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弃女卷生卷死,卷到天下都臣服》 第1章 她彻底成了孤儿 安龙国京城郊外,雷林。 日月的光照不进这个诡秘的林子,只有无数道闪电自半空中重重砸向地面,伴随着阵阵雷声将天地生生割裂开,因此得名。 卓灵歌趴伏在结界内,全身都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渗出的鲜血将朴素的衣裙染得透红,根本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却始终倔强地不肯低头,死死地盯着对面。 一个黄裙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对面,轻轻抚着手上的鞭子,以及鞭子上未干的鲜血,似乎很是享受。 但她脚下却踩着一个麻布包,里面传来“呜呜呜”的挣扎声,分明是个人,她反手一鞭子抽在麻布包上,带有灵力的鞭子抽得里面的人痛呼一声。 她却笑着对卓灵歌道:“好表妹,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知好歹,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说实话。” 宋秋儿,她的表姐。 “我早就已经离开宋家不碍你们的眼,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卓灵歌喊道。 “哟哟哟,瞧这话说的,你长这么大难道不是我们宋家养大的,跟恩人这么说话,你果然是没教养的畜生。” “呵,恩人?我娘是你姨母,当年给了宋家无数天材地宝,可是我从小为了一口饭受尽凌辱,你也好意思说是恩人?”卓灵歌怒极。 “等我爹娘回来,我一定要把这笔账好好算算!” 宋秋儿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蠢货,你不会真信了你爹娘云游未归这样的鬼话吧?实话告诉你,他们早就死了!” “什么……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卓灵歌心头一阵慌乱。 和爹娘团聚是她这些年唯一的支撑,可是她也疑惑过,他们为何迟迟不归,难道真的是因为早就死了? “哈哈哈……”宋秋儿继续笑道:“你说说你,这么蠢!难怪十七年都无法引气入体,养条狗都比养你强!” “还跑出去和街上的流浪儿一起过,自甘下贱!” 宋秋儿一脚踢开麻袋,里面露出一个手脚被绑、堵着嘴的年幼女子。 卓灵歌脑中嗡嗡作响,再也忍不住大吼道:“宋秋儿,你要干什么冲我来!不要动忆柳!” 忆柳和她一样无父无母,跟她相依为命,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她用双手往前爬要去看麻袋里的忆柳,却被宋秋儿狠狠一鞭子掀翻在地,动弹不得。 “果然这个丫头才是你最在乎的人啊,那么卓灵歌,为了她的死活,你现在应该会说真话了吧。”宋秋儿掏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忆柳。 卓灵歌这才害怕起来,“我一无所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秋儿的脸色却猛然狰狞起来,“是啊,你根本就是一坨污泥,可就算这样,还有人惦记着你,甚至要纳你进皇子府为妾,你凭什么!” 她狠狠挥下手中的匕首,利刃直接刺穿忆柳的手掌,痛得她发出尖利的叫声。 宋秋儿的声音冷漠无比,“卓灵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快说!你爹娘到底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东西,这些年有没有人来找过你!” 卓灵歌心头剧痛,眼看忆柳受伤比她自己的伤还难受,但她只能无助地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这些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掌控中,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我没有!” “那为什么家主非要让你活着,还要送你进四皇子府为妾!靠什么,难道就靠你这张脸吗?” 宋秋儿怨毒地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这个贱人虽然就是一滩烂泥,但是脸却长得好。” 匕首飞快划过卓灵歌的眼前,只留下一道残影,她脸上一痛,瞬间血流如注,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伸手一摸,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额间贯下,就算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但卓灵歌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伤忆柳,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放过忆柳,放过我,我们马上离开京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卓灵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道。 宋秋儿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还想走?卓灵歌,这雷林,你今天出不去了。” 一个雍容端庄的身影走了出来,撑着结界高昂着头,正是卓灵歌的姨母,宋秋儿的母亲,何韵。 宋秋儿迎上去道:“娘你怎么来了?” “傻孩子,四皇子都快要到了,这里的事情要赶紧结束,别耽误了你们的大事。”何韵一脸慈爱。 “可是这个贱人嘴硬的很,到现在都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 何韵继续温柔笑道:“你不是已经找到她的弱点吗?她最在乎这个小丫头。” “对啊,”宋秋儿重新蹲到忆柳身边,对卓灵歌笑道:“问一句不说,我就砍掉她一只手,再问不说,我就砍掉她一只脚,我看她到底有几只手脚,够你嘴硬到几时!” 说完匕首狠狠贯下,生生斩断了忆柳的右手。 “忆柳!” 卓灵歌双目赤红,疯了一般要爬过来,却被两个男子拖住按在原地,挣脱不了。 宋秋儿笑得更开心,又道:“还不说吗,看来是我下手不够重。” 她挥舞匕首,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又斩断了忆柳的右脚。 这次忆柳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宋秋儿叹道:“你的好姐妹只有一只手一只脚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卓灵歌绝望崩溃,只剩大哭,“你杀了我,杀了我!不要伤害她!” “灵歌,这样就不乖了,”何韵走了过来,轻轻抚上卓灵歌的脸。 “别像你娘当年那样固执,看看她是什么下场?好好把实话告诉我们,少受苦啊。” “我娘?”卓灵歌一怔,“我娘当年怎么了?” “当年她跪在地上求我宋家收留你,却不肯把最珍贵的极品法器交出来,没办法,我只好趁她伤重杀了她,拿走了她的乾坤袋。” 何韵轻笑,“灵歌,这都是你娘逼我的,你今天就不要再这样逼我了,好吗?” 卓灵歌猛一偏头,一口咬在了何韵手上,牙齿深深地咬进肉里,直恨不得咬断她的手掌。 “贱人!”何韵大怒,劈手就是一巴掌,按着卓灵歌的两个男子也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她差点昏迷。 宋秋儿气道:“娘,这个贱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怎么逼都没用,我看干脆杀了她们俩算了!” 她反手斩向忆柳的左手,谁知一直昏迷不醒的忆柳突然坐了起来,直直往匕首上撞去! 柔软的脖颈遇上锋利的法器,就像豆腐一样轻易被割开破碎,忆柳重重地摔落在地,喉咙涌出大量鲜血,瞬间就没了气息。 但她最后的目光落在卓灵歌身上,却是卓灵歌最熟悉的温柔和笑容,就像无数次她们挤在一起分一个馒头、盖一床被子时那样。 “忆柳……” 卓灵歌的双眼再一次模糊,却丧失了所有希望,再也无法清晰。 爹娘早亡,最亲的朋友因自己而死去,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报仇,她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还能怎样? 宋秋儿泄愤般胡乱刺向忆柳的尸体,“贱人!我没让你死你凭什么死!别以为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你跟卓灵歌一样,都是贱人!” “娘,我必须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何韵一手捏诀给自己治疗伤势,浑身都气得发抖,却不得不按捺怒气道:“不行,家主那里必须要有交代,我们不能莽撞。” “可是娘,我们监视了她这么多年,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瞒得过我们的地方,家主想要找的东西肯定不在这里!况且她的脸又毁了,还怎么进四皇子府?”宋秋儿喊道。 何韵不说话也不反对,明显被说动了,宋秋儿赶紧加一把火。 “家主不知道卓灵歌长什么样子,就算我们杀了她,只要找个人顶替,不就可以敷衍过去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 “换个咱们自己的人进四皇子府,将来女儿嫁进四皇子府还有个帮手,岂不是一石二鸟,娘你说好不好?” 何韵这才笑了,“我儿不仅天资高,还很聪慧,家主真是没眼光,放着你不选,非要找这个贱人。” “所以,她必须死!”宋秋儿看向卓灵歌,目光森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她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 话至此,宋秋儿再不迟疑,拔出佩剑架在卓灵歌脖子上。 “你的好姐妹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你快去吧。” 卓灵歌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宋秋儿,就算死后化作厉鬼!” “就算转世投胎!” “我一定会来找你们报仇的!” 脖子处一凉,卓灵歌的眼前陷入一片死寂,再也无法苏醒了。 只有无尽的风在四周喧嚣,似乎在喊,好恨,好恨! 第2章 你问我想怎么样? 宋秋儿把卓灵歌的尸体扔进雷林,任凭普通修士都不能承受的闪电打在她身上,恨不得她灰飞烟灭才好。 远处却突然传出一声野兽的怒吼,吼得宋秋儿全身一震。 何韵担心道:“雷林里的凶兽更加暴动了,秋儿,你不能再耽搁,赶紧去跟四皇子回合,必须要帮四皇子在这次猎兽中夺得重宝,才能顺利嫁进四皇子府。” 宋秋儿点点头,“娘,那这里怎么办?” “娘会让他们把尸体处理干净的,至于卓灵歌的事,就按你说的办,回去找个人顶替,其他的事都有爹娘周旋。” “好!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在这次的猎兽中大放异彩的!”说完宋秋儿起身向雷林另一头奔去。 何韵则嫌恶地看了一眼遍地狼藉,对那两个男子道:“大磊小磊,赶紧把这里收拾好,别让人看出痕迹来,一会儿到外面领赏钱。”说完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但在无人注意的闪电中,卓灵歌的尸体却并没有被毁坏。 反而…… 一道闪电入体,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接着胸口猛地起伏起来。 “嗡!” 再一道闪电入体,那双美目突然睁开,里面射出灼灼精光。 那是重生复仇的光! 她是卓灵歌,更是卓凌歌。 安龙国的卓灵歌毫无修为,隐忍却没用,眼看着最亲的朋友死在眼前,最终被所谓的亲人生生杀害,死在十七岁。 24世纪的卓凌歌惊才绝艳,二十岁便一举成名,成为从不失败的赏金猎人,却同样死于队友背叛。 漫长的时光,全然陌生的环境,可当她一睁眼看到那些闪电,却觉得分外熟悉。 因为那曾经是她最得意的武器! 脑海中的记忆迅速融合,凌歌感受到四肢中流淌的澎湃生命力,嗅着空气中的旺盛灵气,与灵歌合二为一。 背叛朋友的人该死,害我全家的何韵母女更该死! 她一个打挺站了起来,一边捏诀止住身上的血,一边走向结界。 何韵母女都已经不见踪迹,结界内只有大磊小磊在忆柳身上摸索。 大磊站起身唾道:“真是晦气,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小磊也呸了一口,却还在继续,“本来就是没人管的流浪儿,要是有值钱的东西不就换吃的了,怎么会……哎,她左手里是什么?” 大磊赶紧凑了过去,“我看看我看看……是块玉,这么小的玉,估计卖不了几个钱吧。” “哎哟他娘的攥得好紧,老子还真掰不开。”小磊龇牙咧嘴了一番,气道,“干脆把手剁碎了吧,我看拿不拿得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他本能地回头,正好看见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袭来。 “砰!砰!砰!” 只是眨眼之间,那树枝先是打断他两只手臂,然后一棍子将他打飞出去。 落地时,小磊的头碎了一大半,显然活不成了。 大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嘴里喊着“鬼啊,鬼啊!”,一面手脚并用往外爬。 但那根灌满灵力的树枝并未给他机会,犹如一支利箭直直射来,将他钉穿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他胸口的大洞和嘴里同时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没了气息。 凌歌一招毙命,不过瞬息之间就解决了两个人。 她蹲下身来,轻轻抚过忆柳的脸,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还睁着没有合上。 她轻盖住忆柳的眼睛,郑重道:“忆柳,我发誓,一定会杀了何韵母女为你报仇!你放心去吧,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找一对疼爱你的爹娘。” 忆柳的眼睛悄无声息闭上,那只紧攥着的左手也松了开来,一块小小的青玉掉落在地。 凌歌捡起来放在怀中,心中又是一酸。 忆柳总说自己是跟爹娘走丢了,将来要攒钱去找自己的家。 这块玉是她唯一的证据,她总是贴身放在怀里,时不时就摸一摸。 “忆柳,你的遗愿我会帮你完成的。现在你等着我,等我去杀了何韵那个畜生为你报仇,再回来好好安葬你。” 凌歌起身,目光从未如此坚毅。 * 雷林外的马车中,何韵正做着当四皇子丈母娘的美梦。 宋家是京城中排得上名号的名门大族,宋秋儿又是宋家这一辈嫡女中的佼佼者,怎么看都是够得上当皇子妃的。 更何况眼下雷林中又有几十年一遇的瑞兽出世,吸引了众多门派和修士前来。 只要宋秋儿能在这次的猎兽中表现出色,力压其他同辈,再帮四皇子多猎一些珍贵的天材地宝,这娶妃之事就更容易了。 正想到四皇子恭恭敬敬叫自己“岳母”时,何韵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走近,顿时不耐烦道:“事情办好了吗,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快点赶车送我回府!” 但脚步声直接跃上了马车,一掀帘子,一把长剑就横到了何韵脖子上。 一个声音清凌凌道:“何夫人,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凌歌此时仍然是一身血污,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新伤未愈,血也来不及洗去,微微一笑就很是骇人了。 何韵抬头一看便脸色煞白,顿时瘫软在原地,舌头都打了结。 “你、你、你是人是鬼!” 凌歌凑近道:“没有亲手送何夫人和宋秋儿下黄泉,去向我爹娘和忆柳请罪,我哪儿敢死啊。” 温热的气息扑在何韵脸上,她便知卓灵歌是个活人,只是心中仍然惊疑不定。 她们明明杀了她还把她扔进雷林,她怎么还活得下来? “你、你想怎么样?” “呵呵,真是好笑,何夫人杀了我娘,杀了我唯一的亲人好友,还把我害成现在这样,现在居然来问我想怎么样?” 凌歌的脸色一凝,语气倏然冷冽,“当然是以命抵命,以血偿血!” 长剑猛然一挥,车厢应声破为碎片,何韵仓皇间趴在地上躲过这一击,连忙跳了出去。 但她并没有跑远,反而抽出随身的剑施法攻了过来。 她可是一星灰灵境的修为!杀一个普通人卓灵歌绰绰有余。 凌歌微微一笑并无惧色,她闲庭信步般左突右进,轻易避开了何韵所有攻击。 正当何韵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时,凌歌清喝一声。 “小蓝!” 一条长长的蓝色影子自她手背上忽然跃出,迫不及待地一展庞大的身躯,一尾巴就将何韵抽得打了个滚。 接着龙尾再一卷,何韵就被牢牢禁锢起来,连身上的灵力都调动不得。 她惊恐低头,这道影子浅淡到近乎透明,身上却覆着厚厚的鳞片,冲着她不断吐着气的分明是龙头。 何韵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此时的卓灵歌并不是个废人。 不仅不是废物,甚至连灰灵境修为的自己都在她手下走不过几个回合。 怎么会这样,她从哪儿学来的法术?! 但何韵注定得不到答案。 凌歌抬手轻掷,那把长剑凌厉飞来,准确地插进何韵的内丹处,将内丹破坏得彻彻底底。 “不!……” 何韵惊恐地睁大眼睛,全身灵力随之流逝,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不是很爱骂我是废物,瞧不起我和忆柳吗,今天我也让你尝尝做个废物是什么滋味。” “可惜,这滋味你只能稍稍体验体验,我还要让你赶着下去给我娘和忆柳赔罪呢。”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我会马上送你的宝贝女儿宋秋儿下去,你们母女一起跪在她们的面前请罪,有个伴多好啊。” “当然,在宋秋儿死之前,我也会让她尝尝,做一个废物是什么滋味。” 凌歌笑吟吟地走近,满意地看着何韵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宋秋儿,这就是何韵的死穴。 果然,何韵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灵歌,灵歌,你心地最善良,求求你,放过你表姐好不好,要怪,你就怪我,怪姨母……” 她膝行着想要过去抱凌歌的腿,却被凌歌轻轻一点脚尖顶出去好远。 “你说得没错,我正是要把这笔账算在你身上。” “你处心积虑杀我娘亲,欺我辱我十七年,今天又杀了我唯一的亲人,这么深的仇,你一个人扛不了,得要你一家的命才能填!” 灵力握在掌中,凌歌飞身而起,正要一掌彻底了结何韵的性命,突然她大叫了一声。 “你娘!你娘没有死!我知道你爹娘的事!” “我娘没死?”凌歌的身形凝固下来,微眯起眼睛怀疑地打量何韵。 何韵如蒙大赦般喘着气,“对对,你爹娘的下落,我知道你爹娘的下落。” “不是一死一失踪吗?” “不,不,我骗秋儿的,我知道他们的下落!只要你放过秋儿,我一定,一定全都告诉你。”何韵一边说,一边讨好地笑。 只要能拖延时间,只要能保住秋儿,宋泉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凌歌却像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起一个精致的冷笑。 “何韵,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杀了你,我自己会去查真相。” “再说了,我会读魂。” 第3章 大橘为重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在何韵惊恐的眼神中,凌歌素手再次一挥,“小蓝,杀了她!” 蓝龙再次收紧,龙身直接融入了何韵的体内。 何韵的身体像脱干了水一样迅速干瘪下去,变成又老又丑的干尸,而再次显形的蓝龙则粗大了许多。 它舔了舔爪子,用七八岁稚童的声音道:“这老女人心这么狠,身体里的水都是毒的,算了,就当我炼毒好了。” 凌歌示意它回到自己手背上,笑着轻抚它道:“小蓝,以后我一定多找宝物滋养你,把这老女人的毒炼化掉。” 已还原成淡蓝色纹身的小蓝甩了甩尾巴,欢喜得很。 催魂术施出,一缕淡魂从何韵的尸身上缓缓升起,目光呆滞空洞,凌歌抛出一线法力拘住她,很快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她的母亲根本就不是何韵的亲姐妹,而是在外游历时认识的朋友。 当年她娘抱着还是婴儿的她出现,只说她的父亲出了事,求宋家收留一段时间,为此奉上无数天材地宝。 何韵假意亲近,见母亲从来不肯多提父亲,便以为是个不值一提的野男人,只想杀了她们母女夺了宝物,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倒是宋家家主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特意传话来说:“不管何韵拿走多少法器宝物,宋家一概不管,但她们母女的命必须留着。” 何韵这才没下杀手,只是毁了母亲的内丹,彻底废了她的灵力,就这样囚禁着她们。 可是奄奄一息的母亲却不见了,何韵遍寻不到,宋家家主又传话说“大人没了就没了,料想应该活不了,但孩子不能再有闪失。” 于是宋家对外宣称母亲已死,宋家收留孤女,大慈大悲。 好个大慈大悲! 凌歌眼中精光一绽,满是讽刺。 何韵只装模作样养了自己几年,等到大家都想不起来这个孤女以后就把自己丢出了宋府,安置在一个最破旧的小院里,想起来就派人丢一串铜板,想不起来一个多月都没人来一趟。 等到大了发现自己没有修炼的天赋,宋家人更加看不起自己,连个下人都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要不是她早有预料,偷偷攒了些月钱,后来又和忆柳一起做活儿挣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几十遍了。 重重出了口气,凌歌将当年母亲的事又仔细问了一遍。 虽然何韵不知当年的真相,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看出,她的爹娘根本不是苟合,甚至她爹的来历也并不普通。 她一定要找到爹娘! 打定主意,凌歌将何韵身上的东西搜刮一空,转身又往雷林走去。 何韵的命收了,接下来,该轮到宋秋儿了。 * 凌歌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一个坑,将忆柳的尸身放了进去,又做了个小小的木碑立在旁边。 这棵大树可以保证忆柳以后不再被闪电劈到。 何韵的储物戒中正好有一块普通品级的养魂玉,凌歌尝试着招出忆柳的魂魄,但却只招到了一缕残魂,像一团一抓即散的云,窝在养魂玉里。 她没有气馁。 既然有养魂玉,自然有更好的法器招魂和养魂,只要她不断变强,重新成为世界第一人,肯定就能找到办法找回忆柳! 远处兽吼声频频,估摸着猎兽就这一两天要开始了,凌歌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朝着宋秋儿消失的方向找去。 雷林深处,她先寻了处小溪,好好洗了个澡。 她上一世的水系异能和幻化的蓝龙都带了过来,受了伤只要找到一个水多的地方施展法术就能修复伤势。 此刻她全身都浸在水中,身上的伤痕慢慢褪去消失,脸上的大伤口也完全恢复,甚至全身的皮肤都变得更加白皙透亮,这才舒了一口气。 宋秋儿现在周围都是人,她刚才那个样子可不好伪装接近。 小蓝是水系幻兽,这会儿也舒服地在水里打着滚,凌歌伸手拽过它,正想在它的背上把搜刮来的东西摊开来检查,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巨响。 这声兽吼震耳欲聋,伴随着大树被撞的声音以及男人的轻斥声。 难道猎兽已经开始了? 仗着灵力和蓝龙傍身,凌歌快速穿上衣服,顺着声音找去。 一只两人高的怪兽正暴躁地在不远处左冲右突,活像一只长了牛角的巨大版橘猫。 而在大橘猫的对面,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气定神闲,一边在半空中躲避橘猫的攻击,一边施法要控制住它。 这个男人五官颇为精致,气度更是端华,遥遥一望便是一身正气,风姿出众到以玉为骨、雪作肤为比喻都不过分,哪怕放在24世纪,也是极其少见的。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并没有像何韵等修士一样撑着结界。 可是凌歌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大橘猫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以前认识的。 大橘猫越来越暴躁,在林间撞出的伤也越来越重,它再次发出嘶吼,吼得凌歌身上的蓝龙都震了震。 白衣男子眉头微皱,抬手放掉禁锢,后背的刀自动飘到他面前。 凌歌心中一急,几步飞奔过去挡在了橘猫和白衣男子之间。 “住手!” 白衣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有人在,甚至和他一样不用撑结界。 “姑娘,这头凶兽发狂了,你不要靠近!” “不,它不是凶兽,它不会伤人的!”凌歌也不知为何这么肯定,但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白衣男子见状收起了剑,“那好,我不伤它,但是我要带它走,以防万一。” “不行!现在雷林里猎兽的人这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杀了它!” 蓝龙猛地展开身躯往白衣男子缠去,凌歌反身扑向橘猫。 大橘猫自她出现就愣住了没有再发狂,凌歌正好扑了个满怀,抱住它低下来的大脑袋检查伤势。 确定只是些皮外伤后,她轻轻呼了呼气,软语安慰道:“没事没事,很快就会好的。你今天怎么受惊吓了,是不是外面那些人吓到你了?” 大橘猫闪着冰蓝色的眼瞳,居然点了点头。 凌歌笑得更甜,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只大橘猫护下来。 身后却有一道攻势袭来。 “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品级的凶兽,它不会受你管束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它爱是什么级就什么级,反正不会跟你走!” 凌歌收回蓝龙,自己直接迎上,虽然感受不到他的修炼等级,但这个白衣男子一直好言相劝,也没下杀手,凌歌就不会动真格的。 只要他放过大橘猫。 男子仍然不死心地劝道:“我可以发誓不会伤它,但等会猎兽就要开始,那些人进来就不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了。” 凌歌冷道:“不用你管,我们有自保之力。” 十几招过后,双方居然打成了个平手。 丰神俊秀的男子停下手,脸上浮现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姑娘,你真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橘猫趁这个机会一口叼住凌歌的外衣,将她甩到自己背上,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话随风飘散。 “下次告诉你!” * 大橘猫很快带着卓凌歌来到雷林最深处的一个洞穴,这里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只有一只黄底白花的小奶猫在门口焦躁地和石头龇牙搏斗,看到大橘猫回来立刻扑了过来。 凌歌正不知道这大猫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它从洞里叼出一件精致的小肚兜。 那肚兜明显是出生婴儿穿的,大红色的绸缎上绣着一只小黄猫抓鱼,角落里绣一个“歌”字。 凌歌抚着那个歌字,心中忽然激动起来,“这是我曾经用过的吗?” “大橘猫,你是娘留给我的?” 大橘听得懂凌歌的话,却不知为何不能开口,只是点点头又蹭了蹭那个肚兜。 肚兜感受到凌歌的气息,忽然化成一个大红色的戒指主动往凌歌的手指上圈去,刚刚好圈在了她的食指上。 这肚兜竟然是一件法器! 凌歌用神识探去,戒指里竟然有好多好多法器书籍! 这肯定是娘留给她的! “娘,你到底是谁?”她喃喃,对爹娘的身份更好奇了。 但很快她精神一振。 有了这些法器,报仇就更容易了。 宋秋儿,你的死期到了! * 雷林的另一头,聚集着几百人,其中有安龙国的皇室子弟,也有金虹宗、赤星宗、青涛宗、流明宗等各大门派的长老和弟子们,当然更少不了嵊州大陆最大的门派——千山宗。 “猎兽开始!” 标志性的一声大喝传出,年轻弟子们如潮水般往雷林深处涌去,却又泾渭分明地分成大小团体。 瑞兽出世几十年难得一回,代表的不仅是稀世珍宝的出现,还有一大批高品级兽潮,因此每一次都吸引了众多修真者来抢夺兽元等天材地宝。 久而久之便演变成了不同门派之间的比武竞争,大家心照不宣却又不留后手,都憋着劲想在猎兽中战胜其他人。 而在他们的后方,齐聚在大灵镜前观看雷林内情况的各门派长老们,也分成了三个阵营。 第4章 先洗掉你的滤镜 金虹宗长老笑道:“千山宗不愧是嵊洲大陆第一大山门,门下弟子无数,修为也都深厚。” 灵镜中,各门派的弟子各自选定一条路线向雷林腹地围去,但不过片刻,差别已现——千山宗一骑当先。 “是啊,看他们的样子这么轻松,说不得又是贵宗得头筹了。”赤星宗长老也笑。 “第一肯定是没了,希望我宗的弟子不要太差就好……”清涛宗和流明宗的长老也凑趣。 一群白胡子老头表面堆笑地相互恭维,实则暗自鄙夷,只有对上千山宗时才是一致的客气谄媚。 千山宗的长老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含笑,头昂得高高的,显然对这些奉承很受用。 而在他们身后,左边坐着一个头戴金冠的老头,发髻上插着一支格外粗大显眼的金针簪,身穿滚金边玄色衣袍,撇着嘴以示对那伙阿谀奉承长老的不屑,身后跟着的内廷护卫昭示了他的身份:安龙国国师。 右边却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孤身坐着,身边没人靠近他三尺,显得十分不合群。 那男子穿着一身粉色长衫,玉冠玉带,衣服上还绣着各色鲜花蝴蝶,要多惹眼有多惹眼,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但偏偏这么风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十分妥帖。 只因他相貌生得格外妖娆妩媚,一笑之间男女不辨,只有那双弯弯的眼睛风情万种。 流明宗长老捅了捅青涛宗长老,轻声道:“宫少主怎么来了,他不是一向看不上这些法宝的吗?” 青涛宗长老只敢瞥一眼粉衣男子就慌忙转过了头,“谁知道啊?那位向来是神出鬼没、行事乖张的。” 这位容貌极艳极美的宫少主是几年前在嵊洲大陆声名鹊起的。 但与姿容太盛一同传遍修真界的,还有他深不见底的实力和诡谲莫测的性情。 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几大门派的长老和弟子见到这位统统都直怵头,连一向傲慢的千山宗长老都不敢跟他对上一眼,似乎所有势力都离他远远的。 至于他的名讳,更是无人知晓。 但现在,这位似邪非邪的宫少主闭着眼,嘴角绽出一个魅人的笑容,低声呢喃道:“有意思,竟然有这样的女子,真有意思。” 雷林中,除了各门派的弟子外,就数安龙国皇室的四皇子一行人最引人注目。 四皇子易文昊是如今皇室中修炼天赋最高的皇子,远超出他当太子的大哥和其他几个兄弟,因此得到的资源和支持是最多的。 再加上他母妃得宠,他自己又生得面如冠玉、性情温和,所以很得臣民的喜爱,皇帝也对他寄予厚望。 这一次瑞兽出世的雷林在安龙国境内,皇帝亲选了一班侍卫跟着易文昊进入雷林,就是想凭借天时地利,让他一战成名,正式跻身嵊洲大陆年轻一辈的顶端。 但事实上…… 宋秋儿一直跟在易文昊身旁奋力搏杀,易文昊的动作却忽然慢了一拍。 “殿下,怎么了?” 他看的是千山宗弟子的方向。 其他门派都已经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现在他们的前面只有千山宗。 但即使他们已经拼了命,和千山宗的差距仍然越来越大。 易文昊俊朗温和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霾,“今日千山宗派来的只是外门的普通弟子,但已有不少是一星灰灵境的修为,远超我意料之外。” “要是他们抢在我们前头找到出世的凶兽,我原本的计划……” 自然只能眼看着别人风光了。 宋秋儿也扫了那边一眼,却笑道:“殿下无需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 “哦?”易文昊眉间微挑,清秀端方的相貌,气质内敛宽和,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虽然他们一星灰灵境的人多,但殿下是四星灰灵境,我是二星灰灵境,再加上其他人,实力差距并不算大。” “不大也是有差距。”易文昊皱眉。 嵊洲大陆的修炼境界分为灵体、灰灵境、蓝灵境、黄灵境、赤灵境、紫灵境,每个境界分为九星,但修为每提高一星都不容易,何况是高了一个境界。 宋秋儿脸颊微红,凑近低声道:“外面的长老现在都不会注意前头的密林,刚刚我已经让师父悄悄前去开路,顺便找找瑞兽出世的地方,只要过了这一段我们就可以很快超过他们了。” 围杀低阶凶兽时,不派长老出手、只让弟子比拼一向是默认的规矩。 只有在最后找到高阶凶兽、情况确实危险时,各宗长老才会出手合力围剿。 但宋秋儿的师父陈蒲只差一脚便是赤灵境,此举已是作弊。 易文昊却轻轻笑了,他握住宋秋儿的手温柔道:“此事若成,秋儿当记头功,我一定好好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往前攻去,果然遇到的低品级凶兽越来越少,路越来越顺畅。 灵镜前,流明宗长老“咦”了一声,奇道:“四皇子的队伍走得好快啊,已经快赶上千山宗了。” “怎么会?!”众人一下子都看过来。 金虹宗长老眯了眯眼,“安龙国的四皇子天资本就不错,这些时日不见果然修为又提高了,四星灰灵境啊,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吧。” “四皇子身边那个女子是谁?也是二星灰灵境了,好像比四皇子还小。”流明宗长老看得更仔细些。 千山宗长老屈尊降贵地睁开眼扫了下灵镜,轻哼一声道:“不到最后找到出世的瑞兽,都算不得拔得头筹,且看着吧。” 这话说得又傲慢又轻蔑,其他长老们心里有点酸酸的。 二十来岁修到二星、四星灰灵境,在整个嵊洲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了。 千山宗人才济济自然不在乎,可是他们这些宗门很眼馋的! 要是他们的宗门里培养出一个顶尖强者,宗门的实力地位就会提升一大截。 偏偏安龙国的皇帝就是不肯让四皇子加入门派,眼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吃不到,这些长老们别提多惦记了。 当下就有青涛宗的长老朝那个金冠金簪的老头喊道:“国师!四皇子修为长进大有潜力啊,什么时候来我青涛宗小住一段?” 不能收进门,培养个香火情也是好的啊! 国师的胡子翘了翘,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嘴上还是应付道:“长老盛情,我一定回去告诉皇上。” 我培养出来的人,你说要就要啊? 国师撇着嘴看向灵镜,忽然目光一凝。 不对啊,这四皇子的前进速度也太快了,好像根本就没打什么凶兽。 难道他们运气这么好,选的路刚好没遇上? 正想着,流明宗长老又叫了一声。 “这,这是什么,是谁家的弟子吗?” 只见灵镜左上方,一个小光点忽然出现,如同乘风飞行一样飞快接近各门派弟子,利剑般插进了战场。 “哎,各门派的弟子都在啊,这个人是单枪匹马闯进来的!” 众长老闻声,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灵镜上。 * 凌歌没办法不快。 她坐在两人高的大橘猫背上,跑一步就是两丈,快得树影都看不清,快得闪电都追不上她们。 更惊奇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凶兽看到大橘就吓得瑟瑟发抖,不用打就瘫倒在地不敢起身,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停在路中间,都被大橘猫一爪子拍在树上,摊成了饼。 但凌歌也不是那么开心。 “喂!你跟大橘猫什么关系啊,你一点都没有它温顺可爱!” “牙还挺尖……别咬!” 那只黄底白花的小奶猫和凌歌一起坐在大橘猫背上,对着凌歌又是抓又是咬,显然把她当成了敌人。 攻击力不强,但气势非常足。 它一巴掌拍到凌歌脸上,软乎乎的。 偏偏侮辱性太强! “小兔崽子你真虎啊!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凌歌忍无可忍,龇牙咧嘴地扑上去肉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奶猫的四只爪子全都捆了起来,接着用绳子绑在了背上。 抬头一看,那些门派弟子的身影已经遥遥在望了。 她的眼睛一亮,“大橘,就到这儿了。”说完拍了拍大橘飞身而起。 颀长的身影迅速沿着树干爬到树冠里,荡着长长的树枝潜了过去。 大橘猫似乎根本不担心凌歌会对小奶猫如何,见状也立刻转变方向爬上了树,在树枝间跳跃。 雷林的树异常高大,大橘每爬一步身形就小一分,等两人高的大橘猫变成了普通小猫大小,它蹲坐在树顶乖乖等着。 宋秋儿,我来了! 宋秋儿和易文昊这一程果然十分顺利,派去打探千山宗行踪的人不断传回消息,他们已经超过了千山宗,现在是第一名了。 而在密林深处的陈蒲也找到了瑞兽的蛛丝马迹,正在加紧查找。 两人正在暗自高兴。 忽然一道剑气袭来! “小心!” 易文昊喝了一声,宋秋儿一回头就见一道剑光挥来,几乎砍到自己脸上。 她本能往地上滚,直滚出去两丈才被易文昊挡住对方攻势,狼狈地捡回一条命。 “是谁!哪个门派的弟子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偷袭?!”宋秋儿一蹦三尺高,瞬间就怒了。 “嘶!” 侍卫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连易文昊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嫌弃。 因为宋秋儿全身沾满了落叶,脸上也被污泥脏了妆容,再加上大怒咆哮,哪里还有世家嫡女的端庄模样。 活脱脱一个泼妇! 第5章 四皇子和雷虎都很狗 但来人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一剑逼退易文昊,第二波攻势又照着宋秋儿的面门而来。 宋秋儿竟然慌了手脚,直往易文昊身后躲,惹得剑气就在易文昊周围荡来荡去,把周围的侍卫都吓了一跳。 “这个蠢货!”易文昊心中怒骂,却不得不掏出防身法器护住二人,正眼看向来人。 只见对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艳俗老气的衣裙,白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格外清澈灵动,令人惊艳。 正是凌歌。 “看姑娘装扮也不像是其他门派的弟子,为何做这等偷袭的勾当?雷林猎兽当以实力取之!”易文昊问道。 凌歌收回剑,看了一眼易文昊的装束和侍从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还是问道:“你是何人?” “放肆!这是安龙国四皇子殿下,还不快快下拜行礼!”一旁的侍从跳了出来。 “哦,原来是四皇子。”凌歌轻笑一声,语气却不甚在意,“本姑娘和宋秋儿有点过节,还希望四皇子不要挡在中间。” 宋秋儿这时也从易文昊身后钻了出来,闻言大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哪儿来的疯子!” “姑娘,现在各门派的弟子都在猎兽,恐怕不是报私仇的时候。就算是,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开,非要这么下杀手呢?”易文昊也说道。 “更何况姑娘似乎并不习惯用剑,对上我们这么多人,没有胜算。” 易文昊不愧是天资出众的四星灰灵境,一交手就看出凌歌的剑招并不成熟,只是以灵力左右劈砍,效果大打折扣。 宋秋儿顿时忘了刚才的狼狈,气焰又嚣张起来,“四殿下可是安龙国天赋最强的年轻一辈,放在嵊洲大陆都数一数二,你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凌歌顿时凤眼一弯,笑得又甜又软。 “看来四殿下是一定要当这挡路的狗了。宋秋儿,你以为他真的护得住你?” 说完灵力灌满手中的长剑,凌歌高举过头顶,狠狠劈下! 简单质朴的一招,但因为灵力的深厚而强大,几乎攻破护罩。 易文昊身子一颤,明显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反手一挥,大喝道:“上!” 所有侍卫一齐拥了上去,将易文昊和宋秋儿隔在身后。 凌歌剑势横扫,强大的灵力挥退侍卫,激起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瞬间如天女散花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趁着这个空挡,她踩着众侍卫的头轻松越过人群。 一脚先把尊贵的四皇子踢了个狗啃泥,再把东躲西藏的宋秋儿揪了出来,迅速往深处遁去。 “殿下!殿下!” 侍卫们慌忙把四皇子扶起来,发现他身上也是一片狼藉,屁股上的脚印分外明显,脸色更是阴沉。 一个胆大的侍卫道:“殿下,这个人修为很高,咱们,咱们打不过啊!” “废话!”易文昊一脚踹了过去,把刚才的憋屈都发泄在侍卫身上。 他怎么会不明白那女子的实力比自己还高? 但瑞兽近在眼前,他不能不争! “整顿队伍,去找宋姑娘!”他沉声喝道。 * 这一点小变故,自然没有逃过众长老的眼睛。 千山宗长老暗自窃喜四皇子的脚步被拖累,恐怕第一名还是要归于千山宗。 其他长老则一个个眼睛发出绿光。 这是新冒出来的天才啊! 看岁数比四皇子还小,但修为却可以轻松打败四皇子,恐怕嵊洲大陆新一辈中没人能超过她了! 流明宗长老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这位姑娘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 “嗯,看起来似乎不懂猎兽的规矩,恐怕没人告诉她吧。”青涛宗长老捋着胡子。 “这雷林最里面的凶兽品级更高,她一个人就算修为高一些也不能单打独斗啊。”赤星宗长老摇头晃脑。 金虹宗长老粗声粗气地道:“等会老夫一定要好好提点她一番。” 四个长老瞬间对上了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个姑娘入我山门入定了! 千山宗长老扫了一眼抓着宋秋儿乱窜的凌歌,轻哼一声道:“国师,你们四皇子这下少了个帮手,你也不帮个忙?” “帮什么忙,”金针簪国师的姿态比千山宗长老还傲,斜瞥他一眼,“各凭自己的本事,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你!” 千山宗长老正要反驳,就听流明宗长老又叫了起来。 “她,她,她……你们快看啊!” 凌歌专往没人清净的地方跑,她自己不知道,但灵镜中的长老们看得清楚,她已经远远甩开了千山宗,深入到了中高阶的凶兽中间。 宋秋儿像个破布袋被凌歌拖在身后,嘴里仍然骂骂咧咧。 “贱人你放开我!四皇子一定会来救我的,你别以为能逃跑!”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我杀了你都没人敢多说一句……啊!” 凌歌果然立刻停下了脚步,宋秋儿好死不死偏偏撞在一棵大树上,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宋秋儿正要再骂,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睁眼一看,整个人都惊得七魂出了窍。 五只硕大的雷虎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甚至能看到雷虎眼中的呲呲电流,和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这,这可是四品凶兽啊! 别说她一个人,就算和易文昊联手也不容易对付一只的四品雷虎! “你,你究竟跑到哪儿来了,你要死别带上我……啊!” “吵死人了!” 凌歌头也不回地甩了她一耳光,打得宋秋儿掉了两颗牙,瞬间脸肿得不能说话,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这才看向那几只雷虎。 “本姑娘要找个地方了结点旧仇,你们非要冲上来送死,难道我看起来好欺负吗?” 她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肩膀。 “也好,听说你们很厉害,我还没领教过呢。” 话音刚落,凌歌蹬地而起,手里的宋秋儿甩了出去,双手挥剑向左边最近的那只雷虎斩去。 “咔嚓!” 那只雷虎应声断了脑袋,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迷茫。 凌歌抬起剑看了看,“确实是一把好剑。” 宋秋儿又一次在树干上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还来不及喊出声就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一只雷虎上。 那只雷虎被砸得蒙了头,正要把天上掉下来的宋妹妹抖下去咬死,剑光已至。 “咔嚓!”又是一声响,五只雷虎已去两只。 凌歌如法炮制,迅速又杀了两只,脚步落到了最后那一只雷虎跟前。 “也没什么意思嘛,你说说你们,是不是自讨苦吃?” 那只雷虎见其他四只眨眼间就死了,已经吓得腿脚发软,恨不得匍匐在地。 “噌!”那把还在滴血的长剑插进雷虎面前的土地里。 凌歌笑道:“去,告诉其他的凶兽,本姑娘在这儿有事要做,别来打扰我。” 雷虎呜咽了一声转身就跑,温顺听话地像一只小狗。 凌歌这才回头,提着那把剑朝宋秋儿慢慢走去。 灵镜前的流明宗长老跳了起来,“好!这个女娃娃好!有我们流明宗的利落!” “胡说!明明是我们青涛宗的聪明!” “哎,她力气这么大,跟我们金虹宗正相配!” “你们都看错了,她修灵潜力最大,进我们赤星宗修炼才晋升最快!” 四个长老吵做一团,千山宗长老面沉似水,不高兴的神情已经掩饰不住了。 今天本该是千山宗弟子大放光辉、抢得宝物的日子,却先是被四皇子抢了个风头,然后又被这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压了下去。 现在谁还关注千山宗?! 但最让他别扭的是,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种实力的人,哪怕在千山宗都是没有的。 难道丢了面子不说,他还要跟其他门派的长老一样,主动凑上去拉拢那个野丫头吗? 他可做不到! 金针簪国师倒是一扫刚才的满不在乎,认真地看着灵镜中女子的一举一动,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丝惊喜和疑惑。 这个女娃娃,好像有什么地方好眼熟啊。 是哪儿呢? 灵镜中的画面忽然模糊起来,接着很快转为一片灰白,什么都看不清了。 “啊!怎么回事!” “我还要看我徒儿呢!” “胡说!明明是我徒儿!” 几个长老惊呼一声,四处找到底哪儿出了毛病,只有国师猛地转头看向右边。 那个孤零零的椅子上,媚色倾城的粉衣男子果然没了身影。 * 宋秋儿刚才那一撞受伤不轻,只能躺在没了头的雷虎身上动弹不得。 但她现在看着走过来的凌歌,拼命地撑起身体想爬远一点。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这种身手修为,别说是她,就算再加上一个易文昊和整个护卫队都不是对手! 凌歌一脚踩住她的裙摆,“我劝你不要再动了,离开了雷虎,这雷林里的闪电你承受得了吗?” 宋秋儿身子一僵,这才发现打在附近的闪电都被雷虎的尸体吸收,所以才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可是刚才,刚才这个女人一路拖着自己时也没有撑结界,为什么自己也没事呢? 她定睛一看,面前的女人施施然站在林中,但她头顶的闪电却生生拐了个弯绕开了她。 第6章 孝顺女儿,下去陪你娘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怎么会……”宋秋儿心里的惊骇,犹如泼天巨浪,用语言无法形容。 凌歌用长剑拍了拍她的脸,“说你笨,你还真的不聪明,这么半天,你都没发现眼熟么?” 那柄剑就在宋秋儿眼前定着,她这才分心看了一眼。 可是这一眼就足以让她大惊失色,她又往凌歌的身上看去…… “这,这是我娘的剑,是我娘的衣服!你,你到底是谁?” 凌歌笑出了声,轻轻摘下蒙面的白布,将那张完好无损的明艳面容送到宋秋儿面前。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 “卓、灵、歌……”宋秋儿的眼睛瞪得滚圆。 “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亲手划花了你的脸!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修为,怎么会容貌无损,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将我踩在脚下! 凌歌很满意地欣赏着宋秋儿的丑态。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就算死了化成厉鬼都会来找你们母女报仇的。” “老天垂怜,真的让我变成了厉鬼。” “不,不,我娘呢,我娘呢!”宋秋儿瑟缩了一下,想爬开又不敢。 “你娘想通了,已经先一步下去向我娘和忆柳赔罪了。宋秋儿,你这么有孝心,不会让你娘孤零零一个人的吧?” 凌歌提起剑,正要一剑结果宋秋儿的性命,就听她大喊了一声:“师父救我!” 几乎同一时间,“嗷”的一声兽吼从凌歌背上传了出来,尖锐锋利。 差点忘了,小奶猫还在背上呢! 凌歌本能往旁边一闪,一道灵力风刃紧贴着她的身子飞过,打进对面的树干里划出深深的伤痕,可见其威力强大。 好险啊! 一个精瘦的男人自背后闪现,又是几道灵力风刃朝凌歌飞来,一边打一边朝宋秋儿的方向挪去。 正是宋秋儿的师父,陈蒲。 原来他一直在四皇子的周围关注他们的情况,见宋秋儿被掳,他第一时间就跟了上来,直到现在才在最危急的关头出手相救。 凌歌冷哼一声,“想走?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举剑又杀了过来。 陈蒲翻掌下压,黄灵境的灵力全开,威压瞬间逼得凌歌前进不得。 但她牵了牵嘴角,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样法器。 “呵,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淡蓝色光辉瞬间散开,笼罩住了凌歌的全身,凌歌调整了一下呼吸,往前跨出一步。 宋秋儿以手捶地,“这是我娘的,是我娘的上品防御法器!” 这样的法器足以抵挡黄灵境的一时攻击。 凌歌恢复行动却没有直接跟陈蒲对上,反而浑然不顾陈蒲的施压,牢牢锁定宋秋儿。 仿佛顶着十级大风一般,她艰难地挪到宋秋儿跟前,将何韵的法剑朝宋秋儿的内丹刺去。 “放心,你去找何韵哭诉吧!” “找死!” 陈蒲果然收回威压,闪身掠了过来。 瞬息之间,凌歌右手仍然刺向宋秋儿的内丹,身子一旋,左腿对上陈蒲灌满灵力的一掌。 “当”的一声,犹如刀剑相撞,伴随着宋秋儿凄厉的痛呼,和凌歌的闷哼,巨大的灵力浪潮激荡起林中的落叶。 宋秋儿的内丹毁了,全身灵力散去,此生都只能做个废人。 而凌歌的腿,即使有法器的保护,也依然断成了几截。 “好强……”这是凌歌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碾压。 但她并没有恐惧,反而眼睛里射出了欣喜的光。 如果她今天活下来,如果她能好好修炼,是不是能达到上一世从未有过的高度,是不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一人? 不,她当然能活下来。 宋秋儿还没死,忆柳的魂还没收集全,爹娘当年的事情还没查出来,她怎么都不能死! 凌歌拄着何韵的剑重新站了起来,抓起一把落叶狠狠朝宋秋儿的脸上丢去。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瞧不起普通人吗?现在谁才是废物!” 宋秋儿已经彻底绝望,趴在地上哀哀痛哭,语无伦次地呢喃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陈蒲眼睛泛红,恨不得活生生吃了凌歌。 他活了大半辈子才找到这么一个天资出众的弟子,指望着她飞黄腾达,自己也好沾光显贵。 如今全毁了! 他走到凌歌面前,恨声道:“好徒儿,有师父在,师父一定给你报这个仇!” 说完灵力灌掌,就要狠狠拍下! 凌歌全身戒备,正在思索把所有的法器都拿出来,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尊贵的清秀男子带人跑了过来,拦道:“陈蒲,你不能杀她!” 竟然是四皇子,易文昊。 * 经过各长老的努力,灵镜终于重新亮了起来,映出各门派弟子的实情。 但四皇子的队伍却还是看不见,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都没了踪迹。 雷林深处始终有个地方是一团模糊,无论用多强的灵力试探都看不清楚,仿佛是被人刻意遮掩了一样。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心中都想现在就过去看看实情,只是不好开口。 金针簪国师冷哼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现在出去就是作弊!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们舍得下那张老脸吗!” “我皇室的人不见了我都不急,你们各派弟子好好的急什么!” 千山宗长老也道:“不错,只要没出大事,我们现在就不能出手。” 反正他千山宗赢定了,他才不能让这些长老下场搅和! 国师悄悄瞥了一眼右边的空椅子,心中不住念道:“臭小子啊臭小子,你动作可快点,再晚老夫也拦不住了。” 宋秋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睛里又有了神采,大声喊着易文昊。 “殿下……殿下!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陈蒲停了手上的动作,声音仍然悲愤,“殿下,这个女人毁了小姐的内丹。” “我知道,刚才我都听到了。可是就因为这样,你才不能杀她!” 易文昊没有理会地上的宋秋儿,反而凑近陈蒲低声道:“秋儿内丹被毁无法再修炼,但这个女人天资极好,实力强大,正是我需要的帮手。” “与其杀了,不如为我所用。” 陈蒲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可是她毁了小姐!” 易文昊牵了牵嘴角,笑意明了又讽刺。 “如果你能放她这一次,我四皇子府愿意请你做上宾。” “这……”陈蒲一愣,继而有些犹豫。 跟着四皇子当然比跟着宋家更好,但这么快就易主…… “怎么,我安龙国皇室容不下你?”易文昊的声音陡然转冷。 陈蒲立刻回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多谢四皇子赏识。” 那只举着要杀凌歌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宋秋儿,低声道:“那小姐这里……” 易文昊轻哼一声,这才走上前去蹲在宋秋儿跟前,抬手抚去了她脸上的脏污和眼泪。 “殿下,殿下……” 宋秋儿抓着他的手,犹如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肿胀的脸上哭出两道泪痕。 易文昊柔声道:“秋儿,你都是为了我才受这些苦的,我都知道。等我们回去,我就派人过府商量我们的事。” “真的?我,我内丹已毁,殿下不嫌弃?”宋秋儿傻傻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易文昊温和一笑,握住宋秋儿的手,“怎么会呢,秋儿为了我拼尽所有,我自然不会辜负你。”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出来,宋秋儿正要扑在易文昊怀里,忽然听到…… “哈哈哈!好戏,好戏!” 凌歌突然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逃过一劫的后怕。 对着宋秋儿猪头一样的脸,真难为四皇子演出这么一个痴情少年郎! 陈蒲怒道:“你死到临头还敢笑!殿下肯放你一马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是吗?”凌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需要他放吗?” 易文昊也站起来道:“姑娘,不管你和秋儿有什么私仇,如今她内丹被毁,你的仇都应该报了。” “现在你受了伤,我们这么多人,你是跑不掉的,不如接受我提出的合作,对你百利无一害。” “哈哈哈,四皇子都不问问我是谁、跟宋秋儿有什么仇,就要招揽我入麾下,不怕引狼入室?”凌歌越发放松,甚至靠在了树下。 易文昊微一皱眉,还没说话,就听宋秋儿大喊道:“不,不,殿下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她不可能为殿下办事的,杀了她为我报仇啊殿下!”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易文昊到底想干什么,他看上了卓灵歌的实力,想让卓灵歌填补自己的位置! 什么不辜负她、纳她进府,不过是为了让她与卓灵歌共处的安抚手段! “你瞧,你的小情人可不愿意呢。”凌歌转向宋秋儿,笑得格外灿烂。 “宋秋儿,你不告诉四皇子我是谁吗,不想说说我们有什么私仇,好让四皇子杀了我给你报仇啊?” 宋秋儿却明显噎住了。 让她怎么说? 说卓灵歌就是原先宋家和四皇子谈好要纳的妾?说自己嫉妒她就想杀了她,结果现在被她报复得这么惨? 四皇子一定会更加嫌弃她的! 第7章 我不喜欢花蝴蝶 易文昊见宋秋儿支支吾吾,心中果然更加烦躁,心道要不是宋秋儿得罪人,他也不至于跟这个天赋高强的女子一认识就打架对上。 但他毕竟是皇子,深吸一口气又对凌歌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以安龙国四皇子的身份邀请你合作,只要你答应,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我现在就给你疗伤丹药,我们一起去找瑞兽。” 凌歌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宋秋儿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跟宋秋儿的私仇还没完,我必要取她的性命。” “你现在杀了她,我现在就跟你走。如何?” “殿下不可!”宋秋儿和陈蒲同时大呼。 宋秋儿恨道:“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想挑起殿下和宋家的仇恨,殿下千万别听她的!” 陈蒲也道:“这女子心机太深,恐怕不好驾驭。” 易文昊皱紧了眉头,眉间掠过一丝阴狠,对面前女人的不知好歹很不高兴。 自一出现她就对自己很不尊敬,甚至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皇子的身份,刚才被她踢的那一脚还在隐隐作痛。 如此冥顽不灵、不愿意为他所用的人,宁可杀了也不能放走! “姑娘,你并没有什么倚仗,狮子大开口对你没有好处。” “舍不得吗?”凌歌早有预料,站起了身,“那就后会有期了!” 话音未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出了几个爆炸法器,自己则迅速转到了大树背后,强忍着伤窜了出去。 陈蒲施法挡住,又将灵力聚在掌心,喝道:“这种不服管教的人,留着也是祸害!”说完也窜了出去。 易文昊没有出声阻拦,只是陈蒲刚刚一动,头顶上就传来“吱呀”的断裂声。 有侍卫大叫道:“不好!树枝砸下来了,殿下快闪开!” 只见周围几十棵大树的枝桠同时掉了下来,树叶更是满天飞舞,将视线和去路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任凭陈蒲怎么施法都无法挥开。 等到树叶全都落下时,凌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蒲冷声道:“殿下,不可能这么巧,一定有人在帮她。” 而且那个人自刚才就一直在附近,却没有被他发现,显然修为比陈蒲还高。 易文昊愤怒地一甩袖子,心中恼恨这么实力强大的人,偏偏不能为自己所用! 他阴鸷的眼神看向了狼狈躺在地上的宋秋儿。 那个女人的身份,只有她知道。 宋秋儿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哆嗦。 * 凌歌被人夹着飞在半空之中,不住地挣扎道:“放开我!你是谁,快放开我!” 她原本打算借法器的爆炸拖延一段时间,只要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这点断腿的小伤,她很快就能复原。 谁知突然出现一个花蝴蝶一样的男人,夹着她就跑,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粉衣风骚的男子侧头轻笑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谁要你救!本姑娘自己能保命!你快放开我!”凌歌拼命挣扎,奈何腿使不上力,只能用手推搡。 “小野猫,那个男人快到赤灵境了,你真以为那点小伎俩可以挡住他?要不是本少主,你现在已经碎成几块了……你这宠物怎么咬人啊!” 背上的花奶猫这次倒帮着凌歌了,对准花蝴蝶的胳膊张牙舞爪地又踢又打,一口咬破了他的袖子。 宫疾怿笑容一僵,绝美的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嫌弃之色,一巴掌把花奶猫拨到了旁边。 凌歌灵机一动,瞅准机会在他脑袋上一阵薅,薅得他头发乱了玉冠掉了,连衣服都扯得歪歪扭扭。 宫疾怿咬着牙,额上青筋直冒,“我现在放手你就摔死了!” “摔死也不用你管!”凌歌伸手去扯他的腰带。 要是再不放手她就要在天上扒光他了! 腰上忽然一轻,宫少主在摔死凌歌和整理仪容之间终于选择了自己。 “咕噜咕噜咕噜……”凌歌直线掉落,刚好掉进了一处水潭,正是她刚才看到的地方。 一入水,她便像鱼儿一样自在逍遥,先把花奶猫解下来托出水面,花奶猫打了个喷嚏,吐出两口水,居然也在水面上玩起来。 凌歌全身沉在水中,抓紧时间施法修复伤势,断裂的腿骨一块块自动愈合,灵力上下游走,渐渐畅通无阻。 小蓝忍不住从凌歌的右手上浮出实体,默默地把凌歌圈在中间保护着她。 刚才凌歌一直不许它出来,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不能帮忙,急死了。 头顶上却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一个妖娆的声音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疗伤的,难怪你急着下来。” 宫疾怿轻轻巧巧落在水潭边,头发重新束好了,衣服也穿戴整齐了,还不知从哪儿弄了把扇子慢慢扇着,更加风骚了。 凌歌睁开眼,头发随波飘散,身姿轻盈如水草,再加上白皙如玉的面容上五官精致,那双眼睛尤其清澈坚定,竟比幽幽的水潭还要夺目,真如水中仙子一般。 宫疾怿的呼吸顿了一拍。 凌歌动了动腿,骨头已经复原了,但要想现在就完全恢复是不太可能的,战力怎么也要打个折。 她吐出一串泡泡,浮了上来。 “你是谁,刚才为什么要帮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凌歌知道要是没有眼前这个人,她要摆脱陈蒲等人还要费更多的功夫。 而且这个人的修为明显比陈蒲高出许多,却对她没有敌意。 宫疾怿摇了摇扇子,露出一个习惯的妩媚笑容——这个笑容曾经迷倒了众多世间男女。 “修真界的人都称我一声宫少主,至于我为什么帮你……想帮就帮了,你要是过意不去,以身相许好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花蝴蝶一样的男人。”凌歌的眼神清泠泠的透着怀疑,半点都没有被他的姿容影响,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说辞。 她认真打量了宫少主一番,发现他生得样貌出众,令人见之难忘,但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她今天刚刚重生,怎么会觉得他眼熟?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可是这种人物,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的。 岸上的风骚男子僵在原地,脸上的妩媚笑容渐渐扭曲,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花蝴蝶?他是花蝴蝶? 不喜欢他这一款?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话! “你你你,你肯定是故意说谎来骗我的!” “骗你?要不是看在你刚才出手帮我的份上,本姑娘管你是哪只兔子!”说完凌歌就要沉下去不理他。 “你说什么?!本少主才不是兔子,你上来把话说清楚!” “不是兔子你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招蜂引蝶、浪里个浪的,就差贴上‘骚客’两个字了!“ 凌歌扬起一大把潭水往他身上泼,花蝴蝶果然怕脏了衣服,退了好几步。 “本姑娘也不在乎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最好快点说,救我有什么目的?” 这样修为高深的人当然不可能随意出手救她的,只要他说出目的,凌歌帮他达到,自然就还了这份人情。 宫疾怿平生第一次遭遇勾引失败,只好气呼呼道:“我听说,你有一位特殊的蓝色朋友?” 小蓝“唰”的一声从水潭中冲了出来,龙头甩出一大波淅淅沥沥的水珠,张口就朝宫少主咬了过来。 宫疾怿眼睛一亮,手中却是早有准备,洒金扇一开一挡就将所有的水珠隔绝在外。 接着扇子一收,重重敲在一人多高的龙头上。 “果然是你!小野猫,你这位朋友,很少见啊。” “呜呜,好痛!”小蓝在凌歌脑海里叫道,龙头瑟缩了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重新缩回了水里。 凌歌安抚地摸了摸它,看向花蝴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刚才她拼着受伤都不让小蓝出来,为的就是隐藏自己重生的秘密,不然一个从来没修炼的人突然有了这么大一只幻兽,该怎么解释?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宫疾怿终于恢复了好心情,笑眯眯地蹲下来道:“小野猫,这条小蓝龙你可要收好了,嵊洲大陆的修真界不知道有幻兽这种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你有,说不定有杀身之祸哟。” 幻兽与契约兽和其他兽都不同。 契约兽是开了灵智的兽类,幻兽却是由主人的灵力幻化而成,非实力雄厚和天赋异禀不可能凝出幻兽,而一旦凝成,幻兽的杀伤力比同品级的契约兽可强多了。 眼前的这条蓝龙,明显就是高品阶的幻兽,由此可见凌歌的天赋有多惊人。 凌歌眯了眯眼,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她跳上岸一边施法蒸干衣服,一边活动刚修复好的腿。 “花蝴蝶,既然嵊洲大陆的修真者都不知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本少主不叫花蝴蝶!还有,我之所以知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比他们都强啊,”宫少主终于找回了一局场子,洒金扇子又重新打开摇了起来,“小野猫,遇到本少主,算你运气好。” 凌歌手上的动作一顿,“哦,你比他们全都强?那到底是多强?” “还有,我也不叫小野猫!” 话音刚落,她已经将灵力灌入掌中打了过来。 第8章 它好像一只猪啊! 何韵的剑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凌歌也没有拿出其他法器,就这样简简单单攻了过来,掌风呼呼,犹如利器。 宫疾怿没料到这个小姑娘突然就又露出了獠牙,仓促之下只能躲闪,反而笑出了声。 “好烈的性子啊,本少主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他出手格挡,也和凌歌一样,只拼灵力,不用法器,那把洒金的扇子在他手中转出了花,打在凌歌身上却轻轻的。 “我不仅知道你的小蓝龙,我还知道你刚才砸向宋秋儿的那把树叶……你在里面动了手脚吧?” 凌歌心中一凛,手上的动作更快,“你果然一直在附近监视!” “哈哈哈,我要是不看着,怎么能刚好救你呢?你说说看,你把宋秋儿的内丹毁了还不够,居然还要毁了她的容貌,多大的仇啊?” “不共戴天的仇!我就算杀了她都不解气,何况只是毁容毁功力!”凌歌作势要拿法器。 宫疾怿抢先一步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嘴上仍然调笑道:“好好好,她跟你有仇,你怎样都行。我可是救了你的,你也这样对我?” 凌歌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手里忽然变出一捆法器绳,飞快地将花蝴蝶的手捆了个结实,接着缠住他的身体绑在树上,生生缠成了个茧。 “小蓝,走!” 蓝色长龙应声而出,卷起还在水潭里撒欢儿的花奶猫,追着凌歌而去,一人两兽很快就消失了。 比花还娇艳的宫少主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却不急不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根绑着他的长绳忽然松了下来,自动回到他手中团成一个圈,听话至极。 “小野猫,天上地下,你逃到哪儿去。” 人影一闪,树下哪里还有那个妩媚动人的男人在,只余下树叶一圈一圈地打着转,落到了水潭之中。 * 凌歌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兽吼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大橘猫跟了过来。 大橘猫显出二人高的原形,驮着凌歌和花奶猫,一边跑一边蹭着凌歌刚才受过伤的左腿。 凌歌轻轻拍了拍它笑道:“没事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花奶猫现在倒老实了,安安静静窝在凌歌怀里。 小蓝重新回到了凌歌手上变成蓝色的龙纹,扭着尾巴问道:“那个人不像要对付我们,主人,你跑什么呀?” “这个人太奇怪了,一眼就看出我们这么多秘密,还不说救我干什么,不安好心。”她笑嘻嘻回道。 但更真实的原因,凌歌没有说出来。 刚才那一番试探交手,她已经知道为什么觉得花蝴蝶眼熟了。 小蓝杀了何韵之后,只在救大橘猫的时候出来过,花蝴蝶的眉眼正是和之前那个一身正气的白衣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人风格迥异,这才不容易分辨。 而花蝴蝶和那个白衣男子另外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明明修为都很高,却不会对她下狠手,连多一点的法力都舍不得用。 但他越是这样,凌歌越是心内存疑。 因为何韵之前说过,宋家留着自己一条命,现在又要把自己送给四皇子,都是因为宋家觉得自己背后还有更多宝物。 不,不仅是宝物,或许是更重要的什么人物。 花蝴蝶这次相救,谁知道是不是另一种接近她的计策呢? 在她没查清自己的身世之前,这些人都不能太相信。 正想着下一步怎么走。 身后忽然飘来一个妖娆含笑的声音! “小野猫,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凌歌转头一看,粉色的衣袍在半空中猎猎翻飞,上头的蝴蝶和鲜花仿佛都活了过来,将那张时男时女的脸映照得更加明艳动人。 花蝴蝶越来越花了! “大橘快跑!那个骚包追来了!” 大橘闻声加快速度,几步就窜得没影了。 宫疾怿本来还想多玩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大地震颤,树叶狂掉,连空气中的灵气波动都变得诡异凶猛起来。 他不禁脸色大变,发力追了上去,异常严肃地喊道:“别去!别去!那个方向不能去!” * 与此同时,雷林中的其他门派弟子全都累得面如土色。 瑞兽出世的兽潮,长老们都经历过很多次,明明说好了只是历练,并不会有很多。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么多中高品级的凶兽,打都打不完?! 尤其是千山宗的弟子,因为进入雷林最深,所以遭到的兽潮围攻也是最多的。 一波又一波的雷虎雷豹前赴后继地涌来,撕咬搏杀,又一只一只的在他们面前倒下,垒成一座高高的小山坡。 然后小山坡又一次次地被新的兽潮覆盖。 他们仿佛在打一个永远不会减少的秘境,只有伤重死去才能退出这个噩梦。 没办法! 雷虎雷豹们眼泪汪汪。 那个瞬息之间杀了四只雷虎的女人太可怕了!没有一只兽敢往那个方向去! 就算同样是死,死在这些实力弱的人类手下至少显得比较有尊严! 千山宗此次的领队刘间是二星灰灵境修为,本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地捞一笔天材地宝,还能出个大风头。 谁知道先是被那个什么四皇子踩了一脚,现在居然还被兽潮团团围住,根本前进不了! 要是就这样回宗门,不得被那些师兄师姐们嘲笑死! 他气喘吁吁地再次提起刀,发狠道:“今天跟你们拼了!” 忽然大地震颤! 连绵不断的吼声传来,雷虎雷豹们全都匍匐在地,深深低头以示恭敬。 今天的主角瑞兽出世了! 刘间瞬间狂喜,“瑞兽出世了!长老们要来了,我们有救了!” 千山宗弟子全都喜极而泣,看到了生的曙光! 而另一边的易文昊和陈蒲闻声,也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最大的宝物就在眼前,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 巨大的兽吼声横贯整个雷林,就连坐在边缘的国师和门派长老们也都听见了。 即使灵镜上最关键的地方还是一片模糊,但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又带着欢喜。 最危险的时候来了,他们终于可以进入雷林去找没进门的徒儿了! “唰”的一声,最先消失的人居然是金针簪国师。 其他几个长老立刻快速起身,嘴里还骂骂咧咧。 “阵法师了不起啊?” “会瞬间转移了不起啊?” “跑那么快难道你就一定拿得到?!” 但他们心里酸的是,阵法师会瞬间转移就是了不起! 谁让他们都不会呢…… * 身后的花蝴蝶越叫,大橘就跑得越快,他说不要往前去,大橘还非要往前去。 直到灵力的波动强到如同飓风,强者的威压压得凌歌喘不过气来,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橘,你,你带我们,去哪儿?” 大橘猫似乎也很难受,脚步越来越慢,嘴角都咬出了血,却还是顶着威压继续一步一步往前。 一阵漫长的吼声过后,四周的压力骤然一松,大橘猛地加速,跃过高高的一堵石墙,进了…… 进了一个大院子?! 凌歌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个明显人工垒砌成的院子。 雷林中不是不能住人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砌了个院子?! 还盖得这么结实,这么宽敞,大得不像人住的! 院子当中站着一头比大橘还高的巨兽,听见动静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它小山般的身体又黑又壮,脑袋却小小的,看起来极不相称,两只尖尖的耳朵立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盯着凌歌看。 “噗嗤……”凌歌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橘,它看起来好像一只猪啊!” 全身光秃秃的没有毛,还有一对凸出来的猪鼻子,不是猪是什么。 还是黑猪! 大黑猪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凌歌的话,眼睛气得瞪大,鼻子突然喷出火来,差点燎到凌歌和大橘猫。 “唰”的一声,根根硬刺从它身体里穿透而出。 凌歌继续笑,“哎哟,还是野豪猪!” “嘭”的一声,一双黑色的翅膀从大黑猪背上飞快展开,遮住了一方雷电。 凌歌笑得摔了下去,“大橘,是飞天猪,飞天野豪猪!” “嗷嗷……” 大黑猪忍无可忍,再一次发出震颤大地的嘶吼,无数大红色的火焰喷向上空。 熟悉的威压袭来,凌歌立刻躲在大橘猫的身后屏住了呼吸。 现在她相信,眼前的大黑猪就是这一次众门派争夺的瑞兽了。 就是不知道大黑猪守卫的是什么宝贝。 白菜?玉米?还是米糠? “噗……” 凌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大黑猪听到。 大橘猫艰难地触了一下凌歌食指上的红扳指,那只扳指立刻幻化成了一件无形的铠甲,覆住了凌歌的全身。 她顿时感觉呼吸顺畅多了。 接着大橘猫身形变小,只把花奶猫圈在怀里,却将凌歌往大黑猪的方向推了又推。 一直推到大黑猪的跟前。 凌歌一头雾水,“大橘,你让我去干嘛,这大黑猪修为好高,我打不过呀。” 大黑猪头一低,抬起蹄子就要冲过来踩她们,凌歌脸色一变,反手就将两只猫护到了身后。 “干什么,打不过你我也不怕你!” 第9章 乖乖的臣服! 仗着有亲娘留下来的法器,凌歌使出上一世的防御法术,一道金色的屏障自她手心生出,挡在她们面前。 虽说不能立刻打退大黑猪,但拼一拼还是可以挡住它的。 一只大猪蹄子对上一双细软小手,居然不分上下! 但这时…… “喵!喵!喵!” 花奶猫在大橘的怀里频频探头,都被大橘一爪子按了回去,急得直叫唤。 这挑衅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大黑猪的注意力。 “喵!”花奶猫只能伸出一只小小的爪子,却照样叫得气势十足。 我、就、是、不、服! 你、拿、我、怎、样! 大黑猪刚刚消下去的一点火瞬间又腾地熊熊燃烧起来,口鼻处冒出火焰,居然奇异地低下了小小的头,一道道火蛇缠绕过来。 一脚踩死这些蝼蚁! 凌歌顿觉有些承受不住,她忽左忽右地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那些火蛇,一个一个地蹦字儿。 “大、橘、快、走!” 却见花奶猫忽然一脚蹬了出来,找了个空隙朝着大黑猪就要对撞上去,那架势好像被踩的兽是大黑猪而不是它! “小兔崽子你是真的虎啊!” 凌歌顾不得躲避,扑过去一把拽住花奶猫的脚,把它扔回到大橘猫怀里,自己转头面对暴怒的大黑猪。 她高高地昂着头,看着它那双黑漆漆的圆眼睛。 “花奶猫是我的猫,要打要骂只能我来。” “你,不行!” 话音未落,凌歌先动了起来。 她的步伐瞬间加快,快到大黑猪只能看到道道残影,这影子一面躲避横来扫去的火焰,一边快速突围来到了大黑猪的头底下。 大黑猪太大了,皮又厚得像铁甲,直接对上根本没有胜算,只能巧取。 凌歌拽着大黑猪的黑刺往上爬,三步两步爬到了大黑猪的头顶。 “小野你干什么!”不够熟悉环境的花蝴蝶宫少主终于赶到了。 他一蹬墙头要过去帮凌歌,却被变大的大橘跳起来一爪子扑到了地上。 跟小奶猫一样,都被按在了厚重柔软的肚子下面。 一人两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凌歌,爬到了大黑猪的鼻子上。 大黑猪察觉了凌歌的意图,又圆又黑的眼睛硬是惊恐得变了形,它拼命甩头想把凌歌甩下去,甩得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小蓝被凌歌用意念锁住,急得摇头甩尾,“主人,让我出来,我可以帮你!” “笨蛋!这是火系瑞兽!你一个水系的跑来送死吗!老老实实呆着!”凌歌骂道。 大橘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大黑猪是瑞兽,不能杀,只能驯服。 而驯服,只能靠她自己,不能让其他人帮忙。 凌歌死死地抓着最近的猪.毛保持平衡,比划了一下方位,冲着老天说起话来。 “没见过面的亲娘啊,我这次能不能活,可全靠你的法器了!” “走你!” 在宫疾怿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凌歌轻盈地纵身跳了下去,她纤弱的身子划出漂亮的圆弧,狠狠圈住了大黑猪的鼻子和嘴巴。 她把自己圈成了一个锁,锁紧了大黑猪的呼吸阀门。 收紧,收紧! * 上一世时,凌歌听说猪鼻子是猪脸上最敏感的地方,不能碰。 这一世,她不知道大黑猪到底是不是猪,它的鼻子到底敏不敏感能不能碰。 但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这样对付它。 呼吸骤然被封,大黑猪暴怒更盛,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地要把凌歌撞死。 怎奈这么小个小人儿却跟长在了脸上似的,怎么都甩不下来,大黑猪体内所有的火焰都堵在了口鼻处。 烧死她! 凌歌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满头青丝像旗帜一样在风中飘来飘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脚上。 把全身的灵力都灌入其中,收紧,圈住!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大黑猪就会屈服了! 灼热的浪潮一波波越来越烫,烫得护甲都仿佛燃烧起来,整个人都要化为火焰。 但凌歌就是紧咬着牙,不松手! 宫疾怿从来没有这么目瞪口呆、手忙脚乱过,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急切,带着不顾一切的慌张。 他拼命要推开身上的大橘,哪知此刻的大橘竟然压得他不能施展法术,还温和地舔了舔.他的脸,似乎在说…… “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大黑猪的口鼻发红就像一块烧红的铁,凌歌也被映得全身透红,身体里的骨骼根根浮现。 体内的灵力已经干涸,凌歌第一次体会到枯竭的滋味,神智渐渐丧失,思绪一片空白,只凭着一股毅力坚持着不肯放松。 不放,就是不放! 但就在这时…… “嗡”的一声,犹如干涸的土地突然打出了一口水井,凌歌体内突然触动了一个机关。 强大的陌生力量喷薄而出,在她年轻稚嫩的身体里大肆奔涌! “啊啊!” 她猛地一仰头,一股幽蓝色的火焰居然从她身体里肆虐出来,笼罩了她的全身和大黑猪的口鼻。 大黑猪的红色火焰被这股幽蓝色火焰逼退下去,凌歌整个人被幽蓝色包裹,仿佛又回到水中,飘逸轻盈。 但宫疾怿却像被滚滚天雷击中了一样,他亲眼看着凌歌的身体里有一截肋骨突然全部变成透蓝色,那些幽蓝色的火焰就是从那里生出来的。 “这,这是,冰火……怎么会,她不可能……她怎么会……” “唔!唔唔唔!”大黑猪也被这一番变故惊了。 兽类的天赋直觉告诉它,这不是它能抗衡的! 它圆圆的黑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四只蹄子慌得不知该怎么放,要不是身体太大,它都想匍匐在地了! 红色的火焰也从它的口鼻处消失,可是肚子怎么越来越大,好像……憋着气? 只有大橘猫轻轻叫了一声,放开了对花奶猫和宫疾怿的控制。 花奶猫终于找到了机会,三两步跑到大黑猪跟前就是一声吼。 “嗷呜!嗷呜!嗷呜!……” 十丈高的大树全都疯狂摇摆起来,落叶飞沙,走石滚滚,血脉的压制无可超越,强者的气息清清楚楚地告诉大黑猪。 我,才是兽类之王! 你,乖乖的臣服! 花奶猫发出的居然不是猫叫,而是虎啸?! 大黑猪彻底没了桀骜不驯的态度,这一声吼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它所有的骄傲和嚣张。 “噗……”它放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带火花的屁。 然后,变成了普通小猪仔的大小。 凌歌顺势无力地落到地上,圈着大黑猪的手脚也松了下来,但全身还是滚烫灼热,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强撑着眯起一只眼瞥了一眼,确定大家都安全无事,才呢喃道:“小,小兔崽子,你,你是真的,虎啊……”说完就晕了过去。 宫疾怿奔了过去,想抱她又不敢,幽蓝色火焰仍然包裹着她,温柔摆动,看起来就像她在水里睡着了。 身后冒出一个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臭小子快点啊!她刚刚觉醒冰火天赋,拖久了她受不了的!赶紧用你的灵力去将冰火引过来!” 居然是金针簪国师。 “可是我的灵力太霸道了,她也承受不了的。”一向果决的男人竟然犹豫起来。 国师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这里的气息奔波太大,我屏蔽不了多久!等会那些老东西都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宫疾怿咬咬牙,粉色长袖一卷就将凌歌扶了起来,一种颜色微妙难言的光在他手指尖跳跃起来,预示着强大的力量。 “小野猫,你撑住!” 蓄满力量的一掌拍在凌歌背上,她当场就闷哼了一声。 那一抹光从宫疾怿身体中无穷无尽地生了出来,循着灵力流转的方向涌进凌歌体内,和幽蓝色的火焰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凌歌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这抹光实在太过强悍,犹如飓风碾压着她的身体,痛得她滚烫的身体都快要碎裂了! 宫疾怿也面色骤然发白,像被白雪覆盖的腊梅,但却仍然坚持着没有放手。 很快,灵光在凌歌经脉中流转一周,将所有融在其中的幽蓝色火焰全部带走,重新回到宫疾怿的身体内。 凌歌这才全身放松下来,陷入沉睡。 宫疾怿当下盘腿调息,硬生生将那股幽蓝色火焰炼化到自己的身体中。 但他突然睁眼,惊讶不已地问道:“国师,她的冰火和灵力,怎么会对我的伤势有帮助?” “臭小子,你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国师得意洋洋,胡子又开始翘啊翘。 “此地不宜久留,这丫头也要睡几天才能恢复,我们先回去!”说完用灵力飞快地划了个阵法图。 宫疾怿抱起凌歌,国师长袖一卷带上大橘猫、花奶猫和小黑猪,一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风刮乱了地上的落叶,这方小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凌歌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睡得昏天黑地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因为她被搅得天翻地覆。 当日,各门派长老们一进入雷林深处,就先被自家的弟子们拖住了脚步。 长老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凶兽含着眼泪找死,且法力高强,一挥袖子就是死一大片。 但架不住弟子们都被吓破了胆,拖着长老的袖子恨不得钻到衣服下面去。 第10章 这就是瑞兽,你不信? 千山宗长老尤其累,感觉自己一个人杀完了整个雷林的兽潮,在雷林里东找西找,就是找不到瑞兽出世的地点。 等到他终于找到大院子时,才发现门口站着另外一波疲累不堪的人。 四皇子易文昊。 易文昊和陈蒲也是循着瑞兽的吼声在雷林到处找,但仿佛鬼打了墙一般一直迷路,这会儿才找对了方向。 易文昊强撑着施了个礼,千山宗长老不顾满身的疲惫,端起架子昂起头,哼道:“瑞兽被你们降服了?” “还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如一起进去?” 千山宗长老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奇怪的大院子里,站着一个玄色滚金边衣袍、头上戴金冠插金针簪的老头。 正是安龙国的国师。 易文昊先愣了一下,“国师,您怎么在这儿?” “老夫第一个找到了瑞兽啊,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再晚老夫就要走了。” 千山宗长老背后的刘间立刻冒了出来,在院子里东看西看。 “瑞兽呢,在哪儿?” “这儿这儿!”国师一拍手,从院子外走进来一头一人高的猪头兽,身上分布着黑白条纹。 含着眼泪,抖着四蹄。 刘间怀疑道:“这就是刚才吼的瑞兽?这分明就是头猪啊!” 伪装后的小黑猪: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国师冷笑一声,“瑞兽就是瑞兽,怎么会是猪呢,它身上还有黑白花纹,你怎么不说它是斑马啊!” “这,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你让它叫一声看看?” “叫就叫!”国师温柔地抚上小黑猪厚厚的脖颈,“乖,刚才是怎么叫的,再叫一声给他们听听。” 小黑猪吸了吸鼻子,别别扭扭地从嗓子里逼出了一声吼。 但威力比之前小多了,风也不动,树也不摇,除了声音像,其他的一点都不像。 千山宗长老再也忍不住,冷声斥道:“国师!你第一个找到瑞兽,收服了就收服了,我千山宗也不是输不起,为何要戏弄我们?” “难道你就这么不把我们千山宗放在眼里?!” “哎哎哎,这话就说错了,老夫一大把年纪难道还说瞎话骗你们?这真的是瑞兽!” “哼!这笔账,我们千山宗记下了!” “走着瞧!” 千山宗长老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刘间也呸了一口,带着其他弟子跟着走了。 这次的千山宗彻底空手而归。 其他门派的长老也陆陆续续带着弟子赶到,见到传说中的出世瑞兽也都是大眼瞪小眼。 但他们本就没有指望过能得头奖,收获了一大批兽元晶核也算不错,反应自然不会像千山宗长老那么大。 只不过几个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国师,那个小姑娘您找到了吗?” “四皇子,就是那个抓走您身边人的女子,是谁啊?” 国师坚定地摇头,“不知道,没看见,不认识。” 四皇子脸色很不好看,缓缓道:“没找到。” 几个长老非常失望,又在雷林里找了一通才走。 弟子们全都一脸茫然。 长老们要找什么女子? 至于那个男生女相的宫少主什么时候消失的,又去了哪里,根本没人想起来问一问。 等到外人全部都走光后,四皇子靠近国师低声问道:“国师,那瑞兽……” 国师一指小黑猪,“就是它啊。” 易文昊嘴角抽了抽,“您跟我就不用这样说了吧。” “怎么,四皇子不信?” “不敢,不敢。” 国师是安龙国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地位远高于其他文武大臣,连他这个最得宠的四皇子都不敢轻易冒犯。 国师眼睛一眯,凌厉的目光扫向易文昊身后。 “这个人好像是宋秋儿的师父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易文昊心头一凛,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扫了陈蒲一眼。 陈蒲立刻躬身道:“在下,在下是受小姐之命,前来,前来……” “国师,是宋家小姐请他来的,我之前也不知道。”易文昊微皱着眉,似乎很不赞成此举。 他哪里知道,宫疾怿早就把他们在雷林中的一举一动告诉了国师,此刻发问,就是等他们自投罗网。 国师冷笑一声,理了理袖子,“四皇子不用向我解释。”说完招呼小黑猪就走。 易文昊又是一愣,“国师带着这,这瑞兽,去哪儿?” “当然是见皇上,此次雷林猎兽找的就是它,老夫要向皇上回禀!” 易文昊看着国师很快消失在视线中,阴郁的神情再也压抑不住。 国师肯定已经发现了真相,回去在父皇面前少不得又要解释一番,说不定还要把母妃请出来求情。 这趟雷林猎兽,他不仅全无收获,还惹出了不少麻烦。 都怪宋秋儿那个笨女人! 他冷声吩咐道:“你先回去,一定要问出那个女子的身份。” 陈蒲小心翼翼,“是,那小姐那里……” “告诉宋泉,宋家家主跟我谈好的那个女人赶紧送来,另外他女儿现在还能不能进四皇子府,就看宋秋儿肯不肯说实话了。” 四皇子一向春风和煦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辣,“否则别怪我不讲情分。” 陈蒲身子一抖,知道宋秋儿算是被彻底放弃了,当下不敢再迟疑,行礼退下。 而此时的宋家,早就已经乱了套。 * “啊啊啊!……”宋秋儿再次把手里的镜子摔得粉碎,崩溃地尖叫起来。 凌歌逃走后,她终于学乖了一次,没等易文昊逼问就先晕了过去,这才被直接送回了家疗伤。 一颗四品灵药吃下去,她背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可内丹已毁,没有办法可医。 但最让她崩溃的不仅仅是修为散尽,还有沐浴过后却发现脸上的污泥怎么也洗不干净,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甚至越来越多! 她原本的相貌就只算清秀,这样一来不就变成丑女人了?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咣!……”她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照出人影的东西,连原本的侍女都看不顺眼了。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划烂你们的脸,看你们能有多好看!”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丫鬟侍女跪了一地。 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连声问道:“秋儿,秋儿!你跟你娘到底做了什么,四皇子怎么那么生气?” 五十来岁,长相平平,两鬓斑白,五星蓝灵境修为,正是宋秋儿的父亲,宋泉。 宋秋儿听到这话仿佛找到了一根主心骨,她扑到宋泉怀里大哭道:“爹,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进四皇子府,女儿已经没有出路了,只能靠四皇子了!” “秋儿,你娘呢!”宋泉用力摇晃着她,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这个女儿。 到现在都分不清楚轻重! 宋秋儿这才找回点神智,“娘?娘不是在雷林吗……爹!是卓灵歌,是那个小贱人!她穿着娘的衣服,拿走了娘的剑,肯定是她把娘怎么样了!” “卓灵歌?”宋泉大吃一惊,“她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能把你娘怎么样!” “是真的!”宋秋儿紧紧抓住宋泉的手,生怕他不相信自己。 “卓灵歌那个贱人不是废人了,她有灵力,连四品的雷虎都可以轻易连杀四只……她骗了我们!” 宋泉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秋儿,家主反复交代过不要伤卓灵歌的性命,你们母女俩是不是又出手对付她了?” 宋秋儿瑟缩了一下,又使出了哭招。 “爹,现在我被她毁了内丹,还差点死了,你怎么还帮着外人?!” “秋儿,爹不是……” 父女俩正在掰扯,就听外面突然吵闹起来,似乎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有人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宋泉一听就火冒三丈,快步往外走道:“什么事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夫人找到了吗!” 只见庭院外驶来一辆马车,下人掀开车帘,露出一角白色的布料。 管家哭道:“夫人找到了,已经离世了……老爷您看吧,夫人死得好惨啊!” 宋泉额角一跳,几步走到马车前撩开白布。 这一看却让他惊得三魂出了窍,脑中嗡嗡作响,胸口一阵郁闷翻涌。 “哇”的一声,他冲到一旁扶着墙大口吐起来。 跟出来的宋秋儿一见到何韵的尸体也软了腿。 “娘……” 何韵的尸体干瘪丑陋,只有那一身衣服才能勉强辨认,任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娘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秋儿,你刚才说,是卓灵歌把你娘害成这样的,是真的吗?” 宋泉脸色肃白地问道:“她会用什么法子搞成这样?!” 宋秋儿全身阵阵发寒,只能靠在下人身上摇头。 “爹,我不知道……那个贱人,现在邪门的很……” “找,给我找!”宋泉怒喝,暴跳如雷! “全部人手都给我派出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个人!” 而不远处的陈蒲,见状脸色也严肃起来。 那个实力那么强的女子,真的就是卓灵歌? 漫天的白布挂了起来,治丧帖如雪片般发了出去,但卓灵歌这个人也仿佛随风吹走了一样,无影无踪。 第11章 送到面前的仇人 凌歌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先看到了头顶的重瓣玫瑰。 娇嫩盈粉的花朵带着露珠,花瓣伸展的姿态优雅舒缓,就像一个正在漫舞的美人。 凌歌却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起身一看,房间内的摆设倒是清新淡雅,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粉色和蝴蝶,但她不死心地拉开衣柜! …… 一排集齐彩虹色的衣服告诉她,这果然是花蝴蝶的房间。 想到她在花蝴蝶的床上睡了不知道多久,凌歌立刻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地不宜久留,带上崽子们赶紧走! 诶,她猫呢? 正当凌歌撅着屁股到处找大橘猫和花奶猫,院门忽然响了。 一个侍女走进来,看见凌歌站在房门口,惊讶地直接跪了下去。 “姑,姑娘,您醒了。” 凌歌矜持地点点头,“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 “花蝴蝶呢?” 侍女迷茫地抬头,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凌歌拼命地在记忆里把花蝴蝶自我介绍的名字翻了出来,“你们宫少主呢?” “奴婢不敢过问少主的去向,少主只交代好好守着姑娘,等姑娘醒了伺候您沐浴吃饭,少主回来自会向姑娘解释一切。” 侍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刚才听见了什么,这姑娘管少主叫,花蝴蝶? 凌歌这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白纱裙,已经不是何韵那一身了。 “我这衣服……” “是奴婢给您换的。”侍女小心翼翼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少主从来不带外人回来,这次却让这位姑娘睡在自己房间,而她对少主也没有普通人的那种讨好害怕,显然非比寻常。 凌歌点点头,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她伸了个懒腰吩咐道:“那就沐浴更衣,吃饭吧。” 至于要等花蝴蝶回来……她难道是他的侍女,必须要听他的话么? 泡在舒服的浴桶里,凌歌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内视自己的修为。 和大黑猪那一战透支了她不少,小蓝因为灵力的匮乏陷入了沉睡,但灵力池子却深了许多,只要修炼续满,实力肯定能再上一层楼。 再加上觉醒的冰火灵骨,她的底牌又加了一张! 就是不知道大黑猪到哪儿去了,它也算是她的兽了吧…… 凌歌美美地把自己全都浸在水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三天了,宋家是不是要下葬何韵了? 这样的热闹,她当然不能错过! 侍女再来的时候,就发现送上的食物已经吃得一干二净,但那个五官精致不输少主的女子,却已经不见了。 * 安龙国建国不过十几年,边境战事仍然十分频繁,但因皇帝主张与民休息,所以内地的普通老百姓日子过得很安稳太平。 京城里市井热闹,人流穿梭,有说书人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编成了故事在大街上说得唾沫直飞,引得行人驻足围观,周围的小摊贩趁机卖起了各种零嘴小吃。 凌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说书人讲四皇子如何被训斥、苦苦哀求,其他门派的众弟子如何垂头丧气地离开京城,宋家嫡系的何夫人如何惨死,宋家和何家如何暴跳如雷。 听得滋滋有味,磕得开开心心。 正快活,忽然冲进来一队人喊道:“都散了都散了!胡说八道的事有什么可听的!” 人群中立刻有人认了出来,“这是宋家的护卫!” “咦,这两天他们怎么到处在街上赶人?” “你们不知道吗,他们在找一个什么人,据说是个小姑娘。” “看他们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难道一个小姑娘还欺负他们宋家了?” “谁说不是呢,最近宋家出的事太多,我们别凑热闹了,快走吧。” “走走走……” 围观的众人很快就散了,说书人嘴里嘀咕着“瞎说都不让”,也拍拍袖子走了。 只有凌歌的眼睛微微一亮。 哟呵,这是找我呢?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站在原地嗑瓜子的素色衣裙少女很快就吸引了宋家护卫的注意,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朝凌歌喝道:“叫你快走听不见吗!” 嘿,熟人! 这个人是宋泉手下的头号狗腿子王浮,仗着九星灵体的修为平日里没少欺负普通老百姓。 以前没有修为的灵歌也被他打过很多次。 仇人送到眼前了,不顺手报个仇实在说不过去。 凌歌转过了脸,挑了挑眉道:“这路是你家开的?我站都站不得了?” 王浮一愣,眼前的少女相貌有些熟悉,好像就是他们要找的卓灵歌。 他大喜过望,招呼其他护卫道:“就是她!抓住她带回去!” 但他没注意到,他记忆里的卓灵歌像个小乞丐一样又脏又破,而这个女子,虽然衣裙钗环样式简单,却都是上品。 更何况她的气质锋芒毕露,与从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卓灵歌完全不同! 几个护卫闻声高兴地围了上来,凌歌扫了一眼,只有王浮的修为最高,就算她灵力受损,对付这几只小虾米还是没问题。 只不过周围都是百姓,她不能直接杀人,只能下暗手。 啧啧,想想就不痛快!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眼前一花,那个瘦弱的女子居然先出手了。 左脚踹翻,右手抢刀,连续砍伤了几个人后,凌歌的长裙翩然旋转,来到了王浮的面前。 王浮吃了一惊,本能地抽出佩剑招架,全身的灵力都灌入了其中。 但面前的女子似乎也没用法术,仅仅以鬼魅般的速度就破开了王浮的防御,“咣”的一声将那把抢来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软着腿道:“这,这位姑娘,我们可能认错人了,对,对不起。” “哦?你在大街上要掳走良家女子,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安龙国的律法不管的么?” “不不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王浮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别说宋泉只是宋家嫡系,就算是宋家家主也不敢这么明着触犯律法,真要是被人告一状,宋家没事,但他这条小命肯定要交代出去了! “是我们行事鲁莽,请姑娘高抬贵手,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余几个护卫也都挣扎着跪了下来。 “要不是本姑娘有点防身之术,今天还不被你们这群狗奴才白白欺负了?这件事没完!”凌歌义正言辞。 有护卫掏出随身的钱袋等送到凌歌面前,“我们,我们赔钱,求姑娘放了我们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赔钱?” “我们,我们赔罪!”几个护卫啪啪地散起自己的耳光,又咣咣咣的磕头,一个比一个响,生怕凌歌嫌弃诚意不足。 凌歌只冷冷地瞥着王浮。 王浮苦着脸也掏出身上的钱袋和值钱的东西,一下一下给自己大比兜。 眼见众人的脸都肿了起来,凌歌这才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手下暗自捏诀,脸上却冷哼了一声。 “吃软怕硬的狗奴才!下次见到本姑娘记得绕道走!滚吧!”说完用力踢了王浮一脚。 王浮的脖子在刀口上碰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但他不敢发怒,自己捂着伤口陪着笑,带领手下转身就跑了。 “好!” “小姑娘打得好!” “这些狗东西就是欠打!” 还没散开的百姓纷纷为凌歌叫好,可见王浮等人平时是什么德行。 也有大姐大娘担忧道:“宋家是京城多年的世家大族,姑娘你惹不起的,还是快走吧,免得他们报复。” 凌歌一一道谢就此离去,但没有走远,反而脚步轻盈地三两下转入一条小巷,追着王浮等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王浮正带着人直接回府去找宋泉。 一个护卫边跑边问道:“老大,她就是老爷要找的卓灵歌吗,不是说灰灵境修为吗?” 那个女子好像没用灵力啊。 王浮重重地喘着粗气,“她长得跟那个小贱人很像,应该没错!” “如果不是……”他们回去就又要挨一顿骂了。 “管她是不是!告诉老爷先抓起来,就算不是也要出老子这口气!” 王浮恨得脸都变了形,可是身子却越来越使不上劲。 “妈的,这伤口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哪里知道,凌歌怎么会真的任他活生生地回去告状? 刀上已经施了法术,他的伤口只会越来越大,走不到宋家就会流血而亡。 果然,宋家挂着白幡的家门远远在望时,王浮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双眼瞪大,左手捂着的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旁边的护卫一头一脸。 “老大,老大!” 王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远远的,凌歌坐在一处墙头,看着那些护卫手脚忙乱,惊慌失措地将王浮抬了进去,从怀里又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嗯,真香! 面前的这个宅邸是宋泉一家的私宅,并不是宋氏祖宅,此刻满府遍挂白布,大门敞开,不少人来来往往进去拜祭何韵。 算一算,宋家也停灵三天了,怎么丝毫没有下葬的动静? 凌歌看着宋宅里又出来一群护卫往她来时的地方奔去,领头的竟然是宋秋儿的师父陈蒲,看来是去抓她的。 不知道宋秋儿现在气死了没有? 真要是气死了就太便宜她了。 她正想着混进宋宅里打探一番,脚步一动,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第12章 都是因为救你 一条健瘦的手臂环上她的腰,清雅中带着花香的味道兜头兜脑袭来,一道旖旎的声音低低笑道:“我出门办个事的功夫你就跑了,救了你几次,居然连句谢谢都没留下。” 凌歌想也不想,一把甩开那条手臂,宫疾怿伸手再拉,两人居然就这样过起招来。 十招过后,凌歌接连挡住宫疾怿伸过来的猪蹄子,找了个空档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掌并未用上全部的灵力,但宫疾怿还是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两步,不再强行抱她了。 凌歌微微一愣,以她现在的灵力应该不可能打到宫疾怿,更别说让他受伤了。 她收回手狐疑道:“你受伤了?谁还能伤到修为深不可测的宫少主。” 今天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她也没少听,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但修为高强、不好亲近是肯定的。 “没良心的,”宫疾怿理了理袖子,嫌弃地扫了扫墙头的土,还是无奈地坐了下来。 “你觉醒冰火灵骨时实力大损,要不是我用自己的修为强行帮你渡走冰火,你现在恐怕早就被烧死了,哪还有命打我。” 凌歌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也坐了下来。 觉醒时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她能从雷林里全身而退,应该多亏了他。 “谢谢你啊,花蝴蝶。” “嗯?”宫疾怿尾音一翘,添了几丝魅惑。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也没有自我介绍吧,卓姑娘。”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一字一顿,凌歌一听就知道他已经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来历。 她大方坦白道:“对啊,我就是卓凌歌,从小被宋家当弃儿养的卓凌歌!” “宋家害得我从小没有父母,杀了我相依为命的亲人,还要拿我做交易,这些仇我非报不可!你别拦着我。” “拦你?”宫疾怿好笑道:“宋秋儿没死,现在整个宋家都知道你修为不弱,你面前的宋宅请了赤灵境高手布置防御阵法,宋泉自己是黄灵境,一面让人在外头大肆找你,一面请宋家长老在宋宅守株待兔。” “你刚才要是闯了进去,现在尸体都已经被打烂了。” “我那是救你!” 凌歌身子一僵,没想到宋宅现在居然变成了只网自己的天罗地网。 但是看花蝴蝶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就是莫名的不想让他这么得意。 她头发一甩,倔强地跳下墙道:“等我报完了仇,欠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还的。” 宫疾怿动都没动,只曼声道:“你的小宠物们,不想要了?”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住了凌歌的脚,她走不动了。 宫疾怿跳了下来重新拉住她,“乖乖跟我回去吧,小野猫。” 长袖一挥,一个阵法图出现,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只留下一句话轻轻飘散:“凌歌,我叫宫疾怿。” * 凌歌眼前一花,再看清时,见是一片幽深浓密的竹林,有几分阴森。 她没来过这里。 宫疾怿的脚步一动,竹林焕然一新,生生分出道来,露出之前她睡醒的院子。 “可以啊宫疾怿,住这么偏僻还搞障眼阵法,你是有多怕别人找到你……” 一句话没说完,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叫。 “别以为老夫怕你!别咬老夫的袍子……那是老夫的金簪!臭小子怎么还没找到那个鬼丫头?!” “喵!喵!喵!”伴随着的是气势十足的奶猫叫声。 凌歌的小脸顿时笑意盎然,先一步跑了进去,“花奶猫?大橘!你们去哪儿了?” 大橘轻盈地跳进凌歌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以示没事,又回头轻轻叫了一声招呼花奶猫。 凌歌这才看向刚才大叫的人。 院子正中站着一个玄色滚金边大袍的白胡子老头,满头白发用金冠束着,插着一枝很粗很显眼的金针簪。 只不过现在金簪歪了,整齐的头发也散乱了些许,花奶猫左抓右咬,老头不停地拨开抵挡,实在有些狼狈。 嘶……她家花奶猫,性子真是比她还暴躁! “咳!” 花奶猫听到凌歌的声音顿时竖起了耳朵,回头飞奔着跳了过来。 凌歌一把接住它教训道:“花奶猫,这位宫少主救了我们,他的客人我们不好太冒犯,乖啊。” “花奶猫?你管它叫花奶猫?!”跟上来的宫疾怿嘴角抽了抽。 凌歌这才想起之前花奶猫吼大黑猪那一嗓子,的确不太像猫。 但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大橘和花奶猫没意见就好!” 话音刚落,花奶猫还舔了舔她的手表示,说得对! 国师拢着衣服咬牙道:“你算什么摄电玄冰虎!这鬼丫头连你的真身都搞不清楚,你还听她的话!” 花奶猫露出尖利的爪子凌空一抓回应他。 宫疾怿再也看不下去,清咳一声介绍道:“凌歌,这位是安龙国的国师,当初在雷林里他也出手帮忙了。” “哼!”国师不顾凌乱的白发昂起头,摆足了架子。 凌歌却眯了眯眼,“传言宫少主实力高深却性情乖戾,跟各派都没有交情,怎么会和安龙国的国师关系这么好?” 国师瞬间破功,一头白发甩得跳了起来,“臭丫头!救了你就好好道谢!老夫难道还当不起你一个谢字?” 凌歌偷笑了一下,抱着两只猫上前几步认真地行了个礼。 “之前多谢宫少主和国师出手相救,这份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日后定当回报。” “哼哼,日子还长,老夫也不是小心眼的人,算了算了!” “那我也管教花奶猫,让它以后不要抓国师了。” “鬼丫头真是牙尖嘴利!” 凌歌笑了起来,那张本就面容姣好的小脸熠熠生辉。 不知道为什么,宫疾怿和国师给她的感觉都很亲切,就像老朋友一样。 宫疾怿开口道:“你我都灵力亏损严重,我特意准备了一些补灵力的好东西,一起去吃吧。” 几人一起往屋内走去,桌上已经摆满了大盘小盘的食物,虽然不知味道如何,但隐隐的灵力气息已经勾得凌歌食指大动了。 三人两兽一起坐下来开吃,尤以凌歌和花奶猫吃得最尽兴,一个来不及擦汗,一个整张猫脸都是油。 打了两个饱嗝,喝了一杯茶后,凌歌终于有心思问一问事情始末。 “国师,您刚才说花奶猫是摄电玄冰虎,那是什么等级的瑞兽?” 国师一改刚才的嬉笑怒骂,严肃道:“丫头,不仅仅是这只花奶猫,这只大的怒焰金伏兽也是如此,它们和你的蓝色幻龙一样,都是嵊州大陆没有的契约兽。” “哪怕在……咳咳,都是最顶级的契约兽和法术。” 凌歌撸.着大橘的毛更加开心,“大橘,原来你们这么厉害啊,我也要加紧修炼,不能被你们比下去了!” 宫疾怿和国师对视一眼,她毫不惊讶的反应,证实了他们的某些猜想。 大橘优雅地轻轻叫了一声,朝花奶猫甩了甩头。 花奶猫拖着圆滚滚的肚子慢腾腾地走过来,似乎还有些不情愿。 大橘跳下去一爪子拍了上去,花奶猫生生挨了个巴掌,也不敢反抗,蹭到了凌歌身边。 嗷呜一口,它尖利的小牙咬破了凌歌的手指,将自己的爪子按在了上面。 “嗡”的一声,空气中无风自鸣,一道强劲的威压从凌歌身上激荡开来,震得屋内的柜子都摇晃起来,院外的竹林哗哗作响仿佛十级大风,就像当初在雷林里一样!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一个三四岁女童的声音在凌歌脑海中响了起来,奶呼呼的,还有点不甘心。 凌歌差点呛到,“你,你居然是只母猫?” “女孩子怎么了!”花奶猫凶巴巴地拍了凌歌一下,声音也气愤起来。 “你不也是个女孩子吗!要不是看你跟我一样死不认输,我才不愿意契约你当主人呢……哎哟!” 大橘又打了花奶猫一下,花奶猫顿时就老实了。 凌歌第一次看花奶猫这么吃瘪,忍不住喝茶看戏,“小样儿,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怕大橘啊。” “我有名字!我叫金铃!不要乱叫我!” “好好好,以后叫你金铃。” “还有,难道你不怕你娘啊!”花奶猫气呼呼地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凌歌都惊讶地忘了把茶水咽下去。 花奶猫真的是大橘生的啊?! 这这这……遗传真是一件玄妙的事情。 她看了看大橘,大橘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 “一定要契约我才能跟大橘说话吗?” “不是,”宫疾怿答道,“花奶猫,咳咳,金铃是因为刚契约,没有正式修炼,等它突破灵体,就可以变成人形。” “大橘的情况有点复杂,这两天我带它去找高人看过,它的身体里有很严重的旧伤,修为几乎耗尽,所以才无法变成人形也不能说话,它的天赋技能也几乎无法发挥。” 凌歌忽然沉郁下来,“大橘的旧伤,有十几年了吗?” “你怎么知道?”宫疾怿微微有些吃惊。 凌歌苦笑一声,她当然是推算出来的。 第13章 这才叫天赋异禀 她现在已经大致明白,大橘应该是母亲的契约兽,当年母亲怀着自己时就陪在身边的,不然那个肚兜上不会绣着小黄猫抓鱼的图案。 而母亲当年身受重伤走投无路才去投奔宋家,身为契约兽的大橘自然也会拼死护主,所以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直都没办法恢复。 大橘感应到她的想法,温柔地蹭了蹭凌歌的脸,金铃也慢慢挨了过来。 “金铃这个名字,是我娘的主人,也就是你娘取的,我也跟你差不多大。当初主奶奶说,你叫灵歌,我叫金铃,将来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修炼,就像我娘和主奶奶一样。” 凌歌想象着一个美丽的妇人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和旁边的大橘一起畅想将来的日子,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她把眼泪逼了回去,抬头问宫疾怿道:“那大橘的旧伤,还有希望治好吗?” 宫疾怿犹豫了一息,“嵊州大陆应该有一个人可以治,不过……” “那就行了,只要有人能治,我一定会不惜代价把大橘治好的!” “凌歌,那个老头已经隐世很久,要想说动他出手不容易。” “不管有多难!”凌歌的眼神越加坚毅,“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求到他治大橘为止!” “好!”一直没有出声的国师鼓掌道:“小丫头有志气!老夫没有看错你。” 宫疾怿也点点头,她既然决定要做,自己当然会帮她。 国师又递过一本书道:“眼下当务之急是你的修炼。老夫知道你的身世有些不一般,之前也没有正经修炼过。” “不过歪打正着,那些门派的心法对你来说都不够好,老夫特意去寻了一本独一无二的心法,你按照这个修炼,修为进步绝对会成倍增加!”说到最后,国师还是忍不住得意得翘了胡子。 凌歌接过书有些愣了。 宫疾怿和国师的关系明显是瞒着天下人的,自己和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 可是他们对她不仅毫无隐瞒,还倾囊相助,这种信任和扶持不得不令重生后的她第一次感到温暖。 握着那本带有余温的书,凌歌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身世和前两天雷林里的事和盘托出,“那一天何韵和宋秋儿把我带到雷林……” 众人静静听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么多悲伤痛苦的往事。 话音刚落,金铃第一个跳了起来,“那个女人原来那么坏!死了活该!还有宋家人全都助纣为孽,全都不是好人!” 第二个跳起来的居然是国师。 “宋家这些年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暗地里居然这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我们凌歌丫头也是他们能欺负的?!” 听了凌歌刚才的说法,现在国师和宫疾怿已经大致能肯定,凌歌的父母绝对不是嵊州大陆的人,而是和他们一样,来自潢武大陆! 他们潢武大陆的人居然被小小的宋家给欺负成这样,实在不能忍! 宫疾怿和大橘则都是用那种温暖而暗含心疼的眼神望着凌歌。 这个十几岁的少女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决绝,都跟他们记忆中的某个人十分相似。 凌歌狠狠吐出一口气,像是把过去那个无能的自己全都吐了出去,迎接新生。 她笑道:“所以啊,我不能轻饶了他们。我要抓紧时间修炼,说不定何韵什么时候就要下葬了,我还要去看宋家人如何痛苦呢。” 国师点点头道:“听说宋家是在等何家的人来才推迟了下葬,但算算也就这一两天了。” “丫头,你抓紧时间恢复修为,混进宋家的事,还有老夫!” 宫疾怿那个身份当然不方便出面,不过在安龙国,谁都不敢不卖国师的面子。 事不宜迟,凌歌就此在宫疾怿的隐世小院里安顿下来,准备养精蓄锐好好“参加”一下何韵的葬礼。 但她打死都不肯再住宫疾怿的房间了。 宫疾怿让她住进了隔壁,里头的陈设一模一样,只是用色更加淡,淡到有些冷清,这倒合了凌歌的眼缘。 抱着两只猫准备进房修炼之前,凌歌终于想起来问道:“那只大黑猪,是被我驯服了吧?猪呢?” 国师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对她这种印象派的起名方法十分看不上。 “那不是大黑猪!是苍风貘!在嵊洲大陆也算上等瑞兽了,珍品级别。” 嵊洲大陆的瑞兽和丹药法器等法宝一样,按照天生资质高低分为下、中、上、珍、臻品五个等级。 “哦,”凌歌摸了摸金铃,“那跟我的金铃比呢?” “它也配跟我比?!”金铃先炸了毛。 “它也配跟摄电玄冰虎比?!”国师的白眼翻得要上天了,“在嵊洲大陆还是个稀奇玩意儿,但遇到金铃,也就是个能飞的坐骑了。” 凌歌想了想,大黑猪那么大,又有翅膀,确实拿来当飞马用挺好的。 “那我的貘呢?” “带去给皇上看了,过阵子老夫想办法让你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有个正式身份,再给你送来。” 凌歌也不甚在意,回房修炼去了。 这一炼就是两天,两天内凌歌没有跨出房门一步,除了吃宫疾怿给她特意准备的食物之外,修炼没有一刻停止,连休息都是在吸收灵气时顺便完成的。 这个小院因为有宫疾怿的阵法加持,灵力本就是比其他地方浓郁,可以说是凌歌恢复修为的最佳场所,但她这样不眠不休,连国师和宫疾怿都担心起来。 国师在房门外哼哼道:“丫头,那本心法不好学,老夫见过的天资最好的年轻人也要一月才能学会,半年摸到门更是正常,你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凌歌问道:“我照书上的法子已经重新调整了灵力的运转方式,现在各关节都可以贮存灵力,这样算学会了吗?” 国师惊讶得嘴巴可以塞下他的金冠! 是他太久没有看到潢武洲的年轻人了,还是心法自动变简单了? 这丫头居然一天就学会了,天赋该有多么可怕! 不过想想前两天她还觉醒了冰火灵骨,好像……也很配? 国师心里酸的都要冒泡了。 “虽然你一天就学会了心法,但你之前受伤严重,修炼恢复的速度不会很快,还是多休息一下才行,欲速则不达!”国师又劝道。 “嗷呜!!” 房内传来一身惊天动地的兽吼,大股气浪从里面翻涌出来,把国师的白头发都吹得变成了白旗。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道:“咦,我这么快就晋升灰灵境了,选你做主人果然没选错!” “那当然!我卓凌歌的契约兽怎么能比别人差!以后我带着你飞速晋升,我们痛痛快快去给娘亲们报仇!” “对对对!把那些人全都找出来杀个干净!” “哇,金铃你长得好漂亮啊,哪怕说这么凶的话都可爱!” “额,还好还好啦,主人好看我当然也不能丢脸啊……” 两个人彩虹屁吹得正浓,忽然一个男童的声音痛哭道:“主人,你终于恢复灵力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吓死了……诶,这小女孩谁呀,怎么没穿衣服?” 金铃慌忙躲到凌歌身后,“臭不要脸!” 凌歌笑道:“小蓝,这是金铃,就是大橘生的花奶猫,现在她是我的契约兽了,也就是你妹妹,你这个当大哥哥的可不能欺负她。” “花奶猫啊……”小蓝从凌歌的手上幻出形体,在房间里舒展了一下筋骨。 “她行不行啊?太差的妹妹我可不要。” 金铃露出一个头来,照样凶巴巴的,“谁说我不行!我娘说过我是天下最棒的!等我穿好衣服,看我不打你个摇头摆尾!” 凌歌连忙哄道:“好了好了,小蓝,不可以这样对妹妹,金铃,先凑合穿我的,等我出去就给你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国师幽怨地蹲在门口画圈圈。 看来卓凌歌的灵力肯定是恢复满了,虽然有法宝和阵法加持,但这个速度…… 也太逆天了吧!! 他国师的重要作用还怎么凸显,他仙风道骨的人设还怎么去扮演,他在小辈面前的地位还怎么巩固! 鬼丫头跟那个臭小子一样! 宫疾怿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重新摇着那把春花戏蝶的扇子,看戏看得好不开心。 “国师,我记得当年我也是这样天赋异禀,又特别刻苦,所以在一众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攀上高峰,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啊。” 国师犀利的目光扫来,将满腔怒气都发泄在这个故意挑衅的人身上。 “要老夫说,这鬼丫头的天赋可是比你还高,别看她现在从零起步,说不定没几年就会超过你了,你现在可以养好旧伤了还不赶紧去修炼,等着被她超过吗!” 宫疾怿的笑容一僵,刚刚已经恢复的灵力池不知道为什么又虚起来。 他嘴上狡辩道:“几年的时间还不够她达到我这个级别。”脚上却老实地起身回房了。 没办法,凌歌给身边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房间里继续传出凌歌修炼的阵阵波动,还有金铃和小蓝时不时的吵闹声,但明显底气越来越足,灵力的波动越来越厉害。 到了第三天早上,国师都没有把凌歌叫出房间,自己还半靠着门口睡着了。 第14章 玩次大的! 宫疾怿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贴着国师的耳朵猛地大叫一声:“凌歌你准备好了吗今天宋家要下葬了!” 国师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里面一片茫然。 “什么,今天下葬?!” 凌歌边说边跑出来,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正好把不清醒的国师磕到了地上。 “咣”的一声,砸的真响。 “啊啊啊!!” 国师凄厉大叫,一蹦三尺高,一手捂头一手朝宫疾怿和凌歌指指点点。 现在的晚辈啊,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凌歌奇怪道:“国师,你怎么睡在我房门口,宫疾怿这么小气,连间房都不给你吗?” “国师的深意哪是我们能懂的,别管他了。宋家今天就要下葬何韵,凌歌,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宫疾怿变戏法一般掏出几件漂亮的小裙子,红黄蓝几色都很好看。 “给金铃的,喜不喜欢?” 一个小小的身影闻声奔了出来,胖嘟嘟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幼态十足。 “给我的?哇好漂亮,我喜欢!” 金铃身上穿的是凌歌的外袍,宽宽大大实在不像样,抱着衣服就回房换去了。 小蓝露出硕大的龙头,忽然有些幽怨。 “都是兽,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他为什么就不能变成人形,穿好看的衣服呢! 宫疾怿笑眯眯道:“幻兽也是可以凝成实体的,只要主人的修为够高就行。凌歌这么厉害,你肯定也有这一天的。” “是吗!”小蓝高兴得又要摇摆,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也是哥哥了,必须得矜持。 “哎呀,我现在可以随时随地跟着主人,其实也,也挺好的。” 凌歌着急地问道:“是真的吗?宋家什么时辰下葬何韵,我们快走吧!” “我收到消息,何家人今天才能到京城,估计就快了。” “走吧走吧!” 突然有人喊道:“等等!” 原来是国师终于缓过了神,他拢了拢散了的头发,狠狠地瞪了一眼毫不羞愧的宫疾怿。 “走什么走,你难道准备大摇大摆进宋家吗?还是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单挑宋家上下?还有,你现在到底什么修为你知道吗!”” 他从袖袍里掏出一只水晶球,递到凌歌面前。 “要不是为了让你测修为,老夫至于守在你房门口吗!一个个的都没好心眼!” 凌歌拼命忍着笑,在心里狂念“老人家要脸老人家要脸老人家要脸”,一边听话的把手放了上去。 国师顺了一口气念道:“你的修为越高,水晶球发出的光芒就会越大,投射出的影子圆圈越大,依老夫看,你现在应该有四星灰灵境修为,那就……” 一句话没说完,只见随着凌歌的手接触水晶球,球内立刻泛出一个光团,灰扑扑的,光芒黯淡。 但接着,光团慢慢长大,大到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圆圆的影子。 影子接着变大,覆盖住了凌歌的手,覆盖住了国师的脚,往外延伸到把凌歌整个人都覆住了才停止。 凌歌感觉这个圆不太大,不禁有些惋惜道:“国师,是不是还没到四星灰灵境啊……咦,这个水晶球的光怎么五颜六色的,真好看!” 国师已经又震惊得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他并没有说实话,这个水晶球可以测修为没错,但更重要的是可以测体内潜力,毕竟凌歌的修为肯定会很快进步的,但她到底有哪些天赋才是最难看出的。 彩虹七色,一色一天赋,凌歌的先天天赋居然七种颜色都占据了,而且彼此不相上下! 相比之下,她七星灰灵境的修为反而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一旁的宫疾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来不及反应。 看到那跳跃的七色火光时,他脑海中忽然想到在雷林中几次见她的场景。 这样心性坚韧执着的女子,配上这样逆天的修行天赋。 她一定会是搅动风云的人! 而自己何其有幸,从一开始就来到了她身边。 七色火光闪闪灭灭,最后只剩下蓝色和红色,一层淡金笼罩在上面。 凌歌更加摸不着头脑,“国师,宫疾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金铃和小蓝也好奇的看来看去,只有大橘反应最平静,仿佛这都是应该的。 国师终于舒了一口气,缓缓道:“丫头,你的天赋很强,各个方向都有,但是水系和火系最厉害,而且是变异升级的天赋,比如说雷电和冰火。” “难怪那天你觉醒了冰火灵骨。” “至于修为,现在是七星灰灵境。” 凌歌撇撇嘴收回手,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满意,“七星啊,居然连蓝灵境都没到。” 她现在的实力应该已经恢复到了前世的八成,但居然连这个世界的第二层境界都没突破,实在有点泄气。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她将来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大很大呢! 这样一想,凌歌又振奋了起来。 国师被这过于凡尔赛的话又气得肝疼,“你今年才十七岁,纵观整个嵊州大陆都没有十七岁到达七星灰灵境的,你还嫌不够!”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凌歌掏了掏耳朵,“那今天怎么办?我是一定要进宋家的!”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闪过的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狡黠的光。 要玩,就要玩次大的! * 一个时辰后,凌歌站在了宋泉家门口。 今天的宋宅比起前几日更加热闹,门口排了长长的一列马车,还有不少更加华丽高贵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内院,看来客人不少。 凌歌现在扮做了个小厮,一身普通的侍从衣服,脸上特意敷了黄粉盖住白皙的肤色,再小作修饰改变一下太过出色的容貌,立刻变得泯然众人,连宫疾怿和国师当时都吃了一惊。 这点乔装易容的小把戏都是她上一世做赏金猎人时的拿手好戏。 今天的宋家肯定是全副戒备,用法器伪装容貌有被高人识破的风险,这样的普通招数反而更安全。 再加上有宫疾怿给的法器屏蔽修为气息,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见那些持剑的护卫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凌歌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她就这样跟着进进出出的马车,在无数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宋家。 路过祭奠堂,只有几个仆人跪在何韵的棺材前磕头烧纸,正经孝女宋秋儿却不见身影。 有客人议论道:“听说自从何夫人出事,宋小姐就一直伤心得吃不下饭、睡不了觉,现在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像宋小姐这么天赋高,又有孝心的姑娘太少了。” 凌歌心中偷笑,宋秋儿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肯定是她的小招数生效了,宋秋儿丑得不能见人才不敢露面吧! 现在的宋秋儿是什么模样,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脚步一转,她往宋秋儿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宋秋儿正趴在一个人的怀里哀哀痛哭。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娘被那个贱人害死了,我也被她毁了内丹,爹到现在都没抓到人!” “你一定要帮我啊哥哥!” 来人正是宋秋儿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宋茂。 宋茂比宋秋儿大七岁,天赋虽然不如妹妹,但在一般的子弟里也算不错,如今是紫.阳宗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刚刚突破二星灰灵境。 他听闻噩耗就连夜启程回家,刚好赶上母亲出.殡。 此刻他看着一向疼爱的妹妹变成了这样,心里的怒气更加窜得老高。 “妹妹你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给娘和你报仇的!我从师父那儿求了一件法器,一定可以抓住那个贱人挫骨扬灰的!” “是吗?”宋秋儿还是哭,“可是我的内丹已经毁了,爹求了家主也没办法,我原本的前程、和四皇子的婚事,都没有了!” 她从小就因为傲人天资而被娇宠着长大,一直都一帆风顺,只因为家主偏偏要把卓灵歌送到四皇子府才栽了一次,却落得如此下场,叫她怎么不恨! 宋茂连忙安慰道:“这个我也求过师父了,师父说可以再给你找一个内丹!” “真的吗!”宋秋儿惊喜地抬起头,厚厚的白纱挡住了她的面容,“哥哥你没骗我?真的可以让我重新凝结内丹?” “当然了,哥哥怎么会骗你,这可是师父看重我才教我的秘法!” “那我的修为可以回来吗,天赋不会受影响?” 宋茂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可能就回不到你以前的天赋了,毕竟像妹妹你这样的天赋太少了,找不到跟你一样的……” “不过没关系!你内丹被毁的事外人都不知道,只要我们抓紧时间重新修炼到灰灵境,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四皇子和你的婚事也可以照旧啊。” “可是没有上好的内丹,短时间内我怎么可能重新修炼到灰灵境啊!”宋秋儿一想到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天之骄女就满是怨气。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的天赋没了,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笑话我!” 宋茂也有些脸色不虞,自己费心帮妹妹求了秘法来,妹妹居然还嫌弃不够好? 第15章 帮你这个忙 “妹妹,你刚才也说家主都没有办法了,要是不用我的法子,难道你更愿意去做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 宋秋儿这才感觉自己过了火,她连忙换了一张笑脸,搂住宋茂的脖子亲昵道:“怎么会呢,秋儿一定听哥哥的。” 这本是他们自小就习惯的动作,但宋秋儿离得太近,宋茂透过缝隙看见了她的脸,猛然吃了一惊。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原本平滑的皮肤变得坑坑洼洼,甚至溃烂发臭,就算隔着那么厚的白纱都挡不住! “呕……”他甩开宋秋儿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宋秋儿呆在了原地,连偷偷在窗户下听墙角的凌歌都差点笑出声来。 哈哈哈,宋秋儿不是恨自己生得好,还划花了自己的脸吗? 现在看谁才是丑八怪! 宋秋儿瑟缩了一下,连忙躲到被子里蒙住了头。 “哥哥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宋茂勉强平复心里的翻涌,“我知道,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宋秋儿大哭恨道:“四皇子不会再要我了!谁都不会要我的!” “我一定要报仇雪恨!哥哥,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最快回到灰灵境?” “有的有的!”宋茂远远地耐着性子哄道:“我和父亲已经商量好要送四皇子一个增进修为的血丹,到时候哥哥给你也炼一个!” “血丹?好,好!”宋秋儿仿佛看到了曙光,“只要有法宝,我的修为一定能很快恢复,杀了那个贱人!” 窗外的凌歌闻言神情严肃了起来。 娘留下来的戒指里专门详细记录了嵊州大陆很多禁术,其中就有刚才宋茂提到的挖别人内丹和炼血丹。 宋茂修行的紫.阳宗虽然算不上一流宗门,但也一直都是正派,他师父怎么会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门法术? 看来宋秋儿的命还得多留一会儿,我得趁这个机会探听出他们更多的秘密才行! * 正想着怎么藏得更隐蔽点儿,院子外忽然呼啦啦跑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体态丰腴、满头珠翠的女人,一边走一边抹泪喊道:“秋儿啊,我的乖外甥女,舅母来了!” 原来是何家的人终于到了。 凌歌正好跟着这一大群人后头进了宋秋儿的屋子,躲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来人是何韵的亲嫂子姚夫人,往日与何韵母女的关系都不错。 宋秋儿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哭起来,“舅母,舅母,你可算来了!” 但有了宋茂的教训,她并没有敢往姚夫人身上扑,而是乖乖地躲在被子里。 “秋儿啊,你怎么样?”姚夫人要去掀宋秋儿的白纱。 宋秋儿连忙遮掩道:“舅母我没事,我脸上受了点伤还没好,怕吓着您。” 既然宋茂说能让她重新修炼,内丹被毁的事也不用再跟其他人说了。 姚夫人闻言就罢手了,只是坐在床边又哭:“秋儿,你娘怎么去得那么惨……我听说是那个叫卓灵歌的野丫头做的,是真的吗?” 宋秋儿咬牙切齿,“就是她!爹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抓她,不仅没找到她,前两天还被她杀了我们的人!” “什么!一个野丫头居然这么猖狂,连我们何家的人都敢动,秋儿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何家不会不管的!” 姚夫人的身后也走出来一个灰袍老者,笑道:“是啊宋姑娘,你外祖听说了这件事非常生气,特意派了我们来为你们报仇,不杀了那个丫头我们不会走的。” 姚夫人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周长老,家主派来的高手。” 宋茂和宋秋儿连忙见礼,“见过周长老。” 姚夫人点点头,握着宋秋儿的手柔声安慰道:“以后的事你也别担心,你外祖说了让我带你回何家调养一段时间,然后就送你去千山派修炼。” 何家是青波国的世家大族,与千山宗关系颇深,家中天资稍好一些的子弟都是送进千山宗的,何韵之前也是希望宋秋儿能进千山宗。 “真,真的吗?”宋秋儿莫名一些虚。 她脸上的伤大夫都没有办法,内丹也还没有重新凝聚,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灰灵境的修为,真要是去千山宗,一测就会漏底。 可是她这副样子,在姚夫人和周长老眼中反而正是受惊害怕的表现。 周长老问道:“那个卓灵歌,到底是什么修为,怎么会这种残忍的手法?” “鬼知道她怎么回事!她以前一直是个废人,突然就像中了邪一样,用的招数都是我没见过的。” “呵呵,那也无妨,”周长老微微一笑,“这次我们过来准备呆一个月,老夫不才赤灵境,抓一个小丫头应该不在话下。” “等老夫抓到她就废了她的修为交给宋小姐处置,宋小姐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好,好!”宋秋儿连声欢呼,这几天的担忧害怕全都一扫而空。 正主凌歌躲在一旁,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话说得太早太满了!到时候被杀被废修为的也不知是谁……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冷哼,打破了房间里的高兴气氛。 “阁下是客,客人不好决定我们宋家人的生死吧?!” 几个男人随之走进房间内,领头的是一个鬓角染白、衣着华贵的男人,周身气质沉郁,一看就是极有权势之人。 宋泉半弓着腰跟在他身后,一进来就对姚夫人招呼道:“二嫂来了,恕我没有迎接。这是我们家主。” 原来竟是宋家的家主宋丰明。 姚夫人动也不动,哼道:“不敢不敢,我家妹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到现在连凶手都没抓到,我哪儿敢让你们迎接。” 周长老也道:“宋家主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丫头杀了姨母,难道你们还要包庇?” 宋泉连忙解释:“阁下说的什么话,我们当然不会轻饶那个贱人,家主也派了人在城中大肆寻找,一定会给何家一个交代的。” “哼,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指望你们也不成了!这位是我们何家的周长老,这次还带了一批修为高的弟子来,报仇的事我们会解决!” 周长老斜瞥了宋丰明一眼,也冷哼道:“不错,老夫就帮宋家这一个忙吧!” 宋丰明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一翻袖,灵力已汇聚到掌心,浑身威压尽泄,屋内顿时如泰山压顶一般。 除了周长老还站着没动,其他人都忍不住被压得跪趴了下去,连凌歌都觉得胸口翻涌。 好强! 周长老心中一惊,急忙翻掌应对,调动全身灵力抵御才没有被压得弯了腰。 他咬着牙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人,他的修为不弱于自己! 宋泉挣扎着道:“家主息怒!秋儿受伤没好,茂儿修为也不高,这等大事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周长老虽然不怕宋丰明,但他这时也明白过来,宋丰明是宋家家主,不可小觑。 他一改之前的轻视,点头附和道:“宋家主,宋泉说得对,我们另外找地方谈。” 宋丰明这才翻掌收袖,冷冷地看了宋秋儿和姚夫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宋泉、姚夫人和周长老连忙跟上,下人们知道主子要谈秘事,也纷纷散了。 凌歌低着头跟着其他人走出院子,只在经过姚夫人身边时悄悄一弹指。 一只灵力幻化成的小虫子无知无觉地沾在了姚夫人的裙摆上,爬动几下,隐入了裙子褶皱里。 宋泉带着几人到了书房,这里外面有宋家修为高的护卫守着,又有防御阵法屏蔽其他人的法器和法术,最是安全。 茶水奉上,宋丰明先开口道:“何夫人之死虽然令人难以接受,但宋家一定会有交代,两位就算讨个说法也不必呆一个月之久吧,可是有其他的事?” 周长老和姚夫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惊讶宋丰明之聪明。 周长老应道:“老夫也不跟宋家主绕弯子,不错,我们带人来的确有其他要紧之事。” “哦?方便说一说吗,宋家在安龙国还说得上几句话,或许可以帮助一二。” “宋家主就算不提,我们也要麻烦家主的——我们要找一个人,此人偷了我何家的宝物,我们一路追查,听说他进了京城。” 宋丰明微微一笑,心知周长老并没有说真话,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要自己帮忙,不怕查不出真实目的。 “这倒不难,周长老把此人形容相貌告诉我,我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或许很快就会有下落了。” “可以,只是此人惯会伪装相貌,也不见得会用本名。” “多费点功夫的事。” “如此,就麻烦宋家主了。”周长老和姚夫人明显轻松下来,似乎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宋丰明心中更加透亮。 何韵是何家旁支的女儿,天资不出众,并不受重视,不然也不会远嫁到安龙国来。 何家的人刚才之所以大发雷霆,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为的就是让宋家帮他们寻人罢了。 于是宋丰明话锋一转,轻轻叩了叩桌子道:“这件事我应了,但卓灵歌必须交给我处置,不能杀。” 姚夫人微一变色,脱口而出道:“这是为何,她杀了我何家的人,一命抵一命都算便宜她了!” 第16章 他好怂啊! 周长老也眯了眯眼睛,“家主独独不肯杀她,难道是有隐情?” “不不不,”宋泉两边都不敢得罪,又跳出来解释,“卓灵歌本就是家主交代我们养大的,一直都是有用的,这次抓到她当然不会让她好过,但必须办完了事才能杀。” “呵,她不是一个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吗,这样的丫头还有什么用,就算拿去送人,多少姿色好的女子没有?”姚夫人很是不屑。 宋丰明脸色一沉,出口的话瞬间带了冰寒之气。 “姚夫人有所不知,我三番四次交代过不能伤卓灵歌的性命,可是何氏偏偏要带那丫头去雷林灭口,才引出今天的祸事。” “说起来,也要怪何氏太狂妄自大了。” “你!”姚夫人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 宋丰明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理都不理斩钉截铁地道:“卓灵歌于我有大用,只能交由我处置!” “宋家主,我们何家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你也不怕两家断了交情!”姚夫人气得直喘粗气。 周长老也开口道:“宋家主三思,本来家主帮我们找人,是何家欠你们一个人情,这人情用在那个丫头身上是不是不太值得?” “毕竟何家的背后可有嵊州大陆最好的千山宗,得罪何家也就是得罪千山宗,对宋家没好处。” 周长老本以为搬出千山宗来会让宋丰明屈服,谁知宋丰明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只冷冷笑道:“是不是得罪了千山宗,周长老说了不算。这是我宋家头等机密大事,绝不能让。” “愿意接受,宋家还是帮你们找人,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拦着!” 这下周长老也动了怒气,他哈哈笑道:“看宋家主这么威风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在安龙国说一不二,连皇帝都要让三分呢!” 此话尖酸讥讽,不仅毫不客气,戳的还是宋丰明最忌讳的地方。 他最恨别人说宋家如今不行了! 宋丰明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一手拍案而起,宋泉只觉得眼前一花,宋丰明就已经越过桌子一掌朝周长老拍去。 周长老早有防备,两拳对上双手,两人没用随身武器和法术,只以拳脚过招,但一股股强悍的灵力如无形的棍子在屋子里扫来扫去,砸得桌椅家具叮当乱响。 姚夫人和宋泉都躲在一旁不敢靠近,两人对视一眼,宋泉挤了个笑,姚夫人冷哼一声转过了脸。 屋内一时又陷入了尴尬紧张的局面。 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凌歌又一次差点笑出了声,她拼命捂着嘴,心中大叫。 打起来!打起来! 宋家和何家在何韵的葬礼里反目成仇,在宾客面前大打出手,这才是好戏啊! 宋丰明,你千万不要怂啊! * 宋丰明和周长老拳来脚往,打得屋顶都快塌了,要不是有结界罩着,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但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几十招过后堪堪形成了僵局。 你打不败我,我也压不服你。 宋丰明长袖一卷,跳开几步,心不跳气不喘地道:“今日毕竟是我宋家丧礼,阁下是客,卓灵歌的事还是改日再说。” 周长老也收了攻势,淡淡点头道:“好。” 宋泉闻言连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是啊是啊,宋何两家毕竟还有交情,有事都可以商量。” 姚夫人上前询问地看了周长老一眼,周长老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宋丰明理了理衣襟,吩咐道:“宋泉,好好招待姚夫人和周长老。”说罢转身就出了书房。 凌歌很是失望。 宋丰明,你好歹也是宋家的家主,居然真的就这么怂了! 难道你真怕了何家?! 眼看着他们都要出来了,凌歌立即远离书房,按照原计划,朝宋秋儿的书房走去。 如果宋秋儿只是一个废人,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其实没太大区别。 可是既然宋茂要用那样的阴邪法子害人,那宋秋儿和宋茂的命就都留不得了! 一只脚踏上台阶,凌歌正要伸手推门,忽然听身后有人喝道:“站住!” 这声音十分耳熟,竟然是陈蒲。 进来这么久都没看见他,还以为他又出去抓我了呢,怎么在这儿遇到了?! 陈蒲几步赶上来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凌歌学着下人惶恐的样子,低头缩着肩膀,用低哑的男声道:“小人,小人是跟着我家夫人来的,不小心迷了路。” 陈蒲上下打量了凌歌几遍,“哦,这里是宋小姐的院子,大厅在前面,你走错了。” “是是,小人这就走。”凌歌点头哈腰往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远,地上突然人影一晃。 凌歌本能地抬手一挡,刚刚好挡住了陈蒲隔空飞来的一掌。 陈蒲大声喝道:“来人啊!把他抓起来!”自己抢了几步先攻了上来。 凌歌再顾不得隐瞒身份,灵力汇聚在掌中,不断隔空抓起旁边的东西朝陈蒲扔去。 她现在的修为虽然比在雷林中高了一些,但对上陈蒲还是非常吃力。 好在国师和宫疾怿给了她一样防御的法器,让别人看不出来却能抵挡几次蓝灵境甚至黄灵境的攻击。 可是陈蒲,他是黄灵境巅峰啊! 凌歌咬着牙,把上一世所有闪躲的巧劲都拿了出来,在一阵阵呼啸的灵力中上蹿下跳,伺机往外跑。 “竟然闯进了内院,还想走?!” 陈蒲顾忌着不能完全施展,但这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宋茂从宋秋儿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还有其他护卫也赶了过来,将凌歌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糟糕!”凌歌心下微急,脚下却停了。 她缓缓环视了他们一周,低哑地笑道:“怎么,区区这点人就想围住我?” “我既然敢独身一人闯进来,自然就有把握出去!” 宋茂问陈蒲道:“陈长老,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我看他形迹可疑,正准备拿他问问,谁知被他察觉了。少爷小心些,他恐怕修为不低。”陈蒲皱着眉头,眼中难掩忧色。 自雷林猎兽之后,宋家放出了所有人手,可是几天都找不到卓灵歌那个丫头的影子。 前两天王浮莫名其妙死了,死之前说是找到了卓灵歌,可是等他带人赶去的时候,凶手早就不见踪影; 而今天,何韵出.殡的正日子,在宋家几重守卫之下居然让一个修为这么高的人闯了进来! 要不是被他发觉,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后果…… 宋家如今是怎么了,到处都是仇家。 陈蒲沉声道:“阁下就算修为再高,今天有宋家所有高手在,恐怕也插翅难逃,我宋家家主已是赤灵境,必不会让你胡作非为!” “呵,拿一个区区赤灵境来吓唬我,真当小爷是吓大的?” 凌歌模仿着宫疾怿的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围着的众人都惊得吸了一口冷气,连陈蒲都心里一沉。 赤灵境的修为在整个嵊州大陆都是顶尖的,任什么身份的人都不敢小瞧。 在这人眼中居然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就讨教了!” 随着陈蒲的暗示,众护卫一齐攻了上去,想仗着主场优势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其他人被凌歌刚才的气势所震慑,时刻防着凌歌骤然发难,动作犹犹豫豫。 凌歌微微一笑,那双刻意眯着的眼睛溢出滟滟波光。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子一转,她手中突然多出十几个小法器,用力扔向各个方向。 护卫们纷纷大惊后退,但法器还没等飞到他们跟前就突然爆炸了,绽出一团团浓烈的雾气瞬间挡住了视线。 “嘭!” “嘭!” “嘭!” 爆炸声此起彼伏,在这不大的院子里犹如放了鞭炮。 那些雾气也有红有黑,五颜六色的让人心慌!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啊! 众人一开始还拼命憋着气不敢吸入这些雾气,但后来发现彩虹色的雾气居然主动往鼻子和衣服钻,惊得更加慌了。 几十个人四散而逃,却又慌不择路,几息之间就把宅子搅得乱七八糟。 突然有人大声喝道:“都别跑了!这烟雾没毒!” 说着一阵风似平地而起,将这些雾气全都卷入高空,消失不见。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家主宋丰明终于赶到了,纷纷跪下磕头。 “家主恕罪!” 宋丰明眉间皱成一个川字,扫视了一圈问道:“陈长老呢?” “陈长老……”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雾气一起就全都乱了,没有人看见那个外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没有人看见陈长老去了何处。 只有宋茂回道:“雾气起来的时候陈长老就跑了,应该是追着那个人去了。” “那他往哪个……” 一句话没问完,就听不远处传来陈蒲的厉喝。 “小贼!你休想!” 宋丰明闻声却脸色狰狞起来。 那个方向,是众多贵客云集的前堂! * 凌歌扔完法器就起身跑了,再一次凭借她对宋宅的了解往前堂去。 谁知身后却有一道凌厉的气息没有被障眼法所惑,准确地跟了过来。 “这个陈蒲!果然不好糊弄!” 凌歌一面加快脚步一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很快被追上了。 “看你往哪儿跑!”陈蒲的声音近了! 第17章 真实面孔 于是她猛然站住脚,回身一掌“惊风”抢先向陈蒲攻了上去! 这一掌凌歌用了十成的灵力,再加上所有法器的加持,看起来很有威势。 陈蒲不料她突然出手,惊慌之下一挡,心中还有些担心真的挡不住这一击。 可是奔涌来的灵力却并没有达到赤灵境的高度,这一下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这点修为还敢闯宋家,找死!” 陈蒲再没有顾忌,凌厉的法术一个接一个砸了过去。 凌歌硬生生扛住了几波攻击,直打得口中出血,满身伤痛。 但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将握在手中已久的法器重重地拍在了陈蒲身上! “轰!” 红色火焰瞬间燃了起来,笼罩住了陈蒲的半边身子。 他立刻施法去灭,居然灭不掉?! 他哪里知道,这是凌歌特意为修为高的人准备的变异灵火,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灭的! 一招得手的凌歌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陈蒲却被这团小小的火焰给困住了,想追都疼得迈不开步子。 “陈蒲!”一个身影落在他身后,接着一件珍品法器笼罩住他,灭了他身上的火。 男人的声音沉郁中带着森森寒气,“人呢?” “往祭奠堂去了……多谢家主。” 宋丰明一言不发,飞身而起。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凌歌闯进祭奠堂后并没有掩盖行踪,反而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何韵的棺材前。 “何夫人啊何夫人,你看看有多少人来送你,身后哀荣可真大啊!” 她轻轻拍着何韵的棺材,仿佛在同朋友笑谈。 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愿! 跪地哭灵的侍女婆子们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男人,挂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另有一道威严的身影紧跟着落下,“你给我站住!” 凌歌早有准备,听到这声音就往外头宾客人群里钻。 她现在也不用防备后头的人偷袭,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贵客家眷和下人们都在这里,宋家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大施法术! 满堂宾客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个人影飞快闪来闪去,场面顿时就乱了。 有几个修为中等的宾客认出了宋丰明,出声问道:“宋家主,这是怎么了?” 宋丰明指挥赶来的护卫高手们分头去抓凌歌,自己端着家主的仪态尽量平和道:“对不住,有小贼混进来偷东西,居然让他跑到这里来了,让各位见笑了。” “今日这守卫怎么会有贼混进去,看来这贼本事不小啊!” “就是!既然是贼,我等也来帮忙!” 有修为的宾客也开始围追堵截。 可是凌歌像个泥鳅一样,仗着她那身衣服实在太容易混淆,在人群中东边一下,西边一下的,还真是不好抓。 她高声笑道:“宋家主说错了!小爷我可看不上宋家的东西,我今日闯进来是想给何夫人上一炷香的,可是你们不让啊!” “上香哪有你这样偷偷摸摸的?你分明是狡辩!”宋丰明心中着急,面上却不得不沉着。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今日就让你给何夫人陪葬!” “陪葬?”凌歌在女眷身后穿来穿去,哑声笑道:“恐怕何夫人承受不起啊!” “她人面兽心,为了些许法器宝物就设计虐杀了好友,留下一个孤儿,居然还有脸对外宣称收养了朋友的孤女。” “这些年她占尽仁义道德的风光,动不动就拿这件事夸耀自己,可是私底下根本不管那个孤女的死活,任由她像个乞儿一样流落在外!” “怎么,现在她遭了报应,还想风风光光下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宋泉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我夫人的名誉岂容你诋毁!” “哈哈哈,宋泉!你敢说你夫人当年骗来的天材地宝,你没有受用过吗!你这身修为,全是自己修炼来的?” “你,你,信口雌黄!”宋泉只恨不得现在生出几十双手来捂住凌歌的嘴巴。 另一边也有人娇声哭道:“你胡说!家主,舅母,你们要为我娘作主啊!” 原来是宋秋儿赶到了。 何韵出.殡在即,外头又出了大乱子,她再怎么想躲着都不能够了。 宋丰明狠狠一咬牙,终于下令道:“各位贵客,这小贼随口栽赃实在可恶!请各位小心防备,我们不能再留手了!” “上!” 一声令下,众护卫都汇聚起灵力,准备用法术困住凌歌。 凌歌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容不下我说实话,宋家是要杀人灭口吗?” “各位!现在你们也都是知情人了,小心宋家浑水摸鱼,也对你们下手啊!” 人群中果然有许多人闻言大惊失色。 凌歌抖落出来的本就是各家都可能有的秘事,在座的不少都是身处高位之人,这些事情想想就知道,宋家绝对有可能做得出来。 就算先前不怎么相信凌歌的话,但眼下宋家明显急了,反而增加了凌歌的可信度。 当下就有女眷哭诉道:“老爷,我们只是来参加个丧礼,怎么会惹上这种祸事?” 也有人喊道:“这里无辜的人太多,宋家主三思啊!” 那些明着来参加丧仪,暗地里却看宋家笑话的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宋家主,他毕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只有一个人,孤身跑到这里来栽赃似乎风险也太大了,家主不妨解释一下他说的是真是假?” 宋丰明的脸色更加铁青,袖中的拳捏得紧紧的,从牙齿缝中冷哼道:“冯家主玩笑了,难道随便什么人诬陷我宋家几句,我都要上赶着去解释吗!” 他狠狠挥袖道:“来人!布结界!今天势必要抓到这个小贼!” 冯家主笑容一僵,“宋丰明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要把我们全都困在这里吗!” 嵊州大陆的阵法师稀少,但偏偏宋家就有几个,结界一旦布下,要出去就必须经过宋家允许,否则就算是修行者也不容易闯出去。 其他宾客听了冯家主的话,果然更加慌了,场面越来越乱。 但随着宋家几大长老联手布下结界,底下虽然乱七八糟,但总算没人跑得出去,宋丰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局面既然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那他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那个小贼!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跟卓灵歌有关系。 只要能抓住他,就算以后要他一家一家上门去赔罪都愿意! 想到这里,宋丰明哈哈笑了一声,放松了表情。 “冯家主,各位,稍安勿躁,我宋丰明在此承诺绝不会伤害大家分毫,等我抓到这个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送大家回去。” “现在,请各位安心坐下,相信此事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可是这些人怎么可能真的听他的话? 不少有修为的人已经聚在一起,或是防范宋家护卫趁机对付他们,或是商量着要一起去冲破结界。 宋丰明完全不担心他们的动作,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找人上,可是那个人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他的修为真的高到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这么多重守卫下消失? 正在此时,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爹!哥哥!救我!” 宋丰明循声看去,竟然是宋秋儿被那个人抓住了! 他背靠着墙完全躲在宋秋儿身后,手中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紧紧地贴着宋秋儿的脖子! 宋秋儿全身发抖,要不是害怕自己磕到匕首上,早就瘫软在地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她身边还有不少人守着,怎么一乱起来她就忽然被人抓住了。 还被挟持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被当做了人盾! 宋泉、宋茂、周长老等人闻声都跑了过来,可是宋秋儿挡得实在太好了,他们谁都没有把握出手不会伤到她。 院子里一时僵住了。 凌歌轻轻闻了闻宋秋儿身上散发出的腐气,知道宋家的人果然拿她的小把戏毫无办法。 宋秋儿这张脸注定是要烂下去了,说不定等不到重新凝聚内丹就会被毒死,让她痛苦至极。 凌歌心情颇好的拿匕首拍了拍宋秋儿的脸,“宋小姐,大家对我刚才说的话都有些怀疑,你娘死前就是跟你在一起,不如你亲口说一说?” “你娘收留的那个孤女,她母亲是不是被你娘给杀了?” “你们宋家是不是从小欺辱那个孤女?” “你和你娘那天把她绑进雷林,是不是你亲手杀了她?” “你用随身的佩剑割断了她的脖子,还把她丢进了雷林的闪电里,对不对?” …… 凌歌说一句,宋秋儿就颤抖着点头应一句。 随着凌歌的问题越来越真实仔细,宋秋儿眼前仿佛又重现了那一天。 那一天,她把倔强的卓灵歌死死地踩在脚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快意地看着她绝望至死。 那时她宋秋儿拥有父母的宠爱和四皇子的青睐,身负一流天资,杀卓灵歌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那才是她应该拥有的一切啊! “哈哈哈,不错!是我杀了那个贱人,是我杀了她!她不过是个废人,留在这个世上碍眼碍事,我凭什么不能杀!” “这世上的废人都可杀,只要能让我开心,让他们死就是他们的荣幸!” “我宋秋儿才是难得的天才,将来必要让千万人臣服!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杀了她,杀她千百次!哈哈哈……” 第18章 玩够了就溜! 宋秋儿的神情渐有疯狂之色,把真心话全都说了出来,往日的端庄高雅再也找不到一丝影子。 她现在不仅是个泼妇,还是个自大狂妄、品行低劣的泼妇! 几乎所有院子里的人都露出了鄙夷之色,连宋家自己的护卫都不例外。 修真者的确与普通人相差巨大,不仅寿命更长,能力更强,在整个大陆的地位更是比普通人高出多少倍。 可是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修真者,因此几乎所有修真者都会有亲人朋友是普通人。 宋秋儿的话却将世间所有普通人都视作蝼蚁,自然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宋泉和宋茂等人愣在了原地,虽然他们也认同这些话,但此刻显然不是能直说的时候啊! 宋秋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言不惭,难道她的名声真的不要了吗! 周长老则和姚夫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鄙夷。 这宋家就是不如何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教不好孩子,还指望她让天下人臣服? 别说笑话了! 只有宋丰明冷声喝道:“小贼!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害得我宋家小姐失了心疯!” 为今之计只有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贼人的身上,无论如何,不能败坏宋家的名誉! 要是情势再坏下去,拼着牺牲一个宋秋儿,他也要杀了这个人! 反正宋秋儿内丹已失,相貌也毁了,她现在就是一个她口中的废人了…… 宋丰明暗中握住了法器,思忖着什么时候杀了他们才对宋家最有利。 凌歌自然没有错过宋丰明的小动作,不过她眼睛盯着,脸上却笑道:“宋小姐说的是不是真话,各位贵人自己都会判断,不用宋家主多说。” “反正那个丫头已经死了,雷林中也多了一具无名尸骨,说不定已经让雷兽给吃了。” “何韵作恶多端,既然死了,就当是为她多年做的孽、杀的人偿命了。” “可是那个孤女是死在宋秋儿的手上的,一命抵一命,宋小姐是不是也该有所交代?” 匕首倏然一翻,刀锋对准了宋秋儿的脖子。 宋丰明、宋泉和周长老几方人马都再也等不下去,纷纷要抢上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大门口忽然传出一个闲散的声音道:“今儿不是出.殡吗,这么多人怎么都呆在这里不动啊,出什么事了?” 有人听这声音耳熟,回身一看立刻就躬身行礼。 “原来是国师来了。” “参见国师!”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看了过去。 国师一向不喜欢跟世家多来往,更是从来不参加这些红白喜事,今天居然来了宋家?! 这可真是稀奇了! 白胡子国师依旧穿着玄色滚金边的长袍,白头发金冠上依然插着那支硕大惹眼的金针簪,身后站着几十个白袍术士,派头十足。 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算是和那些人打了招呼,踏进大门来问道:“这儿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 凌歌就借这个功夫一掌劈晕了宋秋儿,接着将她一搂,突然就往门外撞去! 她本来就站得离门口很近,刚才对峙时又特意往大门的方向退,只是宋丰明仗着有阵法结界在,料定她肯定出不去。 谁知国师突然来了! 国师是安龙国最厉害的阵法师,真实修为甚至没人知道。 宋家的这个结界对别人来说破不开,但对国师来说,根本就视若无物,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凌歌借这个机会一股脑撞了出去,正好把宋秋儿甩在了国师身上。 宋丰明高声喝道:“包围拦住!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众多护卫闻令跑到大门外,拦住了街道两头,将国师和他的修士们都围在了其中。 国师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自己先愣了两息,等到反应过来是个女子,连忙把她推了出去。 “我说宋家主,你们今天这是闹哪出啊!我奉皇上之命来参加丧礼,你不欢迎吗?” 宋丰明心下恼恨国师来的不是时候,面上却不敢得罪这个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他挥手示意陈蒲带人赶紧找,自己迎上去笑道:“刚刚府里闯进来个贼,正抓呢,让国师见笑了。” “今儿这日子还有贼敢闯?那是要抓起来好好问问。” 国师十分坦然,背着手对自己的人吩咐道:“都找找,有外人就揪出来!” 可是几十个术士面面相觑,各自的表情都十分迷茫。 哪儿有外人啊? 他们刚到宋宅还没进门呢,一直都没看见人出来啊。 那贼不是就撞国师身上了吗! 陈蒲也远远地朝宋丰明摇头。 门外就这么大地方,刚才外头的守卫根本就没见人跑出去,人群里也没有。 那个小贼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居然真的不见了。 他们哪里会想到,以国师出神入化的阵法能力,阵图随时随地都可用! 刚才凌歌那一撞,就正好撞在国师衣服内的阵图上,瞬间就转移走了。 宋丰明额角直跳,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这样都让人跑了。 他不死心地亲自下去找,其他客人也觉得这事颇为稀奇,自发地在院子里也查找起来。 可是,确实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等到宋泉和陈蒲将整个宅子仔仔细细搜了几遍都没发现之后,宋丰明才不得不强自压下这一口怒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今天这样的日子,被一个无名小卒大闹一场,还全身而退…… 整个宋家都脸上无光! 他狠狠地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国师,刚才那个贼往您那里撞,去哪儿了?” 国师一脸无辜,“老夫没看见啊。撞老夫身上的不是你们宋家小姐吗?” 他左看右看,连袍子都敞了敞,可是什么异样都没有。 宋丰明心知此事必定不简单,但眼下也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国师,里面请。” 宾客们闻弦知意,都很有默契地把这事儿撂下不提了,彼此客气笑着回到大堂。 接下来,丧礼按部就班,出.殡下葬,款待宾客,席散各自乘车回府。 但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席间安安静静只有吃饭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宋家必定还会出大事,而他们得知了那一点不能外传的丑闻,已经跟宋家结下了梁子。 * 凌歌再出现时,是不远处的一个普通民房内。 地上的蓝色阵图一闪,凌歌还没看清院子,旁边就伸过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 “回来了,事情办好了?有没有受伤?” 宫疾怿穿着一身竹青色绣春花的衣服,摇着那把洒金扇子,笑得一脸明媚娇艳。 好好的一个漂亮公子哥儿,非要打扮得像个小倌儿…… 凌歌脑中冒出这句话,避开了他的手,自顾自走到石桌旁。 “办完了,我没有杀宋秋儿,宋家找我不会再那么疯狂,后续的安排要变一变。” “哦?”宫疾怿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伸出的手空空的好难受。 但他压下那一缕异样,笑着坐到石桌边,给凌歌倒了一杯水。 “找不到机会下手吗?没关系,过了今天宋家的守卫就没那么严了,以后再用其他法子。” 凌歌喝着水摇了摇头,把在宋家听到的谈话一一告诉宫疾怿。 “我原本是要杀了宋秋儿报仇的,但是不巧被陈蒲发现了,惊动了宋丰明,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既然今天杀不掉,那就留着钓出更大的鱼再杀。” 她说的自然是宋茂用邪术挖内丹、炼血丹的事。 宫疾怿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脸上出现难得的严肃神态。 “呵,宋丰明都没办法的事,一个小小的宋茂居然就能用邪术解决?紫.阳宗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有这么多秘密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凌歌连连点头,“不仅这一点很可疑,何家对宋家的态度也很傲慢无礼,好像很看不起他们。” “这青波国的何家,到底什么背景啊?” 宫疾怿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把玩着。 “青波国的实力不强,国境内也没有强大的宗门,但是何家却搭上了千山宗,世代与之交好,因此在青波国里都是横着走的。” “不过号称和千山宗交好的世家多了,虽然何家的子弟进千山宗的多,但谁知道千山宗真的拿他当什么呀。”他的语气很有些不屑。 凌歌挑了挑眉,“这千山宗来头很大吗,跟这宗门攀上关系很值得一提?感觉很傲气啊。” 她这话并不是随意说的。 雷林猎兽那次,千山宗有多么趾高气昂,因为大黑猪被凌歌抢走又有多少记恨,国师全都告诉她了。 娘留下的手札里也有很多关于千山宗的事情,虽然并没有说这个宗派多么厉害尊贵,但字里行间的重视也很明显。 既然娘这么写了,那么她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宫疾怿却嗤笑了一声,“傲气是真的,千山宗都用鼻孔看人,但本事嘛,也就那样,也没有把别的门派都踩在脚底下。” “最重要的是,跟别人一样怕死!只要你能把他们打趴下,让他们干什么都成!” 说这话时,宫疾怿那张绝色的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讥讽,不减一分颜色,却多了三分风情滋味。 他与身俱来的魅惑不再是刻意造作的,反而从眉梢眼角里露出来,带着天然的勾人。 凌歌一时不由得看呆了,脱口而出道:“花蝴蝶,你这个表情顺眼多了!” 第19章 怕他干嘛! 宫疾怿表情一僵,要笑不笑,想嗔不嗔,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啊! 凌歌见大名鼎鼎的宫少主竟然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笑得更开心了。 面前的男子板起了脸,标致的眉眼间忽然也生了几分正气。 凌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我在雷林里从一个男人手里救下了大橘,那个人是不是你的亲兄弟?” “我思前想后,只有他见过我的小蓝,是不是他告诉了你,你才去雷林里找我的?” 宫疾怿慢慢转过了脸,眼睛瞪得滚圆。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兄弟?就不能是下人佣人仆人吗?” 凌歌一脸理所当然,“他长得跟你很像啊,几乎一模一样。” “我,我,我跟他一模一样?!” 宫疾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好看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急又气。 “就他那个假装清高的死样子,一身白的像在守孝,我跟他一模一样?!” “卓凌歌,你是不是瞎!!!” 凌歌揉了揉快被吼聋的耳朵,心道要是那些倾慕宫少主的女子看到他这副样子,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瞎过。 “你们二人的性情气质和衣着风格确实很不一样,普通人自然难以分辨,可是我看人不看外在,只认骨相。” “我不会看错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亲兄弟,还很有可能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对不对?” 宫疾怿心中惊讶至极,自入嵊州大陆几年来,从来没有人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更不可能有人看破这一层关系。 但他坚决不想就这么轻易承认,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假装生气不理凌歌了。 凌歌一见他这样子就明白,这恐怕和他与国师的关系一样,都是故意瞒着世人的秘密,因此也不就往下追问了。 只是惋惜道:“穿得素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打扮都会招女孩子喜欢的,就像你哥哥那样。”说罢起身往院子外走。 宫疾怿瞬间又炸毛了,“他才不是我哥哥!” 但吵归吵闹归闹,他顾忌着宋家肯定还会派人找她,上前几步追上凌歌,两人一起消失在蓝色的阵图中。 * 回到小院,凌歌把小蓝放出来和金铃玩,自己先洗了个澡恢复伤势,抓紧时间修炼。 宫疾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知在里面捣鼓什么。 等到侍女来报国师有请时,凌歌才换了身衣服出去。 国师的脸色很不好看,冷沉中泛着一股煞白,坐在桌子旁边一声不吭。 宫疾怿也面无表情,扇子不摇了,花衣服也不穿了,连茶都不喝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刚死了亲人。 凌歌莫名其妙地问道:“国师怎么了,难道宋丰明还真敢当众怀疑你?” 国师双眼一瞪,突然起身,跑到院子外吐了起来。 “呕……呕……呕……” 这声音实在有些耳熟,不得不令凌歌想到…… “死丫头!你干嘛要把那个女人推老夫身上,老夫之前一直憋着,回来已经吐了三回了!” 宫疾怿嫌弃地直施法驱散那个味道,顺便把国师上下内外又清新了一遍。 凌歌施施然坐下来喝茶,无奈道:“这个我也没想到啊,我不知道他们拿这种小招数没办法。” 上一世这种小把戏很容易被解除,所以一般也就是破坏个皮肉,就像宋秋儿被毁容一样。 “不管怎么说,老夫是恶心坏了……” 国师终于把肚子吐干净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宋丰明是怀疑老夫,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都找不到你,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小丫头,你这次可真是打到宋丰明的死穴了,他最在意宋家世代大家族的面子,你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了他们的底,宋丰明一定会追杀你到天边的。” 凌歌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我和宋家,本来就是不死不休之局。”接着把在宋家发生的一切说给国师听。 国师捋了捋胡子,很认同宫疾怿对宋茂的怀疑,说道:“这样看来,宋秋儿留着钓出宋茂来也好,老夫也想看看紫.阳宗的手段有多厉害。” “不过何家来找的那个人,也不可轻视。” “哦?”凌歌和宫疾怿一起看了过来。 国师点点头,“何家那一番说辞,宋丰明肯定不会信的,光一个小贼怎么值得他们劳师动众追来?这个人必定掌握了很多隐秘,才逼得何家非要抓到他为止。” 凌歌脑中灵光一闪,“国师是想先找到这个人,然后以此控制宋家?”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来了阳平城呢?” 国师和宫疾怿对视一眼,宫疾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如果他真的背叛了何家,那么来安龙国投奔朝廷,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 他徐徐讲来,凌歌才知道,原来千山宗在嵊州大陆的影响范围之大,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几百年来嵊州大陆战火频频,各个国家之间纷争不断,这几十年你出风头,后几十年说不定就被打得起不来身,各个宗门都是一样。 但千山宗却如同一艘巨船,在无数狂风巨浪中屹立不倒,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陆第一宗! 凭借这无上的地位,如今大部分宗门都以千山宗为首,唯命是从,就连各个国家的朝廷也不例外。 两方势力之间若是起了冲突,也多半听从千山宗的调解。 但这其中,不包括安龙国。 安龙国虽然立国只有十几年,却一直只凭借自己培养的修真者打天下,从不对千山宗俯首称臣,居然也在这乱世中站稳了脚跟,国内一派安稳平和。 千山宗就算看不顺眼,也插不进来手。 这也是为什么,纵使四皇子天资奇高,皇帝也始终不许他加入任何宗门的原因。 因此许多聪明人已经隐隐看出来,如果不想跟着千山宗混,那就只能投靠安龙国。 在宫疾怿娓娓动听的声音,凌歌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甚至鼓起掌来。 “好!皇上做得好!就是要这么有志气,怕他一个千山宗作甚!” 国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凌歌夸的是他一样。 “丫头,你都不了解千山宗就说咱们安龙国做得对,你也不怕判错了是非?” 凌歌大气地挥了挥手,“就凭何家和宋家这蛇鼠一窝的家风,就知道他们背靠的千山宗不是什么讲道义的门派。” “再说了,他千山宗的影响这么大,如果真的用在正道上,那整个嵊州大陆应该个个国家都安稳太平啊,怎么还会这么战火连连呢?” “可见他们要么没本事却装大,要么就是故意袖手旁观,哪样都不是正道宗门!” 宫疾怿闻言心中激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绽放出浓浓的信任和欣赏。 凌歌不仅天赋高,还聪明;不仅聪明,还眼睛特别毒;不仅眼睛毒,还头脑清醒、善辨是非。 这样的女子,他平生只遇见过这一个啊! 这一瞬间,凌歌挑剔他衣服的事情他不记得了,抵触他的情绪他忘了,说他不如那个守孝子的话他更丢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一个声音随着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 商议过后,三人决定兵分两路,同时监视宋茂和何家人的一举一动。 凌歌孤身大闹宋家葬礼后,一点都不担心被宋家的人认出来,天天大模大样地在街上溜达,甚至就坐在宋宅外,等着宋秋儿出来。 可是宋家却反常地安静了。 宋丰明认定那天的贼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卓灵歌家人,因此将怒气一股脑全撒在了宋泉身上,怪罪他们一家十几年居然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宋泉一家则是异常惶恐。 不管他们怎么狡辩那天的贼人是胡说八道,宋秋儿是中了贼人的幻术才胡言乱语,流言已经飞快地传播开来。 从世家修士到普通百姓,人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是鄙夷不屑的,宋泉和宋茂的脸皮再厚,也不愿意这时候出去自找唾弃。 至于宋秋儿,她那天醒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干脆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这一日宋泉和宋茂两人对坐喝茶,喝着喝着就听远远的又传来一声声叫骂,骂完了宋泉骂何韵,骂完了何韵骂宋家,直骂到宋家祖宗里去了。 宋茂额角青筋直跳,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捏得粉碎。 “爹,我忍不下去了!我一定要去把这小杂种的头拧下来!” 宋泉的脸上一片灰败,听着赤裸裸的咒骂却无动于衷。 “我早就派人守在外面了,可是根本就找不到是谁在骂!肯定是谁家怀恨在心,故意恶心我们的,你生气也没用!” 难道现在他们还能再去得罪人吗? 宋泉越想越丧气,“四皇子如今不仅不见我们,连陈蒲都见不到他的面了。当初有利可图时谈得亲热,如今我们还没怎么样,他就避得远远的!” “你娘就不应该让你妹妹去图谋什么四皇子妃的位置!老老实实把那个卓灵歌送过去多好!” 也免得家主如今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宋茂听了这话不大高兴,但还是劝道:“爹,四皇子是我们如今唯一的指望,不能得罪他!家主要送卓灵歌过去是为了笼络四皇子,只要我们完成这个任务,家主自然会重新重视我们的。” “哦?儿子你有办法?” 第20章 杀狗 宋茂点点头,“只要我找师父求来的两个秘方顺利完成,我敢保证,四皇子以后一定会奉我们为座上宾,就连家主也不敢小瞧我们!” “那个啊,”宋泉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按照你的法子在做,可是一个血丹要的人也太多了,而且你说要找个天赋高的人挖内丹给秋儿,这样的人哪儿那么好找啊!” “找不到也要找!”宋茂脸上现出丝丝阴狠,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爹!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这天傍晚,苦等几天的凌歌终于在耐心耗尽前,看到了宋茂出门。 他骑着马径直往西出了京城,一路鞭子抽得飞快。 凌歌紧随其后,谁知宋茂直接往偏僻的山里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再跟着实在太显眼了。 她想了一想,用灵力幻化出一只小虫,远远地弹射到了宋茂身上。 有了这只虫,哪怕她离宋茂几里远,也能准确的找到方向。 接下来凌歌选了另外一条小路,避开了宋茂走的那条路。 西郊是一座山,一条条山坳里分散着一个个小村庄,虽说就在天子脚下,但山里的普通百姓要进一次京也得走上一天,来往并不便利。 凌歌顺着小路溜溜达达靠近了一个小村庄。 刚一进村子,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时辰刚吃完晚饭,山里的人再怎么睡得早,应该也不至于全村都吹灯睡觉了吧,可是这村子里就是一个在外头的人都没有,一点光亮都没有。 天上银月洒下一层浅辉,清风阵阵,凌歌只觉得安静得过分。 她以灵力放大自己的五感,却没察觉到任何危险,只好小心地穿过了村庄。 就在踏出村尾时,她心有所感,忽然看向了西边。 那里,有几点零星的火光,还有阵阵喊杀声。 有人在打架! 凌歌飞掠过去,黑色的身影与月光的阴影融为一体。 村尾的西边是一块大平地,现在却躺满了捆得像粽子的老百姓,有两拨人就在老百姓面前打在一起,阵阵灵力波动像风一样四处飘逸。 凌歌凑过去感觉了一下,瘪了瘪嘴。 没意思,好像刚过了灰灵境,修为还没我高。 正想着,眼前的两拨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啊!啊!啊!” 十几个人惨叫着一齐飞了出去,个个摔在地上起不了身,场中只剩下几个人还在顽强抵抗,但对方人多修为又高,根本不是拼一口气就能扛住的。 全输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这十几个人一摔,倒把对方的人露了出来,一招一式清晰地呈现在凌歌眼前。 她眯了眯眼睛,意外地发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宋泉手下的护卫! “唔!” 场中一人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受了伤,剩下负隅顽抗的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 而宋泉的护卫们则见之大喜,纷纷加快了攻击的动作。 只要杀了他们,就大功告成了!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英姿飒爽的凌歌勾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快意期待的笑容。 宋家的走狗们! 既然遇上了我卓凌歌,今天这架,你们是赢不了了! “嗡”的一声,她猛一蹬墙,犹如一根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人未到,一股锋芒般的灵力浪潮就已经席卷过去,强悍地扰乱他们的施法,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强者到来! 弱者臣服! 宋家护卫们大吃一惊,根本不明白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人大叫道。 凌歌飞奔过去,先给了这人狠狠一耳光! “一条无名狗而已,还不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说罢劈手抢过了他手里的剑。 那人根本没看清凌歌是怎么到他跟前的,被那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还不忘恶狠狠道:“你,你个贱女人……啊!” 他的剑在主人的脖子上飞快地划了个圈,大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淹没了他还没说完的咒骂。 凌歌身上也染了血,她深深闻了闻那独特的腥甜气,嘴角的笑容越发嗜血。 “还有谁想骂本小姐的,尽管来。” 剩下的十几个护卫不由自主全都后退了一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咬了咬牙,喝道:“先杀了这个女人!” 有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剩下的人在外围施法,刀光剑影加上法术禁锢,一齐朝凌歌身上招呼过来。 凌歌站着没动,出手招架的动作简单而轻松,任凭那些人的法术全都砸在了她身上,却完全没有迎敌的紧张和躲闪。 这些人最高的修为也只有两星灰灵境,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脆弱得就像集市上的玩偶。 当玩具都不够格。 两轮攻势过后,眼见凌歌毫发无伤,反倒是自己一方的人灵力耗尽,全都害怕得腿软,领头终于有点慌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凌歌活动了一下脖子,“当然是打狗!” 话音未落,凌歌的身形再次飘忽起来。 她左劈右砍,一脚踹翻一个,瞄准的全是要害部位! 有人被斩成了两半,有人断了一条腿大声惨叫,有人被刺伤心肺直接没了呼吸。 即使是那些施法的修士,也被凌歌的灵力反震,纷纷捂着胸口不停吐血,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过几息时间,刚才还占尽上风的宋家护卫们就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那个领头还勉强站着。 凌歌一圈杀完,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他面前,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浑身的煞气犹如地狱修罗。 领头强撑着道:“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谁家的人……”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求求你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姑娘,小姐,不不,姑奶奶!” 凌歌不耐烦地一抬剑,“叫女皇都没用!” 剑光要落,忽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姑娘且慢!”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刚才救下的那个人。 那人长得高大魁梧,身材结实,捂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跑了过来。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但这个人我还有用,请姑娘暂且别杀。” 凌歌借着那一点微弱的火光和月光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个人的下半张脸,长得和四皇子很像。 英气十足的眼睛转了转,凌歌点点头,让开了身后趴在地上哭的狗。 “别哭了,有话问你。你们绑架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要去干什么?说实话!”那人走上前问道。 这领头哭得抬不起头来,抽抽噎噎道:“我,我不知道……主子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多的话也不敢问……” “哦,那之前附近村子里失踪的人,也都是你们绑走的?” “是……” “绑走了几个,什么时候绑的?”高大的男人不理会领头故意装傻,语气认真。 “我,我不记得了……”领头眼珠子乱转,明显慌了。 男人重重冷哼一声,一脚踢了上去。 “你们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带走山民!一开始是偷偷把上山捕猎的山民绑走,造成失踪的假象;然后又在上山寻找亲人的山民里下手,胆子越来越大!” “最近这几天,你们加派了人手,竟敢直接闯进村子里绑人!你们把那些老百姓都绑到哪儿去了,你们的老巢在哪儿,说!” 他一五一十地说出对方的行动,浑身的气势骤然一变,深沉冷冽犹如一把千年宝剑,浸染着上位者的威严。 凌歌越看越点头。 嗯,真像! 领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查得一清二楚,当下也不装傻了,梗着脖子叫道:“不错!就是我带人干的,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男人气极,又是一顿脚踢,“你们把那些老百姓带到哪儿去了!” 领头被踢得在地上一阵翻滚,可是仍旧嘴硬道:“老子就不说!那些人你们别想找回来了哈哈哈哈……” “铮”的一声,凌歌手里的剑准确地插在领头面前,没干的血迹就贴着他的眼睛缓缓往下流。 她不耐烦地道:“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领头一见她就发怵,此刻煞白着脸不敢嚣张了,却还是死死咬着牙。 “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家的人吗?你们有几个胆子,敢管我主人家的事,敢杀我的人……” 凌歌拔剑一劈,领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狗嘴还保持着骂人的形状,眼睛里的惊恐慢慢沉寂下去。 “走狗就是走狗,什么人你都敢冲出来吠!”凌歌嘀咕道,把手里的剑一丢,这才觉得身上脏得不舒服。 高大的男人不妨凌歌真的突然下了杀手,不由得呆住了。 其他受伤的随从一齐拥了上来,“三爷,这……” 满地尸体,他们跟了这么久的人,拼死要活捉的人,全都死了,而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 三爷抬了抬手止住属下的话,轻声开口道:“姑娘不该冲动,杀他事小,救人事大,他们行事太隐秘,我把这山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他们藏人的地方。” 凌歌捏诀散去身上的血污和气味,淡淡道:“他不会招供的,比起被我们杀了,开口泄密的代价他更加承受不起,所以你就别白费心了。” “不过他背后主谋的下落,我倒是有一点线索。” 第21章 三皇子易濯 “哦?”三爷眼睛一亮,追问道:“姑娘真的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还请赐教!” “当然,我今晚就是要跟着他来的。” “那请姑娘带我一同去寻人!” 凌歌瞥了一眼他的伤口,“你的伤能行吗?我现在马上就要动身。” “能行能行!”他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掏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小伤不碍事。” “三爷不可!” “您受了伤必须修养,还是让属下去吧!” “三爷,还是问清楚再决定去不去吧!”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啊? 身边的随从纷纷出言制止。 凌歌玩味地勾了勾嘴角,“今晚行事要小心,我只能多带你一个人,再多就要打草惊蛇了。” “好!我跟姑娘去!” 男人回身斥责道:“我主意已定,都别说了!这里还需要人收拾守卫,老百姓们也要人安抚,你们就留在这里善后,等我办完事再跟你们回合。” 说罢他让人牵过两匹马来,“姑娘,我们现在就走。” 凌歌笑着摆摆手,从戒指里拿出一圈绳子,“骑马不够快,今晚只能用这个。” 三爷不明所以,但也乖觉地没有开口问,点点头就准备走了。 旁边却呼啦啦涌过来一群人,齐齐跪在了他们跟前,一个劲儿地磕头。 原来是之前被绑的百姓。 他们哭道:“两位恩公!多谢两位恩公救了我们全村百姓,我们没什么谢的,请恩公留下姓名!我们好日日供奉!” 三爷和凌歌伸手去扶,可是他们坚决不肯起来,三爷只好道:“要不是这位姑娘及时出现,连我也性命不在了,惭愧,你们就供奉这位姑娘吧。”说罢转头看着凌歌。 凌歌心下大呼“好狡猾”,面上却只得道:“我姓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大家快起来吧,我们还要赶着去找背后真凶。” 百姓们纷纷起身,擦着眼泪道:“卓姑娘,这位爷,咱们马家村的人不会忘记二位的恩情的!” 三爷的随从过来将老百姓引开,凌歌和三爷这才脱身出发。 出了马家村,凌歌问三爷道:“这一片山里,哪个村庄最大、人最多?” 三爷想了想,“那应该就是东边的陈家庄,那里离内城最远,最偏僻。” 凌歌朝三爷指的方向看了看,将手中的绳子往三爷身上一甩,正好圈在腰上。 “跟好了!” 接着她纵身一跃,直接攀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像猴子一样在茂密的树枝间荡了过去。 “呜呼~~~” 刻意压低的欢呼声响起,少女矫健的身影在月光的衬托下美得那么另类,那么夺目。 三爷情不自禁低低一笑,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知不觉放开了,他正想着这卓姑娘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京中似乎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忽然腰上一紧! “喂喂喂!” 带有灵性的绳子拉着他往树上蹿去,差点把他摔在树干上,三爷赶紧收敛心神,一脚蹬开大树,学着凌歌的样子荡着树枝跟上去。 凌歌专走山脊,有树就荡树枝,没树就借灵力飞越,普通人要翻一天的山在她脚下嗖嗖直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陈家庄。 可是她玩儿的是开心了,只是苦了跟在后头的三爷,身子被带得东甩西甩,全部的身心都用在了不被摔死上,等到落地时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凌歌暗暗摇头,“这修为还是差了些,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啊。” 她从戒指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三爷,“吃了吧,你要是这个样子去,还没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三爷看了她一眼,接过那颗泛着淡淡荧光的药就吞了下去。 “你倒不担心我下毒害你?”凌歌笑了。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一个人跟着你来了。再者说,上品灵药我还是认识的。”三爷语气淡淡,但气息很快就顺畅起来,刚才受伤后的虚弱乏力也消失了大半。 凌歌闭上眼睛凝神辨了辨,那只粘在宋茂身上的幻虫果然就在附近,她指了指北边,“在那儿。” 两人收拾东西,轻手轻脚地沿山坳往北边山上去,翻过一个山脊,就瞧见一个荒废了的院子。 宋茂此时正在这个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今天是来催问情况的,谁知来了却只有一个看家的护卫在,管事的几个人全都没回来。 吩咐人去叫管事回来后,他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小跑着进了院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宋茂强忍着怒气问道。 来人点头哈腰,话却说得吞吞吐吐,“少爷,这事儿,太急了,不太好办……” “怎么不好办?前面那批人不都抓得挺好吗!” “现在失踪的人太多,老百姓戒心都重了,不敢上山。报官的也多了,最近经常有人在各村里问。” 宋茂不耐烦道:“这么远的山里,京里的官儿怎么可能管得过来?应付两天糊弄人的!老赵,你赶紧把我要的数目全部凑齐!” 赵管事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这,这个数目太大,一时半会儿真的凑不齐,就算,就算把这山里几个村子的人全都杀了,也不够啊!” 这话一出,山里的风忽然就大了起来,吹在人身上阴森森的。 宋茂却只觉得憋着的那肚子气腾地烧成了火焰,他一脚就踹翻了赵管事。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办到!” “耽误我的大事,把你们全杀了都赔不起!” 拳打脚踢出了气,宋茂最后才揪着他的领子道:“两天,爷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要是人不够,你们就拿自己凑数吧!” 赵管事鼻青脸肿,嘴角溢出鲜血,却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是拼命点头。 宋茂狠狠将他甩开,理了理衣服又问,“还有,我让你们跟踪城内天赋高的普通子弟那件事,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这一回,赵管事回答得很快,“找到了,找到了!” “是谁家的?” “是城南孙家的小儿子孙怀,今年二十五岁,九星灵体,只差一步就是灰灵境。” “还没到灰灵境啊,”宋茂不太满意,“有几成把握?” “这个孙怀很少外出,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了,但他对爹娘很孝顺。只要绑了他的爹娘,他一定会跟我们走的。”赵管事卖力游说。 宋茂轻蔑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就他吧,小姐脸伤成这样,我这个做哥哥的必须得让她找个内丹做补偿,就算没她的天资好,也没办法了。” 但在他的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 自从宋秋儿显露出修炼天赋以后,爹娘的注意力就全都在她身上,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还要想法子送她进最好的宗门修炼。 可是明明他也是爹娘的亲儿子!他的天赋也不差啊! 现在好了,秋儿已经彻底不成气候了,宋家现在所有的法宝法器,都会归他一人了。 想到这儿,宋茂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他背着手吩咐道:“等炼好血丹就去抓这个孙怀。你记住,两天的时间。”说完上马回城了。 只留下赵管事瘫倒在地,哀嚎连连,还要忍着伤赶紧去办事。 * 凌歌和三爷一直等到小屋里没人了,才悄悄隐入密林里。 三爷一拳狠狠砸在树上,碗口粗细的树干直接断裂。 凌歌额角跳了跳,“传闻安龙国三皇子冷漠嗜血,曾经一口气杀敌三万,人称无情罗刹,闻之令人丧胆。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因为这些普通百姓的死而愤怒吗?” 三爷的怒气僵在脸上,瞬间如同春天的田野一般五颜六色,说不出是意外、奇怪,还是难堪。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难道你见过我?” “没有啊,”凌歌答得干脆,“不过我见过你的四弟,你长得和他有点像。” “而且听说如今京城的治安就在三皇子的管辖范围下,所以大胆猜了一猜。” “四弟……”三皇子心里闪过一丝迷茫,“原来姑娘是与四弟熟识的。” 可是围在四皇子身边的人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不愿意跟他来往的。 凌歌嗤了一声,随手折了根树枝在手里把玩着。 “我可没那个兴趣跟你四弟熟识,就见过一面还是因为打架,大概天生不对盘吧。” 她这话并不是随意说的。 安龙国皇帝生有七子,除了两个已经夭折的,剩下的皇子中数太子易子晋、三皇子易濯,以及四皇子易文昊各有所长,最为显眼。 易子晋是嫡出大皇子,虽然母后早逝,但成年就被立为了太子,名正言顺,自然拥有一大批朝臣的认可追随。 四皇子易文昊则是如今最受宠的容妃所出,自小就展露出首屈一指的修行天赋,加上他勤奋刻苦,一点都没有皇室子弟的骄奢淫逸,因此备受皇帝宠爱。 而三皇子易濯夹在他们中间就显得不太起眼了。 母妃已逝,修行天赋也不太好,只不过他自成年就自请赴边关参军,凭借一次次胜利军功才换来了朝廷上的立足之地。 表面上三位皇子相处得很好,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发展,从未传出过内斗纠纷。 但国师交代过,实际上太子记恨四皇子风头太盛,不是为臣该有的本分,容妃又天天在皇帝身边服侍,恐怕这太子之位不定什么时候就换了人。 第22章 一锅端! 而四皇子易文昊,因为自己万里挑一的天赋,从来没把这位太子大哥真正放在眼里。 不,应该说,他把谁都没放在眼里过。 至于三皇子易濯,对待太子和四皇子都是一样恭敬平淡,一言一行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当时凌歌一听就知道国师没有把话说完,国师却翘着胡子装起了神秘莫测。 凌歌一个眼神,金铃变成花奶猫,扑上去就是一顿“猫捉胡子”,抓得国师捂着嘴四处乱跑。 “好了好了!快叫金铃下来!我告诉你还不成吗……三皇子品性正直,不赞同四皇子的所作所为!” 国师老奸巨猾,既然敢这样说,就是肯定三皇子与四皇子私下不合。 因此凌歌今天才很放心地在易濯面前说易文昊的坏话。 果然,三皇子易濯听了凌歌看似冒犯的话,只是轻轻笑了一笑。 “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敢跟四弟打架,卓姑娘胆子这么大,也是出类拔萃的。” “本姑娘只是脾气暴躁,看到不顺眼的人、不顺眼的事,就想上去教训一顿,比如说,这件事。”凌歌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小屋。 “三皇子今天怎么会身临险境的,可以说一说吗?” 顺着凌歌的手看去,易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自一个月前,京兆尹就已经开始收到这里的百姓报官,说家人上山打猎失踪了。本来这种事很平常,衙门派了几个捕头上山找了找都没找到,也就算了。” “可是后来报官的人络绎不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失踪了几十个人!京兆尹这才觉得出了问题,加派人手搜山。” “但衙门的介入也没有改变什么,失踪的人还在不断增加,明明是五个人结伴入山,经常只能回来四个,百姓们人心惶惶,都说山里出了个凶兽专吃人。” “前两天入山的人竟然整队整队失踪,京兆尹实在没有办法,就把这件事报到了我这里,我带人连夜过来,就是想趁夜上山查一查究竟。” 说到这里,易濯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刚一到马家村就遇到那伙人把整村的百姓都捆了起来,我没想到他们修为这么高,差点就死在小人手里了,多亏卓姑娘相救。” 凌歌奇道:“听说太子今年三十五岁,也有二星灰灵境修为了,你比易文昊大几岁,怎么才刚到灰灵境啊?” 易濯黝黑的脸居然现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红,他转过视线道:“我本就志不在此,修炼打磨的主要是拳脚和身体,这类功法重在前期打基础,只有基础扎实,后期才会达到更高的境界,也更容易提升修炼速度。”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歌点点头,心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修炼功法还是不够了解。 她将来想学哪个方向的功法还没定呢。 易濯轻咳一声问道:“那卓姑娘今天又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凌歌隐去了她跟宋家的关系,只说得知有人用邪术炼血丹,才跟过来看一看,正巧遇到了他们。 易濯听到邪术二字,周身的气势又冷沉下来。 “这些修士锦衣玉食,地位已经高出普通百姓那么多,竟然还要用邪术杀人修炼,真以为修为高就无人能管他们了吗!” “哈哈哈……”凌歌笑出了声,“修真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谁能打赢谁就是正义,跟普通百姓守的律法完全不同,他们当然肆无忌惮!” 易濯的神情异常认真,“可是我父皇不是这样认为的,他的大臣不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要遵循这样的法则,父皇何必辛辛苦苦建立这样一个脱离宗门的安龙国!” 凌歌闻言愣了。 这,皇帝的初心是好的,可是真的能实现吗? 易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而问道:“刚才的人,卓姑娘是不是认识?” 凌歌稍一犹豫,说出了宋茂的名字。 易濯点点头,“前面失踪的那些人估计是回不来了,可是现在怎么办?” “依刚才的情况看,他们已经丧心病狂到不怕被人发现,一定会在这两天内真的把这座山上的人全都绑走的,这座山这么大,天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手。” “我可以调兵过来围剿,但动静肯定会很大,敌暗我明,恐怕做不到万无一失。但要是不调兵,这么多村子,这么多人……” 他踱来踱去,始终找不到一个两全之策。 终于抬起头看向凌歌,他认真问道:“卓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吗?”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衣,眉目如画,意态闲闲地靠在树干上把玩着树枝,已是山林中最独特美妙的风景。 但更吸引易濯的,却是她眉眼间的飞扬自信,和那一股胜出男儿的飒爽大气。 他知道,此刻凌歌没有立刻下山,而是站在这里闲聊,一定是有她自己的计划的。 果然,凌歌闻言轻轻笑了。 她手中的细枝静静旋转,像一朵绿色的春花,而她在花朵后笑得嫣然夺目,如同静夜里的一捧白莲。 她狡黠地笑道:“如果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三皇子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易濯一时看得呆住了,不知是因为她笑得太美,还是因为她的问题太奇怪。 “帮,帮忙?什么,什么小忙……”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四面八方亮起零星的火光,纷纷朝那个荒废的小屋聚了过来,第一批人已经到了小屋,正在大声争吵着什么。 易濯知道,马家村那一队人彻底失踪的事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管事或许正在召集附近的人马商议对策。 要么回去报告宋茂,要么连夜大肆搜捕对手,要么,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从现在就开始绑走整个座的村民。 对于拥有灵力的修真者来说,最后一个可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易濯脸色铁青,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 凌歌也看向了小屋里涌动的火光,轻轻嗤笑了一声。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也冷了许多,清泠泠似冬天的小溪:“炼血丹需要一定的修为和特殊的法器,不是谁都能炼的,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在马家庄,他们只绑人,却没有直接杀掉。” “一队人消失的事瞒不过今晚,就算他们连夜再去绑人,只要宋茂不来,老百姓应该都没有性命之忧,三皇子大可放心。” 易濯沉声道:“那卓姑娘为什么要等在这里,你要我帮的,是什么忙?” “一点小事,以后再说吧……我等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彻底扰乱他们的计划,打乱他们的阵脚。” 凌歌扔掉手中的树枝,“既然他们喜欢用弱肉强食的法则,那我就教教他们,这个法则到底该怎么用!” “刚才那个赵管事肯定会把大部分人都叫过来商议,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我们把他们一锅端了,那宋茂两天内要绑走整座山村民的计划只能放弃。” “借这个时间,三皇子调兵来清剿,自然就会轻松得多,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易濯大舒一口气,连连点头,“很好!只要他无人可用,就算狗急跳墙要撕破脸,我也不怕!” 凌歌轻轻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让他有心思管这里的事的。” “我跟宋茂,还有其他的账要算呢!” * 夜风阵阵,凌歌和易濯又等了两盏茶的时间,见不再有人来小屋,才动身准备下去。 易濯原本想叫自己的人来帮忙,凌歌一句“时间来不及,他们修为也不够,来了说不定还会受伤”就将他堵了回去。 这会儿凌歌又从戒指里拿出一粒丹药递给易濯,说是可以短暂提升保护,免得受伤太重的。 易濯接过那粒药,不死心地问道:“你不需要吃一粒吗?” “不用,这些走狗里比我修为高的应该没几个,我用不上。” 易濯一阵心塞。 凌歌又说:“等会你别逞强,扛不住了就在外面补刀,你毕竟是三皇子,打坏了我赔不起。”说罢起身先走。 赤裸裸的嫌弃扑了易濯满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修炼一事也太不上心了,导致现在修为这么低。 等这次事完,他再也不能这么无所谓下去了! 把丹药塞进嘴里,易濯抽出佩刀,追着凌歌的身影而去。 凌歌越跑越兴奋,那间小屋里满满的火光仿佛不是一群敌人,而是等待采摘的珍宝。 从前一世她就知道,要想灵力修得扎实深厚,战斗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只有真正在对决厮杀中磨炼出来的灵力和技巧,才是深深烙印在身体里的能力。 自重生以来,她虽然打过不少架,但每次都只有几个人,根本就不过瘾。 今晚! 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机会! “砰”的一声,凌歌一脚踹开大门,跳进了小院中。 “宋家的走狗们!你们是不是在想马家村那队人去了哪里?” “他们都死在本小姐手上了!哈哈哈……” 小院内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粗粗看去有上百之多,他们本就心烦意乱地吵个不停,这会儿突然被人闯了进来,一个个的都慌得不知该做什么。 瞬息之间,凌歌已经拧断了最近一人的脖子,抢过了他手中的佩剑。 “修真界的规矩,修行邪术者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既然帮主子杀人炼血丹,那就别怪本小姐替天行道!” 第23章 你饶了吗? “唰!” 凌歌一剑横扫,强悍的灵力灌入其中,犹如罡风割断了几人的脖子。 赵管事终于稳住了心神,抖着嗓子喊道:“就是她!杀了她给主子交差!” 剩下的人这才找到主心骨,剑尖一致对准了凌歌。 凌歌哈哈大笑,“本小姐就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快来送死!” 屋内剑光四起,一圈一圈人冲了上来,凌歌左劈右挡,前踢后踹,时而如大雁展翅,时而如苍鹰劲击,动作潇洒流畅,生生将一把普通的佩剑舞出一道惊鸿。 虽迎敌百倍,不见颓势! 冲上来的人大多只挡了一两招就纷纷倒地不起,就算没死,也被这时的凌歌吓破了胆子。 凌歌杀了二十来人,虽然打得兴起,但对手太弱,少了几分乐趣。 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几个修为高一点的领头和管事身上。 说是修为高一点,其实最高也就是三星灰灵境修为,他们可以挡住凌歌十来招攻势,倒地的姿态更加倔强了一点儿。 但依然改变不了必输的结局。 等到凌歌杀了半数领头之后,剩下的人终于萌生了退意,对视一眼,全都往屋子外逃去。 凌歌勾起一抹带血的冷笑,“想走?你们问过我了吗!” “咔嚓!” 剑光到处,荒废的小屋终于承受不了这股强大的灵力,瞬间炸裂,木块碎片四处飞散,统统打在了想逃的那些人身上。 凌歌紧随其后,就像死神一样无情地收割他们的性命,她全身的灵力汹涌澎湃,无意识地散发出众人无法抵御的威压。 死亡,变得如此简单,又解脱。 当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时,沸腾的灵力才缓缓平息下来,凌歌闭上眼,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地倒映在她的脑海中,一草一木,风吹叶摇。 这是灵力更加夯实的体现。 忽然她发现了一点小动静,轻轻笑了笑,抛出那捆灵绳。 灵绳拖着一个胖胖的身体回来,鼻青脸肿的居然还没死,正是赵管事。 凌歌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我还有点事儿要问你,赵管事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我……”赵管事结结巴巴,就快哭出来了,“饶命,饶命……” “好,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凌歌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用那把已经卷刃的剑轻轻拍着赵管事的脸,“那个孙怀,住在哪儿啊?” “城东……竹清巷……” “嗯,多谢。”凌歌点点头,转而又问:“你绑那些山民的时候,他们向你求饶,你饶了吗?” 赵管事哆嗦着突然一愣,“啊?” “嘭!” 下一瞬,凌歌的脚重重踩在赵管事的头上,把那个肥肥大大的脑袋当做西瓜踩得爆裂。 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溅了凌歌满身,她嫌弃地道:“还是用剑好,至少没这么恶心。” 一脚踢开赵管事的尸体,凌歌这才有心思去找找易濯。 只见尊贵的三皇子正在乖乖地挨个补刀,确保所有人都死得彻彻底底。 除了脸色有点白,其他的都还好。 凌歌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易濯补刀完毕,走过来问道:“现在回马家村?” “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三皇子了,我要回城里去,明天还有其他的事。” “好。” 两人原路回到马家村,那些随从们早就盼得眼睛发直,全都拥了上来查看易濯的伤势。 易濯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和计划告诉他们,把随从们听得一愣一愣,看凌歌的眼神更加复杂奇特了。 凌歌完全不理会,翻身上马,说了一声“再会”就走。 身后易濯赶紧交代剩下的人留下来守着马家村和陈家庄,自己只带了一个人骑马赶了上去。 “卓姑娘,我送你回去!” * 这一路上两人没有再多交谈,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京城时夜已经很深,商铺小贩都关门了,路上也没有行人。 凌歌正要向易濯告辞,刚一张嘴身后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人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花香又兜头兜脑袭来,男子好听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抱怨和媚意。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隔得近了,宫疾怿闻到凌歌身上有血腥气,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你去打架了?跟谁,受伤了吗?我去教训他!” 凌歌连忙拉住他,抬起袖子使劲闻了闻,“你这是狗鼻子啊这么灵,我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 宫疾怿一脸不赞同。 “这不是我的血,都是别人的。回去我再告诉你。” 宫疾怿不情愿地点点头,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两个碍眼的人。 易濯骑在马上,眼睛瞪得呆住了。 他是见过宫疾怿的,也听说过关于他的诸多传闻,可是向来美极更冷极的宫少主,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关心人的时候? 而且担心的还是卓姑娘? 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得神秘莫测了。 不过宫少主嫌他碍眼、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他懂了。 易濯轻咳一声,对凌歌拱手道:“卓姑娘,今日多谢。” “嗯,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宫疾怿已经拖着凌歌一挥袖子,直接消失在他面前。 “你要我帮的,是什么忙啊……”这句话易濯终究没有说出口。 身边的随从颤声道:“三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们……”易濯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随从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三爷您怎么了,伤势加重了吗?” 易濯靠着随从慢慢站起来,无力地摆摆手。 “没事,只是太累了,脱力而已。” 之前在陈家庄那一战,虽然凌歌一人杀了大部分,但易濯也没留任何余地,拼尽了全力,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弱,这才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这会凌歌一走,他就控制不住地滑了下去。 随从将他扶上马,牵着慢慢往府邸走。 易濯沉声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宋家,看看有没有哪个姑娘跟他们有仇?姓卓。” 随从应道:“三爷太忙了不知道,最近宋家的事闹得满城风云,听说就是因为害死了一个孤女,姓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宋家小姐那天在她娘的葬礼上亲口承认杀了一个女子,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哦?”易濯眸光轻闪,声音低微,“让暗探去查,这件事的所有细节,那个孤女的身世来历,我全都要知道。越快越好!” “是!” 远处街灯亮起,三皇子府已遥遥在望,易濯唇角微绽,眼前的迷雾终于快要散了。 * 凌歌眼前一花,已经回到了小院里。 宫疾怿抓着她的胳膊直奔她的房间,连吩咐人烧水都来不及,直接施法将一池水烘得温热,接着一把把凌歌推了下去。 “咕咚……咕噜咕噜……” 凌歌吐出一串泡泡,站起来怒道:“宫疾怿!我已经用玄净术清理好几遍了!” 迎面洒过来一篮子干花,宫疾怿伸手将凌歌推回水里,一边用干花覆盖她全身,一边另外施法清洁。 “就你现在这修为,你的玄净术能高到哪儿去?乖乖的给我好好洗一洗!” 小蓝得水则活,幻化出巨大的龙身带着水珠就往宫疾怿身上甩。 “主人说不洗就不洗!” 金铃也闻声赶来,推门就叫道:“臭蝴蝶你把我主人怎么了,快放开她!” 宫疾怿岂会怕它们? 一手变出一个罩子将小蓝困在里面,一手挥袖狠狠地关上门,门板“啪”的一声把金铃摔了出去,气得她哇哇大叫。 宫疾怿得意地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掺和!” 可是一回头,一捧湿漉漉的花全都被扔回了他脸上。 “我洗我洗!你赶紧出去!”说完凌歌还踹了他一脚,迅速拉过一旁的屏风挡在两人中间。 “噗嗤……”小蓝没忍住笑出了声,可是接受到宫疾怿凌厉的眼神,连忙用爪子捂住了嘴。 宫疾怿看着身上愣了一愣,素来爱洁的他居然没有发火,反而无奈地笑了笑。 他施法清理干净自己,就在屏风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今晚做什么去了,怎么还遇到三皇子易濯了?” 凌歌轻描淡写地把今晚的事说了说,好像不值一提,只有在说到她和易濯一起消灭了对方大部分绑架队伍时才兴奋起来。 “宫疾怿,要是多经历几次这样的战斗,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到达灰灵境巅峰,冲击蓝灵境了!” 屏风后的宫疾怿却将茶盏重重一放,发出“噔”的一声脆响。 “你还想多来几次?你以为每次遇到的人都是修为这么低的吗?” “今天要是有个宋家长老在那里,你能不能安全回来都是个问题,还能这么威风?!” “卓凌歌,你真以为自己不会死吗!” 最后一句话,宫疾怿说得咬牙切齿。 凌歌在水里瑟缩了一下,心知今天的确是运气好,但嘴上还是不服气道:“我不怕受伤也不怕死,下一次遇到这种来不及通知你们的情况,我还是会自己上的。” “真是个疯丫头!” 一股灵力从屏风后透射而来,就像一只大手大力地揉搓在水里的凌歌,似乎要借这个动作发泄他刚才的担心。 第24章 真野啊 但揉着揉着,这股灵力又温柔起来,轻轻抚过凌歌的脸,缓缓消失。 直到凌歌把全身上下下都洗得香香白白的,换了身衣服坐到宫疾怿身边时,他还臭着一张脸,转过头不看她。 凌歌自己倒茶喝,嘻嘻笑道:“宫少主果然艳绝天下,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宫疾怿差点破功,一伸手露出一串粉色的珠链,颗颗小巧圆润,散发着温柔的光泽。 他板着脸道:“这串珠链你戴在脖子上,不许取下来。以后要是有事,可以用它直接跟我说话。” “其他的都是普通的上好珍珠,只有这一颗,”他指着正中间一颗粉色更深的珠子,“这是法器,你用灵力温养它,它以后就会产生器灵,作用越来越大。” 凌歌心知宫疾怿肯定可以通过这件法器找到自己,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老实地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宫疾怿这才轻轻笑了笑。 “派出去查何家那个叛徒的人,今晚也有了消息。” 凌歌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快说说,快说说!” 宫疾怿唤人端来饭菜,和凌歌对面而坐,边吃边说。 原来当初商议好两方都监视后,凌歌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宋茂那边,没过问何家和宋丰明找叛徒的事。 而这几天,宋丰明也的确做到了当初说的话,动用宋家主所有的关系和力量,四处按画像打听哪里有新来的修真者。 这不,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已经有了眉目。 下面的人汇报说在城东一带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修真者,相貌都与画像有相似之处,看起来修为不低,但深居简出,白天不出门,夜晚不在家。 宋丰明和何长老商议过后,大约是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精神,想把这些人全都抓回去审。 今天,宋丰明的人已经在城东转悠了一天,提前踩点布置了。 凌歌夹了一筷子肉,惊得掉在了碗里。 “京城里,直接抓,全都抓?” 好家伙,这比宋茂玩得还胆大还野啊! “这皇帝也不姓宋啊,他难道不怕朝廷派人抓他吗?” 虽说皇帝没什么修为,但国师还在啊! 那可是在整个嵊洲大陆都横着走的人啊! 宫疾怿优雅地擦擦嘴,然后开口缓缓道:“宋家立足京城一百余年,在安龙国立国以前就是世家大族,准确地说,立国以后,宋家的地位反而不如以前了。” “宋丰明野心不小,手段心计也很强,虽然表面上臣服,但私底下的小动作就没停过,不然他们怎么会跟青波国的何家联姻。” “这一次他们的计划看起来大胆了些,说到底是因为宋丰明并没有真的顾忌朝廷,而且他仗着宋家根基深厚,肯定会用其他法子把这事儿遮掩过去。” 比如在城东一带制造一些大的混乱。 反正他们的目标都是在京城无亲无友的人,只要事后遮掩得好,京兆尹就算想查也查不到真凭实据。 而这种胆大心细,正是宋丰明所擅长的。 凌歌点点头,沉默着吃完了饭,不知在想什么。 端起了茶盏,她才问道:“宫疾怿,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要是依本少主以前的性子,抢在他们之前把人都带走也好,等他们行动时把他们一网打尽也好,都行。” 宫疾怿声音清越,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要控制他们不难,但是抓住他们也没什么用,因为……” “因为抢先一步找到那个叛徒才是关键。”凌歌很快接道。 宫疾怿笑出了声,染着媚意的眼角不由自主地透出欣赏和欢喜。 “鬼丫头果然聪明!所以啊,我特意来找你商量商量。” 凌歌将宋茂想挖孙怀内丹给宋秋儿的事告诉了宫疾怿,又道:“正巧,孙怀也住在城东,我本来就想借孙怀的这件事把宋茂引开两天,好让他没时间管西郊山上。” “既然宋丰明准备在城东大肆布置一场,那要不我们……” 她把自己的主意细细讲来,听得宫疾怿的一双桃花眼绽放出一层又一层精光。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 * 翌日上午,宋茂还在睡梦中就被管家着急忙慌地摇醒了。 “少爷快醒醒!大事不好了,西郊山上出事了!” 宋茂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说是,说是昨夜咱们的人都死了……” “什么?!”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直接跑到院子里揪住了来传话的护卫。 “怎么回事!我昨晚上山时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死了多少人!” 那人本就吓得直哆嗦,这会儿更是说话都结巴了。 “我,我不知道啊少爷!昨晚听说马家村那一队人全都不见了,赵管事叫我们领头回去商议,结果他们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今早我去陈家庄小院找领头,才知道昨晚回小院的人全都没有回去,大概,大概……” “大概什么!”宋茂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大概,有一百来人……” 他喘着粗气道:“所有没回去的人,还有赵管事,全都死了?” 传话的护卫点点头,“连小院,都毁了……” 一百来人,那是整个西郊山上的大部分人马,而且全都是领头管事等精锐人物,剩下的都是些凑数的歪瓜裂枣了。 宋茂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站不稳了,多亏管家上来扶了一把。 “是谁,是谁知道我们的秘密,是谁找到西郊去的!” 护卫哭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大伙儿都慌得没个主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有什么用!叫……” 话说一半,宋茂就顿住了。 叫谁? 那一百多人里他认识的人估计都死光了,剩下的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比如眼前的这个。 宋茂定了定心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磊。” “好,方磊,现在你就是西郊剩下人马的管事了,你先回去传我的话,把剩下的人重新整顿编队,还按照之前的计划抓山民。” “下午我会亲自过去,到时候再告诉你们该做什么。” 方磊点点头,虽然还是很惊恐,但也只能答应退下。 等他一走,宋茂就吩咐道:“给我更衣,再把剩下的护卫全都叫来。” 管家担心地问道:“少爷,您要做什么啊?这事儿太大了,还是告诉老爷吧。” “告诉爹?难道爹有办法重新找来一百多自己人吗?” 要知道他们用秘法炼血丹的事,可是连家主宋丰明都瞒着的。 “这件事必须隐秘小心,只能用我们自己的人,行了你快去办吧。” 管家只好出去办事了。 谁知还没等护卫召集完,又有一个人大叫着跑进了院子。 “少爷不好了!” 宋茂肚子里的火腾腾地冒,“哪儿有那么多不好的事!” “是城东,城东那个孙怀……” “他怎么了?” “他今早好像要突破灰灵境了,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然被反噬了!现在他家大门开着,他爹娘都在哭,说他进气不如出气了!” 宋茂听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傻子!突破境界竟然没有修为高的人坐镇看护,当然容易被反噬了!” “没关系!这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快去请小姐准备,就说少爷我要带她去挖内丹了!” 管家问道:“那西郊山上?” “那边的事急也没用,可以先放一放。孙怀要是现在死了,我看中的内丹就没了,他的事必须现在办。” 宋茂抖擞精神,回屋为先挖内丹、再入秋儿体内的大事做准备去了。 好在监视孙怀的人接连传回消息,孙怀应该还能撑到明天,宋茂看了看天色,将杀人取丹的时间定在了晚上。 天刚擦黑,一辆宽大的马车就驶出了宋泉家的宅子,带着几名护卫往城东去。 宋茂坐在最外头,偷偷撩开帘子,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没办法,宋秋儿身上的腐臭味越来越浓,离得老远就呛得人不舒服。 “算了,毕竟兄妹一场,我这个当哥哥的让她能够重新修炼,也就对得起她了。”宋茂如此想道。 宋秋儿带着厚厚的白纱,知道宋茂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很乖觉地缩在马车的最角落。 不止别人嫌弃,她自己也受不了,更不要提她现在的那张脸…… 要不是为了重新修炼,好找卓灵歌报仇,说不定她早就自己了结了! 想到卓灵歌,宋秋儿讨好地道:“哥哥,今天真的能给我找到一颗内丹吗?秋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那当然!哥哥一直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了……呕!” 宋茂转头说了两句话,又被那股味道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马车内一时有些尴尬。 宋秋儿心下暗自生气,却不得不低声道:“对不起哥哥,我这样,以后大概是见不了人了。” “没事,”宋茂勉强安慰,“秋儿,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等你有了内丹,重新修炼到灰灵境指日可待!到时还有谁敢看不起你?” “嗯!” 兄妹俩正在说话,忽然头马传来一声嘶鸣! 整个车厢猛地后仰,差点翻了过去! “怎么回事!” 宋茂飞快掠出车厢,一掌打死了人立而起的头马,这才稳住了车厢没让宋秋儿摔了出去。 可是赶车的车夫却像傻了一般只盯着前面发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少爷,那,那是人是鬼?” 宋茂回头一看,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25章 遛狗逗狗 原来马车前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分不清男女,也看不清长相,只是那一身如雪白衣在这个漆黑的小巷里异常醒目,就像传说中的白无常。 而这时,白无常缓缓转了转头,对准了宋茂的方向。 * 当天早些时候,宋丰明与周长老在宋家老宅的书房里商议计策。 底下的探子总共找到了五个可疑的目标,都分布在城东一带,但因为他们都戒心颇重,想要进一步打探身份容易打草惊蛇。 因此宋丰明提出了把他们全都抓回来审问。 周长老有些犹豫不决,“我担心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官府惹人注意吧。” 但宋丰明早就想好了方法,他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找一队人伪装成接亲队伍,把这几个地方全都逛一遍,沿途一边奏乐一边撒钱,这样自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先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我们集中高手在接亲队伍来的时候抓人,力求速战速决!只要几方配合得好,就可做得悄无声息、天衣无缝。” 周长老深感意外,但不得不承认,宋丰明的法子的确好。 “那就遵照宋家主的安排。” “好!” 一番布置后,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天黑就已经在城东热闹起来,唢呐震天,铜钱漫撒,花生糖果更是发了无数,沿途吸引了众多老百姓出来看热闹、沾喜气,连讨糖果的孩童都跟了十几个。 队伍到达第一个地点时,跟在近旁的三人早就隐入小巷,准备偷偷进看好的院子里抓人。 可是他们刚摸到门前,就听见一声轻微的爆炸在院子里响起。 “嘣!” 这声音虽然被外头的唢呐声盖住了,但也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院子里的人被惊动了! 眼见目标出了屋在院子里严阵以待,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攻了进去,准备强抢!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半眯着一双微微上斜的桃花眼,也不拿任何武器,只是随手施了几个小法术就扰得三人近不了身。 那三人放弃了原先的目标,咬着牙把全部的攻击都对准了黑衣人,只是差距实在太大,他们纵然拼了命,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外头的喜乐声渐渐远去,三人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再打下去不仅抓不到人,反而会被别人发现。 好在黑衣人应该也不想闹大,所以并未下杀手,三人对视一眼,喝了一声“走”,一齐翻墙消失。 黑衣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轻笑一声,对身后惊呆了的修真者道:“他们是来抓你的,一计不成还有另一计,你最好逃出京城去。”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黑衣人却并未回答,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之后的三个地点,宋丰明的人都遭到了类似的待遇,计划无一例外失败,接到消息的宋丰明脸沉如水,周长老则是大怒不已。 “宋家主,这等秘密计划怎么会被别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有什么话说吗!” 宋丰明一抬头,眼神如刀,“周长老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故意泄露的吗?” “就算不是你,这个计划全是你们一手安排的,也肯定是你的人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宋丰明断然否认,“我手下的人全都忠心耿耿,只看这几天他们全力找人就知道了!现在出了问题,周长老就一味怪罪,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周长老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宋丰明咬了咬牙,问管事道:“还有最后一个地点,多派点人,请族中长老一起去,把那两个人一起抓回来。我倒要看那人到底是谁,修为到底有多高!” 闻言周长老豁然起身,“要是宋家主不介意,我想带我的人亲自去抓!” 宋丰明犹豫了一息便应道:“周长老愿意出马,那就更好了,我在此静候佳音。” 周长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即可出门召集人手了。 * 夜风吹来,宋茂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原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大声呵斥车夫,给自己壮胆,“胡说!世间哪有鬼,都是人装神弄鬼!给我上!” 说完他先发制人,操起佩剑冲了过去。 其他护卫也跟着他一起持剑攻过去。 白无常似乎就在等他来,一手变出一杆长棍,挑着白布和他打在一处,另一边还分心应付其他护卫的攻击。 边打,那白无常还阴恻恻地笑道:“宋茂,你杀孽太多,阎王命我来拿你。” “哪个修真者不是满手鲜血,这种鬼话你也能拿来骗我?” 一交上手,宋茂就知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因此不再害怕。 白无常游刃有余,却耍着众人玩儿,“修真者彼此厮杀,死了只怪修为不如人,可是你不同啊,你用的是邪术,杀的全是普通百姓……阎王很生气。” 宋茂闻言浑身一颤,出剑的手都不太利落了,“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 其他护卫面面相觑,手上的剑势也不那么稳了。 “呵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宋茂立刻想到昨晚西郊山上损失一百多精锐的事,顿时怒上心头。 “昨天晚上在西郊,是不是你做的!” “是啊,那么多冤魂到阎王面前告你的状,阎王就派我来纳命了。” “我跟你拼了!” 宋茂剑势陡然凌厉,招招向着白无常的要害部位而去,汹涌的灵力自他身上泄出,仿佛激烈的火花。 但白无常的修为明显比宋茂高出一大截,一招一式间很轻易地就将宋茂的攻势引到别处,就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 宋茂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斜劈一剑,大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白无常横幡挡住,桀桀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去竹清巷找孙怀?告诉你,已经迟了!” 说完他一把将宋茂掀翻在地,几步越上高墙消失不见。 宋茂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回身一脚踹开了车夫,狠狠抽打剩下的一匹马。 “秋儿抓紧了!我们要立刻赶过去!驾!” 一行人急匆匆地往竹清巷去。 几乎与此同时,周长老带着十几个心腹高手出了宋家别院,往最后一个地点而去。 * 最后一个地点在城东竹叶巷,看似和竹清巷隔得老远,但实际上却是背靠背。 周长老憋着一股劲,一听到迎亲队伍的喜乐就带人包围了那个院子。 这是一间独门独院,周围的院子似乎也没有住人,周长老一路都没有看见灯火,心道天助我也,这次一定能抓住那个目标修真者和捣乱的人。 一声令下,十几个人跳墙进了院子,院子里无光无火,沉寂得仿佛已经荒废良久,要不是探子万分确定那个可疑的人就是住在这里,周长老一定会以为搞错了。 他紧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所有人直冲大门而去。 “上!” 而就在他们摸到门前时,就如同先前四次汇报的一样,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正好挡在他们的面前。 “来得好!” 周长老双眼一绽精光,甩袖踏空而来,灵力浑厚的一掌平平伸出,直抵黑衣人的头。 黑衣人仿佛早有预料,不挡不拒,双手拦住十几个人的进攻,头上这一招却选择了硬拼。 “铛”的一声,周长老的灵力如同打到一块玄铁,不仅对方毫发无伤,他自己反倒整个人都被震得飞了出去。 其余人看到修为最高的周长老居然一击失利,全都大吃一惊。 “长老?!” 周长老落地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脚,喉中一股腥甜上涌,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一再坏我们的事,可知跟我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啊,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闲人,”黑衣人今晚第一次跟他们说话,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小溪。 “我看不惯就要伸手管一管,你要是有能耐,杀我呀。” 周长老闻言面色狰狞,拿出随身法器再次攻了上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一步都不动,照样拦得住他们闯不进一间小小的屋子,轻笑道:“可惜你的修为比不上你说大话的境界!” “全都给我杀!” 周长老彻底被激怒,乾坤袋里的法器不要钱一般全都拿了出来。 两方人马正在小院里打得难分难解,忽听“咔嚓”一声,屋子的窗户突然碎了。 一个人影矫健地从屋子里跳了出来,看了一眼帮他拦住大门的黑衣人,扭头就跳墙跑了。 “那,那是……”有人惊得结结巴巴的。 周长老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那是他们要抓的人逃走了! “快追!” 周长老竭力拦住黑衣人,其他护卫抽身要走,哪知黑衣人长袖一卷,浑厚的灵力如同一把巨大的蒲扇,将他们全都圈在院子里。 “你说追就追?我偏偏不许!” “混账!”周长老没办法,只得又带人拼命往外冲。 这回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一盏茶之后,估摸着那人已经逃得远了,黑衣人才又笑了一声道:“好了,不跟你们玩了。”说罢反身就走。 他高高跃上屋顶,不过转瞬之间,背影就消失在身后的巷子中。 等他走后,院中十几个人才放松下来,全都瘫在地上大喘粗气。 一个护卫小声问同样疲惫不堪的周长老道:“周长老,我们……现在怎么办?” 第26章 狗咬狗 周长老恨恨地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满心不甘。 现在回去就是无功而返,不仅五个可疑的目标全都没抓到,而且连捣乱的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他刚刚跟宋丰明吵了架,指责是宋家的人走漏了风声,要是空着手回去,就算宋丰明表面不说,可是宋家人私底下又会怎么笑话我们何家?! 周长老狠狠地咬着牙,“追,去追那个黑衣人!我今天非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跟我们何家作对!” “是!” 众人勉强起身,向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黑衣人并未如他们想象一般的彻底消失,周长老循着灵力的波动找到了他的踪迹,一直跟着他在各家屋顶上跳来跳去,像一个跳房子的孩童。 直至他跳进一个院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周长老直奔那个院子,带着人闯了进去,黑衣蒙面人正好站在院子当中。 此时天已经黑透,浓云蔽月,突然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双方都已是打红了眼,不必多说什么,出手就是全力。 只是这一次,有些人却感觉不太对劲。 黑衣人的实力怎么差了这么多? 而周长老及另一些人则仍然感觉到如山的压力,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另一边的宋茂,就惨了。 宋茂带着宋秋儿和几个护卫赶到竹清巷附近后,见很多百姓都围在巷口看迎亲的热闹队伍,便换上带着的夜行衣,避开人群潜进了孙家。 可是孙家居然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声也没有烛光,根本就不像护卫说的那样准备办丧事了。 宋茂正站在院子里莫名其妙,天空突然彻底黑了下来。 在最后一丝隐约的光线里,他只看见墙头冒出了一圈人。 “陷阱!”预感不妙的宋茂等人立刻想跑,可是这群人很快就围住了他的去路,个个出手狠辣,而且修为不低,打得宋茂直接蒙圈了。 这是哪儿?他们到底是谁?我应该往哪儿跑? 带来的几个护卫也都只有挨打的份儿。 可是打着打着,宋茂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只有几个人,对方有一二十个人,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也同时招架得很吃力。 难道有人在暗中悄悄帮他? 两眼一抹黑的众人当然不会知道,此时的凌歌早已脱下那身显眼的白衣和鬼一样的长发,和宫疾怿一样像黑夜里的精灵。 他们俩时而帮着宋茂抵挡周长老的攻击,时而将护卫的攻击引到周长老身上,时而又强行禁锢住周长老,让他感受一下“队友的暴击”。 玩儿得痛快极了! 眼见乌云就要散开了,宫疾怿才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一半人的性命,拉着凌歌跳出了院子,躲到了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一间小屋里。 他修长的手在空中轻轻划动几下,一面灵镜就此展开,将宋家和何家互殴的好戏呈现在眼前。 此情此景,不能小酌一杯,真是太可惜了! 没了宫疾怿和凌歌的保护,宋茂这边的人很快就撑不住了。 他脸上身上早已不知受了多少伤,破口大骂道:“爷爷不怕死!今天就算要死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渐渐清晰的视野里,很快就有护卫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怎么在跟自己人打? 周长老也听出这骂人声音跟之前不同,反而有些耳熟? 他看过去惊讶地道:“宋,宋茂少爷?” 宋茂抬起头,一张脸已经肿得变了形,满脸都是鲜血,蒙脸的黑布掉了,身上的夜行衣也破破烂烂的,显然受伤不轻。 他努力睁大眼睛,“周,周长老?是你们在打我?” “不是你引我们过来的吗?”何家的护卫道。 “怎么可能!我们刚刚才到的!”宋家的护卫争辩。 两方人马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对小眼,每个人都是糊涂的。 周长老这时才回想起刚才的一系列事情,诸多的疑点巧合全都浮现出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晚的事全都是人精心设计的! 那黑衣人洞察了他和宋丰明的计划,故意在他们抓人时阻止,不仅让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更重要的是要激怒他们! 这样将他们引到这里来时,他们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和宋茂的人直接开打,形成自我消耗、两败俱伤的局面! 真是好高的手段! 可是,宋茂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周长老看向宋茂和手下人那一身夜行衣,“宋茂少爷,这里是哪儿,你怎么会来的?” 宋茂谨记着师父说过秘法不能外泄的话,目光闪烁道:“我,我听说在我娘葬礼上捣乱的人在这里出现过,特意过来探一探。” “周长老又怎么会到这里来,还带着这么多人?” 周长老噎了一下,“我也是听说杀你娘的凶手有了下落,沿途找过来的。” “哦,哦。” 两人各怀鬼胎,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洞悉,都说不下去了。 有护卫过来对周长老道:“长老,我们死了九个人。” 宋家护卫也低声对宋茂禀报道:“少爷,我们这边也死了四个人。” 两人又是一阵难堪。 双方各有伤亡,而且周长老的人明显修为更高一些,可是这已经是笔糊涂账,不可能算清楚了。 周长老回头看着满地的尸体,脸色一肃,对宋茂道:“今晚恐怕是有人故意引我们上当的,损失的这些人,当然都要算在那个设局的人身上。” “宋茂少爷先请回去吧,稍后我会派人送丹药给少爷,今晚的事我也会请宋家主查明,到时候再告诉少爷。” “只能这样了。”宋茂今天接连失利,这会儿很有些灰心,转身带着人走了。 周长老带人将这个院子前后搜查了一遍,见只是个普通的民居,没找到任何黑衣人的踪迹,也满心愤懑地回去了。 不远处的宫疾怿和凌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全都垂头丧气的模样,无声地对了个掌。 为今晚的计划成功而庆贺! 宫疾怿尤其开心,他从前对付敌人都是直接用实力碾压,虽然有效,但过于简单,没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打架也能打出花样来,对付敌人也能这么轻松又开心! 他笑着看向身边的女子,看着她精致不输自己的笑脸,在月光下散发着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光辉。 真希望,永远都可以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地笑…… 众人散去,凌歌起身准备离开。 宫疾怿知道她要去找宋秋儿,问道:“宋秋儿肯定就在附近,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凌歌的视线跟着宋茂,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对付小小的宋家兄妹,还不需要你宫少主亲自出面。”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必须由我亲手解决。” * 一离开竹清巷,宋茂就掏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上好的丹药入喉,浑身上下瞬间舒服了许多。 他走回宋秋儿坐的马车,一屁股坐在车头上骂道:“他妈的真倒霉!” 其他护卫也都没什么精神,纷纷靠坐在墙边。 宋秋儿闻声道:“哥哥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 “老子被人设计了!孙怀跑了……哎哟!他娘的真疼!” 宋秋儿如遭雷击,“孙怀跑了?那,那我的内丹呢,哥哥,你答应我的内丹呢?” 宋茂顿时心头火起,“你没听见我说被人设计了吗?你哥哥我为了你的内丹差点被人打死,你一句伤势都不过问,就知道内丹内丹内丹!” “你的内丹没了不是应该怪你自己吗!要是你不去招惹卓灵歌,哪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 宋茂把一肚子火都发泄在宋秋儿身上,他哪里知道,宋秋儿已到了绝路。 相貌毁了,嫁入四皇子府不可能了,重新得到内丹、重新修炼,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 她绝对不能做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被卓灵歌一辈子踩在脚底下! 宋秋儿扑到宋茂身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我不管!是你答应过给我找一个天赋好的内丹的,你必须说到做到!” 宋茂又被那股腐臭味熏得快吐出来,一把就将她掀下了马车。 “你现在知道横了?当初怎么不一剑杀了卓灵歌呢!害死了娘还不够,你现在还要害死我吗!” “摊上你这种妹妹,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宋秋儿摔倒在地,第一反应是紧紧抓住自己的白纱,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她刚想耍出以前无往不利的骄横小姐脾气,就见一旁的护卫纷纷退开了几步,眼神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嫌弃。 是了,最疼爱她的娘已经不在了,爹整日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唯一的亲哥哥也对自己不耐烦。 现实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早就不是过去的天之骄女大小姐了! “呜……哥哥,求求你,一定要帮我……”宋秋儿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 宋茂听见哭声却更烦了,“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在府里还没哭够吗,跑到外面也不消停!” 第27章 你不敢杀我 “早知道这样,你不如跟娘一起死了算了!一点用都没有!” “宋茂你说什么!”宋秋儿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 忽然一个清泠泠的女子笑声响了起来,“宋少爷说得对!我也觉得宋秋儿死了更好!” 凌歌仍旧穿着那身黑衣,只是摘下了蒙面的黑布,就这样踏着月光,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宋茂看清她的面容,微微一愣,“你,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 宋秋儿不知从哪儿生来一股力气,一骨碌站了起来。 “哥哥,她就是卓灵歌!就是她杀了娘,毁了我的内丹,就是她把我害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卓灵歌?”宋茂还是有些迷糊。 他见过长大后的卓灵歌几次,每次都像一个小乞丐一样又脏又破,还一脸桀骜不驯,跟她小时候一样不讨喜。 可是他以前从来没觉得卓灵歌有这样美,浑身灵气十足,连倾泻而下的月光在她身上都成了陪衬。 其他护卫第一次见到重生的卓灵歌,还在努力地把她和主人口中杀人碎内丹的恶女联系在一起。 但眼神已经都迷离了。 “哥哥!”宋秋儿一见宋茂这样子就气得发抖。 卓灵歌就是因为这副皮囊长得好,才引得家主非要留下她,才让四皇子愿意接她进府,今天连宋茂也一看到她就失了魂。 难道这世间女子,只有凭相貌才能得到重视吗! 那她,那她的脸…… 宋秋儿陡然生出一股戾气,她用力地摇晃着宋茂道:“哥哥!你刚才不是说被人算计了吗?肯定是卓灵歌干的!” “她现在不是废人,她修为很高的!一定是她诡计多端,故意害你的!哥哥!” 宋茂如同刚从梦中惊醒,瞪大眼睛看向凌歌道:“真的吗,真的是你算计我的?” 凌歌点头轻笑,笑容清澈干净,“对啊,是我设的局。而且我这会儿来,就是为了杀你们兄妹的。” “哥哥你听见了吗!她终于承认了!杀了她!”宋秋儿激动不已。 一旁却有护卫嗤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会杀人?我才不信呢!” 凌歌转头看他,眼中的光芒倏然变冷,下一瞬,她已经闪现在他面前,抽出他的佩剑狠狠一劈! “咚……” 一颗人头落地,带着还没收敛的笑容,和弯着的眼睛,在这寂静无人的巷子里滚了出去。 宋家诸人的呼吸一滞,全都呆在了原地。 包括宋茂在内,再也没人敢小瞧面前的绝色女子了。 宋秋儿头顶直冒凉气,那一日凌歌站在雷林中杀四品凶兽的模样又出现在她眼前。 那种霸气和随心所欲,那种高贵和玩弄生死,已经变成心魔,牢牢烙印在她的心里。 “哥……哥……”她又一次选择了躲在别人身后,浑身发抖。 宋茂眼神一变,终于认识到眼前就是他要找的仇人。 他唰的一声抽出剑攻来,“贱人!大爷被你耍得好苦,受死吧!” 剩下的几个护卫也都清醒过来,举剑围攻。 凌歌灵力全开,几招先结果了那些护卫,然后才将火力对准了宋茂。 “这就叫苦?那些被你炼成血丹的无辜百姓岂不是更苦!” 剑势横扫过去,强悍的灵力如同大浪将宋茂逼得后退几步,凌歌趁这个机会揪出了躲在车厢后的宋秋儿。 “那个差点被你杀掉挖内丹的孙怀,难道不苦吗!” “唰”的一声,凌歌一剑削掉了宋秋儿头顶的白纱,连带着头顶的头发也一起掉了下来。 “啊啊!” 宋秋儿尖叫不已,慌忙拿袖子去挡自己的脸。 但宋茂和凌歌都看到了,宋秋儿的脸已经全部腐烂,白色的骨头隐约可见,上面甚至爬满了虫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活人了。 宋茂胸口一阵恶心,“呕”的一声,憋了好久的翻涌终于吐了出来。 凌歌冷笑道:“为了一个这样的宋秋儿,你居然不惜动用邪术,要拿无数人的命去填,什么叫苦,你懂个屁!” “宋茂!不怕告诉你!即使你挖了内丹给宋秋儿,她也会一直烂下去,烂成一副骷髅的!” “现在,你还愿意为你妹妹做什么?” 宋茂吐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根本不敢看宋秋儿一眼。 宋秋儿也把头埋得死死的,只是还不停地哭道:“哥哥,救我……救我……我是你亲妹妹啊……” 但宋茂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宋秋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静默。 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失去了内丹和修为,哪怕她还是宋家的嫡系大小姐,也已经被家族抛弃了。 凌歌将剑横在宋秋儿颈后,恨极笑道:“宋秋儿,让你多活这半个月,已经是你的幸运了!”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冷眼相待过?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从来不知道被亲人放弃背叛是什么感觉?” “你现在一定感觉很痛苦吧,是不是想去你娘哭诉一番?” 她的声音轻快起来,“放心,你娘或许就在奈何桥上等你,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 话音刚落,凌歌手中的剑猛地旋下! “啊!” 宋秋儿一声惨叫,脖子瞬间喷涌出大量的鲜血,热的红的,那么灿烂,而她委顿在地,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凌歌被宋秋儿的血溅了一身,心中却觉得快意至极。 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潮热起来,暗暗大呼道:“忆柳!我终于杀了何韵母女,为你报仇了!你泉下有知,看见了吗!” 夜风呼啸,夹杂着树叶翻飞的哗啦声,这一刻,就像女子清脆的笑声,萦绕在她四周。 凌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朝宋茂走去。 宋茂本能地后退几步,腿都软了,“你你你,你已经杀了秋儿了,还不够吗?欺负你的都是我娘和秋儿,跟我没关系!” “可是你草菅人命,动用邪术!修真界的规矩,用邪术者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你,天经地义!” 凌歌举剑下劈,宋茂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面前的女子纵然美绝人寰,但更加可怕得让人心颤。 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突然间,凌歌犹如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手中的剑劈到一半就劈不下去了。 一个黑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揽住宋茂就要跑。 竟然是陈蒲! 原来陈蒲今天没有跟着宋茂,等他回到宋家时宋茂已经带着宋秋儿出门很久了。 他听说了西郊的变故和孙怀出意外的事后,立刻本能地觉得这事可能有诈,这才朝城东追了过来。 赶到时正好看到凌歌抓住了宋秋儿,他不知为何没有现身,而是在宋茂有性命之忧时才抢了出来。 凌歌反应极快,立刻旋身追了上去,灵力灌满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掷向那个黑影。 “陈蒲!又是你!你已经坏了我两次事了!” 陈蒲一偏头躲过那把飞剑,转身再次用灵力禁锢住了凌歌。 “卓姑娘,刚才少爷说得对,你的仇人是何夫人和宋小姐,现在她们都死在了你手下,这仇应该了结了。” “宋小姐的死不会有人追究的,只要你答应不再找宋家的麻烦,这些恩怨就全都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凌歌冷笑连连,“你说了结就了结,你算哪根葱?我跟宋家的血海深仇,必要他全家的命来填!” “陈蒲我警告你!你再挡着我的路,别怪我连你都不放过!” 陈蒲骇然变色,“你这个疯女人!小小灰灵境竟然这么大的口气,我要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你倒是杀啊!”凌歌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奋力去冲破那一层黄灵境的禁锢。 就像之前收服大黑猪一样,明知不敌,她仍然执着地要去拼一个坦坦荡荡! 周身的灵力波动剧烈,凌歌整个人沸腾得快要燃烧起来,她的眼中只看得到陈蒲这个目标,一次又一次以灵力为尖刃,一点一点的钻进去。 那灵力激荡的火花也从她的四肢关节延伸开来,慢慢地覆盖了她的全身。 “给,我,破!!!” “嗡”的一声,那层透明的禁锢真的在她的努力下松开了一点,又一点。 凌歌如同一个燃烧着的火人,义无反顾地朝着陈蒲的方向挪去。 陈蒲目瞪口呆! 距离上一次他在雷林中和卓灵歌交手才刚过去半个月,可是卓灵歌的修为明显高了一截! 这样的修炼基础,这样的进步速度,别说是他,就算是历史上的嵊洲大陆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更让他惊异的,是卓灵歌超乎想象的坚韧,是她视死如归的拼命! 当她拿出这样的气势时,别说是同修为境界的对手,哪怕如他,都觉得胆战心惊! 这样的天纵奇才,为什么非要是自己的对手呢? 如果他能跟卓灵歌设法讲和,将来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大靠山? 陈蒲脑中念头急速转动,想杀凌歌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 凌歌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边仍旧慢慢挪步,一边讥讽道:“陈蒲,你不敢杀我。上一次四皇子就拦住了你,你这么识时务的人,当然知道宋家和四皇子谈好的交易,当然知道宋丰明还在派人找我。” “杀了我,不管是宋丰明还是四皇子,都不会饶过你。” 第28章 现在还来得及 宋茂一直用恐惧惊怖的眼神看着凌歌,闻言他看向陈蒲,颤声道:“陈长老?” 陈蒲犹豫一瞬,终于开口说:“卓姑娘,你很聪明,那你应该明白这世间事一切都有可能。我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说罢揽着宋茂飞速离去,施在凌歌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除。 凌歌身上的火焰缓缓熄灭,她又往前追了几步,但终究因为灵力耗尽,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她身后,伸出长袖一卷,将她揽在了怀中。 宫疾怿口中念动玄净术,看着怀中的女子渐渐褪去一身血污,露出干净精致的面容,疲惫地皱着眉。 相识不过半月,这是他第二次见她拼到全身力竭了。 相比起第一次的单纯惊讶,这一次他居然觉得有点心疼,心疼到抱着她的手都微微发颤。 心疼得不知道是因为是她的拼,还是因为她的泪。 他已经见过她执着的报仇,见过她无所畏惧,见过她笑,见过她伤,更见过她一人杀敌上百人,连头发丝里都是血迹。 可从没想过,会见到她哭。 这样坚韧不怕死的女人,该如何伤心到极处,才会流泪? 回想起之前国师调查出的一切,宫疾怿突然觉得,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太不够了。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刚才的那一点泪痕,谁知凌歌轻轻避开了。 凌歌浑身脱力,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扯着嘴角笑道:“还好你今天没有熏香,不然我宁愿掉在地上都不要被你扶着。” 宫疾怿顿了一顿,“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 阵图一闪,两人回到了隐世小院里。 宫疾怿还是抱着凌歌回房间泡浴池,这一次他亲手抱着凌歌下水,将她轻柔地放在水里。 凌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准备离开的宫疾怿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宫疾怿的背影一顿。 “谢谢你刚才没有出手帮我。” “不应该怪我袖手旁观吗?寻常人都会希望有个人帮他们做好一切。” “所以我不是寻常人啊!”凌歌多日来的心中郁气终于散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有人帮我解决难题当然好,但更好的,是帮助我获得成长的人。” 她第一次这样真诚地跟他说话,“答应我,不到生死关头,不要出手帮我。” 宫疾怿身子一僵,扇子般的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过去的场景仿佛自动在眼前浮现。 为了修炼,战斗到极限的少年伤重力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们出手太早了!不看到我快死了,不许出手帮我!”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倔强,一模一样的狠辣,不仅是敌人,更加是对自己。 但唯有这样,才能锻造出令世人惊艳的天之惊才,才能站在时代的巅峰,所向无敌! 宫疾怿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激荡的心绪,静静答道:“好。” 凌歌在水里翻了个身,“我的修为还是太低了,除了宋茂这样的小虾米,随便来个人都能压制我,太憋屈了!等忙完了西郊山上的事,我一定要尽快突破蓝灵境!” “好,依你。”宫疾怿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笑。 * 宋茂和陈蒲回到宋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宋家灯火通明,但宋泉却不在家。 宋茂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质问陈蒲,“陈长老,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刚才是多好的机会!” 陈蒲本就心绪不宁,深感自己一直都在给这一家子蠢货收拾烂摊子,这会儿也语气强硬地顶道:“少爷刚才已经听到了,四皇子曾经说过不能杀她,宋家主现在还派人在外面找她!” “一时杀了她痛快,少爷自己去向四皇子和家主交代吗?” 一提到这两个人,宋茂顿时蔫了。 他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整个人摔到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床顶发呆。 西郊的事凉了,妹妹也被杀了,家里的护卫死了大半,他们家的名声也全都毁了,现在这座宅子就像凝结着一层死气,令人窒息。 陈蒲慢慢地跟了进来,问道:“少爷可是灰心了?” “灰不灰心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眼下看似是个死局,但困境只是一时的,而且解决之道就着落在少爷身上——只要你将来修为高深,功成名就,自然不会有人再小瞧你。” “哦?”宋茂看了过来。 陈蒲细细劝道:“如今的安龙国内,天赋、修为、地位俱上佳的人只有四皇子,想要重振这一房的威风,投靠四皇子是最稳妥的。少爷不是已经炼了一颗献给四皇子的血丹吗?” “只要能向四皇子证明,你会不断地给他炼血丹,不愁四皇子不护着你,护着宋家。” “假以时日,少爷重回紫.阳宗修炼,有朝一日成为赤灵境甚至紫灵境高手,世人只会将今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跪在少爷脚下以示臣服!” “少爷细想,那是何等风光!” 这番话果真说到宋茂心里去了,他听得坐了起来,抓着陈蒲的袖子惊喜道:“陈长老说得是真的?” “那是当然!我坚信少爷一定会取代小姐,成为振兴宋家的希望!不然我刚才也不会拼命过去救少爷了。” “对,对,我一点都不比秋儿差,只要有人帮我,我也会成为宋家的骄傲!” 宋茂一骨碌下了床,在屋子里激动地走来走去。 “可是,西郊山上的护卫死了大半,我原本想炼一大炉血丹的计划也不可能了,那,那……” “少爷!”陈蒲稳住宋茂,“西郊山上的计划不算完全失败。”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谁干的啊!要是我再去西郊,被人杀了怎么办……说不定就是卓灵歌那个贱人!” 说到底,宋茂还是被今天的凌歌吓破了胆。 陈蒲安抚道:“依我看来,卓灵歌不可能是背后捣鬼的人。但少爷想让四皇子庇佑,必须靠西郊山上的山民。” “情况紧急,我们没时间再找一个地方了。这次我陪少爷一起上山炼丹,要是那些人再来,自然有我为少爷挡在前面。” 宋茂看着陈蒲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天亮就去……” “夜长梦多,少爷,现在就点齐剩下的所有护卫,一起去!” “……行!” * 国师出现在隐世小院里时,天已经亮了。 凌歌正在房间里修炼,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整,她的灵力恢复了一半,但这两日三皇子就会在西郊清剿宋茂的人,她必须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趁这个机会彻底了结宋茂! 国师板着脸嘟着嘴,看起来就像一个没玩痛快的小孩子。 凌歌奇道:“国师,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你们昨天同时耍了何家和宋茂那边,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打自己,玩儿得可开心了?” 凌歌对这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谁跟你说的?” “他!”国师一指坐在旁边的宫疾怿,“他特意说来气老夫的!” 宫疾怿摇着洒金扇子,面带得意,一双桃花眼笑得煞是好看,偏偏太过嚣张! 修为那么高的人也这么耍小孩子脾气吗! 凌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国师道:“三皇子那边的安排布置,只有国师出马才能打听到啊,宫疾怿今天做的事,国师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成。” “凌歌?!”宫疾怿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是!”国师昂着头,开心地坐了下来,“老夫出面,办的可都是大事!” “对对,”凌歌继续哄道:“那西郊山上怎么样了?” “三皇子办事还是很稳妥的,昨天已经悄悄调了一万精兵上去,把宋茂剩下的人全都监视起来了。”国师语气中不乏赞赏。 “没被他们发现吧?” “他们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跑,早就没个主心骨了。” 凌歌点点头,“宋秋儿这一死,宋茂和宋泉又要分心了,恐怕也没心思管西郊山上的事,等三皇子多调点人搜山,把剩下的人和宋茂全都抓起来,西郊山上的山民就安全了。” “只是可惜,不知道宋茂在哪里炼的血丹,用的什么法器,那些已死的山民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哼哼,那倒未必。”国师一脸高深莫测。 凌歌眨眨眼,“为什么?” “宋秋儿的尸骨到现在都没人收,天亮前老夫怕吓到附近的百姓,让人卷了丢到宋家去了。” “宋泉不在家,宋茂嘛,他半夜就和陈蒲一起带着人往西郊去了。” “噌”的一声,凌歌站起来就要走,“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宫疾怿连忙起身拉住她,“别急,老头子话还没说完。” 他狠狠看了国师一眼,“凌歌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剩下的事赶紧说!” “臭小子还学会心疼人了!”国师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放心,三皇子早就有布置,宋茂抓山民抓得不顺利,还没开始炼血丹呢。” “老夫特意来送宝物给你,你恢复了修为我们好上山去!”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凌歌。 第29章 有多少杀多少 凌歌没有接,在她上一世的经验里,能立刻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国师暗自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才正色道:“放心,你现在的灵力大概恢复了五成,这药只会再帮你增加三成,持续半天时间。” “药效不强,所以过后你也不会很难受,休息两天就能缓过来。” “就算老夫想给你那种猛药,恐怕有些人也不答应啊……”国师的眼神飘了过来,带着戏谑。 宫疾怿假装没看见。 凌歌接过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小丸药,仰头吞了下去。 “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出发。” * 西郊山上。 此时的宋茂,正在一个秘密的洞穴中大发雷霆。 “已经几个时辰了,怎么才抓到这么几个人,照这个速度下去,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炼血丹!” 之前去宋家报信的护卫方磊跪在地上,哆嗦着道:“少爷,那些山民,好像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忽然就消失了,我们,我们找不到……” “咣!” 宋茂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找不到人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快滚出去找!” “是是!”方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陈蒲紧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看那样子似乎比宋茂还烦心。 西郊山上的变故的确很奇怪,看样子对方似乎来头不小,难道真是卓灵歌那个丫头做的? 可是她以前就是个弃儿,就算忽然有了灵力,难道还能突然有了一大批帮手不成? 宋茂凑过来问道:“陈长老,现在这情况,你说怎么办?” 陈蒲脑中急转,轻声道:“少爷,确实不妙,要是真有人还在暗中监视,恐怕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那,那……”宋茂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背后无时无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赶紧逃。 “以我的修为,可以随时保住少爷,但也只能保住少爷。” “陈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陈蒲扯出一个微笑,眼中掠过一丝狠辣,“反正是用人来炼血丹,何必非要用普通山民呢,要是用这些护卫,效果可能更好吧。” “你,你,你是说……”宋茂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他们都是我宋家的人!” “只要有四皇子的庇佑,多少护卫找不到?但是此处如果真有危险,那多呆片刻,就多一分危险啊,少爷斟酌斟酌。” 宋茂呆了好一会儿,心中实在害怕被人追杀,只好无力地点了点头。 陈蒲立刻眼放精光,走出来对洞口守着的护卫道:“去,把外面的人都召集回来,能抓到几个百姓就抓几个,少爷有话说。” 凌歌和国师赶到的时候,三皇子易濯已经派人在等着他们。 宫疾怿不便露面自己先上山了,凌歌和国师先去找易濯会合。 易濯再次看到凌歌,眸间轻轻一闪,不由觉得有些恍惚。 他手下的暗探很有效率,昨日就已经把卓灵歌的身世事无巨细地报了上来。 看着那满纸的坎坷荒唐、孤苦凄凉,再想到那晚英姿飒爽犹胜男儿的女子,易濯简直无法想象。 她单薄瘦弱的身体里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这样云淡风轻。 凌歌朝他点了点头,“三皇子,现在怎么样?” 易濯定了定神,“山上各村庄的百姓都被保护起来了,我派了一队精干的人假装百姓被他们抓了上去,现在已经大致探明了他们炼血丹的地方。”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凌歌眼眸深沉,“走!” 她当先一人在山间跳跃上去,轻盈矫健的身姿如同苍鹰。 身后国师带着易濯,以及一队修为较高的修士,一起沿着探好的路跟了上去。 宋茂将所有的护卫都召集到山洞里,阴沉沉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主人对他们很不满意,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突然间宋茂拿出一个鼎炉样的法器,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那鼎炉瞬间变大,从里面升腾起一股橙黄色的火焰,但火焰的光泽却不是漫天散开,而是直直地往洞顶上射去。 众人看得呆了。 “啪!” 鼎炉调了个方向,那一束诡异的光也随之照向了地面,打在了一个护卫的身上。 可是顷刻间,那个护卫的脸上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五官皮肉都扭曲变形,就像骨头都融化了似的。 “啊!啊!啊!” 在众人的面前,他发出凄厉的痛呼声,全身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一具干尸。 护卫们全都惊呆了! 有人先一步反应过来,怔怔地道:“炼,炼血丹?” 此话一出,其他人全都醒过神来,慌不择路地向洞口跑去。 之前宋茂炼血丹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被称为邪术,被所有修士不齿! 修炼邪术者,人人得而诛之! 但这时候才醒悟,为时已晚——陈蒲专门守在了洞口,将所有想跑的人都打断了腿,丢到了鼎炉底下。 吸干一个人的精血后,鼎炉的光圈大了一点,橙色的光也更加明亮,似乎很是满意。 宋茂专心专意施法,那张疲惫暗淡的脸被橙色的火光映照得格外邪佞。 “少爷!我们是你的护卫啊!” “我们是宋家人啊少爷!” “我们一直兢兢业业帮宋家办事,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众护卫一边拼命往光圈外爬,一边不甘心地大声控诉,只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陈蒲的对手,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少爷,怎么样?”陈蒲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的战栗,双眼更是泛出贪婪的精光。 如果宋茂这时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陈蒲居然比他还激动。 可是他没有,控制鼎炉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嗯,的确比普通人的好。” 这一幕落在洞穴深处被绑的老百姓和“假老百姓”眼里,更是离奇诡异至极! 他们哪里知道,先用护卫再用百姓,这都是陈蒲的主意! 这一切都是为了炼出更好的血丹! 眼见光圈越来越大,陈蒲把目光放到了那些被绑的老百姓身上。 正在这时! 洞外忽然传来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声,伴随着不少人的惊呼喊痛,似乎有很多人想闯进来! 宋茂身子一颤,手中控制的鼎炉瞬间歪了歪。 陈蒲反应极快,闪身掠了出去,“少爷别担心,我在洞外已有布置,有我在外面挡着,少爷专心炼血丹就好!” * 此时,凌歌和易濯都望着面前的道路皱眉。 离洞口只有不到一百丈,路不难走,但刚才他们已经遇到了几个爆炸的法器,前头引路的护卫伤亡了好几个。 可想而知,陈蒲为了给炼血丹拖延时间,一定在这短短的一百丈里藏了不少低品法器。 凌歌看了看身边的护卫,他们的修为都不如凌歌,且脸上已有惊恐,估计没见过这种阵仗。 她对易濯道:“三皇子带人稍等,我前去探路。” “卓姑娘,你虽然修为高一些,但也没高到那个程度吧,还是我们一起去!”易濯拦道。 凌歌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更灵活一些,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她掏出一件防身法器和一捆灵绳,当先一人冲了上去。 林深枝密,凌歌并没有小心地探过去,而是一甩灵绳勾住粗壮的树枝,荡了过去。 “嘭!嘭!嘭!” 间接响起的爆炸声中,凌歌打出一团团灵力击在地上及树上,立刻引发了更多的爆炸。 林间瞬间腾起一片白色烟尘,模糊了视线,将凌歌和易濯等人生生隔开。 “卓灵歌!果然是你!” 陈蒲刚一赶到,看到的就是凌歌轻而易举地破掉了他布置的法器陷阱。 他咬牙切齿恨道:“是你杀了西郊山上的宋家护卫?你不过一个小女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凌歌正好落到树枝上歇歇脚,挑了挑眉道:“杀了就杀了,杀这种草菅人命的畜生还要壮什么胆,有多少本姑娘杀多少!” “昨日我放过你已经是看在宋家和四皇子的份上了,今日你再要坏我好事,我绝不能饶你!” 陈蒲说罢源源不断地打出风刃,招招强劲地直扑凌歌全身。 凌歌起身一跃,身影迅速后退,主动隐入了那一片白色烟尘之中。 “呵,想杀本姑娘的人多了,你还排不上号!” “别看你是黄灵境巅峰,本姑娘一点都不怕你!” “从你手底下全身而退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算再来几次,你也伤不了我半分!” 凌歌越骂越起劲,每说一句都换一个方位,忽左忽右的犹如林间精灵,让人抓不到踪影。 陈蒲身为黄灵境巅峰的宋家长老,什么时候不是被人恭敬尊崇?如今几次三番被凌歌肆意挑衅,一股心火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的攻击越发快,威力也越来越大,可是却始终打不到凌歌身上,处处落空在林间,激起了更大的烟尘。 也毁掉了所有他自己布下的法器陷阱。 第30章 他居然跑了? 等到凌歌张扬的笑声在一片蒙蒙白色中响起时,陈蒲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顾已经消耗半空的灵力,纵身一跃进烟尘里,使出毕生功力一招招横扫过去,完全不留后手。 “我说过!今天必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他很有把握,只要不是那几个嵊洲大陆修为最高的人来了,谁都闯不过他这一关,也没有人能阻止他杀卓灵歌! 可是陈蒲预料中的受伤痛呼声并没有出现,在这诡异的白色中,他甚至听不到凌歌任何移动的声音。 而他的灵力犹如打进了大海之中,有去无回,连一个响儿都没听到。 陈蒲本能地觉得不妙,转身就往洞穴方向跑。 但很快,大海就给了他反应,挡住了他的去路! 汹涌的灵力如同涨潮时的大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冲来,恢弘大气,摧毁了陈蒲的一切防御。 这灵力的浩瀚无底远远超出陈蒲的想象,自然也超出他的能力——他就快要溺死了! 陈蒲转攻为守,苦苦支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你不可能有这种修为,是谁,到底是谁?” 可是没有人回答。 只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凶猛地冲击着他,把他变成了一株海底的水草,根本不由自主! “嘭!” 这股强劲霸道的灵力突然一个爆发,陈蒲再也坚持不住,往后摔飞了出去。 他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胸口如同碎裂一般疼痛难忍,可是仍然不死心地看着攻击他的那个方向。 到底是谁! 这时,一缕灵力如清风轻拂,面前的烟尘被瞬间带走,林间的一切才又清晰起来。 陈蒲跌倒在离洞穴口二十丈的地方,在百丈山路的尽头,是凌歌和一群精锐御林军修士,以及一位高大健硕、铠甲锦衣的男子。 这人他认识,是三皇子易濯。 而在他的上方,洞穴的入口,则站着一个白胡子飘飘的玄衣老者,头顶那支够粗的金针簪在日光下,亮得晃眼。 “国师……”陈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如果说看到三皇子时,他还只是有点惊讶慌张,那等他明白他刚刚是在和国师的灵力对抗时,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 难怪他刚才的攻击都完全无效,难怪他毫无还手之力,难怪他败得这么轻易…… 没有直接杀了他,恐怕已经是国师手下留情了! 而且看国师站的地方,肯定已经去过洞穴.里了,那宋茂的血丹…… 陈蒲心直往下沉,现在才明白过来。 刚才卓灵歌故意大骂激怒他,为的不仅仅是消耗他的灵力,毁掉他自己设下的法器陷阱。 更重要的是拖住他,让他分心,这样国师才好顺利地压制住洞穴.里的宋茂,中断血丹的炼制。 陈蒲脸上一片灰败,脑中却急速转了起来。 凌歌和易濯带着人走到陈蒲跟前,陈蒲抬头讥讽道:“是我小看你了,没人在乎的弃女居然攀上了三皇子这棵大树,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 凌歌笑盈盈地回敬过去,“宋家作为百年大族,族里的少爷不好好修炼反而修行邪术,连长老也跟着黑白不分,我也没想到啊!” “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国师看向陈蒲的眼神格外森冷,周身气势凌厉冰凉如同数九寒冬,可见是动了真怒。 “要不是为了留你到皇上面前老实交代,老夫刚才就一掌毙了你的命!哼!”国师摔袖进了洞穴。 易濯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缚灵索将陈蒲的胳膊捆了个结实,这是皇室的上品法器,专门用来捆绑修士,越是动用灵力就越是捆得紧。 “来人,把他带上去!” 三皇子一声令下,有护卫上前把他架起来一直到了洞穴.里,“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眼前的场景,则又令大家莫名吃惊。 宋茂和宋家的护卫们都被笼罩在一个绿色的光罩中,但全都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 宋茂仍然维持着施法的怪异姿势,鼎炉高高倒悬在半空,橙黄色的光已经熄灭了,宋茂看向鼎炉的目光疯狂放肆,带着满满的不甘。 而在他的脚下,一大群人倒在地上,有的已经成了干尸,有的明显死透了,还有几个侥幸没死,但看样子基本都废了。 从衣服上看,这些人都是宋家的护卫。 陈蒲心里最后的一点指望落空了——宋茂的血丹没有炼成。 易濯等人一走进洞穴内部就皱紧了眉头,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惊悚。 纵然每个人都知道修行邪术违反天道,定被世人所不容,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凌歌只觉得憎恨恶心。 前一世就有人喜欢修行邪术大造杀孽,这个世界果然也有。 害人的蛀虫真是到哪儿都死不绝! 国师微一弹指,眼前的绿色光罩碎裂消失,宋茂摔到了地上,却因为炼制血丹耗尽灵力,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那个鼎炉飞到了国师手上,国师念了句咒封印了它,将它收了起来。 宋茂早就面如死灰,这会儿见找师父求来的法器也被收走,也没什么发怒的反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陈长老!你昨天就应该杀了这个贱人!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陈蒲低着头不答话。 凌歌冷笑道:“宋茂,昨日我就说过,修行邪术者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今天不是我,你以为就能逃过被世人唾弃的结局了?你想得美!” “早在你命令宋家绑走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你就注定粉身碎骨都不能赎罪了!” “卓灵歌,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为了报你自己的仇吗?我宋茂就是被我那个不争气的娘和妹妹连累了,不然的话……” 他扯了扯嘴角,“一颗最普通的血丹都能平白增加一星境界,我就不相信,面对这种诱惑,你会不动心?” 凌歌这回是真的意外失笑了,“你师父就告诉了你这些?宋茂,现在我开始怀疑你师父是不是真为了你好了。” 国师也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就像国师给她暂时恢复修为的白色药丸一样,任何立刻获得修为的法宝丹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血丹既然能够永久增加修为,那么需要支付的代价也必将会是永远的,否则人人都靠杀其他人炼制血丹增加修为就好,何必还要苦苦地修炼? 宋茂闻言一愣,追问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凌歌却不理他了。 洞穴内危险解除,易濯带来的御林军纷纷上前解开被绑的众人,一一护着他们下山,另有一队人在山洞内四处搜寻,收集宋茂残害百姓的证据。 果然山洞深处有几十具干尸,死状和宋家护卫一模一样,只是都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 易濯派人好生将这些尸骨运下山去,送还各家下葬,站在狭窄的洞里望着一地狼藉,沉默良久。 他高大的身躯显得异常凝重,周围的御林军们都察觉到这位三皇子此时的愤怒。 他走到国师面前沉声问道:“国师,现在就带他们回去吗?” 国师点点头,“把宋茂、陈蒲还有这些宋家护卫都带回去上呈皇帝陛下,老夫倒要听听,宋丰明要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你们都听见了?押他们下山。” “是!” 但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身后突然有御林军大叫道:“陈蒲怎么不见了?”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陈蒲原先趴着的地方只剩那捆缚灵绳,和一条血淋淋的左手臂。 易濯勃然变色,“他居然自断了一条手臂?!” 缚灵绳专用来对付修为高强的修士,捆得很紧,要想解开,除了对应的法术外,还真只有自断一臂这种野蛮路子。 可是对于修士来说,一条手臂多么重要,所以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做过。 而今天,陈蒲居然有这么狠?! 国师也大感意外,他和易濯很快带人追了出去,剩下凌歌和架着宋茂的御林军也一起跟出了洞穴。 宋茂本是低着头任他们摆布,走到洞口却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头阴恻恻地勾出一缕冷笑。 紧接着他撞开架着他的两个人,抢过一把配剑直接照着凌歌的后背冲来! 国师和三皇子都走了,所有人的心思也都没放在他身上,这是杀这个贱人最好的机会! “贱人去死吧!” 凌歌闻声回头,锋利的剑尖已经离她很近,宋茂死白的脸上疯狂大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确实,他打了凌歌一个措手不及,很难防备。 但就在这时,凌歌眼尖地看到宋茂突然顿了一下,他的眼中出现一瞬间的迷茫,紧接着是惊怒慌张。 有问题! 凌歌心中一动,当机立断旋身一踢! 宋茂连人带剑都被踢得斜飞出去,撞上了洞顶,又重重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他垂头不动了。 御林军连忙过去夺走他的剑,检查后对凌歌道:“卓姑娘,他死了。” “嗯,那就抬着他的尸体回去交差吧。” 第31章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凌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知刚刚是宫疾怿在暗中救了她,扫了一遍看似无异样的洞穴,她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洞穴外,国师和易濯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都皱着眉,显然事情不妙。 凌歌上前问道:“陈蒲呢?” 易濯摇摇头,“出来就没见人影了,到处都搜不到。” 国师更洒脱一些,甩了甩袖子道:“他身上肯定有传送符,现在不定跑到哪儿去了。不过他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又断了一只左手,修为肯定大受损伤。” “宋丰明要是聪明就不会再包庇他了,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昭告天下,陈蒲就会像过街老鼠一样没人敢收留的。” 易濯瞧了瞧后头被人抬着的宋茂,“死了?” “嗯,”凌歌若无其事地点头,“刚刚他突然挣脱想杀我,被我一脚踢死了。” “那你受伤了吗?” “没事。” 国师嫌弃地转过了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一脚踢死都算便宜他了!等到他的罪行告知天下,他被千刀万剐都不冤!” 易濯暗中松了一口气,沉稳道:“该是他犯的孽就是他犯的,哪怕死了也不能抵消,回京后父皇自然会有决断的。” 众人都点头认同,一行人立即回京。 下了山,凌歌和易濯一齐上马,国师居然也驾着一匹白马走在他们旁边,三人并肩领头。 可走出没多远,就见宽阔的山路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当先一群人看到他们,突然喊了起来,“是卓姑娘,是卓姑娘!还有那位恩公!是我们马家村的恩人!” 凌歌惊讶看去,果然那些人有几分面熟,都是那一晚救下的马家村山民。 但立刻就有人惊讶道:“这是三皇子啊!” “什么,是三皇子?” “是啊!三皇子凯旋回朝的时候我去看过,真的是三皇子!” “原来是三皇子亲自来查失踪的案子,难怪这么快就抓到了人!” 山民们热议纷纷,三皇子和卓姑娘的名字飞快地传播开去,犹如山间的春风。 再往前走,山民中出现了一批披麻戴孝的人,他们满脸是泪,看到了领头开路的三人就跪在路边磕起了头。 “多谢三皇子找回我们亲人的尸骨!” “多谢卓姑娘抓住了那些坏人!” “我们没什么可报答的,只能求老天保佑两位贵人!” 凌歌和易濯分别下马扶起他们,又被他们拖住塞了好些山里的土特产。 再回到马上时,国师翘着胡子,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他们都不认识老夫吗?” 凌歌偷笑,“国师身份尊贵,高居庙堂,普通百姓见不到国师,当然不认识了。” 易濯轻咳了咳,“今日顺利控制住局面,国师是首功,等父皇下旨嘉奖,百姓们自然就知道这位仙风道骨的大法师乃是国师大人了。” 国师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也好,老夫以后也要多亲近亲近百姓才好。” 凌歌戏谑地看了一眼易濯。 好你个三皇子,本以为你稳重沉着,杀敌果断狠辣,没想到拍马屁的话说得也这么溜! 易濯不好意思地转过脸,黝黑的脸上似乎还泛起了可疑的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对凌歌道:“这会儿消息肯定已经报到父皇那里去了,卓姑娘作为功臣,必须面君。” “要是父皇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是被姨母养大的,最近姨母病重去世才进京寻亲的,户籍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上次你说要找我帮一个忙,我记着的,若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即可。” 凌歌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之前她想让易濯帮的忙,就是解决户籍的事,毕竟她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也不想再跟宋家扯上任何关系。 一个公开的、清白的身世户籍对她将来寻找爹娘至关重要,而三皇子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办到。 如今她还没开口,易濯就已经想到她前头去了? 凌歌轻轻点头,“多谢三皇子。” “小事一桩,不过卓姑娘芳名,等会还要告知我。” “好。”凌歌笑得轻松。 进了京城,沿街看热闹的百姓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起来,人人都聚在路旁看那些骇人至极的尸骨和翘了辫子的宋茂,议论的重点也不一样了。 “这杀人修炼邪术的,是宋家的少爷?” “可不是!就是前阵子那个办丧事被人掀了老底的宋家!” “没想到他家夫人死的那么不干净,儿子居然还干出这种事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就是说啊!以前只听说他们家的女儿修炼天资很高,没想到是这么高出来的?真是一家子不是东西!” “诶,这个宋家,跟那个世家宋家,是一起的吗?” “是啊!就是一个支儿的!宋家那个百年的老宅现在都已经关了门了,说是闭门谢客!” “哈哈哈哈,出了这样的丑事,确实不敢见人了!” …… 百姓们越说越热闹,宋家的名声也被口水淹死了,间或夹杂着感谢卓姑娘和三皇子的声音,在队伍周边萦绕不去。 凌歌又看了易濯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又像是三皇子的手笔呢? 西郊离内城较远,那边的事根本没传到京城里来,可眼下百姓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分明是把宋家当笑话看了。 要是没人推波助澜,不可能有这个效果。 太子几乎不跟宋家来往,四皇子现在忙着避嫌,只有三皇子算是跟宋家结上了仇,出手先坏了宋家的名誉很应当。 嘿,原来三皇子不仅会拍马屁,也会耍手腕啊! 易濯这次把身子挺得板直,即使知道凌歌在看他也坚决不肯回头,目不斜视的一直到了皇宫。 皇帝果然派了人在宫门口等着,传话让他们直接进御书房。 除了抬着宋茂和干尸的御林军外,其余御林军各自回营,凌歌三人进去复命。 安龙国皇帝易君浩,今年已是岁诞五十九,在修真者遍地的世界里不算年长,但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来说,早就过了壮年。 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居然顶住了那么多宗门的压力,建立了一个安稳太平的安龙国,不得不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凌歌一路往御书房里走,一路想象着这个奇特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子。 皇宫中花草繁盛,建筑大气,虽然精致典雅,但远不及凌歌上一世看到的诸多宫院的金碧辉煌。 这不禁又让凌歌好奇,到底是安龙国穷到盖不起一个好皇宫,还是皇帝不喜奢华? 宽敞的御书房内,凌歌与易濯、国师一起低头行礼。 龙案后丰神异彩的男人抬起头,一身明黄色御服衬得他格外精神。 凌歌有些惊讶,易君浩身材健瘦,脸上已有皱纹,此时和气地笑着,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六十岁老爷爷,没什么皇帝的架子和霸气。 跟旁边的三皇子易濯,和记忆中的四皇子易文昊比起来,易濯反而最让人望而生畏。 易君浩走下台阶道:“濯儿,这位就是你说的卓姑娘?” “回父皇,正是她。” “卓凌歌,参见皇上。”凌歌再次行礼。 易君浩扶了一把,爽朗笑道:“朕应该谢谢卓姑娘,救了我的儿子,还要谢谢卓姑娘,这么快就把西郊的事解决了,邪术的事没有闹大,朕心甚慰。” 前一句话是以父亲的身份说的,后一句话是以皇帝的身份说的。 凌歌客气笑道:“皇上谬赞,我只是出了一点小力。” 易君浩点点头,正色看向易濯和国师,“事情查实了吗?” “查实了,今日当场抓到宋家嫡系子弟宋茂,和宋家长老陈蒲一起用邪术炼血丹。以前失踪的山民也都找到尸骨了,确实都是因用来炼血丹而杀的。”易濯恭敬答道。 国师也点头,“宋茂反抗被杀,其余的尸骨都带回来了,皇上可以一看。” 易君浩朝外头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沉肃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易濯,你派人去宋家查抄,查找一切可能的人证物证,不可有一丝疏漏。” “是!” “等证据确凿,朕倒要看看,宋丰明能给朕一个什么交代……” 正说着,忽然有人在殿外回禀道:“皇上,宋家主宋丰明求见!” “哦?”殿内众人都面带惊讶。 宋丰明好快的动作啊,皇上没去找他,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宣!” 殿门轻开,宋丰明低着头迈步进来,直接跪在了殿门口。 “参见皇上!微臣该死,管家不严,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请皇上责罚!” 四人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容玩味。 易君浩走回御座,沉声道:“宋家主请起,朕本想过几日再派人去请,不想家主先来了。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 宋丰明撩袍走到御座前,仿佛不经意般抬头看见了凌歌、易濯和国师三人,行礼问好。 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凌歌身上停顿了一瞬,见凌歌毫不畏惧,也就挪开了。 第32章 老狐狸 “皇上,微臣疏于管教,竟不知宋泉一家居然出了这么多事,今日三皇子拿住了真凭实据进京,微臣才得到消息,微臣悔之晚矣,只好来向皇上请罪。”宋丰明躬身道。 “宋家主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宋茂修炼邪术的事?这炼血丹的法子不是你教他的?” “绝对不是!”宋丰明又跪了下来,“宋茂多年来都在紫.阳宗做入室弟子,所学技法也都是紫.阳宗教的,宋家并没有人教他!” 他的声音低微下去,带着小心翼翼,“皇上是知道的,修炼邪术在修真界乃是大忌,宋家百年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的。” 易君浩点点头,“可是朕听说宋泉一家最近状况频出,他夫人突然死了,被人揭发是因为早年图财害命,他那个天赋异禀的女儿消失了,现在连儿子都走上了邪路。” “宋家主,这是何故?” 宋丰明的身子一僵,“皇上恕罪,微臣和宋泉一家并不亲近,许多事微臣事先也不知道,都是事情出了才晓得的。” “哦,原来是这样。”皇帝似笑非笑,明显不相信。 何韵下葬时宋丰明可是在的,现在居然拿不熟来搪塞? 宋丰明立刻道:“微臣今日来,除了请罪以外,还想向皇上表明宋家的态度——宋家绝不会包庇宋泉一家的罪孽,请皇上秉公惩罚!” “既然要查,那就免不了大动干戈了,宋泉的府邸和剩下的家丁仆人……” “请皇上查抄!以示我宋家大族的清白!” 宋丰明说得这么坦坦荡荡,皇上倒不好直接怪罪他了,挥了挥手让他起来回话。 凌歌这才明白宋丰明的老练聪明。 宋茂做的这些事,宋丰明一定知道并且默认了,但很小心的没有沾过手。 若成了,那就会把宋家牢牢地绑在四皇子这条船上,对宋家大有好处; 若不成,宋丰明会第一时间弃车保帅,损失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宋泉一家,伤不到宋家大族的筋骨。 好一个思虑周到、能屈能伸的宋丰明啊! 凌歌眯了眯眼,看着恭敬坦然的宋丰明,心中不由想到,他既然敢先一步到皇上面前来说这些话,那想必已经把可能的疏漏都处理完了。 宋家只剩一个宋泉,恐怕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吧? 皇帝又和宋丰明说了几句,就打发他走了,易濯正好带着人跟他一起去宋泉家查抄。 皇帝接着对凌歌笑道:“卓姑娘,你这次立了功,按例当封赏,等过几日易濯把这件事结了,朕一道嘉奖。” “多谢皇上。”凌歌深感皇帝对她十分客气,也没多想,行礼退下了。 等到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和国师两个人时,皇帝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深邃起来。 “爱卿,她就是那日雷林猎兽,收服了瑞兽的人?” 国师也一反高傲的态度,正色道:“回皇上,就是她。” “年纪轻轻,不卑不亢,的确有几分过人之处。可是她跟宋家仇怨已深,爱卿真觉得有朝一日,她不会被千山宗所利诱,背叛我们吗?” 国师走近两步,“我们对卓凌歌的了解的确不深,但此次西郊之事已经可以看出来,她品性正直,行事以心中善恶为标准,而非地位高低。” “老夫很看好她,皇上不妨多给她一些机会,日久人心现。” “国师既然相信她,那就依国师所言。” 皇帝叹了一口气,“老四这次办的事真让朕有些失望,就算他实力不够,不能在雷林猎兽中力压众人,也不该用那种手段,朕担心,他会走错了路。” 国师撇了撇嘴,只是应道:“四皇子还年轻,皇上不用太担忧。” 皇帝微微点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论年纪,卓凌歌比易文昊小几岁; 论修为,卓凌歌比易文昊大几星; 论本性,卓凌歌目前的表现更是比易文昊好太多了。 难怪国师更看好卓凌歌…… 而皇帝和国师不知道的是,当日晚间,他们白天谈论过的四皇子,在府中密室接见了一个人。 * 易文昊打开手中的小锦盒,里头露出一颗晶莹非常的珠子,满满的红色鲜嫩欲滴,仿佛摸一摸就能染上一手血迹。 他掏出这颗珠子细看,声音不自觉恍惚起来,“这就是血丹?” “回四皇子,正是,这是宋茂炼出来的唯一一颗血丹。” 地下跪着的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几乎与这灯光幽暗的密室融为一体,只是不时按着左肩的右手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是陈蒲。 虽然肩膀的伤口早已止血,可是陈蒲仍然觉得左手还在,只有每一次空落落的感觉都犹如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深刻地提醒着他。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卓灵歌所赐! 易文昊看了一阵,将那颗血丹放回锦盒里,推开了一些。 “宋茂和宋秋儿都死了?” “是,都是卓灵歌杀的。” “那你怎么逃出来了?” “在下不甘心!”陈蒲猛一抬头,一脸狰狞暴怒,恨不得卓灵歌现在就在眼前,他好活生生吃了她。 触到四皇子冰冷漠然的眼神时,他才缩了缩肩膀,克制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宋泉一家四口,三人都是被卓灵歌所杀,我的这条胳膊也是因她而废,就连殿下……殿下的雷林猎兽,不也是被她搅和的吗?” “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找机会杀了她!思来想去,只有殿下才是安龙国天赋最强的人,所以前来求殿下收留!” 易文昊沉默着不说话,审视的目光在陈蒲身上扫来扫去,室内一下变得格外压抑。 陈蒲冷汗直冒,知道面前的四皇子虽然看起来和气,但实际并不好说话。 自己要是不能提供足够多的好处,他是不会收留自己的! 陈蒲的身子弯得更加恭敬,“殿下,我失去的只是一条左手臂,假日时日,我的功力还是可以恢复的。” “今日三皇兄已经把西郊山上的事散播得全京城都知道了,你陈蒲如今就是个逃犯,不能见光,就算功力恢复,又能如何?”易文昊声音轻柔。 “我可以做暗探,可以做殿下不见光的一把刀!只要殿下能给我杀卓灵歌的机会,我做什么都可以!” 易文昊修长的食指敲着桌面,不说话。 这点好处还不够打动他。 陈蒲搜肠刮肚,终于想到:“我愿为殿下寻找炼血丹的方法,助殿下早日修为大成!” “哦?”敲击桌子的声音停了下来,“这秘术是紫.阳宗大长老教给宋茂的,连法器也是他一并给的,现在法器落入了国师手中,宋茂又死了,你还能怎么炼血丹?” “殿下细想,宋茂修为不高,能使用的法器和秘术都有效,但紫.阳宗大长老既然能教宋茂这些,他肯定有更高级的法器和秘术!” “可是你怎么能让大长老愿意给你呢?”易文昊眯起眼睛。 陈蒲膝行两步上前,“宋茂是大长老的入室弟子,一向很受重视,可是如今却死在卓灵歌手上,他岂能不恨?” “而且据我想来,大长老把这种秘术教给宋茂,看中的也是宋家即将和殿下交好,毕竟殿下的天赋在整个嵊洲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谁不想趁早结识殿下呢!” “只要我代表殿下直接去找大长老,相信以大长老的聪明肯定会答应跟殿下合作!” “就算不成,我也有办法说服他!” 陈蒲的眼神狠辣凶残,竭力地向易文昊证明自己的能力。 易文昊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笑了出来。 “陈长老的本事我当然是相信的。来人!带陈长老下去修养!” 密室外的侍从进来扶起陈蒲,陈蒲躬身行礼退下。 走出房间大舒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 易濯的动作很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把宋泉家都查了个底朝天,结案的折子也递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正如凌歌所预料的一样,易濯的人找遍了京城都找不到宋泉,而宋泉家中值钱的法宝法器等也全都消失了。 宋家剩下的管家等人倒是对宋茂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对主人和法宝法器的去向就一问三不知了。 要说奇怪的,只有一点——宋茂之前炼的那颗血丹,不见了。 这些事情凌歌不太在意,那日见过皇帝之后,她浑身上下累得慌,猜想是药效过去了,就回隐世小院休息了。 出乎意料的是,宫疾怿居然一直没露面。 她还想谢谢他在洞穴.里出手救她的事呢! 凌歌带着小蓝和金铃一边修炼一边等他,谁知宫疾怿回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靛蓝长衫,唇上粘了胡子,猛一打照面,凌歌都愣了。 宫疾怿一见她就笑得眼尾上翘,“恢复得怎么样?我带你出去逛逛,有人想见你呢。” 半个时辰后,凌歌和宫疾怿坐在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具一阁雅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周的市井风景,金铃打扮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也坐在旁边吃糕点。 第33章 另外有人 这阵子凌歌天天忙着报仇,也不好带金铃和大橘出门,把这小丫头憋坏了,听说今天出来吃饭,非要跟出来玩。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城里逛,看什么都新鲜,眨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口一个小糕点。 突然她把点心一推,“不好吃!也不好玩!主人我们还是去打架吧!” 凌歌无奈地又拿了一碟肉干给她,问宫疾怿道:“你卖了这么久的关子,该说了吧,是谁要见我啊?” 宫疾怿扫了金铃一眼,心中暗悔不应该带这小丫头出门,正要说话,忽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他笑道:“人来了,你自己看吧。”雅间的门果然轻轻被推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看见凌歌眼睛一亮,急忙过来行礼。 “姑娘,多谢你上次出手救我全家,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竟是孙怀。 原来之前知道宋茂在打孙怀的主意后,凌歌和宫疾怿连夜去了他家,告知他有人想来杀他挖内丹的事,顺便商量借他家屋子做陷阱。 孙怀和爹娘原本并不相信,可是凌歌和宫疾怿都是一表人才,随手施展的修为都比孙怀高出不知多少,实在不像诓他们的样子。 孙家二老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演了那么一出戏。 可想而知,当他们躲在一旁听见宋茂承认要杀了孙怀全家时,该有多么吃惊! 第二天再回家时,虽然院子里的尸体都抬走了,但屋子家具都毁得破破烂烂,孙家上下实在是害怕,连夜搬走了。 但孙家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恩人。 宫疾怿笑道:“昨天你在京城出了好大的风头,孙怀好不容易找到你当时就想扑上去,被我拦下来了。” 凌歌连忙招呼他坐下,上下打量道:“看样子你也进了灰灵境了?可惜打坏了你家的院子,多少钱你说,找这位宫少爷要!” 宫疾怿嘴角一抽,无奈地看了凌歌一眼。 孙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两位恩人救了我们全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怎么还能要你们赔院子?一个院子对我家来说不算什么。” “我来找恩人,就是想问问,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孙家世代经商,别的本事没有,跟钱有关的都能帮助一二,我爹娘交代过,只要我们能办到,恩人只管说!” “哦?”凌歌来了兴趣,“在这京城满地贵人的地方,你们也吃得开?” 孙怀稚嫩的脸上现出一抹骄傲,“那当然!孙家大族的产业遍布整个嵊洲大陆,不仅仅局限于安龙国!而且我们家族的人最是团结,就算恩人想要其他国家的珍宝,我们都能想办法!” 凌歌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救了个富二代,心下觉得好笑却也没当回事。 反正她不缺钱,也不想要那么多钱。 宫疾怿和金铃就更没什么反应了,宫疾怿低头喝茶,金铃专心啃肉干。 孙怀看出来两位恩人并不在乎黄白之物,心里不由更加敬仰。 他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事……我如今已入灰灵境,能不能,能不能拜二位恩人为师?我一心佩服两位的修为和人品,还希望二位恩人别嫌弃我!” “嗯?你都入了灰灵境了,还没师父?”宫疾怿问道。 “是啊是啊!我们家虽然钱多,但无奈子弟都没有天赋,几乎没有突破灰灵境的修行者。” “自从我修炼到七星灵体后,家里的客师就已经指点不了我了,我自己摸索着到了现在,一直都发愁以后的路子该怎么走,正好就遇到两位恩人了!”孙怀的眼睛一阵放光。 凌歌了悟地点点头。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衡量一个人地位的永远是实力高低,像孙家这样金银无数但却没出一个子弟高手的,永远被人瞧不起,哪怕跟你合作也带着恩赐的态度。 而孙怀可能是孙家一百年来唯一的修行好苗子,所以孙家才这么感激她和宫疾怿。 可是她跟宫疾怿也不好当他师父吧…… 凌歌正想着怎么婉拒,就听宫疾怿开口道:“卓姑娘跟我都没空教弟子,不过我跟一些不错的宗门有交情,可以举荐你去。” 孙怀果然喜出望外,“如此就多谢宫少爷了!” 他躬身又行一礼,起身离开了。 凌歌狡黠笑道:“江湖传闻宫少主不光修为高,还有钱的很,这会儿居然笼络一个小小的孙怀,为什么呀?” 宫疾怿面不改色地喝茶,“我只是想起嵊洲大陆最大的拍卖行管事,似乎有一个就姓孙……多交一个朋友总没错,将来也许用得上。” 凌歌兴致缺缺地扔下咬了一半的糕点,“金铃说得对,真没意思,还不如回去修炼。” “就是就是!主人我们回去打架吧!”金铃立刻在旁边起哄。 宫疾怿一把将上蹿下跳的金铃按了回去,“坐好!今天的主菜还没上呢。” “还有主菜?” “当然了,难道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见一个孙怀吗?”说着他指了指窗户底下的巷子。 他们坐的地方正对着一个小院的后门,幽静的巷子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凌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稀奇来。 “什么主菜啊?” 宫疾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的贵人多忘事。 “那天何家要抓的五个人,你都忘了?” “没有啊,你不是说已经派人去跟踪他们了吗?” “嗯,”宫疾怿点点头,“那五个人里,四个都逃出了京城,到现在都没回头,只有第五个人留了下来。” “他就住在这儿。” 凌歌瞪大眼睛,“你怎么确定何家要抓的奸细就是他?” “我已经派人仔细查过,这个人的名字叫贾平,绝对不是安龙国长大的人,说话吃饭都带着明显的青波国习俗,九成九就是他,当然更让我确定的一点是……” “是什么?” 宫疾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个卖糖的小贩出现在了巷口,遮遮掩掩地往那个院子口看。 他好听的声音轻轻地道:“还有一波人在监视他,同样不是安龙国的人。” “何家的?”凌歌的兴趣被提了起来。 宫疾怿摇摇头,“宋丰明如今自顾不暇,何家哪儿敢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他们的人自从那次抓人失败就歇下来了,这一波人是另外来的。” “奇怪的是,这波人好像也不是青波国的。” “呵,”凌歌玩味道,“小小一个贾平,引得几方势力来追,确实有点东西。” 金铃左右看看,插嘴道:“哪儿有这么麻烦,都抓起来打一顿不就招了?你们这些人猜来想去的真耽误功夫!” 宫疾怿额角跳了起来,正想着是不是给金铃找几个“玩伴”,就听凌歌忽然笑了。 “金铃这一次倒没说错,出手见真章——是敌是友,我们打一架就知道了!” * 当晚,具一阁前的街市渐渐冷清下来,行人越来越少,小贩们都收摊回家了,那个卖糖的小贩见状也只好收拾东西走了。 刚拐进一条没人的巷子,后面忽然有人追来道,“等等!” 那小贩顿了下没停脚,继续往前走。 假装没听见! 一个女童大声道:“卖糖的!叫的就是你!我要买糖吃!” 那小贩只好转过身,操着一口蹩脚的乡音笑道:“你们要买糖啊?我耳朵背,没听见……” 金铃毫不客气,跑上来抓了一颗糖扔进嘴里,谁知没过一会儿就吐了。 “呸呸呸!苦的!你就算不会做糖,买也要买点好的吧?哪个小贩会卖这种糖?” “就你这样盯梢的,能成功就有鬼了!” 小贩陡然面色一变,扔下摊子就攻了过来。 凌歌早有防备,可是一交手还是吃了一惊。 他的修为比凌歌还高,估摸着至少蓝灵境了。 “终于可以打架了!终于可以打架了!” 金铃在一旁欢呼雀跃,蹦跶着要加入战场帮凌歌,可是她短胳膊短腿的,试了几次连人都打不到,很快就郁闷起来。 人形打架太吃亏了! 可是现在要是变真身,是不是也太招摇了? 正想着,凌歌渐渐落在下风了。 她招架得吃力,却快意笑道:“好好好!痛快!真希望你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我还有些舍不得杀你!” 两人都没用武器,只单纯以灵力相拼,掌对掌,拳对拳,但都是一样的利落潇洒,虎虎生风。 凌歌的灵力虽逊一截,但轻巧闪避更胜一筹,居然一时打成了平手。 小贩的眼神也有些莫名难言,他蓄力在掌中,哼道:“小小灰灵境,竟然能在我手下走过这么多招,算你有点本事!但是接下来,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说完威力强大的一掌就拍了下来。 眼见那一掌就要拍到凌歌身上,横旁里突然伸过来一支折扇,扇面“哗”的一声打开,轻轻一抬,就将小贩的手挡了回去。 “到底谁运气好,还不好说呢,毕竟你才是安龙国的客人。” 小贩一听更加惊慌,出手再不留任何余地。 但对上宫疾怿,注定不会有胜算。 第34章 斩断一切 只是宫疾怿并不出杀招,反而变着花样地和他周旋,似乎在有意试探这小贩的修为和技法。 小贩接连几个大招都落了空,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动作轻呼道:“是你们?” “嗯?”凌歌和宫疾怿没理他。 “那天故意破坏何家人计划的,是不是你们?” 凌歌和宫疾怿这才停了攻击,彼此对视了一眼,审慎地看着小贩。 小贩高兴起来,“那天我也在!跟着你们跑了一路,还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破坏了何家的好事,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他开心的样子,好像完全忘了刚才他被堵了个正着,还被打得不能还手,只是热情地邀请两人:“走,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凌歌上下打量了他两遍,想起宫疾怿的调查,轻轻点了点头。 宫疾怿也是一样的态度。 只有金铃又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 刚打了没一会儿,又完了…… 小贩领着他们几人来到了护城河边上的一个小茶摊,深夜寂寥,街上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茶摊上也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他熟练地点了几样小吃和一碗面,摘下帽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半天没吃东西,真饿了……” 凌歌和宫疾怿心中五味杂陈,久久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他吃相难看,而是他摘下了帽子,凌歌二人这才发现,这小贩竟然是个女儿身! 她相貌只算平常,偏偏还带了一分粗犷,两条长长的眉毛平直长斜,更加显得英气十足,再加上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男女难辨,穿一身男装往街上一站,谁都看不出来! 金铃惊讶地张大了嘴,“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唔!” 凌歌手疾眼快一把捂住金铃的嘴,艰难地开口,“这位……姑娘,我们二人刚才多有冒犯,抱歉啊。” “没事没事,说明我伪装得好啊!” 这位不拘小节的姑娘“哧溜”一声喝完了面汤,用袖子一抹嘴,拿了一个馒头在手里撕着吃,这才开口说正事。 “哎,坏何家事的人,是不是你们啊?” 宫疾怿不动声色,“姑娘为什么觉得是我们?” “我推敲出来的啊!”她笑得得意,咬着馒头露出一口小白牙,“那天我观察得可仔细了,能那么轻松把何家周长老拦住的人,修为肯定不低。” “刚才你说我是安龙国的客人,何家人也是啊!你要是何家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还有,我伪装得这么好,从来没人发现过,你肯定是因为也在监视那个小院儿里的人,才发现我的吧?” “这几条加起来,十有八九你就是跟何家作对的人了!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说得倒是条条都对,凌歌心道,看来这姑娘外粗内细,其实挺聪明的。 “姑娘修为不浅,敢问是何来历?”凌歌问道。 “我啊,我叫吴芊芊,云烟宗的弟子,修为不算很高,才五星蓝灵境。” 话虽如此,吴芊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觉得自己修为不高”。 她忽然凑近了一点,惊喜地盯着凌歌道:“刚才没发现,原来小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啊!” 凌歌又觉得一阵无语,不知道是为了她居然有这么秀气的名字,还是因为一个女子也有这么惊艳夸赞别的女子的时候。 宫疾怿对吴芊芊热烈的眼神很不满,用力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原来是云烟宗,久仰久仰。” 谁知吴芊芊闻声看了宫疾怿一眼,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宫疾怿的脸迅速黑了下去。 怎么他现在认识的女人品味都那么奇特?! “对啊对啊,我也这么觉得!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姐姐!”金铃立马附和,看吴芊芊的眼神也热络起来。 “男人还是要高大威猛一点,比较有安全感,我娘说……” “啪!” 一把扇子重重敲到了金铃头上,瞬间把金铃剩下的话敲回了肚子里。 宫疾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微笑道:“没听说云烟宗跟青波国的何家有过节啊?姚姑娘为什么要追何家的叛徒呢?” 吴芊芊表情神秘,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我都说了我的身份,你们的还没说呢,你们是安龙国的什么人啊?” 嘿,她还真不迷糊! 宫疾怿略微有些失望,还是介绍道:“这位卓姑娘昨日刚在城外西郊山上抓了一群修炼邪术的人,城中很多百姓都知道,过几日朝廷就会下旨嘉奖她了。” “我是她的朋友。” “原来是你啊!”吴芊芊激动地直拍桌子,直接把宫疾怿略了过去。 “昨日我就想是哪个奇女子这么有魄力,既然这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小院里的人是什么底细,你们知道吗?” 凌歌眨眨眼,“知道啊,他叫贾平,大概也就是刚进蓝灵境的修为,进京城不过小半个月,一直闭门不出,几乎不跟人来往。” 吴芊芊缓缓点点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他本是何家的弟子,这身修为都是在何家修炼成的,因为一些小事被何家罚了,所以就怀恨在心,要报复何家。” “而且!他的真名不是贾平,而是谷庆!” “哦?”凌歌和宫疾怿对视一眼,“照这么说,他就是个小人,被何家杀了就杀了,你追这么远找他干什么呀?” “他品行是不好,可是他知道的秘密多啊!这其中就有对我们云烟宗有帮助的,所以师父派我来抓他回去。” 凌歌问,“那他知道的,都是什么秘密?” 吴芊芊呆住了,“我不知道啊。” “那是谁的秘密呢?” “师父没告诉我啊。” 凌歌也有点傻眼,“要是他宁死不从不跟你回去,你准备怎么套出话来?” 吴芊芊挠挠头,“师父没说啊,他就说我是我们宗里最有出息的弟子,这件大事只有我能干,就让我追来了。” …… 凌歌和宫疾怿两两无语,吴芊芊身上的聪明标签瞬间飘走。 就是不知道,是他们宗里的人全都这么傻呢,还是她师父故意哄她的。 金铃也直吞口水,心道这姐姐,才是真的虎啊。 吴芊芊挥了挥手,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小事啦!只要抓到人,什么话问不出来?” “就是这小子警惕性太高了,特别是上次何家抓他失败以后,我守了好几天都没看到他出来。” “既然咱们目标一致,那,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宫疾怿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见。” “我啊……实在不行,咱们就冲进去抓人吧,反正你修为高。” 凌歌沉吟了一下,“最近何家不敢出来招摇,是最好的时机了,拖久了容易生变。可是我们既然要套话,当然还是客气点好,你们说对不对?” 宫疾怿和吴芊芊都点头,但眼下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三人只好约定见面方式,说好有想法再联络,各自散去。 本来兴致勃勃的一场寻友交流,居然这么惨淡收场,别说金铃,连凌歌都觉得有点没趣了。 回到隐世小院,她问宫疾怿道:“这个云烟宗是什么宗门啊,你了解吗?” 娘留下的手本里只写了几个大的宗门,并没有提到云烟宗。 宫疾怿摇摇头,“听说过,但没有跟他们来往过。我只知道云烟宗历来都是小宗门,宗里的人不多,也不大喜欢跟其他宗门的人来往,很有点避世的意思。” “那他们还派人来抓何家的叛徒?这不是摆明跟何家作对吗?”凌歌喝着茶,有点不太相信。 宫疾怿笑道:“虽然古怪了些,但这个吴芊芊应该是可信的,我曾经听说过一个云烟宗和千山宗有过节的旧闻,如果那件事是真,那他们有此举动就不奇怪了。” 见凌歌蹙着眉,咬着唇,宫疾怿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凑近她低声说道:“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只不过今天不想便宜了外人,才没说出来。” “哦?你快说说!”凌歌果然两眼放光地看向宫疾怿。 宫疾怿心中欢喜,面上却骄矜道:“这法子得等到你接了封赏才好用,这两天就先等着吧。” “抓紧时间修炼,贾平可是蓝灵境,到时候抓不到人,可别怪我们笑话你。” 凌歌撇了撇嘴,虽然不爽宫疾怿这又傲又装的态度,但不知为何,心里倒觉得安稳了,头一甩就回房了。 * 没过两天,国师送来消息,皇上果然下旨了。 宋茂滥杀无辜、修炼邪术,证据确凿,罪无可辩,已经伏法。 宋泉全部家产充入国库,全国缉捕宋泉和陈蒲二人。 宋家主宋丰明大义灭亲,甘愿出资安葬枉死的百姓并给了诚意满满的抚恤银两,因此暂时不罚,以观后效。 此次事件中,三皇子易濯和卓凌歌居功甚大,国师鼎力支持,因此赏三皇子金银若干,卓凌歌宅邸一间等等等等。 虽然没有封赏什么官职,但御口赞扬凌歌的圣旨下传整个安龙国,算是给凌歌正了身份。 以后再也不敢有人把她和宋泉家那个孤女联系在一起了。 这其实也是当初凌歌设法诱宋秋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杀了卓灵歌的原因。 她必须斩断一切跟宋家的联系,才好光明正大的报仇、查找真相。 第35章 物归原主 只是她仍然觉得有些可惜,“宋丰明这个老狐狸,居然让他全身而退了,真有手腕!” 国师不屑地道:“他那天第一时间就过来表了态,后面又很配合三皇子的调查,私底下还答应皇上撤下几个朝中的宋家门生,以示悔过,皇上这才放过了他。” “呵!我就不信了,难道宋泉不是他藏起来的?” 宫疾怿倒是不疾不徐,“宋家百年大族,在京城的根基比安龙国还久,不可能一次就倒的。” “不过这次宋家的名声是彻底坏了,也不算全无收获,等将来找到宋泉,查清楚其他的事,自然有机会扳倒他们。” 凌歌听了觉得有道理,终究是自己太心急了,只好闷头喝茶。 国师又道:“丫头,今晚皇上设宴犒劳,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都会去,四皇子也会去,你要小心点。” 下午,凌歌盛装打扮,骑马去往皇宫赴宴。 这身妆容是宫疾怿亲自指点的,因凌歌姿容已美极,他只选了一件靛蓝滚边长裙,头上梳高髻,斜插着一支珍品粉玉簪。 既显得高雅贵气,不让别人因她年纪小就看轻她,也不失少女烂漫,以免过于老成。 更重要的是,真出了什么事,不影响她打架! 到了宫门,早有宫人等在门口迎接她,引着她往设宴的大殿走,谁知一抬头就遇到了熟人。 对面一个蓝灰大袍的男人缓缓走近,两鬓微白的头发被风吹得翻飞。 他拱手行礼道:“卓姑娘。” “原来是宋家主。”凌歌客气回礼。 “卓姑娘是来赴宫宴的吧?” “正是,宋家主这是?” 宋丰明微微一笑,“卓姑娘帮宋家铲除了一处毒瘤,我宋家无以为报,特意送了两样小玩意儿为宫宴助兴,这就要回去了。” “既如此,宋家主请。” “卓姑娘请。” 宋丰明靠近两步,在两人擦肩而过时突然站住道:“说起来也是有缘,我宋家曾经养大了一个孩子,也叫卓灵歌。” “哦?”凌歌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么巧?我记得宋秋儿杀的那个孤女就是姓卓吧?” 宋丰明嘴角扯了一下,凑近低声道:“何韵母女如何对不起你,你已经杀了她们报了仇了,当年可是我几次传话才保住了你的命,宋家大族可没有伤害过你。” “如今只要你答应,宋家愿意摒弃前嫌,重新与你交好,凌歌,你意下如何?” 凌歌猛地转过头来,清泠泠的眼神坦然地直视宋丰明,“宋家主是不是忙累了,你说的应该是被宋秋儿杀掉的卓灵歌吧?” “不过宋家主既然提了,我也想替那个可怜人问一句,家主当年是为了什么才留她的命?又是为了什么,要拿她做交易呢?” “她无父无母,衣食不济,你还想从她身上榨出什么来?” 宋丰明伪装的和气渐渐褪去,眼神一荡露出阴狠愤怒来,显然对凌歌的不知好歹非常恼火。 但他终究没有发火,沉默着拱了拱手,甩袖离去。 凌歌冷冷瞥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快走到头时,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迎了过来,轻声问道:“宋丰明跟你说什么了?” 正是三皇子易濯,原来他刚才出来迎凌歌,正好都看见了。 凌歌微微摇头,“没什么,说了两句场面话。他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宋丰明此人心机深沉,表面上客气,就怕背地里阴招不断,你还是小心点。” “嗯,”凌歌不欲多说,转而问道:“你怎么来了?” 易濯笑了,“时间还早,父皇让我来引你去御花园赏花,有一样东西给你。” 御花园的风格和整个皇宫很搭,虽然宽敞地方大,但陈设并不精美绝伦。 好在各色鲜花开得很好,粗粗一看已是风景旖旎。 凌歌和易濯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几个衣饰华贵的皇子皇女簇拥在皇帝和一个宫装美妇人身边,另有一个皇子独自一人在园中闲逛,竟然是四皇子易文昊。 凌歌和易濯先去皇帝面前见了礼,皇帝笑道:“凌歌来了,容妃,这就是朕跟你说过的卓凌歌。” 皇帝身边的美妇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如四十许,生得端庄温婉,盈盈带笑,正是四皇子的生母,如今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容妃。 容妃仔细打量面前风姿出众的女子,虽不穿金戴银,但仍然贵气十足,站在一众皇室子弟中也没有被比下去。 反而她那双清澈至极的眼睛,显得尤为夺目。 想到易文昊先前告诉她的事,容妃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闪烁。 “原来这就是卓姑娘,果然长得一表人才。” “见过容妃娘娘,娘娘过奖。”凌歌依规矩行礼。 周围的皇子皇女也一并看了过来。 一个淡粉锦裙的女子笑道:“外头都盛赞卓姑娘多厉害,竟然就没人提你长得好看,依我说,比这开了的花还娇艳呢。” 另一个竹青锦裙的女子哼道:“四皇姐,如今这世道当然以修为论英雄,只要有本事,长得难看又如何?” 她偏着头看向凌歌,直勾勾的眼神里仿佛带着刀子,“你确实有几分能耐,不过跟我四皇兄比还是差远了。” 凌歌矜持微笑,并不回答。 淡粉锦裙的四公主道:“五皇妹,你拿卓姑娘跟四皇弟比,可就不太公平了,整个安龙国,有几个人能跟四皇弟比?” 毕竟他身为皇帝爱子,有用不完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而卓凌歌,只是个普通百姓。 五公主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另有一个鹅黄锦裙的女子走上前来,对凌歌轻施一礼,“卓姑娘,我是六公主,听说你之前帮了我三哥,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凌歌伸手扶起她,笑道:“六公主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这句话,凌歌是真心实意说的。 六公主易童欣是易濯的同胞妹妹,因为母妃早逝,兄妹二人从小相互照顾,感情极好。 易童欣长得不太像皇帝和易濯,圆圆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五官清秀,眼神纯真,看着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大约是像她的母妃。 更难得的是,六公主秉性纯良,性子温柔,因此在皇室中倒是人人喜爱,比起她那个被传“冷漠煞神”的哥哥,名声好多了。 而刚才暗暗斗嘴的两个公主里,四公主是坚定支持太子的,五公主则是仰容妃鼻息过活的,这二人面上和气,私底下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皇帝见状开怀笑道,“凌歌和你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以后有机会你们也可以多跟她亲近,切磋切磋。” “是。”三位公主都应道。 这里几人聊得开心,那边四皇子远远看着却并不过来,仗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打量的眼神在凌歌身上来回转悠,始终没移开。 原来她就是在雷林中踹了他一脚的女子,那个宋丰明要送给他做妾室,据说隐藏着很多秘密的卓凌歌。 那一日在雷林中,她的修为实力已经惊艳了他,就连她不怕死的倔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盛装之下的卓灵歌竟然美得如此脱俗,让一向不在乎美色的四皇子都动了心。 集至高的天赋实力和极致的美貌于一体,这样的女人,恐怕天底下没人能拒绝吧? 四皇子的眼神渐渐贪婪起来,心中不自觉地想,“要是那天我直接杀了宋秋儿,成功把她收入麾下,该有多好啊!” 凌歌也注意到了那一道赤裸的眼神,只是她暗暗扔了几个眼刀过去,四皇子不仅不收敛,反而像个地痞无赖一样兴味更浓,丝毫没有往日皇子的高傲矜持。 这时,易濯走了几步,恰好挡住了易文昊的视线。 “卓姑娘,你看。”御花园入口突然热闹起来,凌歌抬眼看去,一个戴着粗大金针簪的老头昂着头、背着手,一步一步慢腾腾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只黑色的小猪,也昂着头翘着鼻子,一摇一摆地跟着。 原来是国师牵着小黑猪来了! 凌歌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才半个多月,小黑猪就长胖了一圈。 国师真的没有骗她? 它真的不是,猪?! 小黑猪一出现,就吸引了御花园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上次雷林猎兽的动静那么大,小黑猪的名头自然不小。 只是这瑞兽真跟普通的兽类不一样,在皇宫里养了这么久,上到皇帝,下到太监宫女,喂过它的、来看过它的人无计其数,可是它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连国师,有时都要被它尥蹶子。 今天国师把它牵出来干什么? 御花园里的下人们都围过来看,就听人群后面,忽然有人说:“今儿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众人纷纷回头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平身,平身。” 人群分开,一人领先走了进来,一身明黄色长袍尊贵无比,头戴嵌玉金冠,相貌堂堂中带着一丝久居上位的威严,正是安龙国的太子,易子晋。 易子晋朝皇帝行礼,笑道:“父皇,儿臣来晚了,这位就是卓姑娘吗?” 凌歌朝他行礼,他淡淡点了点头就把目光撇开了,看向国师。 “国师今天怎么把这瑞兽牵出来了?” 国师捋着胡子道:“奉陛下旨意,物归原主。” 第36章 你怎么来了 “哦?”易子晋目光一闪,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走近的四皇子易文昊。 “国师卖了这么久的关子,瞒得我们好苦,如今终于肯告诉我们了。不知是哪位高人收服了瑞兽?” 国师给凌歌递了个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凌歌装死。 凌歌:我不想承认是这猪的主人。 国师:屁话!这不是猪!是瑞兽! 凌歌:你们明明把它当猪养的。 国师:那是皇室的认可看重!鬼丫头快点,别浪费老夫一番苦心! 小黑猪见凌歌没动静,小小的眼睛里瞬间又包了一眶泪。 恐怕全嵊洲大陆,被主人这么嫌弃的瑞兽只有它这一个了吧? 国师忍无可忍,一脚踢在小黑猪屁股上。 小黑猪借势往前跑,一股作气直接蹿到凌歌脚下,嗷呜一口咬住了她的衣摆。 围观众人全都惊呆了,连太子和四皇子都眼睛发直,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那天在雷林中收服小黑猪的,就是卓凌歌? 只有皇帝暗暗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 连瑞兽都选择臣服于她,恐怕她真的是天选之人吧? 凌歌没法子,只好蹲下来摸了摸小黑猪,拍了拍它的头。 小黑猪顿时欢喜起来,吭哧吭哧叫了两声,身形立刻变大。 吃了你们这么多天的饭,也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正实力了! “嗡”的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小黑猪显出两人高的真身,背上生出黑色的双翼,在空中展开达三丈宽,轻轻一扇便是大风顿起,飞沙走石。 它硕大的身躯直接飞上半空,绕着众人头顶盘旋了两圈,轻盈的姿态与它的身材完全不相符。 接着小黑猪猛然一个俯冲向下! “啊!” 人群爆出一声惊呼,它竟然把凌歌叼了起来,扔到了半空中! 此时的凌歌并没有学会御剑或御风,但她一点都不担心。 敢摔她,回去她就烤猪肉吃! 果然,凌歌在空中转了个圈,小黑猪飞快地旋了回来,准确地接住了她。 “啊!”下面又响起一阵欢呼。 凌歌骑在小黑猪身上,长发飘飘,长裙旖旎,尽皆随之起舞,猎猎作响,成为小黑猪身上一个闪亮耀眼的光点。 她时而上升,时而下旋,时而横贯东西,小黑猪在她手下言听计从,无比虔诚。 在迎面而来的强风中,在落日温柔的余晖中,在这安龙国最至高无上的殿堂中! 她虽然小如点豆,却是天空中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哈哈哈哈……”凌歌快意至极,在空中洒下张扬肆意的笑声,和着阳光一起,落在了每一个人的眼中,心中。 宫女太监们全都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太子的眼神颇为惊讶,脑中想着,之前他是不是太轻视这个卓凌歌了? 容妃、四皇子及五公主都是暗自咬着牙的,恼恨卓凌歌居然在这种场合大出风头,以后这宫中的人都只会记得卓凌歌的天资出众,四皇子都要被她压一头。 四皇子的尊严何存?! 易文昊尤其后悔,如果当时他能把卓凌歌收入麾下,今天傲视天下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大概只有国师、皇帝、三皇子易濯和六公主易童欣,才是真心为凌歌开心的。 易童欣双眼放光,那张一向纯真温柔的脸上头一次现出这样羡慕向往的神情。 真好啊……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这样驰骋于云端之间,尽情地发出这样快活至极的笑声,该有多好? 让她拿所有剩下的寿命来换都愿意! “三哥,”易童欣低声轻唤,“你说,我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易濯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他的大手轻轻抚着易童欣的头发和瘦弱的肩膀,那双坚毅的眼睛里居然透出一丝脆弱。 许久,他才应道:“会有的,你好好养病,会有这么一天的。” 易童欣眼睛一眨,居然落下一滴泪来,悄无声息地没进了衣服里,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笑道:“好,我听哥哥的。” * 凌歌在天上痛痛快快玩了一场,这才让小黑猪收了翅膀,重回皇宫。 小黑猪变回普通小猪大小,跟在凌歌的身边更加趾高气昂。 看到没有!小爷是真正的瑞兽!有主人的瑞兽! 凌歌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多了一层崇拜和尊敬,这才明白过来国师的用意。 她拍了拍小黑猪,给国师递了个眼神。 凌歌:多谢了。 国师翘着胡子傲娇:刚才是谁一脸不情愿,臭丫头…… 之后的晚宴进行得很顺利,容妃赏了她几样玉石首饰,皇帝赐了她一座宅院,皇子皇女接连向她敬酒,场面其乐融融,宾主尽欢,一直吃到了月上中天。 至于宋丰明送来逗趣的两样小玩意儿,没人在意。 宴席散后,小黑猪自然要跟着凌歌走的,凌歌没有骑马,就牵着那头猪在街市上慢慢走着,散散酒气。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直奔凌歌而来,有人轻笑道:“卓姑娘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 她闻声回头,只见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正停在自己身后,马车上掀帘望着她的人,正是四皇子,易文昊。 凌歌左右看了看,“我随便走走。四皇子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顺路,正好看到卓姑娘了,就打个招呼。” “哦,四皇子请便。”凌歌转身就走。 这条路根本就不到四皇子府,鬼才信你的话! 易文昊果然下了马车,挥手示意下人跟着,自己快步走到了凌歌身边。 “说起来,我与卓姑娘也是有缘。” “哦?何以见得?”凌歌想到白天宋丰明也是说跟她有缘,不由一阵反感。 “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说不定现在卓姑娘已经入了我的府邸了……可惜这一切偏偏被宋秋儿毁了,真是阴差阳错。” 易文昊一脸惋惜,看得凌歌都快笑出来了。 这人脸皮之厚,是忘了当初在雷林里,当着凌歌的面,看着猪头一样的宋秋儿演的那一个痴情少年郎吗? 她可没忘! 不过易文昊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糗事,还是一脸深情款款地道:“其实我和卓姑娘相识在前,却是三哥先和你一起立了功,我真是好羡慕三哥。” 易文昊眉间微蹙,优雅俊秀的脸上有些许愁容,心下却觉得十拿九稳。 这是他最常用的表情,每次只要他露出这样的遗憾神情,再说上两句谦虚的话,对面不管是什么女子都会为他心疼。 他想要的目的也都能轻易达到。 可是这一次,他却听到对面的绝色女子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这样说起来,大概还是三皇子跟我更有缘吧!四皇子身份太尊贵,还是跟宋秋儿这样的名门嫡女更谈得来!” 易文昊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还好光线昏暗,看不出来。 这女人真的给脸不要脸! 雷林中她踢在自己屁股上的一脚仿佛又开始痛了起来,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 从来没有人敢伤他,敢忤逆他! “卓凌歌!你不要不识抬举!在安龙国,没有人比我掌控的资源更多!” “识相的就乖乖俯首称臣!我自然能保你的修炼畅通无阻,否则……” “否则怎样?”凌歌的眼睛闪着寒芒,如同黑夜里的星子。 “四皇子口气这么大,我差点以为你才是安龙国的太子呢!” 易文昊冷冷笑了一声,“太子又如何,将来必定是修行者为尊的天下,以太子的资质根本不可能有很高的修为,你不要看错了人!” “哦……”凌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宋家人是这么想的,才会急不可耐地攀上四皇子。” 她忽然凑近一步,逼问道:“有件事正想问问四皇子,陈蒲是不是去投靠你了?” “他那日在雷林被你收服,宋秋儿一死他就没了靠山,却还拼命怂恿着宋茂去炼血丹,只能是为了你。” “宋茂之前炼的那颗血丹不见了,是不是被陈蒲拿来献给你了?” 易文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一句“是又怎样!”涌到了嘴边,却被他死死地堵住了。 好险啊,差点就被她激怒到脱口而出了! 他的神情更加阴鸷,目光中寒意加深,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但凌歌已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轻松笑道:“陈蒲是看着宋秋儿死在我手下的,他没有救自己的徒弟,反而选择了救宋茂。” “然后在西郊山上,他把宋茂扔下不管,自断一条手臂才脱身。” “用这样随时背主的人,四皇子可真有本事啊。” 易文昊已经冷静下来,在阴影里道:“卓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都无所谓,四皇子好自为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说罢凌歌扭头就走,看样子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易文昊满心不甘,看着凌歌的背影憋屈到极点,他右手一翻,一丝灵力聚拢在掌心躁动难安。 这种不听管教的人,只能杀! 但还没等他动手,后面忽然又冒出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有人老远叫道:“卓姑娘!” 易文昊连忙收回灵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凌歌回头一看,“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易濯利落地跳下马,“父皇赏你的那个宅院,我带你去看看吧,也好早点收拾出来。” 凌歌想了想,“也好。” 易濯又看向易文昊,“四弟也在这里?” 第37章 我要他自投罗网 易文昊点点头,“嗯,我随便走走,正好遇到了卓姑娘。”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不了,我乏了,先回去了。” 招一招手,四皇子的马车赶了过来,把他接走了。 易濯转头朝凌歌道:“离这里不太远了,我们走过去吧。” 易濯牵着马,凌歌牵着小黑猪,两人并肩离去。 * 皇帝赐的宅院果然不错,两进的院子宽敞大气,周围的环境却又幽静偏僻。 很合凌歌的眼缘,越看越喜欢。 她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盘算着再添些什么家具,猫猫猪猪们怎么安置…… 总不好一直住在宫疾怿的家里吧! 易濯站在院子里等凌歌,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卓姑娘。” “嗯?” “刚才我四弟为难你了吗?” 凌歌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就他,还为难不了我。” 易濯这才想起,凌歌的修为应当是比易文昊还要高的,只是卓姑娘低调,从来没说过。 他暗笑自己担心得多余,连忙问道:“你想怎么布置这院子,要帮忙吗?” “不用了,”凌歌沉吟了一下,“过几天,我收拾好了请你们来玩儿。” 等凌歌回到隐世小院时,宫疾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听说了凌歌今天在皇宫大出风头的事后,他自己就先高兴起来,好像出风头的人是他一样。 可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直等得宫疾怿要出门去找她了,凌歌才牵着小黑猪进了院子。 “凌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凌歌把小黑猪放开,小黑猪刚想在院子里撒个欢儿,炫耀之前在皇宫里的威风,可是把院子里的人一扫…… 国师、那个漂亮男人、大橘猫。 小黑猪瑟瑟发抖,一个都不敢惹。 等等!还有一个女娃娃! 它小小的眼睛一亮,昂着头走到金铃面前,摆了个神气的姿势。 金铃眼睛一垂,一把就揪住了它的猪耳朵! “几天不见,不认识人了是吧?!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化成人形了。嗷嗷……” 一声虎啸飞出,小黑猪瞬间明白了金铃的身份,哀嚎着往院子里蹿。 金铃迈着小短腿开开心心地追了上去,小蓝化出实体在旁边呐喊助威。 终于有宠可以欺负了! 凌歌站在一旁看好戏,笑着回宫疾怿道:“没事,碰到四皇子说了几句话,三皇子又带我去看了御赐的宅院。” 宫疾怿很是不满皇帝的这个赏赐,满皇宫的天材地宝你送什么不行,非要赏个院子? 这不是明摆着让凌歌搬出去住吗! 因此他很不高兴地道:“四皇子还有脸找你!他说什么了?” “说让我为他效力,他会保我修炼顺利,还说我应该入他四皇子府当妾呢。” “什么?!”宫疾怿手中的茶盏瞬间爆裂,碎片四处乱飞。 “他居然还有这个心思!” 国师翘着胡子,“我们凌歌丫头这么出色,谁不想要啊?将来想娶的人多的是,他易文昊算哪根葱!” 可是宫疾怿凌厉的目光倏地扫来,国师赶紧闭上了嘴。 凌歌浑不在意这点小事,只道:“我猜的没错,陈蒲就是在他那儿,那颗血丹应该也是献给他了。” 国师立刻抓住了这个痛骂的机会,“易文昊真是越大越混了!上次在雷林就利用陈蒲和宋秋儿作弊,这次居然明知血丹是邪术还收了!真是……” “可是国师,易文昊不是你的弟子吗?” 宫疾怿冷嗤一声,重新拿了个杯子坐下来,“容妃才瞧不上国师呢!四皇子身边现在只有几个黄灵境的人指点,容妃一直在跟皇帝吹枕头风,要把易文昊送到大宗门去拜师修炼。” “嗤!估计他们就是想去千山宗,不然怎么会和宋家一拍即合!”国师一脸不屑。 凌歌一口茶喷了出来,“容妃和易文昊不知道皇上不想依靠千山宗的用意吗?” “知道啊,知道又怎么样,千山宗百年大宗门的名头在那儿,易文昊又是那样的天赋,容妃怎么甘心让他儿子随随便便就拜了师?” 凌歌一阵无语,这母子俩根本不了解国师有多厉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难怪太子的位置那么稳,皇上要是再纵容一点儿,说不定易文昊都要公开投向敌方了!” 说到这个,国师却没有附和,而是很反常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些事情都还太远了,哪位皇子才能更好的接过这个摊子,现在还看不出来。” “不说这个了,凌歌丫头,皇上赐的宅子你去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添几样家具就可以住了,我准备尽快搬进去。” “是吗。”宫疾怿的声音闷闷的。 凌歌兴奋地朝他点头,“是啊,我还准备好好利用这个宅子,耍一耍宋丰明!” 她把今天和宋丰明的对话说了一遍,又问道:“之前你说要等我得了封赏之后才去抓去那个奸细的,你想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啊?” 宫疾怿顿时精神一振,“上次你在西郊杀了宋茂的事,全京城都传得无人不知,现在又得了皇帝嘉奖,身份上再也没人敢怀疑你了。” “我上次救了他一次,再加上你这个御口亲赏的人,这样他就不会再怀疑我们的诚意了。” “你想怎么玩?” 凌歌双眼放光,“我要让宋丰明,自己把何家人供出来!” * 之后的几天,凌歌天天牵着小黑猪在京城里招摇过市,逛完家具铺子逛首饰铺子,逛完成衣铺子逛点心铺子。 送东西的伙计流水一样往宅子里去,多亏了宫疾怿派了两个侍女过去打点,那个两进的小院才没有堆成小山。 而京城里的男女老少们也全都知道了,在西郊山上杀了修邪者立了大功的卓姑娘,不仅修为高本事大,人长得漂亮,还十分大方! 这样的姑娘真是人人都喜欢! 就在凌歌美名满天飞的时候,宋家大宅里,宋丰明端坐在自己的书房书,却只能强压着怒火。 周长老和姚夫人坐在他对面,同样都是一脸不耐烦。 周长老一拍扶手,“宋家主,这都多久了你还让我们低调点?上次捣乱的人没查出来,那个奸细也逃得没影了,我们还能怎么低调?!” “就是啊,来之前,我们可是在家主面前下了保证的,这眼看着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我们怎么回去啊!”姚夫人也阴阳怪气的。 宋丰明在袖中紧紧地握着拳头,额头青筋直跳。 上一次他精心安排的计划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居然完全失败,连周长老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紧接着宋秋儿被杀,宋茂和陈蒲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宋家一下子被推到所有人的对面,他根本来不及查那晚破坏他计划的人是谁。 他这些日子全部精力都用在弃车保帅上了,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这两人就又跑过来提各种要求。 呵,宋秋儿和宋茂接连死了,他们身为舅舅家的人怎么不见半点哀伤,连丧事都不想办,一天到晚就只想着抓那个奸细。 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微妙不利吗?! “周长老,你不是带了十几个自己的人吗?你要是想出去找,随时可以去,我不会拦着。” “但是我宋家最近出事太多,家里下人都要歇一阵子,恐怕帮不了什么忙了。”宋丰明终究没有发火,淡淡推辞。 “你!”周长老一下子站了起来,“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你满口答应可以帮我们找到人,现在就撒手不管了?” “京城这么大,我这十几个人能去哪儿找!” 宋丰明立刻回道:“当初说好的是找到卓灵歌以后你不杀她,我就帮你找人。可是如今的卓灵歌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周长老要是想杀她为宋泉一家报仇,我也不拦着!” “宋丰明!” 周长老一跺脚就要打过来,宋丰明针锋相对,袖子一甩就撑起强大的灵力屏障,丝毫不惧。 场面又僵持起来。 姚夫人到底圆滑一些,连忙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 “好了好了,最近大家都心情不好,少说两句吧。” 说着她朝宋丰明施了个礼,“宋家主,我们在安龙国都赖您照顾,是我们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宋丰明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周长老也收回了灵力。 姚夫人又道:“宋家主,上次坏了我们好事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卓凌歌啊?” “你以为我没考虑过吗?”宋丰明冷道,“她虽然跟我们有仇,但那天接连出手的是个修为很高的男人,这一点周长老不是亲自交手验证过的吗?” “且不说卓凌歌是个女子,就算是她的修为,也不可能进步得那么快!” 姚夫人继续问,“就算不是她本人,那是她的朋友呢?她在西郊山上杀了宋茂立了那么大的功,不是傍上了国师吗?” 宋丰明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那个黑衣蒙面男子的修为在周长老之上,这样的人,在京城中屈指可数,但都不符合那个男子的年纪身材。” 换言之,他不觉得卓凌歌有那么大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交到那样的帮手。 第38章 有点不妥当 周长老凉凉道:“何韵葬礼时那个捣乱的男人就稀奇古怪地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到,现在这个人也没个线索,宋家不知道惹了什么人,竟然连对手是何身份来历都搞不清楚……” 眼见宋丰明的眼神又不善起来,周长老才不情不愿地改口道:“那依宋家主的意思,现在能怎么办?” 宋丰明沉默。 他要是知道,还会这么心烦? 姚夫人讪笑道:“宋家主烦的是安龙国皇帝的不信任,我们烦的是不能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要是有个什么法子,把这两件事都办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呵,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 宋丰明神色郁郁,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子。 忽然,他心中一动! 也许,可以这样? * 第二日,宋丰明进宫面见皇帝,说有要事求见,在御书房呆了一个时辰才走。 一个时辰后,宋丰明出宫,皇帝下旨,说京中混有奸细,要求三皇子易濯带兵在整个京城内搜查,尽早抓住奸细。 消息一经传出来,刚平静两天的京城又起波澜,四城的衙门捕快和保卫京城的御林军全体出动,沿着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地询问。 一时之间,京城人心惶惶。 彼时,凌歌布置好了院子,果然说话算话给三皇子易濯和六公主易童欣下了帖子,请他们来做客,另外还让人给当初一起上西郊山上的御林军们送了几篮子吃食,聊表心意。 她歪着头想了想宋丰明的用意,忽然轻轻一笑,低头继续将那张请帖写完。 她本不想惊动这么多人,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可是既然宋丰明非要送上来,那她就不能不接着了! 易濯和易童欣来的时候,凌歌正踩着凳子擦匾,小小的门楣挂上“卓家”二字,立刻显得大气起来。 易濯笑道:“早知道你要干力气活儿,我就从御林军里带两个人来了,他们都托我谢谢你送去的东西,让你以后去玩儿呢。” 凌歌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小事一桩。” “其实皇上也赏了他们东西了,你还这么记着他们。” “皇上赏皇上的,那是我的心意。” 西郊事毕后,就数她的风头最盛,得到的赞誉最多,但凌歌知道,每一个上了西郊山上的人都冒着下不来的风险,他们也一样付出了很多。 易童欣站在易濯旁边,被衬托得更加娇小可人,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甜甜笑道:“卓姑娘,这是我最爱吃的京城星月阁的点心,特意送给你尝尝。” 三人进了院子,易童欣左右看了看,“就我跟三哥吗?” 凌歌笑,“是啊,我现在朋友少,可不就你们呗。” 其实真要算起来,宫疾怿、国师也是她的朋友,易濯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在凌歌心目中,宫疾怿和国师的分量当然更重一些。 宫疾怿拨给凌歌的两个侍女叫温珂、温寒,乖巧懂事,做得一手好菜。 今日趁着月光甚好,她们把桌子摆到了院子里,三人就着院子里新种的一株梨树赏景吃饭,喝茶聊天。 凌歌端着一盏清茶道:“这两天三皇子又忙得脚不沾地了吧,我还怕你没工夫来呢。” 易濯果然面有倦色,但仍然不减坚毅,“虽然宋丰明这个人不太可靠,但奸细的事不是小事,必须谨慎对待。” 凌歌笑了,“我今日请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这个奸细,是真的存在。” “嗯?”易童欣的眼睛瞪得老大,“卓姑娘你怎么知道?” 凌歌将何家人和宋丰明的交易,以及前一次她搅乱宋丰明计划的事和盘托出,只隐去了宫疾怿在其中的作用。 但易濯不是傻子,听完已经明白,以凌歌的修为不可能同时做到这么多事,她必然有帮手。 易童欣疑惑问道:“按照你说的,这应该是件隐秘的事,宋丰明为什么要直接告诉父皇呢,还让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找,这不是让那个奸细藏得越来越深吗?” 易濯眼眸幽深,“宋家刚因为宋茂的事情犯了大忌,失了帝心,急需一件事来表明忠心,一个可能知晓千山派秘密的奸细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而皇上在京城的力量比宋家大得多,宋家现在不方便出手找,正好让朝廷代劳,只要他小心跟踪朝廷的动向,抢在朝廷审问之前先杀了那个奸细,那就两边都不得罪了。”凌歌接道。 易濯点点头,“的确,那样的话,他对何家有交代,朝廷虽然废了一番功夫没抓到,但也没损失什么,父皇还会记他一笔功,一石三鸟。” 易童欣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连点头称奇,“所谓富贵险中求,原来就是这样啊。” “童欣,这都是那些老奸巨猾的人玩的招数,你不用理会。”易濯连忙解释。 易童欣单纯的眼睛眨了眨,默默点了点头。 易濯问凌歌道:“卓姑娘既然跟我说,那想必是有主意了,愿闻其详。” 凌歌精致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知道那个奸细的落脚点,我也绝不会让宋丰明找到机会杀人灭口,但现在那个人的戒心肯定会越来越重。” “既想让那个奸细愿意跟我们走,又要防着宋丰明偷袭,还要把他的真实目的抖落出来,这当中自然少不了三皇子的帮忙,所以我来问问三皇子,意下如何?” 白天凌歌已经跟宫疾怿和国师商量好了计划,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这位手握兵权的三皇子的协助。 易濯目光一闪,直截了当地点了头,“好,你说怎么做?”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连旁边的易童欣都愣了。 她的三哥,什么时候这么听别人的话了? * 之后的三天,御林军在城中搜查的力度越来越大,但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出来。 连续疲累多日的御林军们暴躁沮丧,连三皇子都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冷厉。 这一天晚上,御林军们草草看了一圈就当完成了任务,只想赶紧回营好好休息。 一队人刚走到最后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就听里头突然一阵响动,似乎有人惊慌之下踢倒了东西。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梆梆敲门,“快开门!这院子里有外乡人住吗?” 有人迫不及待地翻墙入内,正见一个黑衣男子慌里慌张地翻墙而出。 “人跑了!快追!” 一队人或翻墙,或绕道小巷,全都追了上去。 就靠他交差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深夜里的追逐和叫喊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 转过几条小巷,他们追到大街上丢失了目标,忽然旁边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了,在追谁?” 众人回头,其中有一个人惊讶叫道:“卓姑娘!怎么是你!我们在抓奸细,刚才那个人你看见了吗?” 来人身材高挑婀娜,即使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到一双烁烁放光的眼睛,身后还牵着一头小黑猪,正是凌歌。 凌歌摇头道:“没看见。确定是奸细吗?” “听见我们敲门就跑,肯定错不了!” “那好,我来帮你们!” 凌歌伸手一拍小黑猪,刚才还小猪崽儿大小的小黑猪现出原形,三丈宽的翅膀遮住月光,凌歌一跃而上,盘旋升上天空。 “在那儿!” 她遥遥指了个方向,大声笑道:“跑不了!我在上面围堵指方向,你们快去!” “好嘞!” 众人信心倍增,往那个方向追去。 有卓姑娘帮忙,还愁这小小的奸细抓不到?! 这下更热闹了,沿途百姓全都套着衣服叫着孩子出来看。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瑞兽在天上飞啊? 凌歌在天上忽左忽右,指挥下面的御林军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东。 可是那个黑衣人滑得如同水里的泥鳅,经常一个闪身就找不到踪迹了! 要不是有凌歌在天上看得广远,就靠御林军自己,早就跟丢了! 追着追着,忽然又有一队御林军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队领头气喘吁吁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来帮我们追人的吗?” “哪有啊!”另一队的领头同样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也在追人,追到这儿来的,追丢了!” “嗯?也是黑衣人,一敲门就跑?” “是啊!”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鱼龙混杂!” “混淆视听!” “哎呀不管什么,他们肯定要伺机逃跑。卓姑娘,卓姑娘!” 凌歌指使小黑猪落了下来,听了他们的话,大笑着点头答应道:“好,要抓就抓个一窝端!我一起看,你们一起追!” 就这样,被追的人变成了两个,追的人变成了两队,凌歌仍然高居空中指挥若定,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越来越精彩了。 城中人声鼎沸时,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宋宅。 宋丰明听了下人的汇报还在思索,周长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道:“宋家主,他们肯定是要收网了,你还在等什么?” “收网是要收网,可是这动静……” 宋丰明沉吟不语,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卓凌歌在那里指挥御林军追奸细,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妥当。 第39章 不必提我 “怎么会有几个人在逃呢?” “说不定是有贼人正好碰到了,所以心虚跑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能干等着了!” 周长老又逼近一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他们今晚抓到了人,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到时不仅我们回去无法交代,连宋家主你也会被牵连的!” 宋丰明脸上神色变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好!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出发!” 几队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宋宅,由宋丰明、周长老、姚夫人等人带领着兵分几路赶赴御林军抓人的地方。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身离去。 宋家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凌歌带领的抓奸细队伍,已经越来越壮观。 他们从东城追到南城,从西城追到北城,追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把上战场的那股劲儿都使出来了。 可是非但没有追到自己的目标,反而发现了更多别人的目标! 现在一共有四个黑衣人在京城里乱跑! 几百御林军分为四队,跟着他们满城跑! 凌歌仗着在天上飞得快,四处兜着圈给他们指挥,“往西边去了!” “往东!他进巷子了!” “左边左边!那个院子!哎哟,他已经跳出来了!” 可是御林军就是越来越慢,把凌歌气得在天上都跺着脚大骂。 “再慢就被他们跑了!” 他们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正好都落入了周长老和宋丰明的眼中。 周长老嗤笑一声,和宋丰明对视一眼,转头离去。 宋丰明目光深深地看了凌歌一眼,也掉头往东。 他们要在御林军的外围悄悄埋伏,伺机杀了那些逃跑的人! 而就在这时,西南角的具一阁外,一个人影悄悄出现了。 *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抓奸细的动静这么大,可是这条巷子里却始终安静得很,从来没有人来查过。 谷庆坐在屋子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心急,但他强迫自己不能动,免得发出声音,打扰他凝神听远处的叫喊声。 今天也是一样,他用灵力把五感放开到最大,两条街外的说话声都能清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知道,那是御林军的人在抓奸细。 可是他们在附近跑来跑去,带着人群也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却始终没人靠近这里。 难道真的是他运气好?! 他不敢这样想,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猫腻。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屋门忽然响了。 “咚,咚咚……” 这声音就在一墙之隔,却不疾不徐。 谷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此人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了院子?! 不等他说话,来人又敲了一遍门,还是不轻不重的三下。 一道清雅的男声缓缓道:“放心,我不是宋家和何家的人。上次是我设计救了你,谷庆,你要是愿意,开门一谈。” 谷庆认得这个声音,是上次挡在他屋前那人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宋家何家的恩怨?! 他满心疑惑,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和上次一样的黑衣蒙面人,健瘦的身材,一双斜斜上翘的眼睛,连那双眼睛里的松弛轻快都是一模一样。 就是他! 谷庆让开路,迫不及待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是谁,上次为什么要救我?今天外面那么多人,是不是来抓我的?” 宫疾怿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轻笑道:“你倒是聪明。宋丰明告诉皇帝京城中有千山派的奸细,要把你拿去表忠心,你要是想活命,只能现在跟我走。” “我的朋友在外头帮你把宋家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了,但是时间不会太长,你必须马上决定。” 谷庆心念急转,咬了咬牙道:“我跟你走!” “好,是个识时务的!” 宫疾怿通过那条粉色珍珠项链给凌歌传了消息,两人立刻转身出门,一直出了南城门,往南郊去了。 得知宫疾怿得手后,今晚的戏就算唱完了。 凌歌四处望望,见易濯在阴影里朝她点了点头,顿时笑了。 “铮!” 她一把拔出随身的佩剑,高举向天,大声喝道:“来啦!”随即驾着小黑猪旋转而下,直扑某个地方。 犹如一声令下,地面上瞬间人潮涌动。 原先四处追捕的御林军不跑了,那四个泥鳅滑的黑衣人消失了,但四方的阵法图同时闪光,平地里冒出一大堆御林军! 他们在原先御林军的带领下,突然转变方向,径直朝外面包围而去! 周长老和姚夫人带着人原先还想抢在御林军的前面抓到那些黑衣人,可是试了以后才知道,不是安龙国的人没本事,实在是难度太大! 周长老还想着去找宋丰明,两队并作一队,结果还没找到人就发现被一群御林军围住了。 “啊!” “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快走吧!” 围观的百姓立感不妙,四散退去,周长老心中一个激灵,也想跟着周围其他百姓一起混出去。 可是那些新到的御林军不拦百姓,却偏偏拦住了每一个宋家和何家的护卫,三人成组围住一个护卫,厮杀搏斗。 场面一时乱哄哄的,周长老心中更慌,他挥开朝他冲来的御林军,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先逃出去再说! 但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 “去哪儿啊!” 一个玄衣老者蓦然出现,旋身转到了他的面前,正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 “阁下刚才故意阻拦我御林军办差抓人,所为何事啊?” “你,你有何凭据?”周长老心道不好,怎么安龙国的国师也会在这儿?! 希望他不记得上次在宋泉家看过我…… 宋丰明呢,这种关键时候他居然不见了! 周长老心里七上八下,岂料对面的国师立刻就冷笑了出来。 “哼,老夫记得你,你是青波国何家的人,因为何韵的葬礼才来的,是不是!” “我,我……” 周长老突然架起杀招,劈手就攻了过去,这时候多说已经无用,还不如尽早杀出去! 但国师早有预料,岂会容他闯过去?他一偏头,四两拨千斤般将周长老的灵力尽数泄完,反手一个禁锢就让他动弹不得。 “哼,你这点灵力,在老夫面前还不够看!” 这时,御林军已经把周长老带来的护卫全都抓了起来,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接着他们就在最外头围成了一个圈,犹如铜墙铁壁般站成一排,默默等着。 周长老被禁锢的姿势犹如鞠躬认错,他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一句话,“我、不、是,你、认、错、人……” 可是话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阵阵咒骂声。 “你快放开我!” “你是什么人竟然碰本夫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等我回去告诉我家相公,有你们好看!小小安龙国居然敢如此对待我!” “快放我下来!” “咣”的一声,易濯一把将横放在马背上的女人掀了下去,摔得她打了两个滚。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畜生敢对我如此不敬!” “铮!……” 长剑猛地出鞘,一晃眼就横在了姚夫人眼前,那锋利的剑芒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易濯的脸色冷得冻成了冰块,凉凉道:“辱骂我安龙国皇子,按律当腰斩,就算你不是我安龙国的人,这一剑斩下去,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我……我……” 姚夫人拼命往后挪,身上的冷汗立刻渗了出来,一转头看到周长老,她马上变了脸哭嚎起来。 “周长老救命啊!他们把我带的人全都抓走了,还把我也抓了起来!” “周长老……周长老?” 周长老一动不动,姚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连周长老都被抓起来了?! 国师哼了一声,掏出一捆灵绳把他绑了个结实,这才解了他嘴上的禁锢。 周长老连忙问道:“宋丰明呢!你找到他没有!” 姚夫人摇摇头,但态度老实多了,再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横了。 她终于明白,他们这是钻了人家的套了。 “呼”的一声,凌歌驾着小黑猪从天而降,额上满是汗珠,但眼睛闪闪发亮。 “宋家的护卫也全都抓住了!”她一边说一边走近来左右看了看。 见地上只有周长老和姚夫人两个人,她抬眼问国师道:“宋丰明呢?” 国师脸色不太好看,“到处找都没找到,只找到这两个了。” 凌歌心中咯噔一下。 居然又让他跑了?! 可是宋丰明确实带了人过来的啊。 接着其他方向也有御林军过来报告,所有宋家和何家带出来的人全都抓住了,今晚的计划大获成功。 易濯对凌歌道:“我和国师要回去复命了,卓姑娘……” “三皇子请去吧,我只是顺路帮了个忙,不必提我,倒是大家今晚都累坏了。”说完凌歌朝四周御林军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第40章 何家叛徒 易濯和国师对视一眼,见国师微微点了个头,他一声令下,收队回宫了。 凌歌离开人群后专往小路走,脚步飞快,人影忽闪,多亏小黑猪脚程也快才没跟丢。 转进一条小巷,她刚一冒头,忽然从墙头上蹦下来一个人,一巴掌拍在了她肩上! “嘿!你可真厉害!我看得都心痒痒的,真想出去跟你一起打架!”吴芊芊兴高采烈的,在原地耍了一通。 凌歌差点被她吓一跳,没好气道:“你居然躲在这里!我说怎么没瞧见你。” “怎么样,你在暗处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没有。”吴芊芊直摇头。 “那个宋家主,宋丰明呢,发现他在哪儿了吗?” 吴芊芊想了想,“一开始看见了,后来一晃眼就不见了,我悄悄找了也没找到,也许是害怕跑了吧。” 凌歌压下心里的不安,点头道:“好,按原计划分头走,你断后。” 说罢她当先掠了出去。 出了南门,凌歌让小黑猪变成一人来高,骑着往西南边某处庄子去。 那里有一处孙家的宅子,因为庄子荒废了无人居住,最是隐蔽,凌歌让孙怀帮忙找一个藏人的地方时,孙怀就说了这里。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凌歌的五感放到最大也没察觉到一丝异样,小黑猪轻轻一点,灵巧地跃进了院子中。 凌歌把小黑猪变回小猪仔大小,一起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声,她也不着急,就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等着。 直到吴芊芊也赶到了,两人才一起进了密室。 宫疾怿和谷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两人进来,谷庆吃了一惊,宫疾怿则迎上去问道:“如何,顺利吗?” “嗯,”凌歌点头,“周长老和姚夫人以及其他人都抓住了,就是宋丰明,又让他跑了。” 谷庆仔细打量了她一遍,突然明白过来,“你是那个卓姑娘!在西郊山上杀了宋茂的卓姑娘!” 他进京城没多久,正值凌歌在雷林中大出风头,杀了何韵,闹得宋家上下不得安宁,他当时就对这个小女子上了心。 后来凌歌在西郊一战成名,又得了安龙国朝廷的嘉奖,谷庆便知道她一定可以帮助自己,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怎么不开心? 凌歌坦然道,“不错。谷庆,两次引开何家和宋家的人,安全把你救出来可真费了我们一番功夫,这位是云烟宗的吴芊芊,她也出了不少力。” “没有啦没有啦,跟你们比起来我做的少多了!”吴芊芊嘿嘿笑道。 谷庆的眼神认真起来,“一向只听说云烟宗的弟子少但修为独特,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见到吴姑娘。” “诶,你知道我们宗门啊?”吴芊芊喜出望外,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弟们都修为独特…… 谷庆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宗门,还是因为,知晓了一件千山宗的旧事。” 他转头看向宫疾怿、凌歌,“众位,既然你们来救我,想必应该知道了我的来历,猜到了我冒死来安龙国京城的原因吧?” “知道知道!”吴芊芊抢着答道,“你原本是何家的弟子,因为一些小事跟何家闹翻了才叛逃出来的嘛!” 凌歌和宫疾怿都悄悄闭了闭眼。 大姐!哪有当着人家的面揭人家短儿的啊! 果然谷庆立刻气愤起来,“小事?是谁的说的!何家吗?” “在他们眼里杀我全家就是一件小事吗?!” 诶?气愤的内容不对啊。 三人一时都安静下来,朝他望去。 谷庆眼眶瞬间红了,开口道:“不错,我是何家的弟子,七星灰灵境的修为不算高,但也全是在何家炼成的。” “原本我对何家感恩戴德,这么多年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管有多难,我都绝无二话,一心把何家当自己的家看待。” “可是谁曾想,何家只是把我当作一条狗!要用的时候就喂,不用了就杀掉!” “两个月前,我奉命出去办事,原本只是一件小差事,四五天的时间就回来了。可是等我再回家时,却发现我全家六口都死了,都是拜何家人所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吴芊芊赶紧问道。 “何家常年供养着一个叫谢凉的长老,那天他在街上无意间看见我夫人,就起了淫.心,居然跟到了我家中要对我夫人不轨。我夫人宁死不从,说出了我跟何家的关系。” “可是谢凉居然说‘一个谷庆算什么东西,你今日敢不从我,我杀了你全家都没事!’我夫人果然拼命挣扎,喊得全家人都惊动了,谢凉就,就……” 谷庆泣不成声,“我回家时,家里遍地是血,血脚印一直走到了大门口,干得擦都擦不掉,我父母双亲,我夫人,还有我一双儿女,全都没了性命,死不瞑目,甚至支离破散,连个全尸都没有……” “我去找谢凉拼命,去找何家主作主!可是他们怎么说的!” “谢凉身为最尊贵的长老,绝不是我这等小人可以冒犯!就算是我全家都被他杀了,也不能去扰他清净!甚至他施舍了一些银子法器,都是开了恩,让我拿着钱重新娶妻生子!” 谷庆一抹眼泪,铁骨铮铮,“我谷庆帮他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要是被人找上门来寻仇杀了我全家,是我活该!可是何家人凭什么这么作践我!” “我偏偏不服!既然如此,他不仁我不义,就别怪我跟他们反目为仇!” 众人一时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就算知道何家人品行不端,但他们都没想到,何家人居然不辨是非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门下的弟子都丝毫不在意。 许久,吴芊芊呐呐道:“这样说来,何家的确是对不起你,你背叛他们,也不算是你人品不好了。” “呵,”谷庆反而苦笑了一下,“我虽然恨他们,但听到你这样安慰我,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按何家主的命令,去监视过你们云烟宗。” “啊!”吴芊芊的眼睛瞪得滚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说起来也是前两年了,我奉命在你们山下监视了一个来月,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回去之后才知道何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哎呀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谷庆平静道,“因为千山宗。” “千山宗?!”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调了起来。 这是谷庆第一次吐出这三个字,虽然他们都猜想谷庆会知道很多千山宗的秘密,但现在才能验证他们的猜想是否正确! 谷庆点点头,“何家仗着与千山宗交好,连青波国皇室都不放在眼中,想必各位都知道。” “对,”凌歌点头道,“我们还知道,千山宗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正派。” “不错,当日我回何家复命时家主心情不错,因此随口讲了这一段千山宗和云烟宗的往事。” 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据说在一百多年前,千山宗并不是如今这样整个大陆最负盛名的宗门,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而当时被广大修真者所推崇的一流宗门则有三个,云烟宗就是其中的一个。” “啊?!”吴芊芊惊讶至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宗门还有那么光辉的历史! 可是如今从师父开始,宗门里的大小兄弟姐妹们都是懒懒散散的咸鱼样儿,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那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谷庆嘴角勾起冷笑,“后来千山宗突然开始发迹,宗门内高手频出,到达紫灵境的长老也越来越多,在宗门比拼中总是拔得头筹,声名越来越大。” 凌歌和宫疾怿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起了怀疑。 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修为越高,要突破境界的难度越高,需要的天材地宝也越多。 在大家公平竞争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某一宗门突然就多了那么多突破境界的人。 除非用了别人都没有的办法。 而千山宗如今把所有的宗门都踩在了脚底下,难道是把当初教他们法子的宗门也灭了? 此事大有蹊跷。 谷庆继续道:“打出名气后,千山宗开始专门针对一流宗门,要么就是弟子在野外找茬打架,要么就是长老直接上门约战,手段甚多,但结果都是千山宗赢。” “而输了的弟子大多伤势颇重,无论用什么珍贵丹药都治不好,因此几个大宗门都渐渐凋零下去,只能眼看着千山宗坐大。” “但在这些宗门里,只有云烟宗的陨落是最奇怪的。” “哦?怎么说?”吴芊芊一脸严肃,眼巴巴地看着他。 “据何家主说,云烟宗一向不在乎那些虚名,因为对千山宗的挑衅不怎么搭理,可是云烟宗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等再出现时,只听说宗内赤灵境以上的高手全都死了,而且几乎就是一夜之间。” “这件事,就是千山宗做的。” 第41章 旧事奇闻 吴芊芊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会!修为最高的就是紫灵境,当时云烟宗的紫灵境不可能比千山宗少!怎么可能被他们一夜之间全杀了!” “这绝不可能!” 谷庆点头道:“那时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事太过离奇,实施的难度太高,更像是以讹传讹,遮掩云烟宗陨落真相的。” “可是何家主的意思,这个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且这之后,云烟宗主动闭门谢客,减少了跟江湖上的来往,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变成了说起来都没人知道的小宗门,但千山宗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云烟宗的警惕。” “每隔几年,他们必定要找人去云烟宗外监视一段时间,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吴芊芊呆呆的,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来神,只是双眼不知不觉红了。 今晚之前,她一直都是个无忧无虑,单纯到有些粗心大意的姑娘,宗内的师父师叔、师兄姐妹们也都是闲云野鹤派的修炼风格,她的世界从来都那么快乐,没见过风雨冰霜。 可是现在,她第一次离开宗门执行任务,就同时听说了宗门过往的辉煌和惨烈,以一种从没想象过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却又在一瞬间将她打回了现实。 吴芊芊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困惑,好憋屈,好想立刻就回宗门问问师父,谷庆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宫疾怿则是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凌歌暗自琢磨着,这个传闻的奇异程度倒是和千山宗的崛起差不多,如果千山宗真的借用不知名的手段突然修为大涨,那用类似的手段一次杀光云烟宗的高手,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教千山宗的呢? 宫疾怿开口问道:“那你这次来安龙国,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我全家报仇!”谷庆已经平静下来,“我当时把何家敷衍了过去,转身就带着所有我能找到的秘密离开了青波国,直奔安龙国。” “这一路我不停地变换外貌和名字,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天,九死一生到了京城,就是为了把所有我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安龙国朝廷,以求将来覆灭何家!” 凌歌微微一震,这口气有些大了吧?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还能让何家覆灭?” 谷庆冷笑,“何家不就是背靠着千山宗耀武扬威吗?只有扳倒千山宗,才能让何家永远都翻不了身!” “我知道安龙国绝对不会臣服千山宗,我带来的就是能够扳倒千山宗的秘密!” 谷庆对自己很有自信,他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当下不再卖关子,继续道:“我在何家几十年,为何家办过无数事,其中有很多都是千山宗吩咐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各个国家或各个宗门势力之间的矛盾斗争。” “一开始我也没搞懂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务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两个相关的势力发生争斗,结下仇怨,死伤严重。” 凌歌点头道:“千山宗要巩固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会用这种方法削弱对手,不奇怪。” “那如果我说,千山宗不仅打压其他宗门,也悄悄用奇怪的方法扶持其他宗门呢?比如,邪术?” “邪术”这两个字,又同时把三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一起。 凌歌蹙起眉,思忖着怎么现在到处都有邪术的事,紫.阳宗有,千山宗也有? 宫疾怿沉默着没说话。 吴芊芊惊呼道:“就是那个宋茂在西郊山上杀人的那种邪术吗?难道他是在千山宗学的!” “不是,”凌歌解释道,“宋茂的邪术是他在紫.阳宗的师父教他的,连法器也是他师父一起给的。” “这么说起来,或许紫.阳宗的邪术是从千山宗学的?” 谷庆道:“大概吧,反正紫.阳宗也是唯千山宗马首是瞻的。” 这又是一条他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了。 凌歌暗想到底有多少表面正派的宗门都被千山宗收进麾下,就听谷庆接着道:“不过这都不算最不可置信的秘密。” “你们永远想不到的是,千山宗居然也是听人指挥的一条狗!” “什么?!”吴芊芊又嚷了起来,“千山宗会听别人的话?!” “还有谁敢指使他们!” 凌歌第一直觉也是不敢相信,重生以来,千山宗给她的印象就是称霸整个嵊洲大陆作威作福。 连各国朝廷和皇帝他们都不放在眼里,还会臣服于谁? 可是凌歌眼神一瞥,看见宫疾怿眼中烁烁放光,脸上居然露出几分惊喜混合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不觉得奇怪? 宫疾怿很快开口道:“如果真有人能指挥千山宗,那它的崛起、碾压以及现在的种种表现才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们只是按别人的要求行事,以此换取自己崇高的地位。” “可是,”吴芊芊还是不解,“嵊洲大陆上,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又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连宫疾怿都回答不出来。 凌歌问谷庆道:“你说了这么多,应该有证据吧?如果我把你带到皇帝面前,他不会只听信这些只言片语的。” 谷庆点头道:“我当然有,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藏在了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只要安龙国皇帝派人跟我去拿就行,就在安龙国境内。” 凌歌点点头,看向宫疾怿和吴芊芊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城去见皇上。” 宫疾怿很快应道:“好,我先去说一声,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吴芊芊和谷庆自然不会不答应。 三人出了密室,宫疾怿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吴芊芊惊得张大了嘴,“他他,他是阵法师?!” 谷庆也很有些意外,这人修为之高应该远超出周长老等何家人。 遇到这几位,他现在总算结束了那些担心受怕的逃跑日子。 凌歌知道宫疾怿不愿高调的性子,不欲多说,只问谷庆道:“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有没有更详细的,说给我听听。” 谷庆捡了一两个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讲了讲。 刚讲完,院子外突然有了动静,似乎是谁走了进来。 谷庆立刻站了起来,“是那位公子回来了吗?”说着走到门口去看。 凌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惊呼道:“别去!” 可惜已经迟了! 一束强烈的灵光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接击中了谷庆的胸口! 谷庆的身子被撞得一颤,竟然扶住了门框没倒下去! “谷庆!”吴芊芊尖叫一声,扑上去要去救谷庆,可是眼前人影一闪…… 凌歌动作更快,闪身先挡在了谷庆和吴芊芊的身前,她毫不畏惧,看向灵光射来的地方。 在长满野藤的院墙上,站着一个气质沉蕴的男人,左手拿弓,右手无箭,那张脸却分外熟悉。 宋丰明! 射中谷庆的并不是真的箭,而是灵力幻化而成的,这一招幻灵箭是宋家的绝学,也是宋丰明最擅长的。 凌歌拔出长剑,脚尖一点跃上院墙,不管不顾地攻了过去。 她竟然要强攻比自己高出三个境界的强者! “凌歌!” 吴芊芊又想保护谷庆,又想去帮凌歌,可是强者的气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是你无法抗争的力量! 在她这一犹豫间,凌歌已经来到了宋丰明的面前! “刷!” 凌歌一剑狠狠斩下去,带着浓浓的悔恨。 她早就知道宋丰明的消失太奇怪了! 可是她们做了这么多层保护,藏得这么隐秘,居然还是被他找到了! 谷庆是她们现在最大的信息来源,他才刚刚说了个话头,绝对不能死! “宋丰明,你去死吧!” 出乎意料的是,宋丰明并没有出手挡,只是在凌歌来到近前时才偏头躲了一下,轻轻一纵跃到了两丈开外。 凌歌还要再攻,宋丰明抬手施了一个禁锢,将凌歌困在了原地,阴沉地开了口。 “卓灵歌,你不要得寸进尺!就你这样的修为,在我面前比地上的蚂蚁还不如,居然也敢跟我交手。” “呵,既然这么容易,那你倒是杀了我啊!我坏了你这么多事,你一定恨我入骨吧,为什么不一掌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当年你非要留我一命!” 宋丰明立刻脸色狰狞起来,额角青筋直跳,控制着禁锢法术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你以为我不想吗!” “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躲过了我布置的那么多眼线,瞒了我宋家十几年,就凭此一条,你就该死!” “现在我宋家的人被你杀了,名声被你毁了,这一连串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要是可以,当年我早就应该让何韵杀了你,斩除后患!” 凌歌顿时觉得身体都被紧紧挤压在一起,连呼吸都困难了不少,但她仍然一字一字道:“是谁,是谁要留我的命,你应该,去找他!” “卓灵歌,你不用费心思套我的话,我宋丰明岂会被你这小小女子骗到。” 宋丰明强自压抑怒火,看向了谷庆和吴芊芊。 第42章 他是别人的狗 “我虽然不能杀你,但他们俩应该都对你很重要吧,杀了他们,足以让我消消气!” 说罢,他右手凝出一只灵力羽箭,凌空就要向吴芊芊射去。 凌歌目眦欲裂,“不!” 可是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脱离了宋丰明的掌心。 银色的箭尖刺破空气,尾羽剧烈颤抖,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另外一束银色灵光如流星般忽然出现,直冲灵箭而去! 两束光撞在一起激起无数光点,宋丰明的那支灵箭彻底爆炸,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 “是谁,是谁!”宋丰明怒喝不止。 卓灵歌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帮手? 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幕后之人吗? 可是如果他一直在保护卓灵歌,为什么不一早就把她带走,而是任她被欺辱多年?! 无人回答,四周静得可怕。 宋丰明猛一回头,只见一个银色光圈飞速朝他撞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光圈已经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啊啊!!!” 犹如被一只巨大力量的手捏在指间,宋丰明全身一阵抽搐,那个银色光圈在他身上时明时灭,不断吸取着他的灵力。 竟然是一个阵法图。 宋丰明心知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只能不甘地看了凌歌和谷庆、吴芊芊一眼,捏碎了袖中的传送玉牌。 “嗡”的一声,随着宋丰明身影消失,凌歌的禁锢也解了,她一个跟头翻了下来,摇摇晃晃朝吴芊芊跑去。 身后阵图一闪,宫疾怿的身影出现,他一把上前扶住了凌歌。 “你不要命了!看到宋丰明还不快跑。”宫疾怿咬牙无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 “今天还好我回来得及时,要不然……” 凌歌半靠在他怀里,扯出一个疲累的笑。 “我就是想试一试他,赌他不敢杀我,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宫疾怿,宋丰明是听从其他人的命令才不杀我的,这个幕后之人一定知道我娘的来历,我一定要查出来!” 吴芊芊抬头喊道:“凌歌你快来看看,谷庆,谷庆他……” 两人心中同时一沉,跑过去一看,谷庆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双目都已经失神了。 “我刚才一直在给他疗伤,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宫疾怿双手结印,一个接一个的疗伤法术施给谷庆,可是谷庆一直都没有反应。 直到最后一个法术施完,他才猛地大吸了一口气,咳嗽起来。 宫疾怿朝凌歌摇了摇头,谷庆伤势太重,他用尽所有办法也只能让他多一点说话的力气。 他撑不到去见皇帝了。 凌歌虽然已有准备,但仍然十分难过。 怪只怪,她的修为太低,力量太弱,根本不足以与宋丰明抗衡! 谷庆一边咳嗽,一边抓住了凌歌的手腕,他抓得这么用力,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上面。 “卓姑娘!我,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没关系,我帮何家做了那么多坏事,今天死了,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可是我不甘心!我全家的仇没报,我那么多秘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还有何家,千山宗……” 吴芊芊忽然哭了出来,“都怪我!我负责断后,我应该发现宋丰明跟在我们后头的!是我没用!” “芊芊,别哭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凌歌看向谷庆,那双精致的眼睛里全是郑重。 “谷庆,我发誓,一定会扳倒千山宗,灭了何家为你死去的家人报仇,你还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呵,我跟你们萍水相逢,不敢奢望……” 谷庆抓得越发用力,将凌歌拉得靠近自己,“卓姑娘!我所有知道的秘密都留在了……” 他低声在凌歌耳边说了一个地方,凌歌认真地点头,“好,我一定会去把那样东西取出来,告诉世人的!” 谷庆眼中的光闪了几下,似乎有些欢喜,但紧接着,那一丝微光渐渐消失,彻底泯灭。 他就这样死了,带着满腔不甘愿,死在荒废的山村里。 凌歌、宫疾怿和吴芊芊一时都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筹划了几日,忙了一晚,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秘事,但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过了许久,感觉谷庆的手都已经凉了,宫疾怿才开口道:“皇上还在等着你,凌歌,我们先离开这里。” 凌歌眨了眨眼,缓缓将谷庆的手放了回去,拍了拍吴芊芊道:“芊芊,不关你的事,是我们都太弱小了。” “我现在要去见皇帝,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吴芊芊点点头,宫疾怿画出阵图,三人带着尸体消失在院子中。 皇宫外一处隐蔽角落,凌歌和宫疾怿再次出现时,看到的就是等在旁边的国师。 国师拢着袖子,皱着眉,严肃冷厉的神情第一次配上了这副仙风道骨的装束。 见二人出现,国师迎上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凌歌点点头,将刚才荒宅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宫疾怿袖子一挥,谷庆的尸体就出现在地上。 国师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走吧,先进去复命。” 御书房内,皇帝正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底下站着三皇子易濯。 等的时间有点久了,易濯不耐地走了两步,目光总不离殿门口。 “这点时间就等不住了?这等机密之事,出了差错都是正常。”皇帝闭着眼睛开口道。 “易濯,你的性子还要磨。” 易濯心中一凛,稳住心神躬身道:“是,父皇教训得是。” “吱呀”一声,门开了,国师和凌歌一前一后进来,两手空空,没有第三人。 易濯连忙问道:“怎么了,没找到人吗?” “不是,”凌歌摇摇头,上前行礼,对皇帝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找到了那个何家的叛徒谷庆,把他带出了京城,也取得了他的信任。” “他说了很多关于何家和千山宗的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易濯又着急问道。 “可是被宋丰明发现了,他杀了谷庆……” “皇上,谷庆的尸体就在外面。” 皇帝微微点头,眼神幽深。 易濯狠狠握拳道:“又是宋丰明!我说刚才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他早就躲起来了。” “这位宋家主,果然老奸巨猾!” “能执掌宋家几十年,历经两朝而不倒的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你们这群毛孩子打倒?”皇帝沉声说道,甚至还带了丝丝笑意。 凌歌这时也发觉,自己原先太轻敌了。 自重生以来,她先后杀了何韵和宋秋儿母女,又将宋茂修炼邪术的事昭告世人,逼得宋泉和陈蒲都只能躲起来。 宋泉家破人亡不算,连整个宋家的名声都遭受了重创。 这一切虽然难,但都被她做成了,她自然而然会以为以后都能继续顺下去。 “凌歌,以你目前的年纪和修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能人所不能了。” 皇帝的口吻意味深长,他问道:“那个何家的弟子,说了些什么?” 凌歌将谷庆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惋惜道:“早知道我刚才就让他全说出来了,现在千山宗和何家的事都只说了一知半解,剩下的要我们自己去查了。” “不过好在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做证据,皇上派人去取就是。” 皇帝微一摆手,问易濯道:“你抓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招了吗?” “一进牢,他们就全都说了,”易濯恭敬道,“那个周长老和姚夫人最嚣张,直接开口就把青波国何家的名号叫了出来,还说要见您。” 他冷笑一声,“哼,身为外邦臣子,入京城没有来拜见父皇,还暗地里利用我们的人帮他们做事,如今事发被我们抓到,还这么恬不知耻,我真是长了见识!” 皇帝也勾起一个冷笑,脸上的端和之气都少了许多。 他沉声问道:“你们都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父皇!”易濯先开口,“这次的事宋丰明绝对脱不了干系,我抓了宋家的护卫,何家的人也承认都是宋丰明一手策划的!” “只要父皇下旨,我即刻前去拿他,治他的罪!” 凌歌闻言,凝眉不语。 皇帝问道:“凌歌,你怎么看?” “回皇上,宋丰明这么聪明的人,恐怕这会儿早就想到应对之策了。从之前宋茂的事情来看,他很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这一次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代价大一些而已。”凌歌琢磨着道。 “毕竟他没有真的干损害安龙国利益的事,就算想治罪,也没什么大由头。” 皇帝点点头,“不错,恐怕现在宋丰明已经在等朕派人去宣他了。” “你这次和宋丰明直接撕破了脸,下一步怎么办,你想好了吗?宋丰明可是比你高出三个境界,手下比你修为高的人也多的是。” 凌歌不妨皇帝突然问起了这个,一瞬间有些发愣,“我?我跟宋家早就不死不休,还能怎么办?” 第43章 你敢答应这件事吗? “至于修为一事,我之前就想到了,我现在的确力量太弱,要想做更多的事,必须先把修为修炼上去!” “嗯,”皇帝点点头,“那何家和千山宗呢?你又作何打算?” 凌歌郑重道:“谷庆临死把那些遗物托付给我的时候,我发过誓,必定会扳倒千山宗和何家,为他报仇!” “话说起来容易,你可知何家在青波国一手遮天,千山宗控制着大半个嵊洲大陆?”皇帝轻笑问道,语气中有丝丝寒意。 “你一个小小女子,十七岁的年纪,修为不到蓝灵境,竟然应下这两桩事,不是夸下泼天的海口吗!” “皇上!事在人为,纵然千难万难,也要亲自去趟一趟才知道!” “我卓凌歌身无牵挂,只有满腔仇怨困惑!就算没有答应谷庆,我也是要迎难而上的!” 她的眼神无比坚毅,“只要我拼尽全力,必定会改变如今的状况,让千山宗和何家不会再这么风光!我就不信撼动不了他们!” “好!”皇帝忽然起身叫好,竟然走下了御座。 “凌歌,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旁的国师和易濯也是一脸激动和骄傲的表情。 “既然你有此雄心壮志,朕愿意帮你一把,凌歌,朕有意封你为郡主,你可愿意?”皇帝笑呵呵问道。 凌歌又懵了,“封我为郡主?无功不受禄,为什么啊?” “怎么会无功?你接连挫败宋家的阴谋诡计,保护我京城百姓,又先后收服了瑞兽和何家叛逃的奸细,这桩桩件件,都是功劳。” “朕封你为郡主,一方面这是你应得的,另一方面也是对你寄予厚望。” 皇帝话锋一转,“如今的天下大势你应该是知道几分的,千山宗一宗独大,安龙国不欲随波逐流,表面看起来还算安稳,但实则危机四伏。” “如今国内的世家大族,真心归顺的有,但如宋家这样阴奉阳违的,也不在少数,归根结底,他们并不觉得安龙国能在千山宗的压力下长期存在,甚至压过千山宗!” “凌歌,朕很清楚,与千山宗的竞争最终还是要以高手取胜,而安龙国欠缺的就是一批正直敢担当的高境界修真者!朕看好你,你敢不敢当这第一人,挑起这个重担!” 凌歌心中豪气顿生,“得皇上看重,凌歌责无旁贷!” “好!”皇帝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这个玉牌你拿着,诏书明日下达,以后你凭此玉牌可以在安龙国任何地方调取朝廷资源,供你使用,当地官员见玉牌不敢不从!” “谢皇上!”凌歌接过行礼,玉牌带着皇帝的余温,入手沉甸甸的,如同皇帝的嘱托一般。 皇帝微微点头,眼中似有欣慰,“易濯,你即刻派人去宋宅,看看宋丰明有什么说法,凌歌跟国师先回去休息吧。” 四人躬身退下。 易濯深深地看了凌歌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带人去往宋宅,凌歌则跟国师一起,回到了隐世小院。 宫疾怿正在屋子里煮茶。 红泥小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寥寥白色烟雾中,凌歌居然觉得宫疾怿有些不一样。 他似乎太严肃了,脸色也有些白,乍然一看倒像是他的那个同胞兄弟,不像花蝴蝶自己了。 国师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瞥了一眼凌歌,没有声张,而是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宫疾怿。 宫疾怿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问道:“如何,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好像早就料到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封了凌歌郡主。易濯带人去宋宅了,何家的人也都关到牢里了,后头应该没什么事了。” 国师的情绪有点低落,说到底,他们都对谷庆所知道的内幕抱了很大希望,如今却被宋丰明一力给毁了,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半点回应。 宫疾怿轻嗤道:“宋丰明不会出来见易濯的。我那一招重创了他的根基,至少也要休养半年才会好。” “这么严重?”凌歌有些惊讶,宫疾怿到底是什么段位的高手啊,居然能把黄灵境的宋丰明一招打成这样? 国师则有些了然,难怪臭小子看起来好像伤势复发了,八成是要救凌歌丫头,出手动了真灵。 嘶,这小子也就会为了凌歌丫头这么不顾自己的伤势了! 宫疾怿轻轻点头,“宋家在京城根深蒂固,不会因为这两件事就彻底倒台的,宋丰明这次一定也会认怂认错,但他必然料定了皇上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这话说得跟皇帝一样,凌歌默默点头,心中暗想,果然是自己思虑不够周全。 “不过宋丰明重伤,宋家这一阵子接连出事,元气大伤是肯定的,想必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他们都没什么力气密谋结交了,这也是一桩好事。” “至少,凌歌可以专心在这段时间里修炼了。凌歌,你觉得呢?”宫疾怿看向凌歌,眼中含着笑意。 凌歌点点头,“这个把月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一直都没空好好修炼,我现在离蓝灵境只差一星,是要赶紧突破了。” 国师问道:“丫头,这么久了,你想好走哪条修炼的路没有?” “武修、体修、术士、阵法、炼器、炼丹……你想先炼哪个?” 凌歌自身天赋很齐全,不像别人一样只能走一条路最快最顺利,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路子先修炼,不行再换别的。 这事儿凌歌还真想过,她上一世是赏金猎人,所学的技法都是偏灵巧闪避,和偷袭的,真正硬碰硬的技法几乎用不上。 可是重生以来,她每次抢别人的武器打架,十有八九都是剑,打来打去,竟然也打出了几分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种畅快与以前的那些乔装跟踪、使小招制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国师,我想学剑,你有什么好技法教吗?” “剑修啊,”国师难得地皱了眉,“老夫这里的技法倒是多,可是毕竟自己不太会。你年纪小,还是要找个师父好好教教,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国师,难道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师父?”凌歌稀奇地瞧着他。 宫疾怿的眼神中也带着奇怪,国师一向眼高于顶,竟然还有他看得上的剑修? 白胡子老头别别扭扭道:“咳咳,阵法师嘛,老夫是一向不认输的……” “嗯?”宫疾怿一道凉凉的目光射过去。 国师立刻改口,“除了你除了你!” “可是术业有专攻,剑修嘛,老夫还真的不成。老夫知道一个人,堪称剑修大师,但他早年就说过不收徒,愿不愿意教你,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宫疾怿问道:“在安龙国内?” “不在!那老家伙躲着人呢!老夫让他来都不肯来!” 凌歌想了想,“无妨,只要是修为高深的好师父,我愿意去拜他。等这里的事了,我也正好想去寻一寻那位可以治好大橘的高人。” “那好,老夫提前派人去送个信。另外你顺便也可以去把谷庆留下来的东西取回来。” 说到这个,凌歌把那块玉牌拿出来看了看,这玉牌白玉质地,玉色温纯,上面雕刻着一只蛟龙戏云,很有几分闲趣。 “皇上不说派人去把谷庆的东西拿回来,反而给我了这么大的权利,这是为什么?” “四皇子在众皇子中不也是天赋异禀吗?皇上为什么不直接重用他呢?” 皇帝再圣明,他也是个父亲,四皇子和容妃一向受宠,受的可不就是他的宠? 谁知国师倒不觉得奇怪,笃定道:“如今的几个皇子中,太子有正统地位,三皇子有军功,四皇子有修行天赋,看起来四皇子会因为容妃的关系更受关注一些,但皇上心里是很清楚的。” “他自己是一个天赋不高的普通人,能打下如今的江山已经颇为不容易,可是将来的局势必定对他的接班人要求更高,究竟谁能胜任这个艰难的宝座,现在还不好说。” 国师严肃地看向凌歌,“皇帝看中的不仅是你的天赋,更在意的是你的秉性,因为他深知,秉性不纯良,就算有天大的修为,都只会用在为非作歹一途。” 宫疾怿听了这话却不高兴了,“凌歌,不用想那么多。这个郡主要是当得开心,你就当着,要是不开心了,把玉牌还给他就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你!”国师立马翻脸,“臭小子你真是随性惯了!别把我凌歌丫头带坏了!” “怎么,是安龙国没人了,还是天下没人了,把这种事压在一个小女子身上!”宫疾怿绝不退让。 “那是普通女子吗!凌歌丫头这样的,几百年都难出一个!注定是要成为风云人物的!” “那也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 凌歌揉了揉耳朵,不理会又吵起来的两个人,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青色的纱帐,凌歌出了神。 能不能成为搅动天下的风云人物,她没想过。 从始至终她所想的,都是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为母亲报仇,顺便再攀登一次修炼的高峰,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风景。 第44章 她怎么会! 但这一个月来,她已经渐渐体会到,这几个目的似乎就是交织在一起的。 既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不管前路会有多少坎坷,一处处趟过去便是! 第二日,皇上颁下圣旨,封卓灵歌为宁定郡主,赐玉牌,授便宜行事之权,圣旨发布全国上下,递交各国使臣。 同时,易濯带人去召宋丰明的事也有了后续。 昨日易濯并没有见到宋丰明,他刚到宋宅,就见大管家等在了门外。 大管家下拜伏地,说宋丰明身受重伤,已经带着家中几大长老闭关,估计至少要半年。 闭关前,他交代宋宅在此期间闭门谢客,一应事务概不理会,另外写下这封信,交由皇帝使臣。 易濯进宅子里转了一圈,见宋宅里果然安静异常,寻常见的那些高手都不见了,连下人都少了许多,这才冷冷一挥袖,转身回宫了。 那封递交御前的信中,宋丰明将帮助何家的事坦白告知,说明宋家虽无二心,但确实有行为不当之处,等来日宋丰明伤好,再来向皇帝请罪。 这个结果,跟皇帝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得知凌歌被封郡主后,易童欣又拎着一篮子水果欢欢喜喜地来到了卓家。 “宁定郡主!凌歌妹妹!我来给你道喜了!” 易童欣身材娇小,虽然比凌歌大两岁,但个头却没有凌歌高,再加上她圆润的脸蛋,小鹿一般的眼睛,和小巧的嘴唇,活脱脱一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小妹妹。 凌歌迎她进来,瞧了瞧她身后,“怎么你一个人来的,连个侍女都没带?” “我不喜欢她们跟着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再说是来你这里,没人管着玩得更开心!” 凌歌赶紧关上门,“今天突然多了好多妇人来敲我家的门,说是我的远方亲戚,我都快烦死了!走走,我在别的地方安排了宴席,一块儿吃去!” 原来凌歌知道自己在安龙国算是出尽风头了,肯定有很多人上门巴结,她让宫疾怿在院子里布了阵法,可以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好躲开这些人。 阵图一闪,凌歌和易童欣出现在城外的一个园子里。 园子的一端正对着湖,搭了个凉亭,此时凉亭里已经摆了一桌好菜好饭好瓜果,里面坐着一个身材健壮的女子,正托着腮一脸愁容,旁边有两只猫闲散地逛来逛去,不远处一只小黑猪吭哧吭哧吃东西。 “哇!这里风景真好!在这里吃东西聊天,凌歌,你想得真雅致!”易童欣惊喜得双眼放光。 此时夕阳已落至树梢,正正好就在湖面上,温柔的余晖铺了满湖满亭,将世间的一切都镀上了辉金。 吴芊芊本来还为了昨天谷庆被杀的事情自责,就连今天来找凌歌,都是闷闷不乐的,这会儿听见动静一回头…… 她唰的一下瞪大了眼睛。 “好漂亮的小妹妹啊!凌歌妹子,怎么你认识的人都这么好看啊!” 凌歌真是被吴芊芊这“见女色心喜”的毛病雷得没话说了! 见易童欣一脸犹豫困惑,她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吴芊芊,云烟宗的弟子,不是坏人。芊芊,这位是安龙国的六公主。” “公主啊!难怪气质这么不一般!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们云烟宗都是粗人,我身为弟子当然也只能是个粗人了,对不起啊六公主。”吴芊芊赶紧跑了过来。 易童欣闻言就知道她是凌歌信任的人,当下随和道:“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 三人走进亭子里坐下,吴芊芊左右看看,“就我们三个吗?” “对啊,今天就我们几个女孩子一起,聊天也方便。” 凌歌进亭子倒了三杯酒,先举起一杯道:“这一桌就算我谢谢两位……” 话没说完,就听易童欣忽然道:“凌歌,你受伤了!” “嗯?” 凌歌看了看全身上下,挺好的啊? 易童欣翻过她的胳膊,凌歌这才看到她的袖子下破了一个口子,里面有血渗了出来。 “可能是昨天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没事,我以前总这样,一点都不觉得疼。” 易童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跟我哥一样留疤的,怎么能说没事呢?” 她指尖一点幽光闪现,轻轻沿着凌歌的伤口抹了一遍,只见伤口瞬间愈合,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咦,你还会这一手?”凌歌觉得很惊奇,以前没听说过六公主修炼啊? 而且她自己的疗伤术虽然能很快治好,但也做不到立刻就痊愈得宛如新生。 难道易童欣的修为比她还高? 吴芊芊也眼睛一亮,“六公主,你这么厉害啊!那个,陈年老疤能消吗?我,我身上修炼得全是伤疤,都不太像个女孩子了……” 易童欣笑得纯真,“我可以试试。” 吴芊芊也挽起袖子,露出一层叠一层的新伤旧疤。 易童欣指尖的幽光扩散到整个手掌,轻轻将手掌覆盖上去,好一会儿那层光才消失。 她面色有些苍白,轻声道:“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没事没事!”吴芊芊惊喜不已,只见整条手臂都白皙了许多,那些伤疤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出了。 “你年纪也还小,等以后修为高了就会越来越厉害了!” 吴芊芊大方安慰,易童欣却不见高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好像触动了什么。 凌歌问道:“你这一手疗伤可比我都厉害,现在什么修为了?” “哪有什么修为不修为,”易童欣小声道,“我就是从小自己瞎琢磨的,因为……因为我哥经常受伤,所以练出来的。” “是吗?”凌歌也不太懂疗伤术,可是她自觉这件事不应该那么容易。 算了,还是回去问国师吧! “对啊,我不像你们,可以有这么高的修为,可以做很多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易童欣忽然笑了出来,“凌歌,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在抓人了!你骑着小黑猪在天上,真的好威风啊!我可羡慕你了!” “那当然!”吴芊芊也来了兴致,兴高采烈道:“我师兄曾经带我御剑飞上天玩过一次,太好玩了!可惜我才蓝灵境,还学不了御剑。” “等我将来学会御剑,我带你上天玩儿!算是我报答你替我消了伤疤!” “真的吗!”易童欣双眼放光,里面的欢喜已经满得溢了出来,“太好了,我先谢谢你了芊芊!” 三人笑了一阵,吴芊芊忽然想起什么,问凌歌道:“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哦,我是想说,多谢你们来为我庆贺,过一阵子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们来做客。” “离开京城?!”易童欣和吴芊芊同时惊呼。 “你去哪儿啊?” 凌歌眨眨眼,“宋丰明闭关了,这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得抓紧这段时间提升修为,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学剑修,所以得出去找个好师父。” “我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就是归期不定而已。” 吴芊芊点点头,“说得对,这么一说,我也应该回宗里给师父回个话,要是他老人家同意,我再出来历练。” 易童欣闻言,更加失落了。 她的世界从来都是纯粹单调的,围绕着皇室的所有家人,虽然人人待她亲和,但那些亲和都是带着怜悯的,灰蒙蒙的,没有色彩。 自从认识了卓凌歌,看到三哥修炼更加用功,办差也干劲十足,易童欣这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焕发出怎样的光彩,可以带给旁人多大的影响。 她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人群中发光发热的那一个人! 可是现在,卓凌歌就要走了。 她身上的所有光芒,散发出的所有热浪都会被一并带走,只留下那个和原先一样,灰蒙蒙的世界,以及没有色彩的易童欣。 接下来的这一顿饭,虽然吃得丰盛,但三人都多了一丝离愁。 凌歌和吴芊芊倒还好,约好江湖再见就是,易童欣则是强颜欢笑,努力不让她们看出来。 吃完了饭,天色渐渐黑下来,起了几阵风,忽然就觉得凉了,三人还在亭里说话,谁也不想走。 小黑猪哼哼唧唧走过来,蹭着要果子吃,易童欣拿了一个喂它,它居然就着易童欣的手吃了。 自打离开了皇宫,高高在上的瑞兽变得接地气多了。 易童欣摸了摸它黑黢黢的头,实在没忍住,对凌歌道:“凌歌,可不可以,让瑞兽带我兜一圈?” 凌歌爽快地答应,“好啊!”接着朝小黑猪瞥了一眼。 小黑猪身子一僵,嘴里的果子顿时不甜了。 大爷好歹是个瑞兽,上品瑞兽啊!! 可是主人冰凉凉的眼神在前,小黑猪不敢不从,只好涨大了身形。 凌歌带着易童欣坐了上去,易童欣搂着凌歌的腰。 吴芊芊其实也有点眼馋,可是看看小黑猪,它大概、应该驼不下三个人吧? 她假装大方道:“凌歌你带六公主去玩吧,我上过天了,就,就不去了。” 第45章 开不开心? “好!” 凌歌轻轻一喝,小黑猪乘风而起,三丈宽的翅膀打开,一扇就已经飞出十几丈远。 “哇!”身后的易童欣发出阵阵欢喜的惊呼。 “凌歌,在这么高看风景,果然不一样了!你看那亭子,那树,芊芊变得好小啊!” “凌歌!这湖原来没多大啊,圆圆的好像一面镜子啊!” “我们是不是会离月亮更近?凌歌,我好开心啊!哈哈哈……” 这一刻的易童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只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儿。 凌歌心中泛起一丝心疼,带着她在湖面上兜了一圈又一圈,让她玩儿了个痛快,直到小黑猪有些累了才降落回地面。 可是还没落地,就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大吼,“你们在干什么!” 凌歌低头一看,地上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头戴金冠,一身蓝灰长袍,正满面怒容地盯着他们。 易童欣也惊慌道:“糟糕,我哥来了!” 易濯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可糟糕的? 凌歌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小黑猪已经落了地,易童欣赶紧下去朝易濯跑去,被易濯一把撩开袍子裹了起来。 “三哥,你听我说……” “童欣!你出来怎么不带人?你的身子不能受凉不知道吗?” 易濯特意来给易童欣送衣服,雪白的毛领遮住了易童欣半张脸,也把她没说完的话掩了下去。 易濯接着看向凌歌,满脸怒气欲发,却被生生压了下去。 “郡主,你天赋好修为高,当然百无禁忌,可是童欣只是个普通女孩子!刚刚她要是掉下来怎么办,她要是受凉生病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凌歌等了半天,莫名其妙道:“就算掉下来了我也会让小黑猪接住她的啊!再说她怎么了?童欣刚才玩得很开心啊!” 易童欣拉了拉易濯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易濯欲言又止,终究是一转身搂着易童欣走了。 “喂,那边有阵法!回城快得多!”凌歌喊道。 易濯头也不回,冷冷回道:“不用。” 两人就这样走出了院子。 一直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吴芊芊才凑过来道:“刚才那人就是三皇子吗?他一来就板着个脸,好凶啊。”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平时也不这样啊。”凌歌摸不着头脑。 两人也没了兴致,各自散了回家。 * 凌歌没有回卓家,而是回了隐世小院。 卓家虽然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但她总认为隐世小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里的灵力更浓,更适合修炼。 凌歌进去的时候,宫疾怿和国师正在说话,见她回来,两人很有默契地住口不谈了。 凌歌只当没看见,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然后问道:“国师,六公主易童欣身体不好吗?” “六公主?”国师想了想,“好像是听说她胎里带来的病,身子骨一直很弱,只能好好将养着,怎么了?” “那她从来没有修炼过吗,没有任何修为?” 宫疾怿道:“修炼本就是极耗精神和体力的事情,六公主的身体既然比常人都弱,自然就不适合修行了。” 凌歌把玩着茶盏,若有所思道:“这就奇怪了,易童欣今天露了一手疗伤术,可是比我的治疗术还强啊。” “什么?!”国师登时跳了起来,“六公主会法术?” 宫疾怿也投来出乎意料的目光。 “是啊,童欣治疗过后,连条疤痕都没留下,她说是因为易濯经常受伤,她才琢磨出来的。” 看来应该是她为了自己才偷偷修炼的吧。 凌歌问国师道:“她的治疗术能比我的都好,到底是因为她天赋高,还是她炼得多?” 宫疾怿答道:“既然国师都不知道她会法术,那她肯定没有光明正大找人教过,不管她是怎么学会的,光这一点就已经很能说明天赋了。” “至于治疗术嘛,”国师捋了捋胡子,“一般的修行者都会一点儿,用来自保足以,很少有人专门修炼这个的,不过……” 白胡子老头没有把话说完,又开始沉思。 凌歌只想着,既然如此,那说明易童欣应该是很适合修炼的,只是因为身体不好阻碍了她。 “那国师,童欣到底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小女儿家的病,老夫怎么好打听?”国师挥挥手,“再说老夫也不是大夫!” 只有宫疾怿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着问道:“凌歌,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 她的想法多了去了! * 第二日,卓家的门又被敲响了,凌歌开门一看,门外站着易童欣和别别扭扭的易濯。 易童欣今日穿得严严实实,双颊泛红,眼睛还有点肿,显然昨天哭了很久。 她拉着易濯进了门,笑着道:“凌歌,我让三哥给你道歉来了,昨天的事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不关你的事!” 易濯黑黢黢的脸居然看得出来涨红了,他极不自然地看了凌歌一眼,小声道:“对不起,昨天是我冲动了。” “嗯,”凌歌抱着肩扫了他一眼,“我没有事先问一问童欣的身体状况,也有我的不周全。” 易童欣闻言,就明白凌歌已经知道了她身体不好的事,眼泪又要溢了出来。 她强笑着上前道:“凌歌,其实我没事的,就是我三哥太紧张我了,总是把我当弱不禁风的瓷娃娃。” 凌歌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对易濯道:“我们小女儿家还有悄悄话要说,三皇子请便吧。”说罢拉着易童欣进了屋子。 易濯被冷落在院子里,连杯茶都没有,一张脸登时又红又白,不知所措极了。 恐怕他这三皇子当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此等待遇吧! 但他终究还是没走,自顾自坐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凌歌将易童欣拉进待客厅里,先倒了一杯茶给她,又把她上下来回打量了几遍,才问道:“说说吧,你得了什么病?” 易童欣的笑容挂不住了,轻声道:“我娘怀我的时候,父皇还在打仗,我们东奔西跑,我娘就怀得不安生,生下我后身子一直不好,没几年就去世了。” “大夫说我是胎里弱症,怕冷怕累,一辈子都要好生调养着,要是照顾得好,兴许能活过二十五,要是不行……”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凌歌紧紧地皱着眉,难怪她昨日那么开心,或许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飞上天空的机会了。 “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么?” 易童欣默默摇头。 “皇室内有那么多高境界的修行者,他们也不能治好你么?” “如果病发,缓解一时的难受可以,但要是想根治,他们也做不到。” 凌歌继续追问,“那修行者炼的灵丹妙药呢,也没用?” 易童欣又摇头,“曾经有人说过,修行者的灵丹妙药效果太猛,我这副身子骨根本受不住,只能温补。” “可是你明明已经修炼出灵力了呀,”凌歌也觉得奇怪,“你的法术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我……有一次我看到三哥那里有一些治疗法术类的书,就在私下底偷偷练,后来,慢慢就会了。”易童欣有些局促不安。 “我知道那是三哥想学会治疗我用的,可是三哥一向不同意我修炼灵力的,凌歌,你千万不要告诉三哥。” 凌歌忽然有点想笑,“那三皇子学会了没有?” “好像,没有……三哥一直都很忙的,没什么时间修炼别的。” 听起来,倒像易濯那个高高傻傻的人。 “既然你已经有修为了,你身体的事就不一定没有转机,我们还是先看看你的修为到哪里了。国师!” 白胡子老头闻声从隔壁房间踱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球。 易童欣吓了一跳,怯怯不安地站起来行礼,“见过国师。” “嗯。” 国师矜持地点了点头,见凌歌拼命瞪他,连忙放下架子,柔和道:“六公主不必拘谨,老夫也觉得你说不定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 “真的吗?”易童欣惊讶抬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是不是的,试一试就知道了,请六公主把手放到这水晶球上来。” 易童欣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放在她面前的水晶球那么美,美得就像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但她终究跨出一步,将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覆了上去。 “嗡”的一声轻响,水晶球内出现那个灰扑扑的光点,接着光点慢慢变亮变大,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圆圈。 那个圆圈并没有长到像凌歌的那个一样大,显然易童欣的修为不可能比凌歌高。 但凌歌和易童欣依然震惊地张大了嘴,看着水晶球说不出话来。 因为水晶球内充斥着绿色的光,已经变成了一个绿球!连散发出来的光都是绿莹莹的,就像雨后新生的小芽,嫩得让人心惊。 “嗯,跟老夫猜的一样。”国师捋了捋胡子,很满意眼前的这一幕。 第46章 意外之喜 “六公主现在的修为虽然不高,只有八星灵体,但治疗方面的天赋很高,很适合走这条路子。” “现如今的修行者大多都会一些治疗的法术,没有专门的治疗师这一支,可是很久以前是有的,只不过治疗师的修炼太看重天赋,后天的努力很难改变,所以逐渐凋零了。” “像六公主这样的先天天赋,老夫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治疗师的能力与修为水平并不直接挂钩,不一定非要那么高的修为。” 易童欣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国师,您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老夫还能骗你不成!”国师那股子傲劲儿又来了。 可是易童欣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她激动地抱住凌歌,用仅剩的公主端庄压抑着叫道:“凌歌你听见了吗?我跟你一样可以修炼!” 凌歌拍了拍易童欣的手,冷静地问国师道:“那她的身体呢?到底怎么回事,可不可以治好?” “老夫,老夫怎么知道……”国师翘了翘胡子,“老夫又不是大夫。” 那就是说,根本问题还是无解。 凌歌继续瞪国师,“既然国师不知道,世上可有人会知道?” “高级的治疗师是可以治好任何伤病的,老夫只能这么说,至于去哪里找高级的治疗师,那就……” 那就看命了。 治疗师已经凋零多年,连大部分修行者都不知道这种职业存在,六公主又能去哪里找到一个高级的治疗师呢? 易童欣连忙道:“凌歌,没关系的,只要能继续修炼,我就已经很知足很开心了!” “别听那个老头子胡说!”凌歌转过头来,假装看不见国师吹胡子瞪眼。 “他说只有一种人能治就真的只有一种啊?这嵊洲大陆这么大,能人异士多了,只要我们花力气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童欣,你不要放弃,我这次出去拜师,一定会好好帮你打听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还有,你把你发病的症状说一说,说不定国师可以教你几个小法术练一练,减轻一下痛苦呢?国师,你说是不是?” 国师顶着凌歌凉凉的目光,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算是知道,小黑猪为什么经常热泪盈眶了。 凌歌、国师和易童欣出来的时候,易濯正在屋门口发愣。 刚才她们在屋里说话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他都听见了。 一想到自己眼中娇弱不堪的亲妹妹居然学会了治疗术,还有这么强的天赋,他心里就五内杂陈,犹如打翻了调料盘。 童欣以后也能修炼,甚至,她的身体有可能治好? 纵然千难万难,但怎么也都比那个二十五岁的噩梦要强,不是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歌。 因为她无条件相信童欣,因为她永远不会被眼前的困难吓倒,因为她绝不肯停下寻找和拼搏的脚步。 想到这里,易濯都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他算什么亲哥哥!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童欣看着沉默不语的易濯,心中对他会有什么反应十分忐忑,抿着嘴不敢说话。 凌歌冷哼道:“三皇子,刚才你都听到了?童欣是可以修炼的,她的身体也有希望治好!这几天她要每日到我这里来学习法术,三皇子不放心就派人跟着吧。” 易濯却忽然低下身去,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卓姑娘对童欣的好,易濯无以为报,只能先记在心里,日后卓姑娘要有所驱使,易濯在所不辞!” “你……”凌歌吓了一跳,“好了好了,只要你以后别再动不动那么凶就行了!” “哥哥!”易童欣哭着扑进了易濯的怀中。 易濯搂着她笑道:“傻丫头,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哭什么。” 说罢他又朝国师行礼,“先谢谢国师费心了。” 国师深沉地点点头,“虽然前路未明,但凡事都在人为,若能成,不仅对六公主,对安龙国也是一大助力。三皇子可放心。” “是,我明白,一切都听国师的安排。” * 自此,易童欣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到凌歌家报道,天黑才回。 凌歌自己擅火,所以教了几个火系的小法术给她,每次病发时就能用来给自己驱寒。 国师也找了几个培元固本的技法,虽说不能根治易童欣的弱症,但也可以强身健体,总之比什么都不干强。 易童欣学得很用心,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能用得像模像样了。 凌歌见状也很高兴,这样她就能放心准备出远门了。 在她们专心修炼的这一段时间里,京城中风平浪静,宋家、何家、奸细的事都仿佛被人遗忘了。 宋家在宋丰明的交代下果真低调起来,门生故吏都不来往了,朝堂奏对时也十分老实。 皇帝不能拿他们出气,但教训教训何家的人却是名正言顺的。 周长老和姚夫人被关了好几天,在牢里没吃没喝,就算他们喊破嗓子抬出青波国皇帝来,都没人理他们。 几天下来,就算一板子都没挨,他们那一群人也都没个人形了。 易濯这才将他们放了出来,说已经查实了他们的身份,虽然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在我安龙国京城里鬼鬼祟祟,实在太不像样子,要遣送他们回青波国。 说白了,就是盯着他们滚蛋! 周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姚夫人坐地撒泼,将宋家上下骂了个结结实实,惹得一旁同时被放出来的宋家护卫也阴阳怪气地讥讽起来。 如果没有他们何家,宋家还不至于栽这个跟头呢! 若不是易濯就在旁边看着,恐怕他们两波人在牢门口就又要打一架! 三皇子暗暗点头,这宋家和何家的交情,估计是掰定了。 易童欣送吴芊芊和凌歌离开京城时,在城门口就正好遇到了“护送”何家人回国的易濯。 六公主看了看乞丐一样的何家人,又看了看骑着高头大马的三皇子。 “他们怎么成这样了,用脚走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安龙国啊?” 易濯十分坦荡,“没办法,他们的乾坤袋都丢了,身上分文没有,又瞧不上我们给的东西。” 是啊,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怎么会用得惯普通百姓的衣服吃食呢? 凌歌心知是皇帝故意给了一个下马威,皱着眉道:“可是他们一天不出安龙国,一天都是隐患,还要咱们的人看着,好大的麻烦。” 周长老咬着牙一抬头,“卓灵歌!你莫要猖狂!我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如何!”易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位是我安龙国的宁定郡主!你说话给我放客气点儿!” 周长老气得手都发抖,要不是几天没吃饭,修为损耗殆尽,他怎会受这种气! 待他日后伤好,必要报此仇! 易濯不理他,对凌歌道:“已经派人去给青波国送信了,他们会派人赶车来接的。” 反正出安龙国国境之前,都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盯着。 凌歌点点头,“既然如此,再会!”说罢朝易童欣挥了挥手。 吴芊芊也兴奋道:“漂亮妹子,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玩啊!” 两人一起骑马出城往南去了。 易童欣远远望着她们离去,朝易濯行了一礼也回去了,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与之前完全不同。 凌歌和吴芊芊先到了城外一个小镇,两人在此分道扬镳。 吴芊芊看起来大大咧咧,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是骑在马上一步三回头,那只手挥了又挥,摆了又摆,好像这一别就见不到了一样。 凌歌好笑地催着她快走,一回头,就见旁边一个翩翩公子骑着马迎了过来。 “这才认识几天,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宫疾怿很是不满。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青灰色长袍,浑身上下一点装饰都没有,骑着一匹黑马,素净得凌歌都不太敢认了。 他也特别不习惯,皱着眉就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凌歌问道:“宫大少爷,你这一身……是要干嘛?” “出去逛逛啊,我不想太惹眼了,只能这样子了。”他习惯性地抬了抬手,才发现手中没了扇子。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都等了好久了。” “你,你,你要跟我一起去啊?”凌歌瞬间就感觉舌头不听使唤了。 宫疾怿冷冷看过来,“怎么,我宫少主陪着你,你还不乐意?” “不是,不是……” “就你这点修为,惹了那么多仇人,要是没个高手在旁边保护着,谁知道你能不能安安稳稳出安龙国?” “我……”凌歌想反驳,但实力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只好乖乖地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宫疾怿都牺牲这么大了,她毕竟是被保护的人,就别挑剔了。 “诶,宫疾怿!你等等我啊!” …… 快马赶了三天的路后,凌歌和宫疾怿到达了边境的一座小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两人在镇上开了两间客房,休息了半天,就在天黑透以后,摸进了镇子周围的深山里。 谷庆留下来的东西,就藏在了这里。 按照他说的方法,凌歌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埋的小包袱,掏出来一看,却有点迷糊了。 这里头竟然只装了一个小盒子,看不出什么材质,也根本就打不开。 宫疾怿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这应该是个专门用来防偷窃的法器,需要一定的灵力修为才打得开。” “那你开开试试?” 宫疾怿黑着脸把盒子还给了凌歌,“他又不是托付给我了,我不开。” “再说我的灵力太霸道,说不定会把这盒子碾成粉碎,那就彻底完了。” 第47章 暗杀 凌歌闻言连忙把盒子拿了回来,放进了食指上的那个红戒指里。 “宫疾怿,你说他会留下什么证据,还要这么藏着?”两人起身回镇子,凌歌一边走一边问道。 “以他的修为,在何家的地位不会太高,能够知道的机密也不会太多。” 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宫疾怿放松了许多,白天的别扭也都没了。 他轻声道:“但谷庆应该是个仔细留心的人,或许是他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猜出了些什么,才去找了一些证据。” 凌歌不禁又想到那些谷庆说了个开头的话:千山宗故意挑拨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以及千山宗背后另有人掌控,他们做的这些看似没道理的事情,都是听了别人的安排。 “宫疾怿,谷庆说的那些话,你信吗?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强到让千山宗都听他的?” “为什么不相信?”宫疾怿的语气莫名幽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炼一事上从来都是永无止境的。” “千山宗在嵊洲大陆很强,并不代表没有比他们更强更厉害的,毕竟这个世界,不止嵊洲这么大。” “特别是结合谷庆说的云烟宗旧事来看,有人别有用心地选择了千山宗,把它扶持成第一宗门,然后利用千山宗做各种事情……这个逻辑是通的。” “哦……” 凌歌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副画面,不可一世的宋丰明和何家在千山宗面前点头哈腰。 耀武扬威的千山宗一脚把他们随意地踢了,转身却又对另一个模糊的影子摇尾乞怜。 那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千山宗,似乎对它很不满,也一巴掌把它扇了出去。 高高在上的千山宗至此跌落神坛,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宗门。 “哈哈哈,什么第一宗门,还不是人家的一条狗!”凌歌斗志昂扬。 这一晚,直到睡着了,凌歌都在想着那个影子抛弃千山宗的画面。 梦里那个场景似乎活了过来,影子对着千山宗拳打脚踢,细数所有为它做过的大事,结果千山宗那么不争气,当了第一宗门还搞不定天下! “哈哈哈……”凌歌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可是笑着笑着,声音忽然惊动了影子,他猛一转过头来,一片模糊的脸上居然满是煞气。 紧接着,他随手一挥,一条火蛇便朝凌歌飞了过来。 哈,火系? 姑奶奶我也有火系天赋,还是变异加强版的!谁怕谁! 凌歌一翻身爬起来就要对打过去,完全忘了自己那点修为,估计在影子面前连只蚂蚁都比不上。 正在她要冲上去时,身后却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歌!” “别吵!打架呢!”凌歌连忙甩手。 “凌歌!!” 那人扑了上来,抱着她又叫又拉。 “快醒醒凌歌!” “着火了!” 她这才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房间里橘黄色的火光跳跃,宫疾怿正拼命摇晃着她,一脸担忧。 “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宫疾怿拉起凌歌,抬手便画,蓝色的阵图一成型,两人就冲了进去。 还好出门前国师给了一个可装活物的储物空间,大橘和金铃、小黑猪都放在里面,不然手忙脚乱之下,还真怕遗漏什么。 两人再出现时,已经在客栈外面了。 火势渐渐大起来,惊动了周围的百姓,不少人提着水桶来回泼水,腾起一阵阵浓烟。 客栈老板和伙计在里面哭天喊娘,拼命抢救东西,但听起来似乎没有人被困在火场。 凌歌愣愣的,一时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宫疾怿,这,怎么会这么巧?” 宫疾怿媚色天然的脸上头一次这么阴沉,沉得多了几分邪气。 “不会是巧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但两人刚一转身,就听旁边有人桀桀笑了一声。 “想走?做梦!”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一股巨浪般的灵力涌了过来! 凌歌正想转身看看,忽然感觉身子动不了了,她使尽全身力气,都不能扭动脖子分毫。 不对! 这个人的修为比宋丰明的强多了!至少高一个境界! “宫疾怿!”她在心中大叫。 宫疾怿眸色骤厉,几步上前站在了凌歌面前,以身为盾挡住大半灵力,接着大袖一卷,犹如一把无形的大刀割断了对方的巨浪,直接推了回去。 “凌歌你怎么样!” 他一手画阵,一手捏诀挥袖,凌歌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渐渐可以动了。 “我,我还好……” “咦,在我的禁锢下你竟然可以动,还能解开?”阴影中的那人疑惑又意外。 紧接着新一波的攻击又到来,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火球,犹如划破黑夜的流星飞了过来,然后像烟花一样在宫疾怿的屏障上一一爆开。 美得炫目又夺命。 宫疾怿根本不理他,十息后,他画出阵图,伸手一拉恢复自由的凌歌,两人瞬间消失。 凌歌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山林,颇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宫疾怿,那个人好强啊!会是紫灵境吗?” 宫疾怿抿着唇不说话,拉着凌歌往密林钻,跑出去好远才问道:“凌歌,你已经到了灰灵境巅峰吗?” “对啊,还差一点点就可以突破了。”凌歌本能地觉得不妙。 宫疾怿的态度太奇怪了。 “嗯,”他点点头,伸手将一个木符牌递给凌歌,“等会要是看情况不好,你就捏碎这个,这里面的阵法会把你安全送走的。” “情况不好?你在说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人比你修为更高吗!”凌歌大惊失色。 宫疾怿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种单纯的快乐,“傻瓜,我怎么会是天底下修为最高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记得了?” 凌歌当然记得,只是在她看来,宫疾怿和国师就是千山宗之外的人,也是这嵊洲大陆以外的天。 如今人外人居然说对手太强,可能应付不来? 这是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 但现实并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 一道劲风袭来,宫疾怿猛然变色,用力将凌歌一推。 灵力所凝的火蛇蜿蜒而来,正好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攻击落了空。 这火蛇竟然和凌歌梦里的一模一样。 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来,“跑得还挺快,你真是让我惊讶了,居然是个修为不错的阵法师。” “可惜,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今天注定葬身在这荒山野岭里!” “受死吧!” 一个黑衣蒙面人三两步就掠到了近处,一条条火蛇和一个个火球接连射了过来。 宫疾怿沉下所有身心,灵力自两袖延展开去,一左一右将所有的攻击都挡了回去,犹如两把大扇子。 凌歌自觉地躲到树后,免得拖宫疾怿的后腿。 她先触动红戒指变成防护的盔甲,接着在脑海中把红戒指里所有的法宝法器都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到宫疾怿的。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修为太低! 大难临头时,她不仅不能帮忙,居然还要靠别人保护? 这对凌歌来说简直是最不能接受的事!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这个……我不会用啊。” 凌歌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转头认真看着那黑衣人。 她必须冷静,眼下只有找出破绽,才有可能帮到宫疾怿! 黑衣人攻了一阵,见宫疾怿守得滴水不漏,立刻认识到自己轻敌了。 他冷哼道:“你到底是何人,跟这女人有什么关系,为了她赔上自己一条命,值得吗!”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今天你要杀她必须先过我这一关!”宫疾怿的声音里含着怒气,攻击越发激烈。 “好!那我就成全你!” 黑衣人反手一挥,脱手而出的火蛇变了方向,扑向了宫疾怿背后的树林。 宫疾怿心中一慌,正要回身去看,就听身后有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 凌歌身上红戒指化成的铠甲能拒一切水火,之前驯服小黑猪的时候已经试验过。 此时身后的树林已经着了火,凌歌放出了小黑猪,任由它往山上跑去。 小黑猪是上品火系瑞兽,能喷火也能吃火,它吭哧吭哧跑到树下,鼻子一吸就将树上的火苗全都吸走了,接着再奔下一棵树,开心得仿佛在吃糖。 “你!”黑衣人顿时大怒,挥手成片成片的火焰飞出,将小黑猪困在了火场之中。 “我让你吃!吃成活烤乳猪!” 小黑猪却更加兴奋了,树底下吸不到就飞到半空中,胖胖的身子显得格外轻盈。 黑衣人的火扬得虽然快,但始终不成气候,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包围面前的两个人。 而小黑猪这一帮忙,宫疾怿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他轻声对凌歌道:“这个人的修为很古怪,我没有十足把握杀了他,凌歌,等会……” “宫疾怿,”凌歌打断他的话,双眸亮晶晶的,“既然小黑猪能吃掉他的火,那他应该还是嵊洲大陆的人,没有那么厉害,对吧?” 这是她刚才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的。 毕竟宫疾怿也好,国师也好,就连大橘和金铃,对小黑猪都是随手碾压,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而自己的幽蓝冰火,小黑猪一见就怕,死都不肯上前去吃的。 “只要他本身天赋并不强,那用顶级的法器就可以制服他!宫疾怿,你能不能……” 凌歌贴在他身后一阵耳语,说得宫疾怿嘴角泛起微笑,轻轻点头。 “你的主意很好,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再加一把火!” 说完,宫疾怿飞身而起,反攻了上去。 第48章 你居然会倒?! 这一次,他的出手又急又猛,连绵不断的小阵法图和暗器从他手中飞出,却没有直接打在黑衣人身上,反而切断了他的攻击,逐渐地把他包围起来,形成了反压制的局势。 似乎只等宫疾怿一声令下,便会法器乱飞,将他斩于当下。 黑衣人冷冷一笑,立时朝外撞去,刚才他一直压着宫疾怿在打,他才不会怕! “这点小把戏唬别人可以,唬我?不可能!” 可是这一撞并没有撞出包围圈! 宫疾怿双手翻飞,一个巨大的阵法图自黑衣人身后显现,又慢慢归于黑暗,消失在无声无息的风中。 就是这个看不见的阵法图困住了黑衣人,让他逃不出去。 黑衣人这才大吃一惊,不由得慌乱起来,他咬着牙喊道:“就凭你也想杀我?你根本不知道在跟谁对抗!”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样法器,扔上天空,运足全身的灵力向上轰去。 可是宫疾怿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一跺脚掠到半空中,伸手一点,黑衣人头上的阵法图瞬间开了个口子。 接着宫疾怿袖中灵绳飞出,居然绑住了那个法器将它带了回来! “你!”黑衣人的眼睛都恨不得瞪出血来,“你还我的法器!”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困住他,居然是为了诓出他的法器?! 法器入手就消失了,宫疾怿妖娆的脸上绽出诱人心魄的笑容。 “你不是很狂么,再狂给我看看啊。” “我槽你娘!” 随着这句脏口骂出,黑衣人再次调动起全身的灵力,一连串火蛇对准宫疾怿轰去。 “嗡!嗡!嗡!……” 火蛇撞在阵法图上接连发出巨大的响声,撞得阵法图连同宫疾怿的身形都微微震颤,可见其力量之大。 宫疾怿咬牙支撑,俏脸冷如冰霜:“既然没人教过你什么叫礼貌,今天我就代天教训你!” 黑衣人见他声音不稳,心下暗喜,旋即身子下沉,又掏出一件法器。 他大喝道:“破!” 火蛇自他手中蔓延开,瞬间笼罩了法器,却在下一刻变得凌厉起来,凭空大了一倍! 这法器可以放大攻击力度! 宫疾怿同样扎下马步,在升腾的橙色火焰中衣袂翻飞,随后高高跃起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 “凌歌!” 听到这一声喊,黑衣人没来由得抖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自刚才他就没注意到那个卓凌歌——他的目标了。 “没事没事,她只是个灰灵境,不可能翻起风浪来!”黑衣人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脑海中就是有一个隐隐的念头在提醒他,不,不会这么简单的。 那个女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认输的! 果然,随着宫疾怿的声音响起,一件黑黝黝的东西从他的对面扔了出来。 原来凌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到了黑衣人的背后! 黑衣人大吃一惊,还没看清凌歌藏身的地方,就见宫疾怿探手便拿到了那样黑黝黝的东西。 接着他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反手将刚拿到的东西堵在了黑衣人头顶的口子上。 “收!” 随着这声清喝,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宫疾怿手中经过那个东西,传到了阵法图上,蓝色的阵法图突然闪烁起来,点点光波上下起伏,一层又一层。 这是……? 黑衣人瞳孔骤然收缩,他心道不好,急忙要收手防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巨大的阵图在一息之间就急剧坍塌,如同一张大网向着黑衣人聚拢起来。 “嗡……” 伴随着轻轻的灵力震动,阵图穿过黑衣人的身体,继而消失了。 黑衣人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只是脸色剧痛狰狞,身子也弓了起来。 那个放大攻击的法器也突然掉了下来。 原来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是凌歌娘亲留下来的一样水系法器,水能克火,凌歌相信亲娘的法器肯定比这黑衣人的品阶高。 宫疾怿用自己的灵力驱动法器,阵法图在法器的加持拥有了水系属性,这才在收网时重创了黑衣人的身体。 “哇!” 黑衣人吐出一大口鲜血跪倒在地,双眼中满是滔天恨意。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连掉下的法器都没有捡。 凌歌终于从藏身地跑了出来,“诶,他居然还能跑?” 她还想趁这个机会杀了他呢! 宫疾怿摇摇头,“刚才这一击虽然让他受伤很重,但还死不了。他身上肯定还有别的保命法器和传送玉符,不可能留在这里等着我们杀。” “凌歌,你过来。” 凌歌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的身体僵直得好奇怪,“宫疾怿,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宫疾怿抬起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下一瞬就直接栽了过来。 “宫疾怿,宫疾怿!”凌歌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发现他全身颤抖得厉害,触手冷得彻骨,那张妩媚的脸更是白得没一点血色。 “你,你不要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这是凌歌第一次觉得慌张。 宫疾怿在她心目中也许是神秘的,是过分漂亮的,是实力超群的,甚至是难以理解看透的。 但唯独不是虚弱到连站都站不住的。 他不可能,他不应该,有谁能伤到天下独一无二的宫少主呢? 宫疾怿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凌歌,那个木符牌,这次真的要捏碎了。我已经传信给国师,他会来接我们。” “好,好,你撑住!” 凌歌强忍住泪水,吹了一声口哨,小黑猪吃掉最后一团火焰,飞奔过来叼起地上掉落的法器,回到了凌歌的身上。 那块薄薄的木符牌一捏就碎,凌歌抱着宫疾怿眼前一花,身影原地消失。 * 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身处在一间小屋子里,看四周很是简陋荒废,凌歌也不知道在哪儿。 怀中的宫疾怿已经晕死过去,凌歌不敢离开寸步,一直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唰!” 眼前蓝光一闪,白胡子老头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他面色严肃异常,两步跑到跟前把了把宫疾怿的脉。 “臭小子!老夫不是告诫过你不许再动用真灵吗!你这是要找死啊!” “前头的伤就没养好,现在又耗空成这样,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凌歌登时大惊,“什么受伤,什么真灵?宫疾怿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受过伤!” “唉,”国师沉沉地叹了口气,“凌歌,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凌歌又愣了,“我怎么能救他?” “你不是马上就要突破蓝灵境了吗,不能再等了,就今天了。” “凌歌,这一关会很难,你会很辛苦,你愿意吗?” 这一句话问醒了凌歌。 她看了看人事不省的宫疾怿,抹了一把眼泪,“国师,宫疾怿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 “好!老夫没看错你!” 国师长袍一挥,一个硕大的蓝洞出现在眼前,接着他两手拉起宫疾怿和凌歌,一起踏了进去。 “轰!” 突然炸雷声在耳边响起! 凌歌眼前白光一闪,一道明晃晃的银色光柱正好落在她面前。 这是……雷林?! 她和宫疾怿第一次遇见的雷林?! “国师!我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必须在这儿!” 国师将宫疾怿放到旁边倚着墙,凌歌看了一圈,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驯服小黑猪的院子! 金铃和小黑猪都在空间里叫个不停,显然是回到故地激动不已,想出来玩儿。 这里应该不会有外人,凌歌把它们都放了出来。 国师吩咐道:“正好,金铃,小黑猪,你们都去外头守着把风!” 一猫一猪随即分赴南北。 凌歌问道:“国师,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 “凌歌,”国师语重心长,“接下来的每一步,你必须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做错一步,你和宫疾怿都有性命之忧。” “首先,你要先突破蓝灵境!” 说罢国师猛地退后两步,两手挥袖划过天地,一个巨大的阵图出现在他掌中。 “这个阵法可以将雷林中的灵气全都集中过来,但老夫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就有可能被人发觉。” “凌歌!逼出你的冰灵火,它会加快你的修炼!” “好!” 凌歌没有盘腿而坐,反而在阵法里练起拳掌来。 这是她上一世修炼得出的经验,在冲破境界的最后阶段,越是大力去消耗,身体得到的反馈越大,所能吸收进来的灵力也越多,因此反而能够更快触碰到那层间隔。 这和实战才能夯实修为是一个道理。 如今面对独自支撑的国师,昏迷不醒的宫疾怿,凌歌的心情越发急切,打出去的拳风掌风锋利如刀。 “再快,再快,我一定要再快!” 凌歌闭上眼睛,把全部身心都融入到身体中,只关注灵力池子的疯狂流逝和填满,终于在一次次的反复中接近了上限。 “冰灵火,一定要逼出冰灵火!”国师大吼道。 凌歌狠狠一咬牙,将体内所有的灵力凝成一股风,呼呼地从身体的各个缝隙里全都刮了出去。 就像那一次驯服小黑猪一样,难受,虚弱,耗空,凌歌紧闭着眼睛只能用意念支持,将身体内所有残存的灵力全都推了出去! 坚持,坚持! 终于,在凌歌又一次体会到那种神智无知的感觉时,她身体深处突然灼热起来,一股暖流自她肋下出现,游走入她的四肢百骸。 “凌歌!成了!快醒醒!”国师声嘶力竭的话在耳边响起。 凌歌猛地睁开眼,“成了?!” 第49章 要这样晋升? “对!吸收灵力,灌满灵力池!快,时间不多了!”国师喊道。 她垂下眼睛,第一次看见自己全身都被幽蓝色的火焰包裹住,那火焰轻轻流动,就像水一样。 可是下一瞬,五感回归,凌歌这才体会到这蓝色流水的厉害! 一层浪来一层冰寒彻骨,一层浪退一层烫如岩浆! 她就像一株水草,忍受着千百年的冰火两重天,永远都无法超脱! “凌歌!!”国师的声音更加急了。 凌歌猛地醒过神来,强忍着那种奇特的灵魂灼烫,打开全身所有窍穴,全力吸收空气中的灵力。 这时候,国师让她练的那本心法就好处凸显了,凌歌身上如今已经开了几十个窍穴,吸收灵力的速度比以前快几十倍! 灵力汹涌入体,就像大海里的巨浪,凌歌身上的蓝色火焰越发高涨,淹没了她的五官。 “好!如果满了就去宫疾怿那儿!把你的冰灵火汇入他的体内!” “凌歌,这一步最为关键,一定不能出错!一定要让冰灵火在他体内不断循环,一直到熄灭为止!” “只有这样,你和他的性命才都能保全!” 国师的声音在凌歌耳中变了形,她的神情肃穆而冰冷,如同摒弃七情六欲的菩萨。 突然她袖中飞出灵绳,将宫疾怿一把拖了过来坐在她对面,凌歌没有丝毫犹豫,灌满灵力的一掌拍在了宫疾怿的后背上。 仿佛肆虐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出口,凌歌的灵力倒灌进入宫疾怿的身体内,倾泻而下,尔后竟然十分听话地立刻就从驯不服的洪水猛兽变成了小溪潺潺。 凌歌深知,这是宫疾怿修为高深的缘故,自己那点灵力在他身体里,真是不够看的。 冰灵火随着灵力一起进入了宫疾怿的身体中,她也用神识探了进去。 “宫疾怿,你的伤到底……”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她就被神识探到的东西惊呆了。 宫疾怿的经脉里满是漏洞伤疤,千疮百孔,就像破破烂烂的衣服。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修为之高是嵊洲大陆各宗门都公认的! 他之前多次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宋丰明和周长老等人,今天还打跑了那个黑衣人,他的实力不容置疑! 可是以这样的经脉条件,他是绝不可能炼成那样的修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宫疾怿相识以来的画面一一在凌歌脑海中闪现,他身上那些神秘的地方也逐渐放大,变成了一个不能再忽视的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歌,专心!”国师又吼道,他变换手势重新结印,宽袍无风自鼓,“老夫现在用阵法屏蔽你们的气息!你不要担心,全力流转冰灵火,等到宫疾怿身体内有灵力反哺的时候就吸收进来,它会助你晋升蓝灵境!” 凌歌摒弃所有杂念,又一掌打在宫疾怿肩膀上,两手都加快了灵力的循环。 冰灵火进入宫疾怿的身体,立刻四处分散开了,凌歌凝神将它们重新聚集起来,沿着宫疾怿的经脉走下去。 说来也奇怪,冰灵火经过之后,宫疾怿的经脉立刻变得温润起来,幽幽蓝光之下似乎焕发了生机,效果出奇。 转了一圈又一圈,冰灵火渐渐融入他的身体,凌歌见状拼命催发出身体里更多的冰灵火。 “嗯……凌歌……” 对面的宫疾怿忽然哼了一声,轻轻睁开了眼睛。 凌歌抬眼望去,正见他正盯着自己的双眸变幻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接连闪过,让他原本就美好的眼睛变得如同阳光下的琉璃。 “谢谢你,凌歌……”宫疾怿轻笑,全身也染上了一层淡蓝色,明明双手因疼痛而紧紧握拳,但他脸上却不露分毫。 这一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妩媚不羁,只是一个漂亮的男子,有着最纯真的笑容。 凌歌心中一痛,不知为何竟万分不舍起来,她再一咬牙继续催动冰灵火。 “宫疾怿,你撑住!” 凌歌体内的冰灵火很快消耗一空,这种灵魂深处的灼痛比刚才的灵力枯竭感更加难以忍受,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碎成一片片了! 而宫疾怿的身体也被蓝色浸透,整个经脉里都微微荡漾,但却再也吸收不进去了。 直觉告诉她,时候要到了。 果然,宫疾怿强撑着结了个印,一个紫色阵图从他手心生出,将他和凌歌一起笼罩了进去。 接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宫疾怿手心灌入阵图,蓝色的冰灵火再一次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奇怪的是,宫疾怿释放出来的灵力居然也是紫色的,这是凌歌之前没有看到过的。 紫色的灵力和蓝色的冰灵火在宫疾怿的强压下融成一种奇幻的靛蓝色,明明美丽至极,却又昭示着强大的力量。 宫疾怿朝凌歌又一笑,“准备好了吗?冲击蓝灵境会很痛苦。” 凌歌毫不犹豫地点头。 宫疾怿伸手牵住她的手,四只手第一次交叠相握,两人都不由自主觉得心中一悸。 但接下来,霸道的靛蓝色灵力自宫疾怿手中冲进凌歌的体内,一路横冲直撞,寸寸碾过凌歌的筋脉直达灵力池。 “唔……”凌歌紧紧皱着眉,极力忍受这种肆虐。 宫疾怿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好看的眉眼中全是心疼,“借助它的冲力,全力冲击蓝灵境那层屏障。” “好!” 果然,霸道的灵力很快就汇满了灵力池,呼啸着要冲开池子顶端。 凌歌屏气凝神,将自己的全部身心融入其中,向那一层薄薄的境界屏障发起最猛的一击! “嗡!……” 那层屏障立刻如蛋壳般破碎,靛蓝色灵力不减攻势,冲进了象征着蓝灵境的池子,而刚才所有的痛苦难受都随着这一下瞬间散去,只有她的身体像开了窍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方天地所有的灵气。 这种感觉凌歌从未有过,前一世哪怕升到了最高境界,她也没有这样焕然一新地开启一个新世界。 “凌歌,”宫疾怿轻唤,他那双恢复正常的眼睛里倒映着由内而外散发蓝色光芒的凌歌,“恭喜你晋升了。” 说完他双眼一闭,又栽到了凌歌身上。 “宫疾怿,宫疾怿!”凌歌心头一慌,连忙去把他的脉。 国师降落下来,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带着笑意道:“没事,他是太累了,丫头你刚刚晋升也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说完招呼一猫一猪,瞬间消失在雷林中。 * 这一觉,凌歌觉得睡了好久好久,但也睡得很美很美,仿佛一直在空中遨游。 醒来时,床边蹲着两只猫一只猪,还有一条特别粗大的蓝龙盘在床头。 凌歌奇道:“咦,小蓝,你变大了这么多?” “对啊!”小蓝得意地在房间里游走一圈,“主人你这一次晋升带来的灵力提高,比以前多太多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主人晋升你才跟着沾光的!完全不是你自己的本事!”金铃不满地嚷嚷,却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酸透了的表情。 小黑猪满脸都是崇拜,吐着舌头套近乎,只有大橘有些许心疼担忧,温柔地蹭了蹭凌歌。 小蓝一副哥哥的口吻教训道:“实力强就是实力强,只要光明正大得来的修为,你不服也不行!” 金铃瞬间炸了毛,“装什么老大,有本事打一架!谁赢谁说话!” “嘿哟你这小猫咪,真以为脾气大别人就怕了你吗!”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凌歌坐起来一鼓掌,“好!赶紧打!打完了我好接着揍你们一顿,让你们好好学学什么叫不要窝里横!” 小蓝和金铃顿时没了脾气,规规矩矩地又坐了回来。 凌歌站起身来道:“都给我坐在这里反省,没我吩咐不许动。”说罢走出了房间。 国师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哼着小曲翘着胡子,一杯香茗喝得滋滋作响,仿佛琼浆玉露。 见凌歌出来了,他放下茶盏笑道:“丫头,才睡了半天就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凌歌试着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灵力,不仅灵力池大了几倍,而且吸收和运转的速度也更加快了。 “挺好的。宫疾怿呢,他醒了吗?” “应该快了吧,虽说他这次的伤有点重,但他恢复得也快……” 话没说完,就听宫疾怿的房间里传出轻轻的咳嗽声。 “嘿嘿,醒了!” 凌歌端着国师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和老头一起进了宫疾怿的房间。 宫疾怿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素白的里衣坐在床上,脸上还没什么血色,只是在看到凌歌时眼睛一亮,嘴角自然带笑。 “凌歌,你恢复好了吗?” “我也是刚醒,来,我们一起吃饭吧。” 吃完了饭,国师分别把了把宫疾怿和凌歌的脉,满意地连连点头。 “嗯,都好,都好。” “真的吗,宫疾怿的伤都好了?”凌歌不放心追问。 “他的旧伤没那么容易完全复原,但眼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哦,”凌歌点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那么宫疾怿到底有什么旧伤居然这么重,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的经脉千疮百孔,怎么可能支撑他有这么高的修为的?” “众所周知宫少主修为深不可测,可是为什么昨晚没有把握杀掉那个刺客?” “还有你这处处神秘的身份,表面上和谁都不对盘,私底下却和安龙国和国师关系这么紧密,到底有什么目的?” 凌歌把心中的疑问一连串全说了出来,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没了笑容,只剩下一层冰霜。 第50章 你到底是谁? 宫疾怿和国师不妨她突然变脸,心中竟然都有几分惶恐不安,偷偷地对起了眼色。 国师:你说。 宫疾怿:你说。 国师:你长得好看,你说。 宫疾怿:你出的主意,你说。 国师:你喜欢的女人,你去哄。 宫疾怿脸色一红:我说她可能更生气,国师辈分大…… “啪!” 凌歌分明看见两人相互推诿,气更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 “一开始我知道跟你们交情不深,不好多问,可是现在我们也算共历生死同甘共苦了,难道我还不能得到一句真话吗!” “好!要是我卓凌歌不值得你们信任,从今往后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说罢她起身就走。 “凌歌!”宫疾怿赶紧下床去追,谁知脚刚一落地就险些栽倒下去。 国师连忙一个闪身拦在了凌歌身前,“好了好了我们说!鬼丫头别生气啦!” 却见凌歌双手抱着肩,脸上微微带笑,哪里是生气的样子呢? 国师真是被她整得没了脾气,只好翘着胡子道:“臭小子还要休养,你快回去坐好,老夫说还不行吗!” 凌歌这才回身扶起宫疾怿,坐在床边听二人道来。 国师清了清嗓子:“这天下之大,不止嵊洲大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和臭小子,就来自另一个大陆——潢武大陆。” “潢武大陆与嵊洲大陆并不相连,多年来也没有来往,以至于现在嵊洲大陆的人几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个地方,为避免很多麻烦,我们这才没有声张……” 凌歌一抬手,止住了国师的侃侃而谈,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宫疾怿的经脉里那么多伤,是怎么回事,他这次突然情况这么危急,是为什么?” 宫疾怿咳嗽了两下,轻声道:“每一次突破更高的境界,其实都是很危险的,我这伤是经年累月修炼留下来的,因为没有医治的办法,所以只能拖着,拖到现在再也不能继续修炼了。” 没有医治的办法? 凌歌蹙紧眉,不料连看起来最神通广大的宫疾怿和国师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伤这么重,你平时的战力是怎么维持的?外人都说宫少主深不可测,难道都是假的?” 国师的脸色严肃起来,“丫头,这就要说到嵊洲大陆和潢武大陆的不同了。我们潢武大陆的灵气更浓郁,修炼体系也难上几个等级,所修炼出来的战力越强,可能留下的隐患也越多。” “简单点来说,在嵊洲大陆,宫疾怿不需要展示出全部真实战力就可以轻松碾压各宗门所谓的高手。” 宫疾怿轻轻点头,“我一来到这里,就先把一流的高手挑战了个遍,每一个都是轻松取胜,所以外面才有那些传闻。” 呵,呵呵,真是说得好“容易”呢! 凌歌暗暗撇了撇嘴,又追问道:“既然这么容易,你怎么会伤势复发到打不过那个黑衣人呢?” 宫疾怿半低下了头,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国师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对啊!他怎么折腾都行,就是不能动用潢武大陆的真灵!可是那晚宋丰明差点杀了你,臭小子一时心急就调动了真灵,导致伤势复发。” “这旧伤一旦复发就会影响战力发挥,所以昨天遇上黑衣人,他才脆弱成这样。”国师说完还狠狠瞪了宫疾怿一眼,只可惜两人都没看见。 凌歌沉默了,一丝一丝的愧疚从她心里滋生出来,让她第一次有些后悔。 她早应该发现的! 宫疾怿昨日跟黑衣人对战时居然花了十息来画阵,居然会让她先逃命,这些都是他战力不稳的表现。 可是她竟然没早一点察觉……是因为对宫疾怿的信任蒙蔽了她的理智吗? 还好,还好她的冰灵火好像可以治疗他的内伤。 想到这里,凌歌这才发现她忽略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体内的冰灵火!冰灵火是不是可以治他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和宫疾怿又对了个眼神,宫疾怿开口道:“不错,关于这件事,我们也很意外,潢武大陆古籍里记载过冰灵火可以治疗我的伤,但有变异水火系天赋的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唯一可能的解释是……” “凌歌,我们觉得,你应该也是潢武大陆的人,尤其是你娘,她很大可能就是从潢武大陆来的。” “我娘……”凌歌脑中嗡嗡作响,内心竟然升起一股荒诞感。 她居然会跟那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大陆扯上关系吗? 可是她和宫疾怿在雷林中相互成就的事,不容置疑。 国师正色道:“丫头,冰灵火只在潢武大陆的古籍中有所记载,嵊州大陆好像从来没有诞生过,所以关于冰灵火的事,只有我们知道一二。” “冰灵火在觉醒时和每一次晋升境界时,都会爆发淬炼主人,这个过程非常危险也非常难受,但只要能挺过去,不仅身体各方面机能提升,连修炼速度和修为的浑厚程度也会得到极大改善。” “而最巧的是,宫疾怿的灵力可以帮助你压制冰灵火的伤害,你的冰灵火可以帮助他修复伤势,你们俩相互契合,是上天注定了的!” 凌歌懵懂地点头,“光凭这一点,就能断定我娘是来自潢武大陆吗?” “当然不止,还有你的幻龙、金铃,和你娘的契约神兽大橘,都是证明——这些都是绝对不可能在嵊洲大陆上出现的神兽,但在潢武大陆却备受人尊崇。” “只可能是有人把它们带过来的!”国师眼睛微眯,精光一闪。 “如果大橘和金铃都是你娘从潢武大陆带来的,那么关于你娘的意图,她当年想做的事,我们也有点头绪。” 凌歌立刻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能知道我娘当年在做什么?” 国师缓缓点头,他的眼神认真而沉重,带着明显的哀伤。 “老夫如果没猜错,她和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查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凌歌情绪激动,“我娘为了查什么事情?!” 国师却不肯说了,他摇头道:“丫头,那是一件过去太久、改变一切的大事。老夫和宫疾怿就是为了那件事,远离家乡,来到这嵊洲大陆。” “当时安龙国并未立国,易君浩也只是个徒有抱负的一方割据势力,老夫看中他的秉性,辛辛苦苦帮助他征战几年,才建立了对抗千山宗的安龙国。” “但十几年过去,依然毫无头绪。”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件事太过遥远缥缈,你知道也没什么益处。你好好修炼,等我们重返潢武大陆,老夫一定一五一十告诉你。” “重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凌歌简直不能接受近在眼前的答案却不能知道! 宫疾怿忽然开口,“也不见得,凌歌,昨天那个黑衣人,就有些蹊跷。” “嗯?对了,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师问道。 宫疾怿将昨日遇袭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我现在可以确定,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宗门里的人,他的法器和修为都比千山宗的人高出一截,千山宗是培养不出这样的刺客来的。” “凌歌,黑衣人是冲着你来的,这么修为高深又知道你底细的人,很难跟宋家没联系。” “宋丰明不是说过,他是听了别人的指示才留下了你的命,也不能杀你吗?会不会就是听他的话呢?” 国师立刻觉出不对,“可是如果是黑衣人在背后指挥这一切,现在他又为什么要杀凌歌呢?” 宫疾怿轻轻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凌歌太过强大,连宋丰明都栽在了她手中,不得不令幕后操控人忌惮,所以才想除之而后快。” “凌歌,不管你有多少疑惑不解,当年你们母女的事都已经出现了一点追查的迹象。” “宋丰明和他身后的人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阻止你,想要查清真相,只有继续强大这一条路!” “你,怎么说?” 凌歌久久不语,刚才神色中的迷茫和惊讶渐渐被坚毅代替。 她的人生,从来都只有勇往直前这一个选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第二日,凌歌就重新踏上了出国拜师的路,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没有问清楚,但她已决定把提高修为作为最重要的事。 宫疾怿在小院里和她告别,柔声道:“我那晚重创了那个黑衣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精力来找你了。” “国师会送你出国境,境外我也安排了人接应你,我不在你身边,你注意安全,其他的都放心吧。” “嗯,”凌歌漫不经心点点头,只上上下下打量他,“你的身体到底恢复了多少,还要不要紧?” 宫疾怿穿着一身竹青的长衫,长发简简单单挽着,脸色还是很白,这样素净的装束第一次让他穿出了七分柔弱、三分可怜,让凌歌实在放心不下。 他微微一笑,“没事,我的旧伤已经有所好转,只是之前透支比较多,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你放心去吧,等你的修为再高几个境界,我的伤也会好得更快。” 闻言凌歌终于收起担忧,指了指脖子上的粉色珍珠链,“有事联系。” “嗯,”宫疾怿掏出一把长剑递给她,“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一把灵剑,不算极品,给你如今用倒是正好。” 第51章 你是五胞胎? 凌歌接过一看,触手生寒,锋利异常,果然是一把好剑,虽然她说不出哪儿好,但就是比之前用过的每一把剑都好! “咦,上面还有水云纹!” “对,等你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灵剑认可了你,就可以把灵力注入其中,好看……”宫疾怿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凌歌直接就试着把灵力送了进去,“嗡”的一声,剑身微微颤抖,那些漂亮的纹路瞬间发光,盈盈的仿佛真的荡漾起来。 它居然直接认可了凌歌! 宫疾怿额头青筋直跳,回想自己当年用了好几年才能让这灵剑愿意接纳自己的灵力,哪知道它也有这么狗腿的一天?! “咦,这不是很简单吗?”凌歌疑惑道。 旁边的国师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对别人来说很难的事情,在这个鬼丫头身上就这么容易?! 老天何其不公啊! “是啊,”宫疾怿笑得有点苦,“凌歌天赋异禀,灵剑有感应的。” “嗯,”凌歌将剑收好,嘱咐宫疾怿道:“你好好休养,如果觉得不好就叫我回来,大不了就再逼一次冰灵火。”说罢先走出了院子。 宫疾怿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目光被一个人影挡住,抬眼一看,国师不怀好意的脸都快凑到他跟前了。 “干什么,你挡住我了。”宫疾怿一秒变脸,刚才的那股虚弱立刻不见了,满脸嫌弃。 “啧啧啧,你小子居然也玩欲擒故纵这一招了,明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装可怜?你不是最看不上老三的吗?”国师压低声音戏谑。 宫疾怿不自然地别过脸,“你没发现凌歌始终不喜欢我这样的吗,让其他几个兄弟接触接触她也是应该的。” “唉,鬼丫头不动心也是对的啊,”国师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你们都只有一部分,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啊。” 宫疾怿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回真的死白死白了。 国师又道:“其实也不用灰心,鬼丫头虽然没动男女之情,但关心在乎都是有的。日子长了,她自然就明白了。”说罢甩甩袖子,追凌歌去了。 只留下宫疾怿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许久,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有了国师护驾,这一次凌歌的行程快了许多,第二天早上就到了安龙国边境,只是把国师累得够呛。 挥别国师,凌歌带着自己的兽兽们,踏进了临丹国。 临丹国地处嵊洲大陆南部中心,地理位置绝佳,国境一边又靠着嵊洲大陆内最大的丹湖,与千山宗隔湖相望,因此得名。 凌歌走进临丹与安龙交界的小镇,按照宫疾怿的吩咐找到一家叫君临居的客栈住下,等着和宫疾怿安排的人会合。 谁知刚坐下准备吃饭,就听楼上忽然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卓姑娘!” 凌歌一抬头,看见一个人脚步匆匆地下了楼直奔自己而来,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是宫疾怿换了装吗?! 只见来人身材骨相都跟宫疾怿一模一样,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袍,袍子上没有任何春花秋蝶,只以银色亮线绣暗纹。 腰间垂着一个温润至极的羊脂美玉,头上用来束发的玉冠竟然也是同样的材质,整个人看起来富贵雍容。 那人走到跟前,凌歌细细一打量,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是宫疾怿。 宫疾怿打扮得比他风骚多了,但不喜欢他这样的富贵之气,更重要的是,这人相貌俊朗,气质洒脱,笑起来如春日朝阳,丝毫没有宫疾怿的妩媚妖娆之感。 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他的面容也长得和宫疾怿几乎一样。 那人亲热地坐到凌歌身边,“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了,可算等到你了。” 凌歌对着这张脸,还是有点错乱,“你就是,宫……说的人?” “是啊!”他瞧了瞧桌上的饭菜,颇为嫌弃道:“这些东西怎么能入卓姑娘的口,走,本公子带你去别的地方吃。”说罢起身去唤下人。 凌歌刚想说“不必了,随便吃吃就好”,就见一辆玉色车厢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那个与宫疾怿如出一辙的男子笑着行礼。 “卓姑娘,走吧。” 边境小镇很小,也没有大酒楼,马车最后停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院内树高花盛,很有几分野趣。 那人一边扶凌歌下车,一边歉意道:“这里不比曲通京城,什么好一点的东西都没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么一个退隐的好厨子,让他出来做顿饭。” 凌歌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下车进了屋内,在临窗的桌边坐下,只问道:“还没请教怎么称呼?你长得跟宫疾怿这么像,难道也是他的什么人?” “咔哒”一声,那人正在倒茶的手一抖,茶盏落到了桌上。 他脸色僵硬,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跟你说,他叫宫疾怿?” “对啊,”凌歌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他的名字吗?你应该也姓宫吧。” “那才不是他的名字!”男子板着脸把茶递到凌歌手上,“他应该是宫大少爷!” “我是宫三少爷,我们是兄弟。” “噗……”凌歌一口茶喷了出来,猝不及防地铺了满桌。 兄弟?! 加上雷林那个一身正气的,这已经有三个同胞兄弟了吧?! “你,你们兄弟,几人啊?都是一胞所生吗?” 宫三撇撇嘴,“五六个吧,相貌都有六七分像,只是性格不同。” “五,五六个,”凌歌顿感说话有些艰难,“令,令堂,还好吗?” 这是什么样的英雄母亲一胎生这么多?! “额……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以后再告诉你吧。”宫三连忙收敛不自然的表情,转而笑道:“凌歌,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我知道你带了很多契约兽,把它们放出来吧,这个院子里是安全的。” “真的吗!” 凌歌闻言高兴起来,将金铃和大橘、小黑猪都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小蓝也在手背上默默探出了头。 宫三笑眯眯地从怀里掏东西,“这个是给金铃准备的衣服和零食,金铃,给。” “哇,好漂亮!还有我最爱吃的肉干!”金铃化成人形一把接过,连忙到旁边去比划了。 “这个法器是给大橘的,我知道大橘内伤严重,这个虽然不能治伤,但也能慢慢滋养。” 大橘优雅地叫了一声,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这个是小玩意儿是给小黑的,平时拿着玩儿,打起架来也能防身。” 小黑猪吭哧吭哧叫了两声,叼走宫三递来的法器去找金铃了。 小蓝眼巴巴地看着。 宫三又从袖子里变出了一支蓝玉发簪。 蓝玉本就少见,这支簪子的玉色尤其纯粹,就像雨后的天空。簪子雕刻成一只活灵活现的龙,尤其那双龙眼睛,好像随时都能眨动。 “这块玉是我费了好大心思才做得的,你的幻龙可以栖息在这上面,这样就算不显行也能逛街看风景了。” 小蓝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真的真的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凌歌见小蓝这么渴望的样子,只好接过发簪插在了头上。 小蓝立刻缩小身形钻了进去,那双栩栩如生的眼睛果然欢快地眨了起来。 “主人,我看见了!这里的视野真的好好啊!我好喜欢这里!” “是啊姐姐!”金铃也跑过来,“原来这衣服也是法器,可以保护我不受伤的!我也喜欢!” 凌歌想推辞不收的话,说不出口了。 宫三明显做了充足的准备,花了很多心思在这些礼物上,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三少爷,你太客气了。” “凌歌,这些都是它们应该得的,”宫三笑得温柔,俊美不凡的面容比之四皇子易文昊还要疏朗大气,令人心生好感。 “对于我们兄弟而言,你不是外人。朋友们都叫我一声善少爷,你就叫我宫善吧。” “吃完饭,我们休息一下再启程回临丹国的京城——曲通城,我在那里,还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 临丹国比安龙国小得多,从边境去京城也就两天的路程,而且这一路有了宫善,凌歌过得舒服极了。 玉色的马车内宽敞舒适,有榻有几,茶水零嘴一应俱全不说,所用的器物都是顶级品质。 凌歌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宫善少爷,气质上清风朗月如林间翠竹,但却极会享受,所吃所用都必须最好,确实跟宫疾怿性格完全不同。 更大的区别是,宫疾怿的容貌太过夺目,实际上却是不善言辞的,有时候像个倔强的憨憨,而宫善十分殷勤,每每都能找到最舒服最不让人反感的话语让凌歌接受他的安排,看起来就像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弟弟。 但好死不死,凌歌真是招架不来这样的滴水不漏。 早上,凌歌刚刚一起身就会听到宫善轻轻敲门,端着精致的各色早点进来等着和她一起吃; 每半日停下来休息,他都要命下人去买最好的饭菜点心,生怕凌歌累着,也不许她随便将就; 马车上,宫善会时刻确保凌歌一直都很舒服,还不停地拿点心投喂; 要是遇到一片开得茂盛的野花,宫善一定会亲自下马车去采摘一捧最好看的花送到凌歌面前,问她喜不喜欢; 到了晚上,更是要选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才允许凌歌入住。 短短两天的路程,凌歌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热情似火,火烧全身,身上都起了泡! 到了第三天,马车驶进曲通城的城门时,她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到了! 第52章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也配! “凌歌,宫大住在阳平城哪里啊?是不是离城里老远了?”宫善一边撩开帘子看,一边漫不经心问。 “咦,你还挺了解你大哥的。”凌歌看了他一眼。 宫善脸色一僵,对“大哥”这个词颇为不以为然,“他呀,就是这个死性子,看起来像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其实性格孤僻的要死,一点都不懂得跟人来往。” 宫善这嫌弃的语气不禁让凌歌想到,当初宫疾怿也是这么嫌弃雷林中的那个兄弟的。 她笑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性格?” “首先,我肯定是不会住在城外的,城外干什么都不方便,”他转过头来,自信满满。 “其次,我也不像他那么笨。”一点温柔体贴都不懂!这么久都没收服凌歌的心! 女孩子嘛,当然要哄的,要像他一样鲜花礼物送着,好话哄着,时时关心着才会让她喜欢自己啊! 他宫善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 宫善还没说完,“吱”的一声,马车骤然停住,惯性之大以至于他们俩在车厢里都往前栽了一下,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宫善声音一沉,面色不虞。 车夫低声回道:“善少爷,前面有人打架,挡住了路。” 果然,外头的吵闹声渐渐传了进来,夹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声,和一个男人气愤的咒骂声。 “哭哭哭,哭什么哭!哭魂啊!” “爷有没有跟你们说滚远点,你们非要天天在这里碍爷的眼!” “既然说了不听,那就别怪爷的拳头不认人!” 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女人喊疼大哭的声音。 车夫道:“听起来像是吕家的二公子。” 宫善脸色一沉,撩开帘子一看,前面还堵着几辆马车,他一个闪身从车厢里飞了出去,轻点几辆马车的厢顶,很快就跃到了吕二公子身后。 凌歌想了想,也跟了上去看热闹。 可容几辆马车并行的大马路上,一个穿淡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路中间,不停地踢着地上的一对乞丐母女。 那母女衣裳破烂,满面尘土,身子瘦得不正常,明显是经常挨饿,这会儿除了哭喊更加没有跑的力气了。 周围十几辆马车围着,哪怕旁边过得去也老老实实等着,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劝阻,就怕惹得眼前的男子更加生气。 宫善刚站住,就见金衣男子提起拳头,拳间虎虎生风,力量奇大,隐隐有灵力波动。 他这是要杀了这对母女泄愤! 宫善再不迟疑,旋身一脚踢在金衣男子身上,将他踢得倒了个跟头,滚出去老远。 “哪里来的混账!敢挡着本公子的路!” 接着他追了上来,提拳就打,拳拳都照着他的面门去,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金衣男子愣了一下,出手反击。 可是宫善明显技高一筹,打得金衣男子根本抬不起头来认人。 “喂!……你,你是谁……连爷都敢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宫善见教训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了手,又一脚将他踢开。 “我管你是谁,居然还敢学吕二公子穿金色长衫?”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也配!” 宫善立在原地理了理衣服,义正言辞,周围的人顿时全都变了脸色。 金衣男子摇摇晃晃地爬不起来,旁边的随从这才一拥而上,将他扶了起来,但他们都对宫善投以害怕的目光,没人敢上来找茬。 “谁……谁!长了眼睛没有!爷就是吕二公子,吕志昂!”金衣男子终于站直了身体。 “哎哟,还真是志昂兄!”宫善仿若刚刚才发现,立刻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对不住啊,我没看见是你,心说这曲通城里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穿金衣呢。” “怎么样,伤得重吗?我那一脚是踢得用力了点儿,这不是为了给你出气么。” 吕志昂酒醒了一些,他看着宫善露出一个冷笑,慢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 他知道宫善是故意的,旁观的众人也都知道,可是遇上这么个玉面郎君,还真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没事,没事,善少爷打我一顿踢我一脚,回去我爷爷恐怕还要夸你打得好呢。” “哈哈哈,志昂兄说笑了,”宫善笑得好像听不出吕志昂话里的讥讽。 “今儿怎么心情不好,大中午的就喝这么多酒?是在大洪赌坊玩得不痛快吗?” 吕志昂冷道:“爷今天手气不好,不说也罢。” “哪里的话,是那些伙计们不会做事儿。下次志昂兄再玩得不痛快,就说找赌坊的洛三爷,我敢担保,洛三爷一定会伺候好志昂兄的。”宫善还是笑眯眯的。 吕志昂气笑了,“宫善啊宫善,爷也是服了你了,我吕家正儿八经的少爷在大洪赌坊叫不来一个管事,你宫善的面子竟然可以?” “想你一个外乡人,既没有顶尖的修为,又没有深厚的背景,竟然上到朝廷重臣,下到赌坊老板,人人都说你好……” “好手腕,好手段!”他“啪啪啪”的拍了几下掌。 这话说得明褒暗贬,几乎是直接掉宫善的面子,周围的气氛立刻诡异安静起来。 宫善嘴角笑容不变,但眼神却迅速冷了下来。 他走近两步,在吕志昂身边低声道:“志昂,你在这儿闹了这么久,恐怕早就有人把这里的事传到你府里去了。” “你想想吕府中多少人等着拿你的错处,看你的好戏,你回去要应付他们借机发作?” “还有你大哥,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天天在外面丢脸杀人,把吕家嚣张跋扈的帽子全都扣在你身上。” “你如果真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瓜,就继续闹下去吧。” 听了这一番话,吕志昂彻底笑不出来了,日光在头顶,他身上却凉嗖嗖的,原来已是一身冷汗。 他目光森森地看了宫善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终于一挥手。 “走,回府!”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拥堵的道路重新开始走动,来来往往的马车都要跟宫善打个招呼,称一声“善少爷”才离去。 那对母女连忙挪到宫善面前道谢,宫善温和地扶起她们,又给了一些散碎银子,让她们去看病买吃的。 回身跟一个下人吩咐了两句话,宫善这才准备回自己的马车去找凌歌,一转身,却见那个英姿勃发的女子就站在后头,抱着肩看着他。 凌歌看了一场好戏,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心中早就大呼过瘾! 没想到啊! 宫善以暴制暴打了回去,还打得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错来,也不敢回头报复? 这宫老三怕不是狐狸变的吧! 而且听起来他居然这么八面玲珑,在这临丹国京城黑白通吃?! 果然他们兄弟几人,每个都不一样啊! 就不知这吕家到底什么背景,而且他们为什么怕宫善? “你让那个人去干什么了?”凌歌看着那个听完吩咐就离开的下人问道,直觉告诉她,宫善的吩咐一定不是好话。 宫善一伸手示意凌歌先回去,等到两人坐在马车里后才轻声道:“派人先一步回去吕府,把这件事告诉吕志昂的对头大哥。” “哈哈哈,”凌歌笑出了声,“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他还不够,还要回去再告一状,你真是把人欺负狠了!” “这个吕志昂一向不把平民当人看,心情不好就随意杀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我既然碰到了,当然要狠狠教训他。”宫善神色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马车重新启动,等抵达住所后,这曲通城吕家的事,凌歌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吕家是临丹国曲通城的世家大族,家主吕昆是朝中左丞相,又有黄灵境修为,深受皇帝器重。 吕家深宅大院内勾心斗角,子弟参差不齐,而这吕二公子吕志昂就是最纨绔的,他仗着家主是他亲爷爷,对他最为宠爱,从小在外头闯了不少祸,嚣张跋扈至极。 之前宫善说的金衣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十七岁那年吕志昂开始觉得金衣富贵,只有他才能穿,于是把街上所有穿金衣的人打了,把所有卖金色布匹成衣的铺子给砸了,放出话来“从今往后,曲通城只有我吕志昂可以穿金衣,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平民百姓买不起,其他大户人家惹不起,自然就没人穿了,可是皇宫中的贵人谁会听他的? 吕志昂不能压皇帝,但可以压皇商,他利用吕家的权势把所有贡衣料的皇商都聚在一起,一人一杯毒酒摆上了桌。 “谁还想贡金衣料子,就喝了酒回去!” 商人怎敢与丞相家的孙子抗衡?当然一个个拍胸脯保证一定听话。 至此别说曲通城,整个临丹国,真的无人敢再穿金衣了。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吕家主吕昆只是在人前骂了几句“逆子跋扈”,在皇帝面前哭诉了一通“老臣无能,溺爱孙子”,其余的阻止动作什么都没有。 但吕家的威势和声望却越来越大,直至压过了皇室。 “呵,吕家凌驾于皇帝之上,听起来跟青波国的何家很像。吕志昂这一招看似莽撞,实则试探了所有人的反应,最后连皇帝都屈服了,不可谓收效不丰啊。”凌歌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 抬眼一看,只见这院子外头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几处屋檐自树间露出,又雅致又高贵。 宫疾怿的小院跟这一比,简直就是个破落户。 这宫善,真有钱真享受啊! 第53章 临丹、曲通、吕家 宫善眼露赞赏,显然对凌歌的分析很认同。 他将凌歌引到雅室中坐下,拍一拍手,自然有侍女上来净手除尘,又端上异香扑鼻的热茶来,最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凌歌喝了一口茶,顿觉从里到外都舒坦了,几天的颠簸疲累立时消散。 她继续问道:“既然吕家人都这么不好,那个吕志昂尤其不是人,你还跟他这么周旋做什么?” “要是依我说,这种人,杀一个世上就清净一分!” 宫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那是因为吕家跟何家的另一个相似之处了——他们都依附千山宗。” “啊?”凌歌微微睁大眼睛,想不到这里居然也有千山宗掺和,“怎么人人都就认准这条大腿了。” “非也,”宫善微微摇头,“千山宗有意在各国培植自己的势力,大国都避免不了,何况临丹国这样的小国?” “所以,吕家既然是千山宗的走狗,又家宅不宁诸公子争权,我为什么要杀吕志昂给他们一个团结的机会呢?” “当然是好好哄着他们,坐看他们两虎相争,将来好伺机彻底收拾他们啊。” 宫善眼神深邃,明明是清纯至极的相貌气度,此时却多了几分老谋深算。 凌歌突然大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宫善不解问道。 “你跟宫疾怿最大的区别是,他善刚,你善柔!” “一个是直接杀,一个是悄悄虐,对不对?” 宫善有些无奈,低头喝茶,但嘴角压不下去的笑意却将他的得意显露无疑。 “哎哎哎,宫善你快说说,你在曲通到底是什么地位啊?既然那个吕志昂那么不可一世,刚才他们家人怎么就不敢跟你动手呢?” 宫善的神情更加气定神闲,带着运筹帷幄的霸气,“小可不才,在曲通城经营了几年,上到朝廷重臣,下到贩夫走卒都混了个脸熟,有几分薄面,打听消息办事都畅通无阻!” “这京中的世家我都帮过忙,他们知道不可小看我,当然就不敢跟我动手了。” “真的吗?你什么人都搞定?” “什么人都能搞定!” “哈哈哈……瞧把你美的!” 凌歌笑过之后,又想起一事,问道:“难道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只认千山宗了吗?不管大小国家还是宗门?” 宫善点点头,“如今能独善其身的,只有安龙国了。其它的一些被千山宗打压下去的国家和宗门都很惨,几乎不被世人所知了。” “哦……”凌歌这才明白过来,“那吕志昂这样做,也是仗了千山宗的势咯,可是千山宗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小国呢?” “哎对了,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选在临丹这个小国,而不去其他大国家呢?” 宫善眼中精光一闪,“这就要说到临丹国的特殊之处了!” * 当日,吕志昂又喝了几轮酒,跌跌撞撞回到家时,吕府上下早就已经在等他了。 吕家家主吕昆高坐堂上闭着眼,吕家几个露脸些的公子都在下面安静陪着。 吕志昂刚要回自己院子睡觉,就听前厅里传来一声怒喝,“孽畜!你还知道回来!” 正是自己的亲爷爷,吕家的家主。 吕志昂一看那架势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冷笑了一声,歪歪斜斜地冲进厅去,“爷爷又发这么大火,嗝……小心身体,气病了就不能教训我了。” “你!”吕昆隔老远就闻到吕志昂身上的酒气,更加怒不可遏,“大白天的就喝成这样!还怎么指望你稳重懂事,为家里多分忧!” “我懂什么事,分什么忧啊!家里还有这么多哥哥呢!”吕志昂一指周围的几个公子。 “他们又能办事又能告状,我谁都不如,就当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好了!” 闻言,其中一位公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弟弟们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大白天喝醉酒在大街上要杀人,丢的不是我们吕家的脸吗!” “是啊二哥,家主最心疼你的,你就算为了家主,也不能总这么不务正业啊。”另有一位公子阴阳怪气说道。 吕志昂歪七扭八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端茶喝,“五弟、七弟,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不就是打了两个乞丐吗,我就算杀了他们又算什么事,还给朝廷省银子!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要回去睡觉了!” 五公子吕文更加气愤,“二哥你这是什么态度!” “当!” 吕志昂将手里的茶盏一摔,犀利的目光立刻射了过去。 “我平时再不着调,至少也给吕家做了贡献!你们呢,给吕家做了什么能拿出来说道说道的事!就知道在这里端着架子教训我!” 此话一出,几个公子都没了声音,坐回座位低头喝茶装没事了。 的确,金衣这件事就够吕志昂吹一辈子了,其他人为家族做了再多,都只是琐碎的无用之功! 吕家大公子吕景元一直纹丝不动,似乎没在意刚才的争吵,只是他捏着茶盏的手慢慢收紧,面颊也有一丝隐隐的抽动。 吕志昂几十年不着调,就做了这一件事!结果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家主吕昆略带不满的扫了坐在他下手的吕景元一眼,心知他一直跟吕志昂不对付,那些人都是听他的安排故意告状。 但他到底偏疼自己的孙子,觉得吕志昂说得对,见刚才这一番话把其他人都镇住了,更是觉得骄傲。 他清了清嗓子道:“算了算了,就是两个乞丐,死了也没人多问一句。” “但是志昂,你记着以后不能在白天闹,也不要被别人看见,尤其是在宫善面前,不要太过分。明白了吗?” “嗯。”吕志昂漫不经心一点头。 吕昆正色对众人道:“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正事要让你们去办——那边传了话,要找一些疗伤的丹药法器,至少要珍品、稀品,你们看看有什么主意。” 一说是那边传来的话,几个公子都打起精神来,连吕志昂也支起了耳朵。 能让吕昆这么认真恭敬对待的,只有千山宗了。 吕志昂可以在家里混不吝,但他不傻,知道吕家的地位全赖于千山宗,他就算把吕家的人全得罪了,只要把千山宗巴结好,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刚才说话的五公子吕文道:“家主,这疗伤的丹药法器,就属千山宗最多了,他们怎么会让我们去找?” “五弟,这你就不懂了,”大公子吕景元沉稳开口,“千山宗的好东西虽然多,但也不是什么都有的,他们毕竟崛起时间不够长,许多传世好物都不在他们手里。” “不错,”吕昆满意地点点头,“我临丹国位于嵊洲大陆南部中心,连接周围十几个国家,货物往来、消息传递都避不开我们,真要找那些传世的宝贝,当然要靠我们。” 吕景元接着道:“家主,千山宗还没提过这等要求,难道这批丹药法器是为了哪个大人物准备的?” 可是最近也没听说哪几家打了架,身受重伤啊? 吕昆摇摇头,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 “今天先只传了句话,派过来的使者明天就会到,具体更详细的情况可能要问他了。” “可是既然给我们传了话,是不是也会给其他国家也传了话?”吕景元想的深。 “嗯……或许。” 吕景元眼睛一亮,“家主,那咱们这次一定要抢在别人面前先奉上宝物,也一定要搜罗一批顶尖的送去。” 这样才能在一众国家中拔得头筹,在千山宗面前好好露一次脸! 吕昆连连点头,暗自叹息,吕景元虽然没有顶尖的天赋,但思虑之周全一向超出其他所有吕家子弟,很有大管事的风范。 可惜啊,吕志昂要是有吕景元一半的稳重妥帖,自己也不用为了袒护他被众人背地里非议了! “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你们都说说,有什么办法?” 七公子吕桦抢道:“这还不容易,就凭咱们吕家的地位,跟皇上说一声,国库里的东西都随便挑!” “是啊,各大世家也很好办,吩咐一声就行,各家有好的先送来看看,使者看不上就送回去。”五公子吕文也跟道。 吕昆默不作声。 吕景元揣摩道:“国库和各大世家的东西,咱们心里都差不多有底,好东西不少,但能让千山宗看上眼的恐怕没有,还是得想法子找更好的。” “嗯,景元说得对。”吕昆点头。 此言一出,几人都没了声音,各自皱眉挤眼,显然没了主意。 只有吕志昂滋滋作响地喝着茶,随手一撂,茶盏磕得桌子叮咣乱响。 五公子立时道:“二哥,你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众人齐齐看来,吕昆暗含着希冀。 吕志昂还是歪着身子,嬉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总归我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可不就想点吃喝玩乐的法儿呗。” “赌坊当铺拍卖行我都是惯熟的,回头我去问问。” 吕昆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主意,他们路子野,私底下见过的好东西也多,说不准真知道一些我们不晓得的线索。” “志昂,这条线就交给你了。快去休息一下,千山宗的使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你这样子怎么见人?” 众公子闻言都暗自不忿。 家主这意思,就是要让吕志昂在千山宗的人面前露脸了。 都一样是吕家的公子,家主就偏心得这么厉害! 第54章 又见孙怀 吕昆分派了一下任务,几人领命退出,纷纷准备乘马车回自己的小府,只有吕志昂又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往后院去——他就住在这儿。 眼见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五公子吕文和七公子吕桦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鄙夷。 “大哥,家主也太过分了,照这样下去,这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肯定要落到他吕志昂的身上了!” “是啊大哥!你聪明能干,修为也不比他差,凭什么老被他压一头!我们兄弟都是向着你的!” 吕景元的目光同样放在吕志昂身上,纵使心里恨极,面上也仍然微微含笑,叫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和吕志昂同样没有爹娘,吕志昂的爹娘是修炼时出了差错死的,可是他的爹娘都是为了吕家才牺牲的! 他们两代人都为了吕家贡献了一切,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功劳被忽视! 想到这儿,吕景元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沉稳道:“家主修为高,春秋正盛,下一任家主这种胡话以后不许乱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也许吕昆没把吕志昂扶起来,他就死了。 也许吕志昂没有那个命,自己先死了呢? “皇上那边自有家主去说,各大世家这条线你们要跟紧了,必须亲自去看,说不定也会有意外收获。” 说罢几人分别上了马车,各自回府。 * 昨天的小插曲,凌歌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宫善精心布置的房间里睡了一晚后,她想着,找师父的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动身出发。 宫善正在小花厅里等着凌歌一起吃早饭,见凌歌款款而来,不禁露出惊艳的笑容,轻呼道:“凌歌,你就应该这么打扮一下,真好看!” 此时的凌歌穿着一身鹅黄的长裙,鲜艳的颜色衬托得她精致脱俗的容貌格外娇艳,如瀑青丝上只插着那支蓝玉发簪,正是十七岁的好年纪,稍加修饰就惊为天人。 凌歌自己有些别扭,她从前世到现在都不是爱讲究这些的人,在安龙国也是每天穿一身白裙就算了,与其想法子打扮上妆,还不如用这点时间修炼呢! 可是她睡的房间里放满了宫善提前准备的各色奢华的裙子和首饰,服侍的侍女更是殷勤地给她试了不少妆容,最后凌歌坚持要这么简单才作罢。 凌歌坐下接过宫善递来的粥,喝了一口就道:“等会我就要收拾东西出发了,国师说那个老前辈不见得轻易收我,我要早点去。” “咯噔”一下,宫善手里的勺子掉在了碗里。 凌歌抬头一看,只见宫善如清风朗月的面容上竟然染了些许委屈,他蹙着眉问道:“凌歌,是这几天我照顾得不周到吗?有哪里不好,你说啊。” “没,没有啊。”凌歌吓了一跳。 宫疾怿可是伤势复发痛死都不会变一下脸色的,她何曾见过这等架势! 宫善又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我们才刚认识三天而已。” “可是,可是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拜师啊,老留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宫善闻言就放心了,轻笑道:“这事儿我也想到你前头去了,不用急。” “嗯?” “国师传了信来,我就派人去找那位老前辈了,可是没找到人,他的童儿说他已经离开家好久了,不知去了哪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凌歌有些怀疑,“是吗?” 这宫老三果然老于世故,立刻就变了脸,刚才那一番示弱搞不好就是装出来的! 宫善继续笑道:“对啊,我已经派了人在那里守着,一旦老前辈回去,就会传信通知我,凌歌你且安心在这曲通城里住几天,领略一下临丹的风土人情。” “再说,城中还有人在等着见你呢。” 一直到吃完了饭,两人出了门,宫善都没透露是谁要见她,说要给她个惊喜。 两人坐着马车往东去,路旁的铺子和行人越来越多,显然越来越繁华。 可是同样越来越多的,还有窝在墙角路边的乞丐。 起初只是一两个,接着三五成群,最后路两边的乞丐一个挨一个坐得整整齐齐,与这都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凌歌颇感惊讶,“昨天遇到那一对乞丐母女,我只当是例外,没想到曲通城里这么多乞丐!” 在安龙国,她从没在街上见到过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 宫善也撩起帘子看那些人,语气莫名有些低沉,“昨日我们进城走的那条路不算热闹,所以乞丐少。曲通城里的乞丐基本都聚集在这条街上,每到冬天冻死一批,来年春天又会增加,不见少。” “为什么?临丹有很多天灾人祸吗?” “天灾没什么,几乎全是人祸,”宫善的声音更冷,“修真者的世界里,普通人的命比蝼蚁都不如。也就是在安龙国,他们才能过上普通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安龙国能够以一己之力抗衡千山宗,平安存活到现在。” 有无穷无尽的人在支持它,向往它。 凌歌瞧了瞧天色,又快要入冬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呢?” “当然是因为,这里有吃的。凌歌,我们的目的地和他们的相同。” 越往东去,马路越宽,两旁的乞丐竟然都排起队来,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晒太阳,不吵也不闹。 而在他们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一字排开五个铺面,挺拔大气,楼上挂着金字牌匾“孤芳阁”。 这座孤芳阁,是方圆几里内最壮观的阁楼。 此时孤芳阁的侧门口里,几个管事打扮的人正在施粥,两锅粥派完,管事大声道:“今天的粥都施完了,明日再来!” 乞丐们闻声渐渐散去,有几个人还给管事鞠了鞠躬以示感谢。 那几个管事心道这些乞丐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一抬头,就见一男一女两个极俊俏的人物下了马车。 “哎哟,是善少爷来了!善少爷可是来找我们大管事的?快请进快请进!” 几人殷勤地将宫善和凌歌迎进了孤芳阁内。 凌歌正在惊叹这曲通城内最气派的阁楼竟然会给最穷苦的乞丐施粥时,见这管事态度热络,又奇了一奇。 “宫善,这是什么地方?” “孤芳阁是最有名的拍卖行,不止这临丹国,整个嵊洲大陆,各个重要的国家几乎都有他们的分店,眼前这一家就是临丹国唯一的分店。” “哦?”凌歌端起小厮奉上的茶来闻了闻,果然入鼻生香,比宫善自己喝的也差不了太多。 “善少爷果然八面玲珑,我这是跟着你沾光了。”她戏谑笑道。 哪知宫善微微摇了摇头,反而端起茶盏敬了敬凌歌,“说起来,我是沾了你的光。” “我虽然在临丹经营了几年,在各方势力前有几分薄面,但孤芳阁比我强之万倍,在整个大陆都吃得开,这等力量本不会与我深交的。” “但因为凌歌你,如今我也是这里的贵客了。” “嗯?”凌歌越听越糊涂了,她生平第一次踏进临丹国,怎么会是因为她呢? “喂,你把话说清楚呀……” 一句话未完,就听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声音惊喜地唤道:“卓姑娘?!” 凌歌抬头一看,竟然是熟人! “孙怀?!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眼睛瞪得滚圆。 来人正是在安龙国救下的一星灰灵境孙怀,当初宫疾怿说要帮他进宗门拜师修炼,可是后来因为营救谷庆的事,孙怀认识了吴芊芊。 大方爽朗的吴芊芊极力劝说他拜入云烟宗,还把云烟宗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什么“功法技法很好学,学不会师父手把手亲自交”,什么“师兄师弟都性子很好,从来不打架”…… 宫疾怿也说云烟宗底蕴深厚,孙怀就动了心思要去试一试。 他这会儿来临丹,是为了准备一些礼品好去拜师。 孙怀刚把这些事情说完,门外就又走进来一个人,拱手朝宫善笑道:“善少爷久等了,在下琐事缠身,对不住。” 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锦衣大袍,帽子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珍珠,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孙怀介绍道:“这位是我族中的二叔叔孙厚。” 宫善也道:“孙管事客气,这位就是卓凌歌,卓姑娘。” 一听凌歌的名字,孙管事身子一僵,刚才客套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 他上前细细打量,问道:“这位就是救了我侄儿孙怀的卓姑娘?!”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二叔叔,就是她!” 凌歌不好意思道:“些许小事,顺手帮了一下……哎哎哎!” 孙厚低头就下跪要拜,把凌歌吓了一跳,慌忙去扶,但他还是坚持了深深鞠了个躬,这才起身。 “卓姑娘见谅!自从你那日救了小侄,你就是我们孙家全族的恩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当面表示谢意,老朽真是太激动了!” “卓姑娘果然惊才绝艳,不仅修为好品行好,气度更是出尘脱俗,这次既然来了,一定要多留两天,让老朽好好款待款待!” …… 孙厚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就差激动得热泪盈眶,凌歌招架不住却又推脱不得。 宫善暗地里朝她眨眨眼:你看,是不是我沾了你的光? 眼看孙厚就要把凌歌夸得恩同再造了,凌歌赶紧岔开话题:“孙管事,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们在施粥,没想到这么有名的拍卖行也会关心这些穷苦人家啊。” 第55章 教训狗腿子 孙厚点点头,“是啊,这是我们家老板吩咐的,只要是孤芳阁在的地方有乞丐,每天要施一点粥,反正我们赚钱多,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啊,你们每天都施啊?” “是啊,打从一开业就开始了,我来这里几年了,从来没断过。” “哈,你们老板真是难得的心善啊。”凌歌不禁起了神往之心。 孙厚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是啊是啊,我们老板不仅做买卖厉害,修为还高,人又漂亮,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很好啊,所以咱们孤芳阁的人都是忠心不二的!” “说起来,卓姑娘也是难得又好看又厉害的女子,天底下这样的女子太少了……” 眼见孙厚又要把刚才夸人的话再说一遍,孙怀赶紧劝道:“卓姑娘大气洒脱,二叔叔你就别这样了。” 孙厚这才讪笑着不说了,只问道:“卓姑娘来临丹可有要事?有什么老朽能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 “我……”凌歌正要说我没什么事,不必麻烦了。 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大声叫道:“孙管事呢,孙管事呢?快让他来见我!” 一旁似乎有人在劝,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这临丹国还有什么贵客比我吕家还重要?快让他来见我,本公子有要事!” 这声音渐渐近了,凌歌听得清楚,这是昨天那个吕家的公子,吕志昂。 宫善眼神幽深,孙厚面色不虞,他抱歉地拱拱手道:“对不住,老朽先出去看看。” 凌歌和宫善都点头。 等孙厚出去,外面的喧闹声消失后,孙怀才笑道:“卓姑娘,善少爷,这孤芳阁后院的景致不错,我带你们去逛逛。” 宫善道:“你带卓姑娘去吧,我还有点事去办。” 凌歌心知他是找人打听吕志昂来有什么事,也就挥挥手不去管他,自顾自跟孙怀走了。 孤芳阁不愧财大气粗,这小小的临丹国分部后院也布置得大气雅致,亭台楼阁俱齐,甚至还有假山池塘分隔成几个小院,一点都不落俗套。 孙怀一边把几个密谈的雅间指给凌歌看,一边只把安龙国的趣事说一说,哄得凌歌一笑。 凌歌正觉得有些无聊,想着要不先回去吧,就听身后突然有脚步响起。 “哟,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姐啊,怎么从前没见过!” 凌歌心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回身一看,果然就是昨天刚挨完打,之前瞎咋呼的吕家二公子,吕志昂。 吕志昂仍旧穿着一身金色长袍,当然不是昨天那件了,但依然珠光宝气,满身富贵。 要是阳光再烈点儿,能把人眼睛晃瞎。 可惜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全,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隐隐可现,再加上他猥琐调笑的表情,本就只有三分顺眼的相貌立刻就难看了。 嘶,宫善昨天出手真有点狠啊…… 吕志昂今日难得在早上就起了床,为的就是在孤芳阁里找些好宝贝,刚才他在孙厚面前耍了通威风,逼着孙厚带人去库房拿东西,他就出来溜达一圈。 没想到看见一个小美人儿也在后院闲逛! 凌歌站着没动,打量着吕志昂和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心里琢磨着等会要是打起来,她下手该不该留分寸。 昨天宫善也没说吕志昂还好色啊!她要是再打一顿,恐怕这龟孙子就起不来床了。 吕志昂看到凌歌转过身来,眼神更加惊艳了! 这小娘子不仅没见过,还比所有见过的女人都美啊!什么世家小姐公主千金都比不上她! “小姐,我是吕家的二公子吕志昂,你是哪家的?本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孙怀上前一步挡在凌歌面前,正好遮住了吕志昂的目光。 “这位小姐是孤芳阁的贵客,还请公子放尊重点!” “尊重?”吕志昂对上孙怀就立刻变了一个人,嗤笑道:“你是哪儿来的小杂种,也敢跟爷谈尊重?趁早给爷滚一边儿去!” “就是!二爷的事儿也是你能管的?!”领头一个随从立刻打了上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要把孙怀掀到一边去。 孙怀出手招架,几个人立时打做一团,可是孙怀的修为太弱了些,又是以一对几,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几个狗腿子要擒住孙怀时,凌歌脚尖一点,飞身加入战团。 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只是一个旋身就将所有人一一踢开,把孙怀重新拉了回来。 “你!”狗腿子待要发火,却因吕志昂没发话,不敢妄动。 吕志昂眼神不善,显然没想到凌歌的身手不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歌嫣然一笑,“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方便,我们出去说。” * 孤芳阁的后巷中,无人经过,只有凌歌和孙怀两人,面对吕志昂和四个随从。 吕志昂以为凌歌刚才那样说是示弱,这会儿不禁昂着头道:“我就说嘛,这临丹国还有比我吕家势力更大的?连皇上都要让我们三分。” “就是!小娘子识趣的话就好好服侍我们二少爷,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我们少爷有家世有相貌有才干,小娘子是摊上大福气了!” “少爷,这旁边有间客栈还不错,要不就在这里……嘿嘿嘿,只要少爷高兴!” 几人越说越下流,凌歌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已经冷得要吃人了。 有一个狗腿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轻声道:“二爷,这娘们刚才手脚好快,恐怕没那么听话,会不会……”有诈? 话没说完,凌歌已经动了! 她一把将孙怀推到后头,自己借着窄巷蹬了几下,眨眼间就来到了吕志昂等人的面前。 “啪!” 一巴掌重重扇在吕志昂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一个圈,嘴角瞬间就流了血。 接着她故技重施,一个旋身将所有狗腿子踢飞了出去。 只是这一下,她用了六成灵力,以这些人的修为,这点伤至少要躺半个月。 吕志昂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头晕眼花,大怒之下他喊了一声“上!”懵着头就冲了上来。 几个随从佝着腰,龇牙咧嘴也想来帮忙,可是凌歌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赏了一人一个耳光,再一脚把他们踹得爬不起来,她专心只招呼吕志昂一个人。 宫善说过吕志昂有蓝灵境修为,可是这一交手,凌歌却觉得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有种不经打的感觉,完全不是她想要的战斗积累。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天赋潜能本就和吕志昂这些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再加上晋升时有宫疾怿的灵力压制她体内的冰灵火,她的修为比外表看出来的深厚许多。 因为昨天宫善专打脸,今天吕志昂的脸已经肿了半边,凌歌就专打胸腹,拳打脚踢一顿下去,虽然用的灵力不多,但也够他难受一阵子了。 顾忌着他的身份和宫善在这里的经营,她没有下死手。 吕志昂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样的打,这一顿毒打又急又快,等他重新站稳看清人影时,凌歌已经又飞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只是在她的脚底下,踩着一个吕志昂的随从。 在吕志昂半模糊的视线里,她嫣然笑道:“刚才你就是用这只手打的我朋友吗?”说完小足用力一跺! “咔嚓”一声,那人的右手臂就碎了。 “啊啊啊啊!!!” 那人一阵惨叫,五官都痛得变了形,嘴里还在不停咒骂,“我槽你妈个小贱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吕家的人!” “得罪了吕家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凌歌又用脚在他伤口处碾了碾,“哦,是吗?吕家二少爷,你也这么觉得吗?” 前后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还是那个美人,还是那身衣服妆饰,甚至还是那样在笑。 但吕志昂就是觉得从脚底下凉到了头顶!他的头晕眼花立刻就消失了。 几个随从见状也是吓得腿都软了,他们仗着吕家的势横行霸道这么久,何曾见过这样一言不合就伤人的女子? 凌歌淡淡扫了他们一圈,“怎么,怂了?” “你刚才不是狂的要死,要本小姐好好伺候你吗?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遇到比你强的就没胆子了?” “就你这样的无能之辈,也配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今天本小姐就给你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不是每个小姐你都能惹的!” 说罢凌歌再次一踩,那个随从的脑袋“嘭”的一声爆开,就像一朵红色的烟花。 对面的随从见状全都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瘫软在地,连来收尸都不敢,吕志昂靠着墙才没倒下去。 好半天几个随从才爬起来,将吕志昂扶了起来。 “二爷,我们,我们走……” “留得青山在……二爷,以后再报仇。” 吕志昂也一直错愕地盯着凌歌,那眼神不甘愤怒,可是又夹着害怕,似乎要把凌歌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凌歌始终用如冰如雪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颤声说了一句“走”,一行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后巷中。 孙怀长舒了一口气,“卓姑娘,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凌歌捏诀使出玄净术,把自己和孙怀身上的血污都清理干净,“嗯,来临丹之前我刚突破了蓝灵境。” “这么快?!卓姑娘你真厉害。”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卓姑娘三番四次救他,可是他连想帮点忙都做不到,只能拖她的后腿。 等他拜了师,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炼! “孙怀,不用跟别人比,自己越来越强才是最重要的。”凌歌淡淡道。 第56章 大阵仗 她刚要离开后巷,就听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一个人影从半空中掠过,抢先落到了她面前。 “凌歌!你怎么样!”宫善脱俗的脸上满是担忧,“我只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后头孙厚也赶了过来,“卓姑娘!我刚刚听说吕志昂来找你麻烦就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孙怀你怎么样?” 孙怀道:“二叔我没事,卓姑娘好厉害,吕志昂不是卓姑娘的对手。” 凌歌朝宫善点点头,对孙厚道:“我杀了吕家的一个下人,搞脏了孤芳阁的地方,不好意思。” 孙厚看了看地上的残尸,“没事没事,这些吕家人太嚣张跋扈了,杀了就杀了。” “卓姑娘,里面坐下说。” 自有人将后巷打扫干净,凌歌一行人重新回了孤芳阁内,孙厚把他们安排在后院的一个密谈雅间里。 可是直到端起了茶盏,宫善的脸色还是难看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的凶意恨不得要杀人! 凌歌心道,这么一来,倒跟宫疾怿有几分神似了。 喝了一盏压惊的茶过后,凌歌先问道:“孙管事,他们吕家人一贯就这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吗?” “吕志昂是吕家主吕昆最宠爱的孙子,自然有嚣张的底气,吕家的大公子吕景元虽然也强势,倒没这么难应付。” 凌歌又道:“那我刚才杀了一个吕家的人,岂不是要连累你们了?” “哈哈哈,这不算什么,”孙厚爽朗一笑,很是自信,“卓姑娘已经考虑得很周到,在孤芳阁外杀的人,而且除开本阁在外的名声不提,阁中的贵客都是非富即贵的,谁没几分背景来历呢?他吕家也要掂量掂量,不会迁怒于我的。” “再说,吕家现在要寻一些上好的疗伤丹药法器,少不了孤芳阁帮忙,这个节骨眼儿上,更加不会小事化大了。” 宫善看了过来,“刚才吕志昂就是为了这件事吵吵闹闹?” “是啊,他们要珍品、稀品的疗伤丹药及法器。善少爷是知道的,这类法宝本来就少,现在又急着要,老朽在库房找了几样,他们都不满意。” “可知他们找这些东西是给谁用的?” 孙厚摇了摇头,“老朽没问。” 宫善不说话了,修长的食指一下下无声地点着茶盏,干净无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凌歌心中一动,问道:“莫非这件事很重要?” “还不好说,”宫善难得的轻皱着眉,“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吕家也要求各大世家找一找珍品以上的疗伤丹药和法器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志昂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那赌坊黑市等地方也肯定不会放过了。” 这么一说,孙厚也上了心,“老朽这几年还没见他们动静这么大,看来这次的事果真不一般。” “一不一般不知道,但吕志昂既然找上了孤芳阁,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恐怕不会罢手。”宫善放下茶盏。 “孙管事还是做好准备吧,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太平了。” 孙厚慎重地点点头,“多谢善少爷提醒。” 两人告辞准备回去,孙怀送到门外,对凌歌道:“卓姑娘,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凌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一驶出孤芳阁,凌歌就立刻问宫善道:“你刚才的话没说完,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宫善诧异地看过来,对凌歌的机敏再次吃了一惊。 宫老大说她聪明过人,还真没夸大其词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我在吕家的眼线传了消息出来,说千山宗派来了一个使者,已经到了。” “据说,这次的丹药法器,是给一个大人物找的。” 凌歌挑了挑眉,“什么大人物,千山宗里的吗?” 宫善摇头道:“千山宗的长老们都是嵊洲大陆顶尖的高手了,谁能把他们打得伤那么重?” “除了千山宗之外,又有谁值得他们这样四处找法宝孝敬?” “所以这事儿怪得很。” 凌歌翘起了腿,升了个懒腰,“既然是千山宗在乎的人快死了,那就是好事,不管了不管了。” 宫善却又摇头道:“于我们无所谓,但对很多人来说,恐怕又是一场灾祸来临。” “嗯?”凌歌奇怪地看过来。 只见宫善撩开帘子,看着窗外的乞丐们窝在墙角路边,等着过往的好心人赏一点吃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寂,仿佛已经没了魂魄。 “凌歌,之前你不是问,曲通城的乞丐为什么这么多吗?现在我就告诉你,那是因为整个临丹国层层剥削所致。” “千山宗每过几年就会示意各个依附它的国家进献一些法宝,朝廷找世家要,世家找乡绅要,乡绅就搜刮普通老百姓的钱,明抢明夺,告到衙门都没人管。” “所以几乎每一年都有一批新的老百姓失去自己的茅草屋和土地,沦为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要不是实在怕没人种地织布、挖矿采灵石,他们恐怕会搜刮得更加厉害!” “这一次他们要的东西品质更好,意味着会有更多人筹钱来买更好的法宝讨好千山宗,你说,明年的乞丐又会增加多少?” 凌歌闻言也起身看向帘子外,“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国家,为什么朝廷世家会允许乱成这样?难道不知道长久下去,国家实力也会衰弱吗?” 宫善冷笑一声,“呵,在修真者眼里,普通人是杀不完的蝼蚁,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欺负就可以怎么欺负,他们能如何,还能打得过修真者?” 就像昨日的吕志昂一样。 “宫善,你这么厉害,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吗?” 宫善转过脸来看她,眼神如刀,“我再厉害,还能在这临丹国比皇帝和吕家都厉害么?” “况且,这一切祸乱的根源,都在千山宗!不铲除他们,就算灭了这个吕家,也会有第二个吕家再崛起!” “凌歌,这就是我们兄弟要对付千山宗的根本原因。” * 吕家后院。 吕志昂吃了一粒普通的疗伤丹药,仍然感觉身体内到处都疼,不禁狠狠骂了几句:“该死的臭娘们!爷下次一定要抓到你让你好看!” 底下随从们各自歪着吃丹药,听了这话彼此对了一个眼神。 以二爷的修为,根本就抓不到人家啊! “二爷,二爷……”一个随从从外面跑了进来,正是之前留在孤芳阁看法宝的。 “您怎么先回来了?小的找您找了好久,那个孙厚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哎哟!” 吕志昂正好把一股邪火都发泄在他身上,一脚就将他踢得飞出了房门。 “你还知道回来!你家爷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啊!”那随从忍着痛爬起来,“还有谁敢欺负我们爷?是哪个不开眼的,小的去帮爷出气!” “就你这几下子,给人家练手都不配!快去查!看看今天在孤芳阁的那个女客是谁,爷要知道她所有来历,快滚去查!” “是是是。”随从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出去。 但他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掉头跑了回来。 “爷……” “有屁快放!” “家主请您去,说是使者来了。” 于葫端坐在堂上,右手边是家主吕昆,左手边是吕家大公子吕景元,两人端着客套的笑脸,说不出的殷勤。 他暗暗摸了摸袖中的一个戒指,那是吕昆刚刚送上来的,以慰他舟车劳顿。 于葫很满意,这外头的小国就是懂事儿,不仅听话还大方,哪像那些跟千山宗走得近的大国,根本就不把他这些不起眼的弟子当回事! 也不枉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打点上下,终于谋到了这份肥差…… 想到这儿,于葫的笑容热络了许多,“吕家主,说来也是你们运气好,这次宗门虽然跟很多地方都说了要找顶级丹药法器,但其中有一样却是点名要在曲通城找的。” “只要这样东西找到了,宗主和长老们当然会好好给你们记上一笔功劳。” “哦?”吕昆和吕景元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讶异。 “不知是何宝物?”吕景元抢先问道。 “是一块玉,听说很早以前是曲通城里的李家所有,就是世代炼制丹药的那个李家。” “哦,”吕景元反应很快,“那家人我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带尊使去。” 吕昆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笑他的心急,“尊使刚刚才到,先休息片刻也无妨,来人啊!再给尊使倒一盏茶!” 吕景元自然也知道吕昆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这好差事留给吕志昂吗! “家主,宗门里要得急,想必尊使身上的担子也很重,早一点去找,免得夜长梦多啊。” “哪里就连这片刻功夫都歇不得了?在这临丹国内,我们吕家想找什么人难道还要赶时间吗?” “家主……” 两人正在打机锋,就听外头脚步声起,有人进来行礼道:“爷爷,孙儿来了。” 正是吕志昂。 吕景元低头喝茶不语,暗地里咬碎了牙,也只能狠狠吞进肚子里。 吕昆笑着道:“志昂啊,快来,见过千山宗的尊使,于前辈。” “见过于尊使。”吕志昂又行一礼,这才抬头往上看。 只见吕昆旁边坐着一个蓝袍玉冠的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相貌寻常,一双眼睛有些倒三角,看起来不太好惹。 于葫也在打量吕志昂。 第57章 禽兽不如 来之前他把临丹国吕家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对吕家大公子吕景元得力,但吕昆偏疼孙子的局势也了如指掌。 所以刚才吕景元在吕昆面前争功,他假作不知,只在一旁看戏。 可是这位吕志昂才是他这次出使要亲近的重点人物。 毕竟家主一般都修为高,寿命长久,若是谁能得了他们的青眼,就算不行,家主也会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扶到他们行! 吕景元再怎么能干,恐怕也上不了位。 更何况,吕志昂也不是个笨蛋,金衣立威之事,于葫也有耳闻。 “哦,这就是二公子吗?果然生得一表人才啊!”他呵呵笑道。 吕景元看着吕志昂脸上没消下去的青紫,和更加萎靡的精神,心中暗暗冷笑。 也亏得于葫夸得下去啊! 吕昆暗地里狠狠地瞪了吕志昂一眼,但还是笑着道:“刚刚于尊使正好说到,要找一块玉,就在世代炼制丹药的李家,志昂,你知道吗?” 吕志昂眼珠子一转,“知道,孙儿晓得他们家住哪儿,现在就可以带人去办这事儿。” “尊使,你看?”吕昆笑容可掬。 于葫的视线在吕景元、吕昆、吕志昂之间打了个转儿,最后笑道:“那就劳烦二公子带我去吧。” 吕景元隐在袖中的手瞬间紧攥成拳,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 “哈哈哈,”吕昆开心至极,“志昂,你听见了吗?还不快带尊使去,这件事一定要办好,知道吗?” “是。” 吕志昂和于葫一起出去后,吕景元也借口抓紧世家那条线的进度,告辞离开。 只不过他望着吕志昂背影的目光,再也压抑不住阴狠。 吕志昂带了十几个人和于葫直奔城南的一个小院,这院子简陋寒酸,连院墙都是破的,就是曲通城中最普通的老百姓的屋子。 但这根本看不出是所谓炼丹世家的院子,就是于葫说的那个李家。 吕志昂让人上去“啪啪啪”的把门拍得山响,几息过后没动静,他不耐烦地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在门上踹破了个洞。 “李朝,李朝!快给爷滚出来,爷有好事找你!” 随行的十几人,有的翻墙,有的卸门,一齐冲进院子里大肆翻找,直接就要破开屋门。 “咣!” 一个随从刚一脚踢上屋门,门就忽然开了,里面冲出来一个高举着斧子的男子,朝着吕家的人就砍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 那随从哈哈大笑,一闪身让了过去,又从背后补了一脚,直接就把人踢得摔了个狗啃泥,斧子也脱手掉了。 “哈哈哈,李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想跟我们斗?别说你砍不中我们,就算砍中了,也就是一粒丹药的事儿,你呢?你还有命在吗?哈哈哈……” 吕志昂大笑着奚落地上的男子,自有人从屋里搬出椅子给他和于葫坐下。 李朝好半天才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腰恨道:“吕志昂,我李家已经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李朝,本公子这次是真有好事找你。”吕志昂嘻嘻笑着。 “这位是千山宗的于尊使,听说你们家有一块祖传的灵玉,于尊使是特意来请那块玉的,只要派上用场,你就是千山宗的功臣,将来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李朝轻蔑地扫了于葫一眼,冷笑道:“上一次你们吕家这么说的时候,抢走了我们李家所有的炼丹秘籍,连宅子都不允许我们住了。” “再上一次,是我父亲被你们强行带走,生死不知,我母亲想找你们问个究竟,被你们当街活活踢死!” “什么荣华富贵,我呸!我李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放心就把我这条命拿走吧!” 于葫脸色一变,吕志昂已经先跳起来甩了李朝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爷真在跟你商量吗?给我搜!” 一群随从闻声立刻冲进了那几间简陋的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全都用力丢了出来,碗筷砸碎,桌椅摔烂,连柜子和床都翻了个底朝天。 这哪里是找东西,分明是要拆了李朝的家! 李朝就站在院子当中一动不动,任凭他们砸了个稀巴烂,那瘦弱的身影如雪中青松一样笔直,多大的风雪都不能令其折弯。 这院子里的喧闹吵杂,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前后的邻居都悄悄探出了头,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不一会儿,随从们就一一出来回话道:“爷,没发现。” “爷,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就是些普通的家具,没有密格暗室。” …… 李朝冷哼道:“我家的法宝法器早就被你们洗劫一空,当初我被你们从我家旧宅里赶出来时什么都没有,难道现在我还能变出来不成!” 吕志昂用眼神询问地看了看于葫,见他微微点头,就对李朝道:“你们家原先有一块玉,成色不算好,但是你们传家的宝贝,在哪儿?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哈哈哈,我家的传家宝……”李朝笑出了声,“你应该去你吕家的库房找!再不然去别的世家大族,总归是在你们这些人手上!” “哼,你真不说?”吕志昂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狗杂种你!……” 吕志昂心头火起,这两天本就憋屈得紧,现在又在于葫面前丢面子,跳起来就要杀了李朝。 可是于葫悄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现在还不能杀。 吕志昂只得在院子转了一圈,扫视着周围悄悄打量的眼神,说道:“我知道,你李朝骨头硬,不怕死,我今天就算砍了你的胳膊腿,你都不会说的。” “可是!”他猛一转身,“听说你李家世代家风都是仁善仁心,一视同仁,要是有其他人因你李朝而死,恐怕你的良心会过意不去吧?” 在李朝疑惑的眼神中,吕志昂吩咐道:“去,把周围的邻居都抓来!” “是!” “唰”的一声,几个随从越众而出,飞身到了隔壁一把揪出那些偷看的人,又飞身回到了院内,一把将他们摔在地上。 地上瞬间多了几个老百姓,有老有少,全都害怕得发抖,不敢抬头看吕志昂等人。 李朝睚眦欲裂,“吕志昂,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吕志昂讥笑着抽出随从的佩剑,横在其中一个白发老者的脖子上。 “李朝,现在可以说了吗?那块玉,到底在哪儿?” 李朝往前冲想要挡在老者面前,却被其他随从一把拉住,“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咔嚓!” 佩剑轻轻划过,发出一声脆响,白发老者还是紧闭着眼,只是脖颈下流出一大摊鲜血,身子再也不会抖了。 “吴老伯……” “老吴头……” 其他百姓都哭了出来,喊着老者的名字。 李朝拼命挣扎,要向吕志昂扑过来,“吕二你这个混账,你不是人!” “这可怪不得我啊,是你执意不肯说实话,他才死的。” 吕志昂作势又要去杀别人。 李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吴老伯和其他人磕头,“众位乡亲,是我的错,是我李朝连累了大家!” “今生今世我不能恕罪,来世愿为大家当牛做马!对不住了!”说罢一磕到底不肯起来。 几个被抓来的邻居纷纷哭道:“李朝,不是你的错,咱们心里是明镜儿的。” “就是,这破日子不过就不过了,早死还少受罪!” “别哭了,来世投个好胎,别再受人欺负就好了……” …… 眼见这么多人都铁了心要帮李朝,尤其是看见于葫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后,吕志昂越发怒不可遏。 他正要把这些人通通杀了泄愤,忽然动作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妻儿吧?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李朝身子一僵,立刻回道:“我的妻子嫌弃我没用,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但他的这点迟疑并没有瞒过吕志昂的眼睛。 他持剑一指屋子,“去找!” “是!” 十来个随从又冲进去翻找,不一会就从后院柴堆里揪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夫君!” “爹!” 女人满面惊慌悲戚,仿佛马上就要与家人生离死别,孩子哇哇大哭,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 “丽娘!”李朝想去抱妻儿,但不出意外又被人拦住了。 吕志昂走到母子面前,笑得胜券在握,“李朝,你应该不会看着你的孩子去死吧?现在说实话吧,嗯?” 他没有用剑,伸手在孩子的肩膀拍了拍,那只手就放在了孩子柔软纤细的脖颈旁。 以他的修为,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这孩子的一生。 “再不乖乖交代,就真的一家都没命了。” 李朝崩溃地大喊:“吕志昂你要杀就杀,何必故意找这么多借口理由!”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故意跟我李家过不去!” “丽娘!”他转向妻儿,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是我没用……” “夫君,”丽娘擦了擦眼泪,艰难地勾出一抹笑容,“死就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不怕。” “好孩子,别哭了,娘在这儿,爹也跟咱们在一起。” 第58章 你说谁不行? 三人相互对视,虽然并没有拥抱在一起,但心已经分不开了。 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在其他百姓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殊途同归的悲戚,和对吕家众人的憎恨。 可是他们又能如何! 吕志昂见他们宁死不说,本就不多的耐性消耗一空,他狞笑着道:“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伸手往孩子的脖子上一掐,立刻就将他毙命掌下! 就在这时!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石子,裹挟着劲风在吕志昂背后响起,紧接着他掐着孩子脖子的手剧痛,顿时没了力,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吕志昂大怒,转头就骂,“谁!是哪个狗杂种敢坏爷的好事!” 这两天是出什么鬼了,怎么谁都可以把自己不当回事! 可是他转身只看见一片白色衣袂翻飞,直接从他眼前划过,然后就听一声脆响…… “啪!” 吕志昂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这次是左脸了。 周围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身边的随从也飞出去的飞出去,喊痛的喊痛。 吕志昂本能地伸手再一抓,李家的孩子果然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丽娘!”李朝终于脱了身,和自己的妻儿紧紧拥抱在一起。 其他被扣押的百姓也重归自由,相互搀扶着缩到角落里。 吕志昂第二次从头晕眼花中找回视线时,看到就是自己的随从哭爹喊疼的躺了一地,而一个白衣女子挡在团聚的李家三口面前。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立刻觉得胸口又开始疼了,“又是你!” “今天早上你还没打够吗!” 来人正是凌歌。 原来早上宫善说了那一番话,凌歌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吃也不开心,修炼也不开心,本来想放下不管的,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有人来通知宫善“吕志昂带着千山宗使者去找城南李家”时,就正好被凌歌截了个胡。 宫善忙着分派人手打听消息,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一时没空管她,凌歌打听得李家的位置,换了件不那么显眼的衣服,什么人都没带就跑了出去。 到了李家后,明里暗里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凌歌隐在暗处放大耳力,正好听到吕志昂杀了一个无辜百姓,就为了逼李朝说一件玉的事儿。 等到吕志昂出手要杀孩子时,她再也忍不住,出手射伤了吕志昂的手,救下了李朝一家。 站在这寒酸穷苦的院子中,看着满地的鲜血和身首异处的老人尸体,凌歌心中的鄙夷愤怒更加剧烈。 在他们眼中,稍不如意就要用人命来填吗! “吕二公子,真有缘啊,又见面了。”凌歌像早上一样轻笑,眼底一样的冷。 随从中有些是经历过早上的事的,这会儿再见到凌歌,本能地就要往后躲。其余人都挨了凌歌的一脚,也知道这个女人修为不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偏要跟我过不去!”吕志昂大叫。 身边人影一闪,于葫来到他旁边低声问道:“吕二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吕志昂喉间一滞,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女子今天已经打了他两顿,现在又坏了他的事,可是他连对方的来历都不知道? 这不是上赶着让于葫瞧不起么! 凌歌冷笑道:“吕二公子这话就说错了,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你偏偏每次都这么巧堵在我的路上,碍我的事。” 于葫立刻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姑娘也是来找李家人的?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你又是何人?”凌歌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还是问道。 “我是千山宗的弟子!”于葫语气狂傲至极。 可是对面的女子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并没有表现出忌惮或者害怕。 “说一声千山宗的弟子就了不起吗,千山宗内门外门弟子多了,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这话正中于葫的痛处,他在千山宗中的确不太受重视,不然也不会连这种腿脚差事都要费心思去谋求。 他当即跳脚道:“千山宗办事,谁敢阻拦!”说罢就攻了上去。 于葫的武器是刀,一把大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左劈右砍,凶猛强悍。 可是凌歌却用了她擅长的巧劲,只见她身影飘忽,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只是一闪间就从于葫的大刀下躲了过去,近处或拍或打,每一下都超出了于葫的意料。 “这女人果真不好对付!”于葫心中暗惊,手下调用的灵力更多,速度更快。 吕志昂见势不妙也加入了进来,两人合力攻击凌歌一人,三人打做一团,人影翻飞。 凌歌虽然觉得有些吃力,但并未落得下风,且自晋升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练手的机会,一时倒只顾打的痛快,全力以赴了。 她哪里知道,于葫和吕志昂一样,都只是蓝灵境二星的修为,且他们的修为大多靠丹药、法宝等天材地宝堆积起来的,并非是实战历练过的,因此并不算醇厚。 而凌歌跟他们比起来,天赋、法力、潜能、契约兽等等各方面的超越不要强太多,所以她一对二才能撑得住。 但于葫和吕志昂二人却渐渐心生怯意了。 吕志昂不用说,本就对凌歌有几分畏惧在,这会儿见他和于葫联手都打不败这女人,更加畏手畏脚了。 于葫除了对凌歌的修为吃惊外,更忌惮的是凌歌刚才所说的话。 这么年轻又修为这么高的女子,肯定不会是小人物,自己别不是莫名其妙得罪一个大靠山吧? 眼见凌歌打得越来越顺畅,从自己招架玩到了借力打力,吕志昂和于葫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同时收了手。 “姑娘,你我之间说不定有些误会。”吕志昂道。 于葫也说道:“是啊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把话说开,说不定咱们还是朋友呢。” 凌歌还是挡在李朝一家的面前,闻言只是道:“今天我要保李朝他们一家人,你们能答应?答应就是朋友!” “你!”吕志昂咬牙切齿,“你不要欺人太甚!给你台阶你都不下!” “什么台阶?李朝已经多次告诉你,你要问的事情他不知道!分明是你胡搅蛮缠,非要杀了他才罢休,还连他的妻儿都不放过!”凌歌一脸不屑。 于葫连忙道:“不不,姑娘误会了,我们找李朝真的只是为了玉的事情,不会杀他的,更不会杀他的妻儿。” “呵,你说是就是?现成的尸体躺在这儿,本姑娘还能信你们?” 吕志昂恨声道:“今日我们若不肯,你插翅也难逃!” “你就算能在我和于兄联手之下不败,但带着这三个人,我看你能怎么出这院子!” “哈哈哈……”凌歌闻言放声大笑,“你说我出不去我就出不去了?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敢来抢人!” 说罢她口中默念,转身一抹,李朝三人立刻化成一个光点,在众人的注视下隐入了她的戒指之中。 “告辞!” 凌歌脚尖轻点,矫健的身姿拔地而起,立刻就向院外掠去。 吕志昂和于葫又惊又怒,惊的是可以容人的法器乃是顶级稀品的,吕家只有家主吕昆有过一个,于葫更是只听过没见过,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有?! 怒的是,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带走了李朝一家三人,那他们千山宗和吕家的颜面何存! 尤其是吕志昂,短短一天就连续两次栽在她手上,简直是生平奇耻大辱! “站住!”两人飞身便追! 可是凌歌早有防备,她头也不回地扔出一个法器,“嘭”的一声炸出一蓬白烟,立刻阻断了他们的视线。 但几乎与此同时,另有两道犀利的劲风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吕志昂和于葫两人。 “哎哟!” “啊!” 两人一齐跌回了地面。 凌歌略带惊讶地朝石子来处望去,那里却没什么修真者,只有一个老乞丐窝在墙角晒太阳,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但这一击让凌歌再无追兵之忧,她加快步伐,几个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待到白烟散去,于葫和吕志昂再想追时,不仅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不见了,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缩回了家中关紧门窗。 吕家人明显丢了大脸,现在不走,难道等着被他们泄愤吗! “来人!把所有人都派下去,今天必须查到这个女子的身份!”吕志昂紧紧捂着右边肩膀,血流不止。 之前凌歌的那一石子打穿了他的右手,刚才这一石子又打穿了他的肩膀,伤不重,但侮辱性太强。 众随从知道自家公子已经在崩溃边缘了,赶紧领命起身跑了出去。 于葫脸色也很不好看,方才他也受伤不轻,只是强撑着没有露出来。 吕志昂挤了个笑容,“尊使放心,集吕家之力一定能查出这个狂妄女子是谁,到时候要杀要剐,给尊使出这口气。” 于葫不置可否,缓缓道:“吕兄刚才说今天早上也跟她起了纠纷,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 吕志昂没好意思说自己调戏不成反被教训,只说早上在孤芳阁遇到这女子,言语上有些不对付就打了起来。 至于结果嘛,吕志昂没说,于葫也明白——当然是输得很惨。 他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女子来历绝不平凡,而且她几次跟吕兄撞上,很有可能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找顶级的疗伤丹药法器,以及李家的那块玉。” 第59章 不是你出手吗? 于葫吩咐,“人一定要找到,但吕兄可吩咐手下人,不要贸然行事,对方是敌是友,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 如果是敌,寻玉的事乃是机密,她怎么会知道的? 如果是友,那最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甚至其他门派的人,他们打也打不过,就此结仇也不好,不如把话说开,交个朋友。 吕志昂心下大松一口气,心道只要于葫不计较,那他在家主爷爷面前就好交代。 “一切都照尊使的吩咐。” * 凌歌没有回宫善的家,而是转道去了孤芳阁。 早上她就是在孤芳阁杀了吕家的人,现在她连千山宗的人都直接打了,吕家的人肯定会到处找她,看来看去,整个曲通城中还是实力雄厚的孤芳阁庙大好容身。 她想的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偶尔来临丹国一趟,再怎么折腾胡闹,只要不把宫善扯进来,都不会对他有大影响。 谁知她前脚刚进了门,连孙厚的面都没见到,后脚房门就被推开了,宫善那张如玉如月的脸出现在凌歌面前。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凌歌奇道。 宫善冷着脸,“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原来凌歌刚刚跑出去,宫善就得到了消息。 他一路追到李朝家,本来是觉得凌歌行事太鲁莽,要把她带回去的,可是到了以后见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偷听,直到最后关头才忍不住出了手,打人也很有分寸没出大事,他也就没出面了。 毕竟他记得宫老大说过,凌歌为人很有主见,有时看起来冲动不考虑后果,但其实除了拼以外,自有她的考量在里面。 就连刚才她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来了孤芳阁,宫善都猜到她是怕连累自己。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生气。 难道他是那种怕被她连累的人吗! “拦了我的消息,出来办事还不告诉我,凌歌,你这是拿我当外人么?”宫善板着脸,居然也有几分严厉。 凌歌摸了摸鼻子,“嗐,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啊……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把李家人托付给孙管事,然后我就会立刻回去告诉你的!” 宫善根本不信她的话。 好在这时孙管事和孙怀来了,进门问道:“卓姑娘,听说你有事找老朽?” “对,是有件事要麻烦孙管事。”说着凌歌口中默念,李朝一家三口顿时出现在地面上。 刚才他们突然进了一个陌生空间,不免有些惊慌,不过李朝毕竟是世家子弟,虽然没落,但这种可容活人的法器他也听说过,当下也就知道自己一家是被救了。 眼下又重回人世,李朝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先找到凌歌跪下就拜。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我一家大小的性命!李朝无以为报!” 丽娘也抱着孩子跪拜不停。 凌歌连忙去扶,“不必不必,是我看不过去才出了手,快请起,我们坐下说。” 李朝三人这才忐忑地坐下。 凌歌把刚才的事告诉孙管事,又对李朝一一介绍道:“我们现在是在孤芳阁内,这位是孤芳阁的孙管事,这位是善少爷,我叫卓凌歌。” 李朝眼睛一亮,仿佛升起希望,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卓姑娘,见过孙管事,见过善少爷,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孙管事微露惊讶,问道:“你是李朝?李实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李朝眼眶又红了。 宫善问道:“孙管事跟李家是旧识?” 孙厚点点头,“老朽跟李朝的父亲打过几次交道,李家乃是炼丹世家,最近十几年不起眼,但以前也是风光过的。” “李老爷子很有世家风骨,仁善宽和,有济世之心,炼出的丹药品质也好。” 李朝连忙道:“家父在世时曾说过孤芳阁虽身处名利场但仍有公平善念,孙管事更是为人厚道,只可惜我不争气,撑不起李家。” 又对宫善道:“善少爷声名在外,我早就听说过,只是不知二位竟然相识。” 宫善微一点头,“都是缘分。” 凌歌对孙厚道:“孙管事,我今天搅了他们的事,吕志昂肯定会到处找我和李朝,想来想去只有您这里他还会顾忌几分,所以才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扰。” 她转头问李朝:“我救了你这一时,但也护不了你一世,这曲通城你大概是待不下去了,等过了这几天风头,再送你去别的地方,行吗?” 李朝连忙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不再敢劳烦卓姑娘。” “不过姑娘为何敢跟权势滔天的吕家过不去?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还请直说。” 凌歌想了想,“吕志昂说要找的那块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说起这个,李朝脸色又灰败起来。 “我家的确有过一块传家宝玉,已经几百年了,玉质不算好,但当时得到的方式很奇特,且宝玉在的时候,家中炼出的丹药都品质奇佳,所以就当传家宝传了下来。” “但后来家道中落,那块玉也不知被偷了还是丢了,总之就是不见了,我父亲机缘巧合买回来过一次,当时还很高兴地宴请了宾朋,但到我父亲去世,我接手的时候,就没找到那块玉了。” “果然我们家自此一蹶不起,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凌歌奇道:“还有这种事?看来真是块宝玉,那你可知道这玉能不能救人?就是相当于珍品稀品的丹药法器。” 李朝闻言一愣,“怎么会,那玉的材质并不好,拿出去都没人信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也从没听我父亲或者爷爷说过还有别的效果,都是拿它当个好兆头。” 凌歌等人一时有些沉默。 这就奇怪了,于葫是领了千山宗的命特意来找这块玉的,如果真没用,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 宫善问道:“那块玉长什么样子,可以说一说吗?” 李朝将那块玉的形状特点描述了一遍,末了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吕家,真的是为了那块玉来找我的?” “是啊,确切地说,是千山宗要找那块玉,目的是为了疗伤。”宫善淡淡道。 孙厚也点头道:“吕家也同样到我孤芳阁来找珍品稀品的疗伤圣品了。” “那,那,”李朝傻傻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屋里的几人都对他的不知情有所预料,闻言都不再说什么,只是让人引李朝一家下去安顿,他们三人坐下来各自喝茶想着事情。 安静了一会儿,宫善先开口问道:“李家的那块玉,孙管事见过吗?” “没有,”孙管事回忆着道,“老朽跟李实打交道时,他提到过几次,但宝贝的很,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的。”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如今李家落得如此境地。” “这么不起眼又宝贝的玉丢了,那才真是难找。”宫善微微皱眉。 “找那玉做什么?”凌歌奇道,“就因为千山宗要?都不见得真的能救人,我们管他找不找得到!” 这话一出,宫善和孙厚都笑了。 “还是卓姑娘洒脱。” “凌歌说得对,既然难找就不想它了,不过孙管事,另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孙厚抢道:“我知道,卓姑娘的身份嘛!早上吕志昂的人就来问过了,但我孤芳阁历来从不透露贵客身份的,之前我已经回绝过了。” 凌歌道:“就怕那个千山宗的于葫现在会不依不饶。” “那也没事,”孙厚很是自信,“我孤芳阁跟千山宗又不是没有交情,总有几分薄面在。” 宫善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商量了两句李朝家安置的事,他起身告辞。 凌歌本来还想问问她真的可以回去吗,见宫善一脸不容置疑,就把话咽回去了。 这一路上,宫善都闭着眼没有跟凌歌说话,马车里的气氛冷得吓人,凌歌莫名地竟然觉得有点不安,心道“这果然是亲兄弟,生起闷气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马车进院时,凌歌无意中往窗外扫了一眼,忽然叫了一声。 “哎?” 宫善立刻看了过来,“怎么了?” 她撩开帘子仔细看了看,半天才说:“刚才以为看见一个老乞丐了,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 宫善又好气又好笑,只道凌歌故意这样说来找台阶下,转头下了马车不理她了。 谁知凌歌紧走两步追了上来,问道:“宫善,刚才我从李家脱身的时候,是不是你出手帮了我?” “我?没有啊,不是你扔了一个法器,又丢了两颗石子吗?” 凌歌微微摇头,“法器是我丢的,但石头不是我扔的,当时我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老乞丐。” “有这种事?”宫善这才上了心,“刚才你在门外以为看见他了?” “是啊……”凌歌想了想,又自我否定道:“乞丐都是一样的,说不定是我看花了眼。” “真要是有那个本事,也就不会当乞丐了。” 说罢她回房了。 倒是宫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什么。 第60章 她被人缠上了 宫善使出浑身解数,把凌歌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而就像凌歌和他预料的一样,吕志昂到处找不到线索,就把视线集中在了孤芳阁上。 没两天,吕志昂带着于葫上了门,两人不急着进雅间,反而在大门口转悠,专盯着各个想进来买东西的人看,搅得孤芳阁做不了生意。 孙厚接到禀报,心下一沉,但还是扬着客套的笑容到门口迎道:“吕二公子带贵客上门,怠慢了怠慢了。” “来人啊!请二位公子雅间坐!” 周围的侍从上前要请,吕志昂一扬手,“且慢!” “孙管事,本公子今天带来的是千山宗的于特使,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说了,我们即刻就走,必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孙厚却没有放松,反而眉头拧了起来。 他知道吕志昂想问的是什么,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多次了。 “吕二公子,孤芳阁的规矩历年来都是如此,可不是我孙某今日才定的。不光临丹国,嵊洲大陆那么多国家,每一个我孤芳阁的客人都信任我们会保守秘密,我要是今日说了,岂不是坏了规矩?” “今日您满意了,那我的差事就不保了,甚至我手下这一群兄弟的活计都没了。” “吕二公子,这个口,开不得。” 旁边有几个客人正在悄悄关注这里,听得孙管事这话都暗暗点头。 吕志昂额头青筋一跳,立时就要发作,身后却被人轻轻一拉,于葫迈了一步上前。 他笑道:“孙管事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便打破。” 但旋即他话锋一转,“不过如今这件事,却是千山宗要办的,而且是千山宗的要事,为了这种事通融一回,应该可以吧?嗯?” 于葫笑得森冷,虽然不像吕志昂那么冲动,但给人的感觉却犹如一条毒蛇。 孙厚硬着头皮道:“于尊使,这不是我们孤芳阁做事的风格,今日我要是透露了,那明天还有谁敢信我们?要是……” “诶,孙管事这话就说错了,”于葫拦道,“你孤芳阁是为了我千山宗开的方便之门,他人要是想要同样的待遇,那么请问,谁还有千山宗的地位呢?” “而且,你要是帮了千山宗这一回,千山宗岂会不念你们这一份人情?” 孙厚强忍着怒气,“于尊使说得容易,但我孤芳阁打开门做生意,每个客人都得罪不起,真要是惹了祸事,难道我还能上千山宗去评理?” “这么说,孙管事是执意不肯咯?” 于葫一拍手,犹如一个信号,吕志昂和吕家的护卫全都抽出了剑,围了上来。 孙厚也翻了脸,“怎么,你们这是欺我孤芳阁无人吗!” 身后的伙计闻言,也都从柜台下抽出兵器来,跑过来站在孙厚身后。 他们孤芳阁高手是不多,但没人是怕死的鬼!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了。 眼见孙厚宁死不让,于葫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哈哈哈,孙管事,事情何必要闹到这一步呢,你是生意人,应该知道一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法,既然你坚持不肯,我也不是一定不能退步。” “这样吧,你把孤芳阁所有的珍品稀品丹药法器都调来,我选一件,这件事就算了了,如何?” 孙厚嘴角直抽,“你可知道我孤芳阁大大小小上百个店,顶级丹药法器有多少?单说这珍品稀品的丹药法器,随便一个都是几千万两灵石,你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这个,就不必孙管事操心了。”于葫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的刀,只问道:“你就说你肯不肯吧。” 孙厚这才反应过来,于葫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以他在千山宗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压得我孤芳阁为他破例,为他调那么珍贵的法器丹药更是痴心妄想。 但若我现在不答应,接下来他肯定会说要在我库房中挑个最好的,而且恐怕还不准备付钱。 如果我不应,他正好有借口把事情闹大,不仅仅是在这临丹国,恐怕是要闹到千山宗,以及我孤芳阁的总店去,到那时,孤芳阁又能讨什么好…… 这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是难缠! 孙厚狠狠一咬牙,“看来于尊使今日是故意来找茬的!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要打就打!就算我孤芳阁今日输了,也让世人看看,到底是谁仗势欺人!” 说罢也自袖中变出一把长枪,“戒备!” 身后的伙计应声站位。 于葫脸色一变,“你真要跟我千山宗翻脸?你家主子都不敢做的事,你一个小小临丹分店的管事敢做主?!” “我看你是活腻了!” 孙厚仰天一笑,“要进我孤芳阁的大门,就从老朽的尸体上过!老朽这条贱命,报答孤芳阁的知遇之恩也算值了!” 眼看这一场乱斗是不可避免了,孤芳阁里的客人们虽然都替孤芳阁愤恨不平,但对上千山宗,没人敢出头。 偏这时孙怀从人群里跑了过来,拼命拉孙厚的袖子。 “管事,管事!有件事必须您去处理,很急!管事快跟我来!” 孙怀一阵挤眉弄眼,孙厚吃了一惊,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对面的于葫却抬了抬手,示意吕志昂不要动手。 看来他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孙厚见状也就示意先住手,他自己跟着孙怀匆匆去了后头。 没多久的功夫,孙厚就又快步走到了店门口。 他一改刚才宁折不弯的态度,又挂上了客套的笑容,“尊使说要调那么多宝物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但最近几家店却能周旋周旋,不如这样……” “我们临丹国分店很久不开拍卖会,这次就借尊使的口调一批宝物来,再邀请本地的一些贵客们来开个拍卖会热闹热闹,尊使看可否?” 说着他两步走近于葫身前,“到时尊使想认识的那位客人,老朽也可以想办法引见一下,尊使意下如何?” 于葫很是意外。 孙厚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判若两人,而且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过借这一场拍卖会,他的两个目的都能达到,和孤芳阁也不必闹得难看,这点他倒是满意。 想到这儿,于葫扯出了一个笑容,收刀入鞘,“好,就依孙管事所言,我静候佳音。” 说完他朝后挥了挥手,“走!” 吕志昂和吕家护卫都收剑跟着走了,吕志昂紧跑两步,追上去问道:“尊使,你真的信他会听话?” “听不听话又如何,”于葫大摇大摆,“只要宝物来了,只要那个女子来了,爷有的是办法留下他们!” 吕志昂这才明白过来,“尊使说得对,尊使说得对!” 孙厚目送吕家一行人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围观的人群拱拱手道:“对不住,让各位受惊了,见谅,见谅。到时候开拍卖会,请各位都来赏脸。” 众伙计自然收好兵器,拥上来服侍客人,孤芳阁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孙厚应酬一番,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后院一间雅室,关好了门问道:“卓姑娘,你真的要跟吕家人那些人坦白身份?” 原来这两日看似风平浪静,但凌歌一直都在想着这事儿该怎么了结。 吕家的人是她杀的,李朝一家也是她救走的,现在她可以躲起来不管外头风大雨大,但这结果如果真要宫善或者孙厚来承担,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今日孙怀来告诉她吕志昂和于葫带着人上门闹事时,凌歌立刻就把这个想好的法子告诉了孙怀,自己和宫善也起身赶了过来。 凌歌见问,自己先笑了,“孙管事,他既然逼上门来了,我再躲着就显得我敢做不敢当了。不过拍卖会只是权宜之计,我就算跟他们正式对上,也不会用真实身份。” 宫善点头道,“不错,这两天我和凌歌商量过,之前的两次吕志昂和于葫都被凌歌镇住了,搞不清楚她是敌是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这件事和平解决。” “是啊孙管事,真要是坏了孤芳阁的生意,让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好意思?”凌歌笑得自信满满,“你就放心吧!只要到时……” 两人把计策一说,孙厚惊讶得瞪大眼睛,止不住地笑。 “这种法子,也只有卓姑娘才能用啊。” 凌歌笑眯眯的,“过奖过奖!” * 之后,孙厚按照计划调集周围几个店的顶级法宝,又广发请帖,把附近几个国家的世家大族都请了个遍,给拍卖会造足了声势。 万事渐渐具备,只欠东风。 但凌歌这段时间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她被人缠上了。 清晨早起,凌歌先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心法,然后把上一世的技法身法都练了一遍,接着拿出了宫疾怿送她的灵剑。 宫善的院子不像宫疾怿的院子加浓了灵力,用的是防御和屏蔽气息的阵法,但凌歌还是没有拉下每日必须的修炼内容。 比如这剑,虽然还没正经拜师学剑,但凌歌每日都要拿出灵剑比划比划,培养培养感情。 但刚一拿出来,就听一进院子外的侧门敲得震天响,响到她心火直冒,恨不得提剑杀人的地步。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宫善黑着脸走了进来。 凌歌问道:“你去送吃的了?” “不送能怎么办,难道让他继续敲下去?” “那他怎么说?” “说东西难吃,说你技法太烂,剑一动就烂得他连觉都睡不着。” 第61章 骗你还要理由? “真是给他脸了!” 凌歌提剑就往外走,看样子今天灵剑真是要见血了! 宫善也不拦,就在她身后抱着胳膊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练了几天就能打过他了?” 原来自那日从孤芳阁回来,宫善的院子门口就多了一个老乞丐。 还就是在李朝家外头时看到过的老乞丐。 凌歌一直疑心那日出手帮她的人就是老乞丐,所以看到他真的来了宫善院外,就特别殷勤地给他送吃送穿,问他要不要帮忙,想问问清楚。 谁知那老乞丐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凌歌,闭着眼嫌弃她挡住了自己晒太阳,又嫌弃她吵,影响了他睡觉。 最后还大爷款款地瞥了一眼凌歌送来的东西,说看不上。 气得凌歌丢下东西就回院子了。 这个世界出什么鬼了,怎么这里的老头都那么难伺候呢! 过了一会儿,院门啪啪啪的被敲得震天响,老头子在外头中气十足地喊:“把东西拿走!占着我的地方了!” 侍从出去拿进来一看,衣服没要,饭菜倒是吃得一干二净。 “老乞丐说,难吃,下次再送就送好的。” 院子里的侍从们气愤不已,凌歌念着之前的出手帮助之情忍了下来,只有宫善眸光一闪,脾气甚好地笑了笑。 “吩咐下去,一日三顿饭都做丰盛点给老乞丐送去,要什么就给什么。” 谁知道这老乞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侍从们送去的东西一概不要,指名道姓要凌歌去送,就算凌歌去了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言一行中都是十足的找茬。 硬生生把凌歌逼得好几次动了手! 可是这一交手,她才发现,这看似不起眼的老乞丐,修为功力绝对不低,甚至不一定比国师差! 他不用任何武器和法器,随随便便拨弄两下筷子,就能把凌歌防得密不透风,顺便将她左支右支,凌歌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于是她痛定思痛,在院子里加倍勤奋修炼,喂老乞丐的事落到了宫善头上。 宫善也不知道跟老乞丐说了什么,老乞丐虽然接受了他的投喂,但还是每每找茬找得他面色不善。 今天也是如此。 凌歌听宫善这么一问,迈出的步子不由得就迟疑起来。 别说几天,就算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她也不可能打得过啊! 不过她很快灵机一动,转头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老乞丐躺在侧门外,地上铺着精心编的草席,面前几个碗装着包子热粥,甚至还有一碗肉。 他一边大口吃饭,吃得眉毛直飞、嘴角带笑,一边时不时朝院子内喊一句“太难吃了”,“粥太稀”,“肉没味儿”!几个碗迅速地空了下去。 突然! 侧门“咚”的一声被人打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提剑就砍! “老乞丐!我这几天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咣当一声,碗先踢翻了几个。 “送吃送喝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这一剑直朝老乞丐头顶去,差点扫到他为数不多的头发! “真以为本姑娘怕了你么,你这个老混蛋!” 凌歌一招不中,腰身一拧,又重新攻了过来。 老乞丐瞪大眼睛望着凌歌,刚放进嘴里的那一块软糯糯香喷喷的红烧肉也忘了嚼,棕色的酱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被他肆意欺负了这几天,他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敢反天?! “你,你……” 老乞丐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手都哆嗦起来。 “我怎么样!你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 凌歌大有纠缠不休的气势,哪怕打不赢也要烦死他。 老乞丐拍地而起,半躺着的姿势不动,直接腾起一丈高,伸出手上的筷子就向凌歌的剑上拨来。 “看来是我教训得你还不够,小丫头,今天我就好好给你上上课!” 凌歌奋力招架,不仅使出了吃奶的劲,还把上一世所有会的法术和灵巧躲避都用了上来,可是依然在老乞丐手下走不过五招。 五招过后,老乞丐身形落地,劈手就要来夺凌歌的剑。 凌歌手腕一扭,竟然把灵剑收了起来,站住了脚大喊道:“喂!你干什么!吃了我的饭还不够,难道连我的剑都要抢吗?” “抢东西啦!老乞丐抢东西啦!” “快来看啊,这有个老家伙要抢劫啦!” 老乞丐又面露讶色,“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抢你东西了?” “还敢说不是?我让大伙儿评评理!” 凌歌翻身往巷子外跑,“快来人看看啊,乞丐抢东西了!” 老乞丐随即追了上去,急得恨不得拿手去捂凌歌的嘴!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谁知凌歌越跑越快,步法飘忽,叫嚷的声音还越来越大,看来真的要把这事儿嚷嚷得全城都知道。 老乞丐越追越急,马上就到巷子口时终于追上了凌歌。 可是下一瞬间,凌歌呲溜一下就从墙头翻了过去,眼睁睁地从老乞丐手里溜走了。 老乞丐追得正急,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她一起翻了进去。 哎呀! 脚还没落地,老乞丐就后悔了。 中计了! 但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无形大阵笼罩下来,他出不去了。 院子内,还在喘粗气的凌歌,和气质玉树的宫善,看着落入瓮中的老乞丐,彼此相视一笑。 “好你个鬼丫头,居然使出这种计策来诓骗我。”老乞丐反应过来居然也是微微一笑。 宫善先开口道:“老前辈莫怪,寻常的法子既然不管用,我们只好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试一试。” 凌歌则不在乎道:“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管它入不入流,好用就行!” “好,既然老头子我中了你们的计,那你们说,叫我老头子进来干嘛?” 凌歌露齿一笑,“没什么,就想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话音刚落,凌歌伸手一挥,金铃立刻变出原形扑了上去,头顶的发簪上,小蓝也现出几丈长的身形,激动地吼了一声。 “嗷呜……”两兽的叫声交相辉映。 太激动了!他们终于可以打架了! “哈哈哈……”老乞丐仰天长笑,“好好好,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老头子今天也打个痛快!” 说罢他单手一掌顶住金铃冲力十足的大头,腰身一拧抬脚踢走了小蓝甩过来的尾巴。 动作干脆利落,力道却又控制得刚刚好,颇有些大宗师的风范! 凌歌见状脚尖一点,也加入了战局。虽然明知不敌,但与高人对战是难得的历练机会,她从来不会放过这样的实战。 一人两兽凭着一股拼劲把老乞丐缠得手脚不停,往往刚被踢走就又一头撞了进来,来来回回的他们居然都觉得十分畅快,韧性不减分毫。 宫善看得一阵手痒,从来不爱用武力的他竟然也想跟凌歌一起肆意拼搏,阵图一闪,他也加入了战局。 老乞丐又是一阵大笑,“好好好,都来,都来!老头子不怕你们人多!” 就这样,在屏蔽气息的阵法下,几人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 以修为来说,凌歌和她的两个兽根本就不够看,只有宫善才算能在老乞丐手下对持一阵。 但老乞丐明显擅用兵器,眼下只凭双手空拳已是吃亏,而凌歌他们则是使出浑身解数,能用什么法术就用什么法术,能使什么招就使什么招。 打到最后,金铃和小蓝累极了,连牙咬这种法子都用上了,死死咬住老乞丐的衣服不撒嘴,生生拖慢了他的脚步。 凌歌早已是死撑,连宫善都气息不匀,累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老乞丐更是走不动路了。 “咕噜咕噜……”老乞丐的肚子里叫了起来。 接着金铃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哈哈大笑。 一笑之间,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消失了。 “宫老三,你的修为应该没有宫老大高,今天要是换他在,说不定我还真的压不住你们了。”笑过之后,老乞丐毫不客气开始点评。 宫善脸色一滞,沉默着点点头,他的修为在几个兄弟中的确是最差的。 凌歌长眉一挑,“你竟然连宫家老大都认识?” 老乞丐高傲地一仰头,“我当然知道宫家兄弟,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不然我当初为什么要出手帮你!” “丫头,你虽然天赋不错,修炼也勤奋,但会的都是一些小把戏,你就是想学战力强大的剑法,对不对?” 宫善暗暗直撇嘴。 凌歌双手抱着肩,“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哼,我是什么人,现在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你只需要明白,我修为比你们高得多,随便指点你几句都……哎哟!” 原来是金铃第一个不服气,化成小女孩又蹦了起来,“你这个脏不啦几的乞丐!居然敢说我姐姐没资格!” 她像猴子一样几步跳到了老乞丐身上,把对付国师的招数全用到了老乞丐的头上。 可惜老乞丐不是国师,根本就不会让着金铃,三两下就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一甩手扔出老远。 “是个忠心的契约兽,就是这礼数得跟你主子多学学,将来你主人地位越来越高,你还这么莽撞吗?” 老乞丐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凌歌支了支下巴,“你怎么说?” 凌歌招了招手,把金铃招回身边轻轻抚了抚,对老乞丐道:“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就不说,以后我自然有资格知道。” 第62章 跟我娘有关? “至于指点,不必了,我这次就是为了拜师才出来的,不敢劳前辈费心。” “不过老前辈既然帮过我一次,那就是朋友了,不知前辈为什么偏要做乞丐?” 老乞丐笑开了,“老头子就喜欢当乞丐,不用干活就有饭吃,你管的着吗。” “那……那您随意。”凌歌无语极了。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别人喜欢也没犯法啊。 可是老乞丐话锋一转,又摇头道:“现在我又不想当乞丐了。” “啊?!”金铃和小蓝闻言都傻了,异口同声问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了?” “当然是做大爷了!”说着老乞丐就地找了个地方躺下来晒太阳,“有人上赶着要请我进来,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凌歌嘴角一抽,知道老乞丐是不准备走了。 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喂!丫头!去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再把我的东西都拿进来,还有我的草席,我睡惯了。” “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送来,对老头子我客气点儿,说不定老头子一高兴,还能帮一帮你们,听见没有?” “哎,你那两只契约兽呢,没事来给老头子我玩一玩儿……” 他倚着墙边还在滔滔不绝地吩咐,凌歌和宫善以及两只兽都已经默契地走远了。 老乞丐也不恼,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休息了。 * 几日后,在那座独树一帜的高楼里,孤芳阁的拍卖会如期举行。 各路达官贵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把本来就不大的曲通城挤得人流攒动,客栈别院都人满为患。 到了正式开始的晚上,孤芳阁门口更是车马不停,孙厚领着一帮有头脸的管事迎接贵客忙得脚不沾地。 凌歌今日盛装打扮,头上虽只戴了那支品质上佳的蓝玉簪子,但身上的俏红色锦裙上下了十足的心思,以各色小宝石缀绣成深深浅浅的粉色桃花,奢华精致,尤其在灯光下夺目至极。 这是宫善亲自设计的,说是最适合拍卖会这样的场合穿。 但下车时,凌歌和宫善都穿上了又宽又大的黑色斗篷,戴上了面具。历来最有身份的人参加这类场合,都会这样做。 在孙怀的指引下,凌歌和宫善登上孤芳阁的二楼,这才发现这座大楼内别有洞天。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层普通的房子,但拍卖会的现场却分出了两个大平台,最高处还有一整圈私密性极好的雅间。 孙怀带着凌歌二人去的就是雅间,“二叔叔说,请卓姑娘在这里坐,这里的视野最好。” 凌歌走到窗边一看,下面的展示台尽收眼底,果然十分清楚。 “这里应该是一个法器空间吧,这孤芳阁一个分店都有这等宝贝,果然不可小视。” “是啊,”孙怀笑道,“这周围几个国家,也就临丹国的孤芳阁有这个法器可以办拍卖会,所以每次开拍卖会的时候,都特别热闹。” “对了,二叔叔说今晚真调来了一些好东西,卓姑娘要是有看上眼的,提前说一声。” 说着旁边沏茶倒水的伙计走了过来,点亮了窗前的一块灵镜,上面一一闪过许多显示珍品、稀品的法器法宝。 凌歌扫了几眼,兴致缺缺,“不用了,今晚的目的本来也不在此,等会儿我要是想要什么,按规矩拍就是了。” “那好,有需要再叫我。” 孙怀退出去给孙厚帮忙,凌歌把空间里的两只猫都放了出来。 金铃一会儿化成人形吃东西,一会儿变回小猫上蹿下跳,凌歌抱着大橘轻轻抚着,一面打量着陆续到场的客人。 先到的是底下两层大平台的客人,他们虽说也都是各个国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今日这场合,却只能坐在大平台上,彼此间打着招呼,说着闲话,等着拍卖会开始。 雅间的人身份更尊贵,自然来得更晚,这一圈整整六个雅间,其中有四个凌歌都不认识,但最后一个,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吕志昂和于葫,他们是最后一批到场的人。 随着他们入座,底下的舞台上涌上一群舞女,轻歌曼舞,表示拍卖会正式开始。 刚开始的拍卖品都是一批司空见惯的小法宝当开胃小菜,雅间的贵客们一般都不会有兴趣。 吕志昂和于葫也是如此,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其他五个雅间上,孙厚说过,他们想找的那位姑娘就在其中一间。 可是这个法器内天然压制打探类的法术,他们不管使出什么法术都不奏效,想问一问服侍的侍从,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会说话。 末了,两人只能心浮气躁地把气撒到杯盏瓜果上,叫侍从去叫孙厚来。 他们的这副丑样子,正好完全落入了凌歌的眼中,成为了一个独特的开场节目。 到了这时,凌歌才发现她所在的这个雅间,窗户肯定有特殊之处——她可以看见别人,别人却无法看见她。 “宫善,这种拍卖会你来得多吗?” “其他小的拍卖会我去过几次,像这个规模的,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我还只能坐在第一层平台当个看客,这一次就能进雅间,都是托了凌歌你的福啊……” 宫善故意讨好地眨眨眼凑趣,逗得凌歌哑然失笑。 她又问道:“那这其他几个雅间的人,你都认识吗?” “就算不认识,也能猜出身份,他们都是附近其他国家的世家大族……”宫善将知道的消息都一一说给凌歌听。 凌歌一边心不在焉地聊着,一边偶尔扫一眼底下的拍卖。 大约是许久没开拍卖会的缘故,这次大家的热情异常高涨,几乎每一件拍品都有人看中,件件都不落空,甚至有些价格还要翻上几倍来。 凌歌正觉得有些无聊,忽然感觉怀中的大橘身子一阵颤抖,喵喵叫个不停。 “大橘,怎么了?” 金铃跳过来道:“姐姐,我娘说,买这个!” “什么,哪个?” 凌歌一低头,就见伙计正摆了一排新的拍品上台。 金铃指着中间一个锦盒说,“就这个!我娘说一定要买!跟主奶奶有关的!” 什么,跟我娘有关?! 凌歌一听这话就坐直了身体,仔细打量那个锦盒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白色的丁字形玉牌,雕刻成了一枝树叶的样子,在一众其他法宝里显得很特别,可是又看不出有多名贵。 “这,这是什么呀?”凌歌看向宫善。 宫善微微皱眉,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看不明白。不过这个时候呈上来的拍品,应该不会很贵。” 凌歌闻言拍了拍大橘,“好,大橘你放心,等会我一定把它买下来。”身后的侍从极有眼色,已经退出去通知孙厚了。 但凌歌不经意间一抬头,忽然见对面的于葫正惊讶地盯着下面,跟吕志昂激动地说着什么。 看他手指的方向,好像就是那块玉树枝。 不会,这么巧吧? 不等凌歌转过味儿来,新一轮的拍卖开始,而第一个被送上展台的,就是那块玉树枝! “下一个展品,是一个别致的青白玉法宝,此法宝精雕成治疗神树的枝叶,有护身符的功用……” 在美貌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忽悠故事里,那块白玉缓缓上升,它的图像同时在雅间和大平层的灵镜上,慢慢旋转,将展品的所有优点和缺点都暴露无遗。 凌歌这回看得更清楚了,这块玉果真成色不算好,那个别致的树枝也不如寻常的图案威武霸气或寓意吉祥,看起来不伦不类,真的不太明白。 但她看得更清楚的,是对面于葫同样紧紧盯着玉树枝的神情,他的眼神惊讶中带着狂喜,甚至连千山宗弟子的端庄都维持不住了。 “喵!”大橘显然也发现有些不对,它更加急躁了。 凌歌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一定能把它买下来的。宫善,你估摸着是个什么价?” 宫善看一眼玉树枝,又看一眼对面的于葫,“主持人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用来,这么个小玩意儿顶了天也就是十万两银子。但是嘛……” 他又朝对面指了指,“要是他真的也想要,你们俩比起价格来,那就不好说了。” 凌歌嘻嘻一笑,“那么,财大气粗的宫三少爷,你能资助我多少钱啊?” 宫善轻笑着瞥了她一眼,那双干净眸子里的宠溺已经满得溢了出来。 “随你叫价,我都付得起。” “好!你放心,用了你的钱,我必然叫你再赚回来!” 凌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楼下的美貌主持人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说出了拍卖底价,“五万两!” 宫善点点头,“这个价格是正常的,一般这种东西看的人多,想要的人少……” “六万两!”主持人惊喜叫道。 原来是凌歌已经第一个拍了竞价。 此时大部分的客人都还在心里权衡要不要参与一下,谁知这么快就有人叫价了? 主持人也是暗喜不已,这种玩意儿以前经常落空,今天果然是运气旺,连这都有人抢? 对面的于葫则是吃了一惊,他是知道这种法宝的行情的,刚才他还在为自己意想不到的好运气而狂喜,现在就出了程咬金了? “七万两!” “八万两!” “九万两!” …… 在凌歌和于葫两人的比赛下,没过几轮,玉树枝的价格就升到了十万两以上,并且还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这时下面两层的客人才纷纷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举起了竞价牌。 第63章 引你上钩 他们看得清楚! 刚才叫价的两个人都是雅间里的尊贵客人!连他们都在抢的东西难道还会出错? 这看似不起眼的玉树枝肯定是个宝贝! “十二万八千两!” “十四万六千两!” “十七万七千两!” …… “二十万两!”主持人的声音高兴得变了调。 这个价格如果能成交,就已经超过他们的预期一倍了! 但随着这声宣布,大平层上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静了一静。 两十万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如果价格再高上去,还买吗?每个人都在心里问自己。 于葫则是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要买东西,根本就没准备多少钱,而且眼下这块玉已经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意,二十万两绝对打不住。 “吕兄,你带了多少钱?” 吕志昂转头吃果子,避开了于葫的目光,“有,有几万两吧……” 他是个日日吃喝嫖赌的纨绔公子,他手上哪里存得住钱? 于葫一看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了,冷嗤一声在雅间里走来走去,压不住心头火。 吕志昂连忙找补道:“于尊使放心,这毕竟是在我临丹国境内,尊使只管叫价,等交钱时有我作保,我量他孙厚不敢不应。” 于葫这才沉默着点了点头,又叫了一次价。 “二十万六千两!” 这边厢凌歌却有点不耐烦了。 她不愁钱不够的问题,烦的却是这种拉锯一样的叫价法子。 于葫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不用点特殊的招数根本就镇不住! 只见凌歌叫来雅间里的伙计,低声说了几句话,伙计连连点头,在灵镜上按了几下,紧接着凌歌兴奋地一按…… “二十六万两!” 这个声音一出,果真把所有人,包括对面的于葫和吕志昂镇住了。 翻倍加价的他们也见过,但一般都是在抢高品质法宝上,眼下这么个小东西,也值得用这法子? 于葫眼神一狠,知道对方是要跟自己抢到底了。 “二十七万两!” “三十二万两!” “三十三万两!” “三十八万两!” “三十九两!” “五十万两!” 主持人已经在尖叫了! 五十万两啊!一个普通的珍品法宝也就卖这个价了! 而于葫愣了一息之后,起身就把桌子踢翻了! “去!找你们孙管事来!我现在就要见他,立刻马上!”他朝伙计大吼。 伙计点头退了出去,关上门就翻了个大白眼。 连钱都没带够,还真以为自己是千山宗弟子就是大爷了? 屋内,吕志昂小心翼翼地问:“尊使,你为什么非要这块玉啊?这玉,也不像什么好宝贝啊。” “你懂什么,”于葫强压着怒火,“这块玉很像长老说的那块。” 底下的主持人已经又开始叫价,“五十万两,还有哪位尊客要加的吗?” “很像啊?”吕志昂这才明白关节所在,“你能确定就是吗?不然五十万两买这个……那就是个冤大头啊。” “丁字形,树枝,就是李家那块!”于葫没好气地继续吼,在灵镜上又一遍一遍地看。 吕志昂也凑了过来,“李家那块?可是我记得李家的玉是青玉啊,这块明明是白色的。” 这么一说,于葫也想起来了,李朝是说过,他家的玉是青色的。 难道,真是他认错了? 可是这种形状和图案太特别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啪!” 随着于葫再一次按下,主持人高声叫道:“五十一万两!” 但紧跟着…… “五十六万两!” 对面又加了五万两! 吕志昂哆嗦了一下,还没出钱就已经肉疼得紧了,于葫心火直冒, 立刻又追加了一次。 “五十七万两!” “六十万两!” “六十一万两!” 六十万两这个价格再一次沸腾了整个拍卖会,大平层上的客人们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热闹地议论开了。 “是谁啊,到底是谁在抢这块玉啊?” “不知道啊,今天这趟真是来值了,什么时候能看到两方贵客为这么普通的东西打架啊!” “就是!我就要看看,今天这块玉能拍出什么天价!” …… 但与大平层的热闹相对应的,是那位大手笔加价的客人,这次却没有立刻再加,反而陷入了一种难得的安静。 难道他害怕了,退缩了? “哈哈哈……”于葫在雅间内放声大笑,“他怕了,他怂了,他不敢出手了!” “这块玉是我的了,啊哈哈哈哈!” 但吕志昂却惊恐得脸色煞白起来。 这可是六十万两啊! 都要记在吕家名下的六十万两啊! 孤芳阁不会跟千山宗撕破脸,但如果于葫真的强行拿走了,他们一定会上吕家讨的。 到时候,自己还不被虎视眈眈的兄弟们生撕了?! “于,于尊使,尊使!”吕志昂使劲拽了拽于葫。 他拼命挤出一个笑容,“于尊使,你再看看,这块玉到底是不是?要是,要是买错了,我,我……” 于葫随意挥了挥手,“不管了,先买了再说。”他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吕志昂一听就不干了! “于尊使,这可是六十万两银子!要是真的能派上用场,这银子我吕家出了也认了,可要是看走了眼……尊使,我可不能保证我爷爷一定会出这个钱!” “到时候还请尊使打下欠条来!” 此话一出,于葫被胜利冲昏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六十万两,他恐怕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如果真的买错了,就算不闹大,这事儿也会成为他的一个把柄。 想到这儿,于葫这才道:“好,好,我们再仔细看看。” 可是这时候再去看那块玉的心情,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刚才他是得不到这块玉,越看越想要,越看越觉得对; 眼下他已经算是买下了玉,还背上了六十万两的债务,此时看玉,越看越觉得不像,越看越后悔! “于尊使,你说,那个人为什么突然不加了?”吕志昂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声音都小了下去,“会不会是,他发现这玉根本就不值钱了?”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有心人故意设局骗我们的?” 吕志昂的话像一道闪电在于葫的脑中炸开,把他眼前劈得一片透亮! 对啊! 这块玉的形状、图案都和李家的那块一模一样,但是偏偏在颜色上完全不同,用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骗钱的把戏,他见过好多次了! 怎么到了自己头上,他也掉进了陷阱呢? “你是说,这是孙厚搞的鬼?” 吕志昂摇了摇头,“孙厚没这个必要跟我们为敌,我倒觉得这是对面的人发现我们想要这个东西,故意把价格加到这么高,让我们当这个冤大头的。” “于尊使,不管怎么说,你要想清楚啊!” 于葫额上瞬间冒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可是现在,他不加了,那我们,那我们……” 那我们只能花钱买了啊! 正在这时,主持人费了半天功夫,终于让大平层上的客人们重新安静下来,她问道:“六十一万两,还有加的吗?” “六十一万两,一次!” 于葫和吕志昂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六十一万两,两次!” 于葫浑身冷透,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蠢! “六十一万两,三……六十二万两!新价格,六十二万两!” “他,他加了……”于葫长出一口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他又加价了,我……” “尊使!”吕志昂一巴掌攥住他的胳膊,攥得紧紧的,“这又是一记钩子要引你上钩!你千万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他之前每次都加三五万甚至十万,这次却只加一万,分明就是故意露怯,好诱导你再次加高价格啊!” 于葫如梦初醒,“对对,这是赌坊里常用的伎俩,吕兄,你说得对!” “六十二万两,一次!” “六十二万两,两次!” “六十二万两,三次!成交!恭喜六号雅间的客人赢得这份拍品!” 在主持人最后的一锤定音中,掌声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神秘而豪气的六号雅间。 吕志昂和于葫对了一掌,庆祝他们终于看清了陷阱,在最后关头全身而退。 而六号雅间里,大橘欣喜地喵喵叫了两声,凌歌大笑着也和宫善对了一掌。 “哈哈哈,宫善,你看到刚才于葫他们的表情没有?真的太可笑了!” 宫善轻轻鼓着掌,笑得一脸赞赏,“凌歌,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擅于揣度人心,看来以后我的生意谈不定,可以请你来帮忙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此时,一直在关注事情发展的孙厚见凌歌终于拍到了,轻轻一笑,和伙计推门走进了吕志昂和于葫的雅间。 “于尊使,有何吩咐?” “哦,孙管事啊,”于葫恢复了之前的一身轻松,“现在没什么急事了,本来是想问问你那块玉的来历,跟曲通城的李朝那家,可有什么关联?” “这个,老朽没有听说过。这玉几经转手到了我们这儿,一直都无人问津,这次居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老朽也是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于葫满意地点点头,心道看来这玉应该不是宗门里要找的那块。 “上次你说,要把那位姑娘引荐给我们认识的,她在哪儿啊?” 孙厚笑得客气,“是是,等拍卖会结束老朽就会引荐。那位贵客今天也来了,就在六号雅间。” 六号?! 于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64章 又打又骂 是上次那个来历不明、修为不弱的年轻女子拍走了那块玉?! 他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接下来的拍卖会,正常而无聊地进行了下去。 越到后面,出场的拍品品质越高,竞拍就越热闹。 于葫曾经想要的那些珍品、稀品的丹药法器,孙厚果然一个不拉的上了,只是竞争激烈,且又有凌歌在中间推波助澜,最后成交的价格全都高于平时的行情价。 这回凌歌是真的用上了于葫刚才以为的那些招数,可是他却分辨不出来了! 拍卖会圆满结束后,雅间的贵客们都会从一楼拿到拍品,大平台的客人这才有机会一睹雅间各位贵客的尊容。 凌歌和宫善照旧穿着黑色斗篷和面具,走到一楼一抬眼就先看到了于葫。 他和吕志昂两人等在最前头,脸上阴云密布,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他拍到了一颗珍品的疗伤丹药,不算顶级品质,但钱却花了六十万两,足足比市价高出了两十万两。 就这,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不然这场拍卖会他就要空手而归了。 可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是那个女子拍到玉之后就对别的拍品不感兴趣了,这越发让他起了疑心。 于葫等在这里,就是想第一时间跟那女子交涉,谈一谈玉的事情。 凌歌与宫善气质出众,刚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少认识宫善的人纷纷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其他雅间的客人也都朝他们点头示意。 刚才几个时辰的拍卖会,他们已经对这个六号雅间的客人有所了解,心下都起了结交之意。 凌歌一一点头回礼,态度不卑不亢。 于葫正要上前说话,忽然身后的吕志昂先开口了。 “竟然是善少爷,八面玲珑的善少爷连这位姑娘都认识?” 吕志昂的语气里满是无法抑制的酸溜溜。 宫善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走,还悄悄地挡了挡身后的凌歌。 “是啊,是我的一位朋友,吕二少爷,这么巧啊。” 于葫看了看吕志昂,又看了看凌歌和宫善,“这位是?” “于尊使,这位是曲通城里有名的善少爷,善少爷,这位是千山宗的于尊使。” 于葫一听,就没太把宫善放在眼里,曲通城里的人物,再八面玲珑,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看在他认识那个女子的份上,于葫也没有太高傲,朝宫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继续把目光放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穿着一身格外精致华贵的桃红色锦裙,还戴着面具,但他一眼就认出来,就是那天劫走李朝一家的女子! “善少爷,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吕志昂自然明白于葫在想什么。 宫善微微一笑,便如春风拂面,令人心悦。 “这位宋姑娘是我的贵客,她性喜低调,不爱张扬,恐怕不愿意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身份。” 凌歌施施然走了出来,对于葫道:“孙管事跟我说过了,于尊使是要找我么?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于葫瞧了瞧四周,反倒有些迟疑了,“想请姑娘一叙,不知……” “好啊,”凌歌答应得很干脆,“不过我时间不多,拿了东西就要走了。” “姑娘……” 于葫正要请凌歌雅间说话,突然有人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抱歉,劳众位久等了。” 原来是孙厚带着伙计来了,每个伙计手上都端着或大或小的锦盒,一一送到各位尊客手中。 凌歌打开自己的那个锦盒扫了一眼,就收进了戒指里。 “多谢孙管事,再会。”说罢就要跟宫善一起离开。 于葫赶紧拦,“姑娘且慢!” 谁知孙厚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恭恭敬敬拱手道:“于尊使,吕二公子,一共是六十万两,您还没结清呢。” “噗嗤……” 周围立刻就有人偷笑出了声。 今天在这里的,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是临丹国的世家,能看临丹国吕家的笑话,他们乐意得很! 于葫青着脸不吭声,只拿眼睛瞪吕志昂。 吕志昂轻咳一声,“孙管事,刚才我不是给过钱了吗?” “是,您给了五千两,但孤芳阁的规矩,概不赊账,还请您补齐剩下的五十九万五千两。” “我堂堂临丹吕家,难道连这区区六十万两都付不起?只不过我今天没带着这么多银子。” “哈哈哈,”围观众人又笑开了。 “吕二公子当谁是傻子呢,你难道还没个储物戒指吗,既然有怎么会不带着?”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来拍卖会不带银子的!” “就是!刚才加价的时候那么痛快,要是真没有还抢着加价干嘛!” …… 嬉笑声一片中,于葫的火气越来越旺。 虽然那个善少爷和那个女子都没说话,但自己的面子肯定是掉光了! “啪!” 于葫狠狠地将一个戒指拍在柜台上,“这里面有一万两,其余的先欠着,到吕家去取!” “这……”孙厚一脸为难,“这么多位贵客看着,老朽今日要是为了尊使破了例,以后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孙厚!”于葫厉喝一声,“你看清楚!我可是千山宗的使者!” 旁边忽然有人哼了一声,“千山宗的使者又怎么了?别说你只是个小小的使者,就算你宗门里的长老到孤芳阁来,也是要守规矩的!” “千山宗百年大宗门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些小人败坏的!” 说话的是刚才三号雅间里的客人,宫善给凌歌介绍过,是附近国家的一个世家,不仅一向跟吕家就有些不对付,跟千山宗的关系还比吕家更近,接触的也都是些千山宗的高层。 被他这么一戳破,于葫那些耍威风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孙厚连忙作揖道:“多谢陈家主仗义执言。” “不必客气,孙管事,咱们都是多年的交情了,今天这事儿有我为你做主,他要是拿不出来,就算到了千山宗我也给你把这钱要回来!” “多谢多谢!” 既然有人挑头,那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加不嫌事大,纷纷抱着肩膀盯着于葫和吕志昂两人,只看他们如何收场。 眼见形势不妙,吕志昂赶紧拿出一块玉牌递给孙厚,又连连作揖行礼道:“今日的确有些不方便,对不住孙管事,这块玉牌我押在这儿,过几日凭这个去吕家取,必然一分都不少您的。不不,明日我就送来!” 孙厚接过来一看,这块玉品质上佳,上面刻着吕家的家徽和吕志昂的名字,应该是身份玉牌,仅此一块的,有了这个倒不怕吕家不认了。 他把玉收起来,又道:“就算有您的玉牌在,也必须写下欠条才能走,说好了明日您送银子来,我把玉牌和欠条一并送还。” “还要写欠条?!”吕志昂差点控制不住又要发火,可是一看这店内的人,他又立刻蔫了下去。 “好好,我写。” 写完欠条,陈家主这才满意离去,于葫一把夺过他的锦盒,冲出门去找凌歌和宫善。 可是哪儿还看得到他们的身影? “于尊使,现在怎么办?” “他们必定没走远,快追!” * 凌歌和宫善坐的马车本就走得不快,只是七弯八拐,尽往人少的巷子里钻。 听到身后急急追来的马蹄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准备好了兵器。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停车!”于葫策马堵在马车去路上,“请宋姑娘一见!” 凌歌撩开帘子,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于尊使的银子付清了?” 于葫强忍着难堪,避而不答,只问道:“你今晚为什么要拍那块玉?” “拍卖会上的东西,看上眼了喜欢了就买,还需要理由么?”凌歌笑声清脆。 “可是为什么是那块玉!为什么要跟我抢!你分明是故意的!”于葫气不打一处来。 凌歌却调皮地眨了眨眼,“怎么故意抢?难道我还能知道跟谁在竞价么?” “你!……”于葫一噎。 对啊!竞价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你的意思,上次我们去找李朝碰到你们,和这次我们买玉碰到你们,都是巧合咯?你把李朝带到哪儿去了,快交出来!” 凌歌轻哼了一声,“巧合不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中的东西,必须要得到,我想得到的人,别人也休想拿走!” “你真有本事,自己来抢啊!” 于葫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抽刀飞身而起,直接一刀就劈了过来! 凌歌早有准备,身影一闪就跃出了车厢外,横剑一挡! “铮!” 刀剑相撞激起一阵火星,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好远,灵力的波动如骤然起风,刮得于葫脸上生疼! 这个女人比自己强! 他再一次认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却不肯停手。 收刀再砍,于葫再催一分灵力,把今晚的憋屈全都发泄在这场打架上。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让着你!只要是挡我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凌歌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呵!手下败将口气倒是不小!” “你,你把那块玉给我!” “我买的,凭什么给你!” 两人打得欢,对骂得也欢,但凌歌明显留了后手,虽然一直压着于葫打,却没用杀招。 而一旁,还有两个人正在闲闲地观战。 第65章 你看我是谁? 吕志昂扫一眼打得灵力震荡的两个人,又看一眼意态轻松的宫善,他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 “善少爷,你就这么有信心?” 宫善微一抬头,又笑出一捧月光,“如果我没记错,宋姑娘之前已经跟你们交过手了,谁赢了?” 吕志昂脸色一僵。 虽然他正是知道那个女子的厉害才没有上去凑热闹,但当面被揭穿,尤其是被宫善揭穿,仍然叫人十分恼火。 “呵呵,以她的年纪,能有多少修为?于葫可是五星蓝灵境,绝对比她高!” “是吗,那上次你们两个人去找李朝,怎么还让她一个女子孤身就把人带走了呢?”宫善挑了挑眉。 “那……” 吕志昂待要发火,忽然发现他为了这个跟宫善吵架实在很没必要。 而且面前的宫善同样深不可测,连这个于葫都不敢得罪的女子,都是他的好友。 这样一想,吕志昂立刻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善少爷,咱们是老朋友了,他们闹得再怎么大,迟早不得离开临丹国么,到时候还是咱们老朋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吧善少爷,这女子什么来历?” “总之,你不敢得罪千山宗的于葫,我不愿意得罪她,以她的年纪和她的修为,你多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吕志昂这才听明白宫善的话外音,“你是说,她的背景不比于葫差?” “于葫,呵,”宫善压低声音冷冷一笑,“于葫不就仗着千山宗弟子的身份么,可是千山宗里,他这样的弟子千千万。” “宋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像宋姑娘这样的女子,不会超过一只手!” “怎么可能!”吕志昂心下大惊,宫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自信?! 难道结识她,真比应付千山宗还重要! 可是看着红衣女子在夜色中翻飞的身影和持续不断的灵力,之前对战时的虚弱恐惧又一次弥漫上吕志昂的心头。 他开始相信宫善的话了。 “呵呵……善少爷,其实我们也是想结交一番,不然也不会拜托孤芳阁的孙厚在中间引荐了。只不过今晚抢那个玉的事,又弄巧成拙了……” 吕志昂看了看宫善的脸色,讪笑道:“既然善少爷与她是熟识,还请善少爷为我澄清美言几句,我们真不是故意跟宋姑娘作对的。” 宫善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宋姑娘是聪明人,就算有些误会,她也知道分寸的,你没看见她一直都没有下死手吗?” “于葫只是小人,吕二公子毕竟是吕家正儿八经的公子,既然于葫出言不逊,宋姑娘要出气就随她吧。” “啊……”吕志昂恍然大悟,心下轻松了许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说着,那边凌歌和于葫打了一场,也都暂时收了手。 于葫一直挨打,从一开始的怒气勃发,挨打到后来的彻底没了心气儿,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凌歌并不想杀他。 凌歌呢,则是好好地出了一口心里憋屈的恶气! 于葫拄着刀,气喘吁吁地道:“停,停!宋姑娘,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打就打了!” “你……” 吕志昂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劝解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于尊使,好好把话说开,何必这么舞刀弄剑的?”说着一顿挤眉弄眼。 于葫自然看到了吕志昂使的脸色,正好借坡下驴道:“既然吕兄这么说了,那就罢了。” “宋姑娘,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几次碰上,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凌歌扫了一眼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宫善,收剑入鞘。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宋姑娘真的也是来找丹药法宝的?”于葫走近两步,“是受了何人所托?” “呵呵,这一点我就不方便说了,”凌歌继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如今各个地方的世家都是听了谁的命令在找,不用我说了吧。” “只不过我这一趟出来刚好来了临丹,就帮家里人看一看而已。” 话说到这儿,于葫已经相信了她是跟千山宗一条心的人,又追问道:“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那么是不是可以互通消息?李朝那天被你救走,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他有没有说那块玉的下落。” “还是说,就是姑娘今天刚买的那块?” 凌歌好笑地看着他,“就算不是敌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朝说不说实话,都是我自己救他换来的,你问一句,我就平白无故地告诉你么?” “再说了,你们那天要杀李朝之前,他不是说吗?他家的是一块青玉!今晚我买的这块,明明就是白玉!” “你们难道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凌歌的话说得毫不客气,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于葫反而越发不敢质疑了。 他低声道:“能不能请姑娘把那块玉拿出来看一看,或者,我用这颗珍品丹药和姑娘换也行!” 凌歌只是摇头,“于尊使,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这块玉不是你想找的那块,珍品丹药是你拍的,我也不要。” “多说无益,就此告辞。” 说罢她施施然和宫善重新登上马车,驶出小巷,只留于葫和吕志昂等人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 吕志昂挥退左右,轻声说道,“尊使,我问过宫善了,他说这女子年纪轻轻天赋过人,将来不可小视,想来是哪个世家的女儿,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于葫眯了眯眼睛,“不用打听了,我知道她是谁。” “哦?”吕志昂有些意外,“她是谁?” “你没听宫善说,她姓宋吗?最年轻的一辈中,据传天资最高的女子,其中有一个是安龙国的宋家嫡女宋秋儿。” “安龙国?!”吕志昂眉头一皱,“安龙国向来不跟我们亲近,怎么会是安龙国的世家女子出来为千山宗找药?” 于葫呵呵一笑,找回了一些优越感,“这你就不知道了,宋秋儿的母亲是青波国的何家,何家的子弟几乎都在千山宗,何夫人见女儿天资出众,也一直都想把宋秋儿送到千山宗来。” “刚才我已经有所疑心,交手时特意看了看她的剑,果然剑鞘上刻有一个何字,想必是她瞒着安龙国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便把自己的名号到处宣扬。” “吕兄,我在千山宗听闻她刚过二十已经是二星灰灵境,可是我几次跟她交手,她的修为分明已经过了蓝灵境!说明她的天赋比传说中的还要高!” “假以时日,她必定是嵊洲大陆修为最高的那批人!我们现在得罪她,的确得不偿失。” 吕志昂有些震惊地回不过神来,“那尊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于葫想了想,叹了口气,“碰上她,是我倒霉,也是我走运。跟她抢东西,我肯定是抢不过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番,为将来她进千山宗做个铺垫吧。” “你不是认识那个宫善吗,备一份礼,明天我们就上门拜访。” 吕志昂看了看前后判若两人的于葫,许久才点了头,“好。” * 凌歌和宫善坐的马车驶出小巷后就加快了速度,直接回了府。 一直到下了马车,凌歌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宫善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是忍不住地上翘,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哈哈哈……那两个傻子,果然现在已经深信不疑我是宋秋儿了!” “卓姑娘演技了得,惟妙惟肖。” “哪里哪里,善少爷也不遑多让……哈哈哈……” 不错,这就是凌歌和宫善早先定下的计划。 何家的周长老和姚夫人估计还没出安龙国,宋秋儿已死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就传出来,但凌歌对宋秋儿的做派都十分熟悉,这个时候借她的名头作威作福,最方便不过! 而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最妙的,就在“似是而非”这四个字上! 不直接告知身份,而是摆足了威风,嚣张跋扈,在细节上去误导他们,让他们去猜,有时候反而更能达到目的。 凌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明天他们肯定会送礼上门了,宫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当然!”宫善调皮地眨眨眼,“闭门不见,等他们第三次上门再说,对不对?” 凌歌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八面玲珑的善少爷!” “凌歌,那现在做什么?” “现在,当然是研究我新买的玉啊。” 凌歌掏出那块玉,心下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找到娘的线索! * 房间内,凌歌、宫善、金铃瞪着那块白色的玉树枝,连小蓝都伸出了大头。 “没看出有什么稀奇啊?”凌歌再一次把这玉翻了翻。 跟在拍卖会看到的一样,除了形状和图案别致了一点儿,其他的都挺一般的。 刚才她试过注入灵力,试过用意念感知,可是玉树枝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就不像一个灵器。 宫善也皱着眉不说话,他也看不懂这块玉。 金铃忽然叫道:“是不是要摔一摔打一打?” 她操起玉树枝就要往地上砸,旁边忽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叫声,“喵!” 一道橘黄色身影闪过,原来是大橘一口叼走了玉树枝,顺便还踢了金铃一脚。 “哎哟……娘,你也不用踢我嘛。”金铃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 第66章 一个都没有了 大橘跳到桌子上将玉树枝塞回凌歌手中,一口将她的食指咬破,鲜血滴在玉树枝上,竟然沿着纹路渗了进去! 金铃又叫起来,“姐姐!我娘说灵力和意念要一起注进去!有你的血为引,这次一定可以的!” 凌歌赶紧照大橘说的做,只听“嗡”的一声,玉树枝上腾起一阵红色的烟雾。 而这烟雾之中,竟然渐渐凝出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虽然留着胡子闭着眼,但看得出来皮肤平整,年纪不大,五官端正堂堂,甚至还有点慈祥的意味。 凌歌捅了捅宫善,“这人是谁,你见过吗?” “我?”宫善很为难,“没见过……” “大橘……” 烟雾里的脸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喝一声,“是谁啊!谁把老夫叫醒的!” “啊!……”大家都吓了一跳,小蓝缩回了簪子里,金铃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你谁啊!干嘛吓人!”金铃气得大叫。 那张脸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圈,“老夫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唤醒,你们还怪老夫吓……” 一句话没说完,那张脸就顿住了。 他大张的眼睛盯在凌歌身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你是……不,不可能,她没你这么年纪小,莫非,莫非你是夏若馨的女儿?” “你认识我娘?!”凌歌猛地直起身子。 夏若馨,正是凌歌母亲的名字。 人脸猛点头,“是啊是啊,我跟你娘可有缘了,算是忘年交了!我这是又睡了多少年啊,若馨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哎呦丫头,你长得跟你娘真像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我一看见你就差点认错了!” “当年我跟你娘游历江湖的时候,她看起来就比你成熟一点儿,我还时常打趣,她的年纪当我孙女儿都够了哈哈哈,没想到现在就有了你了……” 他越说越兴奋,话题一下子扯得老远,凌歌静静听着,似乎也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见人脸始终说不到重点上,连大橘都开始急得上蹿下跳,宫善才轻轻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前辈,怎么称呼?”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哦,哦,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庄侯,你娘以前都叫我庄先生……咦,这是你娘的怒焰金伏兽吗,那你娘呢,说了这么半天她在哪儿,怎么她不在这里啊?” 凌歌抱过大橘,轻轻抚摸着她,扯了一个笑容,“我也不知道我娘在哪儿,我还在襁褓中就离开了她,母女分离十七年,直到最近才知道她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 “庄先生,你栖身的玉就是大橘认出来让我买下的,也是大橘教我怎么唤醒您的,听起来庄先生跟我娘是旧相识,不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您为什么会在一块玉里?” 她的神情有一丝哀戚,但眉间神采异常坚毅,庄侯看着凌歌,飞扬的眉毛慢慢耷拉下来,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丫头,你跟你娘真像,长得像,眼神也像……我早就应该猜到的,我又沉睡了这么多年,肯定是你娘出了事,不然,她不会不叫我的。” “我跟你娘相识,也是机缘巧合。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残魂,还被人封在这块玉里,永世不能见天日。后来这块玉不知怎么到了你娘手中,她无意中发现了我,唤醒了我,我才得以重见世间。” “后来她带着我一起四处游历,她好像在查什么事情,也问过我很多问题,可是我沉睡的时间太久了,一百多年过去,沧海桑田,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是我曾经熟悉的那个。” “她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没帮上她。我跟你娘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块玉又不在她身边了,我就再也没有苏醒过,然后……就在现在了,今年是什么年?” 凌歌说了年份,急切追问道,“庄先生,我娘在查什么事情?她得到这块玉,又失去了,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庄侯努力想了想,还是摇头,“她没说,只说那件事很机密很重要,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当时有人在追杀她吗?她的处境危不危险?” 庄侯又皱起了眉,“没有啊,她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没有被追杀的样子啊。” “丫头,怎么了?你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歌稳住心神,将娘身受重伤托孤,结果遇人不淑的事说了。 “庄先生,按时间算,您在我娘身边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虽然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但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娘的朋友,很多事情或许只有你知道。” “这……”庄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他看向大橘,“这金伏兽是一直跟在你娘身边的,她应该知道始末啊。” 大橘声音细弱地叫了一声,凌歌轻声道:“大橘为了保护我娘受了重伤,记忆受损,而且我娘在最后那一段时间没把她带在身边,很多事情她不知道。” “庄先生,”凌歌吐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我姓卓,叫卓凌歌,我娘当时,身边有姓卓的男人吗?” 这次庄侯回想得更久了,但他的答案还是让凌歌失望了。 “对不起卓丫头,我不知道你娘认识姓卓的朋友。” 凌歌没有说话,甚至连抚摸大橘的动作都没变,但她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身体的僵硬明显得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沉闷了。 金铃蓦然一阵心疼,眨巴着大眼睛挨过来道:“姐姐,没关系的……” 但她毕竟是只小兽,话到一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凌歌了。 大橘也蹭了蹭凌歌的面颊,宫善、庄侯都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凌歌眨一眨眼睛,悄悄地将那一丝水汽抿去,笑着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知道查清当年的事不会这么简单,没事的。”说着低下头去。 众人知道她不欲在人前现出自己的脆弱,也都默契地转开了眼。 宫善清咳了一声,问庄侯道:“庄先生,你……是怎么死的?” 庄侯仿佛现在才正眼看宫善,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又看了看凌歌,“你是卓丫头什么人?” “我……”宫善有些尴尬,“我是凌歌的朋友。” “朋友?”庄侯的表情分明不信,“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有身份,不过我告诉你,卓丫头是我朋友的女儿,就跟我的孙女儿一样!你要是有什么心思,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哟呵!这才刚刚认识,就护起短来了! 宫善觉得好笑,但又很温暖。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哦,庄先生,我问的是,您是怎么死的?” “死就死了呗,被人偷袭几招就死了,虽然我以前修为不低,但战力很差,有人要是想杀我,很容易就能达到目的……” 宫善这才发觉这一百多岁的魂体老头真啰嗦。 “庄先生,你既然这么容易就死了,为什么还有魂体在呢?难道杀你的人还好心地不让你魂飞魄散?” 庄侯闻言飞了飞眉毛,一股子骄傲立刻就透了出来,“那当然是我的特殊技能啊!我庄侯虽然可以被杀死,但永远都有一缕神魂不灭,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彻底消灭我!”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把我封印在这块玉里,还特意选了这么差的一块玉来折辱我!” 宫善满眼怀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这番话太过离奇,连凌歌、金铃和大橘都看了过来。 凌歌问道:“怎么会?庄先生你有什么特殊吗?” “那当然!”庄侯越发洋洋得意,“我可是世上功力最强的治疗师!我救下的人太多,功德太大,所以我永远也消失不了!” “治疗师?!” 凌歌和宫善对视一眼,宫善摇了摇头。 “庄先生,现在没有治疗师。” “你们不知道?那是你们太孤陋寡闻了啊,你们这个年纪才多大啊,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这个世界上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庄侯又叽叽呱呱讲了一通,发现凌歌和宫善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没有治疗师吗?” 凌歌摇头,“没有。” “真的,一个都没有?” 宫善点头,“一百多年来,一个都没有了。” “这,这……”庄侯的表情从惊讶到可惜,从震撼到难过,最后都化作了伤感,“治疗师,居然没了。” 明明他只有一个人脸,可是他的伤心竟然感染力这么大,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大家再一次沉默了。 “你,你别哭了……”金铃又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今晚这是怎么了!大家都伤心的要哭,连她都胸口不舒服了! 凌歌赶紧问:“庄先生,治疗师是干什么的,你跟我们说说。” “治疗师啊,就是治疗人的呗。”庄侯想擦眼泪,却发现没有手,只好随意甩了甩头。 “我们治疗师这个职业,专门就是用来治疗修真者的,内伤外伤都能治!” 第67章 你厉害什么? 金铃嘀咕道:“那不是炼丹师的活儿吗?受了伤吃颗丹药不就好了?” 庄侯立刻变了脸色,“胡说!炼丹师也配跟我们治疗师比?” “在我们治疗师眼里,他们就是烧火的丫头!就是扫地的伙计!连给我们打下手都不配!” 金铃瞪大眼睛,“啊?治疗师那么厉害?” “那当然!”庄侯一仰头,眉毛又飞了起来,“炼丹师就知道炼丹炼丹,除了炼丹什么都不会,你所有的伤吃丹药都能好吗?” “我们治疗师就不一样了,炼丹师会的我们都会!炼丹师不会的我们还会!对症治疗,力到伤愈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治疗比单单一颗丹药要强上百倍!” “尤其像我这样天赋又高,修为又深的治疗师,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只要有我在,那就什么伤都不在话下……” 庄侯叽叽呱呱又要说个没完,但凌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庄先生,你什么伤都会治?” 庄侯见是凌歌打断了他,也就不计较了,“基本上吧!我活着的时候,遇到的伤就没有不能治的,当然,有些伤需要的天材地宝太多太珍贵,一时凑不齐也是有的……” “只是人的伤能治,还是契约兽的伤也能治?”凌歌又问道。 “只要修行的,不管是人还是兽,受伤治疗的原理都差不多,我既然能治人,当然也就能治兽了!” 凌歌喜出望外,“真的吗!这么说,大橘的伤你也可以治了?!” “啊?”庄侯一愣,反应了两息才看向温顺趴在凌歌怀里的大橘猫,“可以是可以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现在只是个虚弱的魂体,能力跟我活着时完全不能比,恐怕只能看一看,不能立刻治好它。” “没关系!”凌歌双眼放光,已经很满足了,“魂体虚弱可以养,等你养一养就帮我给大橘看一看,需要什么天材地宝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找齐的!” “那,那好吧。”庄侯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容易办成。 跟魂体有关的法术向来是最难最艰深的,卓丫头这么年轻,她会吗? 宫善刚才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这会儿他明显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庄先生,你栖身的这块玉,是李家的,临丹国李家,世代炼丹的,你知道吗?” 庄侯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夏姨告诉过我,她说这块玉是李家的传家宝,她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这块玉本身成色不好,李家后人说,是因为这块玉在的时候,李家炼出的丹品质就特别好,所以李家图个吉利,就把它传了下来,庄先生,是因为你的魂魄养在里面,才有这个效果的吗?” 庄侯又想了想,“应该是吧,我师父说过,我们治疗师都是有大功德的人,只要我们在,万事万物都会带点祥瑞。” “实不相瞒,现在千山宗的人在到处找这块玉,庄先生,会不会是知道这块玉的蹊跷之处?”宫善把这段时间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可是庄侯的脸上一片茫然,“千山宗?我没听说过这个宗门啊,居然还是现在的第一大宗门?搞不懂,搞不懂。” 宫善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这块玉,是不是可以救很严重的伤?” “玉怎么能救人?要救也是让我救啊,可是让我救就必须先要知道怎么叫醒我啊,而且只叫醒我也没用啊,我现在又没有法力,不得需要天材地宝才行吗?” 庄侯没好气地白了宫善好几眼,甚至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可是凌歌却懂了他的意思。 她静静接话道:“宫善,我已经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找这块玉了,甚至,我还想通了他们是为了救谁。” 几人连同大橘都一脸意外而呆愣地望着她。 她知道了?! “这一次,我决不能让他们回去救那个人!” * 第二日一早,吕志昂果然和于葫带着厚礼登门拜访,说要给凌歌道歉。 宫善出面招待了他们,客气而礼貌地收下了礼物,但说凌歌潜心修炼,不见客。 这显而易见的疏离没有劝退于葫和吕志昂,两人客套了一番,请宫善代为转达歉意,还说明天再来,这才离去。 宫善拎着礼物进内院,脚刚迈过院门,一根带着灵力的树枝唰的一声飞过他头顶,落在了他身后的院门上。 树枝剧烈颤抖,竟然把门刺了个对穿! 宫善见怪不怪地摇了摇头,熟练地把屏蔽声音气息的结界又加厚了一层。 “他们走了。” “哦!”凌歌奋力挥出一剑,成功又砍掉了无数细枝,可是她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抱头躲起了那些威力强大的碎渣。 “他们说什么了?” “跟我们预料的一样!于葫说要当面向你道歉,还说之前都是误会,请你不要介意!” 碎渣渣刚落了地,凌歌就立刻起身再刺,但终究错过了机会,这一剑没砍中。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什么时候你还分心!打架的时候还能说话!” 老头旋身侧踢,一脚正中凌歌的肩膀,踢得凌歌飞出几丈远,正好摔到了宫善的脚下。 宫善将提着的礼物给她看,“有不少补身子的,等会儿炖给你吃。” 凌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补身子就能打过这个老家伙了吗?”想要起身再打过,但实在是力竭,一时竟然站不起来了。 金铃怒喝一声,“姐姐我给你报仇!”说着化出原形扑了上去。 可是她的脚步分明有些蹒跚,显然是体力不支,还受了伤,只不过精神很好,斗志昂扬。 不出所料,三个回合不到,金铃也败下了阵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还不服输地叫嚣不停。 而在金铃的旁边,小黑早就瘫着不动,只剩呼哧呼哧大喘气了。 老乞丐扛着一根大腿粗的树枝,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今天坚持了一个时辰!” 他又看了看树枝,“我这根木剑也被你削掉了一半,凌歌丫头,金铃小黑,你们都有进步!” 原来老乞丐自从赖在他们院子里以后,除了要吃要喝当大爷,最热衷的事就是跟凌歌打架! 早上要打,中午要打,晚上更要打! 只要他看见凌歌没事儿,就蹭过来挑三拣四的找茬打架。 这种讨人厌的老头儿岂能忍?! 反正金铃不能忍,小蓝不能忍,小黑不能忍,凌歌嘛,她半推半就地不能忍。 于是这几进院子彻底不安生了,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们几个人打架的身影,连饭都吃到一半,都能为了几块肉打起来。 宫善和下人们,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到现在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躲招数躲得熟练极了! 原本日常节目进行到凌歌、金铃、小蓝都爬不起来,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可是今天情况不同了…… “喂!你是哪儿来的老头!为什么要打我的卓丫头!把卓丫头累成这个样子,你就是欺负她年纪小!” 一个声音从她领口处传了出来,同样中气十足,但满是心疼。 “卓丫头啊,你理这个讨人厌的老头儿干什么?他天天都这么欺负你吗,我真是太心疼了,要是让你娘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庄侯絮絮叨叨个没完,越说越伤心,就差又哭一通了。 原来凌歌真的会养魂的法术,如今庄侯还栖身在那块玉树枝上,但已经不用时时沉睡,反而可以随时看见外面的状况,也能随时跟凌歌说话。 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一看到凌歌每天的修炼就先受了惊吓。 刚才凌歌一边打,脖子上的玉树枝一边给她加油助威,这会儿看她输了就先打抱不平,虽然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但存在感十分强烈! 老乞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个玉树枝,“我说老家伙,你都已经是个魂了还这么多话,老老实实呆着比什么不强!” “魂怎么了,魂怎么了,我还看得见,我还能说话,我就要给卓丫头撑腰!你别以为我们卓丫头没人护着!” “还有!看你的年纪比我小了不知道多少辈,你跟我这老前辈讲话客气一点!不然我让卓丫头以后都不理你!” 老乞丐又翻了个白眼,竟然没回嘴,他在院子里横着走了好几天,头一回吃了瘪,还反驳不得! 对啊!庄侯死都死了一百年了,算上生前的岁数,可不得是老乞丐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了么…… 凌歌这时终于缓过了劲儿,站起身去扶金铃。 “庄爷爷,别看老乞丐蛮横不讲理,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锻炼我呢。” 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实练,凌歌不仅灵力深厚了,体力加强了,连灵巧都比往常多了一倍。 要是这样都还看不出老乞丐的用意,她就太蠢了! 庄侯闻言有点傻眼,“啊,啊,是为了修炼吗?可是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我们治疗师就不用这样啊,卓丫头啊,修炼太苦了,还是跟我学当治疗师吧……” “当治疗师就万事大吉了?”老乞丐气哼哼地发话了,“你不就是个很厉害的治疗师吗,怎么被人一偷袭就死了? 现在这世道你心疼卓丫头就不让她练剑,是准备等她也被人暗杀了,你们好一起被人封印吗!” 第68章 断你一臂 这话一出,庄侯也不作声了。 是啊,治疗师也许修炼不苦,但自保能力太差了。 凌歌笑道:“庄爷爷,我没事儿,这点苦不算什么,我还要去找我娘,还要去查我娘当年查的事情,必须要有强大的修为和战力!” “以前我累就累了,苦就苦了,现在我有你庄爷爷了啊,以后有人帮我想办法治伤,有人心疼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了。” 老乞丐抱着肩,努力压下嘴角的翘起,“这才对嘛,不枉费我老家伙给你的历练,你要是想在剑修上有所成就,就要学会把苦当糖吃!” “将来多的是你吃苦的时候!” “是是是!”凌歌嘴上答应,语气却是倔强不服的,心中更是暗想“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老乞丐当然一眼就看出凌歌心里的小九九,可是他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庄侯只好道:“好好,卓丫头,等我魂体再强大一点,我一定把以前的法术全都想起来,好给你治伤,帮你更强大!” “谢谢庄爷爷!” 宫善见这两个得罪不起的老前辈吵完了架,这才上前道:“凌歌,老前辈,我们进去边吃边说吧。” 几人进了屋,管家端上一大盘点心和饭菜,其中就有专门给凌歌和金铃准备的、恢复修为的食物。 凌歌和金铃都饿狠了,大口大口地吃了几碗,这才有力气问道:“既然于葫已经来了,宫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宫善殷勤地给她布菜倒茶,闻言回道:“既然你想让吕家跟千山宗反目成仇,下一步,当然是去联络吕家大公子吕景元。” “这一点不难,我早前就跟吕景元有交情,加上上次吕志昂当街要杀人的事也是我告诉他的,他不会怀疑的。” 原来昨天宫善把庄侯和千山宗特意指明要找玉联系到了一起,凌歌立刻就看出了背后隐藏的关键点。 现在千山宗到处在搜刮救人的法器和丹药,这时候特意来找这块玉,要说只是为了图它吉利,谁都无法相信。 要么他们知道这块玉里有庄侯,而庄侯作为最厉害的治疗师,可以治别人不能治的伤;要么千山宗不知道,但有人知道,而那个人指使千山宗到临丹国来找这块玉。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肯定对庄侯当年的死和封印知晓一二,从而知道庄侯的能力,同时,千山宗要救的人也必须足够重要,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本来这一切都如云如雾,别说是他们这些外人,连于葫这样的宗内人都不可能知道底细。 但不知怎么,凌歌突然想到了那一晚暗杀她和宫疾怿的黑衣人。 大火漫山,他修为奇高,甚至连宫疾怿都觉得棘手,宫疾怿拼尽全力重伤了他,说他短时间内都无法复原。 再联想到之前谷庆说过,千山宗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下的一条狗,以及宫疾怿说,如果千山宗真的听命于人,那么云烟宗的陨落、千山宗的崛起,世间一切看似奇幻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她就是觉得,千山宗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找丹药法器,就是为了治那个黑衣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庄侯她不能拱手让人,就连帮千山宗做事的吕家,她也不能再眼看着他们风光! 干脆就借这个机会,斩断他千山宗万千手臂中的一条! 宫善听完凌歌的分析,本来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可是凌歌要做的是离间吕家和千山宗的关系,这件事他是很愿意做的,自然全力支持她。 他细细把安排说来,“等一下我就派人去找吕景元,把昨天我们和吕志昂在孤芳阁的纠纷告诉他,今天孙管事会带人去吕家要钱,六十万两的事情一嚷嚷开,恐怕整个吕家的人都会对吕志昂有怨言。” “这两天你不用见他们,等吕家吵得天翻地覆了,吕志昂和于葫之间自然也会生嫌隙,那时再去见,事半功倍……” 两人商量了一通,庄侯是听不太懂的,老乞丐倒是连连点头,心道凌歌虽然年纪最小,但遇事的这份机敏却甚为少见。 这丫头,日后当真不可小视啊! 而在宫善和凌歌筹划准备的时候,于葫和吕志昂也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俩在宫善那儿吃了个软钉子后倒没有生气,反而找了个曲通城内有名的青楼享受。 这一大清早的,花魁头牌们才刚刚睡下,吕志昂在楼里一通吆五喝六,吵得大家都不能睡觉,一个个美人打着哈欠过来服侍,强撑着给他们揉肩捏背。 但于葫很享受这样独一份的待遇。 自来临丹国,他就一直悬着心,担心不能完成任务,白白浪费了这钻营来的机会。 可是这下好了! 那块玉出现了,还认识了宋秋儿这种天赋超绝的新人,早上她虽然没出来,但宫善收了礼物,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只要他这次把宋秋儿巴结好了,不仅这次的任务完美完成,还成功提前抱到一个大腿! 他还有什么可愁的! 于葫左拥右抱,享受着美人送进嘴的美酒和佳肴,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吕志昂坐在对面瞧着于葫露出淫.笑,心中暗自鄙夷他没点尊严,昨天被一个女子打成那样,今天早上还被人嫌弃了,可是他居然还挺开心! 嘴上却奉承道:“尊使果然是大人大量,那小女子如此眼高于顶,尊使都忍得。” 于葫闭着眼睛吃了一颗葡萄,“吕兄啊,你久在家中当少爷,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那些修为高天赋高的,哪个不是鼻子孔朝天?” “有什么法子呢,怪只怪我们没人家厉害,将来还得靠人家提携呢,要是这点气都受不了,在千山宗干脆就一头碰死算了。” “是啊是啊,”吕志昂讨好道:“那尊使,明天我们还去?” 于葫睁开眼,“去!当然要去!连去三天,我告诉你,第三天就一定能见到宋姑娘。” “见到她,然后呢?” “当然是问那块玉的事!”于葫身子靠近了一些,伸手把吕志昂也召到了近前。 他低声道:“吕兄,我有预感,那块玉一定就是宗门要找的那块,现在虽然被宋姑娘买走了,但我们完全也可以分一块功劳啊!” “只要我们让宋姑娘消了气,让她在送玉到宗门的时候提一句你我,那就是大大的露脸啊!不仅是我,连带你们吕家也都能受一句奖,这难道不是无本万利的事么?” 吕志昂一听,也觉得这笔买卖做得值,只要吕家受了嘉奖,他在吕家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楼啊。 “哈哈哈,如此我就听尊使的了,回去千山宗,还请尊使为我美言几句啊。” “好说好说,”于葫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你爷爷对你寄予厚望,我又怎么会不支持吕家主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都大笑起来。 “尊使,休息一会儿?” “那我就不客气了,吕兄请!” “尊使请!” 两人各自搂着几个美人回了房。 可是没等他们快活完,就听有人急匆匆地跑上了楼,脚步踩得震天响,连楼都快要塌了。 “二公子,二公子!您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挨个拍着房门,“二公子!出事了!您快出来!” “咣”的一声,吕志昂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打开门,衣裳半敞着歪歪斜斜,眼睛里恨得快要喷出火来! “叫叫叫,叫魂啊!没见你家爷终于松快点吗!什么事!” 旁边于葫也衣衫不整地出来了,满脸不高兴。 小厮都快哭了,“二爷!您快回去看看吧,孤芳阁来人了,孙管事亲自上门要钱来了!” 吕志昂浑身一个激灵,一肚子怒火都变成了惊吓。 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快快快,回府回府!” “二爷,马车就在下面!” 下人们簇拥着吕志昂赶紧走,于葫脸色阴沉地想了想,不情不愿地也跟了上去。 到了吕府一看,孙厚果然带着人坐在第一进大堂里,正和吕昆说话,底下一排公子坐得整整齐齐,一个都不缺。 孙厚从袖中拿出那块刻着吕志昂身份名讳的玉牌,连同那张五十八万两多的欠条一同递给了吕昆。 “吕家主请看,昨晚吕二公子在我孤芳阁拍下了一粒珍品丹药,可惜没带够银子,所以写了欠条说好今天送来,老朽不敢真让二公子跑这一趟,这才上门来取。” “不知二公子可在府上?” 吕昆一看那欠条和玉牌就恨得直咬后槽牙,心里早就把吕志昂打了好几个耳光。 孤芳阁的规矩他不是不知道,去拍卖会不带够钱就够笨的了,居然还把自己的玉牌都押在那里! 现在让人家拿着欠条和玉牌上门来取,不是把人都丢到大街上去了吗! “孙管事,不知志昂昨天拍的是什么丹药,花了多少钱啊?”吕昆不愧是家主,这时候也能若无其事地笑问。 “哦,是一粒疗伤补元气的丹药,虽然是珍品,但也不算稀奇,平时大概是三十万两银子一粒,不过最近,这类丹药的价格都贵一些,具体原因,吕家主也是知道的。” 孙厚轻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呵呵,昨晚吕二公子花了六十万两银子才拍下这粒药。” 第69章 你算什么东西 六十万两! 这话就像一滴清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瞬间激起一片嘈杂。 “居然比平时多花了整整三十万两!” “那丹药都不见得有多好,二哥怎么能这么莽撞直接就拍呢!” “就是啊!这么一大笔钱花出去,连跟家主都不商量一下,还让人拿着欠条找上门来,二哥真是太不像样了!” “家主这么信任他,把这件事交给他一个人办,结果他就办成了这样?” “连钱都没带就去了拍卖会,说不定就是跟被人赌气才花这么多钱拍的!二哥的性子你们都知道,就是受不得一点气!” …… 大厅里的其他公子议论纷纷,义愤填膺,连管事长老们也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申请。 大公子吕景元没有吭声,但皱着的眉头和捻着的手指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吕昆掩在袖中的左手紧握成拳,握得手臂上的青筋直跳,这才忍住没有当场变了脸色。 他朝旁边使了一个眼色,自然有人领命下去找吕志昂,接着吕昆才又对孙厚笑道:“是啊,最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为了千山宗的事情奔走,志昂也是的,孙管事知道吗?” “当然当然,”孙管事笑容不改,“千山宗来的于尊使老朽也见到了,不仅如此,昨晚的拍卖会贵客满座,连邻国的陈家主他们也都来了,都是为了找一件上等的法器或丹药,好送给千山宗啊。” “不瞒家主,昨天要不是孤芳阁藏品够多够好,说不定二公子连这颗药都拍不下来啊……陈家主他们可是都财大气粗的很呢。” “是吗。”吕昆皮笑肉不笑,心道孤芳阁的人脉果然遍布天下,管事也是见多识广,不好糊弄,就算把千山宗搬出来,他们也根本不惧。 “六十万多银子不算多,只是我总得见到志昂,听一听他的说法才能给,孙管事这……” 孙厚脸色一垮,“家主是知道的,我孤芳阁从不赊账,就算在千山宗脚下,长老们也得带够了银子才能带东西走的。” “昨日老朽本不愿坏了规矩,是二公子实在窘迫,陈家主又愿意做个见证,老朽才让他押了玉牌,写了欠条,还容他先把丹药带走了。” “家主这意思,莫非是不想认?” “这……”吕昆青着脸,更加阴沉了。 居然还让陈家主做了见证?那昨晚的事肯定已经传出临丹国了! 吕景元适时道:“孙管事见谅,二弟既然把玉牌都押给了您,自然是不会赖账的,只是有些问题我们总要问过二弟才好搞清楚,不如这样,您请稍坐,等二弟回来……” 正在这时,院外匆匆走进来一群人,领头的张口就骂,“孙厚!我不是说了今天会送银子去吗,你居然还跑到我府上来了!” 不是吕志昂又是谁!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堂,伸手一指孙厚:“怎么,我堂堂吕家二公子难道还会赖你的账吗?你还需要跟到我家里来!” 可是吕昆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变了脸色,“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看看你这副样子,一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原来吕志昂衣衫不整,脸上身上都有胭脂没擦干净,身后的于葫也是差不多的形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从哪儿回来的。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吕志昂低头一看,连忙把衣服穿好。 孙厚冷笑道:“吕二公子,老朽是一片好心,昨晚的事本就闹得不好看,二公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会送银子去孤芳阁,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守在孤芳阁门口等着看你的笑话吗?” “早知道老朽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老朽就应该稳坐孤芳阁,等着吕家派人去送钱!” “吕家主,告辞!”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吕景元连忙拦道:“孙管事,孙管事!我二弟年轻不懂事,口无遮拦,您老就别跟他生气了。” “哼!”孙厚被拦住走不得,但也转过脸不看人。 吕昆呵斥道:“在外面闯了祸也不知道跟家里说!到了这个时候还发少爷脾气,志昂,还不快给孙管事道歉!” 吕志昂哑口无言,终于不情不愿地低了头,“孙管事,对不起,是我莽撞冲动了。” “是啊是啊,是二弟不理解您的苦心,孙管事,您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吕景元也在旁边帮腔。 孙厚这才甩了甩袖子,重新坐回座位上。 吕昆看了看后头不紧不慢的于葫,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冲吕志昂发火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吕志昂当然不敢说昨晚是于葫被人耍得够呛,一时气上了头才非要花这么多钱拍下来,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当时没想那么多,眼神还往于葫那里不停地瞟。 可是于葫淡定地坐着喝茶,一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吕昆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也不再多问,痛快地吩咐管家拿了银票来送还孙厚,再客客气气地送孙厚出了门。 孙厚钱也拿到了,这一趟抖落吕志昂干的好事的目的也达到了,当然要早点走,好让他们关起来门来继续吵! 可是于葫一见孙厚走了,立刻也起身告辞。 “连日疲累,我有些乏了,既然吕家主有话要问二少爷,我一个外人就不便在场了,容我回屋。” 吕昆皮笑肉不笑,“志昂这几日都是跟尊使同进同出,尊使怎么会是外人呢,留下来听一听也好,看看志昂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不用不用,所有的事情二公子都知道,不必我赘述了。二公子,记得明日咱们还有事要办。” 于葫说完也不等吕志昂的反应,转身就几步跨出了院子。 见待客厅里只剩下吕家的人,吕昆的脸色这才阴沉下来,下人们识趣地纷纷退出院子,守在了外面。 “啪!” 吕昆操起一个茶盏狠狠一摔,正好摔在吕志昂的脚边,粉粉碎。 “孽障!还不从实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志昂正在恨于葫竟然事情闹大就开溜了,分明是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都让自己扛! 见吕昆发了怒,他连忙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个干净,“爷爷,昨天都是于葫非要拍的啊!他一开始看中一块玉以为是李家的那块,结果没抢过人家……” 于葫不在,吕志昂自然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他头上,只说他强横跋扈,自己顾忌他千山宗使者的身份不敢违抗,只能任他胡作非为,连带他当初跟凌歌的过节,都一并推到了于葫的头上。 吕家公子们还没听完就纷纷不满地骂了出来。 “他于葫不就是个千山宗外门弟子么!以前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现在领了个差事就这么耀武扬威的,他以为他是谁啊!” “就是!咱们对他客气是看在千山宗的份上,他还真是捡了个鸡毛就当令箭了!” “他既然那么想买东西,自己怎么不带钱?刚才还故意提前跑了,分明是想让我们吕家当这个冤大头!” “家主,咱们出钱他邀功,这种事儿一定不能让他得逞!这六十万两他怎么也得分担一大部分!” 不仅众公子气急,连几个长老都沉声道:“家主,这毕竟是在咱们临丹国的地界上,于葫这样做确实有点过分了,难道在咱们的地盘上都要这样惯着他么?” 吕昆和吕景元倒是静静听完了吕志昂的话,各自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见长老都这样说,吕景元先开口问道:“二弟,刚才于葫说明天还有事,是什么事?” 吕志昂半遮半掩地道:“就是昨天跟于葫抢玉的那个宋姑娘,于葫现在要巴结她,叫我准备厚礼连续几天去拜访她,今天已经去过一次了。” “这么说,于葫认定那个宋姑娘将来会拜入千山宗,并且修为登顶?” 吕志昂点点头。 吕景元又道:“可是那块玉已经被那个宋姑娘买走了,如果真像于葫说的,千山宗就是在找那块玉,你们巴结她又有什么用?” “最大的功劳,已经是人家的了。” 这话一说,吕志昂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说得对啊! 于葫不仅要自己出钱,现在还要去求人家,里外里自己付出最多得到最少啊! 众人更加气愤,各公子都按捺不住地直接骂开了,“那个于葫算什么东西!” “等会我们一定要让他好看!” 吕昆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冷声斥责道:“志昂,我信任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可是你看看你办成了什么样子!” “钱花了,东西没拿到,现在居然还要腆着脸上门巴结,这还是我们吕家办事的风范吗!” 吕志昂一肚子憋屈,“家主,我也没办法啊,都是那个于葫……” “于葫怎么了?于葫再横,这里始终是我吕家的主场,”吕景元静静接道,“二弟,你不应该听于葫的话,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呵!大哥说得轻松,难道换你来做,你就能把事情办好?!”一对上吕景元,吕志昂就不服气! 第70章 我不要了 吕景元没有理会他挑衅的话,仍旧沉稳道:“二弟,如果昨天晚上是我在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陈家的人看了笑话。” “陈家与我们吕家历来看不对眼,他们仗着在千山宗关系更近没少瞧不起我们,昨天拍卖会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把脸都丢到那儿去了,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这话说得不急不躁,不偏不倚,话音一落,连最想袒护吕志昂的长老都点了头,心道大公子果然更有当家之主的风范。 其他公子更不用说,纷纷把刚才对准于葫的矛头又对准了吕志昂。 “就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主商量,竟然擅自做主!” “二哥,你终究是历练得少了,做事没有大哥谨慎啊。” “如今陈家暗地里不知道又在怎么笑话我们,还以为我们吕家连六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二哥,这东西没抢到事小,可是丢了脸面事大啊,你说这场子我们什么时候才找得回来?” …… 众人大肆责怪他把事情办砸了,左一句右一句的,就差把吕志昂贬到尘土里了。 吕志昂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都是我的错好了吧!”转身甩袖子就走。 几个在座的长老纷纷摇头,“二公子听不得逆耳之言,性子太倔了啊。” 吕昆脸色阴沉,可是心里更急,吕志昂在吕家一向不得人心,这件事要是再出了岔子,自己就算有心扶他,也扶不起来了。 “景元,刚才志昂说那位宋姑娘就住在善少爷的府上,这样,你代我走一趟,打探一下底细。” “是,”吕景元应道,“那于葫那边?” “既然一直都是志昂陪同的,就让志昂继续跟着吧,但是咱们的人也要撒出去,决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吕景元点点头,“是,最近其他世家也都选了一些法器丹药上来,家主可要挑一些好的?” “也只能这样了,”吕昆有些不甘,“这一批东西,我会另外派人送到千山宗,避开于葫那边。” 众长老点头赞同,“这样最好不过。” “景元,这一次的事情,不能再出差错了。” 吕景元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家主和长老放心,我一定会把差事办好的。” * 吕志昂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是气得坐也坐不下,喝也喝不下。 “这个于葫!亏老子还四处帮着他,现在还没怎样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算什么兄弟!” “还有那个吕景元!真像个苍蝇一样天天盯着我,稍有不慎都要被他拿来大做文章!” “啪!”他狠狠地砸了一个茶壶,这才觉得心口的气顺了一点儿。 一旁的侍从连忙上来劝,“二公子,大公子就是比不过您才总是找您的不痛快,家主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您何必为他气坏了身子?” “就是!等到这次的事过去,您依然是家主的亲孙子,他吕景元就是差事办得再好也比不过这亲爷孙的关系啊。” “家主今天还是偏向您的,二公子放宽心吧。” …… 吕志昂何尝不明白这些,只不过他并不傻,摆摆手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吕景元怎么每次都抓得这么准?” “今天孙厚上门要钱,连我都不知道,他就能把所有长老和公子都叫来,这其中分明有问题!” “你们去,派人去打听一下,吕景元到底从哪儿得知的这些事情,一定要查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仰仗!” 随从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只留下吕志昂在屋子里暗暗发狠。 于葫,吕景元,你们都给我等着,小爷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如凌歌和宫善设想的样子在发展。 吕景元上门来拜访,凌歌还是没有露面,但他并不在意,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宫善。 宫善待吕景元,比之他招待于葫和吕志昂,可谓是亲近了许多,不仅留吕景元说了好一会儿话,甚至还准备了回礼。 而这些消息,都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吕志昂的耳朵里。 但这一次,吕志昂一改浮躁的本性,居然忍住了没有发作,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陪着于葫每日到宫善府上来看别人的眼色。 至于于葫,他对吕家和吕志昂的忍气吞声很满意。 在他看来,吕家就算在本地说一不二,但在千山宗的人面前,哪怕如他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来跑腿的使者,他们也应该言听计从,不该有任何违抗。 因此,当他们第三次登门拜访,宫善说宋姑娘布置下了酒席,晚上要好好款待于葫和吕志昂时,于葫大大松了一口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找玉的差事,他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当天晚上,宫善特意在城外找了个僻静的小院,置办了一桌上等酒席,等着于葫和吕志昂到来。 于葫二人刚一进院下了马车,就见宫善笑着迎出来道:“二位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了。” 身后一个粉衣女子袅袅婷婷走出屋子,容色倾城,气质高贵,正是凌歌,他们眼中的宋姑娘。 于葫紧走两步,先行一礼道:“原来宋姑娘已经先到了,我还怕之前行事太过鲁莽,宋姑娘还在生气呢。” 凌歌轻轻一笑道:“于尊使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会,我今日请善少爷邀请二位,就是要把话说开,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请吧,于尊使。” “是是是”,于葫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率先进了屋子。 吕志昂跟在于葫身后,朝宫善拱了拱手,又盯着凌歌上下打量,只是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暗藏着讥讽,似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花样。 凌歌和宫善看在眼中,都不动声色。 一顿饭吃完,席上几人浅谈笑语,只说些闲话,气氛倒一时融洽得很。 于葫见差不多了,先开口笑道:“宋姑娘,我有件事不明白,还是想请宋姑娘指点一二。” 凌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玉手一抬,掌中出现一块白色的玉树枝,正是她在孤芳阁拍的那块。 “于尊使想问的可是这个?” “正是正是!”于葫盯着玉树枝双眼放光,就差伸手去拿了! 凌歌心领神会地一笑,将那块玉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面前。 “于尊使可以看看。今日我还把李朝带来了,于尊使可以当面问一问他。” 宫善闻言拍了拍掌,屋门一开,有下人带着一个蓝袍男子走进来,正是李朝。 李朝看起来不太高兴,进门来先给宫善和凌歌行了礼,又满是怒气地瞪了吕志昂一眼。 “姑娘。” 凌歌点点头,“李公子请过来看看,这块玉是我在拍卖会上买下的,可是你家祖传的宝玉吗?” 李朝几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从于葫手中抢走了玉树枝,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好半天才道:“不错,就是我家的那块。” 于葫赶紧问:“你不是说你家的是一块青玉吗?这明明是块白玉!” 李朝瞥了他一眼,讥笑道:“这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不是看着是白的就是白玉的,严格来说,这块玉是青色偏白,所以是青玉!” 他又看向凌歌,语气和缓许多,“姑娘,据说一百多年前刚得到这块玉的时候,它是很明显的青色,可是传到我父亲那一代,失而复得时就已经变得浅了许多,这一点我们也不得其解。” “不过家传宝玉的图案和痕迹,我是一清二楚的,这块玉就是我家祖传的那块,绝对不会错!” 听到李朝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于葫不自觉地搓起了手,仿佛已经得到了宗门的嘉奖! 凌歌点点头,问李朝道:“李公子,现在千山宗想要这块玉,可不可以请你割爱?想要什么,你尽管说,我都可以满足你。” “是啊是啊!”于葫也赶紧道:“要多少钱你尽管说,我也可以给!” 旁边的吕志昂闻言,嘴角又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现在他倒有钱了! 李朝理都不理于葫,只看着那块玉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这是我家传的宝玉,保佑我家平安一百多年了,论理,我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把它给别人的。” “可是姑娘救了我一家的命,又花了钱从外头买回来的,我实在无法拒绝姑娘的请求。” 说着李朝给凌歌鞠了一躬,“李家已经没落了,我只想跟家人平平静静生活,抚养孩子,下半辈子就做个普通人好了,这块玉,就由姑娘作主吧。” 凌歌颇有些动容,“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一定保你和家人的安全,这块玉我拿走了,以后定会赔你其他的法器珍宝,如何?” “李朝听姑娘的安排。” 说罢李朝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一眼都没有看桌上的玉树枝,仿佛就此跟它再无关系了。 于葫心中狂笑不止,脸上的谄媚更加明显。 “还是宋姑娘有办法啊,不费分文就得到了这块玉,还有李朝的顺从,我还要多多向宋姑娘学习。” 第71章 天大的好处 “好说”,凌歌倒没有谦虚,只是重新拿起了玉树枝在手上把玩着,“很多时候,也不是非要用蛮力才可以的,你说是不是,于尊使?” “是是是,宋姑娘说得对。”于葫满口答应,眼巴巴地看着玉树枝。 “宋姑娘,玉既然是你买的,那我自然不好夺爱,可是,可是……”于葫咽了一下口水,“可是宋姑娘到时候能不能提我一句,毕竟我也为了这块玉连日辛苦,宋姑娘也是知道的。” 一旁的吕志昂实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于葫又补充道:“还有吕家,吕家也出了力的。” 凌歌似笑非笑地扫了吕志昂一眼,对于葫道:“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这些都是小事。可是我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于尊使为我解惑一二?” “宋姑娘请说,请说。”于葫又惊又喜。 凌歌笑得更柔,更美,“于尊使,我即将拜入千山宗,就是想先了解一下宗门里的事情——究竟是哪位修为高绝的长老受了伤,让宗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找药找玉啊?” * 这才是凌歌和于葫虚与委蛇的真正目的。 要想知道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套于葫的话。 即使于葫地位不高,但他毕竟是千山宗里的弟子,哪怕是一点传言传闻,说不定也会对凌歌有帮助。 果然,于葫听了她的问话,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点了点头。 “宋姑娘,你只猜对了一半,宗门里的长老们虽然都位高权重,但真论起来,还没有谁有这个待遇,能让宗门这么大费周章呢。” “哦?”凌歌奇道,“不是宗门里的人,那还会是谁?总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吧?” “这事儿啊,大家都觉得奇怪,表面不敢说,私底下早就议论纷纷了!”于葫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还左右看了看,确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也就是我跟宗门里的高品阶管事们关系都处得不错,才听到了一些隐秘,宋姑娘……” “听说,是宗门里很重视的一位大人物受了伤,才搞得整个宗门都很紧张!” 凌歌很配合地装出惊奇的表情,“千山宗重视的大人物?那会是谁?而且千山宗里什么宝贝没有,怎么还需要在外面这么找?” 于葫得意道:“宋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千山宗贵为第一大宗门,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敬仰的,可是宗门里世代都传说有一个大恩人。” “此人修为高深,能力超绝,对千山宗帮助甚多,只是为人低调,一向不爱张扬,所以外头的人都不知道。” “此番大概就是这位高人修炼出了什么事才反噬受了伤,宋姑娘请想,修为那么高的人,真受了重伤哪是普通丹药可治的?宗门里已经送了无数天材地宝过去了!” 凌歌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竟然还有这种高人存在,难怪我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节。” “这么说起来,那宗门里的丹药法器,都没什么用咯?” “唉,”于葫叹了一口气,“别看我那晚花了六十万两买了那粒珍品丹药,其实我也知道,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可是总不能出来一趟,空着手回去啊。” “现在好了,找到这块玉,我这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宋姑娘即将拜入千山宗,我现在遇到姑娘也是我的福气,还希望姑娘将来为我美言几句,好让我在宗门里混个好儿。” 说完于葫又眼巴巴地看着玉树枝。 凌歌轻轻巧巧一笑,将玉树枝往前推了推,“其实吧,找到这块玉的功劳,我并不太在乎,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散散心,顺便帮家里做点事儿。” “既然跟于师兄有缘,我退一步,让你把玉带回去也行。” 尊使变成师兄,显然是关系更加亲近的表现,于葫心口猛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这天大的好处功劳,她居然就让给我了?! “这,这,毕竟是师妹花了钱……” 于葫正要跟凌歌客气两句就收下,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脆响,有人突兀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于尊使,你还真相信她的话?未免也太容易被骗了!” “咣!”吕志昂随手一扔,茶盏歪倒向一旁,茶水撒了满桌。 “尊使,依我说,今晚这一切都是她和宫善两人特意安排的一出戏!” * 此言一出,犹如一声炸雷在房间中响起,震得于葫浑身一颤。 凌歌和宫善都面不改色,仍旧微微笑着,只看吕志昂如何发作。 倒是于葫脸色僵硬,问吕志昂道:“吕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志昂站起身来,一指凌歌,“尊使,这你还没看出来吗?李朝是听这个女人的,她说这块玉是他家的传家宝,李朝就说是!要不然李朝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连一点心疼舍不得的样子都没有?” “还有,这玉是她花了六十万两白花花银子买的,居然就这么送给你了?别忘了前两天你们还在大街上打架呢!她扇你那么多个耳光,不疼了?” “尊使,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可千万别上了这女人的当!” 吕志昂言之凿凿,掷地有声,语气神态就像已经拿住了凌歌和宫善的马脚,马上就能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于葫被他这么一问,不自觉就有些迟疑了,可是他转头一看凌歌,只见她坐着的姿势都没动一下,气定神闲甚至超出了吕志昂。 她只是轻轻一抬眼,看向了吕志昂指着她的那只手。 “吕二公子,被打的伤,都好了么?” 吕志昂的手一抖,瞬间就想起那天在小巷中,她一个人打了他一群人,身姿飘忽,动作轻盈,如同扬手飞灰般容易。 “你,你别以为修为高就了不起,假的就是假的!” 凌歌眉眼一弯,“我现在可没有踩着你的胸口问话,你怕什么呀?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东西是假的?” “这块玉!这块玉肯定是假的!” “为什么?” “你肯定跟李朝串通好了,故意把假玉说成真玉,然后,然后又假作好人让于尊使把玉带回去,好……” “好什么?”凌歌的眼神猛然冷厉起来,“我故意把假玉说成真玉,让于师兄带回千山宗,要干什么?” 吕志昂支支吾吾起来,“当然,当然是没用了,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阴谋机关,会害人的!” 凌歌冷笑连连,“千山宗内汇集整个嵊洲大陆顶尖高手,以我的修为,就算在这块玉上动了手脚,谁看不出来?” “恐怕刚一过别人的手就会发现,这种阴谋机关,设了又有什么意义。” “那,那也可能……”吕志昂尤不死心,“可能是你故意找块假的玉送回去,想耽误千山宗救人治伤的计划!” 凌歌更笑得讥讽,“如果我的目的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直接不把这块玉拿出来就好了,反正只要李朝不承认,谁都没办法证明它是李家的传家宝。” “我又何必当着于师兄的面证实,还冒着风险让于师兄把玉带回去?” “吕二公子,我总不会从一开始救李朝,到后来拍卖会买玉,都是设计好的吧?” 这个反问正中吕志昂的纰漏,是他无法解释,无法回答的,果然他支支吾吾起来,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更加完满的原因。 于葫在凌歌、玉树枝和吕志昂之间来回扫视,但目光中的惊讶已经渐渐少了,反而对吕志昂多了一点怀疑。 凌歌又看向于葫,“于师兄,我怎么觉得吕二公子话里话外就是不想让你完成任务啊?他不应该很愿意帮着你么?” 于葫道:“是啊,自我来,吕兄一直都很殷勤的……” 可是他越说越迟疑,不禁想到这两天吕志昂都是这个态度,似笑非笑,客气疏离,不像之前那么热络了。 难道他因为那天孙厚上门要钱的事怪上自己了? 凌歌心知他的心思变化,冷笑道:“于师兄,那晚在拍卖会,就是我们两个人在拍玉树枝,你一开始不也是很积极的么,后来怎么放弃了,难道是吕家没钱么?” 于葫脑中一亮。 对啊!那天自己就觉得这玉树枝就是李家的那块,可是吕志昂后来拼命游说自己看错了,还说自己要是真买了就是着了别人的道,自己这才放弃的。 他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想来,不就是为了钱吗!他吕家不愿意出这个钱! 凌歌察言观色,适时加了一把火,“吕二公子,你们该不是不想拿出这六十万两孝敬千山宗吧?” “怎么可能!”吕志昂本能反驳,但他飘忽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凌歌嗤笑道:“同样都是世家,你看看我们何家多大方啊,哪一年不是一车一车的天材地宝往千山宗里送?” “如今碰到这么重要的事,更是眼睛都不眨,大笔大笔的银子往外花,只求能找到好宝贝,这块玉我虽然花了六十万两银子,但我今天就算送给于师兄,家里人不仅不会怪我,反而还会夸我做得好!” 第72章 他无力得就像三岁的孩子 “吕二公子,你看看你吕家有多少子弟在千山宗,再看看我们何家,这其中的缘故,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于葫坐在旁边越听越点头,对嘛!这才是世家对千山宗子弟应该有的态度! 吕志昂气急败坏道:“贱女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吕家同样为千山宗做了不少事,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 一直没开口的宫善忽然沉声道:“二公子,注意你的言辞!再让我听到你对我的客人不敬,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于葫也连忙维护道:“哎,吕兄,这话就严重了,宋姑娘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话,可也是好心,哪里就挑拨离间了。” 闻言吕志昂更加气愤,“于葫,你这是要帮着她了?你忘了我们吕家怎么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还花了几十万两银子给你买东西!” “今天这个女人给了一块假玉,喊了两句于师兄,你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你的眼皮子也就这么浅!” 凌歌蹭地一声站起来:“吕志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于师兄说话!” 于葫猛然变色,“啪”的一声,伸手就给了吕志昂一个耳光! “吕志昂!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就是啊,于师兄,咱们千山宗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随着凌歌这句话说完,于葫又一次伸手要打,看样子还是朝着吕志昂的脸去的。 吕志昂更加受不得这种气!当下操起碗筷盘子就往于葫身上砸去,一手挡住于葫的攻击,一手顺便就掀翻了桌子。 一桌好饭好菜被掀得到处乱飞,陶瓷砸碎的声音清脆响亮,但这些都比不上于葫和吕志昂拳来脚往,摔椅子操凳子来的动静大。 “咔嚓!” 于葫一脚正中吕志昂胸口,把他踢得直往墙上撞,吕志昂撞破了窗户飞到院子里,仍然去势不减,在地上打了个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他起身正要继续打,忽然觉得胸口翻涌不止,紧接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喷得他脸上点点殷红,血流不停。 “好你个于葫,你还真要下死手打我!我吕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给我说清楚!” 于葫也跳到了屋外,“吕志昂,你以为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少爷吗?今天我就教教你该怎么跟比你高的人打交道!” “我呸!你算什么比我高的人!” “看招!” 于葫怒气更旺,竟然拿出了随身的佩刀,大刀举过头顶,直接就往吕志昂身上砍去! “住手!”宫善适时跑了出来,一闪身就挡在了吕志昂身前,“于尊使,教训教训两下就得了,不可真的伤他性命!” 但于葫已经打红了眼,他一脚踹开宫善,“你给我让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接着挥刀又要砍。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跳进来一大群人,个个都拿着刀剑,朝着于葫攻了过来。 竟然都是吕家的护卫! 有了他们这一挡,吕志昂终于可以喘口气,躲在众人的身后拼命吃丹药。 于葫几个翻身就将吕家的护卫全都打了回去,但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微微一愣,心头怒火瞬间被冷风吹熄了一半。 “吕志昂,你安排这么多护卫在外面干什么?” “干什么?”吕志昂站在护卫的包围保护中,“于葫,你真以为我是信口开河才说那些话的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针对这个女人?” 他一指慢慢走出门来的凌歌,“我告诉你!不要你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我现在就揭穿你的老底——你根本就不是宋秋儿!” “哦?”凌歌不改微笑,款款走到宫善身边,“如果我不是宋秋儿,那我是谁?” “鬼知道你是什么人,总之你肯定不是宋秋儿!” 于葫又一次大惊失色,看着凌歌的目光闪烁起来。 “于葫,”吕志昂又转向他,“很多事你根本不知道!宫善和这个女人表面上只跟我们来往,其实私底下早就找上了我大哥吕景元!” “那天孙厚上吕家来要钱,吕家的公子和长老到的那么齐,我就起了疑心,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他们跟吕景元来往频繁,他们对吕景元比对你我还亲近!” 宫善轻笑出了声,“就因为这个吗?二公子有所不知,大公子是代吕家主来的,于情于理,我当然要表现得重视一些。” “呵,孙厚上门前你就已经派人去找过吕景元了,难道那时候家主就派吕景元去找你了吗?八面玲珑的善少爷,你还真当我是傻瓜不成!” “不敢不敢,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瞒过你吕二公子。”宫善依旧笑眯眯的。 吕志昂顿时一喜,“这么说你承认了?你承认跟吕景元有来往了!” “承认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跟大公子还不能做朋友了吗?” 于葫也道,“是啊吕志昂,就算他们跟吕景元是朋友又怎么样?” 吕志昂连忙道,“于葫你有所不知,吕景元处处跟我过不去,是我在吕家最大的敌人,他们既然跟吕景元交好,肯定就是别有动机!” “还有我之前说的不是假话,我已经派人打听了,安龙国宋家的小姐根本不是她这个样子的,也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修为,这个贱女人就是假的,他们早就串通好了的!” “再联系之前她救李朝,李朝又出来证明那块玉是真的,还有她故意把玉给你……于葫!这一切绝不可能是为了你好!” “我今天故意在外面布置了人,就是为了防止事情有变,现在已经有人去通知我爷爷了,等他带人来,不管是玉树枝还是这个女人都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什么都能查清楚!” “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吕志昂喊得声嘶力竭,似乎真怕于葫被那块玉迷了眼,信了宫善和凌歌的话。 反而把刚才于葫下死手打他的事给忘了。 于葫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心里也动摇起来。 别的不提,单就眼前女子的修为,的确比他听说的宋秋儿要高出许多。 而且她前后判若两人,当时抢玉那么狠,连给他看一眼都不行,如今却大方得要把这块玉给他带回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姑娘,你说你是宋秋儿,可有凭证么?” 凌歌哑然失笑,“我还要证明自己是谁?宋家的大事小情,房屋下人,修炼绝学,我都能如数家珍,说得一清二楚,可是你信么?” 她知道于葫已经被吕志昂说动了,可却不慌不忙,只是淡淡朝宫善看了一眼。 宫善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凌歌再无顾忌。 于葫又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关系太大,我不得不谨慎,容我……” 话没说完,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腾空而起,轻盈得如同洒落天地的月光! 凌歌直扑于葫,身子翩然旋转而落,一下子就晃花了于葫的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忽然一空,竟然是刀被凌歌抢走了! “哎,你!……” 凌歌右手抢刀,左手用力将于葫往后一推,于葫倒飞出去,眼中的惊骇骤然放大。 可是他没有飞多久,身后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空气中生出无数藤蔓捆住了他的手脚。 是宫善的阵法!宫善用阵法束缚住了于葫! 凌歌再不管他,横刀在前,望向吕家众人和重重保护中的吕志昂,嫣然一笑。 “吕志昂,新仇旧恨,今天一起算算吧。” 吕家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在了原地,不过瞬息之间,他们眼中的大人物、千山宗的弟子于葫,就被人夺了武器,还被禁锢起来了? 他无力得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吕志昂则是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就往地上躲。 “快,快,快保护我!她要杀我!” 众护卫听到这一句,立刻就醒过神来,拔剑冲了上去。 他们有一二十个人,虽然修为也都在灰灵境和蓝灵境之间,但对面只是一个年轻女子,挡一时让少爷逃走,应该没问题吧? 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错得这么离谱! 凌歌以刀作剑,一刀直直劈入人群中,这把刀不算上品,比她惯用的灵剑沉得多,可是凌歌舞起来照样是驾轻就熟,虎虎生风。 左边一刀砍掉一人的脑袋,右边一刀削掉一条手臂,鲜血和惨叫声中,凌歌的动作充满了从容的美感,昭示着战力的强大。 她咯咯笑道:“好好好!好久没跟这么多人打过架了,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们了。” 吕家护卫一听更是心神俱丧,进攻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可是伤亡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终于,最后一个护卫在凌歌脚下被踩爆了脑袋,眼前只剩下那个怎么逃都逃不出去的吕志昂。 他抱着脑袋窝在角落,瑟瑟发抖地呢喃道:“求求你,饶过我,求求你,饶我一命……我不是故意招惹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 凌歌歪着头,打量着他,“喂,吕志昂,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吕志昂一抬眼,就看见凌歌手中拿着的刀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暗黑色的血迹从刀上滴滴掉落,融进了她脚下那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里。 第73章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而在她的身后,整个院子里都已经躺满尸体,这一片黄色的土地都慢慢浸成了黑红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人是鬼!”吕志昂控制不住地大叫,惊惧与恐慌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让他再也无法好好正视这个女人。 凌歌莞尔一笑,如同春花秋月,不可方物,“吕志昂,我当然是人,我如果是鬼,还需要这么杀人么?” “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知不知道我是谁,都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三番两次非要跟我过不去!” 凌歌轻轻摇头,“你得罪我的,都是小事,我可以不计较。要怪只怪你是吕家主最宠爱的孙子,偏偏被指派来找这块玉。” “不,不!” 吕志昂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朝院子外跑去。 “我爷爷会来救我的,我是吕家二公子,我不会死的!会有人来救我的!” 可是这院子周围早就布下了宫善的阵法,吕志昂处处撞在那堵无形的墙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出去。 凌歌又笑了起来,这一次却是嘲笑的,讥讽的。 “吕志昂!你想想死在你手上的那么多人!你在李家杀死那个无辜老人的时候,他向你求饶了吗!” “如今轮到你了,你就害怕成这样了?不就是死吗,你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只要你一条命已经够便宜你了!” “看刀!” 呼啸风声从身后传来,吕志昂越发慌不择路,他两步跑到于葫面前,就想躲到于葫身后。 可是凌歌的刀已经到了! “铮!……” 灌满灵力的刀力道强悍,就像切豆腐般轻松贯穿了吕志昂的身体。 他前进的身子猛然一顿,接着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正好跪在了于葫的面前。 于葫僵硬得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志昂被自己的刀杀死在自己眼前,吕志昂看着自己的眼睛骤然暴突,眼神里的不甘和恐惧如同实质。 “唔啊……唔啊……”吕志昂的嘴一张一合,不知是在跟自己说什么,又或者仅仅是生前无意识的嗫嚅。 但于葫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拼命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并不傻,宫善和这个女人修为比他们高不假,可是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夺他的刀,用他的刀杀吕志昂? 直觉告诉于葫,这只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宫善一挥袖子,于葫身上的禁锢立刻解开了,他腿脚有些发软,踉踉跄跄地从地上捡了一把剑,随即往后退去。 一直退到抵住院墙,退无可退,他才横剑在前,哑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凌歌手中已经没了武器,但她也不去拔吕志昂身上的刀,反而捏了个诀把自己整理干净,一步步缓缓走近于葫。 “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你以前不认识我,将来也不可能知道我说的是否真话了。” “于葫,你仗着自己千山宗弟子的身份气势凌人,现在又因为一点争执杀了吕昆最宠爱的孙子,你说我们这些旁观者,还能看得下去吗?”凌歌一脸轻松。 于葫顿时脑中一炸,“是你做的,这明明是你们做的,是你陷害我的!” “是你杀了吕志昂,该死的人是你!” “哈哈哈……”凌歌笑道:“可惜啊,不会有人听到你的话了。” “动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宫善双手结印猛地一挥,一个蓝色阵法图自空中闪现,飞快向于葫的方向掠去。 于葫慌乱至极,举剑到处挥舞,可是他的剑法和灵气对阵法图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个阵法图毫无阻碍地笼罩住了他的身体,又像网一样紧紧收缩,直至完全消失在他身体里。 就在凌歌和宫善的眼前,于葫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手牢牢攥住,捏成了碎渣,无数鲜血从他口鼻耳朵中涌了出来,淹没了他最后想说的话。 凌歌默然看着,嘴角仍然轻轻勾起,但笑容已经变得冰冷,沉寂,不复刚才的得意。 她的目光落在这一院子的血腥泥泞上,晦涩难明。 宫善走到她身后,轻声道:“凌歌,不舒服吗?下次这种事让我来做好了。” “不,”她轻轻摇头,“吕志昂和于葫都是拿人不当人看的,杀他们我不后悔。” “谁都不喜欢整天杀人,可是将来我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必然会有无数人阻挡,我不能被他们绊住脚步。” “宫善,我会习惯的!” 宫善闻言却更加心疼,他伸出手想去握一握凌歌的手,但终究不敢逾矩。 宫老大说过,凌歌最是坚韧不拔,即便心中有所感伤也不会在人前显露分毫。 而自己,显然还不够分量走进她的内心。 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凌歌先收拾好情绪,开口道:“吕昆说不定就快到了,宫善,事不宜迟。” “好。”宫善说完拍了拍手,笼罩着院子的阵法立时解除,一个下人引着一位蓝色锦袍的公子走了进来,四十来岁,面相沉稳。 竟然是吕家的大公子,吕景元。 吕景元刚刚在外头已经看完了整个经过,整个人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一进院子先去看了吕志昂的尸体,确定他真的死透了以后才又去看了于葫。 宫善轻描淡写道:“大公子,我这份诚意,如何?” 吕景元转过头来,第一次认真端详那个站在宫善身边的女子。 之前不管于葫、吕志昂如何说这个女人不一般,又或者吕昆也交代要去打探这个女人的底细,吕景元都没有重视过她。 在他看来,宫善的修为和能力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得多,那个女人兴许是因为宫善的缘故才引起她们的重视。 可是刚才那一场变故,吕景元亲眼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她也许暂时没有宫善的修为,但她的杀伐决断亦远远超出常人,连宫善都对她言听计从。 这样的女人,的确不能小觑。 吕景元问道:“善少爷,你特意请我来看了这么一场好戏,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真实目的了吧?” “还有这位姑娘,于葫和吕志昂都做了死不瞑目的糊涂鬼,但如今可否告知你的身份?” 凌歌呵呵笑道:“先前就听善少爷说,吕家大公子最聪明,今日一见,果然此言不虚。” “我叫卓凌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一无家世,二无背景,有的只是自己这点天赋,和超出常人的努力。” “今晚的事很简单,我不想让于葫把玉树枝带回去千山宗,也不太喜欢吕志昂,所以他们俩都要死。” 吕景元的嘴角一抽,“卓姑娘觉得这个说法就能说服我?你为什么要跟千山宗的人过不去,难道你看不惯谁,谁就要死吗?” 凌歌看向吕景元,眼神清凌凌的,带着刺穿一切的锋芒。 “吕大公子,撇开我跟千山宗的恩怨不谈,这几日于葫的态度应该很清楚了吧,在你和吕志昂之间,他更倾向于谁?” 吕景元不作声了,自于葫来,他私底下不是没拜访过,可是于葫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甚至直说不讳地说,只要家主继续属意自己的亲孙子,他吕景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到千山宗的支持。 毕竟在修真者的世界里,吕昆还在壮年,他还可以继续扶持吕志昂几十年,而几十年后,他吕景元拿什么跟吕志昂比呢? 凌歌继续道:“千山宗不会为你争取,可是我和善少爷却不喜欢吕志昂,我们更愿意你成为下一任吕家家主,这样还不够我们合作么?” 吕景元有些动摇,“可是,你要对付的是千山宗,千山宗根本不是我吕家可以抗衡的,跟着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呵呵,大公子,这话你就说错了,”宫善适时站了出来。 “要不要跟千山宗开战,是我们的事,将来我们真要和千山宗一决生死,你再决定跟不跟也不迟。” “但眼下,杀了你最大的阻碍,为你铺平道路的,却是我和卓姑娘,大公子,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吕景元却冷笑道:“可是我完全可以告诉家主实情,甚至告诉千山宗!反正吕志昂和于葫都不是我杀的,家主现在除了相信我,扶持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吗,”宫善笑容变冷,“大公子如果真的这样想,尽可以到吕昆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到时候你与我对质,看看吕昆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至于千山宗……恐怕你的话根本就传不到千山宗。” 吕景元神色一僵,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家主对眼前这位善少爷的看重,可是不比吕志昂少的。 凌歌咯咯笑了,“大公子,今晚本来是你的好日子,善少爷也是你的老朋友,朋友之间何必伤了和气……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第74章 他没死 她纤手一翻,那枚玉树枝出现在她掌心里,“大公子,这的确是千山宗要找的那块玉,你尽可以拿去送回千山宗,为吕家邀功请赏。” 吕景元双眼一闪,“你竟然肯把这块玉给我?” “为什么不肯?”凌歌微微一笑,雍容自信,“我既然敢做,自然就有把握。” 定下计划后,凌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李朝,问清了这块玉的确是他家传家的那块。 李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祖传的玉,高兴得落了泪,可是当他得知是凌歌花了六十万两从拍卖会上买下来的,他当即表态这块玉就是凌歌的,他不能要。 凌歌隐去了庄侯栖身于玉中的秘密,只说要利用这块玉离间千山宗和吕家,杀了于葫和吕志昂,李朝满口答应,还主动提出帮凌歌做戏。 所以,庄侯已经另有栖身地,现在的玉树枝真的只是一块简单而没用的玉,凌歌自然舍得给吕景元。 宫善催道:“大公子,时间紧迫,吕志昂的人刚才就去叫吕昆了,你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吕景元盯着凌歌手中的玉树枝,咬一咬牙,终究舍不得如今的大好局面。 “好!” * 没过多久,吕昆带着几十人心急火燎地骑马到了院外,见到的就是满地鲜血尸体,宫善正在指挥人收拾的场景。 “志昂,志昂……我的志昂呢?!”吕昆冲进来大声吼道。 宫善急行几步先行一礼,悲痛道:“吕家主节哀,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顾好二公子,才让那个千山宗的于葫……” 吕昆闻言一把推开宫善,在那一堆尸体里翻找起来,可是他越翻手越抖,那些都是吕志昂的随从啊!之前还活生生的,现在就已经没个全尸了! 宫善连忙道:“二公子在这里,我命人不许动,正要派人去请家主来。” 吕昆一转头,只见吕志昂跪在院子另一侧,身体被刀刺了个对穿,一片死寂的眼睛仍然没有合上。 “志昂!!!” 这个胡子花白的家主瞬间崩溃,他扑过去一把抱住吕志昂,颤抖着手检查了好几遍他的呼吸脉搏,仍然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志昂你醒醒,你不要吓爷爷,你快醒醒啊!” “爷爷不会再逼你为家族做事了,你想玩儿就玩儿,爷爷再也不骂你了,你快醒醒啊!” “志昂……” 扑通一声,另有一个随从跪倒在地,一边爬过来一边哭,“二爷!我来迟了二爷!都怪我来得太晚了……” 他爬到近前,颤颤巍巍地去扶吕志昂,却被吕昆一脚踢开。 吕昆抱着吕志昂渐渐冷去的尸身,红着眼问宫善道:“宫善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善又行了一礼,“吕家主,今晚我和宋姑娘本来是请吕二公子和于尊使来和谈的,宋姑娘愿意把那块玉交出来,由吕家上呈给千山宗。” “可是没想到于葫不愿意,他们二人起了争执,还打了起来!二公子叫了人进来帮忙,可是于葫竟然下了死手……” “是啊是啊!”那个随从叫道:“今晚二爷吩咐我们等在外面,就是怕中间会有变故,后来二爷果然和那个于葫打了起来,于葫还把二爷从屋子里踢到了院子里!” “家主,我亲眼所见!于葫抽出了刀要砍二爷啊!我见势不妙就赶紧跑出来通知家主了!” 吕昆气得浑身发抖,“宫善……他说的,是真的?” 宫善缓缓点头,“是真的,二公子安排的人冲进来帮忙,但还是没挡住他,二公子身上的刀,就是于葫的……” “那于葫呢!那个畜生呢!” 宫善让开身子,“于葫尸体在这儿,我怎会容他伤了二公子还全身而退?当场就把他毙于掌下!” 吕昆闻言一愣,于葫也死了? 吕家护卫们一齐拥了上去,把于葫的尸身拖到了近前,吕昆低头一看,于葫死状惨烈,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还密布着被阵法攻击后的印记。 果然是死于宫善之手。 “宫善,你既然能杀他,为什么还要等到他杀了我孙儿才动手!” 宫善正要回答,忽然院子外又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人喊道:“家主!出了什么事了!二弟呢?” 居然是大公子吕景元。 吕昆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把他推到了吕志昂的跟前。 “你二弟遭此横祸,你这个当大哥的到哪儿去了,竟然现在才来!你以前就喜欢处处针对他,现在好了!他死了!没人跟你抢了!” 吕景元一看到吕志昂的尸体,眼泪瞬间扑簌簌落下,他哽咽道:“家主原谅,我刚刚听说二弟和于葫打起来就赶过来了,是我不好,没有多关注他办的差事……家主,究竟是谁杀了二弟?” “还能有谁!”吕昆恨道,“还不就是那个千山宗的于葫!志昂出钱出力跑前跑后,他居然为了一点功劳就跟志昂起了争执,还下了这样的狠手!” 吕景元一抹眼泪,“好!我现在就带人去追杀于葫,一定给二弟报仇雪恨!”说罢转身就要带人走。 吕昆又道:“不必了!于葫已经死了,善少爷当场就给志昂报了仇。”说着一指于葫的尸体。 吕景元见状一愣,神情与刚才的吕昆一致无二,真是演得出神入化。 宫善这时才开口道:“吕家主,大公子,实在抱歉,一开始打起来的时候,我以为于葫顾忌着二公子的身份,肯定不会真的闹出人命来。” “可是于葫出手太快,几招就解决掉了所有的护卫,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刀刺穿了二公子,我真的没想到……” “早知道于葫会因为这块玉跟二公子翻脸,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请他来的!” 宫善手心一翻,露出那块玉树枝,递到吕昆面前,“家主,这就是千山宗要找的那块玉,李家已经确认过了,现在我就把它赠给家主,送到千山宗去吧。” 吕昆看着玉树枝,迟迟没有伸手接,“就是为了它,于葫就是为了它杀了我的志昂……我还要把它送到千山宗?” 宫善闻言一愣,“家主,那可是千山宗啊。” “是啊家主,”吕景元也问,“于葫杀了二弟当然该千刀万剐,可是他已经死了。千山宗我们得罪不起啊……要是把这玉送回去,说不定就能找他们要个说法,毕竟是他们的弟子先动了手。” 吕昆连连冷笑,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我的孙儿为了他们的事,被他们的弟子杀了,难道我就只能找他们要个说法?” “这件事我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的!就算是千山宗,他的弟子杀了我的孙儿,我也一定要讨个公道!” 宫善和吕景元对视一眼,“这个……家主三思啊。” “家主,您,您再想想……” “不必多说!”吕昆回身,捏诀一指于葫的尸体,尸身上立刻腾起大火,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他又抱起吕志昂,心痛道:“志昂啊,爷爷答应过你爹娘,要好好照顾你的,现在爷爷没做到,但我一定要为你报仇,让那些人都下去陪你,你等着爷爷……” 吕昆接着对吕景元和其他吕家人吩咐道:“传下话去,就说千山宗弟子于葫为了找法宝的事杀了我吕家的二公子,潜逃在外,通知临丹国各地搜捕于葫!” “这,这……”随从面面相觑。 家主这是用的什么招? 吕景元上前问道:“家主,您这是?” “景元,于葫没死,他潜逃回了千山宗,我就要追到千山宗,我一定要让他的师父、师兄、长老全都出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听懂了吗?” 吕昆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强忍不发的怒意和森冷。 吕景元心中咯噔一下,心知吕昆这是要把事情闹大,不杀几个千山宗的人不解心头之恨。 宫善和卓凌歌的离间之计正中吕昆的弱处,果真有奇效。 他低头恭敬道:“是,一切听家主的吩咐。” “景元,你一向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回去吧,好好送你二弟最后一程。” 说罢吕昆抱着吕志昂走出了院子,随从们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 他竟连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骂宫善。 吕景元朝宫善拱了拱手,也掉头回去了。 只有于葫的尸体静静燃烧着,腾起一阵阵烟雾,将满地的血映得发亮。 * 吕家家主最偏爱的二公子死了,这在整个临丹国都是件大事,白色幔布挂满整个曲通城,听说连皇帝都派了人来慰问吕昆。 但这些自有宫善去料理应酬,凌歌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因为宫善的人传了话来,凌歌要拜师的老前辈终于回家了,她一刻都不愿意耽搁,要赶紧去拜师学艺啦! 孙厚和孙怀前来送行,孙怀坐着马车带着大包小包,笑着道:“卓姑娘,我也要走了,等我也拜入云烟宗,修为有所长进,再来见你。” 孙厚也笑道:“卓姑娘这一去什么时候再来?上次的事我家老板和几个大管事听说了,都夸姑娘聪明大气,还想跟姑娘认识认识。” 第75章 竟然是你? 凌歌挑了挑眉,孤芳阁的老板和管事想认识她?这倒值得见一见。 她回礼道:“我这次是去拜师学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天长日久,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我也很想一睹孤芳阁大老板的风采。” 又对孙怀道:“如今我们要做的是一样的事,正好比一比谁先拜入师门,谁的进步更大。” 孙怀满口答应,“卓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输的!” 几人相视一笑,各自登上马车离去。 凌歌和宫善坐的正是她入曲通城时的马车,玉色车厢尊贵又温润,内里舒适奢华。 只不过来时她对临丹国满心好奇,离开时的心境却平和得很。 唯千山宗马首是瞻的地方,再繁华也不过如此。 看了看外头满眼的白色,凌歌放下帘子对宫善道:“宫善,你跟你大哥还有联系吗?我用他给我的联络法器叫了他好多次,他都没理我。” 宫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凌歌,“你找他做什么,他知道你在我这儿,很放心的。” “我走之前他的伤还没好,我想问问如今养得怎么样了。”凌歌吃着橘子,语气里有些担忧。 “早知道应该叫国师再给我一个法器,这样我能问问国师也好啊。” 宫善暗自咬牙。 宫老大有了凌歌的冰灵火帮忙疗伤,伤势早就恢复好了,居然还在凌歌面前卖惨装柔弱?! “凌歌,你别想他了,他的伤已经养好了,我问他的。” 凌歌奇道:“那他为什么不理我?” “你忙啊,刚处理完吕家的事就要去拜师,他不想打扰你。”宫善笑道。 “而且他说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举行一年一度年轻子弟的比试大会,这是你崭露头角的机会,到时候他也会去的。” “真的吗?”凌歌第一次听说这事儿,“这是什么比试大会,在哪里办?” 金铃化成人形,穿着花裙子吃肉干,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比试大会?那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打架?!好啊好啊,我喜欢!” 宫善好笑地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对凌歌道,“每年都要有的,通常是各国商量着轮流来,今年刚好轮到安龙国。” “安龙国?”凌歌更奇了,“那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会来?他们不是都跟安龙国不合吗!” 宫善微微一笑,恰如竹林间的清风,“雷林猎兽时他们不都也去了吗,只要有天材地宝,各门派就不会在意是谁的地盘,再说安龙国和千山宗敌对都是私下传的,明面上可没人这么说。” “比试大会之后一般会有各个国家或门派独门的秘境探险,这才是重头戏,安龙国以前没有举办过,今年是第一次。” “安龙一定会把这次比试大会办得不一样,其他门派的人也都会很想到安龙国的秘境里去探寻一番。” “凌歌,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修炼,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金铃也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姐姐,以你的资质肯定超过他们所有人,这次比试你一定要拿第一名,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凌歌伸手一点她的额头,“吃东西吧你,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么,天天就想着打架打架,以后多的是你打架的机会。” “哪有!”金铃一瘪嘴,“国师说了不让我随便露面,每次姐姐打架我都不能帮忙……好不容易有个老乞丐天天陪我打架,现在还见不到了。” “诶,对了姐姐,那个老乞丐呢?今天我们走怎么没看见他,我还想跟他告别来着。” 凌歌和宫善对视一眼,彼此都憋着笑。凌歌问道:“金铃,你真的这么喜欢老乞丐吗?” “对啊,他不是挺厉害的么,”金铃眨巴着大眼睛,“等我们再晋升一个境界,我还想去找他比试比试!” “他每天打得你嗷嗷叫,你竟然不讨厌他?” 金铃两只小手叉腰,嘟起了小嘴巴,“他修为高,又不是真的要打我,我就佩服他!而且我说过很多次,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打趴下!” 宫善掌不住笑了起来,“好啊,金铃,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哟。” 马车碌碌,驶出了曲通城,金铃迷惑不解的话飘散在风中。 “当然了,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呢!” * 国师让凌歌去找的这位隐世高人,人称拂星上尊,多年前是名动嵊州大陆的剑圣,只是很早就隐世不见外人,因此如今知道他的人没几个了。 拂星上尊住在临丹国境内的塔东山,这里是临丹国人烟最稀少的地方,塔东山绵延千里,山峰无数,如果不是专门去找,还真不知道这山里竟然住着一个世外高人。 马车还没上山就走不了了,凌歌和宫善下车步行,或用阵法瞬移,或直接蹬山飞掠,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深山中的一个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看起来普普通通,跟曲通城中的民居区别不大,两间正房并三间耳房,也就能住两三个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儿坐在院子门口,一手撑着腮,闭着眼,直打瞌睡,突然耳边风声一紧,紧接着头上一疼…… “哎哟!”一个小石子正中他额头。 他吃痛地睁开眼,眼前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人,另有一个小女娃娃抓着一颗石子正要扔! “喂!你是拂星上尊的小童吗?怎么在这里睡觉!” 小童儿生气地站了起来,“你们是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家师尊不见客!” 宫善双手负在身后,气质脱俗却又不容轻视,他沉声道:“请去回禀上尊,就说卓凌歌和宫善来访。” “啊,是卓姑娘和善少爷……”小童儿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行礼,“师尊一早就在等二位,特意命我在此等候,请进请进。” 他回身推开门,恭敬请几人进去,暗地里却偷偷瞪了金铃一眼。 这个小女娃娃是谁? 金铃一瞥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吐了吐舌头嬉笑道:“怎么,不服?要不要我去告诉你师尊,你在外头睡觉?” 小童儿连忙别过头不去看她,快步走进去先行禀报。 进了山门之后是一段弯弯曲曲的台阶,看起来和这院子一样普普通通,但凌歌和宫善却满头大汗,每一步都如同坠着千斤重物,越走越累。 金铃跟在身后也气喘吁吁,只是凭着一股倔劲不肯服输。 终于,房屋渐渐近了,台阶也快到头了,几人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金铃猛地瞪大眼睛朝上头看去。 “你,你是,老乞丐?!” 眼前的老人发须皆白,看起来比国师还要老上十几岁,但精神矍铄,器宇轩昂,他穿着一身灰色锦袍,玉冠玉带,仅仅只是昂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大山浑厚庄严。 拂星上尊笑道:“小金铃儿,一天没跟你打架,你想不想我?” 金铃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三步两步跑到了拂星上尊跟前,前前后后地打量他。 “真的是你啊老乞丐,我来时还在跟姐姐说,怎么没看到你呢,原来你比我们腿脚还快,哎,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这里来?” 小童儿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师尊拂星上尊,不是什么老乞丐!你说话放尊重点!” 正好凌歌和宫善也爬到了台阶顶端,认真行礼道:“见过拂星上尊。” 金铃的眼睛再一次瞪得老大,“姐姐!你知道老乞丐就是你要拜的师父?!善哥哥,你也知道?” “金铃不许无礼,”凌歌轻斥了一句,“上尊先前的举动是在故意考验我,你以后不要再老乞丐老乞丐的叫了。” 拂星上尊呵呵笑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们,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宫善回道:“上尊出手帮凌歌的时候,我就猜到身份不凡了。” 凌歌则道:“我一开始没想到,后来看你天天故意跟我们打架修炼,才想到的。”说完她悄悄瞪了宫善一眼。 你早知道还不告诉我?! 宫善只能回以一个委屈可怜的表情:上尊不让我说啊。 只有金铃苦着脸:“所以你们都知道,就把我一个人瞒在鼓里!” “不是不是,小黑猪现在还不知道呢。”凌歌连忙哄她。 果然,金铃一想到笨笨憨憨的小黑猪,立刻就心情好了很多。 她就说嘛,她才不是最笨的! “真是个傻瓜……”小童儿偷偷嘀咕了一句。 拂星上尊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青蝉儿,刚刚你是不是睡着了?” 青蝉儿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师尊,是我疏忽了。” “哈哈哈……你居然叫青蝉儿!”金铃突然大笑起来,“那不就是虫儿吗?” 青蝉儿立马嚷道:“你的名字好听!金铃儿不就是猫吗!” “嘿哟,猫名儿怎么了,我就是猫!你承认自己是虫吗!”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不顺眼,当下就恨不得打起来。 拂星上尊一挥袖子,无形气浪将两人生生推开一丈远,一步都前进不得。 第76章 这一关你得自己闯 “青蝉儿,你别看金铃儿年纪小,真要打起来,你可不是她的对手。” 他又对金铃道:“金铃儿,青蝉儿在这塔东山里生活了几年,这山中玄妙没人比他更清楚,你以后总有找他帮忙的地方。” 两个小家伙虽然彼此都不服气,但这时也不敢再放肆了。 凌歌上前笑问,“既然上尊之前就考验过我,那不知我是否已经通过,可以顺利拜师?” 拂星上尊捋了捋胡子,“当初那个老家伙传信来,说给我找了个好徒弟,我是不信的,所以才决定先发制人,亲眼去看一看。” “卓丫头,你天资不错,性情也对我老头子的胃口,不过我门下收徒不是我说了算,列祖列宗不同意,我就算再喜欢也没用。” “丫头,这里还有一关,需得你自己闯过!” 说着上尊挥出一掌,掌风如同一堵厚墙飞了过来,而在掌风之中,有一个东西倏然变大,直直朝凌歌撞了过来! “砰!……” 凌歌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一股吸力传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塔东山的景象消失不见,连同拂星上尊、青蝉儿和宫善都没了影子。 四周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片沉重的墨色浓雾。 “姐姐,这里是哪儿?那个老……上尊要让我们干什么?”金铃摸到了凌歌身边。 凌歌心中一动,金铃居然还在? 她试探着叫了叫宫善,结果无人回答,于是便把空间里的小黑猪放了出来。 直觉告诉她,契约兽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黑猪刚出来时还挺高兴,在凌歌脚边撒欢儿,可是抬头一看这周围黑漆漆的,瞬间就吓得贴着凌歌不动了。 主人啊,你这是把我带到哪儿来了! “小黑别怕,这是我的拜师入门考验。”凌歌轻轻地摸了摸它。 金铃也道:“小黑,你知道姐姐的师父是谁吗?就是那个天天跟我们打架的老乞丐!这个鬼地方也是他搞出来的,我们一起帮姐姐冲出去!” 小黑一听,耳朵都立起来了。 那个天天打得他们嗷嗷叫的老乞丐? 他布下的考验肯定不会容易!它一定要帮主人! “哈哈哈,金铃儿,我就喜欢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黑暗之中忽然传出洪钟般的笑声,正是拂星上尊。 “卓丫头,你既然自带御兽天分,契约兽自然与你一体,一同参加考验,考验一共分为两关,你准备好了吗?” “现在开始!” 随着这一声宣布,墨色浓雾随之流动起来,黑乎乎的一片里忽然冒出几个三丈高的石像,每个都穿着和拂星上尊一样的衣饰。 “姐姐!这里也有上尊!” “吭哧吭哧!”这里也有! 凌歌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圈石像将她们团团围住。 整整十二座! “第一关!” 十二座石像同时应声而动,二十四只石手接连出掌,每只手的手心中都射出一团团风球,朝着正在中心的凌歌! “哎哟,好疼!”金铃大叫道,小黑猪也呼呼叫了两声疼。 这风球看似无形,其实威力不小! 凌歌也挨了两下,心中估摸着这应该有蓝灵境一星的实力,自己现在挡下没问题,但紧接着风球的威力却越来越大! “金铃小黑,这风球会越来越厉害,尽量躲着!” 凌歌一声令下,三个身影同时跃起。 仗着这段时间天天跟拂星上尊打架,他们的闪避和灵敏都比以前强了不少,同时配合得也更加默契。 此刻他们相互借力,你上我下,虽然跳个不停,但几乎都能躲过风球。 “哈哈哈,不过如此嘛,就这点小伎俩也叫考验?”金铃忘形大笑。 “呜呜!”小黑猪又痛呼起来,它又挨了一下! “金铃小心!风球改变方向了!”凌歌一把拉过金铃,带着她一同跃起,一个风球贴着她们的脚底飞了过去。 金铃回头一看,果然石像的手全都上下摆动起来,连眼睛都睁开了,每次风球都准确地朝着她们移动的方向。 “姐姐,这算不算作弊啊?他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凌歌清脆的笑声响起,“傻金铃,既然是考验,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我们过去?” “之后肯定是越来越难,你不要再大意了,一定要小心注意周围的动静。” 两人刚一落地,又有几道风球闻声攻来,金铃连忙往外一滚,顺手把小黑猪捞出了攻击圈。 “姐姐!现在攻击速度就这么快了,还能怎么难?” “这算什么快,”凌歌一边躲避一边回答,“还会更快,还会更准!金铃小黑,躲不过就打!” 仿佛听懂了凌歌的话,石像射出的风球果然速度提升了一倍! 金铃和小黑猪都挨了几下,痛得龇牙咧嘴,立刻就照凌歌说的改守为攻。 颗颗火球时明时灭,那是小黑猪用自己的真火去撞风球。 金铃则是化出原形,将灵力汇聚在掌上形成坚韧的盔甲,一一将风球打了出去。 “嘿!姐姐,这样好玩多了!” 小黑猪也哼哼两声,附和金铃的话。 凌歌试着取出戒指内的法器,却发现毫无反应,心知这个空间一定会压制法器的使用,只好和金铃一样,以灵力为盾将风球反弹回去。 只不过她多了一个心眼,想看看风球能不能反弹到石像身上,打伤他们。 “金铃小黑,小心灵力损耗,我们后面还不知道要撑多久呢。” “是!” 他们学着凌歌的样子,也想去打伤石像,可是不管是风球还是他们自己的攻击法术,到了石像跟前就仿佛消失了,根本不可能碰到石像。 一盏茶后,风球停止,石像闭上了眼睛,四周又恢复了黑漆漆的一片。 “姐姐,结束了吗?”金铃小声问道,小黑猪紧紧地贴着她们二人。 现在这周围不仅黑,而且特别安静,安静得她们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仿佛天地都死了。 凌歌也压低声音,“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憋大招,等会的攻击会比之前猛得多,做好准备。” 三人背靠背抵在一起,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浓雾。这是他们之前形成的默契。 可是浓雾久久不散,金铃和小黑猪睁大的眼睛渐渐酸了,也没看出有任何变化。 金铃软了软身子,“姐姐,好累啊,会不会,真的结束了?” 凌歌摸了摸金铃,又摸了摸小黑猪,心知这种彻底的死寂才最是熬人。 “再坚持一下,我总感觉,不会这么快的……” 一句话没说完,四周忽然大放光明! 十二座石像的二十四只眼睛里同时射出太阳般的光芒,照得三人睁不开眼。 “金铃小黑!闭上眼睛,用神识!” 凌歌将他们两个圈在怀中,尽力保护他们适应环境,心中直想“要是我会阵法就好了,一个大罩子就能把他们俩全都保护起来!” 金铃和小黑猪都很不习惯用神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直起身来。 金铃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将来打架的时候你可不能护着我们!” 小黑猪:“吭哧吭哧。”就是就是! 凌歌这才忍住心疼放开了他们,“好,准备迎接风球吧,要是撑不住了就叫我。” 但这一次,十二座石像射出的却不是风球了,而是裹着灵力的箭! 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威力比之前的风球又高了一个层次! 偏偏金铃和小黑猪都是初次使用神识,根本就分辨不出所有的来箭,即使已经拼尽全力左闪右躲,但身上中的箭却比之前多多了。 听着他们忍不住发出的痛呼声,凌歌心中巨痛,一面抵抗自己这一面的羽箭,一面分心帮金铃和小黑猪多挡一些,另外还要抽空施几个疗伤的法术在他们身上。 这样一来,凌歌的神识提到了最紧张的程度,灵力的消耗运转也速度加倍,但好歹局面总算稳定下来了,金铃和小黑猪渐渐习惯了用神识辨认,招架也得力起来。 可是没等她们喘一口气,羽箭的速度再一次加快了! 凌歌不得已再次提升自己的速度,身形翻飞不定,双脚几乎不能沾地,两手更是不断施法抵挡,脑中渐渐空白。 要快,要快!一定要坚持住! 金铃小声哭了,“姐姐……” 小黑猪哼哧哼哧,“主人!” 凌歌知道体内的灵力池子已经见底枯竭,这种虚到极点的感觉十分难受却又十分熟悉,再这样下去,她的冰灵火就会被激发,大大消耗她的身体机能来抵抗外部攻击。 可是没有宫疾怿在,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冰灵火! 凌歌狠狠咬住唇,动作不敢慢下分毫,肋下的灼热感越来越明显,那是冰灵火被激发的前兆。 不管了! 我现在是蓝灵境,怎么也比灰灵境强,说不定现在我就能控制冰灵火了呢! 凌歌继续催发灵力,把金铃和小黑猪护得严严实实,打定主意如果冰灵火被激发,就利用它去攻击石像。 我就不信这嵊洲大陆的石像能承受得住潢武大陆的冰灵火! 但就在她的冰灵火刚刚冒出头时,石像再一次出乎意料地变了…… 第77章 这次你怎么办? “咣!” 就像有一只大手抹杀掉了石像,一整圈耀眼的光芒瞬间熄灭,连绵不绝的羽箭也停止了攻击,四周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拂星上尊的声音照样如洪钟般广远,“卓凌歌,第一关,通过!” 金铃和小黑猪立刻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姐姐……总算,通过了。” 凌歌盘腿坐下,试图抓紧这点空档恢复灵力,但岂料空气中几乎没有灵气,无论她如何吸纳吞吐都无法补充灵力池。 这试炼空间连灵气都没有,后面的第二关怎么过?! 凌歌第一次皱紧眉,迅速把所有加快恢复的法术全都施展了一遍。 丹田内干涸得隐隐作痛,但她只能忽视掉,不去想它。 “第二关,开始!”拂星上尊的声音再次响起。 金铃和小黑猪闻声起来,把凌歌围在了中间。 “姐姐,你怎么样?” “我还好,你们呢?” “就是灵力用完了,补不上来。” 小黑猪:我也是。 凌歌点点头,“恐怕这是要考验的下一关内容,等会那些石像肯定会继续逼我们激发潜力,不要怕,拼就是了。” 这毕竟只是试炼,不会真让她们去死的。 金铃和小黑猪都点头,“姐姐放心,我们绝不会丢你的脸的!”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真聪明。” 从三人正对的方向走出三个人来,他们周身萦绕着淡淡荧光,将他们的衣着相貌显露无遗。 走到近前,凌歌才发现他们的穿着妆饰和刚才的十二石像几乎一样,只是相貌各自不同,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拂星上尊的历代祖师们? 凌歌面前的人笑道:“卓凌歌,你很不错,刚才居然撑过了第一关。” “既然是考验,通过第一关不是很正常么?”凌歌挑了挑眉。 “如果人人都能通过,那这考验岂不是太简单了,”不知道哪代的祖师眯了眯眼,“这个试炼空间本就不是每个想拜入我宗门下的弟子都能参加的。” “只有那些最有潜力、最得器重的人才能进来一试,根据弟子考验过后的资质再决定该如何培养。” “自我开宗立派以来,一共有58人进了这个试炼空间,后来的每一任长老和宗主都出自这58人,可是你知道这58人里,有多少人撑过了第一关吗?” 金铃听入了神,问道:“多少人?” n代祖师伸出两个手指,“只有两个。” “卓凌歌,你是第三个。” 凌歌扯了扯嘴角,“我应该觉得高兴吗?” n代祖师点点头,“当然,说明你根基扎实,天赋也不错。” “可是,既然你撑过了第一关,那么第二关的考验,就会难度加倍!” 犹如一声令下,三个祖师爷同时抽出了剑,对准一人两兽分别攻了过来。 凌歌和金铃、小黑猪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仓促之下也只能躲闪抵挡。 一交上手,凌歌就发现对方虽然剑势凌厉,但实则内里很虚,根本没有祖师爷该有的修为。 她心中一亮,脆声道:“你们都已经身死百年,现在留下这一缕精魂还有什么用,拿这花架子来唬人,也不怕被后代儿孙笑话!” “哈哈哈……鬼丫头,”最大的祖师爷朗声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只是魂魄,难道还指望我们这些死了的人觉得羞愧吗?” “别看我们只留下了这一点战力,可是你以为这第二关好过吗?第一关已经耗空了你的灵力,你现在才是个空架子,我们想打败你,容易得很!” 话音一落,三人的攻势果然加快,虽然灵力不强,但比起她们三个疲累不堪的,确实杀伤力很大! 金铃和小黑猪都变大到一丈高,以身形的优势压制祖师爷们的攻势,金铃一边招架一边道:“姐姐,我们抗得住的,你不要担心!” 小黑猪也大声叫了两声,以示自己没问题。 凌歌应和着它们,心下的担忧却不减分毫。 不是担心它们受不了先投降,而是担心自己会先失控。 祖师爷的攻击虽然灵力微弱,但毕竟还是有灵力,凌歌也需要调用灵力才能抵挡。 刚刚才平息下去的冰灵火又开始隐隐灼热,大有席卷而出的气势。 继续费力控制,还是干脆爆发?要是爆发出来控制不住,又该怎么办? 凌歌脑中念头急转,目光始终不离祖师爷的表情和动作,拼命地想从中找出一点端倪。 如果第一关考的是能力深浅,那么这第二关,考验的又是什么? n代祖师爷显然也感觉到了凌歌的招架无力,他又笑道:“卓凌歌,这试炼空间的难度是根据每个人的强弱不同而定的,你强我就强,你弱我就弱。” “不然刚刚第一关怎么能把你的灵力消耗一空?这第二关是没有任何取巧办法,也是最折磨人的,至今还没人能撑到最后!” “你如果支持不住就认输,一点都不丢人,说真的,你现在的成绩已经超出了过往的所有人。” 凌歌还没说话,就听金铃喝道:“认输?你想得美!我就算被打趴下都不认输!” 小黑猪大声吭哧着声援金铃。 凌歌心中豪气顿生,侧身躲过祖师爷的一剑,一掌拍在了他的身上。 “祖师爷,你听见了?我的兽兽们都不同意,我更加不可能认输了!” “要打就打,我奉陪到底!” 话虽这样说,但刚才祖师爷的话点亮了什么,凌歌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破局之法。 既然没有灵力,不能取巧,那比的无非就是毅力、体能和潜力,谁能支撑得久,谁就更厉害。 可是刚刚凌歌一掌拍在祖师爷的身上,手上的感觉却不像魂体,反而有真实的触感。 难道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想到这一点,凌歌立刻转守为攻,贴到了祖师爷的近前。 她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灵敏和迅捷,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加快速度,用身形的快速变化迷惑祖师爷的视线。 果然实力不强的祖师爷逐渐乱了动作。 趁着祖师爷偶尔眼睛没跟上,凌歌“啪”的一声劈手去抢他的剑。 竟然真的抢到了! 剑入手沉甸甸的感觉,让凌歌狂喜又恍惚,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他不应该是个魂体吗?他的剑怎么会是真的? “哎卓凌歌!你还我的剑!” 祖师爷回过神来要夺,可是哪里还能抢得回来? 凌歌拿着剑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笑话他:“哈哈哈,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连武器都被我抢走了,看你还怎么狂!” 金铃和小黑猪见状也纷纷受了启发主动攻击,在凌歌的帮助下三两下就把对方的武器要么打飞,要么打偏,局势一下子就换了过来。 凌歌步伐不减轻盈,猛然杀了一个回马枪,矫健的身姿掠过祖师爷的头顶,翻了个漂亮的后空翻。 “铮!” 那柄剑自后面横在祖师爷的脖颈上,凌歌大喝道:“都住手!” “不然我就让你们祖师爷最后的精魂消散!” 这一声大喝镇住了所有人。 打架的两方全都惊愕地转过头来,看着凌歌大逆不道的动作。 “姐姐……你是来,拜师的啊。”金铃脑子都木了。 想拜师的弟子把剑架在了祖师爷的脖子上…… 这样的弟子人家还收吗? 另外两个前代宗主立刻叫道:“说的对!快放手!” “我们从没见过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弟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还不快收剑!” 祖师爷也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轻笑道:“卓凌歌,这一剑你不会劈下来的。” “我不是你的仇人,你要是真劈了这一剑,拜师的事就彻底不可能了。” “你不会这样做的。” 凌歌嘻嘻一笑,“祖师爷果然聪明,我当然是吓唬他们的,就是想让他们别再打我的兽兽了。” “呵呵,既然是假的,威胁还有什么用,我可以命他们不必管我。”说罢他旋身要去夺剑。 可是凌歌早有准备,一面同样旋身躲避招架,一面清喝道:“金铃小黑!制服他们!” 剑在凌歌手上,她挥得随心所欲,反倒是祖师爷现在有些投鼠忌器,似乎真的怕这剑砍到自己身上。 三招过后,凌歌再一次把剑横在了祖师爷脖子上,两个前代宗主见状也没了继续打的心志,一个不留神被金铃和小黑猪挥走了剑,踩在了脚下。 凌歌眉眼一弯,“祖师爷,你们输了。” “你,你这是投机取巧,根本不是正当取胜!这不算!”一个前代宗主不服大叫。 祖师爷没说话,只是眯着眼打量凌歌,似乎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 凌歌朗声道:“先前祖师爷说的很清楚,这第二关不比灵力,只看个人的潜力体能能撑多久,我只不过没有硬碰硬,以智取胜,怎么就不能算?” “祖师爷,刚才的三招你出得太保守了,是不是怕被剑伤到?你只是个魂体,如今伤到就不能恢复了,对不对?” “你要是想继续打,我奉陪,但你的弱点已经被我发现,我有把握每次都像这次一样压倒性取胜,祖师爷,你要输多少次才肯承认我赢了呢?” 第78章 放弃吧 祖师爷呵呵一笑,向后打了个手势,接着他和另外两个前代宗主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距离稍远的地方重新显现。 “入此试炼空间的每一个人都对我们抱有极大的尊重,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矮了一头,不敢使出全力,更没人敢上来抢我们手上的剑。” “卓凌歌,你的确慧眼独具,且胆大心细,不仅实力超出前人,这份不惧威严挑战的心性万中无一,最为珍贵。” “我在此宣布,愿意接纳你入门!” 随着最后一句声音响彻整个空间,三个宗主整冠束带,表情严肃,恢复成如师如父的姿态。 凌歌携金铃和小黑猪恭敬下拜,“谢祖师爷赏识!” 这一赞一谢之间,黑漆漆的空间里冒出一缕金光,自两方中间喷薄开来,映得凌歌眼前一片亮灿灿的,似乎在庆祝凌歌拜师成功。 而在这一片耀眼的金光中,三个宗主的身影逐渐散成无数光点,最后跟着这片金光一起消失了。 而另有一个身影在这由亮转暗的光影中出现,一步步朝凌歌走来。 “哈哈哈……丫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顺利通过的,恭喜你!” 这声音很熟悉,竟是拂星上尊。 他还是那身得道高人的装束,站在离凌歌一丈远的地方,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们出去。” 凌歌这次放松下来,回头招呼金铃和小黑猪,抬手一看,祖师爷的那柄剑竟然还在自己手中。 “咦,这柄剑怎么没有跟着祖师爷一起消失?上尊,难道祖师爷送我了?”凌歌开着玩笑。 但下一瞬间,她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上尊惊愕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原先站着的地方仿佛突然变成了无底的悬崖,而她,正在往悬崖底掉落! “姐姐!”金铃大叫起来。 凌歌回头一看,金铃和小黑猪也正在往下掉,因为惊慌失措,一猫一猪在半空拼命扑腾着四只脚,试图抓住什么。 她当机立断,立刻解下自己的腰带扔了一头过去,握着剑的右手随手往外一挥…… “哧哧哧……” 剑尖划出无数火花,竟然真的划到了悬崖壁! 凌歌心下一喜,催动灵力将剑刺入悬崖,“金铃小黑!抓住了!” 还好金铃和小黑猪先后咬住了腰带,凌歌松了一口气,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催动灵力上。 可是她忘了,这个试炼空间里没有灵气补充,她的灵力早已消耗一空,干涸得掉渣了。 她这么一忘形催动,灵力是挤出来了点,但冰灵火又有再被激发的苗头了。 “糟糕!”凌歌心道不好,将绑在身上的腰带再紧了紧,借着剑尖的火光看到旁边不远处有处石头凸起,便立刻两脚一蹬,借力荡了过去。 左手顺利地抓住了那块石头,凌歌紧靠着悬崖壁大口喘气。 终于停下来了…… 整个空间仍然在震颤,悬崖上面也不断地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子,但她们不会摔死了。 而此时,头顶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喊,“卓丫头,你们怎么样!” 凌歌往下看,金铃和小黑猪也停止了下坠,一猫一猪跟凌歌一样一面靠着悬崖壁歇息,一面躲避掉下来的各种石头。 往上看,是拂星上尊那张红光焕发的老脸探了出来,他的身子跟着悬崖微微晃动,但掩不住满脸紧张担心。 他离凌歌大约十几丈。 “上尊,我们暂时没事。” “好好,你们等着,我去找东西救你们!” 拂星上尊在上头左跑右跑,又是念咒语,又是掏法器,可是最后什么都没掏出来。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开始撕成一条一条的。 凌歌目瞪口呆,“上尊!你就准备这样救我们?你的法器呢!” “这个空间禁止使用法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我也不例外!”有灵力帮助,拂星上尊撕得很顺利。 凌歌无语至极,“那也不能用这么原始的办法吧!这能把我们全都救上去吗?” “还有,我刚才不是已经通过考验了吗?为什么空间会突然快崩塌了!” 拂星上尊一边打结一边喊,“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卓丫头,你刚刚是怎么通过考验的,是不是你惹祖宗们生气了!” 凌歌一想到刚才欺负三个前代宗主,还把刀架在祖师爷脖子上的事就缩了缩脖子。 就算她是做的有点过吧,不过祖师爷不是夸奖她了么,难道走了之后越想越生气,就要把这空间弄塌了? 他们也太小气了吧! 正想着,试炼空间又猛地震颤了一下,一个水缸大的石头从上面掉了下来,凌歌连忙贴紧了悬崖壁。 “金铃小黑!小心!” 金铃和小黑猪抬头一看,赶紧把身形缩到最小,各自找了地方躲避石头。 “上尊快点啊!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拂星上尊把结好的绳子放下来,“来了来了,马上就到!” “上尊,试炼空间要是塌了会怎么样,我们会被直接挤出去吗?” 金铃也喊,“姐姐,我听说很多宗门内的密境都是这样的,免得自家弟子伤亡,要是这样,我们跳下去是不是就出去了?” 凌歌直觉不对,要是这么容易,拂星上尊还那么惊讶着急干什么,还要脱自己的袍子做什么? 直接跟她们一起跳下去不好吗? 没等她想明白,上头的拂星上尊就急叫道:“千万别!金铃,跳下去你就死定了!” “什么?!”金铃一听这话,连忙抓紧了墙壁,连下头的小黑猪也咬紧了腰带,瑟瑟发抖起来。 凌歌也吃了一惊,皱起眉头大喊道:“为什么?” “卓丫头,试炼空间从来没有震颤崩塌过,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拂星上尊加快了放绳子的速度。 “但是进入空间的人必须得到祖师爷的许可才能出去,否则就会被困在这空间里,永远都不能回到外面!” “你们千万要抓紧绳子,等着我来救你们!” 那根细细的绳子终于垂到了凌歌面前,凌歌一把攥住,向下喊道:“金铃小黑!你们抓紧腰带,跟我一起爬上去。” “好!” 一人两兽借着这点力道,在凌冽的罡风中一步一步向上爬。 但她们的逃生之路并不顺利,刚爬了一丈多,本就刮得脸生疼的风更加大了,一道道水缸粗细的龙卷风从深渊中升起,向着她们三人卷了过来。 凌歌本想等金铃和小黑上来好并肩爬,但那风像是有意识般故意挡在她们中间,让金铃和小黑寸步难行。 “姐姐!风好大……我们上不去啊。” 凌歌越看越心急,“上尊,你不能用法器总该能用法术吧!能不能让空间多一点灵力?” “卓丫头,要是我能改变试炼空间,还需要这么救你们吗?”拂星上尊满头大汗,“快上来,等会风会越来越大的!” 话音一落,有几道龙卷风同时向凌歌和金铃袭来,把她们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风奇怪得很,呼啸声中竟然有隐隐的金属撞击声,凌歌想把腰带收回来一点儿,好帮金铃和小黑猪爬上来,可是风偏偏往凌歌的手上卷,每每扰乱她的动作,就像一个人存心不让她去救金铃和小黑猪一样。 不对,有古怪! 凌歌当机立断,左手稳住身形,右手举剑就刺,左劈右砍一阵,把跟前的风搅得稀烂,可是她刚一放下剑,无形的风立刻就缠了上来,继续捣乱。 头上的拂星上尊又叫道:“卓丫头快点!空间快坚持不住了!” 果然又一阵剧烈的摇晃开始了,头顶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又落了个不停,这次不管凌歌还是金铃、小黑都被砸到了不少。 但更要命的是…… “呲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凌歌抬头一看,竟然是绳子在石头蹭得太久,已经有断裂的迹象了! “卓丫头快上来!绳子要断了!”拂星上尊连忙往上拽绳子,可是越拽裂口越大,眼看着马上就要断了! “打住!”凌歌赶紧制止拂星上尊,“再拉我们就要掉下去了!” 她艰难地又往上爬了一步,试图去抓那个断裂的地方。 可是足足还差一丈多! 拂星上尊把法力灌入绳子里,试图让绳子更结实一些,但他和凌歌实在差得太远,就算法力能到,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过了不知多久,下面的金铃和小黑猪寸步难行,凌歌也被风缠得没了力气,拂星上尊费了半天的劲还是没让法力够到那个断裂的地方。 又一阵震颤和狂风袭来,凌歌被吹得左右摆荡,身上也渐渐冷了,脑子里渐渐麻木起来,只有肋下的那点灼热又开始明显起来。 冰灵火,每到绝境时就会激发,耗费极大的身体机能,蔓延一切。 拂星上尊喊道:“卓丫头!……不行啊!太重了,这绳子承受不了!” “那……那怎么办……”凌歌眼前一片混沌,剩下的所有力气都在压制冰灵火。 “卓丫头……”拂星上尊的声音迟疑起来,“要不,你砍断腰带吧,让金铃和小黑猪再坚持一会儿,你先上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救它们。” 凌歌脑中一痛,犹如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让我砍断腰带?” “绝不可能!” 拂星上尊又急道:“你好好想想!它们现在还能坚持一会儿,你要是继续耗在这儿,绳子一断连你都上不来,岂不是三个人都没救了?” “你赶紧上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救它们才是正理!” 第79章 他怂了! 凌歌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直接怒吼了回去,“想什么办法!” “你看看它们!它们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如果我砍断腰带,它们直接就会掉下去的!” 果然,金铃和小黑猪都被这一连串变故搞得疲累不堪,现在连跟拂星上尊吵架的精神都没有了。 拂星上尊也急了,大喊道:“卓凌歌!空间就要塌了,根本就没时间了你知道吗!再晚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的!” “那我也不能丢掉它们!”凌歌眼睛泛红,怒目圆睁,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拂星上尊。 居然让她丢掉自己的契约兽,这样的师父,她还有必要拜吗? “凌歌……”拂星上尊缓了缓口气,“你想想你的抱负,你的志向,你要去查你爹娘的身份,要去找当年追杀你娘,害得你从小孤苦伶仃的罪魁祸首,你还要去攀登修炼的顶峰,要成为天下第一人。” “现在这一切都没开始!你就要因为这件小意外而跟外面的那个世界永世隔绝吗?” “卓凌歌!你的将来还有无限可能,千万不能因为这两个小家伙而放弃啊!” 凌歌大口喘着气,真恨不得现在就飞上去给他一剑。 “所以,刚才你让我砍断腰带,说等我上去后再想办法救它们,是谎话对不对?” “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救它们!你只想让我放弃它们,好赶紧离开这里!” 拂星上尊久久沉默,终于开口道:“卓丫头,你要走的路非常艰难,你会遇到无数次这样需要取舍的情况。” “如何保全自身,把损失降到最低,是一门很残酷,但你必须学会的功课。” “今天,就是开始。卓凌歌,你决定吧。” 凌歌头上一阵阵发昏,“不……我不,绝不……我绝不会,丢下我的同伴……” 金铃小声哭了起来,“姐姐……你割断绳子吧,我不会怪你的,你必须出去啊,你还要去找祖奶奶,还要报仇,还有宫疾怿他们,你必须出去!” “姐姐,我不会怪你的,你割吧,反正我们也不是死了,等你出去以后想到办法,再来这个空间里救我们。” 小黑猪软软地叫了几声,又不舍又哀伤,但意思也跟金铃一样。 凌歌却更加生气了,“我才不!这是什么狗屁试炼,这是什么狗屁空间!” “没一样合情理的,每个人都是蠢货!你是个什么狗屁师父!连空间为什么塌都不知道,连个绳子都搞不好!” “还叫我丢掉我的同伴,你算什么得道高人!我才不要认你当师父!” 这句话说完,凌歌突然一顿,犹如一道闪电在她脑中炸开,她眼前一片透亮。 她明白了! 为什么她能够真实地打到祖师爷的身体,为什么祖师爷的剑还在她手上,为什么空间会突然震颤崩塌,为什么拂星上尊会极力劝说她放弃金铃小黑…… 她全都明白了! 凌歌脚下一滑,惊慌大叫道:“绳子要断了,上尊快救我!” “你别动啊卓丫头!”拂星上尊着急地探出上半身,查看凌歌的情况,“快割断你的腰带!” 但凌歌等的就是这一刻! “嗡”的一声,肋下滚烫如火,一股幽蓝色从凌歌身上爆开,瞬间将她淹没。 她居然放任冰灵火激发了! 极度折磨却又极度兴奋的感觉在她身上交织,凌歌借着这冰灵火爆发的冲劲,奋力将那柄剑往上掷去! “啊!……” 长剑果然刺中了拂星上尊,他捂着胸口在崖边摇晃了两下,终于失去平衡栽了下去,坠入了万丈深渊! 金铃和小黑看着掉下去的人,都惊呆了,“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凌歌喘着粗气,忍着冰灵火的折磨,一把拽断了绳子,扑下去抱住金铃和小黑。 “没事,没事,我们,不管怎样都在一起……” 凌歌抱着她的两只兽,往无边的黑暗坠去。 罡风凌冽,只在她身边打转,再不敢来袭击她,浓雾扑面,看起来是地狱,是尽头,但凌歌却露出轻松的微笑。 “金铃小黑,既然你们跟了我,不管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都不会丢下你们,一定会带着你们,闯出一条生路!” 金铃和小黑本就累极倦极,这会儿都乖乖地蜷缩在凌歌的怀中,和她一起直面那一片未知的崖底黑暗。 是啊,身为契约兽,最怕的不是战斗或者受伤,而是被主人利用和抛弃。 只要凌歌不离不弃,它们还有什么可惧的? “姐姐,我们都听你的。” “好。” 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凌歌身上的冰灵火似乎也被风吹得灭了,崎岖不平的崖底露了出来。 但凌歌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 “哗……” 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果然都消失了,凌歌平平安安地跌坐在地,还是在拂星上尊的院子里。 金铃和小黑也从凌歌的怀里滚了出来,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宫善连忙过来,一掌拍在凌歌的背上,他霸道的灵力灌入凌歌的身体内,渐渐平复她体内不受控制的冰灵火。 拂星上尊缓缓走下台阶,鼓着掌笑道:“哈哈哈……卓丫头,恭喜你通过考验!” “老乞丐……”凌歌虚弱得满身大汗,说话都有气无力,她倚在宫善怀里,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拂星上尊。 “一共是三关,对不对?最后那一关,也是考验。” 因为面前的拂星上尊还穿着那身蓝灰交紫的锦袍,与试炼空间里的一模一样——他的锦袍没有撕成破布条。 “哈哈哈,丫头,既然是试炼,当然会出其不意,这样才能测出一个人的真情实性,看出一个人危机时会作何反应。” “你拿剑威胁过我们祖师爷,也一剑杀了我的幻象,咱们算扯平了吧?” 宫善冷冷道:“你还逼着她激发了冰灵火,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她身受重伤,秘境里的那点威胁算什么扯平!”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拂星上尊一撇嘴,恢复了几分做乞丐时的放浪不羁,“冰灵火可是她自己选择激发的。” “你不把她逼到绝路,她会这样选择吗?” “嘿哟,心疼了?那要不以后打架你替她来?” “你……”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一旁的青蝉儿瞪大了眼睛缩起了脖子。 师尊一向都是持重威严的,什么时候被别人埋怨过,跟别人拌过嘴啊! 凌歌轻轻一拉宫善,“我们进去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 “才这么会儿功夫?”凌歌若有所思,“上尊,我在试炼空间里感觉好像有一个多时辰。” 拂星上尊得意地笑了,“那当然,我们历代传下来的法宝当然不止试炼这点作用。在里面修炼,时间会流逝得特别慢,对提升修为帮助很大。” “那祖师爷说,我强他就强,我弱他就弱,也会一直有效吗?”“那当然!” 凌歌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那好,上尊,要是你把试炼空间借给我修炼,我就答应拜你为师。” “嗯……”拂星上尊微笑,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哎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来拜我学剑的。” “什么叫我借你法宝才能收你?谁求谁啊!” 凌歌缓缓笑开,“祖师爷说我万中无一,可是很想收我入门的,那我借点法宝修炼不为过吧?” “要是你不答应就算咯,就是不知道祖师爷知道了,会不会半夜去找你算账……” 凌歌闲闲地抚着金铃和小黑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倒得了几分宫善的真传。 宫善嘴角微翘,抿住那一丝笑意,应和道:“对啊,上尊想收这么好的徒儿,不得拿出点诚意来吗?” 金铃和小黑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这会儿就躺在地上看好戏。 只有青蝉儿的眼睛快要瞪出眶了,把面前的一对男女和两只兽兽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啊? 居然还敢这么跟师尊叫板? 先前来那么多趟巴巴地求着见师尊,怎么现在还挑剔上了?! 拂星上尊气得胡子直翘,抬手就指,“哎你这丫头,真是给根杆子就往上爬啊,我不就是设了个让你放弃金铃小黑的考验吗,你都杀了我的幻象了还不满意?” “臭丫头也太记仇了!” 这一刻的拂星上尊恢复了当乞丐时的肆意妄为,就像以前天天和凌歌对骂一样,把上尊的端庄架子完全丢到了九霄云外。 凌歌、宫善等人全都习惯了,可是青蝉儿不习惯! 他张着嘴瞪着眼,极慢极慢地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这还是他那个仙风道骨、得道高人、威严神秘的师尊吗! 他从来没见过师尊这么无礼骂人的时候! 拂星上尊见青蝉儿这副见了鬼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恢复了本性。 他赶紧咳嗽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装出了一贯的高高在上。 “卓凌歌,你勤奋好学,天资聪慧,本尊既然收你入门,自然会尽全力助你修炼,不必多说。” 嘿,这是应了! 拂星上尊怂了! 凌歌和宫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小计谋得逞的笑意。 凌歌双膝跪地,认真行了个拜师礼,“徒儿卓凌歌,拜见师尊!” “起来吧,”拂星上尊强撑着威严,“青蝉儿,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你卓师姐住下。” “青蝉儿……青蝉儿!” 青蝉儿半天才回过神来,呐呐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师尊居然答应这么无礼的要求了…… 第80章 太小儿科 这个世界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师尊不对还是他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今日你和金铃小黑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本尊就开始教你剑招。”说罢拂星上尊转身就走,步子急得像有人在追。 “哈哈哈……”金铃实在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一笑,拂星上尊走得更快了,几步就没了影子。 凌歌和宫善这才也笑出了声,一指对方,异口同声:“你啊!” “你啊!” “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凌歌和金铃小黑相继打坐休息,恢复灵力,青蝉儿过来回禀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饭菜也一会儿送到房间里去,请她们好好休息。 他对凌歌和金铃的态度明显恭敬了很多,连刚刚冒出来的小黑猪也不敢冒犯,生怕惹她们不高兴。 毕竟这可是连师尊都没办法的人物啊! 宫善陪着凌歌去房间看了看,见房间果然宽敞大气才放了心,又让人把准备好的衣食之物全都搬了上来,全都是凌歌之前惯用的东西。 凌歌一看,宫善这是要把她在曲通城的房间原封不动搬过来啊! “我是来拜师学艺的,又不是来享受的,搞这么奢华干什么。” 宫善一万个不同意,“哪里就奢华了,这才够得上舒适好不好!” “要不是考虑到你拜师学艺,我带来的东西会更好。” “好了好了,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凌歌连忙道:“吕家过两日就要出.殡,后续的事情还要你去跟,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了。” “我要在这里潜心修炼一个月,好回安龙国参加比试大会,要是没什么急事大事,这一个月你都不要过来。” 宫善双眉一蹙,清纯如明月的脸上瞬间显出几分委屈,“凌歌,你这是嫌弃我么,难道我还会打扰你修炼不成?” “不是不是,”凌歌又感觉招架不住,“我的境界太低了,对宫疾怿养伤不利,将来尽给你们拖后腿,我实在忍不了了!” “在曲通城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到了蓝灵境三星,这一个月,我一定要争取突破到黄灵境!” 宫善不料凌歌的野心这么大,又连忙劝道:“好多人几十年都够不到黄灵境的边,凌歌,你别太心急了。” 凌歌微微一笑,胜券在握,“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突破蓝灵境时,国师就曾说过,每一次冰灵火激发洗练全身,都会重新锻造她的筋骨,塑造她的体魄,增加她修炼的速度。 如今她修炼时的感受就和国师说的一模一样。 现在又有了拂星上尊的试炼空间,她的修炼速度一定还可以一日千里,再加快一倍! 她必须要尽快突破黄灵境! 宋丰明、陈蒲、何家、还有从未对上的千山宗,在他们的面前,小小的蓝灵境怎么有资格做对手? 还有那个千山宗身后的黑衣人,虽然她略施小计阻碍了他的养伤之路,可是谁知道能阻止他多久? 留给凌歌的时间,从来都不多…… 宫善见状,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益,心下暗自决定多送点补元气和灵力的丹药上山来,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个法宝本想等你回安龙国的时候再给你,但现在你应该更用得上。” 那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烛台,玄铁打造的底座坚硬无比,上面用金丝勾出一个美人执剑的飒爽身影,看头饰和面目,竟然和凌歌有八分像。 “哇,这是你啊姐姐!”金铃恢复了灵力又化成人形,看这烛台喜欢的不得了。 凌歌也觉得奇怪,拿过来细细端详,“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宫善见她喜欢,心下已经高兴得很了,“这是一个加强空间灵气的法器,你放在房间里,或者带在身上,按一下这里就行。”说着按了按美人手中的剑。 果然,一股蓝色光束从中投射而出,在凌歌的头顶勾勒出一个伞状的华盖,将他们全都笼罩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华盖下的灵气逐渐浓郁起来。 “原来这是一个法阵!” 宫善点头道,“对,有了这个法阵,你们恢复灵气就能快得多,这个法阵加上拂星上尊的试炼空间,两者相辅相成,一定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凌歌由衷地生出感激之情,“宫善,多谢你了,将来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地方,不要客气。” 宫善好看的眸子一眨,笑着点了点头,但心内却遗憾地想:“宫老大啊宫老大,收服凌歌芳心的任务,我也失败了……” 送走宫善后,凌歌和金铃小黑早早地吃过饭休息了,为明日第一天学剑养足精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凌歌就醒来了,睡在她身旁的金铃小黑听到动静也跟着起了床,一人两兽洗漱一番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青蝉儿,正举着手要敲门,一脸的懵懂。 “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师尊说让他这个点去叫她们,他还嫌太早了呢! 凌歌点点头,“师尊呢?” “在,在山上,刚刚走……” 凌歌借着薄薄的晨光辨了辨方向,见山脊上果然有一个连续跳动飞跃的背影。 她吩咐了一声“金铃小黑,好好在家修炼”,纵身一跃,朝着那个背影追去。 青蝉儿喊道:“师尊让我带你上山去……” “不用啦!”凌歌远远回应。 金铃看着凌歌的身影消失了,双手一抱肩,饶有兴致地看着青蝉儿,“小蝉儿,修炼吗?” 小黑猪走到金铃身边,哼哼两声,也是一脸挑衅。 青蝉儿望着金铃和小黑猪,额头又不自觉的疼了起来,他哭丧着脸转头就跑,“我,我是伺候师尊的,我才不要跟你们修炼……” 但金铃和小黑已经扑了过来! …… 凌歌追赶起拂星上尊的脚步来还是有些吃力,好歹没被甩下,跟着上尊来到了一处山峰顶端。 这里地势较为平坦,晨间第一缕阳光正照在这儿,暖融融的光芒驱散了峰顶劲风的寒凉,让人心生希望。 拂星上尊站在平地中间点点头,“不错,步伐比之前又有进步了,居然没被我甩掉。” 凌歌行了个礼,“都是师尊之前督促训练得好。” “凌歌,你目前的优势,一在灵巧敏锐足够,一在根基扎实,都是很难得的,但你的弱点也同样明显——真正硬碰硬的技法招式,你几乎不会。” “虽然你天赋高,修炼晋升的速度也很快,但长此以往下去,越到高境界,实战中受制于人的可能越大,如今你最需要的,就是修一门战力强大的武器,来补上这块短板。” 凌歌闻言激动起来,“师尊说得是!我正是有此考虑,才想学剑的!” 拂星上尊又点点头,“冰灵火这一类天赋我有所耳闻,所知不深,但以我的了解,至少要到赤灵境才有可能不被它所伤,继而开始尝试掌控它。” “凌歌,你学剑与别人学剑不同,你的剑应该融入你灵巧机敏的优点,将来也要利用你的冰灵火增大威力,你在修炼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些。” “是!”凌歌应得激动。 “从今天起,我先教你两招,一招单攻,一招群攻,你要把这两招练到炉火纯青,游刃有余,就算半夜被叫醒都要威力十足地使出来!” “看好了!” 拂星上尊抽出背上的剑,蹲下马步,双手缓缓画了一个圆,无数点点幽光从他手上出现,渐渐汇聚成一条光带。 而在这光带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它一点一点长大,带着周围的风跟着一起旋转,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时,拂星上尊的圆刚好画完,他两手握剑,身处旋涡之中,头发都被风吹得胡乱飞舞,似乎连他都掌控不了。 凌歌分明看见,上尊不仅仅用了自己的灵力,而是用灵力圈住了天地间的灵气和风力来加强这一剑的杀伤力! 上尊大喝一声,“弑神斩!”持剑左右一晃,狠狠往下一劈! 幽光和旋涡中的风力都被这一剑带动,猛地扑上地面。 “咔嚓!” 只见不远处的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瞬间多了一条大缝,裂成了两半! 但这还没完! 那条缝继续裂了下去,直把坚韧的山体都劈开了,豁口深达一丈多深! 可见威力之大…… 上尊收势,微笑道:“这一剑我只使出了三成功力,你若练好了,单打独斗时一剑毙命不是问题,就算修为比你高上一两个星,也能重创对方。” 凌歌双眸冒光,恨不得现在就开练,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别忙,还有一招。” 拂星上尊骄傲地翘起了胡子,“下面这一招蔽日剑,会比弑神斩的威力更大。” “看好了!” 拂星上尊一跃而起,足有三丈高,他持剑上举,高声吟诵着咒语,悬停在半空中做出各类姿势。 时而以剑画图,时而持剑引气,时而只是闭眼默念…… 但在拂星上尊的头顶,灵气汇聚,风云会合,一层又一层白云向这里涌来,逐渐把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难怪叫蔽日剑! 这一剑比刚才所引天地之灵气更多,自然威力更大。 凌歌眼看着风云变幻,心下不禁啧啧称奇。 其实她虽然没学过剑,但前世的剑修法术她也有所了解,到了这一世,娘亲留下的手札里也有关于剑修的很多技法,她都曾看过。 只是那些技法比起拂星上尊这两招借助天地气势的剑招来说,都显得太小儿科,也太容易了。 第81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歌这才明白国师的苦心,国师为她找的这个师父,果然是世所罕见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继昨日收徒被凌歌将了一军后,拂星上尊倍感丢面子,他这当师父的威严根本就没树立起来啊! 于是他特意选了杀伤力最大、看起来最酷最了不起、同时也是最难学的两招来教凌歌,就是希望借这一个月重塑师徒关系,让凌歌像青蝉儿一样仰望自己。 此刻,拂星上尊见凌歌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之情更甚,他头顶的天已经逐渐发黑,昭示着剑招的酝酿已经成熟。 拂星上尊大喝道:“凌歌让开!” 一股汹涌的气浪翻滚过来,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凌歌闻声赶紧跳下峰顶,足足退了十丈远才停下。 而拂星上尊挟天地气势的一剑自半空中先是横扫,然后一劈,那一大团乌云带着浩瀚的灵力顺势碾了过来,摧枯拉朽地覆盖了峰顶,激起的尘土直飞上天! 等到尘土渐消,视线再次清晰,凌歌这才发现刚才的峰顶已经矮了几寸,平整极了。 我说这山峰顶端怎么会是一大块平地,敢情都是拂星上尊练功练出来的啊! 拂星上尊又施了个法术消散烟尘,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卓丫头,怎么样,想学吗?” 凌歌纵身飞跃回来,“当然!师父,我现在就要学!” “好!”拂星上尊直接把口诀和要领说了一遍,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为师只说一遍你恐怕记不住,这里已经给你预备下了。” “你拿回去好好背诵,跟着练姿势,先把口诀和姿势练熟,再配合练习引气。” “卓丫头,这可是我门下最高级的技法之一,以前有很多入门许多年的弟子都要几个月才能找到引气的感觉,你这一个月好好练,应该能摸到诀窍……” 拂星上尊的话没说完,就见凌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掏出灵剑,双手画圆。 “上尊,是不是这样?” 她的动作与拂星上尊之前的示范一模一样,连呼吸和节奏都是完美复刻,口中念的咒语也一致无二。 拂星上尊惊得不会说话了,“你,你就全都,记住了?” 虽然知道凌歌很聪明,但听一遍就能完全记住,而且第一遍就能够做到不出错,也完全超出了拂星上尊的预料。 他这徒弟真是屡屡给人惊喜啊! 凌歌把动作做完,却没感觉到有灵气跟着她的指引涌动,不觉有些失望。 这么厉害的剑招果然没那么容易学会,她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必须要静下心下苦功不可。 “师父,口诀容易,但引气还真不能一次就行。” 拂星上尊气得头发直颤,“人家背口诀练姿势都得半个多月,你居然还嫌慢?” “真要是这么容易还叫顶级技法吗,威力还能那么大吗?那不是天下人人都会了!” 凌歌撇了撇嘴,这才哄师父道:“是是是,是徒儿我太心急了。” “知道就好!”拂星上尊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每日早起从基本的心法身法和吐纳修炼开始,再加上之前的灵巧敏捷训练,和基础的剑招,然后就专心练这两个招式。” “半个月内找到引气的感觉就不错了,不懂的再来问为师。”拂星上尊说罢,转身跳下了悬崖。 凌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就算送师父,还一心沉浸在口诀和姿势中。 可是拂星上尊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不远处偷看。 凌歌按照拂星上尊的吩咐,老老实实从基本功开始练,宫善送的法器她带在了身上,有了法器对灵力的加持,她基本可以不用休息,一直锻炼下去就行。 心法、身法,灵巧训练,再到剑招,一个回合完成,凌歌最多休息一盏茶,就继续投入到下一个回合,两个回合之后还要把剑招多练两次。 不知疲倦,永远认真。 拂星上尊看着看着又叹了一口气。 有多少人不如卓凌歌的天资和聪慧,却还不像她这么用功刻苦,她将来若是不能在人前耀眼发光,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直到天色将黑,凌歌都没有下山的意思,还在一遍又一遍地修炼,拂星上尊不再等她,提前下了山。 他掏出那枚试炼空间的法器送到了凌歌房间,心道,祖师爷啊祖师爷,徒孙给咱们家找了这么好个继承人,就委屈委屈你们,当陪练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凌歌带着金铃和小黑一起,要么在山顶修炼,要么在试炼空间修炼。 一人两兽每天都是累极才回房间休息,小黑经常还吃着饭就躺下打起了呼噜,金铃更是学会了闭着眼睛穿衣吃饭洗漱的独特本领。 但没有一只兽退缩,也没有任何抱怨,它们只是跟着凌歌一起修炼,修炼,修炼…… 一月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凌歌这一个月修为大进,两个剑招也练得有模有样,便给宫善传了信,让他准备送自己回安龙国。 第二日,宫善就到了塔东山。 凌歌已经打点好了东西,在院子里等他,金铃小黑跟在旁边,拂星上尊和青蝉儿也站在对面。 宫善只把眼睛放在凌歌身上,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凌歌好像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还长高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只顾着修炼了。 可是她精神很好,笑意盈盈地冲他招手,那闲适安然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院子的主人一般。 “宫善,你来啦!” 宫善走到近前又把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你瘦多了,拂星上尊这里是不是没有东西吃?我送来的那些丹药,你都吃了吗?” “咳咳!”拂星上尊用力咳嗽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本尊是她的师父,又不是她的管家,我还管她吃得好不好多不多?” 宫善冷冷一眼扫过来,“上尊在我家时可是每顿都要挑的,没有大鱼大肉就不吃,怎么对自己徒儿就这么马虎,难道凌歌吃不好上尊脸上就有光了?” “要是凌歌因为吃不好耽误了修炼,那你这师父还当得称职吗!” “你!……”拂星上尊被宫善一连串指责堵得没话说,只能转过头不看他们,以示高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青蝉儿也不知怎么了,缩在一旁乖乖听着,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为师尊抱不平了。 凌歌笑道:“师尊没有苛待我,我是长高了才瘦了些,走吧走吧,有话我们路上说。” 宫善觉得凌歌这么心急有些奇怪,再看看拂星上尊和青蝉儿的神情似乎也不对,但他知道拂星上尊不会真的对凌歌不好,也就点点头不深究了。 “马车就在山脚,我们走。” 凌歌站起了身,金铃对青蝉儿笑道:“青蝉儿,我要走了,下次来找你玩哦。” 青蝉儿浑身一个哆嗦,低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根本就没有正常送别的样子。 他拎起一旁的包袱塞进了金铃怀里,金铃隔着包袱闻了闻,“哎哟,居然是我爱吃的肉干儿啊。” “那好吧,下次我先让你打十招,够意思吧?” 青蝉儿点点头,眼睛都红了。 凌歌也对拂星上尊道:“师父我走了,过几日安龙国要开比试大会,你去不去看我比赛啊?” 拂星上尊直摇头,“不去不去,本尊有事忙。” “有什么事你忙了一个月都没够,连你的徒弟第一次崭露头角都不来?” 拂星上尊气道:“谁家徒弟敢管师父的事,就这么个比试大会也值得叫我去看?” “臭丫头你不得第一别来见我!” 凌歌嘻嘻一笑,根本不怕他生气,“好,你说的啊,我要是没得第一,你以后可千万别说你是我师父。” “哎你这个鬼灵精,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教得不行……” 凌歌哈哈大笑,往院外走去。 拂星上尊又在后头喊:“臭丫头!要打架尽管报本尊的名号!我的徒弟绝不是见不得人的!” 凌歌又招了招手,表示听见了。 金铃跟拂星上尊和青蝉儿打了个招呼,小黑冲他们摇了摇尾巴,跟着凌歌一起往山下跃去。 目送他们的马车启动,慢慢驶离了塔东山,直至渐渐消失,青蝉儿才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拂星上尊的怀里叫:“师尊!……” 拂星上尊老泪翻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本尊知道,本尊知道……她们走了,已经走了……” “卓丫头,我老头子隐居避世几十年,如今为了你,也要重出江湖,联络旧友,再和这贼老天争一争了!” “我就不信,我们师徒齐心协力,还斗不赢它一个小小的千山宗!” * 自凌歌和金铃小黑上了马车,宫善就不停地拿出各色吃食补品,让她们吃。 小黑高兴极了,摇着尾巴哼哧哼哧,吃了肉干吃苹果,吃了苹果还喝茶,没过一会儿就吃得肚子圆滚滚,仰面朝天躺着不动了。 凌歌和金铃秀气得多,小口吃着点心,吃着吃着,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出了声。 “哈哈哈……姐姐,你看到上尊的表情没有?笑死我了!” “你还说,你看看青蝉儿那想哭又不敢的样子,人家被你欺负得多惨!” “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小黑睁开一只眼睛瞟了瞟她们,又摇着尾巴休息了。 只有宫善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笑什么?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2章 比我差得远 “这一个月啊,发生的事情可多了!”凌歌笑得眉眼弯弯,如同清纯的谪仙。 原来凌歌修为和剑招的进步远超拂星上尊的想象,过几天就升星不说,连那两招传说中最难练最深奥的剑招,都在半月内就已经练得可以引气了。 虽说不能和拂星上尊使出来的威力相比吧,但凌歌毕竟比他差了几个境界,还少了几十年的练习,有如此成果已经惊为天人了! 凌歌因此没少缠着拂星上尊请教或者比试,非要这一个月就把这两招练成。 拂星上尊一则担心凌歌太急功近利,导致修为不扎实,二是每次教她都被她的进度气得恨不得吐血,所以经常借故躲出去不在小院里。 因为徒弟进步太快而发愁的师父,恐怕天下也只有他这一个了! 可是这一躲出去,他是轻松了,可苦了青蝉儿…… 金铃自来的那天跟青蝉儿结了个小小的梁子后,每天修炼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逗青蝉儿。 青蝉儿,来打架修炼啊! 金铃赤手空拳,不用剑都能把青蝉儿打得鼻青脸肿; 青蝉儿,来吃饭啊! 金铃带着小黑化作两人高的原形,一屋子的饭菜都能吃个一干二净; 青蝉儿,来说说话吧! 金铃眯着眼睛,数天说地,能把青蝉儿怼得哑口无言; 到最后,青蝉儿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要把这外来的小丫头收服的雄心壮志,也忘了维持拂星上尊的威严,只能完全臣服在凌歌和金铃的镇压下,全心全意伺候她们…… “哈哈哈,想必现在青蝉儿肯定为了送走我们这些瘟神,开心得大哭呢!”凌歌笑出了眼泪。 “哼!姐姐,以后他永远都会记得该怎么跟我们相处的!” 宫善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牵了牵。 他们兄弟都看重的卓凌歌,当然走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的。 “凌歌,既然你进步这么大,现在到蓝灵境的几星了?” 凌歌调皮地眨了眨娇俏可人的双眸,“我之所以提前叫你来接我,就是为了回安龙国晋升。” 宫善笑容一滞,“你,你已经到蓝灵境巅峰了?” “对啊!”凌歌伸出手,手心里是拂星上尊那个试炼空间的法器,“多亏了你和师父的法器,我这一个月总算没有白闭关。” “要是还用蓝灵境去参加那个什么比试大会,你们不说,我都会嫌丢人,那点修为怎么去崭露头角嘛!” 宫善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早就疯狂大喊,“你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够不到蓝灵境的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几十年才能突破蓝灵境吗!” “十七岁就到蓝灵境巅峰,不不不,是不到两个月晋升一整个境界,你知道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吗!” 但他面上只能缓缓点头,“凌歌,你果然天赋异禀,难怪连拂星上尊都有点怕你。” 照整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把拂星上尊吊起来打了! 还好还好,还好你是我们的朋友,要是你是千山宗那边的人…… 宫善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他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绝无仅有的卓凌歌是他们志同道合的朋友,该颤抖害怕的,是千山宗的人! “这一次比试大会,我相信一定会引起整个修真界的关注,凌歌,你注定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凌歌搓了搓手,神情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向往,“比试大会什么的,我不太在意,重要的是陈蒲、宋丰明,还有青波国的何家这些人。” “他们再想欺负我,或者来找我算账,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我被他们利用了这么久,这笔旧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这一次,我们应该可以站在同一个境界里,好好打一架定生死了吧! 在宫善的安排下,马车没有进曲通城,而是直接往临丹国和安龙国接壤的那个小镇去。 关于曲通城吕家的事,宫善也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 吕家为吕志昂办的丧仪十分隆重,出.殡那日不仅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全都来了,就连邻国的一些世家也都派人来参加了。 吕昆表现得十分悲痛,虽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说是谁杀了吕志昂,但他伏在棺材上立誓一定要为吕志昂报仇的场景,已经说明了,吕二公子的事是一场飞来横祸。 而私底下,吕景元按照吕昆的指示,早就把千山宗弟子抢宝物、争功劳,甚至为此不惜杀了吕家公子的消息传了出去。 赴丧仪的人闻听此内幕,俱都面有戚戚,不知是不是想起,千山宗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样子。 至于那枚玉树枝,吕景元还是把它拿走了,说是要送回千山宗,好找他们讨要说法。 宫善旁观这一切,直道吕昆果然老谋深算,就不知他受此刺激,下一步会跟千山宗闹成什么样。 而吕景元的态度还很模糊不清,将来如果吕昆真要跟千山宗翻脸,搞不好他还会杀了吕昆来向千山宗投诚。 凌歌认真听完,无所谓地笑了笑,“吕昆和千山宗离心是一定的了,至于吕景元,他是个识时务的。” “现在他如果公然把我们供出来,那他坐视吕志昂被杀的事也会公开,对他将来坐稳吕家家主的位置没好处;” “至于以后,以后我不会给他首鼠两端的机会了——这一次比试大会,我一定会让世人知道知道,千山宗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凌歌精致的双眸灼灼放光,带着睥睨天下的豪气和自信,仿佛只要她想,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成,没有什么人是她不能收服的。 宫善一向不爱用武力修为解决事情,但这一刻见识到凌歌的凌云气势,他却深深被折服了。 世间女子千千万,有几人能如她一般? 美丽、聪明、刻苦、高洁…… 如果她不能达到世界之巅,那么还有谁可以? “凌歌,此一番众家弟子比试,你一定会惊艳天下人的。” “谢你吉言啦!”凌歌转过头来,笑得温暖和煦,又洒脱漂亮,“宫善,你跟我一起去安龙国吧,你应该也很久没见到宫疾怿了吧?” 宫善一阵阵心动,很想亲眼去看看他倾慕的女子是如何横扫战场的,可是理智告诉他,他的战场在临丹,这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安排布置。 于是他带着歉意笑道:“不了,我和宫疾怿一起出现太惹人注意,有他陪着你就够了。” “这一次吕志昂的死会在周围几个国家引起连番变化反应,我要留在这里打听情况,好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凌歌,我等着你的惊才绝艳传播四海。” 凌歌有些惋惜,但一想宫善说得对,大事未成,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好,要是有什么意外紧急情况,及时跟我们联系。” 宫善轻轻点头,“好。” * 到了边境,宫善换了一辆更加奢华的马车送凌歌回安龙国京城——安阳城,自己和凌歌道别后就启程回曲通了。 凌歌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内,看着桌子上的金杯、金盏、金盘,以及头顶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阵发愣。 “这是不是太打眼了?” 金铃这次倒聪明了一回,“姐姐,你是安龙国的宁定郡主,安龙国皇帝赐了你特权玉牌,这安龙国内任何地方官员都得听你的吩咐,你招摇一点是应该的!” 凌歌这才回过神来,对啊!这已经是安龙国自己的地方了,她还怕谁? 她安然端起金盏喝了一口香茗,突然想到她应该干什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脖子上的粉色珠链说道:“宫疾怿,我已经进安龙国了,你快来接我。” 珠链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歌顿时就来了气,“宫疾怿,你故意不理我是不是?我出来一两个月你都没问我一句!现在要是不理我,以后我晋升你也别来!” 这一次,珠链总算有了回应…… 一个好听妖娆的声音带着笑意透了出来,“好,我来了。” “一两个月不见,我们宁定郡主不仅修为涨了,连脾气都变大了。” 男子的声音温润而轻扬,似乎心情很不错,袅袅上升的尾音自带三分媚意,让人未见其面就想到他那张天然妩媚的脸,和款款深情的眼神。 凌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金铃,这么久没听到宫疾怿的声音了,咋一听还挺顺耳的。” 金铃撇了撇嘴,“我怎么没觉得啊,我还是喜欢宫善的声音。” “你?你一只小猫懂什么好不好听。” “哎,那你别跟我说呀!……” 一人一兽吵吵闹闹,就像银铃一样,笑声越传越远。 宫疾怿来的很快,不到一天就已经站到了凌歌的面前。 他还穿着那件竹青色绣着春花蝴蝶的锦袍,摇着那把白色洒金的扇子,头上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白玉作冠。 但饱满殷红的双唇和斜斜上挑的眼尾太过夺目,哪怕他就站在那里不说不笑,也让人难以忽视他出众惊艳的容貌。 凌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突然大笑着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疾怿,你的脚程比国师还快!看来的确是休养好了。快跟我说说,现在伤势如何,功力恢复了多少?” 宫疾怿对这兄弟般的打招呼方式很不喜欢,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失望,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你修为进步了很多,听说快到蓝灵境巅峰了?” “但你要是跟我比,可就差得远了点儿。” 第83章 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哎我说!”凌歌双手一叉腰,“你们兄弟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怎么我人还没到,你就先听说了?这也太奇怪了!” 宫疾怿却并不想告诉她,只问:“先回哪儿,回我的隐世小院还是你的卓家小院?” 凌歌神秘地摇了摇头,“都不去,我们啊,直接去雷林!” “雷林?!”宫疾怿打量凌歌的眼神瞬间翻涌起来,有惊有喜,“你真的,要晋升了?” 凌歌嘻嘻一笑,卖起了关子,“晋不晋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吩咐车夫直接把马车驾回安阳城,凌歌把金铃和小黑放进空间里,和宫疾怿一起消失在了蓝色的阵图中。 宫疾怿借助了传送玉符,这一次不到半天的功夫,他已经带着凌歌回到了初遇的那片诡异广袤的雷林。 “咔嚓……轰!” 银色光柱从十丈高的大树上生出降落,姿态各异,此起彼伏,宛如奇妙的舞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这副骇人的景象已经足够吓退许多人。 但在凌歌眼中,这一切却有了不同寻常的亲切感。 她娘亲曾在这里生活,大橘和金铃也在这里等了她很多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就是她的家。 “宫疾怿,雷林的存在好奇特啊,嵊洲大陆上,有很多雷林吗?” 宫疾怿和凌歌一样都不用撑结界,自在的就像在家里一样,但是他看向雷林的目光却是深沉难言的。 “不,整个嵊洲大陆只有这一个雷林,别处都没有。” “哦,”凌歌点点头,“那潢武大陆呢?” “潢武大陆有一个雷林,但比这个大得多,也威力强得多,”宫疾怿声音更重了一些,“所以有时候我很怀疑,这个雷林会不会有人制造出来的。” 凌歌闻言瞪大了眼睛,“这雷林还能人为制造出来?” “看起来不可思议,其实说穿了,也就是一个阵法,别的人当然不行,但我宗门里的高级阵法师,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宫疾怿的语气里有几分自豪。 凌歌斜眼看他,“那你行?” “我?”宫疾怿一愣,清咳了两下,“我现在是不行的,但听说宗门里的长老有人会……等我伤势恢复,修为再上一层楼,我应该也能做到。” 凌歌摸着下巴,望着雷林啧啧称奇,“如果这么大一片区域都是由阵法制造出来的,那这个阵法得耗费多少修为和灵力啊,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么大心血来制造这么个地方出来呢?” 宫疾怿缓缓点头,“是啊,他制造这么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目光移到凌歌身上,心下暗道,凌歌,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片雷林,或许就是为了你而生的呢? 但他的想法,凌歌自然是不知道的。 凌歌只是往外一跃三丈远,放出了空间里的金铃和小黑,连头上的小蓝都召唤了出来。 她大笑道:“宫疾怿,我们从来没有痛痛快快打过一架,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战力超绝的宫少主,到底是什么水平!” 宫疾怿一展袍袖,也朗声笑了起来,“好!一别近两月,我也想看看你到底学了哪些新招!” 话音落,金铃现出原形,先行奔了过来。 她早就想跟他比划比划了! 两人高的巨兽跑得大地震颤,宫疾怿却不慌不忙一扬扇子,一个蓝色阵图飞上天空缓缓展开,很快变成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他们圈在了中间。 “我布了结界,这下可以放心打了,凌歌,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说罢宫疾怿的扇子轻轻往右一挥,没见他如何动作,一股强悍的气浪就自他手中生出,汹涌着朝奔跑过来的金铃卷去。 金铃本已到了跟前,但被这气浪一扑却瞬间阻了去势,她昂着巨大的头极力挣扎,最后却还是被气浪裹挟着往右边滚去,一直滚到墙边才停下。 “姐姐……他的灵力好强……你要小心。” 宫疾怿挑眉轻笑,“凌歌你听见了?我很厉害的。” “哈哈哈哈,不厉害我还不跟你打呢!小黑,尽管去试试!” 小黑猪展开三丈宽的翅膀飞了过来,张嘴就是一大团真火喷了出来。 它见金铃一出场就被阻,不敢留手直接就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可是宫疾怿一跺脚,迎着火焰升上半空,趁着火光挡住了小黑猪的视线,一伸手掐住了它的脖子,再拿扇子轻轻一扇,小黑猪费了老大劲吐出的火焰立刻就熄灭了。 “小黑啊小黑,你是不是也忘了?你的真火在我们这里就是个玩具,谁都伤害不了。” 小黑猪张大的嘴一顿,圆圆的小眼睛眨了又眨,好像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接着宫疾怿往左边一挥,小黑猪向左边摔了出去。 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蓝色的长影,蓝龙伸出长舌作势要咬,几丈长的尾巴已经把宫疾怿捆得结结实实。 宫疾怿悬在半空中打量蓝龙,“哟呵,比起第一次见面,你的确粗大了两倍啊,看来凌歌的功力进步的确在我预料之外。” “那当然!”小蓝得意的摇了摇脑袋,又把身子收得紧了些。 可是下一瞬,宫疾怿“啪”的一声合上扇子,一下子打在蓝龙的头上,打得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接着他双手用蓝龙中间穿过,三下两下就把它长长的身子捋得直直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看,喜欢自己的新身体吗?” 蓝龙摸着嘴回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还是那个霸气威武的自己吗! 它拖着那个蓝色的荧光蝴蝶结一缩一缩往右边去,“金铃!快帮我解开!” “好了,玩够了,该来点真功夫了!”原来是凌歌抽出了灵剑。 她轻盈地跑了几步,双手灵巧地画了个圆,清风自她掌间诞生,带动周围的灵气都朝她涌了过去,点点幽光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凌歌跑到近前,跃起一丈多高,两手握剑往下一劈,只见刚才还缓缓流动的小溪瞬间变得凶猛起来,如同大水倒灌一般砸了下来,气势凌人! 宫疾怿直到这时才认真了几分,但他没有躲,只是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挡了一挡。 那一股冲劲竟然将他逼退了好几步! 他抬头,看着凌歌的眼神满是惊艳,“不错不错,这一招应该有黄灵境的实力了。” 凌歌收势,“我只使出了五分力,先让你尝尝。” 宫疾怿的眼睛一弯,斜斜上挑的眼尾更加妖娆,“还有别的吗,都施展出来我看看。” “还有!” 凌歌口中念念有词,做出各类繁复的动作,这一次她引动的不仅是灵气是幽光,甚至连雷林的闪电都跟着她弯来弯去! 可见她的力量之大! 当那一招横扫最终施展出来时,凌歌面前的闪电一瞬间全都断了层,三十丈内的大树剧烈抖动,连落下的树叶都带着凌厉的风! 宫疾怿站在高高的密枝里抚掌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卓凌歌!短短两月就当刮目相看,半点都小瞧不得啊!” “那当然!”凌歌收剑回身,动作轻松灵巧,不见丝毫辛苦。 “拂星上尊说几个月才能引灵气助剑势,我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你真应该看看那老头当时看我施展时的样子,我都可以塞个鸡蛋到他嘴巴里了,哈哈哈……” 宫疾怿跃下树枝,灼灼放光的眼神看不够地盯着凌歌,“这么说,你要突破黄灵境是真的了?” “我难道还诓你们不成?”凌歌把三个兽兽叫过来,“比试大会在即,这一次我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好好跟那些名门子弟比一比!” “宫疾怿,咱们今天痛痛快快打一场,我晋升,你疗伤,如何!” 宫疾怿心中豪气顿生,“好!” 他也不用别的武器,就拿扇子跟凌歌打在了一处,虽说是打,但宫疾怿主要喂招,打得兴起了也小心翼翼地不敢伤着凌歌。 初时他们只用普通招式,渐渐加上法术,凌歌有意在实战中多加运用新学的剑招,因此一遍又一遍施展,毫不顾惜自己的灵气。 三只兽兽见缝插针,要么吐火,要么撕咬捆束,要么直接用巨大的身躯力道碾压,虽然对宫疾怿来说都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不失为与凌歌的默契配合训练。 两人三兽在林中越打越火热,越打越高兴,就算身体已经累极,灵力耗空得连步伐都不太稳了,也没人先说一句罢手。 宫疾怿边招架边喂招,看着她们投入的神情,心中也不知为了什么格外高兴,正想着凌歌的灵力应该已经耗费一空,接下来可以冲击黄灵境了,就见她身上竟然隐隐冒出蓝光。 “凌歌,是你的冰灵火!它快要爆发了!” 凌歌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一步不停,甚至连力度都没减,“对,我还可以再克制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爆发,我也可以忍受一盏茶的功夫。” 这两盏茶的克制与忍耐,就是这一个月她在试炼空间中磨炼出来。 她无数次地耗空自己的灵力池,无数次与冰灵火角力,无数次尝试着驾驭它,无数次忍受着那种直达灵魂的痛苦,才换来了这两盏茶的时间! 宫疾怿好看的双眸轻轻一眨,心中瞬间涌出一阵阵心疼。 “潢武大陆的古籍中有说,冰灵火需得人灵境后才可完全驾驭,那是比紫灵境还要高上两三个大境界的等级,你现在强行去练,太辛苦了……” 我的凌歌,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狠到连我都替你疼。 第84章 三月两境界 凌歌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既然是我的绝世天赋,当然要听我的话,难道我还能让它掌控我不成?” “我卓凌歌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书上怎么写,我想要怎样,就要凭自己的努力去得到!” “来!宫疾怿,再过两盏茶,准备疗伤了!” 宫疾怿再不言语,一心一意给凌歌当陪练,同时抽空把结界又加强了一些,另外他调动自己多余的灵力,全都打到了雷林其他方向,尽量把自己的灵力池子也耗空。 只有这样,冰灵火进入他体内时的疗伤效果才更好。 两人又打了一盏茶的功夫,凌歌紧紧咬着牙咬得青筋都冒了出来,整个人也被蓝色幽光包裹得严严实实,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奇异来。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哟我说是谁在雷林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你们啊!凌歌丫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国师笑呵呵的说到一半,忽然看清凌歌现在的状况,顿时大吃一惊,“凌歌丫头,你怎么了!你的冰灵火……” 宫疾怿大喝道:“凌歌要晋升了,国师帮我们守着点儿!” “啊!这丫头不是刚晋升完吗!……哦哦,有老夫在,你们放心吧!”国师惊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可是眼下不是问的时候,只能放下满肚子的疑问守在近旁。 小蓝因为凌歌灵力耗空的原因已经重新回到了她头上沉睡,金铃和小黑早就精疲力尽,乖乖地退到旁边免得打扰主人晋升。 金铃三两下爬上树,一把揪住了国师的胡子玩儿,“国师,我们走了一两个月,你想不想我们啊!” 国师真是怕了金铃之前的胡搅蛮缠,伸手就往下拨,可是拨了一下竟然没拨开,“咦,金铃,你的修为也增进了这么多!” “肯定啊!”金铃得意洋洋,“我现在也有相当于蓝灵境巅峰的实力了,只等姐姐晋升,我就可以冲破下一个境界了!” 国师这才来了兴致,“看来你们出去了这一趟奇遇很多啊,快跟老夫讲讲!” 金铃绘声绘色开讲,刚说了没几句,就听下面有人大吼一声,“凌歌!” 原来是凌歌已经压不住冰灵火,蓝色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结界里。 她眉间紧皱,眼睛紧闭,脸色竟然透出一层死白,似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宫疾怿冲进冰灵火中,当机立断将凌歌拉到近前,按着她的肩膀面对面坐下。 接着他双手结印,一手拍在凌歌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那些不断往外发散的冰灵火瞬间有了方向,开始朝宫疾怿的体内涌去。 “凌歌,凌歌……”宫疾怿不断轻唤着这个让人心甜又让人心疼的名字。 凌歌的神智早就已经坠入万丈深渊,浮浮沉沉,晕晕乎乎,只剩一股无数次练习后的潜意识在和冰灵火对抗,这同样是她无比熟悉的场景了。 但突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接着那一点凉意自手心散开,让她整个人都舒服清醒了几分。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她知道,是宫疾怿在引导她进行下一步。 凉意越扩越开,冰灵火则纷纷涌向那一处地方,留给她一个极度干涸的身体,而不多时,另一股霸道的灵力自那只大手传了过来,它驯服了桀骜不驯的冰灵火,帮助凌歌再一次淬炼身体,提升灵力容量。 凌歌舒服多了。 她用刚刚恢复了力气的手在宫疾怿手心里挠了挠,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宫疾怿轻斥道:“才舒服一点就不老实,刚刚是谁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话中虽有责怪,但语气却是柔软到极致,根本不舍得说她。 凌歌这才睁开眼睛。 冰灵火已经全部从凌歌身上转移到宫疾怿那里,他整个人如同上一次一样被冰灵火笼罩住,呈现出一种不欲不艳、不媚不俗的纯真美好。 而那双眼睛,也跟上一次一样,变化着彩虹七色,一色一景,最后化为琉璃般光辉。 “诶宫疾怿,你的眼睛怎么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变啊?是怎么回事?” 宫疾怿还在与身体里的冰灵火抗衡,这会儿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只是贪婪地盯着凌歌上上下下看个没完,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去。 “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 “切……不说拉倒,我才不信这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呢!”凌歌没力气动,又在他手心里挠了好几下。 宫疾怿眉头轻皱,“规矩点儿,现在没精神跟你玩儿。” “嘿嘿,我就是趁现在才能欺负欺负你啊……宫疾怿,我发现你这个时候跟你平时很不一样,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没那么媚,也没那么高冷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对你高冷过。” “对我当然是没有了,可是别人一看到你那样子,都觉得你肯定很不好相处。” “他们觉得就觉得了,我难道还要所有人都满意不成?” “嘿嘿,你看,你是不是挺傲的?” …… 两人都很虚弱,却一直小声地说说笑笑,连冰灵火什么时候灭了都没在意。 金铃站在上面看,双手抱着肩直撇嘴,“那个花蝴蝶到底有什么好,根本就配不上我姐姐,小黑你说是不是!” 小黑正趴在树枝上休息,闻言抖了抖耳朵,什么表示都没有。 它知道什么?它只是一只单纯简单的瑞兽! 国师斜眼看了金铃一眼,气哼哼道:“宫疾怿配不上吗,现在比宫疾怿帅,比宫疾怿修为高,比宫疾怿还对凌歌好的人还有吗!” “那……”金铃有点答不上来,但又很不甘心,“不管他多好,反正我就觉得配不上我姐姐!” “他太不霸气了!” 国师眼睛一瞪,“小鬼头,他现在不霸气,不代表永远都不霸气,等将来他霸气的时候,小心有你哭的!” “哼,我才不信!” …… 下头的两个人说个不停,上头的两个人吵个不停,突然又有一股不一样的灵力冲了上来,他们面前掠过一道威力十足的彩虹,甚至要去冲破结界! 国师一看之下再也顾不得跟金铃斗嘴,直接飞身而起又把结界加固了一层。 “喂臭小子!你们俩还聊个没完了!凌歌丫头晋升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再有下一次,连老夫都会压不住了!” 原来刚才那是凌歌晋升时迸发出的七彩灵力,代表着她完满无缺的天赋。 上一次晋升时并没有出现七彩灵力,而这一次出现了,说明凌歌的实力越来越强,她的晋升会引发天象异动,必须要更大的力量才能隐藏住。 宫疾怿轻笑道:“凌歌,恭喜你踏入黄灵境,三个月连升两个境界,这一定是全世界最快的速度。” 凌歌感受着体内宽广如湖泊的灵力池子,阵阵灵力波动就像浪潮一样流过她全身的经脉。 “宫疾怿,怎么这次晋升感觉这么不一样?” “那当然了,从黄灵境开始就属于中上等境界,你虽然只是升了一个境界,但在现实中却将大部分的人都压了一头。”宫疾怿耐心解释道。 “而且你的体质和天赋决定了,真正的实力会永远比表面上的修为境界更高一些,你现在再试一试弑神斩看看。” 凌歌果然拿出灵剑,将弑神斩又使了一遍。 她现在的灵力并没有完全恢复,灵力池子大半都是空的,可是在施术的过程中她仍然感觉到,引动天地灵力的过程更加顺畅了! “铮!” 一剑出,结界震颤,凌歌面前的大树发疯般抖个不停,树干上显出一条丈余高的裂痕。 “宫疾怿!真的威力大多了!”凌歌惊喜不已。 宫疾怿笑道:“我没说错吧。” “喂!”上头的白胡子老头又发话了,“你们现在还很有精神是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讲,非要在这里说个没完!” “我老头子也是很忙的!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们了,老夫先走了!”说罢他真的袖子一挥就消失了。 凌歌和宫疾怿相识一笑,都拿国师的小孩子脾气没办法。 “凌歌,我们先回去,有话慢慢说。” 凌歌挥手把自己的兽兽叫了回来,阵图一闪,两人两兽一同消失在蓝色光芒中。 * 回到隐世小院,凌歌才感觉自己真正回到了家,她惯用的房间一尘不染,所有器物摆设都是她看顺了眼的。 躺在白色帐幔里,她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生命之初,躺在一个温暖而明亮的地方,世界轻轻摇晃,甚至还有好听的吟唱,无休无止,永远没有烦恼忧愁。 叫醒她的,是院子里的打斗声。 “嘿,哈,看招!” 金铃和小黑猪又打起架来,凌歌猛然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房门却轻轻被人推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进来道:“没事,是金铃和小黑在对打修炼,它们说你晋升这么快,它们也不能拉下,这一天都在修炼。” “我竟然睡了一天?”凌歌有点懵。 宫疾怿略带责怪地道:“你还说呢,金铃已经把你这段时间的壮举一一告诉我们了,你能耐可真大。” “杀人救人不都是我的常规操作吗?” 宫疾怿喉间一梗,“在安龙国你把天捅个洞都没事,在外头你也这么猛,万一真有什么事,看谁能保你!” 原来他担心自己不能及时护着凌歌啊。 第85章 你不是说你最厉害吗? 凌歌大气地拍了拍宫疾怿的肩膀,“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宫疾怿,比试大会在即,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当天,凌歌先给三皇子易濯和六公主易童欣送了个信,带着金铃小黑回了城里的卓家小院,温珂、温寒早就收到宫疾怿的指示,迎接女主人回家。 当天下午,易童欣和易濯就一起上了门。 易童欣像只小鸟一样飞奔进院子们,进门就叫道:“凌歌凌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凌歌闻言两步就跳了出来,这么中气十足热情开朗的声音,真的是那个从小温柔可人,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六公主吗! “童欣,你的身体好了很多啊!” “对啊!”易童欣扑上来抱住凌歌一起跳,“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后头的易濯走近笑道:“是啊,卓姑娘,国师这近两个月一直在观察童欣的身体和灵力,她的病复发得少多了,修为和灵力也在增长,确实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六公主了。” “那太好了!童欣,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凌歌拉着易童欣直接进了屋子,温珂温寒很有眼色地关好门开始把风,易濯想起凌歌出发前说过要帮童欣找能人治病的事,心情激动地跟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相信凌歌。 屋内,易童欣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口看着凌歌,凌歌自脖子上的粉色珠链上摘下一块墨色玉芙蓉。 这是宫善特意给她找的一块养魂法宝,庄侯现在就栖身在这里,因为玉质上承,凌歌把忆柳的残魂也放了进去,施了几个养魂的法术一起滋养他们俩人的魂魄。 一点灵力弹入墨玉内,庄侯刚睡醒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 “唔……凌歌丫头你叫我做什么……啊这是谁!”他立刻就清醒了。 凌歌笑眯眯的,“庄爷爷,这是我的朋友易童欣,你用你的魂体识别一样,看她资质如何?” “什么资质啊,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这世界上……”庄侯的声音顿住了,一阵白色烟雾出现,中间缓缓凝出一个人头。 庄侯的眼睛烁烁放光,盯着易童欣。 “你居然,你居然是……” 易濯皱眉,易童欣有点吓到了,“凌歌,这是……什么?” “竟然是满治愈力的体质!好啊,我治疗师后继有人了啊,哈哈哈!”庄侯突然放声大笑,大头摇来摇去,明明只有一个头,却硬是演绎出了十足的开心快活。 “童欣,这就是我给你找回来的高人治疗师庄爷爷!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凌歌隆重介绍。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人一起叫道。 易童欣和易濯:“真的吗?他真的能治好我(我妹妹)的病?!” 庄侯:“喂喂喂,我是高人治疗师没错,但是我都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怎么能保证治好啊!” 凌歌凉凉地瞥了过来,“你不是说你是最厉害的治疗师,神魂不灭,永远不会消失,没有你看不好的病,甚至连大橘都能治吗?” “虽然,但是……” “我朋友只是小小的胎里弱症,难道你连这个都治不好?” “治是能治啦,但是……” “但是什么?”易童欣出声问,她圆圆的眼睛满是希冀,那是庄侯曾经最熟悉的眼神。 他推脱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你,你先把你的病症说一说……” 易濯沉声道:“我是她亲哥哥,我来说。” 听完易濯和易童欣的描述,庄侯点了点头,“这个病,不难治。” “求老先生救救我妹妹……”易濯立刻下拜。 但庄侯又说了一句,“可是我现在治不了。” “啊?为什么?是因为你只是魂体没有法力吗?”凌歌急忙问。 “凌歌丫头,她这个病不是修炼受的伤,不需要法力,只要一种天材地宝就可治好。” “那你说啊,是哪种,我可以买到!” “我说的这个买不到,”庄侯的表情严肃下来,“易童欣的弱症与众不同,必须用风白国秘境中穿山蝎的胆才能医治。” “那又怎样!” “凌歌,在我死之前,风白城秘境中的穿山蝎就是最顶级的镇境妖兽,无人能杀,现在有这种能人出现吗?” 凌歌不说话,看向易濯。 易濯摇头道:“就我所知,没有。而且,风白国现在是向着千山宗的,我们根本就进不去那个秘境。” 他根本不敢看易童欣有多失望,易童欣愣了一下笑道:“凌歌算了,本来也没抱很大希望……” 凌歌一挥手,“胡说,明明有办法治好为什么算了,不就是个秘境吗,我去帮你取!” “卓姑娘,风白城是千山宗那边的。” “千山宗又怎么了,它永远不倒吗,风白城永远不换队站吗?” 凌歌信心满满,根本没受他们三人的影响,“千山宗的小弟我打过几次交道了,也就那么回事,既然是它那边的,那这个秘境我还非去定了!” “庄爷爷!”凌歌一扭头,“你说过治疗师最讲究天赋,易童欣就是最难得的天生治疗师对不对?” 庄侯点点头,“她的资质的确绝佳,也就比我只差一点点。” “童欣,你听见了吗,庄爷爷说你很适合学治疗师!将来说不定还会成为重新延续治疗师这一职业的一代宗师!这个法宝,我一定会为你取来的!” 易童欣抬头看着凌歌,被她眼中的坚韧感染,自己的泪终于褪了下去。 她狠狠点头,“我会加紧修炼,一定不会放弃的!” * 比试大会设在京城南郊,那里有一片环绕的群山少有人居住,如今用作比试大会正好。 虽然这是安龙国第一次举办这类活动,但南郊的群山之巅已经修好了好几个比武擂台,山脚下也修建了不少院落用作宿舍,一队队白衣修真者往来其中做最后的布置,可见安龙国为了这一天早就在筹谋了。 到了比试大会正式开始前的一天,各国各宗门的修真者陆续来到京城,他们或骑马驾车在地上驰骋,或踩剑骑宠从天上掠过,各自展示出自己拿手的实力,却又带着小心打量安龙国。 这是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地方。 而他们对安龙国的第一印象也的确奇特:京城的百姓商家们对待他们很客气,但却是疏离的客气,毫不热情,更不崇拜,公事公办,一点都不把他们当人上人。 他们这些修真者在自己的国家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哪个普通百姓看到不是顶礼膜拜、言听计从,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比试开始典礼就在众人疑惑又不敢发作的心情中敲响了锣鼓。 与以往比试大会由掌门或皇帝宣布开始的情况不同,安龙国这一次委派了国师代劳。 与会的弟子及随从、长老等几千人都站在广场上等待时,头顶上的灵力忽然慢慢凝成了一个大屏,接着大镜子一闪,一个白胡子白头发金簪粗得像棍子的老头出现在镜子上。 偌大的广场上,每一个人都能看清他的表情。 “嘶……” 很多定力差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国师是直接从蓝色阵图中闪现的!这样的瞬移能力,这样凝气成镜、放大威慑的能力,其他阵法师都不曾拥有! “谨遵安龙国皇帝谕旨,本次大会由老夫敲锣开始,下面介绍规则如下……”巴拉巴拉。 国师一边努力板正着脸做出威严十足的样子,一边在心里笑翻了天。 凌歌丫头的法子真好用!老夫今天可出大风头了! 而大功臣凌歌,正在默默观察着她的对手们。 参加比赛的宗门弟子们,默契十足地分成了三个阵营,一个是团结在千山宗周围的宗门,一个是安龙国,另外一个就是中立小宗门谁都惹不起的。 而在这三个阵营中,最引人注目,最众星拱月的,就是安龙国四皇子易文昊,和千山宗圣女段静仙。 易文昊作为主场最有名的天赋选手,是要代表安龙国参加各国皇室子弟比赛的,自然排场不能少。 而这位千山宗的圣女段静仙,才是凌歌的主要观察对象。 传说这位圣女二十五岁晋升蓝灵境,二十八岁晋升黄灵境,在当时风头无两。 且她天赋好修为高不说,为人还特别大方温柔,经常带着师妹师弟们出门历练,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在千山宗里赢得了上至长老、下至师弟的信任爱戴,这才被选为了宗门圣女。 如今江湖上谁人听到圣女的名号,不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天纵之才? 自她晋升蓝灵境后,连续拿过三次比试大会的榜首,第三次的时候她当众道歉说限制了其他师兄弟的发展,从此不再参加比试大会,当时又赢得天下人的一致赞叹。 毕竟比试大会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弟子开的,大家相互切磋有个了解,她既然有本事连续三届拿第一,自然该她风光无限。 可是她却自愿放弃了,这是多难得的胸怀啊! 但不知今年她为什么又来了?恐怕很多人心里都在揣测,既然有她在,那这榜首之位非她莫属了。 凌歌正默默地将那些宫疾怿送来的人物资料和队伍中的人一一对应,忽然看见段静仙遥遥地跟易文昊对了个眼神,然后她微微一笑,竟然点了点头,娇羞地转过头去。 第86章 这么废物的赛制是谁发明的? 别人或许以为他们是跟其他人打招呼,但以凌歌如今黄灵境的五感,她分明看得清楚,段静仙就是在回应易文昊! 奇了,不是说易文昊从来没有跟千山宗有过联系么? 怎么千山宗圣女似乎对安龙国四皇子很有好感呢? “咚!” 铜锣声响,代表国师终于啰嗦完了,大家可以散了,回去各自准备明天的比赛。 凌歌掉头往下走,她今日穿着白色术士服跟其他人一样,完全没有显示出自己宁定郡主的身份。 走出人群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凌歌等等我!”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皇室服饰的女子急急朝她跑来,正是六公主易童欣。 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一边追着扶她的胳膊一边急。 “六公主你别跑啊,小心摔跤!” “凌歌,我差点就没找到你,你怎么不跟我一起站到前头去?” 凌歌无所谓,“站前面去干嘛,今天该你四哥出风头。” “我三哥说这种场合你肯定躲起来了,果然被他说中了。” 陌生男子哼了一声,“狗屎运而已,算什么本事!” 凌歌这才正眼看了看他,“童欣,他是谁啊?”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六公主的名讳!” 易童欣连忙介绍,“凌歌,这是我的表哥向博,到京城不久,也是来参加比试大会的。” “表哥,这就是父皇新封的宁定郡主,卓凌歌。” 向博睁大了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个在西郊一举成名的宁定郡主啊,之前名声那么好,京城那么多百姓都说你怎么神怎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凌歌笑了,“哦?看来你很厉害?” “一般一般!我可不像你那样靠着三皇子成名,看你年纪这么小,我就告诫你一句,做人还是要凭真本事踏踏实实修炼才好,跟着心术不正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表哥!”易童欣急得直拉他。 但凌歌也听出来了,他针对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三皇子易濯。 她眯了眯眼睛,“听起来你很不服气?” “我就是不服气!” “那打一架?” 向博惊讶大笑,“我可是三星蓝灵境,小姑娘,不是三皇子那个刚刚进入灰灵境的笨蛋!” “哦,”凌歌面不改色,“那就三招,只要你能出第三招,不管结果如何都算你赢,怎么样?” “小姑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向博左右看哪里有比武的地方,凌歌往某个山谷一指,“那里有初试的擂台,我们去那里打。” 见卓凌歌和易童欣带人前来,做最后安排布置的白衣术士们恭敬行了个礼就退场了。 凌歌站在台下说:“向博,你想好了,真要打吗?” 易童欣拦他,“表哥你不要跟凌歌打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六公主,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看看三皇子把你带成了什么样子!这次我来了京城就不走了,这些狐朋狗友你以后都别见了!”向博痛心疾首。 身体从来没这么好过的易童欣:…… 虽然你是我表哥,但依然改变不了你是个无知傻瓜的事实。 易童欣默默退开两步,向博一跃跳上了台。 “来啊卓凌歌!我不用武器!” 凌歌左右瞧了瞧,随手折了一根草,也跳上了台。 “既然你不用,我也不好意思用,就用根草随便凑合凑合吧。” “哈哈哈,一根草管什么用,我的掌风都能折断它!” 凌歌拿草比了个剑招,“你先出招。”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向博蓄满力一掌扫了过来,但在他强劲的掌风中,那根草非但没有弯折,反而直挺挺的,真如一柄剑一般。 “哎你这草怎么不会弯啊?” 向博又打了一掌,这次更加认真,威力也更大,但草剑纹丝不动。 凌歌微微一笑,“你已经出了两招了,该我了吧。” 她拿着草剑的右手随手一画,一道凌厉的剑风撕裂空气,瞬间在向博脸上抽出一道红印,接着呲啦一声,他的外衫裂成了两半。 凌歌收势微笑,“既然你是六公主的表哥,那我就手下留情点吧,三招没过,你输了。” 何止三招没过他输了?向博十分肯定,就算他们一直打下去,他也肯定赢不了! “凌歌你好厉害!你好棒!你超猛!”台下传来两人的欢呼声。 凌歌转头一看,意外又惊喜。 “芊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来参加比试大会的吗!” 台下的正是云烟宗的吴芊芊,她拼命鼓掌叫好,“是啊凌歌,我师父叫我来见见世面,好久不见,你的修为又进步了!” “对,我前几天刚刚晋升到黄灵境了。” “什么?!” “什么?!” “什么?!”三人一起惊呼。 向博:“你居然是黄灵境?!你一个黄灵境为什么不早说,跟我一个蓝灵境打什么打!” 易童欣:“黄灵境?你走的时候不是灰灵境吗?你什么时候晋升的蓝灵境?” 吴芊芊:“对啊!你这晋升速度也太逆天了吧!” 向博人都要疯了:“她之前还只是个灰灵境?!” 凌歌跳下台来毫不在意一笑,“没办法,总觉得不快点晋升就对不住大家。” 她又看向向博,“向公子,我现在有资格做六公主的朋友了吗?” “这……”向博瞬间怂了不敢说话。 吴芊芊闻言也瞪大了眼睛,“怎么做六公主的朋友还要资格吗?那我够不够格。” “芊芊,是我表哥胡闹,你别理他……” “不行不行,修真者以实力说话,来来来向公子我们打一架,用事实证明!” 说完吴芊芊一把揪起向博的衣领子,带着他一起飞上了擂台。 向博哭丧着脸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胡说的我错了,不要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卓凌歌的朋友肯定不好惹。 吴芊芊在台上跟向博“切磋”,易童欣还在为向博道歉,“凌歌,表哥就是从小太在乎我了,还以为我跟以前一样是个瓷娃娃,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啊,所以我就意思意思了一下嘛。可是他不也是三皇子的表弟吗,为什么好像很针对你三哥?” 易童欣声音低了下去,“还不是因为三哥打仗的时候,那些旧事……” 凌歌恍然,是因为易濯杀俘三万,人间阎罗的凶名传得人尽皆知。 “那他是忠君为国的太子.党咯?” “也不是……”易童欣声音更低,似乎难以启齿,“表哥最崇拜天赋高的修真者。” “他崇拜四皇子?!” 自己的血脉表弟不结交,反而去结交那个虚伪至极的易文昊? 这一刻凌歌真想叫吴芊芊下手重一点。 易童欣点点头,更加担心了,“凌歌,他们不会真打出什么事来吧。” “怎么会呢,芊芊手底下是有数的。童欣,这次除了四皇子,你三哥也会参加比试大会吗?” “嗯,三哥这两个月也一直勤奋修炼,现在已经是三星灰灵境了,他说虽然修为不算高,但也要尽力一试。” 凌歌有些惊讶,易濯这么快就升了三星,这个晋升速度比起其他人也很快了。 “噗……”向博被吴芊芊一脚踢下擂台,吴芊芊跳下来问,“向公子,我可以做六公主的朋友了吗?” 向博艰难地抬起头来扯了个笑容,“可以,可以……” “芊芊,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要不就去我家住吧!” “好啊好啊!”吴芊芊跳了过来,高兴得不行,“凌歌,我还正想跟你开口呢。” “走走走,我们回去做准备。” 两人肩并肩看都不看向博一眼,转身就走。 易童欣扶起他,语气里都带了怜悯:“表哥,说了让你不要跟她打架,你以为我说着好玩儿吗?” 多少修为比她还高的人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就你这样的实在不够看。 向博揉着全身上下的伤,瘪着嘴,“我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传闻的那些都是真的啊! 这时凌歌忽然回头了,“童欣快来啊,芊芊好久没来了,我们回去叙叙旧。” 同时一个东西破空投来,正好落入易童欣的掌心。 是一粒丹药。 易童欣立刻笑了出来,“来啦!”接着把那粒丹药递给向博,“这是凌歌给你的疗伤药,吃吧,不要影响明天的比赛。” 向博瘪着嘴把药塞进嘴里,看着最心疼的表妹高高兴兴去追刚刚暴打自己的人,委屈地想哭,“六公主……” 可是下一瞬,一股难以言表的清香和浓郁的灵力在他嘴里蔓延开来,身上的疼痛立刻就消了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样的灵丹啊……” * 比试大会已经举办多年,相应赛程安排早已形成定式,安龙国只需照搬就好。 按照赛制,参加初级比试大会的主要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弟子,按照二十岁以下和二十岁至三十岁分为两个级别,分别取前三名。 而且各国皇室子弟与其他子弟都是分开比试,分开排名的。 凌歌接过三皇子给的身份玉牌,听到赛程安排时难以克制地抽了抽嘴角。 “这么废物的赛制是谁发明的?” 还按年龄分?你怎么不一岁一排级别啊,排它几十个第一名出来,人人都有奖不好吗? 易濯唇畔轻翘,“听说是十几年前改的,改了赛制后那位千山宗的圣女就横空出世,从此享誉整个嵊洲大陆天才之巅了。” 原来又是特意为了千山宗改的,那就不意外了。 第87章 瞎了你们的狗眼! “那皇室子弟和其他子弟分开比赛排名,肯定是各国皇室都同意了吧,免得被宗门子弟比下去了丢面子?” 易濯点点头,“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大家真正在意的是比赛完后取得名次的弟子可以进入主场国家的一个秘境。” “这类秘境一般都是各个国家从没公开过的历练场所,隐藏的宝物也必定十分珍贵,只要能进去就肯定不会空着手出来。” “哈,他们倒不怕在秘境里有死伤?” 易濯又笑了笑,“秘境是相当于奖励给头几名的,不会有太高级的凶兽,再说各门派会派高手进去护法的。” “那安龙国这次准备的是什么秘境?” 他摇头,“国师自己准备的,除了父皇没有人知道。” 凌歌转了转眼珠,“听说千山宗圣女马上就快三十了,应该不会跟我一个级别,看来我取个名次应该不成问题。” “咱们安龙国的秘境法宝,当然不能落入千山宗的手中!” 这次来参加比试大会的宗门很多,基本上数得上名号的宗门全都来了,都是存了一探安龙国究竟的心思。 而凌歌能够认出来的,除了千山宗、云烟宗、周围几个国家外,还有之前雷林猎兽的金虹宗、赤星宗、青涛宗、流明宗这几家,不过他们都不算大宗门,只是中等宗门。 不过凌歌自认那些宗门子弟没人认识自己,大摇大摆地牵着小黑猪就进了比赛场地。 谁知下一秒就被围了起来。 “安龙国的弟子?” “竟然还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千山宗圣女段姑娘不是也是女子吗?” “段姑娘何等天赋,进了千山宗又是众星捧月一般,寻常人哪里比得上?” “就是!你看这女子,牵的灵兽竟然是头猪!哈哈哈……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契约猪的修真者!” “真的诶,她该不会是刚从猪圈过来的吧!哈哈哈……” “哎呦,我见过鸟,见过狼,见过虎,唯独没见过跟猪一样的契约灵兽,这次来安龙国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众人一时哄堂大笑。 凌歌冷哼一声,松了手里的缰绳,小黑猪忍无可忍,身形骤然变大三倍,鼻子里喷出火焰。 无知的凡人,瞎了你们的狗眼!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纷纷退开,有几个反应慢的还被燎到了,正好是那些嘲笑凌歌最凶的人! 周围的师兄弟连忙施术灭火,可是竟然灭不掉? 开玩笑,上品瑞兽的真火岂是这些普通弟子随随便便就能灭的! 凌歌轻笑一声,抬手挥出几线灵力,小黑猪的火焰碰到这些灵力就立刻熄灭了。 “不好意思,我的苍风貘通人性,听不得别人说它不好,更听不得别人说我不好。” 众人都惊呆了,苍风貘可是只在各种典籍上看到过的珍品瑞兽,嵊洲大陆有一百多年没出过这种级别的灵兽了,眼前这个竟然就是?! 而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不仅找到了这么珍稀难得的瑞兽,而且还契约驯服了? 那她究竟是何等修为?! “再让它听到一句,它就不只是用鼻子喷火这么简单了。” 众人闻言齐齐退了两步,那几个被凌歌救了的人神情呐呐,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轻视。 一声威严十足的喊声从外面传来:“恭迎宁定郡主!” 接着一整队依仗走了过来,齐齐对凌歌鞠躬行礼:“郡主,您的比赛就要开始了,请跟我们来。” 议论声一时又起,“她居然就是宁定郡主?” “我这两天听这京城百姓说了好多关于她的事,听说就是她在雷林里降服了瑞兽,后来还端了一窝邪修,名声大噪,所以皇帝亲封的宁定郡主!” “原来是她啊,那小黑猪就是降服的瑞兽咯?” 那人急忙去捂他的嘴,“什么小黑猪!你不要命了!那是苍风貘,瑞兽!珍品瑞兽!” “对对对,是我嘴贱,苍风貘,珍品瑞兽!” …… 凌歌在各色围观打量的眼神中走向自己比赛的擂台,后面不知不觉就跟了大批大批没比赛的弟子,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易童欣和吴芊芊已经在擂台下等了。 “凌歌,我这一场没比赛,特意来给你加油助威!” “是啊凌歌,我也来给你加油!”易童欣在学治疗师,今年不会参加比试。 她瞧了瞧凌歌身后,“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凌歌无奈地看了易童欣一眼,“那些仪仗侍卫都是你吩咐去的吧?” “刚才他们小瞧了我的小黑,被小黑喷了两道火,结果仪仗队就来了,所以他们都跟来看热闹了。” “不是我不是我!”易童欣否认,见凌歌瞪她又吐吐舌头,“是我三哥吩咐的,我不过是举双手同意。” “是啊凌歌,那些宗门弟子最是势利眼,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你!”吴芊芊也举双手赞成,“刚才他们不就看不起你吗!” “靠名头有什么可唬人的,芊芊你昨天不说过吗,咱们都靠实力说话。” 凌歌回头扫了一眼后头跟着的乌泱泱一片人,“你们说是不是?” 小黑适时走了两步,鼻子里哼了两声。 …… 那些人条件反射般退了两步,一齐点头:“是啊是啊。”整齐地就像木偶人。 在这种威慑下,谁敢说不是? 凌歌转身跳上了台,“今天只是第一轮,没什么好看的,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别人比赛。” 按赛制,第一天淘汰一半,重点是把那些实力低下只是来凑数的弟子们淘汰掉,进入第二天就开始采用观赏性极强的车轮战,一直到决出最后八名,才能开始半决赛和决赛。 凌歌今天的对手已经来了,他站在擂台上活动筋骨,就见旁边数不清的人已经包围了整个擂台。 整个山上的几百个小擂台,就数他在的这个最醒目,最壮观,连来观战的他的师兄弟们都吃了一惊。 这是安龙国安排的呐喊助威的人吗?可是为什么只有他这个擂台有呢? 难道是他抽中了特别幸运奖?还是宗门长老给的惊喜? 这时对面跳上来一个女子,一身白衣如雪,容貌绝色,不过就是……牵着一头黑黑的小猪。 “咦,你是?” “安龙国,卓凌歌,请指教。” “金虹宗,徐杰。” “比试开始!” 白衣术士一声令下,凌歌没动,看了看小黑。 小黑看了看她,一双滴溜圆的小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 小黑:主人,让我去吧! 凌歌:当然你去,还等着我说吗?一招结束,做不到就烤全猪。 小黑:绝对没问题! 徐杰蓄力冲出两步,对面一道火焰喷来,瞬间燎得他眼前一懵,直接后翻掉下了擂台。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卓凌歌获胜!” 凌歌故技重施灭了徐杰身上的火,还笑着安慰他,“下次加油。” 徐杰:…… 加油?他哪来的下次?加什么油? 凌歌走到易童欣和吴芊芊面前,她们俩还有些呆呆的。 刚准备助威就发现已经结束了,刚想恭喜庆贺,又觉得这个胜利似乎也不太值得庆贺…… 但在她们迟疑的这么一会儿…… “哇!果然是宁定郡主!威武威武!” “苍风貘果然厉害!出口就胜利!我居然见到了典籍中才有的珍品瑞兽,真是我的荣幸!连我师父都没见过啊!” “你看到没有!宁定郡主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就赢了!这种霸气你什么时候见过!” “就是!能够收服苍风貘为契约灵兽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呢!我这一趟真是来的太值了!” “宁定郡主!你还收不收小弟,不,你收不收仆从?看看我啊!” …… 欢呼声一波接一波响炸了天,震得凌歌的耳朵嗡嗡的。 又不是你们宗门的师兄弟赢了,你们到底在欢呼什么啊?! 凌歌一拍小黑,小黑收到信号,当即吭哧吭哧两声朝天吐了一条十丈长的火蛇! 再吵就要放火烧了! 周围立刻就安静了。 “多谢各位捧场,现在已经结束,请各位回去准备自己的比赛吧。” “宁定郡主,我们就想跟着你!” “是啊,我们要看苍风貘!” 一群人又喊了起来。 凌歌忍无可忍,“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的灵兽喜欢吃烤肉,它今天早上可没吃饭!” “哗啦……” 人群立刻四散退去,不过几息时间就散得干干净净,跑得慢的都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徐杰也在师兄弟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走了。 凌歌这才走到吴芊芊和易童欣的面前,“都说了这一轮没什么好看的吧?” 吴芊芊和易童欣:…… 其实也,也挺壮观的,一招就结束的小比赛硬生生搞出决赛的氛围来了。 “芊芊,你什么时候上场?” “我,我在下午。” “下午我去给你捧场。” 吴芊芊吓得连忙摇头,“不要不要!” 就他们臣服你的样子,要是我不能一招制胜,不得被他们吐槽死啊! 就算我真的不如你,我也不要他们赤裸裸地重复那么多遍! “真的,我就是来见见世面,本来也没指望拿个前三名,你不用来!” 凌歌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保证不带这么多人,就我跟童欣两个人。” “那,那好吧。”吴芊芊答应得想哭! “走,我们去看别人比赛!” 凌歌牵着小黑猪,后头跟着安龙国六公主易童欣和云烟宗弟子吴芊芊,再后头是皇室仪仗队,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各个小擂台之间。 第88章 你就带我们来这儿?! 今年来参赛的弟子大部分都是灰灵境和蓝灵境初期,实力差距也大,因此这第一轮比赛,比试的时间都很短,大多数都能在几十息之内决出胜负。 偶尔也有几个一招制敌的,但像凌歌这样连自己都不出手就能赢的,就太少太少了。 凌歌慢悠悠地把小擂台看了个遍,见识了一下各个宗门的弟子水平,吴芊芊因为已经快到蓝灵境后期,所以自信心很足,还饶有兴致地点评几句。 易童欣则是因为庄侯的肯定已经坚定了自己以后的路,现在看到这些修真者倒一点都不羡慕了。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凌歌催吴芊芊回去准备,又带着易童欣转战皇室子弟的比试擂台。 自回来晋升黄灵境后,她一直在抓紧时间修炼好稳定黄灵境,没来及跟四皇子易文昊打个照面,正好趁这个时间看看他的修为长进如何。 皇室子弟的参赛人数比普通子弟少得多,擂台布置和侍从安排也精细得多,凌歌来了没多久,先等到了三皇子易濯对风白国皇子雷远的比赛。 易濯如今的修为只在三星灰灵境,体修重在对身体的锤炼,前期进展较慢,但不代表战力就差。 至少对付起风白国的皇子雷远这种五星灰灵境的符师来说就很容易。 易濯躲过雷远的几张爆炸符,抓住他喘息的机会一个闪身就到了雷远身前,接着一套拳法直接揍到雷远身上,揍得雷远后退几步,自己翻下了台。 易濯在台上施了一礼,“承让。” 雷远却脸色一冷,袖子一甩转身就走,端的没一点皇室子弟的气度。 “三哥,你好厉害!” 易童欣大声欢呼,周围骄矜装x的各国皇室和仆从们纷纷投来惊诧异样的眼光。 易濯闻声看来,见到凌歌和易童欣都对他笑,情不自禁也笑了要走过来,但他身负京城安危,这一次比赛的许多事情也托付在他肩上,刚一下场就被人叫走了。 同样来给四皇子易文昊助威的五公主轻蔑道:“六妹妹,你素日也是知道公主礼仪的,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不端庄不说,连今日这种场合都不给父皇争脸,别是被谁教坏了!” 她边说边看凌歌,分明是说就是凌歌把她搞得不像个公主了。 可是易童欣上前一步挡住了五公主的目光,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三哥赢了比赛,他就是厉害!我说句实话都错了吗?” “五姐这么教训我,等会四哥比赛赢了你是不会庆祝的咯?那你来干什么,当个不说话的木头人,记录比赛结果吗?” “咱们皇家还少这样的人吗!” “你!”五公主脸色一变,“小六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的!” 凌歌接话:“既然五公主是来庆贺四皇子胜利的,那六公主为何来不得说不得?总不能五公主可以干的事情,六公主还干不了吧?” “啊我知道了!五公主是觉得六公主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等会你就不能大声为四皇子庆贺了对不对,就算你大声欢呼了也显得是在模仿六公主!” “其实五公主不必这么担心,你们是亲姐妹,六公主又一向敬爱姐姐,当然不会笑话你模仿她的,对不对童欣?” 易童欣一点就通,连忙点头,“当然了五姐,原来你考虑的这么多啊,咱们今天都是为了皇兄,等会四哥赢了我也会欢呼的!” “你们……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五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凌歌和易童欣一顿抢白,连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她还得压着声音不能真正吵,免得闹出来她们说自己不为三皇子胜利高兴,她回宫还要挨一顿父皇训斥! 正巧下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四周的人都没注意到她们这边。 这一场,就是凌歌在等的,易文昊对临丹国皇子陈典的比赛。 临丹国皇室不如吕家强势,连带着皇子也没有吕家公子的大气,陈典畏首畏尾,剑招不熟,修为也只在一星灰灵境,在易文昊手下走了不过十招,就败北摔下了擂台。 “安龙国四皇子获胜!” 陈典拱了拱手,勉强扯了个笑容,连话都没说就带着拥上来的侍从走了。 易文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转头一看,正好对上凌歌笑中带着讥讽的目光。 他笑容一顿,身上瞬间就不自在起来,还好侍从们都拥了上来,他顺势下了擂台。 五公主连忙迎上去对易文昊行了一个乖巧的福礼,“四哥不愧是咱们安龙国天赋最高的修士,小五恭喜四哥首战得胜。” 易童欣照样热情地鼓了鼓掌,“四哥恭喜你!才十招就赢了!” 这话本来说得没毛病,但易文昊之前已经听说凌歌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靠小黑猪喷了下火就赢了首轮比赛的事,这时听易童欣这么一夸,不知怎么就满心不舒服起来。 五公主却对之前凌歌比赛的事一无所知,这会儿还奉承道:“对啊,四哥天赋卓绝,修炼又刻苦,当然赢得轻松!恐怕今日像四哥这么赢的人没几个呢!” 这话委实说得无知又自大,易童欣勉强忍着,凌歌却已经笑出了声来。 五公主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又不敢发作,只是惊怒交加地瞪着她们俩。 易文昊轻咳一声,“五妹过奖了,世界之大,高人无数,我还差得远呢。” “是,是,四哥说得是。” 凌歌走上一步,“两位公主夸得没错啊,四皇子三个月就从四星灰灵境升到了蓝灵境,可不是天赋异禀么?连我都要向四皇子好好讨教讨教,这么快晋升一个大境界的秘法是什么呢?” 凌歌故意把声音压得低,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见,可是听在易文昊耳中却偏偏多了几丝洞察内情的意味。 尤其是凌歌的眼神,清凌中透着了然,冷冽中带着讥讽,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哼,郡主真是说笑了!这等修炼秘法岂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五公主连忙在易文昊面前表现,“我四哥的天赋你比得上吗,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晋升速度的!” “五妹,郡主开玩笑的,你别说了。”易文昊缓过了神,重新端起了那副天之骄子的架子,“明日还有车轮赛,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带人走了,五公主朝凌歌和易童欣哼了一声,也追着易文昊的脚步走了。 易童欣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不解,“凌歌,这段时间四皇子都在为比试大会闭关修炼,但这个提升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她自觉地没有把卓凌歌逆天的晋升速度算在内,在她看来,凌歌就算明天冲破紫灵境,都是应该的。 凌歌轻笑,“依我看,应该晋升了一个大境界,四星蓝灵境的样子。”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凌歌,三个月从四星灰灵境到四星蓝灵境,四哥从来没有过这种速度。” “易文昊怎么也是安龙国皇室最有天赋的弟子,皇室所有的修炼资源任他取舍,速度快一点也正常。走吧,芊芊下午要比赛,我们先回去。” 两人离开皇室比武擂台。 但凌歌心里清楚,既然四皇子以前没有达到过这种进步速度,现在也绝不应该达到。 唯一的可能是陈蒲敬献的那颗血丹,易文昊肯定服用了。 甚至有可能,他不止吃了一颗血丹! 这就有意思了!服用血丹的副作用,不晓得易文昊知不知道呢? 下午吴芊芊的对手是一个灰灵境巅峰的流明宗弟子,有了早上的经验,凌歌和易童欣淡定多了,站在场边静静地看吴芊芊三招解决了对手。 两人同样热情地给她鼓掌庆贺,却招来了吴芊芊的白眼一翻。 “别鼓掌了好吗,等我争头名成功的时候再鼓好吗?” “有凌歌在,那恐怕不太可能了。”易童欣笑容不改,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心窝。 吴芊芊叉着腰直跺脚,“哎呀童欣,你这几个月不仅修为涨了,说话都硬气多了,等将来你技艺大成,头都要昂到天上去了!” “那可不!到那时我可是顶顶珍贵的,你跟我说话当然要加小心。” “好你个丫头片子!看我不好好胳肢胳肢你!” 两人斗嘴边打边跑了,凌歌笑着跟在后头,三人的轻松跟其他弟子比赛的紧张格格不入。 闹了一会儿,吴芊芊又跑回来问:“凌歌,这一次来比赛的人太多了,我师父还叫我多认识几个天赋高修为高的弟子呢,怎么去认识嘛!” “是啊凌歌,我也想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哪几个是你们可能的对手。” 凌歌眼珠一转,狡黠笑了,“我知道有个办法最简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童欣,你不能穿这一身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都换了一身男装,刻意把面容化得英气些,跟着凌歌出了门。 凌歌没让任何侍从跟着,带着她们俩左转右转,没一会儿就转入了南城一条巷子,里头房屋简单,但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男人的惊呼声,似乎很热闹。 “到了,就这儿!” 吴芊芊伸手一拦,挡住了兴冲冲要往里闯的凌歌和易童欣。 她指着门口的牌匾,“大杭赌坊!凌歌,你就带我们来这儿?!” 她眼角余光看的是易童欣,一阵挤眉弄眼。 大姐!这可是皇室六公主啊!你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第89章 赚钱的路子来了! 这明明应该是我们俩单独来耍的地方啊! “芊芊,你眼睛抽筋了吗老看我干什么!怎么我就来不得这个地方吗!”易童欣双手一抱胸。 “我以后还要跟着凌歌一起出去游历修炼!我还要自己穿衣服自己做饭自己背行李呢!以后这种场合凌歌能去我也去!” “还有,咱们现在就是姐妹,那个身份你可趁早别提了,再提我就不拿你当好姐妹了!” 凌歌抚掌大笑,“哈哈哈,童欣如今真的是脱胎换骨了,芊芊,你还有什么话说?” “唉,那好吧,等会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童欣你千万别出头啊,万事有我和凌歌担着。” “芊芊你放心,我既然敢带你们来,自然是有把握的。走吧!” 凌歌当先迈进赌坊内,里面果然人头攒动,他们在一张张桌子前围成一个个小圈,桌子上都用牌子写着各个人名和数字。 “千山宗圣女段静仙,100赔1!” “安龙国易文昊,86赔1!” “千山宗常诏,74赔!” …… 易童欣和吴芊芊都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恨不得手上也生出两双眼睛来帮忙看。 他们在说什么啊,这些人都挤在这里赌什么啊? 凌歌找了个看场子的小弟,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给他看了看,他立刻脸色一变,先鞠了一躬。 “贵客稍等,我这就去请当家的。” 不一会儿,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壮汉快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洛三爷的朋友,有失远迎,请进来坐。” 这赌坊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单独的雅间,凌歌三人进门一看,里面已经摆好了香茶和点心。 “我是这家大杭赌坊的当家,道上的兄弟都叫我一声杭爷,不知几位小公子今天想怎么玩玩啊?” 杭爷心明眼亮,扫一圈就知道这几个小公子都是男扮女装的富家小姐,不过有那块玉牌在,他并不敢有轻视之心。 凌歌微微一笑,也不装腔作势,“杭爷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我们不常来这个地方,这不是最近京城里热闹吗,我们手上有两个闲钱也想玩一玩。” “啊,是是是,我们赌坊的生意近几天好了很多,都是因为那个比试大会,公子是想?” “今年夺名次的热门我也听过一些,外面唱的就是吧?具体怎么个玩法,劳杭爷介绍介绍。” 生意上门,杭爷自然满脸堆笑,“好,我细细说给几位公子听听。这第一热门嘛,自然是千山宗圣女段静仙,她拿过连续三届的头名,今年刚刚二十九,去年就盛传已经晋升黄灵境,这一次这么多人里,恐怕就数她修为最高!” 吴芊芊嗤笑一声,“嗤,都说是盛传了,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杭爷极有眼色,见状立刻接口:“是是,这位公子说得也对,传言再怎么有鼻子有眼,也得在擂台真刀真枪打过才知道。这第二热门的人物,当然就是咱们安龙国的四皇子易文昊了,他的天赋可以说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安龙国的人还不知道吗……” 他的话没说完,吴芊芊就打断了,“知道知道,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下一个下一个!” “好好,这第三位千山宗的常诏……” 杭爷一一仔细地把争名次最热门的几十人都讲了个遍,把旁边站着的一众小弟们惊得目瞪口呆。 这三个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什么来头啊!他们当家的什么时候这么小心服侍过别人? 而且当家的明显赔着小心,生怕怠慢对方,哪里还有平时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气势! …… “第五十位……” “啪!”吴芊芊拍案而起,“这都第五十位了,还没有我们宁定郡主吗!”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些人都是瞎子吗!连天赋和晋升速度把易文昊甩得连影子都看不见的宁定郡主都看不见! 杭爷面露难色,“这,这宁定郡主虽然最近名声大噪,但都是在抓邪修和奸细的事情上啊,她的修为和天赋如何,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啊!估摸着,应该不如四皇子吧?” “什么,就那个……” 易童欣蹭地站起来一把捂住吴芊芊的嘴,把她按了下去。 “杭爷说得有理,外人确实对宁定郡主不了解,但是她这次也会参加比赛,我们就是想投她,你看,可以开个盘口吗?” “这,这,”杭爷一阵呆愣,马上反应过来,“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但是我就算挂出去,估计买的人也不会多,可能这赔率……” “无妨,按规矩办,你要是担心,我可以出一部分庄股,最少压多少钱,占多少股,什么赔率,你说了算。” 凌歌面上淡定,但偶尔跟易童欣对一个眼神,彼此眼睛里都是唰唰唰的金光! 赚钱的路子来了! 吴芊芊见凌歌竟然要跟着易童欣的思路走,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些什么。 不管她们要干嘛,反正自己跟着总没错! 杭爷出去找人商量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回来说:“开盘口至少要十万两银子,现在是1赔100,如果后面宁定郡主的表现突出,赔率还会变。” “好!” 凌歌甩手就是十五万两银票,“头款,你先收着,后面看情况我再加。” “这是我的,”易童欣也掏出五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 旁边吴芊芊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么快?一出手就五万两十万两的,让我这一万两都拿不出来的人还怎么跟你们玩儿?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穷过! 易童欣很快又掏出五万两,“这是我朋友的。” 谁知道凌歌也掏出五万两,“这是我朋友的。” 吴芊芊的尴尬立刻变成了眼泪,滚烫滚烫的,就是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嫉妒的。 “你们这……”杭爷也傻了,见过出手阔绰的大爷,没见过同时这么大手笔的三位小姐啊! 凌歌动作很快,把桌子上的银票叠到一起,“这是我们三个人,你记清楚就行,到时候拿了钱我们自己分。” “是是是,那请问留哪位公子的名讳?” 凌歌笑得意味深长,“卓越的卓,卓凌公子。” “噢好好,卓……”杭爷堆满笑容的脸猛地一僵,眼睛都发直了。 “你,你,你是……” “明人不说暗话,不错,正是我。杭爷,立合约吧。” 杭爷蹭的一声站起来,连椅子都撞倒了,“我我,我这就去,公子稍等!” 没多久,他捧着几张合约回来,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恭恭敬敬递给凌歌,见凌歌飞龙舞凤般写下卓凌两个字,神色更加紧张了。 “谢,谢卓公子。”杭爷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凌歌站起身来整整衣服,“杭爷,这两天我们会常来,希望你老实做生意守信用,这样你赚你的钱,我们赚我们的钱,大家都不吃亏。” “要不然的话,我们放在这里的钱肯定能拿回来,你这买卖还能不能干,我就不好说了。” “走吧!”凌歌掉头就走。 吴芊芊和易童欣都学着凌歌的样子,站起来整整衣服,再扔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潇洒地转身走了。 旁边的小弟早就按捺不住,一见她们三人都走了,跳脚就骂。 “这是哪儿来的三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跟我们杭爷这么说话,也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杭爷,反正那三个人以前没见过,这几十万两就当他们孝敬的了,我们理他个屁!” “啪!” 杭爷一耳光就扇了过去,扇得小弟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杭爷?” 杭爷的手都直哆嗦,“小兔崽子,你是怕老子不死是不是!你见过出手几十万两眼睛都不眨的贵人吗?你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吗!他们是洛三爷的朋友!” “洛三爷的朋友,也管不到您头上啊。” “你知道个屁!宁定郡主就叫卓凌歌,那个卓凌公子就是宁定郡主!赶紧滚出去打听今天比试大会出了什么大事!宁定郡主的盘口赶紧开起来!要是晚了开得不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是,是……”那小弟这才知道厉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单说一个宁定郡主或者洛三爷的朋友,都不足以让他们害怕,但当宁定郡主既是洛三爷的朋友,又是本国参赛弟子时,那就等于卓凌歌黑白通杀啊! 怪不得他们杭爷害怕!要是伺候不好这位小姐,她去三皇子那里告一状,他们的买卖还干个鬼! 凌歌三人新奇得很,趁着男装没人认识没人跟着,又在外面顺便逛了一起才回卓家小院。 “噗嗤,”三人对视一眼,全都笑了出来。 “芊芊,你装得真像!” “你还说我,你这久居深宫的六公主不也是英俊帅气,我看到好几个小姑娘看你呢!” “你胡说,她们明明是在看你!” “好好好,我作证,她们是在看你们俩!”凌歌笑道。 吴芊芊看了易童欣一眼,俩人一起开口,“瞎说!就数你男装最好看,她们都在看你!” 卓凌歌的男装扮相雄雌莫辩,既不失女子的精致脱俗,又不少男儿的飒爽大气,的确一见难忘。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你们俩在赌坊那一局,”吴芊芊兴致勃勃问,“你们说你们俩的脑瓜子怎么那么厉害,当时就想到要开盘口挣钱了呢?” 易童欣笑着说:“是凌歌先想到的,我只不过是听她那么一问才明白过来,现在大家都对凌歌的修为不了解,但等到车轮战和半决赛之后,凌歌的盘口也会开的。” 第90章 凌歌绝飒 “现在我们押了,就算一部分庄股,不管输赢都有钱赚!” 凌歌点点头,“本来明天我应该全力以赴去赢的,现在既然有钱赚,那就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赢才能又好看又大赚!” “我真是服了你了凌歌,你不仅修炼强,连赚钱都这么强!哎,你那会儿给他们看的是什么啊,怎么他们一看那块玉牌就那么怕你啊?” “你说这个啊?”凌歌掏出那块玉芙蓉。 这是从临丹国回来时宫善送给她的,说是他在临丹结识的洛三爷在赌坊生意里很有名,而且赌场消息最灵通,要是凌歌有什么需要,可以出示这块玉牌,他们一定会把她奉为上宾的。 今日一试,果然好用。 凌歌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这是临丹国的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也是假他人之威。” “哎哟哟,笑了,笑了,她笑了!”吴芊芊一阵朝易童欣挤眉弄眼,“肯定是哪个爱慕者送的咯!” 易童欣也笑,“凌歌这样出众的女子,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只是她内心涌起淡淡伤感,她知道三哥也把凌歌放在不一样的地位,而且心思藏得很深。 “好了好了别闹了,明天的车轮战是重头戏,芊芊,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 三人你一计我一策,商量了好久才把后头的计划都定好,凌歌没有想过跟宫疾怿商量一下,易童欣也没有想过要告知三皇子一声。 而吴芊芊,只要是跟凌歌和易童欣一起,做什么她都愿意! 今天凌歌对千山宗等几大门派的技法等级差不多都有了了解,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圣女段静仙出场,不过她是连续三届的榜首,又有千山宗圣女和黄灵境的名头在,是不用参加这些基础比赛的。 她可以直接进入八强名额,只用在最后一两天出场就行。 很多人传言,都说今年是安龙国第一次举办这类比试大会,所以千山宗才故意让圣女重新参加比赛,为的就是力压所有参赛弟子,让天下宗门国家再一次知道,到底谁才是力量最强的势力! 唉,看来只能进八强才能见到这位圣女的庐山真面目了。 从明天开始凌歌和吴芊芊都要全力以赴比赛,关注各个热门弟子成败的任务自然落在易童欣身上,定好明天的计策后,易童欣自己回了府邸,凌歌拿出宫善送的烛台加强灵力,和吴芊芊彻夜修炼。 第二日的比赛,来观战的人果然多了很多,不仅有来参加比赛的,昨日被淘汰的也来了,连京城里的普通百姓都来了很多,远远在外围观望。 凌歌和吴芊芊的比赛依然分开排在上午和下午。 当凌歌站上自己的大擂台时,清晨的阳光正好照进山谷,清新冷冽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台下的人,这是她期盼已久的舞台,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次比赛,是老天赐予她第一个发光的机会! “你们谁先来!” 底下站着一排修真者,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一个男子率先跳上了台。 “赤星宗许远,前来领教!” …… 今天的剧情和昨天有点像,前面十个人,凌歌都没动过,都让小黑一只猪去玩了。 小黑从一开始的喷一鼻子就干翻,再到故意逗着对方玩儿,玩累了再喷火干翻,再到追得对方满场跑,小火苗就在对方屁股后面烧啊烧,再到小黑都玩腻了,又回到了一鼻子火干翻的程度,趴在凌歌脚边动都不想动。 场上热闹无比鬼哭狼嚎,场下又惊又怕捂眼哀叹,只有凌歌不动如山,站在那里就快成了雕塑。 “这人是谁啊?” “你居然不知道?她就是昨天一招没出就获胜的安龙国的宁定郡主啊!” “不知道啊,昨天我没看她的比赛,她是个御兽师吗?可是她带的那是个什么灵兽?怎么看起来好像……” 那人连忙捂他的嘴,“千万别说那个字!昨天就有人说了那个字结果被灵兽的火烧得全身都黑了!那是苍风貘,是貘!珍品瑞兽!” “可是那个火?” “那是灵火!我们根本就灭不了!只有宁定郡主才能灭!” 先前问的那个人瞬间露出绝望的神色,“那这还怎么打!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我们这些人跟驭兽师打本来就不公平,何况是这种珍稀品级的瑞兽?!” “没办法啊兄弟,人家有本事降服瑞兽,我们被打压也有苦说不出啊……呜呜呜……” 两个大男人在台下抱头痛哭起来,还引得周围其他人都纷纷去擦眼睛,气氛一时怪异到了极点。 守台的白衣术士走到凌歌身边低声道:“郡主,他们都不敢上台了,您看这……” 按比赛的赛制,车轮战首轮必须连败二十人才有可能直接晋级到十六强,不然的话就要一轮轮打。 凌歌为了迅速打响自己的名号,是无论如何都要打满二十人的。 见状,她将小黑收了起来,朗声对下面众人说:“从现在开始,我不用灵兽了!” 台下一阵惊诧,“什么!郡主说不用灵兽了!” “驭兽师不用灵兽,那自己的战斗力还强吗?” “应该会要少一大截吧!” “喂你们怎么搞的!这种时候你们还担心郡主能不能打?不应该高兴对手的实力降低了吗!” “诶,是哦,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们也有一争之力了?” “我不管!反正我要上了!” “我也去我也去!” …… 这一招果然见效,刚刚还恨不得抹泪的众人瞬间变得跃跃欲试。 当先又跳上来一个男子,帅气地一甩头发拱手,“青涛宗周建,前来领教!” “安龙国,卓凌歌!” 周建一柄长剑出鞘,起手一个剑势就朝凌歌攻来,凌歌往前走了一步,拔出灵剑随手一挡,正好挡住了周建的攻势。 “铮!” 周建的剑没伤到凌歌分毫不说,竟然直接就断了!把周建惊得当场呆住! 他拿着只剩半截的剑,不可置信地问:“……郡主,你这是什么剑?” “剑?”凌歌有些莫名其妙,“就是普通的灵剑啊,没什么特别的。” “你,你确定吗?我这把剑是师父赠的,也算上品啊……” “哦……”凌歌这才想起,这剑是宫疾怿送她的,那就应该,是潢武大陆带过来的剑吧? “那可能,是一时凑巧吧。” 剑都断了,还打什么打?周建哭着就下去了。 很快第十二个人又跳了上来,“赤星宗石康,前来领教!” 可是两招过后,“铮!”石康的刀也断了。 “郡主,这难道也是凑巧吗?” 凌歌拿着自己的剑左看右看,“哎好奇怪啊,我也不知道诶,以前怎么发现它这么锋利啊!” 装得一手好无辜!连台下的易童欣都惊叹佩服的不行! 于是,第十三个,第十四个,第十五个……一直到第二十个人,抱着自己的断剑哭着下了台。 这本来就不大的擂台现在到处丢的都是断剑尖,都快成天然的暗器了! 台下的众人一时又抱头痛哭,这次抱的不是别人的头,而是自己的头和断剑了。 他们只是个来比个试,十招都打不过就算了,怎么连武器都要牺牲一把,这可是花了大钱的啊! 凌歌也觉得很无奈,“灵剑啊灵剑,他们又不是我的仇人,等下我们都轻点好不好?” 这灵剑还没产生灵智,但剑身花纹一闪,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衣术士又期期艾艾小心翼翼地从剑尖阵里跳了过来,“郡主,已经有二十人了,您看?”是不是就不要再继续折磨他们了? 凌歌深吸一口气,将灵剑放回扳指里,大喝一声:“从现在开始,我连武器都不用了!先让十招!十招之后我再出手!” 抱头痛哭的众人都停止了哭泣,张大了耳朵,但没有人抬头。 “我尽量不攻击武器!” 有几个人抬了头,但又被旁边的师兄弟给按了下去。 “要是你们的武器再被我弄断了,我照价赔!” 这话一出,有几人一抹眼泪就要往上跳,“我要跟郡主过过招!” 其他人大惊,“你们干什么!难道真以为郡主不用武器还让十招就有胜算吗?” “真要有胜算,刚才怎么会那么多人的剑都断了!” “就是!你们想想清楚!郡主一定还有其他绝招!” “何必非要去跟郡主硬碰硬!” 可是那几个人却回道:“我当然知道郡主实力深厚,可是郡主已经这么有诚意了,又不用剑,又赔钱,还让我们十招,这就是郡主的义气所在!” “不错!反正我才一星灰灵境,这次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败给谁都是败!可是郡主这么心胸大气的人,我输给她都高兴!” “从前那些修为高的人咱们还见得少吗?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天上,就算伤了我们,搞坏了我们的武器都要骂我们几句不中用活该,什么时候有人像郡主一样还提出赔钱?我就是要去当郡主晋升的垫脚石!” “就是!将来郡主要是得了名次,我们回去就是输给郡主的人,说出去也不丢人啊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来这一趟我还认识了安龙国郡主,吹牛都可以吹几年了!” 几人这么坦荡,倒把其他人都听得愣住了,看看他们又看看台上的凌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易童欣悄悄给凌歌竖起大拇指,她就说嘛!凌歌这样的女子,走到哪里都有人愿意亲近的! 第91章 凌乱到裂开 凌歌听到台下众人的对话,心中也有些感动,她大声道:“我再打十个人就不打了!这次你们十个人一起上,我还是不用武器!让你们十招!大家交个朋友!” 台下的那些弟子听到这话,有很多人都忍不住了,先后跳上了台。 “我来会一会郡主!” “我也来!” “我也来!” “加我一个!” …… 十个人够,其他人自动止了步,大家相互一报名,话不多说直接开打。 凌歌站在擂台正中央,果然说话算话先让十招,她双手负在身后,只躲不攻,等每个人都出了十招过后,才亮了亮右手。 “各位,领教了!” 凌歌高举右手在头顶一划成圆,接着空气在她手心中旋转成风,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呼……呼……” 只见四周的树木都摇摆起来,擂台上瞬间变得尘土漫天,无数落叶树枝都在旋涡中疯狂旋转,但都刚好局限在小小的擂台上。 “这是,这是,驭风术?” 有人认了出来,可是旁边马上就有人反驳他,“这怎么可能是驭风术!驭风术我们大家都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的确,驭风术是最初级的法术,刚入门就引一引微风,练得熟了就引一引大风,但引风除了检验修为高低和技法熟练,根本就伤不了人,所以没人会在这种小法术上钻研。 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将这种最初级的法术练到如此恐惧的境地!不仅带动周围气流剧变,还能将旋涡的范围刚刚好控制在擂台上! 这需要多深的修为,和多久的修炼啊! 众人无不心惊。 就在这时,旋涡的高度忽然降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压下来一般,露出.台上十一个人的上半身。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不是被手压下来的,是被郡主收回去的。 旋涡高度降了那么多,里面立马就浓得像一团墨,那十个挑战者各自站一个方位,但每个人都紧闭着眼睛不断捏诀,还不时地东倒西歪。 “多谢各位!” 凌歌说完右手猛地一收,旋涡的旋转速度立刻加快,快到如同一圈闪电,根本看不清影子,接着旋涡急剧收缩往外扩,一息之间就化为无形。 可是十个挑战者却仿佛同一时间被人扫了一腿一样,全都摔出了擂台。 “天啊,刚才发生了什么?郡主用了什么武器?” “是风啊!郡主用的是风啊!她把风压到最薄最快,所以就能以风为剑一次横扫十人!” “这是什么招?这还是驭风术吗?你们学的驭风术里有这一招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这当然还是驭风术,只不过郡主修为太深厚,可以把风驾驭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我们做不到而已。” “简单的人人都会的法术,郡主都能做到让人望而生叹的地步,这才是郡主的厉害之处啊!” 浓墨散去,凌歌还立在擂台正中,她果然没有拿武器,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是缓缓将那只高举的右手收了回来。 那十个挑战者翻下擂台后都站了起来,拱手齐齐行礼,“郡主果然出手不凡,我等输得心服口服!” “多谢郡主手下留情!” “我等回去自当加倍勤奋修炼,日后再来跟郡主切磋!” 凌歌也拱手回礼,“好说,今天多谢各位!” 又有人不懂了,“哎,输了就输了,他们谢郡主做什么?” 那人一脸看不起他的鄙夷,“这你都没看出来吗?郡主既然可以把风控制到这种程度,那她当然用风伤人甚至杀人啊!可是他们十个人都只是刚好翻下了台,一点伤都没受,武器也都没损坏,这不是郡主手下留情是什么!” “郡主刚才就说不用武器,先让十招,也不损伤他们的武器,现在全都兑现了!” 先前问的那人瞬间激动起来,“对啊!郡主果然人美心善修为高!我就不相信以郡主的修为这次还不能拿个名次,现在有没有郡主的盘口啊?我要赶紧去下注!” “是啊,刚才我怎么没想起来呢,走走走,我也要去看看郡主的盘口!” “走走走,我们也去,就当帮郡主一把了!” 当下众人都齐齐恭喜凌歌,然后又齐齐退场,呼啦啦就走了好几十号人。 易童欣笑而不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算盘珠子拨得当当响。 计策成功! 白衣术士一脸崇拜地跑了过来,眼睛里的星星都快冒出来了,“郡主,您,您,您一定会直接晋级到最后的!” 本来连败二十人就差不多可以直接到十六强,可是凌歌现在为了保险又多败了十人,而且是一次性打败十人!不用武器! 有这个强大优势在,这个晋级八强的名额她拿定了! 凌歌矜持点点头,“承你吉言,我先走了。”接着转身跳下擂台,一把揽住迎过来的易童欣。 “凌歌你太厉害了!恭喜你晋级!” “小事小事,快说说现在去下注的人多不多?” “你看看后面啊。” 凌歌回头一望,刚刚乌泱泱的擂台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们全都去下注了!我看等不到下午,你宁定郡主的威名就会传遍整个比赛圈子了!” * 好不容易甩掉那些闻风跟来的各宗门弟子,凌歌和易童欣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继续在擂台之间转了起来。 毕竟昨天听了那么多热门弟子的名字,今天总要对上脸,实地去观察一下凌歌的潜在对手啊! 可是大部分弟子的实力真的都不高,打架的姿势也不好看,别说凌歌看着无聊,连易童欣都觉得没意思透顶。 “凌歌,传说中的种子选手在哪里啊?” “在茫茫人海里啊……”凌歌突然站住了脚,“你表弟呢?” “嗯?你说向博?他昨天已经过了第一关,今天好像也是早上的比赛吧。” “走啊走啊,反正芊芊跟你三哥的比赛在下午,我们先去看他!” 等到她们俩找到向博比试的擂台时,向博正在台下做准备。 “左边,左边!用剑啊,直接往前刺!……哎哟右边,右边!真是个笨蛋!” “喂,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一只手冷不丁拍到他肩膀上。 向博吓了一大跳,回身一看竟然是易童欣,“六公主,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如何英俊潇洒地连败二十人,直接晋级十六强的吗!” 易童欣摇摇头,“这两天忙,都快把你忘了,刚刚凌歌提醒了我才来的。” 嗯??? 表妹你好直接啊! 向博笑容僵在脸上,“哦,郡主也进入第二轮了,今天她打过比赛了吗?” “打了啊。” “成绩如何?” “已经晋级了。” “连败二十人?” 易童欣摇摇头。 “嗯?没有连败二十人怎么会晋级呢?”向博忽然想通了什么,气得跳脚,“是不是易濯给她开后门了?仗着个皇帝义女、郡主的身份就让人给她办事,她就是这么辜负皇上的信任,用这个郡主身份的?” “表妹你真的不要跟她来往了!” 易童欣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谁说她没有连败二十人?” “啊?那,那你刚才摇头?” “我是说不止二十人。” “啊?!”向博瞪大了眼睛,“那是多少人?二十二,二十五?” 易童欣又摇头,“三十人。” “什么?!” “而且最后十人是一次全部打败的。” “……” “凌歌没有用武器,没有用灵兽,让他们十个人每人先出了十招。” “!!!” “然后她反击只用了右手,只用了一招,就把十个人全都打下了台。” 向博完全石化,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整个人失去了反应。 他刚听见了什么?这是什么世界?那可能是真实的吗? “卓凌歌到底什么修为?!!”他咬牙切齿地问。 易童欣想了想,觉得表弟比赛在即,太打击他的自信心不太好,于是又摇头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咦,向公子,你还没上啊?” 凌歌施施然走了过来,她容貌精致,笑得脱俗,左手托着一包油纸,右手拈着一粒蜜饯梅子。 “童欣,尝尝,可好吃了。” 活脱脱就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子。 怎么可能是六公主说的那种逆天狂魔!!! 向博觉得自己都要凌乱到裂开了! “六公主,你刚才说的,是不是……” “向公子,我们是特意来看你比赛的,你要加油哦,我和童欣都相信你一定能连败二十人晋级的。”凌歌笑眯眯的。 向博却浑身一震,仿佛触了电! 她在说什么?她是不是故意来看我出糗的?她怎么可能相信我的可以连败二十人! “凌歌,你不要给表哥太大压力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表妹!你果然是我的好表妹,最温柔善良的六公主!不枉表哥……咦,你真的在为我说话吗? “童欣,我看向公子的实力和芊芊只在伯仲之间啊,芊芊都说一定能够打败二十人,不然就死台上不下来,向公子怎么可能不行呢?” 哦对,还有那个吴芊芊……可是你们是不是对伯仲之间有什么误解啊!那天她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什么伯仲之间! “表哥,你别听凌歌的,什么叫打不败就死台上不下来啊?不行就不行,认输就认输,咱们能屈能伸,不怕丢脸对不对,还有下次嘛!” 表妹,你变了……你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了…… 第92章 输了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向公子,童欣毕竟修炼的时间短,你别听她的啊,我是很相信你的。” “表哥,我是你表妹啊,我最心疼你了,要是真的受不了了你就赶紧认输知道吗?大不了我们蒙着脸回去,没事的啊!” 向博大义凛然地一伸手,“表妹你不要再说了,修真者怎么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迟疑呢,既然是比试,我一定会认真对待,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低头!” 他终究不敢把话说太死,保证自己连败二十人…… 从来没觉得自己修为这么低过,等他这次回去,一定要奋发图强,再也不被表妹这么内涵了! 正好上面白衣术士叫道:“下一位!” 向博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就跳了上去。 如果不能用事实证明自己,那他就要被人埋汰死了! 童欣终于忍不住捂嘴笑了,“凌歌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一招一定有用!” “年少气盛嘛,这里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用激将法都有用。” “说得那么老气横秋,好像你不是个年轻女子一样。” “我当然年轻!我比你都年轻好几岁呢!” “你!” “快看,你表哥的比赛开始了!” 台上的向博果然拿出了气势,几招就打败了对面的那个蓝灵境。 接下来他开始守擂,直到他被打败,或者打败二十人为止。 五星蓝灵境的修为不算低,所以一开始他守得很轻松,可是十个人过后,他的灵力渐渐跟不上,剑势都开始慢了。 易童欣和凌歌对视一眼,就在他身后重新大声聊了起来。 “凌歌,十个人了,我表哥快坚持不住了,我就说吧!” “还没完,童欣你不要这么就放弃啊……不过十个人也很厉害了。” “是啊凌歌,刚才我们看了那么多场,撑过十个人也就十之二三吧。” “对啊,也就是说这个场子里每十个人里也就两三个人比你表哥强,算一算……也就排名三四百名吧。” “哇,现在就排名三四百名了?那如果放在整个嵊洲大陆,那岂不是要排到三四万名?” “傻童欣,肯定不能这么算啊,今天来的几乎都是黄灵境以下的,算上那些人,哪止三四万名啊!” 台上的向博听到这里,咬牙又催动一股灵力向对方冲了过去。 我就把对手当作卓凌歌,我一定要打败他! 仗着这股气恨,向博剑势陡然转急,几招就将对方攻下了台。 接下来的几个人修为都没超过蓝灵境,向博终于抓住机会喘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些灵力,可是最后一个人却是三星蓝灵境,跟他这个严重劳累的五星蓝灵境,差不多。 易童欣紧张起来,“凌歌,这是最后一个人了,表哥会不会守不住?” 凌歌看了看向博,灵力是快用完了,但精神还好,特别是眼神,有一股凶劲儿。 嗯,还有潜力可以挖一挖。 “放心,先看看。” 十招过后,双方基本打了个平手,二十招过后,对方攻势加快,三十招过后,向博开始露了弱势,招招只能招架不能反击。 “砰”的一声,向博被对方一脚踢中摔出一丈远,差一点点就要掉下台了。 正好摔在了凌歌和易童欣面前。 “表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易童欣这一次是真的担心向博,没有在演了。 向博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表妹,你真的心疼我吗?” “剑来了!”凌歌冷不丁一喊。 剑风凌厉,向博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起来重新再战。 “别硬碰硬,想着破对方弱点!” 向博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在心里大骂,我要是有那个精神去破对方弱点我早就破了,还需要你在这里说! 但他骂归骂,心里还是多了个心眼观察对方的剑招来路。 又扛了几招过后,对方脚步更急,剑招也更快,但一急之下反而开始有些乱了。 嘿,小样儿,还想趁我病要我命?你还嫩了点儿! 向博得意一笑,正为自己看破对方弱点高兴,结果一个不察又被对方的剑锋划到! 呲啦一声,左手袖子都自肩部裂开了,再深一点就伤到皮肉了! “表哥……” 向博一回头,易童欣紧紧揪着自己的袖子,旁边的凌歌则是淡淡挑眉一副冷淡模样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行吗?”三个大字。 忍无可忍! 可是接着凌歌纤手一抬,手中变出一粒熟悉的丹药,她用口型说:“赢了三颗。” “输了呢?”向博自己都佩服自己,打架的时候还有空跟卓凌歌对口型讨价还价! 凌歌把丹药收好,“输了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向博:……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输了!! 他真的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装作强弩之末在台上连滚带爬,对手喜出望外高兴得忘了防守,被向博抓住空档刺中胸口,接着一脚踢下了擂台。 “向博获胜!” 随着这一声宣布,向博找准方向跳到了凌歌和易童欣面前,刚一落地就软了腿脚直接倒了下去。 “表哥!”易童欣连忙去扶。 凌歌把一粒丹药弹进向博嘴里,向博大吸两口气又一打挺站了起来。 “表妹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边说一边在易童欣背后伸手给凌歌。 凌歌把一个小瓶子塞进他手里,“向公子,真可惜,我还想跟你再打一次呢。” 向博收好丹药昂起头,“你现在比我厉害不一定永远都比我厉害,我迟早会胜过你的!”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来挑战我了。”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向博却忽然一抖,刚才的傲气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女人怎么讲个话就这么可怕! * 下午芊芊的比赛跟向博的比起来就平淡得多,她简单直白地连败二十个人,直到把第二十四个人踢下台才宣告不打了。 众人的掌声中她跳下台就拉着凌歌和易童欣往外走。 “快走快走!” “这么急去干嘛?” “快去看看我们的赚钱大业啊!” “今天的比赛都没完,现在去也看不全。” “啊,那……”吴芊芊站住脚迷茫,“那我们现在干嘛?” “等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就要开始比赛了,我们去看看他们。” “去给三皇子加油我懂,可是我们去看四皇子干什么?” “看看说不定就有新的收获呢,快走吧!” 三人赶到皇室子弟比赛场地时,擂台周围没多少人。 因为参加比赛的皇室子弟不多,而且大家都身份尊贵,不可能跟其他弟子一样车轮战打得直接残酷没面子,所以这里依然采取一一对决的方式,激烈程度和观赏性比外面少了一大截。 除了比赛的皇子皇女和侍从们,围观的人几乎没有。 可是凌歌还是看得很认真。 易濯今天跟对手打得不分上下,有些艰难,但还是赢了,他下了台见三人虽然都在给他鼓掌,但眼神飘忽,鼓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实在没多大诚意。 “童欣,我这两天忙也没顾得上你,怎么老是不见你?” “我?”易童欣一下子慌张起来,“我朋友多啊,凌歌芊芊还有向博,他们比赛我每一场都要去看。” “哦,向博今天比赛成绩怎么样?” “挺好的,连败二十人,已经晋级了。” “那……” 凌歌闲闲开口,“三皇子是真的不太忙,有空不如多去修炼修炼,毕竟我看你的样子想晋到下一级可能有难度啊。” “是啊,三皇子,虽然你这体修我们也不太懂,但是我们也是要锤炼体魄的啊,你这速度是不是也太慢了?”吴芊芊则是秉着虚心好学的态度认真求问。 只不过每一句话都戳中易濯的虚处,让他尴尬恼怒可又没办法说。 谁让你修为比人家低那么多呢! 易童欣连忙推他,“是啊是啊,三哥你快去忙吧,我没事的。” 她跟凌歌芊芊一起去赌坊开盘口的事不敢告诉易濯,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得被易濯狠狠教训一顿? 易濯见她们三个站在这里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想问问她们还要看谁比赛,可是又觉得问了就显得太自作多情,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易濯走后,易文昊就登台亮相了。 这一次他的对手也只在蓝灵境初期的修为,对于易文昊来说本来是手到擒来的,可是他偏偏在擂台上周旋了很久,漂亮花哨的法术施了一个又一个,身姿旋转翩翩优雅,没完没了。 就连他的对手好几次都要摔下擂台了,都被他拉了回去又打了半天。 “搞什么啊,这四皇子是在跳舞吗?”吴芊芊不满地小声嘀咕。 “就是啊,四哥为什么要这么打,这局不是应该早就赢了吗?”连易童欣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喂童欣,你家四哥平时就这样的吗?他这个男人也太爱美了吧,比我这个姑娘还磨叽!” “我不知道啊,平时四哥修炼都是关起门不让人看的。” “凌歌,你脑子最聪明,你说说是为什么?……凌歌?” 吴芊芊和易童欣一回头,这才发现凌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她们旁边了。 “人呢?” “没看见。” “干什么去了都不叫我们。” 易童欣想了想,“凌歌肯定有事去做,等她做完会来找我们的。” 正好这时,台上传来一声大喊,“安龙国四皇子易文昊获胜!” 四皇子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易童欣和吴芊芊都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再演下去,她们就要当场把自己变成瞎子了! 第93章 这种话也就哄哄傻子了 易文昊也是满心得意,他站在台上扫视一圈,发现除了两个意料之中的女子在为他鼓掌庆贺外,还有六公主易童欣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在看着他。 只是她们俩的眼神绝对谈不上高兴欢呼,反而像在看一个傻子。 易文昊一愣,继而浑身不舒服起来,要不是还有那两个女子在鼓掌,他都要怀疑他刚才的比试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管了,只要那个每次都令人讨厌的卓凌歌不在,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易文昊走下台,在那两个女子的暗暗指引下走到一处僻静处。 “何事?” 那两个侍从打扮的女子看向易文昊时都是一脸痴迷和仰慕。 其中一个轻声道:“四皇子,我家小姐想请四皇子一叙。” “哦?你家小姐是哪位?”易文昊明知故问。 另一个侍女捂嘴而笑,“四皇子哄我们姐妹玩儿呢,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奉谁的命呢?当然是如今最能与四皇子相提并论的天之娇女了!” 说着她自怀中掏出一个木牌递给易文昊,上面还带着阵阵香气。 易文昊不动声色地收进怀里,对着两个侍女温柔一笑,“好,告诉你家小姐,我会赴约的。” 两个侍女又是嫣然一笑,磨蹭着又给易文昊抛了好几个媚眼和媚笑才走,走的背影也是摇曳生姿的,就差把“我想勾引你”几个大字贴在脑门上了。 易文昊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看她们走远,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才勾起一个冷笑。 什么人都想往本皇子身上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但他忽然感觉背上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看着自己,回身看去又什么都没发现。 算了!早点回去准备晚上的事才是正经。 等四皇子的侍从簇拥着他离开的时候,凌歌才回到易童欣和吴芊芊身边。 “凌歌你跑到哪儿去了,刚刚四皇子的比赛你都错过了没看见。”芊芊一脸难看,那表情就像要把昨天吃的饭都吐出来。 凌歌无所谓地挥挥手,“他肯定赢啦,没什么好看的。今天的比试都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盘口啊! 三人一个心思,找个地方换好男装直奔大杭赌坊! 今天的大杭赌坊跟昨天的完全不一样,还隔着三条街就看见那边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比试搬到这里来了。 凌歌三人正在外面张望,忽然一个人冲到他们面前来了。 “三位公子来了!杭爷知道你们要来,特意叫我在这里等公子们,请公子们跟我来。”这人正是昨天见过的小弟。 凌歌三人跟着他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院,杭爷在里面布置了一大桌山珍海味,正在等着他们。 “哈哈哈,卓公子终于来了,今日赌坊那里人太多,我们就在这里说话,安全清净。” “杭爷,今天我们的生意如何?”凌歌坐下直奔主题。 杭爷不敢坐,反而殷勤地给三人倒茶,“卓公子刚才应该看见了大杭赌坊的热闹程度,老实说,自上午卓……宁定郡主赢了以后,我这里的人就没少过,现在宁定郡主的盘口已经是最热的盘口了,不输给千山宗圣女段静仙。” “哦?效果这么好?” “嘿嘿嘿,是宁定郡主修为高,早上郡主赢得那一出太精彩独到了,亲眼见到的人出来大肆宣扬,很多人都后悔没去看呢!一传十,十传百,而且今天确实没人能跟郡主比,所以就……” 凌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恐怕杭爷在中间也出了不少力吧?” 毕竟再怎么传就今天这点功夫也传不到全城,怎么会搞得几条街都堵住了? “是是是,瞒不过卓公子,昨晚我连夜找了京城里的几大赌坊老板一起商量了,既然是咱们安龙国郡主的盘口,那肯定要做大做强打出声势来!” “本来昨天他们还有些犹豫,可是今早郡主的比赛一打完,每家都没有顾虑了,现在郡主的盘口就是我们最重要的生意,一切都听卓公子的吩咐。” 凌歌眯了眯眼,“这样啊,那我的庄股……” “都是按昨天的约定,一份不少!” 凌歌这才笑了,“好,杭爷很会做生意,我也不瞒你,接下来会……” 凌歌跟杭爷耳语了几句,说得杭爷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好好好!我一定按照公子的安排好好做,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公子的!” “那就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三人从进门到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过看到大杭赌坊如今的火爆程度和杭爷的亲口保证,易童欣和吴芊芊都明白今天的计策是大获成功了! “凌歌,现在我们去哪儿啊?”易童欣简直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凌歌一转头,“接下来我们送你回府,然后我跟芊芊回去修炼,从明天开始我们的对手都不会再弱了,必须要做好准备。” “啊……也对哦。”吴芊芊挠挠头。 唉,上一次见面她比凌歌多一个境界,现在就被凌歌反超了一个境界,的确不能不加紧了! 易童欣见状也只好乖乖回府。 可是刚把童欣送走,凌歌转身就搂住吴芊芊凑到她耳边问:“想不想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千山宗圣女段静仙?” 吴芊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见她干嘛!等八强四强时遇到了打就是!” “要是我说,我发现她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去不去看?” 吴芊芊眼睛一亮。 * 具一阁的掌柜面前,凌歌掏出孙怀给的信物,低声说了两句话,掌柜的立刻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把他们引到一间偏僻雅间。 “两位公子,这就是您要的房间。” 凌歌打发走了人,一关上房门就弹出几点幽光,化成几只小虫子四处爬走,她则从戒指里取出一个喇叭花样的法器,放在了桌子上。 细小但清晰的说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四皇子果然是个聪明人,名不虚传啊。”这是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 “圣女找本皇子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本皇子还要回去修炼。”这是易文昊的声音。 吴芊芊脑中一炸,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是不是下午易文昊比试的时候你发现的?我就说你怎么不见了!” “那两个侍女我一看就认出是段静仙的,当然要跟过去听听她们说什么。嘘,小点声儿,我们来得巧,他们好像刚见面。” 段静仙轻柔道:“四皇子是觉得我这样请你不太重视么?其实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亲自去看四皇子比试的英姿,可惜这是在安龙国内,为了四皇子,我也得避避嫌。” 易文昊轻哼了一声,“是吗?我和圣女素不相识,圣女竟然如此为我着想?”但语气已经没那么硬了。 “实不相瞒,我约见四皇子一是因为千山宗交给我的任务,二是因为,因为我自己久仰四皇子盛名,也想借此机会好好认识一下四皇子。” “哦?圣女不到三十已是黄灵境,跟我这小小蓝灵境有什么可结交的。” 段静仙叹了一口气,“四皇子的天赋我千山宗无人不知,长老们都说可惜了你这样好的天资,要是能入我千山宗,那么多资源倾力培养,怎么会让你前期进步那么慢?” 易文昊不做声。 段静仙继续惋惜,“就说我吧,在宗门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我在你这个年纪时远不如你呢,要是你在千山宗,这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自然非你莫属,我这个圣女恐怕根本就没人在意。”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安龙国与千山宗不合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易文昊终于开口。 “四皇子,我今日来就是受宗主之托特意来告诉你,是安龙国看千山宗不顺眼,千山宗可从来没有针对过安龙国,相反我们一直都有交好之心——这次比试大会后,就以你拜入千山宗为开始,当作我们千山宗交好的诚意,如何?” “这……我父皇早就说过,不会让我进宗门修炼的。”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四皇子修为尚低,很多人都可以教,可是你现在已是蓝灵境,再耽误不得了,相信安龙国皇帝这么疼爱四皇子,一定会为你考虑的。当然,我们也准备了一份厚礼以表诚心。” “哦?是什么?” 段静仙咯咯笑出了声,“这厚礼我没随身带着,四皇子如果有意,请跟我来。” 她的声音又刻意低柔了许多,夹杂了丝丝轻佻,让人听着心痒痒。 吴芊芊打了个哆嗦,“好好的一个女人干嘛这么讲话,好恶心啊!” “你没听她刚才说的吗?她早就仰慕易文昊了!” “哦!难道是想勾引易文昊?可是千山宗的圣女不是传说高贵雅洁,一心修炼,在到达紫灵境前不考虑道侣的事吗?” 这确实是段静仙曾经当初发过的誓,也把她的名声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点。 凌歌冷笑,“这种话也就哄哄傻子了。” 不知易文昊做了什么,段静仙又娇柔说话了,“四皇子,别这样嘛……我先带你去看看礼物。” 两人说着起身离开了雅间。 凌歌和吴芊芊对视一眼,也远远地跟在了后头。 第94章 从未见过像你们这么无耻的人 出了具一阁,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吴芊芊低声说:“凌歌,难怪你要送童欣回去,要是童欣知道她四哥竟然看上那个千山宗的圣女,不知会怎么难过。” “其实……也还好吧。”凌歌表情古怪。 童欣才不会为这个四哥难过呢! 她不带上童欣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下午她亲眼看到了段静仙两个侍女的做派,心道段静仙恐怕也是勾引男人的一把好手。 总不能带着妹妹去看哥哥找女人吧! “凌歌,要是等会他们……” 吴芊芊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前面呼啦啦跑出来一群人,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你就是宁定郡主卓凌歌?” “是又怎样?”凌歌脚步一顿。 那人喜出望外,大声向后头招呼,“在这儿在这儿!郡主在这儿!” 凌歌大吃一惊,瞥见易文昊和段静仙的身影几下就晃得不见了,连忙给吴芊芊使了个眼色。 快去追! 吴芊芊懵懵懂懂点点头,刚想问那你这里怎么办? 哎,她是安龙国的郡主,这里是安龙国,她还能出什么事。 于是转身就走了。 那些人也不在意,只是热情地围住凌歌。 “郡主!可叫我们好找,你看你这么低调,苍风貘不带,还做个男装打扮,难怪我们满城找都找不到你啊。” “你们是谁啊,找我做什么?” “啊啊啊,还没做自我介绍,我们是流明宗的弟子。” 旁边有人喊,“我们是青涛宗的!” “还有我们!赤星宗的!” “我们金虹宗的!” 凌歌有些明白了,“我今天跟你们宗的弟子都交过手,怎么,输得不服?” “没有没有!”他们通通摆手,“我们服,服得很!”” “那你们这是?” 后头突然又挤出一大群人来,这一次都是留着长胡子的长老。 “哎哟郡主!我们可找到你了!” “宁定郡主!我们都是各宗的长老,听说了你今天和苍风貘一起连败三十人的事情,特意来找你的!” “郡主加入我们金虹宗吧!” 金虹宗的长老先嚎了一嗓子,其他人都愣了。 “哎不是说好了一起问的吗?你怎么不讲武德先说了!” “就是!雷林猎兽的时候你就跑得快,今天还又抢!” “不要以为你说的快郡主就会答应你!郡主看看我们赤星宗!我们比金虹宗好!” “郡主看看我们流明宗,我们比金虹宗好几倍!” “看看我们青涛宗!我们比他们都好!” “哎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你比我们都好!” “就是!我们金虹宗才是最好的!” “胡扯!明明是我们赤星宗!” 眼见这几个长老吵做了一团,宗门弟子们也都加入了大争吵,凌歌头都疼了。 敢情这几个长老都是当初参加了雷林猎兽的,当时他们就对刚出现的凌歌很感兴趣,想纳入自己门下,可是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今天凌歌带着小黑猪连败三十人的事迹一传开,几个长老全都惊呆了! 小黑猪?之前雷林猎兽的瑞兽就是看起来像猪啊! 难道国师当初真的没有骗他们吗?那这个宁定郡主肯定当初也在雷林啊! 他们又在城中打听了一趟宁定郡主的各项光辉事迹,终于确定当初他们想纳入门下的那个神秘女子就是卓凌歌! 更重要的是,郡主还没有拜师呢!这可是天赐的机会啊! “各位,各位!”凌歌喊了几声都没人听,直接把小黑放了出来,骑着它飞上了天。 三丈宽的翅膀扇动,眼前的月光都暗了三分,众人抬眼去看,个个都张大了嘴。 原来这才是雷林瑞兽苍风貘的真身啊! “多谢各位长老厚爱!可惜我卓凌歌已经拜师,与各位没有师徒缘分了!” 金虹宗长老犹不死心,“郡主拜了师没关系,也可以到我们金虹宗来修炼!就当朋友!” “我们青涛宗也是!” “流明宗也是!” “赤星宗也是!” 几个长老都附和着带众人御剑拥了上来,凌歌见状当机立断驾着小黑猪就跑。 她才不要留下来跟这些老家伙们周旋! 小黑猪缩小身形,留下一连串橙黄色带火光的屁咻的一声就不见了。 长老们平生第一次被臭烘烘的火熏得黑漆漆的,可是他们对视一眼,又一齐默契地追了上去。 今天必须要结交到郡主不可! 于是大批修真者在安阳城上空飞来飞去玩起了躲猫猫,偶尔夹杂一串火球和一连串哀嚎,但所有人依然乐此不疲。 而这种壮观,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凌歌正玩得开心,忽然前头飞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她两旁。 左边那个穿灰锦袍的公子说:“郡主我是风白国的余朔,郡主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右边那个穿蓝锦袍的公子说:“郡主我是飞鹤谷的顾岫涵,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大喊,“郡主别跑!”远远的一大串人影连月光都遮蔽了几分。 凌歌问两人,“你们能飞多快?” 两人都是一愣,“还能再快一点,郡主要做什么?” “是啊,郡主需要我帮你引开他们吗?我也还能快!” 凌歌眨了眨眼睛,“你们小心别被踩死。” 说着她身影一闪,小黑猪就像流星一样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 而追来的大军已经越来越近…… “你们是什么人?别挡着我们找郡主!” “郡主是要入我们宗门的,你们休想抢!” “快让开!” 余朔和顾岫涵对视一眼,默契地催动灵力,把飞行的速度提升到了最高,迅速朝凌歌追了过去。 要是连这些人都甩不掉,他们就真追不上郡主了! 凌歌听见身后破空声猎猎,接着两道身影追到了她旁边,两位公子都咬着牙瞪着眼,显然速度已经提到极致。 “哈哈哈,看来二位的实力都在黄灵境上下,天赋不错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追上她的苍风貘的。 “郡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啊郡主,他们好像对你也没什么恶意,你跑什么啊?” 凌歌却惊呼一声,“小心!” 一大群火球风球连带着灵力攻击袭来,无声无息,来势汹汹。 凌歌冲到最前,几招打散了大部分的火球风球,余朔和顾岫涵也都反应过来加入了战局。 可是他们刚刚清理掉这波攻击,一群黑衣人就挥着各式武器冲了过来。 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凌歌冷哼一声策猪向前,以一抵十跟他们打在一起。 这些肯定都是老熟人,他们来得正好,还免得我辛苦去找他们! 余朔和顾岫涵对视一眼,也默契地一左一右帮起了凌歌。 并且他们俩还一个赛一个地勇猛,好像在比赛! 对面黑衣人虽然人数多,但修为大多只在灰灵境和蓝灵境,对上凌歌三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不过十几招就丢盔弃甲跑了大半。 可是逃跑的人根本没逃出去多远,就被一圈圈的人给逼了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偷袭郡主!”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自不量力来找死,被打了吧!”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私自打架是会取消比赛资格的,别以为你们能跑!” “识相的赶紧取下面巾自报家门,我们都会给郡主作见证!” 原来是流明宗等几个宗门的人赶到了。 眼见偷袭不成,逃走无望,黑衣人全都慌张起来,但为首那人却狞笑着死死盯着凌歌,劈手又是一个火球袭来。 “老子就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凌歌冷笑一声,“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她骑着小黑猪根本就不动,坐看火球攻来。 等到它飞到近前,小黑猪才懒洋洋张开嘴,啊呜一口,像吃果子一样把火球吞了。 …… 全场一片静默。 各宗长老和弟子惊呆了,因为他们没想到在他们看来需要小心的火球居然只能给瑞兽当零食,连一点点威慑力都没有。 偷袭凌歌的人也惊呆了,刚才卓凌歌好歹还招架了一番,没想到其实自己的攻击在她面前根本就是儿戏! 凌歌双腿一夹,驾着小黑猪向下一个俯冲,小黑张开大口,一道火蛇从里面卷了出来,带着一连串火球直奔黑衣人。 它把火球又还了回去! “啊啊啊啊!” 一阵惊叫声四起,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用法术灭火,可是一般的法术根本没用,而这一次凌歌一定会袖手旁观。 “你,你竟然纵兽行凶!还不快快给我们灭火!” “哈,好笑了,明明是你们偷袭本郡主,现在我不过是把你们偷袭的东西还给你们而已,怎么就是我行凶了!” “你胡说!我们怎么偷袭你了,本就是你先放的火!” “要不是你们偷袭,我的小黑怎么会专门把火球还给你们?是不是小黑?” 小黑哼了一声表示正确!还朝他们丢了几个轻蔑的眼神。 一群菜鸡!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偷袭的!” “我们也看见了!” “老夫从未见过像你们这么无耻的人,赶紧向郡主认罪道歉!” “哼!郡主是我宗门的朋友,你们休想欺负她人少!” 各宗门的长老弟子纷纷给凌歌撑腰。 那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灭了火,还被所有人指责,顿时气得要发疯了。 “这是我们跟卓凌歌的私人恩怨,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再不走我们连你们一起打!到时候别说我们不顾同盟情谊!” 各宗长老更生气了,“你们是哪个宗门的人!连个来历都不敢报还说什么同盟情谊!” “你说是同盟就是同盟啊?分明是你们自知有亏不敢说真话!” “你们鬼鬼祟祟做什么,有胆子倒是亮真名啊!” 那些人却都踌躇起来。 本来他们是想一击而中伤了卓凌歌,现在已经失了先手又被这么多人发现,想悄悄解决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了。 该怎么办? 凌歌见他们不应,立刻指使小黑猪连发几十个火球过去打得他们快要直接被灭了,这时才有人大喊一声,“住手!雷林猎兽你抢了我们的瑞兽,你都忘了吗!” 凌歌这才眯着眼想了想,“原来你们是千山宗的人。” 一人越众而出,一指凌歌气愤道:“不错!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横插一杠子,这头苍风貘本应该是我们的!” 正是之前参加雷林猎兽的千山宗弟子刘间。 凌歌虽然不认识他,但各宗门的反应都已经听国师讲过。 原来是怀恨已久,今天报仇来了! “呵,雷林猎兽本就是各凭本事,我比你们强,在你们前面收服了瑞兽,自然轮不上你们。为了这个来找我寻私仇,你们千山宗也太小心眼了!” “你胡说!”刘间恨得牙痒,“你根本不是宗门弟子,鬼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参加雷林猎兽根本就不应该!把苍风貘还给我们!” 天知道他回宗门之后被师兄弟如何嘲笑,被管事长老们如何责骂轻视,自此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抬不起头来! 凌歌冷笑一声,“谁说我不是宗门弟子?张大你们的狗耳朵听清楚:我师父是拂星上尊,有剑圣之称!我是安龙国的人!” “你们不是要瑞兽吗?给你们!” 话音一落,小黑猪咻的飞掠过去,扇起一阵强风,将黑衣人的面巾全都吹落在地,修为低点的连剑都御不住直接摔了下去。 刘间拦不住,东倒西歪地只能大骂,“流明宗金虹宗赤星宗青涛宗,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来帮忙!” “千山宗和安龙国你们到底选谁,还要我说吗!” 围观众人默契地全都迟疑了,虽然没有上来帮刘间,但也不像之前一样大骂刘间等人了。 卓凌歌虽好,但面对千山宗,他们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 没有直接上来帮刘间一起打凌歌,已经算他们帮了凌歌一把了。 顾岫涵冷笑一声,“素闻千山宗势力庞大,手下收了不少宗门当小弟,今天我总算见识了!别看他只是个千山宗的小弟子,你们各长老都不敢忤逆,好,好得很啊!” 众人脸上都很难堪,不少人都已经默默低了头准备退开。 余朔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毕竟风白国仰千山宗鼻息也不是秘密。 但他还是走到凌歌前面,朗声说:“各位道友,我是风白国的余朔,雷林猎兽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既然苍风貘选择了宁定郡主,现在强求也无用。” “刘师兄,今日几个宗门的长老都在,你们也不占优势,还是算了吧。” 余朔喊刘间一声师兄还劝他们别送死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可是刘间越发大怒:“你算哪里来的小瘪三,也敢管我们千山宗的事,滚开!” 凌歌一道灵力挥出,“那就不用多废话了,打过再说!” “对!用实力说话!”顾岫涵也跟了上来。 余朔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咬着牙护在凌歌身后。 他不想偏帮千山宗,但也不能直接跟他们作对,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以凌歌和顾岫涵的实力,两人很快就把对面的十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但正当凌歌要杀两个人立立威时,忽然一股强横的灵力从远处袭来。 “谁敢伤我宗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