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惊情:鬼君,轻点宠》 第1章 我叫杨七七 丁丑年丁未月庚戌日,也就是1997年七月初七,星期一,煞西,老黄历上写着主神位西斜无光,死神星占据凶神位,大凶大煞,诸事不宜。 而我,就是出生在这一天。 出生于七月初七,我姓杨,我姥姥给我取名杨七七,我的家乡在四川下县的一个小山村,我们那地有些偏僻,都晓得四川的地形是坡坡坎坎的,地广人稀。 出生的时间姥姥说是岁煞南,会看事的都说,日子不太好。 不是说天地异象,星宿移位,没那么夸张,只不过山村人讲究黄历时辰,七月初七本来就是阴日,刚好我又是在子时出生,一天时间转换的时辰,差不多是午夜的时候。 会看事的人说,我出生的时候要是稍微晚一点就好了。 后来我妈跟我说过我出生后发生的一件事。 我们村张三喜两口子,四十多岁一直没有孩子,他老婆就特别想有孩子,而且家里也一直不和,最后跳井了,开始以为她回娘家了,以前也经常吵完架回,张三喜也没多想,过了十几天后也没有消息,张三喜急了。 这时有村名早上打水的时候发现井里的水不对,有股臭味,而且浑浊不干净,看了才发现是张三喜老婆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同时也报了警。 那时候我才刚出生,我妈抱着我睡,晚上就看到窗户上趴了个人,当时那人趴在窗户外,看不清样子,我妈害怕就叫了,全家人都被吵醒了,点燃油灯后,那个女人就不见了。 那天晚上我妈说我就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而且发高烧,浑身通红,当时给家里人急坏了,连夜都往县医院赶,到医院时候我已经都哭坏了,浑身抽搐,医院说没救了。 姥爷赶来后把医生踹开,在病房里烧了点儿纸,我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我妈说那趴在窗户外的女人,就是村里张三喜他媳妇,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刚好那我出生几天,我妈说她估计想带我走,后来我妈还梦到张三喜媳妇浑身湿漉漉的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走了。 一直到我读大学的时候,梦到了去世三年的姥姥,她在梦里说给我找了一个对象… 那会儿我还在城里念书,大一,就是寒假过年的那段时间吧,那几天我每天都梦见我姥姥。 姥姥在我小时候挺疼我的,她走的时候我在读高中正巧考试,没能回去看一眼,她拖了整整一天就是不肯咽气,睁着眼睛不停地的叫小七。 好长一段时间我心里很不好受,也一直都感觉挺愧疚的。 那几天,梦里是我们家的老房子,我隔着窗子看见我姥姥特别慈爱的对着我笑,手里拿着一张二十元和一张五十元,跟我说没钱了,我说你手里不是有钱吗?姥姥说借的,我说那我给你,我一摸口袋,没钱,接着我对姥姥说,那我回去给您拿,转身走了,然后梦就醒了。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醒来了,自己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给我妈打电话说了这个事。 第2章 去世的姥姥给我找了个对象 我妈就想着是不是姥姥缺钱了,那时候我姥姥去世刚过了三周年,我觉得我们每次给我姥姥烧的钱挺多。 可是我姥姥那几天就是经常给家里人托梦,我妈和我姑姑都经常梦见一些我姥姥生前的片段,我姥姥直接在梦里说没钱了。 但是我在外地上学,不能回去上坟,所以只能打电话告诉我妈,让我妈他们张罗着上坟的事儿。 我妈刚开始答应了,但刚巧那段时间家里比较忙,结果过了三天我爸给我打电话,我妈把上坟这件事给忘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就是我晚上玩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明明看的时候是微信好友发的自拍照,可结果一点开就成了我姥姥的遗照… 好几次都是这样,弄的我心里很慌,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是那会儿我觉得肯定是家里人忘记上坟,姥姥有点生气…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我姥姥,但是她没说自己没钱了。 她说帮我找了一个对象,还说要是我看到了一定会很满意的。 我承认家里人介绍对象,换做别人这种事,也觉得无所谓,但是让我恐惧的原因是,我姥姥已经去世了好几年了。 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人了,而且我年龄还没到二十岁,她能给我找什么对象啊。 虽然说是梦,但是我总觉得梦里姥姥跟我说这个对象的事后让我有点慎得慌,整个人神经都不太好了。 有点敏感,并且莫名其妙的心里发慌,脑袋里总会想到梦里姥姥说给我找了一个对象的话。 但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我接下来所遇到的一切,甚至和姥姥说给我找对象的事儿,其实是跟命运搭边的。 在我做这个梦的隔天我给我妈那边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晚上也睡的浑浑噩噩的,总觉得有人在叫我名字。 连续两天我都联系不上,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快过年了,让我回去,我妈的口气听起来就不对劲。而且都隐隐带着哭腔。 我这边心里着急,问了半天我妈松口了,就是我打不通电话这两天,我们家出了点事情。 前天早上我妈跟我爸说她又梦见我姥姥了,说必须去给我姥姥上坟,可是我爸说他不去,快过年,我爸特别喜欢打牌,说要是上坟手气肯定会不好。 其实我爸这样说我妈特别生气,还吵了一架,可是我爸脾气犟,反正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重点来了,那天早上大约九点多,我妈给姥姥上坟去了,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到了那里。 我妈就发现不对劲了。姥姥的坟旁边多了一座坟,当时上山也没有带手机,我又常年在外上学,家里发生的一些红白喜事儿,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妈也不知道那座坟是谁的。 当时我妈吓着了,因为上次来旁边还没有坟,可是这新坟啥时候埋的都不知道,但我妈还是壮胆去烧纸,火焰都点着哪些纸,可是那些纸就是不着,地上的纸也不着,冬天有点冷风很正常。 第3章 半夜黑车(1) 接下来不正常的就发生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弄得我妈想吐。恶臭应该就是尸臭。如果说这是夏天有这味道还说得通,可是冬天有,可真是把我妈吓蒙了。 我妈当时也不敢烧纸钱了,可是回去后的当天就发生的事情,是我爸遇到麻烦了,头一天晚上就梦到了三年前姥姥去世的那个晚上。 灵堂里面就我爸一个人,姥姥没有躺在棺材里,是在堂屋的地上,用一块木板搭建的,穿着老寿衣,脸上盖着白纸,然后姥姥慢慢的从木板上坐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冲着我爸笑,笑的很使劲。 这两天家里闹的很凶,我妈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我姥姥晚上回来过,在家里不知道翻什么,晚上屋子里弄的很响,而且大半夜灶屋经常传出老布鞋的声音,更恐怖的是姥姥生前喜欢靠着休息的藤椅,晚上竟然自己在摇晃。 我妈胆子特别小,这两天家里都不敢关灯,姥姥从小疼我,我妈就想着让我回去看看,给姥姥烧点纸,反正也过年了,我们老家也要每年都上坟烧新年香。 当天我就请了假,因为马上过春节了,每年都要经历该死的春运,可我没想到,在回家的时候我碰到一个怪事! 本来想着到我们县城的火车要多少有多少,当我再买票的时候才发现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家在四川的下乡,挺偏僻的,不过也凑巧,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叫张鹏,跟着亲戚跑长途的,他的右脚有些畸形,初中读完就辍学了。 我琢磨张鹏是跑长途的,这些人跟各路司机熟,就问了他有没有车子去大涧沟村。 我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不到一会儿张鹏打电话给我,说有车。他说正好他认识一个黑车司机去年他就是坐那车回去的,然后给我联系了司机。 我在车站外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黑车司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跟着黑车司机到了火车站外面,在一个角落里停着辆小型客车中年人打开车门让我上去。 我看了下眉头皱了起来,这小客车太破烂了一点。反正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凑合一下吧。当时寻思着还是上去了。 上了车后我左右看了一眼,上面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驾驶位置上还坐一个女人,背对着看不清轮廓。 “将就一下,现在春运人有点多。”黑车司机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随便找个位置准备坐下,不小心踩到了旁边那女人的脚上。我连忙说着对不起,没想到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很奇怪的笑声说道:“嘿嘿,又来一个送死的。” 就好像是看刚出笼的猪一样,眼神透露着诡异的笑容。我浑身颤抖了一下没理她,换了一个座位坐下,这小黑车也真是什么人都拉。 这一车人看起来怪的很,一般人坐上车都在玩手机聊天什么的。 排除他们都不认识的情况,居然没有人在玩手机这可不太对劲,要不是他们偶尔动一下我还以为车上的人都是死人。 第4章 半夜黑车(2) 这破车走在路上颠簸的厉害,玩了会手机我就有点晕了。不一会上了高速平稳下来,我把头靠在座上眯了一会,一直坐着也是无聊。 车猛然停了下来,随着惯性我的头一下碰到了旁边那人的肩膀上面。车上这样的事很常见,但这么一碰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直接撞到了车厢上面,而不是一个人的胳膊。 黑车司机开的很快,路过一十字路口时,他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人,原来在路口当中间,有个人蹲在那画圈烧纸,司机没注意,气的大骂。 出了我们那里的小县城,两边连路灯也没了,又走一段路,穿过了一个隧道口,里面黑咕隆咚的,黑车司机说每年都得在这撞死好个人,邪乎的是差不多都是我这年纪的人,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一路无话,只是跑了不久车子没油了,跑到了这边山区唯一的小加油站加了汽油,那副驾驶上的女的下车给钱,上车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眼,脸有些粉白粉白的。 我当时还挺好奇的想要仔细瞅,也就这时候,黑车司机突然按了下喇叭。 当时正在下坡,借着明晃晃的大灯,我看见坡底下有个人影,穿的红衣服的女人,就在路中间,背对着我们,看起来丝毫不想给我们让路,司机连续按了几个喇叭,边按边骂,说那么宽的路,非得站中间,找死呢? 黑车司机骂骂咧咧的一个急刹,车轱辘压到了石头,车子一颤,差点给我摔出去,等车停下来后。 司机就过去找那人理论叫骂,我下了车没走两步,突然就感觉重心不稳要摔倒,不过有人扶住我了,是坐在我后座的一个男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问我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他为啥这样说,眉头蹙起撇他一眼,我看到那边有点黑,黑车司机向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走过去,可是走到半路又突然退回来了。 “等会过了这段路我们俩就下车,记住,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突然沉甸甸的给了我一句话。 想到这里离家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问他为什么? 他转身上车的时候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坐在车上的除了你以外都不正常。” 他说完话就走了上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 车上的人确实很有问题,一路上居然没人说一句话,还有旁边那个男人的胳膊硬的要死,虽然穿着棉袄但和撞在车皮上没两样,那是活人的胳膊吗? 黑车司机过来了,一句话不说的上车了,在开过这段路的时候后座的那男的说到地方了要下车,他下去的时候还对我使眼色,我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他下去了。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车开远,一直到脱离视线后,我感觉他好像重重的出了口气。 “我叫林城。”他的语气比刚开始缓和了很多,就好像劫后余生一样。 “幸好你下车了,不然真的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他脸色苍白的补充道。 我想到了这人开始的不对劲,皱眉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点开了最新的一张图片,对我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来看手机照片,可能因为光线的原因只看到一个女人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我看出来了,这就是我上车踩到脚的那个女人,她头发有点长,黑黢黢的看不太清楚,不过等林城把照片放大后我就看到,照片里面的她的脸都已经腐烂了一半。 第5章 回魂门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下车了吧,坐在车上的那些人,都不是活的。”林城嘴里说了句。 我心里更是膈应的慌,打了一个冷战,感觉一阵后怕,这要是继续留在车上,后果我都不敢想了。 可是我问他为啥不早说,他有点苦涩的开口说,“我也是中途拿手机的时候透过屏幕刚好看到,在你前面坐着的男的其实连脸都没有。” 我只感觉后背冒出一股寒气,又想到了刚开始在路中央站着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感觉开始林城拉我肯定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胆子大,仔细想想就知道那女人穿着的衣服到底是啥了?”他若有所思的问了我。 我琢磨了下,在车里接着明晃晃的灯隐约只看到那女的穿着红衣服,夜色里格外显眼。 “那是红袍子,民国时候女人穿的红袍子。你觉得正常女人会在晚上十一点多穿着民国旗袍出现在外县的土路中央吗?” 他说完后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后背都感觉凉飕飕的。 回到屋里已经凌晨了,我妈看到我还有点意外,说大晚上怎么回来的,我把路上的事情都说了遍, 我妈也没说话,只不过看上去精神不是太好,我们俩聊了几句就让我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睡了一个晚上,醒过来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起来的时候看到堂屋里我妈和一个老太婆在聊,是我们村的瞎子婆,她倒不是真瞎。 只是一只眼睛正常,另外一只眼睛听说是小时候给筷子扎破了,白花花的眼仁外翻着,镶嵌在那张瘦如枯槁的皱巴巴老脸上,我从小就害怕她。不过瞎子婆会看邪,是我们村出名的观花婆。 瞎子婆婆看到我从屋里出来,那只番外的眼神转悠着瞅我,说,“小七也回来了啊。” 她也没有多说,我这时候看到我妈眼睛有点红,像是刚哭过,问了后我妈说昨天晚上好像姥姥回来了。 我们老宅低矮阴暗,里面的隔断和承重都是木制结构,隔音很差,在我童年记忆里甚至早些年都还没有电,都用的煤油灯,听我妈说昨晚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厨房有搬动凳子,水瓢舀水的声音,还有生火做饭时候用嘴吹火的声音。 我听完心里有点发怵。 这个时候瞎子婆就从口袋里抓了一些米,稀稀疏疏的撒在屋子里,又找了个镜子让我埋在房屋的东南边,上面要用锅底灰,顺便烧点纸钱。 我问弄镜子干嘛,瞎子婆就冲我笑了下,也不说其他话,只是那眼神瞅着我怪渗人,而且瞎子婆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做完这一切后瞎子婆又问我妈屋里还有没有姥姥生前前穿的衣服,我妈寻思了一下,说哪里还有,山村里死了人死者的东西要不就跟着埋了,至于衣服一般都是找一个地方烧了或者扔掉。 因为死人的衣服放在家里一来是胆子小的家人会害怕,而来活人住的房子,放去世人死了的贴身物件会不吉利。 这里插个小话题,我小时候碰到过,在我姑姑家旁边那户,人家老母亲去世了,有一件衣裳刚买了几天,山里人节俭生活过的拘谨,觉得衣服去世的老母亲才穿了一次,扔掉怪可惜。 就打算放在箱子里,以后说不定还能穿,结果头七那天晚上她老母亲就来翻箱子了,还托梦给她闺女,说我养你们几个崽子那么大,死了也不多给点钱,我看上了一件衣服你们还不舍得给我捎过来。 反正这事闹的很凶,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多清楚。 瞎子婆面露难色,我妈突然想到了啥,说还有一双鞋子,是给我姥姥买的,不过姥姥生前一次都没有穿过,我妈也就没舍得扔。 第6章 猫叫魂(1) 当时我妈心里一寻思,还以为是姥姥回来找鞋,死人找鞋子特别不吉利,山村讲究有点多,不知道是不是迷信说法,(因为鞋和邪同音),死人上门找鞋,家里是要出事情的。 瞎子婆褶皱的脸上就露了个笑脸,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叫我妈把那鞋子拿出来,顺便要她拿一些火纸出来。 瞎子婆趁着我妈对比鞋子剪脚印的时候,走了出去,等她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片门外的柳树叶子,然后他又去里屋端出来一碗清水,让我把手指头扎破了往碗里滴了几滴血,又把柳树叶子,捣烂了都放进了碗里,最后才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让我用扎破的那根手指照着他说的在纸上写字。 他说的话有点像文言文,跟我姥姥念叨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外甥女现在也长大了,阳间不是你逗留的地方,让后辈们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不要回来折腾吓唬了。 写完了之后,瞎子婆就再没碰这黄纸,但是却提着一根毛笔在纸后面画了个符。 瞎子婆看到我整个人有点紧张,冲着我笑了笑,“七丫子,没事啊,你亲姥姥,不会害你的。”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没回来这两天还好,但是我总觉得姥姥给我说找对象的事情,我心里有点慎得慌,那个妖孽男应该没跟着我跑到山区来吧。 姥姥闹这种事,我心里有点膈应,而且她去世我也一直没有回来,心里有点愧疚。 瞎子婆把火纸递给我,说,“剪一个你姥姥的鞋印,一刀剪下来啊。” 我把火纸对着棉布鞋剪了一个印子,瞎子婆笑眯眯的对我说,“太阳落山了,七丫子你去给姥姥烧点纸,没啥事,不要害怕。” 下午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大概四五点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去了北屿,姥姥的坟不是埋在姥爷家祖坟里的,而是在北屿的山窝里,哪里坟头林立,都是一些老坟,个头大的都有看山的那种土屋子大小,破四旧的时候砸了一些,还有不少的坟头坍了一半,能看见里面的那些黑色的棺材。 阴风阵阵,忍不住的心里犯凉,山村都不缺那些特别恐怖的故事,我心里有点慎得慌。 坟场是用一个特别大的石头墙圈起来的,不少坟头上插上丧棍跟花圈,风一吹,瑟瑟的,有点吓人。 这地方村里人都叫阴沟沿,阴沟沿以前叫娃娃坟,也算是我们这地方诡异的地界之一。 娃娃坟以前是野猫和死狗的地盘,那地方是大南山林子里的一片洼地,野猫野狗临死的时候,都会聚到那里,地上到处都是骨头和干巴的烂毛烂皮。 后来娃娃坟成了野坟圈子,闹饥荒的那些年,死了不少人,也都被扔在那地方了。因为死人多了,阴气就重,大伙叫着叫着就叫成了“阴沟沿”。 名字变了,但闹鬼的传闻可没变。阴沟沿死气太重,尤其到了雾天,经常有人听到唔嗷唔嗷的野猫叫,那声音叫的人脊梁杆子窜冷气儿,特瘆人。 老人们都说,那是野猫叫魂,恐怕阴沟沿又得添新娃娃坟了。 第7章 猫叫魂(2) 一般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把门窗反锁,门框上挂个铜铃铛,再用白里黑面儿的被子把家里不到十三岁的孩子都包个严实,这一晚上是不会关灯的,据说只有这样,才能瞒过猫叫魂,孩子才不会出事。 后来,周围的村儿寨子都有了这么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阴沟沿里的尸骨不能动,阴沟沿的野猫不能打。 其实还有一条:十三岁以下的娃得系铜铃铛,还得认一只家猫当干爹。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祖辈传下来一种说法,叫“黄鸡不如凶狗叫,凶狗不如黑猫尿”,说的就是猫这种动物,身上带着一股灵性,能透生死通阴阳,是从阴曹地府走出来的主儿。 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走出来的,那能了得? 凡是被阎王爷惦记上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这猫就是阳间的阎王爷,专门搜罗在阳间晃荡的孤魂野鬼。 有不满周岁的小孩子哭夜,除了会拜“哭夜郎”之外,还会到村里养黑猫的人家里头借猫尿,用新鲜猫尿抹小孩子天灵盖。 据说猫尿的阴气会盖住小孩子的阳气,小鬼什么的就不会来骚扰。 不过这都是流传在民间的一些说法,但无论社会进步到什么程度,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敬畏,是永远都不会消失掉的。 我是听着阴沟沿和丧魂坡的传说长大的,这件事给我带来了不小的童年阴影,以至于直到现在,我看到猫(尤其是纯黑的猫)都会心里发毛。 以前老家还没想退耕还林,那时候人们都是开荒山种庄稼,那几年庄稼地不够种,有人就去山沟里开荒,位置就离在阴沟沿旁边不远。 解放前,那片山梁子打过几场不小的仗,山沟里还有当年留下来的防御工事。开荒的时候,有人就挖出了一些生锈的盒子枪炮弹壳,还有哑了的土地雷。 这些东西,基本都被当成破铜烂铁卖掉了,也没人觉得稀奇。唯独有一样,是人见了就怕。 有人在那片山沟里挖出了一堆尸骨,虽然没有丧魂坡的黑竹湾哪里多,但是人骨头也不少,大部分都支离破碎。 一开始大伙儿以为,这都是打仗死的人,所以还怀着一些敬畏,上了香烧了纸钱以后就又给重新埋了,还竖了一块碑。 上头刻着“英灵长眠,闲人勿入”的字样的警示碑。 这也没什么,怪就怪在,自从挖出尸骨来之后,那片庄稼地就荒了,再没长过庄稼。 而且更邪门的是,一些从外地回来赶夜路的人,在山沟里抄近道,总会听到那个地方有些古怪动静,好像有人说悄悄话一样。 山里走夜路,都有忌讳,听到这种声音,千万不能回头看。这种情况,多半是孤魂野鬼找替身,你一回头就着了小鬼的道,被勾魂都是小事,多半被连皮带骨头嚼着吃了都有可能。 可有人就不信邪,硬是壮胆偷偷瞅了一眼,这一回头,就着头顶的毛胧胧的月亮光,就看见一群缺胳膊断腿、没头没脚的人在沟里转圈圈…… 第8章 猫叫魂(3) 凡是在阴沟沿走过夜路的人,十有八九都得吓掉魂,所以那几年,村里会叫魂的婆婆特招人待见。 这事不仅发生在晚上,有些大白天,日头顶天高,一些放牛羊的小娃崽子进山,也多半都被吓回来,童子尿和眼泪能撒一溜道。 听村里老一辈说,小时候常听到有小孩去阴沟沿附近放牛丢了,活生生的,牛还在,人就没了。 阴沟沿还出现过一次差点让全村人陪葬的事儿。 还没解放的年代,以前有些穿乡走镇卖手艺的人,耍猴唱戏或者演个杂耍绝活儿的,就来串巷子挣点吃喝。 当时有个人很奇怪,大夏天的穿着一身皮褂子,肩上搭了个口子特别大的褡裢,那褡裢里头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戴了一个黑眼睛,尖耳猴腮,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干瘦的一老头。 那褂布上的猫倒是特别,那猫差不多跟一只成年的土狗一样大,有半米长,脑袋跟饭盆一样,尤其是那几根猫牙,细长带尖儿,有小拇指那么长,跟铁锥子似的恨不得一口在你身上穿个窟窿。 那时还没解放,那老头说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一路上靠给人看事讨口饭吃, 那个年代,农村走街串巷算命看风水的先生很多,大部分都是浪荡江湖老梆子,露手的本事,逃不出八字面相阴阳宅这几方面。 所以不少人都请他去家里坐坐,看看风水运程什么的。 但那个老头很奇怪,说找他看事可以,但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个家里不能有狗,第二个不能有孕妇,第三更狠,办完了事,他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而且山村精怪盛行,偏僻山村心智未开。虽然算命先生虽然吃香,但没牛到这种程度,一般都是要个十几块的散钱,像这位这么随便开口的,倒是第一个。 所以这话一说,本想凑个热闹让他算算家财运程的人,就都散了。有心接济他的也都摇头,心说这人就活该倒霉,都要饭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人也不管,一个人抱着猫,蹲在村口的路边守着。 就这样,他在村里守了两天两夜,后来人就走了。 过了没几天,村里就开始办事了,而且反常的多。 办什么事呢? 办的是红白事。 那些天,村里死的人不少,而且多数是四五十岁的壮劳力。 一个村总死壮劳力,奇怪不?可算邪了门儿了! 我小时候听过一种说法:一个地方的生死数是一定的,有死人,必定就有生娃。对于这事,村里老人也都摇头:红白事一起办的,这么多年就碰上那一回。 奇怪归奇怪,出了事总得办,不管殡死还是接生,那可是条人命! 开始大家还没多想,后来有人就感觉出不对劲了:凡是办红白事的人家,半夜总会传出猫叫声。 确切点说,是猫哭。那声音就像是埋在三尺下的土里,呜呜咽咽的特瘆人。 尤其是刚落生的小孩子,一听见这种鬼里鬼气的猫叫,都吓的跟着哭。有些孩子身体弱,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不管是床头挂红灯,还是眼睛蒙红布,再或是就去拜“哭夜郎”,这些平常管用的招儿全失灵了,孩子的小脸胀的通红,就是哭得停不下来,一口气上不来就能憋死,所以那时候也有很多满月大的婴儿就那样死了,也不能埋进祖坟里,只能葬在阴沟沿了。 第9章 猫叫魂(4) 祖坟当初有很多讲究,未出嫁的女子死后不入祖坟,一般女人从夫家,她家的祖坟是夫家的祖坟。如果未出嫁而死,一般不入祖坟地,只能埋在姑女坟(未结婚女子特有的坟地)里。未出嫁的女子是脸朝外的人,祖宗不收。 还有孩童婴儿不能进祖坟,自古的风俗讲究,认为婴儿夭折的人埋进祖坟,会对这个家族以后的运势不吉利,一般埋葬在地边或乱葬岗上。所以北屿这大山头,到现在还有不少娃娃坟。 话归正题,那个时候,刚好那个抱猫的老头来村里的几天,说来也奇怪,他来了,村里晚上就安静了,小孩子睡得可香了,猫叫声也没了。 一连这么两三天,村里就有人开始传出这样一个说法,有人晚上出门,就看到那个抱猫的老头在村里转悠,专门挑那些最近家里办红白事的人家去。 也不进门,就在大门口站着,他怀里那只猫,也不睡觉了,嗖的就窜进人家里,没一会儿又跳出来,好像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那只大黑猫跳出来以后,家里有小孩的,立刻就不哭了。 这种说法一传开,村里就热闹了,老人们就说,那老头是个大师,肯定有什么法术。 于是就有人请他去家里看事情,这人也真跟之前说的一样,看完了直接看好什么拿什么,不过他拿的基本都是些碎布头,和小鱼干什么的。 那人在村里待了三天,就要走了。临走时候,有不少人去送他,他跟大伙说: “你们村晦气,是因为之前杀过不少野狗野猫的吧?” 大伙就想起来,之前村里闹过一阵耗子,吃了不少粮食,后来几乎家家户户养猫。 农村人养猫不跟城里一样,谁会真正当个宠物养? 一般生病了或者吃了坏东西,就会放任自生自灭。有的人家没养猫,直接下耗子药毒死老鼠,有些别人家的猫逮着吃了,直接给药死了。 死猫怎么处理?扔,直接全扔到沟里,就是阴沟沿,所以经年累月,那地方的野猫野狗尸骨越来越多。 那一阵,村里猫多的满街跑,有一些猫就变成了野猫成天在村里窜。有些熊孩子手贱,见着野猫就去追,用弹弓打,用石头砸,折腾死了不少,有些带了猫胎的母猫,也被砸的肠穿肚烂,没成型的小猫胎全部被掏了出来,直接挂树枝上,猫尸骨就这么随地扔了。 那一阵,村里到处都能闻到死猫味道,天黑路上走,指不定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团风干了的猫肠子。 老人们都摇头,说这是造孽,这么残忍,不跟日本狗子砍头一样么? 可没人听啊,那会儿孩子都养不好,谁还尽心尽力养只猫啊狗的。 这事说给那个老头一听,当时脸色就变了,一个劲儿的摇头。 大伙心说,是不是没救了?都提心吊胆的,这可死了不少壮劳力了,再死下去,可就封门绝户啦。 那人叹了口气,说:“想转好,也不是没办法,以后少做杀孽就好了,找两个壮劳力,跟我去上上香,以后能保太平。” 村里就挑了两个人去了,跟他去的地方,就是这个阴沟沿。 那人怀里的猫,一去了那个地方,就开始叫,是那种呜呜咽咽的跟哭一样的叫声,叫着叫着就开始吐,吐出很多白乎乎黑乎乎跟毛发一样的东西来。 那人说,这就是之前虐死的那些猫的怨气,这个地方,以后每年来上香,三年以后就不用来了,但尽量别让人来。 “以后记住了,人没比其他动物高贵多少,都是一条命,能善待就善待吧。” 那人说完,抱着黑猫就走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第10章 死人借钱 姥姥的坟,就是在山窝子外圈,虽然不想承认这阴沟沿就是一个乱坟岗,那些堆砌起来的石头圈子有一半都垮掉了,坟场里荒草萋萋,只有林林总总的土坟堆在荒草隆起一个土包。 上面插着白条,还有很多娃娃坟的小土包,因为这地方以前有野狗夜猫子,嗅觉非常敏锐,把尸体从土堆里刨出来吃了只剩下骨头。 整合阴沟沿大白天也非常阴清渗人。 村子离的有点远,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六点多了,我想着赶紧烧点纸给姥姥然后就回去了,姥姥的坟修的特别简陋。 我蹲在上面不知道是因为山沟子里有风还是我紧张,手有点抖,拿着打火机点不着,连续好几次点着了立马往左边一撇,一下就灭了。 就好像我右边也蹲着一个人在故意吹似的,晚上有点寒冷,寒风一吹那些枯黄的毛草沙沙的响,我心里就更加乱了。 我神神叨叨的念叨着,用手挡住,这次打火机点燃了,火苗颤巍巍的抖动一下没熄灭。 刚准备小心翼翼的去点香纸,结果就后面突然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给我吓叫了。 “丫头。”冷不丁的从我背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当时给我吓的不轻,回头看一个七十多岁的锅腰老太扶着蹲在一个土包前,她头上戴着一个老年人戴的黑色棉布,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那。 这周围静悄悄的,她出来我都没听见动静。 看她样子也是一个庄稼人,就是那张脸皱的不像样,我心里有点发毛,但壮着胆子看了她几眼,她估计看出吓到我了,冲着我笑了笑,说,“吓着你了吧,婆婆不是故意的,我刚好看到你来这边,丫头,你身上带镜子里没?” 我当时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老太婆还笑吟吟的瞅着我,我知道身上没有带镜子,但本能的当着她面摸了摸身上口袋,又冲着她摇头。 “哦!”她有点失望的点了点头,转身想要走,我也刚放松下来,但没想到老太婆又转回了身,接着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对我说,“那个啥,你能把手上的纸钱给我分点不,我老伴说在下面没钱了,我这儿也没有,你行行好。” 听到这话我有点起鸡皮疙瘩,我心里有点慎得慌,没听说过在坟地里有人要死人钱的啊。 我看到老太婆一脸期待的样子,而且从小我也没听过不能借纸钱的话,想着我干脆就给她一叠,老太婆笑着说,“你顺便帮我烧了吧,一起烧了就行,丫头,你心地善良,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当时老太婆说了就没动静了,我蹲着身在姥姥坟前折腾,想着这个老太婆面生,不像是大涧沟村的,就头也不回的问了句婆婆你是哪儿人? 结果问完后没人回答,我抬头往旁边坟包凸起的石头墙一看,荒草摇曳,可是环顾四周的荒野乱坟场,别提那个老太婆了,整个幽静的乱坟场只有一些朦胧的雾气,半个鬼影也没有。 我感觉脚底板凉气直往我心窝子里钻,那老太婆不可能直接就不见了吧,我还试着左右仔细看,生怕她个子矮在坟包后面蹲着,可是真的没人。 想到她阴阳怪气的对我说要报答我的话,我当时头皮就有点麻了,但幸好我没跑,哆嗦的烧纸,手里的纸条刚点燃坟场就猛然的刮起了大风。 白蒙蒙的雾气夹着细沙子和树叶吹的人睁不开眼,当时燃烧起来的纸钱一下就被吹的漫天飞舞,在半空中打着璇儿满天跑,当时那情况就跟坟地里一下涌出好多人在抢似的。 我心一下就凉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吓坏了,头也不回的跑回家。 第11章 幽灵车(1) 我回到家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放下,跟我妈说了刚开始去上坟碰到了点怪事,我妈说赶明儿请瞎子婆再看看,我坐下后饭还没吃一口就有人敲门,我妈刚打开门两个警察就冲了进来。我爸站了起来看了警察一眼,又看着我问:“怎么回事?” 对于警察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年轻而且有点**的女警察掏出证件一脸严谨对着我说:“杨七七,我们怀疑你和我们手头一件案子有关,请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你们弄错了,我女儿不可能是杀人犯!”我妈当时愣了一下,看看我后一声尖叫拉着女警察的胳膊就哭,估计是吓着了。 我爸眼里出现了焦急走到旁边比较年长的老警察身边紧张的说:“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查查,我女儿自从回来就一直在家里待着,而且她性格从小温和,不可能做啥犯法的事儿。” 别说他们俩愣住了,我自己都一脸懵逼,我平时最多也就骂两句脏话,顶多就占点小便宜,没达到触犯法律的边缘吧。 老警察看到我们都一脸疑惑,就摆手对我爸我妈说,“放心好了,你闺女没做犯法的事儿,只不过要跟我们回去,去做个笔录,填一下表格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我妈才放心下来,她不太懂法,不过听警察的话这事情跟我没关系,这才放我离开,我出门的时候还要我好好配合,今天就在城里住下,赶明儿再回来。 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谱,尽管我知道自己没做啥事,但是这年头被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没有的事,当时心里有点慌张。 上了警车后那个胸大的女警察在开车,老警察跟着我坐后排,发动车子的时候,那女的还斜眼看我一眼,“杨七七,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她说我名字的时候,语气很重,态度有点不好,当时我听到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肯定不是找我去填个表格那么简单吧。 那年轻的女警察年纪不大,比我大不了两岁,而且脾气看上去有点爆,还有就是胸部发育的有点旺盛,一副后妈脸看谁都不舒服的模样。 “我都不知道你们问的什么事情,你要我说什么?”我坐在后排对前面女的态度同样不太好,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缘故。 “进来局子里你就要说了。”她哼了声,继续开车。 倒是旁边的老警察随着车子颠簸摇晃身子,笑着对我说,“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找你来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至于为啥没跟你父母说这个事,到时候你进局子看了就知道了,我们也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到时候看了不要害怕,也不要声张出去。” 一口官方腔的语气,说的义正言辞,听到这话刚开始还不那么紧张,可是听完后更没谱了。 啥叫我进局子看了就知道了,让我看啥?还强调不要声张,不要害怕? 第12章 幽灵车(2) 我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但是越想心里越莫名其妙的感觉恐惧,我家离城里也有点距离的,走了一段山路到石家嘴上了水泥路就平缓了。 一路上驾驶座那年轻女的开车,我瞅旁边的老警察兴许是有点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了,一直到城里的公安局。 进了警局后,也没让我进审讯室或者填表格,反而让我进了办公处,进去我发现办公处里还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穿着工作服,手上布满了老茧,老实巴交的模样,看到我们进来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神色既慌张又透露出害怕。 尤其是她瞅我的眼神,就跟见到鬼似的,一脸的恐惧,我当时心里除了莫名其妙,反而更加慌张了。 关键是这个大妈我反反复复挖掘有生以来的记忆都没有找到任何她存在的痕迹,我好像从没有看到过这个人才对。 “你仔细瞅瞅,是她吗?”那女警察对穿工作服的大妈说,顺便还朝我努了努嘴。 那大妈睁着眼睛又一次把目光放我身上扫视了一眼,然后就点头,对老警察说,“衣服都没换,昨晚天黑,但是这衣服和样貌我都认得,不会错的,就、就是她。” 说完,余光抬眼又恐惧的撇了我,看到我也正注视她,大妈整个身子都哆嗦了,差点要给我下跪的样子。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当时心里慌张了一路,有点上火了,感觉他们这样子明显就是串通一气,想给我按个什么罪名,做替罪羊。 “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女警察冷眼撇了我,语气不冷不热。 “说什么?”反正也不是审讯室,而且我压根什么都没做,心里有点烦,就质问,“我根本就没看到过这个大妈,你让我说什么?你脑袋进水了,就这样还当警察,有毛病吧你。” 我这样一说年轻的女警察一副要给我好看的模样,这女的属于千金大小姐,脾气有点暴躁,也不知道咋当上警察的,但是老警察威望很高,喊了句珞珈。 叫珞珈的女警察横了我一眼干脆就不管了。 “坐下吧。” 老警察指了指办公处的椅子,倒是沉得住气,丝毫不慌张,处理事情经验丰富。 但是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一切都是道貌岸然,总之心里我已经给这个公安局打了一个大大的差评。 “我再说一下,我今年除了在外面捡到一百块钱没上交,还有在网上做了一段时间销售外,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个叫珞珈的女警察明显是不太相信我的言辞,但也没说话,就是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我难得搭理,老警察坐在椅子上皱眉,但随后估计也知道这样跟我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叫我过去,在电脑前面给我看一样东西,说是永安加油站的一段监控,那个大妈听到要放监控吓不行,猜测是看过了一次,不敢看了。 我走过去,监控里面显示的画很黑暗而且有点模糊,是加油站,而且是昨天晚上,有辆银色犹如破铜烂铁的小型客车从旁边的公路上进了加油站,因为窗户也封闭着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第13章 幽灵车(3) 我看到加油站里有一个穿工作服的大妈在加油,看样子就是我旁边这位大妈了,监控里大妈背对车的时候。 小客车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女的,然后……飘了过去,好像是给了大妈钱后又飘了回来,接着车子开出了加油站。 监控其实并不长,但是我隐隐的感觉到好像老警察为啥要找我来这里了,我又觉得一阵阵的寒意往我心口上钻。 永安加油站就是在石家嘴旁边那个老加油站了,山区方圆就那么一个,但是山区没车,基本都是半废弃的状态,刚好昨天我记得,晚上司机去过石家嘴旁边的老加油站。 这个监控里大晚上开进站破旧不堪的车,不会就是昨晚上我坐的那个吧? 老警察关闭了录像,接着让旁边站着的大妈再当着我面口述一遍昨晚上的经过。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因为老加油站是在山区,一天到晚没几辆车来加油,可能整晚上都没有一辆,所以加油站只有两个员工,昨天晚班的就是我面前这个大妈。 她说昨晚上风高月黑,山区里夜晚加油站特别安静,大妈无聊的坐在加油站值班室的凳子上,就在这时,一点灯光把黑夜划破啦远处行驶来了一辆银色小客车,慢慢的在加油机边停下来了,大妈还记得,司机身穿绿衣服,下身穿黑裤子的男人,加油员好其的从车里看了看副驾驶还坐着个女的。 大红的衣服,在黑夜里显的特别的妖艳。大妈心里还想着现在年轻女人赶时髦,就是粉涂的有点多,刷白刷白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也就是那个时候还看到了在里面坐着的我,当时我并没有往窗户外看,自然不知道大妈。 加油的后大妈进值班室做笔录,刚抬头那个穿大红衣服的女人竟然已经在窗户口了,还冲着大妈笑了笑,给了三百块钱,大妈收好了,做完笔录抬眼再看的时候,女人又已经上车了。 这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一叠红票里竟然有三张阴钞,当时大妈还纳闷,她记得昨晚上那女人给的钱放在最上面的,结果想到了加油站有一个老式监控,就调出来看。 这一看大妈整个人都坏了,监控调昨晚上的时候,看到了整个晚上那唯一来加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辆报废的车,监控里的车子破铜烂铁。 尤其透过视频看到自己转身进值班室做笔录,那会儿刚好车门打开,那个女人从车里就直接飘了出来,就跟在自己身上,做笔录低头的时候刚好那女人又飘了回去,大妈当时看到那夜深人静的诡异一幕,整个人都快吓疯了。 后面报了警,听完她的口述,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凉透了,这不是撞鬼了是啥,我昨天晚上也没仔细看,不过那女人上车的时候我看脸的确特白。 而且想到一路上跟死尸似的坐在前面一动不动,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点神经质,瞪大眼睛感到特恐惧。 第14章 魇域(1) 想到刚开始从监控里面隐隐的能够看到驾驶座上穿黑褂子的司机,白花花人模人样,隐隐约约有点红唇绿眼,像是又不是人。 我当时有点呆滞,只觉得浑身都毛骨悚然的。 老警察也没特别的指示,就让我好好想想,是不是坐的那辆车,然后上车的地点,还有大概时间。 这个事很怪,他也没为难我,我木呆呆出警察局的时候,老警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叹了声,说最近让我小心点,尽量晚上不要出去。 这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找了一个宾馆住下,那监控画面还晃在我的脑海,灯都不敢关,窗台上静悄悄的,好奇怪。但我实在困得要死,没闲空管它了,只想黑甜无梦一觉到天明。 然而,美好的愿望都是用来被破坏的。 双眼一闭霎间入梦,我马上知道这将会是场噩梦,而且非常真实,我竟闻到一股直呛入喉的血腥气。它在沉郁的黑暗中弥漫,久久萦绕于鼻端。 而正常的梦,人是不可能真正闻到气味的,但我很确定这是梦魇。 就算确定是梦,还是无法安心。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这股血腥气似乎正是从自己身上溢出的,还挟裹着一股甜腻的芬芳。 我当时潜意识还存在念头,觉得不会是那个副驾驶上的女鬼阿飘找来害我了吧,而且我竟然听到了风铃的声音。 我戴着的风铃竟然响了起来,这东西还能发出振动,好似很兴奋! 随后耳畔汩汩地荡漾着水声,这应是一块黑黝黝的潮湿之地,视域范围内没有一丝可以睹物的光线,只有偶尔传来的诡异碎响,时不时让心脏抽痛。 我直觉必须赶快摆脱这莫名其妙的梦境,否则就要倒大霉的样子。于是我试着控制双腿,向走动几步,脚底“哗哗”作响,显然是搅动了一汪浅水。 更浓的血腥气蒸腾而起,毫无遮掩地袭进鼻腔。我再次捂鼻,更糟糕地猜测这脚下的液体,可能是…… 好像为了回应这种猜想,氲氤天光缓缓亮起,就像晨曦微澜,眼前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条笔直向前的路,铺着莹白如玉的石板。 而地面上潋滟流淌的,果然是血。 我瞠目结舌了半晌,几乎不敢再迈出去一步。 天色越来越亮,梦中异域像幅怪异妖魅的画卷,正徐徐展开。 我深呼吸一口掺足血味的空气,举目远眺,脚下的石板路笔直地通向前方,像条孤独的光线,穿梭在漫无边际的乾坤之中。 路尽头还有座雕栏玉砌筑造得非常奢华的白玉阁楼,那阁楼非常庞大和耀眼。 而路两边,赫然是轻荡着阵阵波涛的无垠血海。 这是梦,这是梦,这特么只是个梦啊啊 诶妈呀,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想像力已达到如此冠绝天下的地步,难道是平时经常将脑洞开出银河系的后遗症吗? 这漫天席地的血红色严重刺激到了视网膜,双眼忍不住要飙出些生理性的泪水。 在梦中,闭眼这个自我保护的功能基本是无效的,只能傻愣愣地瞪着好不骇人的异相完全呈现,而我却正倒霉地“如临其境”。 僵站着没办法。再次如受指引,我别扭地踩血水,忍下销魂噬骨的血浆泥泞,慢慢踱向那座白玉阁楼。 离楼越近,心越慌神越哀。 路两侧蓦的血浪涛天,高涌起数十米的血墙疯狂地冲上路来,重重地拍向那白玉阁楼,将它整个囫囵地吞没。血水刚沾上就“嗞”地化成一缕缕冲天而去的水雾。 视膜前升起一片殷红的光亮,如万道细针直挺挺地刺进眼瞳,避无可避。 我惊慌地抬起头,吓得差点尿湿小***。 “你来了?”阴寒而又透露出些许玩味的声音,突然当空响起。 这个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是?! 第15章 魇域(2) 我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缝。 “这是本君的魇域。” 血水汽化的白雾悠悠荡荡地逐渐聚拢,在白玉阁楼前不紧不慢地凝结成一具高大的人形,却还是没有显出具体的面目细节。 虽显山未露水,却已势压乾坤。 如火如荼的紧张气氛因他的到来,似乎越来越凛冽和肃杀,弥天袭来的阴寒之气将原本浓郁的血腥味都挤兑淡了不少。 衬托着磅礴背景和漫天血色,他的气势恢宏,宛如天威,带着邪魅和不羁放纵。 我皱眉,白雾散尽血波退去,一个冷面男子终于正式现身,一身宽松的青锦绣纹丝袍长衫随着他的走动而流散如云。 看着踱步到跟前的高大男人,我的脑袋顿时当机了,目瞪口呆神思空白,雾团越凝越浓,模糊的面目依稀化出些精致的轮廓。 瞧他这身奢华得绝不像现代人的装束,大有可能是来自旧社会,而且是庭院深深的大户人家。 好嘛,这倒是卖得一手狗血剧情,敢情有一种民国情仇戏,颜值超群布景恢弘,完全可以炒到微博上热搜头条。 他脚尖离地一寸,但是却缓缓地靠拢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那压抑的气势随之扑面而来。 “是你带我进来的?”他精致细腻的轮廓呈现,在长衫下就好像是一个古风美男,衬托着四周白玉阁楼,使得看上去亦正亦邪。 他缓缓靠近,但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动脚步往后退,可是退了几步就发现但了凉亭边缘,下面就是血色的湖面,退无可退。 不得已,只能僵持的站在了原地。 “你很害怕本君?” 他却已经靠至近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右手,轻佻起了我的下巴。用一种审视,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在打量我。 浓黑俊眉,一双寒瞳如刀子般扎向我时,我情不自禁的微微颤了下。 他蓦地缩紧了瞳仁,薄唇勾起。 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鬼,不怕才怪。 可是我这么被轻佻下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那阴寒可蕴含意味的冰眸,本能的皱眉偏头,想从那眸子里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但随着他右手手腕,又一次看到了他修长的手腕背面刻画的图腾。 那是一只漆黑栩栩如生的尸鸦,双眼是红色的,我注视过去的时候,那血红的尸鸦眼睛眨了下。 我的天,这东西难不成还是活的? “如果不想死,别盯着鬼鸦看,本君不愿意去冥界找山海尊主要你的灵魂。”他的不羁中又透露出少许柔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酷无情,最起码他还是在告诫我,他手腕上他说的鬼鸦,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冥界!?山海尊主!? 这些都是什么鬼。 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我觉得还是和这个家伙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把我弄到这个什么魇域里来,不是让我来看这里的风景的,对吧?”我放弃了无力的挣扎。 人的潜意识可能就本能的有这样的错觉,如果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冤魂,对自己下杀手的话,自己肯定会怕的要死,但面前这个想要弄死我太简单了。 第16章 魇域(3) 况且我感觉不到他对我有任何杀气,这让我胆子慢慢的就会大一些。 他轻轻地把头凑过来,整个面容都好像被水汽遮掩住似的,幽幽开口说道,“你觉得,带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 蕴含歧义和带着轻佻的话。 我浑身蓦然一颤,然后问道,“竟然你听得懂我说的话,那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如果有缘,有一天你自然会知道。” 你要脸不?我们俩有毛线‘猿粪’啊。 “这并不是重点。”他轻佻阴寒一笑,“重点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本君可以随时休了你,但是你这辈子都休想逃脱,这是你的宿命。冥册上已经有了我们的契约,你的这一世轮回,都是本君的妻子,简单来说,本君可以随时对你行双修之礼。” “什么?我很想知道,你所谓的冥册,那是什么东西,是谁给我做主的,你家里给你找媳妇,都不用别人同意的嘛?你这是抢婚,懂么?”古人那套嫁娶的套路,就不要用在现代了,我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冷面男的唇抵在耳垂边,恶劣地冷笑,“现在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我强制的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想完以后尽量让自己平静,不退反进的靠拢了一步。 竟然要作死了,那干脆就作到底吧。 我笑吟吟的伸出手,然后搭在了他的双肩上,尽管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我分明觉得他被我这种主动弄的怔了一下。 “怎么,你不是说行双修之礼,是在这里么?” 我知晓他阴寒的眸子正透过那笼罩遮掩脸庞的水雾看着我。 “你在挑衅本君?”双眸透露冰寒,阴戾的黑色雾霾从那件无风自舞的长衫上四溢而散,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我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太高兴。 哇靠,竟然被我挑火了啊,我碰到了他的头发,头发上亦带着阴冷的寒气。 看着他冰眸如刀锋锐利,我想立即抽手逃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冷面男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毫不客气地覆了上来,一只阴冷的大手撩过腰间,将手指恶意抵在柔软的边缘。 “竟然你想双修,本君不介意。”他神色一凛,眉目间蕴起怒火,但他并没有发作,只露一丝讥诮的笑意,并且顺势把手从腰间摸索到了胸前让我显得很尴尬的位置。 我真心无语:帅哥你这么腹黑,你家人知道嘛? “但本姑娘很介意。” 也是在下一秒,我迅速摆好架势,然后劈起长腿奋力一蹬,将毫无防备的某色鬼一脚踹进了路边的血海之中…… 我转身就要跑,可是下下一秒又猛然间呆若木鸡,因为随即我就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里是他弄的什么鬼魇域,我要怎么出去? 我一头黑线地转头看向血海。 他悬停在海面上睥睨着我。我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缓缓地飘了过来。连脚趾头都没有动一下,整只鬼像张被拉着绳的纸鸢。 哇靠,这技能好炫酷,简直帅到没朋友。 第17章 瞎子婆 直到他径直飘到身边,然后一手抓住我的臂往后轻轻一扭,另只手勾住我的腰使劲向上一只。天旋地转后,我就像只超大枕头一样被他拦腰挟在腋下,完全动弹不得。 “喂喂,你有病啊!” 他愣是不再没理会我的唧歪,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别动。” 我也忍不住看向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心里满满不是滋味。 他翻转几下手臂,终于把我从腋下的耻辱位置给解放了出来,改为更羞耻的……公主抱。 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尝到这么梦幻的抱,虽然对方是一只怀抱冰冷的大色鬼,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捂住一张滚烫的老脸啊! 他阴冷的缓缓步向白石路的另一头。 “嗳,能不能放我下来啊?我自己能走。” 他充耳未闻,双眼朝前表情缺奉,好一具国色天香的行尸走肉。 我别扭地浑身各种不自在,但身在他的地盘上,再是难受也不敢直接再上巴掌抽了,而且我觉得他脾气有点怪,发起火来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前兆。 就这样被抱着来到一段路的中间,他突然停了。 我转头看了看,发现这应是我来时的地方,虽然满目风景皆是相差无几的石路血海。 这是要干嘛,让我自己回去吗,可怎么回去?乘船吗?还是带我飞过去? 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我愣愣地昂头看着妖孽男严肃的表情,恨不能将问号直接砸上他的脸。 却突然低下头,冲我勾起了唇角,笑得有点贱痞又透露出严峻,嗷,还是好帅! 花痴还没有完全如烟花爆开,突然身下一凉,我蓦的感觉自己好像凌空飞了起来,色鬼男依旧薄唇轻钩。 “蠢女人,你我之间的婚约,本君没有解除之前,你若是敢让人篡改,后果自负。” 他轻佻开口,接着我突然身下一凉,当死猪似地直挺挺砸进血海里时,我终于是反应快过来,擦,敢情自己是被扔了出去?! 卧槽,这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死色鬼。 醒来的时候还发现自己在血海里翻滚,胸腔一阵闷疼感觉严重缺氧似的。 我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分不清自己做的梦到底是真是假了,但是感觉上太真实了。 尤其是那个色鬼男的模样,此时竟然还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算了,难得管。 我坐车回家后,瞎子婆已经不在我家里了,昨天回来坐的那辆车,还有上坟遇到的事儿我没跟我妈说,怕她担心,就一个人去了瞎子婆家里。 瞎子婆家住在村后的半山腰上,老屋子破破烂烂的,一辈子无儿无女,她算是我们村的神婆,这样的人因为跟鬼魂打交道,损阴德,所以往往下场不会好。 瞎子婆屋子里很暗,我推开门的时候瞎子婆真在给祖上上香,上完后回头看我,冲着我笑了下,说,“七丫头,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做了,只是上坟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我又把上坟碰到的事儿对瞎子婆说了一遍。 瞎子婆叹了口气,“你姥姥这次怨气不小啊!” 第18章 人鬼契约 上坟的事情暂时先不急了,反正就算姥姥给我找对象我自己没同意,都不作数,想着等明天再去看,就是我一个人去坟地慎得慌,还得找一个陪我才行。 这件事先放一旁,我想到自己昨晚上在警察局老警察给我看的监控,加油站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坐的那辆车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把这些都对瞎子婆说了一遍。 我问瞎子婆要紧不,我是不是中邪了。 瞎子婆冲着我笑了笑,那只翻着白仁的眼球突出的转悠,有点怪吓人,随后她点了点头,“前天大清早我瞅你第一眼就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你了,丫头,你仔细琢磨琢磨,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瞎子婆这话说的范围太广,走的路还能记得,但要真的说无意间拿过什么东西,我实在想不出来。 “那你最近有没有碰到过奇怪的老头,或者一些老太婆,长的丑,而且给你的感觉很邪乎的。”瞎子婆又问了我一句。 我心里想,这不就是再说你自己嘛。 我摇摇头,又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啥就缠着我了。 瞎子婆叹息一声,说道“都是同村的,也没啥不该说的,婆婆跟你说真话,丫头,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一句话,给我吓得浑身冰凉。 “你姥姥惦记你了,你爸又喜欢赌,他的脾气迟早要出问题的,你们家的事儿婆婆我也知道,上次你姥姥没钱了托梦,结果你爸宁愿打牌也不去看看,这次你姥姥怨气很大,给你找了一个阴人,七丫子,知道阴婚么?” 瞎子婆说的很严肃,我知道阴魂跟冥婚都大致相同,我也看过一些冥婚的小说,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和看到的一样,我干脆又摇头。 瞎子婆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说以往还没解放的年代,在云南的偏远地方就有一些奇怪的古寨,那些人为了家园后代繁荣,亦或者想要达成一些目的,就会跟阴人订下人鬼契约,寨子里每隔三年要选出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都是要嫁给‘阴人’。 阴人,压根就不是人,据说是地府的鬼,也或者是地狱恶魔。 瞎子婆知道的多,她说被选出嫁给阴人的少女,夜里被强迫披上了大红衣服。脸上的妆容被粉扑得白得吓人,耳边腮红。 冥婚契约,也是人鬼契约的一种,但凡被订下冥婚契约的女子,那怕是死后,灵魂也会被束缚,是入不得轮回的。 “这种契约订下了,改不了了!会死的。”瞎子婆苦口婆心的摇头叹气。 她说但凡嫁给‘阴人’的女子,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一个好下场,人鬼契约不只是在云南,冥婚也是如此,瞎子婆就说以前她知道一个阴婚的例子。 一个嗜赌成性的男子输光的家产,就找一个恶僧想办法,那僧人是邪教,邪门歪道懂的多,请了一尊地狱阴司出来,可以达成男子的目的,强留财运之气让男子可以赢回所有家产,但必须签一份契约。 让她的女儿嫁给‘阴人’,瞎子婆说后来,那男子十六岁的女儿穿着大红衣服,被绑在老宅的堂屋里,那是特意准备的冥婚新房,当天深夜黑气笼罩整个老宅,里面传出那男人小女儿凄厉痛苦的惨叫。 那一夜过去,那小女儿再也没活过来,她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尤其是下体那个部位,大腿和裤子上鲜血淋漓的,简直惨不忍睹…… 第19章 养鬼人 瞎子婆随后还说,一些冥婚的女子,要不就是被吸干了精气,好好的一副美人坯子,活生生成了一具骷髅,当时瞎子婆把这个事说完我就感觉后辈有点发凉了。 因为我也想到昨晚上在魇域里,那个色鬼男好像也说我跟他已经有了婚约,如果让人篡改的话,后果自负。 我天,阴婚这么邪门,我可不想早死啊。 我问瞎子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这种契约? 她沉吟了一下,有点为难的模样,说“有倒是有,但解除的代价太大,而且‘阴人’不是阳世上的冤魂厉鬼,得罪不起。” 靠,地府也定这些霸道条约啊。 暂且把这个事情放一放,目前最让我感觉畏惧的就是回来时候坐的那辆车,我心里膈应的很,问瞎子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婆给我解释了一遍,说这个事情其实也简单,关系到我本身的缘故,我碰到这些事不是没有缘由的。 就是我本来八字就阴,而且出生的日子不好,碰到的一个月最邪最凶的日子,要是稍微晚一点就好了,我这种命格,容易撞邪,而且喜欢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瞎子婆说,我对一些阴灵来说是补品,而且我这种命格,适合来养阴魂,要是处理得当,还可以变成一些凶魂厉鬼。 她还说应该是有一个会邪魔歪道的人盯上我了,想把我炼成阴鬼,那辆车上的司机和副驾驶上那个女的,其实都是人家养的小鬼。 我心里一下就乱了,这还扯上养小鬼了? “那有办法解决吗?”我问瞎子婆。 瞎子婆寻思了下眼珠子瞅着我转悠,说,“这样,我听你的话,大致也猜测到了,那两个被人家养的小鬼肯定生前就是坐在那辆车里的,出了事死了,而且有点怨气。你只要找到出事的地方,婆婆帮你去瞅瞅,看能不能把这件事解决了。” 我心想天底下每天都有出事死的,按照这个目标我得上哪儿去找啊。 瞎子婆嘿嘿一笑,说,“放心啊,七丫头,养小鬼不会太远的,你打听打听方圆村子有没有发生过车祸的。” 我当时附和的说我问问,从瞎子婆家里出来的时候,她还给了我一个艾叶草的香囊,还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下放一把系红绳的剪刀。 大概也就是驱邪避祸的,我脑袋里有点乱哄哄的,没有头绪,感觉就好像你面前有一个很美味长刺的东西,无从下口一样。 我心里对那辆车比对我姥姥给我找对象的事儿还要恐惧,反正事情的一件一件的来,我回到家里问我妈有没有梦到姥姥说什么,原本还以为姥姥也托梦给我妈说给我找对象的事。 但我妈摇头,说这两天都没有梦到姥姥。 寻思了下,我又问我妈听说过有没有出车祸的死的,一男一女。 我妈看我一眼,对我说,“问这些干啥?” 我有点尴尬,说,“昨天警察局找我去就是这个事,我好奇。” 我原本就是无心问问,没抱希望的,但没想到我妈想了下,说,“你说出车祸的事情,有倒是有,也是一男一女,不过是半个月前了,你那时候还没回来呢。” 我一听立即就来了兴致,赶紧追问在哪儿发生的? 我妈想也没想就给了我三个字,“石家嘴。” 第20章 照片上的死尸(1) 我妈不想跟我说这些,她只说是隔壁柳林村的一个司机,也是晚上过黑竹湾的丧魂坡,从石家嘴下来翻车了,司机是男的,还有一个女的。 多的我妈就不说了,但是知道了村子对于我来说就好办了,我小时候在老家读书,现在微信里还有不少老家认识的朋友,这会我又猛然想到回来坐的车是张鹏给我介绍的啊。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记了? 瞎子婆跟我说应该是有一个会邪术的人盯上我了,我这种命格适合被炼成所谓的阴鬼,而我坐那辆车看似偶然,但这其中最大的转折点就是张鹏啊。 他给我介绍的那辆鬼车啊,虽然我遇到他也算是偶然,但我总觉得不会那么巧合,这个张鹏也是住柳林村的,张鹏会不会是设计想要害我啊。 原本我就有他的电话号码,我就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那辆车是怎么回事,没有打电话,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在不在,结果等了好几分钟没回。 山区信号有点不太好,我有点坐不住,干脆拿着手机跑到空旷的地方,打开微信找到了田丽丽的微信,实际上我老家认识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挺多,但大部分没加微信,也没联系。 这个田丽丽是不多的其中之一,我们读过小学,而且那会儿张鹏,我们三个在一个班级,她家在柳林村旁边,比我离的近,我开门见山的问知不知道柳林村有人出车祸的事情。 隔了一两分钟她给我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附带着问我想干嘛? 我当时没说理由,说出来她也不见得信,不久后她还是跟我透露了一些,反正有点邪门,其实还没到石家嘴,从丧魂坡出来后下坡,车子翻进山沟里去了,里面有一男一女挺惨的,奇怪的是车路外面的护栏没有任何被撞的痕迹。 像是车子直接从护栏上飞出去滚下山沟似的。 那个女的住在她们村,她的姐姐,叫杨倩,虽然不是亲的,但也认识,司机好像是常红坡那边的,田丽丽还找到了一张和杨倩用手机合拍的照片。 虽然看照片估计拍了也有一两年了,而且头发照片上是齐肩短发,我回来在加油站下车的女的是长头发,但那张脸我认得,即使那女的上车我只看到一瞬间刷白刷白的脸蛋,我很确定。 那坐在副驾驶上的女的就是杨倩。 田丽丽说半个月前的时候,杨倩回来的头晚上还给家里人打电话,只不过没想到回来出了事情,照片是两年前拍的,以前杨倩喜欢短发,这两年才留的长头发。 我本来不想继续聊下去了,接受信号有点不好,但在我退出微信的时候,田丽丽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田丽丽:小七,你还记得张鹏吗?也是柳林村的,跟我们一起读小学的那个。 可能是我心里就觉得自己坐鬼车是因为张鹏介绍的,我就觉得这跟张鹏有关系,说不定是有人在指使他在做这一切,所以我对这个名字有点敏感。 第21章 照片上的死尸(2) 我赶紧回田丽丽,说我知道,问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发过去后我手机突然显示了短信提示音,我发给张鹏的手机短信他收到了,有点冷冰冰的回了个在。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感觉上语气有点冷,我当时心里有些生气,就不客气的打了一长串的字问给我介绍那辆车的情况,干脆就直接问他什么意思。 但我手机短信还没发出去,屏幕上面的微信田丽丽给我发了简短的三个字。 他死了。 我浑身蓦然颤了一下,就好像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不远处巷道的转角边依稀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心里感到惶惶不安。 我直接打开微信问田丽丽谁死了? 田丽丽说张鹏死了,刚死不久,是在他们那边的坟场墓地吊死的,死的好吓人,而且也特别怪异,这个事在村里都传开了,都觉得很怪,谁都不知道张鹏一个人瘸着腿大晚上跑到村外坟地去干嘛,而且吊死在坟地里。 可是我听完后就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了,脚有点哆嗦,我问田丽丽,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还说谁没事开这种玩笑。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鹏死了,那跟我发手机短信的人是谁啊。 我不敢回信息了,而且觉得在外面空旷的地方特别害怕,干脆就回屋子里,可是刚回屋躺在床上想理清一下乱糟糟的思路,这会儿手机短信又发来了。 是张鹏给我发的。 我一下就从床上立了起来,有点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看,反正我的手不自觉的哆嗦,而且越来越厉害,我下意识往房间四周瞅了一眼,生怕有一双鬼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终究还是没能扭过人好奇的那种念头,我鼓足勇气的打开了短信,没有说任何话,他给我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是夜晚拍的,黑糊糊的,好像是树木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我放大图片查看原图吓得手机差点摔到了地上。 这是他自己的照片,照片上来他的脖子被一根绳子高高的吊在一棵老树上,在下面是杂草,周围看上去是荒芜的山沟坟地,还能看到林林总总的石头墓碑。 图片放大后有点模糊,但照片上张鹏那张脸真的太熟悉了,照片里的月光下,他双脚离地身子高高的挂起,整个面色铁青,那双眼睛瞪的很大。 好像随时可能从眼眶里吐出来,从嘴里伸出的一条长舌头还耷拉着,我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使劲的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仔细看照片就发觉越来越冷。 照片上的张鹏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双眼涣散照片上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不光脸色铁青,就连袖口处露出的胳膊上面也有一些不正常的斑点,关掉照片后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尸斑,再把尸斑和他身上的斑点对比了一下,非常相近。 再次确认后我彻底呆在了床上,我感觉到了,我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漩涡里。 或者是一场阴谋,这里面不是侦探涉及的地方,有一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现在他们纷纷开始缠着我了。 第22章 劫数 晚上冷静下来后,我转念一想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应该是从我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被人算计好了的路。 张鹏死了,那天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就已经死了?他让我坐的那辆鬼车,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会送我回来,应该有目的才对。 可是我却平安无事的到家了。 而且张鹏给我发信息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死了啊,他自己吊死在了坟场的老树上,深更半夜的去坟地里,难道是他的鬼魂拍的照片吗? 石家嘴那块地方翻车死了人,杨倩和那个司机都成了小鬼,给谁控制住了,想要对我下手,那控制他们的是谁? 我觉得自己的思路想法是对的,只不过现在没有头绪,想到张鹏给我发的照片,我哆嗦的想要删除,可又觉得说不定后面还能用到,干脆就不管,也不敢再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我旁边叫我名字,还做了个噩梦,竟然梦到了瞎子婆大晚上背对着我站着堂屋门口。 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幽幽的转过脸,整张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毛。 隔天我去找了瞎子婆,关于我碰到的事情,包括阴婚我暂时还不想跟我妈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说完他们也毫无办法,也省得他们俩担心。 瞎子婆说我找到鬼车的事后,只要知道死亡的地点她有法子,我就想着去问问,可是等我到瞎子婆家院子的时候,大门却是紧关着的。 我去敲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只不过是村里的杨嫂,我刚开始还以为她找瞎子婆算命看日子,不过她脸色不太好,看到我愣了下,但还是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我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出了什么事儿了。 “杨嫂,瞎子婆婆呢?”我好奇的问了句。 杨嫂指了指屋子里,声音略微有点哽咽,说道,“在屋子里躺着呢,估计熬不过今天晚上了。” 听完我赶紧走进了屋子,进了屋子,瞎子婆就在床上躺着呢,看起来面色很弱,额头上还盖着一张深绿色的大草叶子,草叶子上面有几条白色的虫子。 体型跟桑蚕差球不多,在那蠕动呢,奇怪的是它们蠕动过的地方,那草叶子的颜色就变得更深了,有些痕迹都变成了黑色,看着有点诡异。 瞎子婆见我进来了,那一只眼睛才微微张开,嘴里说着啥话我也没太听清,赶紧就过去凑在她嘴边,问她这是咋了。 瞎子婆并没说她咋了,只是说:“对不住了,七丫,我命局里注定有这个劫数,没救了,唯一遗憾的是,临死之前救不了你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立马就凉透了,这才刚有了点希望,就给我又扼杀掉了,救不了我了,难道我也要随瞎子婆而去了吗? 我问瞎子婆到底是咋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他们害的你。 瞎子婆眨了眨眼睛,又微微摇了摇头,把我给整蒙了,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七丫,舌头,婆婆看你舌头。”瞎子婆用生硬的话艰难的开口。 我老实地长大了嘴,伸出了舌头。瞎子婆一把揪住了我的舌头,让我啊了一声。 第23章 镜中(1) “疼!”我差点哭出来,瞎子婆手上也不知道沾了些什么东西在我舌头上,让我舌头感觉有点不舒服。 “您看出什么了?”我问? “没事。你没事”瞎子婆盯着我,又笑了,“贵人,贵人在帮你。” “是您要帮我吗?” 瞎子婆冲着我摇头,对我说,“七丫头,昨天婆婆给你算了一卦,你命里有劫数,阴婚婆婆是给你解除不了了,但是你要提防,要小心呐。” “解除阴婚,唯一的可能,就是杀了和你订契约的阴司,你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不然,他……他迟早要害死你的。” 我心里很慌张,瞎子婆的意思就是我要杀了跟我结阴婚的男鬼,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是契约已经订下了,这是逃脱不了的事实。 “阴山雨楼,冥纸灯笼,红烛为阴,百鬼做媒…”瞎子婆嘴里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对我说,“当你穿上红嫁衣,盖上红盖头的那一晚,就是你的劫数。” 我暂时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给我配的阴婚,我也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做,而且就算是知道确定了,可是我又不会法术,怎么才能灭掉一只鬼呢。 “你姥姥生前有一把血木剑,她一定是藏起来了,你只要找到那把血木剑,出其不意就可以杀了那位阴主,七丫头,一切要靠你自己了。”瞎子婆双眼隐隐的有些溃散,出的气也越来越不稳定了,眼看着是不太行了。 我心里暗想瞎子婆可能已经神智有点不清楚说胡话了,我姥姥她还不知道吗,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从我十六岁开始就成了病殃子。 那些东西姥姥怎么可能会有。 瞎子婆出的气很急,就好像喉咙里卡了痰似的,出气有鼾声,我担心的赶紧出门去找杨嫂子,瞎子婆有一口气咽不下去,睁着眼睛就是直勾勾的看房梁。 眼睛瞪的很大,样子挺渗人,到最后可能说不出话了,杨嫂觉得她肯定是心里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这口气就这样吊着。 后来杨嫂说瞎子婆很早的时候有个小孙女,闹饥荒的年代在村外面山坡地捡回来的,含辛茹苦的养到十来岁到村口玩,结果被人贩子拐走了。 瞎子婆心里一直都挂念着那个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这或许是她的心结,导致她临走时候时候也不肯咽气。 杨嫂找了村里几个人来瞎子婆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个人走回屋了,跟我妈说瞎子婆可能要走了,我妈觉得乡里乡亲的,能帮忖就帮忖一点,下午的时候也去看望瞎子婆了。 我爸整天都窝在村东头杨三家打牌,管不了也难得管,我又想到屋子南边瞎子婆叫我埋的那块镜子,按照瞎子婆的意思,晚上有月光的时候,只要去我姥姥坟头看镜子,就知道那个对象是谁了。 这镜子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不过因为瞎子婆叫我埋下土的时候烧了点香纸,镜面熏的有点黑,但影影绰绰还是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把镜子掏出来后就坐在屋里等,一直到天黑晚上有一层朦胧的月光,这会儿不算晚,我琢磨这要不要现在去坟场,可是心里又害怕的不行。 第24章 镜中(2) 毕竟阴沟沿那地方凶的很,我心里有点畏惧恐慌,可我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胆子也可以说不算小,这种事拖下去按瞎子婆的意思,可能到最后就真的没回旋余地了。 我瞅了一眼外面朦胧的荒野村落,宁静的山村里晚上安静的很,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去了,害怕吗?当然害怕了。 我让我爸跟着我去,我爸的脾气不行,上次连给我姥姥上坟他都没去,这两天见到没事了整天又去打牌了,我心里其实都有点瞧不起我爸。 可能是觉得当一个男人,我妈辛苦操劳,他整天不务正业的缘故吧。 瞎子婆说姥姥有怨气,怕是成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我把我妈叫上,我有点不放心她。 而且姥姥以前挺疼我的,我相信就算姥姥真的有怨气,应该也不会伤害她一直疼爱的外孙女。 来两次这个山洼地,尤其是在那坟圈子里看见那奇怪的老太,我想想真的醉了。 白天来这就够渗得慌,今天在这惨白的月亮光下,到处影影绰绰的,一路无话,到我姥姥坟前之后,我发现坟前连纸灰都没有痕迹留下。 “咕!咕!咕!” 黑压压的山林里,传出来夜猫子的叫唤,在山沟里回荡。 惨白的月光下,山洼地阴气森森的,坟包零零碎碎插着的白条子在夜色下来回晃动,我心里有点发毛了,趁着有朦胧的月光照耀在清冷的山沟,我感觉拿出镜子,哆嗦的在姥姥坟前对着月光看镜子。 可是我看镜子里,却出现了一张苍老并且在冲着我露出诡笑的老脸,还没等我仔细瞅清楚。 一双枯瘦有点咯人的手轻轻地拍了下我的后背,妈的,当时就给我吓跳了,镜子一下就摔到了地上,叫了声猛然回头, 我猛地转过脸就看到一张皱巴巴干瘦的老脸倒挂在我的眼前,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老太婆被我惊叫弄的不太好意思,连忙退后了两步。 在后面一座老坟旁边瞅着我,月光下,我还是看清楚了,是昨个白天我来给姥姥上坟,找我借纸钱的那个老婆婆。 “丫头,你咋大晚上又跑到这里来了,我跟你说,这里晚上不好,你还是赶紧走吧。”她知道是吓着我了,搓着手有点尴尬的冲着我笑。 只不过怪模怪样的笑在这个大晚上,尤其是还是坟地,老渗人了。 老婆婆在坟地的阴影里,我看的有点不真切,但她好像是蹲在地上的,被坟包挡住了。 大晚上的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在坟地里,而且我又不是傻子,昨天来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婆婆,你……”我想开口直接问你是人是鬼,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这话不能当面说出来,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儿,这么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大晚上跑到这里来,这坟地真的有脏东西啊。 “婆婆,我……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那个……我…我这就走,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完抬头再去看那边坟头矗立的老太婆,她有点古怪的望着我,只觉得眼神瞅的我有点慌。 我赶紧又开口说您老就别缠着我了,我赶明再多给你烧点纸,您饶了我吧。 第25章 色鬼男 “丫头,别怕啊!你这大晚上的还来上坟,你是我家恩人,婆婆是要报答你的,这里不太平,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在斑斓的月光下,她瞅着我笑。 这下倒是给我弄愣住了,这老婆婆难道不是一只老死鬼? “我……我这就走。”我也不敢照镜子了,想站起身就走,老婆婆又让我说等一下。 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老婆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丫头,你能不能把手里的镜子借给婆婆用用。我好久都没有照镜子了,想打扮打扮。”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知道爱美,关键是打扮打扮又能怎么样,我真心无语,可是我又不敢走了,想走过去把镜子给她,但是她站坟堆的阴影里,我有点害怕。 我直接把镜子扔在了她前面的软土上。 老婆婆拿着镜子瞅,好像很满意用手打扮自己头发,笑的合不拢嘴,好半天完事后她跟我说,“真是谢谢你了,丫头,你要是下次还来,能不能给我老伴也带两个馒头,他以前就爱吃馒头了。” 我当然只能说可以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老婆婆说着,她就把镜子朝我递过来。 可是她光胳膊往前伸,也没站起身来,意思是让我过去拿。 我磨蹭了一小会,心想,这要是鬼的话,估计早不给我磨蹭了,那就是人,一个老太太我怕什么,要是真给我使坏,我一脚就踹她那了。 想着我就往前走,越往前走,看那老太太越清楚,她头耷拉着,但是上半身挺的有很直,以一个很诡异的角度蹲在那,看着很别扭。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老婆婆伸手的时候眼睛在死死的瞅我,让我发慌。 “婆婆脚有点不利索,来丫头,过来拿镜子!”老婆婆说话的时候眼睛往上翻,好像还在冲我发笑。 当时我心里就咯噔了下,越加觉得不对劲了,我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对老婆婆说,“您……您扔过来吧。” 那老太太哦了一声,可是那手还不动,就是眼睛瞅着我,始终带着一种怪异的笑。 我在心里暗骂,要是普通的镜子我早送给你了,你个老不死的爱给不给,可是这东西是瞎子婆给我弄的,我那个阴婚的死鬼对象可就指望着这块破镜子呢。 我估计了一下,从我这到她那,也就三次米了,跑过去就能抢过来,要是胆子再大点就踹她一脚,不过尊老爱幼,还是不要这样做了,干脆就抢吧。 我刚想冲过去,可是一双冰凉凉的手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一拽,真的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啊。 被这么一拽,差点给我吓死,狼叫了起来。 后面那人拽着我使劲往后拖,拽了好几步,我终于反过身来,看见那个人。 不过看见那人之后,我感觉自己要疯了,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漆黑犹如鹰隼锋利的漆黑眸子微眯,似笑非笑的看我,不顾我的感受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而且从体温来感受,他宽厚的手上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冷的就好像一块寒玉。 这男的是在那什么破魇域里非礼扔我进血海的神经病。 雾草,这是那个色鬼男啊,鬼啊,这他妈是正儿八经的鬼啊! 第26章 人皮纸人(1) 我愣神一下,然后就像是被狗咬屁股一样,开始想跑,可这男的手劲很大,一边往后拉我,一边冷声哼了声,“蠢女人,你要是不想死,就别动。” 他好像做事一点都不喜欢拖泥带水,刚开始还似笑非笑的样子,这会儿竟然变得肃冷起来,冰眸里放射出来的眼刀子,扎的人心疼。 哎哟,发起脾气来也是蛮帅的嘛。 月光下,他略微挑眉,又似乎舒展了起来,他也不顾我的想法,直接抓住我的手往坟场外走,结果还没走出去,我就赶紧到一股浓郁的黑雾涌动,卷动着整个坟场。 侧目而视,刚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到一瞬间色鬼男剑眉微蹙,他停止脚步往后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感觉他整个人有股寒意扩散了出来。 “别回头!”他冷然的吐出三个字。 但还是已经晚了,几乎是在他刚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转过了脑袋,只是这一眼,我整个人哆嗦的倒抽了口冷气,尼玛,我看到坟场里出现了好多人影,人影绰绰的,在这个乱坟场里,好像他们都用怨恨阴冷的目光在瞪着我。 几乎每个坟包上都站着一个黑影,我还瞥见了一点东西,就是在姥姥旁边的一座老坟前,那个老婆婆给我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此时我就看清楚了,因为老婆婆只有半截身子,下半身就跟栽土里舍得,她的脸没有转过来,可是手却前伸着,整个头都耷拉着,从头发缝里露出了一双苍老冰冷的眼神。 我只看到整个坟圈子里平白无故的一下多了好多鬼影子,可是还不等我多看,我的脑袋就硬生生的给他掰了过来,他眼光略有深意的撇我一眼。 “去你们村瞎子太婆家!”他那双眸子收回,清冷的对我开口,对后面那些坟圈子里一瞬间出现的鬼影连看都不看了。 我都快吓疯了,心里紧张害怕到了极点,尤其是想到刚开始我在上坟,我背后的整个坟圈子一下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鬼影瞅我,我心里发寒了。 我被色鬼男掰过脸后,他低头和我的目光对视,面冠如玉和漆黑眸子真好看,可就是眼神里一瞬间又变得很冷淡,没有一点感情,我有点看愣住了。 看到我有点小‘花痴’的半天不做声,他伸手挑我的下巴,略带玩味又清冷的开口说,“你如果在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尼妹,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像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吗?哼,听到他冷声的话后,我就立马低下头不敢继续看他了… 我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月光下没有影子,当时我心里就更加害怕了,又觉得后面好像一下子涌出了好多人,下意识的想去看,可不太敢。 我走在前面开路,刚出坟圈子,后面又是一股阴风煞煞,我似乎还感觉到有好多东西围剿过来,一瞬间我就想到了坟圈子里那些鬼影,当时就恐惧起来了。 “最好滚远点,本君、不会警告第二次。” 我虽然是背对着的,可是我就觉得这色鬼男是个了不得的凶物,连称呼都这么别树一帜,而且说话的时候他连头都不回,看来是没把坟场里那些冤死鬼放在眼里了。 第27章 人皮纸人(2) 一路上,我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虽然那些黑影应该没跟上来,可是这个色鬼男真的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回来的一路上我竟然慢慢不怎么害怕了,偶尔还偷偷往后瞄一眼,发现色鬼男面不改色的跟在我后面,没有表情。 夜晚村里特别安静,一个人都没有,我到了瞎子婆家里后,院子里也都是静悄悄的,我正想轻轻地叫一声瞎子婆,可突然发现嘴巴不能说话了,身上冰冷。 色鬼男从后面贴上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这和在魇域并不一样,如今他的手捂住鼻子,也就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好像是樱花的幽香,一丝丝的钻进鼻孔里。 刚开始那幽香还让我很舒服,可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就不舒服了,他是要捂死我吗?但随即他松开了。 我的前脚刚踏入门槛,当时整个屋子都散发出了幽绿色,我头顶挂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当时还以为是吊着的一个人。 可是随后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那根本就不能称为纸人,而是一个和人基本一模一样的东西,要不是腮帮子上涂了两团腮红,勾画出来的烈焰红唇,我都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女人在房梁上挂着。 昏黄的蜡烛飘飘忽忽,我看到堂屋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块镜子,镜子里面没有色鬼男。 这场合我有点害怕了。 堂屋的蜡烛忽明忽暗,我看见我的脸,在镜子里面的脸,苍白的没了血色。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我不敢进去了,眼珠子几乎是下意识抬头看挂在房梁上白花花的纸人。 真的太像一个人了,我从小最怕的三样东西,第一就是祭奠的纸人,我知道最邪的是寿衣纸人,穿着一件寿大衣站在门口,那东西简直要人命,而且我还听过寿衣纸人其实是能活过来的,是一种邪物。 第二就是头发,我即使自己留长发,可只要剪断的头发我看上去都有阴影,而且现在不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一些短发女生去发廊接头发。 一些头发是理发店,或者正常收购出来的,而一些则是殡仪馆,火葬场之类的地方收集那些死人的头发,一个死人的头发接在活人的身上。 反正我这辈子打死也不会接发。 第三就是洋娃娃,这是本能的,这种像人不是人的东西最可怕了,我从小不敢抱着洋娃娃睡觉。 屋子里阴郁的气息弥漫,我不敢继续走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我背后有人在阴森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当时头没回的问色鬼男别笑的这么吓人,可是我说完等了两秒后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心里发毛了起来,轻声的叫了声喂,结果还是没回应,我回头就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大门和外面清冷的院子,在月光下安静的像是坟墓。 空无一人,那里还有色鬼男的半点影子,我知道色鬼男不是常人,镜子里反映不出来我以为很正常,或许是潜意识感觉他不会害我,大概是外表看上去也不吓人,所以我畏惧他的气势,但谈不上害怕。 可是现在他一走,这破烂半山腰的院子我就感到恐慌了,脚底开始冒寒气,我想要走可发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嗤嗤咔咔的响。 第28章 人皮纸人(3) 余光一撇堂屋中央的镜子我就看到了,挂在头顶房梁上那红腮红唇绿帽黑黢黢的直勾勾木呆呆的白纸人,竟然挂在房梁上晃来晃去,可是没风啊。 没风它怎么在晃? 我猛然的从镜子里收回目光再抬头,那挂着的不是纸人,像是一个女人晃晃悠悠的在房梁上,跟在荡秋千似的,好像那双眼睛在邪异的瞅着我。杵着一张煞白的脸,像是扑着面粉似的,嘴角夸张的往上勾着,就在那木梁上吊着,在对我笑。 狗.日的,这东西是活的啊。 我惊叫的转身就要跑,可是‘它’好像知道一样,张开着就直接从上面扑了过来,就仿佛活过来一样,不论我怎么挣,我就是感觉,‘它’再使劲的拉我,扑我...... 刚开始我心里尽管恐惧,但还能抑制,因为我觉得色鬼男就在后面,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这东西张牙舞爪的扑着我的时候,我真的当时就奔溃了。 那红唇红腮绿眼睛,又带着似笑非笑的模样飞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简直就让人发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脑袋一阵昏昏沉沉,直接就摔倒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总之迷迷糊糊的感觉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一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浑浑噩噩的,有点头晕目眩。 我妈眼睛有点红,像是刚哭过一样,醒过来后给我熬了鸡汤,又驱寒问暖的说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我摇了摇头,问我妈怎么了。 我妈脸色不太好,撇了我一眼才轻声说,“昨天你睡在了大门口,一夜都没醒过来,七七,有啥事你要跟妈说,别乱想啊。” 我一想到昨天晚上挂在瞎子婆堂屋房梁上的那个东西突然过来了扑着我,我整个人都感觉后脊骨发凉,可是我想不出来,为啥也会在自家门口。 那个色鬼男? 他其实当时没消失,是他救了我,然后不顾死活的送我回来,扔在我家大门口就走了? 也不担心大门口的石头咯人,也不想想大晚上我会不会感冒? 我觉得多半是他了,可是干嘛非要让我吓昏死后才出来啊。 “七七,咋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妈看我发愣,用手过来抚我额头,吓得我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妈,我没事!”我勉强露出笑容对我妈说,接着我试探性的问了句,“妈,瞎子婆婆她……” “她走了。” 我妈低声的说了句,原本看我醒过来的高兴模样,一下又暗淡了下去。 “走了?”我重复的问。 我妈点了点头,好半天说了句,“她走的时候,说让你去帮她坐夜,不去也可以的。” 我们老家说的坐夜,就是守灵的意思。 瞎子婆死的很蹊跷,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她的死跟我其实是有关系的,而且可能就是因为我的事情,我如果不去找她帮忙,她可能就不会死。 瞎子婆没有亲人,死了连个抱灵位的都没有,我心里愧疚,就算害怕也觉得瞎子婆竟然说了,再怎么样,我也该守一夜的。 可是那天晚上很不巧,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天空的月亮都变的朦胧起来,月亮隐隐透红,用科学的说法这种情况叫月晕,我们老家俗称毛月亮。 毛月亮出没,是最邪门的天气,老家说这天什么邪门歪道都挑这个时候出来。 第29章 守灵,尸变(1) 瞎子婆家本来在半山腰就有点偏,院子里搭了一个很简单的灵棚,虽然我们村通电了,但是瞎子婆家里却没有,大概是觉得只有她一个住在半山区没有必要。 灵棚和堂屋就蜡烛,夜晚蜡烛荧光飘飘忽忽的,山村的农民朴实,这话是书里说的,当然也的确很多都是如此,可是并不完全。 那月亮隐隐透红后,原本还有些村民,可是慢慢的都回家了,大概是都觉得这日子不太好,而且老家人都说,这种看事走阴的神婆,损阴德,死了以后阴气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到了后面十点来钟,就只有我和杨嫂了。 我妈来过,说是要陪我,可是我姥姥的事还没处理,这些天我妈担惊受怕,眼睛有点红也没睡好,我就让她回去休息。 杨嫂是因为以前受过瞎子婆的恩惠留在这里,我是心里内疚,感觉瞎子婆因为我才死的,而且死的还特别诡异,我原本以为自己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可没想到昨天碰到了那样的事,我想到了昨天在堂屋看到的那个吊在房梁上的活纸人,是那个东西害死瞎子婆的? 可是那东西为什么要害她?我感觉那玩意儿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杨嫂胆子其实也不大,堂屋里点燃的蜡烛,半夜偶尔有风,吹的飘忽不定,微弱的火苗把堂屋里高板凳上放着的那口黑漆漆的棺材照耀的若隐若现。 一直到灵堂里的蜡烛快要燃尽了,整合堂屋闪烁飘忽,阴气森森的,杨嫂就跟我说,让我陪她一起进屋换蜡烛。 我们俩刚站起身准备进屋,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旁边的黑暗里有一双散发出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我当时吓的叫了声,扯着杨嫂的胳膊往院子黑暗里指,杨嫂也吓了大跳,结果就听到瞄的一声,一只黑猫从院子里的黑暗里窜了出来,一下子钻到灵堂后面,对着瞎子婆的棺材嗷嗷叫,浑身都炸毛了。 黑猫一叫,棺材上的长明灯火一闪一闪的,好像要熄灭了。我吓了一跳,杨嫂赶紧说:“黑猫不吉利,快把它抓出来。” 灵堂里是不能出现黑猫黑狗的,老家都说都说黑猫邪性,而且人死不久胸口有一口气,如果被黑猫冲到了就会诈尸,死人活了见人就扑,一直到那口气消失才会彻底死亡。 我和杨嫂赶紧去抓,可是进堂屋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似的,我心里有些发毛,寻思着不会是瞎子婆的尸体坏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出来的野猫子,竟然不怕人,我过去的时候整个背都弓了起来,露出一副凶恶的咬人样,后来还是杨嫂拿棍子吓唬走的。 换了蜡烛,外面黑黢黢的,夜深人静,杨嫂把大门给锁好,灵堂里异常安静,我和杨嫂就干脆在堂屋旁边的偏房,反正大门是关好的,我们俩都不敢出去。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不过我一想,有杨嫂在这里,我有啥怕的。 第30章 守灵,尸变(2) 大约是凌晨十二点过吧,我开始犯困了,眼皮开始打架,两条腿都失去了知觉。杨嫂前一晚没睡觉,怕在桌子上就睡过去了,偌大的夜色里,只剩我一个人在守灵。 我总觉得灵堂有些阴森,尤其是瞎子婆的那张黑白照片,怎么都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好像瞎子婆一直在盯着我看似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把偏房的门关上了,但是大半夜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杨嫂睡得很死,我尽管很困,但就是睡不着,到最后干脆拿出手机准备打发时间,可刚掏出手机,我打了个寒颤,心里砰砰直跳。 因为我突然听到了灵堂外面有什么声音,好像是人走的脚步声,很轻微,可是这么安静的夜里我还是听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整个灵堂更加的阴森恐怖,那脚步声开始在灵堂里走来走去,我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候,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全身汗毛吓得都竖立了起来,如果不是我脚麻了,估计我得跳起来了。 杨嫂起来问我,谁在敲门。我赶紧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憋着不出声儿,敲门声一下子就戛然而止了,然后门外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还有些熟悉。 我愣了一下,杨嫂说,找你的,我去开门。 我赶紧抓住杨嫂说,别去。我先问问是谁,我听到是个男的,就问外面的人是谁,敲门的人说:“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啊?我是你小学同学啊,赶紧开门,外面黑漆漆的有点瘆人。” 这话差点给我吓死,我听出来了,这是张鹏的声音,因为我只在车站听过一次只有印象不熟悉,但他说是小学同学瞬间我就听出名堂了。 可是他吊死了啊,那张图片还历历在目,脖子上套着绳子,耷拉着舌头高高的挂在老树上,咋大半夜的跑这里来了,我估摸着怕是他的鬼魂来找我了。 我觉得情况很不妙,我卷进鬼车的事情张鹏就是搭桥人,这是千丝万缕跟他脱不了关系,竟然鬼车上的两个鬼瞎子婆都说有人在控制,那张鹏死了,他的鬼魂我估计也是有人在操控。 遭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回答他,门外的张鹏又说:“咋还不开门啊,外面那么渗人,你咋不待见我呢。” 我心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害死我吧,我他妈当然不待见你了。 再说我真的怕拉开门,站在门外的张鹏脖子上挂着一根吊绳,舌头伸的老长,狠狠地瞪着我。 我哪敢给他开门啊,反正我认定了外面的张鹏就算不是鬼魂,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 杨嫂看我有些犹豫,问我认不认识,我点头,又赶紧摇头,说不要开门,千万别开门。 门外的张鹏继续要我开门,我简直都快疯了,这会儿把怨气一股脑都给吐了出去说:“瞎子婆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又来害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门外突然就没声了,一瞬间安静的有些诡异,这么古怪的场景突兀的让人措手不及。 第31章 守灵,尸变(3) 我正犹豫不决呢,杨嫂忽然说,“遭了,长明灯要熄了。” 我转头一看,还真是。棺材上的长明灯只剩下一点点火星子,看样子是要灭了,这长明灯熄不得,否则要出大事。 我急得满头大汗,焦急的说,“是不是没油了,赶紧加点油。” 杨嫂说她不知道瞎子婆家灯油放在哪里,我急得到处找,眼看那灯就要熄了,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 这时候杨嫂突然想起来了,说在灶屋的灶台上有煤油。 我一听这,顿时就傻眼了!灶屋在侧面单独建造的。 门外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张鹏还在呢,我这出去拿油,不是自寻死路啊。 可不去拿油,这灯熄了,估计得出更大的事儿,让我两头都有些为难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 长明灯不能熄灭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也是为了让死者灵魂不受打搅,第二有驱邪的作用,这明灯亮着冤鬼就不会靠近,如果熄灭的话我感觉这种天气,而且瞎子婆是村里神婆,肯定是要出大事。 杨嫂着急的说,别磨蹭了,我去拿油,待会儿灯真的熄了。我赶紧抓住杨嫂的手说,“你守着,我去拿。” 我心里一横,暗想是祸躲不过,哆嗦的麻着胆子去开门,我心里慌的很,全身都在发抖,身上直冒冷汗。 心想要是碰到事情我就跑,我去拿也是因为我比杨嫂跑的要快,结果一开门我就愣住了。 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左右看了看都没找到张鹏的影子,我寻思着他难道走了?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跑进灶屋去找煤油,黑漆漆的厨房里,我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我只好掏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上那点微弱的光亮,找到了半壶黑黢黢的煤油。 我刚拿着花生油,灵堂那边突然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拎着油壶跑回去,一进大门当场就呆滞了。 堂屋里的杨嫂不见了,瞎子婆的遗像掉落在了地上,只有那僵硬又透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层不变,可棺材盖子被掀开了,很显然我在灶屋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就是棺材盖。 而在瞎子婆的棺材旁边,穿着黑褂子的张鹏就站在那里,他的手里拿着吊绳,好想要伸进棺材去套瞎子婆的脖子,我看到他脖子上也有红印。 他果然成了鬼了。 我的手一哆嗦,吓得煤油瓶没拿稳,砰的一声就摔落在了地上,这声音在夜里就跟炸雷似的,棺材旁边的张鹏猛地就转过脸了,只看到他脸上血肉模糊,舌头耷拉,手里拿着吊绳凶狠的望向了我,一双眼睛灰白连瞳仁都没有了。 我惊叫一声往院子跑,可是张鹏拿着吊绳一脸凶相就向着我扑了过来,我这还没跑到院子门口,那破烂歪斜的院子大门嗵的一声就好像给什么东西撞开了。 其中的一扇门板都飞了出去,接着我就看到一团漆黑的雾气从大门外面漆黑的夜里灌了进来,夹着一股清幽的香味钻入我的鼻息,是让我感觉非常熟悉的樱花花瓣的幽香。 那一团黑色宛如火焰的东西从外面冲进来,铺天盖地,阴风煞起,在院子里狂乱舞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几乎只是包裹张鹏身子的瞬间,我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黑雾散开,张鹏整个身体轰然倒地,就跟彻底死了似的。 第32章 司婆(1) 我呆滞的站在原地愣神很久才反应过来,四周静悄悄的,刚才发生的一幕有点虚幻,想继续跑但是外面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外面忽然吹进来一阵阴风,灵堂地上堆着的黄纸被吹得到处乱飞,那长明灯本来就没油了,最后就只有一点火星子,但是阴风这么一搅,也一下子就被吹熄了。 杨嫂嘱咐过,长明灯千万不能熄,这下子我整个刚落定的心脏又跳了起来。 门外阴风阵阵,吹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如果不是杨嫂还在这里,我都想直接跑了。 风一吹,棺材中那股腐臭味儿一下子就扩散开了,我直打干呕,那灵堂里其他的蜡烛飘飘忽忽,挂着的招魂幡张牙舞爪的摇曳,灵堂里挂着的那些东西都噼里啪啦的发出了撞击声,简直跟轻微地震一样。这肯定是要出事的前奏啊。 我真的有点害怕,想掉头就跑,可是又担心杨嫂,但我不敢进屋子去找,瞎子婆的棺材板都给掀开了,我进堂屋的时候肯定一眼就会看到躺在里面的瞎子婆。 “杨嫂,杨嫂!!”阴风夹着漫天树叶和细沙子,吹的我睁不开眼了,我站在院子里大叫着,但声音在阴风里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一下灵堂里好几根蜡烛都灭了,原本就不明亮的灵堂更加阴暗起来,阴风吹的灵堂里棺材若隐若现,掉落在地上瞎子婆的遗像从堂屋吹的往我这边翻了一个跟头。 我看着遗像依然似笑非笑的对着我,那感觉就像是瞎子婆向着我扑过来似的。 “杨……”我还准备叫两声,但这会儿就听到了沙沙作响的声,我突然就看到灵堂里的棺材这时候好像抖动了起来,阴风呼啸里我隐约还听到刺耳的怪声,就好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抓挠木板发出来的那种声。 灵堂光线随之越来越弱,供台上两支白烛依旧嗞嗞地燃着火焰,忽闪忽暗,映得四周杂物阴影重叠,看上去好不瘆人。 在最后阴风四起蜡烛熄灭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瞎子婆,缓缓地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眼前蓦的有股更深沉的黑暗侵袭过来,它似从某个看不见的出口风里倾泻而下,将我包拢在里面。 这股比夜色更沉郁的黑暗挟着不可抵抗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腐臭。这种气味比浸在药水里的尸体更难闻。 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把许多具腐尸浸泡在一大缸在太阳底下曝晒多日的馊泔水里,黑暗阴冷和令人恶心到绝望的腐臭。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为什么要杀我?! 我想到刚开始张鹏想害我时候,大门撞开从外面涌进来的浓郁的黑焰,那丝丝缕缕的清幽浓郁香气不会错的。 是他在帮我! “死色鬼,别磨蹭了,出来救命啊。” 在说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院子变的阴气森森了,首先就是堂屋桌子上,那摆放的铁盆嘭的一声落地,好想给什么东西打翻了,一股寒气凭空扑面而来,我就感觉浑身阴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3章 司婆(2) 我顾不上那么多,起身就想跑,刚好头顶又是一阵讥笑,我抬头就看见房梁上出现了一张脸,煞白,眼睛通红,冲我阴乎乎的笑着,这是昨天吊在瞎子婆堂屋房梁上的那个东西啊。 她阴笑着直接从上面朝我脸贴了上来。 我根本就跑不了,眼睁睁看着头顶她狰狞不堪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却连做任何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但几乎在千钧一发,我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惊骇的退了两步,一下就撞到了一个冰冷冷的怀里,侧脸隐约能看到色鬼男的眼眸一蹙,冷冽的鹰眼放射出一抹冰冷的寒光,嘴里冷哼一声,冰冷迈步间带着一股寒冷的气息,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径直对着她隔空一捏。 还没碰到身体,她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为一摊黑雾消散了。 “不愧是麻杨婆子找的庇佑死丫头的正主,有点道行。”幽幽的声音从灵堂里面传了出来,天空挂着的毛月亮邪性的很,隐隐透红,有一种大凶的征兆。 那是一个沙哑难听到极致的老婆子声音,跟捏住脖子从喉管里挤出来似的,在这种环境听的让人发颤,可是蜡烛熄灭了,我抬眼看灵堂,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隐约还是感觉到了在灵堂大门口站着一个人。 “桀桀,敢毁太婆我养的司鬼,小子,你挺狂啊。”那难听沙哑的声音又补充了句。 我隐约觉得,这个我看不见听起来像是苍老的太婆,就是瞎子婆婆说想要害死我,想把我炼化成阴鬼的主。 色鬼男冷冽轻哼,脚步往前迈了步,寒风卷动,冰冷的开口,“要试试么?” 色鬼男话语刚开口说完,漆黑的灵堂门口就传出一声轻咦,随后我就听到那低沉沙哑难听的声音透露出惊讶之色。 “阴缘线,你们……不对…你……你是麻杨婆子给那个丫头找的……”这个时候那声音已经口齿不清了,好半天后似乎看出来一些名堂,颤抖的说:“你是冥……” 话一半的时候我就听到嗷的一声,瞬间整个屋子和院里阴风大作,也不知道哪里涌现出来的黑雾竟然从房屋四面八方的涌了出来。 我隐约感觉整栋老屋都好像要被掀开,供奉的桌子都不停地颤抖了起来,整个房屋里面挂在门板的东西和窗户,简直就跟地震了一般无二。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屋子被黑雾笼罩着,接着我就听到了很多呜呜的声音,好想有很多人在哭一样。 我感觉自己后面有一双手在拉扯我,连同地下也伸出了触手想要把我扯下去似的。 “滚!” 随着色鬼男一声厉喝,地上的灰渣忽啦飞起并朝墙面扑去,一阵狂飞乱舞。 不过的确相当迅猛,那些触手就跟被硬生生扯断似的,我都感到这片空间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了,排山倒海的阵仗,我有点吃不消,生怕卷动的小石头和木板从上面落下来砸到我的头。 最后干脆蹲下来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脑袋,什么都不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还颤巍巍的抱头蹲着,就好像是在山洞里发生地震,感觉头顶上有细沙子落下来,四周过了许久才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第34章 司婆(3) 等我抬头的时候,影影绰绰的看到在自己前面色鬼男背对着我,我咕噜一下咽了口吐沫,说实话,现在这状态下的色鬼男浑身阵阵黑焰让我害怕, 阴风退散了,这屋子里的震动也逐渐消弱下去,渐渐地,整个屋内露出了原本该有的容貌。 突然亮起来的光亮让我忍不住的眯起眼睛,稍微适应之后,我发现整个院里就剩下了我跟色鬼男,满院子的狼藉一片。 “人呢?刚开始我听到了一个……” 我很激动的说了声,可话还没说完,色鬼男就淡然的说了句。 “跑了!” 听口气他没有多少变化,可是我却感觉他有点不太高兴,剑眉微微蹙起。 “喂…” 我试图说话,可还没完全说出口,他就转过脸来,在看到他脸色阴郁,透露出少许凌厉后,喉咙里的话就挤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跑回来?真是个蠢女人呢!”他淡淡的说,那面如冠玉的挂着一抹与他无关的浅笑。 刚开始那神秘老太说的话,提到了麻杨婆,还有麻杨婆给什么丫头找的庇佑的主,麻杨婆是谁? 而且那个我没看到面貌的神秘老太即使声音沙哑,但我还是隐约觉得有点熟悉,而且那个声音好想察觉到了色鬼男的一些秘密,后面的语气都变得惊恐起来。 神秘老太,麻杨婆,这个色鬼男的来历?包括我回来坐的死人车,还有我这几天以来经历的事情,一定是有联系的。 神秘老太说的司鬼应该就是那活纸人,又或者是张鹏,难不成鬼车是那个神秘老太弄出来的? 我一下就有种破开云雾的感觉,瞎子婆说背后有人要把我炼成阴鬼,我坐的那辆车,还有活过来的纸人,包括瞎子婆的死,都跟刚开始闹凶时候出现的神秘老太有关系。 背后人,就是她? “你想的太简单了。” 色鬼男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我,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嘴角轻钩,挂着一抹醉人浅笑。 “你知道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我足足有一座大山的疑问想要倒出来,到很显然他压根不想回答,我还没说完他就转身了,看样子是要走。 亦如他来时候那般潇洒的冒泡。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就因为你茫然不知的举动,全村人都要为你陪葬。”他的背影走向了院门,清幽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浑身蓦然地颤抖,我这样做,会害死很多人! 陪葬?整个村子? 我张了张嘴,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硬生生的对他吼了句,“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 “如果告诉你,是你姥姥做的,你信么?”色鬼男高大的身影停在了破财的院门口,说出这话后没有跨步,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那一瞬间,我又哑口无言了,他微微侧头,似乎还嘲讽的轻钩了一下嘴,再没犹豫的走出了院子。 而我只能僵硬的待在原地,一直到他消失在黑暗,再也看不见身影。 第35章 鬼车(1) 色鬼男告诉我,这一切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说我为什么要回来?难道只要我不回来就不会遭遇到这些事了吗? 还有,因为我茫然无知的举动,整个村外都要为我陪葬!从他的话语里,我嗅到了很浓郁的危险气息,感觉接下来肯定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在我愣神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门口传出来两声咳嗽,我回头就看到杨嫂扶着大门,整个面色苍白的吓人,我赶紧走过去扶着她。 “七丫,我们回去,不守了,快走!”她表情很恐慌的模样,头也不回的出来带我出院子。 这地方那么邪乎,我也管不了了,在守下去真怕后半夜又会发生其他的事,从半山腰下来的时候,我问杨嫂刚开始怎么了,我在外面叫她的名字她怎么没答应。 杨嫂说了一个特别让我害怕的东西,她本来在堂屋等我拿煤油,但是那会突然刮起了阴风,隐约的从大门口进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当时没有怎么看清楚,可白花花的东西走进来后杨嫂就吓到了,那像是一个纸人,而且径直的走向灵堂,杨嫂被吓得不轻,赶紧躲进来偏房,那白花花的东西进来灵堂竟然在挪棺材。 透过虚掩的门缝,杨嫂终于看清楚了,当时竟然没喘上来气,吓得昏死了过去。 “那是人皮,一整张活过来的人皮。” 杨嫂哆嗦的给我说了这句话,我整个人觉得被凉水从头顶浇下来似的。 跟杨嫂一路从半山腰下来心里都慌慌张张的,杨嫂也挺害怕,扯着我的手抓的很紧,山里大半夜本来就很安静,路灯也没有,小路不敢走,走在村里的土路上,整个村都死寂沉沉的。 “小七,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可能是觉得四周太过安静,走在土路上杨嫂开口问。 “七月初七,算上这个月的话,还有六个多月。”我的出生日子,全村的人基本都知道,可能是因为日子很特别的缘故。 杨嫂嗯了一声,我听到她轻微的叹了口气说,“当初我嫁到村里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毛丫头,转眼都已经十几年了。” 我也有点感慨,那时候穿的灰不溜秋的,扎着两个辫子满村跑,其实村子里变化挺大的。 “你姥姥她……”杨嫂突然不说话了,笑吟吟的脸上微微变了下,然后抬头望前面看。 我往前一看,我们前面土公路旁边的电线杆子后,那里有白光照过来,我们头顶的月亮朦朦的,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随时可能如残灯熄灭,前面的白光明显的能看出来是车灯的那种,但这车灯又不是特别亮堂的那种,乌黄乌黄的,有点阴气森森。 那灯虽然不亮,可是能感觉出,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而且有转弯的趋势。 我俩刚贴边站好,我就看见那电线旁边的墙角拐出来一辆车,因为有房子挡住,所以我们在东西方向上看不见南北方向上的景象。 一看见那车,我就感觉杨嫂身体崩了起来,其实我的惊讶程度比杨嫂多太多了,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喊出来了。 是那辆破车,那天在警察局里看见的那辆破车,正缓缓的拐了过来,一点点的从墙角种探出它的样子。 从来没有一辆车,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哪怕是拉死人的灵车。 没有一点点声音,那破烂的小型客车出来后,我纠结的往那驾驶位上看去,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哪怕是出现那天那个监控中的穿黑褂子人模人样的东西也好啊。 第36章 鬼车(2) 我想到了副驾驶上那脸刷的粉白粉白的女人,还有从照片墙看到半张腐烂的人脸,我整个人都要被吓疯了。 杨嫂也吓的呆滞了,我们俩竟然站在土公路上不能动弹了似的,那车乌黄的灯光很晃眼,而且随着摩动还发出了一种婴儿的叫声,这时我听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花白的老头从路旁边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对着那辆车就走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深更半夜扰民,开车灯晃到眼睛了,我刚开始以为是他眼睛被车灯照着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可后面我就大跌眼镜了。 那破车竟然慢慢的倒了回去,然后一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那是一个穿着有点邋遢,给人感觉就是尖耳猴腮的老头,像是城里天桥底下的老乞丐。 看到那辆空车自己消失,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地,转而去看那个乞丐老头,才发现他整个人像个疯子似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就往村外面走了,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瞅了我一眼。 这个乞丐老头和那车是啥来头,不过乞丐老头有点吊啊,竟然给那鬼车弄走了? 那老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是村里人,可是这个深更半夜,难道是流放者,讨饭的!?感觉不像。 我也不愿意多想了,现在只剩下我跟杨嫂,我心里畏惧的很,对杨嫂说先送你回去,杨嫂也没说啥,可是我跟杨嫂走了不远,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一般走夜路都会有这种错觉,可我却觉得后背发凉,偷偷的往身后瞄却啥也看不到,期间杨嫂看出我有点怪,还问我咋了! 我不想给她增添恐惧,就摇头说没事,然后快步的往杨嫂家里走,等送她进屋子再出来后。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消失了,但是我出门走不远回头隐约看到杨嫂家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人,像是一道黑影子,那影子斜斜的,长的吓人,刚好这时月亮被乌云遮盖了,看不清楚。 当时我心里也有点害怕,可是没多想,心里本来就害怕的要死,就赶紧低头往前走回家了。 回去我吓得不轻,弄到大半夜在屋子里走动把我妈惊醒了,起来问我咋回来了,不是要守夜吗? 我心里有点虚,把大概的事情说了遍,当然很多地方我都去掉了,说碰到了一些事,那地方吓人,我就回来了,我妈以前就是一个比较迷信的人。 她也觉得晚上那朦胧的毛月亮不是什么好兆头,回来也好,就叫我赶紧睡觉,睡觉的时候我又梦到了姥姥了。 就是在阴沟沿那山洼的老坟地,也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姥姥站在她的坟头,让我跑,跑的越远越好,接着从姥姥坟包里伸出手,把她抓了进去。 我一下就吓醒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窗户打开着,从外面透进来刺目的光线刺的我睁不开眼,揉了揉眼睛却听到外面越来越吵。 出去后发现在我家院子前面的村口,围了一圈人在说话,我听到有人说什么烧了,一点都不剩之类的话,我妈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有些愁眉苦脸的。 第37章 吊死(1) “瞎子婆的房子烧掉了。”我妈看到大门口站着的我,估计知道我要问,于是她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听懂了一个大概,昨晚上在我跟杨嫂在半山腰瞎子婆给她守夜,当时碰到了那么奇怪的事后我们俩都不敢守就回来了。 其实我们回村没有找其他人去看守,而是把瞎子婆尸体留在那里,是有原因的,昨天那毛月亮透红,带血特别诡异,村里估计没人愿意去。 再说刚出那种事,找人去出了事情不就等于害了别人,可是我没想到昨晚回来老屋瞎子婆的老屋被烧毁了,老屋本来就是木头房,又在半山腰,那上面没什么水不说,等人发现跑上去火已经扑不灭了。 瞎子婆的尸体跟棺材都成了一堆黑灰,什么都没留下,火已经扑灭了,都回来站在村口议论,我站在院子看后山腰,还能看到缕缕青烟。 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其实挺难受,我回来后瞎子婆没少帮过我,甚至于她的死我觉得跟我是脱不了关系,虽然这一切我自己都是受害者,但我总有种感觉,是我害死了瞎子婆,最终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把火烧的蹊跷,我并不认为它是意外,但是我此时脑袋里能想到的就是出现的神秘老太,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他。 没错,色鬼男! 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又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我会三番四次碰到他,这不是巧合,我甚至都怀疑我碰到麻烦的时候他出现的那么及时,是因为他一直在监视我。 那个神秘老太最后好像很忌惮的样子,而且明明已经离开了,难道后面又折返了? 我的脑袋晕头转向的,被这一切弄的有些迷糊,吃了点东西,我跟爸妈都不知道说什么。 “明天是第七天了。”我低头吃饭的时候,我爸突然说了句,我有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刚开始以为我妈愁眉苦脸的是因为瞎子婆房子被烧了,可是现在发现好像并不是,或者并不完全。 “妈。” 我叫了声,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我妈犹豫了会儿,拉着我的手进了他们睡的屋子里,我妈指了指床头,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我觉得她眼睛一下就红了,我走过去蹲下来看,心里一瞬间很慌。 在离床头大概一步左右的距离,我看到了有一个浅浅的脚印,虽然并不明显,可肉眼还是一眼就可以看清楚,而且脚印有点黑,就好像抹了一层黑灰在脚上似的。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梦到姥姥的第一天,那脚印是在房门口。”我妈站在门口对我说话,我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吃饭的时候我爸沉默寡言说的那句明天是第七天的意思了,从梦到我姥姥的时候,门口就出现了一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脚印。 第一天爸妈都不在意,以为是自己留下来的,然后用扫把打扫干净了,第二天那只脚印就进了屋子,我妈晚上看到才有点慌张,第三天脚印走向床头,我妈找了瞎子婆。 我回来后我妈没有跟我说这个事,担心我害怕,一直到今天,这个浅黑的脚印已经近在床头。 还有一步,这脚印就到我爸妈的床头上了。 第38章 吊死(2) 我不知道这脚印到我爸妈床头上会发生什么,可是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想起瞎子婆说的,邪事熬不过七,超过了七天,一切都晚了,现在算算,今天晚上是第六天...... 虽然脑子一直在乱哄哄的,我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我遇到的事害怕我妈担心,我没有跟她说,我以为事情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小七,你不要担心了,最近……” 我妈突然不说话了,可能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自己遇到麻烦还好,可是现在我爸妈这里出了点事我真的乱了。 “妈,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又闹开了,而且还有人在跑,大白天的不知道是谁边跑边敲不锈钢的脸盆,高喊着死人了。 我妈脸色当时蓦地变了,我们俩赶紧跑出去,这个时候几乎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 出去后发现有人都在往村后跑,我们也赶紧跟上去,我妈问村里的胖婶咋回事。 胖婶一边臃肿扭动身躯小跑,一边对我妈说了句,“秀春死了!” 我当时还不知道秀春是谁,可是等村里人都围在杨嫂家大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杨秀春,是杨嫂的名字。 杨嫂家的大门口已经占满了人,山村的妇女喜欢嚼舌根,围着大门很多人不敢进去就围着一圈指指点点,我听的不是很清楚,而且心里当时有点慌,我就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等我挤进院子看到吊挂在房梁上的杨嫂时候,整个人差点就摔倒了,杨嫂死了,穿着昨晚上那件灰色的衣服,就吊挂在堂屋中央的房梁上。 里面的大门是敞开的,站在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她还睁着眼睛,舌头耷拉着,院子里吹了一阵风,吊挂在房梁上的杨嫂就好像一块破布,身子在慢慢的转圈。 冷,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会变得这么冷,我的浑身哆嗦起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我怕了,不敢向前去看,哆嗦着转身木然从人群挤出来。 在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我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来的,我坐在屋子里发抖,恐惧铺天盖地的往我身上涌。 那种强烈的恐慌简直比昨晚上在瞎子婆家遇到的还要可怕,我又突然想到了我昨晚上送杨嫂回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想到了从杨嫂家里出来后不远,看到了她家大门口站着一个斜长的黑影子… 杨嫂肯定是因为那个东西的,如果我没有送杨嫂回家,如果那个黑影子直接跟着我回来,那今天我家会不会也会出现这种事。 是我爸?还是我妈?又或者是我? 下场会不会跟杨嫂一样,挂在自家的房梁上。 我倒了杯茶,双手捧住茶杯不停地在颤抖,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我又觉得那个黑影子其实一开始是跟踪我的,只觉得遍体生寒。 正准备喝的时候,抬头就看到在堂屋门口站着虚影,像一个人,当时嘭的下就把茶杯摔碎了,那虚影凝视了,斜靠在门边皱眉望着我。 色鬼男!! 第39章 苟半仙(1) 他一身穿绛紫色暗花长衫,斜倚在门框上,挑衅似地看着我,梦幻般紫色的长发和眼眸,刀削一般的五官,俊得让人无法抗拒,目光深邃而迷人。 我是第一次白天看到这家伙,和夜晚像比较,白天看上去他更像是温润如玉,淡雅清冷的美男,凤眸微挑而柔和,绯色薄唇,肤质偏白。 “把这个带在身上。”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从他的身上,我看不出任何波动。 他修长有力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精致,如玲珑白玉一样的六角铜铃。 “这是什么?”我皱眉下意识问了句。 “锁心铃。”他嘴角轻钩,那双眼,一双冷静,清澈,看穿世情的黑眸。 “什么锁心铃?”从他手里接过铃铛的时候,无意间碰触到他了手,冰凉如雪,宛如寒玉。 “戴上它,能过锁住一个人的心。”他黑色的双瞳中,却露出了一丝皎洁的清光。 “戴上它有好处么?” 我的紧张感随着他轻钩的嘴角而略微放松一些。 “戴上就知道了!”他一双轻挑的摄魂桃花眼凤目半眯,目露含笑,但是那笑容又毫无征兆的收敛了,他问,“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我不太确定他说这话是不是在耍我,我盯着他的目光凝视很久,发现他眼神里竟然隐藏着期待透露出深邃的光芒。 “每天思念想着一个人,可能那就是爱吧!我也不知道。”我表示无语,这人咋突然问这种问题。 很显然他没有听懂,但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瞅着我的神情有点古怪,不过很快他就直立身体转头,看来是要离开了。 “喂,你能告诉你的名字吗?”我下意识问了句。 “有缘,自然会有知道的一天。”他走到门口停顿,并没有回头的说了句,“对了,最近最好是不要出门。” 说完,他的身影倏然地消失在了门口。 打量了下,我把这个精致小巧的铃铛收了起来,恐惧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坐在屋子里又不知道干什么了,想到杨嫂的死感到膈应,刚想出去看看,但房门推开,我妈走了进来。 我妈脸色很不好看,显得很慌张,她平时就很相信神神鬼鬼,还有山村的一些忌讳,现在杨嫂出了事情,昨晚上又只有我跟杨嫂去给瞎子婆守灵,加上我对她说昨晚发生的一些事。 我妈觉得事情很糟糕,再次问了我一遍后,顾不上吃中午饭拉着我就出门,我妈说去牛家村,找苟半仙。 牛家村是我们另外一个县城的村子,里我家里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听我妈的口气说,这个苟半仙是方圆几个县最厉害的高人,是一个出了名的司公(端公,神汉的意思。)驱邪避灾,走穴定宅没有他干不了的事儿。 只不过这个苟半仙性格有些怪癖,听我妈说的一堆话,我觉得这个苟半仙是一个神经病,他看人不收一分钱,但至于看的人要合他心意才行。 换个意思就是说,他看你不爽,那怕你给他一百万,他也不干,而且更加古怪的是,他如果不打算帮,连门都不让你进。 第40章 苟半仙(2) 我妈让我过去的时候客气点,以前就有个城里人听说牛家村的苟半仙,过来让他算命。 大概是家里有点家底,有点目中无人,但没想到苟半仙连宅门都不让他进,气的那城里人上火,一脚把苟半仙的院子大门就踹开了进去了。 苟半仙也一点都没有怒气,那城里人难听的话骂完后苟半仙还冲着他笑了下,但结果没过几天那城里人就被家人抬着跪在苟半仙院门口给人家磕头。 听说那城里人骂了苟半仙得意嘲笑着离开,回去当天就给跪了,上吐下泻的,差点没把肠子拉出来,第二天就跟死猪样的躺在床上抽搐个不停,总之下场很惨。 后来好像给苟半仙道歉了才好,具体啥情况就不知道了。 而这个苟半仙还有一个怪癖,他要帮的人,进门前他还会要一件东西,这东西可能是外来物件,也可能是贴身物件,有值大钱的,也有分毫不值的东西,总之不管怎么,他要你就得给。 我听这话我觉得这个苟半仙有点神棍,万一他要十来万,我难不成也要东拼西凑? 坐车过山路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到牛家村的地方,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目的地,苟半仙住的地方很好找,就是在村的最南边一间孤零零的老宅子。 我妈嘴巴乖巧,虽然不认识牛家村的村民,但是打听事的时候都是笑颜如花的,村名也都热心肠,后来搞明白了,那苟半仙不愧是牛人,住的老宅子是村里出名的大凶宅。 那宅子都有上百年历史了,苟半仙在改革前就是挂着布袋算命混饭吃的江湖术士,路过牛家村这才定居了下来,那南边老宅老早前是一个土财主的外室和她的两个孩子,后来莫名其妙的一夜之间失踪了,没人知道她们是死是活,宅子也就一直没人住。 成了废宅后自然有不少村民想据为己有,有人尝试搬进去住,但不是无缘无故的得重病,就是家里的东西会不知不觉的移动位置,所以那里闹鬼的事越传越厉害。 还有很多人绘声绘色的说亲眼见过那里有鬼影闪动,有女人唱戏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嬉戏,更有人说见过两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子挑着灯笼在大晚上院子走动,后面跟着一个华服的女子。 反正就是闹的挺凶,直到后面苟半仙住进去,一住就是二十几年的时间,啥事都没有。 我跟我妈俩个找到了南边的老宅子,我妈千叮万嘱的让我别乱说话,说真的这个老宅看上去有点寒酸,两扇院门倒塌了一扇,另外一扇门还是用生锈的铁丝给捆住的。 满院子也都是一片狼藉,树叶和杂草都堆满了,老宅子更是古旧荒凉,我跟我妈在院子门口站着一会儿,我往里面瞅,敲了敲院门,里面半个鬼影都没有。 我有些贼眉鼠眼的迈上院门口的台阶,敲门的同时就要踏过门槛,但没曾想一个干瘦干瘦,尖耳猴腮的老头子从院里面的堂屋出来了,穿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衣,不修边幅。 “他娘.的大中午还让不让睡了,敲个锤子啊敲!” 说话间,那穿麻布衣的老头老不正经的骂骂咧咧从里面冲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我整个人都吓住了,抬起的脚还没迈过门口,僵持在了原地。 雾草,这个老头好眼熟啊。 我想了想,差点就跳了起来,尼妹啊,这老头我昨晚刚见过,这不就是昨晚我跟杨嫂遇到鬼车,给那鬼车都吓走的疯老头吗? 第41章 凶相(1) 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老头昨晚上也是骂骂咧咧就给那凶车给吓唬跑了,离开的时候还瞅了我一眼。 我跟老头说昨晚我们碰到过啊,就是在大涧沟村,碰到了那辆鬼车的时候,我说完满脸期待的望着苟半仙。 老头精铄的眯着眼睛瞅着我,然后慢慢的就露出了笑脸,我当时一看他笑了,觉得他是记起来了,就要跨进院门。 结果他笑一下就阴沉了,一看到我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脱了自己的千层布鞋,上来哗哗哗的朝着我的脑袋就拍了好几下,一边拍着一边还吐恶心的口水,口里念念有词。 “滚出去!” 讲真,这老头的鞋子真臭,拍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一股浓郁的臭鱼味扑面而来,再加上他恬不知耻的缠着我吐恶心到死的口水,我当时心里有点生气。 “不欢迎说就好了,你有病啊。” 我骂了句,退出了院门,老头就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我,也不说话了,我妈害怕得罪,赶忙上来拉着我笑脸向着老头赔罪,说是无心冒犯,小孩子心性,不要见怪之类的话。 老头白了我一眼,“不想死的话,站那别说话!” 老头说了句话后就瞅着我,那眼神透露出古怪,而且我知道这老头有点本事,不然不可能昨晚在我们村把那牛叉的鬼车给吓唬走,我心里虽然被弄得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站在那儿。 老头见我不动了,笑眯眯的迎上来,继续拿着那双臭鞋子往我的脑袋上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尼妹,这老头是多久没洗脚了,这鞋子臭的很什么似的,轻轻地拍脑袋几下那气味重的。 在我快要崩溃想要骂人的时候,他这才消停了,把鞋子往地上一丢,又穿回去了,开口说道,“老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到一个人的天灵盖上附着三四个脏东西,而且阳寿都给勾走了。” 老头笑吟吟慵懒的说了句,他这一句话就把我的症状给说的七七八八的,我这心里不服也不行啊,我就开口说道,“那你刚才拿鞋子拍我是?” “把聚集在你脑门上的黑气拍散了。”老头眯着眼睛瞅我的面相,一会儿又阴测测的咂嘴,阴阳怪气的说,“邻居死了,你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听到这话,我浑身不自觉哆嗦了下,心里有点慎,老头对我没啥兴趣了,转身就往院里走,这老头有点道行,说不定我能不能过这个劫,只有靠他了。 看到老头没阻拦,我妈赶紧进院子上前求老头指点,说了我身上的事情,包括这些天发生的事,听老头说我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妈就差下跪了,对老头说就这么一个女儿,扯着老头说什么也要让他想办法救救我。 我心里当时不好受,但是还是上前把我妈拉到了一旁,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我妈去求着人家。 “把院子地打扫了,记住咯,要扫干净。”老头进屋前侧着脑袋冲着我笑了笑,丢了句话就进屋了。 感情是过来打杂来的? 我迟疑的时候,我妈赶紧扯了我一下,然后就去拿扫把,我妈准备帮我扫,但老头也不回的补充了句,“谁都不能帮!” 第42章 凶相(2) 一句话让我妈就尴尬的站在了原地,我一个人拿着竹扫把扫院子,那枯枝烂叶铺的厚厚一层,我心里当时很不舒服,心说这疯老头难怪不扫院子,谁来找他算命,要先当小工啊。 堆积如山的枯叶难扫,累的满头大汗。可疯老头一点都不着急,后来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喝茶,一边喝还一边笑吟吟的望着我,没扫干净前,他完全没有让我停下的意思。 我心里肯定很不舒服,我妈好像也担心我不干,就在一旁对我使眼色,让我别生气,一个破院子,我一个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 我进屋的时候老头休闲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半天没有吱声,睁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丫头,把你头发扯一根给我看看。” 我愣了下,我想到了来之前我妈说过这苟老头有怪癖,进屋后要一件东西,难不成就是头发? 我妈在旁边碰了下我,我犹豫着还是拔了一根头发,这老头子嘿嘿一笑,拿在手里还有点猥琐的闻了下,弄的我尴尬的要死,接着他若有所思的点头。 两只手把那根头发丝往两边一扯,头发就断成了两截,老头望着扯断的头发丝发神,半响摇头叹息一声。 “搞坏哟!”老头意味深长的咂嘴盯着头发,好长时间才抬头对我说,“你能瞅出啥眉头不?”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低头看了看细小被老头扯断的头发丝,对着他摇头。 老头半眯着眼睛,笑着说,“扯断的头发是直的,知道为啥不?” 我依旧摇头,老头眉头蹙起,冷不丁的给我说了句,“你快死了,活人的头发扯断了是卷曲的,只有死人的头发扯断了才是直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反正在我老家我听给死人做场子的人提到过,活人的头发如果扯断了是弯曲的,但死人或者将死的人头发扯断就是直的。 我心里咯噔了下,突突的发紧起来。 苟老头眼睛死死盯着我,目光里又透露出疑惑,随口问了句,“你家里是不是请了啥高人?” 我继续摇头,心里怼道我要是找了高人也不用跑你这儿来了。 老头子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眉头蹙起,小声的嘀咕道,“那这就怪了,要是没有高人帮你,按照你的处境,怕是早就死透透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发紧,我努力的想要挖掘自己记忆,这一切都是从我回来后开始的,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老头沉吟片刻,然后指了指堂屋最里面木架子上的一个脸盆,说,“你自个什么情况,自个去照照就知道了。” 我半信半疑的望了老头一眼,发现他神情自若,迟疑着我还是走到了堂屋那木架子前,不锈钢的脸盆里装着的是一盆水,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水并不深,却呈现出大海的蔚蓝之色。 我缓缓把脸伸到水面上,起先还没啥变化,可是不久就给我吓了一跳,我清楚看到水里的我额头有一团浓郁像是黑色火焰的黑气,整个面容都被黑气遮了大半了,不到一会儿,水竟然隐隐透红,就跟带了血似的诡异。 第43章 凶相(3) 我吓的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却看到苟半仙笑眯眯的望着我,我刚要问话,他笑容就收敛了,正色道,“你撞上大凶了,这是送命的买卖,我又不是麻杨婆子。” 又是麻杨婆子,这个名字我昨晚上在给瞎子婆守灵的时候,听神秘老太提过,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牛掰的人物。 我皱眉问苟半仙,“麻杨婆是谁?” 苟半仙愣了下,眯着眼睛有些玩味的说,“你不知道?” 我白了苟半仙一眼,我哪知道什么麻杨婆麻松婆的,我对苟半仙摇头,他迟疑下,然后对我说,“是一个比阎王爷还可怕的疯女人。” 这样子说,我就立即想到如果把麻杨婆找来,是不是就能把这个事情处理了,我还没问苟半仙,他就淡淡的说了句,“她已经死了。” 我有点颓废的出了口气,问苟半仙有没有办法把缠着我的邪气去掉,他沉吟着点头,说有倒是有。 他的办法就是让我出门在大街上,随意的找九个人凑一碗水,然后他自己弄了一张符出来,在黄布上面烧掉了,抓了一点香灰撒在那碗水上,让我喝符水。 “不过这办法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把你的霉运分散到了其他人身上。”苟半仙解释,大概就是我随意找给我水的九个人,如果我喝了符水,他们近期都不会太顺利。 间接性的解释,我额头上的黑气分给了他们,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我不是啥圣人,但我能体会被脏东西缠上的滋味,而且害人终害己。 苟半仙让我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给他说一遍,想着从哪儿开始说,最后想了想,觉得事情应该从姥姥托梦给我找对象开始,说完之后苟半仙神色肃然。 “啧啧啧。”苟半仙咂舌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掰着手指头给我算了下,说我八字轻,被冤死鬼缠上了,又给车鬼撞了。 “这两种那样不是要人命的凶物?你倒好,都给撞了。还有一个更牛叉的,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这下你要死透透了。”老头神叨叨的当着我面就直接说了这话。 听完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想到了瞎子婆跟我说过的话,关于那车其实是人家养的小鬼,这点跟苟半仙细说了下,他也并没有否认,只是略微有些沉吟。 我看到他有些犹豫的样子,就问他,“你能看出点什么门道不?” “万物轮回,因果循环,生生不息,既然有因必会有果。”这疯老头一下文绉绉起来,说了句颇为有深度的话我反而不太习惯了,苟半仙敲了敲桌子,眯着眼睛想了会儿,对我说,“鬼车就算真是人家养的,但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色鬼男也跟我说过,我心想要是简单的话我就不来这里了。 “丫头,你知道人家为啥找上你不?” 苟半仙斜眼撇着我,带着玩味的一抹笑,那苍劲和精铄的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我。 我又想到瞎子婆说是因为我体质的缘故,我出生的时间是岁煞,刚好碰到了诸事不宜的日子,比较适合炼阴鬼。 “并不完全,不过说的也不错,可真是这样,我才好奇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按道理来说,那辆车本来就是冲着你去的,那晚上不出意外你就该死翘翘了。可却活到了现在!”苟半仙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说的话目光不停地打量我。 第44章 两面卦(1) 我也挺纳闷的,又想到了瞎子婆去世那天白天时候对我说有贵人再帮我,而且我身上的事情出现的很多,想到瞎子婆,我把事情说一遍后问苟半仙。 “杨嫂和瞎子婆的死,是被什么人害的,是不是跟我有关系?”我问苟半仙后就瞅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他也笑眯眯的在盯着我,但没有说话的意思。 苟半仙没有回答,反而站起身进屋拿着六枚很老式的铜钱,让我自己扔在地上,我看了铜钱上面还写着乾隆通宝的字样,果真有点老了。 我拿手里掂了两下,还有点份量,接着往地上一扔,哗啦哗啦打着转,其中一枚滚动着,然后却诡异的顿在了原地,中立,另外五枚都朝着其余方位。 我知道有铜钱算命这种说法,但看卦测字什么我不懂,也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卦象到底是凶是吉,我听到苟半仙嘴里轻咦了一声。 我抬头看发现苟半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扔在地上的六枚铜钱,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而且我有点感觉他好像浑身开始轻微不自觉的在哆嗦。 我妈其实很会认清形势,虽然跟我来的,可本来就是为了我的事情,所以刚开始看到苟半仙跟我说话,她一直就在旁边坐着也不打搅。 但这会儿苟半仙就跟石化了似的,足足好几分钟没动静,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就变得有点古怪起来,我妈在旁边小声的喊了句,“大仙。” 苟半仙回过神来,那张精铄和透露少许沧桑的眼睛瞅着我,我听到他嘴里轻微微的倒抽了口冷气。等到他再次抬眼看我的时候,我发现苟半仙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我说不出来。 “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卦象么?”苟半仙扫了地上的六枚铜钱,没有捡起来,而是抬头对我问。 我摇了摇头。 “这是两面卦。” 苟半仙所说的两面卦其实就是有两个极端的意思,而且卦象各有不同,我其实也不懂,就问苟半仙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苟半仙沉吟着脸,好像在想该从哪儿开始,他说我今年的运势不好,后来说到我姻缘的时候,他说我前年有过一次隐晦的桃花,的确被他说对了,我在学校恋过,但我发誓,连手都没有牵过。 人生在世,哪能没喜欢几个人渣啊! 但是苟半仙接下来就说这是两面卦,其中他说我是什么阴阳差的命格,如果正常出嫁,那我以后也只能嫁单亲的或者父母离异的,他说不能嫁父母健全的,否则要克公婆。 我心里咯噔了下,这是啥情况啊。我怎么还自带这种天赋了? 我还没说话,苟半仙指着那靠在门槛旁中立的那枚铜钱,说:“这是命格,中立不倒,福祸各参一半,你的命格,我看不透。但是丫头,处理的好,能转吉,弄不好,都得陪葬。” 苟半仙对我说,这命格铜币立了起来,要知道铜币立起来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正是这样这种事在某种程度上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形式。 第45章 两面卦(2) 立起来的铜币可以看成凶吉两面,本来铜钱算命就是测以后的运气,可很显然这铜钱立起来让人琢磨不投,苟半仙说这也是天机不可泄露的缘故。 而我的未来就会走向两个极端,至于最终这中立的铜钱会朝那一面倒下,必须要经历之后,也就是说,现在连老天都不知道。 靠靠靠!我心里好想大骂,我虽然不懂卦象,可我最起码知道推理,老头一说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双面卦象,其中一个是按照我过普通人的日子,第二种就是阴缘,间接的就是姥姥托梦给我找的对象,而中立的铜币完全成了两个极端,至于最终会朝那一面倒下现在竟然不知道。 我突然又想到了瞎子婆跟我说人鬼契约的事情了,其中就包括冥婚,她跟我说但凡嫁给阴人配阴婚的人最终下场没一个好的。 一旦完成冥婚仪式,他迟早会害死我,解除契约诅咒的办法就是先下手,杀了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 我越想越觉得慎得慌,抬头想问苟半仙,发现他正眨也不眨的瞅着我,我原本还慌张,可一下就木纳了,那是一双什么眼神啊。 我怎么从苟半仙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丝恐惧的神情。 想了一下,我问苟半仙卦象准不准,苟半仙说这是我自己扔的出来的卦象,路是自己走的,运势也是自己的,而自己测自己的卦象显示本来就是如此。 “能算出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吗?”这本来就是我很上心的一件事,我其实想到的是色鬼男,因为在那什么鸟魇域跟我说过的话。 但讲真,虽然他一副禁欲高冷系的样子,可毕竟帮过我,按照瞎子婆说的那么凶,我总觉得跟他有点扯不上关系,只有真正确认,自己看到了我心里才会踏实。 我从回来后搅合到这一切事情的起源,我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本来都已经有点觉悟了,寻思着我真的死了其实也就死了,只要不给我妈惹上麻烦就行。 可是现在我都没勇气死了,万一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是一个吊死鬼,饿死鬼什么东西的,那我死了都不会安生啊。 越想越觉得闹心,不过我说这话苟半仙瞅着我的眼神有点怪,眼珠子转悠了两圈,笑盈盈地说了句,“有些话,即使知道但是不能说,不过从这个卦象来看,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很特别,” “冥婚契约,也分两种,一个是逗留在阳间的冤魂厉鬼,一种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阴间,我只能给你透露,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我想到了瞎子婆给我弄到的那块镜子,埋在姥姥坟头前的,可是被另外一个老鬼婆弄走了,想要知道姥姥给我找的对象到底是不是色鬼男,我得去看那块镜子才能确定。 苟半仙也说事情是从我姥姥哪儿开始的,说不定还得从她哪儿结束,所以也同意让我去看看。 看到对话差不多了,我妈最后还提了个请求,让苟半仙跟着过去看看,我们都不懂,处理这些事还得让他亲自出马。 第46章 死人睁眼(1) 苟半仙干瘦的像是鱼鹰透露出明亮的眼珠半眯着注视着我,不过随后他摇了摇头,“这个事老头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我叫个人跟你们去。” 我当时和我妈都是一愣,只见苟老头笑容收敛,沉声对屋里嚷道,“兔崽子,来客人了,快给老子做饭去。” 我愣了下,怪不得都说这个苟半仙有点神经病呢。 屋子里一个清脆的男人声音传出来了,不耐烦的回了句,“我正忙着呢!你自己不知道做啊,又不是没有腿。” “你忙?忙什么?”苟半仙嘴皮子都抽搐了两下。 “做直播!” “你可以一边播一边做饭啊。” “我直播的时候不做任何事。” “你出不出来,老子在问你一句,你出不出来。”苟半仙一副要教训的样子,气呼呼的大叫。 这个时候一个上身穿着纯白的衬衣男的不情愿的走到了门口,衣服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我一看年纪比我大不了两岁。 “老头,要死啦!”他咒骂道。 “老子有一天要是死了,也是被你给气死的。” 我终于体会到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谛了,看来这对‘父子’以往就是这种相处的模式,没少斗嘴。 而我也霎时就醒悟,苟半仙说给我叫个人,是这个年轻小伙子啊,我看的时候总觉得怎么这么不靠谱,这样能行吗? 离开牛家村的时候,苟半仙把他家里那位少爷交给了我,说是当个帮手也好,为此他一脸不情愿,我也有点嫌弃,但是苟老头完全不给我和他反驳的机会,噼里啪啦的就把他屋子里东西给扔了出来,包括一些道具什么的,还有一个布袋子。 上车前他说自己叫白杨。 名字倒是不错,并且你没法想象他的职业,九秀tv主播,我看了下他id号,名字叫小白杨,还有点小火。 可是,这真的跟我这件事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回到大涧沟村到家后,还没进门口,我看到杨嫂家的大门口还围着不少村民,而且有些人好像吵吵闹闹的,当时我也没管白杨,自个就走过去了。 等好不容易从大门口挤进去,然后一眼就看到在堂屋木梁上,当时吓了一跳,这都隔了一下午了,杨嫂的尸体竟然还在房梁上挂着,杨嫂的小儿子七八岁的年纪,也不知道啥,不过看到她在房梁上吊着就想过去抓,哭的都嘶哑了。 我妈也过来了看到给惊到了,就问站在堂屋门外的几个老汉,“咋回事啊这是,咋不取下来,这天都要黑了,多吓人。” 的确,刚开始中午的时候还没这么恐怖,可这会儿天色都打起了马虎眼,有点暗了下来,杨嫂就挂在房梁上,整个面容白的就好像抹了一层石灰,特别吓人。 村里的妇女围在大门口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刚开始到底发现了什么,好像都很恐惧。 “她自己不想下来,谁能请的动死人,给她弄下来了,你们上去吊着?”白杨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他肩膀上还挂着那个灰布袋子。 很多人回过头看白杨,没人认识,又看到他那么年轻,也没几个人当回事,倒是他自个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47章 死人睁眼(2) “老阴变阳,老阳变阴!”白杨咧嘴一笑,有点不太正经的望了我一眼,问了句,“知道为啥取不下来不?” 真是够了,我知道个毛线啊。 我没好气的瞪着他,连摇头给他指示都不想做了,白杨知道我肯定是不懂,干脆就走过来,凑我耳边没心没肺的说道,“人家有怨气,死的冤,因为本来吊在上面的,应该是你。”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打心眼里升起了一股寒气,我突然想到了昨晚上送杨嫂回来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那个斜长的怪影子。 那东西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不进杨嫂的家门,那东西就只会跟着我回去,而杨嫂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大门口烧点纸敬点香,等会在取下来吧!” 白杨自顾自的吩咐了一句,说完我发现她瞅着我笑,有点怪怪的,可能是因为白杨年轻不大,在这里插嘴长辈们心里不舒服,也没人动一下。 这时候我妈就赶紧照做了,我心里挺愧疚的,也去烧香,但然后奇怪的是壮着胆子在大门口烧香,怎么弄香就是燃不起来,我妈那边的纸钱刚烧起来,结果从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阴风吹的刚烧起来的纸钱满天飞,我心里一下就提起来,还没有放下了,周围的那些人不知道咋回事,啊的尖叫的往外面跑,就跟见鬼了似的,我听到有人嘴里惊恐的喊着活了,活了之类的话。 当时就给我吓着了,我猛然的抬头去看堂屋房梁,就看到杨嫂那僵直的身体在房梁上荡来荡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阵阴风,她脸上仿佛发出一种阴幽的光。 可是她的眼睛不知道啥时候睁开了,我刚好跟她的眼睛对碰,幽冷的渗人,我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死人的眼睛应该是没有焦距的,可是我分明从杨嫂的眼睛里看见了满满的怨毒跟憎恨。 我心里在打鼓,就像是对瞎子婆的死一样,我怀疑她们的死跟我有关,尤其是昨天晚上我还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愧疚伴随着恐惧在我内心升腾,尤其是看见杨嫂那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 “诈尸,诈尸了!” 有村名一边喊,一边屁滚尿流的从院门里爬出去。 可杨嫂胳膊慢腾腾的伸起来,五指呈爪,虚空朝我抓来,青紫的脸上,一副恶鬼索命之相。 晃动的身体似乎要对我扑过来,我如坠冰窟,寒意从脚跟钻出来,像是看不见的水一样慢慢将我包裹,凉,像是死了一样的凉,就像是我的身体在被死人的手来来回回的摸着一样。 我情不自禁的打着寒颤,像是被锁定一样,脚根本就抬不起来了。 杨嫂慢慢的平移了过来,她的身体如果是一下子到我面前,可能我吓的就瘫在地上,或者是直接吓的晕倒过去,可是现在他身体在一点点的往我这飘。 那张脸在我瞳孔里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我心里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那张脸贴到我的鼻尖之上,我感觉自己呼吸急促的要喘不过气来,心跳的都要爆掉,瞳孔变大,就要活活的被吓死。 第48章 魔音铃 我感觉耳边传来一声男的轻哼,瞬间天旋地转,杨嫂的脸消失不见,我身子一下软了,要不是旁边的人扶我一把,估计我就摔倒了。 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抬头看,发现杨嫂还在那吊着,并没有过来,那怨毒的眼神不见了,变得空洞没有焦点,要不是他的胳膊依旧朝这抓来,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有点意思。” 白杨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过脸我才发现是他扶住了我,他笑眯眯很不靠谱的模样。 “你……”我还想说话,白杨笑就收敛了下去,透露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垂首望着挂在我腰间的精致小巧的铃铛。 我看到白杨的瞳孔猛地就缩了,问了句,“这铃铛哪来的?” 我低头看挂着的六角铃铛,发现铃铛上竟然附带一层清幽朦朦的光,只不过这光芒很暗淡,这个六角白玉铃铛,跟色鬼男给我的时候不太一样啊。 我又猛然惊醒过来,刚开始我被迷幻了,产生了错觉,清醒的时候我听到耳边有一声冷哼,我没回答白杨的问题,就反问他,“刚开始,是不是你救的我?” 他神色有点茫然,很显然没有弄明白,我从他眼神里得出,肯定不是他。 色鬼男,一定是色鬼男!! 我转过脸四下看,可是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杨嫂的尸体依然挂在房梁上轻轻地晃悠,连同围观的村民这会儿都四散了,半个鬼影都没有。 “你有病是吧。”白杨在旁边骂了句。 我难得理他,转而继续找,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腰间挂着的六角铃铛也恢复了平静,这时候刚好我妈在门口叫我,我看到她挺担心的。 杨嫂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好半天没动静,杨嫂本家的人才慢慢的从院子靠拢过来,这次白杨自己去点的香和纸钱,奇怪的就是他竟然一下都点上了。 我虚弱的靠在墙上,白杨让杨嫂本家的人给尸体取下来,然后也不管别人听不听,扯着我就往外面走。 “你腰间的六角铃铛从哪儿得的?”出门的时候白杨不死心的问。 “捡…捡的。”我有些惊魂未定的回。 白杨愣了下,我猜测他肯定不会信,不过也没说出,反而又对我说了句,“知道这是什么铃铛吗?” 我不太理解,白杨哼了声,“魔音铃!” 事实上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又很多稀奇古怪的铃铛,日本风铃,八角风铃,招魂银铃,而我所佩戴的,也并非是魔音铃。 魔音铃有致幻的效果,传闻铃铛响起,发出来的声波可以刺激人的大脑,从而产生各种幻觉,而我佩戴的铃铛并没有响动,所以刚开始的幻觉,肯定不是铃铛的缘故。 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刚开始我点香点不着,可是白杨就可以,问了以后白杨眯着眼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说,“那是因为,人家不接受你的香,把她取下来,你就得上去吊着。” 我当时就感觉一股浓郁的寒气从后面袭来,一路上快步的回到家里,白杨很懒散,我这一天来来回回的跑,又担惊受怕的,吃了点东西就犯困,趴在椅子上想睡觉。 第49章 木匣子(1) 我爸对白杨没啥好感,但是我妈挺热情的,还给人家夹菜,等吃好后,我妈让我去给白杨住的屋子收拾一下,顺便从柜子里给他抱新被子。 我心里有点不爽,白杨倒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小少爷的脾气带我家里来了,我收拾的时候不知道白杨咋捣鼓什么,翻着他带过来的包裹。 我弄好后,白杨抬头问了句,“你姥姥生前住在那间屋子?” “后面老屋。”姥姥的脾气生前其实很古怪,她挺疼我的,可是生性孤僻,不喜欢吵吵闹闹,后面老屋是我小时候住的,后来重新修了一栋屋子。 姥姥过来后,就住在老屋,除了我过去玩,基本上都看不到他人,我不明白白杨问这个什么意思,我问他,刚开始我去找苟半仙,他在屋里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白杨有些玩味的扫视了我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他让我带路,去我姥姥住的老屋看看。 反正我也觉得这件事跟我姥姥有点关联,虽然不知道白杨到底想干嘛,但我没拒绝。 月夜,如钩! 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后面的老旧破烂院子已经从姥姥去世后基本都没人再进去过,破烂不堪,废旧的老院子有枯死的杂草。 浓厚的阴影,就像海底的磷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白杨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我瞄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九宫格的天机罗盘,但这玩意看上去挺高科技的,整个圆盘可以来回转动,白杨说可以用这个立极定向的测量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破旧的院子里阴惨惨的,半朦胧的月光折射整个荒芜的老宅更鬼屋一样阴气森森,白杨右手拿着天机罗盘前伸着试探,本来不拿这东西其实我心里还不怎么恐惧,可现在弄的我心里有点慌张。 我说,“这个能检测到什么东西?” “超过正常磁场以外的所有东西,也包括……鬼。”我蹲在白杨身后,虽然在问他话,但是眼睛瞅着他手里的罗盘,没啥变化,那细小的磁针就好像指南针似的轻微有点摆动。 “鬼也属于磁场?”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不,鬼能扰乱磁场。”白杨轻声的回,目光紧紧地扫视老宅里的一些阴暗角落,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耳边嗤的响了下。 低头一看,透过清冷斑斓的月光就看到白杨手里的天机罗盘,磁针转动的分明比刚开始快了不少,就好像检测到啥似的。 “喂,罗盘……转…转了!!”我有些紧张起来,赶紧提醒道。 “操!!” 白杨嘴里骂了句,又说,“这地方真有鬼啊” “你到底懂不懂啊。”我没好气的小声问。 “看到老头用过几次。”白杨轻声的回了我一句,神情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小声嘀咕道,“这下真是木头眼睛,看不透了。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我大致知道了,这个白杨狗屁不懂,以前纯粹是因为苟半仙拿着罗盘用过,他看过几次,其实他压根不知道罗盘怎么用。 第50章 木匣子(2) “到底有没有啊。”我本来还不怎么害怕,但最受不了就是这种情况。 “你等一下,我用手机扫扫。”白杨轻声说道,把罗盘给我拿在手里,然后有点猥琐的掏出手机,我看到他打开了软件,本来之前我就觉得这个白杨有点不靠谱,可是当我看到他手机打开的是鬼魂扫描器时,我真的想把罗盘砸他脑袋上。 我刚想骂他两句,可低头看到罗盘那轻声嗤嗤咔咔的声音消失了,我说,“声音消失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杨神经兮兮的反问我。 我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到底懂不懂这东西啊。” 白杨有点紧张,轻微的摇头,“老头只跟我说过一些简单的东西,这情况我也没见到过。” 说完,白杨把手机放回去,重新拿过罗盘,接着拿到他手里天机罗盘的磁针就有点不正常的转动起来,还偶尔发出了嗤的声音。 我不安的往四周看,这会儿白杨往后退了步,低头看刚开始站的位置,他脸色就有点变了。 “找到了,找到了。”他小声的嘀咕! 我当时还挺纳闷,到白杨拿着天机罗盘围着老屋宅子转悠一圈,那磁针就是稳稳的指着中间,一动不动。 “妈的,有东西!” 白杨轻声暗骂,看到在老宅大门边有把生锈的老铲子,转过来就开始挖刚开始他站的这块地。 我没想到这块地下面真的埋了东西,而且还特别浅,我正准备骂白杨神经病的时候,铲子碰的声撞到什么东西了,震的白杨手臂麻木,嘴里又骂了句脏话。 我隐约看到是一个匣子,白杨轻轻铲渐渐就漏出真容,等从土里掰出来的时候我有点震惊,靠,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足足一米多长,还配了把很古旧老式的锁,已经生锈了,刚开始白杨就是铲在铁锁上了。 这木匣子古色古香的,反正做工看上去不像是近代的,而且埋的时间我怕是也有十几二十年了,要说普通的木头恐怕都烂没了,但是这盒子还挺结实,上面有很多覆盖的泥土,但隐约可见木匣子四周雕刻着一些图案。 如果不是这盒子的长度,我都觉得这是古代的锦盒。 白杨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疑惑,我同样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东西怎么在姥姥以前住的院子里啊,在我的印象里,姥姥只是一个性格孤僻,不喜欢客人的老太,跟村里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婆子没啥区别。 不过唯一有点区别的事姥姥穿着和村里的老婆子不太一样,这也是归于姥姥不是四川人,穿着都很老式化。 我问白杨,这个木匣子是什么东西,白杨用手摸了摸,对我摇了摇头,说,“这是不会腐蚀的青峒木做的锦盒,这东西埋在这里估计十几二十年了!” 我转念想了想,这么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那老旧的锁已经锈的不行,到现在还没盒子结实,白杨犹豫了下,然后就把锁给用力扯掉了,等把木匣子慢慢打开,我看到里面的情况,整个人呆滞了。 盒子里很干净,密封的很好,底下垫了一层布,里面放着的却是……一把生锈的古剑,一米多长的东西,锈迹斑斑的都不能用了,可锈竟然是红色的。 第51章 变故 我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镜,这倒是没有锈,看上去估计有些年代了,而且镜子不是很大,挺小巧的。 我有点懵逼,可猛地想到瞎子婆去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我姥姥藏着一把血木剑,是唯一可以破除我冥婚诅咒的东西,用血木剑可以杀死给我定冥婚的正主。 当时我还以为那是瞎子婆回光返照,神志不清嘴里说的胡话。 这把生着红锈的古剑,不会就是血木剑吧,这……我觉得一刀砍下去,活人都不会出血,这东西分明就不能用了好吧。 倒是那铜镜竟然一点生锈的痕迹都没有,背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看上去也是一面古镜! “喂,你……你那个罗盘,怎么还在转啊。”我低头刚巧就看到被白杨放在木匣子旁边的天机罗盘,磁针还在不停地转悠,转的我心里很不安! 白杨皱眉,拿起来看了看罗盘,有点纳闷,因为我看到磁针肯定就不是指的木匣子,而是白杨挖木匣子的那块地。 “这下面,不会还有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莫名感觉不安起来,突突的发紧。 “真他妈怪了。” 白杨揪着罗盘轻轻地拍了几下,可是屁用没有,那磁针还在不停的转,但无论怎么转,那针最后都会对着我面前挖出来的小坑。 “罗盘……罗盘是不是坏了?”我紧张的小声问。 这给我弄的,心脏七上八下的。当时我傻眼了,然后就看到白杨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小型罗盘放在地上那铲出来的土坑里。 我也好奇的想要瞧一眼,不过这会儿我腰间的铃铛,一直没动静突然就叮铃铃的响了。 给我弄的愣住了,然后就在瞬间,我听到白杨放在地上的天机罗盘,那磁针就跟按上开关的转轮似的,嗤嗤嗤不停地狂转。 这突变让白杨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罗盘上的磁针和几根细小的水银针不停嗤嗤的乱撞。 “三凶,四阴,五鬼,六煞!坏了,这下坏了。”白杨嘴里咬着牙骂了句,“操,这他妈搞毛线,下面有大家伙啊!” 我也瞬间就明白了,刚开始罗盘根本就不是指的这个木匣子,而是木匣子下面土里,就在这瞬间,我腰间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罗盘叮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卡住磁针了,但院子里突然就变的狂躁起来。 哐当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下来了,接着我跟白杨站的地方,那土不停地在颤,就跟轻微地震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里面出来。 我猛地感到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阴风从后面卷起,让整个本来就破财的老院子哐啷哐啷的乱响,妈的,那瞬间我都快吓疯了,白杨吓得嗷嗷直叫。 “要出来了,操,要出来了!快走,快!快!快!” 我当时脑袋有点空白,白杨一把抓起地上的罗盘,抱着木匣子和那把古剑,扯着我就往外跑。 我们俩刚出来,就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哭,那声音简直就跟碰到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弄得我更加惶恐。 第52章 冤死 一直跑出这个老屋后,那种紧张压迫感才减弱,恐怖的声势才慢慢褪去,我心里紧张的不行,我看白杨整个脸都没有血色了。 我有点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问是什么东西? 白杨撇我一眼,说,“我哪里知道。” 我也不愿意跟白杨说话,白杨把那木匣子给我,让我先藏好,我屋子里爸妈一般都不进来,干脆就直接放在床底下了。 我得脑袋有点缓不过来,现在精神很亢奋,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在想那个木匣子的事情,姥姥住的老屋院子,竟然埋着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一个铜镜还有一把古剑。 我想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候还在想事情呢,大晚上的我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吵吵闹闹,我出门去看,刚巧看到我妈进屋来了,有点慌张,而且外面人挺多的,我问我妈怎么了。 “你杨嫂她,诈尸了!” 我妈紧张的回了声,当时我吓了一跳,但是随后这事情闹明白了。 我妈说刚开始杨嫂尸体取下来了,都是同村的也就过去坐夜,杨嫂的尸体摆放在灵堂中央,村里的灵堂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大木头板凳。 村里常见的自己家做的那种木头长条板凳,然后杨嫂的尸体放在用木头做的板子上,然后架在两个木头板凳上,头冲外,头前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有杨嫂的照片和一些贡品,蜡烛,灵堂两边地上铺着那种夏天家家都铺在床上的席子。 杨嫂本家人就穿着孝衣在两边守着,有来吊唁的人,吊唁完就要给人家回礼磕头。 因为按照农村的习俗,每天晚上忙完之后,都要请这些帮忙的人吃饭,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大家也都差不多吃完了,就在一边做着吃饭,有几个小辈的人守灵。 因为他们要轮流守夜的,所以拿扑克牌在那打牌,就当大家谁也没注意的时候,盖着杨嫂的白布竟然慢慢的卷了起来,杨嫂的尸体竟然坐了起来。 那个板子和长条凳子本来就不是很稳当,杨嫂就这么突然做了起来然后一个不稳当,就直接摔到地下,大家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杨嫂从地上爬了两下,又不动了,把周围的那几个守灵的小辈吓得不轻,赶紧就往外面跑。 当时村里请的道士先生皱老几个顿时站起来就往杨嫂的尸体那跑,刚跑几步就停止了,杨嫂就瞪着大红眼,然后站起身就跑,因为穿的鞋子是死人鞋,是那种软软的没有底子的。 所以跑起来就各种不平衡,杨嫂跑到院子里,嘴里哼哼着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东撞西撞的。 所有人也不敢上前,都吓的不轻, 不过跑着跑着杨嫂就突然倒在地上了不动了,后来皱老说因为杨嫂死的冤,一口怨气卡在了喉咙里,也幸好回光返照给折腾了,不然夹着一口怨气入土的尸体,要不了多久恐怕就得从土里爬出来祸害人了。 到时候想要对付,就不简单了。 第53章 鬼抬棺(1) 我以为今天晚上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白杨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在屋子里折腾捣鼓了一会儿,用火纸剪了一个小纸人,他让我埋在姥姥的坟头。 当时我挺纳闷的,我妈跟我说前段时间梦到姥姥,准确的说是七天前,梦到我姥姥深更半夜站在门口,背对着我妈站在房门口不停‘嘿嘿,怪笑。 我妈被吓醒了,让我爸打开灯才发现门口空空荡荡的,但房门却是大敞敞的开着的。 我心里挺害怕的,然后对白杨的这种处理事情能力也表示怀疑,毕竟刚开始真的差点就出事了,随后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惊变,但我到现在位置,总觉得不安。 老屋的院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更关键是大半夜的,讲真,我害怕,不愿意去,白杨脸色特别难看,然后透露的严肃的说了句,“没时间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没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四个字却让我很不安。 “今天是第七天了。”白杨提醒我一句。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出现在我妈住的房间姥姥的脚印,从房门口一直到床头,只差一步了,也就是今天晚上那脚印就会出现在床上,这是最后一个晚上。 虽然目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感觉不会是好事。 月夜朦胧! 姥姥死后很不安分,我是害怕的,尤其是大晚上让我去她的坟头,晚上山林里不知道什么动物咕咕的叫着,到埋葬姥姥半山腰的坟头,内心紧张的不行。 刚到阴沟沿,还没想进入坟圈子,白杨扔给我一面镜子,我一看竟然是从开始老屋院子挖出来的那个古色古香的铜镜。 我刚想问白杨给我这个干嘛,他就说你不是想看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吗?到了坟前埋了小纸人,看镜子就知道了。 破烂的坟圈子里荒坟西斜八歪,清冷的月光下格外的诡异,我很怕这地方,尤其是上次跟色鬼男在一起,碰到好多鬼影子。 按照吩咐把小纸人埋在坟前的土里,我把铜镜拿出来照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的我冷不丁打了寒颤,不过白杨站在我旁边,倒是不怎么太害怕。 我先给姥姥作辑,然后哆哆嗦嗦的把铜镜放在坟头,正对着月光的位置,在朦胧的月光下,我看铜镜里面的时候,刚开始还好,反映的是自己,可是慢慢真的就转化了。 但当我真的看到镜子里的东西,我整个人又愣住了,里面是一只乌鸦。 血红炙热如同燃烧起来的火焰,黑羽散发出来的黑焰和炙热的血色交汇在一起,浑身透露出暗红的神秘气势,宛如地狱的鬼鸦,那眼睛竟然有些吞噬灵魂的魔力和诱惑。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是一只乌鸦?? 我偏头看白杨,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可是很显然,我看到他的眉头也皱起了,肯定是不知道,但眼睛瞅我很怪,好像再说你姥姥真大方,给你找了一只乌鸦老公似的。 我没心思看了,揣着镜子跟白杨回去,一路上我心里挺膈应的,总觉得事情好像那里不对劲,真准备问白杨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停了脚步,害得我差点撞他后背上。 第54章 鬼抬棺(2) “出事了。”白杨愣愣的站在原地,轻声说了句。 我还想问他出什么事了,结果上前一步就看清楚了,半山区的村子,房屋看起来虽然错落有致,但实际上是毫无工整迹象可循的,这完全是因为山地不平整的原因造成的。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整个大涧沟村,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漆黑一片,仿佛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 我们现在半山坡上,能俯瞰整座的村子,在月光下面,几乎能够看清楚每一户人家,我看到村子家家户户的大门口,都出现了白灯笼。 丧葬时候才挂出来的冥灯笼,只有死人的住户,才会挂这种灯笼,可是如今,家家户户的大门口都出现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整个村子宛如无人的鬼村,灯笼在夜色里摇曳。 诡异,又让人恐惧。 我跟白杨快步的走下山坡,还没到村口,我突然听到的熟悉的呜咽和喘息声。 从我后面传出来的,我猛地回头,看到远处山林里有一股浓雾飘散,那喘息和沙沙地脚步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 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队人抬着一口大棺材,正往村口走来。 夜色朦胧,雾气缭绕,一队抬棺材的人,不,应该是一队抬棺材的白花花像是白纸的东西。 它们在午夜从树林小路走出,沙沙地脚步声响起,静止的走向村口。 “人皮鬼。”白杨蹙眉低声说了句。 我问什么人皮鬼,他让我用铜镜照一下就知道了,我蹲在原地颤抖的掏出铜镜,结果一照整个人吓得把镜子都要扔了,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行走的人皮,因为看上去白花花的,用肉眼才觉得是纸人,可是这不是纸人,剥的人皮啊。 古有巫术,取人皮,将魂封入其中,设坛为祭。 生魂被困在人皮中,风一吹就会如刀割般疼痛,日久,变回化成厉鬼怨魂,心中生出仇恨,向人索命。 这就是人皮鬼!! 它们走的很快,快到我还没做出反应眼睁睁的就已经到了近前,白杨扯了我一下,我赶忙蹲下身子,那些人皮鬼另就直接从我们前面走进了村里。 白杨指了指,示意跟上去,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一起往前面走。 它们在村子里左弯右拐,然后走到了村最东边废旧的老屋院子,这里是荒废的老屋,那些东西推门走进去,门缓缓地关上了。 刚到门口,我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是有很多人。 我想从大门口进去看看,可是白杨往旁边指了指,因为这个老屋是在村后半山坡上,院墙虽然高,上去那个坡之后,探头就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 就算是最近我神经比较大条,我看见这院子里的情况,也感觉渗的不行。 院子里不知道从哪弄来四个穿衣镜,一人多高的那种,四个方向放上,然后在镜子夹缝中点上蜡烛。 那些人皮鬼就在院子,似笑非笑直勾勾木呆呆的眼睛,镜子反射出镜子,四面八方全是连绵不断,无穷无尽的镜子,镜子里就都是那角角落落里面像是探出头脑来的白花花的玩意。 第55章 还魂仪式(1) 昏黄的蜡烛飘飘忽忽,花花绿绿的人皮鬼忽明忽暗,一些人皮鬼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 可真正让我打哆嗦的是,在四面镜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口黑漆漆挂着招魂铃的棺材。 几个过了许久后,我就看到几个人皮鬼弯腰给躺在地上的一个人皮鬼身上摸了起来,等它们站直了之后,我发现原来不是摸,是给它穿了一个衣服,寿衣。 那躺在地上的人皮鬼穿好那寿衣之后,开始动了起来,虽然都是人皮鬼,但感觉穿着寿衣,更有人气一点,更像是真人。 借着那昏黄的烛光,我看见镜子里那张人皮鬼的脸。 铁青色,这……不就是杨嫂的那张脸么。 这人皮鬼是杨嫂? 在看围绕着人皮鬼和棺材的四面镜子,发现每一面里面都有一个漆黑的身影,这斜长的怪影子很熟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送杨嫂回家出门的时候,不是刚巧看到她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怪影吗?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杨嫂死了,魂都被勾走了,而现在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仪式,肯定和中间那棺材有关系,可是棺材里面是什么? 一阵沉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就像有人把一整条浸透冰水的厚棉被朝我迎头蒙裹而下。 昏沉,压抑,寂寥。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忽然看到原本不懂的人皮鬼开始在院子里走动起来,这诡异的场景让我胆战心惊,因为完全的未知。 身边的白杨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有点不安起来,嗓子咕噜了一下,我看见杨嫂面无表情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弧度。 她又笑了起来。 下一秒我就看见站在镜子里面黑影子的手猛的往前一抓,我真是颠覆三观了,那黑影直接把化为人皮鬼的杨嫂魂给扯了进去。 我一紧张,浑身哆嗦了下,碰的一生摔到了院子里,背对着我的人皮鬼突然动了,零零散散的他们,围了过来。 “害,害死我……杨……杨七七?”镜子里的杨嫂狰狞的瞪着我,断断续续飘出来这么一个声音。 “你害死了我?”我左耳边突然传来杨嫂的声音,贴着我的耳边喊的,给我吓的失声叫了起来,可是我拧头看,哪里有什么东西。 “你害死了我?是你?你害死了我。”这声音此起彼伏,从我身边各个地方传来,是那些人皮鬼,那些人皮鬼在说话! 或许你们不知道,这些人皮鬼都是一张张行走的人皮,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此它们声音彼此在叫我的名字时候,男男女女尖锐而阴毒。 像是潮水一样要把我吞噬。 我强忍着内心恐惧,偏头喊白杨,可是等我抬头发现院墙边白杨所在的位置,那里还有他的影子。 他是害怕,然后直接跑了吗? 嗤啦一声,我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变小,然后悉悉索索的,那些背对着我的人皮鬼慢慢的往前挪动,我看到镜子里覆盖在杨嫂身上的黑影淡化了,杨嫂突然对我大叫道。 “你让我出去,让我跟我家小布布拖个梦行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行吗,我求求你了,难道你真的想要整个村子给你们陪葬吗?” 杨嫂突然说了这些话,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给我陪葬?村子,整个村子? 这话色鬼男也说过。 第56章 还魂仪式(2) “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让我回去,让我在回去看布布…”杨嫂这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镜子里面的他突然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整个身子被凌空举了起来,嗓子赫赫的。 最惊悚的就是他那条长舌头被什么拉着,从那肉堆里直接给扯了出来,拽断了。 “杨嫂!”我猛地大叫,疯了似的向前扑过去。 可还没想没有到近前,我身边多了一个人,腰间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青色长衫,一袭樱花清幽的香气, “我来。” 依旧是波澜不惊,风淡云轻的让人发狂。 我没有理会出现的色鬼男,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我去推镜子,哐啷一声,这次色鬼男没能阻止我,天真的我以为镜子碎了之后杨嫂能出来,电视上不都这样,这是封印,只要是把封印打开了,杨嫂就能出来了? 镜子四分五裂,镜子里面的杨嫂跟着镜片一样被分割,在我惊恐的目光中,我看见杨嫂的身体碎成了一片片。 杨嫂是一个本份的人,她的丈夫是上门女婿,前几年去采石场做工,因为一场意外丢了性命,她跟她家里的小布布相依为命,可是她心肠特别好,这也是当初瞎子婆去世,没有守夜,但她要去帮忙看管。 我颤抖的伸手捡碎片,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嫂落到魂飞魄散的下场,我在犹豫的时候,却传来一句句断断续续的歌声。 “一魂啊出齐天” “二魂诶入冥地” “三魂呐绝轮回” “七魄咦到阴府” “精精血血呀,乐无边啊乐无边……” 这歌声和歌词都怪异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掐着喉咙哼出来的,带着不连贯的破气音。 我蓦然地看到破烂的院子门口。 一整张“女人皮”披头散发四肢摊开,面朝门口地倒挂在大门上,乍眼一看像屋内当空晒着一件做工精致,用材诡异的连体衣。 除了头部,其他任何部位都已血肉无存,说剩这张薄薄的人皮,在月光下泛着淡黄透红的奇异光泽。 那只尚还丰满的头颅突兀地垂落在半空,长长的黑发倒瀑而下,而一双美目正怒眦瞪视,空洞地看着呆立在门口的我。 “一魂啊出齐天” “二魂诶入冥地” “三魂呐…… 之前的诡异歌声突然又清晰地响起,我僵硬了动作,却不敢回头看。因为这回终于听清了…… 它赫然从门口那张倒挂的女人皮里发出来的。 这一张女人死我分外熟悉,想了一下就猛然的惊醒过来了,这……这是我回来坐副驾驶那个女人。 她不停地复数着古怪的音调,像是在唱歌,又不像是,但是我分明感觉到院子中间的那口巨大黑漆漆的棺材在振动,刚开始还很轻微。 但随着那倒挂在门上的人皮女古怪的音腔念叨的越来越近,整个院子开始卷起了一股阴冷到极致的寒风,围着院子里那些人皮鬼也动了起来,围绕着棺材转圈。 除了碎裂的那面镜子,其余三面镜子里纷纷走出来了黑影,我感觉这就是人皮女念叨的三魂。 这是一场招魂仪式啊。 第57章 阴兵借道(1) “哐哐哐!!” 院子漆黑的棺材盖在巨震,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黑云闭月,凉风习习,院子蜡烛火苗子在风中颤抖了几下之后,似乎快要撑不住了,在不停地摇晃,在烛火晃动的同时,棺材底紧贴着地面,发出一阵摩挲的声响。 四周不停卷起来的阴风阵阵,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尤其是棺材摩挲而发出来的声音,更是让人胆寒。 色鬼男不着痕迹的向前走了一步,仅仅一步,他不着痕迹的把我放在了后面,我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想问色鬼男怎么办还没说出来。 就听到‘嘭’的一声,在我心惊肉跳的瞬间,棺材盖已经飞了起来,在半空旋转,然后轰然地直接掀起一股风浪而来。 旋转带着破风的呼呼声,我下意识尖叫地蹲下抱头,但接着是色鬼男向前脚步一踏,右脚抬起直接踹在看飞旋而来的棺材盖上。 棺材盖直接横扫出去,外围一侧的人皮傀儡被砸的豁开了一道口子,接着碰的声,棺材盖落地粉碎。 就那么一下,色鬼男温文尔雅的绅士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寒意肃杀弥漫。 棺材里的荧绿的怨气翻滚,我似乎听到一声充满煞气的低吼从棺材里传出,就好像是压抑太久的恶魔,随后那棺材里开始源源不断的涌现出大量黑雾,呼啸的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 色鬼男首当其冲瞬间被密密麻麻的黑雾包裹,我下意识的退后,却眼睁睁的看到色鬼男被漫天黑雾包裹,像是黑色的雪球,越来越大,到最后我已经退到了院子边缘。 那黑雾好像充满了腐蚀性,我看到被卷入其中的人皮鬼都被吞噬了,落地成了腐烂的一张残碎人皮。 这是什么?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色的雾气就好像无数冤魂,我甚至隐约看到雾气里一张张男女老少狰狞毕露,凶狠阴毒的脸,绿的发紫,每一张都充斥着无尽的怨气。 这棺材里葬的,不是尸体,而是冤魂!我知道了,这是无数被拘在棺材里饲养的恶魂厉鬼,理由有婴儿的脸,有妇女的脸,有老太婆的脸,它们都满面凶光的疯狂包裹着色鬼男,似乎想要吞噬他的灵魂。 “喂!!” 我大叫色鬼男,期望他能够回应,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被无数化为怨气的黑雾冤魂团团包裹,我被这惊人的一幕弄得呆滞了,但是又无能为力。 “喂,出来啊。”我瞪大眼睛在院子外围大叫,但即使使出全身力气大叫也没有用处。 那庞大的黑雾散开,疯狂的从棺材里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那团黑气实在是太多了,包裹了色鬼男之后,浩浩荡荡如同乌云一样,幻化成为黑色的飓风,冲着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滚!” 在那黑气风暴中央,色鬼男的声音如同断冰切雪,冲我喊。 “带着你的家人,连夜滚出村子,永远都不要回来。” 怨气冲天而起,黑雾飓风中,隐隐透露出暗红的凶光,隐约可见色鬼男衣裳猎猎作响,剑眉恒星的眸子里冷峻寒然,薄唇一张,声音冷傲的不可一世。 第58章 阴兵借道(2) 无穷无尽悬念和冤魂幻化出来的黑色雾气,不停地翻腾,整个偌大的庭院里被一股黑色风暴笼罩,我隐隐能察觉到色鬼男在最中央。 我在原地着急的还想叫色鬼男,但这会突然门就被撞开了,那破烂的木门倒塌,轰地落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的白杨跌跌撞撞的从撞了进来,他看上去狼狈至极。 “****娘的,这下完了!”白杨撞进院子,但接着看到那巨大的黑雾整个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白杨的衣服都破烂不堪了,尤其是身上满身都是鲜红的血色,基本上都已经快要站立不住,他走过来扯住我的胳膊,然后没有多说话,抽出了一根很小的细针就扎破了中指。 疼,钻心的疼,我死命的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血从中指流出来,白杨拿了一张符咒,然后飞快的用我的血涂抹了两下,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接着那符咒骤然散发出强烈的金光。 “破!” 白杨喝了声,哗的一声,符咒刚碰到那巨大黑雾外围就直接撕裂,成为了一摊灰烬,符咒加持的力道似乎和白杨相通,符咒被毁的瞬间,他脸色一白,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怎么了?”我忍着疼上去扶住白杨,她神色萎靡不振,好像随时可能软倒下去,尤其是如今他身上的鲜血,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弄不了,这下弄不了了。”白杨拼命的摇头,脸色苍白,那沾满血液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对我喊,“走,快走。” 在那火光映射中,我隐约看到那些黑雾里面的脸无比熟悉,一直到我看到怨雾里,我爸的轮廓时候,我整个人蓦然惊醒过来,那些脸,全部都是我们村的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很不真实,很虚幻! 白杨艰难的起身,然后又一只手拽起地上的我,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跑去,嘴里神神叨叨的喊着,来了,要来了…… 我被拖着出了门口,想要挣开白杨的手,色鬼男那傻比的还在里面呢,要走一起走啊! “你他妈想干什么!”白杨一把手抓住我,赤红的眼睛像是疯狗,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不靠谱,对任何事都不认真的态度,可是现在他那猩红的双眼里,我看到了愤怒。而且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他还在里面。” 我下意识开口解释。 “那又如何?你害的人还不够吗?就凭你,还想去救他们?你以为你是麻杨老太?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什么都不是,去了拖累他么!你去了,我们都得死!”白杨说这话的时候神态语气非常刻薄,我发誓我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强烈的被瞧不起,可是他好像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说的我哑口无言。 白杨说完这话,不管我什么想法,直接拖着往下面跑,我看见那仿若是瘟疫一样的黑雾翻滚,在这夜色里泼墨一样渲染了整个村庄。 再回头,依稀看见庞大的怨雾色鬼男那双深深冰寒如水的眸子,仿若那深不见底的清冷与复杂。 天色阴惨惨。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扬起冷风。凄神寒骨。如厉鬼在耳旁磨牙吮血。令人不寒而栗。月牙泛着蓝色,声势虚张.黑暗仿佛张着硕大无朋的鬼眼。 第59章 阴兵借道(3) 黑夜,孤冷的朦胧红月. 村庄四周茂密的森林黑压压的连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好像夜色中沉睡的野兽。 森林上空,枝桠交错间洒下的清冷月光,照耀出林间微薄的雾气,错落在大涧沟下的村落,现在还不是熄灯睡觉的时候,可是跟白杨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之前下意识那天晚上一样,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冷清的村子仿佛成了鬼村。 黑风浓雾,吹的天昏地暗,我跟白杨刚从老屋走出来,那破烂的老宅子里原本化为风暴卷袭色鬼男的冤魂又开始就躁动,纷纷叫器的冲天起,凄厉的哀嚎在夜色的村子上空来回嘶吼。 怨雾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突然,都已经让人分不清方向了,我感觉有点站立不稳,还有黑风中,那黑雾四散中老女老少凄厉的哀嚎和兴奋的嗜血声若隐若现,恐惧在肆无忌惮的蔓延。 白杨的身体已经有点吃不消了,我不知道那时候怎么想的,在我的头顶,黑色的冤魂幻化浓郁的黑雾,在村子上空不停的盘旋哀嚎,连同月光都倾洒不下来,男女老少讥笑和兴奋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很想抱着脑袋卷缩在墙角,然后什么都不管了,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强硬的扶住白杨不让他倒下,想先回去再说,但这一切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即使我们跑的太快,也必须要有人死! 白杨跑被我扶着跑出那破烂院子不远,他就突然的停止了,站在原地浑身都隐隐的站立不住,他浑身的血差不多都干枯了,只是脸色特别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白杨的嘴角改还带着血,抬头猩红的眼睛望了头顶一团团黑色的怨雾,止不住颤抖的对我说,“你快走,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那些东西马上就要来了!” 我不知道白杨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可是我看到他都已经站不稳了,踉跄的还要转身往往跑出来的地方走,我上前一把扯了白杨,对他喊,“要走一起走,你磨蹭什么,你都这样能做什么?” “你先听我说,我身体快坚持不住了,你拖着我会被我害死的,你跟着我我们俩也都会死,你帮不了我,而且聚魂棺必须要封住,不然都得死,不要管我了,你先走。”白杨双手死死的扣住我的胳膊,浑身都在颤抖,连同气息都很剧烈,透露出他此时的恐惧和慌乱。 我站在原地紧紧地注视他,白杨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我好像看到了他其实也挺畏惧的,可仅仅只有一秒,下一秒,他直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他对我狂怒的吼道,“我他妈叫你快走,走啊。” 我从没听过有人这么骂过我,从小到大也都没人这么推搡过我,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恨意,相反,当我转身看到白杨步履瞒珊摇摇晃晃的往那怨气发源地走,清冷的街头看到的只是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我哭了。 “白杨,你要活着,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可是我抬头再去看,他已经转角,身影消失了,我迟疑了下,咬牙转身往家里跑。 第60章 阴兵借道(4) 我们村子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挂上了冥灯,都在那吊着,白晃晃的东西被风一吹,就在门口轻轻地摇晃着。 是那些人皮鬼,那些人皮鬼挂的这些灯笼。 虽然我心里想着自己家里也会挂上冥灯,可是当我真的看见家里红大门上挂上一个那东西的时候,我难受恐惧的想要痛哭。 我强忍着眼泪流出来,然后不停地敲门,我妈在屋里半天没有开门,我听不到屋子里有什么声音,夜色里安静的让人发慌。 “妈。” 我突然一瞬间非常恐惧,拼命的推门叫喊,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一点活气。 “来了!”屋子里传出我爸略带疲倦的声音,他打开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那张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爸看了我一眼,整个身子都透露出疲惫,眼睛里也带了点血丝,整个神色露出萎靡,好像耗费了所有精力,我进屋的时候,我爸看到了挂在家门口的冥灯,他的脸色就一下变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你杨嫂死的时候,是不是门口也出现了这个?” 我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轻微的摇头,我爸脸色特别苍白,刚开始还很紧张,可是慢慢的反而放松了下来,似乎还带着一点解脱。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的,进屋吧。” 我爸还冲着我苦笑了一下,说了句让我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我从来没有在我爸脸上看出这种颓废和难看的样子。 讲真,以前我自己不听话,挺叛逆的,而且我心里有点瞧不起我爸,不是因为我出生的家庭太穷,而且我爸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他喜欢赌,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就是如此,有些时候经常夜不归宿,回来就跟我妈吵架,我一直都觉得他没心没肺。 我一直挺为我妈感到不值,但是现在我竟然从我爸的脸上看出了堕落,颓废,可能是因为骨肉相连的关系,我好像体会到我爸一种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了。 我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我现在好像一个人什么都不管的冲上屋里摔门紧闭,然后好好地捂住脑袋在被子里哭一场,可是我不知道,我不能,不然我就白回来了,我就辜负白杨的嘱托了。 “爸,妈呢?快点,来不及了,我们要走,离开村子。”我发现自己说话都已经不能完整的表达了,甚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如今白杨去堵放在老宅院那口聚魂棺了,如果那里面的冤魂全部出来,很快就会遮住整个村子,我相信,白杨对我说的就是这样。 如果封不住聚魂棺,如果那些冤魂全部出来,我们都得死,还有那些人皮鬼,反正这个村子现在待不下去了。 提到我妈,我感到我爸的身子都轻微的晃了下,抬眼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复杂。 “妈呢?”我心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站在原地对我爸问道。 我爸的眼神抬起扫了我一眼,又低下头不敢正视了,只是伤感的说了句,“红玉,她……她快不行了。” 当我发疯一样冲到屋子里,看到我妈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整个身体往后不自觉的退了几步,站立不住脚了啊。 第61章 阴兵借道(5) 我妈面色如土的躺在床上,似乎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了。萎靡的半睁着眼,她看到我来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想要抬起来,可是食指勾了几下,没有力气抬了。 我跪在床头握住我妈的手,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不停地的张着嘴,我连忙凑过去听,我听到我妈在叫我的名字! “姥姥,你姥姥,她说……” 可是后面很长的话我都听不清楚了,但隐约我听到我妈在说着姥姥,我妈很激动,整个人都有点抽搐起来,出的气也特别大。 “妈,你慢点说,不急。”我吓的哭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手轻轻地抚着我妈,让她能过平静下来。 “结…冥婚…冥婚…坟头…不…不然…你…会死…” 我妈又断断续续的对我说了这话,可是最后真的发不出声音了,我听的稀里糊涂,但我不打算继续问我妈了,她还很激动的想要张嘴说,但气息很不平稳。 “妈,先不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我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踉跄跌跌撞撞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整个屋子里很多东西,可到现在我发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应该带走什么,应该丢掉什么,我的脑袋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完全懵了。 “没用了,没用了!”我爸一个劲站在原地摇头叹气,一脸的苦涩,他对我说,“七七,不要折腾了,听天由命吧。” 这句话,真的又让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往外涌,我其实不喜欢哭,可我妈如今这样,还有发生的事情,还有刚开始为了让我离开而折回的白杨,我是人,不是畜生,我也有情啊。 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直接对我爸吼了出来,“你说没用了,你就什么都不管,坐吃等死,那你知不知道,白杨为了争取时间一个人折回去了,他用自己的命在给我们换时间,他让我们赶紧走,爸,妈一辈子跟着你,图你什么了,你有什么值得他图的,你有钱还是有地位?你有想过我妈的感受吗?你这样自暴自弃,不仅对不起白杨,还有我妈,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瞧不起你。” 扎心的疼,我知道我这些话肯定会扎在我爸的心口,他一下抬头就瞪着我,眼睛瞪的很大,突然刺激到了,瞪了好久他才看着我妈,那一瞬间他又软了,但眼睛里好像突然多了明亮,而少了一些阴霾。 我爸直接爬床底下把一个正方形的长箱子翻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存折还有两张银行卡,然后背着我妈就往屋外走,我问我爸还有重要的东西吗? 我爸就说都不要了。 我赶紧追出去,可是当我打开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屋外的天都变了,变的很凶。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而村落夜色上那些鬼影疏落的灯光,就像黑雾。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呜呜呜—— 血月隐隐透红,夜色的村落上那些黑雾中冤魂嚎叫哭泣,男女老少的哭泣和尖锐的笑声汇聚在一起,挠心窝子一样的难受而恐惧。 第62章 鬼点灯(1) 黑夜,孤冷的血月. 茂密的荒野黑压压的连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好像夜色中沉睡的恶魔。 清冷的高空交错间洒下的清冷淡红月光,照耀出林间微薄的雾气 阴嗖嗖的缠在脚底。 那些怨气冲天盘旋在村落上空的冤魂,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朦胧的雾气中,一双双阴冷的眼神,都望向了我们,让人后背发凉。 我爸背着我妈,我紧随其后,可是我们还没出院子大门槛,那破门就直接被撞开了,我看到苟半仙老头一身麻布衣,背着萎靡不振的白杨冲了进来。 迎面撞到,弄得我们都有些搓手不错,苟半仙抬头望了我们一眼,挥了挥手,“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快……快进屋躲躲。” 我爸当时话也没多说,我们赶紧就折回了屋子里,白杨身子很虚,全身上下都是血,整个人都好像奄奄一息似的,当下他后苟半仙赶紧去关门,我妈也被爸放在了床上躺着,已经昏迷不醒了。 苟半仙进屋后我就让她看看我妈到底怎么了,当时我完全没有了方向,苟半仙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只有我爸说了一遍,就是床头脚印的事儿。 苟半仙伸手号了我妈的手脉,刚开始还挺轻松,可是慢慢的我看到他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睛的余光还下意识的撇了我一眼,当时就觉得他肯定想说什么,可是好像又不太确定的样子。 接着,苟半仙从他麻布衣的粗布袋子里面掏出了六枚铜钱,然后就在我妈床头抛在了地上,我跟我爸都不懂卦象,所以不知道卦象内容,只是看到卦象后苟半仙却吃吃不开口。 “魂……没了。”半天后苟老头说了这样一句让我大惊失色的话,但说的时候眼睛却还有点闪躲,似乎有什么在隐瞒。 “魂没了?”我下意识的重复,回过神来看着苟半仙,“怎么会这样,我妈怎么会丢魂?” 苟半仙这次眼睛看向的是我爸,轻声的说,“她的魂,不是今天丢的,而是早就丢了,她……没有魂!” 我也转移目光看了我爸一眼,发现他竟然面无表情,一个人如果没有魂那还算是人吗? 若是没有魂那早就死了啊,可是我妈是今天晚上才倒下的,怎么可能早就没了魂? 我当时就急眼了,想要张嘴说什么,这时候白杨在一旁虚弱的开口说了句,“来了。” 当时苟半仙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就站在窗户口看外面,我也好奇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到整个村庄竟然升起了一股朦胧的雾气,在雾气上空凄厉的冤魂嚎叫着。 诡红的月色下,家家户户大门口上悬挂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形成一抹淡蓝色的火光,闪烁之中,还有一点淡蓝的火苗子不断的跳跃着。 静静的悬浮在大门半空之中,而且里面的光芒也不是什么炽白的。而是一股带着诡异的幽幽绿火。 虽然说村子有了光亮,但给我的感觉比之前漆黑一片更加的可怕,尤其是绿幽幽的光亮,总是让人的心中有种难言的恐惧和不安。 “鬼点灯,这下遭了……”苟半仙愤愤的骂了句。 第63章 鬼点灯(2) 夜色朦胧,月光也仿佛披上了一件黑色的纱布,朦朦胧胧照射在整个荒凉,没有一点声音的村落。只有挂在大门口上的阴灯,灯笼里的白光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火苗绿绿幽幽,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风吹不动,水浇不灭。 鬼点灯,也叫做点阴灯,这种火不同于阳间的火,灼烧起来是灼热的,这种火越是旺盛。灼烧起来于是阴寒! “什么鬼点灯!?”我问了句。 苟半仙回应了句,“难道你没有觉得这里的温度低了吗?” 苟半仙说完后我才慢慢的感觉到好像整个空间温度都在飞速的下降,是一种极致的寒冷,沁入骨髓的冷…… “每当阴灯点亮的时候,那就意味着阴兵要出动了!”苟半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藏满了深深的担忧之色。 “阴司要出动了?” “是的!” 苟半仙点点头:“这天地分阴阳,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当然也是如此,人的事情有人来管,鬼物的事情当然是归阴司来管理的!” “阴灯点亮了,那就意味着阴司要出来办事儿了!” “办什么事情?”我突然感觉无比紧张,但隐隐的又想到了什么! “阴灯出世,那是阴司办事儿的讯号,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阳间人以及不相干的存在们,阴司要在这里办理。” 苟半仙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聚魂棺,是放在老宅子的聚魂棺,聚在里面的冤魂全部都出来了,那些东西都是阴物,因为太多而惊动了阴府。 这里才会被点亮阴灯吗? 我感觉接下来肯定是要出大事了,苟半仙让我爸去找剪子还有火纸,再弄点草木灰,顺便问家里有没有出丧时候带回来的孝帽。 我爸去找东西的当口,苟半仙说,现在想出村子已经出不去了,现在不光是出不去,人也能进来,我们村是得罪人了。 我刚要问话,但是估计苟半仙看到我爸离开了,就有点莫名其妙的在我耳边说了句,丫头,你妈其实早就死了。 就这样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差点摔倒下去,抬头惊讶的望着苟半仙,又下意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我妈。 “大概,已经死了七天了,三魂七魄俱散。”苟半仙说的非常镇定,完全没有我去牛山村他屋子里时候的疯癫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沉重的快要瘫倒。 我心里极度否认,可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滋长,是我姥姥,一切都是因为我姥姥,瞎子婆的死也是跟我姥姥有关,这是要逆天了啊,我姥姥想要整个村子来陪葬。 就是因为我没有男朋友,因为姥姥想要给我找一个她喜欢的男朋友,这个扯淡荒谬的理由? 我爸这个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找来了苟半仙说的东西,我咬牙问了句,“这一切,是不是都跟我姥姥有关系!?” 我真的没法想象,这一切都是那个重病三年,躺在床上不能下床的老太婆做出来的,可是我从苟半仙那复杂的眼神和犹豫的面容上,分明他就是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姥姥做的怪。 我姥姥死了,在作怪。 第64章 鬼点灯(3) 即使我想极度的否认,可是这个念头还是不停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在爸妈房间的脚印,从梦到我姥姥开始,今天是第七天了。 瞎子婆说过,死人的事情都逃不过七,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姥姥说给我找对象,到现在差不多也就是七天,而且那个床头的脚印按照推算,已经上床了,所以带走了我妈? 瞎子婆因为帮我,也被害死了? 苟半仙斜着眼睛瞅了我一眼,冷不丁的问了句,“你知道你姥姥是干什么的吗?” 我按照我的记忆想了一圈,然后说,“她就是一个普通老太,在床上躺了三年,我没感觉她有啥不对的啊。” 我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也非常好奇,而且我自己都很心虚。眼睛下意识撇向苟半仙。 苟半仙嘿嘿一笑,“没啥不对,没啥不对。没啥不对你们一家能变成现在这样?” 苟半仙说这句话后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情不自禁转头看了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我妈一眼,我爸站在一旁也默不作声。 “你知道人皮鬼是什么吗?你知道多少?知道为什么要动用聚魂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苟半仙在一旁补充道。 人皮鬼白杨跟我简单的说过,一种极致而残忍的妖术,那聚魂棺我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可是我知道,那棺材里封住了太多的冤魂,因为刚开始打开,所以纷纷嘶吼叫器的冲了出来,这才让村子点了阴灯,惊动了地府阴兵。 我哑口无言,倒是我爸跟我说了一件事,就是在我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回家之后,晚上我爸妈睡觉时候就一直听见我房间里有动静,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是在找东西,或者是捣鼓手机,可就在我那天送杨嫂回来的时候,他们又听见我屋子里有动静。 本来以为我是醒了呢,俩人赶紧过去看,可刚推开门,我就给我爸妈吓了一跳。 为什么,以为大半夜的,我正站在床上把头抵住墙壁然后不停地摆手。 当时我爸妈吓的不行,但又怕我是梦游,不敢叫醒我,然后就看着我将近一个小时的头之后,重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爸跟我妈分析,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找不到对象,内心的潜意识非常希望找一个对象,所以在梦里就把自己当成了女的,然后一直在梳头,是梦游,他们也一直想跟我找个机会说说,可是第二天庆和姑就死了,然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也来了,一直没有机会。 苟半仙现在都有点无奈了,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你是不是衰神投的胎,怎么走到哪都这样? 我感觉这应该是我姥姥给我找的那个对象的。我哆嗦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念头一直在我心里滋生,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我姥姥托梦给我找的对象,被偷窥感,这肯定都是那个东西,我说完后就发现苟半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爸沉默了下,插口说,“就算这样,我们不同意,以后还不能给自家女儿找对象了?” 苟半仙轻笑了声,“要真的是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这个对象哪怕是死人,你也必须要嫁。” 他说的一脸无容置疑。 第65章 你要好好活着(1) 按照苟半仙说的话,大概和当初瞎子婆说的差不多,我嫁给阴人的事实已经订下了,更改不了,我的这一世宿命,都会因为姥姥的一纸冥婚契约而发生改变。 姥姥,给我配了一个冥婚。 姥姥实在是太爱我了,她怕是以为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找到对象?所以她老人家直接给我配了一个冥婚。 我虽然长的没有倾城容颜,但是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会差到这辈子找不到男朋友的地步啊,不知道为啥,每次提到姥姥给我找的对象,我就会下意识的想到色鬼男。 这又让我想到了刚开始色鬼男断冰切雪,冷若冰霜和傲气凌神的决然,漫天飞舞的黑色怨雾中,他被无穷无尽的冤魂包裹吞噬,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魇域所看到他,未语先含三分笑,嘴唇轻钩透露出风雅绅士,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加上一双明亮得像钻石般的眼眸。 可是当刚开始,他被漫天冤魂包裹的时候,声音冷冽,语气平缓但却锋芒毕露,狂傲的不可一世,但随着话语出口,天空的黑云翻滚,汹涌轰鸣。 他疯狂的集聚攀升,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那是帝王般睥睨万物的气势! 一个冰冷如霜,又将温文尔雅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妖孽男人,不过想到他可能魂飞魄散了,心里挺复杂的,毕竟是他挡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事情始终都要处理的,如果聚魂棺还有人皮鬼都是姥姥弄出来的,那这一切都是冲着我们家,我问苟半仙,“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苟半仙一身麻布衣,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深意,只是眼神略有狡诈,他轻笑了声,“替死,你们谁愿意替死,就能平息。” 只要我们家真正的死一个人,就能平息,村子里就会安静,我姥姥就会放过所有人! 我突然一瞬间的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当我回头看到我妈躺在床上苍白的样子,我感觉很揪心,我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刚完抬头说话。 “我去吧。”我爸轻声的说。 我转过脸看到我爸蹲在我妈的床头,用手轻轻地把我妈额头前的头发拨弄在看耳后,他头也不会的说,“红玉还没嫁过来之前,她很漂亮,她以前也是爱打扮的,可是我没用,买不起她喜欢的。” 我爸低声呢喃,我心里很酸痛,试问天底下那个女人,不想过的好一点,又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个女人都曾年轻过,可是却为了生活,为了家,又必须放弃太多太多。 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抽屉里还存着,她的确很漂亮,可是嫁给我爸后,就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个女人,拿着锄头在山坡地里锄地,年复一年到手上布满老茧。 我爸微笑的盯着我妈,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好久后我爸才站起身,率先的想要打开房门走出去,可是苟半仙伸手拦住了。 “现在就算是替死,也没用的,我 们想太多了。”苟半仙突然不笑了,反而是很认真凝重的望向了白杨。 第66章 你要好好活着(2) 夜色里朦胧,整个偌大的村子腾起了朦胧的雾气,冤魂呼啸,在这个深山幽谷中哭泣诉肠,外面那些男男女女的声音就跟挠在心窝子上,让人害怕的发疯。 苟半仙望着白杨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可是我却看到苟半仙眼神里有点红,充满了复杂。 “这是送命的买卖,麻杨婆子多大本事,当年的手段我见识过,但这个事我帮!”苟半仙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打开门就要出去。 “疯老头,你干什么?” 白杨好像有点明白苟半仙到底想干什么了,站起来嚎了一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眼睛瞪的有点吓人。 苟半仙骂了句,“兔崽子,你就安心的待在这,别废话。” “你疯了?” 白杨脸色一变,发虚的身子硬生生走过去要拉苟半仙,说要去得一起去,根本就不管苟半仙说的话,结果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苟半仙伸手一巴掌就抽过来,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白杨的脸上。 抽的白杨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而我则是完全懵了,有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当英雄,就特么你懂得牺牲,活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活着。”苟半仙红着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不是被气的,而是打在白杨脸上,他几乎是含着泪咬着牙对白杨说出这句话的。 当苟半仙打开房门,那原本被隔绝的鬼哭狼嚎声音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一瞬间我才发现现在外面的夜色是何等的吓人。 此时的月亮隐隐的出现模糊的红,而那惨白的光也仿佛是被侵染了,夜色下,整个山村到处都是一片隐约的红光,夜风吹动的时候,无数怨气化为的鬼影子,在村落的夜色中乱飞嘶吼。 红晕大凶,仿如血色黄昏的寂静夜色下,即将来临地狱恶魔。 苟半仙一个人出去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可是白杨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刚开始被打的一巴掌,还是因为苟半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但是我从白杨注视我的神态里,看得出他很想追出去,可是他忍住了,哆嗦无力的软倒在了位置上。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村落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很不安的趴在窗户口透过缝隙往外面看,整个村落现在被怨气冲天的黑雾包裹了,可是原本悬挂在各自家门口的冥灯此时要去孔明灯一样竟然缓缓升空,定格在了半空上,一动不动的悬浮着。 幽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外面还有闪电,可是却没有一点雷声,偶尔亮如白昼间,我隐约看到云层里竟然有好多带着高脚帽,手拿锁链身影巨长的黑影子,凶神恶煞,面容狰狞。 而那些冤魂简直就跟疯了似的,化为一团团黑雾疯狂嘶叫着不停地乱飞乱舞,紧接着我就听到好像有轰隆隆的声音,不是雷声。 是脚步声,铁骑一般的脚步声。 “来了。” 黑夜鬼影,心冷如霜,白杨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 第67章 勾魂圣使(1) 天色阴惨惨,空无一人的荒野此刻扬起冷风,凄神寒骨,如厉鬼在耳旁磨牙吮血,令人不寒而栗,那铁骑一般轰隆隆的脚步声发出,又让我情不自禁想到了云层里隐隐透露出巨长的鬼影子。 “是什么东西?”我转脸问白杨。 白杨轻声的吐出两个字,“阴兵!” 我被他的话弄得吓了一跳,而几乎在同时,外面突然黑风呼啸,狂风大作中隐约我能过听到冤魂凄厉的嘶吼,我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些阴兵都是冲着冤魂来的。 鬼物属于阴间的产物,是在阴间的秩序管辖范围内,正因为这样这里才会出现阴灯,这就代表阴兵执法,阳间的人莫要多管闲事了。 这是示威性的警告,强势而霸道。 看来地府做事很强横啊! 可是我不明白苟半仙为什么最后要出去,竟然这件事惊扰地府,派遣了阴兵,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出去。 但是后来白杨告诉我,聚魂棺不封住,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波及,外面那阵阵凄厉的哀嚎,和男男女女怨气哭声简直让人发疯,我不知道那些魂是怎么被收服的。 我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压抑的气氛让人喘息不过来,透过窗户往外面看,隐约看到村子里的街道上出现了很多漆黑散发出阵阵恐怖煞气的影子,缭绕着一股股黑色的雾气。 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燃烧着阴火丈八巨型黑镰,身上更是披着一块块的锁子甲,哗啦啦的声响正是叶片撞击的时候发出来的。 那些散发出黑气的眼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那火焰的缭绕之中,黝黑的脸庞上面弥漫着惊人的煞气。 天空上有闪电划过,每次划过除了能过在隐约红月下怨雾横飞,更多的是让人看到了天空上出现了很多被拉的怪长的阴兵影子。 “这些就是地府阴兵么?” 我的心里狠狠的跳动,散发出地狱死神一样的煞气,简直让人心惊胆颤。 “它们只是来收押擒拿那些冤魂,只要我们不插手,它们不会来勾魂的。”白杨脸色并不好看,眼睛死死的透过窗户缝隙看悬挂在半空的阴火。 “嘘……”白杨说完又连忙对我做了噤声的手势。 我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冷风卷过来了,白杨当场情不自禁的就变了脸色。 “不对。”他低沉的惊呼一声,“有东西过来了。” 我张嘴刚要说话,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家的院子外的大门,突然慢慢的被推开了。 叮铃铃,叮铃铃… 我被突兀的声音弄得吓了一跳,我去,色鬼男送给我的锁心铃,我挂在腰间的锁心玲一下就响起来,像勾魂声音一样,让我们所有人,一瞬间鸦雀无声。 “来了,它们来了。” 白杨的声音顿时就不太平静了,恐惧的呢喃着。 说实话,听见白杨说进来了,我当时心里一下就抽了起来, 我爸也有点不知所措,可是那大门打开后就是一阵阴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夹着白朦朦的雾气和树叶,就跟催命符一样.。 隐约间,我看到了一具人形骷髅,身披古老破旧的将军凯,好像还拖着一根粗重漆黑散发出死亡气息的铁链,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身影异常高大威猛;只是看不清面目,骷髅头被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包裹,眼洞处跳出两团惨骨灵冷火一般渗人火焰! 第68章 勾魂圣使(2) 红色的月夜,村里的街道黑影重重,阴兵在村落巡逻,数位地狱阴司在云层若隐若现,冤魂嚎叫中,我家的大门却被突兀的推开。 一个散发出黑焰的巨大体型,隐约能看到身披黑焰破旧战甲,身影宛如骷髅,全身缭绕黑气的头颅里,闪烁着两团荧绿的阴火,仿佛是一双阴眼。 尤其是燃烧黑焰的手里拖着五寸巨粗散发出墨色让人心底发寒的铁链,那声音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来勾魂一样的声音简直不提多可怕了。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那足足两米多高的巨影,赫然推开院门后径直的往我们这里走过来了。 我偏过头问白杨,“怎么回事?” “圣使勾魂,不勾无妄生魂,这……这……”白杨低头阴沉的说了句,然后蓦然地抬头,“先别说话了,快,把门先关上。” 白杨吩咐完,我爸赶紧过去把门瑄的死死的,白杨把刚才我爸找来的剪刀跟草木灰,然后就在堂屋供桌上点燃了香,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做好后又扯了几张纸钱,从身上掏出一个跟印章一样小盒子,然后找了一个毛笔,问我们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 我妈的身辰八字可以不需要了,因为外面那家伙是来勾魂的,苟半仙都说过我妈魂魄俱散,如今差不多只有一个躯壳。 可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可是到我们这却犯难了,我爸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也就算了,居然不记得我具体出生时间了。 “大概时间也行。快快……没时间了。”白杨低声咬牙的催促我爸。 我爸脸上表情很不自然,支支吾吾的,好长时间才说大概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的样子,白杨深深的看了我爸妈一眼,还想再说什么。 可是突然间,那堂屋大门直接嘭的一声,就像是有人拿着一块大石头砸在看大门上。 白杨脸色本来就苍白,而且受了伤,身子虚的不行,他低声说了声不好,他把那写着我们身辰八字的纸钱塞给我们。 “烧了,快点烧了。” 他几乎是低声在对我们咆哮,说完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纸,急忙贴在了大门上,我听到了腰间挂着的锁心玲在不停的响。 这铃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我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可是着铃铛邪乎的很,像是个白玉铃铛,可是碰到邪祟的东西好像就会燃烧起幽幽的火焰,并且发出清脆的声音。 刚开始聚魂棺里的冤魂出来的时候也只是响了几下,可是现在,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搞得我整个心脏都快从嗓子跳出来了。 我爸也吓坏了,哆嗦的在堂屋供桌旁边拿打火机烧写着我们身辰八字的纸钱,我大致猜测得出来,这写着我们身辰八字的冥纸如果烧掉,有蒙混阴兵的一种手段。 但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堂屋里卷动着一股阴风,我爸手哆嗦的都拿不稳打火机了,划了好几次才点上。 白杨把黄纸贴大门口,瞬间跑过来用草木灰在供桌前围着我和我爸身子画了一个圈,做完他还要去顶大门,但刚过去。 哐! 我们家的大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砸开一样,不光是这样,关的好好的房门也直接哐的一声被推开,一股阴冷的风直接灌了进来,刺骨如冰。 当时那气氛,简直渗的人汗毛倒竖。 第69章 阴司勾魂(1) 当堂屋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阴冷的风直接吹了进来,白朦朦的雾气翻滚,放在大门旁边高架凳上的不锈钢脸盆嘭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那声音简直让人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一样。 “把香灰抹在鼻子上,不要出那个圈,别说话。” 白杨动都不敢动了,站在大门口偏头,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而恐惧。 我赶紧从堂屋桌子上抓了一把香灰,咬牙随便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我跟我爸我们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脸上抹草木灰,一边转了过来。 这时候,我听见院子里有人走路的声音,还从院子门口传出了一阵犹如野兽的嘶吼,但是因为白杨站在大门口背影挡住,不停呼啸进来的阴雾和冷风,透红毛月亮让大门口布满了朦胧。 我看不清楚。 可这脚步声和低吼声让人头皮发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背对着看不见来的是什么东西还是心理暗示,我总感觉这脚步声毛骨悚然的,那东西脚上拖着铁链,那粗重的铁链嗤嗤咔咔的… 当时我的心都停止了,整个人吓得呼吸都不敢出。 我跟我爸看不见那东西,只能隐约看到就在大门口,一个身影巨大的黑雾涌动。 站在大门口的白杨应该是彻底的看到了那东西的面容,我看到白杨整个身子就跟筛糠似的剧烈颤抖,也不知道是看到啥了,可他都差点吓跪了,我都不敢想门口站着的东西多可怕了。 我当时就慌了,手里出汗,我爸在旁边也抖了起来,我真的好像转头往里屋跑,可我不敢,也害怕这一动都要出大事,但白杨真的虚了。 那现在堂屋门口弥漫一股巨大黑雾的身影也不动,我隐约还是能从雾气里看到那骷髅巨头和闪烁阴火的冰冷绝情眼神,又是是房间里的温度也都是在急剧下降。 这应该不是心理作用,而且门口站着的东西是地府派遣出来的,直接把温度都给降的如腊月寒冬似的冷。 看不见的东西,永远都是未知恐怖的,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就像是在坟地里的那种感觉一样,阴冷,从毛孔里钻进去,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冻住骨头一样。 那站在门口的巨大一团漆黑的雾气,好像是因为打开门没有察觉到灵魂的气息,大概是白杨弄得方法生效了,我们在香灰圈里阻隔了身上气息弥漫。 也或者是烧了写在纸钱的身辰八字骗过了门口的阴司,因此那铁链子在地上哗啦啦的拖动,跟叶片撞击似的让人心神不宁,燃烧着阴火的巨眼似乎扫视了一圈没有寻到目标,缓缓转身离去。 我悬在喉咙上的心也逐渐放松了下去,白杨肯定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骗过那东西了。 但就在这时,我爸手机哆嗦的太厉害,竟然握住的打火机没拿稳,啪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想弯腰去接,白杨恶狠狠的哆嗦着动了动嘴,无声的说了句,“别动,也别说话!” 第70章 阴司勾魂(2) 可是已经晚了,背对着原本准备离开的阴司哗啦啦的拖动铁链直接转过脸头,双目怒睁,阴火燃烧着格外妖异,然后就听到哗啦啦的扯动铁链发出的响声。 “坏了!” 白杨几乎是咬牙突然变脸色说出了这话。 他刚要抬手做什么举动,但已经晚了一步,站在门口的勾魂圣使直接把铁链勾住白杨的脖子。 白杨抬着的手好像因为被铁链勾住一下就失去了动静,瞬间成了行尸走肉,僵硬的被套住脖子要往外走,我当时都吓坏了。 这很显然是那阴差要把白杨给带走啊! 我拼了命的想要做些什么,但发现什么都不会,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白杨我走出院子,我直接就跑了出去,后面我爸还叫了我一声,我上去拉白杨,但他完全失去了神智,双眼里一片迷茫。 外面天色凶的吓人,红红的月光就跟血似的,把天地都弄成一红晕,尤其是整个村子看哪儿都像是血色。 街道上,黑色的影子人来人往。 很多人,七邻八舍的,都寂静无声,像是幽魂一样的走在大街上,在这些人的前面,都有一个黑影。 漆黑色的身影。 黑得像是出现在某个逆光的角落,而不应该是这种亮如白昼的地方。从头顶到脚跟,一色的黑,像是一团雾气将整个人模糊地粘连在了一起,混沌的轮廓,混沌而缓慢的步伐。 随着步子我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黑影身后响起,那是一条锁链,从低垂着的手腕部位延伸出来,长长的一根拖曳在地上,一步一阵颤音。锁链的尾端套在人的脖子上。 “咔啷……咔啷……”一步一阵脆响。 白茫茫,黑乎乎,如同太极双晕,又如大雪染墨。 被纸人带走的村子的人,现在没有丝毫意识,但是那些纸人看见带着白杨的勾魂圣使出来之后,似乎是感受到什么威胁一样,纷纷绕开我家门口,在另一边走去。 风起,起得很突然。 冷飕飕从我皮肤上一掠而过,我看见他的身影在风里轻轻晃了晃,轮廓起伏,像一袭曳地的长袍。 拿着原本缭绕的黑雾怨气虽然消散了,但弥漫的白雾和怨念,包括我看到那些被勾的村民,让我噤若寒蝉。 我上去扯白杨衣服,但是他跟那些脖子上套住铁链的村民一样,面无表情像是机械一样往前面走,倒是我突然扯,那走在白杨前面被黑雾包裹,残肢破损,狰狞凶悍的阴兵停止了。 “咔啷……” 锁链一声脆响,蛇一样在我身旁勾勒出一道扭曲的弧度,下一刻我就感觉到脖子后头随即一道急速逼近的冰冷气流。 然后耳边突然间锵然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响,那原本松开白杨想要勾住我的铁链一下就被弹开了。 “圣使勾魂。不勾无罪生魂,区区勾魂圣使……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原本白雾朦胧,影影绰绰我看到了在月夜下有一道让我非常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股清幽的樱花香。虽然没有带着贯有的戏谑,听在耳朵里,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嚓啷啷……” 就在这时,链条轻颤,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我看到那拿着铁链的勾魂圣使铁链剧烈颤抖起来。 第71章 阴司勾魂(3) 来不及低头去看,那个勾魂圣使的身影原本对着远处黑影的方向微微一侧,一道暗光从脸部模糊的轮廓直射而出,蓦地刺进我毫无防备的瞳孔。 一束黑光从掌心内直窜而起,在半空倏地暴张。 “丝……”黑光直刺入地,片刻消失得干干净净。而离它消失的地方不到两步远,我就扑倒在边上的垃圾堆。 痛……感觉肩膀和腰都要断掉了,可是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晕眩了起来,晕得我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不行,因为耳朵里那条锁链在地上轻轻拖曳的声音再次响起。 “咔啷啷……咔啷啷啷啷……”由远至近,瞬息间的速度。周围风突然大了起来,风中无数细丝纷飞。 转眼间那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已近在咫尺,我急忙抬手抓住垃圾桶旁那根铜栅栏,刚挣扎着站起身,身后一道尖锐的呼啸。背后的头发陡然间都腾了起来,因着一股强烈的气流,我忍不住回了下头,人却在一瞬间僵住。 只看到一道黑亮色的光团闪电似的朝着我的方向直刺过来,血一下子似乎都凝固了,想逃,人哪里还动得了。 眼睁睁看着它直逼向我的眉心,突然眼前白光一闪。 还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晃过,整个人突然间被一只手猛地卷起,,一缕幽香伴着几缕发丝钻进我的鼻子尖,很熟悉的味道,抬起头,我看清了月光下一长笑得有点邪乎的脸。 一手揽着我,一手扯着勾魂圣使那根锁链,他目光冰寒的望向那团黑影。 “三息内,滚回冥界!”冰冷如霜的声音,突然从那邪异的脸颊上散发,冷眸里一片阴冷。 话音未落,巨大身影一晃,倏地散成一团漆黑色的浓雾。 “真是个爱惹麻烦的女人呢!” 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配上柔美的脸部曲线让人有亲吻的冲动,只是放射出来的冰寒眼刀子,又让人能清晰体会到他从内而外透露出的英锐之气。 我当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可看到他平安无事出现的瞬间,竟然多了一份莫名的喜悦。 “好好待在这里!”他轻声说完,转身往村口走。 “你去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转身的这个瞬间,竟然那么熟悉,竟让我有种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的感觉。我忍不住地叫道。 “不知道,我想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停止了脚步,淡然的回应了我一句话。 “你到底在找什么?”他这个人太古怪了,我至今不明白,可他这样离开,我的心却感到疼痛和窒息。这辈子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古怪的情绪。 “冥界没有的……情!” 他抬头,茫然的回应,然后再也没有丝毫停顿,越走越远,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曾经问我,知道爱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而现在的我其实还不怎么知道,可我大概觉得跟孤独有关,他温文尔雅,可为什么要执着的找一样根本没有实质的东西呢? 真是一个神秘而奇怪的男子。 第72章 替死(1) 我就那么看着他消失的黑暗,还有那道融入黑暗的背影,即使早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可我还是那么看着,心底早已经在这一刻,涌现出了千般情绪出来。 白杨毫无血色的脸有些茫然,虽然躲过一劫,但情况并没有扭转多少,我走过去扶着他,他目光呆呆的望着那些影子。 万籁俱寂的夜村里,村里的人被带着出了村子,看着方向,是往阴沟沿的老坟圈子走,也就是乱葬岗的地方走。 想起阴沟沿,我就想起那天看见借我冥纸的那个老太太,还有当时色鬼男不让我回头看的场景,我心里一阵心慌。 而且感觉那地方说不得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没时间了。”白杨呢喃了句,转过脸对我说,“你先回去,只要不出来,今天晚上应该没事了。” 白杨扶住自己的胸口,因为强忍着疼痛导致说话的时候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软倒下去,我问,“那你呢?你又想干嘛?” 白杨想到了什么,又没说话了,扯着我往我家屋子里跑,然后从房间里翻出那把生红锈的血木脸,这是一个病句,因为木头是不可能生锈的,但这把锈迹斑斑的血木剑的确不是铜铁铸成的。 白杨拿着血木剑就往外跑,我扯着他衣服,“你是不是有病,你自己都这样就还想干嘛?” “没时间了,你知道阴沟沿那地方么?要是等村里人到了那里,到时候他们都得死。”白杨喘息未定,他不靠谱和此时的坚定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是圣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肯定是拒绝的,当时我也只是觉得白杨救了我,他现在自己有伤在身。 白杨偏头看向阴沟沿那座被阴雾朦胧遮掩的大山,然后摇头,“今天很邪门,你不能跟着去,要是真的去了估计事情真的要坏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祸害你们村子的人,但我感觉,这些人是冲你们一家来的,那聚魂棺,还有勾魂,包括那些人皮鬼,可能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能自投罗网。 ” 白杨神色凝重,轻声的又说了句,事情到了这一步,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你姥姥做出来的了。 我当时就炸毛了,是我姥姥给我托梦,这一切都是因为阴婚啊,瞎子婆也跟我说过,都是因为我姥姥,因为没给她烧纸,因为没有按照她的意愿。 所以她有怨,可如果不是阴婚还有我姥姥,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单独跟我说过一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我现在说,你听吗?”在我愣神回想整个事情的时候,白杨在旁边开口说。 “什么?”我下意识的问。 白杨脸色有点古怪,但随后沉吟着说了句,“你们家,没有一个活人,包括你!” 我浑身蓦然地颤抖了下,等抬起头的时候白杨已经走出了院子大门,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径直一个人往阴沟沿的地方跑。 我们家,没有一个活人? 第73章 替死(2) 我认真的揣摩着白杨说这话的意思,我想到了苟半仙说我妈其实早就丢魂的事儿,一个人早就丢魂了,那不是死人是啥? 白杨又跟我说我们一家人都不是活的,弄得我有点神经质了,回屋里看镜子,大半夜看镜子还真是有点心理阴影,但也绝对自己没啥问题。 我又情不自禁想到那天我跟我妈去苟半仙家里求他帮忙时候,苟半仙给我算的双面卦,起先其实还好,就是算卦后苟半仙当时那一瞬间看我的眼神。 我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但当时没多想,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竟然透露出一丝恐惧啊。而且很显然当时苟半仙也在隐瞒什么。 我觉得那时候苟半仙其实就已经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但是他没跟我说,毕竟这一切我都觉得肯定有联系的。 白杨又说村里遭遇的事情,人皮鬼,包括发生的所有事,其实都是冲着我们一家人来的,而且最终他还说了句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姥姥做出来的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想越觉得慎得慌。 我妈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她躺在床上脸色毫无血色,我真的感觉很扎心的,鼻子有点酸,可是想哭又哭不出来,很难受。 “小七。”我爸在后面轻声的对我叫了句。 我回过头看的时候,我爸看我的时候脸上有点复杂,瞅着我的眼神也有点闪躲,想说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说又不太像说的矛盾。 白杨现在也走了,去了阴沟沿那地方,我心里很慌张,但是感觉到我爸情绪有点不对劲,就问我爸怎么了? 我爸想了想,才说了一句话,他说刚开始看到我们家门口有一辆废旧的小客车。 其实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有点麻了,我的脑袋下意识就想到我回来做的那辆车,里面全部都是死人,那副驾驶的女的,也就是田丽丽跟我说那女的叫杨倩,到警察局看到那个监控录像,飘着加油的场景。 我赶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爸说我那会儿刚去和白杨给姥姥上坟,后来因为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我爸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那辆废旧的破车都报废了,而且按照我妈说的,半个月在石家嘴发生车祸,那副驾驶的女的和司机都死了。 瞎子婆也说其实两个都已经是被人养的小鬼了。 这个事情真的还特别恐怖,因为按照我爸说的,他看到那破烂的时候车门是开着的,而且后面我爸隐约看到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我家大门口。 我当时就发毛了。 “我记得那影子上了那辆破车,车子就走了。”我爸低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妈……妈就不行了?” 我至于为什么问这样问,完全是因为我想到了杨嫂。 我爸听完后,沉着脸点了点头,我当时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了,真的,都是真的啊。 那天杨嫂的死就是因为这样,也是看到那辆鬼车回来的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后来送杨嫂回家走了不远,回头就看到她家大门口站着一个斜长的黑色影子。 然后第二天杨嫂就吊死在了房梁上… 第74章 娃娃亲(1) 我的身子有点情不自禁的颤抖,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恐惧,当初瞎子婆死的时候,守夜的晚上就出事情了。 那个悬挂的人皮鬼,接着同一个时候我送杨嫂回家,在路上碰到的那辆车,然后就是黑色的鬼影子,如果我不送杨嫂,不进她家,她应该就不会死了。 我现在想想真的特别不好受,我妈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接下来我爸说的话就更加让我有点紧张了,他犹豫着说,“那车走的时候,开车乌黄黄的破灯,有点反光,可是我好像看到车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我当时以为是回来碰到的那个穿黑褂子的司机,又或者是那个脸色粉白粉白死了的杨倩,但没想到我爸看了我一眼,说,“是一个老太婆,没太看清脸!” 一句话,又让我想到给瞎子婆守灵时候出现过的神秘老太,当时因为四周完全黑暗我看不清楚,可是那声音特别沙哑难听,但是隐约有点熟悉。 当时色鬼男很有可能是看到了,可是他不说,当然,即使色鬼男没有看到我相信这件事他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只是他完全是怪人,不能用我的思维去理解他。 那个老太婆是谁?人皮鬼还有聚魂棺,想要害死村里的人是不是她做出来的? 我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可我爸在一旁琢磨,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站起身说,“那个车是半个月前在石家嘴翻车死的人,会不会跟三年前的事情有关系?” 我一愣,问什么三年前的事情? 我爸有点不太想说,看我的眼神就有些闪躲,只说以前发生了一点事情,就在石家嘴旁边的丧魂沟。 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是要从丧魂沟那里来的,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就扯的那地方了,不过我皱眉想了想,三年前的事情好像我有点印象。 虽然我在城里读书,但是过年都会回来,老家的人嘴碎,我大致听说过一些事,好像也是当初过年那段时间,丧魂沟死了一个年轻人。 要是说起丧魂沟这事,当年还挺吓人的,吓的我好几天没睡好觉。 丧魂沟那地方真的很邪门,发生过很多吓人的事情,因为丧魂沟旁边是一个桥洞子,黑不溜秋的,那条路的确比较偏,一路上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村落,其他全是荒山野地,沿路还不时散布着些零星墓地,就是白天山村里也看不到几辆车。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那地方很吓人,大人不让小孩子去那地方的。 以前有辆车开到丧魂坡的时候,司机就亲眼看到在距车七八米开外,三个身着白衣的神秘怪人正在山路中央左右摆。 是三个身形诡异的“人”,但完全看不见脸,身体被裹在宽大的白袍中,看不出体形,个头相仿,看起来挺高,并行排成一排,似乎毫无重量,轻飘飘地浮在道路中央,左摇右晃,在昏黄车灯的照射下,格外恐怖。 还有那地方以前还经常深更半夜看到几个小孩子在桥洞子玩石头,大半夜的还在路上拦车,更吓人的是有人走夜路看到一个人爬电线杆子,结果走夜路的人喊。 那爬电线杆子的人回头,脸上长的全是黑毛,像是成精的猫,反正那地方经常出事情。 第75章 娃娃亲(2) 我问我爸,是不是三年前死在丧魂沟的那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爸当时顿了顿,说,“其实也没啥,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死的那个人,跟我们家有点关系。” 我一听就有点膈应。 后来我爸就说了,死的那个年轻男的,是我们隔壁村的人,姓陈,这个事情听上去我心里真的有点无语,也觉得憋屈,死的那人老一辈跟我们家老一辈有点交情,当初可能那会儿比较重义气,可能就是在酒桌上,两杯酒下肚喜欢吹,一高兴什么话都吐出来。 不知道是我爷爷还是那会儿在世时的姥爷,当年老一辈就因为两家关系就定了娃娃亲,就是到我这辈,刚好他家出了男丁,我是女的,按照订下的规矩,等长大后就得嫁到陈家去。 那时候我怕是都还没出生,大概还是改革前,那会儿闹革命,全国都没解放,我听大人们说过条件很艰苦,吃的都是大锅饭,平时都是吃包谷糊,能吃米饭都像过年。 我们这代可能没办法体会,但山村比较落后,而且重男轻女比较普遍,以前的普遍的情况就是使劲生,生到家里出男丁为止,女的一般都不送去读书,思想迂腐的村里人认为女的长大是要嫁出去,赔钱货。 而童养媳当时也不少,普通村里人没钱,家里小孩多就只能给一些城里有钱人,或者地方一些财主当童养媳,一般都是买过去,七八岁就洗衣服做饭,然后等到十七八岁就做了媳妇,生小孩。 当然关系好定的娃娃亲自然就不稀奇了,那时候的婚姻观不像现在自由,穿的厚厚实实,脸上蜡黄蜡黄的,婚姻自己没有权利,都是大人安排。 我以前在老家读小学,就有一个六七岁的女生给人家买去做童养媳了,不给读书,我们读书的时候她就放牛,爬在教室窗户口看,牛吃好了回去了就给大人做饭,挺可怜的。 因为家里穷养不起,我懒的时候我妈还经常拿别人家小孩听话来说我,但是我们赶上好时候了,尤其是解放以后人的思想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大山里的年轻人都跑到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打工,甚至很多都不愿意回老家看看,说话做事也都是城里那一套。 自个都快看不起乡下人了。 因为我爸之前见过那个男的,所以一个认识的人那样的死法,我爸心里也是害怕,我问我爸那个叫什么名字。 我爸想了好半天,才说,“好像是叫……陈祖皓。” 这名字读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想想我自己还叫杨七七呢,好像也好听不到哪去,自己就不用五十笑一百步了。 我记得当初差不多也就是在哪儿出现事情的,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说不定还真的跟那个事情有关系呢,我问我爸那人到底怎么死的。 我爸沉吟着,说不太记得了,不过死的有点奇怪,好像是给车撞的,城里那么多车没事,在我们这种老林子,一整天路上没几辆车能撞死人,倒真的有点怪了。 第76章 老坟场(1) 我其实仔细想想,觉得确实事情就是从回来,而且是从路上就开始的,我爸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说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麻烦了,那个人不会跟着你一起回来吧?”我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是给我吓了一跳。 可能是因为刚经历过恐怖的事情,这话说完后我就觉得四周有点阴气森森的,老觉得院子里面有人。 而且院子大门被撞坏没办法关上,风一吹嘎吱嘎吱的响,有点慎得慌, 好在这一晚上也没发生啥,只是担心我妈,红着眼睛熬到了天亮,我这悬嗓子里的心,就一直没有掉下来过。 看到外面的天慢慢的亮了,我把挡住大门的椅子移开,大清早有点冷,而且整个村给我的感觉就是荒凉,有种荒废无人的感觉。 我想了一晚上,虽然白杨那样说,但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了,反正这村子现在也是完了,他昨天说去阴沟沿,他肯定还在那儿。 如果说真绝望,那就让我看见这村子最后的惨状吧。 真的是因为我,我也不应该这样逃避,让别人来替我承担,我爸不太想让我去,可是白杨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也不好意思说,我让他照顾我妈,不等我爸拦我,直接就从家里出来,冲着阴沟沿赶去。 风寒,但是看见路边接连三冒出的纸屑萧瑟的更让人绝望,死绝了一样的村子,根本找不到一个活物,空荡寂寥的好像是荒废的无人村,显得破败空旷,鸦雀无声。 越是到乱葬岗,我的心越是难受,害怕惶恐,各种情绪掺杂的让我都迈不动脚步了,如果我到了乱葬岗,看见了白杨横尸在那,看见我们村子的人也都死在那,我会怎么办,而这些,很可能是因为我姥姥。 即使白杨说过,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姥姥了,但我觉得跟她一定是有关系,不然为什么要把那些村名弄到阴沟沿这个乱坟岗。 脚步沉重的像是在上坟,快到乱葬岗的时候,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飘着的白纸条,杂乱无章的插在荒野的坟头,像是魂幡,那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隔着这么远,我有点吓破胆的感觉。 可是我感觉有点奇怪,白纸条非常多,像是裹上了一层孝布,可是我们村子的人呢,昨天晚上跟来了那么多人,怎么一个都不见影子? 我见过人皮鬼,这已经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昨天晚上人皮鬼要葬村,这让我心神俱碎,可是你要是告诉我,我们村子的人死了之后连个尸体都没了,这我接受不了啊。 山沟子里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风吹过,枯黄的蒿草被刮得哗哗响。 插在坟头的白纸条也刷刷的响着,像是有人在草丛里来来回回地跑。 当我真的处身这如丧服素白的世界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到处都是白纸条啊,横七竖八,遮遮掩掩的,大部分都被撕烂了,整个乱坟岗有白烟,感觉这东西比晚上看见的都让人渗得慌。 我哆嗦的在坟地里走了几步,村子的人呢,白杨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第77章 老坟场(2) 我抬头,看见这片白中有一个黄土拱起,唯一一个没有纸条沾染的地方,是我姥姥的坟头。 刷! 在我眼皮子底下,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下,那坟头里伸出来一只手,本来就心里打鼓的我,看见这突兀伸出来的手,整个人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因为有些心急被横挂在荒草中的白纸条拌住了脚。 结果一下就软倒在了地上我进退两难,我瞪大眼睛看到那从坟头里深处的手,似乎还在抓什么,四周荒山野岭,所过之处在老坟圈子里到处都是白条子哗啦啦的响。 山沟子里大清早的有雾,朦朦胧胧的,加上老坟场到处都是土坟,给我吓的都快疯了,可是好半天后我才发展那只手沾满了泥土,可是不像死人的。 直到那只手又无力的垂落下去我才哆嗦的站起来,等我鼓足勇气靠拢过去才猛然发现沾满杂草的坟头后面,白杨满身泥土的躺在那里,整个人简直跟刚从土里爬出来,而且受了重伤,嘴巴都磨破了,带着鲜血。 “你……你没事吧。” 我跑过去扶住白杨,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满身泥土味,双眼有点溃散,但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眼珠子四下看,好像知道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先扶我起来!”他轻轻说了句。 我扶他起来后刚要说话,但白杨直接就用手推开我了,他整个人颤抖着,跌跌撞撞往老坟场的最中央走过去,他整个人踉跄的站都有些站不稳,刚推开我走了几步,脚下给荒草轻轻一钩直接就一下倒在地上。 “老头!”他喊了句。扑倒在前面的坟头上,挣扎了好几下,但是坟头上纸好多,滑的他根本没有站起来。 他越滑,脚底下的那纸条就越缠,绕来绕去,我走过去扶住他,他一把就推开了我,接着使出全力的把那些缠住的纸条撕烂,然后双手并用的往坟场中间跌跌撞撞的冲过去。 我看到白杨跑到坟场中间的时候就突然不动了,整个后背在轻微的颤抖,我过去一看当时就觉得眼前恍惚了,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因为心慌。 苟半仙躺在坟圈子中间,身上有白条子盖住,整个人略微卷缩,面朝下一动不动,整个身子看上去都已经僵了,身上因为大早上天冷有露水,湿漉漉的。 白杨蹲下身子手止不住颤抖,等把苟半仙翻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满脸泥土毫无气息了。 “老头,别装死了,走啦!回家吧,今天就算我吃点亏,给你弄吃的还不行?你…………”白杨说着声音有点哽咽,我听的特别揪心,我过去轻轻地蹲在他旁边,让他不要这样。 白杨不顾不问自顾自还想麻痹自己,听白杨的话我当时真的像刀割似的疼,可我还是打断了白杨。 “他走了!”我略微有些犹豫的说了这句话。 白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了苟半仙一眼,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就死死的抱住我,把头埋在肩膀上,用的力气勒的我生疼,我想挣扎,却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感觉肩膀上湿漉漉的。 他在哭! 第78章 白杨的故事(1) 白杨的性格其实挺开朗的,他和苟半仙的关系就像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两个人没大没小的斗嘴,这并不是不合,他们比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的深。 一向开朗的人突然哭了,那并不是人家软弱,而是对于他来说,失去的太重要了,超过了自己,昨天晚上,如果白杨一个人到这里,他的下场肯定是活不了,可是苟半仙来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结果是白杨活下来,苟半仙却死了,他们俩一个不太靠谱,一个老不正经。 正是如此,他们间的默契和相互陪伴的情感,没人能体会,只是白杨怕在我肩头哭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也跟着流泪了。 最后他使劲的嚎起来,可是我嗓子怎么被堵住了,我长大了嘴巴,一点动静怎么都发不出来啊,他的声音格外嘶哑,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的,哭起来那种撕心裂肺是形容不出来的,原来人在真正痛苦的时候,是嚎不出来的。 我就让白杨哭,也不劝慰他,我真的能感觉到,他太累了,陪着他朝夕相处的苟半仙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让他发泄哭出来也有好处,就这样在山沟子,白条子飘飘摇摇的老坟圈子中央。 差不多个把小时,白杨才松懈下来,连薄皮棺材都没有,坟场里面的草堆里有一把铁锄,有点生锈了,白杨一声不吭的弄过来挖坑。 山村的人都有规矩,像村里的神婆神汉,因为生前跟阴物打交道,多多少少是带点邪性的,这种人不仅不能埋入祖坟,还不能用棺材,一般都是用席子裹住挖个坑埋了就好。 在老坟圈子外围,白杨用上坟用的破铁锄挖了坑,把苟半仙埋了里面,一直到填土,蹲在坟头好久,他默不作声,可是我斜眼看到他的脸上全是眼泪,跟泥土汗水混杂在一起。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爸妈老是吵架,从我爸生意失败,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颓废了,成天无所事事,天天出去赌,彻夜不归的在外面不回来,有时候喝醉酒了就回来和我妈吵架,打她。那时候我很小,每次我妈抱着我哭,蹲在角落一直哭,后来她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离家出走了。”山沟子里有薄雾,白杨说话的时候风吹过,那些插在坟头的白纸条晃动,他的声音也有点飘渺,不知道是在跟苟半仙说,还是对蹲在他旁边的我说。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可是过了一个多月,我妈又回来了,她在院子前面。求父亲要见我一面,她穿的很脏,头发很乱,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赤着脚沾满了泥巴,我不知道她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她回来仅仅是想看看我而已,可是我爸拒绝了,一把扯着我毅然决然的关上了门,我妈就在外面哭,一直哭。” 白杨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从我妈走后,我爸就把气发在了我身上,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有一天一个算命路过的时候,说我是天生的阴煞体。损丁破家,养着我的话整个家迟早会被我拖垮,而且还会克死家人。” 第79章 白杨的故事(2) 白杨说话的脸颊上,涌现一抹自嘲,那是一种愤恨,悲切,也是无奈。 “最后,他相信了,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他偷偷将我放到火车后面的拖箱里面,让我随着火车,不知道流浪去那里,可是在中途,却有人找到了我,正确来说,是一个女鬼。” 白杨的面色上,涌现出了深深的哀伤。半响。勉强开口说道:“她带我翻山越岭走出来,白天有阳光。她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瑟瑟发抖的看着我,到了晚上才带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停住脚步的时候,我被送到了老头家的门口。她走了,但是我感觉到,她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我,直到我被发现。进了老头家被代养后,才离开那个地方。” “十六岁的时候,我知道了很多事,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我一个人找到了小时候我爸住的那个村子,整个村子已经荒废了,成了无人村。” “我记得自己住在最东头的老屋里,里面也早已经长满了杂草,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我记得屋外面南边的银杏树,我最喜欢在树下面玩泥巴了,可是树没了,那坍塌的土灶,我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蹲在灶前吹火,还有那破烂的门槛。” “我妈很喜欢抱着我住在门槛前望着远处的天,我从不知道我妈那时候在看什么,还是长满枯草的院子,那些都勾起了我很多回忆。” “四处打听,我还是找到了从那个村里出来的一个老人,他住在附近的村子,他告诉我,那个村子七八年前发生了一场瘟疫,差不多都死绝了,剩下的寥寥几个人也早就搬出了村子,因为受到瘟疫的感染,他整个手臂萎缩了,可他活了下来,” “我爸,他也死在了那场瘟疫里,那个老人还记得,因为从我不在后,我爸整个人就彻底的没日没夜虚度过日,发生的瘟疫很快,一旦得了瘟疫,全身会奇痒无比,只能用手挠,可是越挠越痒,一直到身体挠破,出血,灌脓,在慢慢的感染,产生幻觉,然后致死,他死在了大门口,发现的时候全身溃烂不堪。” “可能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打骂,冲淡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得知他全身溃烂颓废的死在大门口,我并没有多少难过,只不过我还是象征性的去了他长满杂草的坟头看了一眼,我不伤心,甚至都没有多大感觉,和看埋在他旁边那些受瘟疫死的村民没多大区别。” “一直到后面,我又找到了老人,问了关于我妈的事情,从那老人话里,我得知了事情的整个原因。” “我妈受不了当时我爸的醉酒整天打她,她离开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那一个多月她受了多少苦变成了那副样子,她回来想看我被拒在门外的时候,她就哭,老人说我妈在门外大冬天赤着脚,穿着破衣服跪了两天两夜,可我爸并没有开门多看一眼” “第三天大早上的时候,她死了,就吊死在了我们老屋南边那棵我最喜欢去树下玩泥巴的银杏树上。” 第80章 白杨的故事(3) “后来老头跟我说了我才知道,那个从火车里面把我带出来的女鬼,原来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是她找到了我,带着我跋山涉水,把我嘱咐交给了老头。” “你知道吗?”清晨的微风拂过,吹动着荒坟荒野,白杨突然轻声的说,“我跟老头相依为命,是他教我做人,供我读书,他一直都想把他所学到的东西传给我,可是我不想学,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的!可是现在……老头走了。” 白杨沉默了下去,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却强硬的撑着不让泪流出来,那略冷的寒风拂过,让白杨的身影格外萧瑟。 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很多人笑容的背后,尽是心酸,我们永远都只会看到表面,觉得笑的最开心的那个人,是最辛福的,可不曾想,或许他,才是最孤独的。 大概,只有放肆的笑,才能让自己不在孤独,让别人感觉不到孤独吧。 我能体会,白杨每每想到这一幕,一定都会感到窒息,隐隐作痛。 我也沉默了,一滴滴眼泪,随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无论也想不到。白杨的生活。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看似潇洒俊朗的外表下面,却是一个凄美的故事,他的痞子笑,隐藏了太多他无法释怀的经历。 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我看向了白杨那张在模糊看不透沉寂的面庞,这个玩世不恭的人。 站在老坟圈子很久,白杨跟我一起离开了老坟场,他似乎一下又透露出了笑,看上去有点没心没肺,好像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其实可以不用笑的。”我的脑袋里全部都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苟半仙躺在坟圈子的场景,我扶住白杨,原本想问他昨晚上坟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意识到场合不对。 “为什么?”他眯着眼睛瞅我一眼。 “因为,你假装起来的笑,看久了会让人心酸。”我一直以为自己碰到的事情是这个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却不曾想我所经历过的,可能在白杨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外表做出来的不靠谱,一旦遇到真正的麻烦,就会变得格外睿智和敏感。 我以为整个村子肯定已经没人了,可是等我走到村口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浑身哆嗦的冲着白杨说了一句话:“街上有人。” 白杨看了我半天,吐了一句傻比然后转头就走,他身体踉踉跄跄的,有些走不稳,除了受伤,还有就是体力已经透支。 我现在浑身感觉到都麻了,激动的,街道上有人!?也就是说,我们村子昨天晚上没有被葬了?没死绝的村子?肯定是昨天晚上苟半仙和白杨在阴沟沿做了什么,苟半仙用他自己的生命换了我们整个村子人的生命? 看着我们村子那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来来往往屁事没有的人,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回到屋里我妈依旧躺着,白杨坚持不住了,我让他进屋去睡觉,我守了一会儿,可能是自己太累了,趴我妈床头不知道啥时候睡过去。 第81章 引魂灯(1)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妈在喊我快走,我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冷,都已经下午了,我爸这两天也没到处跑,我想出门在村里转悠。 毕竟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点不安心,但出门就看到外面巷子的石头墙靠着一个人,一个真的让我瞠目结舌的人。 色鬼男! 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的深邃双眸,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嘴唇轻钩,好似已经等候多时了。 靠靠靠,他白天也可以出来啊? 不过今天没什么太阳,但是我低头看地上,他真的没有影子啊。 “跟我来。” 他冷冷清清的说了句,转身就往村外走,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着如果想害我他的能力不必大费周章,犹豫了下还是跟上去了。 他走的很平稳,但速度也挺快,害我有时候要小跑,也不管我有没有跟上,本来还想问去哪的,不过出村子后看走的方向我就隐约猜测到了。 北山口山窝子的阴沟沿,埋我姥姥那个老坟圈子。 一天跑两次我也是醉了,但是想到昨天晚上村里人被勾到阴沟沿那地方,我也觉得肯定那里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山窝子那老坟场和清早的时候一样,因为背阳被遮挡,因此看上去整个坟地都特别冷清寂静,哪怕是下午天还没黑,但是老坟场其实特别阴森。 荒凉的坟地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白条子,加上那些鼓起来的土坟,就好像这个山窝地长满了瘤子,荒草摇晃着,色鬼男站在山窝口往里面看。 我侧面看他轮廓,发现他眼神大有深意的望着坟圈子,然后径直的走到了我姥姥的坟头。 “有意思。” 他清清冷冷的说了句,似笑非笑。 我一直在看老坟圈子最里层的新坟,这么远看过去有不少遮挡物,只能隐约看到苟半仙的坟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色鬼男说的这话,我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坟地场景说的,还是单纯对着我姥姥坟头说出来的。 “走吧。” 他说了句,然后不想在这里停留了转身离开。 “喂!!” 我有点怀疑这人有毛病,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一眼,没一分钟就直接掉头走,那跑过来干嘛? 我赶紧上前问,“你看出来什么了没。” 但没想到他冲我摇了摇头,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他的份上,我真一巴掌呼死他,不过他瞅着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我心里当时紧张。 “你看我做什么?”我没好气的问,感觉他有点不怀好意,害我下意识有点害怕。 他未语先笑,将男人的冷峻和绅士发挥到了极致,撇我一眼掉头就走,转头的时候说了句,“这坟场,有一些问题。” 这不是废话吗? 我当然知道有问题啊,没问题昨天村里人能被勾在这里来? “神经病。” 我小声的骂了句,但后背有点凉飕飕的,回头看到满目狼籍冷飕飕的老坟圈子,有点阴森,颤抖了下赶紧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 第82章 引魂灯(2) 这个色鬼男,肯定是知道很多事情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算盘,但很显然他不想跟我说。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色鬼男在那坟地里,应该也知道一些,可是刚才我在他那碰了一鼻子灰,我没脸在问,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次色鬼男直直接跟我回家了。 到家之后,我爸看见我回来,尤其是后面门口站着的色鬼男,直勾勾的眼睛瞪的老大,当时简直让我尴尬症都快犯了。 他看见身后的面色平静的色鬼男,嘀咕了一下,小七,这是…… 我听见他提色鬼男,抽了下嘴角想说话。 “想救你妈,就赶紧过来!”我听见色鬼男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冲进屋子去的时候,我看到我妈的脸色青灰,皱纹纵横,苍老的不像是样子,浑浊的眼泪从她的那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里流出来,整个人像是一截没有任何灵气的木头。 妈。我小声喊了一句,生怕惊扰了什么。 我站直身体望着我妈,有点不知所措,她比昨天苍老了,而且看上去就好像身体的水份在蒸发,苟半仙说过我妈魂都没了,不过听色鬼男的口气,事情好像有转机。 “要怎么做?”我转过脸,着急的看着色鬼男。 色鬼男冷冷静静的转而望向我,眼神里波澜不惊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他薄唇轻钩,却说,“我的确有办法,可我为什么要救?” 冷而平静的声音,好像眼前的任何人跟他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脚步下意识的退了一下,紧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帮帮我,求求你……”我几乎是哀求的小声对色鬼男说出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眸深处微微缩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了,意味深长的冲着笑道,“确定让我救?” 我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你会后悔的。” 他居高临下,把头凑到我耳边,冰冷的气焰扑面而来,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他的手一挥,我感觉好像有幽蓝色的气焰从他手上散发,然后顺着我妈的七窍钻入身体里,仅仅只是一丝,色鬼男立即收手了,但是效果很明显。 原本我妈苍老的容颜,竟然一瞬间饱满起来,就好像干瘪的气球重新吹满气,片刻就恢复到昨天昏迷时候的模样。 从色鬼男身上散发出的气焰和给我的锁心玲振动时候发出的一样,我当时还问那是什么,是不是只要多渡一些我妈就可以醒过来。 没想到我问这话后色鬼男眼眸撇了我一下,蹙起眉头,用一种我们俗话说看傻比一样的目光透露出玩味和戏谑的打量我,甚至都不愿意回答。 后来我才闹明白,那是冥气,阴寒的气息弥漫,仅仅只是一丝就让我妈整个人冷如寒冰,如果多渡一点以凡人的身躯肯定承受不住那种阴寒。 我默默的低头不好意思插嘴了,时不时抬头撇他一眼,不敢正视,因为我发觉自己着急过头了,我妈是魂魄俱散,他的冥气只能维持我妈的身躯,没有灵魂,怎么可能苏醒。 第83章 色鬼男的来历(1) 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白皙的食指在我妈鼻息旁边探了下,只是眨眼,色鬼男的脸色就有点怪,不着痕迹的撇我一眼,那眸子里尽然带着一丝惊讶。 但是眨眼即逝,他恢复过来后冷清的说了句,“魂魄被勾走了,没救了。” 他眼睛看向我,没有着急和担忧,我看到他眼神里的淡然,都快发疯了,色鬼男后面补充了句,“你们在屋子里,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他刚说完,里屋的门被打开,白杨从里面走出来,看来是刚睡醒,整个人都还没有反映过来,我撇了一眼,白杨看到色鬼男的瞬间,整个脸都有点不好了,神色怪怪的。 倒是色鬼男一脸波澜不惊。 我现在听明白了,按照他的意思,我们家里有什么脏东西,我当时下意识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我有点害怕。 但是想了想,还是直接就问,“你有办法对不对?” 我很确定,他肯定有办法,即使我妈丢了魂他也可能让他活过来,从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挺神秘的,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但是从昨晚上面对聚魂棺那铺天盖地涌出来的冤魂,被无穷无尽的东西包裹,今天屁事没有的出现在我面前,足以让我觉得他绅士和俊朗的外表下,本身也非常强势。 他眉头成了川字,好像挺讨厌麻烦的,不过很快平淡了,平静的低声说,“但愿,还没被送到山海冥府!” 山海冥府? 我第一次在魇域碰到的时候,他说过什么山海尊主,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完全听不懂,但也只能假装我什么都没听到,他让我们腾出一间屋子,然后把我妈单独放在屋子中央,离地三尺,房间里要摆香檀,烧香敬灵,屋子里还要挂一个白纸灯笼。 那灯笼燃烧的火焰是荧绿色的,给整个本来就阴暗的木屋映射的阴阳怪气,恐怖森森。 我原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但没想到色鬼男还让我找东西,让我找的东西很奇怪,之前在电视上看见的驱邪的都是什么公鸡黑狗之类的,可是这次她让我先是去十字路口弄了一些灰,然后还要找那种老房子窗棂上的灰,抓一把我家祖坟上的土,河底的淤泥,以及我妈鞋底上的脏泥巴,然后又去领居家,跟着人家家里去要红布。 因为色鬼男有些道行,而且貌似是真的对我没啥坏心眼,我折腾了很久才找到这些东西。 弄来这些东西后,色鬼男用水跟和面一样把那些泥巴和好,用红布条包了一半,放到了我们家屋子里的西北角上,然后还拿着那泥巴在我妈天灵盖上粘了一些。 做这些的时候白杨把拉到了门外,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他脸色真的特别不好,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是他好像很忌讳色鬼男。 他轻声的说,“你怎么让他回来了?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不。” 白杨挺不靠谱的,这点印象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太深刻了,导致现在我看到他紧张色鬼男,弄得我有点莫名所以。 我说,“你那么紧张干嘛,人家也没做什么啊。” 第84章 色鬼男的来历(2) “傻比。”他低声对我骂了句,指了指单独给我妈腾出来的房间,里面挂着的白纸灯笼还有燃烧起来的荧绿火苗,整个屋子因为檀香和冥纸烧过,纸钱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里面乌烟瘴气,阴阴绿绿有点吓人,他指着挂在里面的灯笼,说,“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 我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白杨怔怔的摇了摇头。 “浮魂灯,那是浮魂灯。”白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吼道,“他是在招魂!” “哦。”我倒是不紧张,听完后我觉得也很正常,我妈丢魂了,招魂就显得天经地义。 “我靠,你脑子有病啊,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他连影子都没有吗?”白杨几乎已经咆哮了。 可是我依旧很淡定的点点头,说,“看出来了啊。” “神经,你他妈就是神经有毛病。”白杨扯着我,让我正视他,并且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模样,很严谨的对我说,“你知道他的来历么?我跟你说,你最好离他远点。” 色鬼男来历不明,又高深莫测,我也正好奇他到底什么身份呢,听到白杨这样说,干脆就直接问他,“你知道他什么来历?” 白杨哆嗦了一下,好像又想到自己昨晚上被勾魂的下场,接着对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老头是阴阳人,他能行走阴阳两界,一辈子都和鬼物打交道,他知道很多另外那个世界的秩序和等级,你知道昨天晚上那巨大骷髅黑影是什么东西吗?” 我感觉事情好想很严重,苍白的对白杨摇头。 “那是勾魂圣使,比黑白无常还要恐怖的主,那些巡逻阴兵都是它带出来的,昨天因为聚魂棺的缘故惊扰到了那些东西,老头跟我说过,勾魂圣使如判官笔,但凡被勾,没人能逃脱得了。” 白杨往屋子里看了色鬼男一眼,轻声说,“但是他做到了。” 不说还好,这样子说了我就猛然想到昨天的场景了,那个散发出黑焰的巨大体型,身披黑焰破旧战甲,身影宛如骷髅,全身缭绕黑气的头颅里,闪烁着两团荧绿的阴火。 那东西燃烧黑焰的手里拖着五寸巨粗散发出墨色让人心底发寒的铁链,那就是勾魂圣使啊! 我现在想想还觉得后背发寒呢。 当时白杨被勾,直接整个人都没知觉了,不知道那铁链到底存在何等力量,可色鬼男出来的时候,单单一招制敌,彻住铁链随意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那勾魂圣使就化为黑雾消失殆尽。 这样想有点可怕。 色鬼男如果不是活人的话,为啥勾魂圣使不勾他的魂,而且勾魂圣使堪比黑白无常,勾魂是它的职责,色鬼男看到应该躲才是啊。 可是昨天那场景,显然是勾魂圣使忌讳,不敢造次,然后直接放了白杨就回去了,这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 色鬼男,是一个比勾魂圣使还要可怕的主啊。 我天,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进屋的时候,白杨不想跟色鬼男打交道,感觉他挺畏惧的,我前几次看到色鬼男,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感觉他对我没恶意我就有点得寸进尺了,但现在不一样,听到白杨给我灌了这些知识,弄得我自己都有点紧张色鬼男。 第85章 色鬼男的来历(3) “那个……就这样好了吗?” 我在屋子里问了他一句,我爸出去了,大概因为我妈的房间现在乌烟瘴气,而且香纸味道很大,有点阴气森森,感觉凉飕飕的。 他走过来双眸里面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我有点不自觉的微微退后了一点,看得出来他不太想搭理人,他轻微皱了皱眉,然后又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块绣着花纹的镜子,我看到的时候愣了下,但随后就想起来了,这是瞎子婆让我埋在姥姥坟头的大花镜,这东西上次我去上坟,在姥姥坟前碰到了那个鬼老太,给她拿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咋跑到色鬼男手里去了?他是怎么拿到的? 色鬼男伸手把镜子递给我,让我看看镜子里面是谁。 我当时就吓到了,也挺紧张的偷瞄色鬼男一眼,因为瞎子婆当初在世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这镜子里面能看到姥姥给我找的对象的脸,闹腾到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就是这些事情了。 可是为啥色鬼男要让我看,我其实一直以为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就是他来着,毕竟在那个破魇域里真真切切的就是他跟我说过的话,难道不是他? 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另有其人,噢漏,应该说是另有其鬼? 我哆嗦的把大花镜拿过来,鼓起勇气看的时候站在我后面的白杨却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上次我拿着从姥姥院子挖出来的铜镜在姥姥坟前照过。 但是铜镜里面出现的是一只红眼乌鸦,那场景我还记得,散发出黑焰,很诡异的一幕,这让我下意识又看了色鬼男手腕背面。 袖口遮住了,可隐约我还是瞥见了一点纹路痕迹,漆黑如墨的黑羽,栩栩如生还散发出阴寒的冷气。 我端着镜子足足看了十几秒,可是奇怪的很,里面是雾气,刚开始我以为是镜面被我的嘴里呼出的热气糊住了,但我擦了下,发现不对劲,这雾气是在镜子里面,的确是白朦朦的雾,在朦胧的雾气里隐隐透出一个黑影子,好像是人。 “看见了什么?”可能因为我半天不说话,一旁的色鬼男冷清的问了我一句。 我的心思还在琢磨,这镜子里怎么会出现一片朦胧的白雾,想要努力看清那黑影轮廓的,可色鬼男的声音很唐突,吓我一跳。 我感觉白杨整个人有点紧张的不行,而且不知道他刚开始是不是瞅到啥东西了,还吸了一口冷气,我扭头问白杨,“你看到什么了?” 白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听我说话抬头瞄了色鬼男一眼,然后对我摇头,我有点发慌,小声的对色鬼男说,“里面都是雾,看不清楚,要不你自己看看?” 说完我就想照一下色鬼男,但他被我这个举动弄的有点烦,剑眉撇了我一下,“看不到算了。” 我把大花镜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里面好像都没有任何变化,这镜子挺邪门的,我记得当初瞎子婆给我的时候很正常,可想不到在姥姥坟头埋几天,落我手里,镜子就成这个样子了,镜子里怎么还出现雾了。 第86章 丧魂沟(1) 我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是没了主心骨,倒是白杨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提醒了一下,说,“老头说过,如果没辙了就去找老蔡!” 我当时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清楚苟半仙肯定知道的多,加上他会算卦,大概了解一些我身上的秘密,但是白杨嘴里说的老蔡是谁啊。 我问白杨后,他说了半天我才忽然醒悟了,白杨嘴巴里说的老蔡,就是上次把也带去公安局的那个老警察,这让我又想到那个脾气有点火爆的女警察了。 可是我去找人家干嘛?人家是警察,这种事白杨不会让我去报警吧,说了还不把我直接当神经病给关了,我有毛病啊。 白杨支支吾吾的,本来有伤在身,脸色就特别不好,色鬼男在场他非常紧张,时不时的瞅他,我看出来了。 其实白杨是不太想当着色鬼男面说这些隐秘的事情,在给我使眼色,想让他回避呢。 “说吧说吧,都已经够乱了!这个事怎么还跟那个老警察扯上关系了?” 我不想避讳了,而且根本就没必要,以我的猜测,恐怕我们这点事色鬼男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压根就没多少兴趣听。 “不是。”白杨摇头,皱眉说道,“应该是跟三年前的事情有关系,当初石家嘴的丧魂沟发生了一件命案。” 白杨口述了整个事情,总之这个事情绕了一圈,我发现都是窜连起来的,而且还有点让人头疼,这也让我知道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丧魂沟那地方其实就是一个死人坑,老早在解放前,那片山梁子听说跟日本兵打过仗,死了不少人,山沟里还有当年留下来的防御工事。 很早修那条路的时候就出过事情,有人就挖出了一些生锈的盒子枪炮弹壳,甚至埋在山沟里的一些破烂的军衣。 那片山沟里还挖出了不少的人骨头,修路的时候闹的特别凶。 好像还死过两个人,最后还是请了会镇场的人弄了路祭,路祭跟桥祭差不多,贡品纸钱黑狗血一样不少,而且从石家嘴但丧魂沟那条路,只能在白天施工。 因为山沟老林阴清,白天都不见什么太阳,镇场子的那人就说下午六点钟必须要收工,有人也说过换一条路,可是四川这边山梁子又高又大。 无论是打隧道还是绕山修路,得耗费多少财力物力,再说了,上级政府都烂透了,一级一级下来当官的还闲自己贪污的少呢,谁会管你山里人的死活。 话归正题,反正修好后那里还架了一个桥洞子,打从通路坐车有人路过那条路开始,经常出邪乎事。 小时候邻村一个背谷子去城里卖一个老头,因为卖完回来天黑了,赶近路走那条老林子土路。 吓得半死不活,说是回来的路上过桥洞子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结果回头就看到桥洞子里七八个穿寿衣的人抬着一口棺材追他,他一口气跑回家跟邻居说这个事。 当时路刚修不久,没几个人经历村民都还不信。 但没过几天那老头就疯了,经常收到惊吓跑到街上扯着人袖子说看到有几个人抬着棺材来找他,还说要把他关进棺材不让出来。 第87章 丧魂沟(2) 后来那地方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有村名都害怕,还抢包给了乡政府,可人家才难得管你,不下来看就算了,说在宣扬迷信一律按扰乱民心处置。 总之,这十几年的时间,丧魂沟那地方死了很多人,而且死的人年纪都跟我差不多。 而白杨说的三年前命案,很显然是跟我爸说的事一样的,我爸想隐瞒,不太想说,但白杨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反正死的那个年轻人叫陈祖皓。 我爸说过,我们家很陈祖皓是世交,解放前还没我的时候老辈就直接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按照道理,我是要嫁去陈家的,对于现在肯定悔亲无关紧要,但是当时的年代思想迂腐,一字千金,言出必行的年代。 而说到底我遇到的事,是因为我姥姥托梦说给我找了对象,但真正的起头就是从那地方开始的啊,因为我坐的那辆死人车,刚好半个月前也是在丧魂沟旁边的石家嘴出的事情。 白杨说,陈祖皓死的挺惨,听说是被车子碾压了,可是更加奇怪的是第二天有人发现的时候,他的尸体却吊在了桥洞子上,全身血肉模糊,吓人的很。 哪怕是后话白杨不说出来,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我甚至自己现在都感觉可能真的就是如此,陈祖皓我没有看到过,不知道啥样,说不定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就是他。 再则,丧魂沟那地方邪门,死的那么惨,我怕是陈祖皓成了厉鬼,然后因为从小定的亲事主动找上门来了? 虽然这有点狗血不错,可说不定我们村里发生的事情,真的跟那件事有关系,再说了白杨不是交代过,可能那些东西是冲着我们一家人来的。 唯一能扯上一些关系,就是长辈们给我定的这份娃娃亲了,真是越想越觉得坑爹啊。 而我问白杨,这事跟你说的老蔡,就是那个老警察有啥关系,我去找他能做什么? 白杨沉吟了下,然后撇了撇嘴,说,“三年前的事情,就是老蔡一手操持的。” 这话说出口,我简直想一拍脑门,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后面总算是把这件事给闹明白了,其实说到底让我去找老警察很简单。 三年前陈祖皓死在丧魂沟,死状不仅凄惨,还很古怪,当初现场考察是被车撞死的,但当初那个老蔡大大小小路口搜查,硬是没找到一辆车,也没人看到任何车辆出行。 这事根本就无从查起,但是老蔡这个人不像其他警察那样死板,山村老林子从不缺少稀奇古怪的奇事,当初老蔡还找过苟半仙。 白杨说苟半仙跟那个老警察也算是有点关系,老警察对苟半仙很客气,当初陪着老警察去过丧魂沟,勘探过现场,可是苟半仙走到那地方一看,罗盘一扫,一句话都不说然后掉头就走。 老警察追过去问啥情况,苟半仙本来就不正经,当时直接就说了句,“你要是想活命,这件事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88章 胡家庄(1) 老警察也是一腔热血,为民为人,不贪不腐的,也不死心,说一个年轻小伙子死了,咋能当做啥都没发生,这样下去天底下不就没王法了。 也是因为老警察为人处事,不然苟半仙不会跟那些人都说一句话,当时苟半仙听完就嘿嘿一笑,说,“你要想安度晚年就直接随便找个借口把案子结了,这事你不行,想要活下去就别乱挖,这东西不是人干出来的。” 苟半仙指明说那地方特别凶,你别想在那地方乱搞一气,不然扰到了那些东西,这个大年夜你过不了。 后来事情真的就跟苟半仙说的那样不了了之了,那个老警察根本查不出什么名堂,一直到现在,我自己很有可能又被牵扯进去,因为当初死者是陈祖皓,我跟他间接性的有了联系。 包括我经历过的事,我姥姥给我找的对象,还有那辆死人车,这就是白杨让我去找老警察的目的,他手里肯定有当初一些资料。 这也让我一下就想到老警察让我去警察局做笔录,他没有为难我,而且后面还让我晚上一个人小心一点,现在想想他对这事情特别上心啊。 我说怎么觉得当时老警察怪怪的呢,他肯定又想到了三年前陈祖皓的死亡,尤其是那辆死人车,让他觉得说不定就是当初发生的车祸,不然陈祖皓被车撞死,为什么查不到车子? 这只有鬼车才能做到了无痕迹。 原来苟半仙跟那个老警察早就认识,三年前死的陈祖皓跟我们家又有点关系,而当初就是那个老警察在办理啊,这事情给弄的,想不到转来转去碰到的几个人全部都沾了一些关系。 我还想问白杨,当初苟半仙有没有提过三年前的事情,我觉得方向肯定是对的,不然苟半仙不可能让我没辙了就去问老警察,但我正准备问,却发现白杨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色鬼男,但是我被白杨的身体挡住了,扭过头看的时候发现色鬼男好想抓了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白杨神色有点尴尬,我想了下决定还是去找老警察问问,白杨现在有伤在身不方便,我就想着让色鬼男一起,毕竟要过丧魂沟,我心里没底。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呢,但他眉头蹙起,嘴唇轻钩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对我说的那句话,“你不要后悔。” 我跟白杨说了,让他在屋子里守着,白杨现在也没地方去,况且身上伤势需要静养,他想了想说可以。 色鬼男率先走了出去,他说不要进我妈的那间屋子,香烛不能灭,后来他说的我听不清,我转身出去后想到了刚开始色鬼男的举动,突然又转回来,问白杨刚才有没有看到色鬼男拿的什么? 白杨被我这话吓了一跳,刚想说,但是神情一闪吓了一个哆嗦,说了句不知道。 靠靠靠,色鬼男明明是在我家拿了东西,我倒不会怀疑他偷东西,可是他究竟是拿的什么? 我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回头,确吓了一跳。 因为色鬼男就在大门口那站着,直勾勾的瞅着我,微眯着眸子一脸冷然,虽然显得很绅士,但那双寒眸盯的人不自然,怪不得刚才白杨不敢说什么。 第89章 胡家庄(2) “转来转去,事情又回到原点,要不是坐那死人车,说不定什么都不会发生。”我跟色鬼男走到路上的时候,就问他,“你一定知道那死人车吧。” 可是没想到色鬼男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斜眼扫了我一下,然后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们路上拦了辆车,过石家嘴那山梁子的时候我还留了点心,我妈跟我说过,石家嘴这个陡坡,半个月前我回来坐的那辆车就是死在这里的。 但是我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到了警察局老警察不在,不过上次跟着老警察的那个叫珞珈的女的倒是在,这次没穿警服,可能是上次处理的事情比较特殊,导致她对我印象有点深。 这女的对我没好感,看到我在大门口那眉头就蹙起来了,直接出来就问我们干嘛的,有什么事? 我说话她不搭理,后来还是色鬼男开口问老警察的事情,看到色鬼男的时候珞珈眼睛一亮,都没犹豫就说出来了,我在一旁暗暗鄙视。 老警察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我们找到老警察家地址直接去了他家,似乎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听见敲门,说了声来了就下来开门。 拉开门之后,老警察一抬头,应该是先看见了我后面比我高的色鬼男,估计是感觉色鬼男冷峻不禁有点奇怪,就看直了眼,我介绍给他说,“这是我一个朋友,也是跟着过来的。” 啪的一声,老警察手一哆嗦,拿着的茶杯摔的粉碎。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去收拾碎玻璃,这场面有点尴尬,我也只好帮忙收拾,但我发现老警察不知道咋回事,手竟然颤抖的抓住碎玻璃都拿不稳。 “进屋坐,快进屋坐!” 好歹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只是老警察的态度变得让我很不适应,他头都不抬,让我进屋里坐。 我真的有点莫名其妙的,这老警察怎么一瞬间变得这么紧张,而且感觉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当时也没多想,坐下来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来的目的,我猜测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所以就干脆说了上次我坐的那辆车,我说半个月就已经死了,是在石家嘴那地方。 老警察恩了一声,脸上也没多大意外,他说自己从我那天回去后,他也调查过,那个女的叫杨倩,是从外地回来的大学生,司机姓姚,岩口那边的人。 我对这个其实倒不是多感兴趣,干脆我就直接问三年前死在丧魂沟那地方的命案,那里死的人不止一两个,老警察问了句,“谁?” “陈祖皓!” 我是第一次脱口说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提死人的名字,给我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但我没想到这话说出来,老警察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一下就变了,简直跟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似的,涨红的脸还透露出恐惧,眼睛一下就瞪的老大,我看到他余光斜眼看了色鬼男一眼,身子都有些坐不住了,手颤抖的跟鸡爪槭一样。 我一瞬间就醒悟这个老警察为啥这么反常了,他好像很恐惧……色鬼男啊。 第90章 瘸脚六(1) 我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色鬼男神色淡然,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没啥不对啊,这个老警察怎么这么害怕色鬼男?难不成老警察看出色鬼男有点不对劲,没有影子? 我眼珠子转悠,想要说点什么,但好歹老警察自己是淡定接下来,只是有些慌不择乱,苦涩的说,“这个事我知道一些,当初就是我操办的。” 他说完又挺好奇,问我是怎么找上门来的,我就直接说了苟半仙,老警察脸色缓和了一些,提到苟半仙似乎还有些感激的笑,但笑容还没成,我补充道,“他死了。” 老警察抬头略微透露不敢置信,但眼睛转悠到色鬼男身上,又黯然失色,低头说,“陈祖皓的资料我掌握的不多,你们可以去义庄,还有胡家庄看看。”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义庄那地方了。” 老警察说义庄那地方是陈祖皓的祖上,本来就是陈家村的,但十几年前那村子死了很多人,后面那村子里的人都搬到胡家庄去了,陈祖皓也是如此。 义庄在很早前,其实就是放死人的地方,陈家村现在都被称为义庄,这样说就是那地方已经没人住了,以前老警察准备去那里,但苟半仙让他不要去。 并且给他算了卦,有去无回。 从老警察的嘴里,我还听说陈祖皓父母死的早,从小跟着自个爷爷过日子,过的也挺苦的就在胡家庄生活,但是这两个地方老警察只是查到,没有去过,原因也很简单。 当初苟半仙提醒过,处理这种事,他不行。 我和色鬼男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老警察把我们俩送到门口,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是眼睛时不时瞟向色鬼男,一脸恐惧,最后尴尬的笑了笑,送我们出了屋子。 大白天的,我看着走在前面的色鬼男,心里有些觉得发寒。 “你之前跟这老警察见过面吗?”出警察局之后,我忍不住的问他。 “跟你有关系吗?”他还是这个回答。 不过这次我就感觉有点生气了,因为老警察策划吓成这个样子,他居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说,那为什么这老警察一见你,就吓成这个样子?你说吧,你到底是谁? 他听见我这话后,身处在阴影之中,夜色撩人,高挺的鼻,绝美轻钩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双好看的眸子微眯着,充满诱惑而带着魅力一笑,说了声,“你自己猜。” 猜,猜你妹。 陈祖皓死在胡家庄的,我们直接去应该也能查到一些线索。 到目的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泛着银白色的月光照耀整个村子,胡家庄比我们村好多了,靠着工厂,村子里都安了路灯。 晚上也有人在跳广场舞,我见到路人,就打听知不知道三年前死在丧魂沟的陈祖皓,可是打听了几个人,要不就是觉得晦气,要不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我,然后掉头理都不理。 估计是忌讳,这大晚上的问这事,我看见好几个人脸都白了。 第91章 瘸脚六(2) 最后还是一个有八卦特征的大妈眼珠子转悠,跟做贼似的把我拉到一旁,还对我嘘了声,戒备的四下看看一脸紧张转过头,冲我一笑,“你们是找瘸脚七吧,不是婶子说你,就你们俩这样问,没人敢跟你们说的。” 这胖大婶面善,但肯定非常八卦,属于村里啥事都要往前瞅,不仅这样,肯定嘴碎,典型村里八卦专业妇。 我奉承好奇的问,“婶子,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我当然知道了,这方圆的村子,就没我胖婶不知道的事儿。”见我一脸好奇的样,胖大婶一脸满足和得意,说道,“刚开始你们其他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说三年前死的那个陈祖皓我才想起来,是从陈家村搬过来的,死的可惨了,听说脑袋都没了呢,哎,那小伙子我好像还见过一次,面相长的挺俊俏,你说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多可惜,我还听说,他死的地方是丧魂沟呢,丫头,你不知道,丧魂沟那地方……” 这胖大婶的这张嘴,说出口一刻不停,就跟机关枪似的,我有点招架不住,而且一看到她要长篇大论的说丧魂沟的事情,赶紧就打住了。 “婶子,那瘸脚六是谁啊?”我问道。 胖大婶被我打断自认为精彩绝伦的演讲,停顿下来略微有点不喜,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咂了咂嘴说道,“瘸脚六就是陈祖皓的爷爷,一个跛脚的老头子。” 我想到老警察说陈祖皓跟着他爷爷过日子,这才醒悟的点点头,问瘸脚六住在哪儿。 “咯!”胖大婶手指朝着村后指了指,“我们村后有个老祠堂,那后面是老坟井,穿过一大片树林子就到了。” 说完后胖婶子问我是哪个村的,找瘸脚六干啥? “我是大涧沟的,找他打听一些事情。”我发觉跟这个胖婶说话,我压根被完爆。 “找瘸老六打听事情?哎哟,你找他干啥,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我可跟你说,你们知道的胖婶知道,你们不知道的胖婶我也知道,瘸老六知道啥事,再说了!”胖婶子四下里一看,然后当着我们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我跟你说,他这里有问题。” 我不想在这里耽搁了,跟她说话我怕是能说到天亮,感激的说了谢谢就要走,但没想到给她拉住我了,小声的说,“丫头,你听胖婶说,你还是不要去找瘸脚六,他不仅脑袋有问题,而且他那里还闹鬼。” 我问,“怎么闹鬼了?” 胖大婶显然属于那种嘴碎胆子特小的村妇,说到闹鬼她一个哆嗦,警惕的往四周看,又把我拉远一些才低声说,“你知道为啥你刚开始问别人,其他人都不给你说不,因为他们不敢。” 胖大婶一脸神秘兮兮,我又追问原因,结果胖大婶就一言不发了,嘴巴闭的死死的,我看到他那么古怪,又问了几句。 “不能说不能说,这个事胖婶不能跟你说,说了要倒霉的,你要去就去吧,等你过后面那片老林子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瘸老六是个怪人!” 看来这个事村里的人都挺忌讳,胖大婶说要就走了。 第92章 瘸脚六(3) 我听完心里也没底,但是走到这里来了也不能回去了,干脆就径直的往村后走了,走到祠堂后林子边上。 清冷的月光泛着银白色光辉,不过在我围绕转悠半天也没有找到进老林子路,只是一大片的树林子,夜风吹过,仿佛是摇摆不定的触手。 当我们找到小路走进林子后,我才忽然醒悟胖大婶为啥说我走这片林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稀稀疏疏的老林子里,挂着很多白条子,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一阵阴风吹过了那些招魂幡张牙舞爪的舞动,呜呜咽咽的风水在四周响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树木在笑,狞笑。 我跟着色鬼男胆子大了不少,但感觉有点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走了一会儿感觉后面有人在轻轻的叫小七,而且听声音很熟悉,和我妈的口吻一模一样。 “喂!你……你听到了没?”我赶紧上前两步,下意识扯住色鬼男的手,冰凉刺骨,毫无温度可言。 色鬼男明显也是一怔,我这才有点尴尬的松开了。 “别说话。”他轻声嘱咐了一声。 我不动声色的对他使眼色,表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而且从进老林子的时候我就有种被窥视的错觉。 色鬼男没有理我,并不畏惧的往前面走,虽然林子里飘荡着一股阴雾,影影绰绰的那些招魂幡不停地舞动。 可并没有出现什么,倒是出了林子有一个干枯的鱼塘,像是大坑,那里面不知道是死鱼还是其他什么腐烂的动物,一股浓郁的恶臭袭来,让人想吐。 过了那大坑后,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门上白条子的人家,这白条子一般都是死人才插的,大晚上的,怪渗人,不过想想,这瘸脚六家惨死了闺女,估计心里难受,用这种方式来祭奠,谁知道呢。 到了大门口,破烂的木门好像随时可能坍塌,这老屋也有很长的年岁了,院子都是一些木板围起来的,我轻轻地敲了几下,但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我感觉有点不对,余光扫过发现门缝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蹲下身子往里一看,就贴着我的面,我看到门缝里有一只白鼓鼓的眼仁转悠了下,给我吓的往后跳起来,撞到了色鬼男身上,心里扑腾扑腾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张惨白的脸,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这是我才看清楚,那张脸老的不成样子,犹如干瘦鬼爪一般消瘦如柴的手还提着一盏煤油灯。老伯头发乱糟糟的,估计得有七八十年纪了,不知道是害眼病还是被煤油灯给熏的,眼睛里趟着浑浊的眼泪,一只眼睛却是往外鼓着。 这怪里怪气的老伯眼珠一片雾刹刹的白,乍一眼看去好像完全没有瞳仁,加上满脸错综的沟壑,在昏暗灯火****阴阳阳地塑着他瘦削如骷髅的面容,实在好不瘆人。 “谁啊,干嘛的?” 老伯把忽明忽暗的煤油灯朝我们举着,给他本来就皱巴巴的脸映射的格外惨白,说话还有点不利索,糙着一口浓重的口音。 第93章 剥皮(1) 老伯的左眼白内障,鼓鼓囊囊的转悠起来老吓人了,我终于知道胖大婶为啥叫我别来找他了,而且刚开始我敲门,他就站在门后面不开门贴着门缝一只眼睛偷瞄。 胖大婶说得不错,这老伯头脑有问题。 我一想这就是陈祖皓的爷爷啊,跟他生活在一起,陈祖皓也是蛮厉害的。 “大伯,我们是隔壁村的,您是陈祖皓的爷爷对吧,我们找您问点事情,向你打听打听以前的事。”我赶忙上前一步牵笑着开口。 老头子听完哦了声,说,“戈壁村的,想借口酒喝,渴了就喝水啊,咋还要喝酒,喝酒可不行。” 我擦嘞,这老头耳朵背。 好说歹说,最后贴着老伯耳朵根子几乎是用吼的,终于把话说明白了,然后看到我们来还挺高兴的,笑眯眯的瞅着我们,那双浑浊圆鼓鼓的眼珠子转了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快,快进屋坐。” 说完老头还挺开心,提着灯颤巍巍的往里面走,不过老头的右脚好像有问题,有点跛脚,难怪叫瘸脚六了,他一边走还笑着沙哑的喊,“老婆子,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我跟着走了进去,这就是普通的土老屋子,在院子角落我看到一个黑影,好像站着一个人,定神一看发现是一根干木头。 一阵风吹的挂在门上的白条不停地慌,可能是因为山林子有薄雾,夹着细沙和树叶飞舞,走在风中的老头影影绰绰,孤灯照射的格外诡异。 屋子里黑沉沉的,我有点不自然起来,这屋子里没有灯,不过装了很多案板,上面放着白蜡烛。 本身房间里就有一股怪味,是香油的味道,还夹着一股子酸臭味,怎么说,就好像是肉腐烂被一堆苍蝇围着,六月天那种腐臭。 堂屋旁边摆放了一口漆黑的大棺材,上面放了很多杂乱的东西,虽然山村很多老人家里都有备好的棺材,但大部分人棺材都是放在屋后面的. 再加上这房间又没电灯,昏暗的紧,放在桌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四周昏暗模糊,有点阴森恐怖,跟鬼屋一样,而且屋里面很冷。 在偏房屋子,我看见一个嘴斜鼻子歪,手哆嗦在胸口的老太婆,坐在椅子上斜楞着眼正往我俩这瞅,应该是得了脑血栓,这人老了都不成样子了,这活着或许比死了更痛苦。 那老婆子手一个劲哆嗦,眼神却执拗的斜楞着我身后面的色鬼男。 “不能说话了,拴着了,老婆子早就不能说话了。”瘸老六圆鼓鼓的眼睛发现我在往偏房看,给我说道。我感觉有点尴尬! 我说了几句话,瘸老六把手放在耳朵后面侧耳听,但说完他对我摆手摇头,指着自己耳朵沙哑的说,“听不太清楚,以前采石场放炮,耳朵震聋了。” “你叫啥名字啊!” 瘸老六嘿嘿一笑,满口黑黢黢的牙齿,在忽明忽暗的房间映射下有点阴气森森。 “杨七七。”我没有隐瞒! “杨家人?”瘸老六皱巴巴的脸抖动,脸上的沟壑就犹如爬动的蚯蚓,又问,“陈六斤你晓得不?” “啊,那是我姥爷。” 我从来不知道姥爷是啥样,听我妈说在我两岁的时候姥爷就去世了。 第94章 剥皮(2) “陈六斤死了,死的好啊!”瘸老六嘿嘿一笑,我当时不太高兴,这老头说话咋这样。 “你这小丫头水灵,六爷爷喜欢的很,可惜我家孙子了,不然你就该嫁到陈家来,还得管我叫一声爷爷呢。”老头稀里糊涂的说着话,眼睛好想长年累月的给煤油灯熏坏掉了,躺着浑浊的眼泪,看上去也怪可怜。 瘸老六进屋拿了几个破旧的瓷碗,又跛脚出门忙乎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过了一会,瘸老六端着一个小汤盆进来了,给我们用汤勺盛他斜眼笑眯眯说刚熬的鸡汤,趁热喝,我闺女最爱喝了。 我问,“你有闺女啊?也在家?” 这次老头似乎是听清楚了,说,“我闺女在家里啊,那不就在你身后面的吗? ” 我当时一听这话,感觉立马不淡定了,我瞬间回头一看,可是身后面空荡荡的,敞开的门,除了院子里的晾的衣服,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感觉脚底下有什么东西蹭我,低头看原来是只猫,全身通体漆黑的一只猫,原来老头说的是这东西,它好像不怕人,眼睛瞪得我发毛。 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饭,闻着老头做的东西特别香,馋的我一个劲的流口水,盛的鸡汤上面飘着一层油花,肉都盛的冒尖了,香气四溢。 给我盛了一碗之后,瘸脚六端着肉汤过去给屋子里的老婆子喝,那老太虽然脑血栓,可是还能张嘴,不过喂进去的时候,我听见一个怪声,就跟什么地方漏水了一样。 我走了一条路了,中午饭都没吃,当时也没多想,就准备拿着铁勺喝汤。 可我突然脚被踩了一下,疼的我差点叫出来,往下一看,刚好看见色鬼男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摇晃,我抬头看到昏暗的火苗映射下,他面无表情坐在我对面,然后轻微摇头。 不光这样,趁着那瘸脚六不注意,他直接把我的一碗汤浇到地上了。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这汤有问题,虽然馋的没法,但只能忍着。 瘸脚六喂完老太婆之后,转过身,看见我俩碗里没东西了,笑的嘴都裂开了,在昏黄的照耀下,火苗摆动,瘸脚六若隐若现的笑容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多久了,多久没吃这么嫩肉了,老婆子,你说是不是。”说完之后,瘸脚六皱巴巴的脸上都堆满笑,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我感觉到大腿被碰了一下,然后听见旁边色鬼男摔在桌子上,哎哟喂,这是要拍电影,要假装中蒙汗药了啊! 我也跟着趴在桌子上,然后就听见那瘸脚六驼背咯咯的笑了起来,说,“这俩皮子好,又有过冬的衣服了。 ” 然后砰的一声,刚才坐那的老婆子,直接在偏房屋子里摔倒了下去。 我眯着眼看,差点失声叫出来,那老婆子没背了,怪不刚才我听见漏水呢,那老婆子衣服就前面一半,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就剩下个骨头撑着人皮了,刚才瘸老六倒进去的那肉汤,还在他肚子里堆着。 我感觉头皮麻的不行,那瘸老六又过来捏我的脸,他手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手指头上疙疙瘩瘩的,弄的我浑身发麻。摸了一会,他就走里屋去了,然后支支扭扭的,推着什么出来了。 第95章 陈祖皓 我感觉自己手腕一疼,还没反应,整个人突然被拖了起来,然后身子突突的往上升,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吊在那屋子的梁上了。 这时候我刚好看见瘸老六推着一个车出来,这不是他吊的我,谁吊的? 妈的。是色鬼男! 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赶紧睁开眼,喊了句,“你想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 瘸老六嘿嘿的冲我笑,说,“嘘,别说话。” 我使劲乱动,可越动手上勒的越疼,我抬头看了眼,差点晃眼,不知道啥时候多出了一个灯笼,现在就在我头上飘着呢! 可是色鬼男呢,我左右看,根本就没他影子了? 我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 色鬼男就是丧魂沟三年前死的年轻人,他就是陈祖皓,我真是信了他的邪,我早应该想到的,刚开始在老警察屋里的时候我就应该考虑到这点。 我到现在才猛然醒悟为啥老警察那么畏惧色鬼男了,三年前的案子就是老警察操办的,老警察看到过陈祖皓,所以他当时才会吓成那个样。 而且出门的时候老警察显然要跟我说话,但色鬼男没有给机会,完了完了,这下还跑人家家里来送死来了。 瘸老六推出来的东西是个车,一辆诡异的板车,就是沙厂人工拉沙子的那种板车,两个车轱辘,只不过这板车是黄色的,有点油腻腻。 那车推过来,一股陈腐的死人味,差点让我作呕。 他自言自语的说,“这皮子放太久了,不顺手,丫头崽子细皮嫩肉,又经不起折腾,算了,凑合着用吧。” 念念叨叨的,死老头就朝我走过来。 吓的我不行了,他快过来时候,我抬腿踢了一脚,踹到那车上,嗤啦一声,那车被他自己给压的破了一道口,瘸老六嗷的一下就叫了起来,看样子心疼的不行,连滚带爬的起来哆嗦的摸着自己的那个车,哆嗦了半天,啊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那声音别提多难听了,就跟捏着脖子的鸭子发出来一样,我当时有点慌神了,想要挣脱,但是都无济于事。 这房间看上去也有门板挡住,好歹也是屋子,可不知道怎么的,阴风阵阵,吹的围绕在我前面一圈的蜡烛火苗不停地晃啊晃的,我只觉得后背发凉。 我吊着的身子飘来飘去的,倒不是那风刮的,是被什么东西撞的,我现在就跟在闹市一样,被好多人挤来挤去,可是我瞪大眼睛,除了现在低着头跛脚的瘸老六,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嘿嘿,丫头,咋还不听话呢。”我面前的瘸子六阴森森的说了这么一句。 瘸老六一抬头,给我吓的不行,他左眼珠子也翻了上去,鸡毛鹤发的,那鸡皮脸差点让我认成了瞎子婆。 瘸老六跛脚走到我面前,那鸡爪槭的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他的手跟老树皮一样,刮的人生疼,他嘿嘿的笑着,“皮子嫩,这样做出来的车,拉人好,坐着也舒服。” “死人车,那辆死人车,是你弄出来的?”我当时就叫了出来。 第96章 半截缸(1) 我现在看出来了,死老头是想把扒我皮啊!我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到底是没死在我姥姥手里,结果死在这老头子手里了,而且下场还这么惨。 姥姥也真是坑我啊!他给我找的对象莫非就是陈祖皓?她想让我履行长辈之间诺言,想让我嫁陈家,那怕人家现在是个鬼,我也要陪葬? 给人做鬼妻不成? 姥姥,我亲姥姥啊,有你这样坑外孙女的啊。 瘸老六听见我说死人车,那白乎乎的眼珠盯了我下,说,“你懂的倒不少,还知道这些。 ” 这死老头子,压根就不耳背。 死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露出了狰狞,好像是有天大的仇一样,不过她的目光重新放到我的身上后,紧接着又展现出笑眯眯的模样,面部那皱巴巴跟老树皮一样的脸皮子扯的都扭曲了,看上去怪吓人的。 “小丫头,别怕啊,你知道我跟陈六斤是啥关系不?以前我们也是拜把子的兄弟,插过香喝过血酒的,要说以前我们就说过,我们以后要做亲家,你瞅瞅,原本就该你嫁给我家小孙子的!你说我家小孙子那点配不上你杨家?你说说,为啥那麻杨婆非要反对?” 老头子嘿嘿说的我耳根子都发麻了,这屋子里烧的纸钱和蜡烛火苗,乌烟瘴气的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陈六斤死了,麻杨婆也死了,你们一家人,早就该死了。”死老头的笑容不减,就跟我半夜看到墓碑上遗像一样。 脸上僵硬像是硬扯出来的笑让人害怕,她越来越近,仿佛是踩在我心脏上面,压制的我喘息不过来。 虽然我在此之前都没弄明白咋回事,但现在倒是清楚了七七八八了,看来当初我姥爷跟这瘸老六是有交情的。 当初估计就是他们定的这门亲事,本来是定下的,但我姥姥不同意,估计最后闹掰了,为了这个事还结了梁子,我姥爷早就死了。 瘸老六挺恨我们一家人,这里面保不准还是有其他原因,但主要怕是因为陈祖皓死了,给这老狗气的神经出了毛病,对我们一家人都恨之入骨了。 瘸老六一点都不着急,跛脚走出去了,不到一会儿就端着满满一盆殷红滚烫的液体进来了,散发着古怪的腥气。 这不明液体正散发着令人极其不适的浓重血腥。 “不会是血吧?”我使劲耸着鼻子,脸都吓白了差点又要吼起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血?!” 这么多血就算杀上十只鸡都不够量啊?这他妈不会是人血吧,弄个盆子来给我放血? 阴暗诡异的老屋中央,放着这么大盆艳腥如血的神秘液体,更显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戾气氛。 更要命的是,本就昏沉沉的壁灯竟已全熄,只剩两支白烛孤独地燃烧。 白烛们腾起耀目的火焰在昏暗的空间里,妖魅地忽闪着。 “死老头,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急的乱蹬腿,恐惧的气氛肆无忌惮的蔓延。 “瞄!” 蹲在桌子下的那只巨大黑猫叫了声,它在吃骨头,像是人的手指。 但,就是没人回应,空气冷得好像要冻结。 第97章 半截缸(2) 只有供台上两支白烛依旧嗞嗞地燃着火焰,忽闪忽暗,映得四周杂物阴影重叠,看上去好不瘆人。 “哐啷”一声,我旁边放在大棺材上面的破烂木盆给震落了,砸在地上后,我就听到了咯吱咯吱的怪声,就好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挠门。 不对,蜡烛旁边的那口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堂屋里一下就卷起了阴风,那棺材盖在振动,里面好响有什么东西在捶棺材板想要出来,刚开始还挺轻微,可是慢慢就变了,像是用拳头砸。 整个棺材哐啷哐啷的晃动。 黑暗挟着不可抵抗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腐臭。这种气味比浸在药水里的尸体更难闻,就像把许多具腐尸浸泡在一大缸在太阳底下曝晒多日的馊泔水里,黑暗阴冷和令人恶心到绝望的腐臭。 “救命!快来救命啊!!”我想疯狂地叫喊,却早已张不开嘴,只有喉咙因强烈的求生欲望而发出“喀喀喀”的干涩钝音。 屋子里忽明忽暗,那棺材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放开她。”耳畔隐约听见门外处传来一记冷淡的喝斥。清冷没有感情,可是我听见几乎要激动哭了,是色鬼男! 抖动的棺材瞬间停止了,瘸老六似乎是没有想到后面还有人,猛的转头过去,不可思议的说了句,“你是谁? ” 尼玛,感情这死老头是真瞎子啊,刚才跟我一起来的,你都没看见? 瘸老六刚说完话,‘嘭’的一声响,堂屋那扇本来就破破烂烂的门,被一脚踢开了,一股阴煞的雾气中,色鬼男冷静的一步走出,在四周火苗的映射下,照射在了他那张带着冷笑的面容,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瘸老六见状,一把亮铮铮的刀子往我脖子上一探,我感觉房间好想有什么东西呜呜的叫了起来,顿时房间里阴气大作。 “别让本君说第二次。”色鬼男的声音又朗朗响起。 瘸老六眼珠子转悠,嘿嘿一笑直接冲我头上一挥,我感觉头上一暗,灯笼灭了,我手上一松,脚下直接踩空,摔了下去。 我擦! 我忍不住的骂了一声,可是这话刚出嘴,我就看见房梁上出现了一张脸,煞白,眼睛通红,冲我阴乎乎的笑着,几乎是在我摔下来的同时,他也扑了下来,可是只有半个脑袋,黑不溜秋的,我当时吓的叫了起来。 这东西我知道,这是半截缸! 半截缸,通体漆黑,指甲极长,半个脑袋,夜晚出没,将脸贴在墙上,一步一步的蹭着走,所过之处,墙面染血,不碰还好,一碰就将人扑倒。 这东西凶的很,以前村里老张叔说,老张叔家里有院子,院子里有棵树,听他说小时候从屋里透过玻璃看见院子树上有个跟小孩似的绿色的东西在哪摇。 看了一会那东西可能也注意到老张叔了,然后就从树上下来朝着他走过来了。 老张叔当初就说这东西眼睛是红的,只有半个脑袋,平时喜欢闹,你走两步它退两步,你腿两步它就跟着你走。 这瘸老六神经,还养这鬼东西啊。 第98章 杀心(1) 我忍不住喊色鬼男,在掉下来的过程中,那一直趴我头顶的半截缸就给掉到了血盆里去了,身上一下变的血糊糊的,没皮了!那眼珠子跟血丝颤悠悠的跟鼻涕一样就滴了下来,我啊了一半,赶紧闭住了嘴。 “快跑啊!”我冲着边上的色鬼男就喊了一声。 可看见他的时候,我整个人愣住了。 是刚才我们进院子时候以为夜晚晾晒的衣服,那晾的是人皮子,那人皮就跟有怨念似的,直接飞进来把色鬼男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我一看这个,立马慌神,没防备刚才的那个没皮小孩,腿上疼的受不了,再看他已经张开大嘴跟水蛭一样咬住我的腿了,鲜血淋漓的模样笑的格外狰狞,尤其是那一排尖锐牙齿,像锯齿一样。 瘸老六跛脚看到色鬼男被人皮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嘿嘿一笑,“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今天我瘸老六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瘸老六在说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房间变的阴气森森了,首先就是堂屋供奉的桌子上,那点燃的蜡烛‘噗嗤’就熄灭了,一股寒气凭空扑面而来,我感觉浑身阴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本来以为这瘸老六是冲我来的,可是他骂完之后,拿着刀子就冲着色鬼男去了,我喊了声,“喂,老不死的,你干嘛!” “丫头,你不会是喜欢这小兔崽子了吧。”瘸老六冲我露出一个阴森的笑,站在被人皮子包裹严实的色鬼男旁,冰冷的刀锋抵住色鬼男的脖子说,“我喊三声,然后我就冲着他脖子扎上去,你要是想救他,你旁边有一把剪刀,你可以自杀,老头我就放过这个这个小兔崽子。如何?” “一!”瘸老六嘿嘿的笑着,我看的出来,他笑的很开心。 “喂,” 我的双脚都被束缚住,情急之下我只能大声叫色鬼男,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可是他压根无动于衷,就跟死了一样。 “二。”瘸老六笑容收敛,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瞅着我。 我想往前跑,可是腿上凉飕飕的,低头就老坟半截缸半截脑袋往上仰着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好像在冲着我笑,小胳膊紧紧地抱住我的腿,我如果跑这东西肯定一口就给我咬下去了。 这么一个怪物血盆大口,我怕是腿都要断。 瘸老六又嘿嘿一笑,开口说,以为我是真的痴情呢,原来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命,说完眼神一冷,刀子就要直接从人皮子外面插入色鬼男的脖子。 “等一下。” 我大吼一声,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哆嗦着拿起那把生锈的剪刀,我都害怕的发抖了,我知道凭借自己肯定挣扎不出去,但我不想拖累色鬼男。 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脑子里又想起那天晚上色鬼男被漫天怨雾包裹的场景,他独自承受着万魂噬心的痛处, “上次聚魂棺,是你帮我挡在了前面,这次我算是还给你了,在我姥姥的坟前,遇到那个老鬼婆,你带着我离开,我还不了了,但我最后跟你说句谢谢,还有,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第99章 杀心(2) 谁不想活着,哪怕是多活一会儿也总比先死要好,我连剪刀拿在手里发颤的都快要掉落了。 说我喜欢他吗? 我想内心深处涌出的波澜,我承认他的颜值爆表,又是一个将冷峻和绅士完美融合的男人,但我对他那应该是欣赏,应该是感激,更多的是偿还。 在死亡面前,我真的做不到淡然,我也害怕,可没得选择,我闭着眼睛把剪刀对着自己脖子的时候。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屋子突然像是地震一样的轰隆响了声。 孤独的两根蜡烛微弱的火苗被一股阴冷到极致的风吹打,嗤喇就全灭了,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黑暗中我听到什么轰地一声就炸了。 “喂!” 我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可是黑暗里我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方向上是色鬼男那地方,我叫了声,但感觉就是阴风煞起,回答我的是在我旁边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半截缸,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叫声格外凄惨,接着就一股毁灭性的威压仿佛在疯狂的崛起,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整个老屋简直都快被掀飞了。 屋子里的东西哐啷哐啷的响个不停,头顶的瓦片在不停的掉落,整个老屋都快被这巨大的气势给弄的坍塌了。 这是什么?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想跑可是就是迈不开步子,接着我听到叮铃铃的铁链声音,我被吓的都快疯了,手里的剪刀噼啪的掉落在地上,那声音简直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碎瓦片砸在地上噼里啪啦,我干脆就抱着脑袋蹲下身,但是那瞬间,一根粗重冰冷冷的锁链就直接套在我的脖子上了,凉的刺骨。 勾魂圣使,又他妈是勾魂圣使? “本君护住的女人,你若敢勾她的魂,山海冥府,本君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狂妄,冷漠不羁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宛如黑暗君主。 我都快哭了,这冷冰的声音,是色鬼男! 他没事,他挣脱了。 可是这蕴含愤怒和极度深寒,甚至杀气凛然的语气,却又让我蓦然地颤抖,他温和尔雅和轻钩嘴唇的绅士一瞬间转换成冰雕般的帝王,声音让我有点畏惧。 不仅是我,站在我身后融入黑暗的庞大恶魔,好似也感受到了那霸气狂妄,不羁寒意的杀戮气势,勾住我脖子凉飕飕的铁锁在颤抖,我能清晰感受黑暗中的东西在恐惧。 “回去告诉山海尊主,若再敢来勾她的魂魄,本君一律尽数斩杀。” 寒气逼人,那冷酷无情的声音犹如断冰切雪,没有丝毫情感。 “滚。” 我能感觉他就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甚至就在堂屋中央,黑暗中,他冰冷如霜的道。 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的松开,那刺入灵魂的寒冷和窒息,随着铁链松手而瞬间解脱,可那种被死神收割的惊悚感,让脖子铁链松开的瞬间我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你是谁!?” 瘸老六已经有些恐惧到说不圆润话来了,口齿不清的在黑暗中惊恐嘶吼。 但回应瘸老六的,是让他发疯了安静和深入灵魂的恐惧。 第100章 杀心(3) “阴司勾魂,冥王护法。你你你……” 瘸老六跟苟半仙相同,跟鬼物打交道,似乎看出来一些名堂,我感觉他那双眼都快惊恐的瞪爆了,黑暗里他发疯般的颤声道,“冥王…你……不对……你…你到底是谁?” 瘸老六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嗷的一声,惊恐万状的大叫起来,在叫起来的瞬间,整个房间阴风狂舞,也不知道哪里涌现出来的黑雾竟然从房屋四面八方的涌了出来,甚至从屋子里灌进来很多树叶。 “啊!” 一声尖锐的凄厉,犹如掏心掏肺的恐惧尖叫传了出来,哐哐哐,窗户上玻璃直接炸碎,屋子那本来就已经熄灭的煤油灯简直就跟高压锅爆炸似的,砰的声就爆裂了,哗啦啦的瓦片个木梁都塌陷了,我感觉肩膀上掉下来瓦片,砸的我生疼。 “哇哇哇!”我听到黑暗里那只巨大的黑猫怪异恐惧的惨叫,就跟小孩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我感觉到措手不及,屋子里很黑,除了我现在自己痛苦的喘息,这房间仿佛一下就成了坟墓,安静的让人心慌。 我身后一直发麻,虽然我看不见什么东西,可是感觉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让我不安,这种恐惧是来自灵魂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跪倒的那种恐惧,不安的能让人吓死。 我蹲在地上摸索着,可是湿嗒嗒的,是刚开始盆子里装的红色血液给气势弄翻了,但是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那好像卡在喉咙里发出来的怪声,我不知道是色鬼男还是瘸老六,那声音就跟被人掐住脖子快死了一样。 我哆嗦惊恐的拿出手里照明,然后就听见扑通一声,微弱的光亮下,瘸老六整个身躯直接被砸出去了,轰在门板上,连同门板都被撞的稀巴烂。 是色鬼男,刚才是色鬼男直接把瘸老六一把掐死扔了出去,我咕噜的吞了下口水,这边手机荧屏还没亮,刚好就看到阴暗角落里蹲着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半截缸。 它好像很怕光,我看过去的时候它小眼睛红红的,呲牙咧嘴直接朝着我就扑过来了,我下意识恐惧的叫了声。 但是色鬼男上前手一抓,那半截缸浑身一个哆嗦,眼睛猛然瞪大间,凄厉的嘶叫了声,整个身体嘭的声就炸了。 “会死的,你知道么?” 一声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吹皱了这湖水般的死寂,让这语气多了丝丝波澜。 我还没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抬头刚好看到他那双幽暗深不见底的眸子,他直直的注视我。 我知道刚开始二选一,我只是下意识的选择,只是想着上次他帮过我,我在最后关头不能退缩,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值得吗?” 他又轻声的问,但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起波澜和深意。 他那双湛黑眼眸注视着我,我有些不自然,别开眼,想上前走一步,可是脖子上一扯好像有一道破口,我隐约看到流出来的竟然是黑乎乎的乌血。 我去,这是半截缸开始扑下来尖锐的毒爪子抓的痕迹,这轻轻一碰就有一道口子,刚开始因为情况危机,还没感觉。 可是现在放松下来,这剧毒加上破口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疼的我瞬间有点冒冷汗。 第101章 初吻 而且流出来的淤血格外黑,我感觉身上有点发虚了,这肯定是有剧毒的没跑了。 他的手伸了过来,然后轻轻一撕,就听撕拉一声我的衣服被他简单粗暴没任何提醒的撕烂了一道长口,而且直达胸口,差点就露了底。 “喂喂!”我慌张不顾疼痛的想用手捂住推开他。 “别动。” 他清冷开口,我直接就嚎了起来。 但是刚好看见他清冷如水的眼睛,我的尖叫硬生生的被我吞了进去,憋的好难受! 他低头看了我肩膀上的伤口一下,皱了下眉头,迟疑了下,最后俯身一勾我下巴,我刚抬头他趴下就用薄唇扶住了我的嘴巴。 我了个草…… 好凉! 麻痹,不按套路啊,电视里剧情不都是害怕伤口感染,撕开衣服然后用嘴吸掉伤口的毒气,这尼玛确定不是在逗我? 我脖子上的伤口,你喵的来亲我嘴是闹哪样? 初吻,老娘珍藏快二十年的初吻,在这个破屋子,在这么鬼气森森的情况下鬼地方,给夺走了? 嘴被堵住,我呜呜的瞪大眼睛想伸手推开他,但感觉从他嘴里却有一缕缕凉飕飕的气渡了出来,软软凉凉的,就好像丝滑冰凉的泉水,蕴含着一股清淡的香味,顺着嘴唇,喉咙,流遍全身血液。 这冰冰凉凉的气息甘甜可口,完事后他抬起头,漆黑深邃的眼眸弯了弯,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深邃睿智的眼眸让人深深迷恋,他微微浅笑的样子真好看,仿佛能将人魂魄勾去。 刚开始那紧张肃杀的气势也仿佛随着他的微笑而淡化了去。 我抿嘴抬起手使劲的用手背抹嘴巴子,又没节操的连呸了几口,抬眼发现他眼角上扬,还似笑非笑的打量我。 “神经病!” 我轻声骂道,可我感觉肩膀出的伤没那么疼了,而且那块地方凉凉的,只是衣服留下一道口子,场景很尴尬。 “你老实交代,你知道多少事情?” 我抬眼试图用我的眼神来质问,但发现我自己的眼神一点也不凶狠,他无动于衷。 “人皮鬼葬,七日送魂,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心里本来还挺不舒服,听见这话,直接呆住了,我原来以为我们村子的事完了,已经被白杨和苟半仙给破了,原来只是慢性死亡! 按照色鬼男的意思,我们村子每天都会死一个人,每天死的,就类似于祭祀的,如果七天不破这个局,就没人能救整个村子了。 我问:“谁,弄的这一切?” “你姥姥。”色鬼男说,“你自己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我痛苦的喃喃自语。 “你知道你姥姥生前是什么身份?死了连祖坟都不让她进,只能埋在破烂的老坟圈子,她有怨气,况且你姥姥生前就不是普通人,死了在那乱葬岗的阴地成了气候,你姥姥的阴宅是找高人看的,以阴镇怨,用那所有的孤魂野鬼来镇压你姥姥的坟,可最后还是出了事。” “她托梦给我找的男朋友,是真的?”想着那慈眉善目,干净瘪瘦的老太太,就吊着一口气成了厉鬼? 第102章 闹事(1) “这是命。”他跟我说。 “这是你的命,你欠的,你想平息你姥姥的怨念,就得在你姥姥坟头上三跪九拜,点红蜡,入洞房。 ” 在苟半仙嘴里那不确定的事,到了色鬼男这言之凿凿,事情反而是简单了,只不过这简单之后的阴森,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我低声呢喃,却发现说不出半点,抬头对他斩钉截铁的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剑眉星目凝视,略微挑眉,但是笑而不语,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到底是不是陈祖皓?” 我皱眉,看他痞帅的浅笑,让人猜测不到他半点内心深处的心思。 “你是不是我姥姥给我找的男朋友?” 这话说的细不可闻,但我真的太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了。 但没想到我这话让他眼神里有些发亮,伸出食指勾住我的下巴,轻轻一抬,居高临下玩味般的说了句,“你就那么想让我做你的男人?” “呸!” 我都忍不住想朝他脸色喷口水了,手一下拨开他冰冷修长有力的食指,挑衅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刚开始以为他是陈祖皓,可后来又觉得不太对,但说到底我还是拿捏不准,因为最起码只有陈祖皓跟我沾了一点联系。 如果他不是陈祖皓,他是谁?又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他还是不说,好像很喜欢我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说,“有意思吗?” 他轻嗯了声,不太理解的望向我,俊秀的脸颊上眉头微微蹙起,我又说,“我说刚开始,死老头用人皮给你包裹住,你那么大本事,明明很轻松就可以出来,为什么还要装,你试探我有意思吗?” 对于这点我真的很不满意,而且有些憋屈,刚开始连勾魂圣使都给他震慑住了,那包裹住他的人皮和死老头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他将计就计,分明就在试探我死老头说的话。 我心里很不喜欢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他不说话了,只是凝神的看我,眼神里清澈的像是琥珀,晶莹剔透。 “我以为,你会选择放弃的。” 这是停顿了许久,他低声对我说的一句话,那一瞬间,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愧疚,还有一些诱人的明亮。 哐的一声,这时候我听见院子里什么东西砸了进来,然后一下又一下,石头,有人在外面朝着院子里砸石头。 “出来,里面的人滚出来!” 我跟他站起来往外面看,看见的是灯火通明。我们都愣住了,走到院门口稀稀拉拉感觉外面一下来了很多人。 “你们干什么。”我冲着外面喊。 “赶紧出来,再不出来,烧死你们!”刚说完这话,我就看见有个火把丢了进来。 我们从院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面一看吓的半死,起码有三四十个人,估计是整个胡家庄的人都来了,把大门口死死的堵着,一群人围着院子大门外面,气势汹汹的模样。 第103章 闹事(2) 我刚插上门,外面框框的,几下就把门砸开了,色鬼男当时在后面撇我一眼,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步,把我挡在后面,他也没说话,就冷静的望着红着眼睛的村民。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砸开门,但都没进来,举着火把在外面叫器。 “出来,你俩出来。” 外面的人狠狠的叫器着,虽然红着眼睛,可是神色又凶狠又透露出害怕,我不知道这些村民到底怎么一回事,可是我隐约察觉到这些人都非常畏惧瘸老六,以至于连院门他们都不敢踏进来。 这时候有人吵吵着惊恐的喊,进去烧死他们俩,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走了我们就要倒霉了。 我有点没听懂什么意思,外面有人喊,“你不怕你去,那胡大海家的孙子怎么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屋子的窗户里面,有一个人影。 这影子有点奇怪,那窗户我站在里面能看见我的腰,但里面的老头能看见两条腿挂在窗户里面,就像是房间那人挂在了梁上一样,就两条腿荡来荡去,有够吓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村民比我更忌讳里面的那影子,缩出去老远不说,我看见有些人举着火把四散而逃了。 扑的一声,我吓了一跳,不过这时候我才发现,外面的人退远之后,这院子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仿佛一下天就黑了,就那大门透过来的一点光亮,但像是隔着老远。 外面偶尔有说话的声音,到我这来,飘飘忽忽的,就跟窃窃私语一样。 我转头往堂屋方向看,这才发现瘸老六原本躺在大门口的尸体不见了,我去,他没死啊。 我知道这是要闹凶了,那疯老头搞这么大的阵仗,他院子里肯定有惹不起的东西,我现在很着急。 院子里一下暗淡把,我回头看的时候色鬼男不见了,左右看了看,我喊了他一声。 这一喊出来,吓的我浑身发毛。 倒不是说我不能出声音了,我自己喊这句话,隔了好久才到我耳边,而且到了我耳边后也问不可闻。这感觉真吓人,一下子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色鬼男去哪了,我又怕又着急的,往前一走,通的一下,撞了个什么东西。 我吓的脚底下没跟,被绊倒,直接趴前面去了,有个半人高的东西,一下抱了一个满怀。 一摸到这东西,我感觉就不好,莫名的发慌,手像是插在什么里面去一样,又干又腻的,那东西又冰人,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赶紧掏出手机来一照。 啊! 我叫了一声,差点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脸,一张发青的人脸,在我面前,我的手刚才还插他嘴里去了,手指头从他嘴里拔出来的时候,他嘴角一动,跟笑了一样。 我整个人一下就虚脱的全身是汗了,乱瞪着往后退,踹到前面那个东西,那张青脸跟着扑我身上了,我吓的差点背过气去,闭着眼使劲推那东西,可是他胳膊过来,好像要缠着我。 这张脸我没有看到过,不过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干瘪干瘪的,都已经瘦弱的不成人样了,肯定是刚开始偏房屋子那个。 不知道咋回事,竟然尸体也可以跑了! 第104章 活死人村(1) 我喊了声救命,可是转弯一看那些围着的村民都举着火把那些锄头,跟碰到地狱里恶魔出来似的,不要命的掉头往村里跑。 站起身那尸体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自己被什么人拉了下退了两步后。 一个人影从我后面窜了出来,一脚给踢在了想要掐我的尸体上,那尸体直接给踹旁边了,在光线下拉出一道影子,我侧面一看惊呆了,竟然是白杨。 他看到我惊讶的望着他,对我俏皮的眨了下左眼! “走走走。”有点猥琐的站起身扯着我就想走,可是我往里面看一眼,发现那尸体不偏不倚竟然是跪着的。 “你看,那尸体怎么跪下了?”我拉了拉白杨。 “我靠,现在尸体都有智商了?” 白杨脸色有点紧张,停下来瞅上去一看,小声嘀咕道,“麻痹,玩坏了,这死老太婆是冲着你跪下的。” 白杨抬头对我说,“你不会跟这死老太婆认识吧?” 我赶紧摇头,“不认识。” 白杨古里古怪的撇我一眼,然后挥手让我别管,赶紧离开这地方,我跟着他走了出去,这白杨挺溜啊,我看到他身上绑了根带子,把放在屋里那把血木剑都给带出来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白杨问,他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色鬼男,我摇头说,“不知道,刚开始还在!” 白杨不说话,我又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白杨告诉我老警察找上门去了,问了老警察才知道跑这边来了,然后白杨不太放心,就拿着东西过来了。 我有点好似老警察干嘛找上门,不过想了想没问,觉得肯定是老警察发现色鬼男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才去我家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色鬼男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一瞬间就没影了,不过在路过胡家庄的村庄时候,依然还是被这死寂村子给吓了一跳。 一个小时前我来的时候人声鼎沸,还有人跳广场舞呢,这会儿夜色清冷如水,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我隐约还看到有人在偷瞄,都好像很害怕。 大致我猜测出来了,他们在害怕瘸脚六,这点从我来的时候向这里人打听就知道了,瘸脚六在这些人的眼里恐怕就是一个妖怪,一身妖术。 他们不敢进瘸脚六院子怕是也因为这个原因,把我们赌门口不让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和色鬼男得罪了瘸老六,我们走了的话他们害怕瘸老六迁怒害死村里人。 不过现在不知道那瘸老六跑哪儿去了,真的想不到色鬼男那么暴力之下他竟然还没死。 “你知道义庄吗?” 出了胡家庄村子,在万奈俱静的荒山野岭,荒野里一片安静,我问白杨。 “知道!”白杨神色露出惊异,问,“干嘛?” “我……想去一趟义庄。”陈祖皓的祖上就在义庄,如果他死了,那么他应该埋在祖坟里,我想知道,陈祖皓究竟是不是色鬼男。 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而至于为啥我要这个时候去,我有种预感,色鬼男去了义庄,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在老警察那里他清楚义庄和胡家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时间了,我们村子里色鬼男说可能一天会死一个人,这种事情拖不得,只有尽快处理才行。 第105章 活死人村(2) 我现在真的有点乱糟糟的,姥姥有怨气,还有她给我找的男朋友,给我配了一场冥婚。 瞎子婆也曾说过,这冥婚我是无权拒绝的,哪怕是我死,也别想逃脱这个诅咒,除非可以毁掉那份冥婚契约,但是不要说毁掉了,我根本看都没看到过。 靠靠靠…地府还结婚的?结婚就结婚吧,竟然要签约结婚证,最起码也该规定本人签字才生效吧。 暂且把姥姥的事情甩一边去,现在缠绕我的最大问题,我就是想要弄清楚,色鬼男跟陈祖皓有没有联系。 他是不是陈祖皓,如果他是,那我觉得姥姥应该是要履行诺言,因为以前老辈给我定了娃娃亲,她老人家知道我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嫁给死人,于是她老人家在下面合计,给亲外孙女‘卖’了。 也说不定是跟我姥爷,想到我姥爷跟姥姥,爷爷奶奶,还有陈祖皓一家人都在下面,说不定他们在下面关系也好,两家人相互窜门,然后陈祖皓在下面找不到媳妇,上来想把我给拉下去。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恶寒,哆嗦了身赶紧打消这种不着边际的思路。 但是色鬼男是陈祖皓我倒是可以接受,当然,我只是接受他的身份,并不是接受我给他做鬼媳妇这种事。 如果他不是,那我这次去义庄那地方肯定是白跑一趟,但转念一想,他不是陈祖皓,那他会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而且还护着我。 更加关键,他是什么身份和目的。 我姥姥给我找的男朋友,是他,还是陈祖皓? 尼玛,两个都是正儿八经的鬼啊。 我不管了,按照白杨的说法,先杀到义庄再看情况,白杨说义庄不太远,但是他没去过,苟半仙以前去过,他告诫白杨不要去义庄那地方。 可能这也是老警察的意思,毕竟老警察知道,也从来没去过,应该也是苟半仙对他警告的。 我们顺着小路直接就往义庄去了,惨白月光穿过重重树影,在黑墨无边的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个浅白的斑点。 幽静无人的道路,默默流露出孤寂的味道,我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了山沟底下的村子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原本那些人家都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漆黑一片,仿佛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 我之所以说是所有人家,是因为牌楼所在的位置很高,所以我能俯瞰整座的村子,在月光下面,几乎能够看清楚每一户人家。 不过这也让我发现了一处异常,那就是在村子的正中央,此时有着一家是亮着灯的,而且从刺目的红光来看,还是灯笼。 灯笼,在农村并不罕见,可偌大的一个村子,只有一户人家是亮着灯的,多少总是显得有些诡异,尤其是那灯笼是挂在大门口的。 屋子里面,却是漆黑一片,这本身就有一些不正常! 我们到村口的时候,恐怖氛围就像阴云压在头顶,整个村子异常荒凉,甚至破烂不堪的村庄里,那些街道上,屋檐下,甚至窗户口,都站着人。 可是那些人不会跟说话,因为那些竟然都是人偶。 第106章 精神分裂的妇女(1) 尤其是整个村都被雾气包裹,显得那么的诡异重,那些人偶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他们有笑脸,有哭泣,有难过……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荒凉村子的各个角落里。 各家各户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早就铺满了厚厚的灰,一些甚至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大门口,整个村残亘断壁,荒无人烟。 我鼓足勇气往前面走的时候,白杨又不动了,我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他扭捏的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我看出来了那东西是一个六字罗盘,说真的。 这东西我看到过,我知道一点,主要是看山势坐标,因为上面的六个字其实就是坐标的方位,玄针指向的是凶吉,我也知道的不多,毕竟以前只是看到过,并没有研究过风水玄术。 我继续往前面走的时候,他跑过来拉住我了,然后小声的对我说,“不对劲,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我被他弄得有点紧张,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了出来,小声的问,“怎么了?” 刚问的时候,我没想到在我跟白杨的身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了。 “你们找谁啊。” 白杨吓的嗷呜了声,都跳起来了,转过身一看才发现一个小女孩歪着脑袋站在我们身后,好奇的瞅着我们发呆。 “咋出来的?”白杨脸色刷的变的粉白。 我也摇头,这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辫子,一脚呆萌像是好奇宝宝一样眨巴眨巴眼睛瞅着我。 睁着眼睛瞅了半天,白杨用手安抚自己的心脏,问小女孩,知不知道瘸老六的老屋。 “你们给我十块钱,我就给你说在哪。”她仰头对我们说。 我问她说她知道啊,她点头,说听大人说过,就是瘸老六家,他孙子死的可吓人了,小孩说他小时候她妈经常用这个吓唬他。 我给了她五十块钱后,她带着我俩就往村里面走。小女孩在前面带路,突然转过头来问了我一句,说,“你们害怕不? ” 我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的,说不害怕,那小孩突然哭了起来,说,“我害怕,白天我妈都不让我上这边来,说有背小孩的,我不要你们钱了,我要回去。 ” 说着她突然转头就往后跑,但被白杨抓住了,本来他还想吓唬她,可是我看半大个孩子,就蹲下身问怎么走,我们自己去。 那小孩抽抽搭搭的说,“直走,过,过了大坑往左边一拐就到了,她有灯笼,你们一找就能找到。 ”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手一疼,小女孩咬了我一口,我撒手之后他就跑了。 我跟着回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我走了一半,突然想起刚才哪里不对了,刚才那路挺长的,左右也没有岔路,那小女孩咋跑的就没影了? 我们顺着小女孩指的路,很快就看到了一家大门口,门上挂着一个红灯笼,而且特别亮,风一吹摇摇晃晃的,有点吓人,门是虚掩着的,往里面看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跟白杨对视一眼,他努嘴示意走进去,我们俩小心翼翼走进去,感觉这地方邪门。 第107章 精神分裂的妇女(2) 先不说这地方阴气大的吓人,我一进来就感觉像是掉冰窟窿里一样,我甚至还在这院子里几个角落里模糊的看见了几张人脸。 我问白杨刚开始怎么回事,他犹豫了半天,刚想说话,但是眼睛睁大,瞪着我的后面,喊了声,“快跑! ” “跑什么跑,来我家偷东西,你还想跑!?”我听见后面有个女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站在那,脸上怒气腾腾的看着我们俩。 白杨都想直接拔剑了,但是听到这话一个急刹,眼珠子直转悠着,对着妇女说了句,“你是人?” 那妇女当时就怒了,插着腰冲着白杨骂道,“你这小伙子咋说话呢,大半夜翻我家院子还说这话,说吧!你是干啥的?” 白杨挠了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表情稍微好一些了,他眼睛就一个劲的瞅着我,还对我使眼色,我不知道他想干嘛,眼巴巴的盯着他。 “大妈,你知道陈祖皓吗?”白杨问。 这老院子有点阴森森的,看起来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院子里很破旧,墙角都长杂草了,尤其是我看到整个偌大的村子的荒凉程度,心里有些发紧。 老妇女听到这话,回头谨慎恶狠狠地说,“你们干嘛,找我儿子干嘛?” 我一愣,白杨明显也怔住了,还侧目跟我对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老妇女,“你是,陈祖皓的母亲?” 老妇女点点头,嘴里不停地嘟嚷说着什么,我只隐隐听到好像再说,咋上门来了,死人也窜门之类的话,想到阴里阴气的村子有点吓到我了。 “大妈,你……屋子里还有陈祖皓的相片吗?”我问。 老妇女听到我的话后,只是木纳的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心情,带我们进来屋子,进屋子的瞬间我就感觉一阵的毛骨悚然,好像被无数眼睛死死盯住了似的。 左右一看差点摔倒了,这屋子里有好多人偶,男女老少都有,架子上,还有阴暗的墙角,甚至连吃饭的桌子上都摆着小人偶。 这些东西没有生命,可是阴暗暗的屋子里出现这么些东西,那一双双犹如死人一样空灵黑乎乎的眼珠子好像在看自己,让人心里怪发毛的。 老妇女走到屋子里楼着什么东西,然后从里面走出来笑吟吟的说,“你们看看,我闺女今天刚满一岁,看看她红嘟嘟的小脸,多可爱。” 说完老妇女抱着的手还轻轻爱怜的去捏,可我低头一看又给吓到了,老妇女抱着的是一个人偶,那是毛草人偶。 老妇女一边抱着一边说,“小丫啊小丫,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这一幕跟神经病一样,弄得我心里有点发毛了,而且这老妇女进屋后也没找照片,就是抱着一个人偶在哄,就跟哄小孩一样。 屋子里带着一股陈腐的旧味,老妇女进来黑暗的屋子后,我小声的对白杨说,这个老妇女可能有问题。 白杨说,“当然有问题,我感觉是精神病。” 我警惕的问,“那怎么办?” “你有没有感觉这里不对劲?”白杨轻声的说。 第108章 凶兆(1) 我摇了摇头,轻声的说,“要不,我们就回去吧,这里怪吓人的。” 我原本以为这地方是村子,最起码也是有人住的,可是来了以后发觉不太对,这里根本就是荒村,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杨小声的对我说,“你就不想知道你男朋友,你想嫁给一个鬼?” 这话题挺膈应的,我来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处理这件事,但我发现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陈祖皓到底是谁。 我问白杨,“你觉得陈祖皓,是不是色鬼男?” 白杨听完愣了下,对于色鬼男这个称呼他有点不明白,不过随后就想到了,但是他摇头,“不知道。” 说完白杨对我噤声做了嘘的动作,然后侧脸看着后屋,这老屋没灯,我看去偏房的老妇女还没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念念叨叨说着啥,好像是在哄孩子,抱着那个人偶娃娃走来走去。 “好像有东西。”白杨神情有点严肃,然后对我做了个手势,让我跟在后面不要说话。 那后屋阴测测的,看上去特别的昏暗,白杨小心翼翼的走到虚掩的门口,轻轻地推门,但是推到一半脑袋往里一探就停止了,我在后面看不到,准备小声的问白杨。 白杨猛地缩了回来,脸一下就变的死白死白的,对我咬牙轻声的说,“别说话,千万不要说话。” 嘿嘿…… 我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吹气,然后趴在我耳朵上笑了一下,可是我回头看啥都没有,堂屋里空荡荡的。 走开的时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屋里黑乎乎的,清冷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窗户破烂不堪,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干瘪已经死去多时的蜘蛛垂钓在窗台上,还有沾满灰尘的破蜘蛛网。 隐隐绰绰间,我看到了房间正中央有一把很破旧的老式红木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黑色的人影,好像穿着唐装,又好像是中山装,比夜色还浓重,气氛一下就变得压抑。 这时候我挂腰间色鬼男送我的锁心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安的响了一下,那坐在椅子上的黑影子给我一种很压抑和恐怖的气氛,让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白杨什么也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被他这闹的很紧张,想问什么,但感觉拉着我手的白杨浑身哆嗦的不行。 说实话,他这反应让我很不安,我宁愿是那穿黑影闹凶啥的,现在他越这样,心里越没底。 白杨走出来后还忌惮的往哪屋子里看,又对我说,“按照陈祖皓跟你的年龄算,你有没有发觉这个老妇女不太像他母亲。” “你这样子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睁大眼看白杨,说道,“老警察说陈祖皓的父母早就死了的。” “靠!!”白杨嘴里骂了句,对我说,“你带镜子里吗?你姥姥留给你的那块铜镜。” 我想到从木匣子掏出来那个古色古香的小镜子,在身上摸索了下,对白杨点头,“带了。” 第109章 凶兆(2) “等她出来,你照她的时候看镜子,看看到底是个啥玩意!”白杨的话都还没说完,我就听到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们是谁,来我屋子里做什么?” 老妇女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吓我们一跳,我早就准备好镜子了,但是照过去看镜子里,压根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们来偷我女儿,你们又来偷我女儿,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老妇女跟疯了似的,恶狠狠的叫器,然后抓起门口的扫把就冲着我们打。 我都被这古怪的一幕弄怔住了,感情刚才你让我们进屋,你自己这么快就忘记了? 倒是白杨反应很快,赶紧抓住我就往外跑,我们一口气跑出院子,在街道上跑了一会儿才停止,我紧张的身体有些发抖,白杨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整个村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 一阵乌鸦呱呱呱的叫器,从头顶飞到了远处黑压压的山坡上去了,白杨掏出罗盘,上面的水银针不停地在转,到后面他停顿,抬头看远处的山洼地。 “陈家的祖坟!”白杨沉吟着脸,对我说,“我们去祖坟地找。”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也挺想看陈祖皓的墓的,但是还没走两步我就觉得不太对,白杨脚步也慢了下来,后背凉飕飕的,我不敢回头看,但是我却隐隐约约听到稀稀拉拉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路,并且不止一个。而且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我问白杨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怎么感觉有人在说话啊。 我们都已经快出村子了,那哐啷哐啷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我不敢回头,白杨倒是偷偷的转过脑袋往后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啥了,就感觉他全身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双腿有点打摆子,一瞬间气息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也想转过头去看,但被白杨拉了一下。 白杨脸吓的都白了,咬着牙小声的说,“走,快走,别回头看,千万不要回头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是让我更加害怕,也更加好奇了,只觉得背后阴冷的不行,那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浑身发麻。 我不敢往前走了,瞪大眼问白杨,“后面是什么东西?” “后面全是人!”白杨低声喘息粗气说了句,“别回头看,他娘.的,这是一个活死人村。” 我们刚开始进来不是荒村吗? 整个村子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而且村子看情况都荒废很久了,就好像沙漠里的无人村,破旧不堪,哪有人啊。 我忽然就想到那些村子里吊挂,还有摆放在大门口,破烂窗户边的人偶,我就仿佛想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所有人偶活过来,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这场景让我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是不是那些人偶都活过来了?”我压低声音惊恐问道。 “草,是人!是人!”白杨暴走了,小声的跟我说,“快走快走!” 第110章 挖坟(1) “活人?”我还是蒙的,我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但又不敢彻底回头,问,“是谁?” “都低着头,我看不清脸!他们指甲巨长!”白杨说着,我们俩就赶紧往前走。 夜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罩在人的头上,是那么沉重而且狰狞,蝙蝠成群地从两旁低矮的废墟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飞着,有时几乎要扑到人的头上。 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来回地摇曳,像是小孩发出咿咿呀呀哭泣声。我跟白杨摒住呼吸,低着头快步行走着。 我的手里其实一直捏着铜镜,隐约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角度,出村子我看到好像街道上真的出现了很多人,就是在阴雾里,朦朦胧胧中人影幢幢。 身后的落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好像有一只黑手从身后向我的头顶伸来…… 我跟白杨往陈家的老坟地走,爬到一半我就坚持不住了,我倒不是故意,这山坡太高,而且路真的非常不好走,我的体力跟不上,双腿酸痛的要死,实在坚持不住了。 白杨也喘息未定,但是好歹出来了,看到后面没人追,白杨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想到刚开始在屋子里,问白杨那个黑色影子是什么东西。 我看得出那黑影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但是那恐怖气氛格外诡异,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人,可就是看不出轮廓。 白杨说,“我说不清楚,但那东西很凶。” 我问白杨,“那这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白杨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沉吟着跟我说,“以前有个村发生水灾,整个村子的人都淹死了,可是洪水过后不久,有人路过却看到村子里的人都活了出来,他们还是和平常生活的一样,还有老头跟我说过一件事,解放前一个村被日本鬼子杀光了,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放过,整个村庄里尸体遍地,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可是没过一夜后,日本巡逻兵却恐怖的发现,那些尸体竟然全部都活了过来。” 我被白杨说的话惊到了,问,“死人复活?” “死人又怎么可能复活,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过来罢了。” 白杨跟我解释了一番,他和苟半仙虽然在驱邪的造诣上并不突出,但是风水秘术白杨还是懂一些的,如同这种情况,其实需要很多天时地利才会出现,最主要的是因为风水问题! 白杨跟我说在传统风水学中,房屋一般南北朝向,特别是在北方及中原地带,但这个村的房屋却要么东西朝向、要么斜向朝向,毫不顾忌风水格局,门窗相对,更不忌讳穿堂煞。 全村只有一间是南北朝向的房屋,也就是我们去的陈祖皓家,孤魂野鬼虽然游荡,也是在一固定区域游荡,比如说鬼宅、鬼穴、荒坟、鬼树林等,一方面,是因为鬼一般聚集在阴气重的地方,另一方面,鬼跟人一样,也是容易迷路的,路痴很多。 可这个村里道路犹如迷宫,让游魂很难找到出村的方向,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间导致的。 第111章 挖坟(2) 风水将鬼魂称为脏东西、邪物,遇到棺材、纸钱、寿衣都要远远避之,甚至吐几口唾沫,生怕沾了晦气。 人的居住区和坟墓,往往是有分界隔离的,比如一条河,将阴宅阳宅分开。或者将墓地设在没人居住的山岗、树林,没有人会将坟墓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或村子里。 “但是这个村很奇怪,人鬼同居,阴魂不出村!”白杨指着村里一条从村后一直通到村口的正路,但是我随着他看,夜色里隐约可以看到村里的路是歪斜的。 “豁口如阴路,那些东西进村后,没有直通的主路疏通,就在整个村子里迷路出不去了,这叫杀母桩!”白杨说,“这个村,是一座鬼村,死的人全部在这个聚阴地,每天阴气旺盛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就会活过来,像是幽魂一样在村里四处游走。” 其实后来闹清楚了,跟白杨说的差不多,整个村子风水都处于阴口,我们在陈祖皓家里碰到的老妇女,是唯一一个活着的了,但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精神已经分裂了。 那些人偶就是她做出来的,大概潜意识还记得那些村民,所以做出来的人偶,都摆放在了那些人生前经常出现的地方,这才会在大晚上给人造成那么恐怖阴森的气氛。 而实际,那老妇女早就疯掉了。 我和白杨休息了一分钟赶忙往山上走,一直等我上去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山顶的全貌。 山坡地那荒野草地里,一道道众横交错,横七竖八倾斜的坟墓,让我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乱坟岗,不是如我们村阴沟沿那样的,这地方应该是义庄的祖坟地。 诡异的钩月早已不知不觉的把自己藏进云层里,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山上很宽,根本就没有路,荒草凄凄,但是在荒草里,隐约可以看到林林葱葱竖立的墓碑,还有一些破烂不堪的土坟,一些坟上还挂着白纸。 风一吹,林子和荒草唰唰唰的向着,让人心底有点发凉。 我问白杨,“陈祖皓就埋这里?” 我原本是想找色鬼男的,可是现在发觉不太对,我更加不清楚色鬼男是不是陈祖皓了。 白杨手指掐了几下,好像是在算什么,但眉头蹙起,干脆就掏出罗盘来了,罗盘一拿出来我就听到里面嗤嗤的响,白杨走到了一块稍微平整的空地上,在他的面前是一棵枯木的梧桐,光秃秃的在荒山野岭的中段。 连同这断地的地皮,都因为雷击而枯死了,与四周的荒芜野草和矗立的孤坟形成了对比,我转过身看向白杨,只见他眉头紧锁,在夜色下我都仿佛看到他那张隐隐不安的脸。 白杨抬头看了看夜空,又低头盯着手里巴掌大的罗盘,凝重道:“就是这。” 我当时还想问,不是找陈祖皓的墓碑吗,直接找不就好了,可能白杨知道我要问这个问题,就说,“这坟地,都是无字碑。” 我去看了,还真是这样,回头看到白杨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神色有些怪,我看到手里拿着的罗盘,水银针在左右不停的转悠,没有固定最后的方位。 第112章 两个色鬼男(1) “坏了。”白杨凝眉说了句,“罗盘不能用,这地方磁场有问题!” 好半天,白杨蹲下身仿如是发现了什么般,抓了一把土放鼻子旁边闻了闻,接着转脸看旁边的一座孤坟。 白杨的行为有点怪异,走到了坟头前,伸手就扒了起来。 当时就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进这坟圈子遇到脏东西给上身了,我赶紧跟白杨说,“你干嘛,大半夜你挖别人坟干什么?” 大晚上,他这样弄得我这里发紧。 他朝着这座坟旁边的雷击木努嘴,“知道雷为什么会劈下来不?” “不知道。”我说。 “雷打的不是树,而是这座坟!” 当时我惊讶了,“这坟,埋的是陈祖皓?” 白杨点点头,我连忙凑前面看,但是一块石头墓碑,上面没有一个字。 “你怎么知道?” 白杨冲我笑了笑,没回我。 他继续挖,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又是在这个老坟场里,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山林,我有些发颤,说,“可是这人都埋了,你大晚上给人家挖出来多膈应?” “我跟你说一次,如果你姥姥给你找的对象是他,那他就得挖出来,想要入土为安,就必须在你姥姥的坟前,算好日子,三叩九拜,你不信,会出大事!” 这话说的,我当时就懵了! 这坟地的坟都是都是用石头圈的,中间垒了一层土,老荒坟,没拆几下就垮了,我心里害怕的要死,这毕竟是坟场啊,在这里挖坟真够渗人的。 往后退了两步,刚好看到地上有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黑白照片,已经有些糊了。 这时候白杨捣鼓着,通的一声,似乎是垮掉的石头砸到棺材板了。 白杨在上面说了声,我.日…… 那坟头里面,黑黝黝的一口棺材露了出来,可是这棺材是赤红的,棺材因为埋的时间有点年岁了,隐隐暗红,看上去有点吓人。 “嘿,丫头!!” 我听见背后有人喊我,回头就看到一个鬼头鬼脑的中年人蹲在远处荒草里喊我,还冲着我傻乎乎的笑。 我刚要说话,他冲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招手让我过去,我刚想迈步子,突然感觉到不大对,我想起之前瞎子婆让我去我们那的阴沟沿时候,看见的那个老太太,他当时也是让我这样过去的,现在这男的的姿势,就跟当初那个老太太的姿势差不多,都像是半截身子埋到坟里了? 见我不过去,他似乎是有点着急,也不多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冲我挥手。 他越是这样,我感觉越奇怪了,现在我看着他都不像他了。 而且我看他脸有点面熟,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见我不过去,他小声说,“过来,那尸体会活的,走吧。 ”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害怕起来了,猛然就想起来了,这男的跟我手里拿着的遗像一模一样啊。 想不到在这里,这就惹来脏东西了。 我现在很紧张,因为这就我跟白杨两个人,要是这脏东西有点道行,我们可能都交代在这。 我脸上不敢表现出来,一边装着没听见他说什么,另一边想提醒白杨。 第113章 两个色鬼男(2) 我听见身后哼的一声,回头看见白杨正弓着身子往上抬那棺材呢,当时给我着急的,这已经来了一个了,要是在把坟头里的东西惹来,那就真别回去了。 “白杨!”我扭着头冲他喊。 你想干什么!那个丑陋的男鬼听见我叫,似乎生气了,现在他脸上表情很吓人,拉的老长,一片青死,非常怨毒的看着我,似乎想要杀了我一样。 “你是想让给我过去是不是!”这鬼脸上难看的就跟人死了几天后的那表情,铁青,眼睛都往下吊着,整个脸都诡异起来。 那棺材弄上来的时候,我也顾不得什么,走过去对对白杨说,“赶紧走,这里有脏东西了!” 我刚说完这话,嗷的一声,背后就传来一声鬼叫,凉风嗖嗖的冲我灌我后脖颈去了。 “你找死!”我听见一声跟电子音一样的鬼叫在我耳边炸开,我回头一看,刚才那个男鬼已经快到我跟前了。 他裤腿下面空荡荡的,是飘着的! 他身上黑气缭绕,脸就跟被开水煮了一样,等到消停下来,我心里又苦叫连连, 只不过,是一半脸。 这个鬼估计是车祸死的,另一半脸被刮花了,脸蛋子耷拉在下巴上,颧骨断开,眼眶的眼珠子刚好吊在那颧骨上,又是血又脓的,真恶心啊,关键是,这东西怨气不小啊,我都能看见周围的那黑气了。 它飘着就过来,我转身就跑,喊了声白杨! 白杨都已经把那棺材给挖出来了,听我喊他,回头看到那腐烂的男鬼吓的嗷的怪叫一声,然后对他喊道,“那……那个,今天天气不错,你别激动,我们就是想给帮人家挖出来透透气。” 那丑陋的男鬼明显一怔,然后翻了翻白眼直接就叫器的扑了过来,那速度太快了,给我吓了一跳,站起来想跑但是刚站起来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干脆直接蹲地抱头,只是刚好一阵阴风就卷了过来,我瑟瑟发抖,接着就听到一声凄厉而尖锐,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我抬头一看。 发现现在我身前的是白杨,他手里拿着古剑,是背在他身后我姥姥留给我的血木剑,看样子是在刚才千钧一发他动手了。 清冷月光下他站在我前面,那背影显得异常高大,瞬间觉得他一下变帅气成熟了很多,刚升起这个念头,但他下一个动作立即把他打回原形。 白杨回头冲着我做了一个v的动作,好像在问我帅不帅,嬉皮笑脸的有些猥琐。 “不是我吹,跟我在一起,你以后男朋友会有压力!”白杨走过来对我说。 我冲他翻白眼,“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白杨面不改色,走到棺材旁边伸手去碰了一下,他把手里的血木剑扔给我,然后想办法去折腾那赤红的棺材。 “喂,这棺材怎么是红色的?”我有些紧张的问。 “赤红棺一般只装两种死人,一种人长寿的人!”白杨神秘兮兮的说。 “另外一种呢?”我小声问。 白杨撇了我一眼,凝重的说,“会闹凶的人。” 那赤红色的棺材因为埋在土里的时间有些久远,因为已经褪色,甚至都有些腐烂了,白杨试着用手动了动棺材。 第114章 两个色鬼男(3) 白杨看了看有点害怕,他站起身去推棺材盖,当推开一点缝隙的时候,我就看到一股浓郁的阴雾从棺材里飘荡了出来。 “退开一点,别让这尸气沾到。”白杨说道。 当他彻底把棺材打开后,我闻到了一股怪味,就好像是尘封很久的箱子打开时候不通风的味道。 白杨一下就愣了,眼神古怪的往我这边看,我抱着古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就看到躺在棺材里的一具干尸,当时脑袋一下就麻了。 白杨这混蛋瞅了一会还怂恿的说,“你姥姥给你找的男朋友,快过去好好看看。” 我胃里一阵翻滚,实在是受不了,蹲地上吐了起来。 一具干尸,身子骨不大,浑身的肉都干巴,就跟熏的腊肉一样,没头,原来是穿的衣服,现在烂成一条条,成了黑红色,衣服中透出那黑紫的身体,烧焦的烂皮蒙着在了一个骨头架子上。 白杨完全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伙,咂嘴说,“这下搞坏了,就剩这一个骨架子,怎么入洞房?” 白杨说这尸体不能沾土,不然会招凶,而且按照规矩,还得把尸体带回去,选好日子在姥姥的坟前和我对拜才算造成仪式。 “你没开玩笑吧。”我干呕了半天,我指着棺材,“拜堂成亲,我和……这无头骨架?” 白杨睁着眼睛,冲我点头。 “阴婚得按照阴婚的规矩,选好阴历吉日,午夜子时,红烛为引,冥纸开路,阴魂做媒,得在你姥姥坟前磕头敬酒,三叩九拜,你以后就不能跟阳间的帅哥勾搭了。” 我说,“我不干了,我不答应。” “你妈现在还躺着呢?你不答应,你想你爸也那样躺着?” “我……”我瞬间哑口无言。 “不说这个了,这地方有点邪,快走快走。”说完,白杨去抱棺材,那无头干尸在里面,棺材也因为年月没有多少重量了,白杨咬牙还真的给搬了起来。 “你说这尸体,是不是色鬼男?”我问白杨。 “你是不是喜欢他了。”白杨问。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就是好奇。” “其实,我觉得……”白杨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停止了,害得我走在后面,差点撞到棺材。 我抬头往前面一看,看到整个坟场里面一下出现了好多人,个个面色铁青。 “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荒野,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寸土地。 恐惧莫名,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耳膜,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自己永远的伙伴。 一瞬间,我吓的冷汗直流。 清一色的,对襟大褂,其中有几个还带着那种清朝的顶戴花翎,青紫色的葬服上,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黑压压的,鬼气缭绕,估计有三十几,就在那杵着。 一个个板着铁青色的脸,一动不动。 这里是坟地,最不缺的就是鬼。 虽然那些东西都还没有动,可给我的压力很大,那些看上去都特别凶。 那个穿着清朝寿衣留着长辫子的老鬼开口厉道:“放下尸体,你们俩……滚!” 第115章 两个色鬼男(4) 穿着清朝时期的朝冠,一张如癞蛤蟆的腐烂脸,双手的指甲长的跟刀子似的,那声音带着颤音,音调低而频率高,来来回回飘飘忽忽的,明明是自己说的,我听的就像是在每个坟头都有人附和一样,忽近忽远的,似乎是有很多东西在我身边身后叫唤。 “各位叔叔,爷爷你们好,我们这就走,实在是对不住了,打扰你们了,明天我一定给你们烧钱,对不住,真对不住了。”一边说着,白杨一边跟我往后退,看见那些东西还站那不动,我转身就跑。 哎哟,可他们怎么又跑我前面来了! 那一张张面无表情,跟纸人木偶一样的诡异的脸,死死的盯着我,让我身心俱寒。 我知道今天是走不了,白杨脸色死白,咽口吐沫说,“你们都有子孙后代,都是讲究一个因果报应,你们是想干什么?” 这次那个穿着清朝寿衣的老鬼没有啰嗦,直接冲我飘了过来。 到底是年数久的老鬼了,飘过来的时候空气嗷嗷的都放起了气炮,那阴气墨一样的就飘了过来,我耳边鬼叫连连,仿佛直进了阴间一样。 到我跟前之后,他伸出手,尸瘢遍布的手上,指甲血红入钩。 给……我…… 伴随着那小鬼的哭号,我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靠,不是要棺材?这些鬼是冲着我来的? 我害怕,说着的,虽然描绘不出来这恐怖的场景,可这老鬼给我的压力,甚至说死亡的威胁是最大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那猩红的眼,低着头,但坚定的摇了摇头。 赫赫……见我摇头,那老鬼笑了一下,跟夜枭一样,桀桀刺耳。 他伸出那寸长红指甲在我下巴上一挑,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那烧红的铁丝冰住一样,明明是烫的要死,但是大脑里给的感受却是冰凉。 “死……” 那老鬼直接说了这么一句,我那眼睛不自觉的就跟他对视了,那猩红的眼睛中瞳孔是白的,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那恐惧铺天盖地的就来了,我眼里全是那一片红,但是脑子里的却不是,我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爬了出来。 但就在我感觉那股生死危机涌出来的时候,手里哆嗦的古剑下意识抬起就向着老鬼刺去,老鬼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怔,好像有点忌惮这把古剑。 “把剑给我。” 白杨放在棺材,对我叫道。 我紧张的赶紧把剑扔了过去,他接起来挡在前面,手里掐了一个决,我看到抬手挥了几下古剑,那古剑竟然隐隐透露出一丝光亮。 “破!” 在白杨说话的时候,老坟场就跟煮开水了样,嘿嘿哈哈的百鬼乱叫,棺材里面飘出层绿色荧光染料样的东西,带着小孩咯咯乱笑,四处飘荡。 不知道白杨扎到什么了,我听到嗤喇一声,那老鬼飞掠过来,扑在了白杨身上,他挡了一下,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白杨。” 我叫了一声,赶紧跑过去扶,刚扶起身白杨浑身一振,嘴里吐出一口血。 第116章 两个色鬼男(5) 他擦拭了下,抬头脸色蓦然一变,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开始发冷,虚弱的冷,身体里像是坠入寒冰一样,那些脏东西好像一下随蜂拥而上。 “快走开!”白杨喊了声。 他声音带着恐惧,我抬头一看,才猛然发现一只头戴阴冠,穿着绫罗绸缎的老女鬼汹涌狰狞的对着我扑过来了。 我惊恐的双腿发麻就要软倒在地,但在这个瞬间!! 嘭…… 白杨话语落音,声音在天地间回旋,还没有消散,我看到那清朝女鬼的头颅,双眼恐惧瞪大,嘴里无声的惨叫还没发出,身体一下就爆开了。 万念俱灰,魂飞魄散。 寂静,绝对的寂静!! 我闭上眼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在我的面前多了一个影子,漆黑如墨的黑色影子,宛如泰山,屹立不动,他的手里还抓着那个狰狞凄厉惨叫的老女鬼的头颅。 一股熟悉浓郁淡然的樱花香味扑面而来,夹着一股阴冷的寒风,他的身影,犹如死神。 色鬼男,是色鬼男! 在刚开始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挡在看我的前面! “伤她者……” 我腰间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变得暴躁起来,响个不停,他脚尖离地数尺,俯视芸芸,色鬼男的声音冷静,但是在瞬间鸦雀无声的坟场,却犹如圣旨。 话语一顿,一股君王气势的肃杀弥漫,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死!” 犹如那大刀斩魂,更像是阎王索命,一字落下,他手里抓住的那只百年老鬼头颅,随着他的手狠狠地一捏,最后一声凄厉无声扭曲的惨叫还没发出,嘭的炸了,吓的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阴风阵阵,坟场里飞沙走石,那声凄惨的叫声带着浓浓的不甘,气柱一般,在这黑夜坟地里盘桓而上,似乎想要吞月破云,要撕裂这浓浓的黑夜, 硕大的坟场中,那鬼火响应,飘飘洒洒,像是阳间万家灯火,又像是星星坠落,璀璨异常,那些零零碎碎的鬼火尽裂,纷纷扰扰,化成碎片,雪花儿一样落到地面,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不洪亮,但此时在这片天地却犹如雷霆,滚滚而来,传遍方圆数里。他的面前,千道冤魂哀嚎,十几个强大煞气的老鬼虎视眈眈。 我蹲在地上,仰望那到背影,仿佛可以穿透,看到他正面此时冷然,桀骜不驯,傲视群雄的狂,肆无忌惮的傲。 犹如地狱的永夜君王! 身影随小,气势磅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鼻子略微酸楚,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那股气势疯狂卷气,犹如黑色风暴,冷风呼啸,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我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天空昏暗,荒坟无数怨气幻化成为鬼影,嚣张跋扈鬼哭狼嚎的从荒野的土地拔地而起,仿佛要让我沉溺在在粘稠的墨色当中,呼呼阴风声就在耳边,风刮得脸颊生疼。 我直勾勾站立,瞳孔大张着望着前方,只见一张张鬼脸从荒坟冲出,成为一道黑色怨气影子。 整个坟场瞬间就炸开锅了,两道影子斜斜的站在坟场,对立而视! 是影子,我蓦然地颤抖,这影子是刚开始我跟白杨在那个精神分裂妇女家后屋看到的,那个背着我们坐在屋子里的黑色人影。 第117章 鬼上身(1) 我吓得蓦然哆嗦起来,都不敢动了,他微微侧身,好像正对着我,一股极致的阴冷从脚底往上窜起。 色鬼男,是色鬼男! 两个色鬼男? 暗红如血和漆黑如墨的两个影子,冰冷冷的弥漫出一股肃杀。 白杨在旁边扯我,说:“快走。” 这一下出现了两个色鬼男,让我彻底的懵了,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还是先走,趁着天还没亮。 我跟白杨两个人赶紧往山下赶,他扛着那口棺材,回到村子后天刚蒙蒙亮,到我家门口,整个屋子里静的让人发慌。 大清早的,我爸就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颓废,双目木纳,眼睛里也红红的,才两天时间,就好像苍老了好几岁,平头上多了很多齐根白发。 我爸看到白杨直接扛了一口棺材,当时吓了一跳,可他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了,一下双眼黯然,问我们去哪儿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点揪心,我怕是他就坐在大门口,整整坐了一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长叹一口气。 “爸,你进屋睡会吧。”我劝慰道。 我爸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慢腾腾的走进屋去了。 屋里乱糟糟的,我看到偏房里门是需要的,有些阴暗,昏黄的蜡烛还燃烧着,我隐约看到我妈躺在床上。 坐在椅子上,我像是个小孩一个,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杨安顿好棺材,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没事吧。” 我直接抬头埋在他肩膀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哽咽的埋头,眼泪和愧疚混杂在了一起。 白杨愣了一下,问,“干嘛这样说?”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真的太累了,我想找个肩膀靠一下,我想好好的哭一次发泄出来,我们家四分五裂,甚至整个村子都乱七八糟,我还害了白杨,他全身都是伤,害死了苟半仙。 “没事了,过两天就好了。”白杨有气无力! 我抬起头擦了下眼泪,转过脸一下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色鬼男!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就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我,我一愣,白杨也怔住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含义,走进堂屋,他看都不看我们俩,径直的朝着我妈房间走了进去,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是针扎到了我心里。 腾的一下,我心里的火直接冒出来了。 我站起来,对着他说,“你昨晚上到哪去了?” 他不理我,继续在房间里布置什么,点燃了案板上的蜡烛。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俩了?你们可以继续!”他眸子里充满了一股愤然的火焰,冷的像冰。 我知道,他肯定是误会我和白杨了,刚巧看到我埋在他肩膀上哭的一幕。 他的话,带着扎人心魄的疼,像刀一样! “我问你昨晚上去哪儿了?”我像是拳头打在空气上,有气撒不出来,生气的我扯住了他的衣服。 “放手。”色鬼男没抬头,低声说了句。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上叫了你半天。”我继续大声的吼着。 第118章 惊魂夜(2) “我让你放手!” 他猛地就站起来,犹如帝王怒吼,哐的一声,整个屋子里那些燃烧的蜡烛被他站起身带动的气流瞬间卷灭,挂在板上的铁锅嘭的掉了下来。 他这一瞬间,再也没了我第一次看到了温婉和绅士,此时的他如发怒的猛虎。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他,他这么一吼,我心里就胆怯了。手也不由的松了一些,毕竟这是一个轻易就毁灭上百年道行的老鬼。 我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说了声:“我昨晚上找你了。” “跟本君有关系吗?”他对我冰冷的吼道,“谁让你去那个老坟场的,你他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要是晚一点,你就得死在那里。” 他的眼神,竟然少有的充满了血丝,我抬头凝视那慌张而满是怒火的眸子,不再冰冷,出现了慌乱和动容,似乎夹着一丝……担忧。让我的话,再也说不出半点。 我梨花带雨的张嘴,话说不出口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向我汇报他的事,也不需要汇报,是我管的太宽了。 他的怒气完全不下来,走出门哐当一声,一脚直接把白杨弄回来的棺材盖直接给踢飞了。 之前一直臭着那张脸的色鬼男抬头看见里屋掉在地上的那口红棺材的干尸,脸色一变,过了好一会,才说:“这是什么?” 我低声说了句:“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色鬼男身子轻轻晃了晃,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你真的要嫁?” 他盯了我一会,眼睛里的神情很复杂。 “三天之后,红烛为引,百鬼做媒,接冥亲,嫁阴魂。”他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回头的往外面走。 “陈祖皓!” 我大声喊了句。 色鬼男他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侧面往我身后撇了我一眼。 “你就是陈祖皓,你就是陈祖皓,是不是?”我大声质问道,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应,直接就出去了。 我呆滞的站在原地,白杨让我先好好睡一觉,让我别多想,我心里挺难过,对他说也睡一会儿后,我就进屋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死,天昏地暗的,期间断断续续的做梦,我梦到自己穿着大红衣服,坐在纸人抬着的红轿子里面,然后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去了姥姥的坟头。 那老坟场里沾满了各色各样的鬼魂,我姥姥就站在最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的旁边有一口红漆漆的大棺材,里面色鬼男就安静的躺在棺材里。 我是被一阵一阵哄闹声给吵醒的,这一觉睡的太久了,脑袋里浑浑噩噩的,疼的要死,走出门看到村道上很多人吵吵闹闹的。 好像说着死人了啥的, 之前杨嫂死的时候,在村里就闹的不轻,而且还有之前瞎子婆的事,他们这些人来,也多少知道我家的事,现在又有人死,村里人都过去了。 我感觉事情有古怪,就是感觉这件事可能跟我们家有关,也跟着过去! 我和村里人赶到村口老树林一看,我的身子僵在了地上全身的毛发刹那间竖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了在老树林外围开一棵树上赫然挂着一个人,一具尸体。 第119章 惊魂夜(3) 七十多岁的样子,头上围着一条淡黄色围巾,上身穿蓝底红花棉袄下身着一条灰色裤子,脚登一双黑色棉鞋。 这具吊死的尸却着实让我大为惊骇,褶皱的脸色铁灰泛着幽幽的清光,眼珠狠命往外鼓着,从她嘴里吐出的血淋淋的舌头居然垂到了胸前在冷风的吹拂下来回直晃,就象一条鲜艳的红色绸缎随风飘扬。 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她的嘴角竟然浮现着一种神秘诡异而又温柔的狞笑。 这是村里的杨婆婆! 杨嫂也是吊死的,还有色鬼男说,我们村会一天死一个,当时我心里是又紧张又内疚的,我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杨婆婆的死是跟我家有关系,可是出于内心的自私,我并不敢说些什么。 杨婆婆就跟她小孙女杨慧,才十岁左右,听说杨慧的父亲在外面工地打工从楼上摔下来死了,杨慧的母亲是外地人,死了没过两年就扔下杨慧跑了。 杨慧就跟她奶奶两个相依为命! 她还有一个二叔,只不过也在外地打工,打电话通知回来,最起码要耽搁两天。 杨婆婆去世我去给帮忙,因都是亲戚,而且我心里有些愧疚,我就再他们家一直帮着忙活。虽然帮不了大忙,无外乎就是端端盘,跑跑腿什么的。 我们当地有个风俗,可能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就是老人超过75岁过世(不包括意外死亡)的都叫喜丧,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来随礼。然后主人家得准备酒席,就像结婚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结婚是笑,这是哭。 还有就是一般丧礼的酒席都不好吃,饭都是半生不熟的,菜也是咸的咸淡的淡。 听老人讲,这么做是故意的,寓意就是:谁家都不想老摆这种丧礼酒席。所以让吃的人,吃完这顿就不想吃下顿了。 记得当时是晚上我们在外面收拾桌子和碗筷,杨慧叫我小七姐,她在里屋门口坐着,她坐的位置正对着停放她奶奶的灵棚。 因为是门都是开着的,所以她坐在那很清楚的就能看见对面。当时我正忙乎着,就见她跑过来抓住我的袖子,很害怕的样子,嘴里小声说道:“小七姐,我看见我奶了。然后就跑到我身后,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 她说第一遍的时候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我又问了她一遍:“怎么啦?” 这时她用带着哭腔又说一遍:“我看到我奶了。那不就在桌子那站着呢吗。她冲我乐呢!” 听她一说我也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院子里有几个人。我就仗着胆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 我转过来对她说道:“不要瞎说,快进屋去待着,姐姐还得忙,等会在来找你。” 但是从她说看到她奶这件事后,接下来我根本不敢看灵棚,每次经过都好感觉一阵阵的窒息,老想象着老太太会突然蹦起来,还有杨婆婆挂在吊绳上伸着五黑发青的舌头和嘴角勾勒诡异微笑的场景,但是世事就是这样,当你越不希望看到的。就越能看到。 当天晚上吃了饭杨慧就过来扯我的胳膊,她说害怕,晚上要我陪她。 第120章 惊魂夜(4) 她半大个年纪我估计都不知道害怕是啥,但我不好拒绝,当天就跟她一起睡,我们在外屋睡的,睡到半夜她要起来尿尿,大概凌晨一两点,山村凌晨一两点,那绝对没有一个人的,安静的像是墓地,但我只好起来陪她。 农村的厕所不是像城里,自带卫生间,而是外面的茅房,一般都是猪圈搭建的棚子,因此我们是要经过堂屋灵堂的。 堂屋里放了一张桌子,一个香油灯,摆一些菜和酒杯碗筷,还有一碗饭,饭里再放个熟鸡蛋,鸡蛋竖立起来,再插一双筷子,我们叫倒头饭,然后由亡人长子到坟前批一件亡人的衣服,由下葬时所走的路,叫亡人的名字,接回来吃亡人饭。 我因为对这些怕,但是越害怕心里越是要胡思乱想,深更半夜的时候灵堂静悄悄的,偏房里面其他人都睡觉了,黑灯瞎火,只有堂屋的蜡烛飘飘忽忽,映射出挂在棺材前面,杨婆婆那张褶皱的遗照。 大概是觉得今天晚上太安静了,心里发慌,我们回来的时候我正对杨婆婆的遗照,脸上的皱纹像是蚯蚓,微笑起来在蜡烛映射下有点渗人。 好不容易回来进屋就上床睡觉。当时杨慧紧张兮兮的,都能听见她牙齿发抖时发出的答答声。我们就问她怎么了。 开始她不说,估计是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过一会儿开口了,“我看见我奶了。就在我爷睡那屋里!” 她说完后我也不敢睡了,这时候掩着的门突然吱的一声开了一个小缝,好像有东西进来了一样,同时感觉到灵堂里香油灯一闪一闪的,晚上没有大风,小风根本就吹不动我们家这种大门的。 天空也刮起阵阵阴风,本来很平常的寒风在这时候刮起显得很诡异,雪是可以降低声音音量的,只是寒风刮起时莫名的像似有人在低嚎,又好像是有人在小声的说话。 过了好长一会儿那声音消失了,可是却传出来脚步声,没错,就是脚步声,刚开始是院子,慢慢的走向了窗户口,从窗户的油纸投影隐约看出是一个黑影,有些驼背。 接着就是在灵堂里来回踱步,我还听到了轻微的咳嗽声,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了,那动静慢慢的越来越大,像是在堂屋里翻什么东西。 杨慧说是奶奶回来了,更是吓得我不行,我说你怎么知道? “奶奶驼背,我刚开始看到她站在窗户那里了!” 我赶紧让她不要说话了,那声音在灵堂里来回踱步好久才消失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人陆续起来,住在对面房间里的人,有些吵吵闹闹的。 我跟杨慧也起来,原来不仅是我,住在这屋子守夜的人都听到了,对面房间里还有人打开门缝往外面看了,没人。 就是地上有一个人影子在走! 大门口的供桌上长明灯熄灭了,长明灯是不能熄灭的,都说容易招魂,有人就说肯定是杨婆婆死的太冤。 出殡的日子,阴沉的天,云很低,大清早雾很大,给送殡的人更增添了几分压抑。我远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事先选好的坟地离的并不远。下葬时,看着杨婆婆本家人哭的悲天呛地的,我也不免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