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号周刊》 第一章 面试 江进酒名字的由来,简单说是个误会,复杂点说是个笑话,无论怎么解释他爹自然脱不了干系。 他的父亲江忠,是名机械厂的工人。没什么令人讨厌的作风,平时就爱小酌一吊酒,喝完脸面一定红扑扑,见人就开吹。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总算对得起他教书的父亲曾经对他的督导。 只是三两酒喝下去后嗓门变大,在公共场合绝对是一种滋扰。但是江忠是个守规矩的人,从来不在工作时间喝酒。 江忠酷爱李白的诗,尤其是《将进酒》。 每当皓月当空,酒至兴起,便会高吟此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当江进酒即将出生的时候,江忠正在酒桌上高声朗诵。 他接到电话后飞也似的赶到医院,好像没胡子的关老爷站在产房前打晃。当他听到婴儿呱呱落地,笑声如人嘶吼,激荡的回音四处穿梭,令闻者顿惊,以为哪个重伤者的悲呼,就连太平间里打更的老头都惊得哆嗦了一下。 江忠再一见生的是男孩,乐得他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不停地翻口袋,就想喝一口。 他身上自然没有酒,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犯起混来,以为自己还在酒席上,眼前的医生和护士是工友们,手一伸,张口就是“酒——酒——给我酒……” 声响如雷,回音再次激荡,令闻者再受一惊。 然而医生和护士又怎么会给他酒呢,结果出现一个决定性的人物——江忠的小舅子,江进酒的二舅。 酒桌上正给人倒酒时接到电话,一乐一急,手中的半瓶酒顺手揣进兜,这会儿自然递到江忠手里。 一口黄汤下肚,醉意增添一分,竟用酒瓶逗弄儿子,一边捋着僵直的舌头笑道“往后咱、爷俩,爷俩一起、将、将进、酒——”说着仰起脖子把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江忠口舌不清,唯有“将进酒”三字说得清楚。 旁人听了误会……托李白的福,“江进酒”便成为这个新生儿的名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关系,进酒,其意义为斟酒劝饮,敬酒。就是说自己沾不到第一口,还得为对方的杯子满上。 最为典型的代表事件,一是他在初三高考的时候。那时他的成绩非常好,很有希望被校方保送到重点高中。 考试前二十天,自信满满的他同意为素日里以兄弟相称的同学李友诚辅导功课,连大姨帮他弄来的模拟试卷没看完就全借给了李友诚。 岂料问题就出在这套卷子上,数学里面有两道难度很高的高分类型题,试卷借出时江进酒没有看过题目。而李友诚更是粗心大意,无意中把带有两道题的卷子混在他的卷子里,还给江进酒一套不完整的题卷,双方都没有察觉。 偏巧数学考试的高分题出的就是卷子上的类型题,江进酒只答对了其中一道题,失了分数。 更没想到一直排在十几名的李友诚超常发挥,总成绩比江进酒高出十几分,破天荒地晋升全班第二! 这将近二十天的辅导可谓功不可没,等于说江进酒愣是把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亲手教了出去。 第二件事是在某大型抽奖活动中。 江进酒抽到了一等奖,十万元整。谁想在等待开奖的时间里,他去街边地摊买零食,粗心大意的他掏钱时弄丢了奖卷。结果造福他人,自己受了十几天的冷嘲热讽。 第三件事发生在工作当中。 这份工作是江进酒毕业以后的第三份工作,奋斗了两年晋升为区域销售主管,与他同级别的还有三名。 那年公司打算提干,在四名主管中选出一名晋升为地区经理,总绩效为主要参考。 大半年过去,江进酒凭着自身的努力成为上级心中暗许的人选。不仅如此,他已策划出一套优质的方案,只要递给上级,晋升之事非他莫属。 不料方案几乎要完成时,公司派他陪同总经理出差,一去便是半个月。江进酒只好把方案储存在u盘中,锁在公司的抽屉里。 岂料抽屉的锁头是劣制产品,随便一把钥匙,只要能插入锁孔里即可开锁。 有一名区管加班时阴错阳差地打开抽屉发现u盘看到了策划案,生了邪念。而那位区管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偷梁换柱并加以改进,江进酒回来时那位区管晋升已有九天。 大局已定,他再怎么愤怒也于事无补。 这件事对江进酒的打击不小,此后工作换了好几回,做的都不长久。 面临第十二次失业,被女朋友的抛弃,他不禁觉得迷茫、惆怅,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当真是动了想死的念头。 失落了一段时间,偶然回想起父亲送他上火车时的话“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年轻受点挫折没关系,爸相信你,支持你,去闯荡吧。”江进酒这才走出阴霾。 重新振作一番,如同往日,江进酒翻看各大报纸的招聘栏。合适的用笔画上圆圈,其中有这么一条招聘信息,他的目光落上去就再也没移开过。 报社高薪诚聘记者,月薪10000元起。要求,年龄在35周岁以下,男女、学历不限,只需一般以上的文字表达能力即可。 联系电话:xxxxxxxxxxx;联系人:赵女士; 一万元!?我了个去! 江进酒揉了揉眼睛,半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一个零一个零地数下去。 心想一个记者的底薪一万,这种事儿听都没听过。 再看这条信息栏的尺寸不过三寸照片大小,两根手指便能遮住,难道说里面藏着猫腻!? 可一万元的月薪着实是个诱惑,他忍不住拿起了电话,拨打上面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十秒才接通,听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好像刚睡醒,含着一股咒怨。 江进酒隐隐感到不安,向对方说明意图,对方问了几个问题。 前几个很正常,最后一个问题却令他不解——你怕不怕鬼? 尽管有种不祥的感觉,但是为了高薪工作,硬着头皮也要上。 隔日,江进酒带着简历去面试。 报社很难找,问过十个出租车司机,才有一位模样年长的大哥知道所在路段,但不知晓确切位置。 到了那边后江进酒询问过八位路人,才寻得一位知晓的老大爷,指指点点一番,也让他用了十多分钟才找到报社。 报社隐藏在小区的角落,是一栋老旧的政府办公楼,共三层,每层六扇窗,前身是派出所。 周围栽种着柳树,每棵树粗壮的很,有些树的腰身一个人无法抱实,树高快要与屋顶平齐,最小的树龄少说二十年。其枝叶茂盛,深绿色的柳条犹如少女的长发浓密而柔顺,几乎把楼体遮掩。 远远望去勉强看到房顶盖,加上前方二十米处有一座假山和凉亭的遮挡,不知者定会认为此处是一片人工景区。哪怕发现柳树前面停放的数量轿车,也不容易注意到隐藏的建筑。 报社的周围全都是六层以上的高楼,间距三十米左右,不挂牌子更像是小区的某种设备楼,不怪没几个人知道报社的存在。 江进酒怀疑这家报社是否合法,否则怎么会如此隐蔽。 他打量了一阵,感觉眼睛里好像冒着水蒸气,越看眼越花。 一阵热风扑来,夹杂着一股烧铁板的味道,这才知酷热的阳光晒得那些车皮发烫,使周遭的气温随之上升令人感觉燥热。 眼见树荫浓郁,江进酒不由得走到树下。 拂柳如帘,仿佛一道屏障隔绝了人世间的酷暑,周身顿感一股清爽。那种感觉就像跳进三十六度的温水中,皮肤不会因为微小的温差受到刺激。接着水吸走身体的热量,直到水温和体温相差无几时,水温再慢慢降到二十度,清凉劲别提有多舒服。 江进酒站着享受了一会儿,热感全消。随后觉得汗浸的衬衫越来越凉,贴在背上很不舒服,尤其微风吹过便透心骨凉。 离奇的是吹到脚裸上的风是温热的,如此冷多热少,反而更冷,江进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 “敢情不用装空调了。”江进酒心里嘀咕着。 看时间差不多,他拿出简历走进了大楼。 门口收发室里坐着一位看似六十来岁的白胡子老大爷,此刻他正专心地看着报纸,丝毫未察觉走进来东张西望的江进酒。 江进酒敲了敲门窗,他才拿下老花镜,抬起泛黄的眼珠看看。 “有嘛事儿?” 老大爷的声音清朗,只是非常冷漠,就如同他的态度。目光只在江进酒身上停留了两秒钟,便戴上老花镜继续看报纸。 “我是来面试的,请问……” “三楼左转。” 老大爷头也不抬回了一句,弄得江进酒一愣。 心想这位看门的老大爷怎么如此不负责任,来人居然不登记。转念一想他老人家吃的本来就是闲饭,混一天就是一天。 江进酒向他道了声谢,向三楼走去。 可越接近三楼,江进酒越觉得这里不像是报社。 若大个报社怎么会如此安静,静得水龙头的滴水声在楼道里徘徊。话说报社不应该是呼天抢地的吗?怎么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带着诸多疑问,他找到了面试指定处“社长办公室”。 这又是一个疑问,社长应该事务繁忙,面试这种工作居然要亲自执行,人事部也是吃干饭的吗?着实令他费解。 看着社长办公室的木门,虽然重新漆过也难掩上面一道道沟壑。如此陈旧,难道报社穷得叮当响?但是月薪一万都出得起,应该不差钱吧。难道是节俭的作风,社长是个清廉的老干部? 一股肃穆的感觉涌上心头,江进酒整理一番仪容,深吸几口气,活动活动下巴,检阅一遍简历,感觉妥当后轻轻敲了敲门。 应声传来十分浑厚的声音“进”。 江进酒推开门,伴随门板牵引的气流,他闻到一股怪味。有点像是山茶花配榴莲,又或是狗身上喷了香水的味道,说不准是香是臭,也说不准是厌恶还是喜欢。 江进酒没心思细研,径直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空间不小,只比小学教室少块讲台。窗户斜对着门,窗前有一面茶几,两边各有一张双人皮沙发。其余三面墙做成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 几近办公室的中央摆放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位容颜消瘦的中年男子。洁白的衬衫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头发已然半白,皮肤没有一点油光,嘴唇的颜色几乎与蜡黄的脸色一样。粗犷的眉毛与两撇胡须都是灰色的,江进酒倒觉得这个人是吸毒的,而不是一位社长。 可他确实是这家报社的社长——秦真阳。 “您好,我是应约来面试。” “请坐。” 江进酒走到办公桌前微微鞠躬,递上简历放在秦真阳低头可见的地方,然后轻轻的坐到椅子上。 秦真阳没有去看简历,反倒靠进椅背,双手十拇交扣,翘起了二郎腿说道“我是这所报社的社长,秦真阳,知道要请的是什么记者吗?” “呀!我怎这马虎呢,没问清楚工作内容就来了”江进酒心下懊恼不已,顿感紧张。 想想临时乱说还不如说实话的好,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还不清楚,电话里没细说。” 见秦真阳嘴角轻轻上扬,貌似一个满意的微笑,江进酒暗地松了一口气。 秦真阳缓缓地说“调查离奇事件的记者。” 江进酒显得有些错愕,“秦社长的意思是?” “白话讲……就是到闹鬼的地方,弄明白为什么闹鬼,前因是什么。”秦真阳似笑非笑地说“有必要的话,需要在那里过夜,你的胆子大吗?” “这个……”江进酒被问住了。 要说到闹鬼的地方打听打听没什么难处,可一听到过夜两个字顿时犯愁,没这方面经验啊。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 江进酒已经穷到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如果能得到这份高薪工作,冒险算什么。更何况他不信鬼神之说,想着能出多大状况。 江进酒拍拍大腿说道“要说人吓人我招不住,那玩意儿可吓不到我。” “嗯,不错。”秦真阳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气概所动容,点了点头,问道“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有!任何时间,随叫随到。”江进酒一阵窃喜,认为工作八成到手了。 “带没带照片?” “有有!”江进酒憋着笑翻出照片,递了过去。 秦真阳接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证件,抽出里面的卡片,一边贴照片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进酒,江河的江,前进的进,白酒的酒。” “江进酒,将进酒,莫使金樽空对月。” 秦真阳嘀咕着把名字写在卡片上,一手标准的楷体字如同电脑印出来的。将写好的卡片放入塑膜中,又写了一张便签,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两把钥匙一齐摆在桌上。 “这个暂时是你的记者证,今天晚上你要去纸条上的……鬼屋过夜,最好别让人发现。明天早上我要你带着一篇手稿来,合格,就是我们这儿的正式记者,如果交白章,你把东西交给收发室,不用再上来了,明白。”最后两个字说得语重声沉。 话音刚落,秦真阳的眼神变得凌厉,整个人的状态都随之一振,霎时间身周似升起无形的气场,彷佛身边站了十几个人,变成一位威严的领导者。 江进酒触及目光,顿时忆起少年时犯错站前训导主任面前,心里又虚又怕的感觉。 “明、明白了。”江进酒恭敬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实在没想到要经历一场特殊的考验,而且连一点考虑的时间、商量的余地、甚至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考验他的竟然是一间鬼屋。 第二章 夜宿凶宅 漆黑的楼道内,江进酒手持一柄小型手电筒,用手指盖住灯头,从指缝中透出丝许光线照向地面。轻迈脚步,每迈出一步都要提口气,脚尖先点着地,脚掌再慢慢贴到地面上,生怕惊动楼道内的感应灯。脑袋斜歪着,左耳监听着楼下,右耳监听楼上,心里祈祷着不会有人来干扰他。 没有意外地来到四楼,乍看到401门框上贴着一排黄色的符纸,他只觉得头皮发紧。光线下移赫然照出一张大脸!一双灯泡大的眼睛凶神恶煞,他惊得心脏咯噔一下,怦怦乱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幅钟馗画像。 江进酒轻蔑一笑,心想还挺全乎,怎么不把玉皇大帝也整来呢。 可内心的嘲讽不过是在掩饰紧张,紧握钥匙的手出卖了他,大拇指甲盖里几乎没有了血色。 他缓缓的伸出手,不经意看到钟馗凶神恶煞的脸,近距离下感觉魂魄要被钟馗的两只大眼球给摄走,心慌得后退一步。 他摇头苦笑,嘲讽自己何时这般胆小。 关掉手电筒,再次伸出手,目光不自觉地瞄向钟馗。黑暗中的画像模糊不清,唯独那两只白眼仁分外清楚。他脑补了钟馗的凶相,又被吓了回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厌烦现在的安静,他希望有人给出建议,是去是留。 他两眼一抹黑地站在原地,以为过去几分钟,其实只过了几秒钟,便后悔有过厌烦安静的想法。 人在黑暗中看不见事物,听觉就会变得灵敏。 马桶冲水的声响,哗哗的水流过下水管的声响,咕咚咕咚的好像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划拉地面的响动……夜深入静时格外清晰,却又无法辨明来源,扰的他很是心慌。尤其哐的一声楼道门关闭的声响,震得人心一颤。 江进酒不敢再耽搁,深吸一口气含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开门锁,缓缓开了一半门,挤进屋关好门,趴在门上仔细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十五分。 他摇头苦笑,心想上四层楼用了十多分钟,说出去得让人笑死。 他打开手电筒,发现身处玄关,走两步便进入客厅。客厅空旷得很,一件家具摆设都没有,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白色的墙壁上也粘着一层灰。墙角和屋顶的边角挂满了蜘蛛网,网里兜着灰。 他找到灯开关,却点不亮。他并不意外,去向玄关的右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里面是厨房。 他拉开门,“我去!臭死了!” 厨房的水槽上盘旋着几只苍蝇,水槽内像极了癞蛤蟆的背部,散发着下水沟里淤泥般的恶臭。 水槽下的柜门板拆掉了,下水管壁上长满了灰黑色的细毛,邻近的墙壁上长满了霉斑。蟑螂在附近肆无忌惮的游走,在白色的柜壁上留下数不清的脚印。 厨房的地面上或大或小的黑色不明物体,有的粘着苍蝇和毛毛虫的尸体,有的泛着绿色的油光,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走进隔壁。 这是一间次卧。 门右侧的墙角有一个落地式衣柜,柜门半开着,里面的蜘蛛网成片的交错,除了中间的隔板上有一件背心卷成一团放在角落,再无它物。 门左侧有一套桌椅,款式是七十年代后期学校教室里的木制双人课桌,单人木椅。 桌椅的对面是窗户,用蓝色的粗布窗帘遮挡着。窗帘的挂钩上粘满了蛛丝,布面上也粘满了绒毛般的尘屑。 房间的最里面摆着一张床,床头位置的床板少了两片,空隙几乎被蜘蛛网填补。透过零星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面躺着一只缺了右脚的玩具机器人,身上的尘土比周围稀薄。 江进酒认为这是一间小男孩的卧室。 见没有可疑之处,他去到对面的房间。 是主卧室,里面空无一物,连窗帘都没有,有的是更多的尘土和蜘蛛网。 但是主卧外的阳台很杂乱,大大小小的包装盒胡乱叠放,废报纸散了一地,上面还粘着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物体。 窗户边框上粘着土黄色的胶带,大部分失去黏性虚挂着,仿佛轻轻一碰便会脱落。 “只是这样?”江进酒有些失望。 他想像的鬼屋里面起码要有一幅人的半身画像,老旧的电视机,有血污的沙发,老鼠的尸体。 可这间鬼屋不过是一个尘封的世界,充满着腐朽的味道。回想白日里秦真阳说得那般严肃认真,此时他确信秦真阳想要吓唬他。 “这个世界哪来的鬼,这一定是秦老头的恶趣味。” 江进酒心中气愤,可更气的是自己当真了。然而气归气,作业还得写。 看着桌椅上寸许厚的灰尘,江进酒庆幸包里有块擦鞋布。 他本想去厨房弄湿抹布,可想起那儿的臭味就头痛。想着还没去过厕所,正好瞧上一眼。 厕所在玄关那边。 “恶心死我了!” 厕所的地面整个是黑的,酸溜溜的骚臭味夹杂着煤气般的怪味,既辣眼又刺鼻。马桶里的污垢黄中带黑,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上一道道棕色的印迹,不锈钢的壁挂表面上尽是点点的锈斑。洗手池里面全是锈渍,唯一干净的是钉挂在洗手台上方的木框圆镜。 其风格复古,大到可以照出半个人身,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木头上红漆的颜色鲜艳如新,仅在下框两个对称的凹槽内有些磨损。 但是,镜子干净得太突兀了。 尽管厕所里臭气逼人,他捂着鼻子,强忍着观察镜子。 镜子是椭圆形的,木框约三指宽,顶部浮雕两朵含苞欲放的莲花,中部勾勒水纹,底部雕刻莲叶,做工十分精美。 瞧着像古装剧里面贵族千金的梳妆镜,挂在现代家居中给人的感觉十分别扭。 他取下镜子翻看背面,发现木板的中心嵌着一片约十五厘米直径的圆形青色石板,上面用油彩画了一幅观世音的座莲。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刷,油彩褪色,座莲如枯萎一般颜色晦暗。 江进酒看不出异常,把镜子挂回原处,顺便照上一照。 可不知怎么,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心里认为自己的表情应该是紧着眉头,被臭味熏得难受的样子。可是镜像中的自己,同样是难受的表情,却更显阴沉。 与自己对视,镜中的目光越发冰冷,越看越觉得陌生,莫名心慌起来。他躲避镜中的目光,可是余光发现镜中的他仍然注视着自己。转眼去看,自己还是自己。他忍不住抬抬手,镜中的动作是一样的,可是眼神像在威胁自己。 他又咧嘴假笑,镜中的表情没有差别,可是眼神闪烁着,充满了狡黠与心机。 他想躲避,忽然觉得自己的目光被吸住一样无法转移,并且意识里有种眼睛正在放大,周围的光线正被黑暗吞噬的错觉。 他慌忙把手电照向自己,清楚地看到自己,怪异感就消失了。 “看样子,是光线晦暗不明引起的错觉,难怪老人说半夜不能照镜子。” 江进酒摇头苦笑,打开水龙头。 吼吼几响,出来的全是锈水,放了一会儿水才清澈。 他沾湿了抹布,抹净了桌椅。这才看到桌面上有很多铅笔和彩色水笔画的小人小物,连桌腿都不放过。尤其是右前腿的两个侧面,布满了红色的涂物,密密麻麻的,像是字又像是动物,又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他没有在意这些,从包里拿出一根小手指粗的蜡烛点燃,接着拿出纸和笔放在桌上,开始犯愁。 江进酒爱看小说,但都是悬疑、侦探、武侠和科幻小说,没看过一本灵异类的小说。 虽然看过几部林正英的僵尸电影,可与今日毫无关系,他十分后悔同学讲鬼故事的时候走神,大伙一起听广播《xx讲鬼故事》的时候戴上耳机听音乐。 现下真是脑袋里全是碎渣,拼凑都拼不出来。 一百页的稿纸本,写了撕,撕了写,地上已有二十四个纸团。 他看了看表,马上一点钟了。可是连一个开头都没写好,心情很是郁闷。 他想发泄,于是在椅子上伸懒腰,闭紧眼睛啊啊的叫唤,感觉全身的硬块都散了才停下。然而当他放松下来时,竟然失去了意识! 约十分钟后,他的左手突然动了,搭在了桌子上,动作很不自然,就像是有人拖着他的手放在桌子上。 接着右手以同样的方式搭在桌上,然后像是被人推着背部,后仰着头坐了起来。最后脖子被人撸直,并套上了颈圈一般,脑袋微微倾斜地矗立脖子上。 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闭着,眼珠都没动一下。 忽然他的右手抓起笔,手指却不灵活,笔掉了三次才放入两指间,生怕掉了似的紧紧地捏着,开始在纸本上划拉。 笔尖割破了纸张,他没有在意,继续他的动作。 渐渐的,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手指越来越灵活,最后可以写出一行规整的字迹。 一行“我”字。 这时他用左手捏起几页纸,大力的撕扯下去。在干净的页面上,开始他的书写。 他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端坐着书写。一张纸写完,便翻下一页继续写。 凌晨三点五十九分,他写下最后一个字,猛然间腰垮了,背驼了,脖子也弯了,整个人软靠在椅背上不再动弹。右手拖着笔扎在腿上,笔崩飞了他也没睁开眼睛。 时间推移,日出东方。 阳光虽然耀眼,尽被窗帘遮住。往常他该被尿意唤醒,可这会儿他睡得十分深沉。 “起床了!起床了!” 六点钟的时候,尖锐的声响从椅背上的衣服口袋中传出,把他惊醒了。 他对此表现得十分反感,满脸氲氤。 直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还有左半边没有知觉的屁股,任凭手机话筒里的那个孩童声疯狂地叫喊“起床了!起床了!”。 他极尽所能地伸展筋骨,吐气的同时啊啊大叫。突然他感到胃里涌出一股恶气,赶忙捂着嘴巴冲进厕所,一阵狂呕的声音过去,想必他连胃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 当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清醒了。不是因为大吐一场,呕吐令他更加晕沉。 他清醒的原因是被厕所里难闻的气味刺激的,此刻加入带有酒臭的呕吐物,其杀伤力堪比臭鼬的液屁。 被逼无奈他只好到厨房洗漱,就连小便也是在那里解决。 看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黄色自来水和他的尿一样黄,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自来水在五分钟后变得清澈,他洗脸只用了五秒钟。 然后他回到卧室收拾东西,心里暗自叹息“一个月万元的好工作就这么吹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不开心的事情抛诸脑后。 可当他看到写满文字的纸张时惊得像见了鬼,站在离书桌三步远的地方想靠近又不敢,心里念叨着“我了个去!这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桌面,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 灰尘在朝阳的映衬中犹如金粉般飘落,很快在纸面上落了一层。光明为这个房间带来暖意,驱散人心中的阴暗。 见无甚异样,他总算鼓起勇气拿起稿纸,两行字看完,额头上的汗水涌泉般从皮肤里渗出,迅速凝聚成绿豆大的颗粒,在地球引力的牵引下滑落,直到沾湿了他的衣襟…… 此刻,他已不关心纸上的内容,而是不断回忆昨夜的情形…… 思来想去一切正常,唯一的疑点——怎么睡着的? 他始终想不起来。 心想就算为了壮胆喝了二锅头,可也仅仅是二两,醉也是醉两成,头没晕眼未眩,照道理讲不应该倒下,至少不会这么快才对。 可事实是睡着了,更像被人用棒子敲了一下,不痛也不痒地瞬间昏过去了。 想想好像还做了个梦,内容是什么呢?记不清,好像有个什么人,但做过些什么呢?” 突然一个惊人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难道这是听鬼屋里的鬼写的!?” 第三章 正式上任 秦真阳默默地看了一遍稿子,轻轻丢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放回盒中,摆在右手边伸手可及的地方。顺手拿过茶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小口地喝了几口热茶,眼睛渐渐地眯成一道缝,露出一副品味茗香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坐直,却只是把桌上的稿件移到收纳筐中,好放下手中的茶杯,完全没有理会江进酒的意思,这可让枯坐半天的江进酒心下一片焦虑。 他来时就很紧张,因为时间有限只好照抄睡梦中写出来的东西。虽然内容稍作整理后读起来顺畅不少,可结尾怎么编都不满意。 他始终觉得内容过于离谱,最后“李达友在阳台上吊自杀,是要束缚自己,永远在这里面对他所犯的过错,以此来折磨自己,这便是鬼屋的真相。”怎么看都觉得心虚。 他生怕过不了关,自然十分关注秦真阳的态度。 不止于此,江进酒刚进来那会儿心急没注意,枯等的时候才发觉到面试那天闻到的香不香臭不臭的怪味。 不同的是今天的味道偏重于香,是令他不舒服的香味,缠在鼻腔中甜得发腻,腻得脑血管堵塞般发胀,胀到后来太阳穴隐隐作痛,当真令他度日如年般煎熬。 然而秦真阳很喜欢卖关子,坐在那儿什么也不说,仿佛屋里就他一个人般放松。 茶水喝掉一半后续了水,轻缓地吹了阵热气,直到喝上一小口,江进酒偷瞄了一眼手表,从进门时算起已过了四十分钟! 江进酒哪里知道这个微小的动作,竟被秦真阳眯着的眼睛捕捉到。 更想不到这是秦真阳在考验他的耐性,结果还算满意,于是秦真阳开了口。 令江进酒吐血的是,当秦真阳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的竟然是“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吐血归吐血,江进酒更多的是吃惊。 莫非秦真阳看出他睡了一宿?瞧秦真阳泰然自若的神情江进酒不免心虚,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好在他多少有些欺瞒上级的经验,能够做到临危不乱。 “还好、吧,我只睡了两个小时,那秦社长您觉得写的成吗?” “这个么……”秦真阳又喝了一口茶,悠然说道“内容尚可,有点血腥,不过……” “不过什么?”江进酒急问道。 “咣”一声!秦真阳突然放开杯盖,刚好扣到杯子上碰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脸上的微笑瞬间不见了,腾出手来食指压着桌面说道“我这儿的宗旨,首要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如你所写男子杀妻并碎尸确有其事,但是杀妻的动机不可以捏造,除非你有证据。更滑稽的是你用死人的角度来写,所以……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完神情忽悠一变,又回到之前悠然的模样。 江进酒听闻确有其事,顿觉脑袋里炸了一声响,不知是幻觉还是血管裂了。 可他来不及害怕,一心琢磨秦真阳说的后半段话。再瞧秦真阳的态度,江进酒猜想这是委婉的逐客方式,自己也确实愚蠢,应聘之前理应做足功课。 尽管心有不甘,故事确为死人所写,江进酒坚信这一点,谁信呢? 可也偏偏因为他的坚信,才想到些蛛丝马迹。 但他有些犹豫,因为这件事过于离奇,证据的可信度见仁见智,如果秦真阳当他是神经病,或者骗子怎么办? 犹豫间,发现秦真阳似嘲讽般微笑地看着他,不禁想起从前被上司欺压的种种情景,一股热血上冲,脑袋反倒清楚了。 他想先知道秦真阳对“鬼”抱有何种观念,于是问道“请问秦社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说不信也信,说信又不信。”秦真阳随口答道,摆出一副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的样子。 江进酒顿感为难,但他不得不问下去“秦社长有听说过鬼附身吗?” “哦!?”秦真阳醒然道“莫不是你想说这是鬼附了你的身体写下的?” “就是这话儿”江进酒心说,忍不住一阵窃喜。没有回答秦真阳的问话,而是说“秦社长,您可以再看看我写的稿子吗?” 秦真阳不解其意,却也依言看了几眼稿件。 这边江进酒掏出原稿递到秦真阳的面前,秦真阳扫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真够破乱的,是什么?” 原稿有很多处被笔尖划破的地方,有的连带后一页。在后一页破损的基础上又连带下一页,残破是一页比一页严重。 字迹也不端正,连在一起好像一股波浪。书写时没有避过破损处,笔画写在后一页上,到后一页时又不避开,所以有很多字不是写了一半就是多出很多笔画,需要猜的才能知道。 “这就是昨晚我被鬼控制时写出的原文。” 江进酒把九张纸铺开来,指着第九张纸说“秦社长您看,这虽然是我的笔迹,仔细看又不全是,前几张看不大明显,但是最后两页每隔两三行,最后至少有几个字明显不一样。” 秦真阳戴上眼镜,认真对比一番,默默地点了点头。 瞧秦真阳凝神的样子,江进酒感觉有戏,心中暗喜,胆子也壮了,继而发表自己的见解“秦社长您看到了,我的字谈不上好,总不至于潦草。但是您看看这些,就算我再糊弄也不至于划破纸也不换一张吧,再说我写字根本不会使这么大的劲儿,您看我的手指都黑了。” 江进酒把右手伸到秦真阳的眼前,只见食指第一关节周遭的肉皮由内至外泛黑色。 秦真阳点头嗯了一声,江进酒继续说道“就算我是因为害怕使劲大了,可紧张也不等于自虐,我为什么会这么大劲儿呢?说明我控制不好,为什么控制不好?那是因为我正受到什么人的控制。” 接着他简略说出在鬼屋过夜的经历,还有他觉得异常的地方。 再次回忆,江进酒感觉最不正常的是,昨晚本是精神抖擞,却在某一时刻无来由的产生一种昏眩感,好像饮酒过多后酒劲发作。以为自己清醒,可意识会在不知不觉间丧失。 对于“附身”后的记忆,只能模糊地想起两个画面,一个是他的坐姿,另一个是某种发光的物体。 还有早上醒来后突如其来的呕吐,所吐秽物是黑色的黏稠状液体,恶臭的程度不亚于沼气。 然而当晚就吃了一碗面条,喝了一丁点酒,理论上不该消化成如此恶劣的产物。 再说到早上最少经过六个小时,吃什么都该消化光,吐的应该是胃酸水,怎么还会有东西吐呢? 秦真阳心不在焉的听着,反而对九张破乱的原稿更感兴趣,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审视。眼睛虽然半张着,却掩盖不住里面的光芒,好似发现什么秘密。 等江进酒说完,秦真阳也看完。却对江进酒的演说不予置评,只是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再度摆出悠然的姿态,说道“姑且当你撞邪,坐吧,给你说说报社的概况和你的职责……” “怎么情况?还没说要不要人,就说上这些了?”江进酒虽然心犯嘀咕,也只能坐下来洗耳恭听。 “零一号周刊”是报社发行的周刊,是秦真阳荣升社长后第四年创办的。其初衷不过是单纯地追逐潮流,后来渐渐沦为各种“大师”沽名钓誉的宣传单。 早些年的人,或多或少是迷信的。 各种诡异事件、奇闻异事在江湖上流传不息,总会有几件事造成轰动。其中会冒出所谓的奇人异士驱鬼去邪,占星问卜,借机扬名立万。 理所当然,“零一号周刊”少不得去报道此类人的神奇事迹。 在这些事迹中,场景自然少不得死过人的房子,风水不好的楼盘。 通常此类房源售价难以抬高,甚至难以出售。当大师诉说自己如何大展神威,运转五行,镇鬼屋,化吉宅。无疑是向民众说“这儿能好好住人了”。 贪便宜的大有人在,房地产商和中介岂能不乐。 如若遇到奸商,收买大师或是记者,说些鼓动人心的话,比如“加持,开光,转运……”甚至串通起来动手动脚,抬高房价便有可能。 于是周刊间接地成为房地产商辟谣,淡化影响和炒作房价的工具。 秦真阳也不是善茬,借机拉“赞助”。那些富得流油的地产商、大师、大老板们,又怎么会在乎这么点小钱呢。 秦真阳也因此积攒下丰富的人脉资源,不承想由此发展出另外一项业务。 有些赞助商处理事件时不希望张扬,不敢明目张胆又没有渠道的时候,便由零一号周刊的记者进行调查。反馈信息后,由相关负责人引线搭桥,邀请有能力者秘密的解决问题。 尽管背后充斥着利益,周刊却很受读者欢迎。 主要是因为内容的真实性强,且不说有没有真鬼,但凡事件的来龙去脉报道详细,悬疑性充足,这便成为周刊的魅力所在。哪怕因为没有事件发生中断几期,也不会因此失去人气。 想是人们爱看的就是真实,而不是漫天的胡说,杜撰的故事。 而名气大了自然少不得绰号,零一号谐音为灵异号,“灵异记者”便是江湖上给这个周刊的记者,最为统一的诨号。 在众多灵异记者中最杰出的那位,江湖上尊为“零零幺”。 当初周刊在全盛时期,灵异记者的薪水在同业中较低,但是因为灰色收入多,人数多达四十人,调查范围覆盖各大主要省会。 而这些人当中,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儿,遇到的都是些人为的诡异事件。总有几个倒霉蛋碰上货真价实的灵异事件,胆小的立即闪人,胆大的硬着头皮死撑,直到吃到苦头才抽身离去。 最惨的要数大难临头而不自知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得过去。 话说新闻记者出了意外,别人不会有所猜疑。然而灵异记者出了意外,就没人想得那么单纯。 按照就职的时间排列。 第四任记者,傍晚时分,在一间发生过火灾的影楼,调查“深夜游走的人形模特”时,部分屋顶突然坍塌,记者当场被砸死。 然而人人都知道灾后大半年里,影楼经过风吹雨淋,屋顶从来没发生过坍塌。偏偏灵异记者来了,并且只有他头顶上的那片石块脱落,说巧合都没人信。 更加上坊间传闻,死者的血泊中躺着一只烧焦的假人模特,谁能相信这是意外!? 接着说第十任记者,乔妆成保安调查职工宿舍之闹鬼传闻。遇难时间大概是在午夜时分。 当时人在外侧走道巡视,三百米外有个八十多米高的工业烟囱,从顶端悄无声息地掉下大半块砖,竟然顺风飞了三百米砸到他的头,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警察做过一番调查,说那夜风很大,有一只瞎眼的鸽子顺风飞行,碰巧撞到烟囱顶端的瑕疵点上,一头扎进劣制的砖块中,当即死亡。 鸽子的头卡在砖块里,身体被大风摇扯,竟慢慢地把砖块拽了出来,并且极有可能鸽身载着砖块滑翔一段距离。直到接近死者上空时砖块从鸽子头上脱落,砸死了人,属于意外伤亡。 然而读者可不这般认为。 一来劣制砖块的中空部分能比鸽子的脑袋大多少?却能不偏不倚地一头扎进去,简直如有“神助”。 再者八十米高的坠物砸到头,已经非常“幸运”了,再飞出三百米,甚比被雷劈的机率,谁又能相信这是意外!? 还有第十九和二十二任记者,光天化日下,两人一同前往等待拆迁的永安寺内,调查“古怪的木鱼响”。 结果第四天被工人发现死在寺中,身边竟然有两具狐狸的尸骨!团抱在一起放在一个破烂的蒲团中。 至于当时的情形,有录音机录下大概的经过。 寺院不大,转了一圈无果,两人便分开访问周围的居民。约三小时后两人在寺内集合,一边吃喝一边交流信息,后来竟不知怎么睡着了。 二人醒来时天已全黑,寺内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没带手电筒只好用手机照明。转了一圈,竟发现没了出口!看手机没有信号,两人慌了,像两只无头苍蝇乱撞。 没过多久,一人的手机没电了,光线变得微弱,仿佛暗示着逃出的希望变得渺茫。 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笃笃笃……”的响声,犹如敲木鱼的声响!但声音明显沉闷,似乎木鱼被厚布包裹。 两人猜说这是传闻中古怪的木鱼响,害怕得大声呼救,却掩不住那笃笃笃扰人心神的响声。 而且声响的节奏越来越快,让人感觉越来越近,逼得人发疯。疯了的人就像野兽,要是被关在笼子里,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牢笼。 他们对着一面墙猛锤猛踹,手破了,脚麻了,就用肩撞。寺院年头太久,墙壁无法承受大力冲撞,墙裂砖倒,可没想到,墙倒向他们…… 这件事对周刊的影响最大,记者陆续辞职,薪酬也开始上涨。 最后说第三十四任记者,调查“老火车站的鬼影”时,自称被鬼追。 当时他只能从三楼外侧的安全梯逃跑,结果一不小心,如获“神力”撞倒了铁制护栏摔下楼,没死但成了残疾。 大概从这件事开始,灵异记者的声名大振,身价倍增。并且网络上传出谣言,说这些遇难的记者曾自封“零零幺”。 很多人嘲讽零零幺哪里是堪比零零七的顶尖人物,分明是容易夭折的老幺。 于是零零幺变成了“零零夭”,应聘的人越来越少。 这些事情秦真阳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告诉了江进酒,看准他不会吓跑似的。 可江进酒吓到了,他实在没想到做一名记者还要冒生命危险。再者他觉得这里的记者应该称为侦探,哪是找人说说话,作个笔记写写文章就能交差的工作。 江进酒听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真阳见他沉默不语,说道“回去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递给江进酒一张名片以示再见。 江进酒望着手中的名片内心一阵挣扎,若没有昨晚的经历,他很想说“不用考虑了。”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怕自己成为后车之覆,很想就此离去忘记来过这里。 江进酒蜗牛似地移向大门,大约六米的距离爬了快三分钟,内心的斗争没有休止。 当他下意识地打开大门,门轴间挤出来的吱吱声响令他惊觉,如今银行卡内显现出来的数字是478.50。 这个数字,只能让他勒紧皮带过一个月,而身后却有五位数的月薪,那可是大鱼大肉的日子! 想到二十几层楼天台上的风景,人如蝼蚁。与其偷生,不如潇洒一回,就算遭遇不测,至少人生风光过,享受过,值了! “秦社长,不用考虑了,这工作我受了!” 秦真阳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不出所料的面孔,拿起电话,叫人事部主任拿合约过来。 江进酒签过名,就此成为一名灵异记者。 秦真阳叫江进酒回去等两天,待各种文件办妥后正式上班。 江进酒满面春风地离开报社,没有发觉秦真阳躲在窗后偷偷地看着他的背影。 当江进酒消失在视野中,秦真阳的身后忽然传来人声“觉着小伙子有点古怪?” 声音浑厚沉稳,应该有些年纪。然而偌大个办公室,愣是见不着除秦真阳第二个人! 秦真阳仍然看着窗外,说道“这小子以为我看不出来,瞧他样儿肯定睡了一晚,可第一次就算寐时冲身也不该如此维稳,您老看那九张纸上的字迹,乱归乱,还不够乱,瞧着还保留一点儿他自己的意识。” 那人轻笑一声道“未必是人的缘故,切莫忘记事发之后,小区拜庙请神求符者众多,时日久矣,必定有所影响。” 秦真阳叹道“希望如此,好不容易招来一个人,再出什么意外情况可不容乐观,若是裁版,少了眼线做什么都不方便。” “如此需为他置两样儿保命的物件。” “现在说过早,他要是做的长久,以后有很多机会。” 那人没再说话,秦真阳坐回他的椅子上,继续工作。 第四章 神秘女子 江进酒离开报社后,寻了间牛肉面馆点了两大碗面、几样小菜和一小瓶二锅头。尽管总价七十六元,却是对自己最大的犒劳。每当失业后,他一天的饮食费不会超过十元钱,即是白开水加馒头,或者泡面。 一碗牛肉面下了肚,他美滋滋地揉了揉平坦的肚皮,想小歇一会儿再去吃另一碗。擦擦手把合同拿出来捧着,看着一加四个零,他傻笑着,幻想几个月后吃香喝辣,开着新车和新交的女友兜风的场景,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倍儿爽。 想想几天后便成为一名真正的记者,他滋了一口酒,爽口地啊了一嗓子,放下酒瓶顺手往外套衣兜里一摸,不想摸了空。翻过其它口袋,又把包翻个遍,甚至来个底朝天,这才发现昨天秦真阳交给他的记者证不见了! 江进酒暗道糟糕,寻思至昨夜起,记者证一直挂在外套上,而外套挂在椅背上。今天早上起身的时候差点碰倒椅子,莫非在那个时候掉了?千想万想,江进酒排除了种种可能性,最终认定记者证遗留在鬼屋。 “这可怎么整?是拿还是不拿?一个记者证而已,再补一个?可是……还没上班就把象征记者身份的证件丢了,是不是很不妥?我了个去!秦真阳那老头说过最好别让人发现,如果有人报警……”想到一纸解聘书,江进酒心下万分焦虑,第二碗面吃的是无滋无味,反而堵得胃痛,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是夜。 月明星稀,微风阵阵,鬼屋所在的小区依然幽暗且十分宁静。 江进酒一身黑色着装,离得远些便无法看清他,却还是像贼一样小心翼翼,紧贴着墙走。不像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位全身墨绿色,是江进酒的初中同学李友诚。另一位全身棕色,是李友诚的姐夫张宏。 他们大摇大摆地跟在江进酒身后,全都摆出一副看洋相的架势。 托江进酒的福,三人安全来到鬼屋所在的楼门前。张宏蹲在楼门前,拿出形状怪异的工具对着钥匙孔一阵扰动。没到两分钟,只听叩的一声轻响,门锁被打开了。 “你牛逼啊姐夫!”李友诚小声惊叹,一手翘起大拇指,另一只手搭在张宏的肩上“有这开锁的本事不应该当锁匠,我看你应该当神偷去!” 张宏压低声音笑道“那哪行,我可上有老下有小,腰不粗胆不肥,这万一进去蹲号子,你姐跟别人跑了我亏不?”说着轻轻拉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今晚要不是借你同学的胆儿,说啥我也不敢来开锁。” “劳烦劳烦,真是麻烦姐夫了,实在是万不得已。”江进酒愧笑道“那东西对我实在太重要了,丢了就等于丢了饭碗,实在情非得已。” “行了行了!是哥们就甭客气。”李友诚搂着江进酒的肩膀,咧嘴笑道“咱俩是兄弟,这点忙不帮还是不是兄弟了!” “嘘——”张宏示意禁声,指了指上面。江进酒和李友诚这才发现二楼阳台的灯亮了,会意的点点头,闪身进了楼道轻轻关上大门。 三人用一致的步伐悄悄来到四楼,动作轻得楼道内的感应灯都没有激活。乍看到门上贴着黄符和钟馗,李友诚和张宏不约而同向江进酒询问情况。江进酒用早已编好的缘由解释“上任租户的营生是算命起名”,还真给他蒙混过去了。 接下来李友诚留在楼梯口把风,张宏和江进酒留在鬼屋门前,大约用了五分钟时间,门锁内传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门被张宏打开了。 “姐夫太有本事了!”江进酒紧紧地握住张宏的手,激动地说“改天一定请你吃顿海鲜,太感谢了!” “客气,客气,快进去吧,别叫人察觉了。”张宏招呼李友诚,三人寒暄几句后,两人一起离开了。 这是来之前商量好的,由于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空屋,也就不需要人来把风。一来人多脚步响,若是邻居听到鬼屋里有动静,吓出个好歹可坏菜,若是报警更坏菜。 再者江进酒不想让他们知道,冒着犯罪的风险来开锁仅仅是为了一张记者证,说出来难为情。所以就算明知屋里有鬼,还是让他们先行离去,免得害了他们。 再次来到鬼屋,江进酒只觉说不出的阴森恐怖,小腿肚一阵哆嗦。记得秦真阳说过李达友杀妻确有其事,上网搜索一番,结果发现这是两年前的新闻。内容没有他写的详细,只是说李达友留书自杀,交代杀妻碎尸的恶行。尸骨仅找回三分之一,其子交予姥爷和姥姥抚养。 室内的痕迹与早晨离开时一样,没有变化。但江进酒不敢离墙角太近,总感觉李达友躲在屋中的某个角落,握着沉重的菜刀准备砍他。却又自我安慰道“李达友上次没伤害他,这次也不会,只要不惊动他,快点找回记者证离开就行了。”他还脱掉鞋子,悄无声息的打着小型手电筒搜寻。 地很凉,如同冰凌一样散发着阵阵寒气,即便是纯棉线的袜子也阻挡不了。凉气从脚心传入心坎儿,不过几秒便寒了心,激得江进酒的牙关止不住打颤,颌骨摩擦产生轻微的震动传到内耳,他误以为是哪里传来的声响,搞得更加紧张敏感。 忽然!寂静的空间里除了他制造出来的细微声响外还多了一种!吓得他头皮发紧,手一哆嗦电筒脱手掉落。 他用的是手电筒的按压开关,手指一松灯就灭了。手电筒的挂绳系在手腕上,因此没有发出响声。 黑暗中,江进酒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 嗒……嗒……嗒……声响每隔2秒便会从厨房传来,是滴水的声音。江进酒辨明后松了口气,跟着又紧张起来。记得早上使用水龙头后拧得十分紧实,一滴水都不应该漏,这时怎么会滴水!?他惊恐地看着厨房大门,感觉里面即将出来什么。 嗒……嗒……嗒……仿佛是脚步声,他觉得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每一下如同踩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令他随时有晕厥过去的感觉。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粘在背上叫人发痒。他仍然不敢动,一直盯着厨房大门。岂料次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惊得他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蹦出来!下意识扭转上半身,下半身却没动,生生把自己给扭倒摔坐在地上!他顾不及疼痛的半边屁股,两只眼珠瞬间锁定声源方向,只见次卧室的房门敞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里面透着昏红的光线!这更让他感到惊恐,刚进来的时候,他明明看到次卧室的门是紧闭的! 片刻不见动静,江进酒怕归怕,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悄悄移动过去。 还没摸到门前,红光渐变,换成仿如月光的青芒。他记忆中拉上了窗帘,所以那不会是屋外来的光亮,心下更是不安。他小心翼翼凑到门缝前,这一看着实叫他惊呆!只见室内地上盘腿坐着一位美女,虽只半面也足以令他倾心! “我了个去!这是哪出戏?倩女幽魂!?”江进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害怕还是兴奋,躲在门缝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刘海遮住了女子的额头,露出半边上挑的细眉似带着一分笑意,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鼻梁挺直,嘴小唇丰,尖削的下巴,白皙的脸蛋,小巧的耳垂上嵌着一颗红色的耳钉。黑亮的秀发脑后盘髻,发卷中插着一只细长的挽月乌木簪,显得古朴且十分利落。有少许遗漏的发丝缠于雪白的脖颈上,看得到发根处有个拇指甲大的红色文身,是个上锁的盒子,不知道里面锁着什么秘密。 她身穿大圆领的纱衣,刚好露出肩窝处一颗绿豆大的红痣,平直的锁骨横在下面好似弹球游戏。再往下隆耸而起,蓝色的纺纱顺着峰头瀑布般地垂落,仍掩不住内里玲珑的曲线。只可惜穿着黑色宽松的运动长裤,看不清腿的线条。虽然臀线很诱人,仍然少了一道风景线。 而在她面前不到两步远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只小圆鼎,当中燃着一柱宽条状的香,味道与寺庙所供线香不同,有点淡淡的烧毛发的焦味。 香鼎与女子之间置放着一个圆筒形的盒子,全身暗红,盖子紧闭,中心圆形的浅凹内隐隐含着金光,射出来的却是青白色的光芒,照得室内一片朦胧。 江进酒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见她两手平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如同和尚或道士在打坐。 正当江进酒觉得奇怪,更怪的事情发生了。焚香产生的青烟原本如一根细木条般直直而上,在屋顶凝而不散好似一层云雾。忽然火星一亮,上升的青烟陡然增粗三倍,屋顶上的烟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缓缓旋转,渐渐层次分明,最后形成螺旋状。不多时离门最近的这一侧,仿佛有人找到螺旋的尾巴,牵出一股绸带状的烟体,向床头的位置慢慢飘去! 难道是李达友来了!?江进酒看得是又惊奇又道有趣,怎料烟带突然改变方向,向门边飘来!眼见它会撞到自己,又不能迈腿逃走,生怕弄出声响惊动那个女人,他只好慢慢蹲下身。 所幸只是烟,江进酒的存在没有产生影响。烟带从他的头顶上方经过,慢慢飘过主卧室,进入阳台。 江进酒寻思一会儿才想起李达友是在阳台自杀的!隐约明白女子意欲何为,心觉大事不妙。尽管有些不舍,可想到灵异记者的悲惨往事,还是决定安全第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他刚站直烟带已然飘回,眼前的情景差点没把他吓出声来!从阳台飘回来的烟带围绕着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透明物体,被烟带索引般慢慢飞回卧室!随着距离缩短,围绕在“它”身上的烟带越来越密集,说不清是烟带主动缠绕在它身上,还是它自己转圈把烟带卷到身上,总之到了门口时它已然被裹在烟带形成的椭圆形球体内。如同一只大蚕蛹,还不时扭动变形,表明里面确实存在什么东西! 江进酒的世界观彻底凌乱了,之前还抱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此刻完全消失。 眼见它朝自己飘来,他心知避让。不料蹲着的时间长了,两只脚竟然麻木不听使唤!看那东西离地面不高,不避让势必会碰到自己。无奈他只好侧坐地上,用手搬开腿脚。过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左腿抽筋了。 总算挪得及时,相差半米时江进酒闪到一旁,没有惊动到它和屋里神秘的女人。 他松了口气,一边揉腿,一边注视着它。本以为烟球会顶门而入,不料它没有实体,质量微乎,他一边惊诧一边目送烟球慢慢挤进门缝。并且在烟球变形的时候,耳中听到,又似脑海中传来潮水般的声音,若有若无,朦胧又不失真切,哗哗的很动听。 然而不知怎么,它往门缝里挤的时候,有点烟气散到他左半边身上,那部分皮肤上的汗毛仿佛瞬间变成铁质的,皮肤竟能够感受到汗毛的重量!并且根根直立,似有无形的磁力吸引着它们。可是汗毛生于人的皮肉中非轻易拔除之物,于是扯得皮肉似裂开般疼痛。毛孔被拉扯洞开之际,似有股寒意化成的冰针,穿过孔洞直刺入骨髓,滋味非常难受。这种感觉闪现不过五秒,却令他内心悸动不已,心想这要是整个人碰到烟球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烟球全部挤入卧室,他已被此情景吸引得忘记逃跑,撅着屁股在门缝外偷窥。 只见烟球浮于线香与盒子中间的正上方,缓慢地旋转着。随着更多的烟升空缠绕于烟球上,其形状朝着圆球体发展。大约五分钟后,球体开始缩小,球内的东西似乎感受到压迫,在里面挣扎。江进酒看到球体表面不断出现凸起,有时凸出的形状如同人的手掌,让他不得不认为球体中困着李达友的鬼魂,正对着球壁掌推脚踹。球体越缩小,凸起的速度就越快,后来几近发狂的程度。 面对这般光景,美女一动不动,但眉头锁起,咬紧腮帮,显然到了紧要关头。 江进酒正看的入神,猛然间裤袋中的手机震天般响起,惊得他弹簧般飞跳,房门都被他撞开了!“糟糕!”他暗叫一声惨,双脚还未落地本能地用手遮住头。透过手臂间的缝隙他看到烟球猛然炸开,暴散的烟雾瞬间罩住了那个女人! “哎唷喂!”江进酒落地时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撞得尾椎骨生痛。但他顾不上,慌乱地隔着裤兜乱按一通关掉了手机铃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这会儿大半个卧室里都是烟,根本看不到那个女人。里面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似乎是某种硬物相互碰撞。 面对这个场景,江进酒意识到自己应该快速离去,可是不知怎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连眼睛也是,完全离不开眼前的情景。 离奇的是房门明明敞开着,烟却不向外扩散,仿佛还有道玻璃门。转眼间烟雾起了变化,不再是均匀的散布,而是分散成许多形状各异的形体。有的浓密得像一团棉花,有的稀薄到可以看见女子的身形,每个形体的状态很不稳定,这一秒看起来很浓密,下一秒可能变得很清透! 江进酒隐约看到那个女子仍坐在地上,双手像是在胸前合十,又像是架在胸前握拳。欲探身细看,怎料稍有动作,突然从烟里窜出一条巨蟒般的烟蛇朝他迎面扑来!速度之快让他躲闪都来不及!眼看就要扑中之际,烟雾里传来一声轻哼,同时蓝光一闪,这条烟蛇如同被大力士揪着尾巴给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江进酒吓得魂都快散了。想那千钧一发之际,烟蛇的头部悬停在他的眼前,只见前端有个圆形的凹洞,内里漆黑如墨,有如一张大口要吞掉他的脑袋。里面传出极其细小的怪声,犹如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令人齿颤。 烟蛇被拉进卧室的同时房门也关上了,里面传出很多细小无法辨明的响声。江进酒哪敢继续呆在这里,本能开逃,就算腿软得站不稳,连摔带爬也要逃出去!……这三层楼梯下来,不知身上磕碰出多少淤伤。 还算老天眷顾,江进酒倒霉不到家。同楼层的住户早就搬了家,三楼的住户一个今晚不在家,另一个在电视的吵杂声中安睡。五楼一个是单身妹妹,习惯带着耳机听歌睡觉,另一个常失眠,需要吃安眠药。一二楼有所耳闻,也不能确定是四楼的声响。所以关大门的响声和他在楼道里摔滚的动静不至于惊动各家住户。 江进酒好不容易溜出小区,街道上一辆出租车都看不到。他揉搓着酸痛的胳膊和大腿,再被清凉的夜风这么一吹,感觉骨头要散架似的。幸好逃跑时没忘记拿鞋,不然这会儿更加难受。 “哎!哥们儿,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突然李友诚出现在江进酒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倒好,江进酒又一次腿软,直接双膝着地。 “至于吗哥们儿,你胆儿忒小了吧。”李友诚上前搀起江进酒。一看他的脸,忍俊不禁道“你到底干嘛了,咋变成大花脸了。” “别提了,霉大发了。”江进酒叹了口气,擦了把脸上的冷汗,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别提了,刚出来肚子就闹腾,幸好在加油站那借个厕所,这刚解决完就远远看见你,刚好,这个给你。”李友诚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江进酒的手中。 “怎么会在你这儿!?”江进酒惊呼。手中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的记者证。 “出来的时候在草地上捡的。” 江进酒彻底无奈了。事后他仔细回想,估计是清晨离开鬼屋的时候,挂着记者证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穿过草地时经过几棵矮树丛,就在那个时候记者证被树枝刮落。 江进酒擦着药酒,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第五章 第一宗事件之公司有异样(上) 关于鬼屋里出现的神秘女子,于公于私江进酒都很想认识她。虽然不知道她的本事在业界内处于何种水平,但是能够操控烟来捉鬼,能耐肯定少不了。只要与她结交,定能从她那里获取许多可靠的信息,更主要的是讨求一件护身的法宝。至于儿女私情,只能说一番憧憬。 可是,仅凭半张脸怎么找人?江进酒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江进酒每天都不在报社里,终日在外四处打听哪里发生诡异的事件。 不过他哪里知道这种事情无须他操心,报社拥有强大的信息网,他只需要亲自验证即可。只是秦真阳乐意看他瞎忙乱转,想说练练脚力不是坏事。再者拖延半个月,就算江进酒遇上什么可怕的事,也会因为发薪日期将近硬着头皮撑下去,还有时间挽留,不至于又让报社陷入缺人用的困境。秦真阳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当当响。 几近三周,秦真阳见他无甚收获,这才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个地址,一个通行证,一个新的记者证。江进酒看记者证与上一个没什么不同,对此很是不解。询问之后,秦真阳的解释是“不同区域和场所需要不同的记者证,每次接到出访任务都要领新证,同时交还上个证件。”后来还慎重地交代江进酒牢记这件事,不可疏忽。江进酒只当是报社的规矩,自然没再多问。 江进酒首次任务的地点,是在一座二十三层的商业大厦中第十二层,其中一家名为,创奇真新视广告公司。秦真阳没有交代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让他去见经理。并且对方有一个要求“不可以让公司内部人知道灵异记者的真实身份,及来此的目的。”所以江进酒必须冒充经理的堂弟。 江进酒当天下午来到广告公司。当他低调地找到经理表明身份后,经理的招待比意想中盛情的多,好烟好水糕点一应奉上,几乎快要供到了桌面上。 经理姓刘,体型偏瘦却有一点啤酒肚,脸上总是笑呵呵的,瞧着是一位和气开朗的人。当双方相互介绍完毕后,刘经理忽然面目惆怅,深吸一口香烟,在肺中走了一遭后从鼻孔中排出,发出的气音就像一声叹息。他皱着眉头说道“不瞒你说江先生,最近这事儿可把我愁坏了。” “出什么事了?讲来听听。”江进酒迅速拿出笔记记录。 “这事邪啊……”刘经理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这得先说一个月前,我的公司里有个员工在这儿自杀了。” “我了个去!自杀!?”江进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就在公司里!?” “没错,是在午休时间,趁公司没人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打了一针筒的白粉。死掉了趴在桌子上,员工都以为他在睡觉。直到午休时间过了,同事看他还在睡就去推他一把,才发现他已经口吐白沫死了。”刘经理苦笑道“可倒好,他飘飘然死了,因为这点白粉,我们可撇不清了,全公司人都进局里挨审。可我们又怎能知道白粉是哪里来的,他这人老实巴交,连我们都好奇他是从哪弄来的白粉。” “嗯……知道他是为何自杀吗?” “说不清楚。”刘经理耸了耸肩膀“我所知道的是他来自山东的一个小县城,在这儿没有亲人,朋友不多,死的时候也没留下遗书,但……我怀疑跟感情有关。” “你是说……失恋?” “不好说,我也是猜的。”刘经理忽然紧张兮兮的四处乱瞧,似乎怀疑这个密闭的会客室中藏有人在。即使看了两遍,刘经理还是谨慎地凑到江进酒跟前,小声说道“有人传说他不仅被女人骗了感情还被骗了钱,搞不定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才会知道在哪买白粉。不管她是干什么的,绝对是个骚娘皮。记得他自杀前的一段时间,少隔几天去和同事借钱,借的钱不多,倒叫人感觉他一点钱都没有了,还有他的衣服几天都不换,看着干净,其实都有股味儿,闹不准是付不起房租睡在大街上。” “那他挺悲惨的。”江进酒叹道,内心无比同情那个人。落魄之苦,他深知个中滋味。 “谁说不是,他人挺好的,在这儿做了好几年,能力也不错……”刘经理掐灭了烟头,仿佛连带不愉快的心情一同熄灭“不说他了,说正事。” 据刘经理描述,员工自杀半个月后公司里开始出现一些怪事。 先是平均每隔五天,下午三点至三点半之间,年头较老的一台复印机会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运转,打印出来的纸像是用铅笔涂黑的样子,一条条纹路十分清晰。 之后传真机也出现问题,大约每隔三天,不定时接到没有来电显示的无声电话,或者没有传真信号时自动吐纸,纸上全是乱码,若拿起话筒里面会传出十分刺耳的杂音。这些问题大约持续三到五分钟后恢复正常,找来维修人员几次也检测不出是哪里出现问题。哪怕换了一台全新的传真机,仍然出现同样的问题。 新传真机是刘经理瞒着众人偷换的,大家只当是机器老旧的关系,可后来人也出现问题。 女员工中有个喜欢臭美的,总是把镜子放在办公桌上,有事没事都要照一照。她说有一天加班时,在镜子中看到身后有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回头便不见踪影。当时她以为是错觉,可后来频频发生这种事,其他人也遇到类似的情形,搞得人心忐忑。有些人认为这是自杀的员工阴魂不散,作祟所致。 正当大家猜疑不定的时候,发生了一则流血事件。有一天走道上方屋顶的灯管莫名其妙脱落下来,刚好砸中人的脑袋。脑袋距离屋顶半米多,竟然被砸得头破血流,到医院缝了五针!试问一个轻飘飘的灯管自由落体时会有如此威力吗!? 这事弄得人心慌慌,多人认定这是鬼怪作祟。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再者刘经理也是迷信之人,公司装修时便曾邀请过风水师布置,所以刘经理请来一位“先生”。这位先生有点道行,未进门便发觉不对,说公司里有阴煞之气,刘经理当即请先生执场法式请走“他”。 然而一应法事做毕,先生明示怨魂超度,可是没过几天怪事继续发生,且变本加厉,说不准几天就会有人受伤流血。 而且出现了新的情况,隔三差五下班后,监控能够证明公司内空无一人,却像有人在公司里面活动,翌日上班时会发现公司内的物品有少许被碰触过的迹象。 最明显的一次是窗前的发财树的叶子掉了近一半,叶片散落的很,像是有人开过窗户,令发财树饱受大风的摧残。然而监控画面中显示窗户关的好好的,叶子是一片一片的自然脱落,如随风般四处飘散! 再去找先生作法,就像杀不尽的小强,弄得先生无可奈何。最后也是赶巧,受业界同仁介绍,刘经理向报社递了暗帖。 奇怪?连专业人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报社怎么解决?都是一群动笔杆子的家伙难道会抓鬼驱魔?江进酒入职尚短不明就里,心中犯着嘀咕,面上一副思考的表情。 刘经理以为他有想法,问道“请教江先生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么……”江进酒故作深沉,缓缓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上一口铁观音,竟学起秦真阳折磨他的手段!虽不及六分像,却也把刘经理的胃口吊起来。“我才刚来,不能乱下评论,所以……我需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再说。”其实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这件事,幸好他爱看侦探悬疑小说,于是搬出里面的段子——既然不知从何处开始,就在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没问题,这事你做主。不过……”刘经理满脸堆笑道“江先生,每次请人来看的时候员工们的心情就不放在工作上,我们正有几个案子在手,所以我不希望员工们分心,你看……” “那我就是你混吃混喝的堂弟,白天不爱做事,只在一边瞎混。”江进酒捂着胸口笑道“经理你就放心好吧,老弟我一定低调做事,实在不行我在这儿过夜都行。”说完他就后悔了。 刘经理听得是满心欢喜“就冲你这句话!待会儿吃饭我请!”深情般地握住江进酒的手,两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一个说着感激之类的话,一个说着“客气啥,哪的话。”几番客气后,刘经理说道“来,我先给你安排位置。” 结果哪里低调,江进酒被安排在自杀员工后面的格子间。位置虽然在内侧,可几乎所有人站起来都能看到他的肩膀,反倒不能做些引人注意的动作。然而他多心了,当刘经理向众人介绍他的假身份后,对于他的到来员工们只是虚情假意的表示欢迎,转头继续忙各自手上的工作。 这会儿江进酒坐在格子间里,扭头便能看见自杀员工的桌椅。如今桌面已然清空,桌底下连根蜘丝都没有,他看得眼睛酸涩亦是毫无发现,以至于他更不晓得该如何着手,只能玩空当接龙混时间。 到了下午三点多,他只觉两眼发沉,心想再不找点事来做一定会睡着。忽听隔壁的两位女员工小声嘀咕“哎,今天是不是呀?”“应该是,现在你要去?”“是啊,急呀,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嗯……那个、你找小张好不好,我不敢。”“不行啊,现在那帮人都忙开锅了,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就咱们比较轻松,你还是陪我去一下吧。”“这……对了!”声音忽然变得细小,他听不清了。 “到底是在怕什么呢?”他正琢磨着,突然一位女子弯着腰跳进他的格子间,吓了他一跳。这人长相一般,二十七八的样子,身穿浅蓝色制服,双手抱着一份文件。先是冲他笑了笑,挥了挥头,接着说了声“嗨”,弄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她细声细气地说“江哥哥你忙吗?” 江进酒木讷地摇摇头,她瞬间把文件塞到他的手中,细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把这份文件复印十份给我行么?”指着西边墙角的玻璃隔间“复印机在那里面,拜托拜托。”竟不理他同意与否,留下一个甜蜜的微笑便跑开了! “不就是复印文件嘛。”江进酒无所谓,总算有点事儿做,还能为女士排忧解难,何乐不为呢。再者他十分在意两人的对话,便想借送还文件的时候打听打听。要知道员工知道的事情,老板未必知道,可谓一举两得。 复印机所在的小屋位于西北角,两面是实墙,两面是磨砂玻璃墙,从外面只能看到人体模糊的影子。同时作为仓库使用,里侧放置木架,摆放着一些办公耗材。架子离复印机不到一米,小屋不甚宽敞。 照理说这么大点的小屋,两面透光的情况下用十瓦的灯泡足够了。然而使用的是三十五瓦的高亮节能灯,白光强得刺眼。若想低头避光更不可能,墙壁和地面铺砌白色的瓷砖光滑得像一面镜子,光线折来折去反而愈加愈烈。江进酒刚进来那会儿看什么都是一团光晕,脑袋不禁感到一阵昏眩,闭上眼睛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话说复印这档事,江进酒以前工作时闭着眼睛都会做,他熟练地操作着…… 复印机工作时噪音不小,难怪小屋要装拉门。印满文字图表的白纸一张张地从复印机中吐出,他看着只觉得更加无聊。印到一多半,就被那富有节奏的噪音,一张张小绵羊所催眠,眼皮止不住向下滑落,想撑都撑不开,最终倚着复印机睡着了。 若非一个没来由的冷战,恐怕他还要睡上一会儿。时间刚过两分钟,他以为睡了十多分钟,赶紧揉了揉脸,猛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忽然他发觉不对劲,怎么复印机还在出纸?查看屏显,上面显示正在复印第75张,难道打盹的时候误按了?他赶忙按取消键,竟然不起作用!这时他才发现,复印出来的纸一半是黑的! 他顿感头皮发麻,心道“莫非这就是刘经理说的怪事吗?不是说全黑的吗?”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纸细看,确实有一条条清晰的纹路,就像铅笔涂的。且纹路都是横向的,多数有点弧度。在强光照射下,他觉得底端一部分线条十分密集,颜色很深,似乎涂了很多层。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硬要说的话,像一座平坦的山。 为了看得更真切,他举着纸,以墙壁衬底仔细观察。正放看不出来,就横过来看,有点像左耳。倒过来看,有点像菜刀。再横过来看,他倒抽一口气,头皮又麻又痛,像被揪掉了头发。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淡淡的人影,而纸上深色的部分对着墙上的影子,竟然是人影中的一部分! 灯在头顶上,人影在自己的斜对面,所以墙上不可能是自己的映像,这表示身后有人!然而在门紧闭的情况下,身后根本没有站人的空间!江进酒意识到眼前的是什么东西,他不幸再一次遇到诡异事件中的主人公。 他不敢逃,生怕转身看到一张令人惊悚的面孔。也不敢正视墙上的人影,怕看见令他追悔莫及的画面。只好装作它不存在,盯着复印机轻声哼着歌,可余光又忍不住去瞄它,发觉人影似乎加深了许多。他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出意外的话,过三五分钟便会没事。可是他发出的颤音,张学友都要自愧不如。 眼看印完第126份,127份时发出缺纸的提示音。他被嘀嘀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余光见影子还在,他一点都不敢动。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听到声音后拉开门看看。然而苦等没人来,机器仍然响不停,正左右为难,忽然室内的灯光极其微弱地暗了一下!正常来说难以察觉,可是神经紧绷的江进酒此时非常敏感,立刻发觉这微小的变化,眼珠子不由得向上溜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当他的眼珠落下来时,惊奇地发现人影不见了!余光扫遍小屋后,他整个人虚脱般松了口气,趴在复印机上心想怎么会如此倒霉,这才恍然二女对话中的含意,原来今天是怪事发生的日子,无怪乎最难消受美人恩。 文件还没有复印完,机器也恢复正常,可他说什么也不敢待在屋里。想想就这么回去更糗,索性站在门槛上,不管噪音是否对别人造成滋扰,前跳后跃地把剩下的文件复印完。之后交给女员工,想借机打听,却见她们太忙,只好回到格子间里打发时间。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员工们压抑着欢愉的心情冲向打卡机。可是刘经理出现在大家面前,心情沉重地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了,今晚得加班,现在抓紧吃饭,争取九点半以前交活。”说完来到江进酒面前“走吧,咱们吃饭去,我请客。” 饭店里。 “刘经理,你这客户真够心急的,晚上交工未免太赶了吧?”江进酒从前工作的时候,加班到十一二点是正常的事情,却从没遇过晚上交工的情况,于是有点好奇。 “江先生误会了,不瞒你说。”刘经理左右看了看,觉得周围的客人离自己有点近,便靠近江进酒小声说道“十点以后公司里才叫邪性,尤其过了十一点就变成另一种空间,很可怕。” 咕咚一声,江进酒咽了下口水,紧张道“怎么个,可怕法?” 刘经理瞪大眼睛说“你想象一下,要是你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动是一种什么感觉?” “扭动?” “对!好像空气也在扭动扭曲。”刘经理双手比划着“还有的时候会觉得房子被压扁,对面的墙一眨眼就跑到面前,有的时候会觉得房子被拉长,一时看不到尽头!还有站不稳的感觉,像是地面变斜了。” 刘经理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看得江进酒心里发怵,苦着脸道“这、这有谁……有人亲眼看见吗?” “只有我一个!”刘经理一口气喝干杯中的啤酒,说道“要说这事都不敢跟人说,你看……”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拉开一些露出脖颈,指着较后面一点的地方说“看看,是不是有一道黑印子?” 江进酒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发现皮肤上有一条灰黑色的印痕。约两根手指粗,食指长,周围泛黄,看起来是块淤伤。“嗯,我看到了,怎么弄的?好像伤的不轻。” 刘经理伸手掐了那里两下“看,一点都不痛,只是开始的时候让人发酸,感觉很容易累,现在好非常多了……”他整好衣衫,小声说道“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什么东西撞到脖子,没多大劲儿,说风扑的也可以。睡觉前还没有印子,第二天早上它就出现了,黑乎乎得吓人,先生说这是被鬼抓的。” 我了个去!这么凶!江进酒内心苦不堪言,第一个任务就遇上辣手的。刘经理只不过多呆了一会儿便中招了,过夜的话岂不是要搭上小命!如此看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刘经理看到江进酒脸上有为难之色,立即按住他的肩膀,掏心掏肺般地说“江先生,听闻报社解决这方面的手段十分厉害,今晚你可一定要帮我弄明白怎么回事,你要是办成了,回头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你!要是你不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老弟!”说着说着整张脸都红了。 “不不不、不用客气,这这是我应该做的。”江进酒扶着他的胳膊,心想这回没辄了。如果现在走人,一来让人家瞧不起,万一再向上头打小报告,这饭碗……眼瞅一个月将过,薪水打水漂可怎么活啊!江进酒把心一横,说道“刘经理你放心,事我一定尽力办,一会儿我就回家取点东西来公司过夜。” “好好好,那可有劳江老弟了,待会儿我叫车送你。嗯……老弟要回家取什么?抄家伙?” “只是拿件外套或毛毯,呵呵,不怕你笑话,晚上我怕凉。” “咳!那用不着,这些东西我公司都有,全部加厚的,保证冷不到你。” 哎……连交代后事的机会都没了。江进酒心中万般无奈,唯有举起酒杯,“干!”让一切愁闷穿肠而过,葬于腹中…… 第六章 第一宗事件之公司有异样(中) 21点45分,工作顺利完成。刘经理早已按捺不住,一边像体贴员工的老板说着充满人情味的话,一边像赶驴似的撵人回家。不到三分钟,公司内只有刘经理和趴睡在格子间里的江进酒。 刘经理考虑周到,先去超市买了很多吃喝的东西,再到办公室把枕头和毯子铺在沙发上,这才去叫醒江进酒。此时22点12分,刘经理不愿多留半刻,连客套话都不再说,交代几句便快步离去。 这会儿江进酒没有完全清醒,对刘经理不过是本能地回应,话是一点没听进去。刘经理前脚出了大门,他后脚进了经理办公室,看到沙发和枕头下意识地蜷缩进去。 进口的皮沙发柔软且弹性适中,比江进酒的硬板床舒服百倍。躺下不到一分钟,他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十点半之后,江进酒仍在熟睡,然而办公室外起了异动。 乍看室内的全部事物处于静止状态,但仔细一点会发现,窗前的风铃十分轻微地晃动着,窗帘的流苏时不时地颤抖,放在桌上的文件或书本,首页的边角时不时微微掀起。置于饮水机上的水桶里,平静的水面时不时泛起一道涟漪。墙上挂着的饰物,时不时轻微晃动一下。装有轮子的转椅,用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旋转着。格子间木板的接合处,偶尔传出一两声受到挤压时发出的嘎吱声。空间里还飘荡着某种声音,犹如一声短暂而又轻微的轮胎漏气声,或是布面摩擦的声响,每一次都无从察觉声音从哪里传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公司内的异动愈加明显,尤其是差一分钟零点的时候。 所有窗户大门依旧紧闭,室内却像在刮大风!风铃叮当响,窗帘呼啦呼啦地飞舞,桌上的书本翻得哗啦响,转椅在原地打转,发出吱吱的叫声。饮水机轻微的颤抖着,可水桶里的水被震得水花四溅!格子间犹如被几个人同时硬拉扯般,吱吱嘎嘎的好像随时会散架……时间每过一秒,这些异动便加剧一分,第五十九秒的时候,这里简直就像一边刮台风一边地震! 岂料在时钟秒针落于12正中心的那一刻,所有的异动嘎然停止! 风铃纹丝不动,窗帘自然地垂落,转椅像是被人按住,水面上的波纹仿佛沉向水底般,顷刻间水面平滑得像一面镜子……所有的一切,完全没有缓冲的迹象,毫无征兆的恢复以往静止的状态!紧接着远方钟楼的乐声徐徐传来,仿佛是这场狂欢的结束曲,平息万物内心残余的躁动。 零点整,江进酒在这一刻苏醒,全身舒适的自然醒。 但他不愿起来,合上眼睛想继续睡,却感觉整个人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睡意。他看了看表,不禁感到纳闷。这个时间除非用闹钟,否则他绝对不会清醒——自从大学毕业后再也没有过自然醒,更别说还有一种精力旺盛,想找些事做的感觉。 “算了,起来想想明天怎么应付吧。”江进酒想着,把刘经理买来的食物摊在桌上,一边很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一边琢磨着。最后决定如何如何吹嘘一番,先稳住刘经理,再回报社向秦真阳求助。 之前刘经理提到报社在这方面的能力很厉害,所以他认定秦真阳认识一些厉害人物,让他请来一位大师帮忙办事不就完事了。有了主意,他更加不客气的打开电脑看电影。 喜剧片很搞笑,江进酒笑得前仰后晃,影片未到一半食物已被他消灭掉六成。也活该他吃了太多辣条,腹中翻江倒海菊花阵阵潮热,随时有爆发的可能,他只能夹着屁股慢慢离开舒适的老板椅。 “怪了,门怎么打不开?”他转动着门手球,心想说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眼看着锁舌收回锁体中,再没有阻碍,这才感到门后似有股强大的吸力,硬是把门给吸住了! 这下江进酒慌了,他想起小屋里见到的“人影”,怕是它在外面拽住门不让他出去。他赶紧放手躲在一旁,静观其变。然而他的肚子正在闹脾气,揪着他肠子乱扭,痛得他直冒冷汗。 眼见屋里实在没有东西能让他方便,忍到忍无可忍,又见半天没有异动,心一横,心中喝道“你爷爷的!我豁出去了!”使出全身力气拽门,怎料吸力消失,猝不及防甩脱了手,门球猛烈地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并带起一股寒风呼啸地扑到他身上,其势凶猛,刮得旁边的发财树哗啦响,还掉了几片叶子。他下意识举手遮挡,躲闪一边。 门外空荡荡的,他静观五秒,尴尬且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无处安放的小手,看了看手表。应该过了五分钟,鬼怪作祟的时间已过想必是安全的。 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因为内急,他的两条腿直打哆嗦。他抬着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观察一番——外面静悄悄的,浅薄的阴影无法遮掩其中的事物,不禁让人觉得安心。他忽然有种念头,刘经理一定是心理作祟,哪里存在他形容的那般恐怖的情形。 膀胱不停地催人,他捂着肚子一路碎步来到厕所门口,屁股顶在墙上,伸出一只手去开门,一边碎碎念“大哥我只是打工的,别找我,我拉屎很臭的,别找我……”门打开后向里面张望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影或异物才倒退着进入厕所。 确定门锁紧,他赶忙解腰带,怎料转身时看到个人吓得差点喷出屎来!定睛一看,他笑骂一声,原来是自己镜中的影像。这面镜子1.5米乘1米,着实不小。他这会儿不由得犯愁,生怕从镜子里看到身后出现什么东西。然而怕归怕,潮洪即将爆发,他不得不坐镇山海关。 坐在马桶上,他看着镜子心慌,却又不敢关内门,便四处寻找有没有杂志之类的东西。发现洗手台下方的墙角内有个三角形的黄色事物,捡过来看是一张符纸,想是某员工不小心遗落的。 “这屎运!真叫老天保佑。”他暗自庆幸,把符纸夹在手心里凭空膜拜,并郑重其事的把它放入上衣的口袋中。 过了十分钟,虽然身怀护身符且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也听不到任何异响,他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这会儿解决完,紧张得忘记洗手。 出了厕所,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想屋里怎么变得这么凉?仅五秒钟,身上出汗的地方结了冰似的。尤其下半身,坐久了血液流通不畅导致体温稍微下降,这时冷得膝盖和后脚跟刺骨般疼痛。并且整只右腿酸麻难耐,每个毛孔里又痒又痛,折磨得江进酒龇牙咧嘴,哎呀哎呀叫着拖着腿向办公室走去。却又一不留神崴了左脚,人斜着扑倒,脑袋正好撞到花盆边缘,顿时在眉骨上方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飞溅而出。 “你爷爷地烂盆子!”江进酒骂道。 捂着伤口站起来,只觉眼冒金星,两耳生鸣,脚下有些不稳。可就在这个时候,室内传来连续快速的咚咚声!紧接着他身后三个办公桌上的摆设,几乎同时被人横扫过般全都撞到板壁上!其中质量轻的物体,诸如纸张、便签猛然旋转升空,越过板壁的高度后卷入气流般向前飞行,其气势磅礴,整体看来犹如一个高速行进的物体!没等江进酒回头,这个“物体”竟然把他撞飞了!他重重摔趴在地上,当即晕了过去。 那个撞飞江进酒的无形物体改变方向继续冲撞,先是刮倒了发财树扯掉许多枝叶,其落下来的叶片上少则一条,多则三条划痕,竟然没有破坏叶片仅在表面上留下划痕!扫过发财树后那个东西四处乱弹乱扫,搞得鸡飞狗跳。一下撞裂显示器的屏幕,一下撞倒一把椅子,一下撞到格子间的木板,在上面留下足球大的凹陷……最后撞裂了挂在墙上的一只木制面具,以眉心为中心龟裂,犹如被子弹爆头。面具禁不住冲击力掉落,摔在地上加深了中间一道裂纹,差一点变成两瓣。 至此……“物体”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它不知从哪里出现一样。 而江进酒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刚刚醒来,他觉得全身疲惫不堪,整个背和屁股麻木异常,嘴巴十分干渴。发现床头有水壶想坐起来倒杯水喝,可是才使一点力气全身酸痛异常,无奈他只好放弃。 他的动作触发了手指上的传感器,没多久护士小姐来了,是个年纪轻轻的护士。尽管算不上美女,却也是个甜姐。洁白的护士服显得她温柔亲切,笑容如天使一般。“江先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护士的声音宛如蜜枣般甜蜜,江进酒的心情立刻变好,精神也为之一振,答道“好多了。” “江先生现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就是全身、酸痛、动不了,口渴、想喝、喝水。” 护士微微一笑,把床升起来后帮他调整坐姿,温柔地喂他喝水。 喝完水后他感觉精神更好了点,力气也恢复了些,便想找话聊。突然想起他为什么在医院,于是询问护士。 护士说三天前的清晨,他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时,奄奄一息随时有生命危险,抢救两个小时才脱离危险期。而他的症状是身体劳损过度加之风寒入侵,高烧不退,头部受创并伴有休克症状。由于发现晚,脑部开始发炎,心肾开始衰竭。简单说,再晚两小时,保证升天。 “三天!你说我睡了三天!?”江进酒惊道。 “江先生别激动!你才刚醒,这样对身体不好呢。”护士温言道“你不用担心,我看你老板对你好着呢,你看,还给你住监护病房呢。而且他还交代,你醒了第一时间要通知他,呀……我这脑袋!我要去打电话,还得要大夫来给你检查一下,江先生请等会儿呢。” 没多久医生来了,检查的结果是基本康复,只要多休息,两三天即可出院。 另一方面,刘经理接到医院通知后火速赶来。当他见到江进酒时,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感激涕零地说“江老弟,你可救了兄弟一命啊!要不是你,没准哪天我就一命呜呼,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刘经理你言重了,这话从何说起。”江进酒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江老弟甭客气了!”刘经理激动地说“要不是你那天晚上破了阵,恐怕用不了几天我那儿就要出人命了!” 江进酒越来越糊涂了。 这也难怪,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第七章 第一宗事件之公司有异样(下) 三天前的清晨,刘经理随救护车来到医院,巧遇当初为他公司看风水的先生。这位先生因阑尾炎手术住院,现在还未拆线。 当他得知公司的事,觉得这件事弄不好有损自己的声名,便想办法补救。尽管自己没办法出面,但他请来了亦师亦友的公孙治帮忙。 公孙治人在外地,隔日才来到公司。未卜先知地指出裂开面具的方位,叫刘经理拿给他。随后拿出罗盘观测,走了几个方位,让刘经理找来螺丝刀和锤子,还神秘地要求清场,关上大门不许任何人偷看。 清场后,公孙治来到室内正中央,用工具撬开一面方瓷砖,十分小心地用螺丝刀挖掘半刻,清出一块正方形的木板。底下有一个正方形的凹槽,填满了棕色的木屑,其内埋藏着一颗乒乓球大的琥珀珠。 这颗珠子浑圆无比,内部中空,约三毫米直径,里面封存着深红色的液体,着实让人猜不透是如何造就的。而且仔细看这个琥珀珠,内里嵌有文字,字体很特殊,像是小篆参杂了狂草,笔画如头发丝一般细。 这些字分三层,外层距表面约两毫米,二十四竖行,全是红字。每列字的第一个字左右相连,共同围成一个五角钱硬币大的圆形口径。最后一个字的字尾全部拖长少许,与其它字尾连接在底部中心,乍看像是西瓜皮的纹路。 第二层与外层间隔约五毫米,八列红字,位列八方。尾字一样拖长相接,首字之间有间隙,用了一圈甚是好看的图纹相连,形成圆形的口径约一角钱硬币大小。 第三层与第二层间隔约三毫米,与前两层很不相同。这一层是白色的字,位置偏于底部,纵向排列,字体很小,一排字整个加起来还没有第二层的两个字大。不过与其说是字,更像是图画。如不细看,看起来像一只乌贼(墨鱼),头朝着左面,仿佛在珠子里面欢乐地遨游。这样的“乌贼”还有两个,所在方位构成等边三角形。 不过按理说琥珀的温度是随外界变化的,可珠子与地面仅隔了一层瓷砖,还被木屑包裹着,却寒凉如冰。 “弄巧成拙。”公孙治握着珠子冷笑一声,把它放入一只精制的木盒中并塞进自己的手提包。并从包中取出一颗黄色的石珠,用锤子敲出一道裂纹后放入凹槽内。 简单收拾过后,公孙治到外面向刘经理确认一件事情——面具是装修完毕,风水布置成形后挂上的。 如他所料,正是这个后置的面具破坏了原有的布局,令好的风水变坏,还差点酿成灾祸。 原本公司内所布之风水局,对外称之“聚宝盆”,内作“暗藏金珠”。乃是招财旺运的阵局,属性为水。 藏于地下的琥珀珠,未注入灵气之前叫空灵珠,然则称为聚灵珠——空灵珠悬于高处,吸收天地之气,采人阳之灵,汇聚精血之中,日久得灵性凝为聚灵珠。 珠内封存的深红色液体乃是十二生肖男童和女童的精血。外层符文令珠子如一只圆钵,中间夹层的八竖行字是八道阳性符文,每列符文对应一个方向。连接符文的图纹是一种结印,效果相当于在这个钵上面扣了一只留有孔洞的盖子。而三个“乌贼”是三道阴性符文,在内部形成一股逆时针的阴气转动。又与那八道符文产生阴阳相吸的效应,在孔洞处形成一股顺时针转动的漩涡,能够把周围的灵气吸入珠中,达成吸纳的效果。另外内部的阴气转动还起到了凝聚的作用,使珠内灵气聚而不散。 而它的独特之处并不止这些。一般吸纳灵气的器物原理,是吸纳周围的灵气来增强自身,这样会使周遭的灵气下降,也就是通俗讲的拿光风水。 但聚灵珠有所不同,它存储灵气的容量每天都会有上限地增加,那么多出来的灵气就会溢出。符文产生的漩涡有吸纳作用也有吐出的效果,就像龙卷风,卷入的东西会被甩出来。再者因时间不同,各个方位的符文力量会有强弱之分,这样吸入和吐出的主要方向会因时间改变。 一日下来,八方俱到,聚灵珠所在的地方就像一块宝地中凸起的高山,纵然山顶风光无限美,山下亦是万般好。 另外公司的布局形意上为高山水潭的形貌,上通下达,不仅加速聚灵珠的形成,同时聚灵珠形成之后,灵气有效地在范围内扩散。因此这里的人会多福多寿,少病少灾,财运亨通,简直是一个万金之局。 而聚灵珠的发明者正是公孙治,他只教会五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正在住院的那位先生。不过公孙治这个人有点自私,除这五人之外,他不想任何人知道聚灵珠的事情。所以交代设珠时一定要清场,以至于刘经理都不晓得地底下藏有琥珀珠,多少有点搞专利的意思。 然而它也有缺点。首先必须设在高处,再来新设阵局时必须用空灵珠,藉由当地的灵气慢慢养成聚灵珠,用时需过两年。如果使用其它地方养成的聚灵珠极大可能产生排斥效应。 最后必须用水局,以水养珠却不能真的有水,否则引来过多的阴气会阻碍聚灵珠的形成,更有可能反转其性质,养成聚集阴气的聚阴珠。 而挂在墙上的面具无巧不巧的是用老榆木制成,挂在北面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散不掉湿气,相当于开了个水眼。结果导致阵局内阴性转强,未养成的聚灵珠转变为聚阴珠。 说来刘经理曾经问过先生这个面具对风水局有没有影响,却坏在他说面具是某老板送的,桃木所制。先生信以为真,看都没看,指示刘经理挂在北面,怎料它是祸害。 聚灵珠变为聚阴珠,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会使局内有了“真水”,让风水局发生变化,等于这里形成一个注满水的水潭。 聚阴珠在水里散发着阴气,潭内的水自然不会暖和,人泡在里面哪能受得了。虽然公司日照充足,却无法完全抵消。日子一久,身体好的人也会小病不断,若是命格弱点的,身心都会受到影响。 那位自杀的员工就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加之不顺心的事情太多,整天郁郁不欢,心情沉重,环境等同在他头上张开把巨伞,令他得不到一点阳光,得不到一点温暖。日子一久人越来越消极,一个想不开就…… 且说不是不同情他,去哪死都可以,就是不能在公司里,这种节骨眼上最怕的就是发生这种事情。 自杀者多半是心愿未了或是含怨而死,超度都比一般人费事,偏偏死在聚阴珠近前。这可好,他的魂魄被吸了进去,与十二男童女童的精血融为一体,成为宿主! 这下恐怖了!聚灵珠的原理,简单说是消耗阴气作为动力积固阳气。动力不能大,否则阳气还未汇集到珠内积存便被排出珠外,这就是为什么那三道阴性符文如此小的原因。 然而魂魄属阴,进入珠内后使集气的中心呈阴性,无疑是加强了动力。阳气越来越无法积存,致使阴气越来越盛,使得魂魄日益壮大,没用多长时间就差不多到了厉鬼级的程度。 介时到了晚上,吸吐范围变广,可以把附近的游魂野鬼吸引过来,让公司变成鬼窟,更加助长它修阶的速度。而这些小鬼大多天亮前要回去,但总会有一两个赖着不走的,所以公司里常常发生的怪事就是它们的杰作。 再过一段时间,珠内厉鬼就能再升一级变成鬼煞,不再受到聚阴珠的束缚可以到外面为所欲为。倘若它再聪明些,低调地熬上十几年,炼成魑祟什么的,那时就不是随便找人便能对付的东西了。 江进酒在公司过夜的那一晚,恰巧是它即将成煞的时候。从幻化初到成形期间需要两三个时辰,也就是最多六小时。 这段时间它需要不间断的阴气,所以魂体不能离开珠身——也算江进酒走运,若晚来一天,那他就会成为鬼煞手底下的第一号亡魂。 魂体虽然无法动弹,可它能够提升聚阴珠的转速,加上阵局的效应,使吸引范围变得很大,极易招引更多的鬼怪以便获取更多的阴气。 天底下就是有这种巧合,前几秒江进酒不小心挂了彩,后几秒众鬼来到,闻见血气顿时兴奋。加之此地阴气极盛,一个个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全都顺着漩涡的力量向江进酒冲去。可令它们没有想到的是江进酒身上有护身符,那可是某人怀着虔诚之心,无论香火还是礼数都做得丰足求得而来。尽管对付不了厉鬼,可应对些小鬼没有一点问题。 当时众鬼顺势凶猛袭来,就好比一块大石头拴了绳子抡砸盾牌。如果石头不碎,一定会被自身的冲击力反弹开来。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鬼撞到护身符形成的护壁后即被弹开,最后非常巧合地撞裂北墙上的面具。 按风水器具来讲,损坏的木头就不算是木头。榆木面具失去了它的作用,即是堵上了泉眼,令风水局渐渐恢复原状,也让未养成的聚阴珠的性质开始发生转变。 说到这儿可真是千钧一发,若再过十五分钟,珠内厉鬼进入成煞的第一阶段。可别小看这十五分钟,这是一个必要的缓冲时间,相当于一秒那么紧迫,到时就算把面具换成真的桃木制品也无济于事。 那时宿主成功守宿,精血成为它的血液,珠身成为它的身体,促使需时两年成形的聚阴珠提前出炉,无法逆转。 不过,阵局虽然恢复,珠的性质发生转变,但它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小鬼,吸来的阳气根本奈何不了它,最多只能起到压制的作用。如此一来就像给圆钵扣上盖子,珠身反倒成为它的牢笼。 江进酒阴错阳差地成为阻止这场浩劫的关键人物,着实很倒霉。 护身符是当它感应到阴气或是人体感受到侵袭的时候才会生效,若他与鬼正面相撞,护身符会立刻作出反应。可他当时背对小鬼们,没有察觉到,冲撞力又很猛,护身符感应并生效的时候人已然被撞。介时护身符形成的护壁主动迎将上去,情形好比有人拿铁锤砸你,你用手中的盾牌硬碰上去,盾牌后面的手臂受到的震力,要比按兵不动时受到的震力强很多。他身受这种强大的震力,能活下来已是上天保佑了。 要知道鬼魂攻击活人并非攻击肉体,而是攻击魂魄。如果江进酒没有护身符,他的魂魄一定会被撞离肉体。 即便如此,灵魂承受震力带来的损伤严重程度决不次于脑震荡,再说他还受了一夜的风寒,元气大大受损,少说要修养八九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而关于琥珀珠的事情,公孙治对刘经理只字未提,偷偷带走了。只说公司的问题主要源于面具,他敲破的地方是局内泉眼,可以泄除近日来汇聚的阴气,需过49天后才可以砌补瓷砖。并谎称石珠才是原有之物,如今损裂失去效用,介时要换一颗镶金纹的珍珠才能够弥补阵局。 刘经理当时对公孙治抱有怀疑态度,可在第二天公司所有人都感受到些许异样,怪事也不再发生。刘经理狠下心留到十点以后,风平浪静之余刘经理对公孙治彻底信服了。 至于刘经理为何如此关照江进酒,还给他安排监护病房,是因为公孙治说“破坏面具的人功不可没。”刘经理又怎会想到面具破裂只是巧合,认定这是江进酒做的好事,把他当恩人一般看待了。 江进酒张着大嘴听完刘经理的叙述,心中立刻下了一个决定,辞职。 第八章 公孙治(上) 第二天上午,江进酒来了位访客。却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刘经理提到的公孙治。 公孙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任谁都看不出他已年过六十。 他的头发乌黑发亮丝毫没有染过,非要仔细找的话,只能在鬓角处挑得几丝白发。额头上虽然有三道岁月难以磨灭的沟纹,脸上的皱纹却细而少,肉皮紧实,肤色稍黑无任何斑点。脸色红润,唇红齿白,总之在他的脸上很难找到衰老的迹象。 唯一的缺陷,在他的右耳尖上有一道缺口,伤口整齐,为利器割伤。再瞧他腰板挺直,一身墨蓝色唐装被他撑得饱满圆实,走起路来沉稳有力,架势如同武馆的师傅。说他是三十岁的人,一点都不夸张。 公孙治的来头更是不小。十六岁获得全国武术大会少年组(指定拳术、自选枪术)冠军,十八岁再次获得男子全能(拳术、刀术、枪术、自选拳术、对练,五项全能)冠军。之后因家境问题弃武从商,既能吃苦又好学,很有上进心,没几年他就从一个卖饮料的业务员晋升到地区经理的职位。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的老板去香港发展,把他带在身边,却没想到一年就垮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从底层做起,不想误入歧途。由于他功夫了得,在尖沙嘴哪个不晓得天豪哥——当时他更名换姓为顺天豪,是他的大哥帮他取的,觉得这个名字更霸气。 帮会的生活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说到底是在刀口上过日子,有凶险,尤其是走霉运的时候。 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他的老大被人扳倒,他也被人追杀。即便他的武功全国第一,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屡次遭人暗算,好几次险象环生,但不是每一次都能侥幸避过。在他潜逃到四川的时候,被多人围攻逼落山崖。 总算命不该绝,公孙治掉在一棵百年老树上。茂密的枝叶起了缓冲作用,坚韧的树藤缠住他的身体。但是他的肋骨断了四根,左臂和右腿骨折,全身十几处磕碰伤,已是半死之人。 晕迷中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碰巧一位道人经过把他救了下来。 道人懂医术,且方圆几十里内无甚人家,公孙治只能留在道观中修养,足足养了四个月。 在疗伤期间,由于道观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只有三大箱子的书,他闷得发慌只能去看书。 可令他没想到这三箱子的书,除了道经,更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如医书,历史书籍,武功图谱,玄学类书籍,地理书籍,天文书籍,人物列传,时政论事,琴谱,木艺,古建筑设计……全是毛笔字的手抄本。 在众多类别中,公孙治对玄学类书籍倍感兴趣。尤其是命理,数术,相学,风水,驱鬼捉妖的法门,吃饭睡觉书不离手,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救他的道人乃是世外高人,为正一道真传弟子田正国。 说起田正国的身世十分叫人同情,他自幼父母双亡,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做一个路边乞讨的小乞丐。十岁那年,由于瘟疫横行,田正国命悬一线,幸得当时道人下山施药他才得以保存性命。然而瘟疫之后又闹灾荒,人人都吃不饱,更别说乞丐了,饿死者甚多。这个时候出现很多偷抢粮食的流民,田正国也跟了风。可第一次偷粮就被人拿下,幸得道观观主相救才没被人打死。 这也是两人的缘分,当时田正国身受重伤,观主留他在道观中修养。得见田正国全貌,观主便知他天赋过于常人。后与之相处中观他品行端正,便收他为弟子,倾囊相授。 时光匆匆,田正国学成后没多久遇到变革,这道观上上下下都成了牛鬼蛇神。幸亏观主窃视天机知有大难,带着田正国等第子十余人隐入山林,乔装成山民方得以避过批斗的潮流。 多年后,观主已然年迈,他喜欢山林之清幽,打算留下颐养天年。望天叹道法之没落,弟子们正当壮年,令弟子们出山另谋生路,别在深山里虚耗。然而田正国哪忘得了救命之恩,师承之恩,甘愿留下来照顾师傅。 几年后观主逝世,出山的弟子们为了纪念师父,在山中修建一所道观。 田正国为师守墓独居道观,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后来凭着他的医术在周围的乡镇里留得声名,加上卖中药材,收入颇为丰足。倘若遇到迷信之人,看看风水选选阴宅,收入更加乐观。 这就是缘分。 若田正国不继续深居山林,不做医生,便不会常常上山采药,公孙治就不会及时得救。若公孙治受伤轻微,便不会闷得看书,就不会得知自己对玄学抱有浓厚的兴趣。若他生得一副邪相,田正国就不会产生收徒的念头。 公孙治一学就是六年,几乎把田正国一身的本领学完,这时显得有些按捺不住的架势。田正国早算得他与道家有缘无分,只盼着他能把道法传扬下去,便由他出山。 公孙治出山后,心想香港人很迷信,凭他的本领定会闯出一番名堂,于是重返香港。 数年过去,他付出无数的血泪与汗水,不仅建立颇具规模的道观,还培养出四名得意弟子传扬道法,并用他生平所学换来了强健的创业资本。转战商界数十年,如今他已是总资产高达数百亿的集团董事长。 不过最令人钦佩的是他驻颜的功夫,传说有人出一亿拜求他保养身体的秘方。 公孙治有一子一女,都已结婚生子,可谓幸福美满。 可惜在一年夏天,因天气因素他的航班取消,他的妻子只好先带着整个一大家子的人去度假地点。岂料途中飞机失事,从此留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再有钱也无法弥补晚年的空虚。 如今他在管理企业事务之余帮人看看风水,与道友切磋讨论,不过是晚年的一种消遣享乐。 话说那日公孙治到医院探望好友,就是那位曾经给刘经理看风水的先生。无意中听他说起江进酒的事,便想去探望一下,其目的是想知道江进酒为何许人物。 这段时间报纸对江进酒的事件有所报道,都不甚详细。想公孙治好友所设之风水局为中上等级别,阴错阳差地转为恶性,其威力若没点本事的人根本对付不了。哪想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破解,并且身无任何法器,就算是身受重伤仍然令公孙治费解。于是想见见这个人,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瞧见,却是个面相普普通通且印堂发黑,病奄奄的小子,饶是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不免暗自称奇。 所谓印堂是一个人精气神聚集的地方,面相学中常用来观人气色,占卜吉凶。 江进酒的印堂黑得把眉毛连在了一起,所以公孙治怎么会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破坏阵局,身负重伤,坚持一夜后仍能活下来的“普通人”。 不过更让公孙治吃惊的是,江进酒的睡相酷似他的儿子。望着他,仿佛又看到孙女拉着自己去吵醒儿子的情景……幻象总是在最美的那一刻消散,公孙治心头酸痛,可早已干涸的泪腺无法分泌泪水来滋润泛红的双眼,他不禁闭上眼睛轻揉……这一瞬间,公孙治眼角的细纹加深了几分。 护士见江进酒正在睡觉,与公孙治说不便打扰,想要送客。刚好江进酒醒来,护士才准许公孙治进入病房。 “您是?……”江进酒注视着公孙治,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下公孙治……相信刘经理提到过我。”公孙治边说边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并拉上窗帘遮住窗口,好让吹进来的风不会直接吹到江进酒身上。 可这并不是他出于本意的关怀,而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儿女都喜欢室内空气流通,却不喜欢被风吹。所以每当睡觉、早起的时候,他都会这样打开窗户并拉上窗帘遮风。怪就怪江进酒睡相像他的儿子,不仅勾起伤心事,就连早已停止的习惯一并引了出来。 “啊!您就是公孙治先生,您好您好,哎唷!”江进酒想探身去和对方握手,却牵动生硬的筋肉,十分酸痛。 公孙治见状急忙上前把他按回床上“别乱动,这伤要是不注意会留下病根。”说着拽过椅子坐在床边,为江进酒把脉。 江进酒被公孙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问道“那个……您是说我的伤很重?” “嗯……不妙,不妙。”公孙治神色凝重,貌似发现重大问题。 第九章 公孙治(下) “不,妙?”江进酒质疑道,心下被公孙治弄得很紧张。他感觉不应该相信这个陌生人,却又觉得他气度不凡,不像是骗子。 公孙治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今儿个遇上我保准你没事。”拿起手提包,找出纸笔刷刷地奋笔疾挥。 “那……请问公孙先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西医,见效快,救人很实用,可有些症结只能慢慢调治才不会伤身,所以这日后调理补身的功夫,得说咱们中医……按这方子抓药,一副药煎三次,每天睡前喝一碗,三周之后保证你生龙活虎。” 江进酒看着比狂草还张狂的字迹,实在认不出写的什么。不过有件事他是知道的,普通的补身药方,一副药少说六百元。然而他的全部资金只有四百元,说进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禁感到为难,徘徊在补与不补之间。 于是他决定先听听不妙到什么程度,“冒昧问下公孙先生,我这情况到底多差呢?一定要吃中药吗?” 公孙治一听这话很是纳闷,板着脸说道“你可知什么东西把你伤成这样的?” 江进酒点点头,莞尔又摇摇头。 公孙治无奈地叹一口气,说道“简单说是鬼撞的,很严重。你这伤可不像车撞的,断个骨头伤根筋,养三四个月又成全新的人。你伤的是脏腑和经络,放之不治轻则畏寒多病,不耐操劳,重则早衰。需要用吐纳之术增补真元兼用药物调理方可,只是你的伤没那么严重,吃药可以好的。” 这下江进酒明白了,敢情不治好,后果很严重。可这药费……他注视着药方当真犯了愁。 公孙治眼尖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别担心钱的事情,回头我跟刘经理说一声,这点小钱他肯定愿意掏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进酒被人道破心思尴尬万分。 虽说心里是那么想,可做人要谦卑,想辩解,被公孙治拦住了。 “别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就算你不说他也不能不上道,该封红包给你。” “红包!那怎么能呢,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收呢?!”江进酒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巴不得收个大红包。 公孙治微笑道“人都住了院,这红包不收不行,这是规矩。小伙子,你八、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8月12号(农历七月初二),80年。”江进酒毫不犹豫说道,尽管不明白公孙治问来做什么。 “鬼月第二天……”公孙治乍听之下便道有趣。 农历七月,民间称之为鬼月。谓此月鬼门关大门常开不闭,地府放出所有鬼魂出游人间。 鬼门有三道,中间为正门,两侧为偏门。月初时开启两道偏门,有后人拜祭者先出。至月中正门大开,万般鬼魂尽数而出,但罪孽深重者需翌日正门关闭前返回。其余则看造业,在月末偏门关闭前,陆续返回。 由于人间短时间出现很多游魂,搅浑了人间的气息,致使浊气纵横,会对人产生影响。尤其还在娘胎里的婴孩,比垂死之人还要脆弱,稍有不慎便会沾染浊气。倘若触动了胎气,容易引发事故。 古人对此有着各种防护措施,如贴符,高堂悬镜,供神……都是为了阻挡浊气入宅。 然而沾染了浊气却正常诞生,包括发现及时并得以补救回来的婴儿,千百个里面会有一个异于常人,特质好坏不一。尤其是中元节出生的人,民间称为“鬼仔”,出生前后一定要万般呵护,其中是有一定道理的。 中元节是全月中浊气最盛的一天,整个地府的鬼魂游走阳间,自然有些不愿意回去的。而新生婴儿的躯体是非常好的藏身之所,特别招引游魂觊觎。 据说胎中婴体四个月成形,投胎的灵魂进入婴体后,阴阳二气融合需要一定时间,大致临盆前一周完成。如果融合没有完成,出生的婴儿会先天不足,十岁前一旦生病就有可能夭折。 因为鬼门敞开的缘故,鬼月(农历七月)是全年当中阴气最盛的一个月。会使融合的时间延长,传说最长达三十二天之久。 所以这些时日要让母体呆在人群中,不能让母体落单,或要有保护措施。否则有机可乘的话,严重时婴儿的魂魄会被冲走。等鬼门一关,若连夺人身体的游魂也离开婴体,没有魂魄的婴儿便会死亡,抑或少了魂魄变成白痴。 倘若游魂寄生于婴儿的肉体中并存活下来,就别指望这家人以后能过上安宁的日子,这可是养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鬼仔”,怎会安生。 公孙治对江进酒的八字做了简单的测算,结果是个平凡的人,只是名字取得不大好。按命理书上说,他的命格忌水多,名字里有两个水,水多即成灾。日后需注意不要总呆在室内,一旦少见阳光,令体内阴阳失衡,阴性加重,人就会变衰,以至于在阴气重的地方比较容易碰上不干净的东西。 但以公孙治的说法是,姓名不左右人的命运,就算改名换姓,最多改变的是一段时间的运势。姓名只是一个人的标识,在命数之中,即使更名换姓命数终究不变。人们请这个大师那个大师来改名字,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催眠。当一个人自信心满满时,散发的气质自然是光芒笼罩般引人注意。有了自信,就能认为自己能够做好每一件事情,所谓顺心如意,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江进酒“阴衰”的毛病,不能怪他老爹没好好起名,而是他本该如此。 公孙治心下测算八字后说道“你哪里受的伤,介意我看看吗?” “可以,在背上,不过那边不像胳膊大腿一样酸痛,您说是为什么?”江进酒压低上身,艰难地把衣服拉上去。 公孙治赶忙上前帮他掀起上衣,只见是一片健康的黄皮肤,没有一点伤痕淤迹。 “竟有这事儿!”公孙治笑道“没想到你的弱点竟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啥?”江进酒一头雾水。 公孙治坐下来,先笑呵呵地把八字的测算结果说了一遍,接着说出他的推断。 江进酒应该是千百人中特殊的那一个,特质是阴气过盛不会对他产生影响,前提是要有一个缓和的适应过程。如果没有这个适应过程,他和正常人毫无两样没有特别之处。 那夜他一直在公司里,逐渐适应了越发强盛的阴气,情形好比他穿上了足够厚的衣服和护具。当他遭受撞击的时候,护具和厚衣服能替他承受部分力量。这便解释了他能够抗住猛烈的撞击,背部没有留下伤痕的原因。否则应该如刘经理的脖子一般,留下一大片黑印。 然而公孙治的推断不完全正确,江进酒的特质不是逐渐适应阴气,是体内的阴气逐渐上升到与环境相平。虽然结果都是他不会受到阴气的影响,性质却不相同。 公孙治认为他的属性没有改变,人属阳,他的特质是为自己建立了一层隔膜,其功效有上限,可以被突破。 可实际上江进酒的特质是属性发生转变,以阴为主,提高的是自身抗性。 那夜他一直在公司里,体内的阴气随着公司内的阴气上升而增强。当他受到撞击的时候,鬼力势必要突破这层阴气才能冲撞到江进酒的根本,令他的魂魄受损。 话说阴阳二气是很玄妙的东西,受着各种因素影响。异性相吸也能相克,同性相生也会相斥。 鬼的阴性撞击撞到同为阴性的江进酒,如同强力的水柱喷进一缸水里,劲力传到缸底时已被缸水消耗得所剩无几。江进酒之所以被撞飞是因为护身符的关系,令撞击有了触碰点,他算是被扯飞的。 而且摔晕对他来说是一种幸运。倘若不是整夜趴在地上,他很有可能熬不到天亮。 那时阵局恢复后阳气转旺,这对阴气强盛的江进酒来说是很突然的,受伤的身体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了。而趴在地上恰恰令他体内阳气升起的速度减慢,阴气有足够的时间消退,直到恢复常态,他这条小命才得以安然无损。 感染风寒,那算轻的了。 公孙治一番话让江进酒冷汗直流。他虽然考虑过风险性,却没想到是九死一生的风险。如今他张大了嘴巴,脑袋里一片空白。 “年轻人别担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孙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知道吧,这两天你出名了。” “出名?出什么名?”江进酒还停留在大难余生的感觉中,别人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 公孙治朗声道“零零夭江进酒,深夜斗恶鬼,最终负伤入院,这件事在报纸上登了两天了。” 江进酒听明白了,可他高兴不起来,叹道“出名也没用,出院后我想不干了。” “哦?为何?” “唉,您也看到啦,这次弄得我昏迷三天,下次不得与世长辞啊,我上有二老要孝敬可不能早早归西。” “哦……这样的话……”公孙治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下他私人的电话号码递给江进酒“我看你这年青人不错,如果你真要放弃现在的工作,考虑一下来我的公司如何?” 江进酒看过公司名头,心里一个劲地哇哇叫,乐道“谢谢!谢谢!您太抬举我了,我简直求之不得,还考虑什么,董事长金口一开我能不答应吗!”他乐得全身酸痛,但丝毫影响不了他向公孙治谄媚。 忽然公孙治严肃地说道“我有话说在前头,我能给的只是机会,能不能抓牢还得看你自己。” “您说的没错。”江进酒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一定努力向您证明,再次谢谢您给我的这个机会,谢谢董事长。” 公孙治摆了摆手,看了看手表便起身道别。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江进酒,眼神很是不舍。 江进酒以为公孙治欣赏自己,笑得异常灿烂地挥手拜拜。 公孙治走了以后,江进酒美滋滋地看着名片——光明集团董事长,公孙治。 他傻笑地看着名片足足一个小时,才当宝贝一样收藏好,然后找别的事来打发时间。 却不是别事,写下整件事的经过…… 第十章 神秘女子再现 两天后的下午,江进酒出院了。 被公孙治言中,刘经理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大小跟块砖头似的。 他没有当着刘经理的面拆开,也没敢在车上拆封。一路上心不在焉,怎么到家门口的自己都不清楚。 刚关好家门,江进酒像只脱缰的野马直冲卧室跳到床上,也不管其间撞翻了多少东西,杀红了眼似的扯开红包,只见一打子百元钞票实打实的躺在手心里。 他的心怦怦直跳,仔细的数着,一张、二张、三张……总数竟然有一百五十张! 得!他乐疯了。一边“耶!耶!”地叫嚷一边摆出各种胜利的姿势,人越来越亢奋,乱扭着身躯跳起舞来。 没扭一会儿他滑倒了,顺手把钱丢向屋顶,雪花般的钞票翻转飘落令他眼花缭乱,他忽然放声大笑,不断地抓起钞票挥撒向空中,乃至散布整张床,再到整个卧室。他还脱了鞋袜想感受一下踩钱的滋味,感觉不够,躺在地上打滚,滚了几圈忽然趴在地上手脚上下划动。 如此折腾感觉还不过瘾,拿出珍藏的,自己舍不得抽只用来讨好上级的名牌香烟,点上一根叼在嘴里。躺在满地钞票上,一边吸烟一边感受钞票与身体的亲密接触,好不享受。 连续抽了三根烟后,他觉得脑袋有点晕,身体有些飘飘然。 他满足地看了看即将烧光的烟头,心想二百多一盒的烟是有它的道理在,滋味当真不同。心想如今老子有钱可以天天抽,心头只一个字“爽”,继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向他走来,低着头,长发遮住了面庞。等到了跟前,她突然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张开殷红的血口,露出森白的獠牙,抬起枯柴般的双手,亮出尖刀般的指甲猛地插进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放在嘴里撕咬,转眼间被她吃个精光!但她仍不满足,把他的肝脏挖出来吃,一边吃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看着她下巴上流淌着混合口水还冒着气泡的血水,听着她嘴里发出咕囔的声音,他不禁感到恶心,可吐出的来东西只有血。她发现后竟然把头伸到下面用嘴接住喝了下去!表情就像嗜血的魔鬼一样贪婪,越接越往上,最后直接嘴对嘴吸食!尖牙咬烂了他的嘴唇,他发出唔唔的叫声,她发出咕咕的笑声,突然她咬住他的舌头,甩头猛扯!只见她的嘴里叼着一条血红的长舌,他的嘴里是一个漆黑的空洞,里面传出他恐惧的呐喊……他惊叫着坐起,这才知道,原来是个梦。 看着满地的钞票,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深深体会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 “唉……那这份工作还做不做了呢?”他的内心很矛盾。 记者的工作对他来说是有风险,可是油水很丰厚。公孙治虽然给了他一个机会,到底是大企业。没有高学历,仅会一门英语还是半吊子,去了也会被其他员工歧视。况且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在一个未知的环境中,胜任一个还未确定的职位。 所以,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高风险高回报低概率吃炒鱿鱼,二是无风险固定收入高概率吃炒鱿鱼;两者各有利弊,着实令他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辗转许久,他仍在看着满地钞票和公孙治的名片。 猛然间脑袋里灵光一现,他重重地拍了下大腿,整个人欢乐起来,笑道“你爷爷地还怕个什么劲儿啊!认识这么个活神仙以后还怕鬼!?” 这江进酒,刚认识公孙治不到一天就打起歪主意。想以后遇上什么难办的事就向公孙治请教,或者借他金面请一两位高人帮忙,再不然借来一两件护身的法宝……好处都让他想尽了。 要不再做一段时间看看?江进酒与自己商量起来。 一想到报社,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秦老头也不说来医院看看我,好歹我也是公伤,太没人性了。”可他哪里晓得误会秦真阳了。 在刘经理没有知道真相前,是秦真阳把他安排在特护病房的。在他昏迷的三日间,秦真阳每天都来看望,每天都打电话询问情况,碰巧这两天事务繁忙没有时间,所以才没见着他。却不想因此蒙受不白之冤,可叹。 江进酒出院后第二天,午休前半小时才来到报社近前。 他本该早到,一早坐出租车上班不想遇到大塞车,耽误了很多时间。实在耐不住转乘公交车,身体的不适令他不堪公车内的拥挤,硬挨到离报社两条街的地方,实在无法忍受才下车步行。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身体的劳损竟这般严重,刚走半条街已累得他气喘吁吁。 总算撑到报社近前,他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打算休息一会儿再上去。 闲坐之余,他发现一道红色的亮光在车群中闪烁,“我了个去!这不就是……”他兴奋得跳起来,全身酸痛的感觉瞬间消失,飞也似的向那辆车奔去。 “天爷呀!谁这么牛逼,保时捷都玩得起?!”他绕着这辆红色保时捷911cab iolet,激动得对它凭空虚抚,口水差点滴到车身上面。 曾几何时,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台gt,潇洒地奔驰在洲际公路上。在某个十字路口邂逅911cab iolet的女主人,双方一见钟情,一起开到山顶谈情说爱,然后再…… 他从未料想在国内可以看到这种车,自是非常兴奋。 一不留神膝盖碰到车身,触发了防盗器,刹那间整条路上仅有的三个人一齐看向江进酒,弄得他惊慌失措。正想逃进报社,突然右手臂被人强拗到背后,紧接着一只手抓着他的脖颈向左下方使劲按,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那个人摁在旁边的车屁股上,左脸紧贴着热得发烫的铁板,感觉眼珠马上就要烤爆炸了。 “你这大胆小贼,光天化日之下敢偷我的车!”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声音犀利中气十足,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江进酒心想是不是遇上黑社会的大姐大。 “我不是贼。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江进酒急道,怕说晚了右手臂会被拗断。 “碰一下?这儿有那么多车你却偏偏碰上我的,骗谁那!?”女子说着双手更加用力,弄得江进酒半个身子发麻,胸腔还有点窒息的感觉。 “你听我,解释,我、啊——”江进酒话还没说完,女子把他的右手向上推了推,痛得他嗷嗷叫。 听着江进酒的叫声如此凄惨,女子反倒很开心,笑道“少说废话,留着话向警察说去吧!”说着抓向他的腰间,欲解下他的皮带绑他。 这时走过来一位男子说道“琴轩那?发生什么事情?”来人却是秦真阳。 江进酒听出来人是谁,立即大叫“秦社长救命、救命!我、我是江进酒——” 秦真阳弯腰看了一眼,急道“琴轩快放手!” “为什么?你们认识?” 秦真阳投以责怪的眼神,推开她的手说道“这是报社新来的记者,昨天才刚出院,你要是再多用点力不怕弄伤他吗……小江,你没事儿吧?” 江进酒揉着肩膀,摇头说“没事。”心想说有事又能怎么样?秦真阳一口一个琴轩,天晓得两人是什么关系。心里纵然万般委屈,还不得先忍着。 可这位琴轩呢,冷笑着站在旁边,抱着双手幸灾乐祸地说道“挺大个男人,掰个手就翘辫子那也太没用了吧。” 江进酒想还嘴,依然碍于上司的面子只好忍气吞声。然而转身看到琴轩的脸瞬间惊呆,不是因为眼前女子美貌过人,而是她是前些日子在鬼屋里见到的神秘女子! 此刻她身穿青色印花连衣裙,长发披肩,给人一种清新靓丽的感觉。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仿佛漫画里才有的人物。这就不怪路过的男人都盯着她看,连女人也是。 江进酒发呆这会儿,秦真阳叫她先上车,自己要和江进酒说几句话。 “小江?……小江?……”秦真阳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就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进酒这才醒神,窘道“秦社长有什么事?” “你刚出院不好劳累,我看你先回家休息,等有任务后我再打电话通知你,就这样办吧,记得把这次事件的稿子交上去,再见。”说完打开车门,坐在cab iolet的副座上。 紧接着车引擎轰的一声响,车刷的一声倒退,随之一个漂亮的甩头,车就像一颗红色的子弹疾射而去。 江进酒望着cab iolet直到消失,心里不断地猜疑这个叫琴轩的神秘女子与秦社长有着怎样的关系。 好的不多坏的不少,少不得猜测她是秦真阳包养的情妇,要不然秦真阳怎么会一口一个琴轩叫得暧昧异常。否则她得有多大本事,年纪轻轻开超级名牌跑车。想说秦真阳瘦的邪乎,八成就是这个小妮子榨干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一身抓鬼的本事……江进酒转念一想便得出另一个结论。既然是灵异记者的顶头上司,怎么会不认识几个奇人异士。 就是不晓得秦真阳花多少钱包来的,这般天仙级的,还是超级贤内助,估计没百八十万下不来吧。cab iolet少说值两百万人民币,这老小子一年得捞多少啊?!……他一路胡思乱想走进报社,把住院期间写好的稿子交给赵主任。 尽管他想借机套套话,可是总觉得背后询人隐私不太好。再者自己是新来的,贸然进取恐怕于功不利,万一因此被炒鱿鱼多么划不来。 可他不知道,如果问了会闯出多大笑话,所幸他乖乖回家煎药去了。 第十一章 第二宗事件之地底冤魂1出差 江进酒在家休养了二十天,每天过得十分悠闲。 醒了吃,吃饱了出去浪,浪够了回家看电视,饿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直到喝完药睡觉,一天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过去。 第二十一天,秦真阳一通电话结束了这段美好人生,他要出访了。 他早已迫不及待,公孙治给的药方功效为补血补气强肾。这二十天补下来,他觉得浑身都是力量,不发泄一下不痛快似的。 怎的江进酒的胆子突然膨胀了?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 话说一日他打电话给公孙治,说明暂不想离职的原因。 公孙治没给什么意见,只说了句“一切随缘”。 重点是他厚着脸皮说“公孙先生,我对灵异的事情实在是不懂,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不可以找您帮忙?” 结果公孙治同意了,于是他的那颗小胆子瞬间膨胀。 他哪里晓得,公孙治事务繁忙没多少时间理会他,无非看在他的“面子”舍不得拒绝。 而且这些天他看了不少国内外的恐怖片,后期到游乐场里的鬼屋中几番闯荡,便以为胆量今非昔比,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且说江进酒到报社接受任务,得到的信息是: 事件发生地点在香港九龙区旺角,钵兰街内一座地下停车场。 从上个月开始,停车场内发生了三次灵异事件。事发的时间不固定,大体在零点至三点之间。 目击者有三个人,一号二号目击者叙述大致相同,说是在地下二层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红裙的女鬼游荡。 三号目击者陈小姐受了重伤,左小腿骨骨折,头部撞伤,现仍在医院休养。 据陈小姐描述,事发当晚她加班到半夜一点半左右,累得头昏脑涨只想快点取车回家。 她的车停在地下一层,一路上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所以发动车子后,才肆无忌惮地用较快的速度驶向出口。 当她行驶到二层与一层的通道口时,突如其来的车辆从旁边疾驰而过,并作势用车尾拐她的车头。 陈小姐受到惊吓转弯躲避,顺着通道开到地下二层。 在通道口前停稳车,她压抑着砰砰乱跳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冷静时间约五分钟。 由于她认为附近不够宽敞,怕倒转不过车身,便决定绕一小圈。 在第一个转点转弯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一位身穿红衣红裙的长发女子,向停车场深处走去。 当时她只看了一眼,没有多想,以为是和她一样加班的人。 可当她转过弯正要加速的时候,隐隐听到一阵声响,听起来像是穿高跟鞋疾奔的声音,并且离她越来越远。 事后陈小姐回忆时才发觉不对劲,自己在车窗紧闭的车内,怎么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高跟鞋扣地声呢。 当时她只觉得声音听来有些异常,自然而然的想到刚才看见的女人,怀疑她是不是遇到危险。 后视镜中找不到她的身影,她不禁回头观望,可车内的视线狭小,她便摇下车窗探出头张望…… 这样一来声音更加清晰,似乎从西南方传来。有很多车辆阻碍了视线,但陈小姐仍然仔细寻找。 大约三分钟,陈小姐听到上层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便以为那个女人从另一条通道走了,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敏感。 正准备离开,习惯性瞄到后视镜时,惊然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位红衣女子! 她的腿似乎受了伤无法行走,在地上艰难的向前爬行,并且不停地回头看,似乎有人在追她。 尽管距离很远,红衣女子的头发遮住了脸,陈小姐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 她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报警,可手机没有信号! 再看那个女人时发现她已经爬不动了。没有恶人现身,危机感尚可。陈小姐想着自己不能见死不救,鼓起勇气倒车开到那个女子身边,怎料打开车门时那个女人竟然不见了!停车的时候明明还在的?! 这时陈小姐意识到不妙,心中一片慌乱。赶忙关上车门锁紧,一脚踩下油门,匆忙中忘了系安全带。 疾驰中,她不停地看后照镜……十几次后仍然看不到红衣女子,总算安心不少专心看路。 然而无意中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红衣女子竟然坐在后座!露出一只布满黑丝的灰白色眼睛正看着她! 陈小姐吓得惊声尖叫,本能地回头看,谁想女人竟然不见了! 她知道见鬼了,下意识踩紧油门。 可就在她把头转回来的时候,红衣女子站在前方,露出另外一只白眼死死地盯着她看!那是一双何其冰冷的双眼,仿佛只要看上三秒全身就会结成冰! 陈小姐吓得急转弯,结果撞到柱子上。由于她没系安全带,受伤颇重当场昏迷,直到保安闻声寻来才得以获救。 另外,这座地下停车场从购买地皮到建成期间,没有发生过一起不良事件,连流浪猫狗的尸体都不曾有过。 这些便是秦真阳手上的资料。 江进酒看完后有点纳闷,问道“秦社长,香港的大师不是很多吗?为什么会找上咱们?” 秦真阳得意的笑道“对方害怕媒体曝光,对这个事儿只有保密的份。” “那……”江进酒糊涂了。 当初秦真阳跟他说这个周刊主要维护的是商人的利益,怎么现在又要去戳人伤口? 秦真阳端起茶杯,慢慢说道“做过业务员吧。” 江进酒点点头“做过。” “那么生意不会主动上门,是不是?”秦真阳划动着杯盖,弄出带有节奏的响声。 江进酒听出来这位城府极深的老家伙在等他发表见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没错,客户是主动发掘的,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也必须推销自己的产品。” 说到这儿他忽然醒悟,周刊要求故事的来源具有真实性,如果都像这般业主不愿公开的话,那么多久才能出刊? 再说维护利益关系,没有关系的维护什么,当然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懊恼自己脑袋不灵光,但想说总得给人找个台阶下吧。 “可是秦社长,不经人同意给人曝光,事后没问题吗?” 秦真阳放下茶杯,如同一位严厉的老师端坐,脸上却带有一丝无赖般的微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香港是什么地方,这个事情还能包得住火吗?不用多久就会被八卦记者扒出来乱写一气,咱们不过是凑个热闹,保不准还能帮人一把,何乐不为?” 江进酒一副恍然的样子,心里却调侃道“帮人?帮人早点关门吧。” “哦!对了,你新来不久不清楚这件事。我之前跟你说过周刊创办的原因,但没跟你说它带来的风气。创办一年后,你知发行量有多少?” “有十万?” 秦真阳摆了摆手,“平均五十万。” “我了个去!这么强!”江进酒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入行已有月余,又怎么会不晓得在业界排行中显示实力的主要参数“发行量”。当年有五十万,那可算是老大哥的地位,不过为什么降到二十万呢? 还没问,秦真阳倒先说了。 “想当初人多,一周排四版都够用。出了事儿后留下恶名,到现在人手难招,若不是仗着忠实读者很多,某些人暗地资助,早就停版了。” 江进酒好奇地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在资助呢?” 秦真阳神秘地笑道“如今沽名钓誉的人实在不少,办法翻花着来。每报道一次,就会有一些人主动上门解决事情,事后我们一定会再去报道一次,给这位事主一栏专访。这人得了名,有了名就等于名利双收,更有一些主儿喜欢趁火打劫来个里外通吃。想解决事情?行啊,多花点钱吧,你说那些人怎么舍得让报社关门。不是吹嘘,拿着本报记者证去见任何一个所谓的大师,没有不待见的。帮忙不用求,倒贴都有,你相信吗?” “相信!相信!”江进酒应道,心下后悔到极点。 他哪曾想过记者证有如将军令,可号令千军。早知当初请来几个大师当保镖,哪里还会受伤住院,喝了近一个月的苦药汤。 “这样,你现在回家准备一下。提醒你一点,别太张扬,不怕捅娄子,就怕你吃亏,香港那边不像这儿,得罪人没人护着你,事事要小心。” “知道了社长,保证完成任务!”江进酒斗志满满的朝秦真阳敬了一个礼。 秦真阳笑笑不语,把任务所需的物品拿了出来。 有记者证、机票、照相机、数码摄像机、酒店地址、地图,租车凭证传真等物。又交代了一些应该注意的小事,江进酒便回家收拾行装。 话说江进酒拿到新记者证时心中一阵窃喜,庆幸秦真阳发新记者证时没跟他回收上一个。因为他把上个记者证又弄丢了,而且丢的非常彻底。 他清楚的记得证件揣在裤兜里,可医院还他衣服的时候却不见了。 院方说没见过,刘经理也说没见过。更加奇怪的是,装记者证的裤袋内衬不知被什么东西烧出一个大窟窿,裤子表面却没事。 最后得不出究竟,只好见怪不怪,遇到的怪事还少嘛。 第二天一早,他登上去香港的飞机,心想到了那边一定要先好好地玩乐一番再说。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第十二章 地底冤魂2巧遇琴轩 坐了一夜的飞机,又遇上长达两个小时的塞车,直到下午两点多江进酒才到达预定的地点——丽宾大酒店。 丽宾大酒店不过是间普通的宾馆,地处闹市之中,周遭都是正经八百的小商店,治安很不错。 然而这里的单人房间小得可怜,摆下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后房间仅剩立足之地。旅行箱都挤不进来,只能放在床下或桌椅、衣柜上。 不过这里干净,隔音大致不错,没有多少男宾女客,房客大多是拮据的游人或者出差的小职员。最主要的是房费便宜,总的来说是个住宿的好地方。 倘若比起电影中的丽晶大宾馆,简直好太多了。 安顿妥当,天色尚早,江进酒自然要出门游玩。 话说香港是什么地方?是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享有“东方之珠”的美称。是购物的天堂,娱乐的圣地,有数不尽的美食,道不尽的欢乐。 他从小在电视里看着香港处处锦绣繁华,早已神之向往,如今岂能不假公济私。 再说了,见鬼是晚上的事,白天应该尽情的享乐。 这可好,公家用的照相机、摄像机、租来的车,全变成他游乐的工具,到了晚饭时间他已经驾车驶入旺角。 早些时候他听出租车司机说旺角的小吃美味,他开车寻去,却迷了路驶入女人街(通菜街)。 但无所谓,那里同样繁华,新老字号众多。 此时正值炊烟升起,满大街飘着各种料理的香味,馋得他口水直流,疯狂地寻找可以停车的地方。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一座大厦的后面有一座公共停车场,现在只剩下一个停车位。 他杀红眼似地冲过去,浑然不知自己差一丁点刮到别人的车子。一门心思放在美味佳肴上,车都差点忘记锁。这副德性若叫秦真阳知道的话定当后悔万分。 可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如今要后悔的人是江进酒。 他看到车位的时候,旁边有辆丰田车正在调位。他误以为正要离开,风风火火地抢进去,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急踩刹车,半杯奶茶倒在腿上,换谁都会生气。 丰田车内的人一边擦拭一边看到江进酒喜洋洋地从车里面出来,顿时恶向胆边生。引得丰田车一阵咆哮,当引起江进酒的注意时瞬间放闸,车倒退着猛窜向他,吓得他几乎跳到车顶上。 吱呀一声!丰田车来势汹汹,过了半个车身才刹住,惊得周围十几辆车的防盗器齐鸣,吵作一团。 江进酒惊魂未定,木然地从后车玻璃上滑落。 丰田车的窗户慢慢摇下,现出波浪般的长发,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深紫色太阳眼镜,越发突出粉色的双唇娇嫩。她身穿绿色v领洋装,内里是红色的平口抹胸,下身配黑色及膝的短裙,脚上穿一双黑色矮跟凉鞋,整体显得简单利落。 让江进酒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子是红色保时捷911cab iolet的主人,琴轩。 江进酒没有立刻认出她,甚至没认出车主是个女人。 这会儿恼羞成怒,指着她破口大骂道“靠你爷爷地会不会开车!眼睛长到屁股上是不!知不知道差点撞到人,你给我出来!” “嘿呀!你这条烂命撞死还能怎么地?”琴轩摘下眼镜,从后镜中冷冰冰的看着江进酒。 他一听更加窝火,上前欲再骂,认出琴轩顿时傻眼。惊觉辱骂上司的某某某,这回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本是充满怒容的面目悠然一转,十足的谄媚相。 心里想着说好话去讨好她,大脑却还没有从愤怒中反应过来,搞得说话结结巴巴的。 “那那个……我,我,你,你,这这么巧哈哈哈,来购物,购物啊美美女,哈哈哈,要要不要小弟,弟,跟班?……” 嘴软了,腿也跟着变软了。他几乎半跪在地上,一副丢弃自尊的样子。 但琴轩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把车倒出来”,随后升起车窗。 “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江进酒过于紧张,没听清楚。 琴轩停止升到一半的车窗又落下去,探出头斜眼看着江进酒,厉声道“把你的车!倒出来!” “是!是!马上!” 江进酒飞身跳入车中,把车开出来停在过道中,眼巴巴地看着琴轩慢慢停入车位,心里琢磨着她怎么会在香港? 看她穿得如此低调,难道是来偷会哪个凯子? 不禁感叹这年头小姘也开展多项业务,无怪人开得起百万名车。又愤老天太不公平,像他拼小命才收得一万多,人家一晚上是他好几十倍,天道宁伦那。 胡思乱想中,琴轩已快步走出停车场。 望着婀娜的背影,江进酒忽然想起那夜的情景,暗道“这位姐会抓鬼,本事看样儿还挺高,这次任务为什么不找她帮忙?嘿嘿,没准还能借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呸,想什么呢。” 想着,他驾车追了上去,扬言道“琴轩小姐!耽误你一会儿行嘛?” “干什么?!”琴轩脚不停歇,倒是放慢了步伐。 江进酒开车跟在一旁,耍帅地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支在车窗框上笑道“是这样的,我出差来调查一起灵异事件……” 琴轩翻了一记白眼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进酒苦笑道“那个……小弟乃一普通平民,没什么本事去招惹鬼怪,哪像女侠抓鬼本领高强,念在秦社长的面子,拜托女侠帮帮小弟渡过难关吧。”说着双手作揖对其求拜。 琴轩止步,江进酒也停下车。 本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可没想到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双手抓着江进酒的衣领用力一扯,硬是把他半个身子拽出车外! 她沉声道“说!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又来一记肘击,顶着他的脖子卡在车窗边框上。 此时江进酒的双手卡在车内完全伸不出来,唯一能做的是使劲仰着脖子好让自己能够呼吸顺畅。 “什么?……我、我知道了,什么?” “抓鬼的事!” 琴轩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一分,江进酒只觉得脑袋越来越胀,随时要爆炸似的。 他艰难地说道“那晚,我、无意,看到、就在,十四楼、三、楼那儿。” “哦——原来那天晚上的花脸小贼是你呀。” 琴轩松开他,冷笑着拍了拍手震落手上的尘屑,然后扭头便走。 江进酒咳嗽着,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看着婀娜的背影,心想她实在太野蛮了,还是少接触为妙。 然而那晚神奇的景象实在刻骨铭心,他甚至觉得琴轩比公孙治还要厉害。 正所谓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实在舍不得琴轩这位“高人”,尽管不容易伺候的说。 可如何才能说动这位姑奶奶,着实令他犯愁。 钱肯定好使,就怕给不起。看面子的话一千个他都不好使,若抬出老板来也不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短暂的几秒钟,他左想右想,最后决定搬出秦真阳的名号,想说假如她还珍惜这个“客户”的话。 他再次驾车追上去问道“琴轩小姐,你来香港做什么呀?有业务?” “跟你有关系吗?”琴轩止步,用余光瞄着江进酒冷冷地说“听着,不许再跟着我了!” “那怎么行。”江进酒嘻皮笑脸地趴在车框上说道“今晚我全仗着你保命呢,不跟着你怎么成?” “嘿呀!懒得理你,爱跟跟吧。”秀发一甩,琴轩朝大厦走去,令江进酒无法驾车跟随。 江进酒见状在她背后大声说道“唉,看来我只好拜托秦社长来让你来打救我了。” 装腔作势地拿起手机“喂!秦社长啊,我是小江……” 他料定琴轩会回来,只是没料到如此迅猛。他又被扯着衣领从车里拽出来,又被她用手肘顶住脖子,又听见她阴沉的声音“你想怎样!?” 江进酒心里偷着乐,心想她反应如此激烈定是心中有鬼,一定是怕秦真阳知道她在香港。有了把柄,这回可有便宜占了。 这次他的手没被卡住,轻轻推开琴轩的手肘让他的咽喉得以喘息。 他笑道“没什么,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件,不过是陪我在停车场呆一晚上而已。” “你这还叫小事?”琴轩冲着他的耳朵喊道“你知不知道熬夜对女人来说多么可怕,啊!?还有我为什么要陪你在停车场过夜,就算有鬼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抓,干嘛要陪你!?” “别激动嘛,有人在看。”江进酒笑道,把记者证举到她的眼前说“看到这个吧,我是个记者,注重的不是结果,是过程,希望琴轩小姐能够体谅。” “你……”琴轩咬牙切齿,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盯着他半天才说“我警告你!若是你把这事泄露出去,别怪我心狠手辣!” “保证守口如瓶!” “好!给你十分钟停车,然后过来。” “好咧!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来shoppi g,正好没人给我拎包,你刚才不说当我跟班嘛,废话少说,快去!” “好咧!” 江进酒痛快地答应了,可他若是知道接下来的状况,就算被鬼吃也不去当她的跟班。 整整两个小时,他少说扛着五十斤的东西满街跑。 这时气温二十七摄氏度,他又热又累又饿,几乎中暑,她也不说买一杯冷饮。等琴轩回酒店时,他已是半死之人。 总算琴轩有一点人性,请他吃晚餐,带着他到一家有名的海鲜馆大饱口福。 餐桌上。 客套话说完,正事交代详细之后,江进酒最终忍不住打探她与秦真阳的关系。 “琴轩小姐,你似乎很怕秦社长知道……后果很严重吗?” 他本想说知道她在香港,突然想起第一次扯他脖子是因为提到抓鬼的事情,难道说秦真阳不知道她有这种能耐?而她也很怕让秦真阳知道?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琴轩眉头紧锁,右手揉着太阳穴轻晃着脑袋,看起来一提这事儿会令她头痛。 她叹道“知道的后果很严重,不过不关你事,老老实实的保密得了!” “一定一定,可你总得告诉我什么说不得什么可以说吧,我回去总得报告一下,以秦社长如此深明大义,智慧过人,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事我能一个人搞定,你说是吧?” 琴轩甩出一记白眼,“你是猪啊!你就不会说请人帮忙了,香港这类人多的是,连这种慌都不会说还敢当记者!?” “琴轩小姐教训的是。” 江进酒用力地点头,好像在磕头,第三下还没下去,突然被琴轩一声“stop!”喝止。 他不解地看着琴轩,心想又哪里得罪她。 只见琴轩懒洋洋地说“少甩你的猪头,我可不想吃你头皮。” 江进酒干笑两声,直说“不好意思。”心中暗斥她真心难伺候,一边赔笑着为琴轩续杯啤酒。 琴轩晃着杯中的酒,用充满蔑视的眼神看着他,斥道“嘿呀,少来这套,敢威胁我的还是什么好东西了!” 江进酒不觉怎样,仍是满脸笑嘻嘻“形势所迫嘛,上次差点丢了小命,这回说什么都不敢一个人了,对了琴轩小姐,你这一身本领从哪学来的呢?” “关你什么事!” “好奇嘛,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一遇上什么秘密就有一股探明的冲动,一冲动就去乱问人,万一……” “嘿呀!行啊你!” 琴轩气鼓鼓的右手握紧拳头,瞪大两只眼睛对江进酒瞪了又瞪,令他十分心慌,赶紧端起酒杯敬酒。 琴轩闷声喝了一口,然后说道“那!我说可以,万一被我爸知道这事,我才不管谁说的总之你死定了!” “说啥!?你爸!?”一嗓子惊得全店里的人都看向江进酒。 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想秦真阳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再看这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大姑娘,这不科学啊! 谁会想到琴轩竟然是秦真阳的女儿秦琴轩,震惊之余手中的筷子都让他折断了。 琴轩对他的反应不以为然,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状况。 淡然道“嗯,不然你以为呢?” 既然不是姘头,琴轩在江进酒心中的地位720度大翻转,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之前看她总觉得有些妖媚,现在看清新靓丽,顾盼生姿,有着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就连野蛮霸道的脾气也变成理所当然的个人特色。 江进酒在她面前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舌头变得有些生硬。 他使劲儿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嗯……呵呵,那个……哈哈,我以为,你是个与报社有业务来往的女老板。” “在报社能赚多少,油钱都不够。” “你该不会,自己赚钱买的911cab iolet吧!?” “是啊。” “我了个去!姐犀利啊!多钱买的?” “也没多少呀,六十万点,二手车。” “那那那也不简单那!你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多!?” 江进酒惊讶万分,看琴轩也就二十出头,居然自己赚钱买百万名车,这得多大能耐啊!? “不关你事!问这么多干嘛呀。” “小弟见识短,长长见识还不行?拜托跟我说说,什么营生这么好赚?” “跟你说又有什么用,道不相同,我不过是淘些古玩,偶尔看看风水,测测八字起个名什么的,你懂吗?” 江进酒呆呆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懂,那你的一身本领跟谁学的呢?” “说了你还能认识怎么,总之是小时候在山里拜师学的呗。” “那你为何怕你爸知道?” 琴轩又头痛了“拜托!我爸以前又不是没斗过那些,你想他知道我学了那些东西会怎么样?” “总不会大义灭亲吧?” “我敢肯定会让我撒手不做,那不跟废我武功一样嘛。”琴轩无奈地说道“要是让我当公务员天天坐办公室,我怕是会发疯。” “那我就不明白了……秦社长反对的话,为什么还要办周刊呢?” “那主意又不是我爸想的。” “那他为何同意?” “用我爸的话说,群众想看什么样的信息,我就给什么,这就叫为人民服务。唉,要是他对我这样宽容就好了。” “那……” “stop!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哦。” “报歉报歉,我啰嗦了。”江进酒尴尬地笑道“就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鬼屋里?” “试试新招喽,别指望我解释。” “呵呵,了解了解,来,我帮你倒酒……” 不多久晚餐结束,两人各自回宾馆休息,约好零点时在停车场会合。 第十三章 地底冤魂3秦琴轩 话说秦真阳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在22岁。 妻子21岁,不幸患有遗传性心脏病。当时的医疗水平还不发达,妻子在35岁的时候去世。他们的独生子不幸受到母亲的遗传,母亲去世后不久便突然发病,救治不及时而死亡。 第二次结婚在42岁,妻子30岁。 妻子32岁时怀孕,在那个年代来讲叫老蚌生珠,而且还是龙凤胎,尤其珍贵。 男孩是哥哥,名叫秦昭云,女孩名叫秦琴轩。 小时候两人长得很相像,长大了却只有五分像。尤其哥哥眉宇间凸显霸气,俊俏的脸蛋看起来一点都不友善,加之体格强健浑身都是肌肉,如若添一道龙文身活脱脱一个帮派大哥。 如今他在一所体育中心当武术和健身教练,同时是一名极限运动的爱好者,擅长攀岩。 而琴轩现如今经营一家工艺品店,暗地里承接特殊咨询业务——算命、风水、驱邪等行当。 这兄妹俩小时候一个淘气一个任性,没少让秦真阳头痛。 母亲则非常溺爱他们,总是袒护他们。以至哥哥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皮带抽,妹妹挨了多少次打手心却总也学不乖。 秦真阳把他们如此顽劣的个性归咎于生活的富足,认为他们被“糖衣炮弹”攻击,渐渐脱离了社会主义前进的道路。 秦真阳认为他们必须吃苦,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让兄妹两人隔年跳一次年级,提前两年小学毕业。紧接着把兄妹两人送到山村中,他们的表亲三叔父家寄养。哪怕妻子以离婚为由相逼,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开始,母亲担心兄妹二人怯生,不适应,软磨硬泡地留下照看一段时间。 有妈妈在时,兄妹二人对山村生活感到新鲜,日子倒也快活。 可没过多久,母亲被秦真阳硬拉走了,兄妹俩吃的是别人做的稀饭米粥硬馒头,白水青菜大萝卜,怎么会习惯。 而且妹妹总是睡在妈妈的怀里,如今只有硬得骨头痛的土炕头,几乎无法入睡。 妈妈只走了一天,妹妹哭嚷着要妈妈,哥哥跟人闹脾气,天真的以为只要惹人厌烦父母便会接他们回家。 可没有用,秦真阳非常狠心,哪怕得知女儿病了都不让妈妈去看望。 最终,兄妹俩面对现实。那已是九个月之后,也是兄妹俩与师父相遇之时。 他们的师父不是别人,乃是公孙治的师父田正国。 田正国自打公孙治出山后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些许年后,年迈的田正国身体虽然硬朗,但是独居深山仍有不便,就在村里买了栋房子,置办一间中医诊所。 巧在田正国所在的村子就是兄妹俩磨炼的地方,而且田正国救治过三叔父的儿子,老两口总想有个报答。只是全家人每天都要到地里干活,有时间未必有机会。 如今家里来了两个小祖宗,力气太小不能下地务农只能喂喂牲口做些杂活。这会儿正好派两人过去给田正国帮忙,分拣晒药烧水扫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田正国原本是要拒绝,可一见兄妹俩的模样就知道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问明后心觉兄妹俩可怜,想留下来也好,闲暇之时教他们点什么,不至于把学龄都荒废掉。 可不教还好,一教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田正国发现兄妹俩聪慧过人,悟性极高,什么都是一教便会还能举一反三,心里很是痒痒想收他们做徒弟。 可还没等他开口,这两个顽劣的,好奇心强烈的小家伙抢先发现田正国的秘密箱子。 赖于秦真阳的教导,他们从小学习书法,小篆与繁体字如看简体字般容易。 他们对箱子里部分书籍和事物的兴趣异常浓厚,先是纠缠着问田正国每种图样或事物的作用,而后田正国每演示一种,他们便嚷嚷着要学一种。 于是田正国顺水推舟,借机收兄妹俩做徒弟。人前教导知识和武术,暗地里传授道术。 秦昭云是个练武奇才,仅学两年便在招式对比中与田正国打成平手,道术方面略逊于妹妹。 相反秦琴轩不是很喜欢练武,耐不得辛苦。但在道术方面的才华高于哥哥,尤其对阵法的悟性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 然而两年后兄妹俩被秦真阳接回城里读书,田正国自知留不住人,却又不甘心放弃,便请公孙治想办法让他在城里落户。 隔年市医院招聘中医,借此机会田正国进城,入职后继续授业。 这样倒方便了公孙治,有空就多看望师父,没空就少看。 来来往往的,公孙治与兄妹俩照面的机会不算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交集不多,话从来说不过五分钟。 可能是年龄的差距产生的代沟,他们的关系始终半生不熟的样子。 一晃十年过去,兄妹俩学有所成。田正国却大限将至,于第二年仙逝,由公孙治妥为安葬。 现如今秦琴轩的功夫虽然只有哥哥的六成,但在命理、风水、驱鬼摆阵等领域上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公孙治都稍有不及。 不过作为科技时代的人类,琴轩的想法比较矛盾。 一方面她相信超自然的道家学说,一方面相信科学,于是萌生新的观念。 只不过琴轩还未能理顺她的思路,不能使新观念成形,有点杂而不纯的意味。反倒使她心生迷惘,道行无法更上一层楼。 此消彼长,这也造就了她的创新意识,结合现代产物发明一些新的器物和法阵。 比如那天晚上置于她面前的圆筒,其中动用了磁悬浮技术。 这个磁悬浮并非电磁悬浮,而是利用磁石两极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使特殊磁石制成的小型寺庙钟悬浮于圆筒内部。 圆筒的盖子约六厘米厚度,中心凿有圆孔,直径是一元硬币的三倍。 孔盖嵌于孔壁中,由机关操控。闭时合成“太极”图案,开时分成阴阳二鱼尽收壁中,其阴阳鱼中的鱼眼部分镂空。 当孔洞开时,小钟悬浮到中心位置,自动调整钟口朝上。稳定后匀速自转,由此洞口形成漩涡般的磁气,具有吸纳作用。 圆筒的内部摆设摄魂阵列,与磁气配合令吸力达到更强的效果。 当孔盖闭合时,小庙钟调整钟口朝下,沉落筒底静止不动。圆筒内壁和小庙钟外壁上的符文开始产生效用,起到压制和超度的作用。 在收纳鬼怪后,气由孔盖太极上的两个鱼眼进出,使得筒内阴阳平衡,符文效果更加持久显著。 不止于此,通过圆筒外部的机关,随时调整内部阵列,保证了效果维持在最佳状态中。 尽管整个制作过程费工费时,原材料可遇而不可求,却是一劳永逸。制成后想用就拿出来,不用就当摆设,完全零消耗。实在是居家旅行,捉鬼驱邪必备之物。 琴轩为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玲珑。 玲珑有三个作用,一是:封; 与传统器具不同的是,传统器具只是单纯的禁锢,需要把灵体引入其中。而玲珑好比吸尘器能够吸鬼入瓮,加上人力的辅助更是轻巧无比。 二是:度;即超度。 琴轩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认为鬼是值得同情的。 鬼留在人间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有的是心愿未了,有的是心存怨恨,有的是对某人的牵挂,有的是身不由已,有的是人为所致……尽管有些确实不值得同情,但人已死去,了却生前种种,应该获得新生的机会,而不是一直停留在原地害人误己。 多年来琴轩每次接到驱鬼事务,总是能超度便超度,不能就封起来慢慢度化。她从未打散过一只鬼——打散并不是消灭的意思,鬼是无法彻底消灭的。道术的攻击总的来说是削弱鬼的力量,令其无法害人,之后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并在一定环境中才能恢复。 特别说明一下,魂与魄是不同的个体。 其中魂分三魂,魄有七魄,现在先把它们当作两个简单的个体来说明。 魂是人的精神体,主导人的思想。魄主导人的肉体,受着魂的操控。 魂与魄之间存在着一种建立彼此连接的纽带,倘若这条纽带受损,身体控制方面就会受到影响。 拿植物人来说,魂与魄之间的纽带受到相当程度的破损后,之间交互异常,就像一台没有连接鼠标、键盘和显示器的主机,魄只能一边等待指令一边本能地维持肉体运转。 至于有些植物人多年以后醒来的情况,只好用奇迹来解释。 纽带复原需要相应的条件,一定的契机,还有人本身要有苏醒的意识——魂在长时间孤立的情况下,会渐渐认为自己是完整的个体,继而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所以苏醒的条件缺一不可。 正常人死后,肉体会比大脑先死亡,魄从肉体中分离出来,渐而牵着魂一起脱离肉体。 可若是心愿未了的,意外死亡的,诸如这般不承认死亡和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人。魄虽然脱离了肉体,可是魂却牵动着大脑维持一丝活性,像被钩子钩住无法彻底离开肉体,造成里一半外一半的局面。 接下来满足一定条件,魄依附在某种个体上,等到魂最终不得不脱离肉体时,就如同栓在柱子上的气球,浮游于魄的周围,成为所谓的鬼。 这种被动形成的鬼多数普通,害不到人。 而反过来魂先出壳的,接受现实的还好,等魄脱离肉体与魂归结为一个灵体后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否则魂会为魄寻找更为有利的宿身,形成超越正常的鬼。这种主动形成的鬼,才是闹出各种灵异事件的主角。 所以说,实行火葬是非常利人利已的,无形中大大降低了鬼形成的机率。 不然试想中国有十几亿人口,拥有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平均每天约两万人死亡,坟墓遍布山田间。灵异事件发生的概率却微乎其微,合乎逻辑吗? 由此说明,如今有事没事别去招惹鬼。现在能见到的鬼多半不简单,它们可是在恶劣的条件中得以存活的精英。 倘若没有一招半式,不把你整得半死不活那是对不起你。 而电影里常听到“我打得你魂飞魄散”,真正的意义是指用法术攻击魄的部分,魂只不过是需要“打飞”的障碍。 鬼有多厉害,与魄寄附于什么东西上有很大的关系。 只要条件成熟,它可以寄附在很多让人想象不到的物体上,甚至是一团气流。 所以想要治鬼,就要让它离开寄附体,失去所谓的身体,储存力量的媒介,散便是这个意思。 否则只顾打魂,哪怕打到外太空它都可以复原。 电影里也有这样说“我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意思就不一样了。 这是说用法术攻击魂魄之间的纽带,令魂魄分离。 魂属阳,分开之后向上飞。魄属阴,分开之后留在地面。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者很难再相聚。 所以,魂飞魄散指的是魂飞天与魄离散,等同身首异处。 而一个完整的灵体,魂与魄缺一不可,否则无法转世投胎,也就是永不超生。 不过现代人能上天入地,单一的魂或魄也会有投胎的机率。 只不过,由魂转生而来的人是天生残疾,由魄转生的人是低能儿。如同魄一样毫无自主意识,只能依靠本能存在于世上,漫长地等待魂的归来。 偶有魄保留一点身体记忆,在记忆中的地方徘徊,偶尔吓到人却成了它的错,无奈得很。 故任何正派法系中的术法,多以驱、降、禁、度为主,除非万不得已时才用到斩杀性质的法术。 那对琴轩来说与杀人无异,所以玲珑是她生平最得意的作品。 第三个作用是:通;与鬼沟通。 冤魂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怨气,由阴鱼眼中排出。 由于够集中,只要有适合的方法,比如通灵,便可得知所怨为何。对症下药方能事半功倍,更快的超度怨灵。 但是玲珑有个缺点,越是封禁强大的怨灵,驱动阵列的媒介(储存灵气的器物)越需强力。 现在的玲珑使用的是石符,只够封禁一般的鬼怪,并且灵力最多使用三天。 此非长久之计,所以琴轩此次香港之行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她曾听师父说过公孙治对凝聚灵气的法器很有研究,得知他在香港参加峰会,便去寻他。结果公孙治临时有事离开了,她只好改成香港购物之行,却没想到阴错阳差地被江进酒缠上了。 琴轩回到酒店后没有休息,而是打给一位香港商界的朋友,向他要来了地下停车场业主的电话。 这妮子想趁火打劫! 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及意图后,一开口就是五万港币。对方稍有一点犹豫,琴轩就说那里已经发生过一次流血事件,下次不是失踪就是出人命。加之琴轩在香港小有名号,可信度不低,吓得对方一口答应。 如此一来,琴轩感觉帮助江进酒的事情顺心多了。 当晚琴轩“准时”到达停车场,江进酒看了看表,凌晨12点33分。 第十四章 地底冤魂4行动开始 地下二层的车位空了许多,车辆集中停在离出入口较近的地方。内侧及偏远的车位大多空闲,看牌照多是外地的车辆。 由此看来停车场发生的灵异事件已经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并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江进酒下车与琴轩打招呼,却惨遭一番白眼,叫他闭嘴。 琴轩慢慢绕车走了一圈,待看清楚停车场的形貌后回到车内,把车窗调到一半,戴上耳机闭上双眼后再没动过。 江进酒感到十分纳闷,莫非时候未到?那就等着吧。 可等了半小时,半盒烟都抽完了,琴轩仍然静静的坐在车里,闭着眼睛貌似睡着了。 又等了一刻钟,他实在无法忍耐,敲了敲她的车窗问道“我的姑奶奶,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可他哪里知道琴轩早已暗中出手。 地下停车场的范围虽然很大,不过大抵上可以一眼望穿。琴轩不需要借助工具来搜寻异常事物的动向,只要集中意念感应,守株待兔即可。 倘若有所发觉便开眼得出究竟,利用招魂香诱引,加上玲珑的配合,不管停车场里有多少只鬼一个都别想跑,这可比捧着罗盘到处走来走去的省事多了。 她之所以戴上耳机不过是装装样子,免受江进酒滋扰好图个清静。 此时被他打扰心神,琴轩不免有点生气。 转念一想是她自己没向江进酒说明白,唯有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说道“到底是你办事还是我办事,老实等着得了。” “好,好,那我回车里,有事儿叫我。”江进酒讨了个没趣儿,转身欲回车中。 忽然间他觉得头顶上凉飕飕的,回想那天在广告公司的复印机室里有过类似的感觉,接着就见了鬼。 他有点害怕了,不敢再孤身一人,便想进琴轩的车里。想说万一出什么事有她挡着,若离得远了,万一鬼出手太快琴轩救护不及时,岂不是很冤。 他哈着腰嘿嘿笑道“秦大小姐,不好意思,跟你商量点事儿呗?” “干嘛?” “今晚有点冷,我车里没空调,你看是不是……” “真麻烦,挺大个男人还怕冷?!” “其实我也不是怕冷,可不知道怎回事,这会儿突然冷得让人难受。” 江进酒抱着胳膊假装冷,却没想到睁眼说瞎话反倒成了真。一股寒意从脚心窜入身体冷得快要让人尿失禁,身体不由得哆嗦几下。 琴轩对此毫无同情之心,反倒对他的话起了疑心,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观察江进酒。 照白天比较,此时他的面色有些青白,几乎看不到血色,照理来说是气虚的表现。但他两眼清澈反光,虽说眼白部分不够清白,绝非气虚的表现。 再者白天遇见他的时候,记得他脸色红润,明明是一个有阳刚气的人,怎么到了半夜气息变弱很多? 说来之前一直在感应周围的情况,却几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为什么会这样?这让琴轩一时想不明白。 难道说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寒冷,是有异物在试探他的可侵犯性? 然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有理由察觉不到。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他提前到达的这段时间里寄附已经完成,只要不发作便令人难以察觉。 “好你进来吧。”琴轩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推开副座的车门,心里却暗骂江进酒是个大草包。 发动车子的引擎启动空调,温言道“现在暖和了吧。” “谢轩姐,挺暖和的。”江进酒双手放在风口前不停地揉搓,感叹道“宝马就宝马,轩姐真能耐,到哪都有好车。” “不是我的,这台是和朋友借的,我只有一台车。” 琴轩转身去拿后座上的皮包,一边说得轻描淡写,摆明了这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其实她是想借这个动作靠近江进酒。 当她把手放在副座的椅背上,指尖顿时感到一股湿凉之气,仿佛江进酒身上凝结了冰霜。 琴轩对此不动声色,江进酒说道“轩姐的朋友真大方,真叫人羡慕,我要认识这样的朋友可得烧高香了。” 说的好听,其实心里酸溜溜的。觉得能够借出宝马的人,即便不是她的男朋友,至少也是实力派的追求者之一。 琴轩的脸上忽然现出不悦的神色,翻给他一个白眼道“你能不能不叫我姐、姐的,你这么老,人家还年轻呢,就叫我琴轩吧,你……” 琴轩忽然瞪大眼睛看着十点钟方向,眼神中透着惊恐! 江进酒立刻转头看去,眼珠瞪的溜圆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正待问琴轩怎么回事,怎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江进酒的左手拗到背后,用力把他顶在车门上,致使他整个左脸完全贴在车窗上,连嘴巴都贴紧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进酒别提有多纳闷,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才会遭受如此惩罚。 琴轩已然打开皮包,赫然抽出一根明晃晃的银针,牙签般粗细,足足三寸长,对准他中指尖的中冲穴猛刺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江进酒全身剧烈地震动两秒钟。倘若琴轩没有按紧他,脸皮都能蹭掉一层。然后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脸仍紧贴着车窗,看起来就像挂在玻璃上的胶皮人。 琴轩见状松开他的手,硬生生地拧转他的脑袋,仔细观察他扭曲的面部,又扒开他的眼皮检查眼球。 看了十几秒,纳闷道“嘿呀?奇了怪了?是我搞错了吗?” 照理说鬼被驱赶时会显现某种迹象,如一股阴风,物体倒翻,电器受到干扰,人的气息翻腾等等。 此时江进酒毫无异状,假设鬼厉害得不留痕迹,至少他的脸色会好转些。然而现在他仍是一脸青白,无半点血色,这令琴轩心下迷茫。 银针刺中冲穴,是一种驱鬼上身的土法子,只对刚上身不久的人有效用。 鬼若想占据人身,必须削弱对方的意志力方能趁虚而入。 诸如恐惧、焦虑、紧张、急躁、消极等负面情绪会影响人的意志力,其中恐惧是最能破坏意志力的情绪。 当人恐惧时,心跳加速,呼吸加快,血压升高,肾上腺素激增,肌群供血量加大,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素质是大幅提高的。然而保持这种状态十分消耗精力,一般人难以久持,故疲态显现时就有了可乘之机。 精神状态方面,如同拉紧的弓弦没有多少弹性,施加一定的力量就会崩断。 当人精神崩溃的时候,没有了思考能力与判断力,人就像猫掌下的老鼠,只有被玩死的命。 还有当人恐惧时,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心理弱点。如果被发现并加以利用,人就会看到幻象,陷入自己制造的恐惧中。 倘若这个人意志坚定或者承受恐惧的能力很强,鬼还想附他的身就必须潜入此人的肉体,寄附于神经系统中循序渐进地侵腐。 先从不甚敏感的内脏神经开始,再到躯体神经,进而控制人的感官。最后侵腐中枢神经,也就是大脑。 说来矛盾,就算人的意志力再强,肉体却存在许多弱点,容易被鬼钻空子进入身体内部。所以道家修身其一为的就是弥补这些弱点,令邪气无法侵身。 而肉身受到侵腐的最初迹象,是身体突然感到某种不适,且极为短暂很容易让人忽略。 这个时候驱鬼是很容易的,方法有很多。对施法者来说最简单省事的方法,是让当事人“痛”,钻心般的剧痛。 剧痛可以使人的整个神经系统瞬间处于急速放电状态,令鬼无法攀附。还可以诱发人的潜在能量,仿佛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贯穿身体内部,把鬼轰出身体。 而中冲穴直通心脉,刺穴等于打了一针强心剂,诱发的力量也是强劲的。 这会儿江进酒吸吮着手指尖冒出来的血,一脸委屈道“啥、什么玩意搞错了?” “没什么。”琴轩警觉地看着四周。 江进酒把流血的手指举到琴轩眼前,哀声道“那你干嘛扎我?” “把手拿开!” 啪!琴轩挥掌打开他的手。 就在他的手举上来的一瞬间,琴轩看到一只红色的衣袖闪到一根石柱的后面! “嘿呀!敢跟我耍花样。” 琴轩冷笑一声,开门下了车。从后备箱中取出玲珑、黑色的布包和坐垫让江进酒抱着,随她走到停车场的中心地带。 琴轩选了一格空闲的停车位,把玲珑安置在车位中间,自己坐在车尾的位置。掏出布包里的东西,分别是一盒黑色的宽条状的香,罗盘,香鼎,一只外表如小型手电筒一样的微型气焰枪,一面八卦铜镜。 琴轩把诸般事物平整于面前,指着自己左手边的空地说道“站在离我三步地儿,记住!就算有人拿刀砍你你也不能动,连脖子都不许缩,知道没有?” “不知道。”江进酒心道。 直觉告诉他一会儿肯定有坏事发生,第一个就落在他身上。 尽管琴轩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他对琴轩的本领并不知根知底,又怎能保证琴轩能顾他周全,所以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他说道“我又不会抓鬼,能不能进车里面看着?” 琴轩莞尔一笑道“好啊,如果你想死快点的话,尽管回车里面呆着。” 此话吓得江进酒刚刚迈出的大脚丫刷地缩回去,惊道“开玩笑的吧?能有这么严重!?” “你懂什么!我让你站的地方是……” 琴轩愣了一下,忽然发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于是改口道“总之是很安全的地方,给我站好得了!” “是!得令!”江进酒急忙跳到指示的位置,拱手说道“全听琴轩的,我的小命就交到你手里了,拜托,辛苦了!” 琴轩微笑不语,满意地点点头,点火引燃招魂香。 第十五章 地底冤魂5招魂香 微型气焰枪的嘴部喷出一道细长的蓝色火焰,只有比普通烛火温度更高的火焰才可以点燃招魂香。 琴轩取出三根香,每根足有半米长,拇指粗。 一阵清脆的毕啵声响起,三根香亮起橘红的火星。她把香插入香鼎中,三道青烟徐徐升起,江进酒闻到了一股类似烤竹子夹杂着肉烧焦的味道,总的来说不算好闻。 烟升过头顶的时候被不知哪来的微风吹散少许,一多半晃悠悠地升到棚顶散开。 他不知这种情形是否正常,但见琴轩闭目端坐,只好保持沉默继续等候,可两只眼睛说什么都离不开她的脸。 想那日惊慌中只看到半面,虽有缘再遇,却因为妆容的关系与记忆中的模样对不上。 今日琴轩素颜上阵,和记忆中完全一样。而且距离不到两米,三百四十六根睫毛数得清清楚楚。贴身的蓝色长袖t恤虽然遮住白嫩的肌肤,可印花大头蛙的双眼正好在胸口位置,随着呼吸而起伏,有种不可言喻的吸引力,江进酒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可惜琴轩闭着眼睛,看不见她那水晶般的双眸。但眼前这般情景仍叫他的心如小鹿般乱撞,满脑袋胡思乱想,看来……江进酒是坠入情网了。 身材窈窕的女人戴着面纱,会激发男人的欲望。女人增添神秘的魅力,令男人沉迷。 假如娶琴轩做老婆的条件是杀掉几个人,估计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女人过于优秀会让男人自卑,江进酒心想人家是什么身份?社长千金,自己呢?工人子弟,无产阶级。长得又不是很帅,门不当户不对。况且琴轩的赚钱能力是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白富美兼女超人焉能看上穷屌丝。 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能做做白日梦。 琴轩这边虽然闭着眼睛,但此刻她的五感已超出常人,不仅能够感觉到江进酒的动作,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这会儿琴轩发觉他一动不动,呼吸却越来越粗重,心跳越来越快,认定他正看着自己想一些猥亵的事情。 气道“嘿!干嘛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江进酒吃了一惊,但发现琴轩仍然闭着眼睛,心下松了口气。 狡辩道“冤枉啊姐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那!你又没说叫我站这儿做什么,我当然只能看着你干什么,纯看看,没别的!” “嘿呀!你还有理了!脸皮真不薄啊。” 琴轩眼睛偷偷打开一道缝隙,看见满脸通红的江进酒真心想再戳他一针。怎奈坐定不好乱动,否则先来个飞踢再说。 江进酒嘻皮笑脸地扯了扯自己的脸皮说“你还真说正了,这年头男人真得脸皮厚,我本来皮可薄了,就这样每天扯几十下,你看现在,你说我脸皮不薄,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皮鞭打不透。” “嘿呀!那找时间我可得试上一试。”琴轩强忍笑容道“赶快站好,注意周围!”其实她怕被逗笑而分了心神。 “yesmadam!” 江进酒收起笑脸,腰挺直两脚与肩同宽,双手环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摆谱给琴轩看,可惜她早就闭上双眼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半柱香时间,棚顶由梁体围成五米见方、六十厘米高的凹槽内充满了烟体。 琴轩选在这个位置,就是想利用这个凹槽来更好的凝聚烟雾。 周围一直没有动静,却把江进酒累得够呛。这段时间他频频偷看琴轩,却又害怕被她发觉,故神经一直紧绷着。加上他摆了个“帅站姿”,很容易疲劳。 最后实在忍不住,悄悄地伸伸筋骨,扭扭脖子,晃动间目光扫到一红色事物,当下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片刻后察觉去看时,只见远处一辆黑车的后边站着一个红衣人,距离远分不清男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 江进酒紧张起来,想要呼唤琴轩,然而他的脑袋只转了一点,眼珠转了一圈的工夫红衣人竟然不见踪影! 他知道见鬼了,刚要开口,忽然火星一亮,烟柱陡然增粗,棚顶的烟雾涌动起来,犹如潮水般波浪滔滔。 他猜想这是琴轩在发功了,想来不应该打扰她,继续保持沉默一边观看一边保持警惕。 烟浪渐渐变得平稳,之前如水一般的烟雾犹如掺进面粉,渐渐浓缩有形。 十分钟左右,烟雾的面积小了将近一半,形态渐渐凝成天空上洁白浓郁的云朵般。并且沉落少许,江进酒伸直手臂就能够到。 这时琴轩把三根香并拢而立,剑指一挥,轻喝一声“咄!”。 上升的烟柱瞬时变得像琴轩的手臂一样粗,烟云在肉眼可及的速度中变大。到差不多盖住一辆车时停止增长,颜色从青白色变成灰色。 江进酒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朵乌云,心道她这是要玩人工降雨不成? 他忍不住朝“乌云”的边缘吹了口气,烟体随风而动犹如从中撕扯出一团棉絮,一卷烟丝从中抽离竟然没有飞离消散,转眼间翻滚着融回烟云中。 他这才发现,烟云看似静止在空中,其实内部暗流涌动。他由衷感叹着中国独有的神奇事物,早就忘了自己的任务。 这会儿琴轩换了姿势,两只手掌呈环状悬停在香的燃烧点前,红色的火星陡然间烧得黄亮,上升烟柱又粗了一分。好像烧的不是香,根本就是一烟筒! 江进酒看得是目瞪口呆,以为琴轩懂得小说中的内功,内心崇拜极了。 殊不知这是“劲气”的效果——琴轩口中吐出的气能够集中到一个点上,能够不扰乱烟体,带动更多的氧气,使香烧得更旺。 眨眼的工夫,烟云里窜出几条丝带状的烟条,仿佛在云周嬉戏,留下一道道弧形的轨迹。 开始烟条的运动毫无规律,后来着重于一个方向上。烟条从开始的几条增加二十多条,最后集中在西方转圈圈。且圆圈越转越小,眼看要没入云中之际烟条向圆中心汇聚,扭结在一起形成一条三根手指宽的烟绳,向着江进酒前方两点钟方向飞去。 然而那边不是江进酒看见鬼的方向,对此他很纳闷。 烟绳伸展缓慢,随着距离拉长烟雾越来越稀薄。 飞探出差不多十二米,烟云整体明显缩小一号,显然烟绳消耗很大。烟绳尖端的烟雾如蒸汽般溃散,看来已到极限。 琴轩直皱眉头似不服输,加强劲气催升烟体,效果却不尽如人意。烟绳拼了命似的向前爬行,最终只前进不到两米,便再不动分毫。 不多时三炷香同时烧完,烟很快散去。 琴轩调整呼吸后站起来,插着柳腰望着烟绳探飞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姐死的有多冤?这么久还不出现,奇了怪了……” 江进酒凑过去问道“怎么情况?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惨死过人?” “嘿呀。”琴轩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跟你说你又不明白。” 这种不屑的态度伤害到江进酒的自尊心,琴轩三番五次瞧不起他,令他十分沮丧。 怨声道“你没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明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智商没那么低。” 琴轩发觉他的语气发生变化,转头看去,发现他的脸拉得很长,堪比驴脸,想必很不开心。 虽然她不知道江进酒为什么不开心,但意识到应该是她的错。为了缓和气氛,免得他一身的怨气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琴轩使出了女人的看家本领——撒娇。 琴轩弯下腰斜歪着头,好让江进酒能够俯视她的脸。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他,嗲声嗲气地说道“嘿呀呀——帅锅怎么了么,在生气么么?” “没没有……我我才没生气。” 就算有气,面对琴轩嗲声细语任谁都得消停。再被她月弯似笑的双眸注视,那种近似把脸捧在手心中的俯视感,搞得江进酒的心率狂升,随时要爆炸。 琴轩看着面红耳赤的江进酒掩口大笑“对——你是男子汉嘛,心胸宽大。” “那你笑什么!?” 琴轩用娃娃音说“笑你幼稚,不行啊!” 江进酒无法反驳,实在是无心反驳,琴轩撒娇的样子太有杀伤力了。 琴轩见他如此模样便不再消遣他,跟他说明情况。 之前所燃的香是特制的招魂香,仅用于密闭与半密闭的空间。 话说传统的招魂香并非正派人士发明,而是属于邪术用品。 以尸油,人的脂肪为主料,燃烧时产生无色的烟。气味对活人来说奇恶无比,吸食半刻甚至会使人中毒身亡。对鬼怪来说却美味异常,难以抵挡的诱惑。 故用来吸引一定范围内的游魂野鬼,精灵鬼怪,诱捕来练邪术。 直到隋朝有个张天师,酷爱炼丹。 一夜观中仓库起火,其烟竟使方圆十里内游魂野鬼现形,于是就有了昭(照)魂香,却因民间误传成了道家版的招魂香。 其烟虽然对人无大害,但是材料多很名贵难寻,以至流传不广鲜有人用。后有招魂之法,此香便成了一纸空文。 究其原理,是利用烟体中的特殊成分使空间内的无形阴气化为可见状态,极高地增加鬼现形的条件。 从科学角度来解释,就是在固定的空间里,增加足够多的正离子,正离子在放电的过程中便会勾勒出鬼的形态。 琴轩特制的招魂香又有所不同,是在聚烟香的基础上掺和微量的锂化物,以及多种药料,用含有油脂的树皮磨成的粉末压制而成。待四十天后,附以灵引便大功告成。 当香燃烧时,锂化物可以产生大量的正离子,药料和灵引等物可以产生趋寒性的烟体。 虽然目视可见的烟体对人体有轻微的毒性,除非有意吸食否则构不成危害。 由于香燃烧时产生高温,形成上升气流,空气从烟体中流过,从而使正离子扩散到整个空间。 介时相当于整个空间充满热气,倘若鬼出现,所在位置阴性加重,相当于空间里突然冒出一个冷气团。在热效应下,目标位置得以放大,趋寒性的烟体会准确地向那个位置飘去。加之灵引的增效性和引导性,鬼越凶,琴轩特制的招魂香越有效。 理论上这么说,实际上琴轩的招魂香还是实验品。 像现在地下停车场的排风系统令这里的空气流通性良好,故烟体中的有效物质持续流失,无法使烟雾凝聚最大化。 她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来之前不去借几样法器。如今手上只有玲珑和招魂香,倘若在半个停车场大的地方还能派上用场,现在只能靠运气。 心想若是今晚不把事情摆平一定会被江进酒嘲笑,这面子可丢不得。更何况这单生意已接,并夸下海口今晚解决,失手事小失信事大,都是自负害的。 琴轩说了半天江进酒听得一知半解,总的来说是明白了。 不过这会儿琴轩发现江进酒的脸色变得更糟了,感觉他更像是一只鬼,怪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 琴轩哪里知道这是江进酒正在发挥他的“特性”,正随着环境改变体内气息状况。 他在地下停车场呆了这么久,身上的阴气早已超过阳气,看起来自然很糟糕。 好笑的是琴轩认为这是江进酒沉溺酒色,体质畏寒所致,并不可怜他。 非但不可怜还心生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他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内虚得很,阳气很弱,很容易被当成目标,何不拿他做饵?” 想着,琴轩望着烟飘去的方向,是停车场的北面,相对离出入口最远。那边总共停放十一辆车,集中在东北面,西北角看起来最阴最暗,那里没有一辆车。 琴轩有了主意,转过头来温柔地对江进酒说“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你拿着香去西北角,我去东北角看看,如果有情况就大叫,好不?” 江进酒摆出一副苦瓜脸说道“一定,要分开走吗?” “当然要!”琴轩嘟着嘴巴指着手表说“你看现在都几点了,美女是不能熬夜的,哪还有闲工夫一边一边看?废话少说赶快去啦,我可不喜欢胆小的男人。” 也不管江进酒作何反应,琴轩小跑而去。 江进酒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直飞旋着琴轩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可不喜欢胆小的男人,我可不喜欢胆小的男人……” 他自作多情的认为,如果今天肯迈出这一步克服心里的恐惧,说不准他还有点机会。 一股热血上冲,江进酒朝西北角大步走去。 第十六章 地底冤魂6冤魂现身 出发点到西北角大概八十米的路程,江进酒还差三十几步路的时候,琴轩还在半路上。 西北角的单位仅有三个车位,没有停置一辆车,显得十分空旷。 那里装有六盏灯,映得地面好像在发光。可是远远望去,那里比六个车位为一个单位,却仅安装两盏灯的地方暗一点。 原因是用来支撑楼体架构的圆柱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只有走到近前时才能看到足以亮瞎眼睛的光芒。 尤其是站在边缘的时候,会感觉光线融为一层乳白色的光晕,为这一小片区域罩上一件半透明的羽衣,即朦胧又不真切,犹如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空间……也许是紧张导致的错觉,他走进去的一瞬间,感觉灯光电压不够似的变得暗淡少许,令角落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并且他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酸鼻子的臭味,好似过期的酸奶加热过后的味道。 等眼睛适应了亮度,他发现角落里有个地井盖,想必味道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不过很奇怪的是,一米外有一条长达四米的排水渠,从设计上来说有了这条排水渠就不需要地井。 它们的功能一样是排水,共通一条下水道,并且水渠优于地井,这样做岂不是增加成本? 江进酒不懂得建筑知识,自然看不出异常。 他按照琴轩的指示点燃招魂香,左手握拳轻攥着香平举于胸前,右手支撑左手,人站在最后一个停车位的正中央,排除杂念,专心看着烟的动向。倘若聚集的烟朝着某个方向移动,立即呼喊暗号“见风”。喊过一声后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能动,闭上眼睛等琴轩赶来。 他照着吩咐做,发现角落里的空气流动十分轻缓,青烟笔直地升到棚顶。但是烟没有聚集,顺着棚顶分散。 过了一阵儿,香烧去四分之一。青烟仍然徐徐升空,只是不再像开始那样消散,在棚顶聚集成一个直径约四十公分形如铁饼的烟饼,呈半透明状态。 借由明亮的灯光,可见内部有十几股烟像是一条条鳝鱼随意的游走,扰得烟饼不大稳定。烟饼边缘一直有发丝一样的烟丝从中抽离散开,渐渐在烟饼的周围形成约一米宽的烟环,稀薄如雾,无消散之意。 “这就是普通人的差别吧。”江进酒这么想。 突然肚子咕噜一声响,敢情这般形状令他联想到荷包蛋。 看不了多久,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顺便看看琴轩的状况。发现她站在东北角的墙边,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做什么。 由于车辆阻拦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琴轩胳膊肘以上的身体,更是无从猜起,只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又过了一阵儿,烟饼大了近半倍,厚度和浓度增加少许。 但它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江进酒觉得这是好兆头,敢情鬼不在这边。 那么……鬼是在另一边了。 他不禁担心琴轩,哪怕他知道琴轩本领高强,还是忍不住向东北角望去。然而踮脚伸脖张望了半天,琴轩竟然不见了! “不会吧!难道出事儿了!?”江进酒四处寻望,怎奈视线有限。 想到琴轩的嘱咐他一开始没敢动,可后来实在按捺不住,于是想到一个办法。 利用烟盒把香固定在原地,自己去到更开阔的地方观望。 但视线仍然狭隘,一着急,甚至冒着触动汽车防盗器的风险,爬到一辆厢车的备胎架上眺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扫遍停车场,依然寻不到半点踪迹。 “琴轩!”江进酒大喊一声。 寂静的停车场里顿时吵杂一片,空间里到处飘荡着他的回声。直到最后一声琴轩消失,她也没有回应。 “我了个去!不是真的吧!”江进酒心感不妙。 再次放声大喊,琴轩仍然没有回应,就连喊暗号之后琴轩也没有现身。 “坏了坏了!一定是出事了。”江进酒心慌意乱。 偏偏在这个时候烟饼起了变化,旋转着变成椭圆体,然后缓慢的向东边移动,说明感应到鬼的存在! 可如今江进酒哪里顾得上这些,找到琴轩才是当务之急,立刻跳下车飞奔而去…… 然而经过几辆车的时候,江进酒眼角瞥见了什么,在两辆车之间有个很明显的异物。 他小心翼翼的倒退回去,发现车隙间竟然坐着一位红衣女子! 只见她低垂着头,波浪般的棕色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皮肤白皙,身穿红色吊带短裙,身材凹凸有致。但是肚子有些隆起,看起来像是怀孕六个月了。 她斜靠在车身上,胳膊无力的垂放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显得呼吸十分急促。两条腿很脏,如同画了迷彩。尤其是膝盖部分,不知磕碰了多少次皮肉已经模糊。流出来的血液与尘土混合,在她纤丝的小腿上留下几道红黑相间的条纹,勾勒出小腿紧绷的筋肉,不停地颤抖着。她光着两只脚,十根弯曲的脚趾全都是黑色的。右脚踝上有很大一块青紫,肿得像猪脚。 江进酒看到她先是吃了一惊,因为这一身红衣不得不令江进酒认为她是女鬼。 这时她察觉到江进酒粗重的呼吸声,惊吓得缩成一团。猛然抬起头来惊呼“谁!”。 江进酒顿时看到一双饱含惊恐的双眼,即便是被窗帘般的头发遮拦着。 江进酒有些迟疑没有回答,她却拼尽全力般地呼喊“救救我!救我!救、命!” 她向江进酒伸出一只手,眼角渗出泪水,眼神中透露着哀求。期盼与害怕令她激动得嘴唇发抖,无力的手臂勉强支撑着身体,造成她全身剧烈地颤抖,随时都有可能扑倒。 这副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一点都不像鬼。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相貌令人注目的女子,还挺个大肚子,试问哪个男人见到此般情形不愿做英雄,不对她伸出援手? 江进酒本来还有一丝犹豫,转念想到资料上写的是红衣女鬼,并不是红衣大肚女鬼。 于是急上前扶起她,问道“你没事吧?” “救……救……救救我,有……有人……有人要杀我……”女子喘道,说完气力不支倒在江进酒的怀里。 但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江进酒的衣服,力气大的倘若不是衣料坚韧的话已然被撕破。 江进酒闻言吃了一惊,脑袋里嗡声大作,听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楚,最后像是掉进坑洞里被彻底埋没。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各种琴轩被人偷袭的画面,内心直说不可能,不愿去相信。 直到红衣女子恢复些许气力后开始向他求救,他才回过神,恢复了听觉。 可是面对女子悲凄的面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抱怨为什么会如此倒霉,一个恶鬼要害死人,另一个恶人发现他的话一定会杀他灭口,撞见哪个都没好果吃。若不是女子紧抓着他的衣服,恐怕早吓跑了。 女子这会儿冷静了些,见江进酒一副惊愕的样子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这让他慌乱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他告诉自己别慌,躲着不是办法,逃才是上策。 他对女子温言道“别害怕,我带你离开这里,要杀你的人、在哪呢?” “在、在……我不知道,我是、从上面、逃到这、来的,救救我,快带我,带我离开这儿……” “好,好,你冷静点。” 女子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江进酒多次示意禁声,怕她的声音引来歹徒并暴露他们藏身的位置。 怎奈劝不住,只好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再这样会把他引来的,冷静点小点声,我答应带你走的。” 女子的情绪这才趋于平稳。 江进酒不敢贸然起身,正如女子所说,现在停车场里潜藏着一个杀人犯,他可没有自信能够对付得了。 如今之计应该是先报警,再试着找到琴轩,若有武艺高强的侠女护身安全就有了保障。 可是拿出手机一看……没有信号! 江进酒心又慌了,如今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停车场里,凶手和恶鬼都在暗处潜伏。唯一能对外求救的手机没了信号,等于自己也是笼中的一只老鼠,被猫抓出来吃是早晚的事。 况且带着一个疲惫不堪,行动不便的孕妇势必会被她拖累。 他心里不停窜出抛弃她的念头,可良心上又过不去。内心挣扎良久,最后决定还是当一回英雄。 由于女子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他只好搂抱着女子。勉强站起来些,好让自己能够探出头看看外面的情况……视野中看不到人,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外听不到其它声音。 江进酒猜想坏人有可能在上一层,同时发现自己的车距离不远,就有了驾车逃走的想法。 至于琴轩……江进酒认为她能够自保,就算出了事也不知人在哪里,难以营救。事到如今只能先逃出去,万事交给警察处理。 再次确认没有危险,江进酒蹲下来轻轻推开女子,温言道“你叫什么?” 女子气若游丝地答道“我……我叫,芬妮。” “那好芬妮,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的车就在附近,我拿到车后就过来接你。” 然而没等他起身,芬妮尖叫着“不要!不要丢下我!……” 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双手死死地抓住江进酒的衣服,拽得他无法起身。 江进酒欲制止她,转眼看到两行泪水从她惊恐圆睁的眼睛里喷涌而出,滴落在他的大腿上。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腿上袭遍全身,不由得体会到这滴眼泪包含着多少恐惧与绝望,便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全力保护她逃离魔手。 “别怕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江进酒捂住芬妮的嘴巴问“你的脚能走吗?” 芬妮点点头,眼神透露出无限的欢欣。 “我扶你,咱们走。” 然而芬妮刚刚站直,没等江进酒去挽住她的腰,她的身体向右边倒去扑在车身上。 很明显,她的右脚支撑不住身体,却还逞强地说“我没事,我只是、坐得,太久,腿、腿麻了。” 江进酒也不道破,上前扶起她。 这时他才发现,唯一支撑芬妮的左腿抖得十分厉害,抖到脚会时不时的扭一下,看情形若没有支撑物她会立刻软摊在地上。 她一定是太累了,说不准肌肉已经抽筋并拉成硬伤,这对一个孕妇来说怎么能吃得消。 江进酒阻止她再动“我来背……抱你吧,要是你不介意。” 芬妮没有回答,轻轻地点点头。 江进酒抱起她,没想到芬妮比他想象的要轻很多。平常他杠大米都觉得沉重无比,芬妮感觉比一袋米还要轻。 江进酒抱着她在车群中匿行,一旦听到任何声响便蹲身躲在暗处窃探。 就这样一路躲躲闪闪的,朝着几十米外的汽车前进。 第十七章 地底冤魂7凶手现身 在地下二层停车场里,躲在暗处窃探的不只有江进酒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躲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贼头贼脑的,这个人却是秦琴轩。 话说她与江进酒分开,到达预定地点几分钟后悄然返身,最后在距离西北角约三十米的地方潜藏。 琴轩暗中监视着江进酒,注意他周围的状况。 果然被她料中,鬼的藏身地在西北角。他还未点香的时候,那里泛起一股透明的雾气——如果离得远,在光线对比强烈的情况下普通人可以看到。可如果离得近,单凭肉眼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看见。 琴轩暗暗乍舌,开始担心他的安危,心想利用他作诱饵是不是太冒险。 这种透明的雾气称之为地阴气,是地气受到外界影响渐而显现的。 在古代,诸如深沟、地下洞穴,地宫,墓室里比较容易出现。多为人所难及之地,不为常人所见。 而在现代,诸如地下停车场、地下商场,地铁隧道……深入地下的空间普遍。显形的相应条件并非难以满足,所以能见到的人不少。只是人们发现后会误认为是某种蒸汽、烟雾、废气之类的气体,故经常被人忽视。 且谈下地气。 古人认为大地是有生命的,像人一样有气息周转,近而产生了地气这一说法。 与现代不同的是,它不单指地壳内蕴含的各种气体,更包含地下磁气,地壳运动产生的影响力,地面与地下水流产生的牵引力……众多发生在地下的活动所引发的作用力和产生的非固态物体。以及地理位置、环境和地势等因素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涉及内容极其广泛。 在道家学术中,地气普遍是指地脉之气,即蕴含在地下的阴阳两种气流。 如果没有地气这片地就是死地,将会是寸草不生,灰色的尘土弥漫天空,任何生物到这里只有死亡,化为一具又干又硬的干尸,因为那里连微生物及细菌都无法存活。 故地气的走势规则,顺畅与否,影响着此地是否风调雨顺,生灵盛衰。 这里所指的地气是广泛的那一种。 人人都知道地下室冬暖夏凉,但很潮湿,这是地气中的水分在此凝聚的结果。 如果防潮工程做不好的话,在里面放置开着门的冰箱,会使邻近的部分结霜。而能结霜的环境同样会起雾。 假设停车场没有排风系统,再把车全开出去的话,一旦水汽达标,在秋天这样凉爽的日子里起雾的情况会很常见。 阴气属寒,阴气越重越寒。 鬼若突然出现会使一定范围内的地气急剧变化,气体快速凝缩。尽管满足不了雾化条件,同样会使空气中的水分凝聚,其它物质密度增大,与周围产生密度差。 试想在空间大小不变的情况下,一部分空间内的物质密度增加,意味着其它部分密度减少。如果视觉可见的话,就会呈现出一部分更清晰,另一部分更透明的情形。 这种密度差形成了肉眼难以看见的“雾体”,通常出现厉鬼时才会发生这种状况。 还有一种情况是附近藏有尸体。 尸体在腐烂过程中挥发多种有毒颗粒物质,并伴有二氧化硫,二氧化碳,硫化氢,氨,甲烷等有毒气体。与水汽融合形成毒雾,同样是肉眼看不见的。 古人造棺殓尸的原因之一,是为了阻止毒质外泄。 人体内含有大量水分,在密封的棺材中毒质与水分子高度融合,最后形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尸气。 但是要想达到令触者立毙的效果,恐怕要经过十几年的化学反应,才能够浓缩成毒性强烈的雾状气体。倘若反应不完全,只会使人大病一场,或是患上一种怪异的皮肤病,最轻只到腹泻罢了。 上述也只是尸气的一种,形成因素是决定尸气强弱的关键。 其中有一种尸气一旦形成就会很难分解,虽不致命,却可以令人出现幻觉。 另外在恒温潮湿的环境中,大量植物腐烂时也会产生毒气。 即便是我们日常生活中见到的花草,某些种类植物的茎、叶,根部也含有微量的毒素。当大量的茎叶在恒温潮湿的环境中腐烂,毒素得以挥发。若能积累到一定量,遇到合适的时间,与地气加以凝聚,便形成如轻烟般贴地而行的毒雾。 这在森林中十分常见,称为瘴气。 普通的瘴气只会使人生病,不太容易致死,可沼泽里产生的毒雾相较厉害得多。 沼气是众所周知的,可燃性有毒气体。 空气中如果含有大量沼气,人首先会缺氧,缺氧则神志不清。沼泽里的毒雾是在沼气的基础上混合多种腐变毒素形成,以致沼泽多产生令人致幻的毒雾,并且是吸入过量可以致命的毒雾。 而沼泽环境与城市中的排水、排污管道内的环境比较接近,后者腐质物更加丰富,不乏化学制剂,以致能够形成的毒气更加多元化。 如果先有几天高温天气,接着下几天小雨,放晴后又是几天高温,最后昼夜温差超过十度,毒气便可能逆反到地面上形成毒雾。 不过这一切要在管道排通不畅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但是,如果在阴气凝重的地方有些条件可以忽视,更有可能加速毒雾的形成与积聚。 琴轩怀疑现在看到的雾气中包含了致幻的毒气,尤其看到江进酒后来的举动更加确信不已。 招魂香的烟,在江进酒进入雾中后约十分钟有了反应。 先是仿佛有一把剪刀,剪断上升的青烟拆成一股股两指宽、铅笔长的烟条。 烟条上升不到半米,好似卷入乱流左突右晃,飘摇不定地向上飞升。 然而每隔一分钟左右,仿佛剪出来一条与众不同的烟条,自打产生时奋然一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垂直地飘落到地面上,像一条小蛇围着江进酒缓慢的爬行。 他却始终抬着头,对这一幕仿若不见。 后来垂落的烟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多,最后如同在下一场烟条做的雨,上升的烟寥寥无几。 不久地面上的烟变得稠密,犹如一片云海翻滚着轻微的波浪。 香烧去四分之一时,江进酒仿佛置身于层云缭绕的山峦之上,却仍然抬头傻站着。 所以琴轩认为雾中有毒气,令他产生了幻觉。否则一个人的抵抗力再差,被鬼影响产生幻觉总要有段时间,哪像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中招。 可这又怎么能怪江进酒呢。 倘若琴轩得知他的特质,就不会拿他去作饵。此时他体内的阴气偏重,若有危机意识还能抵抗一时,但在无意识中对鬼的抵抗力可视为零。 就算没有毒气作秽,他照样能被鬼影响产生幻觉。 万幸的是,江进酒虽然身陷幻觉当中,却没有熄灭招魂香,还用烟盒固定在地上。 鬼也很机灵,没有进入烟雾中只在周围徘徊。 当江进酒走出烟雾时,扰得烟雾纷飞,烟条粘了些在鬼身上。琴轩当即发现鬼跟在江进酒身后,几乎是紧贴着他。 话说这会儿琴轩看着江进酒虚抱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前行,时不时探头出来,多是看他的车的所在方位。便知晓他的去向,立即潜行过去设下陷阱。 等到琴轩布置完成,江进酒还在半路上。 江进酒抱着芬妮累出一身大汗,两条手臂酸麻也不敢有休息的想法。当前情形刻不容缓,能早一分进入车里便早一分安全。 然而疲累让他的动作越来越鲁钝,一不小心碰到车身触发警报器响起尖锐的鸣声,吓得他狂奔到稍远处两辆厢车的中间,整个人趴在地上,透过车底的空隙察看着四周……直到警报器自动熄灭十几分钟后,他看不到半只脚,也听不到其它声音,这才舒了口气抱起芬妮准备走人。 可还没站稳,就听停车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声“芬妮——你给我出来——”惊得他差点脱手把芬妮摔在地上。 接着一阵脆亮的脚步声从通道口那边传来,他隐约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中似乎拿着一个银色物体,像是扳手。就算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也能知道他的面相有多么凶恶,就算相隔很远,也能感觉到杀气腾腾。 怀抱中的芬妮听到声音,吓得浑身发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不用问,一定是这个男人在追杀芬妮。 江进酒没有心思去安慰她,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心想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趁他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冲进车里,开车闯出去。 眼看男子走向东北边,他铆足劲冲了出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放下芬妮,掏出钥匙刚刚插进锁孔里,男子竟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挥起扳手朝他的头砸来! 男子一声吆喝显是使足全力,这一下必定打得他头破血流,说不定会把头骨敲出一个窟窿! 还好江进酒本能反应举起手,用手臂拦住这一下。扳手平拍在手臂上,伤肉不伤骨。剧痛之余他奋力前冲,连推带撞地顶在男子的肚子上,一下子就把他给撞倒了! 眼见扳手脱手掉落,江进酒见机不可失,飞扑上去与他厮打起来。 令江进酒没想到的是对方学过功夫似的,三两下把他踢开,翻身要去捡扳手。 江进酒哪里容他去捡,空手都未必打得过,拿到硬物小命还能在吗!?如今只有跟他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节奏。 俗话说了,会武的怕遇上不要命的,“老子豁出去了!” 江进酒吼叫着,如一头疯牛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脚下更不停歇,顶着他去撞车,去撞柱子! 倒还真有点效果,江进酒的肩膀顶着男子的肚子,冲撞之力如同给他强力的一脚,男子一时间岔了气息。 可当男子缓和过来的时候,江进酒被他强力的肘击打到后脑,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几乎停止运作!双手双脚没了力气,不自禁跪在地上,愣头愣脑的看着男子。 只见男子抡起右拳打来正中太阳穴,江进酒顿时倒地,脑袋叩的一声撞到地面,全身再无半点气力,眯着眼睛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样子。 男子见状没有继续施以打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捡起扳手。但他的目标不是江进酒,而是朝着芬妮走去。 恍惚间,江进酒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起来!杀了他!站起来!杀了他!……”但是手脚如同灌了铅难以举动。 看着男子的身影来到自己身边,那个声音催促更加急迫。 江进酒憋红了脸,硬生生挖掘体内所有的力量,也只能抬起右腿轻踹而出。 男子似乎没想到他还能动,挨了这一脚。尽管这一脚没多大力气,不痛不痒,无疑触怒了男子,临门就是一脚,江进酒顿时失去意识。 到这时,一切幻象才终止消散。 江进酒哪里知道,与他对打的男子其实是秦琴轩。 琴轩在江进酒的车的周围布了个方阵,留下一个缺口。玲珑置于车后,上盖一块白布,下垫一块绒布,边角系一条绳带,只要拉扯便可拖出。 琴轩本是算计着藏在车后面,等江进酒和鬼都进来时补上缺口,方阵便能困住鬼半刻时间。在此期间制伏江进酒,拖出玲珑收鬼。 玲珑内设魁星翻斗阵列——魁星指的是天师钟馗,翻斗指的是他的袖子。据说钟馗每次捉到鬼便会塞进他宽大的衣袖里,无论多少只都塞不满。此阵列的效果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把鬼推进去后,除非这只鬼有超人的能耐,否则休想出来。 不仅如此,玲珑的上方空间也有效果。 如果把玲珑的内部当作地面,外面当作天,天与地之间有着万米的差距。当鬼置身于玲珑上面,如同身在万米高空,想不往下掉都不行。 所以现在的玲珑虽然没有主动收鬼的功能,却是一个巨大的陷坑。 可琴轩没料到鬼很机警,刚把方阵缺口补好,鬼便发觉她的存在。于是迷惑江进酒视她为杀人凶手,遭到强烈的抵抗。 又因一时大意,不仅掉落手中的符玉还挨了几下打,一生气就把江进酒打昏了。 此刻方阵的主符升到半空中,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掉落,方阵的力量已是强弩之末。 琴轩见状飞身进入阵中,鬼芬妮立即向她冲去。但是琴轩身有符玉,根本近不得她分毫。琴轩迅速置好玲珑,步步进逼鬼芬妮,硬生生把它逼入玲珑中。但见主符飘然落下,琴轩看到其它两张符纸已然裂开,暗自庆幸。 不过鬼芬妮够厉害的,不是一只普通的鬼。 魁星翻斗阵列可以困住厉鬼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因效力减弱,鬼挣扎的动能使玲珑的整体产生一定程度的震动。 可芬妮只待片刻就能让玲珑剧烈的震动,好像里面装着几只正在振动的手机。 琴轩刚刚与芬妮交过手,便知它还不到厉鬼的程度,介于普通之间。那么玲珑如此震动,就只有另一种情况——芬妮的墓穴在附近。 琴轩放眼望去,停车场全是坚固的水泥地面,怎么会有地方埋尸呢? 现下她来不及琢磨,忙把玲珑的盖子封住,换成七星锁魂阵列,玲珑就此安静。 琴轩得意的一笑,暗道“搞定”。 想想如此轻松令账面上添加数万元,心情十分愉悦。 哼着小曲……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第十八章 地底冤魂8事件结束 琴轩哼着歌一边把玲珑装入后备箱中收纳妥当,不经意低头瞧见腹部,立感头皮怵的一下,一道闷雷在脑袋中炸开顿时没了思想。 待她恢复正常,怒火骤然上升烧红了她的脸,一声“shit!”冲口而出。 只见她的衣服上印着一只四十二码的大脚印,不仅有尘土,还有一块类似泥巴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臭味!她辨认出那块东西是狗屎,恶心得能把胃给吐出来的样子。 尽管她特意穿的便宜货,破损或脏了扔掉都不可惜。却怎么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连替换的衣服都没带。 而且狗屎隔着一层衣服贴身的感觉非常恶心,飘上来的臭气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见四下无人无监视器,骂咧咧的脱掉上衣摔在地上,把之前用来盖住玲珑的白布和绒布绑在一起,简单裹在身上。 可即便如此,在她心理的作用下觉得肚皮上还是残留一块淡黄色的屎液,用了一大包湿纸巾擦得皮肤通红一片,依然感觉有所残余,浑身不自在。 她气不打一处来,全都撒在江进酒的身上,过去踹了他的屁股两脚“王八蛋,死了没呢?!” 可江进酒已然昏迷,怎么会有所回应。 琴轩自然知道,竟然又踹了两脚,骂道“王八蛋,死了没呢?!” 据说女人见到害怕的东西会丧失理智,可谓不是谣传。 琴轩用脚把江进酒的身体翻正,拿出她喝剩下的矿泉水,一股脑倒在他的脸上。 江进酒醒来了,也被呛的好惨。咳得鼻涕眼泪直喷,面红脖子粗的,琴轩的火气这才降了几分。 江进酒咳嗽一会儿后头脑清醒许多,猛然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心下一片焦急。也不管两条腿软弱无力,硬是强行爬起,跌跌撞撞地四处寻望,竟然当眼前的琴轩是透明的! 嘴里碎念着“芬妮!芬妮……” 直到他倒在琴轩的脚边,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惊愕之余急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灰西服的男的?还有一个,孕妇?” 琴轩俯视着他,摆起一副教训人的姿态,用空矿泉水瓶去敲着他的脑袋嚷道“给我清醒清醒!你被鬼迷了,你看到的都是幻觉!” 江进酒一时之间无法相信“可我,刚才,刚才和那个男的打了一架啊?” “嘿呀你个王八蛋!睁大你的狗眼瞧瞧!”琴轩把沾了狗屎的衣服踢到他的面前,斥道“看看是不是你这狗腿蹬的!” 江进酒不明所以拿起衣服,看到上面的大脚印,当中有一块黑色的污物,心下一片愣然。 这时琴轩踢了一下他的右脚,他只觉莫名其妙,看见琴轩瞪着眼睛努着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意思叫他看脚。 他开始看不明白,直到琴轩又踢了他的脚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右脚底板上有一块和琴轩衣服上颜色一模一样的泥状物体。 “难不成这脚是我踹的?”江进酒想着,一抬头更是发现琴轩冷眼看着她,好像在说“人赃俱获,看你敢不承认!” 江进酒糊涂了,放下衣服站起来说“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明明踹得是那个男的?怎么会是你呢?” “你个猪头!”琴轩用空瓶子狂敲他的脑袋,“跟你说被鬼迷了,你还能看到正常的东西吗!那是幻觉,你个没用的猪脑袋。” “这怎么能怪我,哎呀!你又没给我,提个醒,呀!我怎么知道鬼还有这本事……” 江进酒双手护着头躲避着,忽然有所醒觉,心问琴轩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 这一抬眼看去,只见香肩裸露在外,圆润的肩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两条黑色的肩带上压着一块白布,粗放地包裹着前胸。其中间有一条火柴盒大的玉牌项链,每每琴轩挥舞手臂,这只玉牌便无端跳起,究竟内里是有多大的弹力?实在引人遐想不已。而且腰侧和腹部一片荡然,纤腰玉腹,江进酒看得目眩神移,瓶子打到头都感觉不到了。 “废话少说,脱衣服!” 江进酒魂不守舍地说“脱什么?” “我叫你把衣服脱了!”说着琴轩又敲了他一下。 江进酒反应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也只能照做。 心下庆幸里面穿了背心和四角内裤,脱掉外层衣物不至于窘迫。 谁知脱到一半琴轩惊叫道“嘿呀!你干什么!我又没叫你脱裤子!” 别的姑娘家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是背转身体,可她是大喊一声“猪头去死!”飞起一脚把他踹开了。 此时江进酒当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她叫人脱衣服的。若她说脱上衣,他又怎么会脱裤子,要怪只能怪她说不清。 琴轩拿了他的上衣进入车中更换,转眼就出来了。 宽松的格子衬衫也掩盖不住琴轩的好身材,江进酒只恨今天穿的不是白色衬衫,不然再被鬼迷一次都值了。 如此色眯眯的眼神琴轩又怎么会察觉不到,是不过她没有在意,还有点得意的样子。轻轻缕了一下头发,大有挑逗的意味。 忽然她问“你刚才叫的芬妮是谁?” “芬妮?谁是芬妮?” 咚的一声!琴轩挥舞空瓶子敲了下他的脑袋,瞪着眼睛斥道“你敢问我芬妮是谁!?你敢问我芬妮是谁——” 江进酒猛然醒悟,窘道“芬妮啊!芬妮是,芬妮是那个……” 半天才捋直舌头,跟琴轩说明事情的经过。 琴轩听完叹了口气,喃喃道“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呐……” 低着头忧郁了一会儿,忽然挑起眉毛怒斥江进酒“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什么坏事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人家有了孩子还不放过她,出门就被车撞死下了地狱被狗吃!” “我、那个我,那人又不是我!”江进酒慌道,后退了两步。 琴轩紧逼上前,插腰指着他愤然道“天下男人一般黑,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分明是不讲道理! 江进酒无可奈何,未免遭殃还是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为妙。 “琴轩你说我被鬼迷,那她为什么要迷惑我?要害我直接下手不就好了吗?还叫我看见凶手……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她报仇吧?!” “哈哈”琴轩干笑一声道“你想多了,你以为鬼都是见人就杀吗。人若不犯鬼,鬼一般不会主动去害人,除非,那个人是她的仇人。” “那芬妮……那鬼想对我做什么?” 琴轩叹了口气,黯然道“芬妮的遭遇很悲惨,她是被人害死的,怨气很强烈,加上这里阴气很重,她又是个孕妇,让她翻了翻的厉害。也可能……我猜她死的太突然,就好比你睡得像死猪的时候,我在你脑门上开一枪,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种情况下魂魄不会马上离开身体,只有当你的……就当魂魄醒来了,发现自己死了魂魄才会离开身体。假如在魂魄没醒前把你的身体放入一个外面看不到,阴气又重的黑暗空间里,醒来时就不会知道自己在哪里,还会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你就会变得焦急,恐慌,想要挣脱出去,你的魂就会在挣扎中脱离身体,魄留在身体中。这也是最关键的,魄掌控着感官,以致魂变成鬼也看不到真实的东西,能看到的是生前记忆的场景,或者一片黑暗。如果芬妮真的不知道自己死了,她还会继续死前的行为。以你说的情形看,她是想逃出这里,那活人就是一盏最好最亮的明灯,活人的阳气对鬼来说是非常醒目的,所以她才会接近你。这种时候看你心态如何,要是没事儿人似的,鬼看你就像明亮的烛光,不敢靠近只能保持距离。若是紧张、焦虑、恐惧、悲伤等等,阳气的平衡就会受到影响,你会像是晃动的烛火,这时鬼就会知道你可以被它侵犯。你就这副德性,对,说的就是你。” 江进酒苦笑道“我不是普通老百姓嘛,害怕是应该的。” 琴轩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加上芬妮有地底毒雾的帮助,令你产生幻觉非常轻松。这也使你们的感官有所交集,你会看到她的记忆场景。不过,全局虽然由她掌控着,会千方百计地让你带她离开这里,殊不知你陷入她的幻觉中就再也离不开这里,她的记忆场景与现实场景不匹配,东南西北随时会变,哪里来的出口。这样你在交错中的两个世界里逃命很容易发生意外,等于被她害死,就这么回事儿。” 江进酒听得如痴如醉,琴轩说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的。”他沉思片刻,摇摇头说“我还是不太懂。” “说你是猪脑袋还真是猪脑袋啊,我已经说的够明白话了!” 江进酒愧笑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说我看到的幻象是她的记忆,那她应该是被那个男的杀死的,并不是像你说的死得突然,不知道自己死了,那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嗯……”倒真把琴轩问到了。 沉思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说道“一时间我也想不通,但我能确定她的尸体就在这里。” “啥!?”江进酒惊道“你是说她被害死后埋在这里了!?这,这,这咋埋的?埋哪儿了!?” “肯定没错,十之八九就在西北角,走,跟我去看看那里的环境。” 两人来到西北角,此时“雾气”已经散去。但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寒气,把穿着背心的江进酒冷得直哆嗦。琴轩倒没什么反应,有修炼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琴轩的两只眼睛骨碌一圈,便发现排水渠与地井之间有古怪。 有一道两米左右的方形水泥条痕,看起来像是做过什么工程留下的痕迹。纵然工程堪称完美,填补的水泥与周围几乎没有色差,但是边缘部分还是留下浅淡的痕迹。 直觉告诉琴轩芬妮的尸体被埋在这里,可这里又不是自家后院,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能擅自刨地挖尸,就算有也不属于她的业务范畴。 话虽如此,证据还是必要的。科技当道的天下,停车场里怎能没有监控设备呢。 琴轩抬头找了一圈,果见不远处有个监视器。 “好了,现在回去睡觉,睡饱了再说。”琴轩不与江进酒解释,轻摆着蛮腰走了。 江进酒又能说什么,只能听她的话回去睡觉。 之后琴轩叫业主找到警界的人侦查此事。 警察调出停车场近几个月来的录像带,其中少了二十天的带子,连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失窃录像带中某一卷带子里有芬妮被害的过程,最为可能的是在其中最后两天的录像带中。 照理说凶手犯案后不会等几天再来偷窃,为免夜长梦多,要么是当晚,要么是第二天。 凶手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是失窃带子中全都有凶手的身影,凶手在消除线索。二是欲盖弥彰,想让人以为机房失窃。 尽管少了这卷带子,但是经过勘察西北角确实动过手脚。 原本那里是一整条排水渠,因地下管道出现问题,不得不挖开修理。之后为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故修建了一个工程地井。 巧合的是,失窃的录像带正好是工程检测开始到改建完工,既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 如此一来,连江进酒都认为那里藏有猫腻,所以警方同意将那里挖开。 是日阴云密布,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警方在地下停车场西北角挖出一具女尸,身穿红色吊带短裙,皮肉溃烂无法辨认容貌,但从体型及凸起的肚子来看就是江进酒看到的芬妮。 经验定,死者死亡时间距今七个多月。除右脚扭伤外无明显伤痕,且有流产迹象,但不足以致命。死因是窒息死亡,从尸体的姿势及伤情来推断,死者被活埋的可能性最大。 这是科学得出的结果,而琴轩这边有了更加详细的答案。 找到了尸体,琴轩就能让芬妮的魂魄得以完整,以至于记忆变得完整。 然而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江进酒又要牺牲一次了。 尽管玲珑有“问”的功能,却不能详尽,只能大概了解怨从何起,愿属何方,再借由亡者的资料来推测。 若要和鬼直接交流,要么学会殄文(古人发明的一种可以跟灵体交流的语言及文字)。但是殄文极少人会,说失传不为过,琴轩想学也学不到。要么让鬼附在人的身上,由它亲口诉说事情的真相,简称“通灵”。 而江进酒是整个香港,甚至是整个中国琴轩见过的最容易被鬼上身的家伙,不用他用谁!? 一场法事下来,事情是这样的: 芬妮本名康妮,原籍广东,十二岁时父母离婚,她的抚养权被判给母亲。后来母亲嫁给香港人余某,改其名为余芬妮,定居香港。 芬妮对继父的态度很不友好,成长中过于叛逆,整年中没有几天在家,都在校舍居住。 芬妮成年后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追求者众多,可她却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 起初她并不知道对方已婚,知道时已无法自拔。为了与对方厮守,她甘愿做情妇。 可日子久了,她不满现状想做正品夫人,便让男方离婚。 可男方对她只是虚情假意,每次谈及离婚总是敷衍了事。 后来她忍不下去便心生一计,心想只要怀了他的孩子就能够如愿以偿。可谁想挺着近六个月大的肚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几乎要抓狂,二话没说命令她打胎! 芬妮又怎么会甘愿,执意要生下孩子,双方争吵下来男方竟然施暴! 芬妮扬言要去找他的老婆,结果刺激到对方招来杀身之祸,对方竟然毫不留情地要把她掐死! 芬妮挣扎中用香水喷他的眼睛,借机逃出车子,奔逃于空无一人的停车场。而他,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扳手追寻着她,通红的双眼令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 身心的刺激加上运动过激导致芬妮流产,不仅令她变得虚弱,还留下了血迹。 他渐渐寻了过来,慌急中她发现消除血迹的方法。走在排水渠上面,渠栏上难以留下明显的血痕,渠底漆黑一片,更是发现不了血迹。 芬妮顺其而下,发现了施工的坑洞。 此时改建基本完成,只差灌入水泥。管道下面有个不明显的凹洞,足可以让她蜷缩在里面。她发现了凹洞,藏身进去。 男子第一次查看坑洞寻找芬妮的时候,没有发现她躲在里面。然而长时间的焦躁与愤怒令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当下把坑边的一个袋子踹落,正好堵在凹洞口害得芬妮无法出来。 芬妮在又湿又冷又臭的地方呆了很久,加之流产失血,人又疲惫不堪,就算没有袋子遮挡也一样爬不出来。 可是这个袋子的遮挡竟然给了她些许安全感,令她放松下来休息,打算等到停车场有人来的时候再出来。怎想这么一放松,本就虚弱的她昏睡过去。 男子一直在停车场搜寻到天蒙蒙亮,最后还是发现了芬妮。 这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意识模糊连呼救的气力都没有了。 男子本想下去杀死她,不想停车场来了几个工人。男子怕他们发现芬妮,赶忙用自己的外套盖住凹洞,并在上面撒满水泥。 工人们一早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并没发现坑底的异常,只顾着把一车罐的水泥倒进坑洞,反倒帮了男人的忙。 芬妮就这样活埋于地底,尸体连她自己都找不到…… 了解事情的真相,接下来是伸张正义的时刻。 有了被害人的资料,自然很容易找出嫌疑人。警方对其侦查,找到了凶手迫害芬妮的实质性证据,最后把他绳之于法。 说来悲哀,男方杀人的动机,是怕这个孩子会让他净身出户。 他本就是个倒插门的,婚前就签有相关协议。如果芬妮怀孕的事被岳父知晓,定然一无所有。 现在他的岳父患肝癌晚期,时日无多。很快他就能掌握公司,岂能让芬妮断送他的前程呢。 之后……芬妮的灵魂被琴轩带去超度,地下停车场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红衣女子的身影。 而江进酒呢? 自然是凯旋而归,声名大振。 虽然这次没有收到红包,但此行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秦琴轩,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结果,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灵异记者”。 可他不知道,还有更严峻的事件在等着他去调查…… 第十九章 第三宗事件之渭阳南村双亡记1简介 位于陕西省内的渭阳南村,是个南依渭河的农业生产基地。 那里田肥水沃,人民生活水平小康,民居保持着昔日的风貌,几乎是农家大院。少数人家盖起二层小楼,那也只是因为家中人口旺盛的关系。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村子里出现了怪异的“双亡现象”。 平均一年出现一次,死亡原因并不离奇,所以被大多数村民忽略,只有村中极少数的五个高龄人有所关注。 大概十年前,村南85岁的老王在家中过世。 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2点,是在午睡的时候安然逝世的。 但在相同的时间里,村北73岁的老刘太太心脏病发作。 那时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及孙儿都不在家,邻居也下田里干活不在家,连个路人都没有。老刘太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病发而死。 同年底,村北71岁的大张头病逝于家中。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3点钟,家人在早上6点左右发现他死亡。 第二个被发现死亡的是住在村西南边80岁的孙老头,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死,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3点钟。 之后的六年中,每当有老人在村中逝世,就一定会有人在相近的时间内随之死亡。 有的是病发,有的是发生合乎逻辑的意外,有的是自然死亡,总之死因不易令人产生联想。 尽管死亡时间相差几分钟至十几分钟,但在不甚计较的人眼中算是同一时间。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每年都这么巧,理论上讲值得怀疑。 然而一直以来去世的都是老年人,都是身体有些隐疾,就算突然暴毙村民都不觉得意外的人。况且每年去世的人只有两个人,仅有一年死了两对,人数并不算多。又都在合乎逻辑的情况下逝世,说离奇倒也谈不上。 人们都当作巧合,每每事情一过便抛之脑后。 除了村里的五个高龄人一直留心记录着,他们不认为“双亡现象”是单纯的巧合。 他们虽然是抗战时期中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近年来接受过思想教育。可再怎么熏陶,旧社会的风气多少会留些残余,尤其是封建迷信的思想可谓根深蒂固。 五位老人中四位是男性,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村民。年青时因生产队调动迁居下来的,但他们都是陕西省人。 王大伯和老李头认为是谁家罩(坟)头被哪个土夫子(盗墓者)给摸了,吵醒了厉害的主儿,才闹得村里祸事连连。如今只有老人死亡是因为那儿家子的道行不够,等修到了就该轮到小嘎子(小孩子或年轻人)。 老赵头说是七年前挖沟的时候没请示土地,犯了太岁所致。 赵老四则说渭河的河神每年都要上来喘口气,如今河水被污染,河神看见就生气,年年都要喷出一口恶气。所以死掉的老人家都是禁不住这股恶气给喷死的,说法甚是离谱。 有句民言道,坏事儿不禁说,说多准保来。 在第八年的时候,一天下午陈家二儿媳妇早产,来不及送去医院只好在村卫生所接生。 生产很顺利,岂料婴儿生下来一直不哭,且呼吸困难,原因是喉咙中有积液造成堵塞。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没有专业的设备吸取,且村医经验有限,试了很多方法都没弄出来,婴儿在短短的两分钟内窒息死亡。 而在村子的另一边,王大佰至中午起在自家门前的大树下乘凉,一边看着村民下象棋。看了一阵儿就睡着了,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在婴儿出生的那个时间段于睡梦中过世了。 为何能如此确定是在那个时间,是因为王大佰快死的时候突然刮来一股卷着沙的旋风飞过棋盘,风中裹着凉气,掠过手背上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冷不丁的吓了二人一跳。 接着二人听到王大佰奇怪的喘气声。 只见王大佰坐在树旁,眼睛看着天,呼吸不顺畅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走上前去,还没等其中一人开口,王大佰深吐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头一歪,死了! 农村就是这样,瞒不住事儿。村北头夫妻吵架,村南头就知道吵架的内容。 这下棋的两人与人说道,看接生热闹的人也来说道,时间就对上了。 第九年,不幸降临到老李头身上。 人死于意外,看情况没有一点犯邪的地方,细究起来还是老李头自己的错。 当天下了一场雨,地本来就滑,可他非要下田里去,儿媳妇怎么说都不听。这下可好,一脚踩在湿泥上,一跟斗就把老骨头摔散了。 而在他死后两分钟左右,淘气的刘家二儿子爬上房顶看彩虹,脚一滑摔了下来,并且脑袋朝下,底下又有根石桩子,结果……当场毙命。 第十年与村外人扯上关系。 那时农商来村里收农产,几天后装了满满一车,却在快出村的时候左排车轮陷入湿泥中。 当时车身已经倾斜,随时要倒的样子。可这位农商丝毫不注意,也怪临走前喝了顿酒,喝得人迷迷糊糊。他去看车轮陷到什么程度时车身倾倒,数吨的重量压下来,这人是不可能活了。 同一时段,老赵头在屋里看小品。 他的身边放着专门给他吃的一盒奶糖,盒里面有一块硬糖,是不久前老赵头拿糖给曾孙子吃,曾孙子回请他吃的硬糖。老赵头吃硬糖容易卡嗓,当时不敢吃顺手放入盒中,之后忘了这回事。 这会儿看到逗乐处伸手拿糖,无巧不巧地拿到硬糖,看都没看塞入口中。一笑一抽,这块硬糖呼地一下卡进嗓子眼儿里,噎得老赵头喘不上气,猛捶胸口,闹到最后人躺在地上脚打抽。 万幸的是,这块糖给咳了出来。 老赵头爽快之余,谁想起身站得急了,血压瞬升,加之脑部缺氧,他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休克致死,与那位农商惨死的时间相差不过五分钟。 到了这时,纵然发生多起巧合,村民仍没把老人们的话当回事。 也许是死法并不离奇,是人们能接受的意外,总之没人想那么多。 而四位男性高龄人中只剩下赵老四了。他害怕下一次轮到他,搬去城里与儿女同住,据说到现在还活着。 所以现在村里唯一详知双亡现象并持有意见的人,只有土生土长的孙阿婆了。 孙阿婆说起这事儿,要归根于数十年前的打黄皮子(黄鼠狼)事件。 当时孙阿婆八岁,正值黄鼠狼横行,家家户户的鸡窝没有一天晚上是消停的。 乡长集合村民打黄皮子,不到十天居然打死二十多只,村里这才有了宁静的夜晚。 可没过多久鸡又被偷了,从留下的痕迹来看是黄皮子干的,不会超过三只。所以这次乡长没有召集人员,只带领三个经验丰富的村民去打。 那天晚上,月光清明,四人设下陷阱埋伏于高处。 守到后半夜,放哨的人发现黑暗中有两道红光急窜而来,当即叫大家戒备。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两道红光是从一对眼珠子里射出来的。更碜人的是,拥有这对眼珠的竟然是一只全身发红的黄皮子! 它的动作非常敏捷,快如闪电般的跑到作为诱饵的鸡笼子前。但它没有立刻下手,似乎察觉不妥,小心翼翼的围着鸡笼转圈。转了两圈忽然站起来四处观望,小鼻子轻微的颤动着,最后竟盯着乡长等人的藏身位置! 乡长等人惊得直缩脖子,暗道这黄皮子真精明。 待再探头瞧它,黄皮子竟然不见了! 眼尖的人发现它正朝村里面跑,四人立刻追赶上去。 到发现它的时候,四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皮子竟然在用爪子尖抠锁头的钥匙孔! 更离谱的是,黄皮子发觉来人时立即放弃抠锁,竟然一口咬断了婴儿腿粗的木棒子,三两下把一面鸡笼拆开,一眨眼叨起两只鸡,再一眨眼它已轻松跃过一米高的栅栏飞一般溜走!黑暗中留下两道红光,离了很远很远才消失。 且说当时乡长抄起弩架上箭,只消勾勾手指便将抹杀一条生命。 不料另外三人将他拦住,说这黄皮子已成精杀不得,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乡长不信鬼神一心想除掉它,偏偏三人就是不让道,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黄皮子跑掉。 后来消息传开,乡长找不到人去对付这只黄皮子,自己也对它的嘴牙感到畏惧,不敢一个人去。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面团包着砒霜塞给鸡吃,鸡消化面团慢,不至于过早中毒。介时设法让黄皮子叨去这只鸡,只要吃了鸡肠中的砒霜面团便会中毒身亡。 乡长还怕一只鸡的药量不够,多加了两只鸡。 开始并未奏效,哪怕放养到村外黄皮子就是不叨这三只毒鸡。直到乡长发现黄皮子专挑村里最肥的母鸡,才使得乡长的计谋得逞。 三只毒鸡被叨走后,却发生了恐怖的事情。 天快亮的时候,村北头的树林子里传来十分怪异的声音。 一阵儿像是野猪的嘶叫,一阵儿像是老鼠害怕时的吱叫声,更有一阵儿像是老太太的哭声,期间伴有嘎嘎的声音,像是老头在咳痰。 起初声音不怎么响亮,但是全村的人都能听到,感觉声音从自家房后传来。 过了三炷香时间,声响渐增,越发凄惨凌厉,听起来发声者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到最后,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如蛙鸣一般响亮。 大人们被闹得心慌意乱,小孩子一个个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婴儿更是使劲儿哭个不停。 全村的牲畜惊慌得乱叫乱窜,仿佛知道危机来临拼命找地方躲,连狗也十分害怕的模样,躲在墙角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甚至老鼠都觉得洞里不安全,一窝哄地跑出村了! 第二十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2民间传说 怪声持续约两个小时,却如同有人按下停止键般结束。 村里的躁动总算安静下来,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怪异。 村子上空的白云好像灌入墨汁,转眼间变得乌黑。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扰动,黑云卷着浪花似的扩散。 大概二十分钟后,整个村子的上空被黑云笼罩着。天地间灰蒙蒙的,不打雷不下雨,而且一点风都没有。 村民站在室外感觉胸口非常烦闷,仿佛气压和空气中的氧含量很低,然而回到室内压抑的感觉便消失了。 村里面大大小小的家畜趴在窝里安安静静的睡觉,猪都不打呼噜。就连苍蝇和蚊子都去睡觉的样子,最臭的茅房里也没有半只。 太安静了!每个人都这样觉得,整个村子死一般沉寂。 这一整天都是这般模样,哪怕正午时天色也没有变亮一点,连太阳的光影都瞧不见。 村民虽心生恐惧,但多数认为只要关门闭户呆在家中,哪怕山精作怪也与自己无关,待天放晴时即可安生。 唯有乡长心虚得很,如今发生的一切动摇了乡长不信鬼神的信念,认为那长达两小时的怪声是黄皮子中毒后痛苦的哀号。 如果黄皮子没有成精,叫声又怎么可能遍及全村,吓得老鼠离了窝,天空又怎么会变得如此骇人? 当天晚上乡长喝了顿闷酒,倒在炕上睡得像头死猪。 隔日清晨,乡长的媳妇慌张地把他弄醒,叫他看一样东西。 乡长迷迷糊糊的往媳妇说的地方一站,看清楚后吓得宿醉全消。只见在自家门板上和屋外的窗台沿上,竟然有两对黄皮子的爪印! 门板上是两对黑色的爪印,犹如烙铁烙上去的,木板已经焦透了。乡长轻轻一戳,爪印形的黑木块掉在地上摔成几瓣。门板上留下镂空的爪印,边缘光滑得如同打磨过。当乡长看到爪印还有爪尖的部分,更加确信爪印非人力所为。 首先爪印肯定是由高温形成的,与烧焦的木头无异。 其次无论用何种形状的烙铁,焦糊面会呈圆形扩散,门板另一面更加不会是烙铁的形状,只能是圆形。怎么可能里外都烙出一个完整且毫无扩散面,细致到爪尖部分的爪印?! 别说世上没这功夫,就是能打出爪印形状的烙铁的铁匠都不知道上哪找去。 乡长想象如果这副爪子按在他的身上,顿时吓得一哆嗦。 再看窗沿上的爪印,形状只是大概的轮廓,乍看就像是沾满黑泥的爪子踩过,风干后形成。 可仔细一看没有泥土,是窗沿被烧黑了!映着烛火亮黄的光芒,两对爪印黑中带紫反着亮光,用手摸过手指上干干净净,却有股难以形容的焦酸味,熏得乡长直倒胃。 想来昨天半夜黄皮子爬过他家的门和窗,怕是来寻仇了! 天空依然黑云密布,这下连不信鬼神的乡长也害怕了。 虽然不知道黄皮子昨夜为什么不进屋,但看这爪印就足够骇人了,乡长决定暂离村子避一避。 当下他收拾行装,带着老小说是到城里看戏,可说什么都走不出村外的树林子,不管朝哪边走都会兜回来。 这下乡长知道大祸临头,立即向六婆家跑去。 六婆的奶奶是跳大神的,萨满巫师在民间演变的一种。那是用特定的舞蹈、乐器和咒语,向神明传达意愿,求得指示的仪式。 六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只需要盘坐焚香默念一阵儿便可求神问卜,亦或请来亡者附身与之沟通。因十分灵验,所以她在村里被誉为“神婆”。 但是她的脾气古怪,轻易不帮人。帮了人要么分文不取,要么狮子大开口,所以村民没有特大事件时断然不会去求她。 话说乡长还没看到六婆家的房顶,就远远看见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剥豆子。 乡长急忙跑上前去想先打个招呼,怎料六婆站了起来,老远指着乡长的鼻子骂道“你他丫的白菜梆子,几百年揪不出的红毛精子让你给祸害了,你骚精的瓜皮不够你舔的是不!?非要惹那儿主儿!你赶紧到村把儿口老杨树上呆死,省得害得娃子们短命,亏了你祖宗积德,到你入土抽你两大刮子……” 一口气骂了二十分钟丝毫没有停顿,把乡长骂得想钻老鼠洞里。 六婆骂完了,气也顺了,这才坐下来继续剥豆子,却一声不吭了。 乡长猜想六婆不想管这件事,赶紧围着她说好话。闹到最后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央求,六婆才答应帮忙。 六婆说她没有本事降红毛精,得去外面请高人来。但是现在去请人晚上一定回不来,红毛精如果见乡长不在家里一定会发狂乱咬人,所以今晚乡长还得在家睡一宿。 六婆叫乡长的家人去别人家睡,免得因为害怕做出不该做的事,丢了性命。 然后六婆在乡长家的炕沿上抹了一层锅底灰加洗米水和成的泥,嘱咐乡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下床。说这泥能帮乡长挡挡煞气,免得冲坏了身子第二天腿脚不利索。 又在门上和窗户上栓了两条麻绳,说是用香油泡过,红毛精闻久了鼻子会不灵光,介时乡长出村就容易多了。 六婆还说红毛精刚死不久,未成形害不了人,只能盯着乡长不让他逃走。每天晚上来乡长家用煞气侵害他的身体,令他日渐虚弱,等七天后成形时再来拿他的性命。所以今晚不会有事,只管睡觉。 然而乡长怕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能睡得着,蒙着棉被挤进床角乱念阿弥陀佛,一念就念到半夜。 倒是念叨有数绵羊之功效,乡长渐渐合眼了。 到了后半夜,乡长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扰醒了,还闻到一股烤树皮的味道。 乡长家周围唯一有树皮的地方是篱笆墙,乡长知道来了什么家伙,人立刻精神了,赶紧拉紧棉被把自己蒙个严实。 刚把头罩住,就听门上啪哒两声,红毛精又来爬门了! 乡长蜷缩在棉被里紧张得生出一身冷汗,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不禁产生了偷看的念头。 他在棉被里慢慢的转了个身趴在炕上,掀起一条缝隙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吓抽过去。窗外竟有两对放着绿光的眼珠子,即便是透过粗糙的布帘也能够看得清楚。 乡长受惊之余却也迷糊,自己毒死的明明是一只,怎么冒出两只来? 同时乡长发现,炕沿边的锅灰泥里冒出一股蒸汽似的白烟,笔直的升起,好像一堵墙立在炕沿上,正应了六婆挡煞气一说。 乡长这才想起六婆的嘱咐——若是睡不着发现了红毛精,千万别动,千万别去瞧它的眼睛,躺在床上装睡,勿必挨到鸡鸣。 两个小时的苦等可把乡长折磨惨了,人一大早从屋里出来倒像过了几十年。好好的一个中年庄稼汉,现在头发半白满脸都是褶子,俨然一个干巴巴的七十岁老头。 尽管乡长身感疲惫,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抱着一筐六婆剥的豆子,上了大路开始,先朝自己的前面撒一颗豆子,一只脚踩上去后再朝前面撒一颗豆子,另一只脚踩上去后再朝前面撒一颗豆子,就这样一步踩一颗豆子向村外走去。 六婆说这叫豆瓣儿精引路,不让红毛精蒙了眼睛拐了路。 按照六婆的指示,乡长出村后坐船过河,到耿武观找一个马老道,请他来降妖除魔。 这一路程不短,当乡长带着马老道回来时天已黑了,所以乡长又得在家里熬一宿。 不过这晚乡长倒是睡得安稳,觉得找到救星大可安心睡觉。反正红毛精只是在屋外盯着他看,不会进屋来咬死他,索性喝了顿酒,想不睡都难。 更何况马老道做了一个小假人放在乡长的床上,说是替他挡煞,好安他的心。其实意在吸收乡长的气息,之后可以用来蒙骗红毛精。 第二天上午,马老道带着乡长一个人去降妖。 马老道领着乡长花了两天时间,几次破除迷幻,才在林子里的一棵树洞中找到两具红毛精的尸身。 其中母红毛精的肚皮上有伤口,看起来是被某种野兽咬的,公的则完好无损。 乡长这才明白,原来红毛精偷鸡是为了受伤行动不便的配偶,怎想被他设计毒害,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这时母红毛精的整只爪子和尾巴呈黑色,连毛带肉,好像天生如此。公的又不一样,整条腿和四分之一的身体成黑色。 马老道说等到它们全身都变成黑色的时候,炼化为木魅(魅是鬼怪的意思,木魅是山林中的鬼怪,红毛精把尸体藏于树干之中,也属此范围)。 黄鼠狼的报复心性极重,这一点成为炼化木魅的关口。必须噬了仇人魂魄,消除执念后才能修成精怪。 不过看情况母红毛精因为受伤在先,伤了元气,吃毒鸡前已是奄奄一息,没有被害的意识,这一死折损了道行。 公的则带有强烈的怨气而死,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一分,所以黑化得更快。 照理说杀死乡长一人只能消退公的怨念。马老道猜测,红毛精想炼化为木魅是濒临死亡时不得已做的决定。 对兽类来说,做精怪比做兽灵好。 公的定然是想自己先成精,再去炼化母的。也就是乡长一死,全村遭殃。因为母的道行与公的相差几倍,要成精的话可不知要害死多少条人命喽。 总算马老道本领高强,将这对红毛精降伏封压。 不过到底封在哪里乡长也不知道,只知道马老道自己一个人扛着红毛精的尸体,拎着一个小酒坛子,说里面封印着红毛精的精魄,去深山里埋了起来。 事情一晃过去几十年,村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孙阿婆了。 隔了这么久她几乎把这件事情忘却,直到有一年山里传来一阵怪响,像乌鸦叫却更难听十倍,惊得满山飞鸟全都上了天。同时村里的牲畜变得毛燥,和几十年前的情形相仿,拼命的找地方躲,她才记起那件事。 但有点不同的是,村里的狗并不害怕,反而朝着那个方向狂叫,示威一般。所以孙阿婆觉得这是两件事,可能是山里有什么邪物,但不厉害而已。 又过了十年,就到了村里发生第一起双亡事件的时候。由于其合理性孙阿婆也没注意,第四次时才萌生疑心。直到第八年死了婴儿,孙阿婆才认定当年出现的怪象,揭示着那对红毛精挣脱封印,这些年是它们在作怪。 孙阿婆猜测当年红毛精被马老道降伏,全都损了元气,又被关了几十年,想来修为已大不如前。 为了提高修为,它们只好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将死之人的身上。 想来只有这类人的反抗能力最弱,可以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逞凶。所以一旦有人快要死了,这对红毛精就会出动,把这人的最后一口气吸走。 虽然少了点,但能多一分是一分,总比没有好。 且莫忘记红毛精有两只,一口气只够一只的。所以趁着吸到阳气,力量短时间增强的工夫再去害一个人,周遭无人看守的老人自然成为目标,于是出现了双亡现象。 而且这对红毛精应该不仅止于吸人气,只要能增加修为的方法它们都会做。所以在短短几年里,它们的修为达到了能够摄取阳气更旺的年轻人地程度。 等到村里有人无端得了怪病,估计它们就恢复到当年的水平,介时只能再找一个像马老道的人物才能制止它们。 这些事孙阿婆只和曾孙子说起过,因为她含糊不清的老人言只有曾孙子听得懂,别人能听出三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这个曾孙子小时候口吃,很难与人说全。长大后口吃好很多,但他不信鬼神只把这事当作一个传说,仅当娱乐和同学说过。 这年他上大学,泡论坛的时候看到网友们讨论民间传说,于是把渭阳南村的传说及离奇的双亡事件发表在论坛上。 报社的信息员发现这个帖子,主编把它作为待选主题呈交给了秦真阳。 秦真阳开始觉得这件事情的真实度不高,就算属实,疑点众多不容易调查。况且一年中就死两个人,去调查也未必能赶上。 可话虽然这么说,秦真阳看到网友们的热烈讨论,认为就算没有结果,只要陈述每次发生双亡事件的细节与离奇点,同样会吸引读者的目光。 于是,江进酒要去陕西了。 第二十一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3李大嘴道来 渭阳南村可以说是一个菜园子,全村耕地种植着各种蔬果。 全村住户不到一百户,总计人口不到三百人。 村住宅区的轮廓好像菜园子里横着的一条长冬瓜,西边头大东边头小。 在村里到处都能看到树,果树居多,石榴为最。树种得七零八落,有的地方七八棵,有的地方仅有一棵,选地以不碍道路为主。 村子离公路很近,交通十分便利,江进酒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来到这里。 其实一天就够了,他本应该在西安转车,却在那里游玩半日,让终南山上的老道刮去不少银子。 江进酒在村里住了两天,认为最棒的是吃。 新鲜蔬菜随拿随吃,白菜心甜得好像沾了糖,黄瓜清脆爽口,柿子酸甜可口,胡萝卜啃起来比吃零食还上瘾,大葱呛辣却回味甘甜……就算不炒来吃,生食就可以下白饭。 更别提村里放养的鸡鸭鱼猪,口感完全不是养殖场能比的。一碗村妇做的红烧肉差点让他把舌头咬掉,炖鸡烹鱼是吃了这顿想下顿,每顿要吃十二分饱的节奏。 江进酒在村里没有用记者的身份,而是假冒农科学院的学生,以收集毕业论文材料为理由到村里调研的。 在农村调查与城里不同,除了一些相关人士介入外,其余的人多半是来看热闹的,只看少参与。 但在乡下,一听说有记者来调查点什么事,估计全村的人都会围上来抢镜,闹得沸沸扬扬的。 本来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国内反对封建迷信,除非目的是以科学的角度去破解迷信神说,否则其它调查事件的行为或多或少属于变相宣扬封建迷信。 尤其近年冒出一个邪教组织利用迷信思想毒害了不少人,以至于相关活动成为整肃的对象。并且对那些不法分子下发了不同程度的悬赏令,万一他被人拿去领赏,恐怕秦真阳也要背黑锅。 所以江进酒必须低调行事,以学生身份下乡调研,闲暇时与人打听村子过去的种种传说实属合情合理,自然不会遭到村民的怀疑。 不过这年头还有大学生下乡亦属新鲜事,“上山下乡”早已成为过去。 上山下乡运动指的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组织大量城市“知识青年”离开城市,在农村定居和劳动的政治运动。 江进酒的到来受到老一辈人的欢迎,很是照顾,至少在住的方面不用花钱。 村长和村民商量后,把他安置在孙家大院的小房中。 那是属于孙家儿子的单人房,现在人在城里上学,平时空闲。 村长还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为江进酒接风洗尘,顺便在餐桌上给他安排个“助手”。 是村里绰号叫“李大嘴”的人,家里有那么几亩地,还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小户型的便利商店,主卖烟酒及日用品),由他媳妇打理。 平日里李大嘴什么都不做,农活由儿子打理。整天在村里游荡,哪有热闹看奔哪里去,据说村里没啥事他不知道的。 不过人人都知道他爱吹牛,有的事情就算他真的知道,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必定添油加醋,事实歪曲到什么程度那是人们无法预料的。 江进酒正好需要这种人。 李大嘴生了张方脸,鼻大唇厚,皮肤晒得黑里泛红,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 不过江进酒第一次向他问好时就出了糗,他管人叫“李大伯”。 李大嘴今年42岁,是不能用“伯”来称呼的,怎么也要超过五十岁才能用此称呼。叫李大叔都不妥当,应当叫人家李大哥。 江进酒错得是满心委屈,这李大嘴两鬓有些许白发,额头上的皱纹能积水,眼角的鱼尾纹像扇褶,眼眶下棕色的斑点不知是晒的色斑还是老人斑。乍一看就是六十岁以上的人,再看看最多减到五十五,怎么看都不像是四十二岁的人。 这也不能全怪江进酒,这是参照点的关系。 他在城市里长大成人,习惯了城市人的容貌年轻于年龄的现象。 如果把李大嘴放在城里与四十二岁的人站在一起,绝对得叫大伯。 后来江进酒发现这里的村民普遍显老,尤其是四十岁以上的人,没有几个看着比年龄小的。有的刚满二十岁的小伙看着像三十岁,不禁感叹劳动人民之辛苦。 话说江进酒得到助手李大嘴后,白日里,他装模作样地向李大嘴请教农作物的问题,不时找机会休息与他闲聊家常。哪曾想每次想要问及双亡事件,没开口就被他扯开话题,竟然没半点机会。 真是对得起“李大嘴”的绰号,嘴巴一动便道出各种八卦新闻。 什么哪家媳妇跟哪家的吵架了,哪家婶子说了哪家坏话了,哪家爷们儿干了什么糗事了,哪家偷偷摸摸干点啥了,哪家媳妇晚上叫的欢了,哪家婆娘闹得凶了,哪家小伙跟哪家闺女搞暧昧了,甚至是谁家的狗骑了谁家的狗都唠叨,不去当八卦周刊的记者实在太可惜了。 倒是农村的那点事儿对江进酒来说新鲜逗趣,每次听李大嘴说着说着就忘了目的。直到一次李大嘴说谁家孩子淘气差点摔断腿,江进酒才想起此行的任务。 顺嘴一问,李大嘴的嘴就再也闭不上了。 先近了说,去年的秋天。 村子又迎来大丰收,销路依旧顺畅。 眼见中秋节将至,43岁的王二哥去城里买了一箱老窑酒回来,想邀两个兄弟聚一聚,喝几杯。 到了中秋节的下午,王二哥在自家摆了一桌酒菜,请来两个兄弟及家眷们把酒言欢,痛快吃喝。酒喝到后来兄弟三人也不用杯子了,人手一瓶整瓶喝,一醉方休的架势。 这顿酒喝到傍晚,一箱酒只剩两瓶。 老大埋头趴在桌子上,老三趴在桌底下不省人事,就王二哥一人还坐着。 李大嘴说他就在这个时候路过王二哥的家门口,窗户是敞开的,他一眼就看到王二哥在屋里举着空瓶子,一个劲地嚷着喝酒。 这会儿女人们纷纷上来劝阻,然而越劝王二哥越来劲。 他一边嚷着我没醉一边开了一瓶酒,仰起头喝下半瓶,然后朝着女人们嚷嚷“看、看到、哦没?我……没醉!我没……没,我醉没……没醉!” 咣地一声!王二哥突然一头栽了下去,脑袋砸得盘子和碗都碎了!把女人们吓得直叫“妈呀——”满地乱跑。 李大嘴模仿当时的情景,十分浮夸地扭着屁股绕圈小跑,细声细气地喊妈呀,逗得江进酒笑了好长时间。 然而没想到的是,女人们把王二哥扶起来后发现他竟然没气了!把脸都摔歪了,鼻子不停的淌血! 后来验尸结果竟然是脑干血管破裂而死,诱因是饮酒过量加上头部受到重创。 重点来了! 李大嘴说王二哥倒在桌子上的时候,他听到砰的一声响,似是轰雷子(一种爆竹,又称单响,最粗的如竹筒一般,轰雷子是其一半粗,响声不次于礼炮)。隔了一会儿就听到响声那边沸沸扬扬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后来才知道,那声响是孙家儿子在玩轰雷子,不知怎么把兜里揣着的几颗轰雷子点着,竟把肚子给炸开了!据说肠子流了一地,不过几分钟这孙家小孩儿就断了气。 还有更加怪异的事,李大嘴循声张望时发现天上有两朵奇怪的云彩。 一朵在孙家那头,映着傍晚的霞光远远看去像是个粉嘟嘟的寿包。 另一朵在王二哥家上空,颜色有些发黄,李大嘴在底下看着像是一个直径三尺的烧饼。 然而云朵看似很高,但是明显与更高处的云层有段距离。当时他鬼使神差般地朝云朵丢了块石头,虽说没打到但感觉很接近。本想找个弹弓试试,可云朵一会儿就散了。散的还不正常,像一团面粉被一股大风吹散,飞向北方。 可当天的风是朝东吹的,难道在那么一小段时间里风向变了? 再一件事发生在往前一年的冬天。 有一天特别的冷,刮着五级的寒风。人人都不愿意出屋,坐在自家的炕上过闲。 可偏偏就在这一天,村里的大学生马家闺女回村,目的是办理户口迁移到工作单位的手续。 李大嘴说马家闺女死的地方,正好是斜对他家门口的大路上。 马家闺女当时坐在轿车里,司机应该是他的男朋友。 当时车开得很慢,可能因为太慢熄了火。男人下车检查,发现车出了什么毛病,李大嘴是根据马家闺女下车取出工具箱来判断的。 马家闺女下车到后备厢取工具时没有关车门,事后李大嘴才想起当时看到什么东西钻进车里。 当时白影一闪,东西快的出奇,他误以为自己眼花,不想竟是一条毒蛇! 当两人回到车里没一会儿毒蛇发了难,一人咬了一口。男人抓住蛇丢出车外,后来李大嘴在附近的一棵树下发现白蛇,一动不动的好像冻死了。 当时他就纳闷,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条蛇全身雪白,大拇指粗三尺长,三角形的脑袋上有一块红斑,并不是常见的种类。 他想找个东西把蛇装起来拿回家,可回去的时候蛇竟然不见了,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碰上了蛇精。 再说被咬的两个人。 马家闺女胆小吓晕了。还是男人稳重些,心里虽然发慌,还能保持冷静开车去村卫生所。 然而命里该着,没走多远蛇毒发作,两人因而出了车祸。车翻到路边水沟里,等村民赶来救人,再抬到卫生所,两人已经中毒太深救不活了。 再往前一年的春天。 刘家夫妇从山上采了一筐野蘑菇回来,当天晚上用蘑菇炖鸡汤,岂料其中一个蘑菇有毒。 据说这个有毒的蘑菇与普通的蘑菇长的一样,毒性却十分猛烈,一家三口吃完全部中毒。 可离奇的是,夫妇二人中毒太深,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可他们的孩子竟然还有一口气,居然还能挺到医院进行抢救,并且得以生还。 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孩子胃里的东西再毒死八个大人都够了,就是一个邪字。 再往前一年的夏天,李大嘴说这件事,是他生平遇见过最离奇、最恐怖的事情。 那年闹鼠灾,虽然采取相应的措施,但老鼠实在太多,一时间灭不干净。 那天晚上,天气闷热,李大嘴在屋里呆不住就到外面散步。 走着走着发现一对小情侣并肩走在田边的小路上,他很识相,不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这对娃子会整出啥场面来,于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到公路旁,顺着公路下面的小道前行。 过不多时,公路上驶来一辆大货车,整车全是麻袋,运的都是大米。 当货车进入李大嘴的视线,离奇的事便发生了。 车上有一袋大米离奇地漏了个大窟窿,大米如雨一样撒下来。米漏到一定程度其顶端的两袋大米滑了下来,正好落到小情侣身边,摔破了袋口撒出不少大米。 小情侣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货车已然远去,乐得收拾着大米,打算抬回家去。 李大嘴在远处一个劲后悔,要是离得近了,自然是见者有份,怎么着也能分得半袋米。 可转眼间他就不这么想了,突然间从小道的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非常多只老鼠,少说有一千只! 那情景犹如地底喷涌上来的水,十分迅速地淹没小情侣所在的路段。 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跑,李大嘴亲眼目睹了小情侣身上爬满了老鼠。他们几近疯狂地挥赶着老鼠,不过是螳臂挡车,双双倒下去被鼠群吞没殆尽,仿佛老鼠只用一口便把两人吃了个干净,连骨头碴都没剩! 同时在公路路标的石桩上,坐着一只猫一样大的老鼠,身体黝黑,肚皮的毛是灰色的,红彤彤的两只眼睛隐隐放着绿色的荧光,仿佛在欣赏群鼠攻击人的场面! 李大嘴发誓说,他虽然离得远,但不知怎么就可以看到那只大老鼠正用它的爪子搂胡须,还瞅了自己一眼,那副得意的样子把他吓得腿抽筋。 大约过去三分钟,鼠群四面八方地退去,如同出现时一样神秘地消失殆尽。那只大老鼠也不知跑去哪里,李大嘴只是眨了下眼睛它就不见了。 那时他发现小情侣躺在地上,走到跟前一看全都死了。然而两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连衣服都没破。 女人死相平和,眼睛闭上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可男人的死相特别恐怖,眼睛圆鼓鼓地睁着,嘴巴大张着,脸是青色的,面朝着天,但是整个上半身转向右面,下巴挨着自己的肩膀,姿势非常古怪! 这还不止,他的两条腿向后勾,两只手伸向脚尖,手指头勾着像鸡爪,看起来想要勾住脚尖。那情形就像有人压着他的头,扭转他的身体,聚拢手脚想要捆在一起。 李大嘴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不敢再瞧一眼。 还有地上的大米一粒都没有了,米袋全变成了碎屑。 验尸报告写着,男人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女人窒息而死。 两人身上没有半点老鼠的痕迹,哪怕是一根老鼠毛都没有。没有证据,村民自然不信李大嘴的话。 但他依然到处和人说,这事儿是因为最近老鼠打得太多,触怒了老鼠王,遭了报复。可事后村里的老鼠突然变少了,全村养的菜蛇有时候一天都抓不到一只老鼠,仿佛老鼠全都搞迁移了。 李大嘴所描述的“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千只老鼠”的情景不攻自破,以至于后来他说的东西再也没人轻信。 再往前的两年里,村里没有死过一个人。但是这两年的收成不好,不知什么原因农作物生长缓慢。气候状况与往年无异,无论肥料及种植方法都没有变动。 找来专家化验,说是土壤问题,钾素降低所致。村民所用肥料钾含量低,故没有以前长的好。 但李大嘴说,那两年收成不好是因为每年初刮的一阵怪风。 那阵风卷着黄沙紧贴着地面,最高到人的小腿肚,再往上一丁点风都没有。即使手里拿着蜡烛火苗纹丝不动,跟谁说都不信。 怪风刮了十几分钟,把地面弄得一片焦黄。 当时没有人把那当回事儿,李大嘴说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土里面藏得浅一点的蚯蚓都死了,深点的没事,所以他认为风卷来的黄沙有问题,便连沙带土剥去一层,结果收成一样不好。 他又说这只是障眼法,一定有什么东西乘风作怪来了。 再往前的几年,就是孙阿婆的曾孙子在论坛里留帖述说的十年。 仅凭李大嘴一人的说词已不为动听,所以为了能够获取更多较为可信的资料,江进酒干脆把帖子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给村民看。 一来有理由深究,不被人怀疑。二来能勾起村民的回忆,注意到不曾留意的地方。 结果……这十年可说是众说纷纭。 第二十二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4调查记录1 以往村民谈论双亡事件时一件事归一件事,不超过十个人同时讨论。结束后三三两两把话传开,没有人把所有的事件联系在一起,认真做归纳和总结,所以没有人知道全部事件的所有细节。 如今孙阿婆的曾孙子发布的贴子,只是对十个事件稍作整理。但是村民看过之后纷纷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确实发觉有些疑点。 也说不准是记忆的误差,又或者像李大嘴一样装神弄鬼唬弄人。总之,故事被渲染得色彩缤纷。 十年中的第一起事件,亡者是村南85岁的老王和村北73岁的老刘太太。 王村长觉得奇怪的是,老王活到六十多岁的时候仍能下地干活,85岁时身体虽然无法负重,手脚还是很利索的。看样子活过90岁没半点问题,理应老死,睡死过去令村长比较意外。 虽说老王活得够老了,哪天突然暴毙也属合情合理。 但今天回想起来,老王的家人觉得有一点不对劲,说老王死的时间还不到他睡觉的时候。 每天下午两点开始,他会坐在屋檐下听戏曲广播,就算天气不好也会在室内窗户边坐着听戏。 下午两点一般是正角上场的时段,正是他精神的时候,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戏到尾声时他才会发困上床睡觉。 偏偏那天下午他坐在炕上,听的是相声,反常得未免太凑巧了。 再说村北老刘太太的死因可疑之处。 虽然她在50多岁的时候患了心脏病,可多年来犯病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犯病都不是很严重。孤身一人时病发的情况也曾有过,怎么这次病发就死了呢? 据老刘太太的儿媳妇说,她死的时候靠在炕围上,药放在炕头柜子的顶部,仅与她三臂之遥。 以往老刘太太心脏病发作再怎么严重也不至于令身体无法动弹,这次怎么连瓶子边都够不着呢? 儿媳妇想到老刘太太的裤子脱拉到股沟的位置,但是腰带系得很紧。现在一琢磨,竟像当时有什么东西拽住老刘太太的裤子,不让她去拿药! 在同年底发生的第二起双亡事件,亡者是村北71岁的大张头和村西南边80岁的老孙头。 大张头患有中风,早年偏瘫,近年来已有所好转。腿脚灵活度几近正常,左手仍然佝偻着,一直在家中休养。 但是在事发前两天,他上午还好好的,然而午睡醒来后发觉身体不能动了。身体仍然有知觉,没有哪里不舒服,脑袋也清楚得很,一点都不像中风发作。 卫生所的医生也是同样的说法。 没办法,家人打算找一台车把人拉到市医院诊治。岂料车快到家门口时,大张头变得神志恍惚,还说起胡话。 据他儿子陈述,他说的是“额哇那好几累后喔,咋么什么粥咧,额不跟呢泥叟,额不叟……呢泥咋收不叟,额不系叟那不多系后嗯,叟叟叟……” 语音含乎不清,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的,也只有这两段话听得稍微清楚一点。 谁也没能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现在也是一样,全村人连半句都研究不出来。 话说大张头的家人看他这般模样,怕是真犯了什么病,赶紧张罗着抬人。 谁知他儿子的手刚碰到大张头,竟杀猪般的叫嚷,说话突然变得清楚,嚷嚷着不去医院,去了保准死。 本来中风的病人情绪不能过于激动,他激动得身体发红,家人哪里还敢碰他。 卫生所的医生本想给他注射镇静剂,可在试敏时出现过敏反应,果断放弃。最后医生只能建议抽出血样,与诊断报告一起送到市医院给专家看一看再说。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大张头常常说胡话,尤其到了晚上,几乎说一整夜。 而在他死的那天傍晚,他忽然能动了,脑袋也清楚了,除了胃口不大好外,整个人和平时一样。 当时有些人怀疑过他是不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可据说回光返照的人大多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会交代后事,或者了结心愿等等。 可他的行径和平时一样,没做出格的事情。而且他的儿子回来后,他同意明天去城里检查身体。 却没想到,那天晚上大张头格外平静,睡得特别香甜的样子,到了早上人已经死透了! 死因是中风复发。 令张家人奇怪的是,中风发作的时候人多少会弄点声响,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连盖在身上的棉被都平平整整的,即是说中风发作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硬撑着。 要不然是被人五花大绑塞住了口鼻,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而老孙头的死虽然在人们的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老孙头号称酒仙,年轻的时候一天喝一坛酒是常有的事。尽管随着年纪酒量减少,如今80岁的老孙头高兴的时候照样能喝三斤酒。 他的妻子、朋友经常劝他少喝,常开玩笑说他哪天会一头栽进酒坛子里去见阎王。 但令人没有料到的是,他死前仅喝了半斤酒便去见阎王。 人们预料中的情况应是他某天狂饮两坛子,身体承受不住而暴毙,哪曾料到他会因为区区的半斤酒而猝死在家里。 尤其是医生的诊断——长年大量饮酒使血管硬化,肝功能衰竭。当夜饮酒后大量出汗,使体内水分流失严重。加之受到风寒引发高烧,伴有酒精中毒,引起心跳加速,心律紊乱,导致突发性的心肌梗塞,致人死亡。 可是老孙头死前的一个月里有二十天这般模样,为什么偏偏在大张头死的那一天,同一时段突然发病呢? 江进酒隐隐感觉到,村子里隐藏着一个神秘的东西。如何找到它,就看能不能找出双亡事件中关联的线索。 一连两天的记录,他记得直吐舌。 加起来十多起双亡事件,几乎用了三个笔记本。同一件事最少有三种历史,最多十几个!着实需要费一番工夫才能知道谁说的是正史,为分析工作带来很大不便。 不过江进酒对此非常有兴致,此次不像前两次遇见鬼,令他心惊胆颤九死一生。 这次的感觉如同福尔摩斯在侦查悬案,他曾经为之神往的小说情节。如今竟有机会亲身体验,就算看着自己圈出来的红红绿绿头脑发胀,也是甘愿受之,还有种爽劲儿在。 几日下来,经多位人士指证,排除虚假不实后,事件变得清楚许多…… 第一起双亡事件,发生在1985年3月4日,晴有多云,无风,天气较闷热。 1号亡者王大树,男,人称老王,85岁,家在村南。 经法医鉴定,当天下午2点时自然死亡。 疑点是老王生前身体无任何反常现象,比较健康,很多人都觉得以老王的身体状况死得早了点。家人认为老王2点时睡觉并非他的习惯,听的应该是戏曲而不是相声。 2号亡者刘芳,女,人称老刘太太,73岁,家在村北。 下午2点左右心脏病发作,几分钟后死亡。 老刘太太53岁时患有心脏病,十年发病七次,其中四次服药解决,两次服药之后送往医院,一次直接送到医院。 老刘太太死前独自在家,医生推测她在家里做过激烈的活动。比如攀高取物突然回落地面,引发血压瞬间升高,使心脏病骤发,以至于来不及取药自救。 疑点是子女说家里没有过激活动的迹象,倒是门口的椅子上放着没绣完的绢子,看情形老刘太太一直是坐在门口绣花,直到病发的时候进屋。 然而坐着绣花怎么会无端犯病呢? 还有门口到卧室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怎么就走到炕边没了力气,趴在炕围上怎么也爬不上去? 儿媳妇觉得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老刘太太,直到她死亡。 第二起,1985年12月3日,阴天,约四级的凉风。 1号亡者张大同,男,人称大张头,71岁,家在村北偏南处。 法医鉴定约在凌晨3点时因中风发作,在睡梦中逝世。 死前身体状况向好,发病机率低,死前无异常。 死亡时瞳孔放大,牙齿磨损及部分牙龈发炎,全身筋肉紧绷。医生推测大张头做了个噩梦,刺激太大加上过多发汗,受了凉风导致病发。 可家人觉得奇怪,大张头爱说梦话,没患中风前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说梦话。中风后做梦的次数虽然少了,但是有梦必有话。 既然医生说大张头死的当晚在做噩梦,为什么会如此安静? 还有说死前无异常,那么他的身体为何两天不能动弹?精神恍惚说胡话? 大张头的儿子去城里问医,血液中查不出问题,专家也不敢胡乱猜测。这两天他到底怎么了,是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2号亡者孙中亭,男,人称老孙头,80岁,家在村南。 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死,时间估计在凌晨3点左右。 医生推断是饮酒后大量发汗导致脱水,血液变稠,同时受到风寒引发高烧,加速心跳。多年饮酒使血管硬化,血液无法畅流导致血管堵塞。肝功能失常,导致酒精中毒,心律紊乱,如此诸多原因导致死亡。 然而众人觉得奇怪的是,老孙头年轻时便大量饮酒,号称“酒仙”,喝到50岁时只是肝不大好。 可直到80岁也没检查出血管硬化的毛病,难道血管在半年的时间里毫无征兆的变硬了? 据家人说,他在死前的一个月里,其中20天睡觉前喝下半斤到一斤白酒,每次都发一身臭汗,还踢棉被吹夜风,次次都没事的说。 而且心肌梗塞发作时会痛,他也没喝到毫无知觉的程度,怎么一声都没哼哼?照样鼾声如雷直到死掉? 尤其医生说老孙头的死因包含酒精中毒,实在让人无法百分之百地接受。 第二十三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5调查记录2 第三起双亡事件,1986年6月20日,细雨微风。 1号亡者邓二林,男,人称邓二伯,75岁,家在村中央偏东。 自83年的夏天起,邓二伯出现头晕、健忘、手脚轻微麻木、偶尔流鼻血等症状。 可是他没有把这些问题当回事儿,认为只是小毛病,有土法子治,没有必要和家人说。更别提去医院检查了,他这一辈子都没去过几回医院。 结果到86年,一日他无端晕倒,这才检查出脑袋里长了个恶性肿瘤。 由于发现晚,治疗只能延续几个月的生命。 到了6月15日,医院也无能为力了,家人唯有把他接回家准备后事。 最后在20日下午5点钟,邓二伯解脱了。 要说他的死没什么令人怀疑的地方,倒是他患上脑肿瘤的事令村民觉得不是滋味。 有句民言道“恶流子才生恶瘤子”,意思是说恶人才生瘤。 可邓二伯只有在喜庆场合时喝酒,抽烟但不上瘾,年轻时是劳模,大喊为人民服务,人好的没话说。 而且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患肿瘤前就没人见他生过病。 儿女怀疑肿瘤是因为邓二伯早年帮人盖房子的时候,不小心让一块砖砸破了头,留下的后患。 可那毕竟无法证实,大家都说邓二伯生瘤子死了,真叫老天瞎了眼,好人没好报。 2号亡者田勇,男,人称三田叔,69岁,家在村东,患有风湿性骨膜炎多年。 6月10日下午,他在家中不慎摔倒,膝盖撞到碎碗片上,扎了道口子流了点血。 这种皮外伤三田叔哪会放在眼里,自然不和人说,擦了点药水包了块布了事。 六天后他在夜里受了风寒感冒了,到第八天上吐下泻。去城里就医诊断为肠胃炎,打了两只吊瓶就好了。 可在20日上午,他突然发高烧,到了中午更是动弹不得,一动全身疼痛。而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都是请一位老中医来针灸治好的,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但老中医来了一瞧便发现不对劲,那时三田叔神志不清,脉搏微弱情况不容乐观。 家人顿时急了,慌忙把人抬上车进城,可未上公路三田叔就断气了! 时间正好是5点零3分。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的死因是得了败血病,因碎碗片扎出来的伤口感染了。 然而大家的记忆是另一种死因,因为医院使用受污染的注射器造成了感染,为此还到医院闹过一阵儿。 后来查明的真相,竟然只有相熟的几家人记得。 如今想来更令人纳闷的是,期间去过医院,医生没能发现伤口感染是一说,没有感染症状又是一疑点。 最离奇的是如今才发觉扎伤三田叔的碎碗,是喂狗的碗! 当时没人认出来就很离谱了,更离谱的是喂狗的碗怎么会出现在屋里的碗柜中?! 还有中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喂狗的碗不见了,又是谁在狗窝前放了一只新碗,全家人满满的问号。 第四起,1987年8月8日,微风大雨。 1号亡者马冲,男,绰号大马鬃,64岁,家在村西,除了右脚有点跛以外,身体无异常。 2号亡者李大友,男,绰号大解放,62岁,和马冲是邻居,身体很健康。 这天下大雨,马冲邀人到李大友家打牌。玩到一半时有人跑来说马冲二儿媳妇要生了,叫他快回家。 尽管离预产期还差十几天,不过谁家媳妇突然要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众人并不慌张。 马冲先回家,其余人帮着张罗。安排车的安排车,帮孕妇弄避震措施的收罗棉被,差不多十五分钟全部就位。 司机首选李大友,是马冲拜托他坐上驾驶位置的,马家人都相信李大友的驾驶技术。 他的绰号大解放,源于他当年开的车是大解放(红旗大解放,国产的绿色军用卡车,相当考验驾驶技术)。 只要山路够宽可以过车,他就能开车爬过山。 农村的土坑地就算被大雨冲得不成形,对他来说一样当柏油路来开,那可是经过验证的。 几年前同样下过这样一场大雨,当时还没修公路,路况十分糟糕。他却开着小货车玩命似的,水花溅起两米高,结果还不是安全的到家了。 而在农活不繁忙的季节,李大友便进城打工开大货车,车技一直是全村最好的。 然而这次却出了意外,整辆车都翻了。 但是这场事故不是李大友的驾驶技术出了问题,谁能在大雨天及时发现,及时避开与路面颜色一样的石块?并且是两个排列相近的石块。 说来也怪,这两块大石头不知打哪来的,至少在他们出车祸前是不存在的,否则因此出车祸的就不是他们。 从斜面看,这两块石头本是一块,像是某种工程的用料。 摆在前方的石块于路面上呈40度的斜坡,车速只要超过35km/h驶上去,半边车身会被拱起悬空。 当时的车速是50km/h左右,车压过石块后左半边车身猛然抬起悬空,车身倾斜45度。车前进了两米左右,也就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右前轮撞到第二个石块,李大友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车便翻飞出去。 尽管因障碍物导致车祸的事情年年有,然而离奇的是,车里有马冲的儿子和临产的媳妇,李大友的女儿,这一车人只有李大友系了安全带,偏偏就死了两个人——马冲和李大友。 李大友是被撞断的树干穿透胸腔致死,马冲是翻车时扭断了脖子,死亡时间是下午2点13分。 另外三人就马冲的儿子撞到头鼓起个包,两个女人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马冲的二儿媳妇经过这一翻腾,竟然没有要生的迹象了! 十天后顺利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这怎么说?! 天要人命,阎王都拦不住? 第五起,1988年9月22日,大雾,转晴。 1号亡者李义国,男,人称国舅,77岁,家在村北。 他早年落下胃病,人干巴巴地瘦,65岁后便不能长时间走动,眼睛也花得看不清人样。 这天上午起了大雾,国舅家的人没有下田里干活,全都在家里看电视。国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收音机。 可令家人迷糊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出了门,没有关收音机,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若不是有人通知他们国舅出事了,他们还以为国舅在自己的小屋里呢。 国舅死在村中间偏西的石榴树下,时间估计在上午十点多。 死因是胃出血,诱因是吃了一整瓶特辣辣酱和两根大葱。 可就算国舅偷吃,吃完了为何不回家,非要在雾天里坐在石榴树下呢? 难不成是迷路了?又或者累得走不动? 可无论什么情况,他又不是哑巴,胃出血是会让人难受的哎哎叫的。他如果发出声音肯定会招来人,有救活的机会,不至于死了半天都没人发现。 据第一个发现国舅的人说,他是面带微笑死的,一脸满足的样子。 2号亡者赵春姑,女,人称三姑,91岁,家在村北。 她的身体硬朗,头发全白,牙齿掉光,言语含糊不清,记性不好,人有些爱犯糊涂。 这天三姑的家人去邻居家打牌,只留下孙媳妇照看。三姑和她的话不多,在家里各做各的事。 快到十点的时候,孙媳妇忽然听见三姑说话,以为在叫她。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她见三姑的脸色煞白,好像死人样。 三姑背部斜对着门坐在炕上自言自语,口齿竟然变得清楚,说什么“叫你没啥四乱走,这是好歹咧,你先去咧,一会儿咋就来……咋得交代两句。” 仿佛知道孙媳妇在身后,招呼着她到跟前,拿出几个信封交到孙媳妇手里。说里面是遗嘱,接着说了一大堆谁谁谁要注意什么的话。 然而三姑最后所说的话叫孙媳妇事后心里直发毛,三姑说“刚才你国舅来过咧,说他不小心走岔咧,没来得及交代,妮儿改天去国舅家告诉他家里人,说遗嘱早就写好咧,藏在他炕头地砖缝里。” 说完这些,三姑眼一合头一歪手一搭,就这么去了。 时间是10点10分。 后来,孙媳妇的说法是她把话传给国舅的家人,结果真的在砖缝里找到他的遗嘱,令人唏嘘不已。 可国舅家人的说法是,遗嘱是在国舅房间打理遗体时发现的,三姑的孙媳妇没有来传话,只是来通知三姑的死讯。 所以这件事玄不玄,就看相信谁——村民多数相信国舅家人的说法。 第六起,1989年11月15日,小雪,微风。 1号亡者赵大海,男,人称赵冬瓜,65岁,家在村西。 他说话爱结巴,反应比正常人慢点。倒是酒后舌头会变得灵活很多,人却是越来越不清醒。除了常常因为消化不良拉肚子,总的来说是个健康人。 2号亡者杨林广,男,人称小林头儿,71岁,家在赵大海对面。 此人肝有点小毛病,有酒瘾,酒量却很差。酒精度数低的白酒能喝上两杯,烈酒的话最多四两便能叫他醉得一塌糊涂。 因为没有人亲眼目睹两人的死亡过程,以下都是警方调查后最为可信的推测。 这天难得下了一场小雪,小林头儿的妻子跑到赵大海家里打牌,赵大海就到小林头家去喝酒。 由于天凉,家家户户烧起煤炉来取暖。 小林头把铁水壶放在炉灶上烧开水,好用来烫酒喝。 水开后继续烧第二壶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可是在第二壶水开之前,两人都喝茫了,把烧水的事给忘了。并且壶盖子没有扣紧,以至于水烧开时水壶不会鸣叫。壶里的水又装的太满,热水哗哗的溢出来,把炉火浇得只剩下一点零星的火苗。 两人大约睡了一小时后,小林头起身上厕所的时候应该发现冒着热气的铁水壶。他把水壶拿下来放在地上,又见炉火不旺,添了一铲煤进去,然而他竟然没有关好炉盖! 这可好,有毒的煤烟飘进屋里,二老浑然不觉,吸多了煤烟陷入昏迷,最后中毒死去。 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三点至三点半之间。 然而大家奇怪的是,桌上只有一个一斤装的酒瓶子,里面还有二两酒,并不至于让赵大海和小林头儿醉得不省人事。 煤烟味又呛又难闻,难道连一个人都熏不醒? 另外很多人记忆中那段时间煤烟中毒死亡的新闻较多,难道因此习以为常,便不觉得两人的死因可疑了? 第七起,1990年5月9日,多云,无风。 1号亡者孙富,男,66岁,家在村西,村里人都叫他三福。 因由是他家早年穷得叮当响,没有儿子,有三个女儿,都嫁得金龟婿,使孙富晚年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沾了三个女儿的福气,所以人人都叫他三福。 他患有糖尿病,多年来控制得很好,每年仅去一次医院做身体检查。 2号亡者黄家兴,男,绰号老黄钟(原因是皮肤黄人又胖,嗓门还很大,吼起来就像敲钟似的),今年73岁,家在村西南边。 他四年前得过一次胆结石后就再没生过病,人更发福起来,如今是一个身体还不错的大胖子。 这两人是亲家,老黄钟是三福的姐夫。 这天老黄钟的家人从山上采回很多野蘑菇,于是杀了两只鸡做了一大锅的小鸡炖蘑菇。 不过黄家的做法中要加入香料和参须、枸杞、红枣等物,有糖尿病的三福不能吃,所以老黄钟叫家人单独做了一碗三福能吃的,晚饭时由他给三福送去。 当时只有三福一个人在家,其他人都在城里办事。 三福在感谢之余留老黄钟吃饭,不然一个人吃饭多无趣。 可没想到,这碗里的蘑菇有一只含有剧毒,二老吃到一半纷纷中毒倒地,直到死后才被人发现。 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至八点半之间。 这件事令黄家人无法接受,蘑菇采完前前后后挑过四遍,长得都一个样儿,不可能有别的品种。 这只毒蘑菇究竟从哪里来的呢?会变身不成? 也可能是黄家人为了推脱责任,众口一词。 第八起,1990年8月10日,晴。 1号亡者刘云开,男,68岁,家在村西,身体除了关节有点问题外没什么大毛病。 2号亡者李佳,女,66岁,家在村南,身体健康,但对海鲜过敏。 这天是村民王长久70岁大寿,日间大摆宴席,广招村民。到了晚上又摆一桌,仅是些要好的朋友来家里聚餐,其中就有刘云开和李佳。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着聊着,岂料香辣锅吃掉一半的时候,惊然发现锅底有条蛇!蛇腹里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生有短毛,从尾巴来看是只老鼠,已经煮烂了。 而且这条蛇是毒蛇,毒液早已经融入锅中。 全数人出现头晕,身体发冷,痛疼的现象。 众人知道情况不妙,立即打电话求救。 不可思议的是,刘云开和李佳吃的并不多,却是毒发情况最严重的。 十几个人中毒,偏偏这两人在去医院的路上一前一后死了! 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十八分左右。 事后调查,毒蛇吞食了老鼠后爬到房梁上休息。结果老鼠没死透,在蛇肚里挣扎的时候令蛇翻身掉下房梁,落入锅中烫死了。 酒席准备好后有段迎宾过程,那段时间屋里没人,蛇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掉入锅深汤红的大汤锅里,以至于没人发现。 而两位老人致死的原因是,刘云开吞食了含有毒液的蛇牙,中毒太深。 李佳是中了蛇毒和身体出现严重的过敏反应,因为老鼠被蛇吞掉前偷吃了很多种海鲜,并在被吞后吐到蛇腹里一些。 要说老鼠从房梁上掉到碗里的事情在农村并不算新鲜事儿,可蛇上梁的情况十分少见,更何况还吞了一只老鼠,有没有这么赶巧的事情!? 第九起,1991年5月11日,小雨。 1号亡者李四冬,男,81岁,家在村北。 他的身体瘦弱,大小毛病一堆,爱嗑瓜子。 当天晚上,他和家人一起看电视,一边嗑着瓜子。 到了8点钟的时候,他忽然对家人说想吃红烧肉。然而六点多吃的晚饭,他也没少吃饭,没超过两小时怎么又饿了呢? 无论如何,他执意要吃,家人只好给他做。 然而没有想到,红烧肉做好了,他只吃了三筷子,便眼一合手一搭,含笑而终了。 死亡时间22点12分,医生诊断是自然衰老死亡。 然而这种说法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就算李四冬早年操劳过度伤了身,但后天保养还算不错。81岁就老死,终究让人感觉早了点。 2号亡者张梅,女,77岁,人称张媒婆,家在村东边。 她的腿脚十分利索,理应是到处跟人说媒练出来的。嘴巴也不含糊,看她的牙齿就知道,颗颗完好的生在嘴里,一颗都没有松动的迹象。 所以人人都觉得张媒婆还能再说媒20年,谁也料不到她会在这天逝世。 那晚她在家里看电视,8点时,忽然跳下床说要给陈三家的儿子说个对象。 家人忙笑拦上去,说太晚了,急也不急于一时。 但是她执意不允,还说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穿好鞋就朝陈三家走去。 到底是张媒婆,只用一个多小时就把陈三家儿子相中的闺女给说动心了。 她乐呵呵的回到家里把这事儿告诉家人,竟然在家人的欢笑声中逝世了! 时间22点16分,诊断为自然死亡。 换作谁能接受这件事?! 不过有一个人目击张媒婆在这天摔了一跤,不知道与她的死亡有没有直接关系。 张家人否认张媒婆身上有伤,坚持自然死亡。 另外,村中有些迷信的人认为这是张媒婆功德圆满,升仙去了。 其中有两人说,远远看到一团红光从张媒婆的家里射出,直奔西方的天空,时间与死亡时间一致。 第二十四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6调查记录3 第十起双亡事件,1992年6月18日,晴转多云。 1号亡者王树贵,男,人称老王爷,94岁,家在村东。 如此高龄的他有很多毛病,诸如血压、血管、心脏、肠胃等,每天都要按时吃一大堆药才行。 不过这个年龄段脑筋像他一般灵光的并不多见,下象棋难逢敌手,棋友尊他为棋王。后来因某人的一句玩笑话,老王爷成了他唯一的绰号。 而他很享受这个称呼,黄梨手串整日在手,人前背着手端着架子,真当自己是个王爷一般。 只要天气好,午饭后就会去村中间的大树下,坐在唯一的木墩上抽烟,等着棋友提着茶壶前来报到。 倒是难为了他的老花眼,每次都得挤兑着予以指教一二。 话说这天热得很,老王爷如往常一样来到村中间的大树下乘凉。 不久来了几个中年人,邀请老王爷下棋。 三局过后,老王爷累了,便靠着树看别人下棋,没过多久睡着了。 在下午3点10分左右,几人忽听他喃喃的在说什么。转头一看他闭着眼睛应该是在说梦话,下棋的两人便不再注意,继续杀棋。只有在旁观棋的李大嘴好奇,想听听说什么。 老王爷在骂人“抠你妈了什么玩意儿,离爷远点,娘腿儿地再来敲你,你跑,打你妈打你,我打你……” 他的身体没有动,手指却阵阵抽搐,好像做梦魇着了。 骂着骂着,老王爷忽然仰起脖子张开嘴,吸气时发出嘤嘤的声音,仿佛喉咙只有火柴棍般粗细。 李大嘴认为他的喉头卡痰了,正想叫醒他,却没想到他转而呼气,呼得还很大声,犹如一声沉重的叹息。完了脑袋低垂,两脚摊开,竟没了气息! 此刻风平浪静,周遭环境一点反常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验定老王爷属于自然死亡,众人没有怀疑。 但是家人给他穿敛衣的时候,发现他的肚皮上有一道淤痕,像是用粗麻绳勒出来的,可验尸报告上没有记录这道淤痕。 虽然有疑问,可当时老王爷的家人没有多想。 如今竟有人猜想那是牵魂索勒的,说老王爷活久了有了道行,死后魂不离体,阎王爷只好派牛头马面用牵魂索把他带下地府。 说的挺有意思,合情在理,还真就有人信了。 2号亡者陈某,新生男婴。 事出突然,陈家二儿媳妇早产,来不及送到医院只好在村卫生所接生。 四十多分钟后婴儿出世了,但他没有哭。经验告诉接生者这是婴儿喉咙中有积液,立即采取措施抢救。 然而村卫生所条件差,只能靠人工手段。办法试个遍,就是没能让婴儿咳出积液,最后用嘴吸都吸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儿憋死。 死亡时间下午3点15分。 如今伤痛平复下来的陈家二儿媳妇回忆,当初安胎很好,理论上不应该发生早产的状况。而且当天一直呆在炕上,地都没下过。很突然的,没来由的几秒钟胎动,羊水就破了。 不知是不是情感影响了记忆,陈家二儿媳妇觉得当时的胎动不是源自身体内部。而是有一个无形的物体撞了她的肚子,使胎儿在肚子里面晃动,幅度过大破坏了胎膜,从而导致她的早产。 第十一起,1993年7月15日,大雨瓢泼后放晴。 1号亡者李英明,男,93岁,做过村主任。 古装剧里人们奉承官员时说大人英明,加上他爱戴草帽,有人戏谑称他为李大人。叫久了,李大人便成为他的绰号。 他家在村北,身体还算可以,除了血压低、消化不良外没什么大毛病。 这天下完大雨后天上挂了一道彩虹,李大人却不知抽的什么风,非要出去溜达溜达,任儿媳妇怎么劝都不听,还差点上手打她。 无奈,儿媳妇只好拜托邻居家的孩子跟着他。 这李大人本是沿着大道走,走到村东边忽然望着田里发呆。醒神后去了村北面,径直走入田里。 这时哪里还有路走,全是泥洼。他没看见似的,就算整只脚陷入泥洼中也照样前行。 而尾随的小孩儿摔了一跤,沾了半身的泥水,不愿意再跟下去,却又唤不回李大人,只好跑回去叫大人来。 可没想到,来回不过五分钟,李大人摔了一跤,后脑撞到石头上死了。 时间是下午4点22分。 如今那个孩子的妈妈偷偷地跟江进酒说了个秘密,孩子当时劝过李大人回来,可他说兰婆(李英明的妻子,81年亡故)在地里干活,要去帮她,孩子是吓跑的。 2号亡者刘耕,男,13岁,家在村东。 这个孩子很淘气,非常爱爬高。每天至少要爬到一棵树的顶端才满足,村里的树都被他爬遍了。 这天下完雨,刘耕看到天上的彩虹很是兴奋,没爬树反倒爬上房顶,意外就此发生。 他不小心失足,以头下脚上的方式掉落,并且掉落点上放着一根准备替换围栏的石桩,结果撞破头而死。 时间是下午4点28分左右。 刘耕的母亲回忆当时的情况,说他上了房顶后喊过一声什么,没听清楚,似乎是对某人的称呼,但绝对不是喊爸或妈。 而且房顶是斜面的,倘若失足滑落,按理说身体要么是翻滚着掉下来,身体着地。要么滑下来,腿先着地。 别人不敢保证,这爱爬树的刘耕若从房顶掉下来顶多把脚扭伤,怎么可能脑袋先着地?! 除非有人从背后推他下去。 所以刘耕的母亲至今不愿意相信儿子失足身亡,而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 第十二起,1994年9月30日,晴,凌晨前下过大雨。 1号亡者赵正直,男,95岁,人称老歪头,家在村东偏北。 他的身体硬朗,活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健忘,动作缓慢,走路时需要拄拐,不然很容易跌倒。 他的牙齿已经掉光,能吃的东西不多。他喜欢吃甜的东西,选来选去,奶糖最是方便,所以他身边总有一个装满奶糖的铁盒。 但他吃不了硬糖,非常容易噎到。 可老歪头偏偏因为一块硬糖要了他的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命躲不过。 话说中秋节那会儿,老歪头的家人齐聚一堂。 那时他喂曾孙子吃奶糖,不懂事的曾孙子回请了一块硬糖给他。他不愿拒绝曾孙子,于是在他面前假装吃了,然后偷偷吐出来用奶糖纸包好,藏在自己的奶糖盒里,事后却把这块糖的事忘了。 直到这天,老歪头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不巧拿到这块硬糖。 当时他一边笑一边把糖塞到口中,顿时卡在嗓子眼儿里,噎得他喘不上气,躺在地上直打挺。 不过他没被噎死,最后把糖咳了出来,反而是因为起身过急,血压、缺氧等原因导致休克,抢救不及时,于下午1点50分左右死亡。 然而令家人纳闷的是这块硬糖从哪里来的,曾孙子记得,竟说是在桌上拿的。可是赵家人从来就没有买过硬糖,子女怕这种事情发生,也从不带硬糖过来。 不夸张的说,硬糖进了赵家的门只有被扔的份。 2号亡者宋金,男,41岁,西安市人,收农产的商人。 他于月初来村里下订单,至月底货物全部装车。 这天中午,村长安排一桌酒席给他送行,席间他喝了些酒,没有过量,仍能走出直线,脑袋也没蒙,吃过饭便上车走了。 可是货车开到村口的时候,由于雨后泥土松软,经不住车的重量,左排车轮全部陷入湿泥里。 当时车身倾斜,大有侧倒的样子,宋金却毫不理会的走到车轮边察看,结果货车真的倒了,他被活活压死。 当时有不少人目击整个过程,都不觉得有什么离奇之处。 然而年仅六岁的陈家小女儿事后跟同伴们说,当宋金下车后,有个全身都黑的人紧跟在他的身后,乱挥着双手好像在打他。可是怎么打也打不着,那人的手竟然可以穿过宋金的身体! 宋金对此毫无感觉,走到车轮旁边时车就倒了,“两人”都被压在车下面。 当时刚好有个人的手表报时,下午两点整。 之后,1995和1996年,期间无人死亡,但是农作物的收成不好。 专家说是土壤问题,李大嘴说是怪风作祟,可能有邪物。 对此村民的态度是李大嘴在吹牛,掰的。 第十三起,1997年10月9日,晴。 这天黄昏时分,23岁的刘家大儿子刘兴与20岁的马家二女儿马秋丽,携手漫步于公路下的田径上,彼此陶醉在对方的甜言蜜语中,毫不顾虑周围的情况和远处隐隐现现的几颗脑袋。 同时公路上驶来一辆大货车,运的都是大米,用绿色的防雨布裹着。 然而现在靠情侣一侧的部分绳索松脱,防雨布掀起一片,几袋大米有了掉落的可能性。 货车开的很快,在距离情侣70米的公路面上有一段小腿粗的树枝干,货车压过时颠了一下,竟使中间层的一袋米袋爆裂! 大米如雨一般撒下来,很快漏掉大半袋米。偏偏因为漏了这一袋米,使之上层的米袋产生倾斜。两袋米掉了下来,竟然不偏不倚的砸到情侣! 每袋六十斤的大米,有着货车的加速度,其冲击力就算是黑熊也得拍死,更何况是人! 当时他们面朝着货车,米袋正中胸口,心跳立刻停了。 当时的情况有四个人看到,三人都说没有看到李大嘴所描述的上千只老鼠扑倒情侣的场面。 不过对较四人的说法后,发现大米确实少了一些,并且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从货车上撒了一路的大米,在李大嘴等人赶到时少了至少一半。 第二阶段是在尸体移走后,村民都去亡者家围观,直到第一个贪便宜的人来,发现从破裂的米袋中流散出来的大米少了许多。 有人怀疑是被鸟吃了,但是黄昏以后哪有什么鸟觅食。 还有四个目击者中只有李大嘴能看到全景,其他人所站的位置无法看到情侣腰部以下的情形。 假如真的出现鼠群,只要不爬到腰部以上,他们就无法看到。 但是那只站在公路石桩上的大老鼠呢? 如果有的话他们都能看到,李大嘴发誓说没有瞎掰,该不该相信呢? 还有一个疑点,是裂开的米袋。 正常叠放的大米被压的十分紧实,再怎么受力整体形状的变化也是微小的,在体积没有变动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挤爆的可能。 如果袋子本身有缺陷,那么在装车的时候理应破开。 如果是外力因素,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准确无误的击破正在高速行驶的货车上的一袋米? 倘若打偏了,要么打到防雨布,要么打在有绳索围栏的米袋上。只有打在那一竖排中的米袋,上层的米袋才能没有阻拦地掉落。 究竟是巧合还是鼠王的报复,这会儿还真没人能说的准。 第十四起,1998年4月4日,多云。 这又是一起毒蘑菇中毒事件,死者是刘家夫妇二人。 死亡时间约在下午五点多。 离奇的是,三口人被发现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多。夫妇二人满脸发黑,已然死透。可他们的儿子虽然面色十分难看,却仍有气息,似乎中毒不深,送到医院后救活。 医生说这孩子胃里的毒物,再毒死八个大人都够了。何以他能承受这么久,只能说是奇迹了。 第十五起,1999年12月4日,寒风凛凛。 这天恐怕是陕西历史以来最冷的一天,寒风如刀,脸皮再厚都会被吹裂,以致村民都呆在家里。 十点多的时候,村里来了一辆轿车。 上面坐着25岁的马家闺女马晓丽,以及28岁的陈友祥。两人是情侣关系,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男方是经理,是马晓丽的上级。 这天她回村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很着急。不然到了周六相关部门放假,事情就会拖到周一。 介时公司开展新项目,会忙到没有时间办理。弄不好拖上一年,便会少享受一年的员工保险。 陈友祥作为司机,对村里的道路不熟悉,所以开得很慢。尤其在事发路段,路窄地不平,车开得更慢。 但这段路并不在李大嘴家斜对面,而是在陈寡妇家附近。 据她讲,眼看要出路段的时候,车子意外的熄了火。 村里20岁的张晓东说这种机率微乎其微。他很爱车,知道这辆车的性能。又发现这辆车才上道行驶一年,不可能有熄火的问题。 可当时的情况是陈友祥无法发动车子,只好下车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指示马晓丽到后备厢里拿工具箱,用了快十分钟才把车子修好。 当车出了窄道,陈友祥加快车速。可还没离开陈寡妇的视线,突然谁家的黄狗窜了出来从车前跑过,惊得陈友祥紧急闪避撞到了路边的树上。 接着是刘老爷子目睹二人被害的经过。 原来黄狗追着一条白蛇,当车撞到树后,陈友祥下车去看损坏的情况,白蛇趁机爬进车里藏了起来。 等陈友祥上了车,刘老爷子看到白蛇先咬了马晓丽的脖子,陈友祥惊慌地抓起蛇,手上和脸颊被咬了一口。 两人被咬后十分害怕,急火火的驾车去医院求救,结果半路上蛇毒发作导致车祸。 离奇的是马晓丽知道医院在哪,车祸的地点却不在路线上。从车祸地点去医院要多花十分钟,还不好走,难道蛇毒发作影响了她的思维? 刘老爷子还说起一件怪事。 黄狗眼看着蛇进了车,却只在不远处蹲着,仿佛黄狗故意赶蛇进车的样子。 当陈友祥把蛇丢出车外,黄狗才抬起屁股追上去咬蛇,好像咬死了,叼着蛇向北跑去。 而李大嘴在树下看到白蛇的尸体,应该就是咬了陈友祥的那只。头上的红斑,估计是人的血。 然而,谁都没动过那条死蛇,后来哪里去了呢?问谁都不知道。 再有这么冷的天蛇应该冬眠,这条含有剧毒的蛇如何逆反常理在外活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条追蛇的大黄狗又是谁家的?竟成了一个谜! 另外二人的死因均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是上午11点15分。 第十六起,2000年9月12日,中秋节,微风阵阵。 1号亡者王伟山,男,43岁,人称王二哥。 死亡时间下午3点半左右。 情况并没有李大嘴说的那样夸张,但是因为饮酒而暴毙是真的。以前王二哥从未喝过这么多酒,尤其是最后一口气喝掉半瓶酒,成为致命的因素。 2号亡者孙启明,男,13岁。 死亡时间下午3点38分。 中秋节到了,男孩子少不得玩烟花爆竹。当时孙启明孤身一人,可他又不是白痴或智障,什么情况能让他点燃揣在自己兜里面的爆竹? 然而,李大嘴所说的两朵怪云不止他一个人看到,目击者有12个人。 兴许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声源处,忽略了这一怪象。 如今记忆被唤起,恍然般纷纷对其描述,与李大嘴描述的模样相差无几,只有形状有所出入,想来是观察角度的关系。 这些都是巧合吗? 十七年,共发生了十六起双亡事件。 更奇怪的是大多数村民的心里明明有所猜疑,却鲜有人深入探索。 村民爱八卦,却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似的。若非江进酒提起,恐怕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事都会被村民淡忘。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第二起事件中大张头说的怪语,经过广大网友们的帮助,翻译后竟是“我啊还好几年活头,怎么这么早啊,我不跟你走,我不走……你们咋还不走,我不是说我不到时候吗,走走走……” 是谁要带走大张头?房子里根本没外人,难道……是地府里来索命的黑白无常?! 此时江进酒面对这些事件,感觉线索若隐若现,却又毫无头绪。 表面上看,事件中两个死者的死因大略相同,或是相互联系,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把二人引向死亡。 可事件与事件之间的联系又是什么?死者的共同点又是什么?为什么中间有两年没有事故? 不得不叫江进酒承认,这次事件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无法处理。 第二十五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7及时雨 西安电视台晚间新闻: 今日龙腾少年武术团来到西安市体育馆演出……武术教练秦昭云…… 江进酒失落的按着电视摇控器,无意间看到这则新闻,顿时感谢上天派了个救星给他。 本来这事儿他最先想到了秦琴轩,但是联系不到她,她竟然给了江进酒一个始终无人接听的电话号码。 然后他想到了公孙治,电话虽然通了,可公孙治人在国外,还要一周左右才回来。 但是报社方面收到事件的调查报告后,说三天内再没有新的发现就可以回去了。所以他没有时间等公孙治回来,只能与公孙治寒暄一阵儿,简略地描述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遇到了什么情况。 公孙治对事件的细节了解甚少,得不出结论,就给了他一个号码。说是徐州的一个朋友,可以找他来帮忙。 可是这位朋友也出差去了,十天半月回不来,结果江进酒仍是孤立无援。 耐了两天,他觉着不是滋味,正想收拾行装打道回府。无意间看到新闻,发现秦琴轩的哥哥秦昭云在西安,距离村子几小时的路程,顿时把他乐上天。 尽管秦昭云的武功很高,但他不能掐死江进酒。面对他无耻地求助(如若不帮忙,就致电秦真阳),秦昭云也只好低头认栽。 而在琴轩的网络相册里看照片没什么感觉,真人版的秦昭云让江进酒自惭形秽。 男人长得像女人也许会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但是拥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便堪称完美。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体修长,衣服里面隐藏着八块腹肌以及会弹跳的胸肌。 秦昭云每每出现在沙滩边,心动的女人只能跳到海里去压抑心中的欲火。不夸张的说,他的颜值与金城武、林志颖、刘德华等女人心目中的超级偶像比起来,绝对是同等级的人物。 这不,就算是出差,身后也不乏异性的跟随,炙热的目光,哪怕是同性的也有。 江进酒在他身旁站着,感觉自己像他的佣人,就算仰着头也会觉得看不到天似的压抑。 下午两人乘坐出租车进村,还没到达目的地秦昭云突然叫司机停车,说了声“快走!”便头也不回地向村西边飞奔。 江进酒付完车钱,拿下行李,秦昭云已然不见踪影。 等他找到秦昭云,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呆了。 秦昭云双手沾满鲜血,旁边有一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身前有一个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脸上泥泞不堪,头发湿漉漉的粘成一缕缕贴在脸上,混乱得看不清面貌。 但她身上干爽得很,只是沾了很多尘土。然而头部枕着的地面上,鲜红色的液体正在扩散……那是她的血,从她脖子上插着的树枝与血肉之间的空隙中汩汩涌出,流淌到地面上。 这是江进酒第一次看见死人,确切地说是这样血淋淋的死人。 他整个人都蒙了,若是换作其他记者,哪怕再惊慌也会用相机把这个场面拍下来。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直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人来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他才有如大梦初醒。 然而发觉眼前的情景不是在做梦,鼻腔中弥漫着好似刚下雨时的土腥气,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酸气冲到嗓子眼儿里,嘴巴不由得打开。紧接着胃里的东西被抽上来似的,他完全没办法阻止,只能快速跑到一棵树旁呕吐。 秦昭云录完口供后坐在江进酒的身旁,幸灾乐祸地说道“江进酒,你没事吧?怎么跟挨了刀的皮球似的。” 这可倒好,他看到秦昭云血迹斑斑的双手又是一阵恶心。 然而胃里早就吐得干净,硬抽着胃袋的感觉无比难受,好像灵魂快要被抽出身体,失去知觉。 秦昭云无奈,只好下到田里用水渠里的水洗手。袖子上的血迹洗不掉,只好挽起来,免得江进酒看见又要呕吐。 不一会儿回到江进酒身边,他已经是半死不活地靠在树干上。 江进酒有气无力地说“昭云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说不清。”秦昭云看了看手表说“这会儿没有异常了,但你说的没错,这个村确实有古怪。” “有古怪?!”江进酒心惊。 起初为了调动秦昭云的积极性,谎说村里有黄鼠狼精,难道被自己说中了? 不禁问道“难不成村里真的有妖怪?” 秦昭云点了根烟,也给江进酒点了一根。 “我看不像,要真是传说中的黄鼠狼精害人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害人也不会在大白天里下手。这件事不简单呐,如果我事前没有发现异常,连我都会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可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我肯定这是有某种东西在作祟,不大可能是恶鬼,又不像是孽畜,它的爆发力很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手,没准……可仅仅是害人得不偿失啊……得!在这儿胡乱猜没用,先安顿好,我再好好查查。” 路上,江进酒问起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 秦昭云告诉他,当时女孩坐在小货车的货厢上看书,身边全是竹制的菜筐,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站起来移到车尾。 刚站稳,一股旋风卷带着许多树叶和干草从她面前飞过,迷了她的眼睛。她转身避风,背对车尾。就在她揉眼睛的时候,小货车经过一块凹凸的地面颠了一下。女孩没站稳向后倒退,被菜筐绊倒,头朝下翻下车。 可要是这么摔下去她未必会死,致命的原因是她的右脚卡在两个菜筐中间,脚尖勾进筐里抽不出来。于是她就这么倒吊着,脑袋不断地撞击地面…… 等秦昭云赶到,紧赶着拦停货车,为时已晚。 她的脖子上贯穿一根大拇指粗的树枝,动脉已然戳破,血如泉涌,无法救治了。 秦昭云唯一能做的,只有按住她的伤口,安慰着她。让她死前能感受到一分温暖,少一分恐惧。 而死者的身份是货车司机的女儿,名叫张小兰,16岁。 本在城里上学,今天放假回家。闲时随父亲把菜送到城里,顺便购物,不想出了意外。 话说秦昭云随江进酒来到住所,这才知道60岁的王大爷死在家门口。 听说是几个孩子踢足球,不小心踢上房顶砸掉两片房瓦,好巧不巧的打中王大爷的后脑,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人就死了。 时间差不多在张小兰死的时候,下午2点10分。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秦昭云想人刚死不久,可以从尸体上面找到一些线索。 怎料两个人的死没引起轰动,一个活人倒引起轰动。 村里的女人好像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帅哥,仿佛集结成蜜蜂群盘旋在江进酒居住的小屋周围,不断的打听秦昭云是谁,来这儿做什么,有没有对象…… 可这些根本就没人知道嘛! 结果秦昭云成了女人公爱,男人公敌,目光聚焦下只能躲在屋里寸步难行。 两人只好商定半夜行事,毕竟不能让村里人发现他们在找妖魔鬼怪。 是夜,月黑风高。 这是江进酒第一次看到“罗盘”。 但秦昭云的罗盘不同寻常,可以折叠成光盘盒大小的方盒,放在光盘包里任谁都猜不到。恐怕这是秦昭云怕他老子发现,采取的隐蔽措施吧。 乡下的夜路对城里人来说很难走,实在是太黑了。 全村只有七盏路灯,黄惨惨的,挂的还不高,站在底下还算明亮,可只要离得远些,看起来只比天上的启明星稍亮一点,完全丧失灯的作用。 走在民房之间,偶有半夜没睡觉的,那户人家窗里透出来的灯光乌突突的一点都不亮,好像灯泡用的是电池快要没电了似的,借个亮很困难。 两人又不能用手电筒,跟盲人一样,走一步探一步。 好不容易走到田里打开手电筒,光线在黑暗的笼罩下十分渺茫,只能照亮脚下的路面,难以照明前方的路况,反而十分招惹附近的昆虫跑来滋扰。 幸好秦昭云带着琴轩秘制的驱蚊膏,两人才没被凶恶的蚊虫咬得满身包。 但是蚊虫振翅的嗡嗡声,对于胆子不甚强壮的江进酒来说绝对是一种困扰,他不晓得其中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 还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不断传入耳中,会让人担心听不到其它声音。树叶的声音旋律虽然只有一种,当中却隐含着千层浪卷般的声响,令人误以为声音源于会移动的树。一会儿向你靠拢,一会儿又离你远去,又一下子跑到你的耳旁。牵动你的心率,不是说让你的心跳越来越快,而是忽快忽慢…… 在这样无法用声音判定树在何方,距离有多远的情况下。人会有种不知身在何方,迷失的感觉。最后得到的,只有恐惧。 江进酒已然冒出一身冷汗,再者道路不甚平坦,害得他摔倒好几次,膝盖几乎开了花。不像秦昭云身怀武功,下盘扎实如履平地。 然而伤痛已是无关紧要,对江进酒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才是最可怕的。 黑暗如同一种有形的物质包裹着他,令他感到压抑,肩头感到沉重,任何风吹草动透过他的神经会被放大数倍,哪怕草尖扎到鞋底的微弱触感,也会让他感觉脚心痒痒的,并夹着一丝细微的刺痛感。 而且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格外细腻,每一秒都会让人充分感受到它的存在。出门不过二十分钟,他以为天快亮了。 所以他忍受不了秦昭云的沉默,他非常害怕秦昭云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然面目全非。 “我说昭云兄,天这么黑,大半夜的能找些什么呢?” “我不是说了吗,探九宫和五门。” 秦昭云很是无奈,因为在日间他已经跟江进酒解释过什么是九宫和五门。 第二十六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8深夜探索 若探九宫便要先寻七关二穴,两者是相对应的。 七关二穴指的是地面上对应北斗九星的点位。 北斗实有九星。据《云笈七签》卷二十四《总星说》记载,北斗有九星,七现二隐。 七现者,第一天枢星示阳明贪狼星君,第二天璇星巨门星君,第三天玑星示真人禄存星君,第四天权星示玄冥文曲星君,第五玉衡星示丹元廉贞星君,第六闓阳星示北极武曲星君,第七摇光星示天关破军星君。 七星谓之九皇星君之七皇,即为平时看到的北斗七星。 二隐者,第八洞明星又称辅星,谓天尊玉帝之星。第九隐元星又称弼星,谓太常真星。两星在闓阳星、摇光星之间,左辅右弼。 北斗七星对应地面的点位称为七关,即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和太游关。 辅星和弼星对应的点位是暗藏的,若非至极之地,这两个点位不会显现在地面上,所以称之为穴。 辅星对俞穴,弼星对合穴。二穴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有增益或减益的效果。 这两个点位的位置不固定,变化有规律。古人根据它们的变动范围找到了“中心轴”,这就需要五门定位法来查找。 找五门,便要谈到后天八卦。 后天八卦中以乾为天,坎为水,艮为山,震为雷,坤为地,兑为泽,离为火,巽为风。 乾、坎、艮、震、四卦属阳卦,谓之四相。坤、兑、离、巽、四卦属阴卦,谓之四宿。五门乃是八卦的中元(中心点)和四宿代表的五个方位。 把兑位与巽位连成一线,坤位与离位连成一线,两线的交点与中元连线,得出的这条线便是中心轴。 之后把中心轴的两端与玉宿关连线,形成一个三角形。转动这个三角形,使太游关交于中心轴上,这时另外两个顶点的位置,即是两穴的位置。 话说七关指示着地面上生命气息的流向,九宫则指示的是地下的地气流向,两者的方位截然相反。 例如七关第一关在乾位(西北),九宫的第一宫在巽位(东南),以此类推。而两穴的位置是九宫的第六宫(合穴)和第九宫(俞穴),第六宫的位置多是可以打井的水眼。 尽管测算九宫很麻烦,但是一旦确定位置后,其内各种不寻常的气息流动便会无所遁形。 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下窝的,水里遁的,洞里藏的,只要存在妖魔鬼怪,尽在秦昭云的掌握中。 秦昭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日间他手表上的磁针虽然跳动剧烈,却极为短暂。未必能说明什么问题,没准是受到车体内静电干扰的结果。 后来看村平面图发现这里的风水还不错,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有几个不碍眼的小山丘。遥望西北方有座大山,阻挡了些许来自北方的冷强风,使这里很少有大风天气。且南有渭河,能够让这里的阴气排通流畅,无法汇聚,就算这里有什么邪物也难成气候。 但是看过江进酒对双亡事件的记录,每件事并不像是单纯的意外或巧合,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动着人脉。若说没闹什么没犯着什么东西,实在令他无法相信。 所以在行动能力受限的情况下,没有更加明显的线索之余,唯有不厌其烦地测出九宫的位置,从大局出发。 尽管深夜探测不容易,但名师出高徒,秦昭云解说完后就找到了七关之第一关云垦关。 这个点位远离住宅,是一个宽广的路口。 “昭云兄,你不是说云垦关阳气最重吗,怎么凉飕飕地?” 江进酒搓着膀子,这种毫无征兆、不该出现的寒意,在前两次与鬼打交道的时候已在他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迹。 直觉告诉他,此刻正有什么东西接近他们。 他的话引起秦昭云的疑惑,凝目看他,发现他的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看样子真的受凉了。 可今晚的空气温度最少二十度,秦昭云感觉地面上吹的是再正常不过的夜风,自己还嫌有点热,江进酒怎么会感觉凉? 遂问道“你觉得身上哪里凉?” “背上和脖子。” 秦昭云望向江进酒身后,光线中只有飞窜的蚊子和昆虫。手指上沾了点口水悬于他的背上,倒是感觉有股微风,确实有点凉,而且是令人打冷战的那种。 怎么个情况?秦昭云也纳闷了,这个点位怎么会出现阴凉的冷风呢? 他掏出一块塑料泡沫,搓碎成黄豆大的颗粒撒向空中。只见约有一半的泡沫颗粒被风卷起,划着圆弧向北偏西30度方向飞去。然而还没飞出两人的视线,泡沫又驾着一股平稳的直线气流飞了回来。 这风扑在江进酒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是种怡人的暖意。 秦昭云也有感觉到,心想刚才的冷风可能是夜间降温时产生的冷空气流,不属于异常现象。于是不再多想,继续找下一点位。 确定一关,其它六关的点位就很容易找了。 令江进酒感慨的是,秦昭云所带工具不多,却个个都是多功能,且十分霸道的东西。 一个是小型笔记本,仅七寸大小,厚度约25厘米。同它配套的还有一块砖头大的长方形金属块,一个形如麦克风,但要大上两倍的东西。 看着全是黑色的好像一堆废铁,它们的功能简直能雷人。 长方形金属块是一块蓄电池,电压可调节,最高达500万伏特。当设定为500万伏特时,顶端弹出两个金属短柱,成为瞬间晕人的电击棒。 形似麦克风的物件学名“超声波激光探测器”,由笔记本操作控制。 顶端的半球型网状部分可以产生和接收超声波,用来探测水深,山洞,地下空间等人力不易探测的地方。 中间是一个晶体圆环,看似水晶装饰,其实是一个激光发射器。 探测器的下端可以加装支架,长度可以调节成十米的长杆,避免了平地无法攀高架设的缺点。 只要没有障碍物,绿莹莹的激光束有效距离达三公里。整个晶体圆环最多可以生成72道激光束,即能够覆盖直径六公里的圆形区域。 不仅能够用来指示方向、测量距离,指定点位。还能够对地型进行扫描,得出三维平面图,功能十分强大。 这一套设备,是西方先进国家地质勘探队的特殊便携装备,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秦昭云还有一个望远镜,不仅有夜视功能,热感应功能,金属探测功能,还能准确测量出十字准星对准的位置与目测点之间的距离。 并且望远镜内有微电脑,当探测到金属物体的时候,会分析是否为杀伤性武器。如果是,会从数据库中调出武器资料。这是国外特种部队的望远镜,也是有钱未必买得到的东西。 不过识别功能被秦昭云改动了,识别一些不常见的人物服饰,动植物,及矿物。 秦昭云之所以有这些东西,为的是爱好。 虽然他的考古学术很一般,但是风水之术,勘测墓穴的本领实属上流。 机缘巧合与考古队合作了一次,发现自己很喜欢探寻古迹。 那时队长十分想邀他入伙,只是他觉得在团队中做事太守规矩,日常工作乏味,更不想让自己太过张扬,就有了单干的想法。 秦昭云年纪尚轻,富于冒险精神。或者说感叹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 但凡古墓奇兽都是听师父述说,或是文字叙述、书中图样,从没亲眼目睹。所以他总想着找到一个奇特的墓穴,探访未得人知的区域,好亲身经历一番,见识一番,以至于他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看似可能的地方。 幸亏他有个富裕且人脉广泛的大师兄,托他的关系买到这套设备。 但凡所到之处有点眉目,便用仪器扫描出地形地貌图来研究一番。 渐渐的,收集地形地貌图,成为他的爱好。 话说江进酒能见到这两样东西实属三生有幸,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开始秦昭云没把设备拿出来,没好意思借。等拿出来后,只要秦昭云不用,望远镜就没离开过他的手,生怕天亮后再也看不到似的。 这会儿江进酒玩着热感应功能,镜中的秦昭云是掺杂着绿色、黄色斑块的红色人形。 再看村里,有几条红色的“虫子”。 “这个望远镜牛逼的连墙都穿得过去!”江进酒暗赞不已。 其实哪里穿透墙,是民家屋外养的狗和家禽罢了。 乱看之际,他看向北方的小树林。 “什么玩意儿!”江进酒惊呼。 他看到树林里有一大团红色,从形状来看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秦昭云闻声抢过望远镜,确实看到一大团红色。正待换夜视功能,忽见它一分为二,慢慢的向左移动。 换成夜视功能再看,秦昭云笑道“大惊小怪,两只猫而已。” “猫?” 江进酒接过望远镜一看,可不就是猫嘛,而且是两只超肥的猫,难怪刚才的热图像那么大一团。 安心之余又调回热感应功能,盯着那两只猫看。 过了一会儿江进酒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会儿两只猫重叠的时候,热成像的颜色没有刚才显现的红,热量明显降低了。而且高度及大小说不过去,之前的热成像大小像是蹲着的人。 如果两只猫想要重现刚才的形状,需要紧贴着站立。或者一只蹲在下面,另一只蹲在它的头顶上,这有可能吗? 江进酒改用夜视功能去看发现猫的位置,那里竟然有两个发亮的小球! 仔细一看,那里蹲坐着一只像老鼠的动物。 它的头和小猫的脑袋差不多大,两颗眼珠子在漆黑的深夜里发出银色的寒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江进酒,还张开它不大的嘴,好似一个小型的黑洞! 江进酒此时的感觉,就像一个狙击手发现自己被别人的枪口锁定,这回完蛋了! “云云云、云云……”江进酒想叫秦昭云,兄字却硬是说不出来。 “发现什么了?!”秦昭云抢过望远镜,看到后笑了起来,说道“怕什么,我说江进酒你没见过黄鼠狼吧,这个就是了。” “黄黄黄鼠狼?!” 秦昭云把望远镜递到他眼前说“放心,不是妖精。” 一听不是妖怪,江进酒没那么害怕了,接过望远镜对其观察。 “我说昭云兄,它的眼睛怎么亮的发白?” 秦昭云叹了口气道“当然了,夜视有红外线,反光的东西会显得发亮。” “啊哈哈……你看我都糊涂了,把这事都忘了。” 其实江进酒从来没有用过具有夜视功能的电子产品,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 说谎是别有用心,怎么说在打人家妹妹的主意,胆小琴轩是知道的,再加上无知可就毫无颜面可存了。 这会儿他怕秦昭云看出破绽,没等人答话便转了话题。 “问个事儿云哥,我是第一次见黄鼠狼,不过以前听人说黄鼠狼精会法术,有没有这回事儿?” “或许吧,老实说我也没见过成了精的。不过我的师父说过,但凡生灵都有修仙的能力,只不过要看它有没有慧根,再来看它有没有毅力。按理来说,能想到修仙的生灵多少与前世的修为有点关系。不然作为一只普通的生物,光是突破兽性和本能的难度如同人徒手爬泰山,更别说之后开窍突破智力的难度。除非遇到莫大的机缘,否则光凭动物短短十几年的寿命是不够用的。也因为修行时期长的关系,寿命长的生物占了便宜。在动物界,存在四大仙和四小仙的说法,按地域不同具体划分也有区别,基本差异不大。四大仙是:蟒蛇、狐狸、鹤、龟;四小仙为:黄鼠狼、刺猬、鼠、马蛇(蜥蜴);四大仙的本领各不相同,四小仙无论大小,相同的能力是幻术。它们一旦修炼到某种程度,智力在某种程度比一般人高,力量和能力也是超乎寻常。如果孙阿婆说的属实,那么那一对黄鼠狼最少修炼一百年,到了第二阶段拥有‘赤身’,各方面的能力已经脱离实际。等到第三重‘羽身’,恐怕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只普通的黄鼠狼,不过是……” 秦昭云说了半天,忽然发觉少了些什么。稍一寻思,是江进酒太过安静了。 侧目去看他,却只见望远镜躺在地上,江进酒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9撞邪 秦昭云惊讶之余察觉身后有一丝声响,回头一看发现江进酒在距离他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笔挺地站着,两条手臂下垂人一动不动。手电筒掉在他身后的地上距离不到半米,透过杂草照射着他的小腿。 秦昭云清楚的看到江进酒的两条腿剧烈地颤抖着,顺着腿向上照,江进酒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唯独脑袋是平稳的,好像头与身体之间没有联系。 看到脸时,秦昭云暗道一声“不好!”丢下罗盘向他冲去。 江进酒的面目表情十分诡异,他不断地翻白眼,嘴巴咧开着像是在笑,嘴角不停地流口水,颜色有点发黄,而且味道很腥。 这是“冲身”的前兆,是野兽的魂灵强行附身的表现。 然而此次夜行秦昭云并未带驱鬼、收鬼、摆阵用的法器,身上唯一带的法宝就是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玉。 效力虽然强劲,足可以赶走江进酒身上的东西。可若是强行驱除势必会令他身受内伤,大有可能落下后遗症。 如今之计,只好扯出背心划破手指,以血代墨,在上面画下泄阴符,塞到江进酒脚下。 然后在他的背上画道五心符用来迷惑畜灵,在他的胸口上画道清心符,用来增强他的心力,增强抵抗力。 最后拔掉他几根头发,刺破他的食指滴血三滴在布条上,连同干草扎了一个小草人,身插活符,摆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上。 按照秦昭云的设计,江进酒并未完全冲身,用此方法使畜灵的阴力下降,令他的阳气上升。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兽灵的力量便会压制不住江进酒,介时只要加以辅助就可以把它赶出体外。 然而兽灵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如果没有强势到完全把它压制住的能力,它便不会就此屈服,一定会翻身重来。 若想兽灵退却,需要让它毁掉一个替身。 活符的作用是为替身制造影像,对兽灵而言是种幻术。 活符的用法要讲究契合,只是把符放在草人身上并不会发挥功效,一定要放在驱除的路径上。活符像是一颗地雷,需要踩上去才能激活。 而兽灵辨识人身主要以气味及血气为主,替身草人内有江进酒的头发和血液,以兽灵的智商当下不会有所怀疑,攻击目标便从江进酒身上转移到替身草人身上。 接着秦昭云把符玉放在草人胸口上,力量施将下去,兽灵以为是江进酒在反抗,攻势会更加凶悍,以至于替身草人会因承受不住冲击的力量而破散。 这种结果最好,兽灵认为它害死了江进酒,欲罢离去。 然而实际情况是,当秦昭云在掌心上画了驱鬼符,照向江进酒面门的时候。忽觉身后有破风之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正急速地向他靠近,未到近前竟有种无形的压力。 同时江进酒翻动的双眼突然定直,看着秦昭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直觉告诉秦昭云来者不是善类,双腿灌足了力气原地跳起,甩起一个后空翻,空中倒悬时看见一只双眼泛着绿光的黄鼠狼迎面扑来!速度快得眼睛只捕捉到一个画面,便从头顶掠过去。 没等秦昭云落地,那只黄鼠狼闪电般跃到江进酒身边。先是咬烂了泄阴符,身形一闪跳到江进酒的背上,尾巴轻轻一扫便画糊了五心符。再翻身一跃到草人旁边一口把它咬烂,转身一个弧形的飞跃落在江进酒身旁,对着秦昭云弓起腰咧起嘴,摆起进攻的架势。 好像在对人说“再往前一步,要你命!” 面对这个小家伙秦昭云可不敢怠慢。尽管它的外表只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但厉害的是附在它身上的兽灵,只怕已经到了“魑祟”的境界。 大凡生灵修炼的过程分为两个走向,向善的为仙灵,向恶的为妖魔,也有中途变卦者。 在修妖魔道的过程中,有些兽类会觉得肉身是层阻碍,甘愿死一次,变成非鬼非妖的东西,其能力也发生改变。 生前的能力主要表现在体能、寿命超常、动物特性倍化。 死后的它,精神力量会变得强大。虽然害怕很多事物,但是有一点非常吃香,它可以寄附在其它生灵体内耗其生命化为自己的精元,修为提高十分迅速。 如若寄附生灵也是修炼者,弱势寄宿者的修为将被吞噬。 若寄宿者修为强势,却又无法驱离寄附者。这个身体便成为鼎炉,能提高寄附者修炼的速度,等到修为超越寄宿者后再进行反噬。 不过这种情况极少,除非强者被发现弱点钻了空子,不然很难被侵入寄宿其身。 但是寄宿者在修炼的前两个阶段不敢附在同类身上,怕会把新的同类肉体当作原本的肉体,大有进去出不来之势,到了第三阶段的时候才会消除这种顾忌。 矛盾的是,若要完全发挥实力只能附在同类身上,直到第五阶段才会冲破这层障碍。 而第三阶段“魑祟”的标志,被附之兽的眼中会射出碧绿色的光芒。 想要对付这种狠角色,手中没把凶狠的武器是不行的。 可秦昭云的宝剑在老家的箱子里,此刻赤手空拳,符玉最多能当盾牌使用,想要解决它没半点可能性。 而且江进酒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倘若冲身完毕就会变成一个钢铁大力士。到时候秦昭云能不能逃走都是问题,人死了都未必保全尸。 这般紧急情况下,秦昭云竟是热血沸腾! 想今日难得遇上妖物,不斗上一斗岂不辜负十年苦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事到如今拼一拼再说! 秦昭云喀的一下咬破舌尖,含一口真阳涎(舌尖之血乃是人体至阳之物,道家称为“真阳涎”,乃是人身辟邪破煞的一大灵物,若是处子之身的真阳涎其威力更加巨大)。从嘴角挤出一点血来,在右手臂上画了道雷符,左手握着符玉,化手为剑攻了上去。 一场恶斗就此展开,兽灵不仅行动迅速力量也是大得惊人。 以秦昭云的功力来说,扎稳马步后一条手臂两个壮汉拉他不动。可兽灵的撞击力却能叫他连退四步,犹如被千斤的大铁锤砸了一下!倘若没有血符顶着,这条手臂八成是要断掉了。 秦昭云见状采用游斗,一套八卦太极拳加峨嵋剑法招招指眼。兽灵也不简单,上跳下窜之际目标始终盯着秦昭云的咽喉。 双方都是拼死相斗,等待着对方露出一丝破绽,痛下杀手。 秦昭云渐渐处于下风,因为他无法专心搏斗,他必须注意江进酒的状况。 忽然听到一声闷哼,便以为江进酒被攻陷了,顿时分了心神。兽灵便趁这个机会扑向秦昭云的胸口,眼看就要被它咬中,秦昭云猛然疾退,右腿顺势上挑,可这一下并没有把兽灵挑上天,算是给了它一记普通的上勾拳。兽灵顺势甩尾,用了一招神龙摆尾,后腿的两只小爪子结结实实地踹在秦昭云的胸口上,竟然把他踹出三四米远! 秦昭云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胸口剧痛,两耳声鸣,一口气说什么也喘不上来,全身也没了力气。但他知道必须起来,如果被踹时吐出的血雾散去后还没起来,结果就是死! 可当他挣扎着半坐起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去了。 只见电光闪烁,江进酒拿着“电棍”抵在黄鼠狼的身上,电得它全身狂颤,身体扭曲得相当离谱,肚子竟然扭到背部上去了! 黄鼠狼眼中的绿芒不停地闪烁,从嘴里冒出阵阵白烟,并且发出极其刺耳的叫声,难听得令江进酒想吐。脑袋和耳朵像被电钻穿过般疼痛,他就越是死命的按电击按钮想叫它快点死掉。 秦昭云的耳朵虽然暂时失聪,但他的身体同样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只觉得胸口快要裂开似的,十分难受。 片刻间黄鼠狼的嘴角流出一丝黑血,眼中的绿光消失不见,留下的是一对毫无神色的灰白色眼球。身体变得僵直,颤抖的幅度变小,频率变得平均,看样子它已经被电得全身麻痹了。 江进酒见状停了下来,岂料在停下的一瞬间,一股黄烟从黄鼠狼的嘴里喷了出来!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向北方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电焦的烟。可秦昭云知道这是兽灵逃遁,现下总算是安全了。 江进酒搀扶起秦昭云,秦昭云看见江进酒的脸顿时大吃一惊。 江进酒的脸是铁青色的,和庙里供奉的青面神差不多。这要么是癌症末期要么是被鬼上身,可是左手上的符玉和右手上的驱鬼符、雷符都抵在他的身上,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昭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他刚被冲过身,阴气还未完全散去。 可他更不明白了,五心符和泄阴符被毁,单靠一道清心符是不可能奏效的,江进酒是如何摆脱兽灵冲身的呢? 话说当时江进酒听着秦昭云解说动物修仙的事,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心被掀了一下,继而两眼发沉,感觉困的要死。全身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并且不断的收紧,他必须硬撑着才不至于很难受。 他想叫秦昭云,却发现自己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昭云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江进酒见秦昭云回头,想给他打眼色,可他并未注意。反倒很紧张的又是脱衣服又是用血画图,在他身前身后一阵忙乎,手指在他身上乱戳乱画。 搞了这么多事,仍然没能让他的身体恢复活动。 但他觉得胸口有种清爽的感觉,困意渐消。背上似挂了几块砖头,让人不舒服的压迫感。脚底微微发热,酥麻痒痒的好像有几条虫子钻进皮肉里面扭动。 等到秦昭云用一只血淋淋的手按向江进酒面门的时候,他看到秦昭云身后跑来一只黄鼠狼,眼睛竟然泛着绿光!赶忙给秦昭云打眼色,但见秦昭云一个帅气的后空翻躲过黄鼠狼的偷袭,随之背上和脚上的感觉消失了,胸口的感觉更加舒服。 接着便是秦昭云与黄鼠狼打斗的场面,战况十分激烈,且凶险异常,实是叫人叹为观止的人兽斗。 渐渐的,秦昭云处于下风,即使是不会武功的江进酒也看得出来。 他很着急,心想秦昭云不敌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可身体使尽全力仅仅能勉强活动左手。 这时他突然想起琴轩刺他手指的事情,记得她说刺中指中冲穴可以驱除身体里的邪气,于是拼命把中指放进嘴里,用力的咬下去。 居然奏效了! 他的身体立刻解放,只不过没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地上。很不巧的是挎包垫在腰间,包里的笔记本等金属物喀得他好生腰痛,却也让他想起有个“电棍”在包里。 少时气力恢复了些,江进酒感觉能走动了,正好是秦昭云被踹飞的时候。 眼见黄鼠狼朝自己这边落下,且在半空中无法移动,他拿起电棍扑将上去,就此了结了魑祟。 这会儿秦昭云更加糊涂了,咬手指在这当口一点用都没有。再说冲身之人怎么会意识清醒?并且抬起手来咬手指呢? 秦昭云自然想不到,这是江进酒的“特性”在作怪。 当夜天阴,地面阴气加重,江进酒体内的阴气随着外界一起上升,最后转变成阴盛阳衰。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紧张,保持戒心,所以当他被冲身之时并不是完全被动的,是可以相互较量,看谁的阴气重谁就赢。 江进酒的阴气无法胜过对方,之所以得胜是靠秦昭云的帮助。 清心符本无阴阳之分,它的功用是增强心力。 正常来说是增强人的阳气,然而此时的江进酒是个“阴人”,增强的自然是阴气。且江进酒的特性是随着外界的阴气变化而变化,兽灵的阴力水平成为江进酒的增长指标。加上清心符的帮助,江进酒体内的阴气急速升高。 再者泄阴符短时间减弱了兽灵的力量,致使江进酒不至于过早被它击破。 五心符扰乱了兽灵的视线,给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让他们的阴气指数达到同一等级。 最后江进酒咬了中指,心力瞬间增强令体内阴气暴涨,兽灵大败而逃。 不知情的秦昭云又怎么能想得到呢? 眼看天快亮了,秦昭云又受了伤,两人只好收拾收拾回去再作打算。 第二十八章 双亡记10琴轩赴援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江进酒和秦昭云夜斗绿眼黄鼠狼的场面被村里一个人瞧见了。 那人正是爱八卦的李大嘴。 李大嘴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碰巧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一瞧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他哪能不悄悄跟上去看看要做什么,于是看到了他这辈子货真价实的“奇闻异事”。 他半点不考虑说出这件事的后果,当真是不辱没他的盛名。 全村的人在吃早餐的时候,多数人饭桌上谈论的话题就是他添油加醋的所见所闻。 村民开始不相信他,然而这次有了可以信赖的证人。 秦昭云被魑祟踹伤的部位烙下了两个布满紫黑色血丝的小爪印,糟糕的是爪子上有阴毒,使伤势恶化十分迅速。 不出两小时,秦昭云的胸口像是贴了一张烤糊的烧饼,爪印更是以小时计的速度糜烂,令秦昭云疼痛不止。 然而现有的拔毒手段效果甚微,连自配的药酒都不能缓解伤势。 秦昭云的医术有限,决定去城里就医。但是时间太早没有客车,江进酒只好拜托今天要进城的村民早一点出发,天刚蒙蒙亮便坐着人家的小货车离开村子。 可没想到人家的闺女借机上车,一路上与秦昭云攀谈套近乎。期间发现秦昭云胸口的伤,问起原因,秦昭云谎说是表演时出的意外。等她回村后听到李大嘴的所见所闻,秦昭云的谎言便被戳破了。 她证实了李大嘴的描述,于是全村人相信了他,开始猜疑江进酒和秦昭云的身份,以及来村子的目的。 更主要的是李大嘴说妖怪没有死,只是化成一股烟逃走了。所以村民更害怕的是江进酒和秦昭云不回来,黄鼠狼精再来的话没人能收拾它,波及无辜。 这种想法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只不过碍于村长是无神论者才没有表现得太过火,只是邻里间相互合计该怎么办。 更料不到,爱搞闲事的李大嘴竟然跑到市医院找到江进酒和秦昭云,打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进酒没敢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谎称他利用课余时间写灵异小说,知道村里的怪事就来搜集素材。 谎说秦昭云是他的朋友,爷爷是道门中人,就有了这一身本领,是他创作期间重要的知识库。 让秦昭云来的目的,是想让他评估村里的事情是否暗藏玄机,没想到一来就发生状况。 李大嘴不怎么信,江进酒表明若真有所图谋,理应全副武装。哪会轻装上阵自寻死路,被伤成这样。 “那秦老弟,你说……”李大嘴支支唔唔地说“那只黄皮子今晚会不会再来?” “不会,那家伙受了伤,最少七天不能出来作乱。” 其实秦昭云也没有把握。 电池的电压虽然高,电流却不大。人尚且击晕麻痹而已,又怎么会对魑祟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况且还有冲身江进酒的那一只,根本是全身而退。昨夜的激战十之八九激怒了它们,今晚再来报复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总不能因此叫全村移民,只好先用好话安抚大家,免得村民日夜提心吊胆,让魑祟冲身容易得踩蚂蚁一般轻而易举。亦或是做些无知的防范,反倒招惹它们,惹来杀身之祸。 李大嘴闻言果然安心不少,却又犯起爱闲扯的老毛病。也不管真假,连谁家老爷子说梦话的声音怪异,都认作怪事来让秦昭云解析。 后来没啥扯的,又叫秦昭云看相算命。 还好秦昭云谎说自己不会,要不然住院的几天根本无法静养。 然而李大嘴是何许人也,没话也要找话。 “诶?你俩说这个玩意儿是从哪来的呢?为啥俺们以前就没看过或听说过呢?而且也没啥乱子啊?” 言下之意,是指祸害是由江进酒和秦昭云引来的。 秦昭云笑笑不答,心中若有所思。 江进酒摇了摇头说“大哥你说的不对,有人说过了。” 慢慢地拿出笔记本,翻出孙阿婆的孙子所发表的贴子,指出关于红毛精的传说给李大嘴看。 他在旁边装深沉地说“假如这件事属实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几十年前封禁起来的那对黄皮子,要不然昭云胸口的伤怎么会如此厉害,连皮都没破,反倒跟中了毒一样。” “这败家崽子!”李大嘴拍了下大腿,气愤地说“当前儿问他他不说,今儿个才知道说出来,误事儿了吧!” 江进酒苦笑道“大哥你也不能怪他吧,他应该是不信,发出来也只是当消遣。” “那要真的是那两只玩意儿可咋办了?”李大嘴看到厉害之处顿时一阵后怕,盯着秦昭云的胸口说“那玩意儿瞧着很厉害,爪子会烧人那,看德性一般人整不住它!” “大哥你放心。”秦昭云微笑道“当年有人能治住,如今一样可以,我会请个更厉害的人来的,大哥你只要回村后别乱说,别让大家伙恐慌,做出无谓的举动打草惊蛇就好了,如果说以前的怪事都是它们搞的鬼,今年的已经过去,应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那为什么和你们掐起来了?”李大嘴插嘴问道。 “我估计……” 江进酒想说出自己的看法,秦昭云忽然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收声。 秦昭云说道“是碰巧吧,它们白天取了气,晚上出来修炼不巧被我们撞见,又发现我身上有对它们不利的东西,可能以为我们是敌人了。” “那……” 李大嘴欲再问,秦昭云打断了他的话说“大哥不用担心,这事我管定了,我这一下可不能白挨,等我伤好后就去治它们。” 李大嘴看秦昭云意志坚决的样子,也就放宽了心,离开了医院。 江进酒送走李大嘴,回到病房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昭云兄,你说那两个东西攻击我们,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它们?” “哦?为何这么说?” “嗯……我说不清,但是昨晚我身体动不了的那会儿,感觉那东西非常恨我,还很生气,怒火滔天似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秦昭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可能没错了,这个村子很可能属于它们的地盘,我们,不对,应该是我的关系。我是道门中人,身上又带着符玉,又在测算这里的方位,它们认为我的举动正在侵犯领地,所以才想要除掉我。所以它们才会一个去上你的身,另一个附身在同类的身体上,它们只想要我的命而已。” “我了个去!看来不好对付啊,昭云兄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只是打了个没有准备的仗而已。” 秦昭云斜了江进酒一眼,那意思是说“若不是你赶鸭子上架,我能变成这样?!” 江进酒对此毫无反应,秦昭云暗叹这人没心肝,说道“对付它们要有足够的法器,可我若是回去拿,一来一回少说十天,我这伤还没好……只能找我妹妹来了。” “你妹妹!?”江进酒故作惊讶。心中一阵窃喜,开始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们有缘了。 秦昭云没有注意到江进酒窃喜的样子,说道“对啊,我妹妹叫秦琴轩,虽然她捉鬼降妖的本事照我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也不是一般角色,有她在至少能顾好你这个拖后腿的,叫我心无旁骛。” “真不愧是兄妹,嘴巴都这么刻薄。”江进酒心道,却也知他说的是事实。 当时黄鼠狼好几次扑向自己,若不是秦昭云力挺怕是早就一命乌呼,自己确实是一个拖后腿的人。 不过江进酒就是脸皮厚,虽然尴尬还是笑道“我是凡人嘛,当然招架不住妖魔鬼怪了,以后还得昭云兄多多照顾啊。” “你是凡人?你是凡人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来救我?”秦昭云暗道。 回想江进酒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摆脱魑祟冲身,本是万不该的事情。可事实如此,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忍不住说道“说不定你这家伙身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改天我得把你剥开来瞧瞧。” “剥!?”江进酒苦笑道“我只有一层皮,剥了还能当人嘛?” 忽然传来娇滴而柔美的女声“秦哥哥,该吃药了——” 两名女护士相互推挤着来到秦昭云的床边,视江进酒于无物硬是给推到一旁,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江进酒看着两名护士争相献媚的盛况,只好识趣的坐在墙角。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大嘴虽然被他们一副诚恳的样子骗到了,那张嘴就是缝不住。回村后大加宣扬,他们立马成为村民眼中的救世主。 总算李大嘴还有一点点识相,没说什么令人恐慌的话。然而夸张的在后头,这些人明面说是帮忙照顾伤者,实际上是监视。 里外三层,病房一个,大门口一个,医院外面还有两个人摆了个水果摊,生怕人跑路似的。 三天后,西安火车站。 江进酒和秦昭云来到火车站接人,江进酒以为只有琴轩一个人,却不想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青色大褂的干瘦老头。 兄妹俩称其为许师傅,是湖北浮云观的观主许常德。江湖上颇有盛名,本领自是不在话下。 邀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替兄妹俩挡风头,让别人知道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许师傅,而不是秦氏兄妹。 江进酒再次见到琴轩自是十分高兴,可琴轩摆起十足的臭脸,见面就斥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瘟神害的,上次弄得我一身狗屎还不够,这回差点把我哥害死!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死十次都不够我解恨!你说你怎么还有脸还活在世上!?” “哟呵?你俩认识?”秦昭云插嘴问。 江进酒尴尬地笑了笑,想开口,琴轩哼了一声道“认识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哥,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江进酒害怕秦昭云说出威胁的事,赶忙上前拦道“琴轩和许师傅刚下车累了吧,快到酒店休息一下,吃个饭再说吧。” “猪头!现在还有时间休息吗!?你也不想想过了多少天了,现在就去村里,快去找车。” 琴轩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江进酒的胸口,戳得他不住倒退,最后靠在了石柱上。 江进酒痛得连嗯都嗯不出声来,琴轩的手指头如同锥子,他感觉自己被戳穿了。 然而江进酒对她却多了一分好感,琴轩虽然野蛮,可是做事分得出轻重缓急,不然哪会下了火车就直接去村里。 正常应该在市里先安顿下来,合计一番,第二天才进村。 四个人坐着村里安排的面包车进了村,刚站住脚,村里的大老爷们争相赶来“欢迎”,吓得琴轩躲进车里不敢出来。 这又是李大嘴的功劳,一通电话说仙女下凡来了,骗人的是孙子。 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挽着江进酒的胳膊装亲密才杀出一条血路,结果……江进酒沦为男人公敌。 总算这些村民有点分寸,亦或是怕祸及无辜。办起正事的时候,只有一些很闲的人在远处观看,其余的都去干活了。 四人来到村子中央,选了一棵五层楼高的大树,由秦昭云带着探测器攀到树顶架好。 许师傅想知道方圆五公里的地形地貌——其实是对高科技设备感兴趣,想看看效果。 约半个小时后,扫描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众人观看良久,琴轩和秦昭云,还有许师傅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江进酒急问。 三人没有理他,围着屏幕完全把他挤在外面。 “没看错,是回阳局。”许师傅揉着下巴,难得睁开他松垮的眼皮,指着屏幕中地图上密集的黑点说“虽然还未确实这里的七关所在,但从形貌上看与书中记载没两样……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此局,不晓得是何人所为。” “似乎不大对劲。”秦昭云说道“我前几天确定了三关的位置,可上面没有一处在点位上,偏差还不小。” “那就怪了……”琴轩拿出木尺测量点位之间的距离,细数民房格局排列,结果十分肯定。“没错啊,这应该是回阳局。” 这时江进酒好不容易从后面挤上前来,看到了他们谈论的“回阳局”。 他自然是看不懂,便请教许师傅。 简单来说,是地图上的九个点位与其囊括中的民房构成的一副阵局。 九个点位连起来看是个椭圆形,其中一个点位在圆中心。另外正东方的点位没有与正西方的点位对齐,地图上偏了一指有余。在这些点位上都有一个黑点,代表一棵树。树的周围还有一些树点,最少三个,最多七个,以点位上的这棵树为中心,按一定规律分布在东南、东北、西北,西南,没有一棵树在正位方向上。 江进酒上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瞧不出有何稀奇。倒是发现村子外面有些树点围成的形状似乎是个更大号的回阳局,只是方位有所不同。 越看越像,想去问问琴轩,又怕她取笑。索性在他的纸本上画下缩小版的,然后与他们说的“回阳局”进行比较,结果……一模一样! “琴轩、昭云兄、许师傅,你们快看这个!” 江进酒非常得意地把纸本放在回阳局旁边,伸出剑指比划道“村子外围也有个回阳局。”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回阳重局!” 第二十九章 双亡记11回阳重局 相传于宋朝年间,道号“弘衣居士”的道士在大理与大宋交界处的山脉中发现一座山谷。 谷内是一片天然的桃树林,不仅鸟语花香,更有奇珍异兽。尤其是一种金色卷毛三眼猴,共有154只,是山谷中最大的族群。 那些猴子极通人性,弘衣居士刚进来的时候便受到了“猴王”的盛情款待。 虽然只有桃子吃,弘衣居士却以为自己食到了“蟠桃”。 那里的熟桃最小的有六斤重,个头像哈密瓜。最大的哪里还是桃子,比南瓜还大一圈,由谷内十四棵不寻常的桃树所结。 正常来说,现今桃树的生长高度极限于十几米,树身用双手环抱还有空档,作为商业用途的桃树寿命不会超过四十年。 可那十四棵桃树最矮的有十五米高,树身需要双人环抱。最高超过三十米,树身至少要四个人环抱,此形没有一二百年是绝对长不成的。 弘衣居士起初怀疑它们是修仙树体,寻测的结果却是灵气颇高罢了,连树元都没有成形。 且说谷内情景彷如仙境一般,是尘世中的桃源仙境,令弘衣居士十分钟爱。又发现此地极具灵性,乃修仙圣地,自此便在谷中居住修行。 在谷中修行的那段日子里,弘衣居士发现谷中桃树排列的很有韵味,又都是自然生长,大有天工之妙的意味。 从高处看来,此谷乃是“龟”形。 头朝正东方,山谷入口在尾部。 其头部有一块形似龟首的巨石,坚硬无比,敲击有金石之声。 不知天生如此,还是后来某种神力所为。巨石中有一条弧形穿洞,由东至西,东高西低。洞壁光滑圆润,难以辨明成因,大小可容一只成年兔子通过。 东面圆头上端的洞口是圆形,西面中心下端的洞口像是立着的鸡蛋。 在东面陡峭的山壁上有一道泉眼,正对泉眼下方一丈处,山壁上伸出一块长约两米的椭圆形岩石,终日受着泉水冲刷,中间凹陷成盆状。 此石稍向右倾,泉水从右边溢出,流落在下方两丈处,山壁上伸出的一块向右稍倾的岩石上,日久冲刷成石盆。 那样的石盆还有三个,之间的距离都比上一段加一丈。 泉水经由五个石盆刚好落入巨石前面的高地上,汇聚成池塘。 池塘的溢口竟十分巧合地对接巨石的圆口,仿如一只巨龟趴在池旁饮水。泉水通过巨石中的穿洞,流入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群猴所挖的蛇形水道,贯通桃林直至出谷。 谷内桃树以横六竖五的格式排列,形状各异但前后对应,杂而不乱,总体形貌如同龟壳上的纹理,实叫人无法相信这是自然的杰作。 但那十四棵不同寻常的桃树不在此阵列当中,两棵并立而生,方圆十米内不生其它植物,不栖任何动物,一高一矮俨如门状。分布在龟颈、四足、尾部、龟背正中心。 颈、尾,正中心的树门被溪水隔开,且正中心的两棵桃树一样高大,也是谷中最高最大的两棵树,犹如擎天之柱。而且两棵树生似连体,相交的大部分枝干连生在一起,堪为奇观。 另外,部分普通桃树在排成各自阵列的同时又与其它阵列的普通桃树排成线形,按照头、左上足,左下足,中心,右上足,右下足,尾的顺序逐个相连,如引导线一般。 弘衣居士推断:此谷状似龟,溪似蛇,龟蛇合体谓玄武也。 玄武汲水,补其力,壮其命也。此阵应与玄武封魔阵同属,能够产生强大的灵气来压制和抵御魔物。 灵气旺盛则根补树心,使之突破常规。 龟首离位乃地气入口,又是山精(山泉)汇聚所在,气量自是非同凡响,所以颈部的两棵桃树在地气的滋补下生得非同寻常。 桃树乃是聚阳之物,龟足的四个点位巽、坤、兑、乾同样是灵气旺盛之地。加之每天清晨,露水会顺着山岩滴落在树上为其灌溉。露水又称天精,桃树自然生得异常。 而这七个点位的灵气因阵势效应能够相互感应,形成巨大的灵气罩笼罩起整个山谷,令谷内生机勃勃。 不止于此,谷内除了正常的灵气流动外,还因桃树所在方位,及普通桃树的线形排列产生了一种“回转”效应。 灵气从头部开始流向左上足,下至左下足,再上至中心,转右上足,再下至右下足,最后至尾部,完成另一轮灵气流动。 如此一来,谷内灵气多了一次流转,不仅仅使谷内灵气强盛,更是增加了生命力,谷内一切生灵至少会多出一倍的寿命。 尤其是中心位置,乃正流、回转的交叉点,享有双倍的灵气,更有的时候享有五倍。以至于谷中心的两棵桃树生得异常高大,所结桃子奇大无比。 正所谓“吸地之精化秉天之精气结天地之精,谓仙果也”。 动物吃了会增智增寿,人吃了会延年益寿抗衰老,增进精气,对修行者来说是无上珍品。 弘衣居士在谷中一修就是一百年,容颜与他入谷时还要年轻几分。但他自己一点都不晓得,还以为住了十年。 后来有一天他想回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探望下老友,这才发现时间飞逝。 再想回到谷中,不想踏遍群山也找不到山谷入口,为此他十分懊恼。 但他没有放弃,用这一身本领在朝廷中谋得高职,拥有不小的权力,只图为他寻找“桃源仙境”。 而他得到皇帝宠信的看家本领,便是这“回阳重局”。 起初他依据谷中形态原理,结合自然与人相生之道,模造出简易型的回阳局。功能是延年益寿,效果却不明显。 所以他费尽心力研究出回阳重局,即是在回阳局的基础上再布设一个回阳局。其效果十分显著,可以使人精气旺盛不衰。身处局眼的皇帝即使夜夜欢笙,休息一个时辰便可恢复,并且无损精元。 但是!此局乃是逆天而为,有反常理。 弘衣居士并没有料到此局设立后没多久,他的相貌日渐衰老,生命力日渐消弱,这才知晓此局有损布局者的阴元。 他在临终前毁掉有关回阳重局的关键信息,留给后人的,只有宫廷记载的一段记录、一张图样和一段传说。 后来有人研究出回阳局的布法,但谁会为了增加别人的寿命而减少自己的寿命呢? 这个回阳局,尤其是回阳重局,只能由老天爷自己摆着玩了。 “那更奇了怪了……”琴轩纳闷道“即是回阳重局,魑祟又怎么会在这儿,还敢袭击人呢?” “照这么说……”江进酒把脑袋插到琴轩和秦昭云之间,心想可下挤进来了。插嘴道“这可能不是你们说的回阳局了?” “错也!”不知何时许师傅的手中多了个罗盘,他说“你们看,我们并未在至阳点位,但看此处气场反应如此强烈,这是不是回阳重局也许没有保证,但确定是回阳局没错。” 秦昭云心道“原来如此,我说那晚江进酒是怎么脱身的,原来是受不了阳气太盛,可是……” 他看了江进酒一眼,想起那夜他的脸色好比青面神,哪里像是壮阳之人?可就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 “好了,收工吧。”琴轩笑道“现在气场这么旺,就算真有妖精也不敢来,还是等到晚上吧。” 秦昭云和许师傅没有意见,琴轩叫江进酒留下看守法器,三人一同回城休息,却对江进酒和村民谎说到城里补办事物。 也难怪,只要琴轩和秦昭云在,就有那些徘徊在附近等待机会靠近的男男女女,这一下午休想安静。 休息?怎么可能。 话说留下来的江进酒无所事事,回想着屏幕上的地图,不禁对回阳重局产生浓厚的兴趣。就想见见这延年益寿、补精壮阳的大阵是何等样子。 不过这一路上可不清闲,李大嘴如同跟屁虫跟着江进酒。时不时打听黄鼠狼精的事情,又看江进酒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乱逛,更加怀疑有事,不停地追问。 江进酒心想这回阳局是好东西,也就没隐瞒,据实说出。 李大嘴听得啧啧称奇,惊叹几棵树种对地方就能增寿,世上真是啥新奇的事儿都有。 借此他又有的说了“哎!你别说啊江老弟,我们村儿真就有那么几棵石榴树特别,有几棵的榴子结得跟别人家一个样,可就是好吃的要命,最仙儿的就是村中间(偏北方)李家左片空地上的那一棵,树长得高,结的榴子比别人家的大整整一圈,那好吃的要人老命啊!”说着伸手一指。 “啊?那是石榴树!?” 江进酒望着李家左侧不远处那棵高于二层小楼的树,实在无法相信那棵是石榴树。树高得实在超出正常范围,并且树干十分挺直,枝叶茂密得让人以为是棵老榕树。 他不禁问道“这棵树多少岁啦?” “那棵嘛……是李当家的爷爷出生时种的,到如今……差不多有110岁了……哦!原来李老爷子活这么久都是因为这石榴果子呀!啧啧啧……”李大嘴诡异地冲江进酒笑了笑“老弟呀,这事儿就别跟别人说啦,不然李家这棵树就别想安生了,保不定果子没熟就叫人连枝折了。” 得! 江进酒明白了,李大嘴是想吃独食,今年结果时肯定来偷采。 不过李大嘴说的也对,全村人都知道了,这树真就没个好。 多一句不如少一句,江进酒道“没问题,对了李大哥,你知道不知道图上的这些树都是什么时候栽的?”说着一一指给李大嘴看。 “你说,这些吗……”李大嘴指着左上面的黑点说“这个应该是王顺一出生的时候栽的。”又指着正北方的黑点说“这个应该是他们的爹还是妈出生的时候栽的……” “都是出生时栽的?”江进酒插嘴问道。 “没有错。”李大嘴笑道“我们村自古以来有个习俗,谁家要是在白天生了娃儿,男孩儿让爹抱着迎着日头,女孩儿让爹抱着背对日头,围着自家的周围绕圈走。要是在晚上,男孩女孩都让爹背着绕圈走。还得一边走一边颠,让孩子哭。啥时候孩子不哭了,就在那里种一棵三年生的石榴树苗。到满月时将娃儿的生辰八字刻在树上,用中午后的第一泡尿浇树,就成了这娃儿的本命树,保佑孩子长命百岁身体健康。也有将来男孩儿榴实登科的寓意,女孩儿多子多福的意思,反正说道不少,咱这辈儿也不信以前那套了,就是简单种个树,图个吉祥吧。再说石榴也好吃,每年吃一吃也不错。” “这么说……图上这些树都是村里人栽的?” 李大嘴点点头,江进酒顿时感叹,世上再巧的事也莫过于此。 只因为一个习俗,却无巧不巧的摆出回阳局,令全村人都受益,这可比买彩票中头奖的机率还小不少。 更何况生一个孩子只种一棵树,难度系数是成倍的增加,概率岂止是渺小,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三十章 双亡记12树年轮之疑 感慨之余,江进酒又想起村外构成回阳重局的那些树,便指着图纸问李大嘴“那啥,村外这些树呢?” “那些个是核桃树,算起来不算是我们种的。” 据李大嘴叙述,二十几年前省里提倡科学兴农,派了几位专家到村里给大家授经。 其中有位专家让村民在他指定的范围内种植山核桃树,数量超过三千棵,或多或少的围了村子一圈。说是山核桃树的花粉可以间接促使产量增加,落叶、花穗和果壳可以作为肥料。 再者核桃对人有益,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拿去卖,总之种树只有好处没坏处。 树开花的第二年,全村产量增收近三成,村民无不把这些山核桃树当宝一样悉心照料着。 然而几年后有了化肥,增收再添五成。 效果明显,还比照顾树省心。渐渐的人们不在意那些山核桃树,更有的人嫌树碍事给移走了,或是砍了。 剩下的树一小半因为天旱时没人浇水枯死了,到如今数量只剩下当年的五成。 要说奇怪的是核桃树种了这么多年,大多树正常结果,但有些树两三年结一次果。 上一次结果还是在三年前,核桃味儿香得不像核桃,反而像蜜钱又香又甜。对咳嗽有奇效,有的人说可以补肾。 多少因为如此,有些树明明占地碍事,至今仍没被砍掉或移植。 如果李大嘴说的情况属实,这确实很奇怪。 江进酒的爷爷家里种过山核桃树,所以他知道树的习性。 山核桃幼年期生长缓慢,三年后生长加快。一般六至七年开花结果,二十年以后进入盛果期。 三年结一次果,不仅违反了习性,结果的果实又美味异常地不像核桃,着实透着古怪。 若几棵也就算了,可百十来棵就成了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 江进酒决定去看看那些树,李大嘴记不全那些树的位置,只能大概指示在什么区域,果然都在疑似回阳重局的点位附近。 他借了台自行车,首先去村外北面。 有五棵核桃树十分明显地生长在那里,远看即知不同寻常。 五棵树排列的方式像麻将的五饼,处于四块方田正中心凸起的小丘上面。树后方隔着一块方田的左右两边各有七棵核桃树,明显比这五棵树矮半截。前方约十米远有三棵树,更是矮了好几分。 这五棵树高约二十五米,树干挺直,直径约40厘米,乍看之下容易和白桦树混淆。 树身干干净净,没有防虫措施,却找不到半点虫害的迹象。 江进酒不禁再次感叹回阳局的神奇,竟然是一个天然的保护罩。 不过……为何这五棵树不按规律多年结一次果? 他虽然联想到西游记中的蟠桃树,可那毕竟是神话故事里的事物,真实的原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想说先看看其它树木,再作计较。 按图寻去,发现有二十三处异常,每处四到十二棵不等。 七棵以内的排列方式是以一棵为中心,其它呈圆形围绕。 七棵以上,以排列成等边三角形的三棵树为中心,其它树呈方形围绕。 树高二十米至三十五米内,且每个点位上的树一般高。周围形貌相仿,都是几棵异常高大的核桃树立为中心,周围一定距离上栽有一般的核桃树。 有的集中在一侧,有的围成扇形,有的围成四方,或多或少却不杂乱,犹如护卫一般。 并且在游走的过程中,江进酒发现村内回阳局点位上的石榴树,树干个个挺直。 心中就有了一个概念“形成阵势一定要直柱一样的树。” 只是不知天生长成这般,还是特殊点位产生的效果。 绕了村子一大圈,江进酒满足心中的好奇。两条腿也绕累了,打算回去休息准备晚上的“驱妖行动”。 村路上看到李大嘴和几个人在锯树,问其原因,原来是邻家小孩儿淘气,把一瓶农药浇在树上把树浇死了。 李大嘴等人几下工夫把树锯倒,江进酒帮忙把树抬到院子里。 这可倒好,被几个人留下来东打听西打听,茶水香烟全部奉上,想跑都跑不掉。 这会儿大人们聊着许师傅和秦氏兄妹,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瞎跑。 跑累了坐在断树旁边,一起用稚嫩的声音数年轮“1、2、3、4……21、22、23、24,哥哥,这棵树24岁。” 一旁洗菜的孩子妈说道“是不是数错了,这是前些年自个儿长出来的,差不多18岁。” 两个孩子一听就又数了一遍“1、2、3、4……21、22、23、24,是24岁没有错。”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顿时引起江进酒的注意,也来到断树旁数了起来……真的是24圈。 “问下嫂子,你说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栽的?” “嗯我想想啊?我记的是17年了,也说不大清,孩儿他爹——你晓得不?” “这有啥不好记的,肯定是18年,你忘了咱俩还在树底下……” 孩子爹对着孩子妈暧昧地笑了笑,挤了两下眉毛。即是说当年在树下谈恋爱,卿卿我我。 孩子妈啐道“去你个没正经的!想搓洗衣板吗……” 尽管有外人在,孩子也在,两口子依然打情骂俏。 别人跟着起哄,只有江进酒神色凝重的看着树干,心中若有所思“树年轮不可能有错,可是人也很肯定没记错,那这多出来的六条年轮是怎么回事?基因错乱?……还是说哪里出了错?本来增加寿命的地方没有增加寿命,而是像传说中弘衣居士那样折了寿,加速衰老……如同加快了时间流动的速度,所以活了18年的树,早衰了6年,才会出现这24条年轮?” 为了证实他的想法,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江进酒想起村东边有一个树桩,过去一看是46条年轮。问过几个村民,树龄大概是38至42岁之间。又找了一个树桩,还是有所偏差。 “也许是巧合。”江进酒心道。 找来李大嘴商量“李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尽管说,帮得到的肯定中。” “你看村里有没有可有可无的树,最好是知道什么时候栽的,锯一棵成吗?” “咳!小事中了,不过用来干啥地?难道是……为了晚上捉,捉那东西用吗?” “是,不是。那个是……” 江进酒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意是想再看一棵新鲜的树年轮,如果正常的话就没什么事了。倘若再多出几条年轮,那情况与心中猜想的一样,告诉李大嘴无疑会令全村的树遭殃。 他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树的关系,哪里知道全砍掉的话会不会产生恶性后果。 可他一时间编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砍树,闹得支支吾吾的。 还好,李大嘴误以为和捉妖有关,需要保密。 “俺知晓了,就去砍我家前院那棵吧,老早就嫌它碍事儿了。” 江进酒笑道“那就麻烦李大哥了。” 李大嘴家前院路旁栽的是一棵柳树,树龄20年。树不高枝头几乎碰到地面,确实有点挡道。 不一会儿树锯倒了,过去一数……23圈。 天哪! 江进酒猛然想到村民的面貌普遍显老,眼前李大嘴苍老的面目更是当头棒喝一般。心道“难不成是吸星大法吗?!难道说在这个村里面潜藏着的妖精,暗地里在偷取人们的寿命。村民之所以活得好好的,全都是因为回阳局的关系?!” 江进酒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刹那间觉得村里阴森森的,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大网笼罩着。 他立刻把这种情况通知秦氏兄妹,他们听后也认为事有蹊跷,火速赶回。 看过三棵树的年轮,秦氏兄妹及许师傅都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这样啊?实在有违常理。”许师傅拿着罗盘围着树桩观测一圈“瞧瞧,半点反常都没有,怎么可能达到这般调和?” 四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似乎都在等待对方说出想法。每个人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疑,凝重的气氛仿佛令空气结了冰。 最后是江进酒忍不住问道“那你们说会是哪里出的问题呢?” 众人的目光落向了许师傅,他摇摇头愧笑道“不能说全然知晓,我也是有所疑问,你们不觉得年轮太过圆整了吗?”接着向众人解说树年轮的又一种说法。 树年轮,人人都知道它代表树的年龄。科学称之为“活档案”,是一种记录。 它能说明此地的气候,每年的降水量和温度变化。还可以记录森林大火、早期霜冻以及从周围环境中吸取的化学成分。 但从玄学的角度来讲,树的作用比科学家眼中的还要复杂。 首先在神话中,树是链接天地的“天梯”之一。 相传有一棵神树,在南海以内,黑水和青水之间有九座山丘,给弯弯曲曲的水流环绕着。 九座山丘的名字叫做陶唐丘、叔得丘、孟盈丘、昆吾丘、黑白丘、赤望丘、参卫丘、武夫丘、神民丘。 有一棵大树生长在这九座小山丘上,青色的树叶,像是芒木的叶子。紫色的树干,黑色的花,黄色的果实像麻子,名曰建木。 此树笔直地生长上去,大约有百丈余高,两旁不生枝干,只在树顶生了一些盘曲的枝条,看起来像把伞盖。 下面的树根也是盘曲交错,太昊伏羲从这棵树上天下地。 而这棵神奇的树是中央天帝的黄帝造作、施为的。 道家吸收了树作为天地链接的理论,将它想象成为修炼成仙的一条途径。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记载有侯道华由松树飞升的传说,其飞升时“松上有云鹤盘旋,箫笙响亮,道华突飞在松顶坐……俄顷,云中音乐声幢幡隐隐,凌空而去”。 后人郑云叟以此题诗云:“松顶留衣上玉霄,永传圣迹化中条。不知揖遍诸仙否?岂累如今隔两宵。” 古人言道,有道之人居树上得长生,凡人则可以祭拜树而得长生。 《真诰》记有:“昔有一人好道。而不知求道之方。唯朝夕拜跪。向一枯树辄云。乞长生。如此二十八年不倦。枯木一旦忽然生华。华又有汁。甜如蜜。有人教令食之。遂取此华及汁并食之。食讫即仙矣。” 树可以作为升仙的途径,树为天地链接的概念在道家中得到了继承和延伸。 既然作为“通道”,则有气流通。 有道是“乾坤交媾,万物化生”。 是说坤为地,乾为天。只有地之气上升,天之气下降,才能乾坤交媾。交媾则上下气机通泰,故万物化生。 即,树是引导天地之气升降的媒介之一。 树根汲取地之气由枝叶散升于天,树叶吸天之气由根部潜入地下。 天地本为纯阳至阴,阴阳交互,混动不已。于是天有各种气象,地有山河异动。 树作为引导阴阳二气的媒介,以量取其效果,单说一棵树的效果几近为零。 主要是吸收的速度与排放的面积不成正比,以至于树拥有了储存的功能。吸收的先储存起来,再慢慢排放出去。 树身乃是阴阳二气良好的载体,有些树偏载阳气,有些偏载阴气。简单的分辨方法是看这棵树结不结果,结果的树多为阳,反之为阴。 只开花不结果的树,归属中性类,阴阳谁主由身处环境的阴阳状况决定。 理论上树在吸吐之间可以使自身的阴阳二气达到平衡状态,只不过有很多因素会改变平衡的比例。 如树的数量、周遭环境、地理特性等等。尤其是地理特性,有种地方连地下都是阳气,在这种环境下阴性木会转变成阳性,反之连桃树这样最好的阳气载体都可以变成阴性的。 假设树在白天吸阳吐阴的过程为“吸”,夜间为“呼”。“吸”把昨晚吸来的阴气排出,“呼”把当天吸来的阳气排出,完成这样一次吸、呼,树才会知道过了一天。 而在两者之间,即是昼夜交替的时段中,吸未结束呼已开始,两种状态同时运行,就会产生摩擦。无法相融的阴阳二气围绕树脉碰撞,年轮便由此产生,实是日积月累的“伤痕”。 且伤痕都是有迹可寻的,通过它能得知此地阴阳二气及地气运转的情况,甚至附近有没有邪物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树的能耐不仅于此,在盘古开天的传说里,化为树木的是盘古身上的汗毛。 人体汗毛的作用主要是排汗,并防止细菌侵入毛孔。 相对来说,树确实起到保护地表的作用。可对于大地而言,它担当着调节地气的主要角色之一。 举个情况来说,为什么树木稀少的地方风很大? 没有挡风的东西来减缓风速? 那么风在爬过几百米高的秃山后,反而更加猛烈,这风是在坐过山车不成? 主要是因为地气的流势基本上与地球自转的速度相等,地气影响天气,如此高速运行的地气势必引发强风不断。 而大海、河流、湖泊、树木都有“吸”的功能,能够减缓地气的流势,使地气在它们的调节下平稳地运行。 同时,这些调节者也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 它们在一吸一呼之间会产生一种牵引力,不仅会引导地区内的气息流动,还会成为另一个地区的指标。 拿树木稀少爱刮风的地区来说,风向基本是朝着周边最近的山河,树林最大的地区,这就是地气被它们引导过去的结果。 总而言之,树的功能是很强大的。 而一旦树年轮出现异常,那么此地必然发生过非常之事。 第三十一章 双亡记13逆转七关 渭阳南村的这三棵树年轮,形状比较圆,间隙均匀,没有偏向于某一面的情形。 这在别人眼中看来也许没什么,可在秦氏兄妹及许师傅的眼中就不同寻常了。 正常情况下,树身受阳光照射最多的那一面,年轮的间隙较大,线条的弧度较大。 而在玄学中,年轮纹路波动幅度较大的那一面,代表地区气息流动的总方向。 可这三棵树的年轮,老树桩的年轮起初20圈近似椭圆,线条有波动。可是后26条年轮几近圆形,线条平滑得很。 李大嘴所砍柳树,年轮就像圆规画出来的。 被药死的树,前4圈有微凸状,可之后的20圈近乎圆形,线条平滑,这在回阳局内怎么可能呢! 按理来说应该呈现鸡蛋形状的年轮,如此这般说明阴阳平衡,即是说村子里的阴气也有回转效应! “可这有可能吗?”秦昭云打开地图说道“这回阴不比回阳简单,稍有差错便无法成形。况且建立在回阳局的基础上,这么矛盾的阵局有可能达成吗?”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琴轩一边测算这些树桩所在的点位一边说“这阴脉在回阳局内会变得很散,想聚在一起难度太大,更别说回转了,就算放两个地眼也未必成。” 江进酒不明白琴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看着并不圆圈的年轮心中有个疑问,便张口说出“琴轩?为什么三棵年轮并不完全一样,照你们的说法好像树长出来的前十几年很正常的样儿,到后来才变的样儿。” 琴轩正琢磨着如何解释,许师傅倒先开口了“依我看,咱们先把回阳重局确认下来怎么样?从一开始我们只是做了粗略的判断,没准儿这个回阳重局出了问题。小江不是打听到点位上的树是村民依习俗栽种,这个阵局并非天然形成,出现问题的可能会高出许多。” 话语间给了江进酒一个赞许的眼神,琴轩也跟着瞄过去,虽然眼神有点不屑,依然令江进酒心花怒放。 心想在整件事上总算派上点用场,不似一个废人只能看热闹。 秦氏兄妹对此没有异议,立即拿出工具进行勘测。 要确立回阳局和回阳重局,首先要确认七关所在。 可一测不要紧,着实令秦昭云大吃一惊。那天半夜测算的关位竟然都是错的,差得还不止一点! 这个情况再次令三人陷入愁思中,如果说偏差一个点位错就错了,结果全部偏差,问题出在哪里?! 琴轩百分之百相信哥哥的能力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许师傅只见过秦昭云两次,却也不相信他能满盘皆错。 倘若秦昭云无错,那么现在面对的是一件古往今来都不常发生的状况,尤其是在人群居住的地方。 生气流一旦形成便无法大幅变动,除非此地经过全方位的变迁才能可能。更何况,现已确认回阳局成立。 眼看天快黑了,三人决定对此地做全方位的勘测,入夜后再测一次。 假如真的是不同的结果,那么事态便复杂了。 话说秦氏兄妹及许师傅拿着罗盘满村跑的时候,江进酒独身前往村长家,他实在太在意年轮上的差异。 细数来,村里发生变异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村长上任约满两年,他想去打听一下二十年前村里发生过什么变故。 照村长叙述,二十二年前的春天,他还是名书记。 适逢省里大力推行农业的科学发展,村长首要的任务是在不扩大耕地面积的条件下增收。 当时有很多专家下乡来,传授给村民很多方法,总结许多经验,起到巨大的作用。 不过当时村民都很穷,现代化耕作简直是个笑话。别说拖拉机了,就连个全新的摩托车都买不起。 省里的扶持是一步一步下发的,当下只能领取种子、化肥、农药等基础实物。 老村长思维落后,没办法卸下了担子,把任务交给书记。 他接手后踌躇满志,想尽办法找投资商。经过几个月的四处奔波,真让他给找到了。 是某个主营农产品的企业老总,名叫李友财,承诺给村里投资买设备。回报是在合约期间农作物的种类必须由企业指定栽培,收割后按低于市场均价百分之五收购。 这个条件对村民来说很合理,一拍即合。 而这位李友财出身也是农民,他发现村里部分耕地已经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又看村民的住房普遍老旧,干脆又掏些钱,并帮助村子申请乡村整体规划。 届时村民只需要拿一点钱出来,就可以在不适合种植的地皮上盖新房。 由此村民的住房集中起来,不似从前东一家西一家的散乱。可以集中设置电线、电话线、自来水等利民设施,好处非常多。 这项工程进展十分顺利,到村长上任一年半时,整体规划圆满完成。 所以村子的面貌早已今非昔比,算是大变迁过。 江进酒还从村长那儿得知,村内那些构成回阳局的石榴树几乎是随户移栽而来,只有17棵野生石榴树无人理会,留在原地。 其中有两棵在点位之上,当时人们看树长得实在太好,砍了可惜。 更巧合的是,那年正是回阳局成立之时。 最后一个点位在一户人家后院的田埂上,按理说这棵树怎么也不会种到那里。 村长说那户人家希望刚出生的儿子能够茁壮的成长,将来有大出息。从山上请来一位算命先生弄了很多名堂,其中一项是把他家前院的树移到后院的田埂上。 由此结成阵势,好一个歪打歪着。 从时间上能肯定算命先生不是故意为之,他在那户人家呆了不到两小时,又无人看到他涉足其它地方,自然不可能知道差这一个点位就能够结成回阳局。 这下江进酒更糊涂了,二十年前回阳局成立,假如第二年回阳重局也是成立的话,情况反倒越来越糟,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只好去找秦氏兄妹和许师傅。 餐桌上,几人各有所思。 琴轩在想汤碗里的鸡腿该如何拿到自己的碗里。 秦昭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村里的光棍们少打妹妹的主意。 许师傅则在想忘记带茶叶,饭后茶该怎么办。 一个一个默默的坐在那里像丢了魂,把江进酒搞得十分无奈。 他受不了吃饭时如此安静,琢磨着该找什么话说。 “你们说……今天晚上那两只黄鼠狼还会不会来?” 他边说边把鸡腿夹到琴轩的碗里,倒是无意间献上殷勤,令琴轩心中暗喜。 “鬼晓得。”琴轩美滋滋的咬了一口鸡腿,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是否雅观。“你就放十个心吧,就算来了这次它们也占不到便宜,我的双剑足够砍它们的脑袋了。” “哦!”一说剑,许师傅两眼射出精光“姑娘的剑可否让我老人家瞧上一眼?” 不管人同不同意,先把老花镜戴上。 “当然可以。” 琴轩擦干净手后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四尺长的樟木匣,开匣即见三把剑。 一把三尺长剑,另外两把各长十五寸,是对短剑。 铮的一声!琴轩利落地抽出两把短剑,顺手挽了个剑花,两把青光闪烁的短剑展现在大家眼前。 “许师傅,我这对短剑不知其名,能确定的是出身宫廷,品质不错。我猜是明朝某位王爷所宠信的近身侍卫的兵器,应该杀过不少人,上面煞气非常很重,而我哥哥那柄是……” “龙泉剑!”许师傅微笑道“这要看不出来,我个老头子还看什么。” 琴轩嫣然一笑道“许师傅的眼力真好。” “哪里哪里。” 许师傅接过其中一柄短剑捧在手中端详,只见红色的剑柄甚为醒目,刻有似虎头的图案,许师傅认为这极有可能是锦衣卫的标志。 此剑中规中矩,除了剑刃锋利外无甚特别。 许师傅换另一柄短剑端详,只见剑身较前一把厚上五毫米左右,方形的黄色剑柄也较前者长一寸有余。没有图刻,柄首做成圆环,护手是方形的,前端有锯齿。 许师傅认为此种设计应该与主人的武功有关系,左手倒握此剑,格挡辅击之余,利用锯齿卡锁敌刃。可以在柄首安装飞索,化为绳剑能够远距离伤敌等诸般用法。 而剑身在亮白的灯光下透出淡淡的紫色,剑脊上有一条约四寸长、两毫米宽的红线直至剑尖。 对此许师傅的神色凝重起来,说道“秦姑娘啊,这把剑最好别常用。” “许师傅认为剑有问题吗?”兄妹俩异口同声问道。 许师傅把剑放在桌上,问道“不知此剑从何处得来?” “呃……”琴轩想了想说“这就不知道了,这是前几年我从一个拍卖会上拍来的,我也没去问卖主。” 琴轩说谎了,这三把剑都是从他们的师兄公孙治那里得来的。 以他们的年纪,虽然生财有道但毕竟有限,尤其是渠道问题。是不可能轻易淘到古代名刃的,哪怕是年代近一点的物件。 不像公孙治,财大气粗,门路众多,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三把剑,是公孙治看师弟师妹没有一把像样儿的兵器,传出去怕人家笑话他这个当师兄的不照顾后辈,于是送了几件给他们。 虽然不是什么名匠神兵,却也不是凡尘俗物。能入公孙治的收藏室,必然有点来历。 这三把剑确实是明朝时期的产物,据说都是明成祖朱棣近身侍卫的兵器。 其品质虽然没有古代名剑那般超凡,但是比起现代刀具仍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这三把剑传到现代,只有双短剑上的煞气很厉害,想是杀过不少人。 龙泉剑则很弱,但它流落到帮派中,传到一个“刀手”手里。据已知的命丧于这把剑下的大哥级人物就有三人,小喽啰少说也有十多人。 而且传说这位刀手最后用这把剑自杀,以至于剑身上的煞气在短短几年内赶超短剑,实属异数。 “这样的话嘛……”许师傅捋着胡子说道“秦姑娘这些年有没有遇上少许危难之事?” “有啊,就是遇上他!”琴轩双眉一挑,伸手指向江进酒“自从遇上他我就开始倒大霉了!” 江进酒打从心底喊冤,话说倒霉的是他而不是她。 正想反驳,许师傅笑道“那可能是我猜错了。”顺手拿起短剑仔细察看。 “这把剑应该是雌剑,我本是猜测剑的主人曾与妖物斗过,红线部分是在激斗中,被妖物的利爪所伤。最后妖物被此剑刺杀,血液浸入划痕中与剑身相融合,其魄极有可能附在上面。所以这剑八成是邪物,会克主。不过你说这些年没事,看来是我想错了吧。” “如果克主的话会发生什么?”江进酒好奇地问道。 秦昭云把剑放在江进酒手中,阴沉着脸说“会祸事连连,基本上每一次都会危及生命。还会吸食主人精气折损寿命。这还不是最糟的,如果给剑上的附灵一个机会,它会反噬其主成为它的傀儡,就算死了也永不超生,你说惨不惨?!” 话语间猛然前冲,与江进酒来个四目相对,仅差一公分,搞得江进酒心里发毛。 “惨,惨……” 江进酒下意识推开短剑,虽然不知那个反噬是什么状况,但秦昭云的恐吓让他知道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脑中忆起一段某日看过的短片,驯兽师训养的狮子反咬过来,人到死了都没发出一声哀嚎。那是何等令人心寒,让人恐怖。 “好啦哥。你就别吓他了。”琴轩吃吃笑道“万一这剑真是妖剑,吸了他的魂令他永不超生,你怎么度他这个麻烦鬼?” “还真是头痛的事。”说着秦昭云闭起双目,挥动着筷子凭空虚画,嘴里嗡嗡地嘟囔起来,完全不知所云。 琴轩大笑道“哥你咋这么坏,他还没挂呢,你念什么超度经文咧。” 秦昭云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答道“好久没念了,怕生疏,先复习一下。”说完又闭起眼睛嗡嗡嗡地念起来。 江进酒是彻底被这对兄妹完败了。 至夜。 月明星稀,微风徐徐,是个令人舒服的夜晚。 树叶轻轻的哗响,犹如优美的安睡曲飘扬在整个村中,令村民甜美的睡着。 偶有一阵鼾声传来,也会被哗响阻隔无法吵到邻居。偶有几声狗叫,不过是某家的狗被老鼠或者猫咪惊扰,片刻后便恢复宁静。 整个村子一片黑暗,唯有一户人家的灯还亮着,那是江进酒居住的房屋。 没过多久,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熄灭了,却多了三道指向不定的光柱。那是江进酒和秦氏兄妹,他们打着手电筒前行着。 此时秦氏兄妹全副武装,大有侠客风范。 江进酒作为跟班扛着背包走在他们身后,身上贴了好几道符纸,弄得他好像舞狮子的,形貌既搞笑又可怜。 难为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着,想来是琴轩干的好事。 而许师傅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说是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说两句还成,动起手来就比不上年轻人喽。 三人先来到白天测出的云垦关上,结果点位真的异位了! 三人便按计划架好激光发射器,用单线激光定好其它点位。然后秦昭云护着琴轩重新测量七关,留下江进酒看护设备,用对讲机保持联系。当测到点位时,发射双线激光指向新的点位。 用了大约一个小时,夜间的七关测出来了。 秦昭云没有出错。 而夜间的七关点位,竟然是把日间所测的七关逆转了90度! 第三十二章 双亡记14夜斗 正当秦氏兄妹站在最后一个点位上,对此状况迷惑不解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剧烈地跳动,反应强烈的方向是江进酒所在的方向。 兄妹俩顿觉不妙,立即用对讲机进行联系,呼叫三遍也没有收到回复。 “难道江进酒出事了?!” 激光投影突然变化,在地上投射出“hjwl;op”字样。 两人看不明白意思,但肯定有状况!兄妹俩拔腿疾奔,直言后悔不该留下他一个人在那儿。 投影只显示了一分多钟便骤然消失,就连指示七关的激光束也一同消失!摆明了江进酒遇到危险,兄妹俩奋力狂奔。 话说江进酒按照秦氏兄妹的指示,把点位一一用激光对准。 当他把最后一个点位标注上时,想自己的事情做完,就又把玩起秦昭云的望远镜。 可不看还好,抬眼就看到两只黄鼠狼在远处虎视眈眈的坐着!并且发现江进酒在看它们,慢慢的弓起身,渐渐向他靠近。 江进酒慌了,可他不敢跑。如同遇到凶恶的狗,人跑的越快,狗追咬起来越凶。倘若装得凶一点,狗反倒害怕人,一时半刻不敢上前。 再说满身都是符纸,底气是有的。 他挺起胸膛怒目直视黄鼠狼,模样装得挺霸气,其实心虚的很,对讲机的按钮几乎快要被他按裂了。 然而秦氏兄妹似乎收不到信号,呼叫了好几次都没人答复。 慌急间,他想到了激光发射器,只要发射一个“help”到秦氏兄妹那边不就通知到了。 江进酒迅速操作电脑,一边用望远镜注视黄鼠狼的动向。 两只黄鼠狼并排走来,眼睛在夜视下闪烁着亮白的光芒,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黑色的小脚印,表明它们是前几天袭击他们的魑祟! 江进酒十分清楚被踩上一爪子的后果,心下一片焦虑。两只手禁不住发抖,打错几个字也没去纠正便把激光发射出去。 怎料按回车的工夫,一转眼它们竟然不见了! 江进酒四处寻找,可即便是用热感应模式都找不到它们。这让他很是害怕,感觉它们已在附近潜伏,随时会跳出来咬破自己的喉咙。 这会儿他忽然对符纸没了信心,他需要一个更有威力的武器。 遍寻之下,便想到了可以变成电棍的电池,当即卸下来拿在手中,朝着秦氏兄妹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江进酒哪里想到卸下电池断了电,少了激光的指引,慌乱中走错方向。秦氏兄妹在东南方,他朝西边走去。 村西的房屋间隔比较小,但这并不能够让江进酒安心,反倒多了一份危机感。 有残缺的砖墙,铁筋做成的大门,房屋的拐角,树的阴影都令他感到紧张。总觉得黄鼠狼藏在后面,等待他的到来。 他记得李大嘴的家在这附近,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就想去敲人家的门,进屋躲一躲。 一路上静得出奇,连树叶的哗响都消失了。 他不敢走快,警惕这个黑暗的世界。耳中捕捉到的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踩到地面,沙土石子受到压迫的声响。嘎吱嘎吱的,越听越是心烦。 眼看快到李大嘴家,突然间一连串的狗叫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吓得他差点扔了电棍。 狗叫声是从前方第三户人家传来的,手电的光圈照到一只从门栏空隙中伸在外面的狗脑袋。然而它没有对着江进酒汪汪叫,而是朝着路的另一边! 黄鼠狼在那头吗? 江进酒用手电照过去,路面空荡荡的……突然身后也传来狗叫声!接着又有狗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他简直要疯了。 如若狗叫是帮他提个醒自是感激万分,可这边一叫别家人的狗也跟着叫,弄得十面埋伏似的,搞得他的神经线条几乎崩裂。 更让他纳闷的是,狗叫声都快翻天了,这些户人家都是死猪不成,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或喝止的?! 他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想到黄鼠狼的眼睛会放绿光,还不如关掉手电更容易寻找目标。再者不至于令自己的目标过于明显,于是关了手电筒打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注视四周。 大概两分钟的工夫,狗叫声一个一个地停止了。并且是很突然的,仿佛狗被它们一只一只的瞬间吞噬,连临死前的哀嚎都没发出来。 这种状况无疑是说它们前后包围了江进酒,正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 他十分紧张,感觉小腿隐隐作痛,可能抽筋了。可他不敢揉,怕低头时黄鼠狼搞突然袭击。 侧身站立,这样可以用最小的幅度转动头部,能以最快的速度观察道路两边。 他祈祷着救兵快点到来,可等来的是最后一只狗的叫声消失了,距离大概六米远。 他紧盯着那边,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耳中似听到什么却又不尽真实,像是幻听。 那边有种奇怪的声音,好像甩树枝条时发出的嗖嗖声,非常的轻微。 正待仔细倾听,忽觉额头凉凉的,手心也是。没等考究是怎么回事,一股强风袭来,势头猛烈得让他站立不稳。强风中掺杂着一股腥味,好像前方有一地的死鱼。 强风刮了几秒钟离奇般地停止了,一点残风都没留下,好像这风是老天爷的一个闷屁,一溜烟的事儿。 可当江进酒放下遮挡头部的双手时,惊然发现身上的符纸全都不见了! 不会是被刚才的风刮走了吧?! 正待寻找,突然间他觉得背脊上一阵发麻,觉得身后正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注视着他。扭动僵硬的脖子转头一看,哪里是一双,分明是两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闪闪的绿芒,左晃右晃之际好像悬在空中飞闪的四颗鬼火! 他吓得撒腿就跑,摔倒了也不直接起身,像狗一样用四肢跑上一段距离才站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命。 一路狂奔下来,不仅累得气喘吁吁,还弄得身上到处是伤。 当他停下来发现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更是叫苦连天,他跑到了菜田区。藏身无处不说,更主要的是拉长了与秦氏兄妹的距离。 他内心不禁涌现出自己死定了的念头,大有绝望之感。 就一会儿,黑暗中又出现四点绿光,是它们来了。 它们依然行进缓慢,但动作显得很轻快。不像之前紧盯着江进酒时两只眼珠平稳凝重,现在是跳动的,好像把他耍成这样很得意。 它们还发出咯咯的声音,清脆响亮,恐怕是在想他的哪个部位最好吃,忍不住磨起钢牙。 渐渐的……它们现身了。 蹲坐在江进酒前方三米远的地方,抬着两只小爪子看大戏一般。更多的是顾忌他手中的电棍,一时不敢上前。 江进酒不明白它们为何不扑上来,只是一心想逃。 当他撑起疲惫的身体迈出一步,一只黄鼠狼瞬间窜过来挡住去路,且不做任何攻击,只是作势恐吓。 江进酒急忙换个方向走,另一只猛然窜上来拦路,就是不想让他逃走。 几次下来,江进酒也没气力了,却也来了脾气。 心想“要吃就吃,干嘛围着我团团转,玩人是不!?好,老子跟你们拼了!” 激动地按下电棍按钮,高压电流火花噼啦啪啦地闪着亮光。 两只黄鼠狼惊得往后退了又退,裂开嘴摆出凶相,似乎惊惧的同时被激怒。两眼绿光爆射,吓得江进酒打个了激灵。手一松,手电筒呛的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右边的黄鼠狼闪电般扑向江进酒,一道绿色的残影仿佛是黑暗被划了一道口子,江进酒想躲却只躲开一点,被它撞得侧身倒下。还没等他倒地,另一只扑上来直逼他的咽喉! 在这万分关头,他本能地用双手遮挡。黄鼠狼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痛得他大叫一声,却也激发他的潜能,握紧电棍卯足了劲戳上去! 黄鼠狼没想到这口咬下去他还能反抗,反应慢半拍,跳开的时候尾巴卷入电流当中,当下就被电僵了。 江进酒兴奋不已,想要乘胜追击。不想另一只赶来把它救走,同时踹了他的肩膀一脚,右膀顿时几乎失去知觉。 这会儿双方僵持起来。 虽然黄鼠狼碰触到电击流,但时间过短伤害不大,十几秒后便行动自如。却也对电击更加忌惮,瞪着一双绿眼似乎在研究对策。 可江进酒右肩膀痛疼难忍,举着电棍摆出架势只不过是在装样子。其右手颤抖不止,电棍随时脱手。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强撑不过半刻,江进酒的手臂渐渐下垂。手也握不住电棍,只好用双手拿住。 这一切动作都落入黄鼠狼的眼中,知道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好似得意般地叫了两声,弓起身形,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江进酒明知斗不过也只能拼死抵抗,电棍横扫过去,击飞前一只,躲不过后一只。左臂被咬,甩都甩不掉。剧痛之下手掌乏力,最为有力的武器脱手了。 被击中的那只黄鼠狼受伤并不严重,落地数秒后即可动弹,翻身直扑他的咽喉! 眼看江进酒要命丧于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六颗铁丸破空袭来,两颗打向咬手臂的,四颗打向咬喉的。两只黄鼠狼毫无防备均被打个正着,嗤嗤嗤的几声响,铁丸打到的地方竟然冒起白烟,好似铁丸被烧得滚烫! 然而这几下并未对两只黄鼠狼造成明显的损伤,它们依然动作敏捷,被偷袭后迅速跳开,怒视铁丸打来的方向,看来人究竟是何人。 说那时迟这时快,黄鼠狼刚着地,黑暗中两个人影闪现,立定在江进酒身旁。男俊女靓,正是秦氏兄妹。 “你没事吧?”琴轩柔声问道。 虽然琴轩双目注视着对手,连眼角都不曾撇向江进酒,却仍令他心花怒放。 他豪气般地说道“没事,挺得住!” “未必吧!”琴轩冷笑道,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江进酒“不想死就快喝掉它!” “好。” 江进酒虽然不知瓶子里是什么,但听她的话准没错。仰起脖子把瓶子里的东西喝光,其味道辛辣很像是酒,喝到肚子里面热腾腾的。返味很刺鼻,呛得他剧烈地咳嗽,眼泪都喷出来了。 当他稍缓过来,发现地上放着两只手电筒,秦氏兄妹已然杀将过去。 只见前方剑光闪烁,人影翻飞,看似兄妹俩在对舞,其剑剑都贴着对方的身体游移。 倘若剑锋偏得半分,便是切喉削臂少块肉! 两只黄鼠狼好歹毒的心计,竟然采用贴身游斗,想让兄妹二人误伤彼此! 好在他们身手了得,非常默契。穿插交错之际毫无生涩,招招如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任这两只黄鼠狼躲闪再快也伤不到彼此,还能使出杀招。 几十招下来,黄鼠狼认识到兄妹俩的厉害。猛然喷出一股黄烟,竟使出“屁遁”想要逃走! 可这招被兄妹俩料中,瞬间屏住呼吸,在原地转了一圈,变魔术似的甩出一张红网。其速犹如流星,瞬间把两只黄鼠狼套在网里。 “好!”江进酒忍不住喝彩。 但是……当两只黄鼠狼从空中掉下来后,它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像死了。 秦昭云到跟前瞧了一眼,收剑斥道“该死!居然给跑了。”回头与琴轩说“快看他们往哪溜了。” 琴轩立即拿出罗盘观测“嗯……西偏上30度……咦?正西方……好奇怪,庄稼地里怎么会有藏身地儿?” 她收起罗盘,同时把一支枪管很粗的短筒枪插入腰间。 原来刚才的红网是由它射出来的,难怪黄鼠狼躲不掉。 “哥,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再去扳它老窝,谅它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身体逃走。” 秦昭云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去解黄鼠狼身上的网。 琴轩来到江进酒的身旁,颇有点担心地问“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江进酒指了指右肩膀,神情痛苦地说“它在我的后肩上踹了一下,我的胳膊就没什么知觉了,是不是断了?” “先让我看看。” 琴轩解开他的衣服,只见肩胛上印有两只漆黑如墨的小爪印。 琴轩心知他中了阴毒,好在刚才让他喝下针对此毒的自配药汤。当下虽然不能完全治愈,起码能活血排毒,令伤势无法恶化。再涂上药膏,很快止痛。 倒是骨头错位,不赶快正骨是不行的。 她调侃道“衰人!你怎么连逃命都不会,怎么越跑离我们越远?” “那个……”江进酒窘得脸都红了,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跑错路。谎言道“没办法呀,它们拦在路上,我只好往这边跑啊!——” 一声凄惨的叫喊,琴轩趁他说话的时候冷不防地帮他正骨。江进酒痛得胳膊扬甩之际差点把琴轩撩翻,几声脆亮的骨头响后,他的胳膊得以活动自如。 琴轩在他的肩膀上贴了一张膏药,然后指着他的左手说“把那只爪子伸过来让我看看。” “不用不用。”江进酒生怕她把左手拆了似的猛摇头“这只手没事,真的没事。”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你的左手被咬了,瞧瞧!袖子都破了,快拿来!” 琴轩突然抓住江进酒的左手用力拉扯,一只手刚好抓在被咬的地方。可奇怪的是江进酒并未喊痛,并且触感硬邦邦的,好像他的左手是假肢。 江进酒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挽起袖子说“这么危险的行动,我怎么能不做点防护措施呢。” 只见他的手臂上包着一块五毫米厚的橡胶皮,里面还有一个硬塑的护臂,中间夹着一块海绵。 虽说挡不了枪子儿,可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一件刀枪难入的皮甲。 黄鼠狼的牙虽尖,却也咬不透它。 江进酒之所以痛叫,完全是因为黄鼠狼的咬劲太大了,令内层的硬塑护壁变形夹到了肉。 琴轩见此丢开他的手,笑斥道“没想到你这衰人还有聪明的时候,这玩意儿你是从哪学来的你?!” “嘿嘿,这得说起我有个同学养过雕……” 江进酒还想继续扯,琴轩没兴趣听了。收起笑脸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叫他跟紧。拿起罗盘慢慢向西方走去,秦昭云在一旁护驾。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琴轩开始在一定范围内走动,脸色越发难看。惊疑道“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怎么会冒出两个聚阴点来!?” 秦昭云也很惊讶“说笑吧!相隔有多远?” “大概400米,应该错不了,不然阴气不会如此强盛,我还没站在点位上,反应就非常强烈了,这要在上面还得了!” 琴轩忽然发现江进酒的脸色变得惨白,便觉不妥。 “哥,咱们先把点位找出来吧,布个小阵困住它们,谅它们也逃不了,江进酒受的伤恐怕会受阴气的影响加重,先治好他再说吧。” 江进酒纳闷道“我怎么了?” 他并不觉得难受,非要说的话,只有后肩上的伤处有点痛。 可他被两人瞧得不自在,搞笑地伸伸胳膊动动腿“瞧吧,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忙你的,别担心我。” 兄妹俩对视一眼,感觉匪夷所思。就这么几秒间的工夫江进酒的脸色又白了一点点,分明是状况变糟,怎么听口气跟正常人似的。 两人干脆上前,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揪舌头,给他来个全身检查,结果竟然是正常的! 其真实原因兄妹俩自然不知道,但琴轩不服气就是想查明原因,一声不吭地开起慧眼。 话说琴轩开眼的功夫一流,秦昭云需要五分钟左右,琴轩不超过三分钟。 然而开眼一看把她吓出一身冷汗,江进酒还是人吗?!整个人几乎是青蓝色,活人的颜色是黄色至红色这个范围,青蓝色那就是只鬼! 但这并不是吓到琴轩的主要原因,而是这四周的状况。 在慧眼的视角中,一股股白色带状的气流贴着地面从三人的脚下溜过,有的朝上跑,有的朝下窜。 她简直不敢相信,可以在地面上清晰的看到阴气流。 自然界的阴气是分散的,像雾一样。此刻却聚成带状,还被什么吸引着,如潮水般流动,琴轩学艺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状况,不禁对此地倍感紧张。 直觉告诉她,这里不仅仅有魑祟那么简单。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窨池”!? 第三十三章 双亡记15中伏 琴轩所指的窨池不是水池,而是一种特殊空间。 在地势平坦的区域内,仅在深夜中显现的异常强烈的阴气,凝聚于固定范围内,按照一定规律环状流动,产生强烈的阴气环流形成一个纯阴的空间。其间可以容纳无数鬼怪,如同黑洞难以窃知其容量。 这个空间既不在地上,也不在地下。即不在区域内,却又在区域中,等同于科学界所说的次元空间,扭曲空间。 而进入空间的切入点随机出现,哪怕鬼怪想进去都得碰运气。 活人在区域外难以看出异常,罗盘的反应也仅仅是轻微跳动,只有进入区域后才能感觉和勘测到。并且活人难以进入空间,如同掩藏巧妙的水池。人能够感受到水汽氤氲,却找不到它的所在。 关于窨池的传说并不多,其一关于上古十二祖巫之一奢比尸。 由于它只有躯壳没有灵魂,以至研究出一种方法,集众生的灵魂塑造自己的灵魂。 窨海是它盛放众生灵魂和作法的地方,最终以失败告终。 其二关于封神榜的妲己和申公豹。 他们为了对付姜子牙的法阵,筑造一瑶池。残忍地将数以千计的人投入池中溶为一片血水,最后连瑶池的青砖都被血水浸透成红砖,只为炼制数十枚千魂钉。 两个传说的地点都无法找到,却能让人感知到有这么个地方。 之后再有类似巨量灵魂集结,或者超强阴气凝聚的空间,能探知却很难被发现的地方,归为窨池。 照理说平坦的地势上不应该存在这种地方,可就像便秘一样,过着皇帝般的日子还是会便秘。 大自然总会产生一些令人无法捉摸,却又难为人的地方,更何况还有人为因素。 古代发生在平原上的战斗,轻则百十来人,重则几千几万人死亡。假如弃尸体于不顾,或者搁置足够的时间,这些亡魂便会在此地聚集,使区域内的阴气超乎异常。 再来是较有规模的乱葬岗,战乱年代常有的事情,这都为形成窨池创造条件。 不过琴轩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当前形势过于复杂。 先是有回阳局,后出现魑祟,再来七关异常,最后出现日间完全测不出来,半夜才会出现的强烈阴气流。 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但她能肯定的是,在夜里是万万不能动手的,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她决定,先把这块区域标记出来,天亮以后再来探寻原因及对策。 过了近一个小时,兄妹二人将区域圈定。 在地图上看是一个竖着的椭圆形,长一千三百米左右,宽度不超过五百米。 在测量的过程中,兄妹俩发现在椭圆的两边各有一个阴气极重的点位。琴轩开眼观察一番,惊然发现一个奇异的现象。 点位如同一个旋涡,能把流过的阴气吸入,在里面转了十几圈的样子后出来,其密度强度及速度比吸入前增强不少,朝着椭圆的另一端流去。 另一个点位同样是一进一出,两个点位之间竟然创造了阴气流循环。 这时一副图像出现在琴轩的脑海里:单轴承的吸油烟机有两个风扇,轴承在转动一个的同时想转动另一个,需要的是一条轮带。当两个风扇同时运作的时候,强劲的吸力才会把油烟吸得干干净净,不会弄得满厨房是烟。 琴轩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联想到的,她被此地搞糊涂了,甚至开始怀疑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想着许师傅见多识广,也许他会知道怎么回事,就叫大家收工。 可刚一转身,就发觉黑暗中有轻微的脚步声。 “谁!”琴轩厉喝一声,手电照了过去,可声源处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脚步声依然存在,江进酒和秦昭云都听到了,纷纷用手电寻找,可无论手电转得多快就是看不到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上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可三人还是发现不了什么。 秦昭云十分不爽,就听他冷哼一声,从包里抽出一根镁光棒,用它极其明亮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它们显形了,是八个人。分八个方向来,包围了江进酒和秦氏兄妹。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江进酒忽然看到这些人中有李大嘴,招着手就想迎上去,结果被琴轩一把拉住。 “猪头,你不觉得不正常吗?!你给我仔细瞧瞧。” 江进酒应声看去,只见李大嘴走起路来左晃右晃的,迈步的时候上身与下身一齐动,膝盖也不弯曲,好像全身僵硬得很。脸上也没有表情,闭着眼睛,嘴巴半张着,口水不停的从嘴角流下来。 其他人也是一般模样,不用琴轩说明江进酒也看明白了,他们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江进酒看他们的动作十分缓慢,一点惧怕之心都没有。 退到兄妹俩中间,按着他们的肩膀微笑道“辛苦了两位,看你们的了。” 江进酒本想看场好戏,谁知琴轩回头苦笑道“这次恐怕死定了,咱们中了埋伏。” “别逗了您!二位本领高强别拿我寻开心了。”江进酒抖着双肩笑道“我看你就是想吓我,别以为我胆总是那么小,现在我的胆是超肥地。” “嘿呀!没空跟你开玩笑!”琴轩白了他一眼“这里根本就不是它们的老窝,它们是看敌不过我俩,就把我俩引到这来,借这块地的气场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秦昭云接道“而且这里是它们最好的藏身地,在这里我俩根本找不出它们的准确位置,也无法察觉它们的行动。当我们踏入这里它们就偷跑进村里,控制睡觉的村民到这里来,借着此地强盛的阴气就可以完全操控村民,发挥最强的力量来攻击我们。它们还算准我们会顾忌村民手下留情,说白了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你以为这八个人现在看起来像乌龟,等一会儿睁开眼睛,你死了连哭都来不及我告诉你。”琴轩凄然道“趁还有时间,你留个遗言什么的吧,我们两个自顾不暇,你这小命我俩是保不住了。” 江进酒被琴轩弄得心里没底,心里慌的很。“你……你是在说真事儿?” 琴轩难过得侧过头去,声音似哽咽道“我和我哥充其量能对付四个,如今来了八个,你说怎么可能顾得了你呢。” 江进酒无法接受,转头看秦昭云,他摇头叹道“是真地。” “我……我……”江进酒一阵筹措,一分钟不到,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失魂落魄地看了看琴轩,说“我还能,做些什么?” 琴轩感动般地握住他的手说“反正都是一死,不如你光荣些,把他们引开叫我俩顺利逃掉吧!” “好……”江进酒木讷地答应了一声,同李大嘴一般走法,慢慢地晃动脚步。 没走两步,琴轩忽然噗嗤一笑“回来猪头,你还真以为我会叫你去送死呀。” “啊……”江进酒的魂还未收回来,没反应过来,仍自迈步。 “哈哈哈……猪头三,我逗你玩儿呢!”琴轩笑着拽回江进酒“你要是怕死,我俩肯定不陪你死,你要是不怕,我俩倒是愿意拼一次。” 江进酒傻呼呼地问“那……我怕死吗?” “还行!”秦昭云笑道“样儿虽然怂点,至少不大会拖后腿,否则可真是担着石磨赶庙会,负担太重。” “怎么样?要不要冒一次险?九死一生哦!” 铮地一声!琴轩弹了下剑刃,轻吟的鸣音唤回江进酒迷失的灵魂。 他看着琴轩双眼中闪烁的星芒内心不禁感到澎湃,高举双手吼道“怕就不是男子汉!” “不错不错!那,这你拿着。”琴轩摘下脖子上的护身符玉放在江进酒手中“如果有东西拦你就用它罩上去,心中什么都别想,只管向前冲。” “来,我的也给你。”秦昭云也把他的护身符玉给了江进酒。 “那你们呢?” “猪头!我们有剑怕什么。”琴轩敲了江进酒一记响头“听好!一会儿我们喊跑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别管,一直向前冲,谁拦你就用玉挡,硬着向前冲,千万别退,了解没有?” 秦昭云接着道“它们的受控范围不大,估计有效距离四百米左右,我们只要逃出这个范围就脱离危险了。” “啊!还有。”琴轩板着面孔说“无论你听到什么,就算听到我喊救命都不可以回头,那是幻觉,你只管跑,明白不?” 江进酒点点头“那我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跑进村里的时候。”秦昭云道“没时间了,准备。” 说着从包里抓出一把粉末撒在四周,然后双手握剑随时准备冲锋的架势。琴轩也是一样,江进酒随后。 这会儿八个村民距离三人只有二十几步远,他们忽然停止行动,脸上的皮肉十分明显地抖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肉皮下面滚爬。 没过一会儿抖动停止,他们的眼睛猛然睁开,全都冒着绿幽幽的光芒! 刹那间,八个人的形态起了变化。一个个青筋绷起,面目狰狞,曲着背弓着腿,张牙舞爪的低吼着,看起来已不是人,而是兽! “注意了。”秦氏兄妹齐声道,身形更低了,犹如将要离弦的箭。 江进酒万分紧张,怕右脚起跑时的力量不够,赶紧看看有没有土坑土包可以顶脚。 而就在低转头的一瞬间,他发现五点钟位置有一星点火光,说不准远近,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紧接着村民迈开步子,落地扑扑有声动作却很轻巧。只一眨眼间,村民离江进酒和秦氏兄妹仅有十步,快得叫人无法看清。 江进酒听到十分紧密的踏地声,已容不得他去思考火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四章 双亡记16突围 眼看八位村民就要扑到三人面前,村民的动作戛然停止,刚好落足于粉末之上。 村民好像变成盲人对三人视而不见,脑袋左右转动不停地搜索,一边试探地慢慢前行。 就在三人正前方的村民进入秦氏兄妹的攻击范围,秦昭云大喝一声“跑!”兄妹俩身形似箭,秦昭云一脚踹飞李大嘴,琴轩一记飞踢撂翻一个,扫清了前进的障碍。 等江进酒随后跟上时,兄妹俩已经撒出漫天的黄纸符,仗剑等他赶来。 琴轩与江进酒擦肩而过时说了句“快跑!记住别回头。”便扭动身形向村民扑去。 江进酒清楚的感觉到背后一股阴风袭来,却不知道当时有多么凶险。 他奔跑的速度不慢,可比起秦氏兄妹和被冲身的村民来说,他就等同于小孩子。 当他赶到秦氏兄妹身边已然有四个人追上来,并且飞身而起,十指成爪指向他的脑袋,绝对是一抓就能抓断头的架势。 兄妹俩使出浑身力气,一人踹开一个,各用剑挡开一个,这才保住江进酒。 这时兄妹俩了解,冲身村民借此地阴力获得一身铜皮铁骨。除非一剑刺入罩门,否则无法造成损伤。 若想让江进酒安全逃脱,就必须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兄妹俩反扑回去,奋力掩护江进酒逃脱。 然而对手是有血有肉的村民,即使是被利用,秦氏兄妹也无法痛下杀手。 没有引神入剑,再少一份杀气,这手中利刃便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力。兄妹俩渐渐被困,大有不支的迹象。 这会儿江进酒已然狂奔出数百米外,看到了第一户人家。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起嗓子就喊“快来人啦——出大事啦——着火啦——” 这一喊先是村里的狗叫起来,接着是鸡鸭炸窝,然后村民们披着外衣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江进酒不停地喊,村民越聚越多。 在人群集结的过程中,江进酒担心兄妹俩的安危,就没管琴轩的嘱咐,心急火燎的返回去。 但他没想到一些好管闲事的和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说琴轩有难,举着锄头棍棒早已跑在前头。 江进酒没办法阻止,转念一想人多力量大,尤其庄稼汉子都有把子力气。于是胆子也壮了,多聚了几个人,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去赴援。 很快,众人远远看到萤火虫般的绿光在空中跳耀,其中还夹着几道闪烁的寒光。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江进酒知道兄妹俩与那八个村民斗的正恶。 再近前些,众人便看到秦氏兄妹与那八个冲身村民相斗。 跑在前面的几个小伙儿一看就受不了了,梦中情人有难岂能不动家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快上啊!”好几个小伙子大声嚷嚷着跑去助阵,随后更多的人嚷嚷着跟了上去。 江进酒想自己手上有电棍,此时不在琴轩面前显显威风更待何时。加快脚步往前冲,生怕前面的人抢了自己的功劳。 那场面!堪比古代步军冲锋,当真是呐喊声震天,黄沙尘土弥漫天际,可这却让兄妹俩分了心神。 本来在光线不明的情况下激斗需要集中精神,使五官感觉超常化,才能知道对手的动作。 然而村民用手电胡乱照射,大声乱嚷都打乱了兄妹俩集中精神。 再者村民不知厉害,到时候救谁?怎么救?!兄妹俩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怎么顾得上村民? 这一分神,兄妹俩顿时挨了一招。秦昭云左腿被抓伤,琴轩左臂被打得难以抬动,双剑变成单手剑。 而对手毫无停滞,乘胜追击之势异常猛烈。秦氏兄妹几乎是在地上打滚,可他们竟不顾自身安危,一个劲的大喊“别过来!快回去!” 不过没人肯听。 脚快的已经冲了上来,看到李大嘴等人不免愣了一下。可一看到眼睛里的绿光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当下有两个人吓得直叫妈,扔了铁锹转身跑。 胆大的不免心慌,但是仗着人多胆壮,抡起家伙砸了过去,结果……锄头把折了,铁锹拍弯了,人都被秒飞了。 兄妹俩本以为能喘口气,不承想冲身村民的目标仅是兄妹二人。把村民打倒后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转扑兄妹俩! 这可让兄妹俩始料不及,勉强挡开三个却挡不了第四个,两人几乎同时被扑倒在地。 秦昭云与对方缠斗,在地上翻来翻去。此刻秦昭云心急如焚,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插着自己的脖子,只顾着向琴轩靠拢。 琴轩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呢?!身为哥哥一定要保护妹妹,秦昭云如今是要拼了老命了! 然而,他不可能及时赶到。 琴轩被扑倒之际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眼看又有两个冲身村民围将上来,琴轩将要被它们杀死。突然电光闪烁,江进酒在这万分关头赶到,符玉电棍双管齐下竟给他来个了英雄救美! 同时手一扬,将另一块符玉丢向秦昭云,也把秦昭云给救了。 “琴轩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江进酒一手举着符玉一手搀扶起琴轩,冲身村民很怕这块玉,每每虚晃冲身村民都会往后退。 双方对峙的这会儿,后续的村民纷纷赶到。 他们还牵来六条狗,是叫做“狼青”的大型犬和全身黄毛的土狗。一个个十分凶狠,全都扑上去咬手咬脚。 八个冲身村民顿时受制,而且很怕狗似的,只想着怎么甩开却不晓得还击。 没扯几下,其中一个直挺挺的倒趴在地上,竟然就此不动了! 更奇怪的是,这人一倒地咬他的狗便松开嘴,改扑另七个人,好像狗认为倒在地上的人已经死掉了。 转眼间又有三个人倒下了,剩下的四个人突然像打了兴奋剂,狗虽能咬到他们,却轻而易举的被甩开。 秦氏兄妹见状解下缠在身上的绳子,足有十米长,叫四个人扯一端,用打围的方式去捆剩下的四个人。 刹那间小伙子们一拥而上,把这四个人拦腰束起。可无论小伙子们如何使力,憋得脸红脖子粗也勒紧不了他们,好几次险些被他们的蛮力扯走绳子。 秦氏兄妹见状使出镇妖符,虽然不能制伏他们,但可以减弱他们的力量。同时琴轩叫江进酒去找她的背包,打算用玲珑来收妖了。 绳子渐渐收紧,又有两个人被狗咬得倒下了。想来魑祟的力量被消磨得差不多,已不能够控制多人。 然而剩下的两个人反倒更难对付。 刚开始魑祟的力量分成四份,人尚能应付,如今归结到一个身上力量大得吓人,绳子各端增加到八个人,仍然无法完全牵制住它们。 幸好这时后援大队赶到,许师傅和其余的村民都来了。 见到这般模样,该旁观的旁观,该帮忙的帮忙,一时间人声鼎沸。 冲身的两个村民也变得异常狂暴,张着血口见人就想咬的模样。要不是有秦氏兄妹和许师傅在一旁控场,扯绳子的村民早被吓跑了。 过了一会儿,江进酒背着一个包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回来。 秦昭云立即喊道“大家围着站成一个圈,快点!”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照着指示围成一个大圈,琴轩把玲珑取出设好捧在怀里,秦昭云拿着两块符玉绕到琴轩对面,与扯绳子的小伙子们约好,当数到3的时候就把绳子抽出来。 一时间众人屏息看着秦昭云的手势“1……2……3!” 两条绳子呼的一声抽离了两个冲身村民的身体,同时秦昭云用沾过自己血的符玉快速扣击他们的气海穴、关门穴、膻中穴,最后扣在额头上。 只听嗤的一声响,他们的额头上冒起一股白烟,同时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响,一股平白无故而起的阴风径直向琴轩刮去。琴轩立刻打开玲珑的孔盖贴胸而立,身体竟被这股风吹得在地面上平移!撞到身后两米外的村民才停下来! 被撞到的几个村民像保龄球瓶一样摔倒,吓得坐在地上半天不知所措。 琴轩稳住身形后立即关闭玲珑,改变设置。随后得意地冷笑一声,对秦昭云打了个ok的手势。 如此精彩的场面却是与江进酒无缘,他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当秦昭云喊2的时候,西方树林中闪现一点火光,与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也是一闪就消失了。 这会儿他一直盯着那边,完全错过秦氏兄妹捉妖的场面。 “哎!猪头!干嘛呢!” 琴轩冷不防踩了江进酒一脚,痛得他哎唷一声,跳到一边揉着脚背惊慌的看着四周。 “怎么了怎么了?又逃了吗?” “嘿呀!你以为本小姐是何许人,拿着。” 江进酒接过玲珑,发觉它轻微的颤抖着,不禁担心地问“琴轩,它们不能再跑出来吗?” “放心猪头,这回经过改良就算是妖怪也封得住,别说是小鬼小怪了,想出来没门!” 琴轩自此不理会江进酒,去找哥哥看她的伤势。 另一方面,在许师傅的救治下八位被冲身的村民陆续醒了过来。 他们浑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事,只是觉得疲惫不堪,周身疼痛。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吓得一个个傻了眼。好在许师傅做起安抚工作,没多久村民就各自回家了。 而许师傅回去后听闻秦氏兄妹的发现,也是一头雾水,遂决定挖开那两个点位。 经过夜晚的事情,村民把秦氏兄妹和许师傅奉为真神般。一说要挖坑,不知从哪弄来一台挖土机,又集结十几号壮男,挖了许久直达二十米深。 正当村民都觉得挖不出什么,猛然间像打碎一筐臭鸡蛋,一股恶臭涌到地面上把人熏得直掉眼泪。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臭味,秦氏兄妹及许师傅却知道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赶紧叫停让众人散开。 等到臭味淡了,三人下去坑底。发现底下仅仅是黝黑的土层,可是质地十分坚硬,用镐刨下去就像敲在高强度的钢筋混凝土上。 秦昭云用小刀使劲剜了几下,也只得到零星的土屑。刀刃上沾染一层黑中泛红的物质,秦昭云放到鼻前嗅了嗅,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泥土里竟然掺杂着血液! 而且在炎炎烈日下,黑色的土层泛出丝丝寒意,不多时土面上凝结了一层细细的水珠,说明土层中的阴气很重。 秦昭云试着找出这种土层的面积,结果只有二米多长,一米宽左右的大小,倒像是一口棺材板。 见此情形,琴轩忽然想到师父的一本手抄书中记载过这种泥土。 那是把人的四肢剁成肉酱喂给山精,再打成肉泥与黑土混合而成,用来封装棺材的一种降术材料。 那种可怕的降术作用是把死者的灵魂禁锢在棺内,并让灵魂拥有活着的感觉,终日感受黑暗所带来的压抑和恐惧,感受肉身慢慢腐烂的滋味……地狱可能还让你歇口气,可这个是分秒不停,比在地狱里还要难过。 而那个降术的名称是“洛阳降棺”。 第三十五章 双亡记17洛阳降棺 相传于宋朝末年,在洛阳西北六百里外的青崾(腰)山中隐藏着一个教派,叫做青衫教。 教众多是山民,全身青衣,崇拜山神和水神。 但世人称其为邪教,原因其一教派的很多活动在夜间进行,教众面戴十分丑恶的面具俨如魔鬼山怪。 其二对于礼教森严的宋人而言,青衫教教众可谓淫乱无德。 他们没有实质的婚姻,彼此喜欢便在一起,甚至多人混居。伴侣随兴而换,更有聚会时集体乱交,乃至大多数孩子不知其亲生父亲是谁。 其三每年至少一次用活人献祭神灵。 流程是在圣地神坛上挖出活人的心脏,由祭司祈祷进献,其尸留待山中予以野兽分食。 如果外来人误入圣地,一样要在神坛上活祭以敬神灵。 而青衫教令人畏惧的是手段极其残忍,尤其对待仇敌和叛教者。 传说会被下降术,最狠的将其四肢斩下,将人活着放入石棺深埋地下,人会在石棺中煎熬几个星期才算作死亡。 然而死亡不是结束,而是苦难的开始。 肉身虽死,可灵魂不灭永不超生,永远地禁锢在肉体中。 更邪恶的是灵魂不会知道自己死了,因降术的关系会有活着的感觉。饥渴、寒热、疼痛、窒息……身体的任何一种感觉都不会消失。 试想一下,置身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呼吸却吸不到空气,身体寒冷彻骨,饥渴难当。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自己的胃液腐蚀,感觉自己的皮肉正在溃烂,感觉断肢处生出蛆虫,在肌肉和骨头的夹缝中不停的钻咬……却不能喊叫,不能动弹,只能默默的忍受。想死死不掉,想疯疯不掉,不知白天黑夜,饱受孤寂之苦,每一秒每一秒都在煎熬。 并且施术者用了某种方法,让尸体腐烂的速度减缓。尸体变成骷骨至少要几十年乃至一百多年,就算到十八层地狱也走个来回了。 石棺会在山脚下的荒野中深埋地底,传说最深达到百米。 而覆盖在棺盖上面的黑土也不简单,传说是山精(某种蜥蜴)吃掉棺内人的四肢后,被剁成的肉泥。 山精吃肢体,会记住棺内人灵魂的味道——魂魄无味,这样做如同在魂魄上标注印记,好叫山精不会认错。 随后趁山精消化到一半时,用木锤从尾巴开始细致地砸烂到头部。惨烈的死法以激发山精的怨气,最后与沼泽枯树下的黑泥混合。每日涂以尸油、羊血等物,阴干七日方可固化。 假如有人包庇棺内之人,会被教众乱刀剁成肉泥与黑泥混合,其灵魂同样永不超生。 制成的黑土会像混凝土一样结结实实的粘在棺盖上,其怨气像无形的大山压着石棺,令棺内的灵魂无法脱出。 入土后三年产生毒性,形成一道极为有力的保护罩,任谁都别想碰,就是要让棺内的灵魂永世煎熬无法解脱。 由于此法只有教中的执法长老知道,所以名称外人无从知晓。 后来有人在洛阳境内发现一具,便取名为“洛阳降棺”。 书上的介绍就这么多,而且没有记载破棺之法。 但其中提到此棺的凶险性,认为棺内灵魂在似死非死的状态下饱受煎熬,其怨力不同于寻常鬼怪。加之棺盖附着惨死的山精亡魂,时日一久恐成妖邪,破棺后是否仍为棺魂克制之物实属未知。 还有闷了不知多少年的毒泥,想要开棺谈何容易。就算能打开,情况是猛虎出笼近者遭殃,哪怕祖师爷上身都未必罩得住。 为了证实这是不是降棺的棺泥,琴轩叫村民挖开侧面。 没多久,一块长方形的青石展现在大家眼前。其表面凹凸不平,乍一看像岩石。 然而仔细看会发现,在中央处有一个脸盆大的圆面十分平滑。上面涂有颜料,虽然日久脱落不少,依然能看出是一种符号,与记载的青衫教教徽十分相似,这真的就是洛阳降棺! 可洛阳降棺为什么会出现在陕西境内实叫琴轩想不通,难道说当年有青衫教的执法长老逃匿于此?并重建了教派?还是说记载有误? 姑且放下这些不谈,如今降棺一部分显现出来,罗盘上却没有紊乱的现象,只是偶有微小的跳动,说明降棺的阴气不会外散。 何以到了夜间阴气变得十分强烈?形成阴气环流? 过不多久,石棺的四面都挖开了。看起来石棺的做工十分粗糙,只求有个棺形而不求壁面平整。 而北面石板的中下部份与棺底一小部分破损,漏了很大一个窟窿。看边缘的痕迹,明显是凿子等尖锐的利器所留。 见此,秦氏兄妹及许师傅判断此棺曾经被人盗过,也可能是被人破解留下的痕迹。 可这又说不通了,既然棺破理应有物作祟,可是多年来就没听说过渭阳南村及附近闹鬼。 理论上此地应该阴气横生,成为一个不祥之地,回阳局也没有形成的基本条件。 可非但如此,这里还是丰收连年的农业基地,形成了回阳重局,简直没道理可言。 为了能有更多的线索,需要想办法看到棺内的情况。 秦昭云祭出高科技产品“电子老鼠”。 其外形是卡通版老鼠,脚是四只轮子,眼睛是无线摄像头,具有夜视功能,有效传输距离300米。额上装有探照灯,专门用来探查窄小的地洞或管道。 电子老鼠下去后,其棺内景象出现在显示器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长约30厘米的铁杆,钉在棺材盖上。锈迹斑斑,末梢有些弯曲,横断面上没有锈斑,看样子这根铁杆原本是个铁钩,现在钩子的部分断掉了。 棺盖上以铁筋为中心刻着一副圆形图案,脸盆大小。上面沾满了污垢,像是凝固的血渍,几乎把图形盖住,以至于刻的什么不得而知。 在圆图的周围刻着很多古体字,许师傅和秦氏兄妹认得,写的是这个人所犯下的罪行,及诅咒之语。 而且字迹的涂料很特别,映着灯光在显示器中呈现亮白色,反光很明显。 结合环境猜测,估计是一种可以让灵魂看见的硝石粉,诸如此类的阴性材料。以便让死者永远看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并受其诅咒。 再看棺内四壁,和外面一样凹凸不平,想来造棺者根本不讲究美观性。但是棺壁上到处都是划痕,好像某种野兽的爪子抓出来的。 此外在棺内的四个角落各放着一颗鸡蛋大的圆球,看不出质地和作用。 再看石棺底面,有一个人形凹槽,看不出深浅,用某种黑色的物体填平,上面什么图形文字都没有,不知功用为何。 但是……棺内没有尸体……却有一只通体黝黑的猫,倦缩在人形的腹部上! 凑近一看,四人全身的鸡皮疙瘩刷地蹦起来。 只见猫的眼睛是睁开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细的黑线,眼白的部分有别于普通猫咪,竟然是雪白一片!映着探照灯的光发出青色的寒光,显示器中看起来十分碜人。 “哥,你说……它是死的还是活的?”琴轩指着猫的鼻子说道“我总觉得它还有呼吸似的。” “八成是你错觉,这猫眼中连一条血丝都没有,应该死透了,不可能还活着。”秦昭云探头看了看石棺,不解道“可为什么会有只猫在里面?” 按理来说,盗墓者不会用猫这种动物去探棺。 一来猫喜欢在黑暗中游走,放入棺材里怕不出来。加之好奇心重,怕它无意中破坏东西。 二来猫并不是很爱叫出声的动物,需要听到叫声时它反而不叫的话会误事。 所以盗墓者大都用小鸟或鸽子,如果放进盗洞里没死,便会朝有风或有光的地方飞。会顺着地洞里飞出来,这样盗墓者就知道里面安全了。 这会儿四人各有所思,突然间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各种惊呼声不断,有人直接跑到许师傅身边,指着挖出的土堆惊慌地说道“师傅你快去看那是啥玩意!?” 四人过去一看,土堆里有一根粗麻绳,一端深入土里。然而在绳子与土堆表面连接的地方,竟然有一坨暗红色的东西,其中间有一块白色物件,看起来……是骨头! “猪头!去拉绳子。”琴轩推了江进酒一把。 江进酒十分不情愿“那个,我胳膊疼,叫别人可以不?” 然而举目四望,没人要帮忙的意思,搞得他真想哭。 琴轩又推了他一下,斥道“是不是男人,快去!” 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拉麻绳。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一拉之下手上传来的触感令他牙根发痒。 绳子彼端的东西好像十分脆弱,连绳子这样圆钝的东西都能把它割开似的,产生一种挤破气泡的震感。沿着绳子传到他的手心上,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难受得不想再耗下去,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一用力,在场人士无不惊呼。 绳子套着一具没有四肢的尸体! 其身上一丝不挂,仅剩的腐肉上包裹着一层黏液,里面都是蛆虫,恶臭难当,无法辨认出是男是女。并且尸体的嘴巴上粘着一段弧形的铁筋,分明是断掉的铁钩。 一时间呕声大作,不少人跑一边去吐了。 江进酒虽然被熏得恶心,不过见死人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能够挺住,幸灾乐祸地看着别人。 突然琴轩大声喊道“啊!我明白了!”吓得在场人士激灵一下,全都瞪着她。 琴轩给予一个歉意的笑容,安抚了村民紧张的情绪后,转身与江进酒、秦昭云和许师傅说出自己的猜想。 “虽然不知道这棺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从凿痕来看肯定是盗墓者做的,而且发生的时间不久远,我看在20到40年间。” “你怎么知道是盗墓的干的?”江进酒插嘴问道。 “猪头,你觉得现在有普通老百姓能凿开这么厚的石棺吗?而且埋的这么深还!真是!不懂就别打岔,专心听得了!” “可是……” 江进酒还是想知道,琴轩无奈地叹道“好,解释给你听大记者……这职业盗墓者不会从坟顶开始挖,而是从侧面斜着挖一条地洞,直通亡者的脚底方位,启开棺壁到里面进行搜刮。等到事成之后,没人能从外面看出被盗的痕迹,这才叫盗墓者的手段。你看这石棺脚底处破洞,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第三十六章 双亡记18棺中黑猫 “脚底?” 江进酒瞧着尸体嘴里的铁钩,心里琢磨如何钩挂才能让脚朝向破洞处,喃喃道“为什么要在脚底呢?” “嘿呀,这样才会避免入棺之时冲到尸气呗。头部是很危险的部位,像是嘴里、人的胃、肺、肠子里都是气体积存的地方,开棺时产生的气压差,还有受到外力按压就可以使这些气体急速放出,所以要从脚底摸抓。不过……这口棺材有点特别,它没有石碑也没有坟冢,正规的棺材头宽脚窄,是梯形的,哪像这口棺材外表凹凸不平,大体是个长方形的,也就看不出头脚的方位。我想这个盗墓者也是按照下葬的规矩来摸的。” “什么规矩?” “规矩可多了,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完。就说这块地形,头脚取向是头枕山,脚蹬川。盗墓者顺着这个规矩摸,不巧这个人是反着葬的。” “那只猫是盗墓者放进去的?” “应该不是。”琴轩打量着屏幕中的猫说“我估计它是只野猫,八成是盗墓者临时抓来的。” 江进酒又问“那为什么要把猫放进去?” 秦昭云答道“你这四方棒槌、死笨,棺材埋了那么久里面空气早没了,当年又没有氧气瓶,开棺后多久能进去,当然是把一只小动物放进去,看看会不会窒息死掉,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老实听着别打岔,琴轩继续说。” “嗯好,我想这个盗墓者的胆子很大,他被棺板上的微光吸引,以为是好东西。要不然他发现弄错方位,又看到人头钩挂在棺盖上的场面早该吓跑,怎么还会用绳子把尸体弄出来。不过把尸体拖出棺外不等于连带魂魄一起出棺,这口降棺不仅能把灵魂禁锢在肉体里,对灵魂来说也是个笼子,他破坏的部分没有破坏相关封印,最多是给笼子开了扇铁窗。失去肉身的灵魂在降棺中四处乱撞,一定弄出明显的异动,惊动了他不敢继续,惊慌间把尸体掩埋在盗洞中。而现在造成夜间异常的是那只猫。” 许师傅接道“你是想说……受困棺魂为了逃出石棺,附于猫的身上,结果非但没出去又困在猫的身体里?” 琴轩微笑道“许师傅想的和我一样。” 忽然瞄到欲待发问的江进酒,就半睁着眼睛懒散地对他说“猫呢,在每个国家里的传说中,身份都不一样,有被奉为神的,有被当作邪恶化身的,又或者魔鬼的使者,还有被称为圣灵的,但在咱这儿却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进酒摇摇头,琴轩继续说道“因为它太懒了。” 一片静悄悄…… “哈哈,开玩笑啦,我也不十分清楚为什么。不过我师父曾研究过它,依据古代神话推测,猫可能是上古传说中梼杌的一个分身……梼杌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儿子,很像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尾巴很长,猪头,别想我画出来,自己上网查去!” “哎呀!你咋知道我想干嘛呢?”江进酒嘿嘿笑道。 “嘿呀!你这猪脑袋还能想啥。” 许师傅插嘴问道“那么令师认为猫有何种能耐?”。 “师父也说不准确,师父认为猫这种动物很神秘。从古到今,外国的传说花样繁多。有说猫可通灵的,有说猫能吸人魂魄的,鬼附在猫身上夺人性命的,女巫的随从。还有什么猫有九条命,是神的使者、神的化身,可在咱这儿关于猫的传说却不多。” “古时的猫叫做狸,西周以后有些记录却少之又少。神话故事中的角色也不多,顶多是什么九尾猫妖害了一整个村的男丁,修炼成精的猫受人恩惠知恩图报,猫从一个死掉的老太太脸上走过,就成了传闻中的猫脸老太太。好坏不一,里面却没有一只闹得天翻地覆的,连《西游记》《聊斋》《封神榜》《山海经》里,猫的出场篇幅几乎为零。” “可猫的智力不低于任何能够修仙的动物,这么低调的家伙,师父认为最有可能的是猫在古代扮演着守路者的角色。而且不是一般的路,是人、神、魔、三界交汇之枢,谓之“沌虚”的空间。沌虚与三界的通道每隔六十年会在某一界中开启,时间不定。也许片刻,也许几年,或者几十年。也有同时在两界开启通道的时候,甚至在三界中同时开启。如果同时开启两界的通道,等于在两界之间架设与之沟通的桥梁。” “魔现人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大战天昏地暗,这在神话故事里屡见不鲜。三界的平衡会被打乱,往往对人、神界相当不利。因为在沌虚里充斥着三界的气息,神界的气息为至清纯之气,人界是清浊之气,魔界是至浊之气。所以沌虚中的气大概率偏于浊,偏清的机率小。假如通道同时开启在魔界与神界,偏浊之气流入神界,就会削弱神的力量。作为神或人,都无法忍受沌虚中的混乱之气,就无法在沌虚中阻击魔人,只能被动受敌。” “为了三界的平衡,猫应运而生成为沌虚的守护者。依各种事例来看,猫亦正亦邪,阴阳不定,恰恰说明猫在沌虚中能够毫无阻碍。而且很有这种可能,沌虚之气是猫精气的来源,只有在沌虚中它才会变得十分强大,连魔人见了都惧怕七分。尽管这是师父的推论,我觉得很有道理。” “以魔性而言,毁天灭道简直是终生志愿,可几千年来只有过两次关于浩劫的传说,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在维持平衡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我师父能确定的一点是,猫至少分成两种。一种是纯粹的动物,一种继承了非凡的血脉。继承者的能力很强,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还有呢,我师兄认为猫是一种媒介,他曾见过一群野猫聚集在一起,其中一只高高在上似乎是它们的首领。底下猫的叫声井然有序,就像开会时底下的人在发言。可三天后师兄发现那只首领猫死在了路边,看起来是被野狗咬死的。回想那晚看到的情况,其周身似有一层黑影,面目表情似人状,眼里也没有发出猫眼应该有的荧光。照他估计,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在人界‘办事’,为了不引人耳目,又或者是一种规矩,他们来人界办事的时候不可以用本体,必须借用一个身体才行,所以猫应该是夜用型的身体。” “这么看来,深夜时尸体被盗墓者拖出来,因为封印的关系灵魂与肉体分离出来。灵魂为了逃出降棺附在猫的身上,可是封印针对的是这个人,就算附在猫的身上也出不去。而且附在猫身上不等于有夜视眼,它在黑暗中乱抓乱爬,就留下了棺壁上的爪痕。这样闹到天亮,它虽然看不到阳光,可猫的习性会感应到,猫的功能自动关闭,灵魂就困在猫体中继续受苦。而只要这个灵魂没有逃出棺外,降棺就会保持封禁功能,所以我们从地面上探测不到异样儿。” “这样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许师傅和秦昭云齐声点头道。 秦昭云问“那阴气流是如何产生的?” “我估计……另一个点位下面还有一副降棺,而且也被破了个洞。” “还有一个!?”听到的村民无不惊呼。 “嗯呢,我想是这样的。棺魂附在猫身上后,就算有了行动能力也是个盲人,盗洞被堵死,它不知道出口在哪儿,只能在降棺里打转。直到有一天又来一个盗墓者,也可能是同一个,在那边发现同样一具棺材并依法打破,八成也放了一只野猫进去,形成与这边一样的局面。” “这样在夜里,因占据同种媒介,彼此间产生微妙的联系,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又或者彼此能够感应到对方强烈的怨气,它们就有了前进的方向。可它们无法出去,却又不甘心囚禁就有了千百次的冲撞。这时棺体有破口,阴气得以外泄,两相往来后渐渐形成旋涡,就吸引了附近的阴气,越聚越强形成了阴气流。而阴气流像一面围墙隔断了生气流,令原来的生气流不得不改变走势,形成七关昼夜不同方位的情况,甚至把回阳重局的主脉切断。” “所以折寿也是因为降棺。这是一股饱含怨气的阴气,人在睡觉的时候是新陈代谢最慢的时段,身体被这种阴气侵袭会加快新陈代谢。这是说休息中的内脏恢复工作,等于没有睡觉。有违常理就容易衰老。还有这个环流不是一整夜的,应该是几小时为一周期。当它停止后回阳重局恢复运转,树在这时误以为天亮,隔了一段时间阴气环流再次产生,回阳重局停止。如此反复,在一夜间树的感知如同过了两三天,就产生了树年轮异常的现象。树的生长周期被打乱,更何况是人的。” “嗯,很有道理。”许师傅和秦昭云再次齐声点头道。 江进酒问道“这么说只要另一个点位下也有降棺,这事儿就水落石出了?” 三人齐点头,江进酒立刻张罗着挖坑。 挖了快三十米果真有一具降棺,并且破了个一洞。 只是棺内没有猫,只有一具没有四肢的尸体钩挂在棺中。 但这不影响结论,渭阳南村的神秘双亡事件自此有了端倪。 大体来说,是这对降棺的原因。 它们的存在吸引了邪物,而且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就像兄妹俩收服的魑祟,它们也是被吸引来的,想借此地修行。 但是因为回阳重局的关系,它们在白天是不敢现身的,一定要藏身在阳气较弱的地方。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仓库、菜窑、茅厕,诸如此类常年不受日照的地方自然成为首选。即使是回阳重局内依然会有阴气较强的方位,那里同样是潜伏地。 而动物在修妖魔道时,尤其是借着极阴之地快速修行期间,需要进食阳气以抵消阴气对自己的伤害,所谓物极必反的道理。 好比电池充电经常超时,反而会减少电池的寿命。正常人过多进食补品,反倒会生病一样。 兽灵无法及时地把外来阴气转化成自己的力量,便需要进食阳气以作对冲,以免无法承受产生紊乱。 由于渭阳南村的人生活在回阳重局中,即便是垂死之人的阳气也比一般人要强的多,所以一年吃一次就足够了。 那些亡者,看似毫无联系,实则都在九宫的脉络上。 所谓灯下黑,在回阳局极强的阳气笼罩下,阴气脉络中的波动让人无从察觉,它们才能够做到在不引发异常现象下偷袭成功。 再者宝地无永主,年年有人抢。 又有句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邪物之间也存在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里也常常易主,致使每次双亡事件的性质不尽相同。 总结说,渭阳南村的双亡事件,有巧合,也有不幸。 但只要去除这个隐患,此后渭阳南村的村民即可高枕无忧,享受回阳重局所带来的福利。 第三十七章 双亡记19研究对策 道理谁都会说,可在实际行动中却处处遇到难题。 要说这棺内禁锢的灵魂,现已不是单纯的鬼。 人属阳,鬼属阴,人死后转变成鬼有一定的过程,必然要有足够的时间。 民间传说“头七”,是说人死后的第七天,亡者的灵魂回到家中,接受家人的供奉后,再被鬼差带去地府。其实间接地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跳过这个过程直接变成鬼,即成为传说中的“鬼修”。 鬼修保留了人生前的修为,此后摆脱肉身予以修炼中的束缚,步上灵修的道路。其向善从仙,向恶行魔。 不过想要成为鬼修生前要有一定修为,其魂魄炼有精元的人才能办得到,道家称之为“元神”。 且说降棺内的灵魂缺少这个过程,因降术的关系变成了鬼,也因降术的关系没有变成鬼修。变成一种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性质有点类似于电影里的僵尸。 僵尸是怨死之人,下葬地点选择不当,如极阴、聚阴之地,令尸体不腐,在机缘巧合之下起尸。又或者尸体停放期间发生变故,人为导致的尸变。 很多故事背景源于古代大户人家,其一大户人家有守灵四十九天的规矩,多用药草及石灰等物保持尸身不腐,也有用冰块保持的。但是棺材只是盖上棺,并没有钉死。 尸身停放越久,积累的风险越高。人为失误,动物误触,虫害等等,甚至天气因素也会导致尸变。 总之不管何种情况,其尸变的主要原因是体内含有一口气。 人分好人坏人,尸分僵尸死尸。人会变坏是因为不争气,尸变僵尸是多了一口气。 人死前生气、憋气、闷气、郁气会积聚在喉咙里,死后本该散出。倘若人死后这口气一直没有散掉,就如同塞子堵住了咽喉,令胸中的气体无法外泄,以致在体内积聚。 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如果一口阳气或者生物的气息喷到尸首的鼻孔里,等于挑动咽喉中的那股气。如同拨开塞子令胸中的气体呼出,让魂魄以为自己在呼吸。以至于魂魄在转变成鬼的最后阶段产生误解,以为自己还活着,尸变就此产生。 书中记载降棺内的人能够存活几个星期,因降术的作用无法知晓自己何时死亡,魂魄始终附着在肉体上。 又因降术的作用魂魄拥有活人的感官,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以此推测,降棺内的人的死因应该是窒息死亡。并且死后意识中仍然保持着吸气的状态,等于胸腔中一直卡着一股气。 再者棺魂遭受着诸般痛苦的折磨,正常的反应该是出于本能地挣扎着。 肉身虽然无法动弹,可要知道活人整天绷紧肌肉,肌肉会变得越来越紧实、僵硬。灵魂虽然没有肌肉但也是一种生命体,它没有骨骼、器官等内部构造,它就是一个整体。 任何一种牵动,哪怕是怒火中烧所引起的波动,对灵魂本身来说都是一种锻炼,以至于它在挣扎的过程中使自己不断强化。 而且痛苦也是一种怨念,怨念时刻不停止,它的怨气就会不停的增长。倘若此棺不是以阴制阴,恐怕它早已挣脱束缚。 兴许它知道自己死了,这样却更加可怕。 首先降棺只有囚禁的功能,没有削弱的能力,棺魂的力量只增不减。 再者明知自己死了却还要承受诸般痛苦,换谁都会不甘愿。 它不像前者如同单细胞生物只有一个问题,它会思考很多个为什么?每多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就会增添一分怨念。 而且长时间受精神、肉体折磨,心智极易产生扭曲,很多变态杀人魔就是这样产生的。 所以,假如有一天它真的出来了,前者不过是为了继续“活着”而寻找新的身体。 一旦占据新的身体,它强烈的阴气会不停地损耗肉体的生命力。直到肉体消亡时发现自己死了,大有可能就此安息。 而后者几乎是无止境的,会毫无保留地发泄它心中的怨念,满足它变态的欲望。如同狂魔肆虐无忌,仅仅是为了获取最后一刻得到的安宁,便不计任何代价展现它的疯狂。 直到某一天,他所有的怨气发泄掉了,它才有可能变得正常。但这仅仅是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过分的杀戮会让它变成更加可怕的东西。 且说在多年之后,盗墓者出现了。 此时棺内的状态是,魂魄的意识中卡着一口气,怨念爆表。 活人进入棺中本应该使其尸变成僵尸,可胸腔中的那股气早已随着糜烂的孔洞散出。只是棺魂不知道,意识中以为胸中窒息。 降术只是让魂魄与肉体建立连接,并不是真的拥有身体。尸体不过是具慢慢腐烂的肉体,魂魄感觉到的身体,存在于意识形态中,也就没有尸体可以起尸。 当阳气入棺,唤起的是灵魂而不是肉体,致使棺魂能够在限定的范围内活动,如同一只困在牢笼中的猛虎。 或许老虎关在笼子里面久了会变成一只懒猫,可鬼这东西不一样,你越是不让它出去它就越是要出去。更何况它就是想出去,降棺的封印成为它力量快速成长的辅助动力。 这两口降棺,一具尸体在棺中未曾变动。 从棺壁破洞的大小来看成年人无法进入,应该是盗墓者打洞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棺内为不祥之物,遂放弃盗墓。 所以这具降棺内的灵魂应该没有苏醒,破解之法是想办法让它“死”一回,超度一番便可。 可另一具尸体在棺外,肯定知道自己死了。即是说渭阳南村所有人将要面对的是一只极度恐怖的魔鬼,就算秦氏兄妹及许师傅联手都未必有十分的把握降伏它。 江进酒心有不甘地问“那你们的意思是有猫的那口棺材动不得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许师傅答道“这得要研究一番才能定论,我们对这种降术了解太少了,贸然行动必然风险。” 琴轩打了个响指“ok,那先占一卦好了。” 江进酒以为她会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却见她拿出一盒塔罗牌。 要说琴轩身为道门中人却玩起西方的玩意儿,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贵妇们害的。 那些人多数对中国的相术、测字、排命盘等等古代占卜术不感兴趣,一味的崇洋,琴轩也只好顺应时代的潮流拿起塔罗牌。 她没想到这东西挺简单的,就算被秦真阳发现也只会当作一副扑克牌,索性普通业务中就用这一种占卜方式。 没一会儿,琴轩叹道“岂止是一口难动,应该是两口都很难动。” “为什么?”江进酒问道“不是有一个很容易解决的吗?” “猪头!用你的猪脑袋想一下。”琴轩敲了江进酒一记响头“它们能互相感应到,如果突然失去联系,那个难缠的家伙会老实呆着吗?!” 江进酒恍然,同时许师傅笑道“丫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洋玩意儿咱老头子不懂,占了什么卦?” “不好意思许师傅,时间紧物件没带齐,只好用随身带的玩意儿。”琴轩吐舌娇笑,算是道歉了“其实这塔罗牌近似梅花数,可以当作图画版的切占再融合了星占,只要运用适当的牌阵就可以针对问题占卜。简单说我刚才占问了未来的凶吉,结果显示的是未知之数,西方的玩意儿就这点不好,只能说个大概不能指个路数。我估摸这两口棺材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是凶险多一点。” 许师傅点了点头,走到坑边观察着降棺说道“未知之数,即是存在多种变数,哪怕走错一步我们当中就会有人丧命,所以要万分小心才是。依我看……你俩有伤在身,咱们还是多找些同道来,胜算能多一分。” 琴轩摇头道“恐怕来不及啊许师傅,我也想过用术阵暂时控住场面,可是回阳局它都能顶掉,别说其它阵了。更何况咱手上的物件只有那么点儿,不可能撑太久的。现在棺已出土,说不定里面的家伙有所察觉,只不过碍于白天回阳重局压制才没什么动作,如果到了晚上它们一定会很嚣张地玩花样。虽说有封印在,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么……秦姑娘可有什么主意?”许师傅问道。 “嗯……也许……”琴轩琢磨了半天,秦昭云也跟着琢磨半天,都是摇头叹息。 这会儿江进酒正忙着笔录三人的对话,连塔罗牌阵也描画下来。 琴轩忽然看他不顺眼,瞧着心里有气。大概是写字时的声响太吵,上前一把抢过他的笔记本,斥道“干什么!想偷师呀!” 一甩手翻了几页纸,琴轩忽然看到笔记本上画了两副棺材,被乱七八糟的椭圆线条包围,中间部分更是鬼哭神嚎,只能说是一坨线条,完全看不出画的什么。 她指着画问“猪头,你这中间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被袭击的地方啊。”江进酒比划道“我记不大准,我想应该是在这块地方没错吧。” 这会儿琴轩充耳不闻,她看着图画灵光突现,一个绝妙的破棺之法浮现在脑海里。 等江进酒说完有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满意地微笑着,温柔地把本子还给江进酒,用力地拍他的背说“真没想到,你这个猪头总能在关键时刻弄点响子出来,托你的福办法有了。” “什么办法!?”三人齐问。 江进酒更是糊里糊涂,心想“托我的福?怎么托来的?” 琴轩盯着江进酒诡异地笑着,轻揉着他的肩膀说“这个办法换在别的地方绝对不成,可是此时此地,万物具备,所以一定成功。” “是吗?都有什么东西啊?”江进酒直觉告诉他,他八成要遭殃了。 琴轩掩嘴笑道“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点子最最最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你啦!” 这下不光是江进酒吃惊,秦昭云和许师傅都吃了一惊,想说江进酒是个外行人能有什么作用。 江进酒苦笑道“姐姐!姑奶奶!饶了我吧,我乃一芥草民,手无缚鸡之力,见鬼只有逃命的份,我上有老母要养,下有社保要交,实在不是经历大风浪的人呐。” “呸!”琴轩啐道“那你干嘛当记者,当了就别想消停!” 许师傅插嘴说“不知秦姑娘要用他来做什么?” 琴轩瞬间变脸,微笑地对许师傅说“让他去当替身那,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超度那一个。” “不行!”秦昭云惊道“这里不论哪一个都会让人吃不消,稍有不慎小江必死无疑,这怎么可以!” “嘿呀哥——这我当然清楚啦,可你细想一下,你受伤那晚他被魑祟冲身,还有那晚他被魑祟包围,明知他是什么份量却迟迟不上手,一直拖到咱俩赶到才上。还有他被魑祟冲身一次,被魑祟踹了一脚,可你后来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妥吗?活得好好的,连点受伤迹象都没有!再之前有一次,我把一只冤魂引附在他身上,事后一点事儿都没有,只认为自己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半点不良反应都没,这是正常人的能有的吗!?” 琴轩说着把脸转向江进酒,似笑非笑的,半边眉毛跳了一下。模样虽十分挑逗,却搞得江进酒打从心底激灵一下,暗道不好。 秦昭云听琴轩这么说,也回想起令他狐疑的情景,禁不住打量起江进酒“你这一说,这家伙确实很古怪,感觉……跟鬼似的。” “哦?此话怎讲?”许师傅问道。 兄妹俩便把各自遭遇到的情况说给许师傅听,许师傅听罢想了想,遂问到江进酒的八字。 俩琴轩也跟着算了算,一番讨论之后,江进酒身体的秘密基本上破解了。 只是许师傅与公孙治的说法不大相同,他是说江进酒在阴月阴时出生,到了晚上阳气会比正常人低,不像公孙治所说,江进酒的性质是随周遭环境改变的。 至于琴轩所想的和公孙治差不多,不同的是需要符咒辅助,而不是需要时间。 议论完毕,琴轩端坐正中,如同指挥官一样讲解她的破棺之法。 第三十八章 双亡记20破棺 琴轩在图纸上摆放十几枚铜钱和几粒石子,一枚铜钱放在左手边内有黑猫的降棺点位上,是为一号。一枚铜钱放在另一口降棺的点位上,是为二号。 二号点位的左边放了一粒石子,点位与石子中间画了一道竖线。以点位为中心,到竖线的距离为半径,八方各置一枚铜钱。 再以一个铜钱为半径,围绕二号点位紧密的放置十一枚铜钱。在正东方留一缺口,四粒石子置于缺口外,摆成正方形。 琴轩比划着说道“有了他这个怪咖,我们可以先破二号降棺。先在竖线的位置上挖一道沟,在沟里拉上一道电网,目的是利用电磁隔断两棺之间的感应和阻断阴气环流。玲珑放在石头这儿,设一伪棺,设法利用魑祟的阴力暂时维持阴气环流,好让我们在破棺的时候不会惊动到一号发生意外。二号这边儿打算用替身超度,考虑到突发状况,里外放置两层金锁阵以策万全,在降棺破口对应的地面上,在四个石子那里用布做一个帐篷,依附它做个天王塔阵。然后把石棺头部位置的壁板破坏,给尸体套上捆尸索,锯开一点铁筋,到破棺时容易弄断方便把尸体拉出来。同时在尸身上贴镇尸符,锁住魂魄,就能连尸带魂魄一起拉入布帐中。接着要做的是把这口降棺破掉,在八个铜钱的位置放上多个火油中混合雄鸡血和朱砂等物的铁盆儿,坑边也要摆放一圈,只留东面两人通行的缺口,到时点燃形成烈火罡阳阵对冲降棺的阴煞之气,削弱降棺封禁之力。再用阳爆法化掉棺盖的黑土,再用重物砸棺。解除封禁的同时把尸体拉入帐内,之后掀掉镇尸符把尸体拉出帐外,把魂魄困在王塔阵里。这时让江进酒进入帐内百分之百会被冲身,这样一来它便成为咱们刀板上的鱼了。” 江进酒急道“啥意思?一刀切了我?” “想得美,切了你还得偿命,不划算。”琴轩笑道“让它冲你身呢,只是叫它记住你的味儿,好叫我们把它打到你的假身中,再一刀切了让你死翘翘,a eyouu de sta d?” “明白!非常明白。”江进酒安心道“那我的假身是啥样儿的?能瞧瞧不?” “随你啦,你想用狗也行,猪也行,就是垃圾桶都没问题。”琴轩吃吃笑道“反正你是猪是狗鬼都认不出来,最主要的是要用你的血去画替身符,这样的假身才有用。” 许师傅问“那另一个怎当处理?” “嘻嘻!”琴轩得意地笑了笑“先把二号收拾了,另一个刺手的等于没了……没了电源吧,咱们给它摆个八极大阵,慢慢磨它。而且我们还有刚抓来的两只魑祟啊,论道行应该能跟它拼一场。咱就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该收的该度的一起收拾,不怕最后收不了。许师傅怎么看?办法可行吧?” 许师傅点了点头“真是好计策,虽然冒险却不矢一可行之计,唉,我真是老喽,换年轻时早就放手干了,怎会怕东怕西。” 琴轩娇声道“许师傅别这样说,您这是求稳当,只做有把握的事情,这才是顾全大局的领导者的态度嘛。” 马屁拍得许师傅乐滋滋的,客套了一番,又与兄妹俩商定了更多的细节后,兄妹俩指挥众人备齐材料,摆设阵局,决定在半夜两点动手。 凌晨两点为丑时,上个时辰子时是老鼠最活跃的时段,丑时是猫抓完老鼠休息,相对夜间最不活跃的时段。 理论上丑时的阴气环流相对平缓,如果赶上循环周期的薄弱点,对破棺更是莫大的帮助。 是夜,天公不作美。 风很大,吹得布帐咧咧作响,瞧着马上要被撕开似的。 西边天际一片阴暗,隐隐有轰隆声响传来,应该是雷云在打雷。 看天上的风是向东吹的,即是雷云将会经过村子的上空。如果真的下起雨来白天所忙的一切都白费了,没有符咒的东西对鬼来说只是一堆破布烂木头。 而且雨水淹没坑洞的话更加难以预料会发生何种变故,所以时间变得十分紧迫。 再者自22点起,阴气环流渐渐形成,琴轩发现环流比昨晚看到的还要强烈,离地面上升了一掌高。 三人一致不认同这是缺少泥土掩埋的结果。探讨后,认为这是白天的动作惊动了猫中之魂,令它出棺的意识更加强烈,致使阴气强盛。 然而这不是令人最担心的。 过了零点钟,一号降棺开始轻微的震动。从里面发出“喔——喔——”的声音,好像强风急窜过管道的声响,听起来让人十分压抑,像是身处一个没有尽头的山洞中。 这种反应,说明棺中之魂已经发现异动,时间拖得越久越难对付。 倘若等到第二天,说不准它的力量翻倍增长。 届时秦氏兄妹毫无胜算,只能把它永埋地底,盖庙建塔来镇压。或者找来几件神器,集合几位道友一起施法才有可能消灭它。 事到如今,琴轩见已打草惊蛇,且二号降棺没什么动静。决定趁一号觉醒之初,力量还未达到极点时提前对二号动手。 因此之前设计的伪棺用不上了——在距离二号降棺50米处挖一个同样深的坑,用石膏和木板做一口棺材。内里布置阵列,玲珑居于阵中,利用魑祟的阴气驱动法阵造成假象,暂时替代降棺使阴气环流保持运转。 “拜托大家了!各就位——”琴轩扬声大喊,顿见人影闪动。 江进酒赤裸上身站在布帐的南面,面朝石棺的破洞。 此刻他的胸口上用鸡血画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说是一道符咒的未完成体。眉心上用朱砂混树胶涂了个竖长的椭圆形,说是用来蒙住鬼眼的。 人在被鬼附身后,鬼之所以能够通过双眼视物,传导图像信息最重要的传输点是在眉心的位置。 眉心是人的“天眼”所在,一般人无法操控。若透过天眼给人发送幻象,可以逼真到与现实无异。 如果用阳气载体盖住这个部位,例如朱砂,那么鬼将无法接触天眼。就可以干扰鬼通过肉眼接收图像信息,使鬼附身后反应迟钝。 秦昭云拿着一只裸身的木偶站在江进酒身后,木偶的眼睛被黄布蒙着,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符咒。 在他身后摆着一张方木桌,香案火烛应有尽有,是个小神台。 四位壮男两两站在布帐的东面和西面,身上贴了六道火符。人手拎着两包排球大的黄色事物,上面画满了符咒。 此时壮男们个个脸红脖子粗,酒气熏天,看样子喝酒了。 这都是琴轩吩咐做的,她怕阴气影响气温变凉,近而影响四位壮男的阳气,就叫他们喝烈酒来升高体温抗寒,使阳气更旺。琴轩还偷偷加了点料,现在四位壮男可谓有副豹子胆了。 再有七个豹胆壮男藏在布帐北面,两个人负责拉断铁筋,五个人负责拉扯拴在尸体上的绳子。 火盆边上各站一个人,手握燃烧的火棍待命。 琴轩眼看所有人就位,便高举右手,“3、2、1、点火!” 轰轰轰轰轰轰…… 各个火盆几乎同时点燃,倾刻间火光冲天,热气蒸腾。琴轩朝四位豹胆壮男挥手,他们同时把手中的黄色事物丢到降棺顶上。 扑扑几声,黄色事物全都摔成饼状,从中流出大量淡黄色的液体,是全村童男的童子尿。 当尿液接触到棺盖上附着的黑泥,竟然发出滋滋响声,仿佛尿液是硫酸,腐蚀出阵阵白烟。 说那时迟这时快,琴轩手腕一转翻出一道银色的符纸,再一转腕符纸明火燃起,琴轩一声骄喝,燃烧的符纸化作一道流星射到棺顶,竟激起一片火海! 江进酒和旁观的村民惊讶得嘴巴能吞拳,哪里知晓尿液中渗杂了汽油,还以为是神功显威,惊叹不止。 赤明的火焰滚滚跳跃,浓密的黑烟直冲天际,从中竟然传出百鸟受惊般的吵杂声响。在远处围观的村民当中有人出现了心口烦闷、恶心的症状,更别说近距离的人们有多么不舒服。 可不知怎么烈火的燃势不到一分钟便开始衰减,好像缺少氧气。琴轩叫四位壮男再扔一次童子尿包,火势才重振雄风。 然而一分钟后火势再次衰减,琴轩再次祭出童子尿包,如此三轮后火势才没有衰减的迹象。 这当口琴轩挥手示意坑西边的挖掘机行动,挖斗中的巨大圆石直朝坑底的降棺滚落。 眨眼间,大石轰的一声砸在降棺上激起好大一片火花,棺盖从中间断裂。大石竟然摔成了三瓣散落在降棺旁边,如同撞到了钢板上! 棺盖裂开的同时,琴轩朝着七位壮男猛喊“快拉!” 七位壮男同时呦喝一声,一齐向后狂拉,尸体就像纸做的风筝被拖了出来。 按照琴轩吩咐,他们脚不停歇把尸体拖入布帐中。 在尸体出棺后,坑底出现奇异的景象。 灰尘弥漫间,琴轩喊了一声“大家小心了!” 话音刚落,一股无来由的旋风卷起,把正方形的布帐吹得圆鼓鼓的。风与布面快速摩擦出嘶嘶的声响,像是一根根轻细的丝线。有奇寒无比的,有奇热无比的,还有浸泡过强酸的,透过人的毛孔钻入身体,继而从另一边穿出。令江进酒等五个普通人难受得不知所措,不知做什么能让自己好受些。 而且声响中似乎掺杂着另一种声音,好像音箱在静待时,发出的那种滋滋嗡嗡的声音,由低到高的单调子,听多了会让人有种呕吐的感觉。 更离奇的是激起的灰尘没有被风吹散,而是向旋风的中心聚集。 风的转速越来越快,很快就发现旋风的中心在棺盖的断口上。并且旋风里仿佛有千万只刀片,把棺盖一丁一点地削碎成沙尘! 这个如同钢板一样硬的棺盖,竟然不到两分钟就全变成了风中的尘沙! 可旁边的碎石一点事都没有,只有棺盖被风磨成了尘沙在旋风中飞转。 江进酒和大多数村民看见此番情景,不知道是不是产生幻觉。风尘中时不时出现三个黑窟窿,整体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骷髅头! “哎,小江,转过身来。” 秦昭云叫唤江进酒,他却没听到,呆愣地注视前方,也不知是惊呆还是吓傻。 秦昭云干脆拈石为镖打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把胸口对着秦昭云。 秦昭云用毛笔补全江进酒胸口上的符咒,然后让他胸贴布帐站立,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着他的耳门穴扎了下去。 江进酒顿时觉得耳中鸣响,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秦昭云一手轻托江进酒的身体,一手虚抚他的双眼。他变得双目呆滞,半睁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秦昭云在他的腰间束道红绳,转身来到神台前,把红绳另一端束在木偶腰间,面向江进酒,点燃一小捆招魂香放在木偶的胯下,一齐放入一个无盖的玻璃圆筒中。接着闭上双眼,双手按在玻璃筒上念起请神咒。 青烟滚滚,很快把整个木偶裹在烟体中,继而烟体碰到秦昭云的手掌,从他的指缝中窜出。 神奇的是,风吹得神台上的符纸不停地翻动,可烟体却不受影响。仿佛受到人的控制从手指缝出来后拧成一股烟,像条蛇攀附着红绳向江进酒爬去。 也就吸半只烟的工夫,烟爬到江进酒的身上,分成四股烟贴身绕到前胸,汇集在人形的符咒里,竟然分毫不差地填满了人形。好像这不是烟而是一团灰泥,渐渐堆积成一个小土丘。 在秦昭云引魂的时候,琴轩进入帐篷解下了捆尸索,换成早先预备好的普通绳子。 离帐时挑去尸身上的符纸,叫壮男们把尸体拖得远远的。 接着琴轩指挥四个壮男分别站在布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把围绕在布帐上的六道红绳揽在他们的腰上,拉扯开形成菱形的绳圈,并在红绳和四位壮男的身上粘贴更多的符纸。 这会儿江进酒胸口的烟散去,人形圈内的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环状的灰色纹理。 琴轩和许师傅来到江进酒身旁,一个在右一个在左。 琴轩对四位壮男喊道“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让绳圈走样和碰到地面,大家明白了嘛?!” “得咧!”四人齐应。 第三十九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21出现意外 许师傅拉开布帐少许,好让琴轩抱起江进酒移置布帐中心。 可就在布帐掀开时,里面仿佛引爆了一颗空气炸弹,布帐猛然间变得圆鼓鼓的,菱形绳圈的四边受到无形的推力拱成弧形,勒得四位壮男腰间疼痛。 壮男们拉扯着绳子想要减轻腰间的勒力,却发现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有用,连腿脚都无法移动。 局面反倒成了绳圈固定了四位壮男,而不是壮男们固定绳圈。 并且壮男们不知是从耳中听到的,还是从心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像很多种野兽在一起嘶吼。身上贴的符纸上的字迹冒起白烟,更有的从边角起如火烧一般渐渐变成黑色的纸灰,散成细粉随风而去,其间竟没有一点火星! 琴轩未予理会诸般现象,抱起江进酒快速入帐,落地时江进酒的胸口朝向降棺。 待人放定,琴轩迅速出帐,许师傅扎紧布帐。秦昭云拿起一撮毛发点燃丢进玻璃筒中,但闻布帐中嗖嗖风响,江进酒身形猛震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 “得手了!”琴轩喜道。 她赶忙给许师傅打眼色,许师傅当即进入帐中,双手捺着秦氏兄妹的符玉,身形似虎扑,口中吟道“神虎助我威,落符驱鬼邪,咄!” 双掌齐出,一掌对额头一掌对胸口,朝江进酒使劲儿扣下去。 “扑”的一声,双掌击中之时缠在木偶身上的青烟如同狂风扫过,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四位壮男感受到的拉力骤然松脱,紧接着布帐内外的旋风骤然停止,沙尘四散开来。 其中棺盖粉碎而成的黑紫色尘粒自由下落,质地如铁一般,响起一片挥沙声响。而灰色的土尘如同尘暴呛得众人一阵咳嗽,视线受阻。 此番引鬼上身的法子乃是虚子术,据传由一位道号凌虚子的道士所创。 有一次凌虚子遇到一个被鬼冲身的男童,不巧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纯阴之人,想把鬼驱离身体十分困难。 况且鬼是来复仇的,十分厉害,不把全家人折磨死不罢休的那种,凌虚子用尽自己所知道的办法都失败了。 后来他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在男童的胸口上画一道活符,上面写有男童的八字。然后迷昏男童把灵魂引出肉体,却只引出一半。 届时冲身的鬼完全占据肉体,男童的灵魂就会当活符是自己的身体,去依附在上面。 而后凌虚子做了一个男童的假身,与男童的肉身一同放在水面上。 再用至阳的法器照向男童的额头和胸口,就算没有把鬼驱离肉体,只要能让鬼动摇一下便可达到目的。 届时活符会因为鬼的反应发挥它的功能,短时间内阳气大盛。 男童的灵魂也会发现活符不是他的本体,要去返身。乘着两股至阳之气,犹如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弱小的童魂也能够把鬼驱出身体。 而水可以快速散去过盛的阴气,使被驱离的鬼没有当即回旋的力量。并且男童是纯阴之人,泡在水里等同于藏身隐密的地方。 这时激活假身,便可以假乱真。待鬼回攻,假身便成为鬼的目标。 届时鬼进入假身,阴气的冲击使假身上的阳气很快散去,以至假身沉入水里。鬼以为男童死亡,散怨离去。 这种手法简单来说是里应外合,掌握好时机便没问题。 这会儿秦昭云把玻璃筒中注满了水,可令他惊疑的是木偶竟然浮起。 正待问琴轩那边的情况,忽听远处围观的村民惊嘘不已,李大嘴的喊声更是破天般传来“快看快看!那就是我那个年看到的红眼大鼠精!” 琴轩闻声急奔向前,向村民所指的地方眺望。 灯光聚集的地面上平放着一团事物,是拖出来的尸体。然而在尸体上面赫然蹲着一只猫一般大的纯黑色老鼠!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明亮的灯光也无法掩盖它的鲜艳。它的嘴半张着,银白色的牙齿好像一根根尖刺,仿佛任何东西它都能够咬穿撕烂。最骇人的是它两寸长许的尖爪,灯光下呈现亮紫色,一副含有剧毒的样子。 现在全村的人差不多都在它的面前,可它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样子,蹲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像是在休闲地望风。 琴轩看到它本就冷汗直流,再一看它脚下的尸体更是胆战心惊。 尸体上明显有个大洞,如果没猜错那是老鼠啃咬出来的。即是说这具降棺内的灵魂早就知道自己死了,如今乃是猛虎出笼! 琴轩转头看见漂浮的木偶更是肯定这一点,立即喊道“许师傅,还有谁你们快撤!” 喊话的当口飞身进入帐中,一记回旋脚踹在江进酒的背上,想把他踹入坑里。可让琴轩心惊的是这一脚好像踹在花冈石上,硬得差点扭到脚。 这般情形更让琴轩心知不能有所停顿,起身跑到神台与秦昭云一起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到布帐顶,拿着能贴的符幡全都贴在布帐的四壁上。 而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布帐里面就有了异响,是江进酒身体内的恶鬼想要突破布帐,冲击符咒的声音。 没几下,布帐开始无火燃烧,帐顶的法器一件一件地破碎。 秦昭云见形势不利,跑去拖来电网,兄妹俩合力把电网罩在布帐上面。 秦昭云大吼一声“放电!” 掌控开关的村民拉下电闸,布帐呼的一声着起火来,不一会儿就塌了。 可所有人看得清楚,火光里面有一个人,那一定是江进酒,整个人悬在空中直到触及电网才摔落到地面上。 见江进酒在电网下一动不动地趴着,就连触电的反应都没有,兄妹俩擦了把冷汗。心想总算及时制止猛鬼醒身,应该可以拖延猛鬼作乱一时三刻。 但他们不敢松懈,因为前方还有一个道行不浅的老鼠精。虽不知它潜伏于棺内修行多少时日,总之一定不是善类。 兄妹俩双双抽出兵刃,一左一右向它靠拢,渐渐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可那只老鼠不惊不慌,老态龙钟地甩着细长的尾巴态度极其轻蔑。哪怕秦昭云用剑身折射出碜人的青芒,去晃照它的眼睛也无动于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秦昭云见此心里直打鼓,心想这个小家伙到底修炼到哪一级,以至于不把他放在眼里。 单从外部特征来看,它和那两只黄鼠狼差不了多少,何以泰然自若的面对几十来号人呢? 他决定试它一试,纵身飞起一剑劈下,但闻叮的一声,惊得他眉头直跳。 这拦住利剑的东西竟然是老鼠细长的尾巴! 不仅毫发无伤不说,秦昭云使出七成的力道劈下去,纵是大理石也能劈个缺,老鼠的尾巴上竟连条印子都没留下! 然而这会儿容不得他思考,老鼠在拦下利剑后尾巴上卷,套住剑身头一转身一扭,瞬间站到剑刃上。后爪轻轻一点即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前冲,没等人眨眼它已窜到剑柄上,猛然跳起向秦昭云的面门扑去! 近在咫尺的两颗红眼珠如同警报器刺激出秦昭云的肾上腺素,急向右侧闪躲。可当他站稳后看到空中飘落的一些碎丝,竟是一小搓头发被削掉了! 他心下吃惊不小,想说此鼠未出全力就这般了得,将有番苦战了。 这当口琴轩双剑剪来,直夺老鼠颈首,可老鼠仿佛后脑生了眼睛,头也不回摆动尾巴挡住了双剑。 看似轻描淡写的格挡,琴轩的虎口都震麻了,险些抓不住剑,没想到这小畜牲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这恐怕是因为吃下了咒术尸体所致。”秦氏兄妹这样想,秦昭云更是怀疑它全身都有毒。 刚才映着剑光发现老鼠的爪子并不是纯紫色而是紫红色,身体也不是全黑色,似乎暗藏红色,便示意琴轩小心。 稍后两人发起猛攻,招式霸道无比拼命似的。怎想老鼠仍很轻松的样子,仗着速度快身形小一通乱闪,旁观的人都看不清楚,只觉得有一团黑影围着兄妹俩转。 话说砍老鼠不像砍冲身之人,为求速战速决秦氏兄妹的杀气已然提高到极点,招招狠辣无比。 三把剑舞得密不透风,不一会儿老鼠险象迭生,再来二十几招秦昭云一剑砍到老鼠身上。可令二人吐血的是,这一剑如砍在硬铁上!老鼠已炼就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见此状况,兄妹俩立即从怀兜中掏出一只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其内是公鸡的鲜血混以朱砂和抗凝血等物,往剑身上挥洒得以增强剑的威力。 可没想到,琴轩一剑刺在老鼠的肚子上,却只是刺破表皮,无论如何不能深入,好像肚子里面有块铁。紧接着秦昭云剑劈老鼠的脖子,同样表皮破损伤不到肉里。 这两下杀着激怒了老鼠,令它狂暴起来。力量更是大得吓人,尾巴扫过地面就会划出一道细长的小坑,比鸡蛋还大的石头瞬间被切成两半。其切面光滑无比,好像小说中的宝刀宝剑割出来的。 琴轩几乎招架不住,每每都是秦昭云救助才得以脱险。 然而老鼠越来越凶,秦昭云都快招架不住了。兄妹俩被打得不住倒退,旁边观看的许师傅心道不妥,立马拿出两包童子尿,看准时机砸向老鼠。 许师傅的手劲儿不小,尿包就像弹弓射出去的,却还是被老鼠躲过。 但这足以说明老鼠惧怕童子尿,琴轩喊了一声“再来!” 许师傅看准又扔了两包,虽未命中,但是秦昭云不怕脏踢爆尿包,尿水溅射在老鼠身上顿时冒起白烟,痛得它发出吱吱叫声,琴轩更是借机一剑削掉了老鼠的一只耳朵! 秦昭云待上前补剑,老鼠三滚两跳的逃出三丈外,突然间双眼暴红怒视着眼前一干人等。猛然间张大了嘴巴,从它的喉咙里发出十分刺耳的鸣音,比大功率音箱受到电磁干扰声还要难听。 秦氏兄妹及许师傅被鸣音弄得心神不定,想说是不是老鼠要放大招了,赶紧调整呼吸稳定心神。 然而没过半分钟,周围捂耳的村民忽然间有人啊啊大叫,发疯似的拍打自己的身体,仿佛身上爬满了虫子。还有的人满地打滚,叫声很是凄惨。 而且这种状况会传染似的,一旦发疯的人碰到另一个正常的人,正常人也会变得发疯一般,恐惧的叫喊,不停地驱赶身上的东西。还不到两分钟,竟然有二十几人这般模样! 其中有人大叫着“老鼠!(耗子)好多老鼠(耗子)啊!” 秦氏兄妹及许师傅马上明白这是老鼠发出的魔音令村民产生了幻觉。 许师傅想起那八位被冲身的村民,认为老鼠是要把人吓得失神后作为傀儡操控伤人,岂能让它得逞!立码拿出铜饶钹,响起三番响,口纳静心咒向村民靠扰。 许师傅像极了京戏里的武生,两步一虎跳,三步一手翻,击得两只饶钹锵锵有声,每一下都几乎掩盖老鼠的魔音。 当他站在老鼠与村民的中间时,所有村民的幻觉消失了,惊慌不定的看着许师傅潇洒的身姿,别提有多么崇拜了。 秦氏兄妹这会儿也没闲着,早已攻上前去,可就是合不上老鼠那张嘴。 老鼠在躲闪还击之间仍然可以发出魔音,连音量都没有减弱。 而且魔音不只是干扰心神,令人产生幻觉,也是一种超声波能够刺激人的内耳,影响人的平衡性。 在声波的影响下,兄妹俩攻击的准确度渐渐降低,身法都有些漂移。 琴轩被老鼠吵得很是心烦,狠劲儿心头起,想说不信治不了它。 老鼠不是听力和嗅觉好吗,它吵人耳朵,她就香熏它的鼻子。转手掏出一小瓶香水来,对准老鼠的嘴巴使劲喷。 香雾弥漫阵阵,老鼠嘎然止声。瞧它神情一副吃了翔的样子,三跳两跳的跑开,发出嘎嘎的声音好像在咳嗽。 琴轩得意的闻着空气中香浓的味道,晃着手中黄色的小瓶子,心说尝到“魔女诱惑”的厉害了吧。 秦昭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说道“妹子,出来打架你怎么还带着香水?” 琴轩道“这不是怕万一沾上尸臭嘛,嘻嘻,没想到对这兽儿也好使。” 秦昭云笑道“这可真是蛇吞鼠鹰叼蛇,一物降一物,它再能,也架不住母老虎发骚呢。” “说什么!要死呀你!” 琴轩刚想踢秦昭云一脚,却看到远方黑压压一片,赶忙说了声小心,摆好架式。 第四十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22收拾鼠王 琴轩凝神一看,全身汗毛恨不得喷射出去,这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是老鼠大军! 敢情它还真是鼠王,此刻把三军招来了! “这下怎么办!哪带驱鼠的家伙啊!” 琴轩被这“大场面”吓慌了,想到全身爬满老鼠的感觉,真叫一个浑身酸爽。 秦昭云倒算镇定,却也想不出什么招来。 可村民炸锅了,就听李大嘴嚷嚷“妈个娘咧!叫你们不信!我就说有上千来只,吃人哪!大家伙儿快快跑啊!” 村民闹哄哄地朝家跑,可没跑几步又听人嚷嚷“妈呀!这边也有!” “那边也有!爷爷啊!这得几万只!” 鼠王竟然召唤鼠群把所有人都包围了! 如此场面,秦氏兄妹没了主意,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村民更是掏心掏肺般地哭天喊娘,有点胆子的捡起石块向鼠群投掷,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别说鼠群还远着,就是近前一板砖能拍死几只。 这时许师傅击饶喊言,叫大家冷静。指挥几个小伙从挖掘机里弄汽油,这边叫村民脱下外衣铺成一个圈。然后把汽油浇到衣衫上,放火点燃,形成一道烈焰滚滚的火墙把村民围住。 果然姜是老的辣,临危不乱。 秦昭云见此松了一口气,琴轩下意识的往身上喷香水,看来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神来。 许师傅招呼二人赶紧进入即将封闭的火圈,但秦昭云心想这不是办法。就算火墙能够拦住鼠群,可是汽油总会有燃尽的时候,结果还是一样。 心有所思慢了两步落于琴轩身后,顿感鼻子受到刺激,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秦昭云揉着鼻子苦笑,心道“我这好妹子整瓶香水都喷光了吧,这么骚气怕是连老鼠都受不了,扔群里肯定能把它们熏跑。咳,说什么呢,驱鼠用香味反倒招惹吧,还不如学两声猫叫。猫叫!?” “等等!”秦昭云突然喊道。 吓了琴轩一跳,举着剑惊疑不定的看着秦昭云“怎么了哥!?” 秦昭云心绪飞转“没错啊,声音可以驱鼠,国外就有低频超声波驱鼠器,我有超声波发射器,只要频率高杀鼠都行!” 有了主意秦昭云两眼放光,对琴轩说“轩快来帮我!” 两人目光稍稍接触,琴轩心灵感应般点点头,一同向设备飞奔。 设备在挖掘机上,两人迅速取下安装。 然而当超声波发射出去,效果与秦昭云的想象有很大出入。 首先超声波是以五十度的扇形扇射出去,有效波及范围五十米左右。可远距离降低了超声波的强度,波及深度还不到鼠群纵队一半。对老鼠的影响不过是令其失去方向感或是受到刺激般乱窜,一只回逃的都没有。 “哥,这不行啊,是不是电不够啊?!” “应该是,开动超高频得插电。” “电网那有电线!” “可小江还要电网治呢。” “先别管了顾命要紧!” 秦氏兄妹抱起设备飞奔,秦昭云一边跑一边琢磨光有电还不行,得想办法让超声波集中才更有威力。 来到电网旁边看到搭布帐用的铁管,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秦昭云把发射器塞入铁管中,扯破袖子捆绑稳固,转手交给琴轩,自己扯下电网上的电线给发射器接通上电。 电光闪闪间,琴轩觉得手中铁管嗡嗡震动,立即按下启动按键。 波的一声!空间里响起奇特的鸣音,琴轩把管口对准鼠群,刹那间吱叫声连连,被高频声波扫到的老鼠有的跳起,有的翻了个身便再不动弹,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哥!给力啊!” “快贴着地面扫,更给力。” 琴轩依言而行,只见铁管指向的一竖排老鼠全倒!这把琴轩乐得两眼放光,全然不顾撅着屁股的姿势多么不雅观,口中发出呼哨声一边稳稳的端平铁管。 那场面!一竖排老鼠整齐地跃然而起,就像鼠海中前行的浪潮。浪过之处一片死灰,几乎所有老鼠耳鼻流血死翘翘,没死的不停抽搐,样子离死也不远。 高频超声波破坏了老鼠的小脑,杀伤力当真非同凡响。才十几秒的工夫,大约千只老鼠魂飞天际。 秦昭云正看得过瘾,忽感手中电线烫手,赶紧垫了块布,对琴轩说“先搞定那只大的,电线随时要烧断了。” 琴轩嗯了一声,铁管转向鼠王。 鼠王识得厉害赶忙逃命,然而任它身疾如风,却哪里快得过音速。 声波及身,鼠王全身震动,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乱滚乱跳拼命想躲开声波。可琴轩盯得死死的,地面又没个土洞。鼠王躲无可躲,没几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噼啪一声!秦昭云感到手掌灼痛,电线终究不支烧坏了。 兄妹俩望向鼠群,见鼠群溃散才松了一口大气,为这场意料之外的胜利对击一掌。 琴轩朝许师傅和村民招手,喊说“没事了,大家别烤肉了。” 秦昭云则走近鼠王,想补一剑了结它的性命。岂料刚举起剑,鼠王翻身跳起直扑秦昭云,他立剑架挡竟被连人带剑一同击飞! 鼠王顺势扑向琴轩,那气势打了鸡血似的,全身黑毛炸起,两眼红光爆盛,闪动之际竟在空中留下一道绿荧,更像是发了疯! 琴轩自知厉害不敢硬接,可是双手握住声波铁管这会儿震得酥麻无力,双剑险些被打得脱手。连闪避姿态都狼狈不堪,基本上是在地上打滚。 秦昭云全力拼护,仍然险象环生。 许师傅打出童子尿包,鼠王竟然不闪不避,尿液淋身白烟滚滚,狂性更添三分!看得兄妹俩心里直打退堂鼓,节节败退。 渐渐退到挖堀机附近,琴轩在翻滚的时候瞥见装玲珑的箱子,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渭阳南村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戏码。 在鼠王没进入降棺时,降棺之魂的力量并不强盛,就算借助猫身也不一定能够天天感应到另一具降棺之魂。 可鼠王进入降棺后,情形发生了变化。 猫对老鼠的兴趣是众所周知的,就算相隔几百米猫也能够感知老鼠的存在。而且鼠王的气息比一般老鼠强百倍,所以降棺之魂借助猫体很容易感应到鼠王的存在。 加之鼠王噬尸激活了一个恶鬼,两者的气息叠加起来使目标更加明确,两棺便产生固定的联系。 又因“猫追鼠”的效应,阴气流就此产生。 后来鼠王得空出来作乱,第一次出来便害死了一对情侣,岂料因此引来一对黄鼠狼魑祟。 魑祟既是魂体,又是老鼠的天敌,鼠王自然害怕它们,就一直躲在降棺内不出来。 而魑祟发现鼠王的存在自然想要吞噬它,怎奈惧怕降棺和其中禁锢的恶魂,只好在外面守候。 想明白了这一点,琴轩示意秦昭云支撑一会儿,飞身去拿玲珑调整一番,轻声对里面说“嘿,跟你们商量点事,如果你们收拾了它我答应事成之后放你们走,同意的话就回应。” 琴轩刚说完,玲珑里传来“呜——”的一声,琴轩即知它们同意了。 于是调整玲珑打开出口,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白色事物从玲珑里面飞出,在空中转了一圈如雾散去,化为一股阴风卷带着沙尘呼啸地扑向鼠王。 鼠王果然丧失心智,对于即将到来的威胁不管不顾,仍在攻击秦昭云。 阴风扑到之际,鼠王满地打滚,接着全身抽搐,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嚎,像一把尖刀刺着人的心肺,叫人疼痛无比,无法正常的呼吸。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一会儿,鼠王的声音渐弱,抽搐渐渐变成颤抖,眼中的红光渐渐熄灭,最后……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炸起的黑毛转瞬变成灰白色,眼珠变成了白色。整个身体皱瘪不堪,仿佛只剩下皮和骨头,血肉全被抽干了。 秦氏兄妹睁大眼睛看着只曾听闻,未曾亲见的吞噬场面,心下很是激动。 突然!琴轩觉得玲珑震响一声,转头一看,发现标识玲珑内是否有魂魄的刻记指向“有”。 琴轩心下嘀咕“难不成那两个小家伙爱上里面了?有没有这么搞笑的事啊?还是误打误撞把别的什么收进来了呢?” 琴轩作法小试,没想到真是那两只黄鼠狼魑祟,不禁苦笑。 转念一想“会自愿被我收伏一定是有所图谋,想想我身上有什么好处呢?……八成是看我会遇到很多难缠的家伙,假如用它们来降伏,它们可以借此提高修为,莫非它们因此想当我的助手?……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琴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一来黄鼠狼呆在玲珑里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能舒舒服服的。 二来如果要驱使它们降妖除魔,就不能用伏魔印法封禁它们,消磨它们的修为。只能用一般印法保证它们呆在玲珑中,方便驱使。 这样随着驱使的次数增加,它们的修为增增日上。更主要的是它们不用自己去找猎物,完全由琴轩代劳。 一旦它们的修为达到琴轩无法压制的时候,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现在有所顾忌。 更何况现在跑了,以琴轩的个性一定会追寻它们。何不投诚认其为主,免遭封禁不说还会换来晋级时机,何乐不为呢。 琴轩心想先不道破,利用够了再把它们封起来。 然而琴轩猜错了,黄鼠狼魑祟吞噬鼠王后需要一个安全的地点和时间来消化。 而眼下将有一场更大的危机,它们不过是找不到比玲珑更好的藏身处来避难罢了。 第四十一章 渭阳南村双亡记23凯旋 虽然解决了鼠王,更叫人头痛的是江进酒身上附着之恶魂。 保守估计,恶魂意识到自己死亡的时间最少二十年,至多不超过五十年。然而在阴气环流的滋润下,实在难以估计它历练到何种境界。 这段时间江进酒一点动静都没有,琴轩心中忐忑不安。倘若电网断电时江进酒立即起身,说明恶魂也就是一霸蛮之物,兴许能以柔克刚。 现下静悄悄的算什么?!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琴轩此刻十分后悔让江进酒以身犯险。 但是后悔没有用,眼下必须想出办法降压恶魂。否则江进酒就真的死定了,渭阳村也要遭殃。 可现在剩余的法器应付一只都未必够,何谈两只。 秦氏兄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原地打转想对策。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一旁观看的许师傅冷静思考,这会儿已然想出对策。 他说道“你们别着急,天不人愿出现了变故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打那之前,我得问问你们是否通晓引鬼驱鬼的法门。” “对呀!”琴轩猛然醒悟,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乐道“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要是鬼太凶治不了可以找一个差不多道行的鬼去和它斗,就算不能消灭对方,也能消磨两方的精力,达到更容易收服的目的。许师傅,您老也知道这种法子呀?” 许师傅呵呵一笑“日子清闲,没事看看电视有个电影叫做鬼打鬼,尽管看着假,道理是这么回事。此法兵行险着,眼下倒是没有比它更好的办法。若用此法得当削弱了棺魂,我的子午乾坤壶应该能够收了它们。” “嘿呀——”琴轩娇嗔道“许师傅有宝贝怎么不早早拿出来,害的人家那么辛苦!” 许师傅笑道“见笑了丫头,并非我老道藏掖哈,我这对壶只能收收小鬼,若非此地有回阳局怕是拿出来也无用。倒是你的玲珑厉害的紧,老道更不能拿出来献丑喽!” 秦昭云道“许师傅您过谦了,她只是在开玩笑。” 许师傅微笑地点点头,正色道“咱们还是先说正经事。” 兄妹俩齐点头,与许师傅讨论细节,制订计划。 然而只讨论个大概,细节未加详尽,江进酒霍然起立,力量之大把电网弹出十几米远!其双眼未睁喉间传出一炸响,身周一丈地面上的石子无不跳起三寸,气势好不吓人! 秦氏兄妹只好操起兵刃迎将上去,未及一丈时江进酒猛然睁眼,两颗眼珠子通黑一片,更像是两个无底洞的洞口,火光都被其吞噬殆尽。 看此情形恶战难免,可一交手兄妹俩反倒欢喜。 江进酒的力量很大,徒手能在地上打洞。可是速度与一般人无异,招式也很简单,光是比招的话李大嘴都能打得过。 琴轩认为这是江进酒的体质作怪,加上降棺已破断了阴气环流,令回阳局恢复。双重效力令恶魂无法完全控制他的身体,以至于各方面能力大打折扣,实在是幸运的事。 倘若恶魂得以发挥全力,秦氏兄妹势必全力抵抗,到时江进酒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毫无损伤。 可如今这般,虽然对付它还是比较吃力,凶险也存在。至少能够按照预先的设计,慢慢把他引向另一具石棺,而不是处于被动难以掌控的局面。 这也为许师傅的行动创造充足的时间。 他指挥壮男们取来电网,在另一具石棺的坑边围上一圈,只留北面。并在北面设一条绊马索,叫几个人戴着橡胶手套埋伏在一旁。布置好诸般法器,接下来就等秦氏兄妹把江进酒引过来了。 过了好一阵儿,秦氏兄妹进入众人的视线。 许师傅开始指挥壮男向坑底降棺砸童子尿火油包,引火焚棺,并呼哨一声示意埋伏妥当。 秦氏兄妹引着江进酒来到坑边不足十米时陡然发起猛攻,江进酒立足不稳,被逼得连连倒退。 当他退到绊马索前,许师傅立刻喊“拉!” 绊马索绷得直直的,绊得他向后仰倒。秦氏兄妹趁机窜到跟前,在江进酒的前胸和后背各贴一张符纸,接着一人托一边,使尽全力把他抛向坑洞的上空。 同一时刻坑边的烈火罡阳阵燃起,许师傅对准降棺投下三包童子尿火油包,烈火瞬间暴涨冲天,滋滋声大作,紧接着大石投落砸断棺盖,撞击之力荡得火焰都削弱五分。 未等火焰重归燃势,石棺中心突然喷出一股气流,火焰顿熄,眨眼间冲碎了石棺与棺盖及其大石的碎块,掺和在一起犹如井喷的石油升及地面,正好撞到正在下落的江进酒。 “波!波!”两声。 江进酒身上的两张符纸同时爆碎,人体下落之势顿缓,片刻间竟然漂浮在空中! 同时石尘散落,仅留下轻浮的土尘裹住了江进酒。人们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在火光和灯光的照射下,灰尘中江进酒不停地扭动,做出了人们无法想象的姿势。 谁能想象到,一个人可以像毯子一样卷曲。谁又能想象到,一个人可以用自己的后脑勺贴后背,好像江进酒的骨头已经完全粉碎了。 许师傅大喊“大家快!围上!” 壮男们把电网围合,只留下一个人能够穿过的空隙。 许师傅抖出一张房门大的黄布幡符,一面画着一只怪面虎和许多符印,一面缝着一张红绳编制的网。绳网的边缘共拴有二十八只红枣大的圆铜铃,此乃戕虎镇邪幡。 不知许师傅用的什么手法,单手举着幡符原地转了三圈,幡符便在掌心上展开并旋转起来。再转身手一送,幡符飞转至降棺上空悬浮,离地面少说两层楼高。铜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咚咚声响,远远看着就像一只模样怪异的大猫在天上张牙舞爪。 众人惊叹之际电网通电,顿见无数道电蛇闪现。很多电蛇围着江进酒,看起来像是在钻咬他。 电蛇钻身,江进酒顿时停止扭曲的动作,人呈大字型,全身不停地抖动。 许师傅掐时等了三十秒,叫拿绳套的几人甩绳把江进酒套住,用力把他拉出来。 而这个过程堪称奇景,紊乱的电蛇已不再是针对江进酒,而是在网圈的范围内做不规则的运动。 每当电蛇与电蛇相撞便产生一道亮丽的光点,看起来像是一个小火球。小火球要么撞向江进酒产生一朵电火花,要么与另一个小球相撞,生成更大一点的电火球,但电火球的最终走向都是撞向江进酒。 更奇异的是,多数火球还未碰到江进酒的身体就爆炸了,炸开的电丝在空中窜流勾勒出来一个形体,并且每炸一次形体的面积越大。 众人不用问都知道,那是附在江进酒身上的恶魂们。它们无法忍受电流的滋扰,快要离开江进酒的身体了。 当壮男们把江进酒的身体拉到空隙前,秦氏兄妹拿着符玉上前,琴轩对众人说道“大伙儿注意,一会儿回拉的力量很大,你们千万要挺住把他拉出来,挨电也要挺住,宁可往后倒也别往前栽成败就此一举了,大家加油!” 由是士气大振。 兄妹俩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同时把符玉按在江进酒的身上。二人顿时被电得毛发直竖,全身颤抖不已。 拉绳的几个人忽觉绳上传来一股千斤的拉力,差一点把几人拽倒,当他们定住脚步时已被拖走两步! 几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却是举步艰难。许师傅看情形不妥招呼其他壮男过去帮忙,尽管后来者被电得难受,却不像秦氏兄妹直接过电来得受罪,力气仍然使得出来。 众人最终合力把江进酒拉出来,秦氏兄妹的手这才得以松脱,全身又麻又痛,倒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 这会儿电网内的情景更加壮观。 许师傅让人把电网封合,交流后的电力充足得如同天上的闪电,激得火花四射,散发出一股焦味。 然而这都不是主要的,在闪耀的电鳗中,两个似人形的蓝影纠缠在一起,时而分开对绕,每一分动作都引得电光四射。尤其是两者缠在一起旋转的时候,里面根本看不出电光的存在,只是亮光一片,火花四溅,感觉马上就要发生大爆炸似的。 这种状况持续了不到两分钟,电线已经冒起白烟,而电网内的争斗似乎也到了最后的阶段。 它们快速的对绕,引得电流异常混乱,竟有电蛇窜出电网电到附近的人,吓得人都跑得远远的。 等人定下身来再看,它们停止对绕猛然相撞。刹那间一片亮白,噼啪声响成一团,电网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飘落着火花。连电闸也“乓”的一声打出电火,电线和木板着起火来。 这时铜铃声大作,戕虎镇邪幡旋转下落,悬停在离地面约两米高的地方。背面的绳网铺展开来,形成了一面五米见方的大网,网边的二十八只铜铃响动不已。 这当口许师傅摆好子母乾坤壶。是两只铜葫芦,一红一白,高约七寸。红葫芦上刻五行印,下镀暗金符篆,白葫芦为赤色符篆。 两只葫芦立地如不倒翁不倒,红绳束腰,金钱锁相连,总绳长约半米。 许师傅早先用鸡血在红葫芦的木印上及白葫芦的水印上画下符咒,此时拨开葫塞,搓符燃火,口中轻吟“日月乾坤,天尊降灵,助我神元,五行轮转……急急如律令!” 符火在两只葫芦嘴喙各转三圈,红葫芦嘴口喷出橙色的火焰,白葫芦嘴口喷出蓝色的火焰,火焰状如鸡冠,任风吹葫晃竟然不为所动。 许师傅扣住钱锁抡起双葫,投掷至幡符下方,两只葫芦神奇般地葫口朝下定住,连火焰都是直的! 秦氏兄妹张着大嘴望着此番情景,琴轩更是猜得心痒痒也琢磨不出个中原理。 接着许师傅手持葫芦塞,塞槽内各有一只小铁钩,许师傅在钩上挂好红绳,射飞镖一般把葫芦塞钉在坑底。 紧接着许师傅掏出一红一白、中间有穿孔的珠子穿到红绳上,嘴里嘟囔两句,手指轻轻一拨两颗珠子快速滑入塞槽内,各撞出一声“叮”响。 同时许师傅翻手弹指,两条红绳几乎同时射入葫芦嘴口的火焰中。红绳与火焰接触的瞬间,不但没烧着反倒被吸进葫芦里。并且橙色火焰突然脱离葫芦顺着红绳滑下撞到白珠,蓝色火焰撞中红珠,火焰立时爆盛,其状如莲花绽开,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与橙色光芒,美丽的紧。 红白两只葫芦身上的符篆受其映照光芒闪闪,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和红光,近尔结合成似橙似金的鸿光。 上下光芒相互辉映,仿佛凝结出一个光幕的空间,使得两只棺魂隐约现形,看起来倒像是两只犬而不似人形。 许师傅挥洒出两把粉末,接触到火莲花时炸燃出青色的小火花。紧接着连锁反应一般,整片粉末如火药燃起甚是夺目。 待光华褪去,两只火莲花竟然旋转升空,同时发出轻微的鸣音。村民虽然离得远,但觉声似近旁,有如梵音吟唱越听越心旷神怡。 那两只棺魂似有同感,动作越渐越缓,从环绕纠缠渐渐分离自转,似在聆听。 火莲花转眼升至棺魂身下,稍一接触,葫芦塞突然脱离地面,红绳飞卷上来缠绕住棺魂,如有神力把棺魂勒成莲子般大小。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葫芦里面收线一般,棺魂被拖进葫芦中,并且带紧了塞子。 两只葫芦几乎同时完成束魂动作,便翻转葫身自由下落。许师傅甩出飞绳扯回子午乾坤壶,再甩一次收回幡符,麻利地用幡符包裹好葫芦,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望着许师傅拎着葫芦潇洒的身姿,秦氏兄妹激动的直拍手鼓掌。 琴轩更是飞步来到许师傅面前,撒娇着说“许师傅您太帅了,赶紧告诉我这叫啥名堂,教我啦。” 秦昭云说道“老前辈真是半天云中拍巴掌,高手,昭云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师傅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门道,我不过是照搬照用,哪像你们年轻人,可比我年轻时能耐多了。” 琴轩摇晃着许师傅的胳膊娇声道“瞧您说的,这要不是您老在旁边照顾我们,不早就被那小畜生还有这两恶鬼折腾死了。” 许师傅被摇的美滋滋的,笑道“得得,回头一定教你这丫头一手,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处理掉,小江还在那儿躺着呢。” 琴轩猛拍脑门“对吼!把他忘了。” 许师傅说道“你们去照看他,我来善后。” 许师傅召集众人,把棺尸抬到早已架好的柴堆上,并吩咐人把黑色的棺盖灰尽可能的收集过来,与黑猫和死掉的鼠王一起烧掉。 秦氏兄妹来到江进酒身边,见他一动不动,胸口也没什么起伏,全身脏乱,看不出伤情。 琴轩摸他脉搏几乎没有一样,心想他应该是伤了真元命在旦夕,就算救活也会在病床上躺个三五年,便开始自责,后悔愧疚。 然而扒开他的眼皮琴轩就乐了,他只不过丢了魂,招回来便没事。 再检查他的身体,什么暗伤都没有。招魂后可能都不用住院,稍微调理一下即可。 不过江进酒的魂是怎么出壳的呢? 想来想去,琴轩猜想两只棺魂太凶猛,硬是把江进酒的魂撞出去的。 眼看丢魂时间不长,秦氏兄妹强忍着疼痛办起招魂仪式。 约二十分钟后,江进酒的灵魂归体。除了很累之外他就像刚睡醒一样,令秦氏兄妹和许师傅惊奇不已。 就算体质再怎么特殊,那可是两个导弹级的恶魂,在他身体里面斗法少说得给他留点内伤。然而他的症状只是脱水,部分肌肉拉伤,简直轻到极点。 问江进酒有什么感觉,他说做了个梦,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直到有什么东西把他拉下去就没了意识。 接着人醒过来,头痛欲裂,全身一点劲都没有。身体很热,不过膻中的位置很清凉,十分舒服。 三人弄不明白,但能确认江进酒没有大碍,心宽不已,琴轩之前的愧疚更是消于无形。 这会儿有村民告知许师傅烧尸的过程出现状况,三人不再理会江进酒,前去观察。 火堆中,尸体很快燃烧成灰,可是棺盖散成的黑灰一直烧不烂。 许师傅认为这是制作降棺时牺牲的那些怨体,着实需要超度一番。 于是三人摆好阵势对其念经足足一个半小时,棺灰才渐渐融化一般,好像巧克力一坨一坨地摊开,散发出极度恶心的焦臭味,熏得远处观看的村民都有呕吐的。 融化后的棺灰烧了十多分钟才渐渐烧成灰白色的干灰。过程中三人如同入定一般,对其充鼻而不闻,一直念着经文。 滚滚的黑烟顺风散去,许久变成了薄薄的青烟。 这时有人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青烟中似有一个形体,看起来像是没有四肢的人,慢慢的长出手脚。在烟雾中转了两圈,似乎对秦氏兄妹、许师傅及江进酒行了个礼,便均匀地散成青烟顺风飞走。 接着又出现一个类似的形体,同样的动作。于是大家知道,这是受禁的灵魂得以超脱,感恩而去。 可令村民倍感意外的是,烟雾中又陆续出现了四个类人形体。 江进酒问“这都是那些黑泥中的冤魂吗?” 许师傅点了点头“老天垂怜吧,如果换作别的地方,我们只能消散一些那些冤魂的怨气,未必化解得了降棺秘术,它们只得继续承受苦难。可在回阳重局的作用下,这些冤魂才得超度。” “这都是为了什么呢?”琴轩怅然道“一个人犯错,一定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吗?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承担生前的过错?那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制造将要偿还过错吗?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一时间没有人接她的话。 而在公路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全身黑衣,头戴安全帽的人冷哼了一声,放下望远镜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喃喃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恶果的园林,只有黑暗笼罩大地才会结束这一切。” 说完纵身跳下五米高的大树,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隔了半晌,许师傅拍了拍琴轩的肩膀,背着双手举目望天地说道“我们身在六道之中,必受轮回之苦,为情欲所累。世间种种苦果,皆命中所取。有道是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吾辈何须执着俗事,守道卫义,尽力还清平于天下。历练红尘,上善若水,从善如流,如水人生,随缘而安吧。” “嗯……”江进酒摇晃着脑袋说道“你们的话太哲学了。” “呵呵,小江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何呢?”许师傅笑道“有时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也能道出天机。” 江进酒傻笑道“我没你们想那么多,我只觉得做人活着开心就好了。” 琴轩扑哧一笑“你还真是凡人。” “不过却也是一种答案。”许师傅微笑道“问题想得太复杂便是徒增烦恼,还是简单点好。” “嗯,是吧。”望着渐露的朝阳,琴轩伸了下懒腰说道“忙了一夜了,全身酸痛,我要去睡觉,许师傅晚……早安,晚上见,哥,善后工作就交给你啦。” 秦昭云打了个ok的手势,琴轩便晃悠悠的离开了。许师傅也打了个哈欠,找地方睡觉去了。 江进酒好奇“善后工作”,便一直跟着秦昭云。原来是把骨灰埋在村子正中央,最高最大的那棵石榴树下,然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自此,渭阳南村双亡事件圆满结束。江进酒再一次声名大振,凯旋而归,强力报道许师傅的风范和村民的勇敢,为自己的事业又添一道亮彩。 不过……后来听说许师傅比他还声名大噪。人们每次提及此事,最先想到的是许师傅,再来是兄妹俩,最后才有可能想到江进酒,真是好事都尝不到第一口。 江进酒能怎么样呢,唯有认命。 不过总算搏得琴轩的一点好感,得到了真正能够联系的手机号码和企鹅号码。 这份收获令他十分满意。 第四十二章 第四宗事件赤足少女1富商女自杀 “琪琪!我是齐老师,有什么委屈和我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满脸焦急的齐老师颤巍巍的站在校楼天台边缘的石栏上,仍然够不到圆顶的顶端,差距足有一臂之长。 圆顶只有用钩梯才能上去,可是梯子已经被跪坐在圆顶上的少女琪琪扔下楼,摔得散了架。 她身穿白色的校服,白色的筒袜,没穿鞋子,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有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身材消瘦,长得很标致。 可她满面凄苦,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下来,滴落在深蓝的衣领上,在炎炎烈日的暴晒下转瞬化为一道水蒸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她看到齐老师,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淌,失声痛哭起来,其双手掩面的动作令操场上观看的老师和学生们心惊肉跳。 琪琪身处的圆顶上,唯一能令她稳固身体的物件是根旗杆。现在琪琪松开手,伴随痛哭时身体的抖动,旁人觉得琪琪的身体正慢慢的向下滑落。 圆顶距离地面大约七层楼高,琪琪若掉下去必死无疑。 齐老师已顾不得自身安危,身体尽可能前探以致半个身体悬在空中,害得大家担心琪琪的同时又担心齐老师。 她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进入琪琪的视线,能够与她交谈“琪琪,你看着老师,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啊,老师帮你解决好吗?” “没了……都没了……” 琪琪呜咽着拿开了右手,用力的攥着裙子。露出来的眼睛目光呆滞,没有一点光泽,仿佛眼眶里只有无尽的空洞,宛如没有尽头的深渊,令人的内心莫名的忐忑不安。 齐老师曾做过心理辅导老师,她知道这是失去主观思智,负面心理严重,很容易轻生的眼神。 齐老师的内心越发地焦急,可听到琪琪的话她不禁感到纳闷。琪琪的父亲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昨天还听说她父亲接了个大项目,所以不可能是她家破产。 而且琪琪是个几千元手机丢了都不皱眉头一下的孩子,若说失恋,听说抛弃她的男孩子一定会被人修理。她爱慕的对象如果拒绝她,她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意中人,从来没有说哭得惊天动地要死要活的。 这样一个女孩儿又怎会为了爱情自杀呢? 那么……会是什么东西没了能让琪琪如此伤心绝望呢? “琪琪,告诉老师你丢了什么,我们一起去找好吗?” 琪琪摇了摇头,哭得更加厉害,简直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不完全是我、我的错……” 齐老师听得糊涂了,同时很惊讶。 琪琪虽非不良少女,但她正处于青春叛逆的时期。她的脾气非常不好,如果有人敢惹她一定会大发脾气,甚至动手打人。 况且就算是琪琪的错,她也不会道歉。如今琪琪说自己不好,那说明她做了一件令自己十分愧疚,且自责的事情。可后来又说不完全是自己的错,那么这个错误也许是多人意外造成的。 而这个错误是什么,齐老师无暇思索,现在她只想把琪琪劝下来。 “琪琪,你听我说,你很年轻,犯错是正常的,无论你做错了什么都会被大家原谅的,琪琪?你听到了吗?” “我不要!……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琪琪突然哭喊道,吓得齐老师差点失足。 并非因为琪琪的音量徒增,而是她的眼神突变,双瞳都在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无助的哀求,透露出无法抵抗的恐惧,哪怕是大声喊叫也只是垂死前的哀嚎。 转眼之间,琪琪哭喊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没了下文。 齐老师这时才发现,琪琪并不是在与她说话。一直以来琪琪的眼睛虽然看向齐老师,但她并不是在看齐老师,而是看着齐老师的头顶,仿佛那里有个人! “这可麻烦了。”齐老师心道“琪琪可能是愧疚太深,造成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如果她现在沉溺在幻觉当中,即使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可能她一句话都听不到,这可怎么办?!” 眼看有人来到楼顶,有扛梯子的,有拿绳子的,同时警车及消防车也赶到了。齐老师总算松了半口气,偷偷地打手势叫人悄悄过来。 这会儿琪琪又哭喊起来“我不要!……我才不去……我不相信……” 齐老师已不知道如何去安抚琪琪,但她仍不放弃,不断与琪琪说话。哪怕是她的举动能引开琪琪的注意力,不让她发现身后走来的体育老师,还有正在楼底铺设气垫的消防人员也是好的。 然而事情不尽如人意,琪琪慢慢的站了起来,两条腿瑟瑟地发抖显得她摇摇欲坠。 所有人的心跟着吊到嗓子眼儿,更有胆小的人大喊“不要啊——” 片刻间,仿佛空气凝结成冰叫人感到窒息,琪琪一点都不给人挣扎的机会,转身向后平躺,伴随多人的叫喊声,只一眨眼的工夫琪琪摔落到地面的气垫上。 然而,气垫刚刚充气承载力不足,琪琪的后脑撞到地面,头皮裂开很大一道口子。血流如泉涌,片刻间把她洁白的衬衫染得猩红。 血液不停地流淌,很快流到脚跟上。可不知怎么,也许是袜子吸水力强,当她被抬出来的时候,脚上的白袜子竟被血染得通红,看起来就像穿了一双红靴子! 琪琪死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自杀。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多少人关心,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亲情都被哥哥和弟弟霸占。平时她又任性刁蛮讨人嫌,其葬礼上都没得到几滴真心的眼泪。 死亡……只是让别人更快的忘记她罢了。 唯有齐老师一直被这段痛苦的记忆折磨,她恨自己没有救到琪琪,愧疚于她的死,整个人几乎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无法专心教课,校方只好让她放假。 齐齐老师在家休息了两个月,可是……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五个月后。 经过一个寒假,琪琪自杀的事情已经被人们淡忘。齐老师也通过心理医生的帮助,从这段痛苦的记忆中走了出来。 今天是欢迎新生入校的前一天,学生和老师们忙着布置学校,好让新生们在明天到来的时候能够感到温馨,消除对陌生环境的怯意。 齐老师的任务是负责分配新生的书本,分派给她的助手是学生会的四名男同学。 从早上开始,齐老师在图书馆中清点书本,并把整理好的书籍移至教学楼的办公室。 到了中午,齐老师接到书商的电话,说运书的货车出了点意外,要傍晚的时候才能送到。 由于数目不多,齐老师打算晚饭后独自整理。碰巧谈话内容被学生会组长赵晓丽听到,便说要来帮忙。齐老师推脱不开,也只好由她了。 然而说是傍晚到,却在晚上八点多送到。若不是司机下车的时候头上缠着纱布,齐老师和赵晓丽当场就要发飙了。 问及原因,是货车在途中爆胎,导致了车祸。 四个人大约用了十分钟把车上的书搬到二楼的办公室,齐老师看时间已晚,让赵晓丽先回家,自己一个人留下整理。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半小时,齐老师大力地伸了个懒腰,心想总算完成工作可以回家睡觉,岂料大门被锁上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望见校门口值班室的窗户里微微透出光亮,看样子打更的刘大爷还没睡。 然而无论齐老师怎么喊,甚至把能打开门的教室里的灯全部点亮也无法引起刘大爷的注意。 齐老师上上下下来回跑,反倒把自己弄得很累。 更加糟糕的是,十点钟教学楼内停止供电,齐老师的手机早已没电关机,教学楼的电话线路又碰巧在维修中,更加没有办法让人知道楼内有人了。 无奈,齐老师放弃回家的念头,打算在三楼的卫生保健室里将就一宿。 然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还是黑的,房间却变样了! 床边立着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一只药瓶,药液正缓缓的顺着软管和针管进入她的血管里。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齐老师稍一思考便觉头痛欲裂,全身酸痛无比,嘴巴里冒火一样。 齐老师纳闷了“我明明睡在学校的床上啊?怎么就被抬进医院来了?” 转眼看到一个女孩子趴睡在床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推醒。 “老师你可醒啦!” 女孩发现齐老师醒转高兴得跳起来,脚刚落地便转身跑出病房,接着就听到她一路大喊“医生——齐老师醒了!快来看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 之后询问,齐老师才知道她已经晕迷了两天。 据看护她的赵晓丽描述,那天早上她是被校工马春芳发现的。 当时她躺在三楼走廊上的书堆里怎么叫都不醒,送到医院也查不出具体原因。如今医生从她醒来后的身体状况也推断不出个所以然。 齐老师今年三十二岁,无不良嗜好,身体正值旺年。她还有晨跑的习惯,所以不大可能是因为操劳过度而陷入晕迷。 可是刚送进医院来的时候,齐老师的肌体表现却是劳损过度,肌肉有硬化现象,且小腿韧带有拉伤。 但是造成此种程度的拉伤,起码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15分钟以上。 教学楼的走廊不足百米,不可能让齐老师保持高速且长时间的奔跑。结果,医生给齐老师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病症。说什么这是身心过度操劳后,身体自我修复的一种特别现象。 隔天身体检查,齐老师已无大碍,于是出院了。 回到学校后,齐老师得知一件比她莫名晕迷还要离奇的事件。 那天早上齐老师被救护车拉走后,校工马春芳继续工作。 来到教学楼的六楼时,她发现通往天台的楼梯门前,地面上有一圈看似脚印的红色印迹组成的圆圈,直径约一米。所有印迹之间的距离约有一个拳头,差距微小很像是人为的。 马春芳试着比对自己的脚,形状相差无几,比自己的脚小,说明印迹确实是脚印。 然而马春芳记得没有碰触过红印,鞋底上却沾到了印迹上的红色不明物体。拿起来细看,粘粘的,闻着像鱼腥,沾在手上就蹭不掉,非得用去污剂来洗。 马春芳当时以为是哪个淘气包偷玩油彩——红脚印圆圈旁边的第二间教室是美术教室。 马春芳当下用水桶里的水清洗双手,未等洗净,并未上锁的楼梯门被一阵风给吹开了。马春芳自然地瞧了一眼,就这一眼把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竖立着一双红色的筒袜,仿佛有一个只穿袜子的隐形人站在那里! 更吓人的是这双袜子脚裸的位置绣着四个字母“qiqi”,马春芳记得清楚,全校只有一个人穿这样的袜子,那就是数月前自杀的琪琪! 马春芳惊慌的找来门卫和教导主任等人,可当众人来到事发地点,红脚印圈以及琪琪的筒袜消失无踪,半点痕迹没有留下。校方权当马春芳作怪,不予理会。 可学生们容易起哄,自此“琪琪回来了”的谣言满天飞。 在齐老师回校的前一天,另一位校工李玉兰同样在六楼天台楼梯门前发现一圈红脚印,楼梯上同样出现琪琪的筒袜。这次竟然比上一次多迈上一个台阶至第二台阶上,待找人来看的时候同样消失无踪。 又隔了两天,马春芳再次发现红脚印圈,琪琪的筒袜又迈上了一个台阶至第三台阶。 马春芳壮着胆子提取少量红色物体拿给化学老师检验,结果竟是人血! 如此一来,“琪琪回来了”的谣言越发可信,造成一定恐慌,校方不得不采取措施。一方面添加保安巡逻,一方面加设监控设备。 然而,事件继续按着一定规律发生。 第一次与第二次间隔两天,第二次与第三次间隔三天,第三次与第四次间隔四天……如此这般下一次事件的发生时间等于上一次事件间隔的天数加一天。 红脚印圈如期出现,绣有“qiqi”的筒袜再上一个台阶。 此后各式各样的谣言满天飞,有人说在半夜看到一个红衣赤足的少女站在学校楼顶的圆顶上。 有人说半夜看到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飘荡于五楼右数第三和第四扇窗户中间。另有人说不是飘浮,而是被某种绳子吊在那里,像钟摆一样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还有人说半夜看到赤足少女在操场上游荡,还有说听到哭声的,都不晓得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而最具热门的话题是“当琪琪的筒袜到达顶端第十二台阶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人知道……有人猜会有人跟她一样跳楼自杀。 有人猜这是一个时限,琪琪会用这段时间来完成心愿,然后走上天堂。 有人猜这是一个诅咒,有人猜她在等一个人,有人猜…… 无论结果是什么,它给众多人们的内心蒙上一层阴影。 仿佛灾难即将来临,并且无法逃避。 第四十三章 赤足少女2调查展开 秦真阳属于文化界的人,教育界和文化界的人相识很容易。更何况那所学校的校长与秦真阳有交情,学校又是秦氏兄妹的母校。如今校长有事登进三宝殿,江进酒的这次任务完全是义务劳动,办不好还得挨批呢。 由校长安排,江进酒轻松地成为这所学校的保安,进而展开一系列调查。 这次江进酒比以往更有经验,知道撞见十个八个鬼对工作的意义不大。 他的工作是调查事件的真实度以及背后的故事,而不是亲身犯险去体验惊悚的情节。 抓鬼驱魔那是秦氏兄妹和许师傅这等专业人士的责任,这次他的主要任务是调查事件的真伪,秦真阳会依据结果来考虑如何低调地解决问题。 所以,首先应该探察赤足少女是否真实存在。 不过在那之前,江进酒要做的是与两位保安打好关系。 怎么说二人上岗二十天,谣言听得比他多。倘若他们晚上巡逻的时候撞见过什么,或是发现什么奇异的现象,便可根据情况研究对策,准备防身之物。 再说无论调查到什么程度,总要去校楼一探究竟。倘若鬼太凶,又或者人为作怪,一个人去肯定危险,不找个伴怎么行?焉能不套近乎? 且说两名保安的资历不高,一位绰号“大胆”,来自山东日照,高中文凭,今年32岁,入行近两年。 另一位绰号“细毛”,来自山西太原的一个小镇,高中文凭,今年24岁,入行刚满一年。 聘请他们估计是图便宜,一个月的薪水才八百元。不过怎么都比江进酒强,他的酬劳是便当,并且是限量的。 这会儿江进酒笑咧咧的递上香烟,彼此自我介绍一番,这三个爷们儿就算做熟识了,聊起各自的人生历程。 直到午饭时,江进酒才能把话题转移到谣言上。 “我说大胆,听说这儿晚上闹鬼,有这事儿没?” 大胆和细毛听了一惊,一齐瞪视江进酒。 大胆压低他那底气十足声音说“你听谁说的?” “就是……听学生说的。”江进酒明知故问“他们说的鸡鸡还是什么奇奇上到第六台阶是什么意思?” 细毛操着一口伴有山西腔的普通话说“厄听说系在六楼的楼梯边上,细鬼的脚丫子每隔些天就会上个台阶,等到了最上面的系候会死人地吆!” “真有这事!”江进酒故作惊讶道“你们有亲眼看到?!会不是有人搞恶作剧吗?” 细毛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周围,确认附近没有人,悄声说“厄俩看到鬼甚样儿了,系个女娃鬼。” “没地错!不是俺俩瞎掰哈,告诉你那天晚上把俺俩吓蒙愣了。”大胆忽然左顾右盼的,似乎担心有人会吓他。 江进酒心中暗笑,号称大胆反而胆小,滑稽。 大胆说道“前两天是鬼脚出现的日子,老实跟你说哈,俺们都没去逻摆就一直看着监控来这。到了半夜两点多哈,六楼的走廊里头不晓得从哪边角角窜出一个穿校服的丫头,背对着电视,衣裳看着像是白色儿的瞧着脏不拉机地,那背上没一片干净地。黑灯瞎火地电视上是黑乎乎的一片,那怪就怪在她的脚是红彤彤的色儿!俺问你,你有听说过夜视里有带色儿的东西吗?” 江进酒摇头答道“是不可能,视夜下是黑白画面。” “可不就是嘛!要不怎么说就怪了!而且哈,她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子!和她脚是一个色儿的,而且那色儿怎地都不变浅,你说怪不怪哈,要是人搞的鬼,你说她是怎么让那脚印子不减色的,肯定保准是鬼,那个一定是女鬼的血脚印子!”大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比划着“那女鬼就这样慢慢地向前走到楼梯口,绕圈走了些会儿,俺发现她走了很多圈,那脚印子还是一个归一个!俺肯定那是女鬼每一脚都踩在前一脚印子上,一分寸都没偏!……这样走了大概三五分钟哈,也没见她用手开门,门就自己慢慢打开了!她上了楼梯后俺俩就看楼道里屏幕,就看到她慢慢走上来站第五台阶那不动了。跟你说看到这儿老恐怖了!她好像发现了监控,头慢慢地抬头,俺俩……俺俩就、就看到!……” 大胆吭哧了半天,细毛嫌他磨蹭插嘴说“瞧见一对没有眼珠子地眼睛了!” “啥啥?”江进酒紧张地问“没有眼珠?空的?” “嫑系!就是刷白一片儿,没有黑眼珠子!系是翻白眼。”细毛双手比划道“贼还不算恐怖,她就抬起那一下了头,完了她这从脑袋起了慢慢地消系了!光留两只脚袜子在地上了!” 江进酒想象着鬼消失的画面,忽然大胆挤上来,用筷子指着江进酒说“俺看你是不信俺们,过会儿给你看看录像,一准你看完以后不敢进校楼。” “有录像?大胆你说真的?”江进酒将信将疑。 如果真有录像,这两人应该辞职离开才对,还敢继续当保安? 细毛细声道“真地有,不过这系太玄了,都不像真地,厄俩就怕别人说这系做假地,完了一直没给别人看过。再说了,万一给人看过找个和尚老道来抓鬼呢,厄俩这系多天不白干咧,听人说学校就是因为这系招地保安,事完了就不用那多人上工了,这把子事怎么也得过了这个月才行吆,不然能走几个钱。” “快打住!”大胆使了个眼色,指向一位身穿休闲装,戴着大框近视镜,身材相貌平平,走起路来却趾高气扬,手捧几本书的一看就是老师的女人小声说道“长舌的来了,快说别的话儿。” 于是三人漫天瞎聊,直到下午三点左右,大胆和细毛领着江进酒来到监控室,反锁大门,播放起那卷令人恐惧的带子。 显示器是14寸的,虽然不大,好在足够清晰。 画面上是六楼大半条走廊,走廊尽头的画面看不清楚。从影像的角度看监控摄像头安置在南面男厕所的门上端(校楼大门朝东),可以清楚地看到通向五楼的楼梯与通往天台的楼梯门。 走廊里并不算黑暗,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走廊上,夜视功能中显得十分光亮。尤其是每个教室的挂牌,透明的硬塑材质,边角映着月光散发出圆形的光晕十分好看。 江进酒清楚地看到最近的教室是音乐教室,接着是美术教室,水房、女厕所。至此后面的挂牌看不清楚,没有月光照射的地方反而灰暗模糊,与月光区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胆使用快进播放,不多时,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14分。 月光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消失,看来是有朵云把月亮遮住了。画面上变得灰白一片,没有半点颜色。 到了2点16分,大胆取消快进,指着音乐教室的门前说“注意这里哈,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人背对着镜头。一身校服打扮,若不是大胆说过上衣是白色,江进酒还以为她穿的上衣是深色的。 她一头短发,没穿鞋只穿着筒袜。江进酒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她的脚红彤彤的,比血还要鲜红,屏幕上显得格外乍眼。 “赤足少女”出现了,可她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江进酒愣是没看出来。于是立即倒带,减速观看。 细毛摇头说道“没用地,厄俩看咧好几回都没瞧出甚名堂,她就系凭空蹦出来地。” 江进酒用减速16x也没看出端倪,她真是整个人突然闪现的。 倘若这卷带子不是标注一次性擦写,大胆和细毛又说没人看过这卷带子,江进酒一定认为这是后期合成的。现在只好放弃打假的念头,继续观看。 画面中赤足少女的两只手毫无摆动,垂放在大腿的侧面,稍低着头慢慢的向前走。 然而她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只红色的脚印,如同她的脚一般鲜红。且边缘十分平滑,像是用油刷画出来的。 这个画面的确十分诡异,江进酒不自觉凑近屏幕。 赤足少女来到楼梯门前,开始绕圈行走。果真如大胆和细毛所述,无论怎么走脚印绝不杂乱,仿佛她只走了一圈。 其间江进酒看到了赤足少女的正脸,可是距离不够近,角度和夜视导致画面失常的情况下,他不敢肯定赤足少女是琪琪,只能说六分相似。 继续观看五分钟左右,由于要换带子才能看到楼道内的情景,细毛便按了停止键,准备换带。 “停!别动别动!”江进酒拦住了细毛,几乎把脸贴到屏幕上看。 因为在停止的那一刻,他觉得画面上好像多了点什么。仔细一看,在走廊北边楼梯口的屋顶上,有一个花生米般大,模模糊糊的什么东西在,若非盯紧看实在难以发现。 江进酒问道“大胆细毛,那边楼梯口那儿有吊灯吗?” 大胆摇头说道“不记得有,怎么情况?” 江进酒指着那里说“那你们看这是什么玩意?” 大胆和细毛盯着江进酒手指的地方,眼珠子都快挤爆了。 看了一会儿,大胆揉了揉眼睛说“没什么啊?乌突突的不就是房盖吗。” 细毛似乎发现了什么,用手指摸了摸那里,眼睛快眯成一条线,最后咦声道“瞄着是只鸽子。” 这么一说江进酒也觉得像只鸽子,可是校楼内又怎么会有鸽子? 为了弄清楚它是什么,江进酒倒带重放,发现这个模糊的东西出现在2点24分11秒,也就是赤足少女走完最后一圈的时候。 三人凝神而视,它像是一股烟,有浓的时候也有淡的时候,其形状飘乎不定,无论何时定格都弄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它总是模糊得很。 研究半天得不出结果,加上它出现的时间不过六秒,大胆和细毛便觉得那是云隙间漏出来的月光映射出来的影子。 江进酒虽然质疑,却也找不到更有力的说法,便也认了。 看到楼梯门打开,便播放起另一卷带子。 画面的斜度很大,楼道中的监控摄像头安置在楼梯顶端的上方,高低差感十分强烈,以至画面中看不到七到十二台阶。 2点25分多十几秒,楼梯门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打开了。 那绝不可能是被风吹开的,因为这道门是铁门,如果风能吹得动它,其势必猛,就不会以缓慢的速度打开。 而且铁门与墙成直角的时候停住,怎么都让人觉得这是人为的。然而无论是这一卷还是上一卷录像带,赤足少女的手丝毫没有动过,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过。 赤足少女上楼梯的速度很慢,总是两只脚都站上台阶后十几秒才上第二层。 江进酒惊奇的发现,自打她上楼梯开始就没有了红脚印,就连星点的红斑都没有了。 2点30分,她站上了第五台阶。离摄像头很近了,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尽管角度倾斜,江进酒肯定她就是琪琪。 2点31分,琪琪身后的明暗度有所改变,是门在移动。如同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打开,门自己关上了。 当门彻底关闭时,楼道内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丝毫光线。即便夜视功能也无法看清整个楼道,令人感觉赤足少女身处一个神秘的黑暗空间中,她是唯一有光泽的物体,尤其是她那双血红的脚! 2点33分,赤足少女抬起了头!出现在屏幕上的脸让人极其不舒服。 视角是由高至低的,显得她的头很大,肩膀很窄小,脸变得尖尖的,眼睛变得很大。 虽然这是自拍变美的黄金角度,可在黑暗中看十分像外星人。再加上眼睛是一片死白的话,其恐怖指数可想而知。 纵然江进酒与鬼打了三次交道,还是被她吓得一哆嗦。更可恨者大胆和细毛同时拍了一下江进酒的背部,并在他的耳旁吼了一声。吓得他心脏炸了似的,全身直冒冷汗,靠在椅子上不停喘大气,想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而在江进酒喘气的时候,画面上的琪琪又有了新的情况。 她渐渐变得透明,不到一分钟竟然完全消失了! 然而地上留下了一双鲜红的筒袜,里面似乎填充着什么,撑得袜子有如穿在脚上。仿佛琪琪还在那里,只是隐形罢了。 此后再也没有异状。 可令江进酒始终不明白的是,如果赤足少女真的是琪琪,为什么她要站在楼梯上?琪琪不是跳楼自杀吗? 第四十四章 赤足少女3第六台阶日 录像带的内容并没有给出有力的线索,也不能拿来作主要依据,毕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造假。所以首先要解决关键的问题——闹鬼的真实性。 隔天下午第二节课间,江进酒谎称闹肚子离开门卫室,到教学楼的三楼,取出储物柜中的工具箱后上到六楼。 六楼是五年级。 江进酒看过课表,第二节课有两个班上体育课,一个班上化学实验课,两个班上英语听力课,一个班上历史课。 整层楼就只有上历史课的五年六班有人,班级位于楼层最后一间教室,距离琪琪的血脚印最远,不怕弄出什么声响来惊扰到学生。 这会儿他打开工具箱,里面的物件都是从秦琴轩那里得来的。 话说上回在渭阳南村,江进酒被秦琴轩利用作为替身差一点丢掉小命。歉意使然,事件结束后琴轩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善,请吃请喝请玩乐,还送了几样物件给他以作防身之用。 一件是太阴幡、摄魂旗——插幡摇旗即可探知百米内有无鬼灵,并且太阴幡的状态越明显,越是说明鬼灵的能力越强。 一件是玄武灵镜——乌龟壳内镶嵌黄铜镜,淋水即可发挥功效。使受照之物现出原形,还能驱散幻象,降低鬼怪对使用者的敌意。 一件符牌甲衣——乃竹片制衣,背心状,但是衣短至胃部。上书符篆,穿在身上作护身之用。 一柄天篷尺——道家法器,四方木棍状,桃木制,琴轩授其口诀作武器用。用黄绸袋套装,袋子有背带,可以像背包一样背上。 一副眼镜——右眼为普通镜片,左眼是多晶硅黄晶汞铬网膜硼化镜片。透过这个镜片虽然无法视物,却可以看到鬼的影像,画面如同x光照片上的骨骼成像。 不过这个镜片是琴轩设计失败的产品,滤波不足导致显像残缺,所能看到的影像如同一个人全身上下被戳了几百个洞。但是只要能看到鬼的形态,管它无头无脚对江进酒来说足够了。 还有两块扑克牌大小的樟木牌,上面刻画镇邪符咒,符刻用朱砂填充。其作用驱虫辟邪,使身处空间不易被秽物侵染。 一只黑色的骨瓷瓶,瓶口用刻着符箓的木塞封住,瓶子均用画满符箓的布袋收纳。用时打开木塞,念出口令即可。琴轩没有说明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是再三嘱咐只有到生死紧要的关头方可使用。 再有一瓶纯净水,手电筒、胶带等寻常之物是江进酒自备的。 这些物件均是使用简单,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器具。 江进酒拿出太阴幡、摄魂旗,置于背阴处,按说明摇晃摄魂旗。不一会儿就看见太阴幡的幡布落下,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地摆动。 也就是说——校园有鬼! 江进酒闷声苦笑,心想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幸是又撞鬼了,幸运的是工作业绩又要提高了。 他继续摇晃摄魂旗,太阴幡一直轻微地左右摆动,即是说明鬼琪琪的能力低微,不足为惧。 敢情好!江进酒露出一脸贼笑,心想“这次面对的是个新生的小鬼头,自己拥有一身法宝,不就是大人欺负小学生吗。等我收拾了小鬼头,好去琴轩面前吹个天花乱坠,还不叫她另眼相看。” 主意已定,江进酒收拾好东西,一路小曲回门卫室。 距离下一次事发时间还有三天,江进酒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这段时间调查事件的始末。于是先打探琪琪的背景,结果真不简单。 琪琪姓吕名琪琪,享年十三岁。父亲吕三江,今年三十八岁。妻子沈玉屏,今年四十一岁。有个十五岁的哥哥吕赢和七岁的弟弟吕家成。 其父吕三江是三江渔业的老板,掌握着一方海鲜产业,年收入过千万。 其母沈玉屏是多家ktv、酒吧、夜总会的老板。同时还是五家酒楼、三家酒莊的大股东,还经手房地产生意。据说沈玉屏的年收入比吕三江还多,简言之这一家子过着别人羡慕的富豪生活。 单说琪琪的生活质量,仅叫同学们看到的情景便叫人羡煞不已。 先说穿衣方面。 琪琪周周换名牌,月月有新包,鞋面脏了一丢丢,那也是要被扔的份。如果趁她心情好,拍好马屁就能把千元以上的物件讨来。 琪琪有四个小跟班,其中两个是贫困的民工之女。自小学二年级起跟在琪琪屁股后面,捡了几年琪琪的“垃圾”,就使得两家人解决了买房的首付。 可以说,这两个民工之女的人生因为琪琪彻底改变。 吃的方面那叫随心所欲,自家酒楼,新鲜鱼翅鲍鱼拿来喂狗都行。 其中一个小跟班高艳红仅在半年内,由六十多斤的干瘦女迅速成长为一百四十斤的大胖妞。 其它方面更不用多说,校长说琪琪在校享有十足的特殊待遇,犯个小错在校方眼里那就不是错。琪琪在学校里简直是叱咤风云,无人敢惹。 琪琪的死,最难过的当数两个民工之女。 不夸张的说,她们就像狗失去了主人变得茫然若失。头两个月每天放学聚集在广场的公园里消磨时间,望着商厦上的大屏幕怀念美好的夜生活迟迟不愿意回家。 另外两个也不好过,经常出入高档场所习惯了,如今消费不起那些地方,顿时有种公主变成平民的堕落感,感觉人生充满了灰色,提不起精神。 起初江进酒对她们未加关注,但是在周日下午——琪琪的筒袜站上第六台阶的日子。他看见琪琪的跟班何晓雨和高艳红各拎着一只黑色的大号塑料袋,匆匆忙忙的离开学校。 他注意到两人的鞋子上沾满泥土,神色十分可疑,便去监控室看回放。 发现她们在三点半的时候走进学校,同样拎着黑色的塑料袋,但是袋中明显装着什么东西。 她们走到校楼北侧的监控盲区,一直呆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二十分钟后才出来。两人手里各拿一柄短铁铲,一边走一边把铲子放进轻飘飘的塑料袋中。 江进酒注意到铲面上有土灰,看情形她们在那边埋了什么东西。 于是他去校楼北侧探索,那边唯一有泥土的地方是花坛。他找来根筷子翻动貌似被人动土的地方,结果除了蚯蚓和小虫就只有土。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却无法消除他的疑心,毕竟她们是与琪琪有关的人。他心想过了今晚再去找机会与她们谈话,着手准备晚上的行动。 大胆和细毛以为江进酒不知道今天的特殊性,让他巡视后半夜。 江进酒正愁找不到理由,欣然接受,九点后便去睡觉了。 但他没有在门卫室睡觉,而是去了校楼的保健室。因为那里更加凉快舒适,大胆和细毛有时也会去那里睡,自然没被怀疑。 是夜,江进酒被吵杂的脚步声吵醒。 听起来至少有两个人,如同半夜喝醉回家的少男少女们上楼时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不管身住几楼也能听得格外清明,令人心情烦躁。 江进酒不禁心中暗骂一声“你两大爷的!” 他翻了个身,珍惜着最后两分钟的睡意,一边等待大胆和细毛的到来,好数落他们一番。可是脚步声不断,他即使在恍惚中也发觉脚步声向楼上渐行渐远。 他心想这敢情好,大胆和细毛不用他值夜班了,岂能不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一阵尿意上涌,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这才不情愿地起身解手,去储物柜取装备。 想到大胆和细毛在楼里面,江进酒不能全副武装。只好背藏天篷尺,拿上玄武灵镜和眼镜。走开后又觉不安心,转回把一块樟木牌和黑色瓷瓶揣在身上。 这会儿差十分钟两点,离鬼琪琪出现还有段时间。他忽然起了顽心想吓吓大胆和细毛,于是摸黑悄悄的向六楼走去。 来到五楼时,他觉得从六楼传下来声音不正常。不是脚步声,也不是说话声,倒像是喇嘛在念经叽哩咕噜的。 江进酒很纳闷,就算细毛在说纯正的山西话也不至于一个字都听不懂。何况还有大胆呢,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吧? 他悄悄爬上楼梯,六楼的情形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通往天台的楼梯门前,有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x形站位,身着异服,就像是把一块长方形的白色黑边布料中间剪个圆洞后套在身上。衣袍几乎碰地,用拇指粗的黄色绳子束腰三圈,在左腰侧打结,结扣上挂着一只浅蓝色的布袋。 对应腹部下方的位置,衣袍上有一幅青蓝色的图案,用毛笔画成的一个由粗变细的圆圈,有两个人的圈里像是用狂草写了个“坠”字,另外两个人的圆圈里的线条十分混乱,勉强像个“娶”字。 颜料中含有荧光成分,昏暗中隐隐发出幽幽的青光,反倒不像字,而是一张鬼脸。 从衣侧露出的地方可以看到他们里面穿着现代的休闲装,衣服上有娶字的两人脚上穿着女式的运动鞋,另外两人穿的是男式休闲板鞋,即是说他们是两男两女。 他们头上都戴着帽子,男人戴的帽子像是大小刚好扣在头上的圆形垃圾桶,颜色墨绿,上面有衣服上的图案,桌球般大。 女人的帽子和空姐的帽子差不多,颜色是白色的,上面亦有衣服上的图案,却有火龙果般大,显得很不协调。 可要说全身最怪的还是他们脸上戴的面具,蛋壳般平滑的白色面具上镂空出一副眼弯弯嘴弯弯的开心笑脸,就像聊天软件中的可爱表情,可是眼睛的比例大了许多反而透着一股淫邪。 江进酒只看了一眼便已望而生畏,缩起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男面对男,女面对女,双手捧着一本书念念有声。 桌上放着一只打开的木盒,里面放着一个小型的祭坛,顶端立着一只陶瓷女娃娃。娃娃学生打扮,没有穿鞋,穿着一双红色的筒袜。 江进酒见此情形,猜想他们是在召唤琪琪。然而转念一想发现很大问题,如果此次事件由这四个神秘人作怪,何以没有出现在录像中?难道他们是在抓琪琪? 江进酒琢磨着其它的可能性,一边戴上眼镜。 左眼看到四个人变成拳头大的圆点,从位置来看,应该是他们衣服上的图案材质很特殊,能够在镜片中成像。 桌上的影像如同冒着水蒸汽,小祭坛的位置最为浓重。 他不明所以,又看了看其它地方,没见什么异样。 他十分纳闷,猜不到这四个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直觉不像是在做好事,这般造型更像是电影中的邪教分子在施展邪术。 他看了看表,二点零八分,离鬼琪琪出现的时间很近了。 那四个人的言语似乎进入重要阶段,声音越来越大,发音越发清楚。 这下江进酒听出来了,他们说的是日语! 江进酒十分愤慨,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明显是在搞事情,并且是阴损的事情! 心说先瞧瞧他们在搞什么名堂,等会儿找来大胆和细毛一起暴打这帮小鬼子,让他们祸害人! 这时江进酒是真心盼望鬼琪琪能够出现,整一整这几个小日本。猛然间觉得后颈一麻,耳中和脑中当地一声响,竟是有人在背后打了他一棍! 幸亏背着天篷尺,刚巧挡了这一棍。 然而对方力量不小,他被震得两耳鸣音,眼冒金星,脑袋晕得打转四肢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从楼梯上滑下两阶。 袭击者没有想到这一棍打在硬物上,手中短棍震脱了手掉在地上。 响声惊得六楼上的两个女人“啊”的一声,一齐望向声源处。两个男人倒是十分镇定,不为所动继续发声,其中一个还伸出手扭过女人的脸,示意她继续念。 江进酒挣扎着翻过身,想看看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人。 当他瞧清楚对方的脸,惊道“是你!” 对方也惊道“是你!” 袭击江进酒的人竟然是大胆和细毛! 第四十五章 赤足少女4爆打小鬼子 江进酒不可思议地看着大胆“你!你打我干什?!” 大胆嘴角一扬道“这还用问么?” 细毛掂量着手中的棍子说道“谁叫老兄厄不走运,瞧见不该瞧得。” “那那你们想怎样?”江进酒不自觉地向后挪动。 大胆阴着脸说道“先把你背上的家伙事儿交出来。” 江进酒很不情愿,可对方有两根棍子,反抗亦是徒劳,他只好交出了天篷尺。不过他耍了点心机,似无意的丢到楼梯缝中,天篷尺掉到下一层面上。 他们并未在意,江进酒举着双手站起来,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这得看老兄你上不上道了,要是你不把今晚看到的事儿给说出去,咱们倒是可以放你一马。”大胆嘿嘿笑道,一边拾起掉在地上的棍子。 细毛接着说道“厄不过出来打份工,幺个月只挣几百块钱,犯得着为管闲事搭条命吗哥们儿?” 江进酒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敷衍一番脱身再说。 “细毛哥你说的对,我就是打工的,也没想、没想管闲事,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放心,今晚今晚的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行!你跟我过来。” 大胆说着走在前面,细毛跟在江进酒身后。他只好跟着大胆,来到了那四个人的身边。 大胆把手伸到其中一个男子身边,男子从兜里拿出一只浅黄色的小玻璃瓶给大胆。 瓶子上的标签是风精油,然而里面的液体是淡红色的,只不过由于颜色混合的关系,从外表看瓶子里的液体为浅绿色。 大胆接过瓶子便拉着江进酒进入水房,把他推到墙角,递出瓶子说道“你把这个喝下去。” 江进酒看到风精油的标签,顿时苦笑“这玩意儿能喝吗?” 大胆不耐烦道“叫你喝你就喝,别那么多道道。” 江进酒一脸不情愿地接过瓶子,大胆立码喝道“快喝!” 江进酒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闻了一下,没有料像中清凉刺激的薄荷味儿,而是一股呛鼻的腥膻味儿! 不由得一脸嫌弃的说道“这啥玩意儿啊!?” 细毛冷笑道“这当然不是风油,这系厄们得圣水,只有你喝了这厄们才能放心得让你走。” 江进酒瞧着两人的嘴脸,心想这圣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是毒药,没有解药就活不成的那种。 他问细毛“你说这叫圣水,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说道“喝了我就告诉你,快喝!” 江进酒哪敢喝下这瓶不明液体,装作要喝的样子,猛然推倒大胆想要逃走。岂料二人身手十分敏捷,在地上一个翻滚顺势抓住江进酒的脚,用力把他拽倒,接着一顿爆揍,打得他都不知道身上哪里挨过打,总之全身疼。 大胆见江进酒不再动弹,叫细毛拖起他,想要撬开他的嘴强灌。 却发现瓶子中的液体全流到地上,惹得大胆怒火中烧甩了江进酒一巴掌,转手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按,斥道“你个熊货给我舔干净了!” 江进酒的身体没有力气反抗,但是下巴仍有力气,咬紧了牙关不愿屈服。更何况这是厕所的地面,舔完还有脸做人吗?! 他内心怒吼着“打死也不舔!” 呼唤着鬼琪琪快一点出现,可鬼琪琪没来,大胆的拳头先来了,并且故意朝肚子上招呼。两拳打得江进酒屎要喷尿要流,胃酸也涌进了食道。 眼瞅第三拳下来就要打得他张开嘴,这拳意外失了准头打在胸口上,正好打在衣袋里的黑瓷瓶上,硌得大胆指骨生痛,牙根都跟着痛。 江进酒同样不好受,瓷瓶坚硬异常,位置在乳头上,硌得他无法形容的痛楚,痛得连身上其它部位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大胆捂着手斥道“你妈蛋!兜里装着啥玩意儿!” 细毛伸手进口袋拿出了黑瓷瓶,大胆看到瓶上的符文后脸色瞬间变换,明显吃了一惊“你小子快说!这瓶子里装得什么?” “不、不知道。” 啪的一声!大胆给了江进酒一个大耳刮子。 江进酒满心委屈地说“大哥我真、真不知道!那是别人给的。” “谁给你的?” 江进酒喘了几口气答道“姓许,浮云观的。” 大胆听后不语,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许是没听过浮云观许常德的名号。 大胆仔细地观察瓷瓶,似有拔掉塞子的念想。 江进酒在一旁心里一个劲的鼓噪“拔呀!快拔呀!琴轩说只有到生死关头才能打开,现在的状况就是了,只要大胆打开瓶子,自己就有救了!” 然而令江进酒失望了,大胆没有打开瓶子,而是和细毛一起拖着他来到那四个人的身边。 这会儿四人高举着双手,一直高声重复着一句话“无上真神赐予吕琪琪重生!” 他们说的是日语,江进酒只听明白吕琪琪三个字。 可是四人喊了老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时间已经超过琪琪出现的时间五分钟,其中一个男子放下手把书摆在桌上,猛然拿下帽子摔在地上骂道“八咯牙路!谁能告诉我这都多少天了,为什么灵素还没收集到?!” 另一个男子也把书放在桌上,说道“天仁君你得耐心些,堂口没要求时限,灵素还在这里我们的任务没有失败,而且用的时间越长,灵素品质越高,我们受的奖励越多。” 天仁君哼了一声“得了吧地义君,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往日我们收集灵素,再难的十天总能有进度了,这次怎么一点都集不得来?” 地义君转头对左手边的女子说道“水星,你确认灵素还在这里?” 水星答道“不会有错呢,今晚我和金星确认过的,而且比五天前强了许多。” 金星说道“圣使交代过这个琪琪很特别,所以收取过程才会这样困难吧。” 天仁君道“八咯!又要等几天,真地窝火够了!” 江进酒软趴在地上,心道这伙人真的是在抓琪琪。可是这伙人用日语作法,交谈时却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叫地义君的似乎带有广州的口音,水星一口台湾腔亦或福建味,莫非这伙人是外部渗入的邪教?! 这时大胆上前附在地义君的耳边轻声说道“地义君,这货路数像是门里的,手里有个行当,您瞧瞧。” 地义君接过瓶子端详,还晃了晃,就是没有打开塞子的意思。 稍作思考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腊丸给大胆,轻声说道“做的一定要干净。” 大胆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江进酒慌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大胆阴沉着脸蹲下来,伸手抓住江进酒的衣领“放心,不会要了你命,那事犯法,我这有个药你只要吃了就会忘记发生过地事,吃完就放你走。” 江进酒不相信大胆的话,可是反抗有用吗。细毛扣住了他的胳膊,他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大胆的手强塞过来。 江进酒咬紧牙关做最后的抵抗,嘴痛得很愤怒,很憋屈。 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只鬼鸮,不仅毫无声息且飞行快如闪电。当地义君发觉手中的瓶子被叼走时,鬼鸮已然兜了个圈咬掉了瓶子的木塞,把瓶子投落到江进酒身上。并且没等众人的眼睛跟上,急速遁入黑暗中并飞出窗外,留给众人的只有一道残影,全然不知刚才来了什么鸟。 一时间众人全愣住了,唯有江进酒的注意力在嘴上,没被鬼鸮分了神。 但见瓶子落在身上,哪想怎么来的,只管念出口诀“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 应声从瓶子里面跳出一颗萤火虫般的青色光球,在空中顿了两秒找到了声源处,如流星一般射进江进酒的右肩膀里。他不觉疼痛反倒吓了一跳,呀了一嗓子,把大胆和细毛吓了一跳,纷纷闪避到一旁。 地义君愤然指着江进酒“系可休!你做了什么?!” 江进酒也想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右手使了使力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全身依然痛,他真后悔当初没问仔细。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地义君猛然扫了他面门一脚,他顿时觉得右脸没了知觉,眼前越发黑暗。 地义君一边笑一边蹲下,笑声隔着面具听起来毫无人性,他转手多了一把折叠刀抵在江进酒的脸上“你这只猪,要是再不说实话就让你死!” “别别,别要杀我。”江进酒心里当真是委屈到极点,埋怨琴轩这回害死他了。 金星忽然说道“地义君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处理掉算了。” 地义君点了点头,瞧了一眼大胆,他便上来喂腊丸。江进酒还想咬紧牙关抗拒,地义君威胁他不张嘴就用刀撬! 江进酒无奈地松开嘴,闭上双眼内心绝望的喊救命。可就在嘴唇碰到腊丸的那一刻,他发觉双手不受自己控制在动! 睁眼一瞧,地义君被右手一拳三式击倒在地,大胆被左手掀腿翻倒在地。紧接着双腿也不听使唤,江进酒从地上直接一个后空翻站了起来! 我了个去!什么情况?! 江进酒一脸愣逼,手脚却没闲着。 三脚两脚踢倒了细毛,三招放倒想起身的大胆。地义君想用刀刺江进酒的腿,两条腿一挡一踹,地义君贴地平飞,撞翻了桌子还带倒了金星和水星。同时右手接住了天仁君的踢击,不知怎么一翻手抓住天仁君的脚踝便把他甩翻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江进酒转来转去头都晕了,心下却是满心欢喜,敢情这是大神附身那! 可是人全打倒后手脚却不再动了,江进酒又慌了,这该怎么控制?要是没全打趴下大神先走了自己该怎么收场?! 六人陆续站了起来,诧异的看着江进酒。 天仁君道“这小子一定用了什么邪法,金星水星,用净灵水!” “嗨!”两人从腰间各拿出一只玻璃瓶,打开盖子对着江进酒一通猛甩。 江进酒想举手遮挡,抬脚避让,却根本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只能闭上眼睛甩着脖子晃着脑袋啊啊大叫,以为什么净灵水会伤人,结果叫了半天发现除了凉凉的啥感觉没有。 江进酒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转眼望向金星和水星,又是一脸愣逼。 显然对方也是一脸愣逼,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几人都看向地义君,他愤然骂了一句“西可休!”从怀里拿出一只铁拳环套到手上。 铁拳环上铸有三朵莲花,叶片上刻有日文和符文。能不能驱邪未知,但要打在人身上一定会留下三个坑,痛也痛死了。 地义君口中咿嗬呀地冲向江进酒,举拳向他的胸口招呼。江进酒的左手接了过去,但听哧的一声响,江进酒觉得左手心吃痛如火烧一般,双腿自己退了三步与地义君拉开距离。 见此情景,地义君得意地嘿嘿笑,伸手一招另外五人立刻包围了江进酒。他眼瞅着自己被包围,心中焦急却是万般无奈。 地义君大喝一声“死内!” 另外五个人同时出手,或抓或扑,眼见江进酒要被生擒于此。 就在这当口,江进酒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鬼子!狗日的小鬼子!我操你姥姥!” 眼一黑,江进酒忽然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觉得自己正在向下坠落,同时又觉得自己飞升上天,感觉竟十分矛盾! 而那个声音没有停歇“尝你二爷的沙锅拳,这是替小锅子教训你这狗日的黑心肝没人性!赏你一记丧门脚,这是替燕子踢你狗日的绝子又绝孙!黄门错骨手,替黄猴拆了狗日的骨头!我操!还有日本娘们!替队长扇不死你贱丫的!……” 江进酒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愤怒,因为整个黑暗的空间燃烧起来。明蓝色的火焰四面八方,越来越旺,最后包裹住江进酒。他以为自己要被烧死,结果没有感到火烧的炙痛,内心反倒燃起一股无名火,愤怒到起了杀心! 这时,江进酒突然能看见东西了。 他看到自己正与那六个人交手,视角很奇怪,既像是自己,又像是在自己的身旁看着自己,眼眶里全是蓝色的火焰,却又不遮挡视线?! 眼瞅着自己用简洁有力的招数击倒对方,架势像极了擂台上的搏击拳手。可对倒地的敌人拳打脚踢,弄得对方气都喘不过来的行为更像是个疯汉。 江进酒这会儿除了愤怒,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尤其是一脚踢掉地义君的两颗牙,喷出一口血来,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等等!什么情况?!这要打死人了!……停!住手!停!不能再打了!打死人我不得坐牢啊!” 江进酒呐喊着,却有种在水里喊话的感觉,声音被闷住了!想伸手去拦,却身似太空中啥也捞不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可坏了!再不想个辄那是六条人命,都打死了我不得赔命啊?!赶紧想赶紧想,这什么情况,这情况好像以前被鬼附身时有过,这回看得更清楚,应该是琴轩给的瓶子里的东西,跟别的鬼都不一样,得怎么控制?……得怎么控制?……对!口诀!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 刚念完,江进酒发现眼前的蓝色火焰晃动一下,似乎刮过一道风。 “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 火焰又晃动一下,并且火焰减弱几分。 “有用!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 江进酒不停地念,越念火焰越晃动,晃得头越来越晕。到了最晕的时候眼一黑,转瞬便觉得视线开朗,恢复自我了。 江进酒还没做何反应,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娘的!老子还没打死鬼子,你小子乍呼什么劲儿!” 江进酒吓了一跳,“谁!是谁在说话?!” “老子叫李二,甭说废话,先把这几个狗日的小鬼子做了!” “不行!” “你小子竟敢不让老子杀鬼子,你他娘的是个汉奸!” “不是不是,您听我说。” “甭废话,杀完再说!” “听我说!你要是杀了他们,我就得被枪毙!” “滚你奶奶,杀鬼子是英雄,谁敢!” “大哥!现在不是抗战时期,早就解放了!” “说啥!咳!哪跑!” 江进酒不由自主的扑向在地上爬行的地义君,翻过来就要打。 地义君举手哀道“大哥别、别打、别打了,我不是、日本人。” “啥?!不是小鬼子?!” 江进酒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地义君答道“我、我是中国人,真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狗日的!原来是个杀千刀的汉奸!” 江进酒双掌翻飞,巴掌打个不停,片刻间地义君的脸肿得老高。 江进酒念了七八遍口诀才让李二停手,但被他骂个不停,大意是说他孬种,不敢打汉奸。 江进酒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虽然这个叫李二的“东西”救了自己,可他真是位祖宗,伺候不起啊。 李二控制着江进酒的手脚,他是走也走不掉,场面无法收拾,当真叫人犯愁。正觉得自己快疯了,突然手脚一轻,李二没了声音。 江进酒瞥见一道青光射入黑瓷瓶里,木塞竟然自己飞回塞住瓶子! 啥情况!江进酒活动活动手,动动脚,看情形李二回到瓶子里了。 可怎么回去的?想来想去,想是李二附身有时效性,时间到了自然回去。 江进酒只能这样认为,暗自庆幸。 这会儿江进酒想着该怎么处理被李二打得起不来的六个人,突然觉得颈后一痛,像被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摸夹到一根松树的针叶,一半红一半绿,江进酒十分纳闷它是怎么来的。 抬头欲寻,忽觉眼前发黑、脑袋发昏,两脚发软倒在地上便不省人事。 第四十六章 赤足少女5暗藏的阴谋 江进酒醒来时躺在保健室的床上,阳光罩在身上十分暖和,让他出了一身细汗。 他想起身,稍动间背部和胳膊、大腿一阵刺痛。他哎哎叫着坐了起来,可一看身上痛的地方,满心的问号。 明明清楚地感觉到疼痛,然而胳膊上皮都没红一块? 他想起了昨夜被打的事情,检查记忆中受伤的部位,情况一样。 难不成被打成了内伤,所以看不见外伤?可是痛的感觉不像是被打伤的,更像是扭伤或挫伤。 他想不通,而且身上的东西一样没少,就连天篷尺也回到背上的绸袋中。 他不明所以,想着现在赶紧离开学校才行,不然被那些人报复怎么办。 可刚探身出保健室,大胆和细毛赫然出现在眼前! 江进酒惊得倒退,但见细毛手里掂量着警棍,江进酒更是举起双手做出防备的姿势。 可不想细毛哈哈笑两声,说道“被厄发现了吧,果然呢在这躲懒呢。” “我……我……”江进酒蒙了,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大胆笑道“晌午要是不给俺俩填点料,俺就把这事儿抖落抖落。” 这时江进酒才发现,大胆和细毛的脸上和胳膊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昨夜可是有三五块青紫的。 什么情况?!难不成昨晚的事是我在做梦?可是身上的疼痛充分说明挨过打,莫非是瓶子里的那个叫李二的作怪? 江进酒稍作镇定,双腿微曲,做好随时开溜的架势。强笑道“加、加什么料,抖什么?” 大胆笑道“起码得一个大鸡腿。” 细毛接道“红绕肉也妥,再再搞个荷包蛋。” 江进酒迷糊了,他们是被打傻了,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还是真的是个梦? 江进酒木讷地说“行,都行……那昨天晚上?” 大胆说道“欸,今个周末,偷懒也没事儿。” 细毛接道“厄们也系赖个回龙觉才上来呢。” “对了。”大胆说道“现在都八点多了,再晚点馆子里没东西了,你先去吃早饭吧。” “行,那个,回头见。”江进酒硬挤着笑脸,一边从细毛的身边走过。 他不敢回头,轻迈着脚步听着他们的动静。 他们的步伐没有停顿,很自然的前行着。 江进酒悬着一颗心走到楼梯处,躲进拐角一边原地踏步,一边偷偷地看着他们。 俩人悠闲的走着,看样子是再正常不过的巡逻。细毛随意的甩玩警棍,一点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他抬起头望着楼梯的尽头,想起昨夜惊心的情景,此刻却感到不真实,越发怀疑是个梦。 江进酒不禁向上走去,他想去证实一下。 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一时间他找不到六楼地面上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不!岂止是没有痕迹,甚至是一道擦拭过的水印都没有! 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映着阳光甚是耀眼。昨夜格斗时鲜血飞溅,现在墙面洁白整齐,找不出任何刷补过的痕迹。 昨夜真的是个梦吗? 他努力的搜寻着,借助阳光的映衬,他发现地面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创面很新。 是了,他认定那是地义君手上的铁莲花磕出来的。 不是梦,肯定不是梦! 做事不留痕迹,那些人好厉害。 他一阵后怕,要不是有李二护身,现在怕是被埋在哪座不知名的山林中。想到李二,不禁掏出胸口衣袋中的黑瓷瓶,满心敬意地捧着,感谢救命之恩。 可疑问又来了,若是他们善后,怎么会放过他。算就放过他,怎么没有拿走瓷瓶?还把他安置在保健室?他们若无其事的态度是为什么,他想不通。 忽然传来一阵怪声,江进酒感觉声音离得很近。 寻声而去,发现是通往天台的楼梯门缝里传出来的响声。他伸手拉了下门,门竟然没有锁。而且楼道里面很亮,顶端的门居然敞开着。 难道是他们忘记关了?不会这么马虎吧?还是说上面有人? 江进酒内心很矛盾,纠结要不要上去看看。 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小心翼翼的走上楼梯。 天台上空荡荡的,能够一眼望穿。这里没有一个人,想来是他们忘记关门了。 清凉的晨风驱散了江进酒胸中的闷气,他决定在天台上散散步。 “那儿就是琪琪自杀的地方吗?” 来到中央的圆顶旁边,望着蔚蓝的天空,江进酒猜想着各种原因。 “会不会和昨晚的那群人有关系?他们不是说琪琪很特别吗。” 江进酒正琢磨着,无意中瞥见天台边角处堆放着什么东西。 走到近前,发现是一个和自已小腿一般粗、一般高的石圆柱。底部是个正方形的石底盘,上面满是天然水晶那样的晶状柱体。通体乳白,圆柱的顶端刻了两个符号,形如《。刻在上面的尖头指向左,下面的向上。 尖端都指向楼外,空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江进酒向反方向看去,发现那边的角落有着同样的东西。 一一过去察看,发现造型材质都一样,唯有符号不同。 “连在一起不就是把天台给圈住了吗?!难不成是他们摆的什么阵?” 江进酒咬牙切齿,心道琪琪这事果然是他们在搞鬼。 一生气想把这四个石柱踹了,可刚抬起腿,便感觉这样做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如果大胆和细毛真的忘记昨夜的事,这一脚下去不是打草惊蛇吗?”这么一想,江进酒放下脚,想想还是回报社报告的好。 对抗一个组织这般艰巨的任务,就应该交给组织,自己装什么大瓣蒜。 刚想走,转头发现对面教师楼的天台上有两个人。凝目望去,一位是学校的郝主任,另一位是……地义君! 江进酒赶忙蹲下,小心窥探。 教师楼只有四层,他们没有发现身在高处的江进酒。 双方的距离不近,江进酒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但能够看到他们的面目。 地义君是昨晚被打得最惨的一个,脸紫得发黑,肿得像嘴里塞了两个大馒头。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冒着油光,哪里有半点青肿?! 江进酒觉得这件事太邪门了,倘若不是梦,如何能令一个人的伤在一夜之间痊愈。而且瞧地义君的动作没有迟顿,应是伤过的部位没有痛感。可为什么自己不一样,看似无伤却肉痛? 他伸长了耳朵尽力去听,偏偏听不到什么。他们没有什么肢体动作,看样子是在商讨什么。 没多久,地义君交给郝主任一个纸袋,他从里面拿出一沓一沓钞票,共计五沓。 好家伙!这下不用听他们说什么,江进酒认定琪琪这件事是他们合谋做成的。 郝主任收完钱,两人便下楼去了。江进酒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心无法平静。 不一会儿,他们从楼里出来,径直离开学校,在校门口分开。 江进酒目送他们后,想想也该离开了,突然发现一胖一瘦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前。 两人都穿着校服,手里各拎着一只黑色的大号塑料袋,莫非是何晓雨和高艳红?! 果然是她们。 她们绕过校楼,再次去了监控拍不到的北侧区域。 江进酒想下楼去跟踪,但是发现那边没有藏身的地方,便继续在天台上监视。 她们到了花坛边,用铁铲挖开了坛边小路上的一块地砖。 江进酒恍然“我说怎么没发现呢,原来是藏在那里。” 接着她们把袋子里的东西倒进去,收拾好后便离开了。在她们快出校门时,大胆和细毛走出校楼,去向校门。 江进酒见机不可失,飞奔下去。兴冲冲的折了根树枝挖开地砖,揭开时一股恶臭猛然袭来,呛得眼睛火辣辣的揉了一会儿才能睁开。 可不瞧还好,瞧了差点患上密集恐惧症,地砖下面全是眼球! 目测少说有三十只,全都有神经线,就像只有尾巴的蝌蚪。摆在上面的几个眼球充满了血丝,瞳孔发黑,看起来是刚放进去的。底下的那些眼球混浊一片,血迹干涸发黑,附着蛆虫。但程度不一,表明这里的眼球分批多次放进来的。 江进酒十分震惊,心想这伙人为达目的挖人眼吗?!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其中有黄色和灰色的瞳仁。印象中除了人眼,就只有猫的眼睛有其它颜色,结合眼球的大小,莫非这些是猫眼?! 他感到阵阵恶心,赶紧把砖盖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进酒凌乱了,不明白何晓雨和高艳红这样做的目的,以及原因。 这里真呆不下去了! 他真的怕了,当下收拾东西,从学校后门溜走。 然而还没打到车,一个人突然拦住了他。 那人是……齐老师。 她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都发现了吧。” 江进酒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齐老师悄然抬手,轻巧地握住江进酒的手腕,令他着实吃了一惊。他想挣脱,不想齐老师的手劲很大,竟然甩不开! “你!你!” “别怕,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江进酒停止挣扎,看着齐老师和善的样子,内心一片混乱。 齐老师说道“昨晚救你的人是我,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真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说完齐老师松开手,转身离去。 江进酒带着满心疑问,跟在她的身后。 第四十七章 赤足少女6齐老师 齐老师引领江进酒来到学校北侧墙外的小区里,进入几近学校中央位置的住宅楼中,上到六楼。 “请进,不用脱鞋,到阳台上坐吧。” 齐老师去了厨房,江进酒进入客厅,观察起这间房屋。 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一边是厨房,一边是阳台。做成了开放式,整体装修简单而雅致。 客厅只有一套沙发和组合书柜,柜子上只有一台电视,格子里面全都空着。 客厅中间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大大的椭圆形天蓝色橡胶垫,像是做运动时用来隔音的。 厨房弄得像是公司的茶水间,阳台摆放着一套北欧风格的小圆桌椅。让人感觉这里住的应该是一位白领,而不是一位老师。 江进酒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可以俯瞰整个校园。 刚才的事她都看见了? 他看着正在厨房做事的齐老师,越发胡思乱想。 没一会儿,齐老师端着餐盘过来。有一杯牛奶,两块火腿三明治。她自己是杯热水。 “请吃吧,不要客气。” 江进酒没有感觉到饿,可是齐老师的口气明明平淡随和,却令他觉得是一道无法反抗的命令。 他说了声谢谢,拘谨的吃喝起来。 还挺好吃。 两口下去,他反倒觉得饿了,吃的速度加快,也顾不上齐老师的眼色。 一口热牛奶下肚,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刚想伸手去拿另一块三明治,突然一团事物落在桌上,并且发出“胡”的一声,吓得他弹跳起来,椅子都被他撞倒了。 定睛一看,一团毛绒绒的事物,灰黑色的。 猛然间它上半部分转动了,出现两个一元硬币大的金边黑球! 胡—— 是只鬼鸮! 江进酒惊魂未定,盯着它的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它也盯着江进酒的眼睛,一动不动。 这般大眼瞪小眼的情景,逗到了齐老师。 她忍着笑道“别怕,它不会伤到你。” 江进酒尴尬地笑了笑,战战兢兢坐下。鬼鸮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令他感觉十分不自在,只好尽量离桌子远点。 “你给它一块火腿肉,它就不会烦你了。” 江进酒哭笑不得,敢情是抢了它的食物啊。 他撕了一片肉,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可还没到它嘴边,约一掌距离,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淡淡的残影,肉竟然到它嘴里了! 江进酒简直惊呆了,心道这还是猫头鹰吗?! 果然喂过之后,它抖抖翅膀,横着挪了几步到齐老师面前,闭上眼睛不动了。 这么一瞧,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江进酒忍耐着想去摸一摸而发痒的小手,把剩下的牛奶喝光了。 他刚抹干净嘴,齐老师问道“我问你,你是灵异记者吗?” 齐老师说话听着轻柔,可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 江进酒感觉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后果会很严重,心下犹豫该不该承认。 “问你话呢,你是灵异记者吗?是不是?!” 齐老师凝目直视江进酒,鬼鸮忽然瞪大眼睛“胡——”了一声,吓得江进酒直点头“是,我是。” 齐老师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温言道“你一定在怀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在做梦吧。” 江进酒很是吃惊,心道“就算在阳台也不可能看到楼里面的情形,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昨晚发生的事是真事,是我让兰花帮你拔开了瓶塞。” 胡—— 江进酒瞧着鬼鸮这个小家伙眼睛直勾勾的反应,心想“兰花指的是这只猫头鹰了?” 这么说来齐老师是友非敌,江进酒的戒心顿时放下不少。 他问道“难道我晕倒以后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是,我帮你善后。你可以放心,他们不会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改变了他们的记忆,也处理好他们的伤,你不会有什么麻烦。” “怎么做到的!?”江进酒惊叹。 “我早已给他们下了蛊,很容易通过催眠改变记忆。他们的伤,是消耗他们精力治愈的。不过他们的有副作用,你是用药治的,不用怕。” 江进酒心下茫然“有没有这么夸张的事情!?齐老师究竟是什么人那!?还有齐老师说下蛊,那不是电视里的玩意吗?” 满心疑问,却只能问出一句“齐老师为什么帮我?” 齐老师叹了一口气,幽然道“我恨他们。” “因为,学校里那些事吗?” “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 一听这话江进酒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敌人的敌人,即是自己的朋友,也就不会伤害自己了。 江进酒叹道“想不到您这么大本事也是受害者。” “是啊!有这身本领也保护不了紧要的人,真是没用。”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齐老师笑了笑,明明翘动了嘴角,却笑出了一种悲凉的无奈感。 江进酒顿时觉得她楚楚可怜,有着凄惨的故事,不觉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分。 不过江进酒心中的疑问更多了,问道“齐老师,他们害了你女儿,今天都抓到了,怎么您还改了他们的记忆放回去呢?” “他们不是害死琪琪的主谋,没必要打草惊蛇。” “琪琪?您说吕琪琪吗?” 齐老师点点头。 “吕三江的女儿吕琪琪!?” 齐老师又点点头。 江进酒有点懵,吕琪琪的母亲不是沈玉屏吗? 齐老师看出他的疑问,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晚点再说,你有没有听过灵知神堂?” 江进酒摇摇头。 “那是源自日本的邪教,那边大概是叫神知灵株社,在那里不温不火,却在这几年国内几个地方发展开了。最会蛊惑有钱人,尤其是心思不正的。现在的教会看着规模不大,底子发展的很好。 “能把有钱人骗入会,这什么堂的本事倒是挺大的。” “确实有不少手段,但都是些损人利已的本事,能满足人的私欲。他们就像毒品,贪婪的人需要,沾多以后离不得去。” “可是……冒昧的问下,他们怎么会害死你的女儿呢?” 齐老师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像把刀子剜割人身上的肉。呼吸也变得粗重,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她没有立刻回答,缓了十几秒等情绪平稳后说道“你在那儿应该听到了吧,他们是要收集灵素。” “对,他们是说收集灵素,而且又失败了,这个灵素是什么?” “灵素是用人的灵魂炼成的,供给他们视为神灵进修的营养品。我调查了一年多才发现他们运作的方式。他们有种圣水,我猜想是那个灵体所在的容器泡在潭水中,潭水融入了它的气息,人喝下去如同在身体里埋下一颗种子。待种子发芽后会日渐侵蚀人的灵魂,一部分人会变成被其操控的傀儡,一部分人会成为它的粮食。成年人的精气稳固,多数人要六七年后才初显效果。但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还在成长阶段,神魂还不够强大。如果喝完圣水后三天内日间精神亢奋,睡觉时灵魂出窍,进入半梦半醒间,到第三天脸色红润黑眼圈很浓重时,就是说这个人与神灵的属性相近,是上好的灵素。这时候邪教会派出几个人来害死他,然后收割灵素。” “这些混蛋心够黑的,可是就没人能发现他们害人的事吗?” “他们心是黑透了,做事却非常小心。他们里有制药的能人配了一种慢性药,吃到身体里累积了足够药量时精神会渐渐失常,引发意外、自杀,很难查出是药物关系。而且那药厉害在于不用天天吃,隔三差五吃一次,吃过十五次后症状初显,那时候只能换血再无解药,大体上发作时间少到二个月,最多两年。这样既不会让会员疑心,又能有充足的粮食。” “我了个去!谋财害命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啊!” “日本人里总有些畜生怀着一个与自己不相称的野心,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种以鬼养鬼的法门通常是为了育魔。结合日本的阴阳道来推测,他们是想造出一个可以控制的魔人。” “魔人?可以用来干什么?” “这样说吧,你有没有看过鬼神童子这部动画片?” 江进酒点了点头。 “那和鬼神童子差不多,是一只被人掌控的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小日本把它包装成了可以除妖的鬼神,实际大大相反。那是一只专噬人魂的魔物,腐化人心的魔物。它所在的区域人们的心会慢慢黑腐,负面的心理越发严重。会挑起人们的不满,争斗,破坏人间的安宁。越腐朽的灵魂,越是它美味的食物。它的存在,就是要扰乱人间。如外国一般到处挑起战争发战争财,日本人也想在混乱中牟利。” 江进酒愤然道“这帮畜生!真真亡我之心不死!都该抓起来枪毙了!” “还不到时候,它们的主要人物至今没露面。我想是这个魔还没喂到时候,不需要主人现身。倒也好,也方便我慢慢布局。” “齐老师是想一网打尽?”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 “那齐老师报警了吗?” “会的,还没到时候。我的莺蛊要用三年才能完全操控人。” “莺蛊?” “你看到每层楼里窗台上的灯笼花了吧。” “嗯。” “那些花是莺虫的巢,莺虫细小如蠓,最爱吃少年男女新鲜的皮屑和汗液,它们养在这儿很容易繁殖。” 江进酒心惊,心想这样做岂不是在用学生喂虫子! 齐老师见他眼神有异,猜到他的心思。 “一盆花中的幼蠓不少于五个人供应,就不会影响健康。学校里有上千人,我再养一百盆也不会有事。我急需养出支莺,在学校三年可成。那时我才能利用被我下了莺蛊的人去捣毁那个组织,如昨夜那六个人,加起来一共有三十二个人被我下了蛊。” “人数还不少。” “可惜都是些小喽啰。” 江进酒忽然想到,齐老师这般诚实,难不成给自己也下了蛊!?不禁觉着后颈发痒,忍不住去挠。 齐老师见状说道“别担心,我没有给你下蛊。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因为你是灵异记者。” 江进酒满脸问号。 “因为你以后一定会接触到他们,无论你是迎合也好,抵触也罢,我相信你背后的人物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背后人物?江进酒很纳闷,莫非齐老师指的是秦真阳? “您说我们社长吗?” “他……在你真正认识他以前,有的事还是知道的不要太深入为好。” 什么跟什么?还能怎么认识秦真阳?难道是…… 江进酒抬起食指指了指着天说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社长上头……还有人?” 齐老师微微一笑道“别乱猜,没好处。该你知道的时候你才能知道,过分追究只能让你陷入麻烦中,现在不流行一句好奇害死猫吗。” 江进酒点点头,心道“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英灵能保护你,说明你是位正直的人。” “英灵?” “不晓得给你瓶子的人怎么说的,在我老家是这么称呼的。英灵是昔日的烈士凝聚而成的,想必是他们心中的信念过于强烈,变成了守护神一般存在。” “难怪他那么恨小日本。” “每位英灵都有未完成的任务,所以能长久的在人间徘徊,我希望你能尽力帮他超脱。” “我?我能行吗?” “他能附在你的身上,说明你们有缘分。”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用刻意去做什么,英灵大多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你只要继续做记者,应该会创造很多机会。” “齐老师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我家乡有很多这样的故事。” “能跟我说说吗?” “那不重要,我知道你来学校的目的,现在我把详情说予你听,你也好回去交差了。” “您的意思我不能继续查这事儿了?” “你还不能自保,接触那个组织对你没好处。” “既然这样,我能知道您的事儿吗,老实说我挺好奇的。” “你想听我的故事?” “太想了!” 第四十八章 赤足少女7听完故事该闪了 齐老师望着窗外,诉说起往事。 我本不叫齐岚,我的真名叫伊蓝星,家乡在云南大山里的洞山苗寨。 我们那儿重男轻女,我刚断奶就被送给阿达养,阿达和兰卡教会我莺蛊。 十三岁的时候阿达因病去世了,回到父母身边这才知道自己有了两个弟弟。一个九岁,一个四岁,照顾他们成为我的责任。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村里有了学堂,来了支教。我又多了一项工作,每天背着小弟上学放学。 我很不情愿,但也没办法。那时的我,以为这片大山就是整个世界。要是惹得父母不高兴,我会像被卖掉一样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可你说巧不巧,在学堂我认识了吕三江。初时遇见他,他才十九岁。长的很精神,很帅气,我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他趁寒暑假来做支教,留的时间不长。 父母不让我读书,我只能在接送弟弟的时候看他几眼。 渐渐的我能和他说上话了,我发现他爱吃肉,就常常捉山鸡野兔给他吃。他教我读书,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第二年的寒假时,他说喜欢我,想一辈子留在这。 可我听他讲过城市的风光后,更向往外面的世界。和他商量后,我们私奔了,从此离开了大山。 年轻太冲动没考虑后果,三江因此受到处分,被退学了。 他父母十分生气,很不待见我,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为了我搬出家里,我们做起小买卖,我卖煎饼,他卖衣服。日子辛苦,却很实在。 有一天三江被同行欺负了,我气不过给那人下了蛊,让他病了半个月才好。 三江在那时发现我的本领,我对他并没有隐瞒。 打那时起,三江心底起了坏心思。他对蛊术很感兴趣,让我教他。可是以他的资质,只能掌握初级的东西。 有一阵子他赚了些钱,后来才知道他是在收钱害人。 那时我并没有责怪他,因为他害的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手段卑劣这种事儿,那时的我没有概念。被他哄骗了几回,我甚至帮他去做那些事。 三江尝到了甜头,有了更大的野心。 我们结婚了,然后去了温州开了家酒楼,借此结交了各门各道上的人。 支莺可以蛊惑人心,办事、谈条件那都不叫事儿。 酒楼的生意在一年内迅速做大,我们富了,心也腐了。那时我嚣张得让三江都害怕,轻易不敢逆我的意。 后来我怀孕了,把所有事情交给三江,在家安心养胎。 不久,姓沈的那个女人出现了。 她有个一岁半的儿子,竟是他们私生的! 等我知道这件事,才明白三江为什么选择在温州创业。 沈玉屏在那里有很深的背景,也很有钱,可我想那不是三江想摆脱我的原因。 蛊,意味着恐惧。我如蛊一样,成了他的噩梦。姓沈的女人虽然刁蛮任性,对比我来说显得可爱多了。 所以,他们要在一起,我必须消失。 三江一直在找我的弱点,当他知道我断奶的时候,支莺会死亡的事情,他们便筹划如何杀死我。 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他们不嫌麻烦的把我绑到偏远的山区,扔进了砖窑里,要活活烤死我。 可他们没想到,支莺死时会产卵,我一直贴身带着。在高温下催生出来的幼莺,虽然活不长,但我能用它们做一层膜来保护我。 他们眼见我全身烤得焦黑,半点没有怀疑我的死活,把我埋到了山沟里。 我从土里爬出来时,当真是如同一只剥皮鬼,连我自己都不敢看自己的脸。 幼莺膜虽然保住了我的命,但它不能阻隔全部的热力,烤得我全身上下没几块好皮。 我非常愤怒,特别恨!全身痛的要命,感觉连内脏都在痛。 因为仇恨,所以我不能死! 为了活命,我生吃虫蚁蛇蜥,艰难地爬行寻找草药。 苦熬了三天,侥幸遇到三个登山客。我趁他们不备偷了手机,联系到三表姨,求她来救我。 她开始是不肯来的,我承诺交出炼化支莺的法门,她才答应。 可是我们相隔太远了,我苦等了四天她才找到我。再把我秘密的运送到她的家,我全身的烂肉都坏死了。 要想把我治好,恢复人样,便要用药液浸泡七天,一边用蛆虫慢慢吃掉腐肉,然后每天泡在秘浆中六小时才能重新生长皮肉。 我每分每秒承受着撕裂般的痛,没办法睡觉,时常痛晕过去。没多久再痛醒,反反复复,没有休止。 更煎熬的是皮肉生长时会奇痒,痒得骨头都在痒似的,怎么抓也不解痒。 可我不能抓,我的皮肉一抓就烂。三表姨把我束缚起来,令我丝毫动弹不得,我只能咬着牙忍受着不让自己发疯。 仇恨让我挺过了一个月,我的外表总算有点人样了。 不过仅仅是个虚壳,新生的皮肉神经脆弱,知觉顿化。笑的时候,脸都是僵的没有表情。 细细调养好的话,也许七八年后会恢复正常。 但我没那个心思,我只想报仇。 可我的身体很虚弱,没有办法炼化支莺,我只能等待。 恢复以前的状态需要三年,这段期间我让三表姨慢慢地改变了我的容貌。她觉得我可怜,教给我血契的本领。 那是能够操控动物的能力,如果与某种动物建立血契,就能和它心灵相通。可以通过它的双眼视物,精神可以进入它的身体进行活动。 血契的最高境界是可以让人获得动物的能力,指挥同类,不限数量,可惜我现在的身体是练不到了。 可能是幼莺膜被烤坏时产生的毒副作用,我得了淋巴癌。虽然手术治好了,但我明白,我这副身体应该活不过五十岁。 休养加上治病,这一晃时间过了八年。 当我去找三江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富豪了。我本来想杀了他,却看到了有趣的事。 他和沈玉屏正闹的不可开交,因为他在外面又整出个私生子来。 我以为沈玉屏会和三江离婚,就暂时没去碰他。 那时我注意到了琪琪,她长的像我,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我想认她,于是我使了手段当上学校的生物老师,做了班主任,这样就可以亲近她了。 事情进展很顺利,我成功获得琪琪的好感。 那段日子我觉得很幸福,差点忘记报仇。可渐渐的我不想认她了,只想默默的陪伴着她。 我有着不堪的过去,短暂的寿命。跟着我,我不知道她以后会过怎样的生活。但我知道在三江那里,琪琪是衣食无忧的。 而且琪琪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姓沈的女人对她不亲,却也不坏,不管不顾罢了。 可我大意了。 姓沈的那个女人很不简单,我不知道是谁勾搭上谁的,总之她和灵堂会的南方区负责人成了相好的。 要是我早点发现这个秘密,我就能早点识破她的计谋。 估计是私生子的事情让她心生仇恨,不久后,她假装妥协,打发了小三抱养了私生子。然后安排了一场巧妙的邂逅,三江加入了堂会。 打那以后,他慢慢的被洗脑了,成为忠实的信徒。可他不知道自己就是人家待宰的鱼肉,什么时候收割,就看对方何时需要。 可恨的是姓沈的女人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她把琪琪也卷了进来。 起初她是想把琪琪培养成堂会成员,这样将来她手底下就有了亲信。只是没想到琪琪是良好的灵素,不是亲生的,她当然舍得。 几年后,姓沈的女人的地产生意盯上了学校那块地。公司交给学校的提议是搬迁到近郊的地方,扩建成更新潮,环境更好的校园。 但校长很守旧,学校翻新才三十多年,他觉得眼下没必要改建。 公司找人劝了几次都不行,姓沈的女人就开始暗地里搞小动作。一方面让相关人士开绿灯,一方面造谣,还有收买学生及家长弄出一些影响不良的事情。 总之校长一天不答应,就想办法搞臭学校的名声。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琪琪,让琪琪在学校自杀,校长一定受批评。 为此她收买了校方很多人,好让堂会的人进学校布置,还有事后收取灵素。 接着就是给琪琪设一个圈套,让她的精神在遭受打击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崩溃,然后自杀。 你知道吗,他们连个没什么用的体育老师也收买……不,起码他拉住了我,不然我一定能接住琪琪。 …… 琪琪死后,果然校长承受很大的压力。要不是灵素还没收到,他们会催的更紧。 我那时装作心理有问题,慢慢调查清楚了这些事。 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要摧毁他们! 灵素是拖延他们的关键,我就利用何晓雨和高艳红,让她们做梦,只有去那里埋猫眼,才能让琪琪不再纠缠她们。就当是她们管不住自己的嘴,乱说琪琪隐私的惩罚。 这样那几个使者只能测到灵素,却收不到。 我趁这段时间加紧炼化支莺,一边调查堂会的首脑。 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日本男人,近期会来这边。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来告诉你他是什么人吧。 江进酒问道“您不会是,去找他拼命?” “拼肯定是会的,但我不会盲目去拼,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嗯……那个郝主任收钱做什么呢?” “他倒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在校长身边吹耳边风,走动一些关系。毕竟搬迁这事是要投票的,要花很多钱。” “那琪琪的血脚印和筒袜是他们做的吗?” “没错,不过他们什么都没做,只需收买校工。至于我,还记得他们叫你喝的圣水吗?” “记得,您喝过?” “是的,当初我对琪琪的事情过分关注,引起他们的怀疑。我那天就假装遇见他们收灵,装成一个柔弱的老师,被他们抓住灌下了圣水。他们的药剂师真是个高手,能做到让人晕迷加失忆。可对于用蛊的苗人来说,这种药不过是安眠药。” 江进酒心下那叫一个悔呀,早知就喝了,何苦挨一顿打呢。 “那齐老师,该怎么分辨这些人呢?” “很难,他们的印记是用特殊方法打在胸口上的,比较像是眼睛里面有个太阳,要吃某种药才会出现。而且得是正使的级别才有印记。好比地义君是个班级小组长的话,正使相当于年级组长。据我所知正使以上的级别,人数不超过15人。他们现在的主要方向是发展会员,积攒经费,养育魔人。你只要遇到有钱人的闲事,多长点心眼,应该就能避免与他们起冲突了。” “明白了齐老师,那……嗯……我好像没啥问题了。” “好吧,你现在就回学校吧。记住,走出这个门后,你就当从来没来过。那些人的事可以和你的上司说,但我的事情要沉在你的心里,不许和任何人说。等什么时候堂会垮了,再随你。还有离校得找个适合的理由,我建议你骚扰语文老师唐老师,她就是让男人多看几眼都觉得是在非礼她,和她起冲突可以借机离开学校。” 齐老师看看表“我知道她今天四点会来学校取东西,你过去准备吧,不堵车的话可能早到。” 突然江进酒觉得右手刺痛,本能地抽手。抬起一看,食指尖划开一道口子。 他很纳闷,心想“手没动怎么会划伤呢?” 瞥了一眼桌子,就看见兰花伸着一只大长腿,爪子按在手曾经放过的地方,张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然后它继续伸着大长腿,抬起爪子亮出爪心,只见爪心上有一道新鲜的血迹。 胡—— 一副傲娇的小表情,明显就是说“这事儿是我干的!” 江进酒满脸问号地看向齐老师,她什么也没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可贴。 江进酒心道“啥意思,早就准备好的?这事儿你指使的?!”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只好包好手指的伤,赶紧离开齐老师的家。 出了楼门,江进酒有种黄梁一梦的感觉。 不过是一天的光景,遇到了恶势力,得到了大神,见识了人间的黑暗,听了一段悲惨人生,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可这信息量有点大,一时间消化不了。 他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何感想,只能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去和唐老师吵架,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四十九章 湘江红雀 江进酒做梦也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当一次流氓,而且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女人。 果然如齐老师所说,唐老师很敏感。 江进酒不过是笑着对她挤眉弄眼,多瞅了几眼她的屁股,就招来炮仗似的批评。 两人还没吵完架,唐老师当场用手机向主任告状。 好家伙!刚才还老虎似的张牙舞爪,这会儿竟然梨花带雨,说的好像江进酒把她给强推了。 搞得江进酒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真的那么猥琐吗? 结果,他顺利地被开除了。 大胆和细毛没有表现出怀疑,还安慰他,劝他年轻人莫再冲动。 江进酒想应付了事,却也得装作依依不舍地离开学校。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把学校内外勾结搞鬼的事情告诉了秦真阳。 秦真阳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交代江进酒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管这件事,他会处理。 江进酒心里七上八下,齐老师暗示过秦真阳不是个简单的人,现在看背景不知道有多深。想说以后得多拍马留须,不光冲着他是琴轩的爹,没准哪天拍到点上,日后就前程似锦了。要是身份地位提高了,不就门当户对了。 一想到琴轩,他心急火燎地出了门。 就算肚子饿的直叫,他也一定要见到琴轩。得知她在店里,不惜打赏出租车司机也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 令江进酒意外的是,琴轩在门口等着他。 瞧她一身暗红色的小洋装连衣裙,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江进酒还以为自己的地位上升,受到了礼待,内心那叫一个激动不已。 可现实是琴轩晚上八点要去参加晚宴,在店里和他见面,不过是因为顺路。 琴轩的店是个商铺,九十坪左右。店里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映射出耀眼的光辉,洁白的光芒。如同圣光一般,更加衬托女神的气质。 江进酒不禁看得入迷,就像电影里,女主角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特写加慢镜头。 他跟着琴轩来到店里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茶座,用很多水晶帘子包围起来,坐在里面令人有种迷幻的感觉。 “说吧,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江进酒把黑瓷瓶放在桌上“你得告诉我,李二到底是什么?英灵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你用过了?” “是啊……”江进酒简要地描述李二上身暴打六个人的情形。 琴轩听完不住打量江进酒,那眼神看稀有动物似的,看得他不好意思。 “什么情况琴轩你倒是说啊。” “我也正琢磨呢,二爷的命格怪着呢,都上不了别人身,也就能控制一只手,怎么到你这可以用身体了。” “二爷?” “李二爷是长辈,大你好几轮了,别称名道姓的叫。” “噢,那二爷是什么来历啊,怎么一见小鬼子杀红眼似的。” “我们猜是游击队,具体不明,我又不像你可以和二爷说话。当初还是我哥找到他的,那是我哥去济南玩的时候……” 那日秦昭云来到济南,决定闭着眼睛在地图上选择一个大山作为目的地。 他选到了象山,距离不短,入夜时才到了那儿。 当晚他露宿山野,半夜的时候听到了些响声。一开始以为鸟叫,可这鸟叫每隔半小时就会传来一次,细听是人为模仿的。 声音源于山野深处,他直觉有异,拿出罗盘测对一番,果然不是人在作怪。 秦昭云在山里找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池塘边。声音传自水中,但不知确切位置。 可深夜不宜下水,他便开了慧眼。发现塘里有一青色的事物,不同于鬼,它像是一朵跳动的焰火,显得很有生机。 这种现象更像是埋藏着具有灵气的宝物,可宝物的颜色应该是金色或橙红色,怎么会是青色的呢? 等到天亮后下水,他在池塘里捞上来一段树木做的墓碑,上面刻着“湘江红雀李二”。 字是用刀刻的,没有涂漆,树皮几乎磨光,木头泡得软烂,秦昭云认为这个墓碑应该是被洪水冲过来的。 在这块墓碑上,他感应到一种波动,像是听到遥远的呼唤声。发现墓碑的背面嵌着什么东西,撬出来是个子弹壳,壳上堵着木塞。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团被水泡烂的纸,顿时明白,这位湘江红雀李二是为了送情报而牺牲的。 又或许纸上写的是他的任务,只是不知道他的任务完成没有。秦昭云更倾向于没有完成,否则他的执念不会寄附在子弹壳上。 秦昭云把它带回去交给了琴轩,想办法超度。 然而琴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消除李二的执念。而且沟通的结果,李二的死因是自己杀了自己,不同于自杀。可碍于手段无法知道详细的原因,把琴轩愁死了。 李二属于英灵,没有怨念,无法强行超度,只能帮他化解因果才能升天。 琴轩拿这位大神没了办法,只能供着。 后来意外地发现李二可以附在普通人的手上,保护当事人,就把弹壳放进了黑瓷瓶里送给了江进酒。想着碰碰运气,让李二在保护他人的过程中,渐渐放下执念。 关于李二的由来,秦氏兄妹知道的就这么多。 江进酒问道“你们没有查过县志或者名录什么的吗?既然有墓,按说会留名吧。” 琴轩苦笑道“猪头,你以为我和我哥没试过吗?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叫李二这个名字的。” “总不能都是队上的吧。” “呵呵,有六个呢,还真都是参军的,傻了吧。可我们比对过了,年纪和经历都不相符。” “会不会是像武工队那种民间组织?” “有可能,可确定不了呀。”琴轩忽然坏笑起来“要不你帮个忙,让二爷用用你的身体。” “行啊。” 琴轩很是惊讶“嘿呀!这回咋这么痛快咧!” “二爷是英灵,又不会把我怎么样,那天他还救了我的命呢。”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是怎么知道二爷是英灵的。” “嗯……” 江进酒琢磨着到底该不该和她说齐老师的事,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我在网上问的,四川云南那边的网友都这么叫。” 琴轩点点头,不再问下去,伸手拨开了瓶塞。 “二爷?” 瓷瓶轻震了一下。 琴轩又叫了一声“二爷?” 一颗青色光球跳了出来,如萤火虫一般在瓶口盘旋。 “嘿,愣着干嘛,念口诀呀。” “噢噢,湘江红雀,李二爷臂上请!” 光球应声钻进江进酒的身体,过了一分钟,他的左手抬了起来,冲琴轩挥了挥手。 江进酒和琴轩不约而同“咦?”了一声。 “你除了左手,别的还有知觉吗?” 江进酒动动右手,踢了踢两条腿“都还在啊。” “你不是说那晚整个身体都被控制了吗?” “是啊,我还听到他说话了呢?” 琴轩十分困惑“二爷二爷?你在吗?” 江进酒的左手握了握拳头。 “二爷知道怎么上的身吗?” 左手对着江进酒的头虚打了两拳,扇了两掌。 “二爷是说他要挨打时才可以?” 左手伸出大拇指。 琴轩立刻站起来,抬起胳膊就要上手。 江进酒惊得护住头,急道“等会儿!等会儿!就不能想个别的招吗?!” 突然左手按下了他的右手,江进酒一愣,左脸顿时挨了一拳。痛不痛他不知道,只觉眼前直冒金星,天旋地转。 “怎么样二爷?” 左手摆了个摊手的手势。 “那再来一次。” 左手伸出大拇指,接着翻手握紧了右手。 江进酒急叫“你再打我生气啦!” 琴轩不屑一顾,江进酒挣扎道“我真生气啦!” 琴轩一拳挥去,竟然被他的右手擒拿住手腕! “嘿呀!反应挺快嘛。” 琴轩翻腕挣脱,却没想到他的手劲挺大,便掌击对方的腕关节,迫使他松手,转而擒拿他的手腕。不料他立掌斜切,弹开琴轩的指扣,由掌变抓,就要去锁住琴轩的手指。琴轩反掌迎上,要反扣他的大拇指……两掌一来一往,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拆了十几招! 琴轩惊觉“停下!二爷你什么时候上右手的?!” 江进酒的左手拍了拍右手的手背,再拍了拍手心,便摊开双手。 琴轩皱起了眉头,江进酒说道“是不是因为我说生气了?” 琴轩摇了摇头“不应该嘛,再说你哪生气了,瞅你顶多是着急。会不会是……来,你跟我来。” 琴轩领着他到空旷处,猛然回身出拳,江进酒连哪只手打来都没看清楚,左手已然格挡上去,接着右手回击。琴轩闪身避让,顺势摆拳,二人就此开打了! 二人拳掌交接十分迅速,但江进酒的双腿受他本人控制,一直呆立不动。所以琴轩很容易避开双手的攻击,每隔几招就去攻他的双腿。前五次都是双手接招,可第六次的时候右腿竟然使出了朝天蹬! 琴轩闪身退后,笑道“真让我猜着啦,越打越精神!” 此刻江进酒摆着一副朝天蹬的姿势,当真是哭笑不得。感觉十分奇怪,两条胳膊和右腿像是停在空中,稳住了身体。可左腿还是承受着身体的重量,偏偏又觉得重心不稳,身体要倒。以至于脚掌抓不住地面直打滑,只好一颠一颠的蹬腿跳。 “我明白了,挨打越多,二爷越是要保护我,控制身体的部分就越多。” “嘿呀,你还不笨,我继续啦!” 果然交手不久后,左腿归了李二控制,接着身体也归了李二,留给江进酒的只有一个头。 但江进酒没有心情关注自己的身体,他的注意力全在眼睛上。 自打李二控制了双腿后,招术越发精妙,琴轩应对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可她穿的是小洋装啊,旋身一掌,侧露香肩。回转纵跃,裙角飞扬。横扫侧踢,显尽长腿。还有那弓腰闪躲之际,那叫一个春光无限,香气扑鼻,江进酒甚感陶醉。 “嘿!你俩怎么干架了?起啥矛盾了闹这样?” 秦昭云出现在店门口,一身西装革领,是来接琴轩赴宴的。看到此番情景,显得十分错愕。 “哥,你来得正好,快来和我一起上!” 秦昭云轻蔑一笑“别逗了妹儿,就他那两下子,那叫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还用咱俩一起上!” “不是啊哥,二爷在他身上,越多交手上身越完全,只剩头了。” “有这事!”秦昭云顿时来了兴致,挽起袖子就上。 兄妹俩联手左右开弓,攻守交错,组合连招,配合得十分默契。但是李二丝毫不落下风,招式大开大合威势逼人,劲道十足。琴轩接招时尽显吃力的神色,可她和秦昭云一样嘴角洋溢着快乐的微笑。 对上数十招后,江进酒突然发出笑声“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二爷我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从他嘴里传出来的是个嗓音粗糙,十分豪放的男声。 琴轩喜道“成了成了!二爷上身了。” 江进酒纳闷道“不是啊,我还在啊。” 兄妹俩的笑容僵住了,十分不解现在的状况。 突然李二的声音又出现了“啊!啊啊!咦咦,嘿!……这有意思,有意思,还能……还能这样子搞。” 声音明明是从江进酒的嘴里传出来的,可是他的嘴唇没有动。 兄妹俩对此状况再次不解,面面相觑。 李二道“太有意思了,俺和你俩说,嘿嘿,俺只要把头伸进他的头里,说出地话就有声儿,就是碰个头发丝都有声儿,不沾边咋喊都白废。” 兄妹俩对此状况更加不解,面面相觑。 江进酒苦笑道“这也太……搞笑了吧,我的头成音箱了吗。” 琴轩摇着头道“我活了这么大,闻所未闻。” 秦昭云道“师父他老人家也从来没提过。” 李二道“别问俺,俺更不知道咋回事儿。” 琴轩道“这事儿再研究,以后再说,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二爷你快说说您的过去。” 秦昭云道“对,二爷你的弹壳里的纸条上是什么,还有在哪牺牲的,哪个队上的?” 李二道“慢,慢,你们得让俺好好想想……” 在李二的记忆中…… 第五十章 李二的记忆1 李二家是佃户,摊上个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大旱之年高利放谷,收账时翻了几十倍的利,硬生生逼死了他的父母。 刚过十岁的李二被抵账去做长工,但他很快找到机会逃了出来,流浪于菏泽一带。 恰巧一日他拾到戏班柳班主的钱袋,却未私吞,坐等失主。柳班主感叹他落魄如此,仍不失品行,就收留他在戏班里打杂,自此有了着落。 过了两年,李二变声后的嗓子不怎么样,但是手脚灵活,做了学徒。而且这两年他在戏班里学得十分机灵,戏班里的人对他很是照顾。他虽然没有拜师,但人人都愿意教他两手,就这样学了一身多变的武艺。 后来战乱了,戏班子散了。他随班主去他的家乡湖南白田镇,置了块田,后来还娶妻生子。 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参加了农会,四十二岁时参军。过湘江时受了伤,自此与队伍失联。 他的伤很重,为了躲避搜查,他躲进了山里。因此结识了后来的武工队队长谭武,以及其他队员。 在日本人没来之前,他们是劫富济贫的大英雄。日本人占领了山东后,他们就成了抗日英雄。 李二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湘江红雀。只是人们嫌太长不顺嘴,就叫他李二爷或二爷。只有在百姓口口相传武工队的事迹时,才能听到他的名号。 湘江红雀李二爷,长刀过处鬼无头,响当当的很咧。 然而在李二的记忆中,只记得七位队员的名字。分别是千里行谭武,小锅子马开山,黄猴黄大妮,燕子赵三妹,老狐狸朱友德,铁算盘金月笙,雷麻子张雷。 其他队员的音容相貌如同一段一段向他招呼的短片存于记忆中,可说什么都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而且在执行记忆中的最后一个任务时,仅有他们八位队员。 李二想不起来其他人是牺牲了,还是另有任务。但他记得,那次任务非常危险。 他们收到情报,日本人在山洞里修建了个秘密据点,抓了很多青壮年不知道干什么。 武工队的任务是解救乡亲们,以及探查山洞里藏着什么秘密。 山洞不难找,但是那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往返山洞的路只有一条,日本人仅在山坳处设置一个哨所,两个哨兵看守。其间百米长的山道上没有一个兵员把守,也没有暗哨,就连洞口也没有哨兵。洞口没有路障,没有防御阵地,就好像这个山洞从未有人探访过。 但是山洞周围的山林中,到处都埋了地雷,设置很多机关陷阱。饶是经验丰富的谭武和善于玩地雷的雷麻子,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开辟出一条道路。 更离奇的是这片区域每隔十步会有一小片枯死的植物,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进,就连蜘蛛也不在附近结网。 铁算盘在植物下面挖出一团味道极其刺鼻的块状物,饶是他做过当铺的伙计见多识广,也不识得此物。只能从表面有鳞片状的纹路,略有弹性的质感判断,这是块动物的肉,并且浸泡过硫酸。 他们在周围观察了五天,发现每隔两天,中午的时候会有一辆包得严实的卡车从宪兵队出发,径直开进入山洞中。傍晚的时候回去。每次都是同一辆车,但是司机每次都换人。 这样看来,只能想办法在不惊动司机的情况下潜入卡车里,混入山洞中。 可姑且不论卡车里面是否有人看守,在不明山洞内部的情况下进去,无疑是去送死。 八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与其不明不白的闯进去,不如先抓个舌头回来。 司机肯定知道一些内部的情况,他们盯上了前几日开车的鬼子。 可惜鬼子知道的也不多。 鬼子每次去两个人,卡车开进山洞二十米左右便无法前进。他们在那里卸货,一点钟的时候会有六个人来取货,他们会跟着到内门。 内门是一面铁墙,整个嵌入山体,怕是连只蝙蝠都挤不进去,仅在底端有一道两米宽高的铁门。 至于门后面有什么,有多少人,司机丝毫不知。他只能在门外等到傍晚,拿到所需清单后方可离开。 情报不多,但阻碍不了武工队的行动。 那天中午,谭武和李二埋伏在山道两边,很顺利的潜入卡车。 如情报所示,车上装的是大米、青菜、猪肉、水等生活物资,以及一箱不知名的药品。按计划,二人把令人容易发困的药粉投入水中后悄然离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铁算盘计算了一下,如果这一车是两天的吃食,那么保守估计洞里面最少有五十人。 这个结果让众人不解,据已知情报,洞内至少关押了上百名中国人,难不成小鬼子不给他们吃喝吗!? 到了傍晚,卡车照常返回。李二和黄猴去解决了哨站的两人,以防干扰撤退。 至月亮爬过山头时,山洞里仍然没有异常。 行动开始了。 谭武、黄猴、李二、燕子仗着身手好打前阵,很快摸进洞里,发现了看门的守卫。 这时有四个人在帐篷里睡觉,两个人坐在火堆旁把风。 一招声东击西,其中一人仅发出一声闷哼便死在燕子的飞刀之下,另一人居然躲开了!飞刀贴着他的耳朵掠过,他扭头勾手,竟然抓住了飞刀并反掷回去! 紧接着他喊了声“拿力嘎”,从背后抽出长刀直指燕子。 眼见此人功夫很好,几人心知必须要杀另外四人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 燕子与那人交手,谭武、黄猴、李二直奔帐篷,但凡看见帐门口有一点人影便把身上的飞刀、匕首和大刀全飞过去。 前面的二人虽有警觉,架不住飞来的刀多,均身中多刀而死。后面二人举着长刀杀出来,与三人交上手。 鬼子的招数对几人来说并不精妙,可是出刀快,力量大,相互间配合默契,三对二竟然一时打成平手。而燕子招架不住,险象环生。直到后继的四人赶来,才了解了这三个鬼子。 几人喘着大气看着六具尸体,心里忐忑不安。 看门的六人,功夫是一等一的高手,若不是杀他个措手不及,这六人联起手来怕是再来十人才拼得过。 而且打了这么久,门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里面还有高手坐镇,才会有恃无恐的不用出来察看? 铁门的另一面,想来不止是危险,可能是龙潭虎穴,闯入者九死一生。 不做好准备是不行的,铁算盘和雷麻子留在门口布雷,设置陷阱,负责殿后和接应。其他人三人一组,进入门内。 铁门后的空间很大,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却只有一台正在轰鸣的发电机和十几桶油。 右手边的洞壁上每隔十米安装一盏电灯,发出昏黄的光线。 往里面行约五十步,山洞开始收缩,再向前行约百步,山洞的顶部离地面约三米高,宽度不及四米。 这时已经来到了山洞的尾端,出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隧道有铁轨,看样子是个矿洞。 “你们看!” 李二在铁轨上拾到一块布片,是老百姓衣服上常见的粗布,然而布片上满是血渍,颜色已经变黑。 燕子惊呼“这里也有!” 她所在的角落里满地都是布片,上面都有血渍,颜色都已变黑。并且在附近的洞壁上,有很多道血溅的痕迹。 黄猴见此情景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一定有很多乡亲们在这遇害,这帮畜生。” 谭武挥刀指向隧道,坚定的望向黑暗的深处“老狐狸,你们先下好雷,不管我们出不出得去一定要炸了这,我们仨先去探路。” 众人应声,谭武、李二和燕子进入隧道。 可没走几步就看见让人惊心的一幕,隧道的两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指痕,其中很多掺着血,甚至肉末。那是人们被强行拖走时用手抠着墙面留下的,最长一道竟然拖出五米长! 继续往里走了没多久,出现了一道三岔口。三条隧道,铁轨通往右边的隧道。可是李二察觉左边的隧道有风流动,短暂交流一番,决定先探左边的隧道。 前行二十几步,隧道向右拐了个斜角。并且隧道变得宽敞明亮,可以四人并行。工程水平明显比外面更好,连地面都是用水泥铺的。行约三十米,隧道的尽头到了,出现了一道铁门。 门没有锁,但是通过门缝看到另一面上了门栓。 如果强行打开恐有危险,三人决定先探查其它隧道。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铁门后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听起来那人正承受着人体难以忍受的痛苦,并且叫声越来越弱,不出半分钟就没了声音。 三人心头着急,可开不了铁门什么也做不上。兴许其它隧道可以进去,三人加快了脚步。 老狐狸等人赶了上来,知晓情况后,他们去了右边隧道,谭武他们走中间的隧道。 中间的隧道没走多远就没有灯了,但是可以看到尽头的亮光。三人小心翼翼的摸着墙走,大约走了三百步来到隧道口。 眼前的情景令三人大吃一惊。 这是个坚井一般的空间,只是更大更深。 在岩壁上悬放着很多棺材,每层三或四口,排列整齐,交错有序,共有十一层,总共三十九口棺材。 而在深洞的底部,中心位置停放着一具石棺。 这儿是坟墓! 第五十一章 李二的记忆2 如此规模,想必墓主人的身份贵重。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棺材都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岩壁上有一条钢铁悬道螺旋地到达底部,挂满了电灯。所以这一切都是日本人干的,他们不仅虐害国人,还敢掠夺先人,连尸骨都不放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隧道口所在的位置在第九层悬棺附近,悬道的顶端还有一个隧道口。 谭武轻身纵起,落地无声,向上方隧道前进,李二和燕子随后。 而另一边,老狐狸等人在隧道里走了快十分钟,仍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可是隧道中的味道越来越臭,犹如露天的茅厕又臭又骚。 这段路持续了几百米,隧道渐渐开阔,随后三人来到一个稍为宽大的矿洞。 这里到处是碎石块,老狐狸捡起一块看了看,挺沉,有亮点,敲击有金属声,看起来是铁矿石。 老狐狸很纳闷,心想“要是日本人抓壮丁是为了挖矿,可为什么洞里没有人?” 矿洞里十分安静,却点着灯。而且这个灯很怪,隔一个亮一盏,亮灯的灯罩上抹了一片蓝色的涂料,浅黄的光线透过它变成蓝不蓝绿不绿的颜色,让矿洞里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这个矿洞后面还有矿洞,一样的氛围,可是多了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三人寻着味过去,又过了两个矿洞,来到一个大坑前。 “我日!” 坑里全是尸体! 尸体不下百具,很多赤身裸体,残缺不全。很多身形瘦弱不堪,看起来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面对这惊人的一幕,三人良久说不出话来。 老狐狸默默的掏出香烟,划了一根火柴,突然一股风吹过,火灭了…… 他又划了一根,似乎听到了“扑”的一声,火苗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灭了…… 见此小锅子双手作环,替他遮挡。这次他一齐划了三根火柴,可还没等烟对上去,火苗如同被人掐灭了一般。 老狐狸仰天叹了口气,小锅子流出两行热泪,悲愤地把帽子摔在地上。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兄弟们,俺是武工队的马开山,今个儿在此立誓,一定杀光小鬼子给你们报仇,请你们安心上路!” 矿洞里忽然传来某种呼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哭。 老狐狸试着划了两根火柴,这次火苗没有熄灭。他把烟一股脑全点上,与黄猴和小锅子一起插在地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老狐狸还掏出挂在后腰上的小葫芦,把他平时决不与人分享的高梁酒全撒在地上,一边唱道“走好,走好,放下怨气莫回头,阎王殿里把冤诉,来世仍做好儿郎……” 唱罢,他叹道“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吧。” 三人进入尸坑探索,靠近时才发现,原以为尸身上的血迹或污物竟然是长在身体上的东西。有的是深绿色的,像蛤蟆的皮。有的是紫色的,像是蛇皮。有的是青色的,像是鱼皮。 每个人的死相都很痛苦,眼睛都睁开着,眼球里面已然混浊成灰白色,有的充着血色。很多尸体都张着嘴,牙都烂得变尖了,甚至牙面上和面部上生了一片绒毛般的青苔。 残缺的伤口参差不齐,既不像利器割的,又不像野兽咬的。 活生生撕裂的?! 这一点老狐狸想都不敢想,那般遭遇岂止是一句太惨了可以形容的。 这里是最后一个矿洞,没有发现活口。粗略算来,坑里有八十多具尸体。 三人已不再抱有希望,离开与队长等人会合。 谭武、李二、燕子这会儿仍在隧道中打转。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并且痕迹陈旧,应该是建造坟墓的人挖的。 然而隧道的岔道奇多,三人先是遇到两个岔口,进入其一后又来到一个十字岔口,之后还遇到了三岔口,甚至岔道中还有一两个洞口的隧道。 想必日本人探察这里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每段隧道里都有一只灯泡照明。 可是日本人没有留下标记,无法得知行进的路径。三人只好到处做记号,然而摸了半天发现一直在同一片区域中转圈。 还是燕子想了个办法,三人拉开距离,滚筒般探路,这才探出一条从未走过的隧道。 这条隧道没有岔道,只有两道弯,连接的是一个山洞。 山洞正中有一块方坛,坛中间有一只铁做的方鼎。上面只有花纹没有图案,鼎内装的都是沙子。 山洞的内壁上雕刻着五个佛像,现在左边第二个佛像被毁成数块堆放一旁,挖开的地方是隧道的出口。 山洞的边角处透着一道淡淡的青光,还有风响。三人过去一看很是吃惊,山洞的入口竟然在峭壁之上。而且十分隐蔽,山壁如同遮边挡住了洞口。从侧面看,入口不过是山壁上的一条裂缝。正面看的话,完全发现不了洞口。 谭武说“炸了洞后可以从这里撤退。” 交代李二在隧道里埋好炸药,三人继续探察隧道。 这时老狐狸一队赶了上来,向谭武汇报了情况。 谭武听罢气得咬牙切齿“大伙听着,今天就算我们和鬼子同归于尽也要给百姓报仇,绝不放过一个鬼子。” 每个人都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小锅子说“队长你就快点给任务吧。” 谭武道“好,我觉得这个洞肯定能通到之前看的铁门后去。小锅子你马上去叫雷麻子,不用炸铁门了,把炸药集中在刚进的隧道口,咱们另有路撤。你们把引线拉到里面的铁门那儿,听到里面枪响便冲进去,去吧。” “是。”小锅子闪身而去。 谭武道“现下我们有五个人,全部散开去找路,越快越好,估摸着药效开始发作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老狐狸,你有啥问题吗?” 老狐狸若有所思,没在听谭武的问话,燕子戳了他两下才反应过来。 谭武问“都这时候了,你想啥呢?” 老狐狸道“俺就是觉得哪不对劲儿。” 黄猴道“那你倒是学学(xiao)。” 老狐狸道“俺觉得那些娃的尸体很怪。” 燕子道“他们身上的怪皮吗?” 老狐狸摇摇头。 黄猴道“人的死法吗?” 老狐狸摇摇头,又点点头“死法确实怪,咱们看到的尸体多少有伤残,可也不是要命的伤。俺看了很多,没有发现致命的伤口。” 燕子道“是不是死太久看不出来了。” “死太久!?”老狐狸恍然道“对对!就是死太久了!” 燕子道“这有啥好奇怪的?” 老狐狸道“身体没烂呐!头批抓的人都进来三个月了,咱就他们算死了半个月,可是这会儿连条虫子都没有。” 黄猴也恍然道“没错没错,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现在是六月天,洞里湿得很,可那死人坑里连只苍蝇都没。” 老狐狸接道“大伙儿还记得山边挖出的那坨蛇虫不近的肉没,那上面的纹路和尸体上的皮很像。” 燕子惊道“你是说山边埋的那些都是人肉!?” 老狐狸迟疑地点了点头。 黄猴道“咱不是看到很多空棺材吗,你们说会不会是鬼子让乡亲们去开棺,被里面的厉鬼缠身变成那样儿的?” 谭武沉声道“不管因为啥,和小鬼子脱不了干系,抓个鬼子问一问就知道了,走吧。” 众人点头,操起武器陆续进入隧道。 到底人多好办事,李二率先发现一条凿痕较新的隧道。 众人集合后穿过一条弧形的隧道,到了一个空间庞大的溶洞前。 溶洞内怪石嶙峋,可异常突出的仅有十几根,位置分散。 空间的形状如同一只水饺,隧道口在水饺的尖头上,被一根粗大的溶岩柱挡着。 有两个黑衣人隐藏在隧道口两边的溶岩后,但此刻他们睡着了。 李二和黄猴无声息的解决了他们,悄悄去占据有利地形。 隧道口不远处有一大片帐篷,旁边放着很多箱子、铁桶和麻袋,看起来那是鬼子生活的营区。 溶洞的中间较为明亮,架设很多电灯。和矿洞中的灯一样,亮着的灯罩上抹了一道蓝色的涂料。 那里放着六张铁床,上面都绑着人。每个人穿着破烂的布衣,一看就是老百姓。 几人心里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小鬼子对百姓做什么?” 来不及琢磨,就发现在溶洞的另一边有两个大铁笼,里面关着更多的百姓! 在铁笼旁边的洞壁上有一道铁门,谭武猜的没错,之前上栓的铁门通向这里。 此刻百姓都在睡觉,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洞中没有鬼子,想必这时他们在帐中睡觉。 谭武打手势,让老狐狸去铁门那,叫其余的人包围帐篷。 几人悄悄地来到帐篷周围,透过缝隙向内张望,里面有六张上下铺床,全都睡着人。 六组帐篷即是七十二人,谭武决定集中人手,逐一暗杀。 四人屏息静气,端着匕首潜入帐内,两人一组手起刀落,不到半分钟就结果了十二个人。 接着下一个帐篷,依然干净利落。没一会儿就剩最后一间帐篷,可不想哪个没死透的鬼子弄翻了水杯,弄出好大声响,惊醒了鬼子。 好几个鬼子拿着枪跑出帐篷,几人只能开枪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老狐狸打开铁门放进同伴,一起去支援队长。 前后包围的情况下,战斗很快结束。可地上只有十个鬼子的尸体,李二进帐一看,有两个鬼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们看到李二吓得举着双手,慌慌张张道“牙没,牙没,哭录赛……” 听得李二莫名其妙,用枪指着他们“举起手来,都出来!” 他们似乎听懂了,战战兢兢的走出帐篷。 这时铁笼中的百姓看到他们稳住了局面,直呼救命。 小锅子和雷麻子跑过去救人。 谭武问鬼子“会不会说中国话?” 其中一个鬼子大舌头似的说“一点,会说,一点。” 谭武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鬼子表现得十分纠结,嗯了半天也不说话。 黄猴上去把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喝道“再不说老子崩了你!” 小鬼子顿时哭唧尿嚎“牙没,牙没,哭录赛……”。 黄猴怒了,抓着他的衣襟给了他一肚拳,打得他立马止声。 “快说!” 突然两声枪响,一枚子弹钻入鬼子的太阳穴,另一枚子弹射中另一个鬼子的后脑,两个鬼子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身体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雷麻子喊了一声“都闪开!” 话音刚落几声连贯的爆炸声响起,众人顿感地面摇晃。冲击波震碎了好几盏灯,半个溶洞的灯闪烁不停。 只见铁笼那边烟雾弥漫,看不清状况。四人赶紧找掩体,一边寻找枪手。 可是灯光闪动,很难找到目标。 李二喊了声“我去!”便跳出来左右飞纵,引得暗处的枪手射击。 谭武发现对方有三个人,藏在洞顶的溶岩后。四人立刻反击,逼出了他们。 他们身穿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背着一把长刀,腰上挂着一只枪盒,使用的是步枪。 鬼子三人的身手十分敏捷,谭武等人的枪法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十有九中,竟然打不中鬼子。 不过鬼子三人的枪法也没强到哪里去,一直也没打中他们。 这一仗打得双方都没了子弹,鬼子三人倒来了气势,站成一排抽出长刀,直指谭武等人,十分挑衅的样子。 这会儿铁笼那边的烟雾散去,谭武看见很多人都倒在地上,有的正惨叫着,就叫老狐狸、燕子和铁算盘过去。他和李二、黄猴三人对付这三个鬼子。 他们挥起大刀朝鬼子冲了过去,交手几招便心惊得很。 这三个鬼子的功夫比外面的鬼子更厉害,出刀迅速有力且更加灵活,稍有不慎就被刀锋所伤。 看来他们就是在此坐镇的高手,幸好之前下药了,不然未必杀到只剩他们三人。 可那又怎么样,狭路相逢勇者胜,谭武、李二、黄猴视死如归,刀刀全力,气势高出不是一点半点。 又或许是药效未尽退,影响鬼子的功力,三人一时还占了上风。 第五十二章 李二的记忆3 铁笼那边的状况十分惨烈,关押的二十四个人,包括小锅子在内被炸死了十三人,包括雷麻子在内炸伤了九人,只有四人完好无损。可是有两个人不知所踪,想是趁乱跑了。另两个人似乎精神不正常,坐在地上发呆。 伤者的伤不轻,都有一定程度的腿伤,影响了行动能力。 雷麻子的右腿和左肩被炸断的铁笼杆穿透,流了很多血。 燕子为他包扎止了血,然后他叫燕子去帮忙杀鬼子。 燕子眼见地上的一片惨状,悲愤化为力量,飞身去支援谭武等人,铁算盘和老狐狸继续救治伤者。 然而多了一个人却压力徒增,鬼子三人本是一对一,这时三人配合起来形成三人刺刀阵,十分难对付。 好在他们对鬼子的这种战斗方式有足够的经验,没在怕的。 谭武得空喊道“快带乡亲和雷麻子走,这儿交给我们!” 刚喊完,鬼子三人突然向营区上方突进,四人竟然拦不住! 他们冲到一堆箱子和麻袋那里,留下二人阻拦,一人跳到后面,那里居然藏着一部电台! 四人急了一齐猛攻,然而那里空间狭窄,鬼子二人守得死死的。 只听得鬼子叽里哇啦的,八成是通讯成功了。并且鬼子按动了某种开关,有涂料的灯全灭了,其它的灯转瞬亮起,暖白的光线似乎令洞内的温度上升,令人感到舒适。 可这种行为十分诡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四人的攻势停顿,四处张望着。 鬼子二人横刀站立,从怀里掏出个瓶子,拨开塞子就往身上涂,在身上画出一道道蓝色的线条。不仅画自己还画同伴的背部,连脑后都不放过。 涂完后鬼子二人做防守姿态,看样子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四人哪里容得,可刚想举刀砍去,入口传来叫喊声,紧接着老狐狸搀着雷麻子摔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互相搀扶的百姓。铁算盘最后跳进来,十分慌张地关上铁门,上了门栓,并且用身体顶住了铁门。 四人还没瞧明白,突然“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铁门上,差点把铁算盘弹开。 老狐狸赶忙起身帮忙顶门,一边喊道“死人活了!死人活了!快跑!快跑!” 呵呵哈哈哈…… 鬼子二人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阴森。 猛然响起咣啷咣啷的声音,铁床上的人动了! 那些人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被六条皮带绑着,竟然带动铁床不停地挪动。 那些人的头立了起来,竟与身体呈直角!睁着一双浑白的眼睛,对着人不停地咬,一边呀、呀地叫,一边发出咯、咯、咯牙齿撞击的响声。 四人惊了,李二冲鬼子喊道“狗日的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鬼子二人的笑声更响了,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地,受死吧。” 四人怒了,挥刀上前拼杀。可他们没有硬拼,一人突然冲向铁床砍断了所有皮带。 他砍的时候把床上的人伤了,然而那人起身的时候并没有袭击鬼子,却冲向了谭武等人! 几人明白,此时的百姓已不是活人,是怪物,谭武只能忍着悲痛举起刀。然而大刀及身,却只砍了怪物一个踉跄,便继续攻击他。 满嘴腥臭的怪物差一点咬到谭武的脖子,幸好他反应快用手肘顶住了。 李二和燕子想要帮忙,可后续又来了五只怪物,他们自顾不暇。 这六个怪物不管怎么砍都会继续攻击,哪怕砍断手脚。 而且卑鄙的鬼子趁四人疲于应付的时候偷袭,燕子首当其冲,背上挨了一刀,她被怪物扑倒,在她背上狠劲撕咬,燕子的惨叫声中,她背上的皮肉就像用刀刮似的消失。 黄猴见状奋不顾身地过去一刀砍掉怪物的头,自己被后面扑上来的怪物咬到了胳膊,黄猴力挣,掏出匕首插进怪物的眼睛里直透脑后,怪物终于不再攻击,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怪物被插死的那一刻,鬼子一刀插进黄猴的腰侧,刀尖还在里面转了一圈才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泉涌,黄猴单膝跪在地上愤怒的看着鬼子,咬着牙骂了声“混蛋!” 鬼子得意的笑着,目光盯上了谭武。 李二眼见匕首刺入怪物的头后不再动弹,便知晓了要害所在。大刀挥舞劈开一只怪物的头颅,转手旋刀削掉另一只怪物的脑袋。喘口气喊道“队长!砍头!” 可还是晚了,谭武正和两只怪物纠缠,鬼子已举刀刺了过去! 谭武大喝一声,抓起一只怪物当肉盾,然而鬼子的刀很锋利,刺穿了怪物并刺进谭武的右腹部一寸有余。 谭武吃痛,手上脱力致使另一只怪物的嘴差一点咬到他的耳朵。鬼子继续施压想让刀尖更加深入,谭武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出一脚使怪物撞向鬼子,鬼子没有料到,抱着怪物一起倒地。 然而怪物没有袭击身边的鬼子,突然抽搐起来,背上还冒起白烟! 怪不得怪物不袭击鬼子,原来鬼子身上的涂料是这些怪物的克星! 难怪要把有涂料的灯关掉,竟是如此! 谭武一刀削去怪物的头,转眼看到黄猴和燕子血淋淋的样子,愤怒得向鬼子杀去。 李二向老狐狸喊道“怪物怕蓝灯,你们快把灯罩换咯。” 可老狐狸那边早就打成一片,那个操作电台的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杀了仅存的百姓,还要打开铁门。三人拼命阻拦,此时三人身上已有多处刀伤。 燕子忍着痛道“我去换。”步履蹒跚地向灯走去。 可鬼子哪会放任他,举刀杀去,黄猴见状猛然扑去,从后面死死的抱住鬼子。突然黄猴吐出一口鲜血,竟是鬼子掏出短刀反手刺进黄猴的腹部! 鬼子得意的叫着“死内。”用力的转着刀柄。 “我日你祖宗!”黄猴大叫着,紧紧的抱着鬼子,胸口冒出白烟,他已经拉开手榴弹的引信。 轰地一声。 灯光闪动,血雾弥漫,黄猴与鬼子同归于尽。并且插在腹部的短刀被炸成数段飞射,其中一段射入另一个鬼子的胸口。黄猴若在天有灵,一定说“老子赚了。” 鬼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血流不停,想说什么却只能吐血。 谭武上前揭开鬼子的面罩,看到的是一张洁白英俊的脸,可他的眼神却凶狠得像只恶犬。 谭武只说了句“血债血偿!”挥刀砍下他的脑袋。 只剩一个鬼子了,他看到如此变故突然朝灯跑去,燕子奋力甩出飞刀,可惜失了准头,却带下他的面罩。 几人一看吃了一惊,他的长相竟然与死了的鬼子一模一样! 但是这不重要,杀了他才是正事。 可不料鬼子一刀砍断了电线,洞里顿时就黑了。 李二斥道“不好!鬼子要跑!” 李二立马拿出火柴,凭记忆到帐篷那,把帐篷点了。 火光照亮了溶洞,发现鬼子正沿着溶洞的边缘接近洞口,背上有只背包,眼瞅就到了。 “俺去追!” 李二疾奔而去,在通道中追上了鬼子,二人打了起来。 通道狭窄不适合长刀发挥,双方都换成了短刀。不知怎么,打着打着来到了坟墓那里,二人在悬道上拼杀,当真是谁不小心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偏偏这时来了十几只怪物,李二知道怪物怕涂料,就与鬼子纠缠,蹭了一身的涂料。可怪物没攻击他们,却压垮了悬道全都掉下了去。 二人身手敏捷挂到下一层悬道上,怪物们全掉到洞底,摔得结结实实。 李二瞅着掉了短刀的鬼子,恶狠狠地说“孙子!看你这回往哪跑!” 怎料鬼子二话不说甩出绳钩,飞也似的往上爬。 李二急扑上去抱住鬼子的腿,想给鬼子的腰上来上一刀,可被鬼子擒到了手腕,二人在半空中较劲。鬼子突然蹬腿,李二的胸腹部结实的被蹬了两脚。李二一咬牙,松开抱腿的手想向上攀,却抓到鬼子腰间的腰包,稍一用力就断了。这时鬼子一脚蹬来,李二腾空飞起,向洞底坠落。 鬼子发现腰包在李二手中,冲着坠落的李二吼着“八咯牙路——” 李二满心的不甘,还好吉人自有天相,他落在怪物的身上。只是伤的不轻,一时间头脑发晕,四肢无力起不来。手中的腰包震开了,从里面滚出个鸡蛋形的金属器物,不倒翁一般立了起来。 上面镂空雕刻着一片云海,云海中有一座山,山的背后是一棵没有树叶的树,树上缠着一只长长的似蛇似龙的动物,头部在顶端。 其内部中空,底部有一个四方底座,底部的四角各坐立着一只似虎又似貔貅的怪兽。 李二喷了一口血刚好淋到金属蛋,其底座中心突然冒出一团青色的火团,正在靠近李二的几只怪物纷纷倒下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鬼子看见这番情形更加着急,可刚跑下一层突然地洞山摇,紧接着传来爆炸声,洞顶开裂,洞壁上掉落几副棺材对悬道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电灯全都灭了。 鬼子慌了,纠结还要不要下去。 这时洞顶掉下石块,大有一种山洞要塌的架势。他狠骂了一声,向上方洞口爬去。 李二恍恍惚惚看到不断有大石掉下来,心想不找地方躲一定会被砸死。看到洞底石棺旁边倚着棺盖,底下正好有空间躲避,就拿了金属蛋强忍着疼痛爬了进去。 而他刚藏好,人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悬崖上的那个洞里,身边只有谭武和老狐狸。手里仍然抓着金属蛋,只是里面的火团不见了。 李二问道“他们人呢?” 老狐狸哽咽道“都死了。” “怎么,怎么死的?” 老狐狸说道“队长怕怪物出去,决定把出口炸了,雷麻子说自己有伤出不去,就和燕子一起去了。” “燕子?” 老狐狸哭道“你不知道,怪物有毒,咬过的人没法活。” “还有铁算盘呢?” 老狐狸叹了口气“他背你上来后,被落石砸到了。” 李二听了悲愤交加,嚷嚷着“救俺干嘛!救俺干嘛!不值当,不值当啊……” “够了!”谭武突然吼道,紧接着倒在地上。 二人急忙过去,上前一看谭武的脸上黑气沉沉,嘴唇发紫,竟也中毒了! “队长——” 二人难过得不知所措。 谭武微微一笑,握住两人的手道“你们要撑住,咱要是都折在这儿了,太对不起死去的,同志和,百姓。一定,一定要把,把这里的事情,报告,报给上级知道。” 老狐狸激动地说道“队长你放心吧,俺们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任务。” “老,老狐狸,给我,给个痛快。” 李二惊道“不行!” 谭武鼻子里突然流出黑血,人也难受起来。 “我,我没力气,力气,不、不能、自己来。” 看着谭武痛苦的样子,李二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颤抖的双手就是按不下去。 转眼间谭武越发痛苦,嘴里咳出了黑血。 他痛苦地说“这、这、这是,命、命令!” “我来!” 老狐狸抢过匕首,一刀插进了谭武的心脏。 谭武解脱般的合上了双眼,二人低头默哀。 过了一会儿,老狐狸开口道“能走吗?” “没说的。” 此时天刚蒙蒙亮,二人艰难的爬下山崖。过程中他们望见山边有鬼子的汽车,就知道鬼子开始搜山了。 他们商量着如何逃出包围,李二说自己受了内伤,跑不远了。决定由他吸引鬼子,让老狐狸去送情报。 二人因此争执一番,最后按李二的意思做。 李二摸向鬼子,悄然解决三个鬼子。有了枪和定量的子弹,便开枪吸引鬼子。 他朝着鬼子布的雷区跑,反倒坑杀了不少鬼子。但是鬼子来了更多的援兵,李二只能往山林深处跑。 与鬼子周旋了一天一夜后,子弹打光了,他也实在跑不动了。 最后一刻,李二嘴里含着封装过的子弹壳,里面装有孙子学字时第一次写下的“中国万岁”,他一直当护身符般戴在身上。 李二用缴获的两颗手雷,与鬼子同归于尽。 第五十三章 带李二去夜市 李二说完自己的故事,难过得想流泪,可他现在流不出泪水。 琴轩已然哭成泪人,江进酒和秦昭云亦是双眼通红,暗自神伤。 过了一会儿,秦昭云道“我提议,应该对先辈致以崇高的敬意。” “同意。” 三人对着江进酒坐过的椅子跪下磕了三个头,等江进酒站起来,传出李二的声音“你们这些娃娃,这是干啥嘛,都客气啥,坐坐。”说完发出一阵憨直的笑声,单纯而爽朗,更让三人心头酸楚,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学习的课文。 谁是最可爱的人? 我们的战士。 兄妹俩坐下的时候,琴轩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多了。 “咦?二爷你还在他身上吗?” 李二道“俺在。” “今天真是见识了,以往二爷最多出来十分钟,今天都两个多小时了。” 秦昭云道“那正好,跟咱撸串去,也好让二爷见识见识新中国的模样。” “这好!这主意好!”李二兴致盎然,控制着江进酒就朝门外走。 兄妹俩相视一笑,跟在后面。 江进酒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兄妹俩苦笑道“二位这身西装礼服的去撸串?太扎眼了吧。” 琴轩啐道“谁爱看就看呗,本小姐貌美如花,不怕。” “那不还得整一身味吗,多难洗。” 秦昭云道“啰嗦,找个露天的不就结了。” “哦。” 可还没出门江进酒不动了,李二道“诶?诶?嘛回事?” 江进酒动动手动动脚,说道“我自己能动了。” 琴轩恍然道“看样子终究有个时限。” 李二叹道“那俺是去不上了?” 江进酒道“二爷不还在吗,没事,我带你逛。” 李二又笑了。 三人来到夜市的摊子上,人很多,他们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点了很多东西。 李二很是兴奋,赞叹着繁华的夜市,精巧的食物。 一说到吃,江进酒来了问题“二爷,你怎么吃东西呀?” 李二道“给俺供上就吃了。” “那个……那是怎么个吃法?” 琴轩冷笑道“你去死不就知道了。” 秦昭云道“别说,我也挺好奇,这鬼吃东西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李二道“咋个说呢,嗯……嗯……对,就说对面桌上的那碗啥玩意,现在我眼里瞧着是没有热气的,感觉是石头一样硬的东西。要是供给我以后就有热气了,完了吧,我嘴上吃不着,只要俺想着吃它,就觉得吃到它了,虽然不知道啥味道,就是有吃过那样东西的感觉,挺奇怪的。” 江进酒笑道“那不就像电影里鬼吸阳气嘛。” 琴轩笑道“听着是挺像。” 秦昭云突然拍了下桌子“对啊!刚才就忘了问,二爷你的弹壳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啊?” 李二笑着说明弹壳内的物件是孙子写的字,倒让兄妹俩疑惑万分。 就算是心爱之物,可材质普普通通,怎么能够作为执念之物呢? 这时琴轩想到了李二说过的金属蛋,让他尽可能详细描述,找了笔纸画了出来。 三人看了一会儿,琴轩认为山是泰山,树是甘木,四兽是四种形态的獬豸(xièzhi),由此推断树上缠绕的动物为虬龙。 沾染鲜血点燃冥火,那么它不就是一件单纯的陪葬品。 假如它的材质是青铜的话…… “这是……镇魂器!” 琴轩很是惊讶,这种只在传说里出现的物件,居然藏在某人的墓里。 传说镇魂器是用来修仙的,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使人的灵魂快速进阶成神元,还可以保持肉身不老。 能不能修仙不可考,但是保持肉身不朽这件事,古书上记载了很多。 秦昭云惊问“莫不是二爷的魂让镇魂器守住了?要不然二爷的形态怎么会是一团光,看不见二爷的本体?” 琴轩摇了摇头“二爷,你抱着它的时候有啥感觉没有?” 李二道“不晓得,俺那会儿伤太重,全身都痛得很,那个蛋是凉是热俺都不晓得。” 秦昭云问道“那个蛋哪去了呢?” 李二道“俺让老狐狸带走了,应该交给组织了吧。” 琴轩道“江进酒,你以后有时间带着二爷上网查查,说不定镇魂器在哪个博物馆里放着呢。” “放心,一定办。” 这时烤串上来了,琴轩给李二供奉上,三人开撸。 过了一会儿隔壁两桌的客人走了,江进酒突然觉得环境吵闹起来。 循声看去,有五个看似二十六七的小伙正在划酒拳。 他们有三个人没穿上衣,其中有一个左膀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老虎,一头刺猬似的金发。一个在腰上纹着个彩色的佛像,顶着个光头。还有一个又黑又胖的男人,就数他嗓门最大。其他两人喝得满脸通红,摇头晃脑的傻乐着。 江进酒十分反感这种喝酒上头乱嚷乱叫的人,不自觉地啧了一口。 可不瞧他们还好,光头男顺着江进酒的目光发现了琴轩,顿时露出色迷迷的笑脸。 “哎哎,兄弟,兄弟!看那儿,那儿有个美妞。” “哪呢!?” “那儿,那儿。” 那五个人全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朝琴轩张望。 “欸我去!真他妈水灵。” “你看那胸,都鼓成啥样了哈哈哈。” “说啥呢,咱、咱得文明点,知道不。” “欸!美女!……欸欸,美女……”金发男招呼着琴轩,见她不理人,还啜着嘴发出哨音。 “嘘、嘘,美女,哥叫你呢!瞅哥哥一眼,嘘嘘……” 琴轩早就听见了,可是不想理他们。 “欸!美女穿这样干嘛去,是不是要跳舞啊?要不陪哥哥跳会儿。”金发男说着扭动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琴轩有点生气,侧过头斜了金发男一眼,还翻了个白眼给他。 可这让金发男更兴奋了,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还抱着光头男做出十分不雅的动作。 在座的人自顾自的吃着,有些人脸上现出不悦的神情。路人更是不想多看一眼,加速远离。老板和店员没看见没听见似的,继续招待客人。 李二道“这都没人管?” 兄妹俩一齐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这时金发男拿着一瓶啤酒和一个杯子走到琴轩身边,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倒满杯子递到她的面前说道“美女,给哥个面子,走一个。” 琴轩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本意是要推开。可是金发男缩手躲开,一脸淫笑道“欸欸,不是这样地,哥哥喂你喝。”说着喝了一口酒,低头就要嘴对嘴! 这还得了! 江进酒火冒三丈,心中万马奔腾,敢调戏我女神!! 他一巴掌接住金发男的嘴使劲扒开,差点把金发男推倒。 “妈的!”金发男摔碎杯子,凶恶地盯着江进酒道“哪来的三蹦愣子!妈的坏我好事!” 与金发男同桌的人同时站了起来,光头和胖子纷纷拿起空酒瓶,吓得其他客人都跑了。 平时遇上这种事江进酒也怂,可今天不光有武功高强的兄妹,还有李二这尊大神,怎么会怕这几个混混。 他往前一站,骂道“就瞅不惯你们几个杂碎,怎地!再他爷地对她动手动脚,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欸我去!哪来的三蹦愣子,知道我是谁不!”金发男举着酒瓶子,边说边走到江进酒面前。 江进酒目光坚定,不为所惧。 “知你奶奶个腿!” 金发男二话不说,抡起酒瓶照着江进酒的脑袋砸去。江进酒忽然前探一步,右手上接,拿住金发男手腕后旋转身体,胳膊用力,金发男瞬间被翻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甚重,摔得他都吐了。 李二乐道“你小子也会翻云手?” 一听这话,江进酒猛然惊觉,李二这会儿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回想刚才的动作,筋肉的感觉是自己在控制身体,而不是被李二控制。然而自己从来没有学过功夫,怎么会打出什么翻云手呢? 江进酒愣神的时候,金发男吼道“干他!” 四人冲上来就打,可这次江进酒只躲开一只酒瓶,就被另一人踹倒在地上。 看到江进酒挨打,兄妹俩这才想起李二这时无法上他的身,赶忙起身上前帮忙。 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五个人被打得满地哀嚎。秦昭云叫金发男买单,然后赶跑了他们。 混混就是混混,边走边嚷嚷着要报复之类的话。 秦昭云捡了五块骨头一齐镖出去,全都射中他们的脑袋,他们这才头也不回地溜了。 远处旁观的民众纷纷叫好,江进酒反倒伤心了。 本想在琴轩面前威风威风,结果被人围起来圈踢,成了笑话。 他闷闷不乐地坐回桌,干了一杯。 李二道“咋回事,你不会翻云手吗,这几个痞子应该轻松搞定啊?” “我哪会什么翻云手啊,听都没听过。” “就你刚才撂翻他那手。” “我都不知道咋回事,本能反应就出手了。” 李二乐了“嘿嘿!你小子不会是啥练武奇才,俺在你身上打过一遍的招,就让你给记住了吧。” 琴轩笑道“得了吧二爷,你说他是奇才,那猪都上树了。” 李二道“人不可貌相,你俩帮我瞧瞧……说真的呢,没开玩笑。” “行,帮您老瞧瞧。” 兄妹俩站起来,又是抓头,又是捏骨掰大腿。 江进酒苦笑道“你俩当我是玩具啊。” 从头摸到脚,琴轩道“没啥突出的。” 李二道“要不再试试,跟他过两招。” “好啊。” 琴轩对着江进酒诡异一笑,突然探出虎爪直扑他的左肩。指尖还没落实,江进酒抬起左臂格挡,右拳直击琴轩的胸部。琴轩左手接拳,右手翻转去锁喉,江进酒没反应过来被掐住了脖子,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时李二道“有点名堂,前招俺用过,后招不是。” 秦昭云道“二爷是说,头一招您在他身上用过,所以他会接,但是招没使全,他就使不出后招?” 琴轩道“所以是他在无意中学会了二爷在他身上用过的招了?” 李二道“瞧着不大像,学会是学会的用法,这小子用起来更像不经过脑子的。” 琴轩愕然道“身体记忆?” 李二道“身体记忆,那是个啥名堂?” 秦昭云道“就是身体不断的重复做一套动作,久而久之,不用记忆和思考,身体本能地做出这一套动作。” 李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可我才上过两次身那。” 琴轩笑道“二爷没发觉吗,您是怪人,他也是个体质特殊的怪人,没准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反应呢。” “哈哈哈……”李二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么说俺一下子有了半个徒弟。” 琴轩道“还半个,二爷您干脆收了他得了,这么一副好用的身体哪找呀。” “有意思,有意思,江进酒啊,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 江进酒寻思着“有个鬼师父挺碜人的,万一拜师后得和他一起生活,这日子可真不知道要变成啥样了。可是刚才所谓的身体记忆当真是天上掉馅饼,莫名就会功夫,这便宜可大发了。再说拜李二为师,更方便与琴轩往来。要是学成个高手,也能让她高看一眼。而且以后有这位大神的保护,工作上还怕啥呀。有这么多好处,这师得拜。” 想着他就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磕了头没回音,想是得站起来李二才能说话。 李二道“这拜法未免太寒酸了吧。” 江进酒问道“那该怎么拜?” 琴轩斥道“笨!当然要行拜师礼啦。” 李二道“对了对了,俺行里的规矩,得先拜天地君亲师,再拜祖师爷,最后拜师父。等俺训了话起了名,你我这才有了师徒名分。” 秦昭云道“二爷,这规矩……好像是以前戏班子里的。” 李二道“没错,俺那儿就是这么拜师的,当俺的徒弟也得这么拜。” 琴轩笑道“行,二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交给我,等选个吉日咱就拜师。” 李二又笑了。 三人撸完串后,带着李二游览城市的夜景。直到十一点多,李二化为光球回到瓷瓶里,琴轩计算了一下,看来李二在外面最多能呆四小时。 三人虽然意犹未尽,也只能各自回家。 第五十四章 拜李二为师 三日后,正是黄道吉日。 晚上快九点时,在秦昭云打工的体育馆,兄妹俩一身青色长衫,设香案,供奉华光大帝。立方桌铺黄锦,上三盘供俸。挂旗幡,铺红毯,点高灯(红灯笼),摆太师椅,前置一草编蒲团,排面十分讲究。 九点整。 秦昭云站在太师椅的左边唱起“吉时到——” 琴轩捧着一尊盖着红布的灵牌位缓缓走来,放在方桌上后,站到椅子的右边。 秦昭云唱道“请师尊,湘江红雀、李二——” 琴轩端出黑瓷瓶放在桌上,打开了塞子,一团青色光球缓缓飞出,悬于太师椅上。 “生徒江进酒,来——” 江进酒双手作揖,踏着红毯走来,停在蒲团前,先对着光球作揖,然后对兄妹俩作揖,兄妹俩还礼。 然后秦昭云唱道“起灵——” 琴轩走到方桌的后面,把灵牌位上的红布拿下。露出一樽红木灵牌位,上有华盖下有座台,刻着金字“三江门第一代掌门李二之神位”。 琴轩用柚子叶轻拂边框一遍,最后扫了下牌面便退回原位。 “生徒跪——” 江进酒应声跪在蒲团上。 “一敬——天地尊亲师——” 江进酒磕了一个头,起身后秦昭云递给他一碗茶。江进酒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然后把茶全都洒在地上。 “二拜——祖师爷——” 江进酒再次磕头,并起身给华光大帝的神像上了六炷香,然后回到蒲团前跪下。 “三奉——叩师茶——” 江进酒大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头磕下去,起身时竟然看到一个壮汉坐在太师椅上! 李二……显形了!! 这一变故惊得秦昭云差点扔了茶碗,琴轩倒吸一口冷气吸出了猪哼音。 只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粗布衬衫和布裤的男人,如同黑白电影里的农民一般。但是他肩宽体壮,肌肉堪比健美冠军,坐着就快两米高!全身还泛着浅浅的红光,仿佛一座灯光照射下的冰雕,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而且他的衣衫浮动,整个人笼罩在无形的气场当中。 江进酒心中万马奔腾,心想这是啥情况,拜师拜出个神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做!? 兄妹俩也愣了,从来没听说过这般情形。 忽然秦昭云发现李二的眼睛闭着,难道这是神识未醒?此刻正在拜师,莫非差这最后一道茶? 秦昭云赶忙把茶碗送到江进酒手中,示意他敬茶。 江进酒愣头愣脑的接过,按剧本上喊道“师父,请吃弟子茶。” 就在茶水全部洒在地上的那一刻,李二身上的红光突然射进灵位的金字中,同时李二像漏气的皮球开始缩小。待光华尽去,李二的身体收缩成正常人大小,面目也变得清晰可见。 “嘿呀!”琴轩惊道“午马!” 可不就是午马吗,那个香港演员午马! 只是李二多了一条浓密黝黑的一字胡,眼睛也更大一点,瞧着就是个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 不过多看一会儿又不是那么像了,只能说五六分像。 这让三个年轻人笑个不停,直说怎么会这么巧。 突然李二睁开眼睛,大吼一声“笑个啥!” 琴轩捂嘴忍着笑道“不好意思二爷,俺们不是故意的,因为你和一个人长得太像了。” 李二道“是不是真事儿啊。” “真的,给您瞧瞧。”琴轩拿出笔记本电脑搜索出午马的照片,递给李二看。 “有意思,有意思,不过俺比他长的好看多了。丫头,他是干嘛的。” “他是个演员。” “演员?那是个啥玩意儿?” “就是,就是演戏的,二爷晓得不?” “演戏?唱戏的?有意思,有意思,与俺是同行嘛。” 琴轩哭笑不得,唱戏和演戏不是同一行。不过想想也没问题,在过去,演员不就是唱戏的嘛。 她也不解释了,问道“二爷您生前是唱戏的?” 李二用戏腔答道“忒!正是。俺在戏班里,闯了,十来年呐——” 琴轩发出惊叹“真的假的——” “嘿——”李二猛然蹦下椅子撸起衣袖“瞧你这丫头不信似的,看样儿二爷得给你露上一手。” “好呀!二爷来一个。” “二爷来一个。” “师父来一个。” 三人鼓掌造势,李二笑着压手。等三人安静下来,他背手思考了一下“那……我就来段空城计城楼观山景。” “好好!等我一下下。”琴轩急忙下载京戏配乐。 很快二胡和班鼓的乐声响起,李二立马摆好架式。虽然没穿戏服,那身段和气质倒真像是台上手持羽扇的诸葛亮。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唱声回荡在体育馆中…… 三人咬着嘴唇,双手背到身后直挠手心。 江进酒心中摇旗呐喊“这是在戏班里呆了十来年的唱功?!我信你个鬼!” 李二唱的一句没在调上,也不在鼓点上,完全就是一外行人在那儿瞎扯嗓子。 可他挥手瞪眼的架式认认真真,像模像样,三人想笑不敢笑,只能强忍着继续“欣赏”。 好不容易熬到分段点,三人十分默契地拍手叫好,打断了李二。 李二压压手,还想继续。 秦昭云急道“二爷,行师礼还没完呢,江进酒还等你训话呢。”说完使眼色让江进酒赶紧跪下。 江进酒扑地跪下,喊道“请师父训话。” 李二干咳两声,意犹未尽的坐下说道“为师学艺杂多,其中有三位可称师父。他们的名堂是江西朗门的翻云手,四川铁枪门的霸王枪,湖南单(shà )刀门的断魂刀和十六路谭腿。但为师受恩最大者为班主柳三江,为纪念先者,今、为师创立三江门。尔入得师门,当尊师重道,刻苦勤勉,日后将门派发扬光大。倘若为非作歹,为师定不饶你。” “谨遵师命。”江进酒磕头下去,不再起身。 琴轩窃笑道“看不出来啊二爷,小词说的挺溜。” 李二掩嘴小声道“嘿,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俺班子里收徒都这么说。” 秦昭云小声道“二爷,还没完呢,还得起名他才能起身。” “哦,对对,咳咳……那个,俺、为师就给你起个名叫……叫……叫酒糟吧,起来吧。” “啥!”江进酒惊起道。 琴轩噗嗤一笑“这名起的太贴切了,二爷真棒。” 江进酒一脸无奈道“为啥叫这名啊?” 回想起小时候经常被小伙伴们叫酒糟,上初中那段时间鼻子上爱长痘,于是又变成了酒糟鼻。到了大学时,有人乱发音,酒糟念成酒操的,以至于他十分反感酒糟两字。 李二一本正经道“你瞧你现在刚入门啥也不会,那不就和酒糟一样,一碗渣渣。你名字里有个酒字,酒渣不就酒糟嘛。” “可……可……” “欸,你要嫌难听,那就多用功,啥时候俺觉得你成了,你想换成酒王酒仙都成,这也是对你的督促。” 琴轩吃吃笑道“师父的话有理,赶紧谢恩得了,酒糟——” 琴轩这声酒糟声音细腻,娇媚得很,如同狂风扫过一清江进酒过去的阴影。 如果琴轩每次都这般叫他的话,他忽然觉得酒糟这个名字还不错。 江进酒叹了口气,无奈喊道“弟子酒糟,谢师父——”磕头完了起身。 秦昭云唱道“礼罢——师成——” 然后兄妹俩上前恭喜江进酒,他一边拱手一边掏出红包放到兄妹俩的手心里。 李二也来凑热闹,激动时伸手去拍秦昭云的背,结果手从秦昭云的身体穿过。 李二看着自己的手呆住了,神情越发失落。 兄妹俩对望一眼,立马有了主意。 琴轩微笑地说“二爷,咱们上次切磋不过瘾,今儿个咱再比一场如何?” 秦昭云道“来吧二爷,况且还能教徒弟不是?” “好好好,来来来。”李二乐呵呵地走向江进酒,进入他的身体中。 可是李二摆摆手,动动腿,发现自己只是与他重合,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琴轩想了想说“酒糟,你说请师父上身。” 江进酒照做。 话音刚落,李二突然被弹出江进酒的身体,悬于他的身后,还比他高出一个半头。竟是双腿的一多半插进他的背中,与他连体了! 李二吃了一惊,以为出啥事了,赶忙抽腿,结果是江进酒的双腿乱蹬。 李二发现这一变故,又摆摆手,自己的手在动,江进酒的手在做一样的动作。 “有意思,有意思,这回换花样儿咧!” “哇——塞——”兄妹俩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 这番情景,怕是他们的师父也没见过。 秦昭云兴致勃勃“我先来。” 拱手抱拳,鞠躬行礼。秦昭云开山一掌,李二左手肘撑住,立马步翻右掌击腹,秦昭云向左闪躲,李二左手顿时变招指叩击他腰眼,他双手接招,李二猛地侧踢,他躲不开,只能跳起用膝盖接脚。李二的脚力威猛,秦昭云被踢退三米有余。 兄妹俩喝彩“好功夫!” 琴轩忍不住了,兄妹俩联手。数十招过去,三人打得酣畅淋漓。 然而就在琴轩出一招青龙探爪击打江进酒的胃部,同时秦昭云跳起猛虎扑食击打他的头部时,他的双手接住了琴轩的招术,李二摆动右臂操控江进酒的右臂迎接秦昭云的扑击,岂料江进酒的右臂没有动,李二的右拳打在秦昭云的面部,直接把他从空中撩翻在地上! 秦昭云摔晕了,李二惊了。 打在秦昭云脸上的不是江进酒的拳头,竟是李二的拳头! 而且在秦昭云倒地之前,江进酒和琴轩还过了两招,互扣关节较上劲了! 江进酒、琴轩、李二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昭云,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55 第五宗事件之东北的女澡堂1 李二一拳打晕了秦昭云,竟然打出轻度的脑震荡,昏迷了一整天仍未醒来。 琴轩清楚,李二这一拳不同于物理打击,而是灵体打击。若非秦昭云魂体稳健,普通人早就丢魂了。只不过当时秦昭云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怕是要睡上两三天才会醒来。 至于李二为何突然有了实体打击能力,事后琴轩与公孙治探讨过。 公孙治根据种种线索推测,李二是道家所谓的尸解仙。 李二重伤时碰巧点燃了镇魂器,魂体得到了炼化。后来他用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等于用火解的方式转化为灵体。之后经过多年的沉寂积累了阴寿,如今开门立派收了徒弟,受香火供奉,李二成为一门之宗主,等于迈过成仙的门槛,开始攀爬晋级的阶梯。 本来李二的道行浅,呈现的状态是活人无法接触的虚幻体。 但是成为门派的创始者并受到弟子的祭拜,相当于拥有资格进入仙家的预备役,可以开始修炼真身,功成之日便可转正。 而有了这层祭拜关系,弟子可以请神,介时李二能够变成实体护佑弟子。并且在初始阶段,只能依附于弟子身上,不能成为单独的实体。 也就是说,江进酒可以随时开外挂打鬼了。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二作为师父十分尽责,江进酒一有空闲,李二就让他扎马步,练基本功。头一天他还很配合,可第二天腰背和大腿酸痛难耐,就总想找借口偷懒。 他一天发二十几条短信给报社的信息员,问有没有任务。总算叫他催来一个,还是个出差的任务。 江进酒这次要调查的,是一家女子洗浴中心。按那边的叫法,应该叫澡堂子。 地点位于沈阳,店名为“织女澡堂”,只不过在多年前这家澡堂就歇业了。 织女澡堂原本是纺织厂的职工洗澡堂,因为厂里几乎全是女工,所以厂长才会起名为“织女澡堂”。 后来纺织厂经营不善,开始变卖资产。职工张某买下了澡堂,以为捞到便宜,能大赚一笔。哪想工厂每况日下,职工纷纷下岗,没几年工厂就倒闭了,织女澡堂随之歇业。 又过几年,厂地被收购,同时也要收购澡堂。然而张某狮子大开口,也不想想自己的澡堂位置偏僻,值不值他开的价钱,结果澡堂成为钉子户。 张某还不知悔改,以为等新建项目完成后,重开澡堂一样赚钱。结果新建工业园配置齐全,哪里轮得到他的小澡堂子。 并且开发商在澡堂一周栽满了树,把澡堂围成个鬼屋似的,更没人敢去了。 张某想告开发商,可人家在自己的地上种树,还给澡堂留了一条进出路,合情合理。张某想卖房,开发商已不在需要,不再理他。张某悔不当初,只能任由澡堂荒废,另谋出路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中的女澡堂,渐渐传出闹鬼的传闻。 开始人们不当回事,可后来有人查出那里曾经是日本人残害国人埋尸的地方,信的人就多了。 有职工说亲眼看到长着两个头的怪物出没,有人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的尖叫声,鬼屋里必不可少的白衣女鬼或红衣女鬼,还有人看到有很多蛇在澡堂里游走…… 结果,那些都是人吓人罢了。 所谓的双头怪物,是男女在亲热。女人的叫声,不过是在此偷情的人发出来的。各色的女鬼,是人为的恶作剧。 至于很多蛇,每逢大雨连续不停时,总会有很多动物来此避雨。曾经有人看到过五只狐狸在此聚集,呆了十几天后不知去向。 然而在最近半年里,澡堂那片区域的气氛变了。 人们发现那里不再有任何动物出没,就连周围的树林里也不再栖息鸟类,澡堂那片区域陷入一片死寂。 树林内围的边缘离澡堂约40米左右,以澡堂为中心100米的区域内树木疯长,内围边缘的树明显比区域外的树高出五米以上。树叶茂密且肥大,油亮得发黑。每棵白杨树就像顶了一个爆炸头,连进出路都笼罩在枝叶下,围得澡堂密不透风一般。 更加奇怪的是,区域内的空地上杂草不生,却长满了青苔。可青苔到了澡堂的墙根就不再蔓延了,仿佛有一层阻隔带。 这番情景起初没有打消人们去那里偷情的积极性,可在一天雨夜,从树林里跑出一男一女,两人衣衫不整,惊恐至极。他们说澡堂内外到处都是鬼火,还看到一个全身涂满焦油且极其瘦弱的人从浴池里面爬了出来,像蜘蛛一样追赶他们。 两人回到宿舍后,不到两小时就发起高烧。然而这一烧就烧了近一个月才好,医生无法查出病因。 胆大的工友组织起来去澡堂查看,竟然发现里面藏了一群蝙蝠,灭了几次都有漏网之鱼。于是在澡堂的进出路上,设下了“危险,禁止进入”的牌子。 不明所以的外人看到这个牌子,加上听到的传闻,便发挥了想象力衍生出各种版本。 一传十,十传百,织女澡堂成为近期的热门。 琴轩得知江进酒要去沈阳,要和他一起去。 江进酒欣喜异常,哪里在乎她的目的为何。早早排队买到双人卧铺间的车票,再去买高档零食和饮品,翌日早早地到火车站前耐心地等待。 快九点时,在一片灯光的映衬中,琴轩款款走来。 她拉着一只银色的中号旅行箱,穿着浅绿上衣、灰裤的运动套装,还是很修身的那种。扎着马尾,戴着一只黑色的口罩,反倒像个正在外拍的模特,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两人一刻没耽误上了车,进入车厢。 江进酒刚把两人的旅行箱放好,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琴轩正扇着一柄木质的折扇,每扇动一次香味便浓一分。闻起来像是花香、水果香、松木香混合在一起,却又层次分明的香味。 很快狭小的车厢内充满了这种香味,琴轩还一直曲腿侧坐,优雅地摆动着扇子,江进酒感觉从身体到灵魂都在陶醉,看得入迷了。 琴轩不以为然,反而在他的眼前晃动扇子扰乱他的视线。 江进酒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傻笑,琴轩还是在他的眼前晃动扇子。 敢情这是在显摆扇子啊! 江进酒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扇子上。 木扇比正常的扇子短一截,比女式的香扇长一些。扇骨是粉色的,边骨都雕画了一只简化的凤凰。在眼睛的位置嵌入一颗黄豆大的黄色珠子,仿佛凤凰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 扇面镂刻了一只火海中的飞舞的凤凰,奇妙在于扇动之际,扇面会折射出紫色和青绿色的光芒。其中夹杂着闪闪亮点,犹如沾了很多金粉。扇子的固线也非普通材质,映射出七彩流光,整体感观犹如凤凰活了一般甚是耀眼。 扇子底端的白色流苏坠,同样会映射出七彩流光。 江进酒忍不住赞叹“这把扇子真好看。” 琴轩收回扇子,轻蔑一笑“只是好看?真没见识。” 江进酒心道“一把扇子而已,还能是个宝贝。”嘴上客客气气地说“这么说是有来路了?给我讲讲。” 琴轩干咳一声说道“这把扇子所用的材料,那是千金难求,没有大运都碰不上的。这可是三阳之地的二转雷击枣木……” “啥是三阳之地,二转雷击枣木?” “三阳之地,就是这个地方同时有天阳、地阳、灵阳。天阳嘛,就是生长的地方全年日间没有阴天和多云天气,日照完全充足,并且照不到月圆时的月光。地阳,就是火山区域或者地下有岩浆层,还有一种是悬崖上突出的峭壁。灵阳,简单来说,就是猛兽的专用餐桌。这就是三阳之地,因为阳火过旺,哪怕仙人球也很难生存。枣树能长在那儿,可能是猴子吃枣留下了种子,又或者是猛兽的猎物体内有枣核。总之,骨血分解出来的养分使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因为不断有动物死在那儿以身供养枣树,久而久之它有了灵性。但是靠杀戮而来的灵气,就算行凶的是猛兽,树也多了份孽障。天降雷劫,就是消孽的。二转雷击,就是被雷击中两次都没死,这棵枣树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牛吧!” 江进酒苦笑,心道“有啥可牛的,好不容易挨劈两回活到现在,敌不过人的一板斧。” 他说道“这么难得的东西,不得老贵了。” “哈!”琴轩翻了个大白眼“贵!!这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呢!!你可不知道,这取材下来后,要用秘法煨制一百天,出炉后木质如钢似铁,充满异香。再由当代名师冯真人亲自操刀雕刻扇骨,不仅要刻出精美的画意,更要汇入神意,还要把符箓隐入画境当中,总共用了一百多天才完成。然后找来九个九周岁的女孩儿,八字得属火的,每天正午时盘扇骨一个小时,完了放在赤石上暴晒三小时。这样连续十一天,要再换九个女孩儿,继续盘十一天。如此完成九轮,耗时九十九天,用了八十一个女孩儿,这才完成盘浆的流程。” “我了个去!”江进酒摇晃着头掰着手指头“这这这都用了三百多天了!” “哈哈,还没完呢。扇子的固线是合金线,韧性大硬度高,不受磁力干扰。扇钉是紫黑色的犀牛角做的,边骨凤凰眼里的黄珠子是舍利子,流苏是做扇子下来的边角料合成的纤维线。等扇子成型后,还要拿到泰山的老君堂里,放进丹炉里,放在老君的神像下九十九天。最后祭天书,行开光仪式,这才大功告成。怎么样,就问你服不服?” “服了服了,真是贫穷限制了俺的想像……那这把牛,咳咳,牛气的扇子有啥名堂不?” “哼哼!此扇名曰,凤舞赤炎扇。” “听着很厉害的样子,比你的双剑厉害多少?” “哈哈,根本没法比好呗。寻常小鬼要是被赤炎扇这么轻轻一扇,立马会感觉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炽烤。我要是再多扇两下它就着了。” “哇——铁扇公主啊。” “什么铁扇公主,人家那扇子是灭火的好呗,我这是煽风点火的,点的还是雷火。要是用赤炎扇对付上次那只大黑鼠,哪里还会费劲儿呀,梆梆梆!敲它小脑袋瓜三下,它就成了一只烤田鼠了。” “我了个去!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敲两下就能起火?” “笨死,当然不是随便敲啦,要不然随手就放火了,自然是要有专门的术式方法来使用扇子的雷火之力。最主要的是通过这两颗舍利子,舍利子不仅封住雷火之力不外泄,还在扇中注入了神识,主人就可以随心意控制火力的大小和强度,由舍利子集中传射出去。还有舍利子能够辨别活物和邪物,由它发射出来的雷火对人畜无害,只伤害邪物,牛吧!” “牛!牛!牛上天了!”江进酒连连翘起大拇指“可到底你最牛,这么难得的神器都到了你的手上,轩姐威武。” “哈哈,没有啦,是我走运罢了。你记得那两只魑祟不?” “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要训化它们来着,可跟扇子有啥关系?” “有啊,扇子就是用它们换来的。扇子是我师兄的,以前我求过几次他都不肯割爱。听说我收了两只魑祟,居然要和我换,这便宜买卖姐姐我当然做啦。” “哇——所以最牛的还是你的师兄啊!” “那是,人家不光道术高超,还是集团的董事长,巨富。” 江进酒心惊,心想会道术的董事长,自己确实认识一位,会有这么巧吗? 不禁问道“请问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还想巴结巴结?” “瞧你说的,我就不能崇拜一下吗?” “哈哈,听好啦,我师兄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治字。” 公孙治! 世界很大,但有的时候,却很小。 江进酒说与他认识,琴轩起初不信。等江进酒说完两人相识的经过,琴轩感叹道“世界真的太小了。” 56 东北的女澡堂2洗浴中心 一觉醒来,火车已进入沈阳地界。 二人下车直奔皇庭洗浴中心,起初江进酒不明白为何琴轩执意要去那里,到了那儿才明白,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洗浴中心如同星级酒店的规模,五层的欧式城堡风格建筑,拥有自己的停车场。 通过旋转门进入大堂,江进酒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平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着金光,门两边并排立着两根二人合抱的金龙柱,限制了视野,使人们一进门就能看到接待处的位置。 只要多走两步,视野一片开阔,六米多高的顶棚显得大堂非常气派。十二层的水晶吊灯和各种辅灯把大堂照耀得金光闪闪。接待处后面的墙壁中嵌入一个六米长四米高的水族箱,里面全是鹦鹉鱼,红灿灿的起码有上百条,一起游动的画面甚是壮观。 并且在水族箱内的背光映照下,大堂里到处波光嶙峋。虽然在强烈的灯光下不明显,但会给人一种气场流动的感觉。显得大堂更加气派,富丽堂皇。 江进酒以为这里是个洗澡和按摩的高级场所,哪里想像到洗浴中心的项目之繁多。 大堂的左侧区域是游泳池和咖啡厅,后面及右侧是男浴室和女浴室,只能单纯地洗澡和搓澡。但是里面有条楼梯通向二楼,那里有提供免费饮品的休息区,按摩房,不同功能的汗蒸房,还有一种叫“石子浴”的房间。 房间里面有几个大木槽,槽内装满了不同种类的石头,有鹅卵石,砭石,白色的晶石。石头被加热到45度左右,据说躺在里面可以让人觉得脱胎换骨一般。 江进酒试了试,把身体埋进石子中,顿时感觉身体被热力包围,并从全身的毛孔侵入体内。开始的一分钟感觉身体火烧似的燥热,可只要继续放松感受,就会觉得身体中的负面的东西正在消失,炽热变成了温暖,全身倍感舒适。躺下没几分钟,睡意就上头了。 二楼还有室内温泉,分了四个池子,温度不同,功能也不同,其中一个养了很多“按摩鱼”。 三楼更加丰富,一边是个大食堂,有着天南地北的特色菜肴,还有自助火锅和烧烤。一边有健身房,儿童乐园,图书室,台球厅,网吧,和一片可以喝茶下棋的沙发休息区。 四楼有安静隔音的付费包间,可商谈、休息、唱歌、聚会。还有免费的超大屏幕的观影休息区间,模拟星光的纯睡觉区间,给喜欢私密的顾客设立的单人帐篷间。 五楼提供住宿的客房。 江进酒体验过洗浴中心后,心中的感叹只有七个字“低调、奢华、上档次。”真心有种要在这养老的念头,吃住玩乐于一体,一站到底的服务,太方便了,太享受了。更为重要的是,实惠! 门票199,若有优惠券99,住宿一晚199起。在这玩上一天,除去住宿,吃喝玩乐搓掉两斤灰,普通人的消费平均不超过三百元。 可见东北号称洗浴之王,真不是吹出来的。 要说缺点,容易丢人。 五层楼几千平的空间,和商场差不了多少。如果走散了,没有联络工具的情况下找人不是一般的废劲儿,尤其是人在汗蒸房里,或其它服务区,能不能找到得看运气。 而且洗浴中心提供的半截袖上衣和短裤,只有三种面料,三种颜色,以至于大家看起来差不多。除非长得很高大,或者胖成球,不然就算秦氏兄妹一般的帅哥靓女,洗完澡后混在人群中,一样是个素人不好辨认。 江进酒初来乍到没有带上手机,一直处于找人的状态。只是他的找法是一边找,一边体验各种项目。 游荡了两个小时,他才发现琴轩在沙发休息区,正和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聊天。 江进酒激动地跑上前去“琴轩,可找到你了!” 琴轩冷言道“找我干嘛,自个玩去嘛。” 琴轩身旁的短发女生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吧。” “切!”琴轩一脸不屑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另一个梳马尾戴眼镜的女生吃吃笑道“御姐配男仆呀,强势的姐姐身边必然有个听话的小狼狗。” “就他!”琴轩一阵娇笑。 江进酒心想“现在的小年轻小说看多了吧,不过再聊下去怕是要被琴轩数落,那样太尴尬了。” 他问道“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 头发刺猬似的男生道“我们商量着今天晚上去鬼屋探险,轩姐不让我们去,说要吓吓我们。” “鬼屋?哪个?” “绿工园那边的织女澡堂子。” 江进酒心惊“织女澡堂!岂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他故作不知,问道“一个澡堂子怎么成鬼屋了?” 刺猬男道“就最近的事,有个男的觉得那里风景独特,就去拍照片,结果拍到了灵异照片,澡堂的窗户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后来还是他去拍夜景,结果照片出来,空地上飘着六七个看不清脸的人影,把他吓尿了。” 最后一位皮肤很白长相不错的男生道“可是他的照片卖了好几百,我们今晚也要去拍他几张出来。” “去什么去!”琴轩斥道“刚和你们说完危险、危险,这会儿还惦记。” 刺猬男笑道“俺们这嘎哒爷们硬气儿,鬼怕人。” 江进酒心中暗嘲“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去了拉清单。” 眼镜女附和道“就是,俺们前阵子还玩过碟仙呢,也没怎么样啊。” “嘿呀!”琴轩拍了下桌子“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以为姐姐扯犊子那!” 四人齐声附和,连江进酒也坐到她的对面,满心期待。 琴轩前后观望一番,见附近无人,指着两个男生道“你们,去拿麦饭石,装满口袋就够了。” 两个男生打了个ok的手势便离开了,琴轩对两个女生道“美兰和小敏,你俩去折十片吊兰的叶子,一定要新鲜的,超过一掌长的。” “好咧。”两个女生也离开了。 江进酒小声问“琴轩,你想干嘛。” “哼哼,不吓吓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安啦,就是点小把戏,只是吓唬人的。” “哦。” 可江进酒怀疑,所谓的小把戏能不能吓退很“虎”的东北人,还有东北的女汉子。 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琴轩用麦饭石在地上堆了一个繁体的灵字“靈”,有四张a4纸般大小,并在每条笔划的首尾堆上一个锥形的小石堆。完成后让两个男生坐在灵字上部的左右两边,让女生坐在中部两边,自己跪坐在底部。 接着琴轩要了三根眼镜女美兰的头发,用头发做绑线,用吊兰叶子做了一只拇指大的小老虎。 她把小老虎放在灵字正中,头对自己。 琴轩扫视四人,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道“你们别眨眼睛,注意看好喽。” 四人齐点头,盯着小老虎。 琴轩伸出剑指,虚描着灵字,口中念道“君神无量,虚空有数,呈坛光照,白虎有灵,急急如律令、起!” 念到起字的同时,琴轩剑指戳向地面,然后转指上挑,猛然间一股无形的风把小老虎拖到半空中,并急速的旋转起来,惊得刺猬男飙出脏话。然而大家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小老虎突然面向刺猬男定住,同时一股淡粉色雾气从灵字中升起,很快裹在小老虎身上。 也就五秒的工夫,最后一丝雾气粘在小老虎身上,使小老虎看起来大了三倍。那一刻小老虎仿佛活了起来,扭动一下脑袋,吼了一声,猛然扑向刺猬男,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双掌,顿时把他推倒在地。小老虎紧跟着落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发出女人般的尖叫声。几声啪啪啪,小老虎挥动着爪子左右开弓,刺猬男本能地抓住小老虎,岂料“砰”的一声,小老虎爆炸了! 十片吊兰叶子全都裂了,飘然散落。刺猬男吓懵了,包括江进酒也惊呆了。 刺猬男的尖叫声引来了路人,议论声惊醒了几人,赶紧装作不认刺猬男,纷纷坐远。留下惊魂不定的刺猬男,脸被炸得通红,想哭哭不出来,只能窘迫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压压惊。 临走时江进酒发现,麦饭石堆成的灵字已然散成一片,并且石子的颜色全变成灰色,好像轻轻一压即可碾成粉。 难不成刚才上升的雾气是麦饭石的精气? 江进酒感叹着神奇的一幕,以前只是觉得琴轩厉害,却没想到她可以信手捻来,就地取材便能施展法术。 他赶紧追上琴轩询问此番名堂,琴轩说这是驱灵阵。 吊兰是耐旱植物,可吸聚灵气,再以青丝为绳,可充当媒介。 而洗浴中心的麦饭石每天接触很多人,吸收了些许人气。加上此地人气旺盛,足够驱动媒介五秒以上。 虽然小老虎连只普通的鬼都拍不死,可吓唬人,妥妥的。 刺猬男满面通红,并不是炸伤,只是突然受到灵气的干扰,如同汗蒸过,一时间血气上涌罢了。 这下琴轩再去劝诫四个年轻人不要去鬼屋探险,他们才显得慎重对待,表示不去了。 琴轩满意离去,到按摩馆去做spa。 57 东北的女澡堂3初探澡堂 二人在洗浴中心呆到隔天下午两点,才开着租来的车去找织女澡堂。 导航中没有织女澡堂的位置,所以得先找到工业园。离得不远,车程近半个小时。 工业园很大,有东、北、南三个大门。西边墙外有一大片树林,想必织女澡堂就在其中。 江进酒开车寻去,发现开发商比传闻中更加奸滑。 东门外的公路两边建了小区,树林就成了小区配套的人工绿化区,还挖了个人工湖,开辟出个小广场,再牛的钉子户也废了。而且还给织女澡堂铺设一条柏油路,既没断水,也没断电,还有什么说法。 可是还没到目的地,琴轩叫江进酒停车。 他很是不解,琴轩下车说道“我感觉里面的气场很怪,把车放这吧,除非坏了你赔。” 江进酒跟着下了车“听你的意思,那里有怪物?” “你盯着前面多看一会儿,看看有什么感受。” 江进酒依言而行,睁大了眼睛集中注意力。顺着整齐的树干,视线渐渐攀升,树的顶端越远越高,若不是地平线仍是直的,他还以为前方有一座山。 而在路的末梢,竟有一道拱门! 江进酒仔细看去,发现拱门是由道路两边的树,旁枝过长连接而成的。然而无论他怎么看,总觉得拱门下雾气朦朦,无法看清尽头的模样。 他忽然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这才发觉林中异常安静。 他喃喃道“我觉得,我觉得被隔离了,和外面隔离了。” “啧!”琴轩瞟了他一眼道“你想多啦,现在阳光很强烈,上头没什么能让你察觉的。” 江进酒苦笑,心道“那你还叫我看。” 琴轩跺了跺地面道“我说的怪异气场来自地表面,你那小眼神我看站着看不到东西,你趴在地上瞧瞧。” 江进酒将信将疑,但又不想弄脏衣服,就半伏在地上。 只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树拱门下冒出一股黑气,仿佛章鱼的触手摆动着。然而没过五秒,触手蒸发一般消失了。 眼花?他一时间不敢相信。 可过了三分钟左右,触手再次出现,仿佛向他招手一般勾动着触角。 江进酒的背脊冒出冷汗,他赶紧站起来,向琴轩诉说看到的情况。 琴轩冷冷一笑道“你看到的,并不是你真的看见的。你好好想想,按现实逻辑,你能不能在这个距离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 江进酒望向树拱门,估计距离超过一百米。那样只能看到事物的轮廓和颜色,细节全是模糊的。 “是啊,这么远我应该看不清才对,怎么会这样?” “这是脑补现象,如同你我认识,距离远的时候你看不清我,可因为你记住我的样子,大脑就补全了画面。刚才你看到了黑气,因离得远看不清,加上你先入为主的认为此地诡异,不自觉地脑补了画面。” “说的好像真的,你可别蒙我。” “呵呵,蒙你有意思吗。不过……这也代表了这个地方有限界,澡堂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周围的环境。走吧,去会会它。”琴轩说着从车里取出挎包就要走。 “等等我一下下。” 江进酒急忙打开后备箱取出箱子,进行全副武装,其中不忘试试捆绑黑瓷瓶的挂绳够不够结实。 琴轩嘲讽道“有必要这么怕死吗?” “万一呢!?赶上你有神器了,这要像上回那样,好歹这回有我师父护着。” “你!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啦!?” “相信!哪不能相信呢,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哼!”琴轩明显不信他的话,气呼呼的走了。 江进酒嬉皮笑脸地跟上去,可他明明看到琴轩只是快步前行,步行竟然追不上,还越落越远!加快速度达到竞走的状态,也只能保持两三米的距离。他不由得跑起来,竟然追到树拱门前才追上。 琴轩观察着树拱门,江进酒喘着大气道“你这,走的也太快了。” “哈哈,这叫缩地术,岂是你这三脚猫追得上的。” “缩地术?” “就是一种障眼法,你眼睛看到我在走路,其实我的双脚贴着地面跳跃前进,和跑的一样快。” “我了个——去——”江进酒惊叹连连,心想这可比迈克的太空步厉害多了。 琴轩从身上忽然掏出两张扑克牌大小的硬纸符,紫色的底面金色的字,甩手射出,钉在了道路两边的草地上。接着拿出一只口红,在地上画了一个由符文构成的等边三角形,并在中心位置放了一枚古代钱币。 江进酒忍不住问道“琴轩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是很肯定,可真要过了这道门进入幻阴宅,咱们不做好准备会有很大麻烦的,我现在设好标记,为的是给咱们把好退路。” “幻阴宅?什么鬼?” “嗯……你这么理解吧。织女澡堂是个宅子,别管所有权什么的,这一圈又高又密的树是围墙,树拱门就成了围墙门。这几乎封闭的环境使宅子与外界隔离,渐渐形成独立的空间。宅子里的空间和时间规则和外面的世界不同,有可能时间变慢,也可能变快。空间可能跳跃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幻阴宅中,当你走出去时,会在另一个城市里。” “太夸张了吧!时空跳跃!?” “嘿呀,我只是说可能。那种奇特的幻阴宅形成条件很高的,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你遇到。我觉得这儿是个一般的幻阴宅,却也不能大意,幻阴宅里如同迷宫,稍不留心会困住出不来的。” “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困人?” “你懂啥,幻阴宅幻阴宅,它有个幻字,就是说平时是虚幻的,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或条件下才会变成真实的。人进去后得在它虚幻前出来,不然就会被它带入虚幻的空间里。那时想要出来,就得等待它重新与真实的世界连接起来才行。” “哦!懂了,就像科幻片里的异度空间。” “嗯……你就当是吧。走吧,先进去踩点,离开门的时间还早呢。”琴轩说完忽然甩给江进酒一个莫名的微笑,便迈步进入树拱门。 江进酒呆住了,心道“难怪她只拎着一只皮包,说的那么玄乎,又被她戏弄了。” 此时全身上下背了三十多斤的装备,这么逛几小时,鬼没见着先把自己累趴了。可要是脱了岂不更让她笑话,思考再三,他决定继续穿着。 迈步进入树拱门,开始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行至半路,越有种走下坡路的感觉,脚步不自觉的加速,五六十米的路程一转眼就过了,就连观察树拱门的想法都消失了。 江进酒回想在树拱门下低头行走的样子,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而且有一种被什么力量吸引的感觉。 幻阴宅……没开门就这么诡异,进入门里会怎么样? 江进酒想像不出来,不禁紧张起来,抬头观望。 58 东北的女澡堂4眼熟的镜子 树拱门内的情景,只用五个字来形容“满眼都是绿”。 平坦的地面上长满了苔藓,连柏油路上都铺上一层,甚至树干上也长满了苔藓。 可奇怪的是路面上一株杂草都没有,只有苔藓。周围的树木高大茂密,树的影子只能遮盖小部分区域。下午的烈日直射在苔藓上,没有使其晒伤变黄,反而呈现出浓重的墨绿色。并且像刚浇过水一般,迎着阳光闪烁着点点亮光,十分耀目。 空气中充满了略腥的湿气,但泥土的表面干燥发硬。时不时出现一两只绿豆大的黑色小甲虫,一转眼不知道钻到哪里去。 在这片苔藓地的中央,座立着一栋二层平顶的小楼。 房顶上竖立四个大字“织女澡堂”,字的后面有一个绿色的大油罐。目测房屋每层有一百多平米,一楼正面没有窗户,有两扇气窗。二楼正面有三个小窗和两扇气窗,左侧的气窗掉落。 澡堂的大门在小楼的右端,门边有一个独立的小房,房顶立着个五米高的铁烟筒,是个锅炉房。 整个小楼也是绿色的,但不是长满了苔藓,而是涂满油漆,只有织女澡堂四个字是红色的。 从外表看,澡堂外漆褪色,部分脱落。房体没有破损,只有大门的锁头被人撬开。 此番情景连荒凉都谈不上,更别说诡异了。 “就这模样还能叫鬼屋?” 江进酒感到失望,忽然发觉琴轩不在身边,找了一圈发现她还在树拱门内走着,速度很是缓慢。 他喊道“哎——快点啊!” 琴轩没有理他,仍然缓慢前行,一边观察道路两边。 他想迎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更想在原地等待。眼巴巴地瞧着她走近,他总算舒了口气。 但见琴轩从包里拿出两个蓝色的事物,伸展开来竟然是一副鞋套。 江进酒苦笑道“有这必要吗?” “你懂什么,你好好看看地上的苔藓,横生纵连,一茎三杈,这是紫须,有些东西最爱拿它做触角或者给人打标记。你踩了一脚,对方不用看就知道你的行动了。” “啊!?那我怎么办?” “出来好好蹭蹭,再用火燎一下。” “好地。” 他来到柏油路上蹭了好几下,发现鞋底的花纹中残留不少苔藓的叶渣。他拿出火机燎动,渣子就像头发一样一烧就变成焦灰。 等江进酒处理完穿好鞋套,二人一齐走进澡堂。 前台不大,有一个柜台,右墙上有很多小木格,最大的编号是60,除了厚厚的灰尘,只有16号和44号格子里面各有一把钥匙。 柜台后面有两个空货架,看起来是用来销售的商品的。 货架后面有两个书架一般的鞋柜,挂着60面号码牌,上面总共有九双拖鞋,其中一双全是右脚。 左边墙上有道空门,门板不知哪里去了。 过了门是更衣室,光线从气窗中斜照进来,只能照个大概。三层的木柜全靠着墙,柜门全关着。更衣室中间并排放着两个长凳,不同于其它地方,凳面上只有少量的灰尘,看情形这两个长凳最近有人使用过。 再往里绕过隔断是个休息室,约40平米。气窗开在墙角,并且是背阴处,光线十分微弱。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放着很多张单人床,每两床之间有张小茶几。墙上悬挂着一台21寸的老旧电视,罩着一块透明塑料布,上面除了灰尘,更多是某种黑乎乎的东西。 通向二楼的楼梯在更衣室。 二楼相对明亮,洁白的瓷砖依然洁白,只有边边角角处沉积了发黄的水垢。若非水管上锈迹斑斑,天花板上一片一片的霉斑,根本看不出荒废的迹象。 二楼整个是洗浴的场所,有三十个淋浴头和两个浴池。还有一面墙上有一排八个水龙头,离地面约半米,只能蹲着或坐着使用,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每个水龙头上方有一面椭圆的镜子,没有镜框,全都粘在墙上,除了最里面的的镜子。 那面镜子有镜框,红色的镜框。 江进酒的目光第一时间被它吸引,来到镜子前观看。 镜框的风格复古,瞧着像极了古装剧里面贵族千金的梳妆镜。木框约三指宽,顶部浮雕两朵含苞欲放的莲花,中部勾勒水纹,底部雕刻莲叶,做工十分精美。 “这……这怎么好眼熟?”江进酒琢磨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见过。 琴轩走到了浴池旁边,看到他在镜子前发呆,喊道“嘿!你在那儿臭美什么呢?” 江进酒没有回应,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感觉古怪。镜子所在的位置阳光直射不着,光线比其它地方黯淡。人站在这,有种被打上一层阴影的感觉。与自己对视一会儿,会感到镜像的目光越发冰冷、陌生,甚至充满了狡黠与心机,看得他莫名的心慌。 “好熟悉的感觉……想起了!这面镜子和我第一次进的鬼屋里的一样。”他仔细地看了看镜框的花纹“没错,一模一样!” 突然琴轩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叫你没听见啊!” 江进酒心慌变成了心悸,惊得直冒冷汗。 琴轩笑道“胆小鬼,不就拍了你一下吗。” 江进酒喘着大气道“不是,你看看,看下,这面镜子。” “怎么了?有问题?” “你还记得,鬼屋里,厕所里的,镜子吗?” “哪个?” “就是杀了妻子,再分尸,自己上吊那个。” “哦,那家……我没进过厕所,味儿太吓人了。怎么,你的意思是那家的镜子跑这里来了?” “瞧着一样。” “你肯定?” 江进酒忽然不敢完全肯定了,摘下了镜子翻看背面,却只有一面深棕色的木板。 “这个……背面啥也没有。” “咳,那你是想多了,碰巧一样罢了。” 江进酒心中不解“那为什么会有同样的感觉?” 说道“就算不是同一面镜子,你不觉得很古怪吗?别的镜子都没有框,偏偏角落的这一面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一辈的人对镜子的摆放有很多迷信。你看这面镜子在角落里,终日照不到阳光,还在湿气这么重的浴室里,会使阴秽侵入墙体,影响风水。就和发霉差不多的意思。但是加上木框就不同了,等于把镜面与墙隔开了。所以宁可显得突兀,也不能犯忌讳,懂了没。” 江进酒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充满质疑。 “别管它了,跟我来,那边有发现。” 江进酒把镜子放回原位,跟在琴轩身后走向了浴池。 59 东北的女澡堂5谁在喊救命 左边的浴池边上立着一只几乎烧尽的蜡烛,池底的中央放着一块白板,上面写了很多字。木板上倒扣着一只白色的瓷碟,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箭头,然而此时的碟子以箭头的中间整齐地裂成两半。 江进酒问道“有人在这玩碟仙?” “没错,而且出了事。” “何以见得?” “你看碟子的断口笔直,跟机器切开似的。要么是人为的恶作剧,要么招来了邪祟。” “那会是什么人在这作死?” “不知道,不过时间挺久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见白板上面的小黑粒没。” “嗯……看见了,可那代表什么?” “你捡起来看看。” 江进酒照做,可是刚弯下腰,眼角竟然瞥见琴轩偷笑的样子,赶忙收手“这些是啥东西?” 琴轩扑哧一笑,乐道“那是蝙蝠便便。” “太过份了!”江进酒心中喝道“让你见识见识更过份的!” 他捡起一颗屎来,弹指对准琴轩,脸上露出邪狞的笑容。 “你!你要干嘛!” 琴轩神情紧张,江进酒前进了两步,她便后退两步,并抬起双手遮挡,急道“讨厌!别闹啦!” “嘿嘿嘿……” 江进酒狞笑地伸手假弹指,吓得琴轩一声尖叫,向旁闪躲。 见自己被戏弄了,大吼道“死酒糟,再不住手我不客气啦!” “好好。”江进酒得意地扔了屎粒,拿了张纸擦擦。 琴轩整张脸上写着嫌弃“死酒糟,你真恶心,居然玩屎。” 他笑道“不就是蝙蝠屎嘛,我小时候没少捡。” 琴轩皱眉道“捡那个干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爸工厂那有几个旧仓库里常常有蝙蝠,一周得扫一回,能有小半盆。我妈把那个拿回来给草莓柿子啥的当肥料,长的可快了,出的果子比别人家大还甜。后来大伙都知道了,我就把屎捡回来分装成一包一包的,一毛钱一包,卖了好长时间呢。” 琴轩笑道“古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今有卖屎的小酒糟,你可真是青出于蓝。” “哈哈,必须地。”这会儿江进酒发现了,蝙蝠屎的手感比停放一周的屎还要干燥发硬“以我卖屎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屎在这放了至少十天。” “嘿呀!可以呀,还看出什么来了?” 江进酒摇头晃脑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摇了摇头。 琴轩轻蔑一笑,说道“就你这眼神儿还敢出来跑江湖,你就不奇怪这里光有屎,可没有蝙蝠吗?” 江进酒恍然,想说“这里有阳光,蝙蝠怎么会呆在这里。”然而转念一想不对了,蝙蝠只会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又怎么会跑到透光的地方拉屎呢? 他观察水管,天花板,没有半点蝙蝠停留过的痕迹。 看见气窗坏了一扇,说道“八成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琴轩神秘一笑,说道“晚上就知道了,咱们先到附近逛逛,晚上再来。” “哦。” 二人走下楼梯,可还没到一楼,江进酒脖子上挂的黑瓷瓶震动起来。 “怎么了师父?” 江进酒拔开瓶塞,从里面飞出一颗光球到二楼上,一转眼化为李二。 李二伸长了脖子一副寻找声音的样子“俺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救命。” “有吗?”江进酒也伸长脖子仔细聆听“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笨,二爷能听到的声音活人怎么听得着,起开。”琴轩挤开江进酒上了二楼,问道“二爷能仔细瞧瞧吗?” “俺试试。” 李二迈开八步,一只手拢着耳朵仔细地寻找着。渐渐来到右边的浴池里,耳朵几乎贴到排水管的洞口,停顿了一会儿又直起身来听了听,脸上现出困惑的神情。迟疑了一下后蹲下身倾听,依然拿不准的样子。 “怪了,怪了。叫声听着在管子里,又好像从窗外进来的,听着越离越远。” 琴轩听了也是一脸困惑,拿出了罗盘观测。 李二趴在地上耳朵贴在排水管的洞口上,还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回应。 琴轩突然改用两根手指抵住罗盘的边角,并且转了三圈“二爷,你再喊一声。” “嗯?有人吗——” 李二喊的同时,罗盘上的指针瞬间急速逆时针旋转,仅仅旋转了一秒便静止下来。 “咦!?不会吧。” 江进酒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屋里。” “啥?”江进酒瞧着空荡的二楼道“人在哪呢?” “让我说中了,这里是幻阴宅,人嘛,在这也不在这。” “你是说他们在异度空间里?” 李二问道“异度空间?是个啥?” 琴轩道“这么说吧,二爷你看你这么大个,却能变成小球呆在瓶子里,变成的球比瓶子大,你却不觉得挤闷,就是说身体感受到的空间大小,比眼睛看见的空间大小完全不同,这就是异度空间。” 李二恍然般点点头。 琴轩继续说道“不过这和幻阴宅是两种概念。自然界的阴阳二气多是平衡交流状态,但是幻阴宅把阴和阳几乎完全分割,致使两个层面形成独立的空间,却又有门互通。就好比太极图,阳鱼中有阴眼,阴鱼中有阳眼,幻阴宅就是阴鱼,想进去得在这儿找到那道门才能过去。” 李二满脸的问号“丫头,你这说地啥,俺文化低,听不懂。” 江进酒插嘴道“她说的太复杂了,师父你就当这个房子是只鬼,和师父前阵子一样,你存在人间,可我们看不见你,你也碰不到我们。只有上了我的身,我们才能交流。” “啊——俺明白了,那人进到鬼肚子里,所以咱们看不见鬼也看不到肚子里的人,要想找到他们就得进到鬼肚子里去,是这意思吧?” 琴轩汗颜道“这……这么说也没错啦。” 江进酒问道“那要怎么进去?” 琴轩道“大白天的不容易,幸亏咱们有二爷,全靠您老了。” 李二跳出浴池道“用俺干什么?” “开鬼聪。” “何物?” “二爷要知道,您没有怨气,有些鬼能看见的东西二爷见不着,是因为您的一个窍门是关闭的,这开鬼聪就是打通你感知事物的窍门。现在二爷立正,双手遮在眼前……” 琴轩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色的符牌,上面的字符是蓝色的。她两指夹住符牌对着空中快速地画了个圆,符牌竟然烧了起来燃起蓝色的火焰!她把火符贴在李二的肚子上,翻手一拍,火符竟然进入李二的身体中! 她急道“二爷左眼看右眼,右眼看左眼,把进入肚腹中的力量涌入脑袋里,从眼睛里挤出去……” 江进酒不自觉的跟着做,弄得眼睛差点抽筋,看东西重影加模糊。然而当他放弃后看清李二,只见李二的手心里各聚拢着一团青色的火球,看着虽亮,可被火光照到的事物像被蒙上一层阴影,反而黯淡了! 琴轩道“左手拍头顶百会,右手拍脑后天柱,大喝一声、开!” “开!”李二一声喝,他的眼睛突然全黑了! “俺看见了!在楼下柜子里!” 60 东北的女澡堂6作死的年轻人 听到李二说入口在一楼的柜子里,江进酒急问是哪一个柜子,李二却说不清楚。 “怎么?师父你不是说看见了吗?” “看是看见了,只是看见在哪,在什么里面我可看不见,俺只是根据位置定的。和你说俺现在看东西可有意思了,你和丫头瞅着是全身刷白的面人,屋里的墙、地面都是一条条白道道,从缝里能看到楼下,就是只能看清二十来步远,再远一片黑了。” 琴轩笑道“二爷这是初次开聪,只能像x光那样看到黑白的,透视的效果也不好,往后多练几回就能看到颜色,看到的范围也能扩大。” 江进酒道“这还得练?电影里不都是学了就会的吗?” “笨酒糟,二爷的路数和它们不一样,所能所见其实和我们活人差不多。但二爷属于灵体,一般的阴秽二爷能看见。可二爷其身正,没修到时候看不到隐匿的阴秽,只能通过开聪接收一些鬼气,就像戴上一副滤镜,才能看见那些隐藏的东西。” 李二问道“修炼够了会如何?” “嗯……好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看到鬼怪的本源。” “有意思,有意思,这玩意儿俺要练,丫头得空得教我。” “没问题二爷。” “嗯,咱先救人。” “等一下,要做好准备才行。” 琴轩说着从包里拿出毛笔,一瓶红色的液体,一打碟子大小的黄色不干胶纸,一根拇指粗的黄色蜡烛,一捆黑色的粗线,一捆带尾钩的菱形木钉。 江进酒纳闷道“入口不是在一楼吗,怎么你?” “相信我的直觉,这里是个很关键的地方,很可能是出口。要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出来时阻拦我们,有一手准备才安全。”说着开始在胶纸上画符。 “没这必要吧,有你和我师父在,什么鬼怪拦不住?” 琴轩一边画一边说“笨酒糟,教员说的好,在战略上要藐视你的敌人,但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没有准备就闯进别人的地盘,那是鲁莽的行为。” 李二喝彩道“丫头说的好,还是丫头的思想觉悟高,酒糟,学着点。” 江进酒无奈道“是。” “态度不认真,给俺认真点!”突然李二踢了江进酒的屁股一脚。 “哎呀!” 这一脚从江进酒的身体穿过,可是他感受到屁股如同被几千根针刺入,瞬间痛的要命。他立马腿软,跪在地上。 琴轩掩口笑道“知道错就行了,行这么大礼干嘛,起来吧。” 江进酒捂着屁股,可是刚揉一下竟然半点不痛了。心下一片愁然,想到以后被师父教训,可不是一般的酸爽啊。 于是赶紧认错,却发现李二一脸茫然,站在那默不作声。 “怎么了师父?” “想不通,为啥踢不着你。” “怎么没踢着,没看我都痛的跪下了。” “有意思,有意思,难怪刚才有种踢到又没踢到的感觉。” 这会儿琴轩在六张胶纸上画下符箓,每一张粘着一只木钉贴在地上,上三左一右一下一,像是手掌全力张开时,五个指尖加上掌根的点位。然后她用黑线与六个点位结出一套绳网,很像是玩翻花绳的伞型。 “好咧,完活,咱们走。” “欸,丫头,你这摆了啥道道?” “天钟阵,就是个保护圈哈,万一救出人后有追兵,在这还能缓一缓。” “好地很,丫头想的很周全。” “那请吧二爷。” 李二点点头,背着手抬头挺胸地走在前面,江进酒随后,琴轩殿后。 她一边走一边说“待会儿进去后不可大意,幻阴宅里面诡异的很。我师父说,幻阴宅外面的状态如同一面结冰的湖,人站在冰面上按位置来说已经在湖里,但是身体没有进入到湖水中,可以随时离开。正常人在这里如同穿着厚衣服,人不会觉得冷,遇到温暖的阳光甚至让人有点热。可一旦站的够久,寒气就会不知不觉地从脚心侵入骨髓,落下病根。而进入幻阴宅如同掉进冰窟窿里,因为冰水很冷,使人冻僵很难爬上来,保暖的厚衣服更是拖着人下沉,沉得越深越看不清冰窟窿。其间人可以在水里面自由呼吸,倘若一直望着湖面的冰层想办法寻找窟窿还好,若是放弃了,回头看到湖底,就会见到幻阴宅里面藏匿的东西,别想再出去了。” 江进酒道“你的意思是说到里面不好奇乱走,主动去招惹东西,就会很安全?” “笨酒糟,什么理解力,既然进去了怎么会轻易放过你,肯定是想方设法的吸引你去它的身边啦。” “有什么办法避开吗?” “别想了,除非你有神仙罩着。” 这会三人来到更衣室,李二打开34号柜门,低头钻了进去。 江进酒吃了一惊,他看见李二进入一团黑气中,身体转眼就不见了。 “等什么,进啊。” 琴轩催促道。江进酒心中忐忑不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钻了进去,岂料脑袋撞到柜子的内壁,硬生生给弹了回来! “哎呀呀呀!疼、疼!” 江进酒捂着头顶,感觉脑袋瓜要裂了。 琴轩见状一脸茫然,上前用手掏柜子里,没有发现入口。 “什么情况!?入口关了!?” 琴轩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李二脑袋凭空出现,说道“你俩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琴轩苦笑道“我俩进不去呢,看样子这个时间活人进不去。” 李二问道“那怎么办?” 琴轩琢磨了一会儿,不经意瞧了江进酒一眼,便有了主意。 “二爷上他的身,再试着拉着我进去。” 李二点点头,走进江进酒的身体里,他立马说道“请师父上身。” 二人成了融合形态,一起钻进了柜子里。果然如琴轩所料,江进酒进去了。李二牵着琴轩手,她也进去了。 三人进入一片漆黑的空间,李二在这里竟然发出淡淡的幽光。江进酒和琴轩看不见出口在哪,李二知道似的牵着人走,只五步就到了。 离奇的是,人从出口出来时,是从下面向上爬出来的。 “这是哪啊!?” 看着眼见陌生的场景,江进酒不由得惊呼。 眼前是一片沼泽地,到处是不知深浅的水洼。周围雾气浓重,可视范围不超过二十米。更糟的是天空阴云密布,随时会下雨的样子,致使视线很不明朗。而他们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超大的树桩中间被挖空的坑洞。 琴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咋呼什么,我不早就说过了。” 江进酒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第一次,见笑了。” 李二突然说道“那边好像有声音。” 李二脱离了江进酒,向雾中走去。 “等一下二爷。”琴轩急忙从包里拿出一捆红绳,绳头打上双环扣丢给李二“二爷把绳儿套在无名指上,带着我们走,不然会失散的。” 李二套上绳子,然后继续前行。 二人拽着绳子跟着李二,琴轩依然殿后。 眼见李二若隐若现,江进酒真怕他会消失。而且周围总有奇怪的响声,像是某种鸟叫,又像什么东西踩过水坑,感觉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 感觉没走多远,李二停下了,招呼着二人快来。 二人上前会合,看到眼前的事物,不约而同惊呼“是他!” 眼前的人竟然是昨日在洗浴中心遇到的刺猬男,马超。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背心,深绿色的七分裤,都已破烂不堪,沾满泥土。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脑袋后仰,肚皮朝天,而且他的肚子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就像五六个月的孕妇般鼓胀。 琴轩用胳膊肘顶了顶江进酒“酒糟,去瞧瞧他还活着没。” 江进酒委屈地瞧了她一眼,心道为啥是我啊,人还是乖乖地走到马超身边,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江进酒很是紧张,生怕他没有气息。待发觉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江进酒出了口大气“他还活着。” 琴轩上前号他的脉搏“他是晕过去了……累的,而且受过很大的刺激……”突然她拍了马超的肚子一下,传来咕噜的水声“他喝了一肚子的水,有点麻烦。” 说着琴轩拿出一盒针灸的针,在他脑袋上扎了五针,又在身上扎了三针。而在最后一针刺入,马超突然咳了一声,嘴角流出水来。 “快!把他的身体侧过来。” 江进酒急忙上手,发现马超的身体很沉,用尽全力才把他侧过身。 接着琴轩抽出一张黄符,用火点燃,烧得最旺的时候对准马超肚脐下三分戳了下去! “啊!”马超痛叫一声,然而嘴巴一张开,一股黑水喷涌而出,一时间不停不歇,竟然在半米远的地面上聚焦成一片水洼,散发出阵阵腥臭。 马超直吐到肚子瘪得凹陷下去才停止下来,软瘫在那儿低声哎哎地叫,连咳嗽都显得软绵无力,身体不停的颤抖。 江进酒直犯恶心,但更多的是心慌。瞧马超痛苦的样子,究竟他在这里遭遇过什么事呢? 琴轩又给他扎了两针,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显得痴傻不认人。琴轩又拿出一瓶药酒喂了他两口,再给他含了一颗红糖球。不一会儿,马超恢复了些精神。 “是,你们,是,你是……” 马超依然显得有气无力,但他明显认出了琴轩。 琴轩微笑道“算你走运,碰到姐姐我了,救回你这条小命。” 听了这话,马超彻底放松,趴在石头上啜泣起来。 江进酒和琴轩觉得尴尬,背着手四处张望。李二感到不耐烦,斥道“挺大个爷们儿,像个娘们儿嚎什么丧,能起赶紧起来!” 马超没有抬头,发出一阵唔唔哇哇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什么。 李二道“丫头,看样得给这货得吃点东西。” 琴轩摆了摆手“这事儿搞不定,没带干粮。” 江进酒耸耸肩膀,表示也没有。 无奈,三人只好耐心等待马超心情平复。 61 东北的女澡堂7又发现一个 大概两分钟,马超哭累了似的,只能伴随喘气的时候发出哼哼声。 李二等得不耐烦,挂上绳子去探路。 江进酒见李二离开,凑到琴轩身边小声问道“这小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琴轩小声道“作死的下场呗,八成是掉进哪个坑里差点淹死。” “那他吐的东西是……泥水?” 琴轩邪魅一笑“你没闻到味吗?” “不就,不就是臭水沟那种味吗,还有……别的?” “里面多了一味……嘿嘿嘿……”琴轩阴森笑道“红水虫。” 江进酒听得头皮发麻,眼光不自禁瞄向马超吐的黑水,尽管光线昏暗,却可隐约看见水洼边上的湿泥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不敢再想像下去了,不然要吐了。 “那他怎么办,不会感染什么的吗?” “看情况,只要能快点出去上医院打两针,他会没事的。” “刚才你给他喝的什么呀?” “参茸蛇酒,可缓解毒性,救命用的。” 江进酒回头看了一眼马超,仍然半死不活的趴着哼哼叫,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缓不过神。 “是不是该给他再来一口?” “等等看吧,这个要死的德性,要是另外三个在这也不会强到哪去,只带了一小瓶要省着点用。” 这时李二飞奔回来,急道“跟我来,俺发现一栋房子。” “好。”琴轩指着马超对江进酒说“你背上他,快走。” 江进酒瞅了一眼全身脏乱的马超,十分不情愿。他推了推马超“嘿,小老弟?小老弟?” 马超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能动不?能动配合配合,我背你。” 马超嗯嗯哼哼地回应我,身体却只有手指动了动。江进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背上,顿觉苦不堪言。 马超如同醉汉,一摊泥似的赖身上感觉特别沉重。他身上虽然不臭,却湿凉又黏腻腻的让江进酒很不舒服,而且总往下滑,江进酒只好尽可能的弯下身,走起路来更加吃力。 更让江进酒郁闷的是马超一个月没刷牙似的口气十分浓重,熏得他差点背过气。他顾不得伤人自尊,让琴轩把马超的头转向,这才好过一点。 江进酒看着琴轩的脚后跟,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脚下一滑,他和马超一齐扑倒,岂料有个斜坡,他们一起滚了下去。 江进酒惊慌地大叫,却没想到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发现自己撞到了马超,而马超撞到了树上。 让人当了垫背的,他既庆幸又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把马超扶起,询问状况。 这时琴轩和李二闻声赶来,可他们没有去关心二人的状况,反倒仰起了头。 树梢上竟然倒吊着一个人,是马超的一个男同伴,许志文。 此刻他的下半身被两条枝条缠绕,瞧着缠得不是很紧,却稳稳当当的。离地面约两米高,身上很干净,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琴轩拿出凤舞赤炎扇,打开半扇,纵身跳起,对着许志文的脚下扇去。 一股橙红色的火焰凭空冒出,许志文身上的枝条稍一接触便松脱了。琴轩接着住许志文,探了探脉博,松了口气“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说着她抽出针,对着眉心扎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琴轩,猛然抱紧她嚎啕大哭,看得江进酒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李二道“这年月怎么了,男的都这么不带种了吗?” 许志文突然抬头对着李二抽噎道“要是,你,遇到、遇到,那么,恐怖,的,东西,你、也一,一样。”说完埋头继续嚎。 江进酒怒目咬牙,心说你小子就是想吃豆腐吧。 琴轩安慰着许志文“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姐姐在,没事了啊。跟姐说说你遇到什么了?” 许志文稍稍平复心情,抬眼看见了马超,惊得撒开手不住倒退“他!他不是死了吗!?” 什么情况? 江进酒瞬间跳起远离马超,琴轩用身体遮住马超,柔声道“别怕,和姐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许志文喘着大气说道“我,我,他明明,他掉进了,泥坑,里面,沉,沉下去,我,我想,救,可,可拉不动。” 李二突然喝道“你说慌!” 许志文吃了一惊,眼神显得很慌乱“我、我没没有。” 李二来到他的身前,背着双手,笔挺的站着说道“刚才你说话的时候,两眼闪烁不定,却没有惊恐神色,那是你在否定自己的言辞,在说慌!” 许志文小声回道“我、我没……” 李二沉声喝道“你有!” 这一声吓得许志文嘴唇颤抖起来,硬生生挤出一个“我”字,李二突然打断他的话“是你把马超推下去的!” 许志文显得很震惊,嘴里唠叨着“不,不是,我不……”一边挪动自己的身体倒退 李二步步紧逼“是你!……是你!……” 许志文越来越惊慌,随时要崩溃的样子。 突然琴轩挡在李二身前,小声说道“算了吧二爷,他们还年轻,这里本来就是很能腐坏人心的地方,他们做了什么未必是真想做的,他们从这出去后会把这里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何苦为难他呢。咱们现在主要是抓紧时间,救齐人赶紧出去。” 李二点点头。 突然许志文嚷嚷着“是她们!她们逼我的!要我的命!她们要命!他不死,两人一起死,两人一起,我不想死!是他先推我的!是他推我的!……” 许志文还是崩溃了,一阵哭一阵怕,像个疯子。 琴轩上前扎了他一针,他的情绪转眼就平稳许多。琴轩握着他的手温言道“别怕,告诉姐,她们是谁?” 许志文喘着大气说道“她们,她们,不认识,很吓人,长头发,要人命,要人命。” “她们有几个?” “她们,她们有,六,七……九,九,九。” “姐知道了。”琴轩说着倒了一瓶盖的酒投进他的嘴里,酒劲呛得他一阵咳嗽。 琴轩站起来对江进酒和李二说“咱们要小心了,这里比想像的要凶险,就算有六只,说明是团体型的,不出则已,出则团战,咱们切莫分散落单,酒糟和二爷一起走前面,我俩随后。” 二人点头示意明白。 琴轩挽起许志文,他咳嗽后的脸色变得红润,精神也稳定了。 琴轩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多想了,在这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也不重要。现在要齐心走出去,任何歪心眼不会让你得救,只会使你留下来,因为她们要的不是好人,要的是内心邪恶的人,明白吗?” 许志文点点头,与琴轩并行。 这边江进酒背起马超与李二并行,没几步就被压得大喘气。 “师父,你这,吓人的功夫,不一般呐。” “跑江湖的,时间长了自然学会识人辩色。想当年为师的手腕多着呢,手底下的二鬼子没有过得了一柱香的,铁铁的说实话。” “诶?您老,还玩,严刑逼供,那一套呢?” “用不上用不上,二鬼子没一个带种的,拿枪顶着脑瓜仁,最多打个空枪保准招。” “那要是,碰上个,硬汉呢?” “交给老狐狸,那老小子黑,以前吃过小鬼子的酷刑,什么老虎凳,吹羊袋,贴面皮儿……个把个折磨人生不如死。他把人带进小黑屋,有时候连惨叫都听不着,最多一天就有结果了。” “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意思,有意思……” 聊着聊着,二人眼前出现了一座黑屋。 62 东北的女澡堂8人齐了 乍见黑屋,江进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子有两个尖顶,左边的又细又高,比屋体还高,就连底下的窗户和门都是又窄又高。 右边的尖顶又矮又肥,房檐超过半米,底下的窗户和门又矮又宽,门就像正规的门横着安放,很是怪异。 眼前的画面就像一个五官奇特的人戴了只大斗笠,还顶了根尖刺,对着来人莫名的笑。 不科学,不协调,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 而且间断地传来奇怪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听得不是很清楚。时而像是老旧的门轴转动的吱嘎声,时而像是一堆石子掉在地板上的响声,时而像是干枯的树枝被掰断的声音。 声音不会随着距离减少而清晰,始终若有若无的。 “嘿呀!”琴轩惊叹道“好意外呀,幻阴宅还挺艺术,造型不一般呀。” 江进酒问道“是不是,代表,这里的东西,很厉害。” 琴轩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能创造出特别的空间,那些东西很不寻常。我现在感觉不大好,觉得这里的一切太刻意,并不像自然形成的。” “琴轩的,意思是说,人为,制造的?” “不可能,人力不可能制造出如此幻境。不过……可以间接的促成。” “间接?怎么,间接法?” “幻阴宅最主要的条件是要有一个固守在此的邪物,如果可以抓几只鬼捆绑于此,用邪阵养成煞,大概六成的机率能成。” “不会吧!你说,那几个,是人养,人养的?” “不好说,有机会抓一只就知道了。” 说着几人来到了黑屋前。 黑屋有两层,目测每层一百五十平米。地基和主墙是青石块砌的,其它部分是木质结构。房屋表面长满了黑色的苔藓,以至于房子看起来是黑色的。 “咋回事?”李二突然说道“俺眼睛瞧不见了!?” 众人看去,只见李二眼周散发着黑气,不一会儿就散尽了。 琴轩说道“没事啦二爷,只是鬼聪失效了。” “这么快,不能一直用吗,还挺好使的。” “二爷这是第一次用,以后能更长些,也更稳定些。这会儿您是受干扰中断的,这个屋子里的鬼气很重,您用鬼聪透视会受到反噬。” “难怪,刚才我看屋里面漆黑一片,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似的。诶!能瞧见了,变正常了。” 李二的眼睛恢复常人一般,琴轩走向房门。 门没有锁,一拉就开。琴轩让江进酒和许志文、马超在门口等待,她与李二前去探路。 入门是玄关,向前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向右走顺着步道来到一条长廊上,两边全是木板隔断的小房间。 左手第一间房间没有窗,没有门板,仅用白布遮挡着。房间里仅能放下一张单人床,木床下放着一只深绿色的铁制洗脸盆,盆底已然掉漆生锈。 床上铺着草编织的垫子,使用很久的样子,中间已然凹陷,边沿多处破损,尤其是头部,破破烂烂的里面的草都露出来了。而且草垫上沾染着很多深红色的印迹,李二判定是血迹,时间很久,四面墙壁上也有零星的血迹。 对面的房间大致相同,但是床上多了一只烂到发黑的苹果。 转看隔壁房间,还是一般情形,不同的是墙上有涂鸦,用白色的粉笔画了很多鸟。 继续看下去,房间内的情形大同小异,一共二十二间。而最后一间的痕迹不同寻常,床边的墙上刻有像是记录天数的划痕,共33道。床对面的墙壁上有个凹洞,像是圆头的钝器打击出来的。 一楼看不出所以然,二人去向二楼。 二楼有个梯子通向上方的尖塔中,从屋外看以为尖塔是个圆锥形,可从内部看是个椭圆形。上面放了一张躺椅和小圆桌,墙壁上一米多高的位置有六扇玻璃窗,均匀分布一圈,每扇窗只有两掌长一掌宽,这里竟是一个哨塔。 然而诡异的是,这里被火烧过一般,墙面熏黑,躺椅和小圆桌的表面烧焦一大片,可地面却光洁无损,就好像火是由什么东西喷出来的。 查看无果,琴轩转向楼梯旁边一条竖着的走廊,墙边立着一排奇怪的架子。一米高,底端是平板,上端是波浪状凹槽,像是用来摆放棍状物的架子。 李二立马认出那是用来放步枪的木架子,一经说出两人都很纳闷。 没有更多线索,只能继续探寻。 走廊中间有道门,里面是更衣室,放衣服的是木板做的方格架子,架子固定在墙上,每个格子上面挂着一块布,布上有编号。 再往里走是洗浴间,里面十分宽敞,一眼望到头。中间有三个大浴池,没有淋浴,但四面墙上全是半米多高的水龙头。 一进入浴室,气氛立刻变了。 空气不仅潮湿,还透着一股阴凉,灰暗的空间里飘荡着咝咝的声响,仿佛暗处有蛇在游动。 琴轩和李二侧耳仔细聆听,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寻着。 这会儿江进酒已然等得有点不耐烦,就问许志文“你们的女伴也来这儿了吗?” 他点了点头,江进酒继续问“她们在哪呢?” 他指了指二楼道“她们应该,藏在阁楼里,可是……要是人在,应该出来啊。” “你是说她们遇到危险不在房子里了。” “我刚才,才注意到,我在这里,已经三天了。” “三天!?”江进酒惊道“怎么可能呢!昨天我们下午见过面,我顶多比你们晚来半天,怎么就差了三天!” 许志文举起手腕,亮出手表说道“你看,我手表上是,星期四。” 江进酒凝目看去,果然是星期四,与他们认识那天是星期一,真的差了三天! “可能是你的表坏了吧。” “不可能,这块表是,六千块的瑞士表,防水,防摔。” 江进酒还是不愿意承认“那它防鬼不。” “和鬼,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吧,鬼能干扰电子产品,比如你的手机在这肯定没信号。” “不是啊,有信号。” “啥!?”江进酒顿感尴尬,掏出手机一看,信号满格! 江进酒不死心,拨打琴轩的号码。 铃声过后,一个柔美的女声说道“你好,这里是天景物业,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什么情况?江进酒看了看号码,没打错啊。他断开重打,结果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喂!” 江进酒轻声道“师父吗?” “师父?你找谁啊?” 他确定声音不是李二的“不好意思,打错了。” 什么情况?怎么打来打去都是别人? 他问许志文“你打过电话吗?也是打到别人那儿吗?” 许志文点点头“我们电话都,打没电了,也没打到110里。” “那你们就没向陌生人求救吗?” “试过,要不当我们是神经病,挂了,要不说几分钟,就断线,再也联系不上。” “看吧,我就说会影响电子产品,鬼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丧失理智,才好下手。” 江进酒说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2点15分。 江进酒心惊,感觉来这里最多两小时的样子,若按手机上的时间他们在这里已经十多个小时了!刚才电话打到物业客服上,说明还在上班时间。难道说幻阴宅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他压抑着不安的想法,想说等琴轩回来再说。 突然许志文惊道“她!她!她们!来了!” 江进酒顺着他的手指示的方向看去,浓雾中出现四个人影! 雾中的四人身材婀娜,江进酒以为会出现四个美艳的女鬼。然而能够看清时,胃口倒尽了。 她们低垂着脑袋,头发完全遮住脸,赤着上半身,露出毫无血色的皮肤,布满黑色的血管,尤其是胸部就像有两只蜘蛛各自蹲守在黑色的网上面。 她们的下半身穿着过膝的浅蓝色布裙,可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每次迈步,布满黑色血管的腿就会露出来。 江进酒内心直呼“电影都是骗人的!” 他们哪敢继续呆在门外,一起抬着马超上了二楼。 正在探寻的琴轩和李二听到楼梯一阵响动,知道他们上来了,便回身去迎接。 江进酒向她说明情况,琴轩冷笑道“鬼心眼挺多,看样子她们是想把我们赶到一块,好一锅端。” “啥!?”江进酒惊道“你说我们中计了?” “怕个什,又不是没准备。这样更好,不然她们要是把那俩分开藏起来,还不好找呢。她俩一定在这里,赶快找找。” 琴轩拿出两只手电筒交给江进酒和许志文。 江进酒问道“你不用吗?” “就带两个,你俩一起找,我在后面掩护你们。” 江进酒心道“我在后面掩护你们,这词有点耳熟啊,说给炮灰的人听的吧。” 瞧着琴轩水汪汪的大眼睛,想着她不会如此腹黑,就迈开脚步进入浴室。 手电随手晃动之际,发觉光柱扫到一个人影,大概在左边的中间位置。 江进酒赶紧叫许志文一起用手电照过去,看到的影像惊呆了众人。 眼镜女刘美兰和短发女生王晓敏光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神情呆滞,对耀眼的光线没有任何反应,手上都拿着一块红布不停的搓自己的身体。可怕的是她们的皮肤都搓破了,脸颊、脖子、胸口、肚子、大腿上一片猩红,肉皮破烂不停的渗血。但她们不停的搓,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琴轩不自觉地挠了挠脖子“这两倒霉孩子,怕是会留下心理阴影。” 江进酒问道“她们怎么了?” “丢魂了。” “是不是那边的两个影子?”李二指着右边第九个水龙头说道。 江进酒转眼看去,那边空空如也。 琴轩问道“二爷,她们是不是也在擦身子?” 李二道“瞧着像。” 琴轩低头沉思起来,身后的许志文纳闷道“还想啥呢?带上她们赶快走啊。” 江进酒斥道“闭嘴!你姐在想事儿,说明很严重,你小子瞎咧咧什么。” 许志文唯唯诺诺缩了回去。 琴轩开口说道“没错,是不好办。要是现在把她们的魂招回去,别说全身疼痛,光是满身伤也得把她们吓出精神病,真要那样把人带出去得废老劲了。而且……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怕个球。”李二向前一站“再凶不过几个娘们,老子去闯一闯。” “等等。”琴轩想了想,说道“二爷去也成,您去可能不会触发陷阱。” 江进酒插嘴问道“为啥师父去不会触发陷阱?” “笨酒糟,这里的陷阱是对付活人的,你说为啥。” 江进酒尴尬一笑,琴轩继续说道“二爷拿着红绳去,用活扣套住她们的脚,我把她们的魂收到二爷的瓶子里,等出去安全了让她们回魂。她们的本身现在和傻子一样,拉着就能走,方便的很。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们到底丢了几个魂。” 李二问道“如何才能知道?” “最好有生辰八字。” 许志文说道“我知道。” 众人齐看向他,琴轩问“你怎么知道的。” 许志文得意的说道“她们都是我女朋友。” 江进酒和琴轩直吸凉气,李二直呼“我地个乖乖。” 换平时琴轩定要了解这四个人的八卦,可现在没空,只问了她们的八字写在符纸上。接着她用红绳绑着毛笔的尾部,原地转了一圈毛笔向刘美兰疾射而去,笔头刚刚接触她的身体,琴轩抬手抖擞绳子,毛笔顿时向上挑动,沾了不少血液,紧接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回琴轩手中。 李二赞道“丫头好功夫!” 琴轩美美一笑,换了一支笔用同样的手法取来王晓敏的血。然后在八字的顶部用血点了三个水滴形状的点,再折成三角形,叫许志文平举双手,一手放一个,并在他的手掌和手臂上画道符咒。 “你稳住,别乱动,轻声念她们的名字别停下。” 许志文紧张的点点头,轻声念叨起她们的名字。 琴轩拿出凤舞赤炎扇轻轻的敲了下他的手背,他的手心猛然变红,看似升起一股热气,三角符竟然飞升起来,在手心上空旋转! 两只三角符转了几圈,猛然一齐对准刘美兰和王晓敏。三角符轻颤了三秒忽然转动,用第二个角对准魂的位置。再过了三秒,第三个角对准了她们。又过了三秒第二个角对准魂的位置,又过三秒第一个角对准他们……这样来回五次,许志文的手心恢复常态,三角符落在地上。 琴轩用火机把符烧了,江进酒问道“现在什么情况啊?” “还好,魂都在这,好办了。” “怎么看的?” “这还没看明白,这三个角对应三道魂,有两个角指人,一个指魂,明白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 63 东北的女澡堂9好多贞子 琴轩面向三人,双手叉腰说道“大家听好,我们现在要离开这儿。二爷先去绑红绳,绑好时马上到酒糟身边。酒糟跟紧我,许志文背好马超,与我保持两米的距离,一切行动听指挥,大家清楚没?” “明白。”三人齐应。 李二拿起红绳大摇大摆地走向双魂,琴轩则小心翼翼的,迈一步停下来瞧几眼,再迈一步停下来听一听,行进很是缓慢。 当李二绑好红绳时,琴轩还差十步走到二女身边。 李二转身向江进酒走来,琴轩转身对他说“双手握住瓷瓶,站稳了,瓶口对准红绳。” “哦了。” 江进酒按指示站好,琴轩舞动双手,但见红绳飞绕,没几下就把双魂全身套住。这时双魂现出影子般的形态,已然肉眼可见。紧接着琴轩喝了一声“收”,左手压绳右手一扯,双魂被拉得离地飞起,一前一后直奔江进酒而来。 江进酒瞄准魂的头部,但见双魂接触到瓶口的一瞬间,如气体收缩般进入瓶子里,他立即扣好塞子。 这时琴轩急道“二爷快上他身,把红绳围在他俩腰上。”说完拿出凤舞赤炎扇直扑二女。 琴轩速度非常快,眨眼就到了二女身边。可就在这时凭空出现很多只手抓向琴轩,她冷笑一声“早猜到了。”打开凤舞赤炎扇对着手猛扇,一只只毫无血色的鬼手猛然起火,空间里顿时传来痛苦的尖叫声。 这时李二上了江进酒的身,便发现了出口,就在中间的水池里,右上角有个黑洞。 李二喊出位置,和许志文拖着马超奔向出口。 琴轩二话不说把红绳套在二女的腰上,拉着她们向出口跑去。二女经过水池的时候被绊倒,她也不管不顾,硬是拖着她们赶上李二,一起进入出口。 进入黑洞中琴轩和许志文倍感吃力,寸步难行,仿佛身后有股强劲的吸力,琴轩向后丢出三张符都没有缓解。 李二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抓住琴轩和许志文的裤腰连带其他人强拖出来。眼见全员脱出,李二便放松了,不自觉地脱离江进酒的身体。 江进酒突然觉得胳膊和大腿抽筋般剧痛,顿时倒在地上哎哎叫痛。 这会儿大家倒在地上很是疲累,琴轩恢复迅速,率先爬起来观察环境。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转手点燃了一张符,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空间,尽管短暂,但她认出了所在空间。 这里是织女澡堂二楼左边的浴池,证据是地上有一块玩碟仙用的木板。 她赶紧叫大家起来,一边用火机点燃木板,然后拉起二女去她之前结好的天钟阵内。 众人刚跑出浴池,排水管里突然传出水底冒泡的响声,紧接着一坨黑泥喷了出来,一种又酸又腥,垃圾腐烂的臭味迅速散开,压得火焰都缺氧似的弱了几分。 排水管里咕咚咕咚响不停,不断的喷出一坨一坨的黑泥,很快吞没了火焰。 江进酒拿着仅存的手电筒照着浴池,眼见黑泥中不停地冒泡,不停的上升,看样子很快就会溢出来。可是琴轩叫大家镇定,呆在天钟阵内。 她还在二女的身上贴了五张符,并把她们背对背的捆在一起,指挥她们坐在地上。 也就三分钟的样子,浴池里面满满的黑泥,开始溢出了! 可意外的是,黑泥仅仅流向右边的浴池内。再三分钟左右,右边的浴池满了。这时左边的浴池停止冒泡,却出现更加诡异的一幕。 黑泥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其表面上下波动。一开始黑泥稠密黏腻,波动幅度小。渐渐的黑泥似被化开变软,波动越发柔顺。到最后黑泥变成了液状,波动已然变成波纹,并且臭味渐淡直至消失。然而手电的光束照在上面,透不进去,也不反光,仿佛照在了一种吸收光线的物质上,只能看到黝黑的一片。 江进酒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啊?” 琴轩说道“这叫申水,也叫死水,你的小胆子能承受它形成的细节吗?” “别闹,一池黑水还能把人吓死啊。” “嘿嘿,那你听好啦。申水的形成先要有一个池溏,温暖的环境。池里的水只进不出,能够保持足够的水量。因为没有流动,水质败坏,生出水藻和招来蚊虫,使水中生长线虫。接下来有动物在池中死亡,产生噬肉菌,尸体慢慢分解后使水变成油状的毒水。然后出于巧合,不断的有动物死在池中,并且动物的胃里有菌类、谷类,虫卵等,分解后令水内的微生物极其庞大,毒性变得更大。而且水的味道会从臭味变成很多动物喜欢的味道,就会引诱更多的动物和昆虫死在池里。大概几年,微生物活化了池水,令其表面看着是一潭黑水,但是只要进去,就像走进沼泽难以脱身。” 江进酒感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琴轩冷冷一笑“那不过是自然形成的,还有人为的。做法也很简单,就是用很多尸体像淹菜一般,只是撒的不是盐,而是各种毒虫和粪水发酵后的液体。” 江进酒听得直反胃“你,你该不是说,这两池子是人做的?” “没错,最明显的是这里的申水没有味道,因为不是用来吸引活人的,是吸引鬼的,不信你问二爷闻到了什么。” 李二说道“是挺有味儿,很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挺馋人的。” 江进酒问道“吸引鬼来做什么啊?” “笨,当然是强化自身呗,人为的申水里面,定然有厉害的主,应该就是幻阴宅里面那几个。” 江进酒紧张道“那,那咱们还呆在这儿干嘛?怎么还不离开?” “不行,外面都是它们的地界,现在离开很容易被拖回幻阴宅。现在有天钟阵护着,不怕她们,呆到天亮咱们就安全了。” “那我们,要做什么?” “老老实实呆在阵内,不管看见什么也别出阵就行了。”琴轩回眸一笑“有我在,保你们没事。” 当真是神女一笑,心魂缭绕,江进酒和许志文紧张的神情立刻消失了。 李二笑道“还有俺呢,俺也保你们没事。” 琴轩转头对李二说“二爷,申水能够吞噬魂体,您还是别上手了,太危险。” 李二一脸尴尬“这个,那我就不拖累组织了。” 话音未落,浴池里传出响声,犹如干枯的树枝被折断的声音。紧接着从左边浴室的水里涌现出一个圆球状的物体,沾满了黑水,看不出何物。然后又冒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右边也接二连三的出现四个不明物体。 一共八个球状物体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但响声连成一片,似乎正在解开什么。 当响声停止时,八个物体动了! 它们靠近浴池的边沿,滚到了围沿上,这才发现八个球体竟然是八个脑袋!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完全看不到脸只露出个鼻尖,还被黑水染黑,不仔细看如同一颗黑球。 它们从浴池里面爬出来,似乎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行。并且姿势怪异,一个个犹如蜥蜴般慢慢爬行,将众人包围。时不时抬起头发出响声,仿佛在恐吓人。 许志文惊慌得抱住江进酒的大腿,嘴直打颤,不停地念叨“是、是她,是她们……” 江进酒也有些慌,这番造型,不禁让他想起恐怖片里的贞子,只是差个颜色。就连身经百战的李二也握起拳头,摆好架式。 然而琴轩见状轻蔑一笑,拿出三张不干胶纸符,揭开背胶,挥手甩出贴在屋顶上,呈三角形,对应着地面,左右两边和上三符中间位置。 她对众人说道“大家别怕,千万别出阵就没事。”说着拿出凤舞赤炎扇,舞着剑诀,念着口诀,最后一声“开!”开扇挥出,天钟阵的边界顿时升起熊熊烈火! 然后琴轩合起扇子,双手结五品莲花印,扇子架在手印上。 只见扇骨上的两颗舍利子中飘出丝絮般的流光,升到屋顶三道符的中心时分散开来。当接触到烈火时,流光与火焰融合形成光膜,十分炫彩夺目。 转眼光膜成形,犹如一只六边形的大钟保护着众人。没一会儿光膜缓慢地旋转起来,众人仿佛看到一只火鸟在里面飞舞。 天钟阵,果然名副其实。 江进酒、李二和许志文,张大了嘴,除了用“哇——”来赞叹,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番奇景。 尤其是光膜不影响视线,可以清楚的看到八个女鬼在做什么! 它们显然是被天钟阵震慑到了,不敢再前进一步,并且脑袋晃来晃去,发出的响声也变多了,似乎在交头接耳。 仅仅过了一分钟,它们一齐发出吱吱的叫声,没多久传来扑哒扑哒的响声,紧接着从破损的窗户中飞入很多黑影,仔细一看竟然是蝙蝠! 琴轩急道“酒糟快点在我包里拿骨笛,吹起来。” 江进酒赶紧把手电筒丢给许志文,伸手去掏她的包。 蝙蝠的飞行速度很快,它们居然不怕火光纷纷冲向光膜。光膜没有挡住蝙蝠,可它们进入天钟阵内便浑身冒白烟,吱吱的尖叫。但它们强忍着疼痛去撕咬符纸,明显是受到女鬼的操控。 好在李二眼疾手快,手脚翻飞,蝙蝠被打出阵外。可它们不死心的样子,只要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进来。 但更像是脑袋上系了根绳子,被强拖过来的,江进酒忍不住心疼这群蝙蝠。 一群可怜的炮灰。 64 东北的女澡堂10大显神威 江进酒总算找到了某种骨头做的笛子,大约十厘米长,他鼓气猛吹,却只发出不大的哨音。然而蝙蝠受到了刺激,纷纷扭头向其它方向飞去。他顿时想起电视里播过一种狗哨,可以发出超声波。蝙蝠也是接收超声波的,这个骨笛一定是同类产品。 于是他拼命地吹,脖子都涨红了。蝙蝠来来回回冲撞几次,都让他给吹了回去,并且每次都会有一两只蝙蝠离队而逃,似乎摆脱了女鬼的控制。 最后只剩五只在附近徘徊,却也一副很累的样子,飞行都不平稳了。 突然左边的浴池里有动静,申水的中心沸腾一般不停的翻滚,转眼从水中浮现出一只女鬼,直挺挺的站在了水面上! 而且它的样子与其它女鬼不一样,它的头发在头顶上盘成发髻,皮肤毫无血色,身上的血管全是黑色的,眼眶里看不到眼球,里面灌满了申水一般漆黑。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浴袍,绣着白色的雏菊。还不好好穿,露着半边肩膀且几乎露点。浴袍还很短,几乎整条腿露着,脚上穿着一双足以覆盖半条小腿的白袜子。 “妈了个巴子的,是个日本娘们儿!”李二骂道“又他娘的祸害中国人,看俺不收拾她!” 江进酒问道“师父你咋看出来的?” “瞧见她脚上穿的没,只有鬼子才穿那种袜子。” 江进酒凝目看去,女鬼脚上的白袜子与普通袜子的区别是单独分出大脚趾,即是日式的二指袜。 江进酒惊道“真是个日本娘们儿!” 他猛然想起琴轩说过幻阴宅可以人为制造,心想这只日本娘们儿鬼难道是什么灵知神堂的破教养出来的?制造如此凶恶的地方,肯定是用来收集灵素,给什么玩意当粮食。 想到这他就生气,脱口而出“咱们得灭了它,不能让它继续害人!” 琴轩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说的轻松,它与幻阴宅同气连枝,想收拾它得先破了地势,再把它困在这里令它回不到幻阴宅里,再拆了房子令其暴晒七天以上,最后一把阳火焚了才能消灭。就我现在手里的物件,自保尚可。” 江进酒和李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琴轩说道“大家注意,后出来这个是正主,它要放大招了,别被吓出去。” 话音刚落,她飘到围沿上跪坐下来,突然咧嘴一笑,笑容甚为恐怖,嘴里没牙似的一片漆黑,嘴角还咧到耳朵上,感觉她仰头的话脑袋会分成两半。 同时浴池中的申水喷出八道水柱,直扑地上的八只女鬼,把它们全都裹了起来。它们变得像只大蚕蛹,竟然飘到半空中! 转眼它们旋转起来,紧接着一个一个地撞向天钟阵! 光膜受到冲击时众人感觉地面都在抖动,但是鬼受到的反作用力更大,被弹到墙上犹如摔碎的水球,包裹女鬼的申水溅的到处都是,只留下不到半成。而申水溅到光膜上瞬间冒起白烟,转眼就被烤干消失不见。 但是天钟阵的反弹没有造成伤害,浴池里再次喷出水柱把女鬼包裹起来,便继续冲击天钟阵。 不一会儿它们已经撞了二十几下,天钟阵丝毫无损。 琴轩盯着女鬼得意的笑着,女鬼显现出怒意,打开嘴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伸手一指,八个女鬼一齐撞向琴轩的位置。 “嘿呀!来得好!”琴轩笑容不改,转手摸出一张符向它们打出,符纸经过光膜时猛然火起,变成一个脸盆大的火球直扑女鬼。同时她挥动扇子向右拨动,光膜顺时针快速旋转起来。 火球撞中女鬼时四散开来,变成一片一片的火苗附着在女鬼上面,烫得它们吱吱乱叫,扭动不止。但它们撞击之势没有停顿,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向琴轩扑来,江进酒在后面亦是提心吊胆,很想开溜。 可就在它们接触到光膜的瞬间,贴近的火苗爆炸了,加上光膜旋转的作用,它们撞击方向发生改变,全都撞向右边的墙上散了花。 琴轩咯咯娇笑,对着女鬼首领笑道“怎么样,好玩吧。” 女鬼首领怒不可遏,尖叫着挥舞双手,更多的水柱把八个女鬼裹起来,比之前要大一整圈。 这次她没有选择正面冲突,而是冲击左侧。 琴轩先是停稳光膜,就在它们快接近时使光膜逆时针旋转,并且向左后方倾斜少许,同时打出两道符,结果女鬼们如同被网拍扣杀,全被弹到地面上,不停翻滚直至散花。 琴轩对着女鬼首领做鬼脸,把她气得都飘起来了,召唤更多的申水裹住女鬼们,欲再次攻击。 然而在包裹完成时,一直昏沉的马超突然醒转,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爬起就跑,许志文反应过来时只抱住他的小腿,江进酒上前拦住他,不料自己没有站稳,竟被他推倒摔出阵外! 女鬼首领见状一声尖叫,八个女鬼猛扑江进酒。 事发突然不过五秒钟,琴轩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 在这万分关头,首先反应过来的李二直奔江进酒,与他重合想上他的身。可是没有成功,李二不知如何抵抗,只好挡在江进酒身前手脚并用迎击女鬼。 八个女鬼不断冲击,最后留下一地申水,其中有一个蜷缩的人形,难道江进酒和李二死了吗!? 女鬼首领发出尖锐的笑声,十分张狂。 突然一声吼,蜷缩的人形猛然破裂,一团金光从中跳出,站立原地,竟然是江进酒! 此刻他周身泛着一层金光,琴轩等三人看着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眼睛看着他是个普通人,心里却觉得他是个巨人。 江进酒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转头看了一圈,惊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没有得到回应,他愤然道“娘的!你们吃了我师父,老子和你们拼了!” 他向女鬼首领冲去,八个女鬼迎头撞击。 他丝毫不惧,朝第一个伸出左手,竟然穿过申水抓住它的脑袋!他没有停顿顺势使劲砸向地面,登时水花四溅,露出它本来的面目。这时又有三个袭来,他一手抓一个,后空翻身把它们砸向地面,顺势踢出双脚,竟把第三个直接踢散!他又顺势翻起,双拳齐出打散一个,连环腿扫爆其余三个,再回身抓起没来得及逃远的一个,高高举起,双手用力,竟然把它一分为二,生生撕成两半! 一套连招不过一分钟,众人都看傻了。 “来啊!再上啊!”江进酒举着拳头,对女鬼首领大吼。 这时众人看见他的身体上方金光泛起,出现一个人形。也不知是肉眼看见,还是心里感知,那个竟然是李二! 李二如同一尊两米多高的神像耸立着,双拳抵住腰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他全身透明,金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与江进酒呈现非常奇妙的状态,明明大小不同,却又让人觉得他们融为一体,好像江进酒的身上附加了一个立体的光环。 更形象地说,正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琴轩吃惊道“式、式神!” 道术中的请神术分成四个等级,初级是起乩,只是借到些许法力。二级神降,借到更强的法力。三级请神,请到的是存在于人间的修炼者,如山神、地仙。四级为式神,为神的一个分身附体,能获得超强的法力和一定的能力。 之所以要分身,是因为人体承受不了本尊强大的法力。然而现下李二直接化为式神附于江进酒身上,琴轩简直闻所未闻,惊得不能再惊。 这会儿江进酒已然冲向女鬼首领,其余女鬼来不及裹好申水,纷纷前来抵挡。可他生猛如虎,七个女鬼不是被撕就是被扭打得变形。眨眼之间,存活的女鬼仅为一个,半死不活的爬不起来了。 女鬼首领露出惊恐之色,召出申水包裹住自己,两个池里都空了,使它变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女鬼首领再次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突然水球炸开,变成八只触手般的水柱直扑江进酒。他大喝一声,拳打脚踢,触手被打得水花四射,却伤不到他分毫。 女鬼首领加速攻击,他也加速还击,拳脚之快身法之快普通人的眼睛都跟不上,感觉地上有只人形的陀螺高速旋转,触手都被吹飞了。 申水很快要见底了,女鬼首领慌了,想要跑。 江进酒大喝一声“哪儿跑!”冲上去抓住它的身子,猛力摔向地面,力量大得衣服都扯了下来。 这时才发现,女鬼首领居然大着肚子! 江进酒以为肚子里面是李二,愤怒的嚎叫着。身形似箭抓住它的脖子,脚下不停歇,一直把它怼到墙上。没等它反抗,右手为刀插进它的胸膛,左手抓住伤口硬撕。女鬼首领发出刺耳的尖叫,抓着他的双手想抵抗,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根本掰不开。 只听他吼道“还我师父来!”猛力撕扯,伴随女鬼首领一声绝望的尖叫,它被撕成两半,全都化为一滩黑泥。 可女鬼首领肚子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 江进酒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师父啊——是我不好啊——害你被鬼吃了啊——” 猛然他的屁股挨了一脚,向前扑了个狗吃屎。 李二斥道“你这个不肖徒,俺还没死呢,号什么丧!” 此时李二已恢复正常,江进酒抹掉眼泪转身看清李二,顿时喜上眉梢“师父你,你去哪了,从哪冒出来的?” “说不上来。”李二大笑道“总之有意思,有意思,老天爷又给俺个惊喜。” 这会儿琴轩收了天钟阵,击散了最后一只女鬼,便飞一般的跑到李二身边,神情激动,不停的围观,看得李二都不好意思了。 江进酒问道“你看啥呢?” 琴轩道“看活神仙那!” “活神仙?啥情况?” “你不知道?” 江进酒摇摇头,琴轩急道“好好琢磨琢磨!就你那两下子还能手撕女鬼,还一挑九个!?” 江进酒恍然,刚才只想着报仇没注意,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神力。 琴轩讲解了式神,江进酒一番感叹,李二直呼有意思。 江进酒又问道“那九个女鬼被灭了,就是说幻阴宅破了吗?” 琴轩道“只能说一半吧,幻阴宅还在,但是现在没有了主人,活人就进不去,也就没有危险了。真要破,还得拆房子,咱们可没这权力。” 忽然李二说道“刚才那小子醒了,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三人来到马超面前,他依然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琴轩道“看来是被女鬼钻了个空子,想乱我阵脚。” 李二笑道“也亏得他俺又学了一个大招。” 琴轩无奈道“二爷心真宽。” 江进酒心道“岂止宽,根本没心肺!这要是没变成式神,我不就成真鬼了!”嘴上是啥也不敢说。 琴轩一边解开二女身上的绳子一边说“现在没事该走了,还得把这几个傻孩子送去医院。” 于是众人打扫战场后离开织女澡堂。 然而他们离开澡堂后,二楼浴室里的部分申水和黑泥慢慢汇聚在一起,呈椭圆形,和浴室墙上的镜子一般大小。 泥水慢慢移向有镜眶的镜子,最后竟然钻入镜子里面消失不见!过了几分钟后,镜眶转瞬褪色,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痕。不到一分钟,这面镜子就像用过几十年一样陈旧不堪。 之后浴室中被申水沾染过的地方,很快变得腐烂不堪,霉菌横生。屋顶的木板腐断不少,塌了下来。 织女澡堂外面的苔藓,枯黄的速度比他们走路还快。就连最近的树木的部分枝叶都干枯了。 一片枯黄的景象,外面却是绿荫丛生,更显得里外是两个世界。 他们到了医院以后,许志文觉得很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马超诊查完后,打过吊瓶,病情也稳定了。 麻烦的是二女,有感染风险,监护了一夜才算稳定。全身被包得像粽子,用固定带扣好,琴轩这才敢把她们的魂放回去。 果然人一清醒,她们看到自己的模样情绪十分激动,医生只能给她们打针。 琴轩叹了口气,以后少不得去看心理医生了。 好在如琴轩所说,他们不大可能留得住关于幻阴宅的记忆。 许志文醒来后连李二都忘了,最多记得救他们的有三个人。 这样也好,就让那些人性的黑暗,留在黑暗里吧。 而在医院期间,江进酒向琴轩交代了他在校园的经历,和他所知道的灵知神堂的一切信息,包括齐老师的故事。 如果这个幻阴宅是邪教制造的,即是他们已经得罪了这伙人。他很怕琴轩被人暗算,想来还是让她有防备的好。 琴轩听后亦是咬牙切齿,扬言要灭了他们。至于方法,她没有说,但是看她的样子心里应该有了主意。 江进酒反而更加担心,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灵知神堂的手段,简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毒辣,草菅人命,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危险,迟早会找到自己。 65 左慈的迷宫1国庆长假 《零一号周刊》65 左慈的迷宫1国庆长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 左慈的迷宫2推测 乍闻左慈之名,江进酒差点被意面呛到。 “公孙先生,您说的左慈,就是三国里与曹操分杯饮酒,又被曹操关起来饿不死的那个左慈?” “没错。” 琴轩插嘴道“师兄是怎么根据这些异事来肯定事关左慈呢?” 秦昭云接道“对啊,之前师兄只是说有线索,可这些异事也看不出相关啊?” 公孙治微笑道“你们年轻人,性子太急,我还没说完,你们自然不解。” 三人愧笑。 公孙治接着说道“这几件异事,不是起因,而是结果。你们细想,每一件事的成功条件何其苛刻,但凡有一点误差便错过去,更别想在恰当的时间遇到目击者。” 江进酒恍然道“是啊!就说那个属猴的外地女人,怎么会专挑那一天的大半夜跑山顶上呢。” 兄妹俩齐点头,注视着公孙治。 公孙治说道“所以这些事情不是巧合。” “啥!?”江进酒惊道“又是人为的?” 公孙治摆了摆手“非也,是异类所为。” “异类?”秦昭云两眼放光“有妖邪?” 公孙治道“这一点我还只是猜测,但肯定不止一个。它们平时不显山露水,只在临近时日有所动作,目的就是为了促使异事达成。” 琴轩问道“那它们,是如何悄悄地办成的呢?” 公孙治道“说起来还蛮有趣的,女人半夜上山这事,可追溯到三三年。做法很简单,就是幻化成神明托梦给村族长老,让他们寻找满足条件人上山祭祀。到了近代外省人容易寻找,就不再蛊惑无关人等,但使用的套路依然是托梦,广撒网的形式来保证成功率。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会给托梦女子制造意外,引导她上山。” 秦昭云问道“目的是为了什么?不能只是让他听听响,感受晃动吧。” “我说了,异事是结果。因为女人到达山顶,才会出现异象。以前我也没弄懂,可结合其它的异事,便有迹可寻了。怎么样,发挥你们的想象力,猜一猜。” 江进酒问道“那女人离开后身体有啥异常吗?” “大多没有,有的反倒更好了,经痛消失不说,月经比往常顺畅很多。” 秦昭云问道“那个雷击的鸟图,附近可有洞穴或墓地?” “没有。” 秦昭云再问“那山崖上呢?也没有吗?” “不巧,没有,而且这些地方的风水谈不上多好,却也不差。” 江进酒问道“这些事情有一定的先后顺序吗?” “顺序的话,连续相同不超过三年,但是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有差异,没有规律可循。” 秦昭云眉间的坑更深了,琴轩嗯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手指对空虚画不知在计算什么。 公孙治说道“琴轩,有什么想法先说说看。” 突然她大力拍桌“我知道了!”吓了三人一跳。 “它们一定是在开某种连锁机关!” 公孙治大笑“你这机灵鬼,师父总夸你,真是没白夸。” 江进酒和秦昭云一脸茫然。 江进酒道“怎么就成了机关了?” 公孙治道“你看每件事情的发展,弄了那么多道程序,最后得出的不过一个结果,和做钥匙开锁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它们要开的是一把多个钥匙孔的组合锁,找到了钥匙,却不知开锁顺序,所以只能反复试验。” 江进酒恍然道“那它们究竟在找什么啊?” “这,得说左慈这个人。在古代可谓仙师级的存在,通晓五经,炼丹术,天文星象,五行方术,奇门之术,驱使鬼神,甚至厨艺非凡,擅行房中术。这种全能型人才,却无宗门,雁过留痕般在世间走过一遭,留下三卷经书后便驾鹤仙去。在故事里看似没有破绽,可放在现实中,用现在的话讲,不科学。故事中他从星象中预测出汉朝的气数将尽,国运衰落,天下将要大乱,就感叹地说在这乱世中,官位高的更难保自身,钱财多的更容易死。所以世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贪图,然后开始学道。从这段话来看,他是个天才,未入道时学识已超过常人。并且他没有野心,只求避世求存。但在后汉书中记载,他偏偏去招惹曹操、刘表、孙策,弄得他们都要杀了他。那都是当时民富兵强的势力集团,而且江东是他老家,这般作妖于理不合,所以你们猜他安的什么心?” 江进酒说道“他想出名?” 秦昭云道“不对,出名也不应该背鼓上门、讨打,我猜他只是去找人,只不过树大招风,被曹操抓去的。” 琴轩道“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总不能真说他是个仙儿,到处跑是为了推动历史进程的吧。” 公孙治乐道“还真有你这般说法的,可依我猜测,左慈为的是盗取宝物。” 江进酒问道“啥宝物?” “具体不清楚,范围很大。曹操的摸金校尉挖过多少墓,说不定有上古神器。江东乃藏龙之地,龙骨龙鳞少不得。荆州地界更是多出异兽,稀有金属。左慈盗取的定是见不得光的宝物,所以曹操等人编撰了故事,追杀左慈是因为他戏弄王公,实际上是怕别人知道真实原因,觊觎左慈盗取的宝物。” 琴轩点点头“有可能,历史上此类暗箱操作不少。” 公孙治道“我还怀疑左慈并非一个人,而是至少五个人的团伙。”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呆住,陷入思考中。 公孙治继续说道“左慈年轻且神通不奇怪,怪就怪在太全能。正所谓术有专攻,就算得到天书的帮助,也不该在短时间内全面发展。传说他得到遁甲天书三卷,但道家之术在于五行,本就不能全方向发展。例如齐天大圣孙悟空,火有金睛,金有定海神针,土有不破之身,却不行于水。所以我大胆猜测,左慈至少是个七人的团伙。每个人修练的术法不同,于是成就了一个全能型的团伙。” 琴轩乐道“师兄总能提出有趣的想法,但为什么是七个人,盗窃团伙应该人越少越好吧。” “不然,遁甲天书上卷为天遁,学了能腾云跨风,飞升太虚。中卷地遁,学了能穿山透石。下卷人遁,学了能云游四海,藏形变身,飞剑掷刀,取人首级。学习天遁,是一心求仙者,学不学地遁人遁无所谓,无入世之心。可左慈经常乱跑,这便有了一个修仙的左慈,和学了地遁人遁的左慈。可他还展现过幻术,搬运术,催眠术,医术,占星术等,大体分为三种修习方向,这便有了三个左慈。据说左慈是瞎了一只眼,瘸着一条腿,我猜测是自我丑化形象,一来掩饰真面目,二来免得世人过分追逐。为此还真找来两个人,一个瞎眼,一个瘸腿。有传说瞎的左眼是一只鬼眼,可见幽冥。瘸腿注入神力后,变成巨腿踏平万物。这两种东西不能归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又有两个人。现在是六个人,第七个我猜是学者型的,由他教徒弟,以及著书传世。” 秦昭云问“就算是个团伙,盗宝的目的呢?” 公孙治道“打造洞天府地,也可以说是一间囚笼。三国时期英雄多,妖邪也多。自董卓乱汉,挖汉墓的恶行破坏了龙穴风水,便惊动了一条正在沉睡的六角大蛇,幽苍。它被囚于现今余姚一带的龙洞中,借阴寒之地,海潮之气使其长久地处于冬眠状态。可它一旦苏醒,这条喜欢吃人,出口气就能让人生病,还能吸收人间产生的负能量的凶妖,在战争不断的三国定能成魔,使人间成为炼狱。我猜测幽苍醒来后,最终被左慈和于吉联手囚于山中。之后左慈留下镇守,一边修炼。可于吉损了道行,终被孙策所杀。而于吉有多少福业,孙策便受多大反噬。这位江东小霸王,管他什么转世,作为当世一方霸主铁定拥有霸王魄。那可是镇压幽苍的顶级灵器,左慈肯定拿来受用,换来他自由走动。当初左慈扬言要带曹操去修仙,怕也不是句戏言。传说曹操是虬龙转世,那么修仙后的曹操足可以对付幽苍,也就不用弄个团伙来四处盗宝。但是天命不可违,修不修仙只能让他自己选择,不能生拉硬拽。不然曹操真要是遵从左慈把天下给了刘备,那就是扰乱命数,会受天遣的。但是霸王魄不能一劳永逸,最好的方法是建造洞天府地,让幽苍与人间隔离。没有人间的负能量滋补,幽苍的力量会衰弱,只能在囚笼中度日。” 江进酒插嘴问“为啥左慈不消灭幽苍呢?” “不可以,传说幽苍乃是冥河里的生物,被它碰过的人和物会腐化成邪物,若是沾染了它的血会直接成魔,哪怕把它烧成灰,被吸入也一样。所以只能囚禁幽苍,不可杀。” “这可真叫钻子头上加钢针,好厉害。”秦昭云叹道“人间核武器啊!” 公孙治道“也未必,若传说可信,两个半仙把它制服,一位无损,一位仅折损了道行。说明幽苍战斗力有限,只是不容易囚禁罢了。而且最麻烦的是幽苍能利用自己的血和鳞片在人间制造自己的分身,一方面制造和吸收负能量,一方面作为后备力量,在自己危难时启用。三国时不乏吃人之事,其中就有分身变化的人。它们想救幽苍,奈何左慈太厉害。一直到赵云去世,左慈终于收集到所需宝物,以及五颗霸王魄。分别是吕布的赤武,孙策的金霸,曹操的青威,刘备的墨仁,赵云的霜勇。如此一来彻底地屏蔽洞天府地与人间的联系,使分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成为幽苍无法突破的囚笼。” 琴轩道“所以师兄想去的是左慈的洞天府地,幽苍的牢笼?” “没错,因为战争的关系,隐匿洞天府地的阵法松动,大门会在某些时刻显露出来。只不过开启大门需要破解左慈设下的机关阵,我怀疑一直以来试图破解机关的是幽苍的分身,或者被错误的信息误导的异类,以为里面是个宝藏,才会坚持不懈地试验。” 秦昭云问“那咱们去图什么呢?” “自然为的是左慈的法宝。” 琴轩皱眉道“师兄,您不至于吧。” 公孙治微微一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说为国为民那是虚伪。就算是为了修补法阵防止幽苍脱困,左慈的幽冥鬼珠、遁甲天书、凤灵骨符、丹鼎方,对了,还有一件适合二爷穿的幽冥遁甲,穿上它可化身为实体。幽空术记,更是鬼怪修炼无上法典,里面一定有二爷使用式神的法门。去了不带出来,那不是白去了。” “嘿呀!这么多宝贝那!”琴轩乍听之下两眼放光,可转眼脸上现出一片愁云“左慈不可能把宝物摆在那儿任人拿吧,肯定有机关异兽之类的守着。师兄只说有风险,依我看是十分凶险吧。” “呵呵,收益大于风险,我相信你们的身手,此行值得。不过现在我得征求江进酒的同意,如果你觉得害怕,此行作罢。” 公孙治严肃地看着江进酒,弄得他心下一阵彷徨,一时语塞。心想听故事是一回事,可真要以身犯险,出现意外怎么办?显然公孙治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公孙治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说道“如果你同意去,我会拟一份合约。倘若我们三个月内不回来,即表示出现意外。基金会专拨款项支付二老的养老金,每个月十万,配备专业的保姆照顾二老直至寿终,亡故后会葬在风水上佳的墓地。” 江进酒心中炸雷,想一个月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要是活到一百岁,就有四千多万!哪怕按人均寿命算,也有两三千万,这是拿钱砸我的命啊!真真是有钱就能任性。可是钱再多,爸妈就我这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岂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然而他又想,虽然不知道此行一共有多少人,既然他们亲身前去,总不可能是去送死的。就算有危险,有师父护着我,想弄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听起来能给师父弄两件神器,对我是十分有益的,怎么算都是好处更多。 公孙治又说道“此行福祸难料,虽然你是琴轩和昭云的朋友,也不好叫你白忙。事成之后,九十坪的房子作为谢礼,你可愿意?” 江进酒心中万雷齐发,泥马什么操作!一出手就是几百万呐!这还怎么抗拒! “嘿呀!”琴轩用娃娃音喊道“师兄师兄,那我呢那我呢!” 公孙治笑道“还能少得了你俩的吗,以后咱们关起门来自家商量。” 琴轩笑颜如花,对江进酒道“答应吧小酒糟,有我和师兄,你不会有事的。”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他顿感一股血气上头,站起来说道“既然大伙儿看得起我,那我就和你们闯一闯。” 琴轩也站起来,举起酒杯说道“祝我们此行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干杯!” 当的一声,二人仰头饮尽杯中酒。 “等会儿。”公孙治道“急什么,还得问二爷同不同意。” 琴轩道“没必要吧,二爷一定同意。” 公孙治斥道“没规矩,二爷现在不仅是长辈,更是一派门主,你怎么可以擅自替人作决定。” 琴轩吐舌娇笑“不好意思,习惯了……笨酒糟,快去请二爷。” 江进酒应声离席而去,四处找他的旅行箱。 67 左慈的迷宫3入山寻迹 《零一号周刊》67 左慈的迷宫3入山寻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 左慈的迷宫4奇门之路 江进酒问道“那也就是说,有了纸人和金蛐蛐,咱们就不用东南西北地弄那些机关才能进去了?” 琴轩摇摇头“并不是,洞天府地是天地间挤出来的特殊空间,一般有天、地、合三道门。天门呢,不容易掌握。每个洞天府地可以说是一个生命体,有着独有的生命气息。只有掌握了气息,设置相应的结印,才可以在外面布置玄门进出。合门是自然形成的入口,但是只有活着的生命可以进入。而地门,才是异类与鬼怪进出的通道。” “哦——”江进酒恍然道“我懂了,因为幽苍的分身是怪物,所以左慈在地门上放了特别复杂的机关阻止它们……”说了两句又觉得纳闷“咱们现在用纸人引路,那应该算鬼吧,找的不应该是地门吗?” “笨酒糟,咱们现在去的是合门。” “可是……”他更纳闷了,不知道该怎么问。 “笨酒糟,你也不想想,要是没点手段掩盖合门,两千多年岂会没人发现?师兄早就勘察过了,左慈用了玄幻法术布置了迷障,硬生生的把合门在人世间给抹去了。而且迷障中无路,只有介灵可以开辟出道路,通过迷障。” “介灵?就是纸人里那个?” “没错,可不好找呢。” “不就两只鬼吗,对你们来说很容易吧。” “谁和你说是鬼来着,那是山之魂,地之精,你就当作精灵吧,抓不来的,只能请来。师兄派人在山里守了半年才寻得踪迹,又费了好些精力,才把它们请来的。” “我了个去!难怪公孙先生能做董事长,这心性和手段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不过……都有这么牛的宝贝了,还用得着我师父吗?” “你傻了吗,它们只不过是带路的,真正找门还得二爷帮忙。” “什么情况啊?” “要说左慈这仙儿真是太仙儿了,他布置的迷障可不是一个凡人破解得了的。亏得师兄财大气粗,人脉广,集思广议才寻到这一条路径。否则,就算我们师父在世也不一定找到合门。而且这事还得有运气,介灵虽然能在迷障中开路,却开不了进入迷障的门。迷障的门飘忽不定,开的时间很短。幸运的是得到了申水,就能直接进入迷障中。” “原来如此。” 江进酒忽然觉得琴轩的衣服所发出的幽光更亮了,转眼看秦昭云和公孙治也是一样,不禁问道“刚才我就想问了,为什么咱们身上都有光?” 琴轩邪魅一笑,用朗诵的语调说“这,都是钞票的光辉。” “啊?” “你以为咱们穿的是普通的运动服吗?哈哈,这是用高分子材料做的,内里保暖透气,外层十分结实,用刀得使很大劲儿才割得破。还隔水,能折射光线,红外线都穿不太透,你明白这意味什么吗?” 江进酒摇摇头。 “笨,这意味着咱们在蛇一类的夜行生物眼里,没多大热量的存在,远点看就是块反光的石头。” “我了个去!黑科技啊!” “可不嘛,我当初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以为人若想隐藏气息,还得收敛气息啥的。哪想我师兄直接造出个衣服,穿上鬼都不当你是活人。” “我了个去!不当咱是人,那一定会少了很多危险。” “哼!你是有多怕死,这点出息吧。” 江进酒挠头傻笑,突然四周明亮少许,转眼一看,竟然是前方两个纸人脚底起火! 可公孙治不慌不忙,对着纸人三鞠躬,完了拿出罗盘和定位仪勘定方位。 秦昭云也快速来到他的身边,鞠躬三次。 琴轩急拉着江进酒的手跑到公孙治身边,一样鞠躬三次。 蓝色的火焰眨眼间包裹纸人,产生的青烟没有向上飞,反倒向下钻入地里。随着火光强烈,周围的景致不再似一幅旧画,回归于大自然的颜色。 当纸人烧成灰烬时,四周没有陷入一片黑暗,皎洁的月光虽然无法照明,至少可以让人看清事物的轮廓。 江进酒猛然发现他们已经在半山坡了!然而一直走的是平地啊!? 他不解的问“咱们这是在哪儿?纸人怎么烧起来了?” “当然是介灵完成任务,走了呗。” 江进酒心惊,三十万用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成灰了! “妙啊!妙啊!”公孙治看着定位仪激动地说道“不管左慈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能布下这等袖里乾坤,飞天遁地的手段,我打心眼里佩服。” 琴轩问道“师兄,什么情况?” 公孙治道“我们此刻在九龙山。” “啥!?”兄妹俩齐声惊呼。 江进酒不知九龙山在哪,一头雾水。 琴轩告诉他,九龙山距离出发地点至少隔了三座山,直线距离超过十公里。 江进酒惊呼“咱们就走了一会儿,就走出十公里了!?” 公孙治道“没错,我本以为迷障遮掩的是整个洞天府地,原来是故布迷阵,难怪异类这么久都没办法进去。” 秦昭云忽然说道“不对!这里不是九龙山。” 公孙治讶异道“如何说起?” 秦昭云指着西边说“我以前旅行九龙山时勘探过风水,就算现在天黑看不清楚,明显少了护龙的两座侧峰。”又指向东南边“九龙湖应该在那边,周围有村子,现在却一片漆黑。” 公孙治重新校正定位,显示没有变化“仪器应该不会出错,昭云,你再仔细看看。” 琴轩道“要不上山顶瞧瞧?” 秦昭云道“我去。” 他刚走两步,公孙治喝止住他,说道“别急,别急,我们得好好琢磨琢磨,左慈不会平白无故把迷障的出口放在这里。倘若我们乱走,说不定和异类一样干做无用功。” 说着他托起玉棺对准山顶,玉棺传来一声哨音。可他并未感到喜悦,而是把玉棺对向东面,结果传来一声哨音! 公孙治眉头深锁,又把玉棺对向南面,结果又传来一声哨音,这回连兄妹俩的眉头都皱紧了。 琴轩纳闷道“从来没见过金蛐迷失过,究竟怎么回事?” 公孙治叹道“看来是时候请出二爷了。” 江进酒赶忙拿出骨瓷瓶,李二现身后左看看右瞧瞧,还原地跳了两下。 他说道“什么鬼地方,俺怎么觉得像在水里。” “哦?”公孙治问“二爷仔细看看大山,有什么异样没有?” “俺试试。”李二凝神望去,片刻说道“不行不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江进酒纳闷道“不能啊师父,月亮够亮啊。” “月亮?哪有月亮?” 琴轩指着月亮急道“就那,二爷看不见?” 李二顺着她的手寻找“哪呢?连个星星都没有。” 公孙治沉声道“不必纠结了,二爷,请你开鬼聪,琴轩昭云,用两道符。” 兄妹俩应声取符,李二扎起马步,闭上双眼默运功法。 少时,地面升起黑气凝聚于李二的眼皮上,兄妹俩立即搓燃符纸,打入李二身体中。紧接着黑气瞬间进入李二的双眼,他即刻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通黑一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角多了一条细尾般的黑气。 这时公孙治道“二爷,请您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形,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李二回道“不成,咱们在一个大包子里,看不见外面。” “大包子?”琴轩纳闷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咱们在一个像包子形状的东西里面,欸?”李二指向东北方“那头有一条通道。” 琴轩惊道“嘿呀呀我的天!是我理解错了吗,我们从迷障出来直接进入了虚空门吗!?” 公孙治道“不仅仅是虚空门,还有印界。若我没估计错误,刚才咱们只要出了圈子,即刻跳出,之前的努力全白费,只有顺着二爷看见的通道,才能到达下一个关口……左慈啊左慈,不仅算计人,还在考验人。咱们要打起精神了,若不拿出全部的本领,休想进去他的家。” “没问题。”兄妹俩齐声应道,样子很是兴奋。 公孙治道“请李二上小江的身,引领我们吧。” 李二笑道“好说。” 江进酒请李二上身后,众人用红绳系在手腕上,彼此栓在一起。 然后李二引领大家进入他所看见的通道中,缓步前行。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李二顺着山坡走,眼看很多地方无从下脚,偏偏总有东西可以踩实。哪怕断壁一般的坡道,竟然有突出的树根或者石块来垫脚。遇到看似密集的树丛也不用利刃开道,其中竟然有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曲折的空隙,人只需要不停的变幻姿势就可以顺利通过。并且眼看着是朝山顶走,却是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行进的感觉相当诡异。 而且每走一段时间,李二会遇见岔路口。时而两条岔道,时而三条岔道,所幸金蛐能够指示路径。 行约半小时,李二遇到一个落差两米左右的断坡,他要带领大家跳下去。可在其他人眼里,眼前是一个半米高的山丘,需要跳上去。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前行。可当人跳上去时,眼前的景致突变,他们已在深山腹地的山坳地带。 公孙治这时激动不已“奇门遁甲之术!这是奇门遁甲之术!妙啊!传说中的景门术果然玄妙无比!” 琴轩激动地问“何为景门术?” 公孙治道“如同现在这般,通向合门的道路由阴阳两种道路组合而成。两条道路必须同时上人,一条道路上灵体,另一条上人,满足条件,才会通向正确的道路。” “三班的小母牛他不是一般的牛啊!”秦昭云感叹道“眼看着向山顶走,实际上是迂回地入山,要是没有引路人,就算记录下路径也是往山上走,绝了!就算这次空手回,能见到此等高明的术法真是不枉此行了。” “呸呸呸!”琴轩斥道“乌鸦嘴,什么空手,奇门遁甲咱们走也过来了,说明咱们实力够硬。” 公孙治干笑两声“琴轩别得意太早,我们是走运罢了。如果景门多设几个条件,咱们只能空手回家了。” 这时李二道“先别说话,路不见了。” “怎会如此?”公孙治惊问“如何不见的!?” “这咋说呢,像……像,道像一根肠子,被什么东西钩走了。”李二指向北方“朝那边飞去了。” 公孙治赶忙用玉棺测试,只有北方有哨声。 北方地势平坦,现在被笼罩在大山的阴影中,一片黑暗。众人用手电照过去,看到的是荆树林,密密麻麻的犹如一堵高墙。 琴轩道“难怪二爷会看不见,荆树能够屏蔽气息。” 公孙治拿出罗盘观看“不止,恐怕这荆树林又是一个关口。罗盘已经失灵,想必是个迷阵。” 琴轩自信满满地说道“那还不容易,这回看我的。” 公孙治看了看手表,快23点了“行,给你一小时,不成咱们在这扎营。” “嘿呀,师兄你就瞧好吧,就算你对我没信心,你也要对师父有信心呐。” 说着琴轩放下背包,拿了几道符走到荆林前面相对空旷的地方,盘腿打坐,闭目运功。 不一会儿,琴轩的身体发热,皮肤微微泛红。她飘然跳起,后空翻着地。一手持扇,一手开掌练起武来,动作却像跳舞一般轻柔,步法十分飘逸,尽在方圆之中。 此间她仍然闭目,却如睁眼一般知晓身周事物。 猛然一记升龙式,六道符随扇而起,在空中摆成六边形,旋转并燃烧起来。符纸燃尽的同时,火圈中飞出一只火鸟,一声鸣叫,径直向荆林飞去。 但见琴轩飘然落地,手中扇子闪耀红光。火鸟于荆林之上纵横穿棱,每每鸣叫一声,便是发现一个节点。 大约五分钟,火鸟消散。琴轩睁开双眼,回眸一笑“搞定了!走吧。” 公孙治拍手笑道“了不得,了不得,能把寻踪术与六合引灵术合在一起用,丫头有一套。” 琴轩掩嘴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师兄啊,没有这凤舞扇,再有招也使不出来嘛。” “就你嘴甜。” 众人话不多说,琴轩引路前行。在荆林中来回穿插,时不时还要后退一段,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林子。 林外是山坳地带,野草过膝,两边山体陡峭,生长着藤本植物和苔藓,十分茂盛。 一时看不出路径,公孙治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喝点水。李二便解除鬼聪,离了江进酒的身体与大家闲聊。 期间公孙治心算了一遍,他们在林中遇到五棵树便走第三棵的左边,适四进一右,逢三进二右,逢二反退五……并且遇到枯树时算法反转,这等复杂的术数,正常情况下探寻半个月也未必摸清。 然而他更不解的是,这片荆林顶多生长五十年,如何摆成迷阵的? 他把心中的顾虑告诉大家,并提醒众人要处处留心,警醒。 69左慈的迷宫5进入洞天府地 休息片刻后,众人整装上路。 李二再次开鬼聪,江进酒请他上身,依然没有新发现。 琴轩戴上玉树铃环,用手电照着白虎走在前面开路。草丛中不断的传出瑟瑟声响,弄得琴轩很不自在,时不时扭动脖子和肩膀。 秦昭云在后面偷乐,说道“妹子你怕啥,裤子和鞋都粘在一起了,没啥能钻进去。” “死去!”琴轩斥道“没心情搭理你!” 琴轩背后传来吃吃的笑声,这让她的心情更加烦躁,没走多远猛然回身跳到秦昭云身边,摘下玉树铃环塞到他手中,斥道“你死前面去!” 秦昭云笑呵呵地拿着手环走到前面,刚要照向手环,李二突然说道“那边有光!” 其他人看向李二所指位置,是一面峭壁。上面零星长着植物,但在底端有一片凸起的部分,其顶部生长许多藤蔓,垂吊下来遮挡了凸起的部分。 公孙治和兄妹俩一眼看去便觉有异,峭壁上灰色的山岩全是条形状,纹路十分整洁顺滑。与山底有一段45度的土坡,土坡中有一段五米长三米宽的平台,两边各坐落着一块形如脚掌的灰色巨石,足有两米高。石面粗糙,却不生苔藓。 远远看去,好似那里坐着一个灰色的巨人,凸起的部分就像树桩做的凳子。 众人来到平台上,李二说光源于两块巨石的顶面。 秦昭云爬上巨石,发现顶部的中心有一幅图案,像是用简单的线条画出女人散开的长发。可如果不是有心查看,只能说是石头自然的纹路。 他又爬上另一块巨石,上面有着一样的图案,并且他发现脚脖的位置内凹成盆状,中心有个小碗口径的深洞。他冲着洞口喊了一嗓子,声音沉闷,即是说明洞很深。 李二找不到其它线索,琴轩和公孙治爬上了巨石。 观察良久,三人没想出名堂。 这会儿琴轩注意到了山壁上的藤蔓,形状与图案上的线条很相似。再看到藤蔓很多枯死,底下的枯枝堆积如山。又看见凹陷中的深洞,突发奇想。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要我们在这个上面点火呀?用那些枯藤。” 公孙治一愣,转而说道“试试也好。” 他们把枯藤扔上巨石,直到内凹处上面堆了一米高的枯藤。秦昭云引火点燃,枯藤见火就着,很快烧起熊熊烈火。 一股香味四处飘散,琴轩掰断枯藤看了看,说道“没想到里面油脂很多,难怪火这么旺。” 可是烧了一分多钟,没见什么异样。 眼看火势变小,秦昭云不死心,继续添柴保持火势。 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李二发现巨石“脚指”中间有一块微凸的部分变了颜色。好奇走近察看,发现一圈椭圆形的缝隙,十分细微,从中不断渗出热气。 李二摸了摸巨石别处,没有热度,只有这块椭圆形石面有热度。他掏出匕首撬动石块,很容易挖出一块三寸厚的石条,然而没想到的是,石条连着一条铁链! 李二赶紧叫来公孙治和兄妹俩,他们显然是震惊的。 公孙治仔细观察这条铁链,黑中泛紫,质地坚硬,敲击声敦厚无杂音,表面没有一点锈斑,居然是不锈钢做的! 李二提议拉动铁链,但公孙治认为先要检查另一块巨石是否有相同的机关。 秦昭云果然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机关铁链,那就是说明两条铁链要同时拉动才行。 公孙治叫兄妹俩把火烧到最旺,介时与李二同时拉动铁链,顿时传来一阵鞭炮引线点燃时的嗞嗞声响,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堪比二踢脚,凸起的部分边缘山隙中竟然喷出了热汽! 可接下来除了热汽不断,隐约夹杂石块摩擦的声音,再也没有变化。 公孙治问李二“有什么发现吗?” 李二摇摇头,公孙治继续思索。一边凝神注视着凸起的部分,渐渐的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叫来琴轩陪他一起看,琴轩亦是有相同的感觉。 江进酒一直默默旁观,大概是因为没想太多,脑海里空,看事物的角度简单,倒是被他发现出异样。 树皮一样的山壁等同一幅立体错位图,就是本来不在一个平面上的物体,因为线条的重叠,看起来在一张平面上,成为一幅完整的图面。只有站在某个角度,才能看见真实的碎片状态。 走近一看,果然凸起的部分不是整体的山岩,而是大小不一,错落分离的山岩,前后有一定的空隙。 李二在后面发现了通道,带着其他人兜转于空隙中,蜿蜒而上,渐入山体。没一会儿出现一个圆洞,人可以蹲伏而过。洞口的石边光滑整齐,有不少新鲜的磨痕,看起来是刚刚出现的。 “真了不得!”公孙治赞叹道“用障眼法掩盖入口,用热力涌开通道,迷幻之术,机关巧术,今天真是惊奇不断。” 秦昭云也赞叹道“还不是一般的机关,我发现有六处山岩是刚刚分成两瓣的,都把风化的一面冲向外面。这一没操作臂,二没机关枢纽,不知怎么被推到现在的位置,想破头我也猜不出来是怎么办到的。” 琴轩扁嘴道“可别了,这还没怎么样呢,我头都大了。” 秦昭云笑道“不这样哪里值得来一趟,别埋怨了妹子。” 说着他推攘李二爬进洞里,他跟在后面。琴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他们以为要爬上一段距离,结果约行十五米便可起身行走,再行十步转了一道弯,已然身在山缝之中。 公孙治喜道“逢山径必有路,咱们快到了。” 尽管山缝狭窄,众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尽头。 一经窜出,眼前豁然开朗。 月亮当空照,他们清楚的看到山下林子的后面有十几间房屋! 众人面面相觑,千猜万想,就是没想到过洞天府地里面有人群聚居。不过没有发现任何一间房屋里亮灯,不知是否有人。 琴轩问道“师兄,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公孙治没回答,默默拿出定位仪,屏幕上显示失去信号。 突然山体轻微的震动,他们赶忙紧靠山壁。没一会儿震动消失,山缝中突然呼声阵阵,伴随一股气浪吹出好大一股灰尘。 众人屏息静气,待灰尘散去,秦昭云说道“我明白了,启动机关靠的是热力,巨石上的铁链用来拉开栓子使热气进入山体,推出山岩打开通道。等火灭了,山岩回位,通道就会关闭。” 琴轩一脸不可置信“就那点火力,能行吗?” 公孙治道“我认为每隔一段就会有一种气体压缩的装置,可以使气体有足够的力量推动机关,最后涌出来的气浪便是最好的证明。” 琴轩摇着头道“两千多年,气体压缩……古人太不可思议了。” 公孙治道“这也说明咱们没来错地方,先下山去民宅看看。” 他们的位置在半山腰上,离地至少二十米。四处无路,两边和下方都是光滑的山岩,只能用绳子下山。 秦昭云十分熟练地绑好绳索,一个一个地下山。他们身手不凡,几乎全程滑落。不过五分钟,他们到了山脚下。 面前是一片竹林,几丈高的竹子生长密集,而且罗盘仍然处于失灵状态,入林后也看不见月亮,想要通过竹林反倒很艰难。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发现了一条人工修砌的石板路。 这是一条用不同形状的山岩拼接而成的道路,底下不知道埋了什么,路面上没有一棵杂草。 路的两边哪一边通向民宅,他们现在无法辨别,只能凭感觉选择了左手边。 走了没多久,众人听到了水声,没一会儿看见一条河流,宽约丈许。河面上有一座竹子搭的廊桥,宽约五米,众人一齐上桥没有感觉到丝毫晃动,也没有听到受到重力挤压的响声,桥造的是相当稳固。 河对岸依然是一片竹林,石路穿入其中。他们走了五分钟,竹林到了尽头。 眼前出现一片空地,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竹棚,棚下整齐的放着十几排矮桌。 右边是一间二层的竹屋,通向二楼的楼梯在竹屋的左侧。二楼两边都有外露的阳台,目测每层有一百二十平米左右。 众人先来到竹棚下,这才发现十几排矮桌并非现代款式,而是古代的书案,看高度应该是跪坐或坐在地上使用的。 离石路远的一边,首排的中间位置单独放着一张书案。后面有一道布面的屏风,上面有一幅字“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字体为隶书,并且是繁体字。 这一切表明竹棚是一间露天教室,书案一排四个,共有十二排,规模还不小。 可如今这里蒙着一层尘土,竹编的地席被虫子啃得百孔千疮,棚顶有两个明显大洞,说明教室已被废弃很久。 没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众人来到竹屋。 门没有锁,一拉就开。 屋内整齐地摆放着四十九张书案,墙边立着六个书架,架上却没有书。 室内的灰尘很重,看来也是一个废弃很久的场所。 一楼看不出疑点,众人上了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间上了锁。但从门隙间看去,里面是书架,上面没有书,摆放的是用布包着的一捆一捆的东西。 另一间是卧室,想来是老师或者管理人的居所。 此时已入深夜,众人无心探寻,决定先睡觉,天亮再说。 几人合计一番,琴轩在卧室睡觉。其他人到一楼用书案拼成床睡觉,由李二守夜。 70 左慈的迷宫6半夜鬼敲门 奔波劳碌十几个小时,即便是有功夫底子的秦氏兄妹也感觉疲累,倒头便睡着了。 李二也累,但他的累不同于人,更像是电机因为电压和电量不足,而达不到相应的功率。 琴轩在二楼的阳台上设了一个聚引阵,李二坐阵其中凝神运气,可以吸收地气来补充能量。另一方面可以坐高望远,为他们守夜。 渐渐月隐山后,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 凉风四起,竹林内传来阵阵声响,咝咝咝的听起来贼的很。 李二感觉有异,似乎风声中夹杂一丝细微的声音。 他站起来四处张望,尽管漆黑一片,但鬼眼的视界与人不同,生灵在他的眼里是有光的。借着草丛和竹木所发出的微光,他能够半清半楚的看到周围的情形。 “叩叩叩!” 突然传来三声响,有如敲门声,听起来位置在正门。 李二心惊,他没听到、没看见、也没感觉到任何事物接近正门。即刻翻身跳下去,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门依然紧闭,李二心道“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悄然开门进入屋内,看见他们在桌上安睡,呼吸均匀,想来无事。 他悄然退出竹屋,翻上阳台继续打坐。但他并未放松警惕,双眼巡视着有可能出现东西的位置。 “叩叩叩!” 可仅仅过了一分钟,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二腾然飞身,半空中便开始寻找目标。可是直至落地,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不可能啊!”他心想“就算是个鬼或者妖怪,俺就是个鬼,怎么能一半点踪迹都瞧不见?” 为了安全起见,李二悄然进屋,看到的依然是他们安睡的画面,这让他的心里反倒不安心了。 听他们的呼吸声,江进酒的粗重,说明他已经熟睡了。公孙治和秦昭云的呼吸声轻细绵长,显然还留有一丝警惕。 倘若第一次的敲门声他们以为是他弄的,不在意也就算了。可第二次总该有所反应,想来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醒过来。 难道他们真的是太累了? 干脆,李二决定守在门口,倒要看看是哪路鬼怪作妖。 他双目圆睁,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连一丝风声都不放过。 然而没过多久“叩叩叩!”二楼传来敲门声! 李二怒而翻身,眨眼间跃上二楼却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娘个西皮!邪了!”李二心中不岔,悄然开门进入走廊,见两扇门都紧闭着,也听不见异常的声响,想来那个东西没有进屋。但慎重起见,他还是偷偷看了一眼琴轩所在的房间,里面并无异常。 有道是事不过三,过三必异。 李二仍然心觉不妥,至少应该叫醒琴轩讨论一下。然而连叫了三声,琴轩居然不醒。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李二暗道一声不好,飞身出屋,便看见一团发光的事物快速移动,竟然是江进酒贴地平飞! 李二感到不可思议,凝目细看,原来江进酒的身体下面有一团青色的东西,刚好和人的身体差不多大小,驼着他去向未知的路途。 李二想通知大家,然而江进酒马上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已然来不及。只好一脚踹断了阳台的护栏,用断杆做标记,然后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可他没想到那东西跑的比车还快,而且转弯的次数越来越多,差点就跟丢了。 李二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被甩掉是眼前的事。发觉骨瓷瓶的盖子开着,便猛然跳起化成光球飞回瓷瓶中,与江进酒一起被带走了。 早上快八点时分,太阳才越过山头,把阳光洒进竹屋。 公孙治第一个醒来,刚穿好鞋子就察觉不对劲,自己睡得过于好了,紧接着就发现江进酒不见了。 公孙治第一反应是江进酒出事了,否则正常离开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摸了一下江进酒睡过的位置,没有丝毫热度,说明他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公孙治赶紧叫醒秦昭云,并让他去叫醒琴轩,然后在屋内寻找线索。 可秦昭云懒得出屋爬楼梯,用剑壳敲着屋顶喊叫琴轩的名字,直到琴轩应声他才住手。 这会儿公孙治在窗户底下发现了东西,是十几片干枯的花瓣。他记得清楚,夜里检查窗户的时候,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那只能说明,花瓣是外人带进来的。然而从窗户进来不可能无声无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人还是妖? 这时秦昭云来到他的身旁,探头看他在瞧什么。 秦昭云看到花瓣,不由得“咦?”了一声。 公孙治问“怎么了?” 秦昭云想拿起一片花瓣,但花瓣十分脆弱,手指一碰便碎成三瓣。他放轻力道用手指挑起一片放在眼前观察,说道“这花瓣……有点眼熟。可是,花瓣怎么会干成这样?” “不这样、应该会怎么样?” “按现在的温度花瓣应该烂掉,就算干枯也会变得皱巴巴的。可你瞧,这花瓣形状如新,却没了颜色,脆得反倒像是烧成的灰,就像……” “就像被吸干了生机。” “没错,就是这样。” “我说?怎么没看见酒糟?” 公孙治叹道“可能被拐走了。” “啥!?”江进酒惊道“不可能吧!” “师兄——哥——你们快出来!”琴轩在阳台上大喊道。 两人快步出屋,便看见了地上李二留下的标记。 秦昭云皱眉道“不应该啊,弄断护栏这么大动静,咱们为何没有醒!” 公孙治道“好在二爷留下标记,起码让我们知道二爷和小江在一起,我们切勿乱了阵脚。” 琴轩来到二人身边说道“可为什么要拐走酒糟呢,他身上也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公孙治道“恐怕要找到人才能知晓答案,昭云,追踪你在行,先去探路。我与琴轩四处先看看,尽量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秦昭云比了个好的手势,拿上剑和对讲机离开了。 而琴轩和公孙治取背包的时候,琴轩看见窗下的花瓣,顺口说了一句“怎么这里也有。” 公孙治问道“你房里也有?” 琴轩点点头。 公孙治沉吟道“莫非咱们睡得沉是因为这些花瓣?” 琴轩道“要是真的,那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没错,接下来万不可大意。” 二人离开竹屋,探察周围。 此时太阳正对竹屋的窗户,即是竹屋在西,竹棚在北,石路向东。 竹棚北面的竹林中有一条小径,行约二十米出现一块空地,有两个人工修砌的方形水潭。 水潭用乳白色的石料精修而成,现已生满了绿藻。 左边的至少一米深,长宽约四米,里面有十数条半米以上的黑鱼和体型较小的鲫鱼。 右边的较浅,没过小腿,长七米,宽四米,潭中无物。 潭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北边的潭壁内埋着一根十分粗壮的竹子,看情形是进水口。西南边埋着十根较细的竹子,应该是出水口。 而右边水潭的出水口是大口径的,想来是洗澡浣衣用的。琴轩虽然很想下去洗个澡,现下只能作罢。 在竹屋的东南面有一条宽路,足有六七十米。 出得路径一片开阔,西边有一整排独院的二层竹屋,数来有16座。 然而每家庭院内尽是野草和野花,长得快高过人了。有些人家里种了爬藤植物,几乎包裹整座竹屋。 整个开阔地用山岩铺平,南边有一座岩石为基身,树木为结构的四角塔楼。一共四层,但有六层楼般高。 塔楼对面的空地上整齐的放着两排三米长的竹案,还有用竹子做的架子。 大多数桌面上放着几个竹筒,格尺一般的竹条,长短不一的尖刀,但是全都生锈了。 其余桌面上放着毛笔和砚台,尖锥和细绳。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一座露天的竹简工厂。 此刻公孙治和琴轩内心都有一种想法,东汉时期的人在此繁衍生息,因为与世隔绝,所以民风及技术不曾改变。但二人需要证据,才能让激动的心安稳下来。 二人查看了所有竹屋,里面早已没有人类生活的气息,被岁月侵蚀,破败不堪。然而所有人家的置物柜中留有衣物,都是汉代的款式,并且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人穿的深衣和襦裙,刺绣精美的丝缎服以及青巾。 日常器具有不同种类的陶壶、陶炉、铜酒尊、铜镜……搞得琴轩两眼放光,心里直说发财了,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顺几件。 有这些东西的存在,表示二人果然没有猜错。然而此处为何没有人?种种迹象来看,这里至少荒废六十年,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二人决定去塔楼寻找答案,因为在古代塔楼是存放重要物品和典籍的地方。 塔楼的大门锁的是一把铜制的三簧锁,除了表面变绿以外,仍然坚实。但它拦不住二人,木制的大门年久缺少维护,铆钉的位置已然变烂,琴轩一脚踹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可让二人没想到的是,塔楼的一层空荡荡的。 71 左慈的迷宫7寻找踪迹 塔楼一层的空间十分宽敞,相当于容纳百人的电影院。 地面是由切割整齐的山岩铺成,并且打磨得十分光滑,看不出半点缝隙。 顶棚高约五米,四根粗壮的柱子支撑着横梁。其柱身通红,异兽石雕做底盘。怪的是柱子的上段约三分之一部分用铜片包裹,表面虽然光亮,却坑坑洼洼的。 四根柱子间的顶棚区域,镶满了一米见方的铜片,表面也是坑坑洼洼的。 在东西两侧的边角各有一座折线楼梯通向二层。在石墙三米高的位置,每隔两米有三个紧挨着的孔洞,洗脸盆大小,共有三排。功能不仅仅是通风,孔洞内镶着光滑的铜片,从三个孔洞透进来的阳光集中照射在一块方圆内,很是明亮。 每排孔洞的下方贴墙放着一面超大号铜镜,镜面是内凹的。并且木头做的架子底部有轮子,琴轩立马知晓其作用,跑过去抹去铜镜上的灰尘,把它推到光柱下面,调整角度,光线通过凹镜的折射,传到顶棚和柱子上,再由坑洼的铜片散射光线,整个空间都亮起来了。 倘若把全部的铜片擦亮,洗去地面的灰尘,想必更加辉煌。 这时能看到北面一有座五级阶梯的大型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浮雕了四个人,三男一女,真人大小,都是古人装扮。 台下放着三只石鼎,大小足可以放进下整只成年的大型犬。 右边的鼎身用简单的线条刻着一只独角的怪兽,中间的是一只生有两只尖角的虎头,左边刻着一只展开双翼的鸟。 琴轩眼见鼎中全是香灰,心说难道塔楼是祭祀场地? 按古代建制来说,这种大堂级的场所是宫殿、贵族祠堂、司要府衙等特殊场所,平民的建筑不允许屋高超过四米。 可这里有高台,有人像,有大号的鼎,还搞得金光灿烂,不说是拜祭的地方说不通啊。 这会儿公孙治来到高台上,发现屋顶邻近墙面的位置吊着一捆五米长的布卷。初时以为是人像的遮帘,可是多看几眼后,发现布卷显露的材质是红色的缎面,虽然落了灰尘,其颜色依旧鲜艳。 能用这么好的缎子,不可能是普通的帘子。 布卷中心的木轴两端还装有木制的滚轮,用黄色的绳索牵动。牵绳藏在浮雕的边壁后,公孙治握在手里时发现,绳子是用桑蚕丝做的,虽然只有筷子般粗细,依然十分坚韧。 琴轩不禁感叹“这不就是现在的手拉式卷帘嘛,原来古人早就玩转了!” 二人协同降下布卷,展现出一面高约三米的字画。 画中间是一幅地图,两边以小篆题字。 图右:命轮末置,正邪不立,龙陨化蛇,幽名为苍。吾辈得天道之仁,仙门之术,当益予苍生。然天道如是,不可违。唯苍蛇之乱不除,必将生灵涂炭。吾辈取天下至宝,三十载辟真灵洞府,结地罡轮势,天石屏息,匿囚苍蛇于此。与弟子携百余众,分据五方,世代镇守。逾五十甲子,苍蛇湮灭,真灵印散,后人方得天日。此间谨守律条,万不可替。五方守地,世代不得扩张,不得易其貌。各家门主,不得易宅,世代守替。幽山禁地,非家主不可入,谨记,切记。 图左:青竹林,木华之地,林茂则真灵充实,枯则地囚有异,此地不可空,亦不可群居,可为幼子向学之地,助益良多。阙目山,金精所在,可取银铜铁,万不可取金。碧水溏,水慧之地,若主家水井枯尽,将旱三载,且鱼水丰富,益强身习武。平昭村,土元所在,易于农桑,众之谷仓。永安坊,火灵之地,土地贫瘠,杂石繁多,为保其火,首代家主建各类作坊于此,后人可效之。 见文观图,二人才知道洞天府地比预料中要大的多,竹林只是一方天地。 整个洞天府地是个鸡蛋形的超大号盆地,蛋尖在北方,入口位于西北一座形似葫芦的山中。 在东北方边界的山峦中有两条河,位于上端的名曰青水河,由北向东,主流穿过碧水溏,于河道末端斜向南边,在平昭村生出一条支流,名曰浣溪,流向西南。 另一条名曰搂水河,由东向西,穿过阙目山的山脚,弯过竹林,横贯永安坊,没于西南边。 在洞天府地的中心位置偏北一点是幽山禁地,面积比竹林差不了多少。禁地内画了很多叉,不知代表什么。中心位置画了个四方框,内有一个蛋形,标注天陨石。 从整体看,幽山禁地好像一只布满血丝的怪眼,时刻透出凶险的气息。这表明,幽山禁地一定是囚禁幽苍的地方。 然而瞧着图画简单,可是图右上写明了,幽山禁地,非家主不可入。意味着就算山中没有机关,也是个大型迷阵,外人不得其法极难到达中心。 这时对讲机传出人声“妹子妹子,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琴轩用对讲机回应,不一会秦昭云赶来塔楼,不等他赞叹完,公孙治急问“找到小江了吗?” 秦昭云摇头叹息“那货的踪迹很难找,行动路线很跳跃,最后消失在一片怪林子前。” 琴轩问“是出了竹林以东的山林吗?” 秦昭云已然看见字画,指着图说“没错,是幽山禁地。” 公孙治问“你说怪林子,如何怪?” 秦昭云道“那真叫大厅里放火盆,满堂红,一山的红枫,红的碜人,连地面都铺满了落叶。瞧着空地是平的,踩上去底下指不定是个坑还是陈年的腐泥,步步都不踏实。我才进去十来米就觉得无从下脚,踩哪都是软的,到里头更不能攀树,树上有红蚁,缝里藏蜈蚣,我敢肯定,拐走江进酒的应该不是个人。” 公孙治眉头深锁“这便不好办了,罗盘在这里失灵,如此凶险的山林短时间内肯定过不去。” 琴轩道“师兄,上面写着禁地非家主不可入,我想这几个家主一定知道上山的路径,又或者持有某种通行证,不如我们去找找吧。” 公孙治道“你的想法可行。” 秦昭云道“那我们分开去找,还能节省时间。” “不可!”公孙治道“先不说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其它地方还有没有人,若我们分散行动很容易被算计。再者此地甚广,通讯不便,咱们必须一起行动,不能因为救人而心焦。倘若二爷都护不住小江,那咱们早去也是白费。” 兄妹俩点点头,公孙治继续说道“这里是青竹林,字面的意思这里是教育孩子的学校。此处既然有祖训,说明这里有记载历史的文书。咱们先找找线索,看看在哪位家主那里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兄妹俩道了声明白,纷纷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书架,整整六排三列。 三层的书架,每层摆放的竹简不等。竹简都装在布包中,束口挂着木牌标记书名。有大学、中庸、论语、诗经、礼记……都是学习类的书籍。 于是三人上到三楼,所见却是一片狼藉。 书架都倒在地上,有的散了架。几乎所有竹简的布包破损,竹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有火烧的痕迹。而且四面墙壁上有数道利器留下的划痕,最深的可以插入大半个手掌。 三人翻了一阵,竟然找不到一部完整的书简,并且很多竹片上有油污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械斗,并且敌方初期的实力更强。 因为打斗中不会把竹简的布包拿掉,说明敌方攻下塔楼后,几乎翻阅了所有的竹简。不论敌方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敌方最终把这里付之一炬。幸好援兵及时赶到,扑灭火后去追击敌人,不知何故再也没回来收拾。 三人一阵郁闷,想说到四楼再碰碰运气,结果上去后勒颈般地憋气。 四楼全是兵器架子,其中一多半是剑架。倘若摆满架子,起码有五十把剑,十五杆长枪或长刀,五把弓,或许还有几张盾牌。 然而此刻架子全都空着,连个剑壳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兵器可能是左慈的弟子们的兵器,哪怕不是名师打造,却是实打实的古物。兄妹俩就像自己被人打劫似的,剜心般心疼。 公孙治也忍不住直叹可惜了,一脸哀怨地观察架子上有没有刻有名字或符号,没有发现后才舒展开面容。 可四层楼逛完,依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仅剩顶部的哨亭没有查看,三人没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想说登高看看地势,然而刚露头就看见两具人骨挂在亭柱前! 两具人骨悬挂于空中,一丝不挂,全身的骨头已然风干,十分的白。人骨下方的地板大部分被血水浸透,如今已然变黑。 一杆又粗又长的箭,如长矛一般的箭,穿断心前的肋骨射入亭柱的顶端,竟然穿透腰一般粗的亭柱,箭头露出两寸有余! 长箭由下斜上,说明箭是从楼下射上来的。按角度来算,射箭位置起码距离塔楼百米远,才能以现在的角度把人钉在柱子上。 三人十分震惊,终究是什么样的弩器能有如此威力! 三人一致不认同这是人为的,就算站在云梯上近距离射箭,能够连人带箭射穿柱子,就是把单手举起千斤鼎的李元霸叫来,他也办不到啊。 最为可能的是,这里的机关术被发挥到了极致,使冷兵器不亚于火器的威力。 三人怀着不安的心情环顾四周,看见了来时的葫芦山,看见了满山红的幽山禁地,遍地仙人掌和怪石的南边,还有东北方一座光秃秃的山,又是一顿郁闷。 看样子图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与实际有出入。 这会儿琴轩发现秃山的后面隐约有一座山峰,在图上没有标记。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先去探寻那座山。 72 左慈的迷宫8灵魂三问 江进酒一觉醒来,发现天还没有亮。 他坐起来看手表,有背光功能的电子手表显示的时间为下午1点12分。 他很纳闷,这才注意到天不仅没有亮,反倒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空气浑浊,有种地窖里才有的烂菜味儿。 “昭云兄?” 他叫了一声,却听到如同在浴室里喊话产生的回响。 他没有得到秦昭云的回应,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公孙先生?” 这回甚至听到轻微的回音,他感觉十分不安,大喊一声“有人在吗——”一边摸索手电筒。 灯光亮起,所照之处皆是打磨平整的石壁,连头顶亦是。既无门也无窗,是一间密闭的石室,与宾馆普通的单人房间差不多大小。顶高约两米,四下里空无一物。 江进酒脑袋里一片混乱“我在哪?我怎么来到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心慌间摸到挂在脖子上的骨瓷瓶,有着熟悉的重量感,知晓李二在里面,顿感安心不少。又发现背包仍然鼓满,更加安心不少。 幸好睡袋与背包是连体设计,与人一起被带来,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他找出水瓶润一润渴得冒烟的嗓子,然后捧着瓶子呼唤师父。 叫了三声,李二现身了。他四处瞧看一番,骂道“娘个西皮,这是啥鬼地方。” “不知道啊。”江进酒问道“师父,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别提了,你被鬼劫了。” “啥!?不能吧,有您在还有鬼能把我劫了?” “也不能说鬼,俺也不知道那是个啥,就是一团东西,跑的贼快,到了没看清啥。” “可为啥劫我啊?” “俺哪晓得,没准瞧你好欺负,别那么多问道,先找出路再说。” 江进酒庆幸在背包里硬塞了个头戴式探灯,两组锂电池在低功耗下足可使用五百小时。 他装配妥当,收好背包,顺便试了试对讲机,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回应。 李二已然在石室内转了一圈,发现三面石壁上都有类如门边间隙的石缝。左手边是个底边离地一尺的长方形,右手边是一对间宽半米的平行坚线,中间是底端无缝的门形。可李二或推或拉或提,没有丝毫移动之感。 李二叫来江进酒试试,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右手边和中间的没有丝毫反应,中间的更有种厚重感,连敲打的声音都是沉闷的。唯独左手边石缝中的石墙有一丝丝的晃动感,许是可以活动,只是不得其法。 推不行,他便用匕首撬。撬不动,便用脚踹。 李二看不下去了“停停停!靠一边站,给我照亮。” 江进酒乖乖退到一旁,李二每分每寸地察看石缝里面,最终发现石墙中间上下两端的缝隙很浅,其余部分很深似无尽头,即说明很有可能是道中心为轴的旋转门。 可为什么推不动呢? 李二想起老狐狸说起过机括门,有的要在边角处推敲顶开机括,有的要提着门推动,有的要找到暗藏的插销。 后两种不大可能,李二叫江进酒推敲边角试试。 江进酒亦想到了磁吸反弹器,使劲按了下右上角,还真感到明显的晃动。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伴随石头互磨的声响,门被推开了。 李二果然没看错,这是一扇中心为轴的旋转门。 然而此门设计十分特殊,中心轴不是竖直的,而是有一丁点的倾斜。在门框的左上角内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凹槽,里面安着一块左边粗右边尖的石头。 如此便是,虽然门看似长方,却因中心轴倾斜,若是平推,凹槽内石块的受力点在左边粗面,必被石块卡住。可若推右上角,石块的受力点在左边尖头,几乎无阻。随着石门移动,石块回入凹槽。 二人不禁赞叹古人的智慧,同时也一通埋怨,一道门就搞这么复杂,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二提议留下记号以防万一,于是江进酒用匕首在墙上划了个“1”。 门后一是条通道,四壁平整,看着笔直无弯,只比门高一点,二人进去后得弯着脖子。虽然不舒服,但宽度可让二人并行,感觉上不至于让人憋闷。 可是通道很脏,石壁上有很多条黑色的粘状物,散发着腌酸菜水的味道,二人都不愿意去猜是什么东西,闷头向前走。 径直走了五十步,二人来到一间石室,竟与上一间一模一样! 石室内依然有三道门,不同的是底端无缝的一面开着,并且没有门板。 仔细一看,不是没有门板,而是门板已经陷入地下。再仔细一看,是缩入地下埋着的石槽中。门板没有卡死,倘若力气够大可以把门板拉上来,即是说明这道门能够回升上来。 怎么做到的? 二人很是纳闷,发现平行竖线的右边有个金属制的转盘,看样子用来开门的。 江进酒上前转动,石墙内传来种种摩擦和碰撞的响声,平行竖线中的石门板慢慢升了上去。同时缩入地下的门板慢慢上升,二人这才明白,转盘同时控制两道门。 怎么做到的?做来何用? 二人更纳闷了,却也只能留下记号“2”,然后进入通道寻找出路。 这条通道与前一条一模一样,连味道都不差。径直走了五十一步,二人遇到了石墙。 江进酒使劲敲了敲,有空音,说明这面墙应该是道石门。 二人上下左右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开关,便想到1号石室的石门。江进酒使劲推了推,没有反应。想到第一扇门推右上角才打开的,那么反过来是拉左上角,推右下角。 他试了试,果然猜测没错。 然而进入石室,二人的头更大了。 又是一间一模一样的石室! 李二一阵牢骚“挖这么多石眼子做什?啥也不放装屁啊!娘个西皮老子要抓到那鬼东西,非打得它娘也不认……” 江进酒亦是无奈,但他发现石室还是有点不一样。 把旋转门设定为一号,平行坚线的门设为二号,另一个为三号。这间石室的二号门的右边没有金属转盘,三号门表面接近顶部的位置有一个长条状的凹槽。 而1号石室的二号门也没有转盘,但三号门的表面什么都没有。 三间石室大同小异,好似小说中的地下迷宫。好在李二提议留下记号,不然这会儿就蒙圈了。 江进酒划下记号“3”,试着开三号门。 石门表面上的凹槽兴许是个使力点,他使劲向下拉,不仅能感受到石门下降,还能感觉到石门底下有强大的阻力。于是他憋足了气,猛力下拉,石门一点一点的拉下来了。 然而石门仅下降一尺便拉不动了,但他感到每次加力的时候石门能够下降一点点,只不过下面的阻力更大,给弹了回来。 如此,只能一鼓作气大力突破。可他憋得整张脸胀红,整个人靠上去往下压,依然拉不下去。 还是李二支个招,让他倒挂在门上,以双腿抵住门框,用全身的力气加自身的体重开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石门刷的一下陷入地中。 江进酒哪里想到石门过了阻力点会急速下落,反应不及摔在地上,撞得椎骨生痛。 与此同时,李二听到两声响。 一声是石门板撞击土地面的声音,另一声是石块相撞的声音。 声音或近或远,辨不清方位,可李二在意的是石门板撞击地面的声音。 明明门就在眼前,就算声音传自地下,也能辨别是在门的方向上。可这一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能出现这种情况,一种可能是地下有足够长的暗道,或者是有足够大的空洞。 李二认为地下有暗道,可能与石室的机关门有关系,与出路无关,于是没有特别关注。 而门后的通道又是一模一样,这次径直走了五十步半,遇到的又是一间大同小异的石室。 这间石室的一号门开着,二号门右边有转盘,三号门的表面平坦,与1号石室一样。 但在无门的墙边立着一个枯藤缠绕的东西,二人走近一看惊得倒吸凉气,枯藤缠绕的竟然是一具干尸! 什么情况!? 仔细一看,尸体身上的皮肉如同风干的牛肉干,紧紧地包裹着骨头。粗细不等的藤枝从肉缝间、乳头、口鼻眼耳中穿出,与其它枝条缠绕,破坏了性别特征,以至于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再仔细一看,二人不寒而栗。 藤条的根须紧紧的缠在脊椎骨和盆骨上,甚至钻入大腿的肌肉中。腹部位置的根须拧成一股绳般,弯弯绕绕呈s形,表面零星粘着干成薄片的肠衣。胃部区域有四个根须构成的球状体,里面是空心的。此等画面,如同这个人长着一套根须构成的肝肾和肠子。 待看见尸体屁股下方的藤条相对粗壮,江进酒感到菊花阵阵紧缩。 他不敢想象,这人到底是在活着的时候被藤条穿身,还是在死后被藤条当作肥料一般吸收。 可李二无情地把他拉入恐怖的情景中,他说“这样的死法还真头回见,恐怕是种子被打进了肚腹里,发芽生根了好些天,直到这里时藤根堵住了内脏他才衰竭而死的。” 江进酒听得头皮和肚皮发痒,不敢搭话。 李二嘴角一撇,轻身闪到他的身后小声道“酒糟你看,他一直站着,就是说树根穿过肠子,塞满了胯骨盆儿,再贴着腿骨扎到膝盖上,他才一直站着不会倒下。树根长的再快,一天也就半根手指头,长到膝盖里好歹一个月咧。在那之前他肯定活着,不然他早倒下咧,你说是不!”李二重重地拍了一下江进酒的后背,把他吓得心都要吐出来了。 他嚷道“师父!都这情况了!别闹!” 李二两手一摊,哈哈大笑。 江进酒很是无奈,但他用心记住这个藤条的样子,心想如若遇见必须远离。 接下来,江进酒去转二号门的转盘,经过一模一样的通道,径直走了五十二步,又来到一间大同小异的石室。 情况不对! 在石壁上,赫然有一个“2”。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江进酒呆住了,心下一片茫然。 73 左慈的迷宫9再现人骨 秦氏兄妹和公孙治离开塔楼后前往竹林,捕了一条大黑鱼做生鱼片,味道鲜美得令兄妹俩想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已然忘记失踪的江进酒。 还好公孙治一直惦记,吃完饭三人便上路了。 早在秦昭云追踪的时候,便已发现去阙目山的石路。 三人快步前行,很快来到阙目山前。 一眼望去,馒头状的大山光秃秃的,表面没有土层,全是岩石。山体中有很多半圆形的洞口,想来是矿洞。 倘若这里的人生存了两千多年,把山挖得这般百孔千疮,估计山里面也没剩几斤矿石,说不定阙目山早已沦为荒山无人居住。 三人登上山顶凭高眺望,依稀望见山北面的山脚下河流附近有几座房屋,造型奇特,远远看去像锥形塔。每栋房子旁边有一座风车,叶片都有缺失没一个转动的。 如此看来山脚下的房屋大概率是荒废的,三人不打算去那儿,但是望向地图上不存在的山峰时,发现山峰四周尽是密林,唯有一条石路从房屋的东边通进无名的山中。 三人只好向山脚前进,一路上并不好走。 山北面的岩石被雨水冲刷得平滑圆润,很多地方的坡度十分陡峭,万一不小心滑倒,八成是滚到底的节奏。 石缝间仅生些野草野花,更没有可攀附的东西,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行至半山腰处,山体就像被咬掉一口,出现一个宽广的平台。内有一个矿洞,洞口巨大,两辆公交车可并行而入。洞内杂乱地放着许多推车和工具,里面深不见底,估摸着深入山体之中,挖空整座山也未可知。 而平台的两侧各有一架平放着的大型转盘,小腿粗的铁索穿行其中,再经过山下每隔一段距离的铁吊架,直至山脚下的大型转盘。 转盘的附近放着许多装有挂钩的铁挂篮,里面可以坐四个人。三人惊叹,这不就是人工操作的高空缆车吗! 可惜转动它大概需要六人以上,三人无法使用,只能步行下山。 平台的左侧有一条人工修整的蛇形路通至山下,路的尽头在两排柳树后面的小广场。离广场不远便是在山顶看到的锥形塔,原来底下还有一部分,其形状像个半圆形的面包,整体是间冶炼炉。 冶炼炉有九座,一字排开,每个间距约五米。 离广场最近的三座炼炉旁边建有铸造室,现下空荡荡的,连一块原料都没有。 而最远的一座炼炉离河很近,河边修了一道暗渠,设了闸门。三人发现暗渠从九座冶炼炉的地下穿过,渠口在广场西边的一个大型石潭里。 石潭离河也很近,很久没有人整理过,已经杂草丛生,积了污水,若不扒开草丛定然看不见渠口。 公孙治赞叹,古人的设计实在亲民。 九座冶炼炉地下的暗渠超过百米长,倘若冶炼炉同时运作,上百度的高温就算传入地下只剩一百摄氏度,流经的河水进入石潭时至少有四十度,用来洗澡刚刚好。 可是区区一座山需要九座冶炼炉,会有如此丰富的矿产吗? 这一点公孙治很是不解,待看到广场西边一百米开外的六座住宅更加纳闷“如果只有这几户人,如何动作这么庞大的作业的?” 如此,不得不去察看住宅一番,兴许能够找到有用的信息。 走近才发现,住宅整体是石体结构,外表被涂抹得像是树木建造。房屋只有一层,二百多平米。门在东墙的左侧,右侧有两扇窗,房后有四扇,两侧无窗。 三角形的屋顶铺着鱼鳞状的瓦片,表面虽然粗糙,但映着光会闪现点点亮光,想必是由矿石切磨而成。 每栋房屋围着竹制的篱笆,分成了前院、后院和侧院。院内没有耕种的迹象,但前院有铁制的笼子,想来是畜养家禽之用。后院铺着石板,设有雨棚,看起来是屯放物品的。右侧院搭着灶台,摆着一张竹桌和六个竹凳子。左侧院搭着个竹棚,里面放着几个带盖子的木桶,是间茅房。 三人进入第一间石屋,正堂内布置十分简单,比想象的干净。 门右东墙的窗户下放着花架,花盆中的植物早已枯死。花架的旁边有两个木架子,看起来是放置衣物的。 门左南墙边放着两口木箱,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饶是三人见多识广,竟也不能全部识别。尤其是一件六个尖的长刀,形状好像黄瓜顶了一个刺猬头,当兵器使还差不多。还有一件皮甲衣,质地坚韧,上面插着铁片加强防护,却剪去双乳和胃部的皮甲足有拳头大小,这还能保护人吗? 然而这些物件的用料精良,坚固耐腐,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北墙边和西墙边各放着一张木榻,榻上有张小桌,旁边摆着布垫。 在西墙尾处有一门缺,挂着竹节串成的帘子。里面是条横廊,并排四个房间,大小差不多。 三人打开头一间房门,赫然看见地上躺着一具人骨! 冷不丁地看见人骨,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具人骨侧躺在地上,裹着蓝色的布衣布裙,没有破损,已然严重褪色。而在人骨上方的房梁上套着一条打了死结的布带,断口处为撕扯状,并且吸附了某种液体已然变黑,初步可以判断死者为吊死。 三人虽说在塔楼上见过两具人骨,可楼内起码有征兆。然而一间宁静平和,没有争斗迹象的民居内出现一具人骨,说明纷争无处不在,不免让人心中忐忑不安。 三人前去查看人骨,发现疑点颇多。首先房间里比较干净,没有异味。 尸体腐化的过程中会流出大量的溶液,可人骨下方没有半点痕迹。倘若人骨是从别处移到这儿来的,那么衣服又过于完好了。布衣若沾染了溶液会变得破破烂烂,哪像现在这般连个破洞都没有,除非有人等她化为白骨后重新套了一件衣服。 但是头发散落在头骨的位置,且发尾集中,发梢被油状的凝固物体粘在地上。 以此推测人上吊后一直没人管,直至身体腐烂,布带腐坏时才掉在地上。头发因为一直垂落在背上,发梢吸附了腐败液,里面含有油脂,所以人掉在地上以后发梢粘在地上。这一点说明房间是第一现场,除非头发不是这具人骨的。 再者这具人骨颜色很白,敲击音显得空洞。 在室内环境中自然腐化的人骨并不会变得如纸一样白,而是蜡黄色。骨头就算放置百八十年也不会变成空心的,而是内部呈蜂窝状。 若要变成现在这般,大概率是这人有严重的骨质疏松症,死时还被人放血。要不然……把人用酒煮了…… 然而一个简简单单的上吊死亡,有必要搞得如此复杂吗!? 琴轩还发现死者身上的衣服内层扎着很多白色的细刺,好像是某种荆棘上的倒刺,却比荆棘的长很多。更诡异的是鼻骨里面,脊椎骨和肋骨的内侧,胫骨间的空隙中也有些细刺,且刺入骨内,但颜色是黑色的。 琴轩打了个寒颤“师兄,你说,这些刺会是人活着的时候扎进去的吗?” 公孙治没有说话,起身去查看房间。 门左侧墙角立着个衣柜,里面都是叠放整齐的布衫和长裙,一些女子用的物件以及被褥。 房屋中间有个婴儿床,里面的褥子上没有污物,床头放着一只木雕的羊。 西墙窗户上的布面都破损了,窗下的妆台却保持整齐,立着的铜镜都没被风吹倒。 妆盒里有几件发簪和头饰,一把梳子,都是银制的,样式很是简单古朴。还有两小盒胭脂,一种是白色的粉,一种是红色的脂,只是现在都已固化成块状。 床榻在妆台的右侧,上面只有一把木制的小矮凳。床尾有个矮柜,上面放着一只瓶口细,肚子大的铜壶,应该是平日里装水的。柜里放着铜制的碗筷和怀具,一个小型的鼎炉。 公孙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而没有异常才显异常,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一具人骨。 三人去看第二间房间,秦昭云推门竟把门推倒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屋里长满草了! 这一点倒是不奇怪,眼见里面没有异物,三人去看下一间。 第三间房间里面上了栓,秦昭云只好大力出奇迹,把本就经不住岁月的木门,一脚踹成两半。 门板砸起一股灰尘,并引出一股酸腐味,熏得三人掩住口鼻,离门远远的。 待尘土散落,三人来到门前,打眼便看到床榻上有个人! 过去一瞧却是两个人,已然成为白骨。 二人在榻上对坐,上衣烂的比较少,加上头发还挂在头上,所以看起来像个人。 二人身下的床榻和地面上全是干透的溶液,颜色很深,上面有很多蝇虫的干尸,说明二人在此死亡,直至白骨化。 过程虽然无异,然而诡异的是二人的死法。 两具人骨头顶着头,左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右手各持一把短刀从肋骨下方刺入,直至刀尖与锁骨平齐。 也就是说二人活着的时候用刀刺入对方的腹中,然后刀尖转上刺穿心脏。关键二人需要同时出力,才能互相刺穿对方的心脏,使二人即刻死亡,一直保持对刺的姿势。 然而就算是二人商量好的,也很难同时完成,除非二人感觉不到疼痛。 再者观其衣物,二人是一男一女,强弱有别更难达成,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二人如此狠绝,仅凭屋内的情形三人猜不出来。 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家具没有破损,房间也不杂乱,好像二人这么做是心血来潮。 这会儿秦昭云注意到二人使用的短刀,整体呈咖啡色,有些许锈斑,刀锋瞧着依然锋利。 他寻思短刀倘若是铜制的,那么沾染过腐败液后颜色应该变得更深才对,锈也会更多些。若是铁制的早烂了,想到图上写道阙目山内有金,莫非短刀镀了一层金? 这么一想他来了兴趣,取下一柄刀观看。没想到分量比铁重,敲了下声音清脆扎实,倒像是纯金的! 秦昭云心惊“不会吧!二人莫不是金刀客!”他赶紧把刀交给公孙治验一验。 果然,短刀是纯金的。 难怪二人能互刺成功,纯金的短刀异常锋利,柔弱的女子也能轻松使用。 可这让三人更加纳闷,猜不透其中因由。 三个字“何必呢”。 74 左慈的迷宫10包金的千灵殿 三人打开第四间房门,又是一间长满草的屋子。 四下已无迹可寻,于是三人离开去第二座房屋。 房子的外表和第一座一样,只是前院更大些。 但是正门的门板破碎散在院子里,而且门板加厚过,钉的木板也都破碎了。 进入正堂,室内一片昏暗。 屋内没有家具,窗户都被木板和木棍封死。 横廊上的房间门板都没有了,房间里杂乱的很,家具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床榻是完整的,竟然被钉在墙上堵死窗户。 四个房间都是这般情形,究竟是在防什么东西需要把门窗封死? 兄妹俩猜测防御的对象非人类,否则对方点一把火,屋内的人不烧死也会被烟呛死。 公孙治也认同,甚至怀疑幽苍的邪气泄漏,滋生了某种邪祟。 三人继续看下一座房子,第三座房子比前两座多出一块,院子也更大。但是侧院没有灶台,屋顶多了一根烟筒。 院子里围了花坛,放了一个直径半米多的树桩,旁边有四把竹条编成的椅子,看起来被岁月折腾得十分脆弱。 而这座房子的正门和窗户都是铁做的,足足三寸厚! 然而铁门和窗户上不知被何物攻击过,留下很多凹痕和划痕。其中一扇窗被拉得轻微变形,且不知沾染过什么,生满红色的铁锈。 现下铁门大开,三人进入屋内,里面光线明亮,竟是屋顶破了个大洞。 正堂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到处都有利器的划痕。很多家具被砍坏、砸坏,破损严重,看起来是多人混战。 此处没有血迹和尸体,三人进入内室,看到的是四间各类事物摆放整齐的居室。从衣柜里的衣服和摆设来看,这里住着三个男人和一对夫妇。 还有一间是厨房,很大,有两个灶台,三口水缸,还有个地窑。 地窑口在厨房的角落,下面同样很大,至少两米高。放着许多麻袋,无论里面是什么,如今都烂成一坨,无法辨认。 厨房有后门通向后院,装的同样是铁门,现在开着。门口是一大片细沙地,上面寸草不生。 三人十分纳闷,如此细致的沙子多见于海边或河床,可是这里的河底只有泥石。倘若沙子是人工制作的,做什么用呢? 抬眼看到第四座房屋,距离虽远,却发现屋顶闪着亮光。 走近一看,三人惊呆了。 房子一周摆满了拒马,架身是铁的,尖刺虽呈暗黄之色,却比铜的色泽要好,怕是金子做的! 拒马到房子之间是一片细沙地,寸草不生。而且映着阳光闪烁着点点亮光,怕是掺着金砂。 屋顶倒插着几十把一尺长的双刃刺刀,一片泽黄,怕是也是金子做的。 铁门和铁窗上镶着金刀片,就连石墙上都嵌满了海胆一般的金刺球。 更令人震撼的是,房子周围有十几具白骨! 有的是被一米多长的金枪钉在沙地上,有的是被金剑穿胸,有的被金箭射穿,有的身首已然分离,头颅和躯体上却还各插着一柄短刀。更离谱的是断肢也用金刺钉在地上,哪怕是一根手指头……总而言之就是不连在一起的就算做一个,必须用金子做的东西刺穿。 秦昭云用手电筒的边缘划了一下拒马刺,即刻出来一道印子,不禁感叹道“这架打得也太贵了吧!” 琴轩接道“再说也不科学,瞧着金子的纯度很高,哪里适合做兵器啊,不说砍一下就断了,就是用手也掰折了呀。” 秦昭云道“可能是起范吧,你看这些人都是一击杀之,那人的武功一定很高,独门兵器也未可知。” 公孙治摇了摇头“这事儿蹊跷,你们看这些人骨,和头一家里上吊的女人差不多的状态,像是化为白骨后再放在这里。记得用金刀对刺的两人吧,当时我很纳闷为何都死在同一间房里,腐烂的状况却不一样。现在看到这些人骨,我怀疑这些人中了什么毒,或者染上某种邪祟,只有黄金能够克制,杀死并阻止其蔓延。” 兄妹俩齐点头,秦昭云道“师兄一说还真像,不然何必连断手断脚也要补上一刀。” 琴轩绕过拒马,查看最近的一具人骨。除去风化程度不同,真的与第一家吊死的人的状态差不多。她又看了三具人骨,情况都差不多。 而且人骨不光是肋骨和脊椎骨内侧有刺,是全身的骨头无论内外都有刺,并且刺更粗更长,犹如仙人球的刺,颜色呈暗红色。 不仅如此,全身的骨头几乎寸寸断裂,甚至拧转反向。 就说琴轩眼前的人骨屁股反向身前,但是大腿骨从中间断开,断口下面的腿骨转回正面,却又有一只脚是反向的。 可是骨头的断口清晰明了,却没有散开。琴轩仔细查看,发现骨头的网孔内有密集的黄色纤维,就是这些纤维串联起人骨,保持人形。 她用手电筒挑起臂骨抖了两下,不仅没有断开,连一片骨头渣都没掉下来,说明纤维足够柔软坚韧。 她感到十分震惊“纤维通遍骨骼就和人的神经线一样,这些人是被某种东西寄生并控制了。而且尸骨在这应该很久了,纤维还保持着柔韧性,这不科学啊!” 她把发现告诉秦昭云和公孙治,二人也查看了几具人骨,全都如此。 秦昭云道“这真是阿婆留胡子,反常的很。莫不是爆发过生化危机,这都是丧尸化成的骨头干。” 公孙治拔出金剑,一边擦拭一边说道“无论是什么,还得有防备的好,既然金能克物,咱们需人手备上一件。” 兄妹俩嗯了一声,秦昭云拿了杆尖枪,琴轩拿了两柄短刀和几枚钉刺。三人端起架式,向房屋靠近。 这座房子与前三家不同,面积虽差不多,但是更高些。屋顶是梯形,看起来像一顶帽子。 门在正中央,双开的门。门两边的中间位置各有一面四方的石雕,上面雕着头生三角,背生一对翅膀的老虎。另三面墙都有两扇立式的铁窗,窗格的形状奇特,像是问号下面倒挂着个鸟头。 正门虽然紧闭,但一推就开了,可随之房中闪现无数道光芒,三人以为里面有机关,惊得闪到一旁。 然而回过神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仅是光。三人探头瞧向屋内,又吃了一惊。 屋里金光闪闪,除了窗前,大半个屋子的墙边全是一层一层的灵位,但凡接触到光线的灵位都在反光,映得屋里明晃晃的。放眼看去,屋里的灵位没一千也有八百,场面十分地壮观。 三人进入屋中,发现门后各有一座铜鼓,高约一米半,底部装有轮子,只能横着推。想来它们原本放在门口,放进屋内应该是用来顶住大门的。 屋内中心位置的两边各有一张供案,案底有一木盒。再往前几步放着一只大号的石盆,里面有火烧的痕迹。 三人离近才看清墙面上镶嵌着青铜树枝,枝叶十分地茂盛。不仅墙里面嵌着枝叶,还向外伸展着。枝条错落有序,互有层次,铜枝上每一片铜叶实际上是托盘,叶面上全都摆放着一面一掌多高的灵位,唯有厅堂最里面中心位置的顶层的九个灵位,比其它灵位大了两倍。 并且九个灵位不是单独放在铜叶上,灵位下方是所有枝条的主干,铸造得十分精细,连树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枝叶在主干的顶端构筑成平台,九个灵位并排放在上面。 琴轩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从包里找出袖珍相机使劲地拍照。 秦昭云一边参观一边感叹“真不得了,这要是能带出一件给乌博士瞧瞧,保准他疯掉。妹子,回头给我胶卷,我来洗。” 琴轩回道“得了吧,这要是让他知道,非要让你带他来怎么办。忘了上回你拒绝他,愣是在你家门口堵了你两月的事儿吗。这些照片那,只能当传家宝喽。” 公孙治默默地走到左墙边青铜树的末梢观看,上面六层每一层有六块灵位,其余五块。灵位正面单单一个姓名,姓氏皆不相同,分别是商、鲁、张、孙、刘,六层以下少了商姓。 公孙治对灵位行了个礼,然后拿起一个叫鲁有信的灵位观看。背面没写出生日期,也没写亡故之日,这让他很纳闷。而且手上感到的重量比想象中轻了许多,不可能是纯金铸造。 他轻声道了句“得罪了”,用手指节轻扣灵位的背面,声音发空,里面是空心的。 可是观其灵位没有接合处,他便以为是一体浇铸而成,做成空心是为了减少重量。然而当他双手举着灵位放回原位,手指摸到右边的底座边缘时感到一丝异样,就像摸到了透明胶带的胶带口,有一丝断层感。 他赶紧翻看底座,在右边的底边发现一道发丝一般的缝隙。直觉告诉他,底部可以打开。 他用两个大拇指按紧底部,用力向上推,兹的一声,他没有猜错,底部是一个契合完美的抽拉盖。 灵位内部是橙红色,原来灵位是铜制的,只是表面镀了一层黄金。 灵位仅寸许厚度,以致内部的空洞很大。里面有一卷布绢,取出来一看,上面用小篆写着鲁有之的生平。 鲁家一百一十六代长子,名有信,字开明。降于卅甲子弍佰肆拾伍年夏三月初六日升时分,好勇力,喜机巧。夫人鲁孙柳荷,字香凝,尚且无子。然岁二十有三,魔荆破笼,有信与合族上下共抵之。为恐不测,早立牌位于千灵殿,不做无名之鬼。 “魔荆?是什么?”公孙治急打开上一层的鲁姓灵位。 鲁家一百一十五代长子,名何成,字怀仁。生于卅甲子弍佰弍拾弍年春一月初十,资质平庸,幸得三子天资尚可,技艺传承。夫人鲁张芳,字绿芸,张家长女,育长子鲁有信,字开明。三子鲁有义,字清心。二夫人鲁张媚儿,字蕊心,张家二女,育二子鲁有德,字有绩。然岁当四十一,魔荆终破笼,吾召山民合力御之。为恐不测,早立牌位于千灵殿,不做无名之鬼,万望先祖庇护。 “敢情是最后两代人一齐赴难,绝了种。可魔荆是什么?” 公孙治继续翻看灵位中的生平。 75 左慈的迷宫11阙目山的过往 琴轩盯上了供案下的木盒,首先打开右边盒子,结果里面是空的。她又去打开左边的盒子,里面有九个丝绢卷轴,都是族谱。 琴轩略感失望,但也简略地翻看了一下。 卷轴以图表的方式记载九个姓氏家族的人员表,分别是,商、鲁、张、孙、刘、李、周、王、吕。 各姓祖先,商余(公盈)配刘氏三娘,鲁常工配李香,张松林(益文)配刘氏淑兰,孙山友配周蕊兰,刘潮仙(玉笙)配吕氏雅儿,李铁配王四妮,周铜配孙大妹,王锵配张兰兰,吕旗胜(天翼)配孔氏青梅。 其中商氏家族繁衍到78代断绝了,周氏到54代,王氏到63代,吕氏36代,其余87代。 值得注意的是,族谱上有些名字是红色的,琴轩对较青铜叶盘上的灵位,没有找到他们的名字。 琴轩猜测这些红名的族人应该是犯了严重的过错,以至于牌位进不了宗祠。 这时她看到公孙治从灵位中找出丝绢,想来右边的盒子里装的是红名族人的记事,里面肯定记载了重要的信息,否则不会消失。 她把发现告诉了公孙治,他认为信息很有用,决定从红名的前后代查找,顺便看看这几个家族是如何断绝的。秦昭云拍完照片,与公孙治一同寻找信息。 但琴轩对这些人怎么没的不感兴趣,她更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于是爬上青铜树,去看九个祖先的灵位。 “嘿呀!”琴轩心惊“这么重!一定是纯金的!还真是敬重祖先啊。” 如此把灵位搬下去过于劳累,干脆,她直接在上面拉开底盖,把九个灵位中的卷轴都拿了出来。意外的是鲁常工和刘潮仙的灵位中各藏了一块长方形的木牌,一面空白,一面刻了一朵莲花,并且有一股近似大料的味道。 她见木牌无甚特别,以为是先人的私物,便先拿在手中。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卷轴详读,字倒是不多,待全部看完,琴轩了解了这些人的来历。 李铁、周铜、王锵,三人是被强征的苦役,后来随农民起义,被官军俘虏。在流放的途中逃跑,辗转来到江东上虞一带做了渔民。 商余和鲁常工是铁匠,张松林和刘潮仙是商户,孙山友是个木工。吕旗胜原是县尉,后因不与县令同流合污,被贬成狱司空,看守牢房。 他们相差不过三年,先后巧入南华园,成为四圣之一天残真人的信徒。自此他们诚心供奉着南华园,渐渐从信徒变成弟子,包括他们的子女。 许多年后,九人在世的只有商余和吕旗胜,已然年过八十。四圣带领九人的子孙进入洞天府地躲避乱世,把他们分配在阙目山,吕旗胜成为第一代山主。 还有九人为天残真人办过一些事情,却只用“义事、法事、共事”简略的字眼记述。 琴轩估计他们作为弟子的等级不高,不过是听从命令做事罢了。 不过看完卷轴也没有找到两块木牌的记录,可女人的第六感认为木牌并非普通的木牌,肯定有一定的作用。她对着灵位三拜,把木牌收进包里。 另一边公孙治也有了眉目,他顺藤摸瓜,基本捋清了这里的发生过的事情。 在商家78代年满6岁的时候,地下矿洞的深点正好到达一百米。可也碰到了硬岩层,再无挖下去的可能。若想得矿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向河流的方向挖,二是挖进幽山禁地的地下。 选择一,矿石稀少,更有河水倒灌的风险。 选择二,矿石丰富,尤其是黄金。可若挖掘,便是违背祖训“不得挖取黄金。” 起初多数人不同意第二种选择,可后来有人违反了祖训,私自挖矿,带头人应该是红名的商驰。 违反祖训的惩罚很快降临了,就在那年的秋天,商家十几口人一夜暴毙,死因是感染金脉中的恶疫。 商家在这一代终结,可恶疫没有随之消散。其他家的人丁受到不同程度的侵害,两年内人口减半。 而在对抗恶疫的过程中,玉音真人发现黄金能避疫和制药除疫,于是大肆挖金。不过四代人,金便取尽,导致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为了挖金,矿洞深入幽山禁地的地下,挖到了树根形成的隔断,面积很大,怎么挖都绕不过去。可偏偏有人粗暴砍断树根,继续深入。 然而玉音真人从未真正了解恶疫的根本,从未想过一旦克制恶疫的黄金挖空会如何。 恶疫竟然与断根融合,长成触手般的荆藤,众人谓之魔荆。 它就像活的,如蚯蚓般穿山入土,能缠杀一切靠近它的生命,一旦吸食血肉便会生长得异常快速。还可以把根须扎进人和动物的骨头中。 人和动物被它刺伤的话,形同在体内种下根须,两天内没有处理便是神仙也难救。根须会侵入血中,再入骨中,大约二十天遍布全身。 这段时间人和动物会受到很大影响,动物会很渴,会喝水喝到溺死。人不仅渴,还会茹毛饮血,时不时的全身痒得叫人发疯,时间越久,痒的时间和频率就越多。 当根须侵入大脑的时候,人和动物如同行尸走肉,终日漫无目的行走,杀死和吃掉遇见的每一个活物。 再过十天左右,体内钻出数条荆藤,就像章鱼的触手代替了肢体,它会像只蚂蚁一样乱跑。而且身体上的血肉很快被吸食干净,只剩下一副骨头。 它们畏惧烈日,在沙子上行动会变得缓慢。但是在雨天和水中它们会变得力大无穷,行动迅速。 消灭它们的方法是用黄金刺穿骨头,再用青竹林的竹子把骨头烧成灰烬为止,否则遇水还有复生的可能。 几家人失踪了六人,众人才发现魔荆。于是集合众家之力,死伤数十人,终把魔荆消杀殆尽,残余用金封于魔荆起源的洞内。 然而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魔荆的根还在,终有破土之日。 第86代人遇此劫难,明显准备不足。更加没想到的是魔荆进化了,有了一定的智力。 魔荆避其人类的锋芒,不断的蚕食人类的生存资源,同时壮大了自身。 没几年人只能固守在镶金的房子里,只能在阳光最强烈的四五个小时中去寻找吃食。 估计魔荆很快就找到了突破限制的方法,杀光了洞天府地中仅剩的人类。 公孙治突然一激灵,心想“难不成江进酒是被魔荆掳走的!四人当中只有他的身上没有黄金饰物。” 想到江进酒可能凶多吉少,公孙治心中惆怅,但又想到李二跟随着江进酒,又抱有些许希望。 “什么人!” 突然秦昭云大叫一声,他看见门口闪过一个黑影,立马追上了去。 公孙治和琴轩紧随其后,一出门也看见一个黑影在阴影中疾速穿梭,大体向东方跑去。 三人紧追不舍,竟然一直看不清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可是它一直穿行于通向无名山峰道路边上的树丛中,却不进入密林,这让三人觉得它在故意引导他们。 琴轩边跑边说道“这厮不会是把咱们带进沟里吧。” 公孙治道“说不好,且先追,它要是窜入林中,咱们万不能追进去。先得拉开距离,昭云,你排头。” 秦昭云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跑在前头。三人拉开纵队,紧追那个东西。 然而道路的坡度越来越高,影响三人的速度,可它却不受影响似的,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很快三人追到山脚下,打眼望去,一山的台阶! 但它完全不受山体坡度的影响,团成一个球弹跳着上山,一跳就是十几个台阶。这会儿它跳过半山腰,在三人的眼中已然是个黑点,一晃消失在尽头。 三人看着天梯一般的台阶,大口喘着气。 眼前的山不到四百米高,却异常险峻。山体的形状就像是带盖的水桶,四面皆是陡崖,唯有北面凸出约四米宽的山体,形如在水桶上安装了一个三角形的托架,坡度五十度左右。人们在坡面上修凿出石阶直通峰顶,阶宽二米多,两边没有防护,阶高比平常的要高一些,上台阶腿得抬直。 琴轩的脚放在台阶上悬着半个脚后跟,如此又陡又窄,定然不易攀爬。 她喝了口水,斥道“天杀的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引咱们上山搞什么名堂?” 秦昭云道“我倒觉得它对咱们没有敌意,可能是想避开,不巧被咱们盯上了。” 公孙治一口凉水下肚,忽然多了一丝想法,喜道“兴许小江被它带到了山上。” 兄妹俩瞪大了眼睛,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个东西疾速行进时都没发出过大的声响,悄无声息把人掳走,理论上是成立的。 三人调整呼吸,登上石梯。 上至山腰,山体的形貌得以清晰,三人瞧着心中不安。 山壁上有很多树,可大部分是枯死的,而且有些树的树根在外,树梢反而顶在山壁上。 不寻常的是这些树被黑色的藤枝缠绕,枯树更是被藤枝穿透树身,藤枝却一点也不攀附山壁。这般树和藤枝串连着,把整座山几乎包裹起来。若不离得近些,哪里能瞧得出山体本来的颜色是浅黄色。 三人觉得树并不是生长在山壁上的,而是被黑藤捆在上面,仿佛黑藤不能接触山壁,所以用树来垫脚。 可若黑藤是魔荆,记录上写着怕阳光,又如何能攀山附崖?若不是,为何这般生长?树又是怎么移上去的?倘若真是魔荆,这是要吞了这座山吗? 三人满腹疑问,默默登山。 76 左慈的迷宫12峰顶的金殿 身覆铠甲,脚踏战鼓。周身六臂,皆持金刀。一头四面,皆为怒相。 阶梯尽头的两旁各立着三米多高的铜甲人,前倾着身体摆出挥刀的姿势,俯视着脚下的三人。 三人离得老远就看到铜甲人,近看仍不免赞叹一番。 铜甲人戴着飞碟一般的帽子,眼睛和嘴巴都是镂空的,仰头看着很是吓人。 铜甲人的上半身是一根粗壮的主轴上套着三个厚重的铜环组成的身体,铜环内有齿轮与主轴咬合。每个环上装着两条手臂,手持钢制的大刀,但在刀刃上锻了层厚厚的黄金。 铜甲人脚下的战鼓中间也有一副内有齿轮的铜环,环上铸着钢身金刃的剑齿。 此时太阳正好在他们身后的位置,阳光照得铜甲人身上闪烁着光晕,让人觉得天梯之上便是仙境,二位是天界的神卫。 三人认定铜甲人是用来抵御魔荆的机关甲人,一旦旋转起来,六对金刀封锁山道,魔荆就像闯入粉碎机被切成数段。如果想攻击甲人,便会被战鼓上的剑齿切碎。 三人迫不及待要看看山顶的情景,可刚一露头双眼刺痛,山峰之上竟然金光闪闪! 三人伸手遮着眼睛,从指缝中勉强看到峰顶中央有一座金殿。 宝盖顶,八柱四门,倒像是一所道观。 金殿前的空地上有一座三层的圆形石坛,坛面用云白色的坚石砌成,中间放着一只圆铜鼎,足有千斤重。鼎中心立着一根高约六米,杯口粗的铜柱,顶端装着个排球大的铜球。这根铜柱旁边还立着三根高约三米,碗口粗的铜柱。 石坛边缘八个方位各立着一个三面四臂的铜甲人,高约两米,姿势各不相同,刀锋一致对外。 瞧这阵势像是某种大阵,兄妹俩心情激动,刚要迈步上去,被公孙治拦住。 “先等等,光线强烈对咱们不利,若是有机关不容易察觉。太阳很快落到山后面,那时再上。” 兄妹俩同意,坐在台阶上休息。 苦等十几分钟后,西方只剩一片红晕。峰顶金光褪去,换成了橘红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刺眼。 三人保持警惕,缓步前行。 没有强光阻碍视线,这才发现地面大部分的石板是铜的,如浇铸一般几乎难以发现接合处。这些铜板以石坛为中心,如蜘蛛网一般连接成网路,延展到距离崖边三丈处。且多有节点、断点,点位或方或圈,排列均匀,都是石板面。 瞧着上面可以站五六个人的样子,三人猜测点位上面曾经放过什么东西,或者就是用来站人,排兵列阵的。待看到网路连接着守山的铜甲人和石坛边的铜人,又觉得网路可能是机关的控制关节,点位下面藏有机关。 奇怪的是石坛上的铜鼎是实心的,中心的铜柱与铜鼎为一体。另外三根底部有缝隙,看起来可以拔出。铜鼎上还有六个圆洞,两两对应,口径与三根铜柱一致。 三人无心细研,直奔金殿。 金殿的建筑风格古朴,无甚花样,可它够大,够亮。不知用了什么技术,铜没有被氧化成青绿色,依旧金黄。 门匾上书“灵真金阁”,可谓名副其实。 四道门虽然关着,可透过窗格可以看到殿内金光闪闪,就没有不反光的东西。就连地面被打造得如同一面铜镜,能照出清晰的倒影。 殿内供着四个金灿灿的全身雕像,均超过三米高。 最左边是一位身穿素袍,头戴巾冠,手持竹简的中年男子。下一位是盛装长须的老人,腰侧别着长剑。右边是衣裳好似睡袍,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双腿齐膝而断的中年男子。最右边是身穿汉服,美丽端庄的女子,头上戴着鹿角一般的发饰,双手拖抱一只茎杆很长的灵芝。 四尊雕像背后的墙面上,浮雕着一位老人的半身石像,十分巨大,几乎占满八米高的墙面。石像质地细腻,通体米黄无杂色,却也能看得出是一位鹤发童颜,慈祥的长者。 他的左手平摊,掌心上悬浮着一团火焰,但是火焰中刻了一个圆形平面,不知何意。而右手拈着长须,宽大的衣袖如流云一般散开,接近地面时卷起,成为四尊雕像的供台。 很明显,四尊雕像是记录中提到的四圣,而背后的长者应该是他们的师父。 这会儿天色已暗,可殿内光线依旧通明。 每尊雕像的两旁各有一个莲花烛台,但是上面没有蜡烛,而是突出一根管子,从管口喷出细长的火焰。每每火焰摇曳,金色的花瓣闪闪生辉,甚是夺目。 三人想进去细看,可四道门都上了门栓。 这难不倒三人,秦昭云用匕首挑起门栓,三人进入殿中。 大殿可一眼望穿,再无殿阁。公孙治转了一圈,发现供台两边各有一个通向地下的台阶,可通道里面坍塌,无法进入。然而没有发现江进酒,他感觉很糟心,失去参观金殿的心情。 秦昭云来到神像前研究烛台,伸手去拿竟然拿不起来,这才发现烛台固定在石台上。又发现火焰一半是蓝色的,还嗅到一股呛鼻的味道,不禁赞叹道“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嘿!用天然气做长明灯,有够能耐。” 琴轩行礼后跳上供台,本是猜测雕像后面有字或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十分失望。 忽然殿外传来嗖嗖声响,初闻以为是风声,可是渐渐的夹杂断木滚石般的声响,三人觉得异常,便想出殿外瞧瞧。 可刚走出门,就听咚的一声响,门自己关上了。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四道门的外侧门框中钻出数道双刃钢尺,黄金锻刃,有些刀刃锻成了锯齿状,左右对插进门框里,形成一面锋利的门拦。 “嘿呀!有埋伏!” 琴轩脱口而出,转身掏出扇子摆出守势。公孙治和秦昭云也拿出兵器,与琴轩背靠而立,警惕四周。 忽然一声巨响,一团棕色的事物从天而降落于石坛上,堪比一台面包车大小。它的毛很长,还很卷。不知是毛色有差异,还是毛上有脏物,顶部似有一对眼睛,下方看不到鼻子和嘴巴,却有一撮白胡子。 三人猜测它到底是何物,它忽然扭动起来,像极了抛媚眼。谁知下一刻从它的身上冒出一个脑袋,身体也变得高大起来,竟是只羊! 说它是羊,是因为它长着一颗羊头,有一对螺旋的羊角。可面包车大的羊是什么羊!?而且头和身体不成比例,倒像是把羊头放在了牛身上。 当它侧头的时候,三人更是吃惊,它竟然戴着金面具!就连羊角的前端被黄金包裹,并打磨出锋利的刃口,俨然一副护山神兽的架势。 此刻它前蹄踩着根铜柱,仰头望天。而它踩着的铜柱是圆鼎中的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插进了圆鼎上的圆洞中。 公孙治见它过于庞大,心中不安。心里也犯了嘀咕,巨羊应该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予理会,究竟何意? 无论如何,现下安全第一。平地上明显不安全,他轻身来到金殿侧面,发现墙体虽高,却有很多可以攀爬的棱棱角角,便招呼兄妹俩,一起爬上房。 三两下的工夫,三人上了房顶。看到正脊上没有装饰或雕像,却在两端装固了个陀螺一般的金属物,个头有篮球般大,整齐地镶了一圈铜环,有点纳闷,说不上哪里怪。 三人也看清了峰顶的全貌,殿后也有一模一样的石坛,以及相应事物,同样有一只巨羊站在圆鼎旁边,仰首而立。 殿后的巨羊面向东方,两只耳朵不停的朝东方摆动。三人顺着它的头望去,山下远处的密林中有些树不停的晃动着,断断续续的传来断木滚石般的响声。 三人明白了,巨羊在等待敌人的到来,很可能是魔荆。 公孙治小声道“现在情况不明,之前引咱们上山的黑影目的不单纯,没准是想让咱们干扰这两只巨羊,好制造空隙,咱们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地呆着。” 琴轩小声道“可是师兄,我感觉房顶也不安全,你瞧这些瓦片全是铜的,固定在一起分不开,这不明显是个保护壳吗,上面还有不少划痕。” 公孙治道“我明白,但现下只能选在这儿。” 秦昭云道“我认为房里面最安全,不然也不会趁咱们出来的时候封屋。” 琴轩道“我也想说来着,可现在没办法进去啦。” 公孙治略微思考,说道“未必,这些机关不可能是巨羊做的,人会给自己留后手,就算封了屋,也会留一个暗门给自己人进出……这样,要是真打起来,昭云,你趁乱下去找暗门。” 秦昭云点点头“交给我吧。” 这会儿密林中摇晃的树木越来越多,响声也越发频繁,可等得天都黑了,也不见什么异物出现。 看看表,快八点了,西方仅有一点微弱的余光。 峰顶一片昏暗,借着金殿透出来的光线,还能勉强看到前殿事物的轮廓。而后殿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了。 77 左慈的迷宫13彻夜观战 山下的动静一刻不得停歇,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三人等得都有点犯困了。 岂料八点整,前殿的巨羊突然叫了起来,前半段的叫声如麋鹿长鸣,尖锐高亢,忽然一转,后半段如羊羔咩叫,却声大如雷,三人均感到身下的大殿与之共振。 前殿叫声刚落,后殿的巨羊回了三声,起音如老太太咳嗽,然而每一声如春雷般炸开,震耳欲聋。 声提气势,巨羊周身的气场立马沸腾起来,琴轩却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秦昭云鄙夷道“你笑个肾呢。” 琴轩乐道“哥你还记得咱爸报社的孙姨不,她唱青藏高原不就和前面的羊一个动静吗。” 秦昭云也乐了“别说还真是。” 公孙治轻声呵斥“干嘛呢!严肃点。” 兄妹俩比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静观其变。 没多久山下的声音更响了,还多了一种哗哗的响声。没有光照,三人无法得知是什么东西。 琴轩忽道“下雨了吗?一股土腥味。” 秦昭云道“没风没云的,哪能下雨。” 公孙治眯着眼睛看着西方,指向那边说道“你俩仔细看看,山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左右晃。” 兄妹俩凝目细看,似乎有几个蛇一般的影子晃动,但是又不能完全肯定。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阵咯啦咯啦的声音响起,巨羊推着铜柱带动圆鼎转了两圈,峰顶周围突然亮起火光! 峰顶的崖边出现无数把金色的弯刀,围了峰顶整整一圈。弯刀一米长,六寸宽,钢身双刃,刀尖朝下。刀柄的位置有一根管子,正喷出熊熊的烈火。 火光照亮了峰顶,三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峰顶周围凭空立起七根与山齐高的藤条柱,与峰顶距离五十米左右,正向天空喷洒着水,如雨一般细致,构成的水网完全包围无名山峰。还有一根藤条柱趴在天梯上,顶端离峰顶仅十米,不停地喷涌出大量的水。 在水网的下方,无数藤条滚浪般堆起尖塔状的小山,已然超过半山腰!同时天梯上抱团攀上来的藤条,比科幻片里的巨蟒还要粗大,眼瞅着就要袭上峰顶! 咯啦咯啦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只巨羊慢悠悠地推动圆鼎。天梯尽头的两个铜甲人,以及石坛边的甲人,在发出一阵金属咬动的声响后,身上的金刀开始旋转起来。之后转速加快,没两分钟转速犹如电风扇的最低档,却也是虎虎生风,看不出间隙。 这会儿咯啦咯啦的响声消失了,许是机械运转顺畅。三人满耳金刀切风的嗖嗖声,眼看双方即将接触,内心十分激动。 但闻阵阵切菜一般的动静,闯上天梯的藤条被铜甲人切成一块一块的,被金刀旋转时产生的刀风吹向天空,掉下山崖。可藤条源源不绝,誓要突破的样子。 不久山下的藤条滚爬上来,惧怕弯刀和火焰,在其下方聚集成平台。喷水的藤柱缓慢向山峰靠近,并把洒水的方向倾向山顶。 这时前殿的巨羊“呀——”地叫了一声,翻身跳起,不知怎么用羊角钳住了一根铜柱拔了出来,然后插进圆鼎中。 三人看得清楚,当铜柱被拔出时,圆鼎上的一对圆洞便贯通了。铜柱即是启动机关的钥匙,也是锁。 后殿的巨羊也“呀——”地叫了一声,同样拔出一根铜柱插进圆鼎中。 一阵咯啦咯啦声响起,地面上网路间的断点和节点处的石面被抽走,从下面旋转上升出一个铜人。真人一般高,手持短棒,面前架着一只铜鼓。一头三面,中间的一副大声喊叫的模样,另两张脸的嘴上镶着铜制的牛角号。铜人的背上斜插着把雨伞,只是这把伞的伞骨全是锋利的刀片。 当所有铜人上升到地面,中间的脸面朝向峰外的时候,所有铜人背上的刀伞同时打开,旋转起来,同时手臂挥动,敲击铜鼓。 咚当当当当咚当、咚当当当当咚当、咚当当当当咚当、呜——呜——咚当当当当咚当…… 鼓点中夹着号声,听起来如古代两军对阵,声势浩大,气势逼人。 三人以为这些只不过是古人为了摆摆谱,却发现鼓号声对藤条有很大影响。 鼓声令藤条触电一般,每敲一个节点便电一次,离得越近效果越明显。最远能够波及约二十米远,喷水的藤柱止于这个距离不再向前靠近,否则水流会变得断断续续。而号声响起时,藤条似乎受到刺激显得很振奋,但目标会转向吹号的铜人。 那些峰边堆积的藤条纠缠起来形成粗壮的触手,数量庞大,绕过弯刀袭向巨羊和金殿,却被号声吸引,粉碎于刀伞之上。并且刀伞也能形成刀风,把碎块吹落山崖。而且碎块接触到火焰时瞬间燃起,引得不少藤条触角着起火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天际,就算身在房顶的三人,也感受到热风扑面。 倘若不是大部分藤条被水网笼罩着,恐怕这场火能把三人烤熟。 三人惊叹不已,无法想象古人的技艺竟然如此高超。 攻击仍在持续,藤条却越砍越多。从峰顶边缘起五十米的范围内,藤条已然连结成山,把无名山完全包裹。并且高度仍在攀升,似乎想把峰顶笼罩起来。 而且藤条数量增多之后,攻击方式也发生改变。藤条仿佛存有智慧,有意取火一般,结成一个比巨羊还大两圈的藤球,由两只藤条触手拉着藤球沾上火苗变成大火球后,径直抛巨羊或金殿! 眼见火球迎面砸来,堪比末日场景,三人当真是惊得心中万马奔腾,直骂娘。 但见巨羊腾然跳起,体型虽然硕大,却快得像只窜天猴,一头撞向火球。碰然一声响,火球被巨羊撞得散了架!并且巨羊“呀!”了一嗓子,犹如发射冲击波,散架的藤条被冲了回去。 然而火球越来越多,巨羊还要推动圆鼎保持铜人运转,免不了忙中出错。 有一个火球撞散后没被冲回,着火的断藤四处散落,不少落在房顶上,把三人折腾坏了。 房顶铁定是呆不久了,秦昭云虽然心中不舍这场大战,还是爬下去找暗门。 公孙治和琴轩很想知道第三根铜柱的效果,奋力挺着,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接下来的战况很是胶着,火球的数量趋于稳定,两只巨羊跳来跳去,防守毫无遗漏,却能看出巨羊竭尽全力,再多些就要防不住的样子。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力量的天秤产生倾斜,藤条越长越高,连结成网罩。观其速度,恐怕再过一两个小时,山峰便会被藤条全方位笼罩。想来如此密集的攻击,目的之一是拖住巨羊的行动能力,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包围。 公孙治看了看手表,已然过了凌晨一点。可是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能不能熬到天明,他心里着实没底。 另一边秦昭云也着急,他虽然判定暗门的位置,就是找不到开关。 好在时间对他来说尚为宽裕,他最终摸到开关,竟然是一条铜片,隐藏在花纹的一条纹理中,还得用刀尖之类的扁平物才能把铜片推进墙里,启动机括。 没有后顾之忧,秦昭云又爬上房,观起战事。 眼看着天空一点一点被藤条吞噬,最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山峰彻底被藤条笼罩。接着从藤罩上缓慢降下无数条藤条,纠缠成触手,随时要发动总攻的样子。 三人正替巨羊着急,两只巨羊忽然先后发出一声鸣叫,闪速拔出第三根铜柱插进圆鼎中。一阵咯啦咯啦的声音响起,三人感觉整座山都在震动。除了守天梯的铜甲人,峰顶的铜人尽数旋转升高,就连房顶正脊两端陀螺般的东西也一样升高。并且陀螺升高的同时,铜环脱离,但有一根极其细的线拴住铜环。随着旋转产生的离心力,铜环飞起,陀螺升的越高,细线越长,铜环飞得越平。到最后,两个陀螺飞环的间隙仅差两个硬币的厚度,飞环的范围罩住房顶大部分空间。 且细线坚韧无比,极其锋利,就算火球落在上面,也会在眨眼间割裂成细条,完全没有阻碍其旋转。 没多久,铜人和陀螺上升到约三米高,底下全是粗壮的铜柱。而铜人的朝向发生改变,石坛边缘的铜人全都面向中心位置。其余的铜人,每五个成为一个小团体似的,面向它们的中心位置。 当所有的铜人稳固后,巨羊在铜人的保护下不用再去理会火球,放开力气推动圆鼎。转眼间像是电风扇开到最高档,每个铜人嗡声大作,引得空中产生了乱流,碎屑乱飞,弄得三人灰头土脸,都有点站不稳了,赶忙下去躲进金殿中。 三人刚趴在门上观望,两只巨羊突然跳上房顶,各自抱成一团,转着圈磨蹭对方的背部。转眼间两只巨羊的毛全都坚起,冒着电花,它们闪回到圆鼎上,背靠唯一的铜柱,刹那间一股电流从巨羊身上传导进铜柱上,向上窜流,进入顶端的铜球中,紧接着铜球顶部冒出一道电弧,啪一声闪一下,一道电光射进石坛边缘的铜人上,铜人便周身缠绕着电弧。再啪一声闪一下,又一道电光射进另一个铜人上,连续射了十几次,八个铜人身上都缠绕着电弧。 巨羊继续推动圆鼎,电光不断射出,八个铜人身上的电流四处飞窜,形成一张电网。并且经由地上的网路流窜到其它铜人身上,形成一圈圈新的电网,再与之前的电网连成一片,还连接了金殿的屋顶,构成一张完整的大型电网。而且每个飞环牵引着一条电弧,像一条条失控的鞭子到处乱甩,搞得电蛇飞舞,火花四溅。 一旦藤条被电弧击中,无论粗细长短,顿时炸裂成片片,犹如在放纸烟花。 这场面,把屋里的三人看得嘴巴就没合上过,敢情三档是王炸啊! 这还不止,由于碎屑猛增,这才得见每五个铜人的中心形成旋风,吸着上空的藤条向中心聚焦。一旦被吸下来,顷刻间碎成片片。 且风力如吸油烟机一般,排风口朝向峰外,连带着碎屑吹出峰外,难怪三档以后地面越来越干净。尤其殿内之前仅能进点灰,这会儿连灰都进不来。耳听门外风声咆哮,屋内却风平浪静,古人的设计面面俱到,当真让人惊叹。 突然一声雷响,一道闪电从屋顶射向天空,顿时在藤罩上劈出个大洞。竟然是两套飞环过于接近,电力碰撞导致的雷击! 想明白这一点,三人心里那叫一个服。 虽然雷击至少二十分钟才出现一次,可是杀伤力实在惊人,只五次藤罩就破了。 距离天亮没两几个小时,藤条已然落于下风,没什么可看的。 三人决定轮流睡觉,天亮时好开溜。 78 左慈的迷宫14出了一坑又一坑 “娘个蛋腿儿!老子活不起了,啊——啊——” 江进酒喊叫不停,直到没了力气。 早在四小时前,李二试着开鬼聪寻路,非便无用,还消耗不少精力,只能进入瓷瓶中休息。 江进酒孤身一人在迷宫般的地室中走了很久,却始终在十六间石室中游荡,心情郁闷到极点。 乱喊了一通后,胸中的闷气撒出不少,心情也舒缓些,于是他坐下来休息,吃点东西。 但物资有限,他也不敢多吃,吃完便钻进睡袋里睡觉。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石室中一旦静下来,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成了噪音。每睡一段时间,会被身体某部位的抽动所惊醒。或者下巴抽动,咬到自己的舌头痛醒,总之睡不踏实。 也因为如此,他才感觉到空间的震动,和隐约传来的响声。 他看了看手表,半夜三点多,听起来像是雷雨声,就没在意继续睡觉。可是声音很不规律,听着让人心烦。他很闹心,跟着就来了尿意。 他起身走到通道中,对着通道的墙壁尽情地发泄。可往回走的时候,啪叽一下踩在了尿液上。 江进酒低头一看,尿液顺着墙流淌下来,聚成一股尿流向石室的方向流去。乍看他没在意,但走了两步就觉得哪里不对。 他转身注视着通道,想想走过不知多少次,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地面有坡度。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莫非通道的坡度是出路的关键!? 为了证实想法,他不惜用饮用水做实验,果然另一间石室的两条通道有上下坡之分。 “我太他哥地天才了!” 江进酒兴奋不已,收拾好行装开始探路。 饮用水有限,自然不能浪费,可是身上没有圆球状的东西,只能动动脑筋。左想右想,他翻出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点水后系好袋口,这样放在地上的时候,既能看到水向低处流,还不会浪费水。 此刻他在5号石室,他随机走了一遍,5、4、10、2、1、9、5。石室间的通道坡度为,下、上、下、下、下、上。 为稳妥,他再走了一遍,5、9、16、8、12、3、4、10、2、1、9、5。坡度为,上、上、下、下、、上、上、上、下、下、下、上。 江进酒激动万分,所得结果与他设想一样。想要走出这里,只能走坡度向上的通道即可。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论怎么走,就是不能把上坡路连在一起。 “冷静,冷静……要是很简单,蒙也蒙出去了,肯定还有什么是我忽略的。” 江进酒深吸几口气,好让大脑多获些氧气。他仔细观察三道门,想着各种区别。 要说最明显的,就是2号门的转盘,并不是所有2号门都有。存在于2、4、6、7、8、10、11、15号石室中。倘若转盘是机关的一部分,这八间石室一定很关键。 他来到4号石室,摸索了半天,没有发现隐藏的机关。 他心下琢磨着,如果真的不存在其它机关,那应该是门的顺序问题。虽然有三道门,实际的选择却是两个。不同门的选择只是开始几间不同,走到后面又兜回圈子里,那就是说一开始的选择便决定了后面的路径。 那……如果把2号门开到一半会如何? 他一边转动着转盘,一边感叹自己很天才。但是蹲在地上刚想往门底钻,突然望着黑洞洞的通道心慌。想着万一进去之后门自己关上了,困在通道里怎么办。 脑筋转了三转,他站起来打开瓷瓶“师父,请出来一下。” 李二现身了,左瞧右看,一脸不悦道“笨酒糟,咋还没找到出路。” 江进酒苦笑道“快了,这不有眉目了,才请你老人家出来嘛。” “说说,现在啥情况?” 江进酒简要地说明一番,最后说道“师父,现在只要知道转盘对通道有没有关系,咱们就能找到出口了。” 李二点点头,二话不说钻入通道。江进酒趴在地上给李二照亮,很快便看不见他的身影。 但是没过多久李二回来了,他说道“让你小子说中了,通道是活的,中间有道岔,一条往上走,一条往下去。” “通道是活的?啥意思?” 李二双手比划着说道“就是这条道分成两半,那一半有上下两个口,这一半能活动,对上哪个口进哪条道。” 这让江进酒很意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石室分成上下层,却也明白了为什么一直兜圈子。 他喜道“太好了,我一直走的是上层的道,这回只要走下面的就行了。“ 李二摇摇头“不成。” “为啥?” “两条道我都去了,门没开。” 江进酒心想“也就是说2号门要是不完全打开,对面的门就不开,愁人,到底是谁发明的鬼门道,老子诅咒你。” 他一边想一边在石室里乱逛,当他走到1号门边,突然觉得很憋气,想发泄一下,就踹了门几脚。 李二劝道“小子,心急个啥,要沉得住气,留点力气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江进酒倚着门喘着大气“没事,没事,就是觉得闷。”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接着手心上冰凉的触感吸引了他的目光,“没错!没错!就是它!”江进酒心中呐喊“为何1号门必须要用特定的方式才能转动,因为它也是机关要素。所有石室的1号门我从来没有关上,可有的门转了一圈后会自己关上,其中没有一个是转盘石室的1号门自己关上过,这说明啥!?这个1号门的开关左右着2号门向上还是向下,我太他哥地天才了!” 江进酒迫不及待地关上1号门,再去打开2号门,兴冲冲地跑进通道进入下一间石室……10号。 “什么情况!?” 江进酒略感沮丧,默默回到4号石室关上2号门,心说1号门可能改变的是3号门后的通道。 心有所思地转动着转盘,都没发觉2号门关上,手上仍不停手。然而之前门关上后转盘无法逆时针转动,这时竟然可以了! 当他反应过来,2号门正缓缓打开。 他再次兴冲冲地跑进通道进入下一间石室……13号。 “原来如此,我太他哥地天才了!”他激动万分,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李二。 李二笑道“好小子,练功不咋地,脑筋还对付,没白收。” 接下来二人一起不断尝试,竟然在7号石室里打开了第四道门! 这道门不在墙上,而是在地面。一块门形地板被抽走,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阶梯略窄,不到一米宽,但是下去后的通道和其它通道一样。前行五十四步,眼前豁然开朗,江进酒感觉走到一间室内篮球场的二层看台上,面对的是一间大得离谱的石室。 眼前只有一条三米多宽的阶梯可走,离地面四五米高,两边空荡荡的。阶梯下连接着一条步道,颜色与旁边不同,倒像是铺了一条地毯。 在步道的两旁立着许多铜人,排位不规则,有的身体是歪着的。 “师父……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不像出去的道儿。” “像不像地先不好说,俺觉得洞里有风,比里面的石闷子强。咱先探探,要是有宝也不算亏。” “可是,感觉下面挺危险。” “怕个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李二迈步走了下去,江进酒无奈,只能跟在后面。 下到地面后,江进酒越发不安。 铜人制作简单,头是一个球,手要么是拳头,要么是伸直的手掌。四肢像莲藕又粗又圆,脚掌就是一方块。这些铜人就像一条流水线上做出来的,全都一样,毫无特点。表面氧化成砖红色,倒像是木头人,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少林寺的木人巷,江进酒连碰一下铜人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遇见铜人之前,趟过的可是一连串的机关石室,有人会相信这些铜人只是摆设吗。 突然李二伸手敲了敲铜人的胸部,惊得江进酒大气不敢出,连忙后退。不过铜人什么反应都没有,接着李二摆弄铜人的手臂,仍然没有反应。 这可把江进酒紧张得直冒冷汗,正所谓好奇害死猫,真怕李二触发机关,上演一出惨死铜人阵。 可他多心了,无论李二怎么弄,铜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发出机械缺少润滑的嘶鸣声,说明铜人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江进酒心道“难不成这些机关因为年久老化,无法启动了?” 随着接触越多,他越发安心,确定这些铜人报废了。 走着走着,步道出现十字路口。 三个方向的情形几乎一样,他直觉向左拐。顺着步道走到墙边,顿时感觉脑袋一下子变成两倍大,一面墙上竟然有五个通道口! 不仅如此,对面墙上也有五个,另一面墙还有五个通道,强光照进去看不到尽头。通道两米宽高,地面是石砖铺成,很是平坦,可两壁坑坑洼洼的,瞧着令人不安。 江进酒苦闷道“师父啊,我就说来错了,刚出一个坑,转眼又是一个坑,这里肯定是专门坑死人的地底迷宫!” 李二道“怕什么,咱们来的目的是找宝贝,看这手笔应该没跑了,正好下去找宝贝。” “就咱俩!?”江进酒为难道“别宝贝没找着,先挂在这儿。” 李二斥道“你小子有没有种,脱离组织就不敢行动了!赶紧麻溜地,不行再说不行的,没闯就退,不是俺地风格。” 江进酒哭笑不得“那师父你说现在该怎么走吧,这么多条路。” 李二观察片刻说道“俺记得公孙治说这里关着一条蛇,要真是这地儿,就该关在最里面。中间的道儿像是往下去的,两边像是放宝贝的。这五个门洞儿嘛……咱爷们堂堂正正,当走正路,就中间这条。” 说完就向石室左边中间的通道大步走去,江进酒叹了口气,跟随其后。 79 左慈的迷宫15大型铜人阵 李二进入通道没走几步,急退回去上了江进酒的身。 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有很多处破损,痕迹虽旧,但能看得出来是尖锐的利器所为。其中一些破损处内藏刀刃和尖刺,表明通道里遍布机关暗器。 尽管大部分显露出来的暗器生锈了,表明很久没有启动过。但李二不敢肯定机关报废与否,于是上了江进酒的身,方便应对。 二人一起小心翼翼,走一步探一步,生怕地砖突然陷下去。然而走到尽头也没有触发机关,令二人松口气的同时也很费解,机关是如何触发的。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二人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有数不尽的铜像,全都超过两米高。 面前的几个铜像头上戴着长角的牛头骨,或鹿头或羊头,全都不一样。一副大大的长方脸,眼球似灯泡,鼻子无梁骨,只有两个窟窿。张着大嘴,却只有三颗尖牙,如尖叉一般。 它们全都裸着上身,穿着过膝的裙子,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式。双手持兵器,有双锏、大棒、双锤,有的根本不是兵器,而是一根很大的兽骨,份量足以一击致命。 江进酒感受到满满的压迫感,轻声道“师父,还继续吗?” “瞧瞧再说。” 李二尽可能站高,摇头晃脑地观察一番,发现他们来到一间比上一间小一号的石室,高度不变。末端有一座高台,上面有几个架子和供桌,不知放着什么东西。若想上去,便要在数不清的铜像间穿过。 瞧这架势,这些铜像很有可能是高台的守卫。 然而这里的铜像与外面的铜人状态不同,铜像虽然氧化成砖红色,可身上油亮油亮的。铜像下方的地砖上有不少油渍,深浅不一,已然渗入砖里,明显是定期涂油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铜像很有可能启动。 如此李二也不敢贸然前进,想着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但江进酒好奇的是,五条通道都进入这间石室,就算里面机关不同,有必要吗? 他来到左手边的通道前,探头向里面张望。看到的是整齐的石板墙面和砖石地面,但是石板之间有一定的间隙,想来里面藏了不少机关。 而通道前的几个铜像是头戴草帽,身穿蓑衣,手持鱼叉的猪头人! 尽管猪头又圆又肥,江进酒可没觉得可爱,反倒觉得帽檐下若隐若现的两只小眼睛吐露着杀气,一副想吃人的模样。还有蓑衣上一片一片的,感觉可以活动,能够张开的样子,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江进酒不愿多看,去瞧下一条通道。 里面是两米深的坑,坑底有无数尖刺,若想通过只能踏过坑中的石柱。可石柱顶端只能够站住一只脚,排列不规则,有的间距很大,想来通过的难度不小。 而通道前的铜像是几个站着行礼的女人,袖子长得碰到地面,脸上没有五官,光滑得如鸡蛋壳。 江进酒打了个冷战,这石室越来越像游乐场的鬼屋了。 “师父,咱们回吧,这里太让人不舒服了。” “你就不想瞧瞧那上头放的是啥?” “那也得有命瞧吧,再说咱们不能总在这耗着,电池没电了怎么办。” “没差几步,误不了多少时间。不就是些铜人儿,咱爷俩一起闯过去不就结了。” “你老行行好吧,这些家伙万一能动,看看它们手里的家伙,我就两把小刀怎么挡啊。” “那行,先找找有没有趁手的家伙。” 江进酒很不情愿,然而李二可以控制身体,不情愿也得四处逛。 转眼到了第四条通道前,里面可谓一片狼藉。 通道里有很多坑,无论两壁还是头顶和地面,从痕迹来看是用尖锐的器具所凿。产生的碎石堆放在墙根,里面有很多断掉的金属。看情形这条通道的机关被全部破坏,二人这才恍然中间通道的机关为何没有启动。 奇怪的是中间的通道为何干净的很,有意打扫的?那第四条通道为何草草地推到墙根了事? 猜不透便不猜,他们把目光放在通道前的铜像上,乍一看是几个光着屁股,骑着羊的小孩子。可一看清楚脸,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头,满脸的褶子,一个个咧个大嘴,亮出仅有的一颗大门牙,双手拿着斧头要砍要杀的模样。 这回江进酒只感到滑稽,冷笑一声去看第五条通道前的铜像。本以为会是小老太太,结果是几个提着灯笼的狐面人。一个个阴险狡诈的模样,就算没站在它们面前,也会觉得那些细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邪魅的光芒,时时盯着自己。 江进酒的感觉又不好了,又想打退堂鼓。这时李二发现在第二排骑羊的老小孩脚下有两根棍子,其中一个有手把,看来是件兵器。 李二不顾江进酒反对径直走过去拾起双棍,没想到擀面杖一般的棍子触感沉重,且冰凉,一根少说三十斤。棍子半米多长,通体乌黑没有一点锈斑,表面光滑,但有很多道浅淡的印痕,看形状应该是与其它兵器碰撞产生的。 而手把是木制的,表面有包浆,触感湿润,显然是上好的木材。 李二对击双棍,声音沉闷厚重,显然棍子的材质极好,十分坚固。但是没有手把的棍子震手得很,江进酒翻出毛巾包在棍子上。 这也让他想到现下不应该背着包前行,于是把背包放在墙角。 一个来回没发生什么事,让江进酒安心不少,便任由李二带着他进入铜像阵中。 他们贴墙行走,这样就算铜像启动也不至于腹背受敌。可没走几步,江进酒又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后排的铜像越发没有人形,有的是人身狼头,有的是人身鸡头,有的是牛身马头,有的是人的身躯,野兽的四肢……手持兵器有双剑、蛇矛、钩镰刀、大刀等锐器,有的没有兵器,却是锋利的尖爪和长长的獠牙。 要说这些铜像是用来看的,江进酒死都不相信。可李二铁了心似的想去高台,他很是无奈。 一路提心吊胆地来到石室中间区域,谁知画风突变,后面的铜像造型尽是古代军士的模样。高度虽然降到两米以下,可是手里明晃晃的巨剑起码两米长,瞧着就有压力。尤其是脸上的表情,八字型的眼睛,葫芦一般的嘴型,苦大仇深的模样像是要把闯入者砍成两半。 铜像的站位十分整齐,间距也变大了些。前排与后排交错排列,四个铜像正好构成菱形,中间的空地足够站四个人。 但是江进酒的直觉告诉他,这些铜像比之前的还要危险。正想劝说李二到此为止,可李二已然继续前进。 突然脚下一软,地砖陷了下去。 “中招了!小心!”李二急呼,瞬间跳到两个铜像中间,背靠墙摆好架式。 咣!咣!咣!咣!咣! 接连五声响,石室的五条通道口接连落下铁板,封住了通道。同时通道上方的石墙上嗞嗞作响,冒出火花。 在最后一条通道封闭时,火花的位置猛然火起,喷出一条两米长的火蛇,仿佛引燃了周围的空气,竟烧起一大片火云! 火云眨眼间消散,可随之出现数十道火蛇,在通道上方的墙壁上连成一条直线,汹涌地喷射。 火光照亮了石室,江进酒吃惊之余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更让他吃惊,想不到火蛇燃烧的竟然是天然气! 江进酒看不见石室封闭,但李二瞧见了,当机立断,立马朝着高台飞奔。因为不管开启石室的机关在哪,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没有铜像的高台上。 可没跑出几步,耳边响起十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整个石室的铜像甚至产生共振,轰鸣的响声弄得江进酒脑仁痛、耳鼓痛,就算捂住耳朵也无法抵挡。 好在李二不受影响,全力飞奔。 也就几秒钟的工夫,轰鸣变换成嘎啦嘎啦的声音,铜像明显地震动起来。 嘎啦嘎啦的声音频率越来越慢,震动也越来越小,仿佛倒计时即将结束。 眼看离高台不到十米,突然众音齐声“咯”,形成一声巨响,所有铜像同时启动! 二人正身处于四个铜像中心位置,前后铜像猛然举剑斜劈,左边的铜像顺时针快速旋转360度,同时举剑由上至下横扫。右边的正好相反,逆时针由下至上横扫。顷刻间二人三面受击,剑与剑之间的空档不过眨眼之间,每一剑都能把人切成两半。 李二反应迅速,跳动闪身,轻松避过。但是紧接着前后铜像使出左右铜像一样的招式,旋身横扫,左右铜像变招斜劈,又呈三面攻击之势。二人离后方的铜像较近,巨剑从下方扫来难以避让,只好用棍子格档。然而巨剑本身就很重,二人被扫得飞身倒退,落入别的铜像之间。可没等脚步站稳,又是三把巨剑袭来,若非李二经验丰富,恐怕难以招架,已然横尸当场。 这时二人都发现巨剑的剑刃只有三分之一的中段开刃,而且相较于菜刀钝很多,其它部分相当于刀背。 虽然杀伤力下降不少,但挨一下刀背怕是也要伤筋断骨。 李二控制着身体或闪或挡,虽有惊无险,却发现离高台越来越远。没过多久,竟然退到了怪异的铜像群中。 瞧着那些怪人快速旋转着身体,一边挥舞尖爪或怪奇的兵器,攻击显得杂乱无章,想必更难对付。可过去之后发现有很多破绽,怪人的攻击方式最多二种,路数单一。包围圈虽小,却能轻松避过。 但有一点,千万不能爬到铜像身上。 怪人身上都有机关,幸好是李二靠在了鳄鱼人像的背上,锋利的尖刺上下划拉于他无损,如果换成江进酒的话铁定重伤。 很快二人再次来到军士铜像前,李二让江进酒应付怪人像,他则观察军士铜像的动作。 斜劈,弓步斜刺,挑剑立身、旋转横扫……只有三个动作。 “娘个西皮!”李二惊道“这不程咬金的三板斧嘛!” 80 左慈的迷宫16站上高台 即便看出来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又如何,三招鲜吃遍天,在重兵器的加持下威力岂容小觑,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大型的铜人阵。 每个阵格中几乎每秒一次三面攻击,三把剑的间隔时间不过半秒。就算在两个铜像中间,也会受到削肩断腿式的攻击,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闯铜人阵,简直比拟高速公路上逆行,惊险刺激分分钟夺命。 但李二这位老江湖没有畏惧,之前格档时他便发现,巨剑的力量集中在上段,末段相对较弱,只要使出足够的气力,就可以延缓一点点铜像的转速。 只要贴近逆时针旋转的铜像,不仅少躲一把剑,还能借助巨剑的力量快速前进。必要时格档一下延缓攻击的间隔,方便进入下一阵格中。如此一来,闯阵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会儿江进酒发现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火在燃烧时消耗氧气,石室处于封闭状态,也就是说火焰是死亡倒计时! 他也不想着后退了,催促李二快速闯阵。可李二不慌不忙地观阵,就是不闯阵,把江进酒郁闷坏了。 不一会儿李二奔向墙边,想来还是那边相对容易过去。可没想到躲过巨剑一落地,半截小腿随砖陷入地下,眨眼从墙里刺出一排尖刺,要不是李二闪得快,胸口立马穿出两个洞来。 然而闪躲之际又进入阵格中,李二只能退出来。 看来古人的设计不允许投机取巧,只能凭实力闯关。 二人来到正中央,这样离高台更近些。 李二看准时机,跃入阵中,身法灵动,在铜像间穿棱游离。仅穿过三个阵格,李二就觉得掌握了节奏,游刃有余。 可没舒服多久,李二发觉铜人挥剑的速度不一样了,有的快了一点点,有的慢了一点点,而且出招的顺序与之前的不相同了。 李二一不留神硬接了一剑横扫式,为免被逼退,李二使出全力硬刚,岂料“嘎”的一声,铜像腰以上的身体快速反转一圈,并且使出斜劈式!李二闪身躲避,突然“当”的一声响,两把巨剑的尖端相撞,反震之力令铜像反转,斜劈式再度反转成横扫式!而另一把巨剑也改变了剑式,上身一转变成斜劈式!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二人措手不及,只能用棍子硬接。倘若不是二人合体能够前后兼顾,这会儿怕是死翘翘了。 不仅如此,巨剑相撞引起连锁反应,不断传来撞击声响,铜像反转来反转去,剑式变得反复无常。 密集的攻击容不得李二思考对策,只能凭着身手一路硬闯。李二把棍子交给江进酒,控制身体倒退前行,让他护着后方,李二则用一双铁掌开路。 巨剑没有开刃的部分对李二来说仅仅是根棒子,李二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很吃重,每承受一次重击都觉得差点脱离江进酒的身体。 但李二咬着牙持续硬刚,径直闯到高台下。 二人站在第一段平阶上,看着下方纠自挥剑的铜人,彻底放松下来。 江进酒坐在地上,双手被震得不停地发抖,只能抬着胳膊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李二闭目打坐,凝神聚气。 休息一段时间后,江进酒感觉有点发闷,心知石室中的氧气减少很多,不能再耽误下去。见李二仍在休养,没去打扰他,孤身一人走上高台。 高台分成三段,每段有九层阶梯。江进酒紧握着棍子小心翼翼,每上一阶都要多踩几脚,生怕有机关。 毫无意外地来到顶端,只见平台上摆放着一张三米长的石案,然而上面空空如也…… 江进酒抓胸挠腮,感觉胸口堵的慌,心脏病犯了。心里埋怨着“这叫什么事啊!?为了一张空桌子差点把小命搭上,不是!找不到开关小命就交代了。”越想越气,忍不住踹了石案两脚。 声响惊动了李二,他收势纵上高台“咋了,发现啥了?” 江进酒没好气地说道“您老自个儿瞧。” 李二扫了一眼,张口骂道“娘个西皮,啥瓜枣没个剩儿。”可一转眼又笑道“没地关系,没地关系,咱没少胳膊少腿就好了嘛。” 江进酒斜眼看着他说道“您老真看得开。” 李二拍了他肩膀一下“你个臭小子还不高兴怎地,干啥事就想着捞好处,那不地道。” “就算不要好处了,可咱搭上命图啥。” “你小子总想着自个儿,咱得为大家想想,有危险不能想着让别人先上。” “可也要有那个本事啊,这些机关迷宫什么的咱也不懂,一味硬闯不叫勇敢,是逞能。” “瞧你意思只想耗在洞里啥也不做,干等着别人来救你?就这点出息,还指望小妮子看上你,哪里配得上人家。” 江进酒脸上发热,急道“师父,这是两回事,怎么能扯到一块儿!” 李二露出一副不正经的笑容说道“啥叫两回事,完全是一码事。琴轩那小妮子长的俏,功夫好,跟咱爷们儿一样生猛,关键还有智计,这要放在队伍里当个团长都正常,你小子也就是个兵蛋子,咋配得上。” “师父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也是个,是个连长吧,再不济也能当个排长吧。” “小子,不要以为学了两招功夫就能耐了,要的是觉悟,要的是心志,你还不够硬实。你瞅瞅人家兄妹俩,敢闯敢拼,他们来这里不知道危险吗,哪个像你一样畏首畏尾,像个娘们儿。” 江进酒叹了口气道“师父教训的是,往后我一定改行了吧。” 李二笑道“对了嘛,你用点功,往后多表现表现,俺也能给你俩撺掇撺掇。” “别别别!”江进酒急道“您老消停会儿吧,现在不流行保媒拉纤,您要是胡搞,弄不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懂啥,老话说地好……” 江进酒怕他唠叨没完,打岔道“师父,咱还是赶紧找开关吧,不然待会儿我得活活闷死了。” “好好,找,找吧。”李二笑着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寻找起来。 平台不大,约五米长两米宽,与墙壁相连。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张三米长半米宽的石案,上面无物,案脚与地面连在一起。二人试着推动、拉动、搬起,均不能够。掰弄案角和敲打石案,也没有发现可以活动的部分。站在石案上跳脚,没有任何下陷的感觉。 除了石案,平台上再无他物。可疑之处只剩下两边的护栏,是由三根一米高的方形石柱,上端贯穿着两根铜棍组成。二人对其推拉转扯,敲打按压,也没有发现一处异常。 江进酒又猜想机关在地上,就在每一块石面上跳来跳去。李二正在观察墙面,被江进酒扰得无法专心,索性站在石案上。 墙面十分平整,几乎看不清接缝处。但是李二发现墙面向后倾斜少许,并且每一块石面上或多或少存在色斑。 开始他以为色斑只是石料的关系,然而色斑是有范围的。平台两边各约四米,即是总长约十三米,高约四米的长方形的范围,没有超出范围一丁点。 观察中还发现与他平视的位置,边缘两边各有一块石面中嵌藏着一只圆环,颜色与石面毫无色差,若非他从侧面看到圆弧形的缝隙,换个位置恐怕难以发现。 李二把发现告诉江进酒,他看到圆环的位置离平台四米多远,下方空荡荡的,少说三层楼的高度。若失手摔下去,不死也得伤筋断骨,想说如何去拉动圆环显然是个大问题,尤其是现在尚且不知圆环是否为真。 但这个问题对李二来说显然不是问题,他根本不怕摔。 李二急速奔跑纵跃而起,在墙上侧跑两步便到了圆环前,他瞅准位置切出手掌,十分精准地挖出圆环握在手中。 圆环由金属制成,李二使劲拉扯,圆环纹丝不动。他又试着转动圆环,发现可以向逆时针转动。然而刚转了半圈,圆环竟从墙面脱出!没等李二作出反应,下落之势顿住,原来圆环上套着锁链,不到半米长。 看来圆环便是机关,可现下没有任何改变,想来需要拉动另一个圆环。 李二荡绳子一般跃回高台上,飞身去拉动另一个圆环。不料使出全力,竟然只把圆环拉出一个链节。 李二叫江进酒来帮忙,他学李二在墙上纵跃,虽够不到圆环,但抓到李二伸长的腿。 二人一起合力拉扯,锁链一点一点被拉了出来,期间墙内隐隐传出声响,墙面上的色斑一点一点地凸起。可是拉到一半的时候拉不动了,李二便上了江进酒的身,以合体之力,硬生生拉出了锁链。 就在锁链完全拉出来的一瞬间,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火蛇被斩断一般熄灭。紧接着通道的铁门渐渐升起,所有铜人的动作慢了下来,直至恢复原初。 当石室失去火光陷入黑暗时,高台上的墙面发出绿荧荧的光芒,是那些凸起的色斑,原来都是字。 二人荡回高台上,仰头看着发出荧光的字,都是一脸的茫然。 啥玩意!? 81 左慈的迷宫17幻境 墙上的字体为小篆,江进酒本来认识的就不多,更别提笔画繁多的字发出的荧光糊成了一团,难以辨认。即便他打开头灯照看,一样认不得。 二人不再细究,毕竟没有宝物,好比没有实物,只有一张说明书,半点卵用都没有。 倒是李二对字上的荧光饶有兴趣,站在石案上抚摸着字说道“这里是啥玩意儿?为啥咱来的时候没有发光呢?” 江进酒寻思一番,答道“我知道了,这种荧光石肯定是一种吸收光线以后才能发出荧光的东西。” 李二奇道“还有这种玩意儿?” 江进酒点点头“现在挺普通的,一般的照过阳光以后能发光一两个小时,主要看材料。” 李二“哦”了一声,跳下石案。“咱走吧,再去瞧瞧别的地方。” “啊!还瞧!”江进酒怨声道“电池不一定啥时候没电,这么危险的地方摸黑闯还要不要命了,师父你就可怜可怜徒弟吧。” 李二叹笑着,摇着头走下高台。然而就在下了三个台阶,不经意回头间,李二瞥见石案有异,侧面似有一道缝隙,里面隐约有一丝黑光闪动! 乍看之下李二以为眼花,光怎么可能有黑色的?待正眼观察,果真有一丝“黑光”! 李二俯身细看,石案侧面中间偏左一点的地方有一道极细的裂纹,黑光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师父你找啥呢?” “这有条缝,里面好像有啥东西,你用匕首挖挖看。” “缝?哪呢?” “就这……”李二伸手一指,江进酒瞪大眼睛看了个遍,啥也没瞧见。 李二纳闷道“难道只有我能瞧见?” 江进酒乐道“这就对了,师父您忘了,您老能瞧见的东西可比我多多了。” 李二恍然,便对石案又敲又拍,发现石案部分是空心的。于是他又抠又挖,直到他把手按在石案下用力拉扯,带出一个长约半米的抽屉。 然而抽屉内的事物,二人看到的竟然不一样! 江进酒看到是抽屉左边空着,右边叠放着一件某种皮衣。中间有一个布垫,上面放着一颗鸡蛋大的镂空金属圆球,裹着一颗蓝色的玉球。 李二看到的是右边空着,中间同样是一颗镂空金属球,可球里面是空的。而左边放着一本书,a4纸的大小,一百张纸的厚度,黑边白皮,没有书名。但是李二所看见的黑光,从书的侧页中泄漏般散发出来,由黑到透明,逐渐消失,大约传到二十厘米,十分诡异。 江进酒想也没想拿起皮衣,展开一看很是怪异。 皮衣整体黝黑,但是灯光晃动之际有些部分呈现出紫色或深蓝色。衣型就像是一件圆领的半截袖上衣,剪去胃以下的部分,背面从腰部位置起向下剪成三角形。 倘若是件宝衣,光护着心肺是何意思。而且皮衣很小,估计是给小学五年级生穿的。 且皮衣表面暗藏花纹,以螺旋纹为主,其它似字又似花,个数稀少。 看到皮衣平平无奇,还小得穿不上,江进酒很是失望。但他没有放弃,想着皮衣或许弹力好,用力拉扯一番,结果就像在扯防雨布,形状都没变。 可他没死心,想说拉扯不开,试试能不能从里面撑开。两手插进袖子里,准备使出吃奶的力气,结果皮衣被拉成了一块布状! 江进酒惊讶万分,他感觉拉开的是件纯棉的上衣,轻巧无比。而且皮衣撑得很大,却几乎没有回弹之力。 什么情况!? 江进酒松开手,只见皮衣没有立即恢复原样,而是慢慢的,差不多两分钟恢复如初。 见状他来了兴趣,对其拉扯,又是死活不变形的情形。从里面撑开,轻而易举。 他内心欢喜,想说皮衣外硬内软,兴许是件刀枪不入的宝衣。拿出匕首直刺皮衣,结果傻眼了,匕首穿透了皮衣! 江进酒心中当真是万马奔腾,可转眼发现刺破的口子正在慢慢愈合,顿时懵了,搞不懂皮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李二伸手去拿书,手指差一点碰到书边时,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李二顿了一下,观察四周后确认无异常,才继续伸手拿书。 可怪事发生了,书竟然变小了! 李二虽然诧异,但没有收手。然而手越往前伸,书越变越小。直到变成记事本的大小,他突然发现不是书在变小,而是他和书的距离拉长了!可他知道自己从未迈步,双脚一直站在原地,这种逐渐拉长的距离感,仿佛存在于意识中。 李二暗道不好,想后退,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只能保持向前伸手的动作,感觉被某种力量吸引着。 而且李二的手在黑光的照射下失去色彩,如同黑白电影里的人手,并且逐渐蔓延,一点一点地吞噬手臂上的色彩。 江进酒没有注意到李二的状况,依然在研究皮衣。 他想着既然看不出名堂,干脆穿上试试。他撑开衣服,很轻松地穿在身上。等衣服收缩后他感觉有点紧,没有察觉到身上有何改变。 “难道要穿在里面?” 想着他脱掉外衣,本欲脱掉内衣,想想还是先穿着试试看。可穿上后还是一样的感觉,于是他脱掉内衣。 当他裸着上身穿上皮衣,感觉不松不紧,和没穿一样。还有一种柔和的温润感,像是被人抱在怀中很是舒服。 而且皮衣似乎可以根据人的形体自动调整,前面刚好包住胸肋骨,背面刚好包住后肋骨,三角尖在尾椎骨上。无论他怎么动,皮衣丝毫不会变形,仿佛皮衣已经融入到皮肤中。 可左看右看,就是没有发生他所期盼的变化。于是他打算叫李二看看,一转头便发现李二僵在石案前,还有左边抽屉里的东西。 在江进酒的眼中,左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绿木盒,被一团黑气包裹着。李二的手抵在盖子上,一副想拨开盖子,却拨不动的样子。 江进酒以为盒子属于鬼拿不动的东西,就去帮忙打开盖子。岂料盖启之时,李二被吸了进去! 江进酒惊得倒退,一个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 “师父!” 江进酒大叫着,急忙上前寻找李二。然而盒子里面一团黑气,强烈的灯光竟然照不透!光线射入黑气中尽数被吞噬一般,一点反光都没有。 什么情况!? 他想伸手进去,可又怕会有危险,于是搜寻身上翻出匕首,想也没想投进盒子里。然而转眼间脚边传来“叮当”声响,匕首竟然掉在地上! 眼见匕首完好无损,说明黑气不伤人。但他不敢肯定,就用衣袖试了试。眼见衣袖无损,他才敢伸手进去。 指尖碰触到黑气,没有任何触感。江进酒想起了幻阴宅的通道,认为黑气极有可能是类似的东西。以为只要把手尽可能的伸进去,兴许能把李二拉出来。 可当他半条手臂没入黑气时,突然感觉到身体急速下坠,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然后一股强烈的阻力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睁开眼睛首先瞧见的是发光的字,这让他以为刚才发生的是错觉。转眼看到李二在身边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摆了个奇怪的姿势。他展开双臂,弯屈双腿,两只脚的脚心紧贴在一起,用脚尖站立,看起来很像“古”字。 江进酒想去李二身边,可刚迈出一步,发现脚底下全是水,平滑如镜,脚踩下去仅仅产生一道波纹,并且十分缓慢。然而透过强光的照射,他看不清水有多深,只看到双脚实实在在的踩在水面上。 他很惊讶,这才发现高台不见了,就连四面墙壁都不见了。那些发光的字,竟然飘浮在空中! 他这才醒悟到,应该是和李二一样落入黑气中,进入某种奇异的空间。 遇到这类情况,更加需要李二的帮助,上次走出幻阴宅便是李二引的路。 江进酒向李二快步走去,然而看着十几步的距离,竟然一直无法靠近。 “活见鬼了!” 江进酒心中咒骂,但他不敢停下脚步,每隔一会儿叫几声师父,生怕李二消失在眼前。 然而江进酒不知道的是,李二不在他所看见的位置上,而是在空中,所有字对应的中心位置。且李二眼中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 李二站在一座独立的高台上,五阶之下尽是黑气,看不到下方的情形。抬头向上,满天星斗,辉映间银光落地,天地间一片清冷。 有了过往的经验,李二知道自己进入了未知的空间,并未慌张。 他试探着黑气中是否藏着台阶,可刚探了两阶,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海浪一般的响声,随即高台的四个方向的黑气中突然冒出硕大的脑袋,个个比一辆面包车还要大。头上都戴着骨头扎成的帽子,全都长着一副恶鬼相。紧接着脑袋升起,渐而露出庞大的身躯,肤黑如墨,一丝不挂,堪比十层的高楼,脚掌却如轮胎一般大小。 见此情形,李二忍不住偷笑,这就像身高一米八几的纯爷们儿裹了一对三寸金莲,可笑至极。 不知是否因为笑声引得它们不快,四个巨人突然弯腰成九十度,齐刷刷地恶狠狠地盯着李二。八只眼睛就像货车轮胎似的,瞳孔发出幽蓝的光芒。嘴巴张成圈形,里面漆黑一片,但李二总觉得里面有个全身黑色的小人。 李二表面淡定,内心怵得很。抱拳对巨人各行了一礼“叨扰了,在下李二,不知各位哪路神仙,请教名号?” 巨人没发出声音,头却低了些,李二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心里琢磨它们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想出个所以然,巨人纷纷抬起右手朝李二挥去! 四只手掌分四个方向来,避无可避。李二暗道不妙,但发现巨人的手如同脚一样,只有轮胎一般大小,心中的压力顿减许多。而且它们挥手的速度一般,感觉力道有限,李二严阵以待。 接触的一瞬间,李二感觉力道相当于一头牛,能扛得住。可一只手能扛得住,两只三只四只就难了。李二明明看见另三只手还未到身前,却在碰到第一只手后眨眼间到了眼前。四只手把他团在手中,势要把他活活捏死! 李二死命撑着,可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被压缩成一团。正当李二觉得自己要命绝于此,隐约听到江进酒喊师父,声音悲切,李二顿时燃起斗志,只要没死,就要拼到底! 就在这时,李二感觉后脑勺“嘤”地一声,一股劲气射到喉间聚成一团,紧接着爆炸似的,劲气分散开来射入四肢及肚腹中,李二的身体瞬间膨胀,同时发出橙色的光芒!李二猛然发力,不由得大喝一声,好比大炮发射响动震天,瞬间挣脱四只手的包围。 李二挺身而起,变成了两米多高的肌肉壮汉,全身冒着金光,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无风自动,显得威风凛凛。李二自己都倍感意外,竟然在这个时候启动了式神形态。 四个巨人的手掌被弹开,它们没再攻击李二,反而转手摆了个“请”的手势,纷纷指向一处。 李二顺势看去,只见黑气中出现一点青光,渐渐出现一艘小船。 船上无人,船一头方一头尖。尖头上竖立一根弯头铁杖,顶端挂着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团青色的火团,稳稳的悬在鸟笼中心。 小船看着还有一大段距离,然而没一会儿就到了高台边上,并且自己调转船身,把方头朝向李二。 这时四个巨人的身体下沉到腰部,依然摆着“请”的手势。 李二明白它们是让他上船,也没犹豫,纵身一跃,稳稳的站在船中央。 四个巨人放下手掌,背到身后。表情没变,嘴形却变成大笑时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别扭。 小船向来的方向前进,很快远离了高台。李二再回头时,四个巨人只剩下半颗头,目送着小船。 李二见前方一片漆黑,心中忐忑。侧身去看船下的情形,只看到浓重的黑气。 渐渐的黑气变得稀薄,现出了水面。时不时从水底冒出几个气泡,“啵”地一声在水面炸开,李二不由得警觉起来,怀疑水底藏着某种怪物。 过了一会儿,忽然传来河水翻腾的响声,李二循声望去,发现前方水里有个东西在扑腾。 离近一瞧,乖乖!是一只豹子般大的怪兽! 它的身上没有毛,皮肤有如菠萝的皮,皱巴巴的还有硬结。头上长着犀牛一样的角,脸就像是驴脸上长着一副狼嘴,并且下巴上有很多羊须一样的毛。它的腿粗壮如虎,爪子的形状却像鸡脚,但爪尖如鹰嘴一般,瞧着十分锋利。 李二看它凶恶的样子,感觉不是善类,并不打算伸手。然而怪兽看见李二时,顿时抖动起网球大的眼睛,前爪齐向李二扑腾,发出小狗一般的哀鸣向他求救。 李二纠结了一番,最终动了恻隐之心,把怪兽拉上船。 82 左慈的迷宫18李二的遭遇 怪兽上船后瘫坐着,全身发抖。在呕出好几口黑色的粘液后,蜷在船上闭着眼睛不停地喘着大气。 李二第一时间远离它站在船头上,一直保持着警惕。因为他看见怪兽的尾巴如蟒蛇一般,尾端长着锋利的尖刺,一直藏在肚腹下,并把尖头指向他。不管它是不是在防备,总之接近它很危险。 小船依旧前行,怪兽一直蜷缩着,但它的呼吸明显平稳下来,却始终保持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片灰蒙,水面上出现了一座小岛。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山。 转眼小船停在岸边,李二纵身上岛,远离小船起码二十米远。 怪兽缓缓起身,张望了一圈后,弓着身躯颤巍巍地走下船,模样很是颓废。然而当它的四只脚全落在地上时,突然一改颓势,朝天吼了一嗓子,声如马嘶。紧接着它原地跑了两圈,扬起大片沙尘,却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李二以为怪兽沉浸在获救的喜悦中,没了威胁,便向秃山走去。 可没走多远,李二感觉身后有股诡异的气息。侧头一看,怪兽离自己不到五米,正扬着尾巴用锋利的尖刺瞄向自己! 怪兽脸上的眼珠子里闪动着贪婪的光芒,李二斥骂“娘个西皮,好一个畜生!” 话音刚落,怪兽扑了上来。李二也不客气,一记朝天蹬把怪兽踹上天,等它落下时一脚踏在后脑上,让它翻不了身。怪兽甩动尾刺袭击李二,却在他的意料之中,抬手抓住尖刺,转手刺进怪兽的颈椎里。 只听一声哀嚎,怪兽蹬了几下腿后没了气息。随之的情景惊到了李二,怪兽没有流血,反而像燃烧的纸人,尸体渐渐变成灰。 李二默默地看着灰烬,心中很是迷惑。忽然身后传来笑声,回头一看,不知从哪里冒出三个人,一个老婆婆,一个年轻女子,一个小男孩儿。 她们身穿浅黄的布衣裙,小男孩儿只穿了件红肚兜,手里都捧着一碗水,一边笑一边向他走来。 她们同时走到李二身前,老婆婆举着碗笑吟吟地说“老身感谢英雄灭此凶物,敬请饮下酒水。” 年轻女子也举起碗笑道“小女也敬英雄,请饮小女这碗。” 随之小男孩儿用稚嫩声音说“伯伯,请喝我这碗,好喝。” 李二感觉不到口渴,手却本能地抬起来。刚想接老婆婆的碗,年轻女子突然挤到婆婆前面,让李二喝她的酒。李二笑呵呵地接碗,小男孩又使劲拉扯李二的裤子,不停地嚷嚷着喝他的酒。李二想去接孩子的碗,怎想老婆婆一把推开女子,把碗顶了上来,可女子不打算谦让,用身体挤开婆婆。而小男孩也不闲着,使劲拉扯李二的裤子。 李二一阵苦笑,遇到热情的乡亲们很正常,可如他们争抢头筹的倒是没遇见过。一边拉开她们一边说“别争了别争了,俺都喝,都喝。” 不行! 三人对李二齐声喝道,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神凶恶的很,吓了李二一跳。 三人一齐后退三步,一脸严肃地双手举碗,异口同声说“只能选一个!” 李二这回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喝碗酒吗,有这必要吗? 不过看着眼前的三人认真严肃的模样,还真是个事,想来只能选一个。 不过他没有纠结,选了老婆婆。出于礼节,这三个人最不该推脱的便是长者敬的酒。 然而当他的手碰触到碗的一瞬间,意识里感受到一股邪气,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变化。老婆婆一身的黑气,眼里充满狡猾的闪光,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长满了白色的毛。 年轻的女子和小男孩儿身上没有变化,可女子手中的碗里漂浮着浓浓的黑气,男孩儿碗里漂浮着血红的气体,反倒是老婆婆的碗里清澈明亮。 看起来危险的人其实无害,无害人的反倒有害,这个世界想表达什么? 李二又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收手已经来不及了,老婆婆把碗放到李二的手上,很欣喜地说了声“喝吧。” 老婆婆微笑着,但在李二眼中说不出的邪魅。女子和小孩子满脸哀怨,可他们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二。这让他内心十分迷惑,究竟这碗酒有没有问题。 思量再三,李二选择明面喝下,暗中吐掉。 可仰头饮酒时,却发觉嘴里啥也没有! 眼见碗已空,李二非常纳闷。 老婆婆拉起他的手说道“跟咱回家去,吃席面。” 李二心说岛上连个房子都没有,上哪吃席。一抬眼却看到不远处有三座房子,院子中支起一口大锅,正炖着什么东西。 他又想起船还在水里,却怎么也看不到船在哪,只好随三人来到院中。只见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菜相精致,香气四溢,李二没有看出异常。 老婆婆把他按到座位上,给他倒了碗酒,一边笑吟吟地说“英雄是咱们的恩人,一定要吃下这碗酒。” 李二对酒菜心动,可是看着老婆婆身上的黑气以及让人心慌的笑容实在难以安心。 他推诿道“不了、不了,大娘,俺有急事,现在得离开这。” 老婆婆仍然笑吟吟地说道“恩人莫急,恩人不知,咱这岛没办法出去。” “为啥?” “恩人听老身道来。岛上的人突遭蛟犬横行,如今只剩咱仨老弱。若非恩人到来,怕是时日无多。恩人要走,船已毁尽,留有些许残骸,便是想修,也要等数年木能成材时。 “那些破船在哪呢?大娘能带俺看看不?” “恩人若能答应老身的请求,万事由恩人做主。” “大娘有啥事尽管说。” 老婆婆握住李二的手,笑得开了花似的说“恩人你看咱这闺女如何。” 李二心道“还能如何,不就那样儿。”转眼一看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她换了衣服,一身贴身的红衣红裤,盘起头发画了妆,原本一个不起眼的女子,现下俨然一个新婚少妇,娇羞的样子很是迷人。 李二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老婆婆笑道“恩人救了咱,自该报答,咱这闺女今儿就许了你,与你做妻可好。” “啊!”李二大叫一声,内心雷了一劈。 老婆婆继续说道“恩人切莫推辞,如今岛上就咱仨,娃仔还小,续不了香火,恩人若不答应,就是要绝了咱的后哇!”说着说着满面激动,潸然泪下。 李二慌的不行,哑口无言。岂料女子突然坐到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扭捏道“恩人,小女子心甘情愿,愿与恩人生儿育女,还望恩人不嫌弃。”说着抬起头,圆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神情期盼地注视着李二,弄得他心神一荡,身上的金光都暗淡了些。 这时再看老婆婆,身上的黑气轻如烟,面容变得慈祥亲和了些。 李二心觉不妥,起身就要走,然而老婆婆拉着他哭腔说道“恩人那,老身求你啦,娶了这可怜的孩子吧,就算你要走,给咱留个后再走也成啊。” 另一边女子跪在地上拉住他的手,哭道“恩人!不要走,您若走了,我们就没活路了。” 李二为难道“俺娶不了,俺早就成过亲了。” 女子哭道“让我做妾,做妾也愿意。” 老婆婆哭道“只要恩人能留下,什么条件咱都答应。” “不不不!这事真应不了。”李二推诿前行,可是婆婆拉着右手,女子扯着左手,硬是甩不掉。 李二一急,力气使大了,竟不知怎么把女子的上衣划开,露出雪白又丰满的上身。 李二一时羞怯,缩手缩脚。女子竟然不顾衣衫不整,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扭扯间不知怎么女子的裤子也掉了下去,窘得李二无从下手。 转眼间李二身上的金光几乎消失,身体开始缩小,力量也越来越弱,连老婆婆都要推不过,仿佛顷刻间要被她们压下去。 这一刻李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敢情自己中了美人计! 想起老婆婆一身的黑气,定然是某种邪物所化。李二化窘迫为愤慨,大喝一声重塑式神形态,爆发的气势弹开老婆婆和女子,双双倒在地上。 刹那间李二看见老婆婆一身黑气,比之前更加浓重。女子身上出现变化,原来她竟然是一个木头刻成的人! 李二怒斥“娘个西皮!什么鸟,给老子现形!” 老婆婆一副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模样,气急败坏,尖叫一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头似鳄鱼,身似老鹰的怪鸟! 李二没想到真出现一只鸟,不由得愣了一下。怪鸟趁机扇起灰尘,振翅飞向秃山。 “哪里走!” 李二即刻追了上去,看见地上有顺手的石头,便用脚尖挑起来打怪鸟,速度如同迫击炮,吓得怪鸟拼命地躲闪,尖叫着使劲地扇动翅膀。 一直追到山脚下,李二拿到一块尖石,正中怪鸟的胸口。怪鸟坠落下去,勉强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它朝着李二呀呀大叫,可越叫右边的翅膀越扇不动的模样。 李二见它受伤还如此嚣张,拿起一块石头就想打它。可刚扬起手,怪鸟“哇——”了一声,在空中做了个大回旋,身上陡然冒出黑烟,径直冲向山顶。 李二被怪鸟的行径搞得一头雾水,猛然轰轰声响,山顶居然塌方了! 烟尘滚滚间又传出一声声炸响,一道火光直冲天际,竟是火山爆发! “娘个西皮搞大了!那头怪鸟把山给引炸了,要跟老子同归于尽!” 李二扭头就跑,直奔水边。 83 左慈的迷宫19师徒又入坑 话说江进酒朝着眼前的李二不知跑了多久,最终体力不支,坐了下来。 本以为裤子会被水浸湿,却连水的凉意都感觉不到,不由得伸手去摸腿下。这时他才发现身上没有穿衣服,皮肤上还粘着似绿非绿的怪东西,犹如一片片虎皮兰的叶子,遍布全身,就连小弟弟也被紧紧地包裹着。 江进酒惊讶万分,本能地想要除去身上的东西,然而硬抓之下十分疼痛,竟然与皮肤紧紧地黏在一起。 江进酒一个头两个大,想不明白,之前醒来时身上还有衣服,怎么就出来一身绿皮了!? 习惯性地挠头,指尖却触碰到硬物。 “我操!不会吧!” 双手一摸,脑袋上和脸上都是怪东西! 江进酒一骨碌爬起,用水面照看自己“妈呀!什么鬼!?” 江进酒看见自己的脑袋好似赖皮狗,长着六只鹿耳一般的耳朵,摸起来都是硬的。脸上只能看到眼睛,嘴巴和鼻子被罩得严严实实,连个气孔都没有。 他心慌意乱,只想扯去头上的东西。然而撕得疼痛难当,连个碎片都扯不下来。 他放弃了,心中很是郁闷。究其原因,是师父李二逞能害的。 望着空中的李二,他又悲又气,大喊“师父——”想骂又骂不出口,只能一边大喊,一边锤地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怎想锤了几下,整个水面竟然上下波动起来,幅度与海浪差不多少,若不压低身体,很可能被波浪掀翻。 江进酒吃惊地伏在水面上,更是看见诡异的一幕。空中的李二随着水面的波动上下翻飞,但他仍然做着相同的事,缓慢地变换姿势丝毫不受影响。 不对劲!不对劲! 江进酒想起琴轩曾经对他说过,在真实的空间里只能从视觉上造成波动,一旦整个空间都在波动,就不是一个真实的空间,或者是半真半虚的空间。 现在的情形与琴轩所说相差无几,他这才明白现在看到的都是虚幻的。 以为自己身上的东西是虚幻的,他顿时喜上心头,继续回想琴轩的话,想找出破解之法。 琴轩说过,想要突破幻境,就要找到真实与虚幻的交界,简称结点。 虚幻的空间越小结点越不好找,往往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例如藏在一本书的书页中,想找到只能地毯式搜索。反倒是虚幻的空间越大结点越好找,通常在人的眼皮底下,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只要细心观察周围唯一不会变动的区域,十之八九会在那里。 这会儿水面平静下来,周围的景致如先前一般没有改变。 看来还得让空间动起来才行,于是他再次锤地,岂料锤了十几下,只在水面上击打出波纹,并未出现之前的波动。 什么情况!? 江进酒琢磨一阵,想来是情绪问题。于是他酝酿了一会儿,怀着悲愤的心情,一边大叫一边锤地,竟真的锤得水面波动起来。 江进酒欢喜万分,赶紧稳住身形,观察周围不变的事物。 然而直到水面平静时,就没看见不动的东西。 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可他看得眼睛都晕了,依然瞧不出名堂。 那两遍不行就再来三遍,三遍不行就四遍……最后感觉晕车一般,脑袋里直打旋。 江进酒气馁地平躺着,下意识地轻轻抬起头扣击水面,实在想不通自己忽略了哪里。 没过多久,头不晕了,他坐起来盘起腿,左手支着下巴继续思考。 起初两眼看天,弄得脖子发酸,于是斜歪着头看着水面。其间下意识地把右手伸进两腿中间,用手指抠挠水面,脑袋渐渐放空,连手指进入水里一截都视若无睹。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发现这个现象,可当他跪在水面上确认时,却像挠在橡胶上,怎么也透不过去了。 转念一想“对啊!身边唯一不动的,可不就在脚底下吗!” 他大叫着锤地,空间随之波动。眼见自己的倒影随之扭动,唯有脚下方寸间的倒影纹丝不动。 “俺太他哥的天才了!” 他满心欢喜,等空间平稳下来撅着屁股使劲戳弄脚边。可戳了半天,手指甲都透不进去。 “哪里不对?哪个劳什子设的东西,就不能简单点吗!” 牢骚归牢骚,他还得认真地思索。 无论刚才是否为无意识动作,能还原才是正途。 想着他复原姿势,盘腿而坐,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去挠两腿之间的水面,结果挠了几下手指插进去了! 他喜上眉梢,试着把整只手插进去,竟然十分顺利,半条手臂进入水面下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他想继续下探,可被双腿卡住,于是他打开双腿,岂料刚把腿分开,手臂即刻受到一股强大的浮力,把手从水里弹了出来。 什么情况!? 他琢磨一番,认为双腿是关键。 他复原姿势确认一次,果然在双腿打开的一刹那,手臂被浮力弹出来。 也就是说,自己的倒影必须小而整,才能打开结点。 可不能改变身形的话,打开结点以后该怎么通过呢? 对啊!倒立的话不就可以了,俺太他哥的天才了。 他翻身倒立,身体挺直,先用双掌撑地,但没有透过去。于是他改用双拳撑地,依然没有透过去。 想来只有最后一种方式了,他双臂发力使身体跃起,双掌迅速合什,用跳水的姿势垂直插向水面。转眼间他感到身形一顿,双手像插进面团里,继而像是掉进稀泥中,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成了! 然而水下一片漆黑,令他心慌不安。感觉还不正常,潜入水中时耳中本该能听到某种声响,可现在好像耳朵不存在似的。口鼻呼吸正常,仿佛人不在水中,却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下沉。 他不敢转动脖子,生怕改变姿势会被弹回去,唯有一边心慌,一边等。 然而时间变得模糊,他也不清楚自己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几分钟。 突然间他觉得身上一重,被一股凉意包裹,身体便开始下沉。 “这感觉……是真的水里!” 刚才还是头下脚上的下沉中,刹那间竟然完全颠倒! 他很吃惊,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该向上游还是向下沉。 他不由得四处观看,发现斜上方有一个光团,他不假思索,朝光游去。 水不深,他游了七八下便浮出水面。还没等看清事物,突然双脚踩到了实地,他顺势站起,水面竟然只到小腿肚上! 仔细一看,并不是陆地,而是水中藏了一座半米宽的石桥,不知通向哪里,桥有多长。 他已见怪不怪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继而热浪扑来,他望着远处小岛上火山喷发,亮橙橙的岩浆满山都是,不由得怀疑自己在做梦。 正考虑要不要逃跑,转眼发现山下出现一个满身金光的人,向他的方向跑来。 他凝目看去,觉得很眼熟,转瞬认出那是式神形态的李二。 他喜上心头,大叫一声“师父!”朝李二飞奔。 李二狂奔之际忽闻声响,转眼看见水里跑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以为又来一只怪物,挑起地面上一块石头便朝江进酒拋去。 江进酒哪里料到此举,球大的石头正中胸口,顿时仰翻在地。 他感觉胸口沉闷,喘不上气,并且脑袋被怪东西裹着,更加憋闷,就很想把头上的东西撕烂。 不知怎地,他没有动手,可裹在江进酒脑袋上的东西化成一条条绳状物,仿佛拆毛衣一般,绳物缠到身上后与之相融,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随之气顺了,胸口也不闷了,仿佛没挨打过。 江进酒露出本来的面目,李二倍感意外,赶紧到他身边拉起他,上下打量一番。 “酒糟儿,你咋搞成这副模样?” 江进酒摇头道“别提了师父,掉进这里以后不知道怎么就长出一身皮。” “皮?俺怎么瞧着你身上套着一张渔网。” “渔网?师父您说什么呢?” “就你身上套的这些……快跑!” 说话的工夫,炙热的岩浆竟然离二人只有两三米了!火山还喷射出许多巨大的火球,不断向二人这边砸来。 李二跳进水中想要游走,江进酒急道水中藏着一座桥,于是二人上桥奔逃。 岩浆在后面追赶,水蒸汽一跃当先,蜂鸣般咆哮。火球在水中炸起数米高的水柱,激射的水花里裹着火星,天女散花般落下来,二人避无可避。 好在这种伤害对李二不起作用,他在后面替江进酒挡了不少。 可是岩浆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火球越来越多,李二想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提议上江进酒的身,合体跑的更快。 然而两人的身体相碰之后,江进酒竟然被弹飞了! 什么情况!? 江进酒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四肢着地防止自己摔倒。惯力使他爬行,岂料爬了两下,背上和胸腹上突然伸出无数条触角般的细绳,尽数裹在四肢上,转眼变成某种动物的四肢,手脚变成马蹄一般! 见此江进酒吓了一跳,手脚竟然如同马受到惊吓一般,撒欢飞奔,眨眼就甩出李二好几米远! 李二也很吃惊,但他看见江进酒飞速跑远,生怕自己被甩掉,不知怎么以为自己手里有根绳子,甩手就想套住他。 结果……竟然从李二的手心里射出一条长鞭,生生套在江进酒的腰上! 江进酒被套中又受了一惊,四条腿拼命迈腿,速度直上三档,拖得李二无法着地,硬生生变成了人形风筝! 只片刻间,江进酒拖着李二离开危险地带。 李二又惊又喜,索性被他拖着。 不一会儿,暗桥前方出现一点蓝光,李二认出那是小船上的灯。 不同的是灯下没有船,有一道敞开的门,门上有一只匾额,用小篆写着“上心门”。 李二不认得小篆,抖着鞭子喊停,结果江进酒跑疯了似的,拖着李二窜入门中。 但见门内一片漆黑,脚下空空,二人坠落下去,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李二的骂声“娘个西皮,你个混小子——” 84 左慈的迷宫20与二羊交锋 早上五点半,天空如墨,没有半点快要天亮的样子。 山下的树林中传来类似海水退潮的声音,没多久围山的藤条四散退去,退到林中开始凶猛地拍打树干和岩石。可藤条哪有树干和岩石坚硬,反倒弄得支离破碎,留下一路的碎渣。 而无数藤条拍打的响声汇聚在一起,几乎赶上春节放鞭炮,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秦昭云和公孙治。 身处金殿内自然搞不清状况,而在二人起身与琴轩交流的工夫,门外的护栏缩回墙里,随之巨羊不见了。 可即便如此,三人不敢出殿。摸黑下山十分危险,更何况不清楚巨羊的去向,险上加险。 三人决定等到天亮,可没多久巨羊回来了,后颈上驮着一截红棕色的树干,少说四米长,一人抱不过来。参差不齐的断口渗出深紫色的液体,树皮表面长满了榴莲一样的刺,没有分枝。 巨羊把树干放在圆坛上,轻轻叫了一声,另一只羊闻声而来,站面它的对面。 突然它们左右来回跳,然后原地蹦跳,一边转圈。也就七八圈的样子,巨羊的身体竟然变形了,仿佛骨肉变成液态,跳动之际上下来回甩动。 甩着甩着,巨羊的身形越来越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米左右的羊毛在飞来甩去! 等它不再跳时,巨羊的身体变得与一只小马差不多大,身上拖着长长的羊毛,敢情之前巨型的身姿是顶着一身的爆炸羊毛卷儿! 三人饶有兴趣地观看,秦昭云一边拍照。 只见它们慢慢走到树干边轻轻抬起一只前蹄,很自然地放下,竟然一脚踩断了树干! 顷刻间汁液淌了一地,它们忽然倒在汁液上翻滚。 等它们起身时,长长的羊毛湿漉漉地一缕缕地挂在身体的两侧。突然它们原地转圈,羊毛顺势而起,它们猛然跳起翻了个前空翻,砰然落地。湿了的羊毛甩得笔直,受到顿挫之力,身体左侧的羊毛甩向右边,右侧的羊毛甩向左边,如此交叉地贴合到身上,犹如电影赌神中发哥涂上发油梳起的大背头,油光锃亮,整齐光滑,塑造得身形方正挺拔,相当有范儿。 然后它们转身面对金殿,哗地一口咬下一块树下,圆转着下巴吱吱地细嚼。 嚼的声音不大,可三人听起来,近似人声“草呀草呀草呀……” 虽然看不见羊头面具下的眼神,但三人脑补中一致感受到的是冷漠轻视的眼神。仿佛在羊的眼中他们是低等生物一般的存在,越发觉得不爽。 可不爽又如何,它们表现出来的战力三人自问没有把握拿下,只能乖乖的看着。 琴轩嘀咕着“这两脑袋看着像新疆的山羊,可是没见过世界上哪的羊有这么长的毛,难道是因为吃树干所以变异了?” 公孙治道“大有可能,没有树能一次性流出很多汁液,那棵树却很多,很有可能是藤条的主干,里面应该含有某种激素。要说它们挺像我收藏的一对青铜羊,推测过去是内蒙或辽宁一带的品种,大抵被人驯化过。” 秦昭云道“不能吧,从灵位上的年份推测这里的人都绝迹几十年了,还有谁来养羊?” 公孙治道“如果,羊是被驯化来对抗魔荆的呢。” 琴轩点头道“的确有可能,不然它们怎么会保护金殿,还会使用机关。” 秦昭云道“若真这样,也就是说它们对咱们人类没有明显的敌意,但为什么会拐走江进酒呢?” 公孙治道“这事儿难说了,现在咱们不能过于乐观。兴许它们没见过活人,瞧着咱们和雕像相似,想搞明白咱们是什么再决定怎么做。” 秦昭云道“呀!您这一说不会是被弄去搞人体试验吧。” 琴轩道“别乌鸦嘴,好歹二爷跟着呢。” 公孙治道叹道“希望小江吉人天相,若有万一我的过错难抵啊。” 琴轩道“师兄放心,祸害活千年,他死不了。要说现在有头绪了,咱们只要盯紧它们,找到它的窝应该能找到酒糟。” 公孙治苦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秦昭云示意禁声,他用手语比划道“那两只羊好像能听到我们在说话。” 二人仔细看羊,注意到羊耳朵正对着金殿,时不时轻微颤抖一下。 琴轩轻蔑一笑道“切,听到又怎么样,懂吗它。” 哞—— 不知哪只羊叫了一声,声似牛叫,也似人声“嗯”,仿佛在回答。 三人一脸惊讶,琴轩心虚道“它是听懂了?巧合吧?” 秦昭云手语道“你再试试?” 琴轩点点头,轻声道“你们真听懂的话就再叫一声。” 两只羊的耳朵颤了一下,似乎微微地动一下脑袋,三人感觉两只羊交互了下眼神,可它们没有回声,只顾着吃。 琴轩摊手说道“我就说嘛,怎……” 怎么可能还没说出来,两只羊突然一齐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而且声音显得没有底气,听起来很慵懒。 瞧着两只羊细嚼慢咽的姿态,三人仿佛感受到羊的心声,好像在说“愚蠢的人类,我们是懒得理你们。” 三人惊疑不定,秦昭云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当它们能听懂的好。” 琴轩道“怎么,你还想和它们商量商量?” 公孙治道“这倒是个法子。” “啥!”琴轩惊讶地说道“师兄,你别闹。” 公孙治淡然一笑,把背包交给秦昭云,推开大门,缓步而出。 他立定门前,挺胸昂首,双手摊开示意两手空空。然后双掌划圆,手捻上清诀,于胸前并势,深吸一口气,双腿微曲,张口轻吟出“合”字音,声音平稳绵长,持续约90秒他才收声。 别瞧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以丹田之力,胸腔共振,呼出来的低频共振音。听者会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一般,如此来震慑对方。 琴轩皱眉笑道“嘿呀,师兄在搞什么那,不是说商量,怎么还吓唬上了。” 秦昭云道“师兄老江湖了,怎会莽撞,更像是打招呼。” 只见两只羊吞下嘴里的食物,一齐注视着公孙治,两只耳朵不时地扇动,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当公孙治收声,两只羊一齐仰头叫了一嗓子。初闻叫声平常无奇,然而三秒后传来一阵回声,似层层叠浪,音量被扩大了十几倍,仿佛从天空砸落地面,震得金殿吱吱作响。 三人瞬间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心神都为之一荡。这可不是音波能达到的效果,更像是音爆! 公孙治料想羊会有反应,却不料反应的威力过于强烈。 他本以为金殿供奉左慈的弟子,其功法为道之法门。若两只羊与其相关,定然识得上清诀。加之凝气合音,也是道门常见的修习法门。他这般做法,是向两只羊自报家门。 可结果两只羊反倒受到挑衅一般,他赶忙伸手进包拿出虎骨符,紧握在手,随时祭出。 他面不改色,向两只羊鞠了一躬,缓缓说道“我们来些并无恶意,只为寻找一件东西,可否行个方便?” 两只羊没有动,也没出声,只是注视着公孙治。 尽管如此,公孙治感觉它们在问要找什么东西,便说道“可否告知天——书——何在?” 他故意把“天书”二字着重了语气,但见二羊对其有了明显的反应,不约而同地跺了跺右蹄。 他心中暗喜,想着这趟没有白来。 “天书在哪儿?” 二羊闻言又跺了跺右蹄。 公孙治心想只能猜猜看,便说道“在幽山禁地?” 二羊猛地抬头,双双盯着公孙治。 他心中暗喜,想说猜对了。突然“当”的一声,二羊互碰羊角,转瞬间一左一右向公孙治扑去。 公孙治见二羊来势汹汹,想来这禁地不是一般的禁地,提都不能提。 他撸起袖子,但见手臂上套有护臂,合金材质,轻巧且十分坚固。 二羊当胸撞来,公孙治不慌不忙,一记云手拨去,借力移位,轻巧地避开撞击。 二羊扑空,竟没有直扑而去,反倒落地后翻,团成球砸向公孙治!他无法接招,只能远远跳开。 这时兄妹俩从金殿中出来,欲支援公孙治。不料二羊落地毫无停顿,径直撞向兄妹俩。二人躲不开,双双飞出五米远。 公孙治急道“不要纠缠,赶紧下山!” 他心知此地机关重重,在这里肯定不是二羊的对手。 兄妹俩会意,向山口移去。 可二羊不断封堵三人的路线,将他们逼到了崖边。 三人心说不能再手下留情,可还等没亮出兵刃,二羊立定一声吼,竟然震得崖边的地面上下抖动!二羊趁三人身形不稳猛撞上去,三人纷纷掉落山崖。 此刻日将出头,天空渐白。三人清楚地看见崖边探头的二羊得意地歪着头,晃着一颗大眼珠看着他们不停地坠落,心中那叫一个气。 然而三人怎能就死,幸好山体上有无数藤枝藤条,很多粗过胳膊。三人手脚并接连成一串,先使一人靠近山体,利用藤枝藤叶一边抵消下落之力,一边得以靠近山体。最后三人各自抓住藤条,或荡或甩,完美地解决危机。 此时离地面不过三层楼高,山下是一片密林,遥望东南方,似有一片平原。 公孙治指向那边道“咱们下去过去那边探探。” 兄妹俩应声点头,而后三人各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