不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杨子清还真想让大哥撤了防护阵，冲出去跟它们一决高下。 虽然豹子肉据说并不好吃，但在这个啥也没有的所谓秘境里，能吃上口肉，她也不挑剔什么。 杨子清眼里忽然冒出来的凶光竟然惹得不小心跟她对视了一眼的小豹子瑟缩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一个女修的眼神吓退，那小豹子愣了一下，才更加凶狠地冲着杨子清吼了一嗓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只小豹子吼了一嗓子的原因，其他的小豹子们顿了一顿之后，不约而同地加大了撞击防护阵的力道。 杨子清傻了眼。 “我，我什么都没干呀！”杨子清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她不就是瞪了那只小豹子一眼吗？ 怎么的，那小豹子是它们的头头，不能瞪吗？ “别慌，就算防护阵破了，咱们打出去就是了。”杨文强装镇定，安慰杨子清。 杨武虽然心里也慌的一匹，但还是硬着头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妹别怕，哥保护你！” 杨子清本来紧张得不行，忽然被两个哥哥的表现给逗笑了，原本的紧张情绪也消散了一些了：“我也可厉害呢！”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杨文点头附和妹妹，“待会儿防护阵若是真的破了，什么都别管，只管朝着一个方向冲，别回头。” “咱们三个分头行动，怎么也能把它们分散开来。”杨武秒懂大哥的意思，点点头，给大家打气。 “可是，咱们就也分散了呀！”杨子清不想跟两个哥哥分开。倒也不是因为不想干活，主要还是顾及杨文武力值有点低。 “没关系的，总归被传送出去的，咱们如果不能被传送到同一地点，就在朱炎山腹地汇合就是了。”杨文并没有自己才是那个被担心的人的自觉性，反而安慰杨子清。 杨子清默了一默，还是没有把那句“我担心你呀”给说出来。 全票通过了杨文分头行动的提议，三人全神贯注，紧盯着摇摇欲坠的防护阵，做好了准备。 防护阵如他们所料，在外头小豹子坚持不懈的撞击之下，终于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破碎了。 杨武的刀在防护阵破碎的那一瞬间就跟着飞了出去，给兄妹三人面前清出了一片短暂地空地：“走！” 一声提醒之后，杨武一马当先，一把大刀挥得密不透风，给杨文和杨子清两人争取时间。 杨文没有任何迟疑，运转身法，便选了个方向远遁而去。 杨子清本想上前帮二哥减轻负担，可奈何她自己并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可以用，只能不甘心地也退走了。 杨武边跑边打，很快便给自己清出了一条路。 198 桀兽 将兄妹三人的遭遇和应对措施都看在眼里的和光撇撇嘴，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折扇又回去躺着了。 同样将兄妹三人的遭遇看在眼里，且看完了前因后果的天音却面色复杂：“您为什么，要特意把那群桀兽引到小子清他们休息得地方去？” “我是让他们去玩的吗？我不是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吗？吞天从前不擅斗法也就算了，圣母宫里也没有什么需要劳动她的。可她现在是个修士。一个修士，一个号称要当个音修的修士，明明有一把可以用来当本命灵宝的七弦琴，却还是没学会任何音攻的手段。你说，可不可笑？”天司本来不想理她，他现在看见天音那张愚钝的脸就生气。 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把话给她掰扯清楚。天知道他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已经忍了多久了！ 真是，太过分了！ 天音被天司训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天雨却并不服气：“且不说小清清才刚筑基没多久，还没到能够拿天音姐姐练习曲谱，并驱动天音琴本体的修为。小清清这段时间已经够努力了呀！” “连清姐姐要是不满意，也不会放她走呀！”天雨不愿意天司大人把什么错处都推到天音姐姐身上，明明是他们太过急功近利了。 天司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向天雨，似乎要把她灼出个洞来：“我现在知道明心为什么会放弃你了。原来蠢真的是会传染的。” “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戳人伤疤，说这么恶毒的话？天雨委屈极了。 明心是天雨曾经的主人，后来无故抛弃了天雨，硬生生跟天雨解除了主仆契约。 再后来，天雨还没向他证明自己很有用呢，明心就在一场意外里陨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器灵也会生出心魔的话，那天雨的心魔就一定是明心了。 天司专挑这种一打一个准的伤疤来捅，真的不可谓不狠了。 另一边，天司的狠还体现在，明明三人都已经分开了，桀兽却还是一大半都追着杨子清跑了，尤其是那只曾经被杨子清激怒的桀兽。 桀兽并不是修仙界的原有物种，据说曾是天地间的恶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了修仙界，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有传言称，正是桀兽的出现，带来了天地浩劫。 最后一次天地浩劫之后，天地间最后一个天生地养的先天神器主动祭了天，桀兽也在天地间销声匿迹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关于桀兽的典籍也都消失不见了。天地间，再无一人知道桀兽的由来。 直到杨子清在这个不知名的秘境里同桀兽狭路相逢。 桀兽出现的那一刻，和光其实紧张过，要不然也不会隐去了身形，眼巴巴盯着那还在心大地呼呼大睡的三兄妹。 只是三兄妹在他的意料之中地不认识桀兽，又在他意料之外地分开了。 不过杨子清反正也不会死在这种凶兽的身上，和光放下心来，便不再关注这边，自己悠哉悠哉睡大头觉去了。 留下杨子清苦哈哈地边退边打。 苦于一直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杨子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赤手空拳走天下的，就算是在宗门里头跟人打擂的时候，都没用到什么武器，自然也就忘了这一茬。 本来一直也没有什么妨碍，武力值够的时候不用武器也能打得过。武力值不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亮武器的机会，当然，现下还没遇到过。 直到她被这群比猫大，比豹子小的东西给围住了，杨子清才忽然痛恨反思起自己为什么不早早给自己准备一件趁手的武器来。 如果有武器，就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只能一拳一拳地替自己开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豹子都被她吸引了过来，杨子清感觉自己身后缀着的，和两边围上来的小豹子，数量都没有减少。 即使她已经很努力地试图打退它们了。 而且这些东西似乎都不知道疼痛一般，明明杨子清自己都能感受到返回来的力度震得拳头隐隐作痛，那些动物竟然真的能面不改色，被打倒了就晃晃脑袋再重新站起来扑过来。 杨子清越打越心焦。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没有想着会得到回答，杨子清抓狂地喊了一嗓子。 “吾乃桀兽，天生地养，不是鬼东西。”一个还有些童稚的声音却忽然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吓了杨子清一跳。 “谁？谁在这里？别装疯卖傻！快出来！”不知道谁在旁边说话，也看不到说话的人，这才是最让人感觉崩溃的。 “愚蠢的人族！没想到汝变成人族之后，竟然也变得这样愚不可及，真是，让人好生失望。”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明明是个小朋友，说出的话却老气横秋的。 杨子清更崩溃了，她一直都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你出来啊！藏着算什么本事啊！” 一边喊，一边还即使把袭来身边的一只桀兽给打了出去。 “真是，愚不可及。”那声音轻轻低笑一下，“算了，吾不跟傻子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攻击杨子清的桀兽们纷纷停了手，俯下脑袋，似乎在迎接什么人或动物出场一样。 杨子清愣了一下，刚想撒腿就跑，却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 “吾就知道汝要跑！胆小鬼！”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娃娃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一手抓住杨子清的裙子，愤恨道。 “普天之下，汝又能跑到哪里去？”小娃娃长了一双圆圆的豹眼，黑黑亮亮的。杨子清对上的时候，总觉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许久未见，汝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杨子清打量小娃娃的时候，小娃娃也在打量杨子清。 看了一会儿，小娃娃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真是，吾羞与此人为伍！” “说得好像我想跟你为伍一样！你不喜欢我，你放我走呀！”杨子清睁大了眼睛，明明是这小娃娃抓着她不放，竟然还要倒打一耙？哪有这样的道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199 短暂的苏醒 “吞天！汝竟然堕落至此！”小娃娃似乎真的对杨子清感到失望了，紧紧皱起了眉头，还真有几分威严的感觉。 杨子清却感觉莫名其妙的：“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我不叫吞天，我叫......” 话没说完，一阵剧痛传来，杨子清抱着头蜷缩在了地上。 “你，为何要这么做？”和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站在小娃娃身前，一脸复杂。 “我若不现身逼她一把，你们能有紧迫感吗？我桀兽一族虽是凶兽不假，但却从来都不是天地浩劫的预警者。天地覆灭的时候，没有一族能够幸免。”小娃娃人虽然不大，认真说话的时候威严倒是十足。 “娘娘费心把她捞出来，绝不是为了让人族再次把她给逼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你们才能知道怎么帮她，不是吗？”小娃娃说着，看了和光一眼。 和光一时间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这娃娃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就算如此，大家也并不会感激你的。” “我又不是为了别人感激，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小娃娃有些奇怪地又看了和光一眼，不明白是不是任何种族与人族在一起久了，都会被拉低了智商水平。 毕竟和光大帝当初，也是个十分惊才艳艳的存在啊。 怎么被关了一段时间之后，脑子就锈掉了？ 和光被小娃娃眼睛里明晃晃的鄙视给激怒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想到和光大帝也有心软的一天。”小娃娃并不理会和光的恼羞成怒，摇头晃脑笑道，“要是之前你能再狠狠心让她想起来，也就不用劳驾我再走这一趟了。” “我们桀兽不像你们那么虚伪，想干什么就是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什么。整天这样打哑迷猜来猜去，不累吗？” “那丫头若是不能提前想起来，那这一世转世投胎成人，可就白瞎了。” “嗯，倒也算不上白瞎，毕竟，还能拉着大家一起陪葬呢！” 见和光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小娃娃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和光没好气地看了小娃娃一眼，“小姑娘本就对我抱有戒心，我就算再逼她一步，也不见得就能有什么效果。” “所以你就放弃了。”小娃娃撇撇嘴，“我最烦你们人族的一点就是，磨磨唧唧，一点儿都不爽快。和光，你还记得你身为一代妖帝的时候，有多风光吗？” “我现在也并不是人族，谢谢。”和光在心里一遍一遍念叨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才按捺住了把小娃娃抓过来打一顿的冲动，“年少时的意气风发，自然不会忘。” “可你现在，比那个时候可逊色多了。”小娃娃瞥了一眼还抱着头起不来的杨子清，“越来越像个人了。” “大家不都是在努力修成人吗？有什么好羞愧的？”不知是不是我不生气念叨地多了，和光的心情竟然真的十分平静，一点儿波澜都没起。 “我就不，我时刻记着，我是一只妖兽。”小娃娃骄傲地扬了扬头。 “所以你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娃娃的形象，一点儿都没有长大。”杨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用法力蒸干刚才被汗湿透的衣衫，杨子清努力控制着腿不打弯，站了起来，“镜泽，又见面了。” “呦，记得我了？”被称作镜泽的小娃娃偷偷翻了个白眼，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多谢你，愿意为活下去而努力。”醒来的杨子清似乎又发生了一次蜕变，比从前沉稳了很多，眸子里也多出来了很多东西。 不理镜泽的挑衅，杨子清的回击直击要害。 “谁不想活下去？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想一样！”镜泽翻个白眼，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被杨子清压倒。 杨子清依然没有生气：“我当然想，若不然我也不会布下这么多后手，用你的话说，逃出一点灵昧，苟且偷生。” “我没有这个意思！”不是自己的锅镜泽坚决不要背。吞天是吞天，杨子清是杨子清，别以为他分不出来！ 欺负欺负杨子清还行，真要欺负到吞天头上，吞天一撂挑子，大家准保一起玩完。 他又不傻，为什么要这样？ 傻白甜忽然变成了白切黑，还增加了那么多的压迫感，镜泽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 但能明确的一点就是，正主终于被他们唤醒了，之后的事宜，应该也就不需要他们再瞎操心了，吧。 但送上门来的壮丁，又岂有不用的道理？ 杨子清并没有放过明显已经主动认怂了的镜泽：“不管你有没有，我都感觉到了。将功赎罪也好，能者多劳也罢，朱雀和青龙两族，就交给你了。” “青龙也就罢了，我的老邻居，我认了。明明你留在朱炎山，为什么要把朱雀也划给我？”就算被抓壮丁，该争取的也还是要争取一下的，镜泽并不希望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自己的身上。 “就为我如今的清醒并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杨子清凉凉地看了努力想要躲避责任的小娃娃，“元婴修为已是最低的限度，再早打开记忆封印，即使这就是我本人的转世肉身，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以后，没有大事，都不要叫我了。天地浩劫只是初露端倪，距离真正来临，且还有些时间。别怕。” “和光，”吩咐完把她唤醒的镜泽小豆丁，杨子清转向了一直在旁边装死的和光，“你要看好我，不要急功近利，也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转告天司，别着急，只管好好看着就是。姐姐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不是为了让我再送一次死的。”说完这番让两个人都忍不住心惊胆战的话，杨子清轻轻一笑，复又晕了过去。 “她，她，她这算是，自己出来给自己安排了一通，对吧？”镜泽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咱们只要照办就行了，对吧？” “对，你可以走了。”镜泽可以继续留下，被点名的和光却要时刻跟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和光现在不想说话。 200 直觉 “我族神通不会错，天地浩劫已经不会太远了。你跟着她，倒也不错，可以随时督促她好好修炼，尽快成长起来。”不知是出于对更悲惨者的同情还是什么，镜泽想了想，竟然先安慰了和光一句，才带着自己的族群离开这里。 只留下和光被他扔下的炸弹炸得脑瓜子嗡嗡的，盯着昏迷不醒的杨子清。 镜泽说天地浩劫将至，吞天却说一切她自有安排，和光也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该相信谁了。 桀兽之所以被成为凶兽，就是因为它们的天赋申通就是预言灾祸。不像别的神兽都能给天地带来祥瑞，桀兽每一次开口，寓言的都是未来有坏事发生。 和光有心不相信镜泽的示警，可桀兽这么多年的信誉在此，他也实在不敢赌啊。 和光觉得自己当初放弃妖身转修妖灵的时候都没这么纠结过。 光复青龙和朱雀的任务看起来已经被吞天的原始元神派给了桀兽镜泽，接下来还需要杨子清努力办到的，就是白虎玄武以及龙凤了。 之前读取小姑娘的记忆的时候不小心瞥到过一眼，南羌那个圣女桐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凤凰后裔。 就是不知道她家的凤凰火有没有失传，如今还有没有有勇气主动涅槃重生的。 和光自己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也成功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合计来合计去，还有藏星的百年之约，杨子清的这一点时间，完全不够用啊！ 天地浩劫近到百年之内的时候，肯定仙界那些曾经逼着吞天祭天的那些人就又会出现，对着杨子清威逼利诱，拿她的生命再换来不知道多少年的苟且偷生。 和光甚至能够把未来的场景，全都描绘出来。 也不知道小姑娘的师门会不会护着她。 应该不会吧，就算会，又怎么护得住呢？面对仙界大能的施压，云渊阁又能怎么办呢？ 不知为何，和光越想越沮丧，忽然间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不知道是杨子清影响了和光，还是和光影响了杨子清，小姑娘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眼里蓄满了泪水，还不忘问问和光：“和光，你不开心吗？” “我没有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猛然被惊醒，和光还茫然了一瞬，“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脑袋有点儿疼……”被和光一岔开话题，杨子清也顾不上再问他开心不开心这种问题，转而感受自己的状态了，“刚才那个小娃娃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就忽然觉得头疼了。” “到现在还依然隐隐作痛，就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搅弄一样。”杨子清力求准确地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吗？”一双茫然的小鹿眼看向和光，把和光看的心口一滞，“那个小孩，什么时候走的啊？” “走，走了有一会儿了吧。我看他一直欺负你，气不过，就出来帮你出头了。”和光把心一横，开始胡说八道。反正杨子清也没有地方可以查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至于小姑娘元婴之后怎么办，和光表示，到时候再说吧！ “你愿意帮我了？”杨子清的关注点永远异于常人，“那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啊？” “你，你说。”和光想了想，总觉得拒绝有点不太合适。 “就是刚才那个球球，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从食灵鱼那里抢过来啊？”杨子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想跟那个小球杠上了。 “这……你干嘛非要执着于那个小球啊？这么多年还没有人发现过它呢，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光实在不明白，好好地小姑娘，干嘛非要跟那个小球死磕呢？ 周围的食灵鱼群又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就算有绝灵之物把整个人都包一圈，但面临那样一群随时都可能要人性命的东西，未免也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呀！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它很重要。玄之又玄的直觉，没有原因。你就是不帮我，我自己也肯定要想办法的。好和光，你就帮帮我吧！”杨子清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非常迫切地想得到那颗小球，比当初拿到那个盒子的时候还要迫切，还要希望能成功。 和光被她磨得没有办法：“我就算愿意帮你，也得先能回去呀！” “你肯定有办法能回去的！”杨子清不许和光一这个上面忽悠她，她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要是你也没有办法的话，当初是怎么带着我想往哪儿转就往哪儿转的呢？” “而且，我们兄妹几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可你就是能找到我们，你那里，肯定有这个秘境运行的规律！”小姑娘忽然聪明咯起来。 “可不是我不给你，你们压根就没问过呀！”和光可不想被小姑娘调回头来算账，慌忙否认道，“我是能回去，可我也不是很确定，具体的落点会在哪里。” 不能承认自己对这个秘境了如指掌，毕竟，和光一点儿都不希望自己被当成个向导，之后的日子里也一直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天司到底打算把人在这里关多久，他快撑不住了呀！ 和光偷偷在心里念叨。 被和光念叨着的天司，此刻正被天音逼在一处，不敢动弹：“我说了，放她出来，我们该走了。” 天司虽然场面上落了下风，可嘴上却分毫不让：“我也说了，我没办法。朱炎镜也不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 原来，杨子清他们被甩进去的那个秘境叫做朱炎镜。 天音起红了眼睛：“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吞天，也不是为了小清清，你是为了你自己！” “有什么错吗？我被关在这里守着这个破秘境近万年，哪里都不能去，我只是想要自由，为什么不行？”天司半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竟然还反问天音。 之所以出现两灵反目成仇的这一幕，是因为时间往前倒，天音不小心撞破了，天司正借助杨子清的力量，一点一点地磨朱炎镜的边缘。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01 分开之后 天司觉得，旁人（特指天音天雨）都能跟着杨子清走来走去，虽说认杨子清为主了可是依然有自己的自主权，凭什么他就要一直在这朱炎山里待着，跟这个不能动的朱炎镜绑定了呢？ 虽然杨子清未来的救世之路一样很重要，可他又没耽误她什么，只是想借助她的力量脱困，不能算过分吧！ 所以，原本杨子清三人早就该出来了，却硬生生被天司关在里头而不得出。 里头的兄妹三人觉察不到，外头的天音可是清楚得很，杨子清等人被关在里面到处乱转，已经一月有余了。 之前的和光也好，桀兽也罢，与吞天的关系都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天司如此行事，说是为了让杨子清更血性一点，实际上，还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天音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器灵虽有灵智，可大都与人族的情感并不相通。曾经的天司大人兢兢业业守护朱雀神兽一族，如今，竟然也生了私心。 但天司可不管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走的。 朱炎镜是朱雀一族的神器，不可能被人修认主。既然如此，如果能把朱炎镜毁掉，他也就不用被困在这一隅之地了。 至于毁了朱炎镜会不会对里头的人造成影响，杨子清是有救世之功的人，福大命大，她怎么会死呢？ 天音尤其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一点。 上次天地浩劫来临，全赖吞天舍命祭天，修仙界才能有如今的发展。 也因此，这世上无论是人还是妖，天然的就在杨子清那里欠了因果。 结果他们积极还杨子清因果还来不及，天司竟又要利用一把小姑娘。 天音崩溃地跟天司对峙的时候，杨子清可不知道外头发生的这一切。她此刻正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和光，让他带自己回之前的食灵鱼群处呢。 和光拗不过固执地盯着他的小姑娘，只能一脸苦逼地带着杨子清往回倒。 很快，两个人便回到了原来的那片水域。 食灵鱼群已经散开了一部分，没有之前那么挤挤挨挨了。可依然还是有一些食灵鱼，固执地围着小球，不肯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呀？”看了看被食灵鱼围着的小球，杨子清眼巴巴看着和光，“看你的啦！” “好，看我的！”和光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前走去。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就得做到呀！ 也不知道和光往水里扔了一点什么东西，那些食灵鱼便被一股脑地吸引了过去，小球的周围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 手指微动，一股灵力顺着手指泄出，缠上小球。 小球轻轻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和光的手上。 食灵鱼群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宝物被抢，又一股脑往和光和杨子清的方向涌来。 “快走！”和光大惊，眼看食灵鱼群都要飞上岸了，赶紧卷起杨子清，落荒而逃。 不害怕不行啊，他现在是妖灵，杨子清也一身灵力翻涌，都是食灵鱼最喜欢的食物。 再加上他也看出来了，不仅杨子清喜欢那小球喜欢得紧，食灵鱼群也喜欢得紧。 不赶紧跑，等着食灵鱼群来围攻他们吗？ 迅速转换了两三个场景，和光才停下动作，微微喘息：“不行了，先休息一下，灵力消耗得有点多。” “你转换场景瞬移，消耗的都是自身灵力吗？”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问道。 “不是啊，瞬移并不会消耗多少灵力啊。诶，对啊，为什么我灵力空了大半啊？”被杨子清提醒，和光忽然反应过来。 “我看到，那个小球刚才吸收了你的灵力，它现在闻起来已经跟你一样了。”杨子清指指和光手里的小球，好心提醒到。 和光吓了一跳，差点要把小球直接扔出去：“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知道，它原本是没有灵气波动的。”杨子清老老实实摇头，她虽然想要这个小球，却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 “也没有味道，香味是忽然出现的，跟你一样，是桂花味的。”闻了闻跑断了一下，杨子清辨认到。 “我可真是谢谢你能闻出来桂花味啊！”和光翻了个白眼，他本就是桂花妖，能没有桂花味吗？！ 至于这个古怪的小球，和光对它并没有兴趣，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吞掉了他的灵力，抬手将它扔给了杨子清。 杨子清拿在手上打量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个什么名堂。 原本在水里的时候，小球身上看起来还有许多繁复的花纹，可是出水之后，花纹却全都消失不见了。杨子清的手里只剩一颗光溜溜的小球，看起来平平无奇。 不过杨子清细细打量的这一会儿功夫，小球上那股好闻的，跟和光同出一辙的桂花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杨子清的眼里，小球又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小木球。 真是奇怪极了。 杨子清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藏星留下的传承里也从未涉及。但是莫名其妙地，杨子清还是觉得它很重要。 重要到，能让杨子清因为它暂时把两个哥哥都抛之脑后了。 真是罪过罪过，将小球扣在手中，杨子清忽然想到了分头行动的两个哥哥：“我大哥和二哥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不知道啊，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嘛，也没来得及检查他们的情况。”和光摇摇头，他光顾着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了，哪有功夫顾杨子清的两个哥哥？ 打出水镜，缓缓显出杨文的身影。 杨文不知跑到了哪里，身上看起来没什么损伤，手里还多了一把折扇。 “你大哥倒是运气好，文思扇被他给得了。”和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冲杨子清笑道。 不等杨子清回答，水镜角度一转，出现了杨武的身影。 只见杨武的状态并不是多好，身上脸上都有零星的伤痕，正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块陨铁笑。 “老二运气也不错，天外陨铁啊，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不等杨子清发问，和光便自己评价了出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02 消失的花纹 “你看，这说明你们兄妹三个就不该在一块儿。而且你的运气，着实没有你两个哥哥好。”还天道转世呢，天道怎么也没有多眷顾你一下啊？最后一句话被和光死死地摁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 “哥哥们运气好就也算我运气好了呀！”杨子清倒是看得很开，半点没有不高兴，“而且我运气也很好呀，要不然，也不能得到你的帮助呀！” “既然大哥和二哥暂时都没什么危险，那我就先不去找他们了，我一定要研究出来，这个小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杨子清倔脾气忽然上来，决定要跟小球死磕了。 对此，和光不发表看法。 反正他说了也不好使，何必让自己再次认识到这个悲惨的事实呢？ 在杨子清的要求下，和光带她转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洞府里。 “你就放心在这儿待着吧，这里本来是个古修洞府，那古修出去之后这里便闲置了。出去之前，他特意给洞府周围启动了大阵和禁制，外头什么东西都闯不进来。刘群那些食灵鱼都成了精要来追杀你，也绝对进不来。”和光给杨子清介绍这里的时候，颇有些得意洋洋，好像这洞府是他自己布置的一样。 杨子清看了看一副高兴模样的和光，没有出言泼他冷水：“好。” 重新拿出小球，杨子清先拿出了一个容器接了一碗清水，将小球扔了进去。 等了半晌，小球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和光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它是我从水里捞出来的，就得在水里待着吧？我拿它出水的时候，它上头可是一滴水都没有沾上。” “那你拿它出水的时候，它也是如今这般光滑吗？”听出来和光注意过小球刚出水的样子，杨子清张口问道。 “那不然呢？它上头还能有什么花不成？”和光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杨子清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之前看它在水里的时候，上头可是刻满了繁复的花纹。”杨子清也不瞒着和光，将自己之前观察到的说了出来。 “那咱们回来之后，它上头还是有花纹的吗？”听杨子清这么一说，和光也来了兴致。 “对，是有的，我不知道花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可是刚才在水里的时候，一直都是有的。”杨子清点点头，她刚才特意又看了一眼，“而且刚才在水里的时候，这小球看起来还是个镂空的呢。” “那就奇了怪了，花纹呢？难不成，因为吸收了我的灵力，被填平了？”和光挠了挠脑袋，随口来了句玩笑。 但看着杨子清严肃起来，眼前一亮的神情，和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你不会，真这么觉得吧？我，我可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的啊！” 天呐，他可不想背这种误导小姑娘的锅啊！ “或许呢？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可能呢？”杨子清眼睛亮亮的，并不认为和光就是随口一说，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和光头都大了：“我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说的话，怎么能认真听啊？” 原本杨子清若是听他的话，和光会觉得很开心，毕竟自由了这么多年，和光一点儿都不想自己头上真的压个“主人”。 可是这一刻，和光忽然很希望杨子清能不要在意他说了什么，不要把他胡说八道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这也太可怕了。 可他要是能劝得住杨子清，他俩也不会在这里了。 杨子清眨眨眼睛：“你不要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呀！” 说完，还是把小球放在水里，杨子清小手一挥，往小球上输送起灵力来。 随着杨子清精纯的灵力输出体外，输进小球里，水里的小球身上真的慢慢开始显现出花纹来。 正如杨子清记忆里的那样，花纹很复杂，玄之又玄，就是以和光的修为，盯着看久了都会有一种眩晕之感。 除了那股玄妙的感觉，小球身上出现花纹之后，竟莫名显得古朴了不少。 用杨子清的话说，就是“年代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和光点点头，赞同了杨子清的这句话：“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不过很奇怪，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虽然碍于小球身上的玄妙之感不敢多看，和光还是能确认，在水里自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东西。 如果有这样独特的东西，他没道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也不认识，但这样看，是不是更像好东西了？”杨子清并没有感到意外和失望，毕竟这小球太奇怪了，和光要是早就知道，肯定早就把它给收掉了。不可能任由它在水里待那么久，一直吸引着食灵鱼。 “我想，滴血认主试试，你觉得呢？”杨子清有心试验一下滴血认主到底能不能成，会不会像那个木盒子一样油盐不进，可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好求助于和光的想法。 和光愣了一下：“贸贸然滴血认主，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能出什么意外啊？”杨子清还头一回听说，滴血认主也是有风险的，有可能会主仆倒置吗？ “算了，你想试，试试便是了。”和光本来想说什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忽然放弃了，转而支持杨子清试一下滴血认主。 得到了和光的支持，杨子清点点头，也没再废话什么，划破自己的手指，直接滴进了水里。 血液很快在水中晕染开来，散开变成丝丝缕缕的血气，又一点一点被小球全都“吃”了进去，直到水又重新变得清澈。 杨子清等了大概有半刻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我这是成了还是没成啊？”杨子清弄不清楚自己站在的状况，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和光。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和光也一脸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 又等了一会儿，被小球吃掉的血丝还是没有踪影，可杨子清也没有感觉到跟小球之间多出来什么牵绊。一时间被架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光积极出主意：“要不，你再多滴点儿？” 203 滴血之后的变化 杨子清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不多滴点儿？” “我要是有，还轮得到你？”和光一秒翻脸，他都多久没有肉身了，杨子清提这茬，是故意往他心上戳刀子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话一出口杨子清就后悔了。和光说过，他当初是无奈之下才放弃肉身的。若是可以，他也一定很希望能重新拥有肉身。一代大妖如今只能作为妖灵，认人为主才能得享自由，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吧。 “算了算了，没事儿，不重要。”和光摆摆手，本来杨子清也没有恶意，无心之语，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只是原来小姑娘怕疼的毛病，还没有改掉啊。 杨子清鼓鼓脸颊，看了看和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咬牙，又往手上划了一道伤口，将血滴进了盛着小球的小碗里，还特意挤了挤。 和光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子清把手指划破，将血滴进了碗里。 “你没必要如此，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的。”和光面色复杂，小丫头变成人之后，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但我刚才说错话了嘛。”杨子清冲和光笑笑，“就当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而且，你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万一能成呢？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除了为自己刚才说话不过脑子而向和光道歉之外，杨子清也迫切地想弄清楚这个小球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小球身上的秘密能被解决了，回头等回了宗门，流云师叔祖手里的那个木盒子，是不是也能有点头绪，不像之前那样无从下手了？ 杨子清跟和光说话的空档里，小球将杨子清滴进碗里的血“吃”了个一干二净。 不知是吃了个高兴还是怎么回事儿，没人碰它的情况下，小球竟然自己滴溜溜在碗里转了一圈。 不知为什么，杨子清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从前村里邻居家的那条小狗，高兴的时候就会原地转圈圈，追自己的尾巴玩。 “它不会也是有灵智的吧？”杨子清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怎么会？它若真生了灵智，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理论上来讲，妖灵和器灵之间，也是能够相互感觉得到的。 而且和光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整个秘境对他来说，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了太多了。 “那它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我可没动它呀！”杨子清一脸“你不要冤枉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和光摇摇头，被杨子清的警惕给逗乐了，“放心吧，我没想着往你身上推。” “可能你的直觉没出错，这小球就是有什么秘密吧。既然你滴了血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说不定滴血确实有用呢。”小球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和光也端正了态度，提升了对它的重视度。 “我不知道。那我，再等等？”不让自己背锅就好，杨子清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希望能从和光那里得到什么建议，或者支持。 “等等吧，有一就有二，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变化。”和光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小球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最不济，也就是之后再无反应。不如就等等，反正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小球滴溜溜转过一圈之后就静止了下来，再无动静了。原本在水下出现的繁复花纹，此刻也已经又消失了。 在水的映衬下，如果仔细观察，其实还能够发现，小球的颜色出现了写微的改变。 但红色向改变得特别少，不仔细看真的很容易就被放过去，杨子清就没有看出来。 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小球不仅没有反应，反而还敛去了周身的花纹，变成了一副普普通通的模样。杨子清有些失望，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算了，应该是我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才导致如今这种情况。既然无缘探查小球的秘密，不如就这样吧。我之后再想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现实，杨子清劝说和光也是在劝说自己。 “等等，你没有发现吗？”和光伸手拦住了杨子清收起木球的动作，“它变红了，颜色加深，而且，正在一点一点继续变深。你不要盯着它一直看，等会儿再看，会更明显一些。” 或许是杨子清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小球的身上，而小球颜色的变化又太微小，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 听了和光的话，杨子清听话地转移目光，等了一会儿，才又把目光转回来。 果不其然，小球身上透出来的红色，已经可以把清水映出淡淡的粉红色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杨子清不知道自己贸然把小球捞出来，会不会打断小球的这种变化，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再输入些灵力试试？”小球的这番变化，确实让和光联想到了一点什么，只是还不能确定，和光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 保险起见，和光没有贸然将自己的猜想讲给杨子清听，反而建议杨子清输入灵力试一试。 “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了呀？”杨子清看向和光，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建议她输入灵力呢？ “你不是说它之前吃掉了我的灵力，然后变成了桂花味吗？”和光摇摇头，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杨子清，“你觉得它现在是个什么味道？” “我闻闻，”杨子清吸了吸鼻子，特意闻了一下小球散发出来的气味，“我形容不上来，它刚才从没有气味变成了桂花味，又从桂花味变成了没有气味。” “可是现在，它又变成了一种，非常好闻的，非常空灵的气味。我说不上来它像什么。”杨子清没从自己的记忆里提取出任何一个跟此刻的小球类似的味道。 但莫名地，杨子清就是觉得，小球此刻的气味很熟悉。 “它是你的气味。”和光一语道破了杨子清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我能闻到的它现在的气味，跟你身上的气味特别想。” “所以我想，既然它能吃掉我的灵力，是不是也能把你的灵力喂给它一些？而且，它是吸收了你的血液才出现了这种变化，所以我觉得，不妨一试。”和光将自己提出这一建议的原因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204 机关傀儡术 “我试试吧。”杨子清看了和光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她总觉得和光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原因不可能这样简单。可是和光不肯让她知道，她也找不到和光给出的解释里有任何的破绽，也只能暂时按捺了下来。 听从了和光的建议，杨子清将小球捞出水面，握在手里，开始试着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小球，并感受它的反应。 一开始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小球似乎对杨子清的灵力有些“不屑一顾”，即使“食物”已经被送到了嘴边，它都没有进食。 这个时候，杨子清也完全没有感受到小球对她的探查有什么回应，两者之间，似乎依然毫无联系。 但是在和光的示意下，杨子清没有浅尝辄止，而是继续保持住了灵力的输送。 果然，大概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小球渐渐有动静了。 杨子清仿佛看到了一只机灵的小狐狸，先是试探着动了动，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诱饵”“舔”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危险出现，才开始大口大口地暴风吸入。 虽然没有杨子清的那些感觉，但小姑娘身上的灵力开始翻涌震荡并且被消耗，通过主仆契约之间的联系，和光还是很快就发现了的。 一时间，和光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再复杂，也没耽误和光指导杨子清：“趁现在，把你的精血滴到小球上头去。” 看了看和光笃定的态度，杨子清听话地照做了。 这一次，从指尖逼出的一滴精血直直地没入小球的球身，认主契约一闪而过，瞬间便生效了。 感受到自己跟小球之间终于建立起了联系，杨子清面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和光，这个东西这么麻烦，到底是什么啊？” “好了，你可以先把灵力收回来了。”和光没着急回答杨子清的疑问，先让她将小球收了起来。 其实也没用到杨子清做什么，灵力供应断开的那一瞬间，小球就自动一闪而过，没入了杨子清的眉心，只在眉心的位置上，留下了一颗小红痣。 “这应该是源自机关术的一支，替身傀儡。”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小球也被杨子清好好地收好了。其实是小球自己钻进了杨子清的识海，被识海蕴养了起来。和光才开口，仔仔细细跟杨子清解释小球的由来。 “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你的运气还是很好的，比你那两个哥哥好。”看着正襟危坐，做好了准备认真听故事的杨子清，和光笑了笑，“要是我不是你的妖灵，我一定会嫉妒你的，真的。” “运气好的话，小球里应该还藏着机关术傀儡术的传承。就是你运气不好，那小球也应该是一架高阶或者极品傀儡，能够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象，你就相当于有了一张保命符。” “无论那种情况，小球都应该是整个秘境里，价值最高的东西了。” “小球现在的状态，可能是搁置的时间太久了，长期没有启动，所以有些损伤了。但还能被你顺利认主收入囊中，就说明损伤的并不严重，好好蕴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了。” “之前你说小球吃了我的灵力，然后就变得跟我的气味一样了。但是我告诉你，它之前的那种状态，纯粹是因为它还没有被启动，吞噬周围的灵力只是一种自发的本能行为。” “而且那种近似生了灵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架傀儡的等级很高，才会有这样的反应。都是被设定好的，倒不是生了灵智，只是为了傀儡身份更晚地被发现。” “到还能保有大部分的设置反应，就说明它的完整度，一定还是很高的。” “如今你已经将它认主了，好好把它炼化了，蕴养了一两天，应该就能修复好了，你可以试试。” “只是这种傀儡，认主起来非常麻烦，还需要认主之人的精血或者心头血，所制之前你做的那些尝试，收效才并不明显。”没等杨子清问问题，和光一口气便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讲给杨子清听了。 机关术和傀儡术作为一种已经一整个修仙界都断了传承的东西，对杨子清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对她来说，传说中的机关术和傀儡术，能够只通过对凡物进行组合和改造，便能达到可以抗衡灵气法力的效果，也实在是非常厉害了。 虽然因为仙凡之间那种天然的不可逾越的鸿沟，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机关术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弱。 可是对于低阶修士和凡人来说，机关术和傀儡术的产物，无异于保命灵宝。 而且机关术傀儡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同于其他法宝灵宝，无论使用与否都会有灵气波动，全靠机关术制成的傀儡在启动之前，就是一堆凡物，半点灵气波动也不会有。 相对来说，更不起眼，也更加地出其不意。 只是可惜，万年之前，机关术便已经在整个修仙界都失去了踪迹，断掉了传承。 所以现在的机关术之于修仙界而言，完全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器物。 别说制造和使用，就连听说过机关术，相信机关术的人都少之又少，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在这种情况下，杨子清能得到一个高阶替身傀儡，甚至能得到机关术的传承，不得不说，运气真的好到令人万分嫉妒了。 也好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和光，而和光跟杨子清目前又是利益共同体，不需要担心和光会出去乱说。 只要杨子清自己不出去宣扬这件事，和光就能保证，这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能知道这件事情。 “机关傀儡的珍贵性，相信就是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能清楚。出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手上有这样的保命符，就是你两个哥哥，都不许说。” “不然，保命符分分钟就能变成催命符。”担心傻白甜杨子清傻傻地也会将这件事情给秃噜出去，和光特意叮嘱她。 作为一个妖灵，他也真是为自家主人操碎了心，谁家妖灵像他这样，当得这么累啊？ 只能说，为了自由和存活，和光真是付出良多。 205 溯源 “嗯嗯嗯！”杨子清乖乖点头。 她是经的事情少，很多东西都是纸上得来，可却不是真的傻子。什么样的消息可以跟大家分享，什么样的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烂在肚子里，杨子清还是知道的。 出于对杨子清智商的信任，和光也没有继续念叨她。 因为想知道疑似替身傀儡的小球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在杨子清识海的蕴养下被成功修复，接下来的两天里，和光哪里都没去。 自然也就拘住了小姑娘，不许她到处乱跑：“你相信我，你那个替身傀儡，一定是这个秘境里能最有价值的东西。你既然已经吃到肉了，就把汤留给你的两个哥哥吧。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被你给占了呀，对不对？” 杨子清被他劝了下来，果然没有到处乱跑，只老老实实修炼，等待小球完全展露自己的真面目。 在杨子清的翘首以盼之中，太阳东升西落了两个轮回之后，小球终于有了动静。 这天，杨子清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了识海中不同于以往的状态。 和光自然也能感受到时间大概到了，早早地便等在了一旁。 只是本以为很快便能顺利见证修仙界大概是硕果仅存的唯一一个替身傀儡的面试，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杨子清忽然双手抱头，面露痛苦的表情。 和光一下子便慌了神：“小丫头，你怎么样了啊？你，你可别吓唬我呀！”没听说收个替身傀儡还能让人变成这样的，就是留下了机关术的传承，也不该让小姑娘变得这样痛苦。 堂堂先天神器器灵转世，神识强度不说远远凌驾于其他人之上，但肯定也是比一般人都强的。 典籍记载的故事中可是只说了傀儡机关术多么多么厉害，可从来没说过认主一个替身傀儡能有这么困难。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替身傀儡并不能算作法器。 全副心神都用来对抗自己的痛苦状态的杨子清自然没有功夫回应和光。 此刻杨子清的识海里，正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啸。 原本一直悬浮在杨子清识海的最上方，周身没有半点光亮的小球忽然从身上的纹理处透出了丝丝缕缕的光，在杨子清的识海上投射出了一些玄妙的图案和符号。 不等杨子清好好辨认，小球便自动自发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 随着小球的旋转，花纹组成的光和图案也跟着动了起来，组成了一幅幅动画，并非和光说过的机关术的传承，而是讲了一个跟一个很厉害的机关傀儡师有关系的故事。 海量的信息忽然冲击杨子清的识海，才出现了杨子清所表现出来的，忽然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地煎熬。虽然两人之间的契约牵绊让和光知道小姑娘没有生命危险，但杨子清持续痛苦的状态，还是让和光忍不住紧紧揪起了心脏。 虽然他好像也没有这玩意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保持着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的姿势的杨子清终于动了动，慢慢舒展开有些僵硬的身体，杨子清抬起头，神色有些复杂。 “你猜错了，不是传承，”不等和光发问，杨子清自己主动将小球讲给她听得故事讲给了和光，“或者说，不是机关术的传承本身。” “那个小球，其实是世上的最后一个大机关师，给自己做的一个退路。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没有用上。” “御天昊。”杨子清还没说出世上最后一个机关师的名字，和光就抢先说了出来。 “你知道他？”杨子清这下真有些惊奇了，按理说，御天昊存在的年代，应该给比和光的时代再早一些才对。 “听说过，我小的时候，御天昊还没有死。”和光摇摇头，否认了，“我只是道听途说，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 “只知道，他的事情，还涉及到一些仙凡之争，后来被你们人族那些名门正派列为了禁忌，不许人再讨论了。” “再之后，就没再听说过他的什么消息了。” “他说，因为机关术太过逆天，不管是傀儡术，还是其他的什么，给了修仙者便利的同时，也给了凡人弒仙的可能。” “他也曾是凡人，不忍凡人因此而被修者列为危险物种，遂决定将机关术统统雪葬，就让机关术从他这里，断掉传承。” “但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修者的追杀，即使他做了这样的让步。因此，便给自己准备了三条后路，小球便是其中之一。” “说得倒是好听，”没想到和光却撇了撇嘴，“机关术本就源于凡人界，最开始是凡人界生存生产的工具，以及逗小孩子开心的玩具。” “是一个小时候非常喜欢这些东西的仙门天才弟子突发奇想，将自己小时候感兴趣的东西，同修炼之后接触到的东西结合起来，本来是想炼制一些小时候的玩具，没想到却偶然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流派。”原本是听杨子清讲故事的，没想到反而打开了和光的话匣子。杨子清索性闭嘴，先听和光讲故事。 “就是机关术。”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人重视机关术。机关术的鼻祖是个，很有想法的天才少年。他最开始只是希望小木马学会自己走路，小木鸟能学会自己拍打翅膀传递信息。” “后来，他的同门启发他，可以利用机关术来做一些能够帮他打扫卫生、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傀儡，用来代替他那里那些不是很得他待见的侍者。” “然后傀儡术便诞生了。” “直到这个时候，机关术和傀儡术，都只是修者自娱自乐的小手段而已。” “真正从小玩意儿转变为护身符，是有一个修士被人追杀，情急之下放出了沾染了自己的气息的傀儡人偶，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就此逃过了一命。” “自此，傀儡术才迎来了最好的时代，开始大兴。” “机关术的落败，说起来，源于一个凡人界的天才。” “有修者因为一己之私，杀害了他的家人。少年没有灵根，也就没办法报仇，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过后来，那少年还是报了仇了。” 206 “利用机关术吗？”杨子清听住了这个故事。 “对，就是因为机关术。”和光点点头，“另有修者觉得少年太过可怜，机关术在某种程度上跟炼器术也是相通的，如果少年能够将两者结合起来，做出一种不需要修为也可以御使的法器，说不定还能有点儿报仇的希望。” “其实这个事儿说白了，就是有修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本来只是想逗逗少年，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做成了，并借次杀了仇人，成功报仇雪恨。” 和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唏嘘。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也还是存在，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好像大家都觉得，修仙者天生就高凡人一等，一条灵根在万事万物之间划出了一个阶级等级，很自然地将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对于上位者来说，底下的人，只要听话就够了，不需要掌握足以威胁自身的手段。” “所以，他们把那个少年怎么了？”杨子清其实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固执地想听和光自己说。 “他们把那个少年杀掉了，还拿走了他的手札心得，机关术被牢牢地把握在了修者手里。”和光看了面色不太好的杨子清一眼，语调没有一丝变化，似乎自己刚才只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那后来呢？” “后来啊，机关术的门槛本来就低，修仙界的天才又多，没过多久，机关术就发展得很好了。” “再然后，有人用人做了傀儡，被发现了。算是因为机关术和傀儡术的存在，掀起了一场正魔大战。” “大战之后，机关术基本上就断掉了传承。”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能拿到机关术？”杨子清有些不明白，如果机关术真的是什么邪魔外道，那么和光又为什么那么希望小球里能够有机关术的传承，并且这份传承能落到她身上呢？ “你要知道，术没有正邪，只有运用他们的人才分正邪。我希望你能拿到机关术，当然是因为，机关术并不是邪术，傀儡术也是很有意义的法术。” “而且这两者，对你来说，也都很有用处。”最后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我？”杨子清想不出来，自己有哪里是很能用上机关术的。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和光却不肯细说了，一笑而过。 杨子清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情况了，被吊在中间，不上不下，委实令人抓耳挠腮。 但和光明显打定主意不再继续透露了，反而回过头来问杨子清：“你还没说完呢，小球给你讲了什么故事来着？” “那人说，他可能保不住机关术，也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做了小球出来，算作退路。”杨子清无奈，只好继续给和光讲自己听来的故事。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小球确实是个替身傀儡，吸收了一个人的灵力和气息之后，能把这个人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除了学不会原主的攻击手段之外，从外表看，无论是修为还是长相，都可以毫无破绽。” “除此之外，小球还是个空间芥子。”杨子清顿了顿，还是不得不承认，小球的制造者，御天昊，还真是个天才。 “放出替身傀儡之后，原主就可以藏身其中，隐在傀儡的衣带上，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可以脱离。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生天。” “但他也说，如果他失败了，自己没能用上这个东西的话，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拿到他给自己准备的这一系列东西。”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陨落了。这样的话，宝物机缘，有缘者皆可得之。所以他也愿意把关于机关术的心得传承留下，有缘者循着他给的线索，自己去找就是了。” 说来说去，虽然没有直接得到机关术的传承，但杨子清到底还是拿到了有关机关术传承的线索。和光觉得，做人也不能太贪心了。 “御天昊这个人，从来不爱按常理出牌，他说的话，你最多只能信一半。”虽然有可能得到机关术的机缘是件好事儿，但鉴于御天昊这个人的风评问题，和光并不觉得他说的话就完全可以相信。 而且，一个能提前在自己的后路里给别人留信讲故事的人，大概也是早就做好了自己不能用上退路的准备了吧。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留了这样一条退路。和光觉得，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赞同杨子清能得前人所惠，只是讲完故事之后，和光自己也想了起来，机关术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杨子清身上有机关术的线索这一消息被传了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还真的说不好。 好在他们的对话发生在秘境里，就算被人听了去，大概也就只有天司一个人知道。 那么，此刻的天司在做什么呢？ 自从杨子清拿到小球，并且滴血认主的那一刻起，天司就真的失去了对于朱炎镜的控制权。 虽然失去了控制权，但天司悲伤地发现，他依然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跟朱炎镜继续绑定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镜光阵也不能用了，朱炎镜的控制权也不在他手里了，天司知道，杨子清拿走的那个小球，一定是核心所在。 只是可恶的是，朱炎镜本就是朱雀一族的神器，他作为朱炎镜的器灵，朱雀一族的原生守护灵，竟然还能被剥夺掉自主控制权，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07 朱炎镜碎 “我不欠任何人！”面对天音的指责，天司反驳得很大声。 虽然有人愿意承当初吞天的情，可他天司就是不服。都是器灵，凭什么有的能够转世投胎成人踏入修行，有的就得终其一生都被绑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还要给人族送机缘？！ “欠不欠，自有因果替你记着！”天音已经完全不想再跟天司废话了，很显然，从前的天司大人，此刻已经陷入魔障了。 “那小青蛟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吧。朱雀青龙本就不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我不是为了帮未来的救世主一把么？”长久以来的筹谋就这么功亏一篑，天司也懒得再挣扎了，凉凉地看了天音一眼，面上竟然还带了笑意。 天音着急上火不高兴，他心里就舒坦了。 “朱雀火虽然还未熄灭，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它就灭了呢？青龙的血脉后裔，若是再这么放在外头任它这样衰落下去，怕是这最后一滴血脉，可就真要灭绝了。”顿了顿，天司还是开口解释了，“我除了想要自由，自然也想，先天神器被献祭的所谓‘魔咒’，有一天能够被打破。” “毕竟，先天神器全都用完了之后，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呢？”天司的笑容渐渐寂寥起来，“毕竟人族，从来没拿当回事儿过，不是吗？”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该如此......”天音被他说得心情沉重起来。 毕竟确实是这样，如果杨子清都只能被再次献祭，那么再下一次的时候，他们又能靠谁呢？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都说器灵没有私心杂念，可是这么久了，我也好想当个人啊。杨子清只是杨子清，既然认了主，就好好跟着她吧。”天司不知是想通了什么关卡还是怎么回事，轻轻舒出一口气，站起身，虚拍了拍天音的肩。 然后，不等天音反应过来，竟然一挥袖子，就在天音的面前自散了自身。 “天音姐姐，他......”虽然之前天司说过的话很伤人，做过的事也让她俩都不能理解，可是眼睁睁看着天司就这么消散在眼前，数万年的积累就此毁于一旦，天雨心里，忽然难受极了。 “器灵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天司大人的选择，我们无权置喙。你不要跟小清儿多说什么。她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提升实力。”天音摸摸天雨的脑袋，说实话，她心里此刻也很复杂。 一方面，天司之前的做法并不符合她的形式逻辑，另一方面，天司之后自散自身的果决，也让天音忍不住有点儿物伤其类。 器灵的忽然消散对朱炎镜来说还是有点影响的，秘境动荡不安的那一刻，和光的脸色变了。 “怎么了？”眼看和光的情绪不太对劲，杨子清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解释，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司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消散了。”和光语气有些怅然若失，外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能逼得天司消散。 “消散了？”杨子清也很惊讶，“天司是谁？” “就是扔你们进来得那个老头。”和光这才想到还没有正式给杨子清介绍天司，“是这个秘境得自生器灵。按理说，他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逼得他自散自身。毕竟有器灵和没有器灵，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对于这个消息，杨子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说不上来为什么，虽然那个老人好像是为了给他们兄妹三人送机缘才出现得，杨子清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对，得赶紧出去！”和光忽然被杨子清点醒了，“抓紧我，咱们先去找你两个哥哥！” 好在杨子清提醒得及时，秘境崩塌之前，和光终是成功带着杨子清兄妹三人“逃”了出来。 看着地上断成三块得朱炎镜，和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真是朱炎镜。” “朱炎镜？朱雀族族宝？不是吧？”杨子清完全不敢相信和光的话，“朱炎镜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早就被人带走了吗？而且，世人都知当初朱雀与青龙两族不和，朱雀一族的至宝里，怎么会有青龙的身影？”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天司做了些什么吧。”看到天音天雨的表情都不算好，和光想了想，谨慎地没有多说什么。 “是，天司做了一些事。”天音接上了和光的话，并没有要将天司的功绩完全抹杀的意思，“朱雀一族的消息已经断了很长时间了，如今的朱炎镜，可以不单是朱雀一族的至宝了。” 天司已经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天音也不想再拿这样的事情扰乱杨子清的心神了。 在两个哥哥的谦让之下，碎成三段的朱炎镜被杨子清收了起来，放进了乾坤葫芦里。 虽然秘境好像已经崩塌湮灭了，可朱炎镜毕竟是朱雀一族的至宝，之后还能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况且，就单是神器碎片，也足够有价无市的了。 努力辨认了一下当前大家身处的位置，杨子清小手一指，敲定了前进方向：“咱们往东南，我好像看到过朱雀火！” “小丫头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朱雀火哪是这么好得的？你们做好了准备了吗？”和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朱雀火是人间至阳之火，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得的，你们可想好了。”不忍心看着杨子清这个傻丫头领着杨文杨武两个傻小子去送死，和光把话点得又透了一些。 “我知道，出来之前，我特意去跟师祖要了玄冰佩。而且我们也不贪心，我们只要一小株，就很足够了。”杨子清一边解释，一边拿手指比划了一个小小小小的动作，以显示他们真的一点儿都不贪心。 “玄冰佩不够，至少得是极阴之水。”和光被小姑娘给逗乐了，也不卖关子，直接把需要的东西跟他们讲了出来。 杨子清一下子苦了脸：“极阴之水哪是那么好得的啊？我们整个宗门，都没有一壶呢！好和光，除了朱雀火，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灵火啊？不用非得是朱雀火这么霸道的。” 208 炎十九 “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原来朱雀火大概的位置，毕竟我都这么多年没有出来过了。非要让我对周围的环境都了如指掌，你这是在难为我。”和光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不瞒大家，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朱炎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副荒芜炎热的情形，和光还惊讶来着。 当初他被诓进朱炎镜的时候，朱炎山可还是一座郁郁葱葱的仙山福地来着。 见和光这话不像是作伪，杨子清没了主意，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给两个哥哥：“怎么办啊？” 杨武往后退了一步：“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跟大哥的关系最为密切，咱们还是听大哥的吧！” “朱雀火的周围按理说应该能有一些小的伴生火焰，不如，咱们还是按照子清选的方向走吧。碰碰运气，咱们此行，能得一株普通灵火就不算失败。”最后还是杨文拍了板定下。 两个小的都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和光看他们兄妹三人商量得挺好，摇摇头，没有说话，随他们去了。 一路走来，其实三人身上都并没有朱炎山腹地的地图，全靠杨子清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印象。 好在越来越燥热的空气提醒着他们，他们的方向没有出错。 只是越靠近腹地，气温就越高，连耐受度最高的杨文都受不了这高温，披上了冰丝缕衣，勉强抵御着炎热。 到了晚上，极寒也创下了新高。明明身在遮风的山洞里，周围篝火厚毛毯干草等御寒之物也都备好了，甚至天音临时传授的炎火阵，杨子清也硬逼着自己学会并布了出来围上了大家，丝丝缕缕的寒风也还是透了进来。 就像是大冬天，被人摁在了冰水之中一般，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杨子清哆哆嗦嗦靠着两个哥哥，给自己又裹上了一块厚毛毯。 “和光，朱炎山从前的气候也这样奇怪吗？朱雀一族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的啊？”小姑娘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厚毛毯里的动作逗笑了和光。 虽然这极寒冷到他一个灵体都感受到了不适，和光却还是硬撑着自己的形象，没有接受杨子清递过来的御寒之物：“朱炎山从前不是这样的啊。我没说过吗？朱炎山从前可漂亮了，漫山遍野的绿树红花，气候也很宜人，是修仙界有名的风水宝地。” “至于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前听天司念叨过几句，好像是因为天火倾倒，至阳生至阴，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然，朱雀火能直到现在，都好好地呆在朱炎山吗？”和光一本正经地跟杨子清兄妹三个解释。 “又放什么屁呢？！什么天火倾倒，你是想说，凤凰跟朱雀打了一架吗？！”杨子清听得正入迷，一个娇蛮的女声却突然从山洞里响了起来。 篝火发出劈里啪啦的火星，竟慢慢凝成了一个人形。 是个身材娇、一身红衣，热烈张扬地如同火焰一般地女孩子。 “炎十九？你还没死呢？”和光看见来人，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既然没死，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在旁边看戏，现在才出来？！”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老槐树，你的肉身呢？”少女白了和光一眼，哪儿疼专往哪儿戳，半点都不心慈手软。 “你还好意思问我？既然没死，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暗算，只能在你们家秘境里苟延残喘？”和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悲愤和谴责。 “我......我不是也刚醒吗？我哪儿知道你被留在朱炎镜里了啊？再说，我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啊，我又没有打开朱炎镜地权限。况且你不是都出来了吗？瞎嚷嚷什么呀！”炎十九一开始还缩着脖子，有点儿心虚。结果越往后说，就越理直气壮起来。 “你被关在里头，只能说你笨，脑子不够使还不离他们远点儿，一味地逞凶斗勇，这回遭报应了吧！”炎十九说着说着，话里的幸灾乐祸就要遮掩不住了。 “那你自己呢？”和光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原本故友重逢的喜悦，此时也慢慢消失了。 “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总行了吧？”眼看和光是真的要生气了，炎十九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就是......”炎十九将一张脸整个儿伸到了杨子清的前头，离可近了。 “我叫杨子清。”看出来这个名叫炎十九，疑似朱雀的女孩子并不认识自己，杨子清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赶紧报了自己的名字。 “杨子清，好名字！你叫我炎十九就行了！你们来我家，所为何事呀？”炎十九点点头，身子微往后仰，稍稍拉开了跟杨子清之间的距离，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依然粘在杨子清的身上。 “这里是，你家？”杨子清本想顺着她的话回答，却瞬间醒悟，惊得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炎十九理所当然地点了头：“对呀，这就是我家呀。你跟和光一起来，你们是朋友吗？ “对，我们是朋友。”杨子清还没回答，就被和光抢了先，“你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 看出炎十九此刻地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杨子清紧紧闭上嘴巴，没敢继续说话。 “哪里奇怪了？”没想到炎十九丝毫没有意识到环境的奇怪之处，反而还反过来问和光。 “那你干嘛要说你是来救我们的？”和光也不是很敢刺激炎十九，小姑娘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错乱了。 他刚才还以为，小姑娘没什么事儿呢。 “我......我说过吗？奇怪，我不记得了。我们走吧，你们不是过来做客的嘛？阿爹让我来接你们，免得你们迷了路！”炎十九面露迷茫，好像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之前都说过什么了。拍了拍头，很自然地换了话题。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地人来了，很容易就会相信，事情就是炎十九说的那样，他们就是来做客的。 209 偏爱 杨子清跟两个哥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凝重。 按照和光的说法，刚刚冒出来的这个姑娘叫做炎十九，就是存留到现在的朱雀后人。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思维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看样子，她是特意过来接他们进朱炎山朱雀族地的。就是不知道她嘴里的“阿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炎十九自己臆想出来的。 和光的意思，他们干脆就跟着炎十九走，炎十九既然说了是来接他们的，至少就不能把他们带到什么绝地去。跟着她走了，他们总有机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子清兄妹三人合计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好主意，如果不跟着炎十九，自己到处去趟路，还不知道要探到什么时候。 主要是，朱炎山现在这个环境，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眼看在场的诸位都答应了下来，炎十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头盛满了笑意：“那好，等这场极寒过去了，咱们就出发！”此刻她似乎又正常了。 “好！”杨子清乖乖巧巧地点了头，代表两个哥哥一起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炎十九是不是一提这里怎么回事就会忽然混乱，和光也不是很敢在这里问她。等进了朱雀族地，兴许炎十九还能稳定一点儿。 一行人静待极寒过去，一时间，山洞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炎十九是个坐不住的。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炎十九看看杨子清，又看看旁边打坐的杨文杨武，还是把目光集中在了杨子清的身上。 悄悄把自己挪到杨子清的身边，炎十九还特意提前问了一句：“你要修炼吗？我会不会打扰你呀？” “不会，你有什么事儿吗？”杨子晴摇摇头，好奇地看着炎十九。 就算看和光的反应也知道，炎十九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实际上肯定年龄也已经很大了。不然，和光都被关了上万年了，炎十九又怎么会跟进朱炎镜之前的他熟识呢？ 但看着炎十九几乎比她还嫩的小脸，杨子清也实在用不上那个“您”的敬称。 实在是，太违和了。 “没什么事儿，你身上的气息，好舒服呀！”炎十九摇摇头，一双大眼睛里依然带着笑，能看出来是从心眼里挺喜欢杨子清的，“我可以离你近一点儿吗？” “可以呀。”杨子清点点头。 眼前这个朱雀后人虽然神智方面有些混乱，但身上的气息却意外地很纯净，杨子清也很喜欢她。 炎十九笑眯了眼，乖乖坐在杨子清身边，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看着杨子清裹着两条厚毛毯依然冷得直哆嗦，炎十九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红色地小珠子，递给杨子清：“呐，给你，取暖用！” 说着，不知是不是嫌弃杨子清动作太慢了，还没等杨子清伸手接过，炎十九便一把将小红珠子塞进了杨子清的怀里。 杨子清身上一下子就暖了过来。 好奇地从怀里拿出炎十九塞给她地珠子，杨子清仔细打量，是一颗火红的，里头封着一只朱雀的珠子，触手温热，却能将所有的严寒都阻挡出去。 肯定是个好东西，但杨子清还真不认识。 和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什么血本不血本的，我喜欢小清清呀！所以我愿意送给她。阿爹说，遇到喜欢的人，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都可以送给他，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炎十九一脸满不在乎，完全没觉得自己送出去的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倒是和光脸色复杂得很：“你自己高兴就好。” “这是什么呀？”从和光的反应里听出来这小珠子还是什么比较贵重的东西，杨子清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要紧的。” “朱雀一族前人的妖丹凝成的精华。” 炎十九和和光的声音一同响起，回答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杨子清被吓了一跳：“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说着，杨子清赶紧拿出来要还给炎十九。 然而炎十九却摆手拒绝了：“没事儿，现在这么冷，你先拿着用。等你用完了，再还我也不迟！” “除了这颗，我就只有两颗了，我自己要留一颗，你们两人合用一颗，可以吗？”以为杨子清是因为别人没有只有自己有才不好意思拿着用，炎十九又掏出来了一颗跟给杨子清的那个差不多大朱雀丹凝，递给杨文杨武兄弟两个。 已经听到了这东西有多么珍贵，杨文杨武也不太好意思伸手接。 一方面，现下的温度还可以，他们二人还能忍受。另一方面，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得东子，就算只是暂且借用一时，两人心里也忐忑得紧。 “拿着呀！”见两人迟迟没有动作，炎十九又将手里的朱雀丹凝往前送了送。 因为杨文杨武两人都是男孩子，炎十九没好意思直接塞到他们怀里去。 “十九诚信给，你们拿着就是。再说也不是就送给你们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见杨文杨武兄弟两个是真不太好意思伸手接，和光也开口帮着劝了一下。 再推辞就没意思了，杨文跟自家弟弟对视了一眼，伸出双手接过朱雀丹凝，认认真真道谢：“多谢。” “不用谢呀！等外头没有那么冷了，咱们就走呀！”炎十九满意地冲杨文杨武兄弟二人笑了笑，重新坐到了杨子清的跟前，“好啦，这下你就可以放心用啦！大家都有啦！” 杨子清很是意外：“你是因为想让我放心用，才又拿出来分给我哥哥们的？” “那当然啊，毕竟我只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他们啊？”炎十九答的一脸理所当然，还有些不明白杨子清为什么要问这话。 “多谢你。”杨子清被这话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能再次跟炎十九道谢。 “哎呀，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不用放在心上。”炎十九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似乎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210 朱雀族地 一夜不知不觉间就这样过去了，外头天光大亮的时候，朱雀丹凝也悄悄降下了温度，不再持续地帮大家抵挡严寒了。 “好了，我们走吧！”当朱雀丹凝的温度完全降下来，甚至有些冰手的时候，炎十九终于主动站起来，跟大家提议道。 众人自然并无异议，跟着炎十九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山洞里还有些冰手的朱雀丹凝到了外面又自发地为大家抵挡起了炎热。走在越来越靠近朱炎山腹地的路上，没有用上冰丝缕衣，只靠朱雀丹凝的帮助，杨子清兄妹三人竟也坚持了下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炎十九身上的大红法衣，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似乎愈发红了起来。 杨文杨武心里默默地戒备了起来。 但杨子清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轻松，就像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一样。 甚至天音都忍不住偷偷在识海里给杨子清传音，叮嘱她一定小心再小心。 没想到却收到了杨子清给的解释：“在这个地方，炎十九就是真有什么异常，以我们兄妹三人的修为，也一定毫无阻挡之力。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放宽心，我相信炎十九不会故意害我们的。” “说得好！我当然不会故意害你们！”没想到炎十九竟然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转头给杨子清送上了一个大大大大的笑容。 “只是越靠近族地，我们身上被族地呼唤而显露出来的血脉之力就越强烈，所以我身上的法衣才会有变化，不必担忧。”兴许是怕自己只这么说不够令人信服，炎十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说完，除了一直神色十分淡然的和光忍不住挑了挑眉之外，杨文杨武并着杨子清兄妹三人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炎十九轻笑一声，冲杨子清眨眨眼睛，继续往前头带路去了。 从旭日东升走到夕阳西下，有朱雀丹凝的加持，杨子清兄妹三人跟着炎十九一路没停，终于直插进了朱炎山腹地深处。 跨出一片密密麻麻又叫不上名字来的火红树林之后，掩映在树林之后的朱雀神殿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炎十九停下脚步，兴奋地冲着大殿喊：“阿爹，我回来啦！” 声音在朱雀神殿之上盘旋了一阵之后才缓缓散去。 可是直到声音完全消散，朱雀神殿里头都没有任何动静出来回应炎十九。 炎十九的神情渐渐落寞起来。 “令尊......”和光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炎十九的肩上。 “不在了，都不在了，你一定猜到了吧。万年，沧海桑田，不过转瞬，对不对？阿爹明明说，当我遇到那个我一眼看到就很喜欢的人之后，他们就会回来。原来，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炎十九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滴顺着小姑娘光洁的脸庞滑落下来，在地上聚成一堆小小的、精致的火精。 可这种时候也没人会大煞风景地只想着过去将朱雀泪都收集起来，杨子清嗫嚅了一下，杨文杨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地眼睛里看出了担忧和惶惶。 不仅是一直以来都对他们抱着善意的炎十九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精神气，跌坐在地上的样子忍不住让人跟着心碎，还因为三人也发现这一路走来，虽说朱炎山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目的地，可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跟传说中的四大神兽有关的故事也太多了点。 四大神兽连同龙凤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上万年了，就是要光复，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光复的？ 况且，他们兄妹三人人微言轻，就是神兽真的能够被光复，有重新现世的那一天，也不是他们这种小弟子能够沾染的。 杨文下意识地想带着弟弟妹妹往后撤。 然而，还没往后挪两步，就被和光给止住了脚步。 “也不一定就是骗你，只是，你得给他们一点时间。”一甩袖子用结界挡住了杨文三人地后撤，和光没着急先跟他们解释，倒先蹲在地上，耐心地给炎十九擦起了眼泪，“别哭了，这么多泪晶，都要浪费了。” “你既然喜欢那丫头，不如就把你哭出来地泪晶都送给她如何？也让她多上上心，多出一份力。”像是哄骗小朋友一样，和光语调轻盈。 可说出的话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不仅是炎十九和杨子清两个当事人被他的话吸引，四只眼睛紧紧地钉在了和光身上，就是杨文和杨武也紧紧盯住了和光，不想让他再胡说八道。 “你们别瞪我呀，我又没说错。说起来，你们还得尽心尽力帮忙呢。”被四双眼睛紧紧盯着看，和光还真的感受到了一点点压迫感。 只有一点点。 但是吧，瞪他也没用啊，他又没说错。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呀！”和光迟迟没有下文，杨子清忍不住开口催了一句。 “说来有点儿话长，十九，你能不能，带我们进你们族殿去看看？”和光想了一下，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没跟任何人商量，他就轻易放弃了给大家解释清楚的打算。 “可以。”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尤其着重看了一下杨子清，看得杨子清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炎十九才终于点了头。 不知道和光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杨子清兄妹三人也只能老老实实配合他，跟着炎十九进了朱雀神殿。 甫一入殿，三人就被立在神殿正中央的那座巨大的朱雀雕像给摄去了心神。 朱雀神殿的正中央耸立了一座极高极大的朱雀神像。朱雀展翅高飞，目光如电，直冲云霄，气势凛然。虽然只是一座雕像，却给人一种它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地感觉。 被它盯上，杨子清好像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眼前好像重现了朱雀一族从前的辉煌时期。 说不上来是幻象还是其他，杨子清此刻的脑海里已经不见了大哥二哥，也不见了炎十九和和光。她的眼前，只剩了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男子。 211 族祭 那男子好像正站在一个空旷的台子上，正在主持一个什么仪式，同炎十九一样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法衣。双臂张开，不知道在大声疾呼些什么，杨子清没有听懂。 台下应该站了很多人，但杨子清的视线扫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她能看见的就只有威严的中年男子，和他身处的高台。 又说了些杨子清听不懂的话，台上忽然上来了九个少男少女，分散围在了中年男子的身边。 男子也放下手臂，跟少年们一起，抬手做了一个起手式。 之后，十人一起跳起了祝舞。 杨子清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她不知道的是，杨文杨武和炎十九眼里的杨子清，也忽然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杨文和杨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炎十九的眼眶却又一次红了：“阿爹！” 喊声惊动了正在跳舞的杨子清，小姑娘愣愣地回过神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炎十九奔过来捧起杨子清的双手，正要说话，却被和光抢了先。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努力忽略炎十九那几乎要吃人的眼光，和光替她开了口。 “我？我看到了一个大叔，还看到了一场舞。”杨子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的问题都被忽略，完了还要回答别人的问题，但还是努努嘴巴，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个大叔是不是长这样？”炎十九打出灵力幻化出刚才那个中年大叔的模样，急急发问。 这一次，和光不敢再跟她抢了。 “对，就是他！”杨子清点点头，有些惊奇，“十九认识他？可惜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然后就看到有人一起过来跳舞了。” “我认识他。”炎十九明明眼泪都滴了下来，可还是从嘴角扯出来了一个笑，“十人祝舞，以全族的气机，换我一人一条活路。”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我爹，朱雀一族最后一任族长，举全族之力，从灭族之灾里，保下了我这个废物。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一切。”炎十九转向和光，虽然努力笑着，可双眼之中，竟因为痛极而流出了两行血泪。 和光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炎族长最后还是走了那一步吗？” “是。”炎十九点点头，“在天地浩劫之前，祭献全族，以换我族一线生机。天机先生算出来，那一线生机终将应在我身上，所以我的哥哥姐姐，我的童年玩伴，还有我的父亲，我的族人，都在那一场祝舞之后，离开了。” “就是你刚才跳的那支舞。”炎十九情绪已经稍微平静一点了，转向旁边正在听故事的杨子清，解释了一句。 “我？”杨子清不可置信地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头，“我怎么会跳你们的祝舞啊？” 本来祝舞就已经是一件杨子清无从学起的东西了，更何况是朱雀一族独有的祝舞呢？杨子清觉得自己被诬陷了。 “就是你。你不知道吗，你刚才差点跳完我族的祝舞。”没想到炎十九却认认真真点了头，还又补充了解释。 杨子清看看和光，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哥哥，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点的支持，没想到他们三人却齐刷刷点了头，证实炎十九并没有说谎。 “我完全不知道！我就是看了一场舞，还没看完，就被你们叫醒了。”杨子清只能赶紧替自己解释，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族祝舞，从不曾外传，也传不出去。你是第一个能跳我族祝舞的人。”被杨子清急吼吼解释的样子终于给逗笑了，炎十九伸手摸摸杨子清的脑袋，试图安抚她，“所以这也说明，你就是我阿爹说的那个人。” 其实一个小姑娘一副大人的模样非要去摸另一个小姑娘的脑袋，这一幕真的还挺搞笑，但不论是和光还是杨文杨武，此刻都有点笑不出来。 对杨文杨武来说可能还好，他们其实对什么天地浩劫没有太多的概念。但对和光来说，无论是举全族之力保全一人，还是背负着全族的希望苟延残喘下来，都不是一件轻松且容易的事情。 和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炎十九了。 况且炎十九也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只需要，找到那个能帮她把阿爹和族人统统带回来的人。 此刻，炎十九认定了这个人就是杨子清。 “可，可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呀！”杨子清睁大了眼睛，还想再挣扎一番。 不是她不愿意帮炎十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呀！ 不同于之前藏星阁里应下的百年传功长老之职，顶多就是到了元婴再在宗门里蹲个一百年，也算是为宗门做点儿贡献了。 炎十九想让她做的，可是复活她的父兄族人呀！ 杨子清觉得自己非常不可，一定干不了这个。 和光本想劝炎十九不要这般着急，吞天安排的过来帮她的人，可不是杨子清本尊。就算杨子清不做，镜泽也是一定没胆子逃避的。 可是触及炎十九那双通红又隐隐带着疯狂，似乎马上就要撑不住了的眼睛，和光咽了咽口水，愣是什么话都没敢说出来。 “你现在不用知道，我愿意把我们的神殿完全对你开放，你只要去感受，就行了。”发现杨子清虽然心里没底，但也没有完全拒绝，炎十九也不知道自己是更揪心了，还是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给杨子清许诺，生怕小姑娘过一会儿就改变主意，不肯帮她了，“就算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就算失败了，我也可以答应你，允许你从我们的神殿里，随意选取一件东西带走，我绝不阻拦。”人族干活都是要先谈妥报酬的，她懂，“若是真的成了，我阿爹肯定不会亏待你！” “我，我不是为着报酬......”炎十九一席话说得杨子清不好意思起来，两手连连摆动，“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但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愿意就按照你说的方法，试一试。” 212 进入神殿 “若是能成，自然最好。但若是不成，你也不要太过失望，好不好？”开始之前，还是先得把话说清楚。 毕竟杨子清自己心里也没底得很。 “不必担忧，炎族长既然敢如此行事，又跟你留过那样的话，一定对此留有后手。就算子清一时半会儿做不成，我相信，他们也总有回归的一天。你别太着急，好不好？”终于可以出言安慰炎十九两句了，和光把手放在炎十九的肩上，努力想让她再冷静一点。 “你放心，我不着急。万年的时光我都等了，还差这一天两天不成？”炎十九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所准备。甚至还反过来宽了宽和光的心。 杨文杨武全程就像两个看客一样，杨子清答应炎十九的时候，杨文本想说点什么，也被和光不动声色地给阻了。 如今妹妹该答应地已经都答应下来了，两个人再说什么也已经迟了，索性也不再说别的，只一味叮嘱杨子清要小心一些。 和光看了一眼将杨子清拉走嘀嘀咕咕地兄弟两个，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杨文正在恨不能揪着耳朵教自家地傻妹子：“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做不做得到，做不到地事情不要随便就答应。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在前头等着呢，不该你出头地时候，该忍还是得忍一下......” “我知道啦，大哥二哥，”在杨文地碎碎念和杨武谴责担忧地眼神之中，杨子清只能举双手投降，希望两个哥哥能放她狗命一码，“我发誓我没有逞强，真的。” “而且我也跟十九说好了，我只负责试一试，可没保证一定能成功。” “复兴整个朱雀神兽一族，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能行啊？” 杨子清还是很清醒的。 “就是你们看，这一路上十九对咱们也确实不错，而且她这样，真的太可怜了。我就想着，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能帮一把，我们就帮一把吧......” 说完了清醒的认识好让两个哥哥放心，杨子清又悄咪咪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答应下来。 一双小鹿眼眼巴巴看着两个哥哥，杨文被杨子清盯得很快就弃甲投降了：“好了好了，我没说你不能帮她，别人诚心对咱们，咱们也拿出诚意真心以待，这也是应该的。我跟阿武就是担心你，我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事情还都得靠你自己，总不免放心不下......” “我知道呢，我知道两位哥哥都是关心我，我保证，我一定既不逞强，也不涉险！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呀！”杨子清举起手指来跟两个哥哥保证，说得真心实意的。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做事之前可一定要好好想清楚，还有我们两个在这儿等着你呢。”杨文知道自己也劝不住妹妹，况且已经答应了炎十九的事情，也不能再做更改。就只能多叮嘱一下杨子清，让她时刻记着他们还在等她。 “嗯嗯嗯，我记住啦！”杨子清乖乖点头，希望此刻的乖巧，能让两个哥哥多少能够放心一些。 炎十九看着这边兄妹三个依依惜别的样子，心有触动。 本来想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再加上杨子清自己也年龄尚小，所以她要是改变主意了，炎十九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想到可能还不知道等在哪里等着她去找他们的族人和父亲，炎十九又把到嘴边上的退缩给咽了回去。 万年的时间于他们神兽一族来说可能也并不算太长，但也着实不能算短。漫长的等待已经快要把炎十九的耐心消耗殆尽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送杨子清进朱雀神殿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默。 杨子清在想两个哥哥，也在心里沟通天音和天雨，毕竟她确实算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凭着一腔热血就上了。 炎十九呢，其实在思考自己这样半是哀求半是逼迫地就让杨子清进神殿是不是真的正确。凭着一支没跳完的朱雀祝舞，杨子清就是那个关键点了吗？炎十九自己也不敢确定。 相顾无言，直到站到神殿门口了，两人像是才回过神来。 “你，准备好了吗？”炎十九几经挣扎，终于还是把这话问了出来，“你确定，真的要去吗？” “十九，十九姐姐，我既然答应你了，就愿意为你做一次尝试和努力。”杨子清感激地冲炎十九笑笑。 临进殿之前，炎十九能够再问一句她，再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杨子清其实已经从心里认可了炎十九。 “你放心，我的两个哥哥还在外头等我，无论能不能成，我都一定会平安出来的。我尽量，带着好消息出来！”算是安抚，也算是保证，杨子清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她是真的希望能够帮上炎十九。 “好，我等你回来！”见杨子清真的已经想好了，并不是碍于什么才勉强自己去做这件事，炎十九的面色也好看了不少，“最里头有一座英灵殿，是我们朱雀一族历代以来的先贤的栖息地，你若有需要，也可以去求助他们，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炎十九不再看杨子清，挥手打出繁复的手诀，打开了朱雀神殿的大门。 “我就不送你了。我阿爹带族人献祭之后，我就再也进不去神殿了。万年过去，里头可能已经生了许多新的变化。这是我族从前传下的神殿玉简，你拿着，做个参考吧。” 伸手递给杨子清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玉简，炎十九在大开的朱雀神殿门口停住脚步，目送杨子清进了神殿。 杨子清点点头，接过玉简，没顾上先看里头的内容，便一脚踏进了朱雀神殿的大门。 神殿并不排斥杨子清的进入。 杨子清只觉得自己穿过了一层水一般的薄膜，眼前的景色就一下子编了个样。 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朱雀神殿大门之前的样子了。 朱雀神殿外，大门轰然关闭，似乎从未打开过一样。 炎十九退回杨文杨武所在的地方，也没跟两人攀谈什么，自己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紧闭的神殿大门。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13 一月 不知大殿里发生了什么，杨文杨武也无心与炎十九多加攀谈。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悄然划过，转眼间，朱雀神殿已经关闭了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炎十九同杨文杨武分坐两边，两方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直到三十天后，神殿还没有动静，杨武坐不住了。 “你可知道，她要多久才能出来？”杨武一步步挪过去，在炎十九身旁站定。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终于开了口。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炎十九，杨武索性将称呼略了过去。 “我不知道。”炎十九睁开眼睛，看了看杨武，摇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答案显然不在杨武的预想当中，杨武瞬间就着急了。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跟你们一样，只能在这里干等了。”朱雀神殿的大门关闭的时候把和光也吸了进去，炎十九也已经憋了一个月的情绪无处发泄了。 可以说，杨武这一问，好巧不巧，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看着炎十九冷峻的面容，杨武嘴唇嗫嚅了两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是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这样冲着杨武发泄，炎十九缓和了面容：“你们着急，我也着急，我比谁都想小子清赶紧出来。无论成功与否，都至少有个答案。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该认为我族复兴大有希望好，还是该认为时间拖的越长，我阿爹越不可能回来了。” “我，我也是担心小妹，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炎十九缓和了态度，杨武的态度也软和了一些。 “只能等着了，我们在外头，做什么都影响不了神殿。”炎十九倒也能理解杨文杨武两人内心的焦急，拍了拍杨武的肩膀，以示安抚。 时刻注意这边动静的杨文自然也把两人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炎十九如今心里也没底得很，杨文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就像炎十九说的那样，他们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被众人惦记着的杨子清此刻确确实实也遇上了麻烦。 进入朱雀神殿之后，通过了一层疑似结界的东西，殿内的灵气变得精纯起来。 杨子清没忍住，别的什么都没干，自己先坐下打起坐来。 也不知道打坐运行了几个周天，杨子清才收功睁开眼睛。不到一天的时间，每个周天运行之后，杨子清都能感受到灵气一点一点地在增长，小姑娘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看了看光秃秃的前路，又看了看脚下繁复的花纹，反正什么都不认识，杨子清将炎十九给她的玉简贴在额头上，先看了起来。 炎十九给的玉简确实有些老旧了，所幸朱雀神殿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自己如今身处什么位置，杨子清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的。 如今她所在的，正好就是朱雀神殿内殿的入口附近。而她此行的目的地，头一个就是炎十九在她临出发之前，叮嘱过的英灵殿。 英灵殿，在内殿的最深处。 想要到达英灵殿，杨子清必须先穿过整个内殿的中轴。 不过好在，她目前所处的位置，距离英灵殿也算不上是最远的点，尚且还能有些许的安慰。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杨子清深吸一口气，正式踏上了朱雀神殿的征程。 真正踏上去往内殿的路，杨子清才发现事情不是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双脚都踩在平坦的地面上之后，杨子清发现，原本明明是水平的路，在她的眼中却忽然变成了垂直的。 不仅如此，周身出现了比自己的重量要多很多倍的压力，似乎要将杨子清给压垮。 大惊之下，杨子清赶忙运转心法，调动自身灵力，与之相抗。 谁成想，不用灵力还好，运转灵力之后，杨子清感受到的压力竟然更大了。 无奈之下，杨子清只能撤下灵力，只以自身肉体的力量与之相抗。 不知是不是杨子清主动撤掉灵力的举动取悦了朱雀神殿，神殿加诸在杨子清身上的压力逐渐减轻了一些。 直到杨子清完全适应了这种压力程度，她才试探着迈出了第一只脚。 在心里默默念叨这都是幻象这都是幻境其实路是平的路是直的，杨子清还是没忍住抬脚往上走了一步。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杨子清竟然真的踏上了实地！ 这是怎么回事？炎十九给的玉简上，可半个字都没提路会从水平状态变成垂直状态！ 难道，这就是朱雀神殿自行演化而出现的变化吗？那这变化也太坑了！ 理智说服杨子清试图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或者继续往下踩一踩，她应该往前走。 可还没开始调整杨子清就尴尬地发现，她迈出去的那只脚竟然被粘住了，收不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炎十九的玉简里，对于这些情况统统只字未提，杨子清不相信她是忘了，一定是这万年中，朱雀神殿又出了新的变化和新的规则！ 杨子清欲哭无泪。 正在杨子清手足无措之时，一股推力从身后袭来，迫使杨子清往前走去。 正好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杨子清索性顺着背后的那股力道，顺着她此刻能够看见的那条几乎要竖到天上去了的路走了上去。 兴许这回走对了路，杨子清没再遇到无法向前或者无法拔脚的尴尬境地。不知不觉便顺着路走到了终点。 终点能够看到的景象倒是跟炎十九给的玉简里头记载的没什么区别，杨子清知道自己这是走到内殿的中间位置了。 这一片区域，虽然是一个整体，但却被人为地划分成了五个部分。 离杨子清最近的这个部分，据说是朱雀神殿原本的屯兵部。 早在朱雀一族还非常繁荣的时候，朱雀神殿就已经没有什么活物在里头居住了。屯兵部这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寻找趁手的兵器的地方。 杨子清也按照炎十九玉简上给的提醒，象征性地往屯兵部里逛了逛。 屯兵部虽然不会有什么神兵利器的残留，但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材料的。 214 内殿 杨子清虽然也没想着能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按照炎十九玉简里的说法，内殿中部的这一片寻宝区，无论最终能不能有所收获，都是每个进来的人都必须去转一圈的。 如果不这样的话，据说，朱雀神殿的守殿灵就会很生气，会觉得自己的藏品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大雾）。 为了避免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杨子清乖乖先去屯兵部转了一圈。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杨子清只能用“破败”两个字来形容屯兵部了。 从外头看倒是还好，屯兵部的大殿依然完好无损，威严耸立，除了牌匾上落得灰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其他的都还好。 但是再往里走，入目的却全都是断壁残垣。 散落的宫灯，东一块西一块的砖头，甚至还有一些依然闪烁着灵光的法宝的碎片，屯兵部像是遭受过一场巨力的挤压，能碎的都碎得差不多了。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用的东西，杨子清转身往外头走去。 却在要出殿门的时候，被一道轻柔且坚定的结界给拦住了。 朱雀神殿里的结界都不能硬闯，这是进来之前炎十九再三嘱咐过她的，玉简上也特意提到了相似的记载，杨子清自然不会忘。 不能出去，只能回过头来继续寻找，杨子清在屯兵部最靠近里殿的一个小角落里，捡到了一枚泛着灵光，还算完整的纳物佩。 这也算是宝物吗？纳物佩是凡人也能用的东西。杨子清怀着满心的复杂情绪，再次往屯兵部大门走去。 这一次，不出杨子清所料，杨子清真的顺利走了出去。 出了屯兵部，看着手里静静躺着的纳物佩，杨子清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还是好好地把它收了起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万一以后能用得上呢。杨子清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然后成功地把自己给逗笑了。 屯兵部之后，是丹阁。 按照炎十九给的玉简里的记载，以及炎十九自己的回忆，丹阁是朱雀神殿里最受他们历练之人欢迎的地方，没有之一。 在这里你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丹药，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对自己现在或者以后修行大有裨益的丹药。 只是丹阁有一个限制，那就是每个进入丹阁的人，能且只能拿到一枚丹药出来。 这枚丹药可能是对现在修炼大有裨益的极品丹药，也可能是颗非常鸡肋的废丹。 而且，并不是平日里运气越好就越能拿到合适的丹药，曾经有人在外头气运一直爆好，但进了丹阁却只得到了一炉炼丹练剩下的炉渣，委实有些太惨了些。 做好准备之后，杨子清带着对自己运气的忐忑踏，进了丹阁。 进去之后杨子清才发现，不同于刚才屯兵部的破破烂烂，丹阁虽然外头不显，内里却仍然精致无比，井井有条。 一排排通天彻地架立在巨大的丹阁大厅里，架子被分成了许多个小格，每个小格里放了一枚丹药。 朱雀神殿都已经关闭了这么久了，丹药架子上的丹药却依然没有什么减少。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朱雀神殿丹阁的底蕴有多丰富了。 杨子清险些看呆了去。 丹阁的丹药种类已经远远超过了外界目前流传的丹药的总的种类，杨子清意识到，如果每个格子里的丹药都不一样的话，那么朱雀神殿的丹阁，将是一个比目前的修仙界流传的总集还要齐全的丹药集！ 只可惜就算知道了她也带不出去，杨子清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炎十九之前给的提示站在丹药架子下头，杨子清仰起头，默默打量这些比她高得多的架子和丹药，不知道自己能被赠送一颗什么东西出来。 也没让她等太久，一颗暗红色的丹药自动从架子上滚落，掉到了她的手里。 杨子清忙将手掌举到眼前细细打量。 是一颗有些腥味的丹药。 杨子清不知道这是什么，正要拿玉瓶装起来等着回去给师父师叔师祖们品鉴，识海中就忽然出现了一行淡红色的信息。 “暴血丹，服丹者能获得比自己当前修为高一个大阶的修为能力，且能持续一百二十息。之后服用者将虚弱百日，不得动用灵力。” 应该就是杨子清刚得的这枚丹药的具体信息。 这丹阁还挺神奇，知道她不认识这暴血丹，就自觉给她出了解释。 也算一颗保命丹药，杨子清还算满意，至少比传说中的那个只得了一炉药渣的前辈强吧！ 本就不是进来寻宝的，杨子清心态放得很平。 畅通无阻地出了丹阁，下一个地方，可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 杨子清深吸一口气，踏进了炼体室。 是的，你没有猜错，也没有理解错，就是那个炼体室。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15 年画娃娃 “你不是我朱雀族人，谁放你进来的？”稚嫩的童音在悟道部大殿中忽然响起，一个一身火羽的年画娃娃从悟道部大殿旁边立着的朱雀神兽雕像里跳了出来。 不等杨子清回答，年画娃娃便自行围着她转了一圈：“这个气息......是你？！” “你是谁呀？”又遇到了一个疑似认识自己的人，杨子清歪歪头，在年画娃娃打量她的同时也在打量年画娃娃。 什么都没说，没想到年画娃娃却炸了毛：“我叫炎羽，才不是什么年画娃娃！” 竟是不知为何，年画娃娃能够直接窥探杨子清心里的想法。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杨子清惊奇极了，她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存在。 炎羽很明显并不是人类，杨子清也着实说服不了自己把他当个人类看待。 “你的识海半点遮掩都没有，有什么看不到的？”没想到就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杨子清就被炎羽给鄙视了，“你怎么混得那么惨啊？” “我听说你有宗门有师父，还是个人族，就没人送你点儿什么遮掩神识的宝贝吗？”兴许是担心只有一个问句冲击力不够，炎羽又加了个问题。 杨子清被怼得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要遮掩神识啊？”她知道炎羽说的是什么，可那种能把识海完全笼罩起来，并且作一番装饰，让别人无法窥探得宝贝，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得的吗？ “因为这世上能看到你得神魂得人有很多啊，有像我这样善良大方得，自然也会有坏蛋起意给你使坏。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你在想什么，算计起来不要太简单哦！”炎羽撇了撇嘴，这丫头还真是傻得可爱，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都筑基了竟然还对别人完全不设防，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啊？ 这样想着得炎羽自然而然把自己也是个特殊情况这件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随手从身上摸出一颗火红得小珠子，炎羽漫不经心地递给杨子清：“能在这里遇上也算是缘分，这颗定神珠给你，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毕竟现在看来，你也算是我的小辈呀！”杨子清发誓，炎羽在说“小辈”两个字得时候，嘴角扯起了一个充满了恶趣味得笑容。 虽然这个自称为炎羽的小娃娃说话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杨子清也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道过谢后，杨子清便收起了炎羽赠送的定神珠。 本来杨子清只是想把定神珠暂时先收起来，没想到甫一入手，那珠子就像活了一般，自己钻进了杨子清的识海。 杨子清惊慌失措地看向炎羽：“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自己动了？” “大惊小怪些什么？”没想到炎羽却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充满了鄙视，“怎么，不立马用上，你还想留着它下崽不成？” “你这是什么话？！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就让它进了我的识海？我还不能问一问啦？”自己的识海自己还不能做主，杨子清从没听过天下有这等不讲道理之事。 “你问你问，没不让你问嘛，定神珠，顾名思义，就是......哎呀，算了，你自己摸索就是了，我又不会害你！”炎羽本来想好好跟杨子清解释一下他送的那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不知怎的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一挥袖子：“行了，我没事儿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继续睡觉去了！”说完，不等杨子清有所反应，炎羽竟然一挥袖子，真的闪身消失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杨子清留在原地，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运了几口气终于压制住自己心里翻滚的情绪，杨子清只能带着满腹的牢骚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忽然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炎羽应该就是朱雀一族很久以前的祖灵或者守护灵什么的，杨子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做定位。 这次忽然出现，想来也是因为感受到了不属于朱雀一族的气息出现在了朱雀神殿里，才出来查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找杨子清的麻烦，反而还给她送了宝，但杨子清也还是有些，嗯，一言难尽。 哪有这样强硬地送宝的啊！ 不知是个什么原理，明明炎羽都已经回去睡觉了，杨子清还是出不了这个悟道部。 炎十九可从来没说过这悟道部里还有什么门道啊。再检查一遍玉简，杨子清又确认了一遍，玉简里头对这个位置，也没有丝毫的提及。 看来这就是悟道部出现的新变化了。 万年的时光过去，也不知道朱雀神殿又自行演化出了什么新规则，杨子清一时间竟真的被困在了这里，不得而出。 试了两回没有发现结界有给她让道的意思，甚至唤出刚得来的定神珠握在手里拿给结界看也完全没被搭理，杨子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手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之前得到的无垢蒲团，杨子清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下来，休息一下等等看，待会儿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只是没想到的是，无垢蒲团刚接触到地面，就忽然散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 光芒渐渐跟之前阻挡杨子清的结界融为了一体，杨子清就这么眼看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悟道部外墙上忽然开出了一个密室的入口。 这样也行？？？ 进还是不进，杨子清被迫陷入了选择之中。 其实也没得可选。除了那个入口处，悟道部并没有向她开放其他的路径。结界依然温柔且坚定地拦在门口，向她展示着不肯放她出去的决心。 如果不进这个新开的密室，杨子清大概只能站在这里干等密室入口消失，或者门口的结界放她出去。 保险起见，杨子清在密室入口处探头探脑了一阵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入密室。 哥哥说过，不让她搞那些幺蛾子，杨子清本来是想熬到密室入口消失。 还是炎羽一声嗤笑之后传音给她：“笨蛋，现在这种情况，你只能先进密室，没得选。快点儿吧，拖得越久越倒霉！” 最后一句话成功将杨子清吓进了入口。 216 出口 不像在门口看到的那样漆黑一片，进去之后杨子清才发现，密室里头还是挺亮堂的。 只是奇怪的是，朱雀神殿本来应该是朱雀神兽一族的祭祀所在地，无垢蒲团开出来的密室却分明是一间佛室。 朱雀一族里也有佛子出现吗？杨子清从未听过这种传闻。 按理说，神兽是不可能信佛的。 但无垢蒲团能够引起悟道部的反应本来就已经够奇葩的了，如果朱雀一族里真的出过什么佛修，杨子清觉得，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胡思乱想什么呢？！”炎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杨子清的身边，跳起来拿胖胖的小手拍了杨子清一把，“识海翻腾得我都感觉到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佛室啊？”不懂就问，杨子清顾不上计较炎羽刚才拍她的脑袋，先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因为这次唤醒它的，是你拿出来的蒲团吧。”炎羽摇摇头，给了杨子清一个非常奇怪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啊？”杨子清没听懂，只能一双期待的眼睛盯着炎羽，让他给自己答疑解惑。 “这间密室在我族有个名字，叫做‘奇思妙想屋’。谁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出现，出现的规律是怎样的。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个地方于族人的修行非常有益。虽然灵气浓度等方面同外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族人在此悟道，就是会大有进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时间流速同外界是不一样的。比率是30：1，也就是说在这里待一个月，出去了也不过只过去了一天。” “你能触发奇思妙想屋的出现，也算是运气不错了。”炎羽拍拍杨子清的肩膀，像模像样地说，“恭喜呀！” “我，我现在不想要这份好运气，我的心不静。”杨子清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气，也不知道外头的两个哥哥和炎十九都怎么样了。 天音天雨连同和光一起都被压制在了杨子清的识海里陷入了沉睡，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杨子清现在超级想赶紧到达英灵殿，找到帮助炎十九父亲和族人醒过来的办法。 可炎羽却注定不能理解杨子清的这种心态：“为什么呀？你在烦恼什么？为什么心不静？” 修者心不静就会出事，尤其杨子清还是个复杂的人族。 “我，我想早点到达英灵殿。”虽然之前怀疑炎羽应该并不知道外头的朱雀一族变成什么样子了，可杨子清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索性将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出来。 坦诚一点，说不定还能得到炎羽的一点帮助。 “英灵殿？你去那里做什么？”听说杨子清的目的地竟然是英灵殿，炎羽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就算杨子清是吞天转世，朱雀一族的英灵殿也是不能放她进去的。 怎么，难道朱雀一族已经灭族，一个族人都没有了吗？不然，怎么会是一个外人进来寻找英灵殿？ 在炎羽疑惑又紧张的注释下，杨子清不得不磕磕巴巴将她从炎十九那里听来的故事复述给炎羽听。 故事讲完，炎羽愣怔了许久，才惨笑出声：“十人祝舞？以身为祭？只剩一人？复生？好，真是好得很啊......” 被炎羽突然转变的气势所骇，杨子清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炎羽：“你，你没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没想到朱雀一族还能这么有种。”炎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反话，“你也不用去什么英灵殿了，回去告诉那个小十九，让她把她的本名火传给你，请你帮她蕴养，七七四十九年之后，让她自己进殿去寻族人复生的契机。” “你不是朱雀一族的传人，你不行。”炎羽实事求是道，虽然这话也不知道杨子清听起来伤不伤人。 “好吧，那我出去转达炎十九。”用不着自己再去什么英灵殿，杨子清乐得轻松，“我该怎么出去啊？” “简单，打败它们就行了。”炎羽一伸手将杨子清从奇思妙想屋里给拉了出来，扔进了她才刚出来没多久的炼体室。 并且，这次的炼体铜兽比上次的数目增加了一倍不说，表现出来的修为也高了一大截。 杨子清也不知道这是哪句话没说好得罪了炎羽，被他丢给了炼体铜兽当沙包。 从被揍得皮开肉绽到鼻青脸肿，再到身法速度提升再提升让那些炼体铜兽摸不到她的衣角，杨子清几乎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若不是炎羽提前告诉她提高了这里的时间流速，杨子清大概就真的要翻脸了。 就是这样，等杨子清被扔进一个据说走出去就能出了朱雀神殿的迷宫的时候，外头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进入朱雀迷宫，没走多久，杨子清就忽然明白了炎羽之前为什么要把她丢给炼体铜兽那样虐待。 实在是，谁能想到，朱雀神殿的迷宫里，到现在还关了一帮子妖兽！ 兽群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一个个修为都不算低。杨子清数了数，最低的也已经是八阶妖兽，相当于人族的练气七层。 且妖兽本就比人族多一个优势，那就是皮糙肉厚，肉身强度要比人族大很多。 在这里，如果单纯靠消耗灵力，杨子清就是累死，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被妖兽群给分吃了。 但之前她也问过了，想要快速离开朱雀神殿，只有这一个捷径。 其他的路，都要先通过英灵殿，并诚心为朱雀英灵先贤们祈福一段时间。 不是杨子清不愿意诚心祭拜朱雀先贤，实在是，时间有限，来不及啊！ 就是现在出去，两个哥哥也一定非常担心了。 杨子清硬着头皮杀进了妖兽群。 等在外头的杨文杨武似有感触，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紧闭着大门的朱雀神殿。 “每月十五，朱雀神火都会有一次降临。我知道你们是来找灵火的，若是感兴趣，可以试着去收集。能拿到的就是你们的，我绝不阻拦。”以为杨文杨武两人是在看忽然烧起来的朱雀神殿的正后方，炎十九开口解释道。 217 兽口逃生 知道炎十九也是好心，杨文转头郑重向她道谢。 但兄弟两个都没有被炎十九嘴里的灵火机缘打动，反而继续紧张地盯着朱雀神殿紧闭的大门。 “你们感应到子清的情况了？”炎十九忽然反应过来，一个月以来，兄弟两个分明有很多机会出去寻找灵火，可他们都没有动作，没道理忽然就打算离开了。 如今两人这般反应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感受到杨子清的情况了。 “并不真切。您可知道，朱雀神殿里头可有什么比较危险的地方？”没想到杨文却摇了摇头，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危险的地方？神殿虽然不会让我族人轻易得到里头的机缘，却也不会故意刁难我们让我们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每一个朱雀族人，都是非常珍贵的。”朱雀神殿是朱雀一族的历练之所，又不是专门用来让他们减员的。 “可我跟阿武都感觉到，小妹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您可知道，她有可能遇到了什么，我们可有什么能帮她的地方？”杨文皱了皱眉，忽然感觉有些棘手。 “非要说什么地方她可能过得更艰难一点，就只有妖兽迷宫了。”炎十九配合地绞尽脑汁思考了许久，才不是很确定地提出了一个想法，“可是，正常来讲，子清并不应该经过妖兽迷宫。” “神殿里有一群专门养在里头的妖兽，是用来处罚不听话的族人的。不过倒也不会致命，顶多就是，被胖揍一顿罢了。”就算想到了妖兽迷宫，炎十九也不觉得，杨子清的麻烦可能会应在这里。 “可有破解之法？”虽然杨文杨武也不确定妹妹到底遇到了什么，但越听炎十九解释，兄弟两个就越觉得，杨子清八成就是折在这个什么妖兽迷宫上了。 再是筑基初期，对战经验再丰富，人族面对妖兽群的时候，也依然是处于弱势的。 果不其然，杨子清虽然已经很努力提高自己的身法速度了，可还是在众多妖兽的围攻之下，身上挂了彩。 也不知道朱雀一族的先人前辈们都是从哪里捉来的妖兽，放在外头明明是天敌的两种妖兽在这里也能一致对外，且全都杀红了眼，攻击力极高。 杨子清简直欲哭无泪，历练后辈可以理解，但是朱雀一族原来这么厉害的吗？能在这么多大型妖兽的围攻之下逃出重围？ 就这一分心的空档里，双翼狂狮的爪子就结结实实抓在了杨子清的身上，原本就有些破损的法衣更加破破烂烂了。要不是杨子清闪身逃得快，恐怕手臂都要舍去一半。 再不敢分心，杨子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更加专注于逃命这一生存本能之上。 终于在巨大蛟龙张开嘴巴咬住她的前一秒，杨子清摸到了朱雀神殿的外墙。 努力向前一蹿，杨子清终于又感觉到了朱雀神殿最外头的那层结界。穿过结界，神殿的大门轰然打开。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神殿的大门上，杨文杨武第一时间发现了神殿的动静。 杨子清惊魂未定逃出命来，虽然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但总算也是安全了。 杨子清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没事吧？”一把接住几乎瘫倒在地的杨子清，杨文紧张兮兮地检查了一遍小姑娘的进度。 所幸杨子清只是脱力了，亲手检查之后，杨文总算放下心来。 “没事儿，别担心，就是累得有点狠了。”杨子清终于喘匀了呼吸，冲杨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炎羽说，我唤不醒他们，我只能替你蕴养一段时间的本命灵火，然后让你自己进去，带他们回来。”能把话说清楚了，杨子清第一时间把自己获得的信息告诉了正等在一边的炎十九。 “我？”炎十九指指自己，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神殿已经不许我再进去了。” “所以炎羽才说，得需要你把本命灵火给我，让我帮你蕴养七七四十九年。之后，朱雀神殿就会重新向你打开了。”知道炎十九误会了，杨子清赶紧向她解释。 “炎羽？炎羽又是谁？”总感觉杨子清带出来的解决方法有些匪夷所思，她又不是他们朱雀族人，为什么经过她蕴养的本命灵火，就能重新让神殿认她？ 炎十九想不明白。 “是我经过内殿的时候，在悟道部遇到的一个长的特别像年画娃娃的，人？”杨子清有问必答，说到最后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 “悟道部？原来悟道部的守护灵还在啊。”炎十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杨子清说的那个年画娃娃是谁，“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个年画娃娃了。” “对对对，而且他还有读心术！”不仅依然在，还很厉害呢！ “读心术？”炎十九没太懂杨子清说的是什么。 “就是，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年画娃娃这几个字，他就知道了。”杨子清点点头，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呢。 “那不是读心术，族中之前的玉简里都有记载，他就是，惯例炸一炸毛。”炎十九一下子就笑开了，“你一定没仔细看我给你的玉简。”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部分，他就出来了。”杨子清点点头，这话倒也不假。 “那也怨不得你，我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守护灵大人，还在神殿里没有离开。”炎十九笑完，认真安抚杨子清。 小姑娘毕竟是受她所托才进去的，只是没想到还能被自家神殿守护灵忽悠了一回。 “他是你们朱雀一族的先祖吗？”杨子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反而对炎羽的身份更感兴趣一些，“我告诉他朱雀一族如今只剩你一个了，他好像还挺生气的。” “算是吧，守护灵大人是天地间第一只朱雀神兽的伴生灵。朱雀神跟随娘娘补天去了之后，伴生灵就留了下来，成了神殿的守护灵。”炎十九点点头，这么说也确实没错。 知道朱雀一族现在没落成这样，炎羽也确实应该生气的。 218 朱雀火 “不过没关系，炎老祖还肯让你给我带话，就说明还没有真的放弃朱雀一族。”没等杨子清安慰她，炎十九便自己又振作了起来，“不就是四十九年嘛，我跟你走就是！” “跟我走？”杨子清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怀疑炎十九说错了。 “对啊，本命灵火离体太久我就会死掉，又不可能一直让你留在这里帮我蕴养灵火，只能我跟你走呀！”炎十九点点头，跟杨子清解释自己没在说胡话，也没有弄错什么。 “那好吧。”杨子清点点头，被这个消息砸得还是有些懵。 怎么就忽然要带这世上唯一一只朱雀走了呢？ “你们，打算就这么走？”杨文一直没干涉这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交流，此刻见两人似乎就这么达成共识了，有些不敢置信。 “对啊，有什么问题嘛？”说话的是杨子清。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去了！”杨文还没说话，杨武先跳了脚，“就这么带朱雀神兽回去，你是生怕自己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 见两个小姑娘四只眼睛如出一辙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杨武咽了一口口水，进一步道：“那可是神兽啊，世上有几个人不想拥有一只神兽啊？” “可十九是个人！她不是个动物啊！”杨子清睁大了眼睛，听懂了二哥说的意思，所以更加不能接受。 “除非你们两个能够保证不会有人能够认出炎十九，否则我不建议你带着她回宗门。我更建议你就留在这里，如果你真想帮她的话。”杨武不为所动，坚持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 杨子清看看炎十九，炎十九的脸色很难看。 毕竟是堂堂神兽，跟杨子清站在一起完全没有什么违和之处，怎么能够认人为主呢？ 或者说，怎么可能认主，给自己加上一道枷锁呢？ 作为世间最后一只朱雀，也可能是世间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来历的神兽后裔，炎十九不能接受。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炎十九不能走的话，杨子清也肯定是不能留下那么长时间的。四十九年过去，师父云阳真人都该从玉虚京里回来了吧？ “这样吧，你们先去找灵火，也容我再考虑考虑。”最后还是炎十九自己打破了沉默，“等你们回来，我再告诉你我的解决方案。” “好！”杨子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件事情的选择权还是只能在炎十九的手上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插到朱炎山朱雀像的眼睛里。朱雀火已经没有从前那么霸道了，你们可以试一下，能不能将它给收服了。哪怕只有一丝，也够你哥哥用的了。”炎十九还特意给他们指了一条能够快速到达朱炎山朱雀头部的小路。 杨子清点点头，谢过炎十九。她其实也正有此意，就看哥哥自己愿不愿意了。 跟炎十九分开之后，杨子清三人按照她的指引，再次踏上了新的征程。 杨文其实对所谓的朱雀火没有什么执念，神火虽然好，却也容易引来眼红的觊觎者。 有的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杨子清现在已经更高调的了，再加上朱雀火，他们家就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但杨子清高高兴兴地替他去寻灵火，杨文也做不出打击妹妹积极性的举动，只能一路跟着，随机应变。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在从心脏往周围移动，杨子清只觉得他们越走，空气的温度就越低。之前那种令人烦闷的燥热已经慢慢消失了，杨子清兄妹三人的心都慢慢静了下来。 视野里也开始出现零星的绿意，不再是之前那副天和地都是一片血红的景象。 从杨子清进入朱雀神殿里头之后就一直消失不见的和光也冒了出来：“原来朱炎山也不是只有红色一种颜色啊！” “你不是见过之前的朱炎山吗？”杨子清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之前和光都去了哪里了。 “我上回来朱炎山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生机盎然呢！”和光点点头，“有人说朱炎山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朱雀一族的生机，如今看来，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点点滴滴的绿色也能蔓延成大片大片的绿茵，炎老族长果然深谋远虑啊！”和光一本正经地抱臂感慨。 “那我们还能得到朱雀火吗？”如果朱炎山已经恢复了活力，那朱雀火一定也已经重新烧起来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试试呗！”和光愣了一下，“朱雀火有灵，知道你能帮它实现复生，说不定真的会心甘情愿跟着你呢。” “可并不是我需要朱雀火呀！”杨子清也知道自己已经够扎眼的了，为了不被人套麻袋，她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就待在宗门，哪里都不去了。 “你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还不如赶紧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杨武接过了话茬，有点看不下去自家妹子在这里犯蠢了。 炎十九帮忙指的路确实要比他们自己找的路距离方面更加近一些。不一会儿，杨子清便看到了自己睡梦之中那朵点缀在朱雀头上，永不熄灭的灵火。 朱雀火虽然没有熄灭，但依然有些摇摇欲坠，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它就“啪”地一声熄灭了。 感受到生人的靠近，灵火颤了颤。原本是要迅速涨大吞噬来者的，却在感受到与自己同出一族的气息之后停住了动作。 之后，火苗幻化成一个小小的火灵飞了过来：“你是谁？有我们朱雀的气息，可我从未见过你！” “我……” “谁给你指的这条路？炎十九吗？” 杨子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火灵就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嗯嗯，你认识炎十九呀？”杨子清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托住了小火灵。 “认识呀！她是不是让你来求我的火？”小火灵顺势飘到了杨子清的手上，在她的手掌上坐了下来。 “不是我，是他。”杨子清将杨文指给了小火灵。 杨文也是服了，杨子清这一路上，就没遇到几个灵智未开的东西。 什么时候，自生灵智的火灵器灵，竟然这么大白菜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19 小火灵 “是他呀？”小火灵围着杨文飞了一圈，又坐回了杨子清的手掌上，悠哉悠哉晃悠着小脚丫，“我的火可霸道得很，你确定他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的话，筋脉可是会被尽数焚毁的哦！”用最可爱的语气说最吓人的话，小火灵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杨文。 可惜让她失望了，杨文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呀？我哥哥真的很需要一株灵火。”杨文没有反应，但杨子清有。为了给哥哥求一株灵火回来，杨子清也跟着小火灵一起卖起了萌。 “他是你亲哥哥嘛？”听说杨文是杨子清的哥哥，小火灵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往杨子清手指的位置靠了靠。 “嗯嗯嗯，是的呀！所以请你帮帮忙呀，好不好？”杨子清连连点头，期望能靠“刷脸”从小火灵那里要一句肯定。 小火灵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点了头：“既然这样，我就帮他一把好啦！” 说着，也不等杨文反应过来，一只小手便点在了他的眉心。 不过须臾，小火灵便收回了手，飞了回来：“我只能帮他到这里啦！剩下的，就只能看他的运气啦！”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呀？”杨文双目紧闭，面露痛苦之色的样子吓了杨子清一跳，赶紧询问小火灵。 “没怎么，我点了一点火种进了他的识海，只要他能撑过去，就没事儿啦！”小火灵一脸不用谢的表情摆摆手，“火种正找地儿扎根呢！” “哎，你别动他！”忽然看到杨武想要扶住杨文，小火灵叫出声来，“谁都帮不上他，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你要是想要，我也送你一颗火种呀！” “这真的是最温和的办法了！”生怕杨子清误会，制止了杨武的动作之后，小火灵双眼盛满了真诚，“他只要自己能坚持住，抗过去，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的损伤！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那他什么时候能好呀？”杨子清点点头，小火灵肯分火种给杨文，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啦，得看他的识海强度。要是他有绝对的优势，应该很快就好啦。”小火灵摇摇头，这她就说不好了，不一样的人会遇到的情况也都不一样呀！ “那，就这样让他在这儿吗？能不能把他往树荫里挪一挪呀？”杨子清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大太阳，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哥哥的。 再说，正当中的太阳，对大哥压倒火种来说，也是一个阻碍吧？ “要不，你们给他搭个帐篷？”小火灵为难地摇摇头，试探着给了一个提议。 不是她故意为难他们，实在是，火种成功扎下根之前，谁碰杨文都免不了惹火烧身。 杨子清跟杨武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搭帐篷倒是不难，有了遮阳的东西之后，杨子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大哥身上的温度都变得低了好多。 除了帮他搭个帐篷之外，杨子清跟杨武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在小火灵的极力邀请之下，两人给杨文布好防护阵，便跟着她去看她的藏品了。 小火灵似乎很喜欢杨子清，一直跟在杨子清身边，缠着她说话。 杨子清也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一直耐心地解答她的疑问。 直到被天音传音给打断了：“小清儿，你问问她，到底要带你去哪儿？” 杨子清虽然奇怪天音姐姐忽然问这话，但还是老老实实替她转达了，换来了小火灵一个奇怪的眼神：“不是说了去看我的藏品嘛？我也收集了不少好东西呢！” 杨子清还要再问，被小火灵及时地给打断了：“喏，到啦！” 顺着小火灵指出来的方向看去，杨子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只见把一座山壁全都掏干净而做成的宝库里，横七竖八堆满了各种火系的原材料法宝和灵石。 很多她只在典籍里读到过的东西，此刻都这样随意地丢在了她的眼前。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杨武的喃喃自语将杨子清从震惊的情绪里拉了回来，“小妹你快掐我一把！” 杨子清依言掐了杨武一把：“疼吗？” “疼！”杨武点点头，小妹这一把掐得是真狠啊，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 “噗嗤——”小火灵被杨武和杨子清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铁憨憨给逗笑了，“你们俩至于不至于的呀？” “喜欢什么，我送给你！”从宝库里飞了一圈又回到杨子清的面前，小火灵凑到杨子清跟前，献宝一般。 “不，不用啦！你愿意给我哥哥一枚火种，我就已经很高兴啦！”杨子清愣了一下，慌忙摆手表示拒绝。 虽然拒绝了小火灵的提议，她自己心里也在滴血，可是要让她就这样坦然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即使小火灵解释说是因为超级喜欢她身上的气息，杨子清也还是有些做不到。 见无法劝说杨子清收下礼物，小火灵也没有强求：“既然你不喜欢这些，朱炎山还有一处秘地从不示人，我带你去吧！” “不用啦，我们，回去看看我哥哥吧！”虽然总是拒绝小火灵的好意，杨子清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可这小火灵实在是太过热情了，杨子清后知后觉，也有些心里发毛了。 “他那边若是好了，我肯定能得到感应的。你什么东西都不喜欢吗？”小火灵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头上的小呆毛都耷拉了下来。 “无功不受禄，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不能要。”不想让小火灵误会，杨子清认认真真跟她解释，“你为什么总想送我东西呀？” “因为我喜欢你呀！”听到杨子清说喜欢自己，小火灵头上的小呆毛一下子就支楞了起来，人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我想跟你做朋友！” “做朋友就要送东西吗？”杨武也不是很能理解小火灵这奇怪的热情。 “对呀，我高兴，我愿意送给小清清！”小火灵看了杨武一眼，认认真真点了头。 220 气运 “说实话！”不知道天音偷偷传音教了她什么，杨子清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杨子清忽然翻脸，小火灵似乎有些意外：“这，这就是实话呀！小清清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又忽然凶我呀？” “我不是凶你，我是想让你说实话。”杨子清神情不变，完全没有因为小火灵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有任何地心软。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很喜欢你呀！”小火灵看起来更可怜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呀？” “我不生气，你跟我说实话。”杨子清面上虽不带怒色，却也没有什么笑意，只一直坚持要求小火灵实话实说。 小火灵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飞到杨子清身边，可怜巴巴地小声承认：“我，我知道你一直运气极好，我想用我的藏品，跟你换一点运气。我没有恶意的！” “换运气？”杨子清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你想怎么换？” “就，用我的藏品，换你十天的好运气。你可以随便挑，喜欢什么都可以带走！”似乎生怕杨子清不同意，小火灵特意强调了随便挑选。 “所以刚才我要是选了，就是自动把自己十天的好运气换给你了，对吗？”杨子清并没有多么生气，她只是觉得，师长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倒也，不全是。就是，你刚才要是收下了我的礼物，就相当于跟我签订了契约。如果我需要的话，就可以抽调你的气运……”小火灵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不敢直视杨子清的脸色。 “怪不得你那么想送东西给小妹！原来是在打这种注意！”杨子清还没有什么表示，杨武先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害怕，如果我提出来，你们不同意怎么办？”慌乱之下，小火灵努力解释，“再说了，我也不是要你们全部的气运，我就想沾一点点，借个光，对你们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害呀！” “况且，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你又会放过我吗？！”杨子清没想到，小火灵说着说着，竟然还会把矛头指向她。 见杨子清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小火灵更加气愤了：“别装了！我都感觉到了，你身上就藏着一个木灵珠呢！那个木灵到底被你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木灵？什么木灵？”杨武一头雾水转向杨子清，“小妹，她在说什么？” “我身上是有一颗木灵珠，但那是个坏木灵，如果不是他先想要吞噬我，我肯定不会招惹他的！”杨子清直视着小火灵，认真解释道。 但小火灵有点儿听不进去：“真相如何，自然是你自己来说！那木灵反正也无法辩驳，你尽管都推到他的身上就是了！” “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没有骗人！”杨子清也着急了起来，哥哥还在人家手上，她必须得赶紧把这个误会解开了呀！ “你说真的？”小火灵将信将疑，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 杨子清身上的气息确实不像个坏人，但是小火灵也怕呀！要是她也没了，朱炎山，就要彻底变成一座死山了。 “自然是真的，你查验便是！”杨子清点点头，神情坦然。 “那你把手给我。”小火灵也不愿意相信杨子清是个坏人，忍不住凑了过来，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了。 杨子清伸出带着一个叶子印记的手，递给小火灵。 小火灵闭上双眼，将心神都透进了小叶子里，自己默默感应了一阵子。 睁开眼睛，小火灵看向杨子清，表情有些讪讪：“对不起啊，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杨子清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十分大度地表示了谅解。 “嗯嗯嗯，那是个坏木灵，可我不是个坏火灵呀！”误会接触了，小火灵又忙不迭地讨好杨子清，“我还是可以送你一样东西，算作赔罪。这回，我肯定不碰你的气运了！” 杨子清跟杨武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还是拒绝了：“没关系的，我没有怪你。我大哥那边怎么样啦？” “应该快好了，我感觉到了火种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刻。”解除了心结，小火灵对着杨子清此时是有问必答，百依百顺。 杨子清顺势确定了杨文的安全。 打定了主意不会收小火灵的宝贝，两人一灵在此继续逗留下去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兄妹两个启程往回走去。 回去的时候，正巧赶上杨文睁开眼睛。 “大哥！”杨子清第一个看见他们留下的帐篷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飞奔而去。 杨武紧随其后，也激动地朝着杨文跑了过去。 张开双臂将两人报了个满怀，杨文分别拍拍弟弟和妹妹的肩膀：“怎么了这是？” “哥，你没事儿吧？”杨子清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先检查了杨文的状态。 没缺胳膊没少腿，杨文整个人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杨子清终于放下心来：“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听小火灵说贸然动你容易激惹火种给你增加难度，我们什么都不敢做。” “没关系，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杨文摸摸妹妹的脑袋，笑容温和，转身向小火灵道谢，“还要多谢你，赠我灵火。” “不用谢呀，这也算是你自己争来的。若你不能坚守本心，战胜自己，此刻也不过是一捧灰。”小火灵摇摇头，杨文能得到灵火，只与他自己的坚韧有关系。 “那也要多谢你，送我火种，还替我照看弟弟妹妹。”杨文是个温和有礼的人，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很难有人不喜欢他。 小火灵也不例外：“不，不用谢！” 杨子清感觉大哥一跃打败了小火灵那里自己的位置，还让她没有什么话可说。 “既如此，那我们兄妹三人便叨扰了。”杨文温温和和道了别。 小火灵有些不舍：“你们这就要走了呀？” “是，出来时日已经不短了，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杨文点点头，带着弟弟妹妹给小火灵行了一礼。 小火灵慌忙还礼：“那，有缘再见！” 221 选择 离开了小火灵，杨子清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杨文的脸色，她总觉得哥哥跟之前相比，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看我做什么？”终于在有一回，杨子清的眼神偷偷接触杨文的时候，被自家大哥抓了个正着。 “没，没什么呀。”虽然杨文一点儿都不凶，杨子清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嗯？什么地方不一样？”杨文看了看小姑娘，有些好笑。 “我也说不上来，你让二哥看看！”真要让她说出点什么来，杨子清又说不出来了，摇摇头，将问题抛给了杨武。 杨文看向杨武，没想到杨武也点了头：“嗯嗯，大哥好像，比从前看起来更加威严了。” “威严？”杨文没想到能从自家弟弟嘴里听出来这样一个评价，忍不住被逗笑了。 “对啊，就是威严。”杨武想了想，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感觉，“就是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感觉，可能是受了火种的影响吧？” “对了大哥，还没有问你，那小火灵送了你一颗什么火种啊？”杨武好奇地八卦道。 杨子清也抛开了对威严兄长的恐惧之情，好奇地凑了过来。 面对自家弟弟妹妹的时候，杨文向来非常好说话。 既然杨武跟杨子清想看，杨文也不犹豫，直接伸手招出了一朵冰蓝色的火焰：“是盛世妖姬。” “真好看！”杨子清的目光一下子便被那团火焰给吸引了过去，忍不住伸出手来，想碰一碰那团火焰。 不同于杨子清被火焰的外表所惑，杨武还保持着理智和清醒：“大哥，这火，不太好露出来吧？” “是不太好露出来，还要想办法遮掩一二。”杨文点点头，也有几分无奈。 盛世妖姬虽是灵火，可名字里却沾了一个“妖”字。实则是因为这灵火本身便带了蛊惑人心的魅惑之力，能在不声不响之间引动人修的心魔。 因此，虽然盛世妖姬也位列十大灵火之一，可世人对它的评价，着实褒贬不一。 尤其自诩名门正派的那群人，对盛世妖姬的评价，很遗憾都不是很好。 但这火又确确实实是世间有名的灵火，同红莲业火类似，能焚清世间的一切魑魅魍魉。 从这个角度说，盛世妖姬又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霸道火焰。 于杨文而言，盛世妖姬的存在不仅能掩盖他获取火灵根的途径，于他本人的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 因此，即使这火还有些麻烦，杨文心里对送他火焰的小火灵也还是充满了感激。 “我还以为她会送你一颗朱雀火呢。”从对盛世妖姬外表的痴迷里回过神来，杨子清也想起了盛世妖姬的麻烦之处。 “总的来说，还是朱雀火更加扎眼，又鸡肋一些。小火灵选的这盛世妖姬，反而还更适合大哥一点呢。”杨武却摇摇头，否定了杨子清的观点。 杨子清似懂非懂，看看杨武，再看看面带微笑的杨文，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无事，若能得到朱雀火，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如今的结果虽然麻烦，但也很让人开心。此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剩下的问题，就只有炎十九那里了。”杨文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温声安慰了一句。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总有能想明白的时候。 杨子清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炎十九会怎么想了。 说实话，她拿炎十九当朋友，也不是很想让炎十九进什么灵兽袋。可若是非要让她留在这里四十九载，杨子清也肯定是不愿意的。 三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之前同炎十九分别的地方。 兄妹三人到的时候，炎十九已经在等他们了。 “我愿意跟小清清缔结主仆契约，作为她的灵兽出去。”刚一看到三人的身影，炎十九就迎了上来，言明自己的决定，“只是，就算是认了主，朱雀神兽也还是太扎眼了些。所以，我不会帮你战斗，你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因为问的是杨子清，没等杨文杨武有什么反应，小姑娘就直接点了头，“我也不会把你当做普通的灵兽，你放心吧！”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实在不行，我的朱雀火也不是吃素的！”见杨子清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炎十九也很高兴，“不过，关于我的存在，你们还是要跟师门报备一声才是。” 虽然从未在人类宗门里生存过，但基本的礼仪，炎十九还是懂一点的。 与三人达成一致，又逼出自己的一点心头血同杨子清的精血缔结灵契，天地誓约闪过，灵契顺利结成。炎十九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冲着杨子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炎十九如释重负：“以后，就请你多多包涵啦！” “没问题！”杨子清也重重点了头，认真答应了下来。 朱雀神殿此时并不会为了炎十九而打开，炎十九也没有过去尝试自取其辱。需要的东西都藏在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一身红衣的小姑娘高高兴兴跟着杨子清三人踏上了新的征程。 四人一起出发，从朱炎山腹地往外围走去。 路过朱炎镜所处的位置的时候，和光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十九，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跟她走了？” “那不然呢？”炎十九冲这个需要他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的老桂花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家伙从前就不怎么靠谱，如今是更加不靠谱了。 “人心险恶，江湖复杂，你可要记住了，可千万别连累了这小丫头啊！”不知是担心杨子清，还是担心炎十九，和光像拍皮球一样拍了拍两个小姑娘，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又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是一脸迷茫：“他又抽什么风了？”这是炎十九。 “不知道啊。”杨子清摇摇头。 虽然她也是和光名义上的主人，可这位在想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222 传讯符 四人本来悠哉悠哉走在回宗门的路上，并不着急。炎十九还有闲心左看看又看看，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尽数拿来烦杨子清，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直到杨文忽然收到了师父的传讯符：“何处？速回！”虽然内容非常简短，但紧急和迫切还是从短讯中透了出来。 杨武和懵懵懂懂的杨子清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自家哥哥：“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儿了？” “是。”杨文点点头。 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杨文也丝毫不敢怠慢，忙催促弟弟妹妹紧张起来。 原本的悠然闲适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炎十九本来想说什么，但触及杨文严肃的脸，又看看杨武和杨子清毫无异议地照办，终于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甚至在杨文险些带错路的时候，炎十九还好心提出了指正。 出了朱炎山，就再也不是炎十九的地盘了。炎十九老老实实缩在灵兽袋里，任由杨子清带她进了城。 炎城同他们进山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杨文本想先行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能让师父紧急给他传开这种讯息，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打探到。 “既然外头还没有消息，就说明事情还没有非常严重，到达人尽皆知的程度，你不要太担心了。”回到暂住的客栈，杨武见哥哥依然眉头紧锁，忍不住上前安慰道。 “是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杨文点点头，接受了弟弟的好意。 且也不能让自己长时间沉浸在这种低落的情绪里，杨文很快又打起精神：“好好休息一天，咱们明天一早便出发。” “好！”知道哥哥心情不太好，杨子清也不是很敢招惹他。没有任何异议，小姑娘乖乖巧巧答应了下来。 做好防护，一宿好眠，杨子清是被被触动的禁制给吵醒的。 睡眼惺忪挥手查探，发现杨文杨武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口等着她了。 杨子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迅速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打理了一下个人卫生，便开门去与两个哥哥汇合了。 这一次，为了节省灵力，时刻保证自己在最佳状态，杨文放出了一叶轻舟，作为他们的代步工具。 轻舟的乘坐体验并不是很好，唯一的长处只在一个“快”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优势。 若不是杨文坚持，杨子清都想自己御器在后头跟着他们了。 至于炎十九，感受过一回轻舟的乘坐体验之后，便坚定地回了灵兽袋，任凭和光怎么嘲笑，都坚决不肯再出来了。 原本十几天的路程成功被压缩成了五天。第五天傍晚，三人成功到达了云山坊市。 杨子清要跟着杨文先回宗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拜托杨武一定先回家找找父亲杨六郎回来了没有。 这个要求有些奇怪，杨武虽然答应下来，可还是问出了为什么。 在两个哥哥如出一辙的目光的注视下，杨子清只能支支吾吾将自己之前在落虎坪的遭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杨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杨文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杨子清。 杨子清被看得满腹委屈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我就算说了，你们又能做什么？咱们不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阿爹能在那人说的秘地里头好好修炼，获得筑基的机缘，不也是一件好事儿吗？” “而且，若没有此事，阿娘也不会主动闭关去呀！那咱们在外头历练，还要担忧家里阿娘，不是更让人担忧吗？”杨子清自己也攒了一肚子的委屈。 两个哥哥都埋怨她不应该瞒着他们，谁又想一想她自己心里也倍受煎熬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对父亲不利，但父亲在人家手上，她又有什么办法！ “是，我没说你做的不对，我只是说，你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至少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知道，总比你一个人，全都扛着好啊，对不对？”见自家小妹满脸委屈，杨武赶紧软下态度来哄她。 杨子清也只是绷得时间太久了，绷不住了发泄一下，很快便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嗯，我都知道。我不该跟你们发脾气。我跟大哥回宗门，二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好，你们放心便是，我看过阿娘的状态之后，就去寻一下阿爹的下落！”杨武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最重要的是，让杨文放心。 杨文点点头，不放心也没有办法：“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果事不可为，不要逞强。” “好。”杨武点点头，答应下来。 “等一等！你要去找白虎？我跟你一起去！”炎十九不知在灵兽袋里都听到了什么，此时一下子冲了出来拉住了杨武的袖子。 好在天色也不算早了，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无人发现炎十九的出格动作。 “你去添什么乱？”和光一把拉住到处乱跑的炎十九，“不是要跟小清清回宗门吗？” “我先不去啦！你跟过去替我解释一下吧！我要去找白虎那个老男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炎十九摆摆手，将任务统统扔给和光，自己屁颠屁颠跟上了杨武。 “让她一起去也好，真有什么问题，也能帮阿武一把。”杨文轻声安抚妹妹。 “嗯。”杨子清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炎十九性格单纯，做事一根筋，跟着二哥去了，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况且，好不容易等到炎十九自己想干点儿活，杨子清答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拦呢？ 将此事放在一边，杨文跟杨子清赶紧回了宗门。 云渊阁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君山真人，而是一个穿了一身道袍，但兄妹两个都从来没见过的人。 那人正等在正殿里，由玉乾阳亲自作陪。 看到杨子清的时候，那人愣怔了好久，嘴里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在玉乾阳的介绍下，杨子清知道了眼前这个有点神神叨叨的人就是修仙界有名的神算子，今次特意为哥哥杨文而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23 清心丹 虽然杨子清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她还是被师祖玉乾阳给狠心地赶了出来。 一层轻雾升起，包裹了大殿，也将杨子清完全隔绝了出来。 杨子清跺跺脚，师祖这分明就是防着她偷听！ 不听就不听，反正也没有特别想听！杨子清不甘不愿离开了大殿，找流云师叔祖去了。 大老远就看见撅着嘴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流云好笑抬手，给刚刚进来的杨子清倒了一杯茶：“这是谁给我们小清清气受了？说来听听？师叔祖替你做主？” “没有谁。”杨子清摇摇头，不肯说自己是因为被师祖大人赶出来，又断绝了听墙角的路，所以才闷闷不乐。 小姑娘不肯说，流云也不是就没法知道了，示意杨子清喝茶，流云慢悠悠开口道：“是因为你哥哥吧？想知道神算子为什么来找他？他们又说了什么？” “您怎么知道？”杨子清有些惊讶，赶紧咽下嘴里的灵茶，凑上前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啊？分享一下吧！” “倒也不算内部消息，神算子算出来神火临世，不知道你哥哥会不会惑乱众生，所以想见见他，跟他聊一聊。”流云淡定地给杨子清续上灵茶，用最淡定的语气甩出了王炸，吓了杨子清一跳。 听完流云师叔祖给的消息，杨子清手里的灵茶瞬间就不香了：“师叔祖，这也能算出来？我哥虽然得了神火，可他一定不会祸乱天下的！您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也相信杨文小子，我云渊阁的弟子，断不会做出那等行径。”见小姑娘脸上是真的着急了，流云赶紧安抚炸毛的小姑娘，“神算子前辈也只是想见见杨文，确定一下而已。” “况且，我泱泱大派，也不至于连个弟子都教不好，护不住！”去了那身吊儿郎当的皮，严肃起来的流云身上也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那个神算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对哥哥不利的话，师门也一定能护住哥哥。 杨子清听懂了，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并比出了大拇指：“师叔祖，您是这个！” “放心吧，不仅是我，你师祖也心里有数呢。”被夸当然开心，但也不能抹掉师兄的功劳，流云安抚小姑娘的同时不忘捎带上自家师兄。 “嗯！”杨子清大力点头，师叔祖靠谱，师祖也靠谱！ 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杨子清正准备跟流云告别，就被叫住了：“对了，你还记得这个吗？” 流云一边说，一边掏出来了一样东西，摆在身前的案几上。 杨子清定睛一看，面色便有些不太好了：“自然记得。”桌上放的，赫然便是装小香猪的玉盒。 也不知道流云师叔祖忽然拿它出来做什么。 “放心吧，不是要翻旧账。这么长时间，燕师兄终于把它的功效和用途研究清楚了。只是你一直没回来，便也一直没能跟你说。”眼看小姑娘的脸色有了变化，流云忍笑，安抚杨子清。 等小姑娘面色渐渐缓和了过来，流云才又开口继续向她解释：“据燕师兄了解，这变异的小香猪自身携带的香气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不知不觉便能让人中招，几乎无色无味，在阴人方面极为好用。” “但这种香几乎不能提炼，所有的功效只有在小香猪自己的身上才有用，且无人能够豁免。所以还是很有价值的。” “虽然香气不能提炼，但燕师兄也发现了这变异小香猪的肉质紧实鲜美，且有神奇功效：它能让食用者免疫一切迷香。” “无论是天然的迷香，还是人为制作的，都不能将食用者迷倒，也算是居家防盗的一大利器了。”流云的声音里说不上是遗憾更多一点，还是羡慕更多一点。 “血肉入药，炼制成丹也有清退迷香效果的功能，只是没有直接食用效果那么持久。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块香猪肉，其他的都让燕师兄炼丹去了。”流云虽然自己没有接受掌门师兄分配的香猪肉，但却给杨子清留了一块。 “你总免不了在外行走，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将已经炮制好的香猪肉递给杨子清，流云看着小姑娘眼巴巴的注视，只能多加了一句解释。 “多谢师叔祖。”杨子清看了看流云，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了师叔祖的馈赠。 流云可能并不想让她客气，只想让她平安。 杨子清自然也不跟流云矫情，师叔祖不要，她肯定是要要的。 流云师叔祖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给杨子清的那块肉被他特意炮制成了肉脯。凑近一闻，食物的肉香味补面而来，杨子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行了，快吃吧。量本就不大，再分给别人就该没什么效果了。”制止了杨子清想要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分享的想法，流云到底督促着杨子清将一大块猪肉脯全都吃了进去。 虽然被做成了肉干，但小香猪的肉依然十分q弹，嚼劲十足。 杨子清本来还想省着点儿吃，结果不知不觉就把一整块肉都吃了进去。 “还想要。”杨子清眼巴巴地盯着流云师叔祖。 看着杨子清这副馋样，流云忍俊不禁：“没了，真没了。只剩燕师兄练出来的丹药了，正等着你回来取名字呢！” “我？我不行，”杨子清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断然拒绝了，“我不会取名字，还是您来吧！” 见杨子清是真心实意在拒绝，流云也没有勉强：“燕师兄说就叫清心丹，你觉得怎么样？” “清心丹？可以啊。”杨子清没什么意见，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丹药实际上是燕洵炼制出来的，所以取名字这种事本来也该他自己来。 但既然燕洵觉得是托了杨子清的福才得来的变异小香猪理应让小姑娘参与一下，获得一点参与感，流云自然也没有反对。 将杨子清的观点用传讯符传给燕洵，流云摆摆手，示意杨子清可以走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24 落虎坪 用完就被丢啊，啧啧啧。 杨子清摇摇头，一边在心里偷偷腹诽，一边向流云师叔祖告别。 她还得回家看看去呢，也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 回去的路上杨子清特意去杨文那边转了一圈，杨文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神算子跟他都说了什么，竟然能说这么长时间。 反正自己也参和不上，杨子清索性不再细想，径直下山回家去了。 因为玉乾阳现在也在大殿上，就算过去她也进不去，杨子清便只给他留了个传讯符，没有当面请假告别。 毕竟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落虎坪，杨子清自己也不能确定归期，肯定要给师门留书一封，留个口信的。 回到家里，杨母已经出关了，正一脸兴奋地拉着杨武问东问西。杨武也很配合，耐心地一一做了回答。 刚回家的时候时间太短，娘两个都没能好好说过话。如今终于有了时间，杨母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叮嘱杨武。 杨子清看了一会儿这个架势，判断出来二哥应该是从回来就被阿娘给拽住了，哪儿都没来得及去。 不是很想上前解救二哥，杨子清很干脆地转身，出门，准备循着主仆协议的感应去寻找炎十九。 炎十九应该是等不及杨武磨磨唧唧，自己一个人先去了。 没走两步，杨武便从后头赶了上来，一把搂住妹子的脖子，杨武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见死不救，小没良心的！” “你这不是也脱身了嘛？！”杨子清赶紧挣脱出来，顺道儿还了二哥两下，“你都把我头发弄乱了！” “小疯丫头也知道爱美了？”杨武好笑，打趣妹妹，“就你这个发型，我再揉两把也不会乱呀！” 杨子清今天就简单梳了个小道髻，确实再揉两把也不会乱。 就没见过这么不让着妹妹的哥哥！杨子清瞪了杨武一眼：“就该让阿娘把你给扣下，不叫你出来！” “放你自己一人去探白虎神兽遗迹，我也不能放心不是！”从旁人口中简单打听了一下落虎坪的情况，又结合妹妹说过的那个一直没露头的神秘男子，杨武着实有点不放心自家妹妹自己一个人去找父亲。 “算你还有个哥哥样！”杨子清傲娇地哼笑了一声，“十九已经去了嘛？” “嗯，她不耐烦跟着我先回家，就自己先去了，也不知道找没找到。”杨武点点头。 炎十九听说他还要先回趟家，愣是逼着他随便找个人问了一下落虎坪的方向，自己一个人先跑过去了。 当时他问路的时候，旁边铺子里那个打铁的铁匠还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嘀咕了一句什么，便继续手上的动作去了。 “那个就是老乔。我能找过去问到阿爹的下落，也是他告诉我的。”听完杨武的描述，杨子清浑不在意地随口介绍道。 “你说那个就是老乔？阿爹是不是也是被他给骗过去的啊？”杨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脑洞大开一般，随口说了一句。 “不会吧？那个老乔别看一把年纪了，都没有筑基呢。而且大家都说他在这儿待了好久了，平日里也一直老实本分得很，不至于吧？”杨子清愣了一下，不是很赞同哥哥的猜想。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然的话，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杨武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老乔就是有问题，他也不过是随口胡说八道一句。 “待会儿问问阿爹就知道了。”杨子清并没有太过重视这件事，两人又略讨论了一下就把这事儿给忽略过去了。 顺着主仆契约给出的提示，杨子清带路，杨武其后，两人发足狂奔，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了杨子清之前到过的落虎坪白虎神兽遗迹。 杨武还没有问杨子清能不能感应到炎十九的下落，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巨大的朱雀幻影在跟一只巨大的白虎打架，正打得难分难解。金色的术法和火红的术法你来我往，在空中炸裂出一朵朵的火花。 也不知道为什么，靠近之前，杨武完全没看到一点儿动静。 天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就站在杨子清的身边，同她一起注视着还在打架的两大只。 “别打了！”人声伴着琴音响彻整个空间，杨武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地上，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上。 不仅杨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本来打得正激烈的两大只也不由地停下了互相进攻的动作。 朱雀率先有了动作，巨大的朱雀转身化作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朝着杨子清这边跑了过来，正是炎十九。 “你们来啦！”炎十九跑得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一边喘一边跟杨子清交流。 “嗯，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啊？”杨子清点点头，有些好奇刚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他们还没来，炎十九就先跟人打起来了呢？ “白毛毛那个老混蛋，看见我还没说别的话就先骂我，那我能让着他嘛？！”提起这茬炎十九就气愤不已，“我还啥都没说呢就对着我一通怼一通骂，也不知道这大猫是怎么了！” “你才是大猫！”巨大的白虎也化作人身朝他们走来，正巧便听见炎十九说他是个大猫，瞬间炸了毛，“你怎么不说说，你一路上嘟囔了我多少坏话？我可全都记着呢！” “我那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哪里就是坏话了！”炎十九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白毛毛你别想诬赖我！” “都说了别叫我白毛毛！”炎十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惹大猫，哦不，白虎生气，一声称呼又顺利地让男人炸了毛。 “你好，我叫白宸。”除了面对刚刚打了一架的炎十九之外，白宸都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不叫白毛毛。” “噗哈哈哈白毛毛你为什么还要特意再强调一遍啊！”炎十九被他逗得笑得直打跌，“这下大家都知道你就叫白毛毛了！” “你！”要不是杨子清就在这里杵着，该办的正事儿还没办，白宸一定要先跟这个红鸟再打一架不可。 225 讲个故事听听吧 不过炎十九并也不怕他，且不说杨子清就在这里杵着，白宸实际上也不过是个纸老虎，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比谁厉害呢！ “我爹就是被你给关起来了吗？”杨子清拿眼打量着白宸，一点儿都没办法把眼前人跟那天听到的那个声音联系起来。 “关起来这话说的多难听啊，我是给了他一场机缘。等你爹出来了，就是筑基修士了，你不高兴吗？”白宸脸色都没变一下，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 “……”杨子清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可是，我爹要多久才能出来啊？” 不是杨子清对自己老爹没信心，实在是就凭杨六郎的资质，如果没有外力帮助，这辈子估计也就能到个筑基期了。 “啊，这……”白宸似乎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面上表情也不如之前理直气壮了，“按照他目前的进度，大概，三十年？” “哎呀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这不是重点。你要是觉得你爹娘分开了有失人道，我也可以同意你把你阿娘也接过来，跟你阿爹一起修炼！”自己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有点儿理亏，白宸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给出了补救措施，端看杨子清肯不肯同意了。 杨子清自然不肯相信眼前这个疑似白虎后裔的人，自家老爹就是被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诓了来然后关了起来，如何又能让阿娘也重蹈阿爹的覆辙？ 发现杨子清对他的不信任，白宸也没有露出沮丧或者其他的什么神情，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似乎提出无理要求然后被拒绝的都不是他一般。 “我能带你去看看你爹，但你不能让他察觉到你们的存在，也不能带他出来，行吗？”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白宸提出了一个能让杨子清跟杨武信任他的方法。 杨子清看了看哥哥，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杨武却开了口：“条件呢？你有什么条件？” “我……你们得听我讲个故事！你们放心，我对你们确实并无恶意。若是真的想对你们不利，我根本就不会送你们父亲这场机缘。”白宸竟然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不过是听个故事，杨子清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能让白宸这样郑重的，是个什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在哥哥开口答应之前，杨子清自己先开了口：“没问题，别说一个故事，就是十个故事，我也听着就是！” “……”杨武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妹妹就这样跳进了白宸疑似已经挖好的坑里。 虽然只是听个故事，也看不出来坑能被挖在哪里，但杨武就是莫名感觉，这个故事不是那么好听的。 这种莫名的直觉已经救了杨武不知道多少回了，这一次，杨武也不觉得自己的直觉会出错。 只是妹妹已经快嘴快舌答应了下来，杨武也不好再拆妹妹的台，只能好整以暇看向白宸，准备听他要讲的那个故事。 白宸却没着急开始，而是先将众人引到了他自己的洞府之中。其中，用他自己的话说，炎十九是看在杨子清的面子上，才得到的被邀请的机会。 气得炎十九又要捶他。 等到了白宸所居住的洞府，众人分宾主坐下，白宸还召来了纸傀儡给杨子清和杨武各上了一杯灵茶，才开始讲他想让杨子清听得那个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神界还没有跟仙界和修仙界分离，有神创造了世间万族并点化了人族，这就是最开始的凡人修仙的由来……”开始讲故事的白宸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但只刚刚开了个头，天音就忍不住变了脸色，从天音琴里飘了出来：“白宸！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只是讲个故事而已，干嘛那么紧张。”白宸似乎也能看到天音的存在，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分辨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 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缓。 炎十九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好端端的，你讲这个干嘛？”竟似也知道了白宸意图给杨子清讲什么故事。 杨子清的兴趣被彻底调动了起来：“你想给我讲什么故事啊？” “讲一个，人族对抗天地浩劫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别着急。”白宸无视天音的紧张和炎十九的凝重，语气依然不急不缓。 “人族开始修仙。一开始的时候，天地之间灵气充沛，人族作为万物之首，也几乎人人都有灵根，都能修炼。那个时代，应该算得上是人族修仙最好的时代。” “除了人族，其他各族中开了灵智、踏上修途的也不少。百花争鸣，欣欣向荣。用繁华来形容，真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只是好景不长，不知是各族对天地之间的灵气的采撷过度还是如何，第一次天地浩劫，很快就来临了。” “似乎，是因为此界对各族的容纳度已经达到了满负荷的状态，如果不能及时清除掉一部分的负荷，整个界域都会崩掉。” “有人提出，谁让各族有了修炼的能力，此事就应该由谁负责。如此，当初点化人族开始修炼的女娲神，便主动祭了天。” “你讲这个故事，同小妹有什么关联？”眼看杨子清听住了这个故事，似乎心神都要被吸引走了，杨武忍不住插嘴，打断了白宸的讲述。 “没什么关系啊，”瞥了一眼已经开始有些神思不属的杨子清，白宸温温柔柔地答道，“就是年纪大了，想找人听我讲讲古，仅此而已。” “你愿意听吗？”不理杨武的发难，白宸直接把目光对上了杨子清。 杨子清似乎有些愣怔，呆呆地看向白宸，一双眼睛却幽深明亮，白宸一时之间竟不敢与其对视。 “你的眼睛……”白宸似乎极为惊讶，似乎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嗯？眼睛怎么了？”杨子清似乎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 双眼已经恢复了明亮清润，之前那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226 四象归元 “没什么。”既然小姑娘自己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白宸也不想多事跟她说这个，继续把话题引回了之前的故事上。 “第一次天地浩劫顺利度过，各族都狠狠松了一口气，日子该怎么过便继续怎么过去了。” “毕竟经历过一次天地浩劫，天地之间的灵气浓度也还是有所降低了的。人族也不再是人人都能修炼了。开始出现了父母都有灵根，可孩子却没有灵根的情况。” “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人族真的是一个很擅长内斗的种族。”白宸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些嘲讽地笑了一声。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杨子清似乎听故事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白宸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讲故事吧，总要有什么话，是他希望通过故事来讲给杨子清听得吧！ 白宸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就是想说天地浩劫啊。” “我知道天地浩劫，第一次天地浩劫，全靠女娲娘娘献祭自身，才使得此界得以保全。第二次和第三次，也全赖娘娘座下的两个先天神器自献自身，才让大家没有什么损伤就度过了天地浩劫。”不知道是嫌弃白宸讲个故事也啰啰嗦嗦还是怎么，杨子清自己噼里啪啦帮他讲完了剩下的故事。 “宗门典籍里都有记载，门内也都有给三次天地浩劫里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和器灵的供奉。这些故事，是我们一入门就学到了的。” “你讲的这些，天下尽知。”许是真的太嫌弃白宸啰哩啰嗦没讲到重点，杨子清最后还不忘这样补了一句。 “……”白宸摸摸鼻子，似乎没想到杨子清还是个急性子，“那你可知，据传，最后一件祭天的先天神器，以身合道之后，器灵逃了出来？” “逃了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白宸提到最后一件祭天的先天神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杨子清的心跳比平时都快了几息。 “字面上的意思，神器以身合道，化身作了天道，许是器灵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便从祭天殿里逃了出来。”白宸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杨子清，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那个器灵，名字叫做吞天。是一本……” “能融合万物的功法书。”白宸话还没说完，杨子清便如同无意识地一般，跟着他喃喃出声。 “白宸！”天音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子清陷入了某种似幻非幻的状态中，“你想害死她吗？！” “是我想害她还是你们想害她？”白宸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 “你真的觉得，放任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样在外头晃悠，是一件好事儿吗？”白宸看向天音，眼神轻蔑，“你错了。” “我不知你们在想什么。神兽复兴，以四象归元大阵稳定天地之势，并以龙凤两族作为阵眼，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速度足够快，快到在天地没有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前，完成这一切。” “让她这样慢慢提升，慢慢发展，什么时候能完成？” “天地浩劫之下，四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们真的想让这一切都功亏一篑吗？！” 白宸双目微红，说到最后，竟然低声嘶吼了起来。 “可是……”天音还想争辩什么，被白宸给打断了：“没有可是！就是为她自己负责，也该逼她一逼。” “若是你们认命，就不应该让她出来行走。好好地养在人族宗门里，当个祭品就够了！” “白宸！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炎十九也被这话给激怒了，满脸不赞同地盯着白宸。 “过分不过分，事情就是这样！”白宸也几乎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你们朱雀一族，为了还他们的人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不管，我白宸，决不能看着此事功亏一篑！” “……”提到族人，炎十九也沉默了下来。 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被忽略了好久的杨武忍不住弱弱发声：“那个，你们的意思是，我小妹，其实就是那个吞天，是这样吗？” “是，我也是来了之后跟白毛毛打架，才知道这件事儿。”炎十九点点头，无论是自己认主杨子清，还是杨子清竟能帮她重新进入朱雀神殿，找出复活父亲和族人的办法的原因，此刻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杨子清总抱怨的自己的好运气，原来也确实是真的。 至于族中传说中流传下来的那个说法，终将有明主重燃火焰，应该也是应在杨子清的身上。 虽然这一世吞天有了新的名字，也确确实实转世成了人，而不是什么精怪修出人形的原因，但她与这世间的牵绊，却是一直连在一起，破解不开的。 白宸一开始其实真的没想帮杨子清什么，他从来都觉得没有必要牺牲谁，然后去逆转浩劫大势。 吞天作为最后一个祭天的器灵，本该不再管身后之事。即使天地浩劫再临，让万族自己去商议解决就是，吞天已经完成了自己需要履行的职责。 可偶然得到族中手札的时候，白宸还是心动了。 嘴上虽然不说，但白宸的心里，确确实实也是想念自己的族人的。 四象归元大阵，如果真的能成，不仅能解决十万年或百万年便会来临一回的天地浩劫，也能给龙凤和四神兽六族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没有一个神兽后裔会不心动。 但也没有一个神兽后裔生来就会知道这个秘密。 白宸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上代白虎族长留下的手札，恐怕也会这样被蒙在鼓里，直到杨子清懵懵懂懂中再次牺牲自己，或者意外集齐四神兽，组成四象归元大阵，还修仙界一个再无威胁的环境。 一声叹息之后，白宸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恍恍惚惚，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的杨子清的身上：“她身上已经有觉醒过的痕迹，按理说，这次不至于这么痛苦。” “可同样按理说，她现在不应该知道这一切，这对杨子清的以后，非常不利。”天音看了白宸一眼，着重强调了“杨子清”这三个字。 吞天已是过去式，小姑娘的名字叫做杨子清！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27 争吵 “那又如何？她即是杨子清，也是吞天。该她担的责任，就应该她自己担起来。”白宸一脸理所当然，看过老族长的手札之后，他坚信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应该？”天音还没说什么，炎十九先爆了，“牺牲一次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天地浩劫本就是此界的一个劫数，命中注定的劫数！若不是当年娘娘不肯让大家就此消亡，世上早已没有了此界，也说不定。尘归尘，土归土，未尝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娘娘让大家活了下来！这个她牺牲了自己换回来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了消亡掉的理由！”白宸虽没见过女娲娘娘，可神兽一族对这位神袛的崇敬，是刻在血脉里的。 “可吞天已经为此付出过一次代价了，这件事情，不应该是她一个人的责任。”炎十九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就因为杨子清是前世的吞天，她就理所应当担起这救世之责吗？ “所以天道让她转生成了人，拜入人族宗门，而且，她的宗门也很重视她。”白宸丝毫不怯炎十九，一切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跟着走就是了。 “可宗门，也不会为了一个弟子，就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自觉将前因后果都听懂了的杨武，这话说得有些艰难，“你们想让宗门帮她做什么呢？宗门，又能帮她做什么呢？” “你这娃娃，忒不通透了。我可是听说，这丫头是上界祖师爷特意传下的信乡，让门下收她为徒。这还不够说明态度吗？”白宸不是很喜欢杨武的这种言论，人修虽然自私自利，但有时候也是很有血性的，不能混为一谈。 “你们四族，连同龙凤两族想要重新复兴，又不想沦为他人的附属，所以才这样积极地推动此事吧？”杨子清不知何时从之前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人虽然还是之前那个人，却突然好想哪里又不一样了。 “小妹，我跟大哥一定会帮你的。”杨武有些担心妹妹的状态，一手覆上杨子清的肩膀。 “帮我？二哥要如何帮我？头一回的时候，因为娘娘跟姐姐相继祭了天，人族尝到了甜头，自然也不愿意再想别的办法。我虽不能理解，却也愿意成全。” “可你们若说，重来一世，身为人族修士的我，还是你们对抗天地浩劫的救命稻草，凭什么呢？凭什么要不就是我祭天，要不，就是我要复兴神兽六族，稳固天地？” “这天地，是寸是亡，与我何干？”不知在记忆里觉醒了什么，杨子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救世这件事的抗拒，整个人也变得冷硬了许多。 白宸忽然不敢惹她，讷讷避在一旁，不敢说话。 但杨子清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你说你从前人手札里得知了一切？可是如此？” “是……是啊。”白宸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腿都在打颤了，强撑着回答了杨子清的问题。 “不知具体是哪位前人？况且，他说的就一定对吗？”无视了白宸忽然鹌鹑一般怂下来的气势，杨子清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火发不出来。 这股火，在刚发现藏星阁强行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底蕴踱给她，并且坑了她百年的传功长老的时候，已经出现过一次了。 器灵也好，神兽也罢，甚至包括人修大能，都只擅作主张去做自认为对她好的事情，可从来都没想一想，她需不需要。 “吞天生来便是先天神器，可我只是一介肉体凡胎，怎么，我是欠你们的吗？” “子清，你冷静一点。”眼看杨子清的情绪要渐渐失控，天音上前一步，握住了杨子清的手。 “还有你，天音姐姐。我本不想提及此事，当初在盘龙殿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算计我了吧？若不然，为何偏偏这么巧，是你跟天雨撞在了我的手上？”没想到杨子清现在情绪已经开始失控，逮谁咬谁了。 “盘龙殿，并不是一场针对你的图谋算计，至少一开始不是！”天音急急解释，希望听完她的解释，杨子清能稍微好受一点。 “龙族真的想了很多办法，广结善缘，广积功德，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在不惊扰你的情况下，完成龙族的重新回归。此事若真能成，也算给各族打个样，减轻一点你的负担。”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惜把族人镇在锁龙柱上，也还是没能成功。”天音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杨子清的神色，生怕小姑娘再次突然变脸。 听到锁龙柱的时候，杨子清终于面色稍缓：“嗯，还有呢？” “还有，老族长布了那么多后手，他也只是想借你的气运成事。毕竟是救世之功，若能沾上你的运气，让天道网开一面，说不定，不用等到紧要关头，龙族就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出来。” “大家其实都在努力，希望能替你分担。”天音希望自己这话说完，能将杨子清从之前那个懊恼愤懑的情绪里头解救出来。 在天音的紧张注视之下，杨子清也终于缓和了脸色。 气氛也不像之前那么凝滞了。 杨子清看向杨武：“哥哥……”道歉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哥哥一直都在。”知道杨子清想说什么，杨武安抚地拍拍妹妹的肩，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救世之责啊，他在旁边听着都充满了恐慌，觉得自己根本就担不起，更何况妹妹这个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的小姑娘呢？ 杨武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更多地帮她做些什么。 杨武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杨文面对眼前的一切的时候的那种无力感和担忧。 理智回笼，不想让哥哥太过担忧，杨子清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重新变成了那个笑容甜美，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去面对的：“你总说有前人手札，那手札里可有记载，我要如何做，才能让神兽尽数临世？” 228 留下 “没，没有。”白宸摇摇头，不是他不愿意说，实在是那手札也已经年代久远，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齐全了。 “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慢慢来嘛！实在不行，我还能去祭天，也能拖上几个万年！”意料之中的答案，杨子清也没有太过失望，反而像是自嘲一样，自己给自己做了一番开解。 只是这番开解成功扎了一众人的心。 “我不会让你去祭天的！”杨武声音虽低，却很坚定。 “嗯，我相信哥哥！”努力给了杨武一个微笑，杨子清重重点头。 若说这一世，同上一世有什么不同，应该就是，这一世，她多了几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维护她的家人了吧。 人族的感情虽然来得有些陌生，但却奇异地温暖了杨子清的内心。 也许，人族作为万族之长，得天地所钟，便是因为此吧！ 故事也讲完了，虽然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把一朵小白花变成了霸王花，但白宸依然遵守诺言，亲自送杨子清和杨武去看了杨六郎。 虽然不能交流，甚至都不能让老爹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杨武和杨子清还是能看出来，自家老爹的状态很好。 其实听过白宸执意要讲给她听得故事之后，杨子清就知道了不管这个人，或者说这只白虎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上，自然也就不会对杨六郎不利。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所以放心了，是另一回事。 “不需要你去接我阿娘，我回去自己跟她说，送她过来。”确定了此处对杨六郎来说确实大有裨益，杨子清不用白宸提，自己便提出了对杨母的安顿措施。 这一世有了家人有了更深的羁绊和牵挂，父母的修为问题，确实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囿于资质，杨六郎夫妻此生的修为注定是不会很高的，就算有杨子清不断供应寿元果，也总有寿终正寝，离开三兄妹的时候。 虽然杨文杨武对此都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足够的预期，但父母能多陪伴他们一段时间，也还是好的。 “好。”白宸答应了下来。 能让杨子清自己把人送过来，自然是好过他上门去接人的。先不说他去接人动静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只说杨子清愿意自己将母亲也送过来，就足以证明了，她对白宸还是放心了的。 杨子清跟杨武一起向白宸告别的时候，毫无意外地炎十九又一次决定了留下。 “白毛毛说你我之间既然已经签订了主仆契约，就不需要我再时时刻刻跟着你了。我留在这里，反而更好一些。”不知是被杨子清影响了还是被白宸影响了，炎十九此刻怎么看，都有些低落。 杨子清看了她一会儿，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在天音的摇头阻止中咽了下去。 “你自己决定了就好。带着一只神兽，我确实也不太方便继续在外行走。那，我就把我爹和我娘，都托付给你了！”能感觉到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炎十九心里也是很忐忑的。 但她跟杨子清之间，本就不是真正的主人同灵兽之间的关系，想要留在自己同伴的避世之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杨子清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反而还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其实说起来，杨子清同四神兽之间，也并不应该是对立的关系。就算不是朋友，也是有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这种关系之下，杨子清自己也更希望，能跟他们以朋友的身份和睦相处。 “那就多谢你了！”有杨子清这样一番话在，炎十九果然比之前稍微开朗了一点。 大大方方跟杨子清道过谢，白宸便跟炎十九一边斗嘴一边隐去了身形。 落虎坪上重新空旷了起来。 “刚才的事情，暂时就不要跟大哥说了吧。”杨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跟着杨武回去之前，提出了这个要求。 “为什么？”杨武本来是打算一回去就告诉大哥的。 大哥脑子向来是三人里头最足的，且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跟大哥讨论之后，他们就能有帮上小妹的方案了呢。 “如今大家的首要任务还是专心修炼，大哥是个心思重的，我担心，他知道了，反而于修行无益。”哥哥爱护她，杨子清自然也是心系两个哥哥的。 二哥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让大哥，也乱了心绪了。 “可大哥也总要知道，你总不能，一直瞒着吧！”杨武不是很赞同杨子清的这个决定，一家人不就是要什么事儿都一起面对的吗？ “等大家都金丹或者元婴了，也有一定的能力了，再让大哥知道。我觉得，会不会更好一点。”杨子清还是觉得，没必要把大哥也拉进来，每日承受这样大的心理压力。 拗不过妹妹，杨武最后也只能妥协了下来。 直到两人回到家里，杨文都没有回来。 杨子清有点儿坐不住了：“不行，我还要回一趟宗门。师叔祖说，那神算子前辈是为了哥哥的灵火而来的。他不会，对大哥不利了吧！” “神算子？”白日里杨子清并没有来得及跟杨武解释，杨文被紧急喊回来所为何事。 “流云师叔祖说，神算子前辈卜了一卦，卜到妖火临世，要过来见一见，这位身负异火之人，究竟如何。”杨子清也总算又时间，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讲给杨武听。 “妖火？”杨母虽然不知道自家这三个孩子外出一趟，究竟收获了什么，但妖火二字，实在算不上是个好词，她还是听懂了的。 “不是妖火，不是妖火，那都是世人的误解。”杨子清赶紧摆手，真怕吓到阿娘。 “大哥机缘好，运气佳，得了一株很少有人能得到的神火，神算子前辈，怕他不能坚守本心，过来跟他聊聊。” “您放心，师叔祖说过了，我们云渊阁，是一定能护住自己门下的弟子的。” 盛世妖姬的名字拍出来，杨子清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阿娘。但若是什么话都不跟她解释，杨子清觉得，阿娘心里一定更忐忑。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29 “那就好，那就好。”知道大儿子不会有问题，杨母终于放下心来。女儿和小儿子也都是宗门修士，他们不会骗她的。 “对了阿娘，你想不想去跟我爹一起修炼啊？那个地方灵气充沛，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成功筑基方可出。不过我也给你们都准备好了筑基丹，只要好好修炼，总能筑基的。”杨子清顺便把白虎秘地的事儿问了出来。 她跟杨武虽然都是希望阿娘能去跟阿爹一起修炼的，可这件事，还是得看阿娘自己的意见。 “去你爹修炼的地方吗？”杨母明显心动了，“我，我能去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能啊，当然能。”杨子清点点头，“阿娘想去就去，不麻烦的。” “我跟二哥此行偶然结识了那秘境主人，那主人还挺好说话的，也很欢迎阿娘一起进去修炼。” “只有一条，就是阿娘要是决定去了，可就不能反悔了。成功筑基之前，是再不能分心出来的。”提前把该说的都说好，别到时候阿爹阿娘又反悔啦！ 被杨子清这样提前一说，杨母本就不是个多么果断的人，果然明显又犹豫了一下。 看了看眼前的一双儿女，杨武跟杨子清都目含鼓励，并不肯出主意左右她的决定。 正在杨母左右纠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杨文终于回来了。 “这是聊什么呢？这么严肃？”有些惊讶于阿娘和弟弟妹妹齐聚于屋内这么整齐，之前气氛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杨文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在聊阿娘要不要跟阿爹一起去修炼。”杨子清第一个回答了大哥，“大哥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回头再跟你们细说。”看了眼也在关切注视着他的弟弟，杨文点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阿爹还没回来吗？” “白虎秘地筑基方得出。”在场的都是她的至亲，杨子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他们刚才犹豫的点直接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爹也得等到成功筑了基才能回来。”杨文没说建议不建议阿娘过去修炼，反而冷不丁又提起了杨六郎。 “是这样没错。”杨武点点头，肯定了杨文的关注点。 “那其实，送阿娘过去也不会耽误什么。阿娘如果想去，过去便是。”杨文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用担忧我们三个，我们三个都有宗门和师父照看，修炼方面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况且师门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以身犯险的。娘尽管放心便是。” “倒是您跟爹的修为，对我们兄妹三人来说，才是重中之重。我们想让您二老能够多陪我们一些时间，能多照看我们几个百年。所以，还得请您跟爹二位，多多努力才行。”杨文也是头一回在母亲面前吐露自己的心声，关于他对于杨六郎夫妻两个的担忧。 之前，担心会给二老造成压力，他们兄妹三人都是紧紧压着，谁都不许说的。 但杨文这次一口气替大家说出来之后，杨武跟杨子清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杨母看起来很有些惊讶，似乎从没想过原来孩子们私底下有这么担忧他们。 被杨文的劝说打动，或者说，也不想让自己的修为成了孩子们心中的一块心病，杨母最终还是决定配合孩子们的安排，进入白虎秘地好好修炼，至少博一个筑基出来。 直到敲定了杨母进入白虎秘地的时间，杨文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的一样：“白虎秘地？你们碰上了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 “确切地说，是白虎后裔。”杨武点点头，看了一眼缩在一旁面露恳求的杨子清，叹了口气，还是站出来接上了大哥杨文的话。 “白虎后裔？”杨文不是很明白。 “据说，也不算是纯正的白虎血脉，不过白虎一族该有的传承倒是都传承了下来。”杨武解释道，“对了，那人跟炎十九也认识，看起来还算得上熟识。我跟小妹都觉得，也还是值得信任的。” “那处地方，就在落虎坪的位置。原来传说落虎坪有白虎一族的遗迹这件事情，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只是也没有多少人足够幸运，能够进入白虎遗迹。”对于这件事情，杨文也略知一二。 “确实是这样。主要是白虎一族还有后人在，不像那些无主的秘地，机缘巧合之下，人人都能进入。”杨武点点头，白虎秘地这么多年没被发现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有白宸一直守在其中，一般人找不到进去的入口吗？ “不过我跟小妹也亲眼见到了爹的状态，爹确实就在里头专心修炼呢。等爹真的成功筑了基，再想往前走一步，也会容易一些。”杨武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都说给了大哥听。 若不是有着这样一番考量，杨武其实更想把父亲杨六郎给接回来的。 不然，亲手把自己的软肋送到别人手上什么的，杨武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见弟弟妹妹都在夸赞那个白虎秘地，杨文也没有仔细思量，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虽然也想过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儿就落在了自己的父母的身上，但思及杨子清一直以来的好运气，杨文默了默，决定将其当做是上天对杨六郎夫妻将杨子清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嘉奖和偏爱。 杨文心里在偷偷腹诽什么，杨子清自然不知道。 小姑娘现在最好奇的，还是那个神算子都跟哥哥说了什么，以及杨文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有什么话，非要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呢？ 对上小妹那双盛满了求知欲的双眼，杨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心软了。 “没什么大事儿，神算子前辈过来找我，就是想看看我从朱炎山得来的灵火，以及，想看看我这个人的品性。” “师父和师祖也都在。我师父是个什么性子，你应该了解，他还会让我吃亏吗？” “况且神算子前辈也并无恶意，你且安心。”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30 谢柯丽丽和露的月票！ “那位神算子前辈，真是自己算到了大哥的灵火吗？”杨子清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神奇且刺激。 通过卜算就能知道一个人的机缘，这也太神奇了吧！ 没想到杨文却摇了摇头，事情并不是杨子清想象的那个样子：“神算子前辈只是算出，有妖火即将临世。而这件事情，正正好好就落在云渊阁的范围内。所以，前辈便亲自过来跑了一趟。” “一来上门拜访掌门，二来顺便探查一下宗门对此事的态度如何。身为正道表率，大家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惑乱这个世间。无论是修仙界还是凡人界，都一样重要。”杨文完全可以理解神算子的做法，换作他算出有不安定因子出现，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坐视不理。 “不能看着有人惑乱世间，就能直接逼人去死了吗？”杨武现在简直烦透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忍不住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杨文没听清，也没听懂弟弟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那神算子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杨武摇摇头，他已经看到杨子清又是作揖又是恳求的小动作了。 答应了妹妹金丹之前不让哥哥为她担忧，杨武自然要做到。 杨文奇怪地看了杨武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弟弟此刻奇奇怪怪的。 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实话，杨文也自然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地再强迫弟弟回答，转而认真回答起了弟弟的问题。 “神算子前辈说，希望我能一直秉持本心，不要迷失了自我。”杨文现在想起来刚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其实主要是师祖不允许他说我以后会变成一个混世魔王，建议趁还来得及，先把我体内的火种剔除出来。” “神算子前辈没有办法，也只能给我留下了几句忠告。”杨文虽然表面仁善，可也实实在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该有的底线和行事准则也一点儿都不少。 对于这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放在高位上，擅自想要决定别人的命运的，无论他看起来多么正义凛然，杨文都从心里喜欢不起来。 尤其是当这份慷他人之慨的执行正义落在他自己的头上的时候。 但神算子也是修仙界有名的神棍，成名已久，积威甚重，也有一群从心里崇敬笃信他的信众。杨文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也着实不敢多说什么不敬的话。 好在玉乾阳是个很给力的掌门大人，听完了神算子大义凛然的话之后，赶在燕洵发火之前，便三言两语将神算子的打算给挡了回去。 就像流云跟杨子清说的那样，身为天下儒修的魁首，云渊阁护住自家弟子的本事还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流云师叔祖知道杨子清身上牵扯的官司的时候，还有没有底气说出同样的话。 不好意思扯远了，杨子清也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些东西说出来，给大家添堵。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听了一通玉乾阳是怎么怼神算子的，以及神算子是怎么从一开始想要杨文的火种，一点一点妥协成相信杨文自己本性不坏，所以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不过保险起见，杨文还是在玉乾阳的示意下，当众立下了誓言，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祸乱人间，若真有那样一天的出现，云渊阁要清理门户，他绝不推脱躲避。 虽不知道神算子前辈最后是不是高高兴兴地下山的，杨文还是挺高兴的。 盛世妖姬过了明路不说，连他的火灵根是怎么来的都顺道给一起解释清楚了。 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那个传说中的火翎羽的功效，因为，它本身就没有什么作用。 大哥身上的难题能够得到解决，不考虑自己身上的烂摊子，杨子清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以后再这样出去，也不用再担心大哥那里会有什么隐患了。 财不外露，不显山不露水不张扬，是之前云阳真人希望教给杨子清的道理，也是现在记忆全都回归之后的杨子清最急切最需要做到的一点。 “那哥哥，炎十九的存在，你跟我师祖他们说过了吗？”既然盛世妖姬都过了明路了，杨子清忽然想，自己带回来的炎十九，是不是也应该报给宗门知道一下。 “没有，”杨文摇摇头，“神算子前辈一直在，我没找到机会说出来。”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杨文是真的觉得妹妹的好运气好得他有点儿心惊胆战的，“还包括你嘴里的那个白虎秘地，都再不许随便跟人提起。” 不然，杀人夺宝也好，风言风语也罢，杨六郎夫妻都一定是扛不住的。 若真有悲剧发生，可就有违了他们希望自家父母过去修炼，好提升修炼速度的初衷了。 筑基期的修为也不算打眼，只是这个正式隔绝仙凡的门槛若是真的能够跨过去，未来再有别的想头，也不至于变成天方夜谭。 杨文能想到的事情，小姑娘自然也想到了。 杨子清点点头：“大哥放心，此事除了咱们一家之外，目前还无人知晓。我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机缘这样透出去，大声炫耀，生怕别人不眼红一样。” “再说，神兽如今只存在于这方世界的传说之中，是个人都知道早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绝迹了。我若现在将其爆出来，不仅是我自己的灾难，也是他们的灾难。” “毕竟就连我师父云阳，都说过人性本贪，又自诩为万灵之长，不管遇到什么，都会想拿来契约的。”杨子清现在懂得可多啦！再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防备别人的傻白甜了（不是）。 “确实是这样，在咱们没有能力兜住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自保之前，除了各位信得过的师长，其他人的面前，一律什么都不要细谈。”杨文点点头，满意于妹妹的聪明清醒，给这件事盖棺下了定论。 一家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兄妹三人将自己练气期的经验也都总结出来拿给了杨母，杨子清和杨武还额外给了筑基的心得体会，又说好三人一起去送母亲进白虎秘地，大家这才散了。 231 联合大比 既然母亲已经决定了要进白虎秘地修炼，杨子清兄妹三人也没多加拖延。在家整理了两天之后，杨母便被三个孩子一起送到了落虎坪。 “娘，别紧张，好好修炼，白宸不是坏人，炎十九也是个很好的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们就是。”看出了杨母的紧张忐忑，杨子清赶紧安慰母亲。 “也让爹安心修炼，不用担心我跟哥哥们。”说不担心是假的，不光杨父杨母会担心三个孩子，他们兄妹三个也会担心父母在秘地里修炼得是不是顺利，能不能习惯，过得好不好。 这是人之常情。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如果说完能让杨父杨母心里好受一点儿，也是好的。 “好，你们也好好修炼，有事多商量着来，别冲动。”在坊市上听多了各种各样的经历，杨母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担心几个孩子。 可是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了，担心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所以除了注意安全，小心谨慎，好好修炼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好交待三个孩子的。 杨子清兄妹三人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下来。 白宸虽然理解不了人族的这股腻腻乎乎的劲儿，但也没多说什么，冲兄妹三人点点头，便带着杨母一闪身进了秘地。 留下杨子清兄妹三人在原地站了好久。 “行了，走吧。”还是杨文率先回过神来，“娘不在家了，阿武可愿跟我们回宗门住几天？正好过段时间也要到四门联合大比了，还可以一起过去。” “联合大比？”杨武还没回答，杨子清先问了起来，“什么联合大比？” “马上就又到十年联合收徒大会了，收徒之前四宗之间会先有一场弟子大比，分练气组，筑基组和金丹组，感兴趣的弟子都可以报名参加。”杨武贴心地给杨子清作了解释。 “除了自己想要参加的弟子之外，每个宗门也会各出一个五十人的弟子名单，用来预防没有弟子想要参加大比而带来的尴尬情况。”想了想，杨武又补了一句。 “毕竟这次宗门联比也算不上有多么正经，不过是大家一起切磋一下，所以就算赢了第一名，名次奖励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所以，会有一些弟子觉得没必要去浪费这个时间。 杨子清了然地点点头：“那哥哥你们都要参加吗？” “对，我已经收到了宗门传讯，我被定在了那五十人之内。门内弟子统一集合统一出发，在外历练的弟子可以先回宗门，也可以自行过去。天一宗下月十八出发。”杨武点点头，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去。 杨文也点了头：“据我所知，云渊阁不仅我要去，你也是要去的。掌门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我？”杨子清指指自己，有些惊讶，“你听君山师伯说的嘛？” “嗯。师父说，主峰弟子向来是逃不过的，尤其是你我这种上一批刚入门的新弟子。”见杨子清似乎还有些不情愿，杨文特意替玉乾阳解释了一句。 “好吧。”杨子清想起来那些名义上的师弟师妹们就头疼。 从前是一直不肯服她，所以不爱跟她玩。现在是没事儿就想着喊她上擂台打架。 他们明明是儒修门派来着啊喂！为什么打架都这么喜欢大家啊摔！这是什么奇怪的传统吗？可她明明也没见过哪个师长总是跟人打架的。 而且杨子清的师父云阳真人明明说过，儒修门派最爱好和平了呀！师父不可能骗她，那就一定是师弟师妹们不知道被谁给带偏了。 四门大比的消息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好不容易从师弟师妹们的约架里逃出来的杨子清想到这个，只想叹气。 不管杨子清有多么地不想参加这次的四门弟子大比，回到宗门之后，她还是等来了师祖的通知。 将坊市的杨家小院用阵法围起来关好，杨武跟着哥哥妹妹一起回了云渊阁。 身为天一宗的亲传弟子，杨武先去拜见了玉乾阳和君山真人，才在给他安排的客院住下。 不知是不是执事弟子有意安排，杨武暂居的院子距离杨子清和杨文都不远。 静心打坐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杨武便先溜溜哒哒去找杨子清了。 正好碰上有杨子清的师弟过来缠着她要跟她切磋。 “师姐师姐，您就跟我打一场吧！我保证，咱们点到为止！”看起来跟杨子清差不多高的小豆丁好无心理负担地冲她撒着娇。 杨子清颇有些崩溃：“我才刚回来，还没休息好呢，我今天不想打了。” 这位自称修琦的体修师弟也不知道听别的弟子瞎说了什么，从杨子清回来就缠着她非要跟她切磋体术。 问题是，她除了修体，还是个法修来着。 这就意味着，除了一根筋就是莽的体修，还有更多的法修师弟师妹们等着跟她切磋…… 杨子清就是是个铁打的，这种情况下也承受不住啊！ “要不，我来跟你切磋一场？”见妹妹一脸为难，杨武这么久没动手了也确实有些心痒痒，忍不住便接了话。 “你是？”小豆丁上下打量了杨武一遍，便没了兴致，“不好意思，我是个体修，我不通法术。” “会耍武器吗？”被拒绝了杨武也不以为忤，反而低头笑了笑。 “我？我会耍大锤。”没想到杨武竟然还继续接话，修琦虽然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招出了自己的法器，一对椭圆形的银锤。 虽是双锤，却可以在修琦的控制下合二为一。所以别看修琦看起来年龄小，力气却大得很。 “正好，我是耍刀的。”杨武也伸手招出了自己的乌金大刀，“怎么样，试试？” “试试就试试！这位师兄这边请！”修琦的眼睛在看到杨武的刀的时候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态度也从之前的抗拒秒变热情，高兴地引着杨武往擂台的方向去了。 留下被遗忘的杨子清一脸无语，跟在两人后面，有点儿不太放心自家二哥，可千万不要被小豆丁修琦打击到了。 232 切磋 云渊阁弟子切磋常用的比试擂台上，站上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人手持大刀，一人双手握锤，分立在了擂台两旁。 之前混迹在比武区的弟子们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两个人站上了比试擂台。 一个是这届体修里头天赋数得上的天才弟子，一个是素昧平生，大家都不认识的大刀修士。这两个人忽然就这么杠上了，真是让大家都摸不到头脑。 直到大家知道了那位使把大刀，威风凛凛的修士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之后，台下的弟子们忽然就来了兴致了。 杨子清从一个大多数弟子眼中的“灾星”大师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师姐，也只用了四年不到的时间。 四年，从还没引气入体的凡人到名副其实的筑基修士，尤其是上回杨子清跟木流芳那一场纯粹的体修对刚之后，杨子清也算是一战成名，成功奠定了自己“凶狠大师姐”的赫赫威名。 台上那位刀修既然是这位狠人的二哥，又是个成功拜入了天一宗的，应该也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了。 这下，这场比试就有看头了。 因是一开始就亮出了兵器，杨武跟修琦二人便也没有进行单纯的体术切磋。 修琦一双银锤使得虎虎生风，打法也是大开大合，虽然人还是个小豆丁，但气势已经非常骇人了。若是个心理素质弱的，怕是从气势上就能被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但杨武却丝毫不慌，一把大刀将自己护得严丝合缝，没有给修琦一丁点儿的可乘之机。 修琦的攻击尽数落了空。 不仅如此，作为筑基修士，杨武是已经成功修出了刀气的。即使已经有意收敛了，但一把大刀耍成花的同时，刀气也不知不觉被施展了出来，割伤了修琦罩在外面的法衣。 直到修琦终于受不住大喝一声，丢掉了双锤，豁出去拿身体硬刚闯进杨武的刀势里，才堪堪打断了杨武绵绵不绝的刀势。 见修琦丢了武器，只拿拳头硬刚，杨武也顺势收起了大刀，跟修琦对轰起来。 最后，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且擂台也被两人给折腾得够呛之后，这场切磋才堪堪落下了帷幕。 台下的弟子们都已经看呆了。 前有体法同修的杨子清，后有耍得了大刀也挥得了拳头的杨武，再加上一个在丹之一道上也颇有天分，有望成为新一代的大丹师的杨文，杨家这是专出怪物吗？ 也有师父趁机教训自家弟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杨子清是个满值单灵根，她两个哥哥可都不是！从今天起，你们的课业也要抓紧了，就先增加一倍吧！” 顿时，原本还在下面议论台上的两个“怪物”的弟子们顾不上再议论台上的那俩人，自己先哀嚎出了声。 但也没有人去关注小弟子们的意愿，课业师父布置完了任务，心满意足地走了。 底下的弟子们再也顾不上议论别人，纷纷散去做自己新增出来的课业了。 所以等杨武跟修琦平稳了呼吸，休息好了之后下来擂台的时候，台下只剩一直在等着他们，并且目睹了这一场“人间惨剧”的全过程的杨子清了。 修琦还挺意外：“师姐，只有你在等我们啊？” “不然你还想有谁？宗门的课业师父刚才看你们两人切磋有感，安排大家从今天起课业增加一倍了。”杨子清白了这位怎么都说不通的师弟一眼，将这个因为他引出来的“好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什么？”修琦傻了眼，“为什么啊？我师父如今给我安排得课业已经够紧张的了！” “够紧张你还有时间到处找人切磋？”杨子清可不信修琦的鬼话，大家不想做功课只想合法打架的时候，都这么说。 “那，我不是为了互相印证，共同进步嘛！”过足了切磋瘾的修琦恢复了体修一贯一来的老实本分的形象。 但不光杨子清根本就不相信他，刚跟他打了一场的杨武也不信他。 不打不知道，虽然这小子最后主动放弃了武器拿拳头跟人对刚，但实际上杨武却能看出来，这位也鬼得很，实战当中不一定就能落入下风。 跟他表现出来的老实憨厚的形象一点儿都不搭。 见杨子清懒得搭理他，修琦也就收起了那副一看就是装模作样的模样，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师姐，你能不能去帮我跟师父求求情，别让我每天练那么辛苦啊？” “不让你每天多练一点儿，好让你有时间天天出来跟人打架嘛？也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就赖上我了？”杨子清没好气白他一眼，一回来就被修琦给缠上了，她才没处说理去呢？ 修琦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师姐在咱们打擂圈里都已经出了名了嘛！我跟木师兄同出一脉，他又不愿意跟我打，我只能找师姐可怜可怜我呀！” “可怜你？谁可怜可怜我啊？”杨子清不顾淑女形象，狠狠翻了个大白眼，“这回你跟我二哥也算是打爽了，你可不能再过来耗着我了。” “为什么？我跟杨师兄切磋过了，可还没领教过师姐你呢！”修琦自然是不干的。他费了这么大劲的劲过来堵杨子清，哪能让她这么三两句话就给劝退了呢？ “我哥比我可厉害多了，你跟他都能打个平手，打我一定绰绰有余，就不用再打了！”杨子清既不愿意开跟底下师弟师妹们切磋的先河，也不愿意被这位较真的师弟给缠上，只能一味想办法推脱。 此刻的她，实在是没想到当初跟木流芳打的那一架，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早知今日，她，她，她当时还是会跟木流芳豁出去对刚。 “师姐这就谦虚了。木师兄特意跟我们夸奖过你，说你的体术成就不在他之下，对你可是格外推崇。我们大家但凡有点儿追求的，都想跟师姐互相指教一番！”修琦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这么说话。一番话说下来，杨子清的脸都绿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33 战帖 杨子清极力逃避师弟师妹们的约架，想给自己留个清净，好好修炼。杨武却不知是从跟修琦的切磋里获得了什么心得体会，竟然主动提出替杨子清会会云渊阁的新弟子们。 刚听到二哥这个提议的时候，杨子清还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了：“二哥想替我应战？为什么啊？我们宗门并没有规定有人约战就必须得应，他们顶多再坚持个一两天，就没空搭理我了。二哥要是因为担心我才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倒不完全是为了你，实战是熟悉掌握对战技能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途径，于我而言，跟修琦的那场切磋也让我受益良多。”发现妹妹误会了，杨武赶紧解释，希望能安妹妹的心。 杨子清果然放心了下来：“二哥若是出于这个考量，那自然是好的。也不用拘泥于替我应战，相信那些弟子们也很愿意同天一宗的佼佼者过一过招呀！” 杨武的提议确实于他自己的修行也是有益的，只要不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杨子清很愿意帮杨武这个忙。 亲自往演武堂跑了一趟，第二天，演武堂就发布了一条新的通知：凡欲与天一宗刀客杨武切磋一下的弟子，从今天起，尽可以去往一十八号客院约战，杨武愿与云渊阁的一众同道相互切磋相互印证，共同进步。 这条消息一出，云渊阁的弟子们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谁都不会忘记，就是这个人，就因为这个人同修琦打了一场擂台赛，就让所有弟子的功课跟着都翻了一倍！ 终于有机会跟罪魁祸首打一架以泄心中愤恨，绝大多数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的弟子呼啦啦都往杨武处下战帖去了。 其人数之众多，弟子之热情，结结实实把杨武给吓了一大跳。 他倒是确实想过应该会有不少人想过来跟他打一架，但按理说，他一个客人，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大家至于这么眼冒绿光，一副非要跟他决一死战的样子吗？ 杨子清被自家二哥发自内心的灵魂发问逗了个前仰后合：“哈哈哈二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因为之前你跟修琦的那一架，现在大家的课业都比之前重了一倍有余。跟你一比，修琦怎么着也算是自家人，大家的怨气自然就都冲着你来了呀！” “……”没想到还能这样被拉仇恨，杨武也是有些无语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初衷也是跟云渊阁的弟子们好好切磋一下，互相印证一下招式术法以及感悟，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至于内里是由什么隐情造成的，杨武表示，这都不重要。 怨念归怨念，杨武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大家还是都看在了眼里的。 敢于主动过去下战帖的弟子自己本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从发出通知到正式开始，中间还留出了个三天的间隔，用来给杨武调整状态。 众弟子摩拳擦掌积极备战的时候，杨武也没闲着，指挥杨子清和杨文一起帮他将所有给他下了战帖的云渊阁弟子的资料都收集了起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时间就在双方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悄然流逝（不是），很快，约好的第一场切磋就到来了。 可能是因为头一场大家都比较好奇，毕竟杨武跟修琦打的那一场见到过的人还不是太多。这一次，擂台下挤挤挨挨站满了人。 除了那些被杨武接下了战帖的弟子，杨子清这一届新弟子，在宗门没出门的几乎都来了。 毕竟，杨武可是害他们课业更重了的男人呢！ 这点尊重还是能给得了的。 杨武好像没有看到观众席上有那么多人一样，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早早就等在了擂台上。 只有杨文跟杨子清知道，这是因为他太紧张了，怕自己待会儿腿软爬不上擂台而露怯，特意提前就站了上去。 因为这事儿，杨文跟杨子清好好嘲笑了他一番。 是的，为了观摩弟弟跟宗内弟子们的对战，杨文丹药也不炼了，早早就跟杨子清一起，陪在了杨武的身边。 公平起见，杨武也一早就公布了自己有炼过体，是个刀修，以及，精通符之一道。 是的，没有错，杨武除了会耍大刀之外，他还会画符，且画的也不赖。 兄妹三人里头果然杨子清会的东西最少，浪费的时间最多，最不像个修士。 杨子清刚听到二哥上报自己的能力的时候都惊呆了。 世人都知道剑之一道需要勇往直前，剑修眼里心里除了自己的那把本命剑之外，什么都不看重。 丹药符箓也好，阵法术法也罢，在剑修眼里，那都是小道。 可其实刀修也应该是这样的。 纯粹，一往无前，除了自己的那把刀，眼里应该什么都没有。 所以杨武修体还可以理解为刀法需要，可还在符箓上头颇有天赋，就真的是有些过分了。 杨武符箓上的造诣爆出来的时候，有弟子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如果没有大家的这次约战，杨武的符箓可能得直到宗门联合大比上才会暴露出来。 如今早早地就被亮了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迎来师长们新一轮的压榨潮。 但话再说回来，能有跟同龄人中的优秀者切磋印证的时候，于人于己，也都是一桩幸事。 如果没有机缘巧合之下的这个机会，说不定，大家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这样跟他切磋。 当然，能有底气主动挑战杨武的，自己本身也已经很厉害了。 怕被指本门弟子主场优势，胜之不武，演武堂也特意准备了一个小册子，供杨武参考。 只是上头的信息都没有那么全，甚至还有一些信息压根就是不对的。所以才劳动了杨文跟杨子清一定得帮他多打听些信息。 只是第一场比试切磋说好了不激动，不上头，点到为止，且，杨武不许用符箓。 杨武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了下来。 将切磋的方面只限定在身法体术和武技上头，最根本的原因是，第一场，杨武对战重飞。 234 擂台赛 就是那个曾经跟杨文打过一场的小朋友。 短短几年里，小朋友也进步神速。虽然修为的提升相比之下还是慢了点儿，但单从体术成就这方面来说，就是在整个修仙界，给同辈体修们排个名的话，丛飞也是能进前五十的。 只是他这个修为确实也有些拉胯，四年里只涨了三层，如今才只有练气六层的修为。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把精力都放在了打熬肉身上还是怎么，重飞的这个修为，确实也挺让人头疼的。 所以在一开始听说第一场由一个练气六层的小豆丁跟他打的时候，杨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还是杨文拦住了他：“重飞是个天赋很好的人，你不要被他的修为吓退，影响了你自己的发挥。” “我？不是我自己自夸，我的心理素质可好了好吗？只不过是一场切磋，我就算因为大意被他给带偏了，也不至于被这个修为给吓住了啊！”说实话，杨武没把杨文的劝诫放在心上。 但真正上了擂台之后，杨武就发现，他其实应该相信杨文，面对重飞的时候，功课再做得更细一点。 只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站上擂台之后，眼里应该就只剩下对手了。 狮子搏兔，俱用全力。 况且重飞完全不能被认为是一只兔子，他依然是头狼，还是头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变得更加谨慎了的狼。 接触到重飞的眼神的时候，杨武就知道这人并不如自己一开始预想的那样好对付。 只是一场私下大家以交流为主的切磋，杨武自觉将修为也压在了练气六层，没想到却被重飞拒绝了：“师兄不必压制修为，只要师兄在对战的时候，不会用筑基威压直接压制我就行了。” “你确定？我也是个体修。”杨武很有些惊讶，但可能是因为重飞的态度太过诚恳了一些，杨武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愤怒。 “我知道，上回师兄同修琦师兄之间的较量，我也有围观全场。”重飞还是那副表情，看起来真诚极了也木讷极了，“因此，对师兄和我自己的能力，都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还请师兄不要留手，毕竟，敌人可从来都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敢提这样的要求，重飞自然也不是什么无的放矢，什么准备和把握都没有。 “既然如此，请。”杨武从心眼里欣赏重飞的态度，而对于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按照他的要求来。 杨武解除了被压制的修为，摆好了起手式。 “请。”重飞略一弯腰，就算行过礼了，之后，便率先发起了攻击。 从一开始重飞便不打算使用武器，对他来说，武器也并没有拳头来的那么酣畅淋漓。他平时也没有固定使用的武器，非要说是武器的东西，那就是一双拳套走天下。 玄色拳套覆在手上的时候，重飞整个人都变得沉静了起来。 “好拳套！”杨武一眼就看出了重飞的这副拳套还是件上品的法器，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也招出了两条黑布条缠在手上。 “师兄的拳套也不赖。”既然热衷于用拳头说话，重飞的眼力自然也是不差的。 别看杨武手上看起来只是随意缠了两条黑布条，这黑布条可是用天蚕丝加了玄铁，经过了特殊工艺，特别炼制出来的。不仅极具柔韧性，其防护效果也很不错，也是一件法器。 是杨武之前自己在外历练的时候，偶然得到的。 装备就位，两人都不再废话，默契地同时开始了进攻。 杨武也是那种喜欢直来直去的打法的人。不过一开局，两人便连续对拳对了数十次。 重飞的眼睛也“蹭”地一下亮了起来。再看杨武的时候，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杨武也笑了：“再来！” “来就来！”重飞点点头，快速欺身而上，两人再次过起招来。 这场切磋也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从太阳初升到日暮降临，直到两人都耗干了全身的力气和灵力，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台下的观众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成了后来的麻木。 重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别人不知道，他们体修可都是知道的。 之前的修琦也就算了，能跟重飞连续对刚一整天，杨子清的这个二哥，还真的有点儿深不可测的意味了。 有排在之后的弟子打起了退堂鼓。 平日里被重飞这个修为垫底的师弟撵着虐就已经够凄惨的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这种不痛快，上赶着请杨武来揍他们呢？ 杨子清敏锐地察觉到，台下很多弟子看向杨武的眼神都变了。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大家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敬服。 杨子清跟大哥杨文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 当初她废了多的的劲，才让大家接受了她啊？ 杨文倒是一脸笑意：“这小子，还真是厉害！” 台下的微妙气氛，上头的两个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重飞喘匀了气，转向杨武：“师兄这身本事，我是服气了！” “不过都是为了生存。师弟不也一样吗？拳套，身法，虽然修为不高，但自保也已经绰绰有余，师弟才是真的厉害。”杨武笑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小朋友为什么要故意将自己的修为压在这个程度上，但力量、爆发，都远超练气六层应有的水平，就是跟他比，也是不相上下的。 “师兄过誉了。”重飞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师兄好好休息吧，后续还有一大堆切磋要打，我就不耽误师兄的时间了。”重飞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控制着双腿不要总是发抖，一步一步从擂台上挪了下去。 重飞走后，杨武索性往后一躺，整个人呈“大”字形瘫在了擂台上。 擂台下的杨子清和杨武左等右等等不来杨武下来，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求了管事弟子，上了杨武所在的擂台。 “这是怎么了？”上来才发现杨武竟然耍赖皮一样瘫在地上不肯动弹，杨文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笑意。 235 准备启程 “累，不想动弹。”转头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杨武的声音懒洋洋的。 “怎么样，刚才那一架打得痛快吗？”杨文试了试，到底没办法像弟弟一样直接躺在擂台上，只好跟杨武并排蹲了下来。 “痛快！”说到刚才那一架，杨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虽然人确实已经很疲累了，但精神状态依然亢奋无比。 “那重飞果然有点东西，怪不得大哥你之前跟我说不能掉以轻心！”杨武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始对着杨文大力夸赞起重飞来。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杨文白了杨武一眼，“小妹还在底下等着呢，有力气了就先下去吧！” “好嘞！”杨武点点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跃下了擂台。 比武擂台的修复法阵在两人身后自动运行，闪烁了起来。 “二哥还知道下来啊？”本来在台下等得颇为心焦的杨子清看到杨武下来的那个状态，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既然杨武没事儿，她便也能放心开口调侃二哥了。 不过说来也是，同是炼体修士，重飞就是再厉害再有天份，也不至于能在修为差距那么大的情况下给杨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杨子清是关心则乱了。 “好啊，你也笑话我？”杨武佯装生气，笑嗔了一句。 “只是好奇二哥在上头磨叽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罢了。二哥不用不好意思，被重飞打倒，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真的。”没好气白了杨武一眼，杨子清偏要这样说话糗一糗他。 杨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俩这算平局吧？不能算我输！而且你别看我这样，那小子实际上，比我伤的可严重多了。” “是是是，可人家重飞才练气六层，您一个筑基初期马上就要中期了的修士，也好意思跟人家叫这个真儿？”杨子清就是看不惯杨武这一副沾沾自喜盲目乐观的态度，故意提醒他，给他添堵。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小子有多厉害，你跟他打过就知道了！”杨武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水平有问题，重飞那小子本来就很厉害嘛！ 他也就是吃了修为太低的亏，要不然，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呢。 不过也幸亏重飞修为不高，第一场他还能算个开门红。要不然，第一场比试就输，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他师父要怎么折腾他呢，杨武一丁点儿都不想知道。 “我才不跟他打呢！二哥，之后我就要好好修炼了。就算大家都说那个什么综合大比水得很，我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之后的切磋，我就不能再过来观战啦！”杨子清果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以示自己拒绝的决心。 笑闹之后，杨子清便跟杨武表达了自己要闭关修炼的意愿。 “好啊，没问题啊，你好好修炼，这是正事儿。二哥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至于没有你们在下头守着就紧张到不能打架了，放心吧！”杨武飞速点了头答应下来，他本来也没想让杨文跟杨子清一直耗在这里。 “还有大哥，也是一样，该修炼修炼，该怎么着怎么着，我没事儿，不用你们在这儿守着。” 杨文于丹之一道上也颇有天分，本来就不应该浪费。现在又刚刚得了神火盛世妖姬，更是应该好好试两炉丹药，熟悉熟悉盛世妖姬的各种属性。 这样每天跟他耗在这里，也实在是太过奢侈了一些。 杨文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首先擂台赛切磋战就是杨武自己提出来的，他相信弟弟自己肯定也心中有数，能够应付的来。 其次杨武自己也在外头待过了那么久，对于各种突发情况的处理和应对，杨文相信他也一定没有问题。 而云渊阁的诸位师弟们就算是看在他和杨子清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杨武。这一点点的自信，杨文还是有的。 就这样，杨文和杨子清各自回去闭关，该修炼的修炼，该炼丹的炼丹，杨武也成功借着这次切磋的机会，跟云渊阁新一代弟子里头的好战分子们互相熟悉了起来。 云渊阁也终于出了关于综合大比的正式通知。主峰除了杨子清和余少安之外，还有一个小萝莉也被列在了名单之内。 小萝莉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萝莉，云渊阁的修二代。父亲是云渊阁的元婴修士，母亲也是云渊阁的金丹修士，且双亲灵根资质都不低。 强强联合之下，小萝莉的灵根也好得令人咋舌。 虽然是个双灵根，但风灵根和雷灵根俱是罕见的变异灵根，再加上小姑娘自己本身的悟性也很好，是以现在虽然也不过才十岁，但也已经练气大圆满了。 其实本来玉乾阳没想让苏雅霖参加这次的联合大比，宝贝疙瘩自然要先在自己手里捂一捂，等有了自保能力再露出来炫耀也不迟。 可小姑娘自己非要跟过去凑热闹，一双父母也都是宠孩子的，就这样，硬生生将她加在了名单上。 虽然知道自己就是个凑数的，小姑娘倒也没有松懈。每日勤勤恳恳打坐修炼，闲暇之余还不忘去找杨子清讨教实战的经验和技巧。 是的，本来打算好好闭关的杨子清被无情地抓了壮丁。 既然擂台切磋的那一摊子不用她再操心了，就趁这最后的时间，好好跟苏雅霖讲一讲真正跟人对战的时候，都应该注意些什么吧。 好在苏雅霖虽然是个修二代，本身却并不是个娇纵的性子，跟杨子清的相处也还算和睦，杨子清还挺喜欢这个礼貌的小姑娘。 日子就在大家按部就班的修炼和切磋里头飞快地流了过去。 转眼，便到了云渊阁定下的出发的时间，也是新一月的农历十八。 今年的四宗联合收徒大会轮到了无上剑宗主持。剑宗满门都是剑修，剑修都是一根筋，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也就是他们的宗主了。 可宗主一个人聪明也顶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作用，所以，整个无上剑宗，相比之下，都挺穷的。 也因此，剑宗山下的坊市商业并不发达。 往年轮到剑宗的时候，各宗常需要自备住所。 236 玉乾阳在线坑弟子 杨子清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所以出发的时候，成功被宗门的大手笔给惊到了。 不过是送五十个门下弟子和此次负责收徒事宜的执事弟子去往无上剑宗，云渊阁就出动了一艘大楼船。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宗门出行，都是根据随行人数选择灵舟的。 楼船相比之下更为笨重，速度方面优势不大，但它有一个普通灵舟都比不了的优势，那就是随便将它停在空中还是陆地上，它都能为乘客提供一个稳定的住宿环境。 也就是说，为了不去费劲巴拉地抢无上剑宗山下坊市那少得可怜的客栈，玉乾阳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带住宿前往。 天一宗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才也定在了十八出发，用楼船，不占用无上剑宗坊市的客栈位置。 将方便的住宿留给碧海宗，算是他们其他三宗，不，其他两宗的共识吧。毕竟只有无上剑宗虽然地大，但还需要大家自行解决住宿问题。 而更迁就碧海宗，也不全是因为碧海宗是个纯粹的女修宗门，还因为碧海宗的路途更加遥远。 不过云渊阁如此出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一路上，大家或在房间里打坐，或三两好友聚集在甲板等处，过的颇为惬意。 除了楼船确实因为身形巨大而速度缓慢之外，大家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方便的地方。 出行的时候是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等杨子清一行人到达无上剑宗的时候，整个夏天已经快要过完了。 虽然随着修为的增加，修士都会逐渐寒暑不侵，但无上剑宗夏季的炎热，还是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杨子清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气候。 同在朱炎山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无上剑宗的酷暑是无处不在的，没有极寒和极阳的冷热交替，但是一样难熬。 除了炎热，大家还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干，极其干燥，空气里一丝水分都没有的那种干燥。 燥热影响得大家都忍不住变得浮躁了起来。 但不知是不是玉乾阳吩咐了什么，在剑宗弟子的带领下停好了楼船，玉乾阳自己溜溜哒哒进了剑宗去寻廖宗主之后，留在楼船上的掌事弟子就将笼罩整个楼船的防护阵法给关上了。 这一关闭不要紧，杨子清等人一下子就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面了大陆东部的燥热气候。 就在大家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想要造反的时候，掌事弟子的通知才终于姗姗来迟。 “无上剑宗气候特殊，于磨砺大家的意志大有好处。自今日起，至联合收徒大会结束，离开此地，宗门楼船上四季如常的法阵都将处于关闭状态。请大家对这段珍贵又短暂的经历予以尊重。” 这么敷衍的措辞，一看就是掌事弟子完全没有润色地，直接将玉乾阳给他的通知公布了出来。 一时间，除了掌事弟子和负责收徒的执事弟子们之外，楼船上响起了一片哀嚎。 “我忽然想起来，我师父昨日就给我传音说他到了，我先去拜见一下我师父吧，也该回宗门集合了。”杨武立马就要溜走。 但很不幸的是，杨子清跟杨文还没说什么，他就被近日里新熟悉起来的师弟们给缠住了。 “杨师兄着什么急啊？离联合大比还有段时间呢，同我们师兄弟几人的切磋，不是还没打完吗？师兄打完再走也不迟啊！”除了体修，云渊阁还有一群好战分子。这次缠上杨武总想着过过招、互相印证所得的，是专修符之一道、同出一脉的四人。 说话的那个白白胖胖，平日里都是一副笑模样，被人称作“笑面虎”，是个面甜心苦，极为狡诈的人，也是四人里头的“智多星”，名叫吴为。 虽然有一个听起来极其佛系的名字，但人却是个跟自己名字的“清净无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狂战分子。 总想跟杨武切磋一下，也是因为听说了他在符箓一道上，造诣也颇深。 杨武如今却只想叹气：“如今气候这么不友好，你还想着切磋比试？我是比不过你，就算我输了，可好？” “师兄这是哪里话？”吴为一脸不赞同，“什么叫做就算你输了？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也太胜之不武了。” “我们符修，不就是能通过符箓给自己创造出一个适宜的输出环境吗？炎热怕什么？燥热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师兄不要被这种气候吓到，一定不会影响咱们切磋的！” “……”杨武被堵了个无话可说。 “师兄既然没有异议，我也不多耽误师兄的时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吧，我听说剑宗坊市里也设有比试擂台，咱们干脆就去打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吴为像是完全不知道杨武的情绪变化，一下子就把时间都定了下来。 杨武被说得没脾气：“行，那就明天。” 回天一宗楼船上乘凉的打算被无情地打破了，杨武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什么幺蛾子，索性同杨子清和杨文走到一处，专心修炼，对抗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燥热和烦闷。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平心静气，心静自然凉。”杨文见弟弟实在是难受的慌，忍不住出声指点他。 杨武试着将所有的杂念都摒除出脑海，但试了几回都失败了。 “二哥，你好像比大哥还不适合这种环境啊。要不，你也给自己贴一张清凉符？”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平日里斗嘴归斗嘴，真遇上这种情况，她还是心疼自家哥哥的。 “清凉符？”杨武明显愣了一下。 他虽然知道这种符箓，可这么鸡肋的符箓，可是很少能在修仙界听得到。 毕竟清凉符除了给周围环境降温之外，一点儿别的作用都没有。 “对啊，就是跟你约战的那个吴为，我听说，他偷偷在大家中间售卖清凉符呢！”杨子清点点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无语，“一块灵石二十张，贵倒是不贵，大家都跟着拼单呢！” 吴为这才叫因地制宜，生财有道，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237 清凉符 “不过话说回来，二哥你是不是也会画这个清凉符啊？”杨子清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会画不假，可是一般谁会去画这东西啊？废半天灵力，最后只得来一堆没有灵力的凡人也能用的东西，一点儿对敌的实战意义都没有。”杨武倒没有否认，但这所谓的清凉符，实在是太低级了，在符之一道里，连个基础符箓都算不上。 “师兄这话可就说错了。”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这话恰巧就被过来找他的吴为给听见了，“清凉符虽然不能对敌，但也可以锻炼符师对自身灵力的掌控能力啊。” “再说了，清凉符它成功率多高啊，拿它入门，也容易找到自信啊！”吴为对清凉符这种在大家看来都没什么太大作用的不入流的符箓推崇极了。 “可你本身的符箓天赋就不低，又何苦将精力浪费在这样的琐碎上呢？”杨武的符箓并不是承自天一宗，而是机缘巧合之下，接了一个符修的古修传承。那古修除了留下了符箓的传承之外，还特意留下了一个看人天赋的望气小法门，也是希望能籍此，给自己多找几个传承者。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浪费啊。”吴为笑了笑，并不将杨武的偏见放在心上，“师兄若是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师兄可以先画一百张清凉符，然后接着画冰系符箓，随便什么都行，试一下。”见杨武似乎有些意动，吴为半点儿都没拿乔，直接将应该怎么做全都说给了杨武听。 杨武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依言照做。 百张清凉符之后，杨武惯常自用的符笔竟然似乎自生了一股寒凉之气。 杨武自然也是识货之人，毫不迟疑地提笔画了一张冰箭符。 平日里作为一个没有冰灵根的符修，杨武画冰箭符的成功率顶多也就只有一成，这次却一下子就成功了。 拿着画好的冰箭符，杨武颇有些恍惚：“竟然，如此？” “神奇吧？”吴为此时的笑容里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股自豪，“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个特点，清凉符对应冰灵根或者水灵根，春阳符对应火系的灵符，都有奇效。” “至于其他的，我现在也还没有试验出来，但有一点是确认的，就是那些不入流的符箓之所以还能在符箓谱上占据一席之地，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吴为也很高兴终于能有个人跟自己相互印证相互探讨了，也没有藏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好，那我也多试试，多谢吴师弟！”人家愿意将自己发现的诀窍毫无保留地分享出来，杨武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大大方方行礼道谢，算是承下了吴为的一个人情。 “师兄不必客气，本来我也是想借助师兄在符箓上的理解，方便互相印证一番，总比我自己胡乱摸索来的强。”吴为真的是一个非常喜欢笑得人，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地，盛满了星光。 许是因为本身就是个儒修，吴为倒是个礼数极为周全的人。 两人互相谢了又谢，才终于在杨子清“噗嗤”一声的嘲笑声中停止了互相恭维。 吴为来找杨武本来是想告诉他切磋的场地已经定了这个消息的。没想到正好撞上杨子清跟杨武在讨论从他手里流出去的清凉符。好在现在知道也不晚，吴为简单地将具体情况跟他说了说。 比试定在第二天中午，大概十点钟左右的时候。 不得不说无上剑宗真的是一个很爱互相切磋比试的宗门，剑修们通常一人一剑走天下，不仰仗别的什么法器，也看不上别的什么东西。 端的是勇往直前。 所以就连他们的坊市里，都不像其他地方，会有各种有意思的小店。无上剑宗的坊市里，除了客栈就是各式各样的比武台。 好像除了最基本的食宿之外，大家唯一在意的就是切磋，互相印证，以及提高自己。 本来兴致勃勃跟着二哥去坊市，杨子清这下算是涨了见识了。 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偌大一个坊市，除了剑，还能什么都没有的！ 杨武跟吴为的那场切磋与其说是比斗，还不如说就是找个地方互相印证所学。 整个比斗过程一点儿都不激烈，充满了宁静祥和。 杨子清差点儿在台下睡着了。 可能符师斗符就是这么平平淡淡毫无波澜，除了有时候颜色鲜艳一点儿，激起的灵光色彩斑斓了点儿，其他的，用杨子清的话说，连个声儿都没有。 但杨武两人斗得都很尽兴。 吴为总能有奇思巧计，杨武胜在基础扎实，修为又较高。所以最后，当杨武一心二用一边跟吴为同属性对战，一边操纵着一只小傀儡符将匕首抵上吴为的脖颈的时候，吴为痛痛快快地认了输。 “假以时日，师弟的造诣定在我之上！”打完之后杨武给了吴为一个很高的评价。 “师兄过誉了。”吴为笑了笑，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话也不多，整日笑呵呵的“笑面虎”。 “不必自谦，你我都知，事实如此，你当得起。”所以说虽然在符箓上天分不浅，但杨武还是个纯粹的刀修。 武夫们的通病一根筋，杨子清终于在自家二哥的身上也看到了。 吴为笑了笑：“还请杨师兄和杨师姐代为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啊？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很厉害吗？”刚才还在心里腹诽杨武，杨子清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不想给大家无谓的压力罢了。我有几个师弟，是一起长途跋涉，拜师过来的。师弟们的资质并不是很好，我若表现得太过出挑，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嘀咕的。”吴为知道杨子清也并无恶意，仍耐心地跟她解释。 “可你总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一辈子。”在说到别人的时候，这些大道理，杨子清都懂。 “总要尽全力，少留下一些遗憾。”吴为笑了笑，他从未觉得师弟是累赘过，相反，还很珍惜大家能一起走的这段日子。 238 大比 虽说大家都特意给路上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但也没等多久，新一届的四宗联合大比就如期开始了。 直到联合大比开幕的那天玉乾阳都没回来，据说，隔壁天一宗的宗主也进了无上剑宗“做客”，从此一去不回了。 所以两宗弟子都是接到联合大比开始的通知之后自行过去的。虽然也没什么问题，但大家多多少少，也还是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的凄凉。 除了被“抓壮丁”，上了各自宗门给出的名单的人，四宗加起来共有一百三十六人自愿报名参加了大比。 其实分薄到各个组就没有多少人了。 杨子清跟杨武自然都是筑基组，而杨文，因为他压制住修为一直没着急筑基，所以还在练气组。 无上剑宗的廖宗主是个不怎么喜欢说废话的，就是在联合大比上，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啰嗦什么。 随着他一句简单的“我宣布，无上剑宗主办的，三宗一阁联合大比，现在，正式开始！”，原本空旷的聚集广场上缓缓升起了三道围墙，将广场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三个部分。 第一轮是简单粗暴的“大乱斗”。 早在联合大比还没开始之前，大家刚到无上剑宗，登记报到的时候，就按照修为高低每个人被发了一个小手牌，类似于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 之前的小手牌仅用来作为一种身份铭牌，方便大家在剑宗坊市里便宜行事。如今，小手牌上泛出莹莹的光，刚好与被分成三部分的场地相对应。 不属于当前场地费弟子很快便被弹了出去，大家需要凭手牌进出自己对应的区域。 三个大境界里头的前、中、后期修士，就这么被混在了一起。 虽然大家都说联合大比准备的奖励向来一般，不是特别好，但对于很多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来说，也已经是大家平日里不怎么能弄得到的稀缺资源了。 是以，冲着大比的前几名的奖励来的弟子，也不在少数。 杨子清没来没想着能争什么名次。 她一个筑基初期，还差一些火候才能到筑基中期的小菜鸟，拿什么跟人家筑基后期的修士们争啊？ 可偏偏，就在杨子清一只脚踏进属于筑基期的圈子里的时候，忽然收到了自家师祖，已经许久未曾露面的玉乾阳的传音。 老先生也没跟她多废话，要求提得简洁明了：“我刚才跟他们打赌了，你可得给我争点儿气，拿个头名回来！” 一句话吓得杨子清差点儿给自家师祖跪了。 师祖这也，未免也有些太过于看得起她了吧？！ 还头名？杨子清自己连进决赛都没想过好吗？！ 然而在师祖的殷切“鼓励”之下，杨子清也只能眼含热泪，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不认又能怎么办呢？ 杨子清感觉自己身上的精神气儿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这是要去干什么，杨子清也不知道是自己傻了还是师祖傻了。 原来，这个赌约的由来，源自于各宗宗主对杨子清的好奇。 慕言月对杨子清可以说是印象深刻。除了当初见过的那一面，后来的时间里，她也还隐隐约约听到过，小姑娘闯了大祸。 云渊阁那个传承了几万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的功法灵宝，在见过小姑娘之后忽然就失灵了！ 慕言月简直也忍不住要给玉乾阳拘一把同情泪了。 因此，一到剑宗，遇到几位的茶话会，慕言月就把话题引了过来：“对了玉师兄，小云阳当初从凡人界里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啊？” “天资聪颖，运气爆棚，并无丝毫不妥，怎么了？”玉乾阳其实也暗戳戳想秀一秀自家小徒孙这完全称得上是爆棚的运气，闻言迅速便接上了话。 “没怎么，就是想起来了，忽然好奇罢了。”慕言月笑了笑，“说起来，我这小徒儿，也是跟她同处一处的呢。” 杨知薇当初幸运被慕言月看上带走，如今也打出了几分属于自己的名气了。 十年未见，收了个好徒弟的人都牟足了劲夸赞自家徒弟，慕言月自然也不例外。 “嗯，那丫头也曾回去拜访过故人，被你教的确实挺好的。”玉乾阳一开始还没有上头，坑了杨子清来着。 但也不只是谁先起的头，几人忽然便开始说自己门下弟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厉害，玉乾阳更是说到激动之处，毫不犹豫地就把杨子清给“卖”了。 虽然不知这里头的条条道道和个中隐情，但杨子清心里针对自家师祖在某些方面的不靠谱的认知，又清晰了一些。 “大乱斗”说起来就是没给大家互相行礼，你好我好互相敬着相互问候的机会，偷袭和被偷袭比比皆是。 相比之下，云渊阁在这种模式之下，还是比其他三宗更弱了一些。习惯了大家打架之前先彬彬有礼地互相鞠个躬，问个好，或者拱一拱手，再遇上这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取面门的操作的时候，不少弟子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但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对这一套更为熟悉和接受良好的竟然是碧海宗的弟子。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慕言月。 “看我做什么？！”慕言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自然能够看到各处传来的或隐晦或明显的打量，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教她们的。” “你们若是都感兴趣，要不，我请传功师姐走一趟，跟大家切磋切磋经验？”碧海宗的传功长老是个做人做事没什么原则，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修，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是很愿意招惹她。 挤眉弄眼打量慕言月的人一下子就噤了声，若是碧海宗的传功长老在此，他们还真都不敢如此行事。 毕竟同时期的弟子们，没几个没在她手上吃过亏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大家都默契地没再提过这一茬，碧海宗的传功长老如今也不爱在外行走，修仙界就这么保持住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慕言月终于满意地拍了拍手：“行了行了，看比斗了。” 239 苟不过，那就刚呗 场上已经淘汰掉一部分人了，原本挤挤挨挨被各色灵光照亮的三块区域，如今都已有了大大小小的空隙。 大乱斗的目的就是筛选。 虽然一共也不过只有三百多个人，但第一场依然要淘汰掉大半，每个组只有30个人能够成功进入下一轮。平均每四个人里，能有一个成功晋级。 按理说大家应该互相报团，才能更有胜算，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实际场上却越是报团越是被针对，大有一种迫使大家都只能各自为政的架势。 杨子清本来是打算一直溜边苟着，苟到最后。只要能避免动手，就绝不主动招惹别人。 她本来也快要成功了。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都把呼吸转为了内呼吸，杨子清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兢兢业业扮演她的背景板。 也不是没有修士看到她，故意冲她二来。可一来这样做的修士本来也不是很多，二来，来者修为几乎都跟她差不多，真的要打，杨子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因此，虽然也多多少少被逼着动了几回手，但杨子清到底还是相对来说平稳地度过了挺长一段时间。 直到爱妹心切的杨武一路披荆斩棘，朝她而来。 杨武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找杨子清的身影。 他还没见过自家妹子打架，对大家的口口相传总是将信将疑。再加上杨子清虽然炼体，但身形并没有因此而便壮，依然是一副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的样子，杨武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小妹同云渊阁弟子们嘴里那个拎着拳头跟体修对刚的人联系起来。 也因此，杨武从比斗伊始就有些心焦。 不知道自家小妹要如何应对这样混乱的场景，还怕她一上来就被淘汰内心会受不了失衡，杨武应对别人攻来的招式的时候，其实还不忘一直观察杨子清的位置。 所幸他很快就找到了杨子清的所在。 “小妹别怕，跟在我身后！一切有二哥呢！”面对自家二哥的一脸关切，杨子清默了默，还是没忍心告诉他，自己很好，不需要他挂念。 乖乖跟在二哥身后，想着能有个人互相照应也挺好的杨子清没有想到，局势竟然能从她跟在杨武身后开始，就起了变化。 大家好像都安装了什么探测器一样，齐刷刷发现了杨武跟她组队了这件事情。 一时间，原本正在打架的人也不打了，跟杨子清一样苟着的人也苟得更深了，大家都优先“照顾”起他们这个组合来。 再一次躲过了旁边飞过来的一道灵光，杨子清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二哥，你到底干什么了啊？” “我什么都没干啊。”杨武自己也一头雾水，自然没办法回答杨子清的问题。 实际上，不断攻来的各种攻击层出不穷，杨武也有一点点打出火气来了。 看出来自家二哥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冲着他们二人而来的诸位修士也越来越兴奋，杨子清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总有修士被杨子清跟杨武一起淘汰掉，但大家却把目光放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热情一直不减。 直到杨知薇悄悄给杨子清传了音：“子清姐，你跟杨二哥要是还不分开，场上全场的弟子就该都冲着你们两个来啦！” “！！”虽然场上现在看起来也不过还有五十人左右，第一场大乱斗看起来也应该快要结束了，但杨子清一想到杨知薇形容的那个场面，还是忍不住自己抖了抖。 果断赶走杨武，杨子清满脑子只剩下了“分开保平安”这一个念头。 感受到小妹的嫌弃，杨武颇有些委屈，他也不知道啊，他不是一直担心妹妹被人欺负来着吗？！ 唉，当人哥哥好难。 果然，杨武一走，盯在杨子清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少了。 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就算人少，杨子清也苟不太住了。再想往边角处溜的时候，就在半道上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个别宗的男修，还挺有礼貌：“这位师姐有礼了！师姐这是想往哪里去啊？” “你是？”杨子清不认识这个人。 “在下天一宗于青锋，是杨师兄的同门师弟。”于青锋朝杨子清施了一礼，“不知这位师姐该如何称呼？” “我叫杨子清。”听说这位是自家二哥的同门师弟，杨子清的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杨师姐有礼。”于青锋明显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请赐教。” 这话说完，不等杨子清再反应什么，于青锋竟然就抽出一把灵剑，朝她攻了过来。 大惊之下，杨子清仓促往旁边一闪，勉强避过了于青锋的攻势：“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师姐还真是天真。”于青锋手上攻势不停，嘴边溢出一丝笑意，“早就想跟杨师兄切磋一番，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便先领教一番杨师姐的本事吧！” 杨子清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位按照修为不知是该喊师兄还是师弟的于青锋，跟她家亲二哥不对付啊！ 既然这样，那还犹豫什么啊。杨子清也不再留手，欺身上前，强硬地给他怼了回去。 直到跟杨子清硬碰硬地怼了一回，于青锋才终于正视起自己眼前这个小姑娘来。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跟杨武那小子关系匪浅的小姑娘，竟然还真的有点儿东西。 控制灵剑耍了个剑花之后，于青锋收了灵剑，终于换上了自己的本命灵器，是一对手锏。 用这个当武器的人事少之又少，杨子清还从来没见过。 明显地愣了一下之后，杨子清将一直压箱底的千丝帕给招了出来。 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武器，干脆把它们给收走好了！ 对抗之后，大概估量出了这位的力量等级，杨子清趁于青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千丝帕缠上了那对手锏，一个蛮力，将其拽了过来。 出乎意料被缴了械，于青锋一下子气势就落了下来。果然，强撑了几个回合之后，于青锋毫无意外地被杨子清给淘汰出去了。 杨武终于有时间看一眼杨子清的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师弟被自己妹妹给送了出去。 240 知道于青锋真实水平的杨武：“……” 按照于青锋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杨武可不相信，他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杨子清放水。无论他知不知道，杨子清是他亲妹妹。 可平日里于青锋作为那个总想跟他争锋别苗头的师弟，真打起来实力跟他也是不相上下的。 杨武实在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样的于师弟被自家妹妹给淘汰掉。 不知道自己在杨武眼中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弱鸡的杨子清继续往墙角边界溜去。 然后，然后就又被人给拦下了。 不过这回，拦下她的，是个同门师妹，魏无筝。 “师姐，身为大师姐，一味只想着避人锋芒，不太好吧？”这话魏无筝其实早就想说了。 作为他们这一代的大师姐，杨子清这种能躲就躲，半点责任都不想担的做法，其实已经困扰他们很久了。 “魏师妹。”杨子清还真认识魏无筝。 魏无筝算得上他们这一届天赋比较好的炼器师，一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走上来，也称得上一句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虽然是个炼器师，魏无筝的本命灵器却是自己给自己炼制的一把灵剑。 灵剑非金非石，而是被另辟蹊径选了金剑木作为主材。虽然主材是一块灵木，但不得不说的是，本身材质便比较好，再加上炼器师毫不吝惜自己一身的本事和收集到的好材料，魏无筝的本命灵器，称得上一句利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杨子清自然也没少听说过魏无筝的这把灵剑。 除了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法器灵器，魏无筝的灵剑能排得上宗门前几的排位顺序。 而能够炼制出这样一把剑，并将其作为自己本命灵器的魏无筝，怎么看也不可能像她的名字一样“与世无争”。 魏无筝自然也是被选进宗门出战名单的人。 况且能从开局坚持到现在，场上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杨子清跟这位师妹虽然也不是很熟，但却也听说过她除了炼器就是泡在比斗台上的“丰功伟绩”。 就像他们不能理解杨子清能缩着就缩着，凡事都希望能通过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解决一样，杨子清也不明白，好好一个儒修门派，为什么现在好战分子越来越多。 就像魏无筝现在的举动一样，明显是在逼她主动跟人切磋。 可是，“师妹可知道，凡人界有句老话，叫做‘出头的椽子先烂’？”杨子清叹了一口气，“尤其这样的大乱斗，组队的人会被针对，武力值高且一直在比斗的就不会被人针对了吗？” “我是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一点的，而且，我觉得，一味地横冲直撞，也并不是个好选择。”杨子清冲被自己绕住了的魏无筝笑了笑，“再说，我就是比较懒呀，如果能不动手就进入下一轮，为什么不呢？” 给了被杨子清的无赖言论惊住了的魏无筝一个狡黠的笑，杨子清绕过魏无筝，愉快地继续缩着去了。 “噗嗤——”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杨知薇忍不住笑出了声，“子清姐姐，你也太有意思了！” “你都听见啦？”看着从旁边转出来的杨知薇，杨子清罕见地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就是觉得，既然大家都在打来打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而且，他们又都没注意到我，我干嘛要自己跳出来承接火力呢？”杨子清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要是能一点儿力都不出就能进到下一轮，就相当于我这一轮轮空了呀！多好！” “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总归，能省点力气嘛！”赶在杨知薇说什么之前，杨子清自己先承认了自己这是异想天开。 “对了，还没有感谢你刚才提醒我呢！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原来都不许大家互相结盟的吗？”杨子清来之前确实都没有打听过联合大比的规矩什么的，公布出来的规则里并没有不许大家组队结盟呀！ “嗯，这也不算是明面上的规则吧，只是听之前打过的前辈们说，大乱斗不许互相结盟，搞拉帮结派那一套。”杨知薇点点头，大方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跟杨子清分享。 “因为不一定会在哪个环节安排大乱斗，所以就只有这样一条模糊的规矩。定这条规矩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大家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进到下一轮的，防止有人在其中滥竽充数，混水摸鱼。” 联合大比本来就是为了看新弟子入门的第一个十年的收获与长进，说白了就是看大家的个人实力。若容许报团结盟那一套，就跟有可能会把本身很有才华的人筛出去，而将没什么本事，只靠他人躺赢的人留下来。 若真是这样，就有违了联合大比的初衷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条规矩虽然历届的弟子都在默默遵守，但也一直都没有被写进官方的公告里。 所以像杨子清这种，之前都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信息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只是奇怪的是，杨武竟然看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他确实不知道，还是特意被人给隐瞒了。 不然，杨子清觉得，自家亲二哥不至于要这样坑他。 杨子清跟杨知薇一边传音聊天，一边往旁边避去。 为了避免被人认为她俩结盟了，杨知薇特意离杨子清稍微远了一点。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场上还剩下的人已经很接近30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的紧要关头，马上就要来临了。 “子清姐，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躲了吧！”看了看场上的情况，杨知薇直接将这话说了出来。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相对来说弱一些的弟子也都被淘汰得差不多了，其实她们也可以结盟了。 毕竟杨子清就是再不想引人注目，也一定会有人主动盯上她，以为她是软柿子，要捏一捏了。 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杨子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嗯，好吧！”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41 提点 偷懒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知道自家师祖正盯着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杨子清迎头对上了一个准备偷袭她的女修。 见杨子清竟然能够反应过来，那女修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体术很厉害，道法也很强，比体术我不是你的对手，不如，咱们只用道法斗上一场，可行？” 杨子清明显愣了一下，这是，比试过程中还能讨价还价的？ 杨知薇比她更懵：“明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是听说云渊阁的大师姐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所以过来看看她罢了！别紧张，我不会淘汰她的！”被称作“明师姐”的女修对着杨知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又转头看向杨子清，“怎么样？可行？” “我还不知道师姐该如何称呼呢？”杨子清谨慎地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碧海宗这一届的领头雁，据说碰巧就姓明。 要真是她，单凭道法，杨子清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我叫明艳。你既跟薇薇是姐妹，不如，也叫我一声明师姐吧！”明艳冲人露出笑容的时候，倒真是衬得上她的名字，明艳动人。 “明师姐好！”果然是那位明师姐，“我恐怕不是师姐的对手，所以……” “没关系啊，是不是我的对手，要打过才知道啊！”杨子清推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艳扬着一脸的笑呵呵打断了，“师妹请！” 说完，就率先攻向了杨子清。 明艳是个金木火三灵根，杨子清本以为她会用最具杀伐之气的金系法术或者暴烈的火系法术，却没想到明艳开场竟然先用一个藤蔓术缠了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往地上撒的种子，就在明艳一个藤蔓术直接袭向杨子清的面门的同时，杨子清的周围忽然有一片荆棘被催生了出来，配合着藤蔓术，对杨子清形成了合围之势。 仓促之间辗转腾挪，杨子清勉强躲过了大部分的荆棘和藤蔓。实在躲不过的，也被她使的最顺手的金剑术给砍断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明艳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脸上的笑意不变，明艳也抬手招出了一柄金色的飞剑。 同样是金剑术，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杨子清的金剑比明艳的金剑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她可是个满值金灵根！竟然还比不上三灵根的明艳？杨子清的态度一下子就认真又端正了起来。 “别紧张，放松，你放出的法术，其实就是你的手，努力去感受它，去感知它，它的存在和运行轨迹，就在你的心里。”也不知是真的心大还是怎么着，明艳竟然一边示范，一边给杨子清讲解了起来。 单论灵根属性其实她是远远比不上杨子清的，但杨子清也听说过，明艳的悟性，几乎是整个修仙界，千年以来最高的。 许是因为这个，明艳对各种道法的解读都远胜于他人。普普通通的金剑术，在她的手上，也能被玩出花来。 虽然没太理解明艳的意思，杨子清还是按照她所说的，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感知。将被唤出来的那柄金剑，看做自己身体的延伸，杨子清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起来。 惊喜地看向明艳，明艳朝杨子清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是个悟性极好的小姑娘！” “行了，来吧，让我看看，你学到了多少东西！”明艳说完，双手一挥，数十枚小小的金镖便裹挟着浓浓的锐金之气，朝着杨子清飞了过去。 杨知薇在旁边看得几次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却又在自家师姐对杨子清如此明显的指点之下露出了一个羡慕的神情。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自家娃娃的玉乾阳，忍不住一直那眼觑向慕言月。 “有话就说，看我能看出什么花儿来？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见玉乾阳迟迟不出声，慕言月很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出声催促道。 “这是，你特意安排的？”玉乾阳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是啊，兴许明丫头看她投缘吧！怎么了？”没想到慕言月却一口否认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怎么，就是这偏袒和提点，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一点吧！”玉乾阳摇摇头，既然慕言月说她什么都没说，他也没再揪着这个不放。 只是明艳竟然会特意过去提点杨子清，玉乾阳还确实真的挺惊讶。 兴许是那位原本就运气极好吧！ 玉乾阳只能这样解释给自己听了。 上次神算子出来的时候，不仅因为算出了妖火临世，还因为算出了天地大劫的一个边，不知怎的，竟然跟四宗都有关系。 可就算神算子想要拼着寿命修为再仔细算一算，最终却依然一无所获。 只在杨子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神算子自己说，他忽然心血来潮了一下。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心血来潮却毫无意义的几率已经很小很小了。所以他几乎一下子就能断定，眼前这个小姑娘，兴许是此间的关键之处。 但因为他也没有具体的证据，玉乾阳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将此事给记下了，别的什么话都没透。 天地大劫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他们一家就能够担得起的。这事儿，得落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一个都不能少。 送走神算子之后，玉乾阳就想办法给自家老祖传讯去了。 现今而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在其中的了，而且几乎可以断定，云渊阁的入局，是开山师祖一手促成的。 既然这样，在将大家都结结实实拉下水之前，谁都别想跑。玉乾阳决定，什么都不往外透漏，直到大家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也因此这种情况下，明明互为竞争对手，明艳还能主动自发的提点杨子清，实在让玉乾阳忍不住怀疑都是出自慕言月的授意。 若真是这样，就只能是神算子有什么话流传了出来，而玉乾阳自己并不知道。 但慕言月一口就否认了，玉乾阳也就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 242 守擂 另一边，杨子清跟明艳的切磋，或者说，明艳给杨子清的教学，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明艳信守承诺，果然没有将杨子清给淘汰出去，而是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平局。 正好这个时候，另一边，杨武将场上的第31个人给筛了出去，场上正正好好剩下三十个人整，第一轮大乱斗就这么结束了。 杨子清愣怔的时候，明艳愉快地冲她眨了眨眼睛：“下一轮再见呀！” 说完，不忘跟自家师妹杨知薇示意一下，明艳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杨子清忍不住看了看杨知薇，还没从发生了什么里头回过神来：“这……她……这就结束了？” 虽然杨子清自己本来就打定了主意，尽量避一避大家的锋芒，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可竟然真的就这么让她进了第二轮，杨子清还是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明师姐可能，只是想过来认识一下你。”实际上，杨知薇也不知道自家师姐这是演的哪一出。 明明说起来，她跟杨子清，应该也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好吧。”杨子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明艳师姐玩的这一出，究竟是个什么用意。 看起来真的似乎就是为了来看看她，可是她有什么值得看的呢？按理说，她应该还没出名到这个地步才对。 带着满心的疑惑，杨子清跟杨知薇一起，散场休息去了。 第二轮比斗定在了两日之后，不再是大乱斗，换成了攻守战。 一人攻擂，一人守擂。 攻守方由参加第二轮的弟子自行抽签决定，一共有10个守擂签，抽到守擂签的，就是第一轮守擂的人。 至于攻擂之人，每人每天有四次挑战机会，但不能重复挑战将自己打败的人。 三天之后，还留在守擂台上的人，进入下一轮。 为了让守擂之人能有个缓冲的时间，每场比斗之间都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虽然无上剑宗的剑修们对此嗤之以鼻。 这样的幸运时刻自然少不了杨子清，几乎一点儿意外之感都没有地，杨子清抽到了守擂签，守第七擂。 杨文抽到了守第一擂，杨知薇抽到了攻擂签。 不知是不是杨子清在第一轮里的表现给了大家她很弱，很好打的错觉，第七擂底下竟然排起了队，足有八个人是想挑战杨子清的。 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杨子清这两天的对手都被安排了出去。 面对这个情况，杨子清简直莫名其妙。再是柿子捡软的捏，也不至于一口气排了八个人等着挑战她吧！ 她是达成了什么样的特殊成就了吗？比如史上最软柿子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怎么腹诽，但看到杨子清擂台前真的排起了大长队，玉乾阳多多少少还有些担心了起来。 既不知道算是新面孔杨子清能不能招架得过来，也不知道车轮战本身的强度，杨子清自己受不受得住。 杨子清却已经没有时间琢磨这些了。 随着示意开场的一场锣响，早早就抢到了第一个对战名额的少年迫不及待跳上了擂台。 “天一宗孟云涵，师姐有礼了。”自我介绍名叫孟云涵的少年还挺有礼貌，一双小手抬起，先冲杨子清施了一礼。 又是哥哥的同门，杨子清抬手认真回了一礼之后，才算是做好准备两人开打。 孟云涵也是个正常的法修，灵剑招出护住自身，水木双灵根的孟云涵第一个动作，竟然招出了一只巨大的水凤凰。 看到那只凤凰现身的时候，炎十九忍不住跳了出来，幸好被杨子清及时镇压了：“你要干什么啊？这么多人都在，你生怕没人心动吗？” “你没看到吗？水凤凰！那人肯定跟凤凰一族有什么关系！你让我上去会会它！”炎十九的好战因子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被点亮了。 疯了都不会满足炎十九的要求，杨子清自然不会理会炎十九的激动：“不行！这么多人，你忽然现身，大家之后就都走不了了！” “那只是法术凝成的凤凰，又不是真的！”感觉自己之前的话说得太生硬了，杨子清缓和了语气，又加了一句解释。 “可我分明感觉到了凤凰一族的气息！”然而，没想到炎十九一句话石破天惊，将杨子清给炸得愣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等了半晌没等来杨子清的回应，孟云涵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不解：“师姐不动，是瞧不上我的水凤凰吗？” “不，我是被你的水凤凰给骇住了。”迅速从炎十九的话里回过神来，杨子清果断摇头，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刚才被骇住了心神，还顺势捧了孟云涵一句。 孟云涵被杨子清如此直白的话说了个脸庞微红：“师姐就是这样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手一挥，巨大的水凤凰便向杨子清扑了过来。 杨子清在炎十九的指挥之下躲了过去。 不被允许出来，炎十九做的最后的让步，就是由她来指挥杨子清应对。沾染了凤凰气息的水凤凰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来历，炎十九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从没想过第一下就能攻击到杨子清，但一点儿杨子清的衣衫都没沾到，孟云涵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就是这个时候！ 趁着孟云涵走神的时候，杨子清抓住机会送出了一枚金箭，自然也被孟云涵躲了个空。 水凤凰似乎有自己的思维判断能力，杨子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一时间，她对孟云涵的好奇感更重了。 孟云涵简直不敢看面前这位杨师姐探究的眼神，那直勾勾的探究欲，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我知道你身上的神兽的秘密了。 水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叫声，更像一个活物了。 孟云涵却像听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消息一样，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探究地望向杨子清的腰间，那里并没有挂着灵兽袋。 杨子清还没反应过来孟云涵在找什么，炎十九先炸了：“这个王八蛋！身为神兽一族却诚心奉人族为主已经够忘本的了，她竟然还敢通敌！” 浑然忘记了她自己也已经认了杨子清为主。 243 孟云涵自然听不到炎十九骂水凤凰的声音，可是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他也拿热切的眼神盯住了杨子清。 一时间，台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杨子清既想探究孟云涵身上的秘密，又要分心听炎十九夹杂着各种愤怒情绪的碎碎念。 而孟云涵，也不知道水凤凰跟他传递了什么信息，孟云涵竟然放弃了跟杨子清只靠法术较量，主动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师姐身上也带了灵兽，不知师姐可愿，互相交流一下心得体会？”杨子清正要抓住机会将孟云涵掀翻下去，就被来自孟云涵的传音给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子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脸神色如常地回答了孟云涵的试探。 手上脚下动作不停，这是杨子清第一次放弃炼体的优势，主动跟对手拉开距离。 孟云涵似乎有些意外，然而还是笑了笑：“不，师姐你肯定知道，你只是不愿罢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不过师姐，我可是不会留手了。”不知是不是被杨子清拒不配合的态度惹恼了，孟云涵低低念叨了一句，又重新指挥起水凤凰来。 “不好，小清清！他想让水凤凰全力对付你！你一定得让我出去了！”突然，炎十九的声音变得紧张严肃了起来。 “没事儿，我想先试试。”杨子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看起来变得更凶了的水凤凰，沉吟片刻，还是没有答应炎十九的提议。 实在是，比起她自己跟水凤凰对刚，杨子清觉得她更承受不起朱雀神兽彻底暴露在大家面前的后果。 而且，据炎十九说，那水凤凰不过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缕残魂，被孟云涵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去，融在了自己的术法里。 跟真正的凤凰神兽相比，它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 既然这样，杨子清也确实想看看自己如今的能力，跟十分之一个凤凰相比，究竟如何。 巨大的凤凰虚影携着汹汹气势朝杨子清猛冲过来，让台下观战的弟子和远在观礼台上关注这边的玉乾阳都不由地替杨子清捏了一把汗。 可即使炎十九还是不停地在识海里头聒噪着让她快退，避其锋芒，再伺机行动，杨子清也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而是半步没退地，跳起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水凤凰的脖颈处。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结结实实受了杨子清的一拳，饶是术法为身，神兽为魂，水凤凰的身形虽然没散，却也肉眼可见地透明了起来。 与此同时，毕竟水凤凰的存在还是依靠孟云涵的术法，孟云涵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 甚至忍不住一个趔趄，孟云涵控制不住自己身形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又重新稳住身体。 反观杨子清，虽然半步都没有移动，但刚才用来击打水凤凰的手，也控制不住地一直在颤抖。 但相比孟云涵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杨子清的状态，还是要好上很多。 刚才那一下也用尽了全力，杨子清进攻的那只胳膊到现在还半点知觉都没有。但她仍然硬撑着，用只有她跟孟云涵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神兽之魂，也不过如此。” 孟云涵深深地看了杨子清一眼，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不像杨子清，一路走来几乎是被逼迫着炼了体，体法双修，某种程度上甚至在打熬自身筋骨上下了更多的力气，孟云涵一直是个走得很顺风顺水的人。 也因此，坚信水凤凰已经足够强大，足够保护自己，孟云涵半点修体的念头都没动过。 但好在运气好的同时也还算有脑子，孟云涵有意识地收集了很多能够拓宽自身经脉的灵物，以期能够在身体中储存更多的灵力。 毕竟，神兽之魂虽然好用，却也着实太耗费灵力了一些。 也因此，跟杨子清硬碰硬较量过后，孟云涵虽然面色苍白，却仍然还是站着的。 只是这一拳之后，孟云涵心里对杨子清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收了身后有些萎靡的凤凰虚影，孟云涵颇有礼貌地冲着杨子清施了一礼：“是我输了，师姐好手段。” 话音刚落，也不管杨子清什么反应，孟云涵径直跳下了擂台，并跟裁判示意这一局结束，他认输。 甚至，连接下来的比赛也不再打了。 杨子清看着将身上挂着的、象征参加大比身份的身份牌往裁判怀里一扔，径直出了大比场地的孟云涵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还是炎十九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她识海里响起，唤回来了杨子清的心神：“我，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话啊？” “你说什么了？”虽然还有一些余力，但仍然坐下来好好休息，打坐恢复的杨子清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心里询问炎十九。 她并不觉得炎十九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啊。 “我跟那缕凤凰残魂说，她不配当凤凰。”炎十九默了默，还是硬着头皮将之前自己情绪上头时跟凤凰残魂吵的架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杨子清：“……” “算了，说都说了。”现在再补救也来不及了，杨子清宽慰炎十九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谁还记得当初的神兽威风啊？” “再说，我不是也亲手打碎了他对自己很厉害的错误印象吗？”这话，说的是孟云涵从胸有成竹到不可置信的全部变化。 许是没想到杨子清竟然真的能单靠自身的力量硬撼水凤凰，孟云涵很长一段时间里，表情都是懵懵懂懂的。 不知该说自己太凶残，还是该说孟云涵见识过的事情太少。杨子清宽慰了炎十九两句，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 眼下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养精蓄锐迎接下一场。 偷眼看了看下一个候场正等着一个时辰之后跟她切磋一下的修士，杨子清努力让自己从上一场的情况里走出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44 音修 许是被杨子清硬撼水凤凰的“壮举”给惊住了，接下来的三个修士，都很小心地控制着跟杨子清之间的距离。一旦发现有进入杨子清“拳程”的迹象，哪怕出圈，也一定要迅速跟她拉开距离。 第三个修士就是这么被淘汰的。 往后退结果不小心跳出了擂台的时候，不仅杨子清，就是他自己和在场的裁判都愣住了。 裁判愣怔着宣布杨子清获胜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补了一句：“其实不用跳出去认输，在擂台上认输也是一样的。” 那位修士被这话怼得，差点儿没哭出来。 至于杨子清，杨子清表示自己也很无辜，根本就没想到上一场的余威竟然能有如此深远的影响，以至于还能让她“躺赢”一轮，毫不费力地守擂成功。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轮杨子清根本就没耗费多少灵力，她也没有被允许再多休息一个时辰。 第一天的最后一场，杨子清遇上了同门，曾经，或者说现在依然，看杨文不顺眼的燕南亭。 虽然已经证实了当初是他们燕家误会了，燕洵并没有要收杨文为徒的意思，而是燕洵的徒弟君山真人收了徒。可这么多年了，燕洵也一直都没有松口再收族人为徒。 就凭这一点，所有跟燕洵有关系的新一代弟子，都跟燕家人做不成朋友。 燕洵的徒弟们如今都已经是能收徒的金丹真人了，燕家自然不敢贸贸然招惹上他们。可燕洵之下的第二代弟子，杨文这一辈，如今还没有成长起来不说，也还是燕家族人的竞争者。 毕竟，他们觉得，燕洵要是没有这么多徒弟徒孙的拖累，是一定会往自身家族上倾斜一些资源的。 哪像如今，他自然是更关注徒子徒孙一些。 杨子清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位师兄一直看自家哥哥不顺眼。也就是杨文跟他们不在一组，不然燕南亭早去找他挑战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云渊阁上下都知道杨武是杨文的亲弟弟，她杨子清的亲哥哥，燕南亭还是选择了跟她对战。 真的不怕杨子清借此机会公报私仇，狠狠胖揍他一顿吗？ 送上门来的“沙包”，完全没理由拒绝。杨子清没有多话，只从一双眼睛里露出跃跃欲试来。 燕南亭自然也看出了杨子清的意图。 只不知他是不在意杨子清的兴奋还是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互相行过礼之后，燕南亭竟然抢了个先手，率先攻向了杨子清。 虽然原本杨子清也打算让他先动手。 燕南亭毕竟还是燕家人，且还是个丹师，杨子清也怕自己万一收不住，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 是的，因为出了燕洵这个大丹师，燕家人人都要学习炼制丹药，只是学得好学得不好，就全凭个人造化了。 燕南亭恰好是学得好的那一类。 土木双灵根，依靠家族的力量收服了一株异火，蓝印火，燕南亭虽然是个二世祖，却是那种勤奋上进的二世祖。 这种弟子，在整个宗门里也算是核心弟子的。 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现在正在看台上观战，顺便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的师祖玉乾阳恐怕也不会答应。 催动身法躲避燕南亭的攻击的同时，杨子清招出了天音琴。 这还是天音琴认主杨子清之后，杨子清首次招她出来战斗。 另一边，看到杨子清手里凭空多出来的一把琴，燕南亭饶有兴味地挑了挑双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师妹这是头一回招它出来作战吧？能让师妹如此特殊对待，还真是我的荣幸了。” 跟着杨文论，杨子清确实该喊燕南亭一声“师兄”。 况且，就是按照修为论资排辈，燕南亭的修为也比杨子清稍微高了那么一点。 至于为什么杨子清还有底气能把燕南亭摁在地上摩擦，只能说，这就是体法双修的底气。 “师兄过谦了，对待师兄，怎么谨慎都不算过分，对吧？”杨子清也轻轻笑了笑，回敬燕南亭。 燕南亭这个人之所以不好对付，还有一个点就在于这个人狡诈如狐，心有七窍玲珑。 虽然不至于什么阴私手段都往同门身上甩，但燕南亭在外的风评，确实呈现出两个极端。 有人赞他谦谦君子之风，也有人骂他阴险狡诈小人。 但云渊阁之所以还是能容忍他，也是因为燕南亭是个极为有原则且守原则的人。 至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大比的时候选择挑战自家人，只能说，他就是乐意，想试试，不行吗？ 杨子清也听说过一部分关于这位师兄的谣言，是以也不是很想继续跟他耗下去。 试探了两回都没办法出其不意拉进自己跟燕南亭之间的距离，杨子清索性也不再白费功夫，毫不犹豫地催动了天音琴的幻境之音。 经过这么多年的蕴养和互相磨合，杨子清对天音琴已经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了。虽然还没有学完配套的曲谱功法，但杨子清催动起天音琴来，依然如臂指使。 却没想到燕南亭丝毫不为其所惑。 “师妹就这点儿本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点儿不太行啊……”脸上依然挂着笑，燕南亭脚下步法不断，转瞬之间便踏出了一个困阵，将杨子清困在了其中，“师妹不知道吗？我早听说师妹有一把擅长惑人心神的古琴。” “只是一直不得见，没想到，今日竟能得偿所愿，一窥其真颜。”杨子清试图用天音琴迷惑燕南亭的时候，燕南亭又何尝没有试图用言语扰乱杨子清的心绪？ 还是天音及时在杨子清的识海中大喝了一声警醒，才让杨子清没有被燕南亭牵着鼻子带走。 “师兄果然好手段！”回过神的杨子清不恼反笑，手上加快了对天音琴的拨弄速度，“我知道常有人说我不像个音修，堕了师父的名声，今日，就让师兄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给我师父丢脸吧！” 云渊阁内确实有一股声音，认为云阳真人收了杨子清为徒是浪费资源，可惜了云阳真人身为音修的一身好本领。 245 打听 “师妹这是什么话，师妹自然没有给云阳师叔丢脸……”燕南亭原本还在漫不经心地答着杨子清的话，却忽然之间便消了音了。 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燕南亭面上的表情，已经茫然一片了。 一曲不知名的小调原原本本弹奏完成，杨子清看着已经陷入幻境的燕南亭，终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操纵千丝帕将陷入幻境，毫无招架之力的燕南亭“扔”下擂台，杨子清转向裁判，眼巴巴地等他宣布今天七号擂的比斗就此结束。 被杨子清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盯着，裁判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终于宣布七号擂今日比斗已全部完成，自此封擂，等第二日辰时再开启。 封擂守护阵应时而开，杨子清终于长舒一口气，欢呼一声，下了擂台。 此时大部分擂台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攻守战，只剩两个还在进行着打斗了。 杨子清在守着燕南亭等他醒来和过去观战其他擂台的比斗两者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抛下”燕南亭，自己去观摩别人的对战去了。 “你们家这个小弟子，还挺有意思的啊！”无上剑宗的廖宗主凑过来看了看玉乾阳盯着的位置，笑着调侃了一句。 “胆大包天的丫头罢了。”玉乾阳嘴上嫌弃，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微笑，“也是她师父总不在她身边，没人教她规矩，野坏了。” “胆大包天先放一边，气运极佳倒是真的吧？”不知何时，杨子清的“威名”都已经传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手中剑的廖宗主的耳朵里去了。 这话一出，别说问话的廖宗主，就是刚刚还嚷着无聊的慕言月和发呆走神的思无邪都将目光投向了玉乾阳，等着他的回复。 玉乾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那丫头福运不错，不是上次收徒大会的时候就说过了嘛？……” “别想着蒙混过关，你知道我们问的是什么。我可是听天一宗新收的弟子说过了，那丫头一直都气运极好。”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思无邪冷不丁地开了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玉乾阳，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玉乾阳是谁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啊？ 只见玉乾阳脸上表情依然非常淡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底下弟子不知道什么情况，以讹传讹，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那丫头是比旁人运气要好一些，可还没好到那种程度，你们纯粹就是想太多了。”毫不犹豫地就否认了。 慕言月定定地看了玉乾阳一会儿：“你不愿说，我们也不逼你。只是你得知道，这不是你一家的事儿，这关系到整个澜沧界，甚至还关系到仙界。” “要不然，各宗老祖也不至于要一齐传讯下界，让大家密切关注，仔细寻找。”其实慕言月也能理解玉乾阳的做法。 人家好端端的徒弟，说让准备祭天就得准备祭天，换她她也不乐意。 可天地浩劫这种事儿，就是祖师爷们没有传讯下来，他们作为此界的高阶修士，也多多少少是有所感应的。 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之前，牺牲一人而救大家，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最优解。 但大家实际上也都不太能接受从仙界传下来的消息里的做法，让一个无辜的小朋友去送死换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安稳生活，凭什么呢？ 所以玉乾阳不承认，其他几家宗主便也没有再追问他什么问题。 玉乾阳却一不小心就想起了自家祖师爷。 杨子清那丫头是祖师爷亲自卜卦之后，送下指示要求云阳去接回来的。接回来之后，弄崩了藏星阁，又自己睡了六年，小丫头自从进了宗门就开始各种跟常人不一样。 但祖师爷摆明了要保她。 玉乾阳虽是云渊阁如今的宗主，可祖师爷的有些话，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听的。且小姑娘好不容易这辈子变成了个人，做什么又非要让人家回去呢？ 祖师爷的意见，自身道德观的约束，以及自己对于徒孙的爱护，让玉乾阳只能装傻到底了。 头上大佬们之间的纠结和暗潮汹涌杨子清自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她的注意力，如今都在还剩的那两个擂台上。 一个擂台上站了两个翩翩女修，正在你来我往地互相斗法，场面算不上有多激烈，甚至还有点儿赏心悦目。 一个女修终于逮住机会将另一个一根红绫掀了下去，第一天的对战拉下帷幕。 另一个擂台上，杨武正在跟一个使剑的男修打斗。 男修不知是不是无上剑宗的纯正剑修，一把灵剑握在手中，端的是一副认真模样。 对手这样，出于尊重，杨武抽出了自己的大刀。 武器之间的对决往往会让人看得口干舌燥，兴奋不已，尤其是比斗的双方实力都不差的时候。 杨武的这最后一场就是这样。 从天亮打到天黑，最后还是那男修将灵剑一收：“我认输，不打了。” 裁判判定自己赢了的时候杨武还在发懵：“他说我赢了？为什么啊？我感觉那个人根本就还没有输啊……” “可他确实认输了呀！”看着走在回宗的路上，只给了他们一个背影的男修，杨子清努力想办法说服杨武。 “那也很奇怪啊，我觉得我的守擂成功是拿什么东西换来的。”杨武摇摇头，虽然接受了杨子清的提议，却还是有一丝丝的不甘心萦绕在心头。 “你总琢磨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明天的比斗怎么打呢！”杨子清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想理杨武突如其来的矫情，“你说，我要不要去管燕师兄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破了那个幻境。” 也不知道燕南亭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迟迟没有醒来。 再这样沉浸下去，就该影响燕南亭自身的安危了。 “你可能安全地让他醒来？”杨武其实不是很赞同杨子清的想法。让他自己醒来，大家相对来说风险都小。 不然，万一傻了，杨子清百口莫辩。 246 猪队友 “应该……能吧……”杨子清自己是没什么把握，这不是有天音姐姐嘛！ 可看着杨武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杨子清最终还是自己讪讪地息了声。 正好杨文见他们迟迟未归，不放心之下过来找他们，杨子清如同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杨文的身后边。 “怎么了这是？”杨文虽然含笑问的是他们两个人，一双眼睛看的却是杨武。 在自家大哥暗含着疑问和不赞同地目光之下，杨武无奈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杨文讲了一遍。 他真没有故意欺负杨子清啊喂！ 杨文也无语了：“就这？值当你这样故意躲着你二哥，多伤人啊！” “我不想二哥怪我嘛！”杨子清开始哼哼唧唧，试图靠撒娇将之前坑了杨武的举动给蒙混过去。 好在杨武也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小丫头偶尔孩子气的举动，对杨武来说反而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只是陷入幻境里到现在还没出来的燕南亭，也确实是个问题。 最后还是杨子清自己骨碌骨碌大眼睛，想到了求助的人选。 在外头遇到了搞不定的事情，当然是回家喊“家长”啊！ 玉乾阳就这样被自家小徒孙用夺命连环call给喊了过来。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只是自家另一个孩子不争气，到现在都没从幻境里挣出来，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玉乾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哭笑不得：“那你是怎么让人陷入幻境里的啊？” “因为天音姐姐在呀！而且，我也有认真跟天音姐姐磨合的！”杨子清绷着一张小脸，回答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虽然师父没空教她，可她也有在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音修呢！ 杨子清偷偷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赞。 玉乾阳自然不知道自家徒孙的这番辛酸心路历程。 只看到表面的他，一边欣慰小丫头天资聪颖，未来可期，一边又忍不住直冒汗：燕南亭不知是不是陷入了魔障，玉乾阳竟然也没办法在完全不伤害燕南亭神识的情况下将人从幻境里唤醒过来。 “师祖，我不会是闯祸了吧？”看出来自家师祖似乎也有点束手无策，杨子清小碎步凑上前，声音里也带上了小心翼翼，“我没想害燕师兄的。” “我就是，记着他欺负过我哥，而且他主动过来挑战我，本来也没抱着友好的态度，我就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来着，真的就是个小小的教训！”一边说，杨子清一边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特别小的手势。 “别慌别慌，”其实玉乾阳自己心里也慌的一匹，但这个时候他必须得稳住，安抚小徒孙的心神，“有师祖在呢，不会有问题的。” “你可知你燕师兄这是陷进了什么困境里？”直接硬破有点困难，玉乾阳试图从困境本身入手。 杨子清刚想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就收到了识海中天音姐姐的传音。 虽然杨子清自己也没听明白，但也并不妨碍她将天音的话完整地转述出来。 “天音姐姐说，魂悠曲本身只是一个让人放松心神昏睡过去的小调，但不小心跟燕师兄自己布下的困阵撞上了，如今，可能只能等燕师兄醒来自己破了困阵，或者等时间到了困阵自行瓦解，才能让师兄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也就是说，至少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师兄是只能缺席之后的大比了。”杨子清一边说一边观察玉乾阳的表情。 这算不算猪队友啊？ 自家人坑自家人可还行。 “……”听完杨子清的解释，饶是见多识广如玉乾阳，也不由地陷入了沉默之中，“缺席就缺席吧。既然这样，你们就自己负责把南亭小子送回驻地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杨子清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再出岔子了！” 本就是他们之间私人恩怨导致云渊阁在大比上一下子就少了个人，还是个不错的战力，杨子清自然不敢再出什么意外，只希望这几天能顺顺利利地赶紧过去。 在杨文和杨武的帮助下，杨子清一行三人终于毫发无伤地将燕南亭带回了云渊阁的驻地。 直到顺利将燕南亭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三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行了，也累了一天了，都会去好好休息吧。”看了看面露疲态的弟弟妹妹，杨文没等他俩多说什么，直接安排大家回去休息了。 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话第二天再说也是来得及的。 “是，大哥也好好休息！”杨子清率先答应下来，跟两个哥哥道别之后就一蹦一跳地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这丫头状态还行啊，我还以为她撑不下来呢，没想到竟然还能蹦哒！”杨武现在还是跟着杨文住的，自然回去的方向也完全一致。 “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小瞧了这丫头，这下相信了吧？”杨文笑了笑，妹子厉害，他也与荣有焉。 尤其是杨武一直不肯相信自家萌萌哒的妹子是个厉害的，这下终于可以相信了吧！ 第二日的情况同第一日类似，只是杨子清的7号擂台前，肉眼可见地“萧条”了不少。 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比斗，杨子清终于不会再被认为是一颗软柿子了。 不过要说意外，倒也不是没有，第二局的时候，杨子清遇上了无上剑宗一个有名的“剑疯子”。 肉身硬刚都没招架得住，杨子清最终被那剑修打下了擂台。 遥遥冲着那剑修施了一礼，杨子清没再试图打擂回去，将擂台抢回来。 她很明确地知道，她打不过那个剑疯子。 剑疯子之所以能被称作是“剑疯子”，自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只是筑基期，但剑气剑意都已经被修了出来了，杨子清简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有毅力，这是傻。 杨子清自诩从来都不是个傻子，果断地换了擂台。 没有了七号擂还有八号擂。 八号擂如今守擂的，是个矮矮小小的天一宗弟子。杨子清看过一点点这人的对战，也是个很有策略，且很会发挥自身优势的人。 247 第八擂 但八号擂的挑战赛并没有像杨子清想象的那样，很快就能结束。 八号擂原本的擂主，已经撑过了六轮挑战的天一宗于书涵，实际上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人畜无害，杨子清一开始打的一力降十会的主意，注定要落空了。 实际上，忙里偷闲查看妹妹情况的杨武，在看到杨子清主动选了于书涵的时候，脸上的焦急都溢出来了。 也就是他现在没法传音给杨子清，要不然，杨武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自家以貌取人的傻妹子选择于书涵的。 但事情已成定局，杨武如今也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妹妹大概率折戟，他还是先保证自己一定能顺利进入下一局吧！ 自家二哥内心的焦急杨子清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上了八号擂台，互相见过礼，简单介绍过自己之后，杨子清跟于书涵便分立在了擂台的两边。 双方都没有着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杨子清是还摸不透这个人的路数，于书涵是早就听说过云渊阁的杨子清是个体法同修的人。 在自己肉身力量一定比不过对方的时候，主动拉近距离，并不是个好主意。 放出一个基础法术互相试探，于书涵给杨子清的感觉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虽然没有分心去过多关注旁边擂台的情况，但杨子清也知道，八号擂台除了第一天的第一场换过人守擂之外，之后的擂主一直都是面前这位于书涵于师弟。 是的，于书涵的修为比杨子清还要稍微再低一点，称呼一声“于师弟”，他是一点儿都不亏的。 能在遇上杨子清之前连守五擂，本身就说明这位于师弟本领过硬。一个能走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普通人。 杨子清暗暗将警惕心又提升了一些。 倒是于书涵忽然笑了：“杨师姐不必紧张，放松一点，没关系的。” “久闻师姐大名，我也知道师姐除了是个法修之外，还是个很厉害的体修。小弟不才，并未涉猎过炼体之术，我是不会跟师姐对上，硬碰硬的。杨师姐尽可以放弃这个想法。”说这话的时候，于书涵步法从容，语调也很平稳。 杨子清不知道这是不是于书涵想出来的心理战术，被他这么一说，杨子清还真的有点儿乱了思绪了。 但心乱了也不能让对方看到，这是对敌之时的大忌。 杨子清很快便想到了反击的办法：“师弟这话说的，我可没有想过要跟师弟你硬碰硬。只是师弟了解我，我却对师弟不甚了解，这恐怕，也不是很公平吧？” “小弟不才，是个金土双灵根，中规中矩的法修，也没什么值得了解的地方。打过这一场之后，师姐就了解了。”于书涵的笑容更大了，甚至还主动将自己往前送了送，缩短了他跟杨子清之间的距离。 “师姐若是愿意，不如请师姐放弃体术，咱们好好斗上一场法术，不知杨师姐意下如何？”这话也不知道已经从于书涵的脑子里盘旋了几遍，讲出来的时候，于书涵脸上的表情普通极了，好像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杨子清险些被这人给气笑了：“师弟这话说的才不是那么公平吧？看师弟身姿身法，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这样急吼吼规定我只能使用法术，未免有些欠妥了吧！” “师姐这样一说，还真是我唐突了。书涵在这里给师姐赔不是了。”于书涵似乎只想拖延时间，能屈能伸得很。 杨子清却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天音姐姐为了帮她，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在强行御使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力量了，今天她更要速战速决才是。 主动欺身上前进一步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杨子清再次祭出天音琴，这一回，意在用琴弦做武器。 精心蕴养了天音琴这么久，仅仅作为一把普通的法器来说，杨子清对天音琴，也已经有够熟悉了。 所以，才能在没有天音的帮助下，这样发挥天音琴的作用。 于书涵似乎被杨子清忽然主动拉近距离的举动惊了一下，慌忙后撤：“杨师姐这是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了只拼法术吗？” “我答应过了吗？”反正她没答应过，杨子清干脆装傻到底，“我记得我好像没有。” 嘴里话不停地同时，杨子清手上动作也没有任何停顿，天音琴琴弦终于如同冰丝一样被杨子清甩出，顺利缠上了于书涵的双臂。 与此同时，一股无力感袭遍杨子清的全身：“你竟然用毒？！”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原来，于书涵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她放了毒。 缠上于书涵的琴弦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松开。 “杨师姐也不赖，好好一把琴也能被师姐用成暗器，小弟甘拜下风。”即使双手被缚，于书涵也没丢掉他一贯的从容与镇定。 “你何时给我下的毒？！”顾不上回应于书涵的商业互捧，杨子清一双美目紧盯着对面，等着于书涵给她一个解释得过去的答案。 “是师姐的警惕性还是太差了一些。”没有收到杨子清的商业互捧，于书涵面上表情变得不好看了一点。 但顿了顿，于书涵还是满足了杨子清的求知欲，将自己刚才的动作跟她讲解了一遍。 原来，从一开始杨子清上台来的时候，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于书涵就全都计划好了。 有心算无心，想给从来没想过防备对方用毒的杨子清下点儿小毒，消消灵，对于书涵这个用毒高手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 唯一让于书涵没有算到的就是，在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杨子清的琴弦，竟然还能缠上他的双臂。 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 杨子清灵力运行受阻，很难再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将于书涵甩下擂台去。 而于书涵呢，双手被缚，他也确实没有胆子，将自己直接送到还没失了行动能力的杨子清的手上去。 局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48 人情 最后，还是于书涵厚颜打破了两人之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说杨师姐，其实说起来这一轮应该还是我略胜一筹的，毕竟您一点儿躲避都没有，就让我这个毒给撒了个正着。要不，师姐就委屈委屈？”如果可以，厚颜如他，于书涵并不想主动弃了这个他都已经熟悉了的擂台。 毕竟，再找个新的擂台重新磨合着熟悉起来，以方便给人下毒，也太麻烦了一点儿。 但杨子清能惯他这个臭毛病嘛？ 那必然是不能。 只见杨子清想都没想便摇了头：“不行，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知道你就赢定了？” “师姐啊，你讲讲道理噻！”于书涵一着急，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语气词都给带上了，“你中招我的毒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呀！但凡遇上个黑心一点儿的对手，师姐你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冰冰凉凉的尸体了呀！” “那还不是因为你阴险狡诈！”打过这一场，杨子清发现了对待于书涵这个人，你就不能跟他客气。因为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根本就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怎么写。 “那规则里也没说不让用毒啊对不对，而且我也没用什么特别严重的毒药，只是一点点下品消灵散，药力一点儿都不强，再过一会儿，师姐你就都逼出了药力，恢复正常了。”被杨子清这样评价，于书涵感觉自己简直太冤枉了，他这么善良可爱，到底哪里就阴险狡诈了啊？！ 杨子清冷哼一声，不想再听这个人巧舌如簧，反而在于书涵言论的启发之下，专心给自己逼起毒来。 看着这样的杨子清，于书涵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行吧，杨师姐，就当我看在你跟我杨师兄是亲兄妹的份上，我就让你一回，你可得念我的好呀！” “嗯？”被打断的杨子清睁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于书涵说这话，是又在发什么疯。 “这是解药，这一句就当我输了，师姐可要记着欠了我一个人情！”扔给杨子清一个小瓶子，留下这样一句话，赶在杨子清出言拒绝之前，于书涵举手跟裁判示意：“我认输！” 愣愣地在裁判的提醒下收了琴弦，杨子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书涵从容跳下了擂台，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杨子清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人！这个人最后还不忘摆了她一道！ 什么一个人情？什么解药？就是没有于书涵最后貌似放水的行为，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也一定是她杨子清！ 可被于书涵这样一番操作之后，这个擂台反而是他让给她的了！ 终于将自己盘明白的杨子清忍不住生气起来。 可很快裁判就提醒杨子清她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了。 一个时辰，意味着还没把毒全都逼出去的杨子清必须得赶紧将思绪都收回来，不能再想上一场。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赶紧给自己解了毒，然后专心打坐恢复调整状态，以应对马上就要到来的下一场。 打完这一场，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今天都可以结束了。 杨子清长长叹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专心打坐起来。 刚才跟于书涵的那一场，比跟剑疯子打的那一场累十倍都不止。 于书涵这个人不仅嘴碎，心眼还多，特别喜欢挖坑给对手跳，真是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杨子清觉得虽然跟于书涵两人有来有往一直在说话，可是真的，太痛苦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遇上于书涵了！ 不，也不对，于书涵能把她给逼成这样，说明这个人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她应该好好跟着他多学学…… 天南海北想了半天，成功把自己也给绕晕了的杨子清终于慢慢沉浸在了打坐恢复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裁判通知杨子清做好下一轮的比斗准备的时候，杨子清感觉自己休息了不止一个时辰…… 下意识往擂台上寻找异常之处，杨子清眼睛余光撇到于书涵的时候，正好看见于书涵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杨子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八号擂果然另有玄机？！ 顺着于书涵的视线，杨子清看到了擂台上一个浅浅的，一看就是这两日临时画成的法阵，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 另一边于书涵知道她看到了，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在说：看，这个人情你欠定了吧？ 虽然没看懂这是个什么法阵，但杨子清却忽然明白了于书涵为什么之前一直在试图让她认输，自己留在八号擂台上。 实在是，这种能增加打坐效率或者改变时间流速的法阵，就是元婴真君来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布成的吧！更别说还只是简单的刻画。 于书涵的这个人情，杨子清算是欠大了。 但话再说回来，就是换了杨子清自己，她估计也做不到像于书涵这样，大大方方就把擂台让出来。 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对方下去的！ 多想无益，心甘情愿咽下这个人情，杨子清吐出一口浊气，将注意力重新又放回到接下来的对战上。 不得不说单论本身实力来说，在整个筑基组里，杨子清都一定是最靠前的那一波人里的。 所以在对上第二日最后一场的这位碧海宗女修的时候，杨子清赢得简直一点儿悬念都没有。 被人从头到尾压着打的滋味并不好受，碧海宗女修下场的时候，脸色都一片惨白了。 看到对手梨花带雨弱柳扶风的杨子的时候，说实话，杨子清心里是闪过了一丝愧疚的。 毕竟对着这样一位仙女下狠手，杨子清也不是一点儿审美都没有的哇！ 可想到这是擂台上，想到自家师叔祖说你怎么着也得进了决赛才算不给我和你师父丢脸吧，杨子清的心还真愣是硬撑着没软下来。 仙女姐姐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杨子清憋在嗓子眼里的抱歉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说出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49 子清是个香饽饽 好在第三日并没再出什么岔子，八号擂被杨子清安安生生地守到了最后。 第三日夜幕降临的时候，擂台赛便停止了计时。如今还留在擂台上的人，就是顺利进入下一轮的弟子。 除了杨子清、杨武和杨知薇，于书涵也毫无意外地进入了下一轮。 特意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杨子清才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要不然，于书涵要是真与下一轮失之交臂的话，杨子清的心里肯定会内疚一下的。 感受到杨子清的目光，于书涵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怎的，本来应该放下心来的杨子清，顶着于书涵的笑容，竟然生生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道于书涵这厮又在心里腹诽她什么了，杨子清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安静等待大比下一步的指示。 第三轮的规则为两两比斗，胜者进阶。至于对手是谁，还需要第二天过来抽签之后才能知道。 抽完签之后，大家便能拥有三天的时间进行休整准备，该置换法器的置换法器，该淘换符箓的淘换符箓。 总之，尽可能地为下一轮两两对战做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鼓励大家多准备这些外物，那是因为，比斗将不再在安全的环境里进行。 无上剑宗有个天下闻名的秘境，名字叫做无上剑林。 剑林共分十层，越往上难度越高，平日里是无上剑宗用来历练自家弟子的所在。 这一次，第三轮的比斗就被安排在了无上剑林的第二三四层里，分别对应练气组、筑基组和金丹组。 既然是个秘境，剑林里就不光只有剑，还有各式各样的环境，以及在其中生活的妖兽。 第三轮比斗，就要求各组弟子分别在各自对应的层级里，打败对手，找到出来的路。 这一次，每个人手上都被发下了一个青玉腰牌，夺得对手的青玉腰牌，并顺利走出来，就算胜出。 也就是说，只要在对方走出去之前抢回自己的腰牌，就不算输。 相应地，在对方顺利离开秘境之前，结局随时都有可能被反转。 结盟在这一轮里是被允许的，但结盟需要提前报备，且人数限定为两人。在结盟的两人里，只要有一个人的腰牌被夺走，结盟的全部盟友都算失败。 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这样的规则限制之下，除非对队友和自己的能力都非常地信任，否则，没有人愿意随便跟人结盟。 杨武是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杨子清的，他还是觉得，跟保护好妹妹的安危相比，其实输赢倒也无所谓。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抽到杨子清作为对手。 但杨武还没来得及说话，杨知薇就先把他的话给抢了：“子清姐，如果咱们没有互相抽成对手的话，我跟你结盟吧！” 杨子清的综合实力，这三天的擂台赛比下来大家确实也都看在眼里了。如果一定要结盟的话，杨子清确实是个好选择。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杨知薇也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还会哭鼻子的小姑娘了。想要什么就要大声说出来，努力争取，这是师父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 虽然张嘴了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不说话，不主动争取，馅饼是永远不会主动跑到碗里来的。 杨知薇将师父的教导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师姐且慢！”杨子清刚要张嘴答应，就被于书涵给截住了，“杨师姐既然愿意与人结盟，不如考虑考虑师弟我呀？” 于书涵看上的倒不是杨子清的实力，而是据说她的运气极好。 巧了，于书涵偏偏是个运气不太好的人。跟在运气好的人身边沾沾福气，说不定这一轮就能过得更轻松一点儿呢？ 因着之前才欠下的人情，杨子清颇有些踌躇，真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还是杨武看出了杨子清的为难，虽然不知道她跟于书涵两个人怎么就打出交情来了，但杨武还是主动站出来替她解了围：“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你们就这么着急地结盟，也不怕到时候，盟友变对手？” “不如等明天抽签结果出来了再做决定吧！”拍拍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姑娘的脑袋，杨武替三人做了决定。 杨子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唤了一下眼神，当即拍板：“好！就等明天结果出来再说吧！于师弟，知薇妹妹，今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杨知薇不服气地看了一眼于书涵：“那好吧，那就等明天抽签结果出来吧！子清姐姐，杨武哥，你们今天好好休息！” “好！”杨子清脆声答应下来。 几人互相告过别，杨子清便跟着杨武往自己驻地走去。 路上没了旁人，杨武终于能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了：“你跟于师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昨天打了一架嘛。”杨子清鼓了鼓腮帮子，略微有一点点意难平，“本来应该算是平局的局面，他最后主动认输了，还说让我欠他一个人情，算是把八号擂让给了我。” “我倒有心不认这个人情，凭我自己的本事，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我，可他主动让位不说，还留了一个能提高恢复效率的法阵。之后的比斗，我确确实实承了他的法阵的情。”杨子清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杨武。 “法阵？什么法阵？”杨武可不知道自家师弟还有这一手。 “不认识。”杨子清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那法阵叫什么名字，底蕴丰厚如藏星阁，也没有关于那个法阵的丝毫记载，“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我在里头打坐的时候，时间流速是变快了的。” “我觉得，裁判通知的一个时辰，对在法阵里的我来说，是两个时辰。”这种能改变时间流速的法阵，别说杨子清了，就是杨武，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一时间，杨武的神色也不由地复杂了起来：“这法阵肯定不是非常容易就能画的，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给了你？” 能摸到时间规则的人，往往都是不出世的大能。于书涵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他怎么可能呢？ 杨武百思不得其解。 250 杨文的兴趣点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再想，反正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于书涵只要不拿他的机缘对付杨子清就够了。 再三确定了于书涵对杨子清并无恶意之后，杨武很快便将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头两天大家都一直忙于自己的攻守比斗，再加上杨文跟杨子清和杨武也不在同一个组里，所以三人虽然是在一个地方生活，却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交流过了。 杨文比他俩回来的要早一些，杨子清和杨武到驻地的时候，杨文已经在等他们了。 大比总算告一段落，兄妹三人也总算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了。 杨子清口中于书涵的毒引起了杨文极大的兴趣：“你可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撒毒的时候，你就真的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吗？” 看着自家大哥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眼睛，杨子清默了默：“真没发现，我完全没有看到他撒毒的动作，等我发现自己中招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关于这一点，杨子清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她自己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有察觉到于书涵的异常之处。 不过关于这一点，杨武适时地送上了安慰：“在宗门里于师弟也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一旦他真的想坑一个人，就一定能成功坑到他。就算有心防范都防不胜防，更何况对小妹，他是有心算无心呢！” “我倒是对他毒药的来源更感兴趣。”杨文点点头，并没有评价杨子清中招这件事，“他也是个丹师吗？” “他会不会炼丹我不知道，但他家祖上是个医修世家，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没落了。”杨武想了想，老老实实摇了头，对于这位于师弟，他的了解确实不多。 “想来，还是有一定的底蕴传承吧。”只是一代医修竟然行这种鬼祟之事，杨武觉得，于书涵家里的医修传承，怕也是毒医一脉的吧！ 当然，这话也只是杨武自己在心里想一想，就算跟杨文他都没有说出来。 “或许吧。”杨文点了点头，拍拍杨武的肩。 弟弟没说出来的话是个什么内容，杨文就算不用问，也能猜到个十之七八。 “若有机会，你们帮我引荐一下吧，我对他那手毒，还挺感兴趣的。”杨文含笑，对着弟弟妹妹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大哥？！你确定？！”杨子清被杨文的话惊得手里的瓜都要掉了，“毒之一道，不是向来为正道修士所不耻吗？再说，咱们云渊阁满门君子，大哥忽然要学用毒，传出去，有点儿不大好吧……” 最关键的是，让她跟杨武引荐，这是生怕君山师伯生气的时候，找不到出气筒吗？ 杨子清不是很想跟君山真人和燕洵燕师叔祖他们对上哇！ “无妨，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没想到杨文还是噙着一脸的笑，温声解答杨子清的疑虑，“再说了，我也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我又没说我一定要学。而且就算我愿意学，你们那位于师弟，也不一定愿意教呀，对不对？” “好啦，安心，不会有事的。”见弟弟妹妹仍然一脸如临大敌，杨文好笑之余，心下微暖，“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好吧，那我见了他跟他说一说，他要是自己不愿意，我可就没有办法啦！”见说不动自家大哥，杨子清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答应归答应，她也只答应了帮忙跟于书涵说一下，万一人家不愿意过来赴约，认识一下自家大哥，杨子清也是没有办法的。 “没关系的，话带到了即可，不强求。”杨文笑了笑，不硬不软地把妹妹推脱责任的话给怼了回去。 世间对毒药多抱有一定的偏见，由此耽误了多少行之有效的攻击手段，杨文越是研究，就越是为之可惜。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能是同道中人的人，杨文自然不愿放弃。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互相讨论印证之下，能让他们找到什么新的道路和方向呢。 杨文还是挺期待的。 另一边，再遇到于书涵的时候，先不论抽签结果如何，杨子清老老实实将自家大哥的邀约转述给了于书涵。 一点儿都不出人意料地，于书涵欣然答应下来。 “杨师姐，我都答应了跟杨大哥的见面和互相讨论印证，师姐是不是也该考虑，与我结盟了呀？”说完了杨子清的正事儿，于书涵旧事重提，仍然想跟杨子清结盟。 反正他抽到的对手不是杨子清，两人结盟，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不行！”可又一次，杨子清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给劫了过去。 杨知薇刚过来就听见这个人在这儿哄骗子清姐姐跟他结盟，脑袋一热，想都没想就赶紧出声打断了：“子清姐是要跟我结盟的！” “你？”于书涵上下打量了杨知薇一眼，“瘦瘦小小的小丫头，你也不怕拖杨师姐后腿？”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怎么就拖子清姐后腿了！”杨知薇也早就看这个总跟她抢杨子清的人不顺眼了，闻言毫不犹豫地回怼了回去，“倒是你，一看就是个小身板，拖后腿的是你才对吧！” “嘿，你这丫头，聪明人都是靠脑子的你懂不懂？不懂我好好教教你啊……”于书涵本不是冲动易怒的人，这时候却忍不住想要逗逗杨知薇了。 杨知薇果然跳脚：“你！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报上名来，等这轮结束了，咱们好好打一架？！真是，不让你见点儿真功夫，真当大家都跟你一样啦！”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一宗，于书涵。”像是逗弄小动物一样，于书涵轻笑一声，将自己简单介绍了一遍。 “你就是于书涵？！”没想到杨知薇忽然惊讶了起来，“不行，子清姐，你不许跟他结盟，坚决不许！” “凭什么就坚决不许了？”这话一出，于书涵终于不肯认了。 “凭我就是你的对手，都不需要等这轮比斗完了再约架，咱俩，就到时候剑林里见真章吧！”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51 对手 于书涵跟杨知薇竟然抽成了对手，这是杨子清几人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 就连于书涵自己都愣住了：“你，你就是杨知薇啊？我还想着，也不知道抽到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呢。只听说碧海宗有这么一号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呢。真是，失敬失敬。” “行了，谁还不知道谁啊？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了！反正，你不能跟我子清姐姐结盟！”杨知薇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实在不稀罕搭理于书涵的阴阳怪气。 “好嘛，不结盟就不结盟嘛，不结盟也不是打不过你……”于书涵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嘟嘟囔囔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嘟囔的内容，差点儿让杨知薇没忍住现在就跟他打一架。 好容易解决了这两人的问题，杨子清终于有时间关注自己的对手。 “席君卿？子清姐，你这个对手，怕是真的有些棘手了啊……”杨子清看自己抽到的对手的时候，杨知薇也凑过来跟着一起凑热闹了。 只是“席君卿”三个字一出，杨知薇的脸色就变了。 不仅杨知薇，就是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于书涵，也忍不住换上了一副严肃正经的神色：“杨师姐竟然抽到了席师兄？果然……” “果然什么？！”见于书涵迟迟没有下文，杨知薇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都是天一宗的弟子，于书涵对席君卿的了解肯定比她们要深，可这个人明知道大家都心急着等下文，却还这样吊人胃口，真是，太过分了！ 于书涵也不是个心里一点儿成算都没有的，相反，论察言观色，在座的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再故意吊杨知薇的胃口，于书涵将后半句补了出来：“果然，天才就是要对上天才的呀！”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真知灼见呢！”杨知薇没好气地白了于书涵一眼，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废话。简直，浪费感情。 对于杨知薇的反应，于书涵丝毫不以为忤，浑不在意地笑笑，便把话题又拉回到了杨子清的身上：“师姐，你可一定要小心了呀，席师兄可是我们天一宗，天赋最高的弟子。” “天赋最高的弟子？”听完于书涵的话，杨子清还没什么反应，杨知薇先震惊到瞳孔放大，不能自已，“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嗯，如果你理解的跟我理解的是一样的的话，那就是。”于书涵有些好笑地看着都快控制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的杨知薇，装模作样思考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 “那子清姐，你运气确实是够不好的。”杨知薇叹了口气，给还没明白过来的杨子清解释：“天一宗收了一个千年不遇的雷灵根，藏着掖着，悉心教导，筑了基才公布出来给大家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你这回抽到的对手。” “原来是他。”杨子清也听说过这个人。据说因为资质太好了，天一宗一直宝贝得很，别说外人，就是同为一宗弟子的杨武，都没怎么见过这个人。 只是奇怪的是，天一宗一直把人护得这么严实，如今怎么又忽然一反常态，将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放到了大比上了。 别说杨子清不明白，就是同出一宗的其他弟子，也都想不明白。 但旁人想的明白想不明白其实都不重要，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了，任谁也更改不了。 杨子清也只能尽力去收集这位师兄（？）的相关资料，力求对上的时候，自己的表现不会太差。 听说小妹抽到的对手是席君卿，杨武也很错愕。比于书涵还过分的是，杨武甚至都不知道席君卿也在宗门的名单里这件事情。 “不知道也正常啊，据说他是自己申请参加的，然后宗主他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就同意了。”于书涵顺道又跟杨武解释了一番，宝贝蛋是怎么出现在大比上的。 抽到了一个完全没的功课可做的对手，杨子清其实也挺郁闷的。毕竟她还带着苟进决赛圈的任务，要是在半决赛就折戟在天一宗的天才身上，也着实太惨了点儿。 另一方，几位宗主所在的看台上，玉乾阳正拿眼一眼一眼地看天一宗的宗主。 “玉师兄有话就说，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最后，到底还是思无邪没顶住玉乾阳别有深意的打量，主动问了出来。 “解释解释吧，雷灵根的宝贝蛋，怎么就舍得带出来了，还正好对上我小徒孙？”这帮人果然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将主意打到小姑娘的头上了。 “一直在家闭门造车也不是个办法嘛！”思无邪打了个哈哈，“至于怎么对上了子清小丫头，我就真不知道了啊，可能就是巧了吧。” 反正，这次大比的主办方是无上剑宗，就算做手脚也是廖平川那个笑面虎做，轮不到找他来做。 “不过让你们家的小福星，跟我们家的宝贝蛋斗上一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啊。都找找自己的不足，满招损，谦受益嘛！”别以为他没看见，云渊阁的那个小丫头也虎得很呢。 真跟君卿那小子对上，还真不一定谁吃亏。 玉乾阳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至于他们想让杨子清那丫头跟雷灵根的小子对上是为了验证什么，玉乾阳就管不了了。 反正他该表的态也都表过了，在场的也都是好几百岁的人了，要真能这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小朋友，玉乾阳他，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是，修仙能修到这个份上，还想真的得道成仙，说不定还是做梦来得更快一点。 玉乾阳的未尽之言，在座的几人其实心里也都知道。是以虽然玉乾阳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大家也都表了态，尤其是思无邪，承认自己也不过是好奇，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出。 那个雷灵根的席君卿，据说身上拥有一丝神兽血脉。 若杨子清真是他们想的那个样子，那她跟席君卿对上，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思无邪忽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252 准备 其实在他们看来，玉乾阳现在这个状态，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玉乾阳自己也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的来历，杨子清究竟知道多少。 他们是想帮她，或者说自救不假，可杨子清毕竟还是个小苗苗，万一偃苗助长过了头，反而好心办了坏事儿。 所以没得到祖师爷的通知之前，玉乾阳一点儿都不敢跟小徒孙多说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多方因素之下，杨子清已经跟四大神兽遇上了。 甚至于龙凤，她也都已经接触过了，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努力往前推进着杨子清跟各方神兽的相遇，说不上是件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但这些杨子清自然还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苦着一张脸，由着杨武给她准备避雷的东西。 知道了杨子清抽到席君卿当对手之后，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找杨子清结盟的弟子们便都偃旗息鼓了。 毕竟，先别说旁人怎么着，就是身为杨子清亲二哥的杨武，都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放弃了跟自家妹妹结盟的想法。 主要是修仙界已经很多年都没出过雷灵根了，上一个雷灵根，又是那样的惊才艳艳，把跟他同时期的其他修士都衬成了渣渣。 不知道席君卿的实力如何，大家能借鉴的也只有当初的先辈事迹。 也因此，谁都不愿意冒这种风险，跟一个很可能会被淘汰的人结盟。 即使这个人本身实力不俗来着。 按照以往的经验，雷灵根的优势除了在于修士本身可以御雷之外，也就是能够引动别人的天劫这一点，值得大家对其退避三舍了。 可杨子清又不是压制自己的修为迟迟不肯过天劫的状态，杨武等人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可以从加强防御方面入手让杨子清准备。 毕竟，打败对手的前提，一定是自己没有被他的雷给劈傻了嘛！ 被同伴们这样一分析，杨子清也不知道应该抱着什么心态来给自己准备三天后的剑林秘境需要的东西了。 不过上街采购这样极容易出现分歧的活动，于书涵并没有参与其中。 本来是凑热闹过来给杨子清出主意想对策的于书涵意外地跟杨文一见如故，杨武带着杨子清出门准备淘换东西的时候，杨文已经拉着于书涵闭关去了。 发现大哥有了于书涵就冷落了自己的杨子清：“……” “大哥不会被他给带歪了吧？”实话实说杨子清还是挺担心的，大哥可千万别参加了一个宗门大比之后，放着好好的丹药不肯炼了，反而要去炼制什么毒药了吧？ 杨武看看自家妹妹，又看看自家大哥那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哥自己说他心中有数，那就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吧。” 只是如今该见的也都见上了，再敲门硬把人拽出来也不现实，他俩讨论的东西，杨武曾经凑过去听过一耳朵，也听不太懂。 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把精力放在自家妹妹的身上，好好地带她去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好迎接三天后的挑战。 据说无上剑宗的剑林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但有一点，不许弟子在里头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因此，杨子清压箱底的那几颗炎爆子，也只能继续压箱底了。 只是杨武在知道妹妹竟然有过动用炎爆子的凶残想法的时候，无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席君卿从前跟你有仇？”都不用问是不是认识了。 “没有啊。”杨子清摇摇头，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这样问。 “那你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想要置他于死地啊？”炎爆子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动用这种东西？ 小妹这个脑回路，杨武觉得，他有时候真是搞不懂。 “他不是雷灵根吗？他若是御雷炸我，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回敬他呀！”杨子清似乎也有些诧异二哥的疑问从何而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轮到杨武被噎了个无言以对了。 “哈哈，二哥，我开玩笑呢，你还真当真啦？”见杨武似乎真的被吓到了，杨子清忽然笑出了声，“我逗你玩呢！你也别太担心了呀，我觉得，到时候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自从知道了杨子清抽到的对手是席君卿，他自己又经过了深思熟虑决定不跟杨子清结盟，杨子清感觉自家二哥的状态一下子就变了。 那种说不上来是从哪里来的紧张，一直环绕着他们，杨子清希望杨武能够放松一点。 只是一场大比，又不是什么生死交锋，二哥怎么还能紧张成这个样子啊？ 杨子清叹了口气，刚才就当她彩衣娱亲了吧！ 知道刚才都是杨子清胡说八道的，杨武没好气瞪了杨子清一眼，不由分说便进入了疯狂买买买模式。 坊市上凡是跟雷属性相克的东西，杨武恨不能都买过来给杨子清带上。 杨子清也就成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后来的生无可恋，只能机械地当一个道具收纳人。 某个瞬间，杨子清觉得自己才是个工具人。 感受到杨子清满满的怨念，杨知薇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武哥也是担心你呀，子清姐姐。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席君卿是个什么路数，就是擂台赛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过，所以现在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做准备呀，毕竟，有备无患嘛！” “唉，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原本就没那么足的信心，真的要在这些准备里头，一点一点被消磨掉了。”杨子清又何尝不知道杨武那份爱护她的心呢？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大家都这样如临大敌是另一回事。 不是说准备周全这件事情不好，只是这样的准备都还嫌不够周全，杨子清也着实是不知道，大家这是有多不看好她啊？ 自认应该跟雷灵根小天才还是能有一争之力的，杨子清总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杨武给扳了过来：“谁也没说你跟他没有一争之力，若是真觉得你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不行，也好断了你的念想。” “但你得知道，狮子搏兔，俱用全力。有多少能力是一回事，保持谦逊保持冷静又是一回事儿，且还更重要一些。”杨武语重心长地教给杨子清，“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了敬畏之心。” 253 山谷 “知道呢知道呢，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叮嘱，我也不敢不当回事儿呀！”杨子清这话倒也不是敷衍，她自己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车轱辘话也已经来回说了很多遍了，依照杨子清的悟性，杨武相信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索性闭上了嘴巴，免得杨子清再笑他啰嗦。 三天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就到了他们该进剑林里去的日子了。 最后一次盯着杨子清检查要带的东西，也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杨武跟杨子清一起出了门。 至于杨文跟于书涵，两个废寝忘食的人是不是打算弃权了，他俩谁都不知道。 只是提醒他们的传讯符已经发进去了，希望能唤醒这两个把门关起来已经小四天了的人吧。 反正他们住的地方离大比的赛场也近，除非这两人是打谱不打算继续参加了，否则一定是能赶得上的。 杨武不再操心这俩人，他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了杨子清的身上。 反观杨子清，要说完全不紧张，那一定是骗人的。 本来她挺不情愿来参加这次综合大比的，觉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炼，提升一下修为来的实在。 但没想到还真的见识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和事。对于马上要对上的对手，传说中天一宗深藏不露的天才，杨子清此刻简直充满了好奇。 从剑林入口处的值守弟子那里领了代表自己身份的秘境信物，杨子清深吸一口气，便走进剑林，任凭秘境的力量将自己传送了出去。 信物上除了一个繁体的“三”，用来决定持有人将被允许在第几层活动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发光的位置，显示着杨子清的名字。 这是无上剑宗特意请炼器师炼制的一种类似身份令牌的东西，其作用就是用来区分，这信物究竟是从哪个持有人手里夺来的。 也是杨子清等诸位弟子能顺利在秘境里行走的保障。 剑林秘境果然无愧于它的“秘境”之称，一阵旋转扭曲之后，杨子清落在了一块草坪上。 定神打量周围，杨子清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落在了一个巨大的山谷里，两面环山，山谷一条小道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去。 不同于之前杨子清所遇到过的山谷，这个山谷虽然空气湿度很足，却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水源。 没有水源，也没有鸟兽。 杨子清无论是朝前看还是朝后看，目之所及竟全都是茵茵的灵草，仿佛从天边铺展而开，然后一路舒展开去。 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何这样的地方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杨子清便被入目的大片大片的青草如茵给吸引了全部目光。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好看啊。 直到被一个声音，从这种情绪里唤了出来：“凝神！屏息！” 下意识依言而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杨子清的面前赫然站了一个蓝衣少年。 长眉入鬓，目光如电，是个看起来就很硬朗的少年郎。 “你就是杨子清吧？我是席君卿，你这一轮的对手。”少年率先开口，声如玉石相扣，清冽干净，“别老盯着那草地，会心神失守。” “是，多谢你提醒，这草，是个什么来头？”杨子清回过神来才知道后怕，这奇怪的草坪也不像是引发了什么幻境，有流云师叔祖送来的变异小香猪，她已经能够免疫绝大多数的幻境了。 “我也不知道，只发现盯着看久了，容易让人心神失守。”席君卿摇了摇头，他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只是：“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吧？”也不知道席君卿是怎么想的，竟试图跟杨子清拉起了家常。 “是还不错，不知席师兄有没有研究出来什么门道，还是，直接在这里就开打？”可惜杨子清是个不解风情的，既没有发现翩翩少年郎的美好，也没有发现聊聊家常的必要性，全副心神都扑在了要跟人干架上。 被杨子清的直接噎了一下，席君卿摸摸鼻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妹误会了。我以为这次将比试地点定在剑林里头，无上剑宗并不是为了让咱们见面就开打的。” “毕竟就算在这里打赢了，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切也都是徒劳。”见杨子清终于听住了他的话，席君卿如同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不如你我先联手找到出口，然后在出口处再一决高下，如何？” 这样提议当然不是为了坑杨子清，实在是之前席君卿已经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秘境的出口。 这么长时间过去，这里依然只有杨子清跟席君卿自己两个人，就是再怎样迟钝，也该知道这里就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试炼之所了。 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席君卿并不觉得，无上剑宗费劲巴拉为他们开放了剑林，就是单纯为了给他们划出个区域让他们打斗的。 单纯的比斗在擂台上就能完成，没必要非要让大家到剑林里来。 因此席君卿更倾向于相信，在比斗一场一决胜负之前，他跟杨子清，大概率是要先合作的。 杨子清被这段推理给说服了：“师兄可有什么头绪？” “说来惭愧，并无。”席君卿做出了一个羞愧的表情，虽然实际上他并没有觉得羞愧。 但骗过小姑娘是足够了的。 “没关系的，我们继续找就是了。”杨子清果然被骗，还反过来安慰了一下席君卿，“沿着山谷一直走也走不出去嘛？” 杨子清原本以为想要出去，沿着路走就是了。 席君卿愣了愣：“应该是不行的，我没有看到山谷能通到哪里去。” “而且，这里禁空。”顿了顿，席君卿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试过了，什么样的法器都飞不起来，就连飞剑都不行。” 筑基修士最基本的就是御剑飞行，但这里连灵剑都飞不起来，意味着他们想要走出去，只能靠自己腿儿着。 杨子清也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254 交换 不能御空，意味着他们的探路效率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说好了进来大家打一架或者好几架，然后赶紧跑出去就行了，如今却被困在了找路这件小事上，杨子清也颇有些无语。 但没办法，如果真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天一宗这位宝贝蛋肯定也是不愿意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的。 所以事实很有可能就是如席君卿说的这样，想要打败对方顺利出去，他们得先学会合作，找到出口再说。 杨子清点头答应下来。 神奇的是，他俩又等了好一阵儿，也没有再见到新的被传送过来的人。 偌大的山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且他们两人正好就是之前抽到的对手，如果不是特意安排好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杨子清对席君卿的话更加地深信不疑了起来。 好在虽说剑林是个秘境，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但杨子清两人在这山谷里待了这么久了，也没有出现什么妖兽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杨子清大胆猜测这山谷里应该没有妖兽了。 席君卿虽然没说话，但也默认了杨子清的这个说法。 只是就算是这样，这山谷也太安静了一些。 杨子清一点儿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既然暂时不打架，她便提议先往前走了。 席君卿虽然想说前头并没有路，可想了想，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万一，两个人齐了就能触发什么机关呢？ 毕竟这剑宗剑林，他们从前也都没来过，剑宗也没有提前说过里头可能发生什么，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就跟着进来了。 席君卿脑补中的机关并没有出现。 山谷还是之前的山谷，草地也还是之前的草地。 杨子清跟席君卿两个人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去，可走了好久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 天色也不早了，杨子清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行，我要休息一下了。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啊！就没有什么提示嘛？！” “提示？”席君卿愣了一下，“什么提示？” “总不能就这么把咱俩扔在这儿，什么都不管了呀！”杨子清还在懊悔自己怎么没早想到应该有提示这种事情。 但看了看一点儿都没往这个方面想的席君卿，杨子清又感到一阵无力。 就这个人这个呆萌状态，他真的是天一宗的宝贝天才？ 天一宗的宗主看起来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啊！ “提示说了成功出去的人才算赢，这不算吗？”席君卿感受到了一点点来自杨子清的鄙视，但他也很委屈，难道不是他理解的这个样子吗？ “这当然不能算了，这不是这一轮的规则吗？”天一宗的宝贝蛋还真是个天真少年，杨子清面对这样的现实也是没脾气。 “师兄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吗？”虽然这人天真，但两人想从这个破地方解密一样成功出去，还得靠他好好想想，刚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知道自己之前疏忽了，席君卿也很配合，努力回想了起来。 半晌，却还是失落地摇摇头：“并无异常之处。我还以为顺着这山谷便能走出去，可走了好久，景色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里也太大了。”席君卿将自己在杨子清进来之前的经历，原原本本跟杨子清讲了一遍。 “咱们刚才也走了好久，也还是看不见个头。”席君卿这话杨子清是很相信的，这跟他们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在这里过一夜吧。师兄可带了干粮？”无法可想，周围又没有什么提示，杨子清有点儿不是很想继续走下去了。干脆在这里安顿下来，先休息一下，也看看这秘境，到了晚上是个什么样子。 对于休息席君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问题是，一说到食物，杨子清便看到这位师兄，面露起难色来。 “师兄没准备任何食物随时带在身上嘛？”自从上回跟着流云师叔祖，历经万难才回到宗门之后，杨子清就去哪里都会在储物袋里装好食物了。 用不到说用不到的，万一没辟谷也没找到食材，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也能顶上来，先撑一阵子。 “我，确实没准备什么食物。”席君卿抿了抿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承认了下来。 却没想到杨子清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倒是可以匀给师兄一些，就是不知道，师兄想用什么东西来换呢？毕竟，咱们也算是对手呀！” “师兄饿了肚子，说不定，我的赢面就能更大一些呢！” 看着面前小姑娘狡黠的笑容，席君卿呆愣了一下，他还着实没想到，还能这样。 “那，我用这个小盾，换师妹一餐食物，可好？”想了想，席君卿也不是死板完全不知变通之人，很快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盾，递给杨子清。 杨子清接过小盾，细细打量了一番，虽然还没看出来什么门道，但也可以确定，这东西也算价值不菲，席君卿没有随随便便拿什么东西来糊弄她。 杨子清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兄也太客气了。既然师兄执意拿这个来换食物，那小妹就却之不恭啦！” 说完，也不等席君卿反驳，杨子清飞快地收起小盾，一手拿出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递给席君卿：“我也不占师兄这个便宜，就算一直找不到吃的，这里头的东西也足够师兄撑到结束的了。” 那小盾一看就不是凡物，她哪能真的就拿一餐的食物跟人家换？就算现在迫于无奈席君卿答应了这样交换，出去之后难保不会因为不甘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本来她是不该收的，但杨子清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小盾。没办法，虽然依然是杨子清占了便宜，但她也真的很努力找补了！ 这下，就算还有什么问题，出去之后，这小盾也还是她的。 见席君卿收了储物袋，杨子清怀里揣着小盾，更加心安理得了起来。 255 如意草 既然说好了不再走了，两人便分别选了一个地方，准备安置了下来。 再怎么说也算是竞争对手，就算暂时休战了，两人也默契地谁都没提合并休息地的事情。 两人之间大概隔了50米的距离，分别布下了防护法阵。这样一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倒还能相互照应一下。 礼貌性地跟席君卿打过招呼，杨子清便没再管他怎么打算，自顾自升起了法阵，又在外头罩了一层雾阵。 开玩笑，虽然这种临时的休息场所不太适合扎帐篷好好休息，但她是想要趁机赶紧炼化小盾的呀。要不然，万一出去之后席君卿反悔了，她往哪里说理去？ 虽然这事儿发生的几率小的不能再小了，但杨子清觉得自己也不能不防，还是早日打上自己的烙印能更放心一些。 基于这样的心态，杨子清什么都没管，迅速升起雾阵，就把小盾拿了出来。 一直没出声的天音也忽然冒了出来：“这是，巳土为基，炼成的小盾？” 简直不可思议，谁会拿巳土这样暴殄天物啊？！ “不知道呀，只是感觉应该是个好东西，所以，我就厚颜从师兄手里收下了！”前因后果天音也有看到，杨子清便没有多加赘述。 “确实是个好东西。”若不是没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对，天音都要怀疑席君卿这是故意在给杨子清送宝了！ 也可能席君卿自己也不认识小盾的材质，所以才这样心大地就送了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给了杨子清那就是她的了，天音没多解释小盾的来历，只催着杨子清把它给炼化了。 杨子清老老实实打坐炼化小盾的时候，席君卿自然也是有所觉察的。 本来还想探知一下杨子清的动作，但感受到那边传来的隐隐的压迫和戒备之后，席君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休整起来。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杨子清将炼化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小盾收起来，并撤了雾阵和防护法阵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席君卿正等着她。看到杨子清这边有动静，席君卿也撤掉了防护法阵，大步朝她走来：“我大概往前探了探，夜里不知何时出了变化，再往前，便只剩一道断崖了。恐怕，咱们得往上走一走了。” 边说，席君卿还边指了指旁边的石壁。 “往上走？”杨子清看了看两边山脉的攀爬难度，有些打退堂鼓：“师兄可否先带我过去看看断崖？这山这么陡峭，完全没有路，也不好攀爬啊！” 反正，若有的选，她是不愿意往上爬的。 被否了提议，席君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点了点头：“就在前头，你跟我来。” 往前走不过千米，果然昨天还看着能连通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一片断崖。 甚至，新鲜的缺口正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断崖就是昨天晚上断掉的。 只奇怪的是，并没有睡过去的两个人头一天夜里却也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这环境像假的一样，忽然就变了。 等等，假的？杨子清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席君卿：“师兄可还记得这里昨天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记的，不过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席君卿有些不明白，杨子清怎么就忽然把思维跳到了昨天。 昨天再怎么样，那也已经是昨天了呀！ “那，师兄可能与我一起，只在脑子里想昨天的场景？”杨子清没有解释，而是又提了一个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的要求。 席君卿虽然依然满头雾水，但看了看杨子清那专注严肃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像是拿他开涮。 万一小姑娘是真的想到了什么解决之道呢，这样安慰着自己，席君卿到底还是照办了。 下一瞬间，仿佛变魔术一样，两人眼前的断崖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恢复成了昨天两人看到的那个样子。 席君卿简直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兄可听过一种灵草，叫做如意草？”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杨子清也没再卖关子，直接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意草？”席君卿一脸茫然，他还真没听说过。 “对。”杨子清点点头，“我也是在很久之前的典籍上见到过记载，修仙界有一种灵草，被称作如意草。它能影响人的神魂，让你觉得，你心里想的就是眼前看到的，而眼前看到的，只要相信，就是真实存在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绕，杨子清也不知道自己说明白了没有。 但看看席君卿一脸茫然的样子，杨子清知道，大概率她是没说明白。 “简单来讲，就是师兄今天早晨想着前头应该没有路了，再去探路的时候，如意草便应景地幻化出了一副没有路费样子。然后我跟着过来看的时候，因为先入为主地觉得这里走不通了，所以跟你一样看到了一片断崖。” “可昨天晚上明明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地貌的改变总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于是我便想到了，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们的眼睛骗了我们。” “现在，师兄，麻烦你跟我一起，幻象一个出口的样子。”进一步做了解释之后，没给席君卿思考回神的机会，杨子清直接提了要求。 “啊，好。”席君卿还有些没有从巨大的冲击里面回过神来，依然呆呆愣愣的，但好在还是按照杨子清的要求做了。 “真是两个聪明的娃娃。”眼前的场景还没来得及起变化，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便忽然从两人身后响了起来，“这里留不住你们，快出去吧！” 话音刚落，杨子清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来人是谁，便被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推了出去。 跟她一起被推出去失去平衡的，还有刚刚就站在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席君卿。 杨子清来不及反应，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席君卿的身份令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56 小院 完全失去知觉之前，杨子清还隐隐听到了一句嘀咕：“这小丫头，还挺鸡贼！” 再恢复光明的时候，杨子清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跟之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旁边已经没有了席君卿的身影，杨子清的手里，也只剩下了刚才情急之下抓来的身份令牌。 不过看着那块象征她晋级了的令牌，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杨子清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新地图是个园林一样的院子，杨子清看了看就在她正前方的大门，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什么其他的情况之后，还是上前推开了门。 大门应声而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不知是想把杨子清带到什么地方去，但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还是一步踏了进去。 门在身后无风自动，“砰”地一声关上了。 杨子清顿了顿，还是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在杨子清刚刚出现的地方，神色复杂地看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席君卿艰难开口：“这样做，真的对吗？” “无论我们做过多少努力，都只有她才是关键和中心，这是她的宿命，也是我们的使命。如果这样做是不对的，那眼睁睁看着大家都在天地浩劫之下湮灭，就是对的了吗？”不知从哪里来的老人站在席君卿的旁边，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一双眼睛却似乎想要透过紧闭的大门，看到里头的杨子清。 身后发生的一切，杨子清自然无从得知，此刻的她正顺着鹅卵石铺出来的小路，一点一点往里走去。 庭院的主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路两旁零零散散点缀了不少奇花异朵。杨子清本来想收集一些，还没动手就被天音给阻止了：“你没有发现吗？这些灵植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天然法阵，不好随意破坏。” “天然法阵？”杨子清不知是真的懈怠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被天音点出来的时候，还愣了愣。 “对，千幻之阵。只是你恰好对它免疫了而已。”天音点点头，千幻之阵也不是什么简单阵法，杨子清这回也是占了之前吃过变异小香猪的光了。 听天音这样提点，杨子清自己也看出来了其中的端倪：“还真是！这是哪儿啊？真的是剑宗的剑林吗？” “我也不知道。”天音摇摇头，无上剑宗的剑林向来神秘得紧，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兴许是里头的什么法宝吧？你再往前走走看看，后头不是没什么东西吗？” “嗯，好吧。”杨子清自己也不清楚剑林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一直听说是剑宗试炼弟子的秘境所在，还能分层，按理说本不应该太大的。 多想无益，况且杨子清一点一点也开始对庭院的主人感到好奇了，倒也没有放弃的想法，继续往前走去。 转过了几个弯之后，杨子清在一扇紧闭的木门跟前沉默了下来：“为什么，遇到了这么多地方，都不是药园，就是药庐啊？” 这话针对的，是木门上挂着的那块牌匾，上头赫然写着“药庐”两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说归说，杨子清也没期待能得到什么回复，一手覆上了紧闭的木门。 可用力推过之后，木门却纹丝不动，虽然这里再没有第二个人，但也不免让杨子清感到了一丝尴尬。 无奈之下，杨子清只能将目光转向周围，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果然，木门左侧的竹林旁，立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上头写着：“钥匙还在老地方。”不知是留给谁的。 只是，“老地方”是什么地方？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着实让杨子清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环顾四周，也再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线索的地方，杨子清叹了口气，自己似乎真的被这样一道毫无逻辑的题目给难住了。 在这方面，天音也给不了她什么帮助，杨子清只能靠自己了。 没有对手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的参赛选手，杨子清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剑林内部了。 可好像不管她怎么认为，也都改变不了她现在就是身处一个前路被锁住的状态。 想要往回走，可是想想进来之前就看过后头并没有可以离开的路，杨子清也只能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紧闭的木门，上头挂着“药庐”的牌匾，还有那个语焉不详的“老地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方向可以用来做参考，好让杨子清顺利解出谜题。 忽然，杨子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一个旋身高高跃起，竟是试图将牌匾拿下来研究一番。 只是牌匾似乎是跟整个大门是一体的，并不能够被杨子清撼动丝毫。 但还算突破点的是，杨子清从牌匾后头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上就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了，轻易就被杨子清打开来。里头放的却不是钥匙，而是一块丝帛。 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丝帛做载体记录什么信息了，杨子清打开丝帛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却没想到只是一幅画。 确切地说，丝帛上画了一幅画，可画的内容，还是关于一幅画的。 天音出来帮杨子清想办法的时候，炎十九也忍不住出来凑了个热闹。 “这不是——”嘴快的炎十九一声惊叫，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到底是哪里啊？” “甭管是哪里，小清清，联合大比结束之后，你就去找你师祖坦白吧。”如果说炎十九的反应还只是让杨子清微微侧目的话，那天音替她做出决定的这个建议，就让杨子清彻底诧异地看向了天音。 “你是说……”杨子清有些迟疑。 “救世之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职责，四大神兽的复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怕是最后也不能成功。既然已经有人觉察到了这其中的秘密，还试探到了你的头上，还不如你自己坦诚一点，效果更好一些。” 天音却没有直接回答杨子清，而是说了一番杨子清一开始没有听懂的话。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57 试探 “试探？”杨子清看看手上的丝帛，又看看旁边的天音，有些不明白天音这话是从何而来。 “这丝帛，或者说，这画，有什么来历吗？”杨子清能想到的解释也只有这个了。 炎十九看了天音一眼，在天音回答之前，点头说话：“这幅画，画的是一件叫做‘新纪’的空间法宝。说空间法宝可能也不是很准确，实际上，应该算是一个小界。” “没错，新纪是当初，人族大能为了防止娘娘拒绝救世，给自己和万族留的后手。”在杨子清看向她的时候，天音点点头，证实了炎十九的这个说法。 “如果当初娘娘没有答应救世，人族大能想出的应对天地浩劫的办法，就是开辟一个新的世界，然后将万族，都迁一部分‘火种’进去。” “大多数人在天地浩劫之下，是只有做劫灰这一条路的，可万族的传承不能断。不仅人族舍不得其他各族，也舍不得。所以大家达成共识，耗费了很多资源和心血，炼成了新纪。” “新纪的入口，就是丝帛上记载的那幅画。至于新纪到底在哪里，修仙界已经很久没有过相关的传说了。”天音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新纪都已经出来了，她也不觉得再瞒着杨子清能有什么意义了。 “可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怎么就成了试探呢？”杨子清还是不明白，新纪的出现，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她不是在联合大比上吗？ “新一轮的天地浩劫将至，高阶修士，应该都是有所感应的。而且，神兽相继临世，就算因为地处偏远，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四大宗门也一定是有自己的渠道，能得到消息的。”看着还是没有转过弯来的杨子清，天音也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这一世，真的能够成功开启大阵，免除神器祭天的命运吗？ “关于新纪的线索向来是各族机密，人族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既然他们能在宗门大比这种赛事里让你接触到相关的讯息，就说明，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杨子清自己想不明白，天音只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了。 “所以，席君卿刚才，也是故意输给我的。”杨子清终于明白，不是她眼疾手快，而是人家根本就没想赢。 “可能也不是，可能不管怎样，你都会被传送到这里，跟大部队隔开，然后发现这里的东西。”天音默了默，还是出声安慰了杨子清一句。 有心算无心，也不能怪杨子清失了警戒心。 而且，那席君卿可能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最后时刻杨子清还能不忘一把把他的令牌给薅下来。 “天音姐姐不必安慰我，被人算计了就是被人算计了。”杨子清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亏我还以为自己有多机智。” “不过也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杨子清叹了口气，“毕竟从一开始，师父去杨家庄找我，来自仙界的算计，就已经开始了吧。” 天音没想到杨子清心里竟然能够这样想，也不知道她有这个想法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一开始，谁也没有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面临下一次的天地浩劫了呀。” “或许许梁声确实是算出了什么，才指挥你师父过去收你为徒的，可也正是收你为徒的这个举动，才真正说明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包括我们在盘龙殿里的时候主动愿意跟你走，也全都跟救世和算计没有关系啊。”天音可怕杨子清万一想岔了黑化了，努力想跟她解释清楚。 “是吗？当初龙族老族长，不就已经在寻求复兴的机会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放我进盘龙殿吧。”杨子清其实自己也已经琢磨了很长时间了。 当初什么都不懂，心思也简单，现在再回想，大家简直浑身都是破绽。只是她也是个傻的，所以才会送上门，被大家一算计一个准。 天音默了默，没想到杨子清竟然是这样想的：“大家这样做，更多的，其实是希望你跟这个世界之间的关联，能够再紧密一点。” “这么多年，你虽然生活在杨家庄，可跟别人之间的因果牵连，全都是一片空白。如果抛开你父母和两个哥哥，说你跟这个世间好无瓜葛，都不过分，对吧？”天音看向认真听她说话的杨子清，眼神里满是真诚。 杨子清点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没错。 那几年她一直浑浑噩噩，除了家人，确实跟其他人都好无瓜葛。 “我们都希望你跟这个世界之间的因果，能深一点，再深一点。这样，你跟这个世界，就绑定在一起了。你就不再是吞天的器灵转世，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族，是一个同旁人都没什么区别的修士。” “有前世救世的功德在，你作为一个普通的修士，足以一路都走得顺风顺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找不到你的头上。”不论旁人怎么想，他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当杨子清跟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已经深到无法剥离的时候，就算她是神器转世，却也是个普通修士了。 而天地浩劫，灭世之灾，普通修士，是完全扛不起的。 仙界那些时时刻刻把存亡大义挂在嘴边上的人，也就没有脸面，再过来打她的主意了。 杨子清忽然沉默了下来。 “席君卿身上，有极淡薄的神兽血脉。”顿了顿，天音又开口道，“你师祖他们，应该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好，等出去了，我就去找我师祖。”杨子清终于点点头，软化了态度，“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呀？” 注意力都在记在了新纪的丝帛上头，她们都忘了还是没找到继续前行的方法这件事了。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让你看见新纪，要不，咱原路回去？”发现天音也在杨子清的问题之下卡住了，炎十九忍不住抖了个机灵。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看看，这药庐里，到底有什么！我闻到了一股葡萄的香味，很像小时候，家里阿爹种的那种。”杨子清的犟脾气却一下子就起来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58 药庐 “……”炎十九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从药庐门口闻到葡萄的香味，杨子清也真是厉害了。 倒是天音的态度一下子就松动了：“好，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就这样回去不仅你不甘心，我们也不会甘心，不如分头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到突破口。” 炎十九本想说她并没有不甘心，还是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更好一点，但看了看天音她们坚决的态度，最终明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曲径通幽，周围除了竹林和杨子清一路走来的鹅卵石小路之外并无其他东西，木牌上的“老地方”到底是指的什么，大家也没有一点儿头绪。 “我觉得，这药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万一废半天劲结果什么都没有，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炎十九还是想要试图劝说杨子清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怎么说也是应对天地浩劫更重要一些。 而且早一点跟修仙界高阶修士们通了气，她的阿爹和族人，也能早一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不是吗？ “这周围什么能用的线索都没有，就一个‘老地方’，还不知道是留给谁的。那个什么无上剑宗的剑林，应该不长这样吧！”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炎十九一屁股坐在了药庐门口，面向杨子清，不肯再动弹。 “要我说，这不知道身处何处，就不要到处走动，赶紧回去结束大比，该干嘛干嘛去。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有什么收获。待会儿回去，大比早就结束了，你说你冤不冤？” 天音说什么其实都还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说服杨子清，同意她的观点。 炎十九一边说，一边拿眼瞄杨子清。 杨子清被她说得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自认为胜券在握，炎十九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将自己的重量放心地放在了药庐的大门上。 却没想到，刚才在杨子清的全力推门之下还纹丝不动的药庐大门，竟然被炎十九一靠就开了。 “这？”别说杨子清和天音，就是炎十九自己都傻了，“我什么都没干呀！这是碰瓷吗？！” “行了，也不用再劝小清清离开了，往前走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闭的院门忽然就被打开了，但杨子清都说了闻到了葡萄的香味，过宝山而不入也不是她们的风格，天音开口拍板，催促炎十九赶紧动弹。 炎十九简直欲哭无泪。 真是，还以为可以早点回去的，门怎么忽然就开了！ 但药庐既然都开了，也断没有让杨子清看都不看就打道回府的道理。炎十九没再试图说什么泄气的话，一骨碌爬起来，探路去了。 进了药庐，一缕丹药的清香就充斥了杨子清的鼻翼。 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丹药的药香，但轻柔地香味非常令人舒服，杨子清觉得神魂都轻了好多。 光丹香就能有这样的效果，一定是高阶丹药没跑了。杨子清看了看天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很少主动出来的天雨忽然冒了出来，神情半是激动半是疑惑。 “怎么，你知道这里？”炎十九完全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一双眼睛全都盯在了天雨的身上。 “对，没错，我知道这里。”天雨匆匆扫了一眼药庐的格局和墙根处的灵药，肯定地点点头，“我曾经来过这里。” “这是，大药师的药庐！”天雨看向天音，神情难掩震惊和兴奋。 药庐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竹屋，非常简陋。竹屋的旁边有一小片竹林，院子里则种满了灵药。 灵药的种植面积不大，多是一些基本灵药，品阶很高的，反而很少。 虽然只是一些基本灵药，但杨子清匆匆扫过了，发现大部分都是上万年的，几千年的灵药都算是“年幼”的了。 也难怪会有着满园子的清新药香。 至于天雨说的那位“大药师”，杨子清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但进了药庐的竹屋，看了正房桌子上摆放的玉简，也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里果然已经不是无上剑林了，不知是不是传送阵出了问题，杨子清竟被一口气传送到了药庐秘境里。 是的，这里是个另外的小秘境，名字就叫做药庐秘境，是每个丹师终其一生，都希望能进一回的秘境。 只是不知怎么，跟无上剑林产生了联结。也不知为什么，被大手笔地拿来试探杨子清了。 天音很是诧异这药庐秘境竟然能够出现在修仙界。要不然，一开始看到“药庐”两个字的时候，她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联想到那个传说中的药庐。 杨子清之前闻到的好闻的葡萄味，就来自于屋内的玉简。 药庐真正的主人，传说中第一个以丹证道，成功飞升的药仙句乘不仅给后人留下了药庐秘境，还留下了丹方和自身传承。 三间竹屋，中间那间除了处理好的灵植灵药，还有一张书桌，一盏灯台，依然闪着灵光。 应是药仙曾经的起居室。 不知为何先头来过的修士都没有去动这几样东西，杨子清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也没有乱摸乱动。 左边便是丹房了，除了正中还燃着灵火的丹鼎，丹房里顶天地立的架子上摆满了丹瓶。 “天音姐姐，从前都没人进来过这药庐秘境吗？”杨子清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无上剑宗和师祖他们，知道她被送到这里来了吗？ “按理说，应该有过。”天音看了看天雨，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那这些丹药，是怎么被留下来的啊？”杨子清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会面对大量的极品丹药仍不心动，反而把它们统统留在原来的地方。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天音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还是天雨给大家解答了疑惑：“这里的丹药周围都有很厉害的禁制，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杨子清了然地点点头，这就合理了。 至于最右边那间屋子，丹房和许多年前的修仙秘闻，全被记在了那满屋的玉简中。 杨子清心心念念的葡萄味，也正在其中。 259 传说 丹道传承和丹方向来珍贵，很多珍贵的丹方往往都会被拥有者珍藏起来，只供自己或者自己宗门使用。 而很多丹师，也往往并不会将丹方和丹道心得分享出来。 敝帚自珍才是大多数时候，修仙界炼丹一脉的常态。 是以那些散发着葡萄的清甜香味的玉简，才是这个秘境里最有价值的东西。 杨子清的第一反应是拿空白玉简出来复刻。 别说为什么不能直接将玉简都拿走，杨子清并不是药庐秘境迎来的第一波访客，既然从前来过的修士都没有拿走那些玉简，杨子清又凭什么能将它们统统据为己有呢？ 但出乎杨子清意料的是，空白玉简忽然碎了。 一脸惊讶地看向天音，杨子清的声音里都透出一股茫然：“我，没用力呀……” 虽然玉简也不是用力就能捏碎的，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天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能，就是不许旁人复刻的意思吧。” 拿起一枚玉简细细打量，天音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你看，这玉简上被人加了禁制。” 杨子清按照天音的指点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玉简上果然被细细密密地刻了法阵符文，以防止被人复刻。 “应该是句乘前辈为了防止内容被大规模复刻出去，而设下的限制。”天音跟杨子清解释道，“不仅从前，就是现在的丹师，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将自己的心得体会随便示人。” “不过能被设下禁制放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好东西。既然不能复刻，你先读读看吧，看看都是什么内容。”炎十九过来凑了个热闹。 妖族大都不擅长炼制丹药，神兽一族也不例外。 但朱雀属火，炎十九对于炼制丹药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有些兴趣和涉猎。 杨子清听话地随意抓起一枚玉简，贴在额头上读了起来。 手放下的时候，只见杨子清满面茫然，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等炎十九心急发问，杨子清自己便开了口：“这里头，不是什么炼丹心得，丹道传承，也没有什么丹方。” “那是什么？”能让杨子清这样神情恍惚，一副大受冲击的样子，天音忍不住也好奇了起来。 “是修仙界奇闻轶事，各种传说。”杨子清定了定神，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就是这些内容。 “这一枚，讲了天音姐姐刚才说的那个，新纪。” “第一次天地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各族大能感受到了大劫将至，但却不知该如何避过去。一部分人想要去求娘娘以身祭天，以安现世，但另有一部分人并不同意。” “原来，他们之前也产生过分歧。”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子清停了一下，看向天音，神情似悲似喜。 天音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轻轻拍了拍杨子清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子清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反对的那一派人，提出了为各族留下火种的想法，然后费尽心思寻来界心，炼制了新纪。” “新纪从一开始，就是个完整的小世界，自成一界，还能自行演化。”杨子清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奇的神情。 天音点点头：“据说是，要不然，新纪也不可能躲过天地浩劫的清算。” “但新纪的界心，来自此界。”杨子清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里带出了一些沉痛，“他们拿了此界的界心，一分为二，创造了一个小界。” “小界是有了，可失了一半界心的修仙界根本不稳，娘娘以身献祭，也没能稳定下来。” “所以才会有娘娘献祭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天地浩劫，所以才会填进去娘娘一人还不够，还填进去了姐姐，还有，‘我’。”杨子清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只是复述刚才看到的故事。 “玉简里记载说，娘娘其实是知道的，知道自己一人献祭不够稳住修仙界，重建秩序，可她还是做了，在那些人的恳求之下。” “而那个新纪，炼成之后他们才发现，只有一半的界心，想要一个完整的小界太难了，新纪空间有限，连修仙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新纪里能容纳的火种，数量非常少。” “玉简里说，不知这算不算一种应劫的形式，当时有很多人为了进入新纪躲避大劫的名额大打出手，死了很多人，无意中又推动了天地浩劫的进程。” “所以当天地浩劫真的来临的时候，娘娘祭天之前，他们最终转移进新纪的火种，不及之前计划的十分之一。” “之后，新纪就丢了，嗯？丢了？”杨子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简记载的这是真的吗？那么重要的东西还能丢？开玩笑吧？ “嗯，新纪确实很久很久都没有音讯了，有人说，是当初转移人员进入新纪之后，小境由于自我演化的原因，自行关闭了。”天音点点头，证实了这个说法。 顺道，还为这件事情辩护了一下：“小界自我演化完善的时候，进出的通道都会自行关闭，外界完全感知不到其动态和位置，有人将入口当做普通的画卷也很正常。” “就像那些流传在时间里的藏宝图一样，后人认为其中蕴藏了什么宝贝，却始终不得其解，各方流传之下，遗失也还可以理解。” “那大家又是怎么知道了那幅图就是新纪的呢？”刚才丝帛上的记载，天音姐姐她们可是认出来了的。杨子清万分好奇，不知这点该作何解释。 “是后来又有人能够进出了，才将新纪的事情慢慢传了出来。” 小界在自我演化的某些阶段，也会开放通道进行调整，有人在此期间机缘巧合，进入其中，便发现了新纪的秘密。 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关于新纪的传说，开始出现在一些奇闻轶事的记载里。 但新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初参与炼制的那帮人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便也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0 怀疑 而现在，杨子清在这个偶然之间进来的药庐秘境里，读到了有关于新纪的来龙去脉。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玉简里也没有记载现在新纪的下落。 但，总算有人，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给记录下来，被后人看到了。 讲完故事的杨子清心情复杂，看向天音：“所以，娘娘当初若是不同意献祭，人族也不会完全湮灭，对吗？” “……”天音也是刚刚知道这其中的原委，闻言也只能沉默。 现实虽然残酷，但，似乎确实是这个样子。 一时间，不止杨子清，就是天音天雨还有炎十九，都有些不明白当初先辈们的选择起来。 尤其是炎十九，神兽四族的灭亡，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场笑话。 朱雀一族全族的献祭，怎么可能变成多此一举？ 龙族消亡，只剩盘龙殿寻找有缘人；凤族完全销声匿迹，与世隔绝。世间如此这般的变化，原来全都是本不必如此的？ 杨子清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对劲，但她也好，炎十九也罢，都阻止不了自己往这个方面再去想去。 走火入魔之前，天音终于发现了杨子清的不对劲：“静心！不要胡思乱想！” 加持了清心咒的言语终于将杨子清从魔障一般的状态里惊醒了过来。 杨子清呆呆看向天音：“所以大家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吗？” 如果是这样，娘娘当初，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天音俯下身子，双手搭在杨子清的双肩上，尽力真诚地看着杨子清：“不，绝不是无意义的。如果没有大家的牺牲，如今的修仙界，早已灰飞烟灭。新纪就算能够自成一界，又能有多大的空间呢？” “更多的生灵，注定不能幸存。”这是必然的，“娘娘当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以身献祭，稳住此界。” “你要相信这一点。”天音的话说得很慢，自带一股力量感，似乎希望籍此，能给杨子清更多的力量，能让她坚持下去。 杨子清愣愣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天音的话。 “对了，你说，那个席君卿身上的神兽血脉，是不是就是来自新纪啊？”炎十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喊出声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骨碌骨碌，闪亮极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天音忽然觉得抛开炎十九的毛燥，她其实也是个挺聪明的姑娘，“毕竟据我所知，修仙界并没有人族与神兽一族通婚的先例。” “可那个席君卿身上却有实打实的神兽血脉。”炎十九兴奋地接口，“我虽然感应不出具体是什么血脉，但看他的灵根资质，是来自于龙族一脉也说不定！” 龙族是公认的神兽几族里头最惨的了，别的神兽好歹还留下了几丝后裔血脉苟延残喘。只有龙族，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举族献祭了自身，被封进了盘龙殿，一丝流落在外的血脉都没有。 虽说也因此无人想去撞大运寻找其他的龙族机缘，但相比于其他几族还会被当成机缘点刷一刷，龙族却只能守着盘龙殿等待有缘人，不得不说更惨了一些。 如果席君卿真是来自新纪的人，就说明那方世界已经演化得不错了，可供人来回进出了。 一旦证实了这一点，神兽几族重临世间，就会变得容易很多很多。 杨子清跟天地浩劫来临速度之间的比赛，可以说胜利就在眼前了。 “可那个席君卿，为什么要帮着师祖他们试探我呢？”如果他真的是新纪来客，不应该藏着掖着，不让旁人知道吗？ 杨子清觉得这人的做法，一点儿都不合常理。 以上种种统统都是推断，杨子清终于按捺住翻涌澎湃的心绪，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只是记载这些事情的玉简，为什么还要设置不许人复刻的禁制？”不想让别人知道历史的真相吗？ “许是，为了隐藏新纪的下落，给它时间自行演化吧。”天音也不能理解，给出的答案自己都觉得太过牵强。 杨子清也知道执着于此也没有答案，索性也不再纠结，伸手拿起了下一枚玉简。 如果说屋子里因为这些玉简而布满了淡淡的葡萄香气，那杨子清手里如今攥着的这枚玉简，就是其中味道最浓郁的一颗“葡萄”。 有了上一枚玉简的前车之鉴，杨子清这次没试图去复刻手里的玉简，而是直接将其贴上了额头。 一番阅读之后，杨子清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了：“这是一部功法。” 话音刚落，刚刚被阅读完毕的玉简竟然“啪”地一下碎掉了。 这一次，受到惊吓的就不只是杨子清一个人了。天音也被吓了一跳，原本因为杨子清的话而露出喜色的脸上，笑容一瞬间就僵住了。 “什么功法？”只有完全没感受到气氛奇怪的炎十九蹦哒过来，一手勾住杨子清的脖子凑热闹。 “教人挨打的功法。”杨子清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恰当的形容方式。 “就是教人要怎么挨打，击打什么部位，能起到炼体的作用。”虽然越说越感觉吃力，杨子清还是坚持着断断续续讲完了。 “你是记不住了吗？”修士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杨子清这番表现，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一些，炎十九有些不信。 “是，记忆，感觉越来越模糊。”没想到杨子清竟然真的点点头，附和了这个说法。 杨子清说完话的时候，玉简的内容竟忽然在她的脑海中烟消云散了。 从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些功法，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但杨子清从来没有真的遇到过这种类型的功法，便以为这种功法都已经绝迹了。 如今在这里却似乎偶然遇上了。唯一能令杨子清遗憾的，可能也就只有之前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功法，白白浪费了一枚玉简了。 玉简堆里确实藏了不少好东西。 杨子清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先将玉简们挨个儿都闻了个遍，遇到香气浓郁的，不用天音提醒，就直接就自己先将其给收了起来。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1 丹房 终于从小屋里出来的时候，杨子清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高兴的神情。 “越是珍稀的东西，越难保存。前人设置下这样的禁制，也是为了限制这些内容大范围地向外流通。”天音一手覆上杨子清的肩膀，安慰小姑娘。 按照杨子清的设想，她们本来应该将能复刻的玉简复刻下来，将原件依然留在原处，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这也算是一种传承。 可是，药庐秘境里的玉简不是不能被复刻，就是连被反复阅读都不能。 之前被“浪费”了的那套功法，除非杨子清自己先将其学会了，炼至大成。否则，也只能被湮灭在杨子清的记忆深处了。 但杨子清偏偏已经有了一套炼体功法，就是之前流云师叔祖给她的那个。 再加上作为一个女孩子，主动去挨打，怎么说，也有点对她来说太不友好了。 因此杨子清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份功法。 但那枚玉简如果没有被杨子清这样贸贸然“浪费”掉，带回去送给师祖，应该也是可以找到合适的传承者的。 思及此，杨子清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好了！不要这么低落呀！得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嘛？”炎十九一巴掌拍在杨子清的肩上，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咱们去看看丹药吧！我可是听说，药庐里有很多外头难得一见的丹药呢，有缘人皆可得之，看一下药庐打算送你什么丹药呀！” 杨子清不高兴，她跟杨子清心意相通，也着实高兴不起来呀！ 被天音和炎十九轮番安慰，杨子清努力让自己抛开之前的不愉快，挤出一个笑容：“好，去看看！” 正中央的丹鼎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一直紧紧关闭着，底下灵火一如既往地跳跃，好像还在不停歇地炼制什么丹药一样。 杨子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抬头打量屋内顶天立地的一排排放满了丹药的架子。 倒是炎十九被丹鼎吸引，忍不住凑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丹鼎：“这灵火好奇怪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灵火哎！天音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火嘛？” 转头看向天音，炎十九没有发现，原本严丝合缝的丹鼎，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天音闻言看了看炎十九身后的灵火，摇了摇头：“不知道，你都不认识的话，我就更不认识了。” “这世间还能有你都不认识的灵火？”杨子清原本正在架子之间穿梭，寻找那个所谓的可以自动掉落，属于她的丹药，闻言顺口打趣了炎十九一句。 炎十九身为属火的朱雀一族，这世上还能有她不认识的灵火，可真是稀奇了。 找不到答案，炎十九很快便对丹鼎和灵火失去了兴趣，离开了丹鼎区域，去找杨子清了。 正细细查看丹药瓶子的杨子清忽然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炎十九耸耸鼻子，闻了闻周围，“没有闻到呀！” 天音的目光也紧紧盯在了杨子清的身上。杨子清又仔细闻了闻，摇了摇头：“很奇怪，有点药香味，还有点花香味，说不上来。仔细寻找的话，反而闻不到什么味道了。” “算了，不重要。天音姐姐，这些架子也能自动识别来人，赠予丹药吗？”杨子清的注意力还是在丹药的身上。 刚才看了几个瓶子上的标记之后，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已经统统被杨子清收敛了个一干二净。 别看就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里头的几个平平无奇的架子，上头的丹药随便拿出去一瓶，不说价值连城，也足以引起轰动了。 清婴丹，结金丹，紫气丹…… 针对不同修为不同层次，肉身和神魂的特殊丹药，在这里几乎统统都能找到。 这样一个巨大的丹药库，无论放到哪里，都足以引起巨大的轰动！ 杨子清看着丹药瓶身上的名字，实在是眼馋不已。 天音好笑地拍拍杨子清：“快，回神了，把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杨子清闻言下意识把手伸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天音姐姐！” “天音姐姐，这些丹药怎么都没有反应啊？”炸完毛，还得虚心求助，“不是说进了药庐总能有所收获嘛？” “你都收了那么多玉简了，还不算有所收获嘛？”天音其实怀疑杨子清的好运气又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从前可没听说过药庐秘境里还有关于功法和修仙界秘闻的玉简。 天音猜测，之前有幸进过药庐秘境的人，兴许根本就没见过那些玉简。 至于是不是这样，天音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她也只是听说过药庐秘境的存在，自己并没有进去过。 天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杨子清，小姑娘点点头：“好吧，这样说的话，我确实占了大便宜了。”心理瞬间平衡了。 至于架子上的丹药，想要是很想要，可拿不出来，杨子清也没有办法呀。 不甘心地又瞅了几眼架子上的丹药瓶，杨子清只能接受这里的丹药同她没缘这个令人伤心的事实，蔫哒哒地开口：“走吧。” “诶，不对，那股香味变大了，你们有闻到吗？”正要离开这间屋子，杨子清忽然停住了脚步，环视周围，“好香啊！闻起来感觉好舒服啊！” 炎十九一脸茫然：“什么香味？没有啊。” 看起来，还是只有杨子清闻到了那股香味。 杨子清忽然兴奋了起来：“说不定又有什么宝贝呢！咱们四处找找吧！” 说完，不等天音和炎十九反应，杨子清反身回到了丹房里。 天音无奈之下跟在杨子清身后，偶然一瞥却忽然愣住了：“丹鼎里，好像有东西！” 被天音提醒，杨子清闻声看向丹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严丝合缝紧紧闭合着的丹鼎竟然错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杨子清之前闻到的那股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的香味，就是从丹鼎的那条缝隙里头传出来的。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2 丹劫 “丹鼎里还真的有东西啊？”炎十九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之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来着，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无人照看的丹鼎里，竟然还真的能一直在炼制丹药啊？ 如果这丹鼎真的是可以自行炼丹的神器，句乘飞升的时候，为什么就把它给留下了呢？ 再是仙人，也还是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不可能舍掉这样的神器呀！ 毕竟作为一个以丹证道的修士，句乘飞升之后，绝不可能不再炼制丹药！ 炎十九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震惊又疑惑地看向天音。 至于为什么没看杨子清，不用看她也知道，杨子清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要什么都知道，就不会围着摆放丹药的架子费了那么久的劲了。 杨子清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炎十九给偷偷鄙视了，她也正一脸求知欲满满地看向天音，药庐丹鼎里一直在炼制丹药，这个事实也太有冲击力了！ 天音，天音细细打量了一番丹鼎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丹鼎并未启灵，没有生出器灵，绝不可能拥有自主炼丹的能力。” “而且，咱们进来的时候，这丹鼎可还是闭合得严严实实的。要说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也只有十九一人碰过它吧？”天音边说，边看向炎十九。 炎十九被这话惊得睁大了双眼：“天音姐姐，碰瓷儿也没有这么碰的呀！我只是轻轻地戳了它一下，连点儿力气都没使好吗？可不能就这么赖在我身上呀！” 甭管怎么说，这个锅，她可不背。 要是别的事儿也就算了，主要是这件事儿，炎十九自己就是浑身长满了嘴都解释不清。毕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点儿力气都没使，还能让丹鼎开出来一条缝呀！ 最重要的是，那鼎里竟然还能有东西！ 鼎身之下的灵火跳来跳去，似乎在嘲笑炎十九的震惊和呆滞。 但炎十九此刻没功夫跟它较劲，她也好想知道，丹鼎里头，究竟有什么呀！ 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丹鼎的缝隙越开越大，丹药的香气也逐渐飘了出来，不仅杨子清，炎十九和天音两人也都闻到了。 “这是……”杨子清只觉得这味道好好闻，闻起来好舒服，天音却在分辨之后忽然变了脸色，“快，去布个隔绝法阵，顶一顶丹劫！” “丹劫？！”炎十九还在大呼小叫地表达自己的震惊，杨子清已经动作很快地扔出一个隔绝法阵的阵盘，罩住了整座丹房。 成丹之时出现丹劫，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修仙界的古老传说里头，别说杨子清，就是炎十九都从来没有把这种事情当成真的过。 毕竟，能在修仙界的界域之内炼制出高品质仙丹的丹师，早就有了飞升的能力了。 换言之，他大可以先飞升再炼制仙丹，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挑战修仙界的界域规则。 但药庐丹鼎内的这一枚仙丹，不知为何，竟然在秘境之内，无人看管的情况之下，自行成丹了。 是的，从丹药散发出的香气就可以判断出来，丹鼎内的仙丹才刚刚成丹，压根就没有历过丹劫。 杨子清瞄了一眼屋外，即使是在秘境之内，也能感受到天地的滚滚威严扑面而来，令人止不住地心悸。 秘境之外，站在一处山崖之上静静等待的席君卿忽然看向天边翻滚的乌云：“成丹了，丹劫要开始了。” “是啊，终于成丹了。”在他身旁伫立的老人点点头，开口附和。 “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神兽血脉的翻涌。”席君卿仔细感应了一番之后，一双剑眉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这跟预料的并不相符。” “但只有那只朱雀能够触动成丹的契机，不会有错的。”听了席君卿的话，老人也忍不住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但仍然强自镇定着，解释了一句。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席君卿听的，还是为了安自己的心的。 察觉到老人的心绪不宁，席君卿看了老人一眼，紧紧抿住双唇，不再出声。 倒是那位老人没忍住，又轻轻低喃了一句：“可千万不要出岔子啊。” 声音很轻，很快便随着风飘在在了空气中。 药庐秘境里，此刻雷声已经一声紧过一声了，小儿手臂粗细的闪电狠狠劈在杨子清放出的隔绝法阵的，打得阵盘都出现了条条裂缝。 杨子清面色凝重，咬牙坚持。 天劫明明是劈在法阵上的，明明是为了劈那颗还在鼎里滴溜溜转着没有出来的丹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子清却总觉得一道一道全都劈在了她的身上。 天音早早就已经回到了杨子清的识海，炎十九也再顾不上嫌弃灵兽袋，飞快地躲回了杨子清的腰间，只剩下杨子清一人，留在外头苦苦支撑。 事情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杨子清一边勉力支撑着法阵，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天音姐姐让她往外扔法阵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这么听话地立刻照办！ 外头的雷已经劈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为什么还没劈完？ 杨子清恨恨地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丹鼎，真想一个狠心就把法阵撤掉，让丹鼎这个罪魁祸首自己去硬扛天雷。 丹鼎是个死物，感知不到杨子清的怨念，只尽职尽责地承载着里头的丹药。 里头的丹药滴溜溜转得更快了。 灵火却像感受到杨子清满满的怨念了一般，忍不住比之前跳得更快了。 虽然说着真是恨不能直接放弃，但毕竟已经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了，杨子清也不愿意前功尽弃。 看着马上就要放晴的天空，杨子清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马上就要结束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愣是真的咬牙坚持到了丹劫消散。 秘境里忽然飘起了灵雨的时候，天音传音催促杨子清：“快，拿玉瓶收集起来！” 杨子清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了。 “结束了。”看着天边越来越远的云彩，席君卿没有多留，果断转身离开了。 263 认主 丹鼎的裂缝越开越大，杨子清没有发现，其内滴溜溜正转着的丹药忽然从裂缝里飞了出来，径直没入了杨子清的眉心。 炎十九和天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杨子清原本正收集灵雨的动作也忽然僵住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好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杨子清才回过神来，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看向天音：“天音姐姐，那里头根本就不是什么丹药，是新纪。” “新纪？！”天音也被杨子清的这个说法吓了一跳，新纪是早已形成的小界，怎么会被放在丹鼎里祭炼？又怎么会引来仙丹成型之时才会引来的丹劫？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可转念一想，若是事事都能符合常理，那修仙界早该在天地浩劫之下灰飞烟灭，也就不会有杨子清这一世转世为人了。 但就是如此，新纪没入杨子清眉心，在其识海之内安家这件事，也还是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杨子清直觉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之前还在想可惜已经没有了新纪的确凿下落，转眼之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杨子清却并不感觉有多高兴。 诚然里头可能会有很多已经在修仙界绝迹了的珍稀物种，甚至各族神兽血脉也都在其中保持繁衍，对杨子清复兴神兽，稳定天地的“任务”来说，算是一大助力。 可本就是出自人族大能之手的独立小界重新出世，对于如今的修仙界来说，也一定能引起一番不小的振动。 至于是福是祸，杨子清如今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帮它扛了天劫的原因，新纪对杨子清很是亲近，主动认主不说，还颇为自觉地缩小了体积，老老实实龟缩在了杨子清的识海角落里。 感受到杨子清的探查的时候，金属色的小球还冲着她晃了晃，似乎在同杨子清打招呼一般。 晃得杨子清一口气卡在胸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提防的认主异象并没有出现，这让杨子清奇怪之余，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再像玉虚京那样引来什么天地异象，让全天下都知道了新纪在她手里，杨子清干脆去死一死好了。 杨子清忽然感觉，药庐秘境真不是个适合久待的地方。 顾不上打坐平复，整理新纪带来的冲击和震荡，杨子清闪身冲进之前没有去动的那间书房，一把抄起灯台塞进了一直系在腰间的乾坤葫芦里。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出去吧！”生怕再待下去还会出现什么变故，杨子清顾不上再去垂涎丹房里的丹药，此刻只想赶紧离开。 “好。”杨子清既然已经开了口，天音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天雨原本还想在药庐里再多待一段时间，看了看杨子清几人，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炎十九自然更没有什么意见，她还等着杨子清赶紧想办法让她阿爹他们都能回来呢！ 杨子清环视四周，检查过没有异常之后，双手合十，不停变换，很快便打出了几个繁复的手印。 随着手印的完成，空气里闪过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杨子清忽然消失在原地。 双眼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杨子清已经到了一座山峰上。 来不及吐槽传送出来的地点竟然被设置在了悬崖边上，杨子清努力分辨地形，只想赶紧回去。 但可惜她对无上剑宗的周边也并不熟悉，所以努力辨认了很长时间，却还是不得不颓然地承认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在跟师祖之间的万里传讯符还能用，杨子清赶紧向玉乾阳求助。 但此刻，玉乾阳自己也正焦头烂额。 新纪出世的天劫过去之后，席君卿虽然走了，但跟他一起的那个老人却还守在山崖边。 新纪认主时没有被杨子清看到的天地异象被他看了个正着。 席君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的惊讶一点儿都不比那位老人的少。 “此话当真？不仅那只朱雀没有被新纪吞噬，刚出世的新纪还主动认了主人？！看样子，那位的身份，不简单啊。”事情的结果同自己之前的预想之间出现了出入，席君卿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样也好，就不用猜，那位到底是谁了。那可是新纪呢，谁能不心动呢？”席君卿一番喃喃自语说罢，转身便去寻他师父去了。 之后，天一宗的宗主思无邪便先找上了玉乾阳：“怪不得你当初费那么大劲让你家徒弟去寻那个小丫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玉乾阳被思无邪这突如其来的问责给问懵了，什么小丫头？ “你家那个运气极好的小徒孙，原来便是神器转世，是这一次天地浩劫的唯一救赎和关键所在，你认，还是不认？”思无邪本来是不想相信自家弟子的这番胡言乱语的，但席君卿说的实在是太言辞凿凿了，也容不得他不相信了。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玉乾阳当然不能认。 神算子这次出山，名义上说是算到了杨文的妖火出世，实际上对于新一轮天地浩劫将至的感知，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弱。 山雨欲来，可为何就得把他家的小姑娘给推出去？ 如今她一个才将将筑基的小丫头，就是愿意救世，又能去做些什么？ 况且，玉乾阳可还没有完全确认，杨子清就是即将来临的天地浩劫的关键呢。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思无邪的这番指控，玉乾阳都不可能认。 “是不是谣言，你自己心里清楚。”思无邪却不肯再配合玉乾阳打太极，“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家那个叫做席君卿的雷灵根小弟子，就是从新纪里出来的。” “他可是亲眼所见，新纪认了你家那个小徒孙为主。若你家小徒孙同神器并无关联，这份大机缘，她可承受不起。”思无邪这话说得倒也不假，但这种态度，也着实让人不是很舒服。 264 问话 玉乾阳没有出声。 看着沉默不语，拒不配合的玉乾阳，思无邪忽然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不是我非要逼你，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咱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也不想将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姑娘推出去挡在前头，可就算需要我们帮她，也得先让她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做什么才能帮到她，不是吗？” “帮她也是帮我们自己，只能力所能及，没人会拒绝。让一个小姑娘挡在前头换我们苟延残喘，你放心，我的道心也过不去。”见玉乾阳始终沉默不语，思无邪只能努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肯定也不想，全天下的人都来逼那个小姑娘，再一次牺牲自己吧？”面对油盐不进的玉乾阳，思无邪无奈之下，只能狠心说了这句话。 虽然知道这就是思无邪的激将法，玉乾阳还是没忍住被激怒了：“怎么，你也要学那些人，去逼她献祭吗？” “那些人？那些人也只是想让此界能够存活下来。”思无邪不想让玉乾阳用这样不屑的语气评价先人，忍不住替他们辩解了一句。 “可他们问过我们吗？问过大家的意愿吗？况且，神器和人，又怎能一样！”说到底，还是杨子清如今是个活生生水灵灵的人，玉乾阳实在不能接受，世人将她推出去，独面令人谈之色变的天地浩劫。 “那你要看着咱们所有人，一起去死吗？”思无邪觉得玉乾阳简直陷入了魔障，“况且，她什么都不说，旁人就是想帮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师父如今不在，我不能越俎代庖。”说到最后，玉乾阳也是这样一个回复。 思无邪拿玉乾阳没办法，正要狠狠心摇人过来一起给他施压的时候，玉乾阳挂在腰间的万里传讯符却忽然亮了。 “师祖救命！”小丫头传过来的四个字不仅令玉乾阳大惊失色，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思无邪也一下子闭上了嘴巴，重视了起来。 细细问过了杨子清在哪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后，玉乾阳顾不上指责他们竟然在宗门大比上搞暗箱操作，忙不迭去确认杨子清如今到底被传送到了什么位置上。 都已经这样了，再否认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被找到的杨子清连回去梳洗一番的机会都没被允许，就被提溜到了诸位大佬的跟前。 “小云阳收来的这个小徒弟，还真有这么大的来头啊？”饶是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慕言月看到杨子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跟大家确认了一遍。 “诸位前辈见谅，小子有一个疑问，想要先问这位师妹一句，不知是否可以？”没人回答慕言月的明知故问，慕言月本想再刺在座的几人一句，情绪却被忽然插话的席君卿给打断了。 “你想问什么啊？”慕言月的注意力很快被席君卿给转移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小子胆子倒是不小，这样的场景也敢随便插话。” “慕师叔祖过誉了。”像是没有听出慕言月语气里的嘲讽一样，席君卿面色岿然不变，转向杨子清，“敢问杨师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才能让新纪顺利自行认主？” 言下之意，新纪本不该认杨子清为主的。 杨子清有点讨厌这个据说身上有神兽血脉的雷灵根了。 特意强调新纪认了杨子清为主，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吗？ 但讨厌归讨厌，面对玉乾阳等人的注视，杨子清还是老老实实将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炎十九的存在。 “不对，师妹身边，应该有一只朱雀才对。药庐秘境没有纯净的火属性，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进不去的。”席君卿又做了一件非常令人讨厌的事情——他直接点出了炎十九的存在。 这下，杨子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之前出去历练的途中，结识了一位朱雀伙伴。 “师妹可能不知道，不仅进入药庐秘境需要纯净的火属性，新纪重新祭炼完成，也需要火属性的加持。不知你这位神兽朋友，可有什么异常？”得了答复的席君卿并不善罢甘休，紧接着便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并无任何异常，不知席师兄这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感受到席君卿不加掩饰的恶意之后，杨子清也冷了态度，变得硬邦邦的了。 心头燃起了一阵无名怒火，这个席君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他把她给坑进去的吗？现在又做出这样一副神情给谁看！ 杨子清才不想惯这种人的臭毛病！ 对于杨子清的态度变化，席君卿浑然未觉，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被一边于心不忍的廖宗主给打断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明确了，就不要再细究这些细枝末节了。君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一问杨子清。” “是，小子告退。”席君卿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不甘心地重新闭上，冲几人一礼，走了出去。 “你可知，下一轮天地浩劫，距今应该不足千年之期了？”没有问杨子清到底是谁，也没有问新纪到底是怎么回事，廖宗主的第一个问题，是从天地浩劫开始的。 “神算子算出此番天地浩劫之后，或天朗气清，天地恒定，或我们大家都将灰飞烟灭。最后结果如何，可能全在于你的选择。” “但救世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都是修仙界的一份子，对于自身的兴衰存亡，也都应该自承一分责任。你得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去做些什么，我们才能知道怎么帮你，怎么帮自己。” 作为不知道怎么被选出来的代表，廖宗主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情真意切，诚意满满。 但杨子清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最合适。 复兴神兽于天地而言好处巨大，可对人族来说，却不是一件全然有利的事情。 况且，人心易变，杨子清也着实不能确定，等危机过去之后，她要面对的，又是个什么光景。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5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面对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无法成功组织语言给出答案的杨子清，玉乾阳有些于心不忍：“好了，刚经历了那么一遭，我家小徒孙也累了。你们就不要再问东问西的了，给她点时间好好修整一下不行吗？反正人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正牌师祖都站出来护犊子了，旁人心里再有诸多疑问不想同意，也不得不给玉乾阳一点面子，允许他带了杨子清先行离开。 不去管身后那些人聚在一起又会嘀咕什么，送杨子清回去休息的路上，玉乾阳认真跟她保证：“你放心，我们大家都赞同这一条，救世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每一个修者都有责任也有义务和你一同分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 “师祖，不是我不肯说，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达成所愿。”对着自家师祖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杨子清卸下心防，将有关神兽复兴的事情统统跟玉乾阳说了个清楚。 “你的顾虑确实有道理，谁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按照你的说法，四象归元大阵，是稳定天地的根本和关键所在。但在这个过程中，确实无法排除有人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大义于不顾的情况。” “但你要相信，你的师门，你的同门，以及你那几个师叔祖，我们都不是那样分不清楚轻重的人。生存的压力之下，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顺利地生存下去，不是吗？”有些心疼自家小徒孙自己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事情，玉乾阳努力放缓了态度，甚至带着一点诱哄的语气，慢慢安抚小姑娘的情绪。 见小姑娘点了头，玉乾阳又开口给出保证：“关于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一切有我，我先去跟他们沟通，好不好？” “赢了席君卿，进了下一场，想要点儿什么奖励？只要不是很过分的，师祖都能满足你！”为了缓和一下杨子清紧绷的情绪，玉乾阳讲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忽然换了话题。 “什么奖励都行吗？”知道玉乾阳的好意，杨子清配合地转移了注意力，“我这里还有一枚出入古修洞府的令牌，本来想让我师父陪我一起去探一探，但如今看来也等不到师父了，师祖就许我，去走上这一遭如何？” 说起来想用掉那块跟师父云阳真人一起的时候得来的古修洞府令牌已经很久很久了，但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一直都没有成行。 再不去，杨子清还真怕自己还没有去探那古修洞府，就结了金丹了。 当初杨子清可是打算，成功筑基之后就立马过去的。 玉乾阳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头：“行，你想出去转转，出去转转也不是不可以，但只有一条你要注意，那就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自己。” “师祖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杨子清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就算是她在逃避吧，忽然成了众矢之的的感觉并不算好受。虽然摊牌之后可能获得的帮助会变得更多，可对杨子清来说，人微言轻，更多的还是被当做工具的尴尬地位，也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退一步有的时候，说不定也能海阔天空。 跟玉乾阳报备过之后，杨子清甚至都没有等天亮，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略一休整，就从乾坤葫芦里翻出那枚玉牌，毫不犹豫地一把捏碎了。 一阵传送的失重感传来，杨子清眼前一暗，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被空间传送的波动惊动而赶过来的众人自然都没能赶上拦截杨子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就这样从大家眼皮子底下溜走，所有的矛头都只能指向玉乾阳。 但当玉乾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地的混不吝的样子的时候，其他几人也只能无奈地发现，他们也奈何不了玉乾阳。 “别着急啊，小丫头现在还这么小，也不怕真的把人给压坏了。对了，当初进盘龙殿的可不止我家小姑娘一人，你们回去之后，也都多看看自家孩子啊！有力的出力，一个都跑不了！”不想让大家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杨子清的身上，玉乾阳毫不犹豫地将当初跟杨子清一起进盘龙殿的几个弟子拉下了水。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反正杨子清也已经跑了，追也追不回来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多去观察观察其他与此有关的人，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们还真回去观察自家弟子去了。不仅如此，还有人饶有介是地给苦禅也去了传讯。 当然，这里发生的一切杨子清都是不知道的，再睁开眼睛回过神来的杨子清，已经站在了一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仙宫”的地方。 “这里是……古修洞府？”杨子清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和不确定。谁能告诉告诉她，为什么传说中的古修洞府，会修得这样精美华贵啊？ 杨子清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见过修建得如此精致的宫宇殿堂，仙气缭绕，甚至还有阵阵鹤鸣传来。 等等，鹤鸣？ 杨子清闻声看去，琼楼玉宇之上，正有两只仙鹤展翅高飞，翩翩起舞。 由不得杨子清不怀疑，她又被传错了位置。 奇怪，为什么她要加个“又”？杨子清的脑海里大概闪了一下这个问题，很快就又抛到一边去了。 谨慎起见，杨子清没让任何人出来陪她，只在识海里跟天音沟通：“天音姐姐，你对这个地方有印象吗？” “没有，我印象里，修仙界应该很少有这么富丽华贵的地方才对。”天音下意识摇摇头，忽然想起来杨子清也看不了，连忙传音回答道。 “毕竟，人修大多数都讲究苦修，很少会有贪图享受的修士。而其他的那些妖修，在建造方面就更加地没有优势了。” “妖族大多更不注意这些细节，对他们来说，有个洞穴能够藏身，就已经足够了。做的多了，反而太过麻烦。”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6 仙宫 “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是修仙界的话，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东西了。至于古修洞府，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位古修，会将自己的洞府修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就是说它是一个宗门，也很多人相信。”天音本来是自己在旁边自言自语地评价，说着说着却忽然顿住了。 “对啊，宗门！我怎么没想到呢？”天音一拍脑门，声音里难得带上了几丝兴奋。 “所谓的古修洞府，应该是个上古宗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隐世的所在，只能凭借令牌出入。但这里竟然有活的仙鹤，说不定这里还有人在！”天音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催着杨子清往前走。 “你快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人？”如果能的话，这一趟说不定还真的收获颇丰！ 尤其是面对世俗的压力的时候，探宝一定是一件极其减压的活动，天音对此充满了期待。 “找到人有点不太可能吧，我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危险。再说就是真的找到了人，万一人家觉得我就是个入侵者呢？”杨子清却没有这么乐观。或者说，不是想象中的古修洞府，杨子清还有一点遗憾。 她本来真的是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躲一躲的呀！ 而且李姐姐对这块传送令牌看得这么重，杨子清还真的以为自己这一趟能大丰收了呢。 可没想到，预期里的古修洞府和储物袋没找到，反而来到了一个仿佛仙境一样的地方。 就在杨子清一边傻眼愣神一边打量四周的时候，某个角落里，也有两个小家伙在对着面前的屏幕激烈讨论。 “这就是咱们要等的有缘人吗？这也不太像啊！”一个小朋友看了看屏幕中杨子清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捏着的玉简。 “笨蛋，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啊？她身上那不就有主人留下的印记嘛？主人说过，带着印记和气息来的，就是有缘人！”另一个小朋友似乎很鄙视第一个说话的小朋友，一边回答一边还不忘撇了撇嘴。 “可，她跟主人留下的描述，一点儿都不一样呀！”第一个小朋友还在不停地纠结，紧紧攥住自己手里的玉简，攥得手掌都发白了也没有发现。 “你管他呢？赶紧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咱们也好赶紧回去跟主人汇合呀！”第二个小朋友完全没有把第一个小朋友的纠结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主人身边，还有没有咱们的位置了！” “那，那也不能稀里糊涂……”第一个小朋友还在纠结。 “好了，别纠结了！是不是的，抓过来看看不就行了嘛！”第二个小朋友终于丧失了耐心，小手在空中连续点了几下，杨子清只觉得忽然一阵失重传来，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起了变化。 杨子清张大了嘴巴。 不是突然出现的传送让人惊讶，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竟然还真的有人，还是两个三头身的小朋友！ “你，你们是谁呀？这是哪里呀？”总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杨子清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朝两小只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你是怎么拿到此间的信物的？”第二个小朋友努力表现出一副成熟稳定的样子，但软软的小奶音和萌萌的小身子还是让他显得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我吗？我从一个小摊上遇到的呀。”杨子清饶有兴致地回答问题，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 “小摊？是什么……”第一个小朋友话还没说完就被第二个小朋友给捂住嘴巴打断了，“唔唔唔……” “不用管他，你从什么地方的小摊上遇到它的？”第二个小朋友面不改色地捂住第一个小朋友的嘴巴，一脸镇定的样子，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 “就在修仙界的一座城里呀，这是什么地方呀？”杨子清带着一点好笑的心态配合小朋友的“盘问”。 “……这里是仙宫！”小朋友似乎歪头思考了一下什么是修仙界，但还是没有问下去，反而回答了杨子清的问题。 杨子清被小朋友一本正经地唬人的样子给逗乐了：“仙宫是什么地方呀？” 也不知道小朋友是不是没注意到“修仙界”三个字。 “仙宫就是仙人住的地方呗！”小朋友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样子，本来可能是不想回答杨子清的问题的，但不知怎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可想成仙？长命百岁，飞天遁地，无忧无虑？”小朋友一本正经地忽悠杨子清。 “成仙？如何成仙？”杨子清愈发好笑，这小朋友越来越像个骗子了。 “接下我主人的传承，成为他的继承人，我的主人自会让你成仙！与天地同寿！”小朋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被问这个问题，杨子清问题刚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的回答就接上了。 “传承？”杨子清眼睛亮了亮，通常能被称作传承的都是好东西，这里该不会真的是个古修门派吧！ “对，就在那里。”小朋友一本正经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水幕，像刚才把杨子清传送过来一样，小手一挥，又把杨子清给传送走了。 这一回，杨子清落在了宫殿里头。 对自己被像个货物一样丢来丢去表达了不满，杨子清到底还是惦记着小朋友说过的那个传承。 可宫殿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和一张茶几，其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奇怪极了，谁会在宫殿里放床和茶几啊？这是什么人的寝殿吗？谁会把传承设在寝殿里啊？！ 杨子清虽然内心在疯狂吐槽，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还是往床的位置走了过去。 毕竟这大殿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去处。 走近了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同床榻的颜色同色的蒲团，蒲团上灵光闪烁，就差把“我是宝贝”这四个大字写在上头了。 杨子清等了一下，没等来任何反应，最后还是自己试探着盘腿坐上了蒲团。 喜欢师姐是个福气包请大家收藏：()师姐是个福气包三月中文更新速度最快。 267 拒绝 杨子清刚刚坐好，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姿势，蒲团上灵光一闪，就把她掀到一边去了。 好巧不巧，杨子清的脑袋正正地磕在了墙上。 一手揉揉被磕疼的脑袋，杨子清不满地回望蒲团，那蒲团却忽然敛了灵光，变成了一副朴实无华的样子了。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同它无关一般。 杨子清不由地一阵气苦。 这大概就是被那个所谓的传承给拒绝了的意思吧，杨子清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此间的有缘人，速速退出来吧，别伤了自己。”就在杨子清想要再试一试的时候，刚才遇到的那个小朋友的声音忽然在殿内响起，宫殿的大门也随之自动打开了。 杨子清颇有些不服气：“我还就不信了，怎么我就不是有缘人了？我要再试一试！” 从进入修仙界开始到现在，她还是头一回被机缘给拒绝。 而且，作为前世有救世功德的器灵转世，她这辈子，理应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才对呀！ 恢复了传承记忆的杨子清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真的被机缘给拒绝了的这个事实。 不信邪的杨子清又一次试图靠近蒲团，却被一个之前没有出现的，柔软的透明屏障给拦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杨子清颇为不解，是什么特殊的禁制吗？ “只是检测到你并不符合主人的要求，所以你不是主人传承的有缘人。既然不能继承传承，也就不能再放你过去了。你快退出去吧，继续留下来也没有用的。”虽然事实证明杨子清确实不是那个所谓的有缘人，但小朋友似乎对杨子清的印象不错。所以即使杨子清不是他们要等的有缘人，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恶语相向。 杨子清最后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那个闪着灵光的蒲团，还是怏怏地退出了这座宫殿。 却没想到，一脚踏出宫殿大门的时候，异变突生。 天地间忽然自起了一阵邪风，所过之处仿佛被吸走了所有色彩一般迅速凋零，只剩一片残败。 小朋友的声音因为尖利而有些失真：“快退，快退回去！把门关上！” 杨子清下意识地依言照做，可风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呼呼呼很快便刮到了大门处。 杨子清关上门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原本有成人一掌厚的大门只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 但好在，就是这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破碎掉了的大门，竟然真的牢牢地将那股邪风挡在了门外。 确认安全了之后，杨子清不由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许是邪灵。”见杨子清顺利脱险，小朋友的声音也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镇定，“忽然自生于天地间，不死不灭。” “我们苏醒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出现虽然没 有什么规律可言，但一般情况下，三日之后自会平息。你不要乱跑，就在此处等待三日，等外头一切平稳了，再出去也不迟。” “只要你不去碰那个如意蒲团，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小朋友将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之后，便自以为周到地拍拍手，忙自己的去了。 杨子清将小朋友叮嘱的话记在心里，又等了一下，四周皆无动静了之后，才活动活动身子，到处走动了起来。 之前没有细看，现在不得不被困在此地，杨子清也有心情好好打量这周围的环境了。 这里虽然简陋，但整体上看起来并不破败寒酸，反而透着一股简洁大气，很有上古秘地的风范。 不让动那个蒲团，杨子清在床榻的一角占据了一个空间，布下了简单的防护法阵。 虽然这里拢共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但多此一举，换个自己心安，也不算麻烦。 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杨子清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忽然想把一切都放在一边，自己好好睡一觉了。 再次检查过周围都没有什么看起来危险的东西，杨子清从乾坤葫芦里掏出睡袋，真的钻进去呼呼大睡了起来。 很快，殿内就响起了规律的呼吸声。 确认杨子清是真的睡熟了，原来敛去光华的蒲团忽然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重新闪烁起灵光来。 “莒央，你到底想干什么？”打出一个隔音结界罩住杨子清，确保杨子清什么都听不到，睡得安稳，天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想做什么？应该是问你想做什么吧？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不好吗？还是救世之功的功劳不够大，不能让你满意？”懒洋洋的女声从蒲团里传了出来，又过了很久，一个慵懒的女子的身影才从蒲团里凝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天音一脸意外，不知自己的什么行为，让莒央这样误会了。 “我为什么这么想，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你真要帮她逆天改命，把神族的命运同此界联系起来吗？”莒央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意外地清澈锐利。 “她本就不应该背负这一切，这是大家欠她的。”天音不能赞同莒央的说法，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莒央。 “欠她？谁都不欠谁好吗？娘娘安排让她走了，是她自己做了另一个选择，凭什么摁头让大家对她感恩戴德？”莒央虽然声音提了提，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只是随口问出这个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天音试图争辩些什么，被莒央一口给打断了：“你不用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不想听，也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想把传承给她，是因为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逆天改命，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用白费功夫了。这里的东西，你看上的都能拿走，但让我把传承给她，做梦。”莒央一脸坚决。 “可是，她已经得到棋阵了。”天音接下来的话，成功让莒央变了脸色，“这件事，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愿望，也是大家的意思，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268 争论 犹豫了一瞬，莒央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拒绝。” “我不能认同你们的观点和行事方式，让我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传承给她，我不愿意。” 顿了顿，莒央又补充道：“即使大家都这样，也不代表我就要跟大家一样。况且，我并不认为你们的这番努力能有成效。” “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吧，天地浩劫，已经越来越近了。天地不可欺，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叹了口气，莒央似乎也有些不忍，虽然嘴里依然这样说话，但语气到底软了下来。 “可是，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些人族，就更不可能帮她了……”天音实在不忍心什么努力都不做，就这样看着杨子清再次走上祭天的道路。 况且，就算这次能让杨子清祭天，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一味妥协一味退让，总有退无可退的一天。 没想到莒央却摇了头：“你错了，正是因为有你们帮她，人族才会袖手旁观。她这一世能够转世成人，你以为就只是偶然吗？” “人族虽然有时候目光短浅又自私自利，但对自己人，他们向来也回护得紧。你以为，那个什么书生费劲巴拉让他的后人去找杨子清，单纯只是为了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吗？” “别傻了。” “你也知道她现在有名有姓，她再也不是吞天了，她是个人，名叫杨子清。” 莒央不知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忽然笑出声来：“你说，人族如果开了以人祭天的先例，下一个轮到的，会是谁？” “……”天音想不出来，天音只有沉默。 与此同时，仙界也有人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许梁声把人收在了自己门下，怕是不会轻易允许旁人让她去祭天。”有人只是顾虑贸然提起此事会被人阻止。 “今日他许梁声的徒子徒孙能以身祭天，明日焉知不会轮到你我的后人？这道口子不能开。”有人已经籍此联想到了之后需要面临的局面。 一时间，竟有人对许梁声产生了怨怼之心：“许梁声要是没有派人去寻她，就好了。” “可若是没有派人去寻她，吞天转世就会被困在凡人界，困在一副痴傻的躯壳里，或许永远都不会被人找到。” 当初就是出于这点考虑，为了避免需要她的时候找不到人，仙界许多人才会对许梁声派人特意去收杨子清为徒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当时也不知是没考虑全面还是轻易听信了别人的言论，这样一条明晃晃的弊端就放在这里，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如果当时就能考虑全面一点，他们绝对不会同意让杨子清正经拜入云渊阁门下！ 顶多，也就能给她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能将人留在眼皮子底下，就够了。 想到这里，其实许梁声的态度也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他并不赞同推杨子清出去以身祭天，即使是站在全族大义的角度上。 只恨他们当时被蒙蔽，没能及时想清楚这一点！ 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之前希望促成杨子清顺利祭天的仙人们也不再执着于此，而是积极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法，看起来竟是已经死心了。 一直紧密关注着这一切的许梁声悄悄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私心里，他是不赞同神器祭天的。 之前面对的都是神器器灵，他作为天然人族立场，不好对前辈们做出的决定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如今器灵已转世成人，再不做点什么，许梁声觉得自己都要道心有隙了。 所以，他才会在算出了杨子清的大概方位之后，就传信回了宗门，要求云渊阁宗主的亲传弟子岳云阳，亲自去收杨子清为徒。 但另一方面，若是背负着一界气运所在的杨子清真的能找到方法成功破局，无论是对人族来说，还是对此界各族来说，也都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大概主要还是因为存了希望，许梁声都没用爆出来杨子清是杨明海的直系血脉后人这个身份，一场无形的风波就迅速地平息，然后过去了。 杨子清自然不知道遥远的仙界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美美地睡了一觉的她，却在即将要醒来的时候，忽然陷入了梦魇。 看着莒央随手丢了一个梦境给杨子清，天音阻拦不及，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若不愿，放了她就是，又何必如此！”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梦蜃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着什么急啊，就是靠着那一缕梦蜃的气息，她也不至于会中招。”莒央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天音半丝，一双眼睛只盯在杨子清的身上，回答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再说，要是连这炼心梦都过不了，她又凭什么，能接我手里的这份传承？我可不想刚把传承给出去，就接到传人陨落的消息。” 莒央简直一百万个看不上天音此刻的模样。怎么，真拿自己当看孩子的保姆了吗？ 天音被莒央怼得沉默了下来。 炼心梦算是莒央的天赋神通，能让修士在梦里感悟世情，有所领悟。比之其他的炼心幻境，炼心梦的副作用总的来说也能更加可控一些。 至少不会让试炼者醒来之后出现痴傻，或者失忆等情况。 至于杨子清会在炼心梦里看到什么，别说天音，就是莒央自己，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当初遇到的那个叫“梦梦”的小梦蜃还真的又给杨子清留了一道“护身符”，即使身在炼心梦里，杨子清也感觉到有一股轻柔的力量缓缓地包围了自己，让她能够清醒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杨子清被魇住了，梦境就像是一张大网，把她整个儿都给包了进去。 杨子清看到了天地浩劫之下，杨家庄一点一点应劫而消失不见的画面。 没有器灵转世的她，也没有特意过去收徒的云阳，杨子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那个家灰飞烟灭，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都一个个应劫而去。 269 原本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的“天地浩劫”一下子变得生动具体了起来。原来，当天地失去平衡和立足之根本之后，万族应劫而去，竟是这样一副可怕的场景。 世世代代生活在凡人界的杨家庄是如此，向来以人族修士门庭支柱自居的四大宗门自然也是如此。 天地浩劫之下，漫长的岁月中修士积累下的天地因果更多更杂，自然与此界的羁绊纠葛也更多，几乎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但，新纪的设想获得了成功。 当整个世界在浩劫之下灰飞烟灭了之后，一颗小小的石心一样的东西在原地缓缓地转动。 不知过了多少年之后，石心越“长”越大，逐渐演化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新生成的世界上开始出现了各族的活动，逐渐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这些，全都来自当初的“火种”。 但新生的世界同原来的修仙界还是并不相同，当初的那个世界，湮灭之后再无重现的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新纪的设想被证实了没有错，杨子清的心里依然还是闷闷的，不得开怀。 很少去思考一些高难度的问题的杨子清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娘娘当初，是不是也看到了她现在看到的这一番场景？所以才在明知道人族的自救手段新纪能够起作用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以身祭天这样一条路，以自身为基，稳住这一方天地。 身为器灵的吞天是理解不了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感的，但生而为人的杨子清，感受过诸多关怀的杨子清，却有些理解娘娘的选择。 这世界如此美丽，生存在其中的人又如此美好，杨子清也万分不忍让这一切都灰飞烟灭，即使若干年后会有新的秩序形成，有新的希望诞生。 往小了说，一想到爹娘哥哥，师父师祖等人都将应劫而去，就算明知道是假的，杨子清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钝痛了起来。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杨子清猛然间从幻境中醒来，颇有些愣愣怔怔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对上天音带着担心的双眸，杨子清才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道杨子清的炼心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音想劝又有些无从下手，被莒央拦着，只能在旁边看着，等待杨子清将不好的情绪统统先发泄出来。 “你帮不上她。她的路，你得让她自己走。是好是坏，是黑是白，都得她自己走过去，才有意义。”莒央不知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竟然缓和了对杨子清的态度。 “你……”天音有些诧异地看向莒央，甚至都顾不上询问杨子清的状态。 “我没有改变主意。”莒央知道天音想问什么，她会缓和态度，可不见得会连同原则一起退让，“只是，我也没有希望她不好。” “我知道你们都在努力加强她和天地之间的因果联系。我不能给她传承，但可以给她一些她能用得上的东西。你跟她去吧，希望你们，能够成功。”莒央注视着天音，目光诚挚，语气诚恳。 “谢谢。”天音认真道谢。她知道莒央能做出这样的退步，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不必，正如你说，我们都天然地欠她一份恩情，不是么？”莒央轻轻笑了笑，虽然她并不赞同这句话，但不可否认，有些时候这句话也确实很好用。 天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天音其实早就知道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上一世选择以身祭天的吞天压根就是个傻子。 不仅没有顺应天地大势所趋，还妄图以一己之力，同天地抗衡。 娘娘当初选择以身祭天不假，可当初却也留下了话，吞天可自行选择是否延续。 所以那种近乎麻木的自我牺牲，就被一些人看成了强加在身上的一道枷锁，一份所谓的恩情。 既已是强加，那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心存感激的。 甚至有的人，认为吞天才是打破这一切循规律的罪魁祸首。若没有吞天的自作主张以身祭天，这个世界，说不定早就稳定了，也不会再有循环往复的天地浩劫，动荡不安。 莒央就算并不会这样想杨子清，但她拒绝将传承送给杨子清的举动也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在这种基础上，莒央能够改变主意，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能有这样的结果，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天音也就不再奢求什么。 杨子清在炼心梦里到底遇上了什么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莒央态度有所松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终于平复好自己心境的杨子清抬起一双清水洗过的眸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天音姐姐，我好了。” “你知道，我向来是不愿意逆着天地规则行事的，这大概是头一回，也是唯一一回，我会改变主意。这里的东西，你看上的，感觉有用的，尽可以拿走。只有一点，莫要动此境的传承。” 作为炼心梦的发起者，莒央虽然不知道杨子清在幻境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依然可以凭借自己和天赋神通之间的感应，大概猜测到杨子清梦境的轮廓。 也因此，那股发自内心的悲恸苍凉，一不小心打动了莒央。 人人都想活，若不想活，也不会有火种计划，更不会有新纪的诞生。 吞天当初的选择，虽然违背了娘娘的安排，但却又救了世间万物一命。 可身为器灵，当以遵守命令为本职工作。吞天当初的选择，莒央并不太能理解。 可是转世成人的杨子清刚才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情绪波动，却让莒央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汪水。 器灵本没有心，可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洗礼，原本最是无用且鸡肋的人心情感，反而却变成了左右莒央行事的决定因素。 不忍心让这样的杨子清香消玉损，虽然跟自己一贯以来的理念并不相同，莒央还是退了一步，愿意将秘境中杨子清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悉数奉送给她。 只是，除了传承，也没有多少杨子清能用得上的机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