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乱》 一、十里长街梦九回（1） 长安秦家，只要一提起名字，人们无一不露出恭敬之色。即使在天子脚下，秦家的声势也依旧浩荡。只因秦家有个位高权重的宰相。传闻，就连当今天子也要礼让三分，可见是何等威风。而当我再次回到秦府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完全体会出长安秦家的地位。 在渡口接我的队伍就已经有十人，其中还不包括驾车的车夫。十人的队伍里，为首的是一位张姓的老妈子，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衣服应该是普通的缎面。按照我每年见到的秦家的下人来看，这个老妈子应该要比每年送东西来晋家的要高出一个等级。 她才见到我的时候，就立刻客气地蹲下行礼，但是仅限于动作。在她抬头那转瞬即逝的不屑让我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所谓的秦家大小姐的身份。 不过，我也不在乎。 “大小姐，请上车。”她伸手扶着我，将我引向了离渡口不远处的马车上。 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这一次秦宫是铁了心要认我了。真是觉得讽刺，当初母亲在秦府失踪的时候，他那满脸嫌弃的要把我送出去的手段，真是叫人恶心。没想到现在却是视若珍宝般的将我接回秦府真是让人不得不考虑他的真正目的。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未作其他多想。在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然后等着车外的人通知我到达秦府。 过去我从未想过从渡口道秦府的路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此刻当我重新切实踏入秦府之门的时候才深有体会。 我是从秦府的侧门进的，按照祖制，如若外嫁的女儿归宁见祖方才能从侧门进家，否则一律只能从后院后门进入。深宅大院的规矩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按照此刻看来，秦宫是把我当做已经出嫁的女儿来看了。 “大小姐，相府到了。老爷在等您呢。”在我还未好好观察秦府之前，老妈子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 “嗯。”我冷漠一应，然后等待着她为我带路。可是却未见到她有任何反应。此时，我也只能站在侧门的院内等待着有人来为我引路。 就在等待的这一须臾我抬头发现原本种在内院的香樟树已经从院内冒出头来，那若有似无的香味迎着风便可闻到。八月应当是桂花飘香，可在秦府却偏偏是樟树飘香。我轻轻一笑。 就在此时不远处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听着和石板敲击的声音，可以猜出来者的身份在秦府必是不会低的。 果不其然，来的是秦府的总管——秦邛。十年未见，他的发迹已经花白。他见我的语气未变，还是一样的恭敬。 “大小姐，你回来了。”他边说边躬下了腰。 “秦管家，折煞我了。”我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从小我都一直很受老秦的照顾。偌大的秦府也就只有这位老管家懂得我的难处。自然我对他也就多了几份敬意，这并不是主仆之间的相互尊敬。看到我这样，老秦微微一笑。然后道：“大小姐，老爷下了早朝之后便在等你了。” “带路吧。” “是。”老秦应了一声后便带着我去往了书房。一路上我来不及欣赏风景，跟着老秦九曲回折的去到了书房。 在门外的时候，我稍作整理。老秦才抬手敲了敲门，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只听见门内的人冷冷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做声。而老秦在听声之后为我推开了书房门便也退了下去。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踏进了十年未见的书房。才进门就听到秦宫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回来了？”那种不冷不热的声音是他嘴喜欢用的语调，给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记得他还疼爱我之时便和我说过，如若想成人上人，那必定要学会不露声色。 “是的，父亲大人。”我略微生疏的唤了一声父亲大人。 我原以为无论怎么样，他都应该会表面上关心几句，可未曾想到他开口就直奔主题：“给你的书信是否看了？” “看了，父亲大人。” “那便好。圣旨明日便会到。” “嗯。”我虚应一声。 “你住的院子已经都准备好了，这就过去吧。至于你祖母那也就不用去了。她也不愿多见你。我会差下人过去的。从今天到进宫那天你都不用出院子了，你那的伙房我会找厨娘过去。你只管在屋里好好呆着便是。圣旨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了。到时候我会让你二娘替你把圣旨接了然后送到你的院子的。这些可都记下了？”他冷冷地吩咐着我应该要做的事情。 一、十里长街梦九回（2） “都记下了。”我应下。 “那就出去吧。我也累了。让老秦带你去吧。”他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这一段短暂的对话里，秦宫从未抬起过头，他一直都低着头奋笔疾书。感觉好似我从未出现过一般。看他这样，我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提裙出去。 出了书房我才好好地松了一口气。整个秦府上上下下都一副压抑的感觉。我也不愿多做停留径直便从秦宫书房所在的院子里出来。 才出门就见到了一直等候着的老秦。因为四下无人他也才轻松地和我闲聊起来。 “大小姐，一路过来可辛苦？” “十年未见，你可曾想念？”对于他的话，我并未正面回答。可是听到我的回答，他了然一笑。然后迈步带着我走向了十年未曾见到的院子。 一路上，老秦像是明白我一般，刻意放慢了脚步。借此机会我也好好的看清了现在的秦府。所有的长廊都按照江南的风格来搭建，与过去的更显得温婉，如同一位女子笑意妍妍的在你面前，为你指路。而每一位夫人、少爷小姐的院子又都是独立隔开的。中间穿插的花园，全都是按照江南格所搭建。 “秦管家，什么时候秦宫喜欢上了江南的透石和布局了？” “三年前。”对于我直呼秦宫的名字，老秦并未多做评价。 看着院中和记忆里颠覆的变化，我无法做出任何评价。只警觉地感觉这一切的变化都好像是秦宫刻意的。只是，我更希望这种警觉只仅仅是我的臆断。 终于走过复杂的回廊，路过无数所谓家人的院子后，我来到了临走时所住的院子。灰墙白瓦的风格是长安才有的。环视四周也就只有这里是从未改变的，除了门上的那一块牌匾。 “渡园？” “是的。老爷请了翠微山的万心法师给院子题的牌匾。” 我不明白，为何要在好端端的院子门上题上名字。整个黑底白字感觉像是住在废弃的院子一般，我很不喜欢。 “为何要这样？” “老爷请了万心法师来看过风水，说这个院子必须要这个名字。” “其中缘由，你可知道？” “老奴不曾知道，只是那夜老爷与法师彻夜长谈，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的六月初五。” 又是三年前。看来我之前想的不会是臆断。我看着眼前已经有点年岁的门，犹豫着要不要推开。 就在这时只看到门从里面打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年未曾见过的厨娘——许氏。她才看到我，便立刻转身往院子内大喊：“大小姐回来了！” 顿时间，整个门内涌出了二十张不同的面孔。我一时间有点忙不过来。直到老秦让他们一人一人地站好，我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也都才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二十人中，有十五人是我十年前见过的老仆人。有的已经从当年青涩的小伙子变成了成熟的大汉，有的已经从待嫁的姑娘成为了娘。我笑着一一重新记下的他们的样子，直到最后五人。 最后五人的身份分别为秦府的一等丫头、二等丫头和一等仆从。 一等丫头一人，一等仆从一人，二等丫头三人。这种严格的等级分类是我离开前都不曾有的。 “秦管家，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规矩？”我略微好奇，是什么时候秦宫开始注重这些虚无的一切了。 “禀小姐，有三年了。” 又是三年。 “那这五人是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的？” “小姐回来的前三天。” “是从哪个院子里调过来的？” “禀小姐，都是从后院的杂役房带过来的。” “杂役房？”这个原本应该出在宫中的词，从老秦口中出现，然我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我未曾想过，整个秦府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原本我的记忆。 “是的。老爷现在把整个相府的分配都细化了。每个院子里的仆人也都分了等级。” “看来……”后半那一句我并未说出来，只是一笑。然后才真正踏入院子里。 整个院子的格局都未曾变过——三进。一进是正厅。西侧是三等一下仆从的房间。二进是厨房和饭堂。同样西侧是二等和三等仆从的房间。三进才是我的绣阁。上层是我的房间，而下层则是贴身丫鬟和一等丫鬟的房间。 我看完一遍之后，便折身回到了正厅。一路跟着我的老秦站在了我座位的右侧。厅里跪着十五人，其余五人低头立在我的面前。 二、渡园规矩新自立（1） “都起吧。我不喜欢有人低三下四的在我的院子里。”我一直都不太喜欢秦府的规矩，搞得像偌大的皇宫一般。 “谢大小姐。”齐刷刷的回应让我内心一颤。原来二十人齐声回复还是会让人心里微微不舒服。 我悄悄地定了定心神，然后才开口道：“这渡园，我想你们都一定比我还熟悉。我十年未回。如若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和我说也便好了。你们的每月例银如若都是从我这取，那我也变照例给你们。如若不从我这取，那你们就按照秦府的规矩来。” “回大小姐的话，我们的例银都是从账房里统一发。”我话才说完就见那一等丫鬟立刻回答。 这样的机灵丫头真是难得，不过我并不喜欢。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等待着之后的话。机灵的她并未接下一句，只是安静地等着我说。 如此看来也并不是完全的聪明或者是愚蠢。我一笑，继续道：“院子里，大家可以不用见面便行礼，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别人给我行礼的人。但是我希望除了院子该有的礼数，你们自己都要备好。在院子里，如果大家有任何矛盾，都来告知我。再小的我也都解决。但是如若是有人刻意挑起事端，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是，大小姐。” 简单的规矩，我立下只是为了之后的方便，但是却未曾想到给自己立起了一道很难推倒的墙。而我推开这道墙也费了好大力气。 当所有人都应了之后，我并未让他们散了，而是站起身来，开始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因为按照规矩，我应该是有一个贴身丫鬟，而这个贴身丫鬟一般都是有主人定下。之前那个机灵的丫头，满脸自信地抬起头，像是等待着我可以选定她。但是我只是轻轻地掠过她。而站在了一直都不曾说话的一个二等丫鬟面前。 “抬头。” 这个丫头从进来的时候就不曾抬头看过。等我让她抬起头看我的时候她才正式抬头看着我。到现在我都会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的样子和眼神。她叫翠云。这个名字在秦府是下等丫头才会取的。她的年纪才十四。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当上二等丫鬟，比起之前在身边十八岁才到一等丫头的那个好很多。 “你为何会当上二等丫头？”对于这个理由，我很好奇。 “回大小姐，奴婢一开始只是杂役房的一个小丫头，负责的是各个院里的夫人、少爷、小姐的衣服。后来总管家觉得我还不错，所以就提升我当了二等丫鬟，然后就来了这里。” 听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完的时候，我就立刻转头告诉老秦：“这个丫头改个名字吧。然后做我的贴身丫头。这样就有一等丫鬟一个，一等仆从一个，两个二等丫鬟了。” “好的。”老秦了应了下来。 “那其他人的等级也就按照府里的定下了。如果有变更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好的。” 我抬头看了看院外的天空，道：“也到了午时了，你要不也留下用膳吧？” “不了。老奴要先去回禀老爷。” 看着老秦的样子，我也不做挽留。等待老秦快步离开之后，我才让翠云安排下所有人的任务然后便带着翠云进了绣阁。 才上绣阁我就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给她。我不看着她，认真地道：“你的名字我会给你另起。但是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并非是关于你的名字，要说的是关于之后再我身边做事的事情。” “好的。”她谨慎地点头应下。 “知道为何选你做贴身丫鬟么？”我也不怕自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小姐是不是觉得奴婢做事很贴心？”她自认为问道。 “翠云，你可知道这地方是哪？” “大齐国相府——秦府。”她很认真的回答道。 “既然你知道，那么我就希望你明白之后你要做的事情定不和你在杂役房那般轻松。我要你能作为我最贴身的帮手，能帮我打探所有的消息以及所有的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你我年纪相仿，我想和你以姐妹相称，你之后就做的妹妹，可好？” 才听到我说的，她一阵大惊，立刻跪下道：“奴婢出身卑微，哪有那么大的福气与大小姐姐妹相称。” 看着她的动作，我突然笑了起来。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单纯毫无防备依着自己想法而做的姑娘了，我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然后道：“你不必担心，我这样做必然有我的用意，从我今天把你提为贴身丫头开始，就有着我的用意。后来的路会很难走，我希望的是你能做我最好的助手，全力辅助我，可好？” 二、渡园规矩新自立（2） 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她这样，我的心也就落了。现在要担心的就是明日即将送到的圣旨以及随时有可能登门造访的各房夫人和所谓的兄弟姐妹。 一切都依如我想的那般。才过午后，我还未睡下就有人登门造访。来的第一个人便是十年前就一直很喜欢挑刺找我麻烦的我的妹妹——秦湘惠。 秦湘惠是三夫人生的女儿。因为三夫人的父亲是当今大将军，所以当初秦湘惠才出生便被格外的疼爱着。也正因为如此，她都一直很骄纵任性，比我更像秦府的大小姐。不过，对于这个名头，我一点都不在乎，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十年未见的她，今年也应有十四的年纪了。她此刻的样子，应该会和三夫人一样。当我想着的时候，她便直接奔上了绣阁。一路跟着她跑上来的除了她的贴身丫头之外还有我的一等丫头秀薇。 才进门，秀薇就立刻向我禀报：“大小姐，我拦不住二小姐，所以……”看她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安慰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只见她委屈地瘪了瘪嘴，然后便退下了。 而此刻最开心的则是秦湘惠，她踩着欢快的步伐碎步走向我，才见到我就立刻亲昵地拉着我的手，道：“姐姐，许久未见，你可曾想过我” 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我有点无法适应。我笑着拉着她的手道：“许久未见，必然会啊。只是不知妹妹可曾想过姐姐？” “想。”她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对于她这样的话，我可从未相信过。她从小就如同鬼魅一般的在秦府里兴风作浪，此刻要她想我，那是绝对没可能的。而她这么大中午来也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果不其然，才坐下来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她一边坐着一边开始指示着刚被我改好名字的柳合去为她准备点心和茶果。那种大小姐的架势体现满满。 柳合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只是轻点头示意她去做，然后便转过头看着一直在不停打量我屋里的人儿。 “姐姐，你的包袱可曾整理好？”她边问边不停地转着眼珠。 看她这样，我了然一笑然后道：“来京匆忙未曾带任何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几身随身的换洗衣服。” “哦……”她点了点头。然后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看着她的表情，我知道。按照各个院子里的夫人和小姐之间的陈规就一定要互相赠送礼物。而最先的那个一般都是地位比较低的那个。不过，我假装不知道坐在一旁看着她，等待着她下面的动作。 等了一会之后，觉得无聊的她，终于开始找话题聊了起来。 “姐姐在江南老家可曾去过一些地方？” “嗯……去过离家较近的一些村庄，也见过一些不一样的人。” 听我这么一说，她也便没有了话题。这些年一直都是千金大小姐生活的她，未曾单独出过家门。就算离开秦府也必定会有很多仆从。所以，她也从未感觉到任何快乐。才听到我说的话题，便也垮下了脸，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着她这样子，我笑着道：“妹妹，既然那么想看看江南的不同，为何不告诉父亲？这样也便不用从我这里知道江南的风景了。” “哼。”她冷哼一声，然后偏过头。 “咚咚咚。”轻轻地敲门声在此刻响起，只见柳合抬着准备好的茶果和糕点进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将茶水放在了秦湘惠的面前。秦湘惠一脸高傲地抬起茶来品。 我笑了笑，让一直提心吊胆的柳合站在了我的身边。顿时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茶杯盖子和杯身碰撞的声音。 大约过了快一刻的时间，秦湘惠终于坐不住了，她立刻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道：“姐姐，我困了。”她说着便转身离开。但是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待我的之后的动作。 看着她的小动作，我并未起身，而是笑着道：“既然妹妹困了，那就快回去歇着。我这也不多做挽留了。” “真是谢谢姐姐了！”她的这一声道谢并没有任何的感激，反而是满满的不舒服，或者是说满满的讨厌。 三、恶虎扑门定无好事（1） 看着她高傲的离开之后，柳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这样好吗？” “什么是这样？什么是好？”我笑着看着身后一脸稚气的她。 “你这样让二小姐出去，你就不怕她在府里到处说你的坏话找人与你为敌吗？” “我相信她不会是这样的笨蛋。”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这样的笨蛋。因为就在她离开没多久之后，三夫人找上了门。那种气冲冲恶狠狠地态度从才进门就一直特别高傲，甚至还出手打了在路上只是稍微拦着她的仆人。 听着秀薇说的事情，我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让她备下最好的点心，然后等着她的登门造访。 一刻不到，她就来到了我绣阁的门外，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我看着从外面一脸凶恶样进来的三夫人，第一件事便是认真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三夫人好，许久未见。看来您还是一样的精神美丽。” 面对好听的，就算再凶狠的女人也会瞬间变温和。她顿时堆着笑容对着我道：“子鱼，许久未见。” 我起身之后立刻过去扶着她，将她扶到了房内的座位上坐下。我并未立刻在她身边坐下，而是站着等待着她的下一刻的训话。 “子鱼啊。”开口便是语重心长的语气，“你是不是也该让让你的妹妹？她还未及笄。她不懂事儿，你也不能那样对她。” “我如何对她了？”我笑着反问道。 话才一出，三夫人不乐意了。她立刻板着脸看着我道：“你这话是说你妹妹不懂事，然后我也不懂事了？” “没有。”我立刻否认道。 “那你倒是别欺负她啊。”三夫人立刻反讽道，“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难受。你知道你是这相府的大小姐，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忍不了，之后怎么容人？” “这就不劳三夫人担心。我秦子鱼对于秦府大小姐这个称呼我觉得还是能担得下来的。但是，我真不知道，我是如何欺负了我那金贵的妹妹的。只求三夫人赐教了。” 看我的样子，三夫人彻底生气了。三夫人卢氏天生就是个火爆脾气，向来都不喜欢有人让己受委屈，秦湘惠也继承了她的性格。之前在我这里受了委屈的秦湘惠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只是没想到请来的是尊大佛。 “你十年未曾回过府里，多的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如果是因为你的不懂礼节而让你妹妹受委屈的话，那也不要怪三娘我了。“ 一句“三娘”顿时间就把自己的地位提高了。她这样自我抬升的能力一如既往。看着她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只是笑笑。然后才开口回道：“三夫人，我想您是想太多了。我未曾亏待过妹妹。她来，必是茶水齐全，点心备上。如若您不相信，自个儿看看桌上未撤走的点心便知。我可是找了我院里最好的厨娘给备下的。而且听下人报了，这些个款式都是按照今年京里的时鲜准备的。”说完的时候，我还不忘伸手指了指她眼前一直放着的茶点。 被我这么一说，卢氏顿时觉得自己理亏，也找不到太多的理由刁难我，也只有尴尬地端起茶水，细细地品上一口。 才品完，事儿就来了。这是当初柳合才端这一份茶水出来的时候就所能遇见的。果然，卢氏并未让我失望，她笑得如同炸开了花苞的花朵一般，道：“子鱼啊，你这茶叶可是江南的碧螺春？” “是的。” “你可否赠我一些？” 看着她的样子，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唤柳合去取上一饼递给了她的随身丫头。东西才拿过的时候，她就立刻开口道：“子鱼，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你一路也奔波劳累了，这样你就先歇着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唤人来找我便是。” 看着她边走边说的样子，我只是虚应了一声也便不再管。反正我也不觉得她会如同表面上那么笑意满满的对我很满意。 听着整个绣阁里不再有她下楼的声音之后我才坐下，然后让柳合撤走了所有的吃食，将自己一口都未曾喝过的碧螺春好好的品上一口。 隔了一会儿回来的柳合，她满脸担心地道：“大小姐，您可知那一饼碧螺春的价格？”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你以为这卢氏不知道么？她想必是从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从我这拿到一定的好处才会离开的，所以她也才会这样品了一口我的碧螺春就和我要了。” “但是大小姐这样给了，其他夫人你如何应付？”她担心地看了看我，“相府里可是有一共十二位夫人的……” 三、恶虎扑门定无好事（2） 她话才一出，我整个人都头大了。想不到秦宫娶小妾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要来得快。这样算来，加上我已经过世的母亲，这整个相府已经有十三位夫人了。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道：“那现在，整个相府有多少位少爷以及多少位小姐？” 听我这样一问，柳合的话匣子顿时打开了，这一天下午她和我说的话，是从我知道她时最多的一次。 “禀大小姐，整个相府现在共有十二位夫人。二夫人房氏膝下有一子一女：是大少爷秦义冉和二小姐秦澜。三夫人卢氏膝下有两子一女：分别是二少爷秦文相和三少爷秦文乐，三小姐是秦湘惠。四夫人黄氏育有一女，是四小姐秦楚研。五夫人刘氏，有两个十岁的少爷，秦宗臣和秦孝臣。五夫人王氏为相爷填了最后一位少爷，叫秦雨轩，年纪五岁。剩下的夫人里除了最近两年娶进门的十一夫人蒋氏和十二夫人章氏尚无子嗣外，其他夫人为相爷生的都是女儿。七夫人戚氏生的是五小姐，老爷取名为秦卿，八夫人于氏的六小姐名字为秦若兰。而九夫人杨氏生下的七小姐取名为秦子琴，可是唯一一个和小姐的名字想近的。而十夫人石氏的八小姐，相爷为其取名为：秦玉妍。” 听她一口气用不同的方式说完了秦府目前为止的所有“家人”，我除了感叹我的“父亲大人”好色成性之外，我也就只能称他为“风流成性”。除了这两个词之外，我别无它词可以形容。 也许一旁等了许久并未等到我回应的原因，柳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小姐，奴婢是不是讲得太快，或是太复杂了？” 看着她的小脸一副紧张的样子，我微微一笑：“不是。我是在想，你是否读过些书？” “大小姐，此话怎讲？” “你可曾注意到，你告诉我的这些个人儿之时，并未用同一种方式告诉我，而是用了十种？” “奴婢不曾注意。” 她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如同被抓住把柄的孩子一般低着头。这时，我重新审视了我挑的这个贴身丫鬟。 边打量我边想着从第一天见她之时，她的一举一动。从那些细微末节里，我突然明白了。我现在很庆幸当初挑选的丫头是她。 “大小姐？”她突然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微微一笑，然后道：“你一定是读过书的。柳合，告诉我。你之前是否在书院里写过字？” “禀小姐……”她顿了顿，“奴婢在来秦府之前习过两年的字。” 果不其然，这个丫头比起之前高傲的秀薇要更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默认的关系，她便慢慢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世，虽然只是寥寥五句，便已足够了。 柳合还未来到相府之前是通州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大旱全家逃往京都。却不曾想过来时被沿路的劫匪劫了所有的家当，被逼无奈一路乞讨来到京都。后来因为恰巧遇到相府扩充需要奴婢，她就擅自来应征了。 “你的家人可曾同意？” “禀大小姐，奴婢从通州逃出来到京都的时候，家人便已剩下年幼的弟弟了。” “那你弟弟现在何处？” “奴婢的弟弟现在在相府里给三少爷做伴读书童。” 她话才一出，我的心就沉了下去。我的三弟——秦文乐。打小便是个不服输的主，和他的母亲卢氏一样。对下人一样的狠毒。而偏偏他的二哥秦文相却又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每次提到他们两人，我便从未觉得他们是一母所生。 现在柳合的弟弟给了秦文乐做伴读书童，多半是被折磨的份。我想了想，道：“我去找秦宫把你弟弟给要过我院子里来吧，我正也缺一个可以研磨的书童，你想可好？” 才听我说完，柳合“噗通”一声跪下，哭着就一阵叩谢：“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看着她一直磕头的样子，立刻蹲下将她扶起来，道：“如若想谢我，那便和我一同进宫。” “进宫？”柳合一脸正经地看着我。 “是。”我点点头，“你从今以后要学会的，除了自保之外便是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嗯。”听完我说的，柳合肯定地点了点头。 四、一道圣旨换一命（1） 翌日，下午申时圣旨到的秦府。因为秦宫下的命令所以我未曾去往前厅迎。听前去偷偷观望的仆人说，整个秦府的人都出门相迎。连那个总是一脸不屑于人的老夫人也着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前去接了旨。 此时，我躺在院子树荫下的躺椅上，听着院子里坐着聊天的奴仆们聊着今天他们的所见所闻。 “今天老夫人顶的那一顶头冠可是今年年头相爷请京都秀珍坊的一等师父打的。听说上面的最大一颗珠子是去年皇上赏赐相爷的夜明珠。其他的小的十二颗是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候，皇上命人送来的南海珍珠。” “是呀是呀。除了老夫人，那就数二夫人穿戴的最好了。她头顶的那一顶冠可是房侍郎在夫人嫁进门之前打造的。同样秀珍坊的一等师父打造的。我就见夫人戴过四次。一次是嫁入咱们相府，一次是老爷升做户部侍郎，一次是升做宰相，这最后一次便是今日接大小姐的圣旨了。” 他们互相聊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我。我从手中书本间抬起头，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他们也继续着关于我的话题。可是，话题还未再继续，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幻儿便敲门而入了。 因为二夫人房氏是来自礼部侍郎房大人家，所以贴身跟来的丫头也很有礼数。进门之时便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行礼。 “见过大小姐。” “起吧。”我并未起身，只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看着十年之后已为人妻的她。 “二夫人让我来通知大小姐，圣旨一会儿便道，让大小姐准备好接旨。” 听她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愣，道：“圣旨不是已经在相府门外接过了么？难道还需在我这小院子里麻烦一道？” “回大小姐的话，来送圣旨的公公说了，圣旨必须由大小姐亲自接旨，所以早前在门前宣读完之后，还需要在大小姐院子内为大小姐宣一道。” “这么麻烦。”我略微有点不耐烦，毕竟接旨就必须把在我回来之前，秦宫就已经为我准备好的行头换上。 “大小姐，这是圣旨。”幻儿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 听着她的声音，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说完之后，招来了一直在不远处和奴仆聊天的秀薇，让她给幻儿拿上早已为二夫人备好的礼物回去之后，我便让一直都未曾在我绣阁内走动过的二等仆从宛秋和觅云跟着柳合进了绣阁为我准备衣服。 而院中原本姿态悠哉的一干人等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动手打扫着院子。我起身理了理自己略微发皱的衣服，走向了一直放在柜子里的金色嵌宝石凤簪以及那金镶玉步摇。 当初我才打开柜子看到那些累赘的首饰之时，我便想着我定不会用到的，可不曾想过，还未回来满三日，我便要将它戴在头上。 看着铜镜中不断被添加头饰的自己，我开口道：“柳合，一定要带上秦宫为我准备的所有头饰吗？” “一定。”柳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我也只有认了。当我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这些头饰压断的时候，柳合停下了动作，为我取来了那件六层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当所有的东西都一件件的加在我之后，楼下也便传来了来宣旨的公公的声音。 “圣旨到。” 我未曾想过，我下楼之时会见到秦宫着一身朝服前来。看他见到我时满意的神情，我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至少我不想在还未进宫之前就先被他抓住把柄。 来院子里的公公并未拖拉，直接就宣读了圣旨。内容很简单，就只是说了今年腊月入宫与四皇子完婚，会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来教宫中规矩之外，也没有别的任何多余的内容。旨意宣读完之后，我谢过皇恩便起了身。 看着秦宫熟络的让老秦给来的公公送上金锭之后，便将他送出了院门。在我认为已经结束的时候，秦宫折返，进门便道：“与我进屋，我有话和你说。” 那种冷酷无情的样子，让院子里的仆人偷偷地吸了口气。我看了看周围的下人一眼，便慢慢地与他隔开一定距离地跟着。 等来到正厅之后，他示意柳合和秀薇将厅门关上出去，然后才开口道：“四皇子原本是圣上最爱的皇子，只因十年前突然身染重病，才不得不另选他人立为储君。此次让你成为四王妃其目的只是为了冲喜，所以你也不要妄想可以凭借他一朝跃为枝头凤凰。” 听他说的，我不屑一笑，道：“你也别认为我此次回来同意嫁于四皇子是因为我愿意。” 四、一道圣旨换一命（2） 听到我说的，秦宫微微地邹起了眉头。看他的反应我很满意，提嘴角一笑，道：“我之所以愿意成为你拉拢皇家的棋子，不过是因为我想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罢了。” “既然如此，你说便是。” 看秦宫如此爽快，我也不愿多绕弯子，直接道：“我只愿知道十年之前，我娘为何消失！” 我话才出口，秦宫就愣住了。像是见到鬼魅一般地往后退上了两步，然后回头找了个临近的位置坐下。 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我知道十年来，我所怀疑的一切也许真的不假的。 当年，一夜之间我从人人敬畏的大小姐变成了日夜送离家门的大小姐并非偶然。我记得在我离开之前的那一夜，我娘曾在夜里叫醒我和我说了一段我未曾听明白的话。 “女儿，你记住为娘的话。如若有一日你离开这相府，那就一定是为娘有事之时。如果有一日你回到这秦府便是你可以为为娘报仇之时。” 当日果然如我娘所说，我离开了秦府。而近日我回来，那我便要为她报仇。回想着我娘告诉我的，我一步步地走向满脸惊恐的秦宫，道：“秦相爷可曾记得当年一夜之间便从相府消失的晋夫人？” 他看着我，两眼瞳孔放大，一字一句地道：“我未曾忘记过。只是……为何要在今日提起。”看着堂堂齐国宰相此刻惊恐的表情，我心中一阵畅快。 “哈哈哈哈！“我笑道，”如若当初你不曾负我娘，我娘又为何让我来日回到秦府，必定为她报仇！” “子鱼。”终于在此刻，秦宫唤了我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好之后对我道：“既然你是为了你娘回来，那么我也不用担心了。你只管好好的做你的棋子，然后我定会告诉你，你娘去世的真相。” 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之前被我吓的没有了主张的秦宫，也会立刻找到应对的方法。他一瞬间正色的脸，让我见到了齐国宰相的能耐。不过，既然他愿意告诉我真相，那么其他的我也不愿多做纠结，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可以。那我们就一道圣旨换一命！” “果然是我秦宫的女儿！”他赞赏地道。 对于他的赞赏，我也只是笑笑，然后不做它说，径自离开了正厅。看我推门而出，柳合便立刻走上前来为我摘下了最重的金镶玉步摇，然后跟着我回了绣阁。在离开之时，我听到了秦宫和秀薇道：“大小姐此次入宫可以带两个随身奴婢，你也就跟着去吧。” “是的，老爷。” 听着秀薇乖巧的回答，我心里有了对她的想法。我也不回头，只是加快步伐走往绣阁。等我走到自己房间之时，我便自己开始动手摘下脑袋上的那一堆首饰。 看着我急躁地动作，柳合立刻上前打断了我。她道：“大小姐，您就别动手了，让我来吧。” 看着她的动作，我放下了手。柳合很快的便把我头上的所有头饰取下，然后为我重新梳理头发。 看着镜中她的样子，我再三犹豫之后开了口，道：“柳合，刚才的我是不是很恐怖？” “什么恐怖？”她不明白的问。 “刚才我从厅里出来的样子。” “回小姐，并没有。”柳合回答着没有，可是眼中的恐惧出卖了她。 “柳合，其实我是十年前离开秦府的。” “奴婢知道。” “你可曾知道，我为何离开？” “回小姐的话，奴婢不知。” “是因为我娘。”不知道为何，我竟然向她说出了我整整十年都未曾告诉别人的事情。我看着她震惊的脸，道：“我娘本是秦宫的原配，可是却在十年前的腊月十五晚上一夜消失。第二日的下午我便被秦宫送往了外祖母家。” “那小姐可曾知道是何理由？” 面对她的问话，我微微一愣，然后道：“管家老秦在送我出府那日说过，是因为母亲被一位大人物带走了。之后便不再多说。” “原来是这样。”听着我说的，柳合只是微微一叹，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摇头叹息，我又何尝不想知道这个事情背后的真正原因，只是现在看来，我能做的也就之能嫁给四皇子而已。 五、鸿门家宴无好宴（1） 我原以为接完圣旨，送走秦宫之后我也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需要去操劳的了。可偏偏在我将身上所有的首饰和衣物脱下的时候，老夫人找人来传话了。要让我参加今天晚上的家宴。 我看着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秀荷，问道：“奶奶……的家宴是在什么时辰？” “回禀大小姐，老夫人说了，让申时一刻再过去。” “好的。”我应下之后便差了在一旁的宛秋将秀荷送出门去。 看着原本已经被觅云收拾好的衣服，只能又命她重新拿出来。而一旁的柳合问道：“大小姐难道还要穿今儿下午的衣服去么？” 我微微一笑，道：“难道我还有比这个更能不丢秦府脸的衣服吗、” 听着我说的，柳合不同意的摇摇头，道：“大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个家里那么多位夫人小姐，人人都是锦衣华服，难道你也要和他们一样么？” 听着柳合说的，我又重新看了看，被觅云抱在手里的衣服，然后道：“罢了。觅云，你把衣服收起来吧。为我找找那件白纱绣裙，我一会穿着去。” “小姐，这不大好吧？”柳合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道：“并无不好。” 柳合有点不太明白的看着我。面对她的一伙，我也不避讳地道：“这次家宴，必定无好事。且如宛秋说的，如若所有房的人都会到，那么势必我的所有兄弟姐妹也都会到。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避开所有人都喜爱的艳丽，选清丽的颜色。” “但是……”柳合样子有点犹豫。 “但说无妨。” “老夫人不喜欢家里有人着素衣。无论是颜色。”柳合顿了顿，“之前才进门的十二夫人就因在端午之时身着素衣，被老夫人禁足了一月。” 我想了想柳合的话，然后道：“奶奶是何时喜欢这样的？” “三年前。有一万心法师来家中探访，之后老夫人便要求家中所有人一律不得着素衣。就连烧火做饭的小丫头、看门的奴仆都不行。” 面对这样奇怪的要求，我只是摇头，然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我的绣裙外加上一条赤红的腰带便是。” “小姐……”觅云找了找柜子，道：“可是绣有金凤牡丹的这一条？”看着她手上的腰带，我点了点头。 等我着好衣服，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时已经是酉时二刻。看着厅中坐下的不少人，看来来的不算太早。 不过对于我的突然造访，显然所有人都透露出了一阵诧异。现在掌管秦府大小家事的二夫人房氏反倒显得很淡定。她从右侧最前的位置起身走向我，用不热不冷地声音问道：“来了几日了？待的可曾习惯？” 我微微一行礼，道：“二夫人好。谢二夫人关心。已来了两日了。一切都如过去一般，没有任何不习惯。” 听着我的回答，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好。今日家宴，难得家人团聚。借此机会也可好好认识认识这些个夫人和兄弟姐妹们。” “好的。” 等我应下之后，就只见二夫人伸手拉着我走向了临进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整个大厅的布局，这一张椅子是刻意被安排在这里的。就这样，在所有人注目时，我坐了下来。既然有人要可以把我放在这么突出的一个位置之上，那我也便接受了。我倒是要看看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好戏。 果不其然，在大家都小声议论的时候，老夫人从后厅走了出来。这时所有人都站到了厅内，向她行礼。这样严肃的场面，十年前都不曾有过。 当老夫人一一应过之后，所有人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这时候，只听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子鱼啊，来到奶奶这儿，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十年未见，也不知你变成何样了。” 听着她亲昵的话语，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她。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将厅内那张长塌挪出了容我能坐下的大小一块。我提着裙子，轻轻坐到了她身边。 老夫人才见我坐下便立刻拉着我的手，亲昵地拍着。她动作虽看似轻柔，其实却是刻意在压制着自己。我看到她眼底的讨厌，我微微一笑。 “奶奶，孙女十年未曾见您。可想您了。不知道这十年您可好？” “都好都好。”她又拍了拍我的手，“这十年可曾找夫子教你习字？” 五、鸿门家宴无好宴（2） “有。外祖母家为孙女请了苏州城内最好的夫子，教孙女《女戒》、《列女》、《孝经》。之外还请了琴艺师父教孙女琴艺。” “那便好，那便好。”她满意地点点头。 这边老夫人话才落音，就听到了三夫人那边道：“娘，您可不知道。苏州可是盛产茶叶，苏州晋家可是出了名的茶叶大户。”三夫人边说还边用一脸看好戏地心态看着我。不过好在，我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这时候，只听到老夫人道：“那个茶叶，我每年春节都会收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三夫人突然之间丧掉的脸，我偷偷一笑。从此刻看来，老夫人和三夫人的关系一如十年之前一般，未曾和睦相处。只要两人在一起，必定无片刻安宁。 “茶叶？”这时突然有人开口问了一声，“可是那三年才能采上一次的苏州晋茶？” “是的。”我一应。 只见应下之后，就从厅末位的地方站起了一人。她的年纪应该大上我五岁。她的整个妆容和服饰都是今年京都最流行的款式。不过，相比起一直在一旁搔首弄姿的四夫人，她显得更加的天真可爱。 许是因为我十年未着家，所以老夫人大发慈悲地在一旁向我介绍道：“这是你爹的第十房夫人。是京都米行蒋老板家的大女儿。” 听到老夫人说的，我立刻起身行礼道：“子鱼见过十夫人。” 她一脸开心地应道：“不要多礼。我只想知道，你可是带了苏州晋茶回来？” “是的。”我点了点头。 就在我点头之后，便看到她一脸激动地道：“不知子鱼可否送我一些？我一向都喜欢品茶，尤其是那苏州晋家的。” 听她这样一说，我也刚好可以将之前早早备下的礼物送到各房。我便顺水推舟地道：“其实十夫人根本不用担心。子鱼已经早就备好了礼物。稍晚会派自己的丫头给各房的夫人、姐妹们送去。” 听到我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颜。除了刚进门的三弟秦文乐。这个混世祖从第一天知道我这个姐姐的时候，就没有哪一天对我是满意的。 他才踏门而入便道：“哟！各房夫人和各位姐妹都有礼物，不知我们这些兄弟可曾有啊？”说完还不忘指了指身后的人。看着紧跟着他进来的四人，按照年纪大小来看必是我未见过的四位弟弟了。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我笑着回答，“你们的礼物在你们回去之时必定已经放好在院子里了。只管打开便是。” 听我这么一说，秦文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向老夫人行礼。之后依次是秦文相、秦宗臣、秦孝臣和秦雨轩。老实说，除了已经知道的秦文相和秦文乐之外，其他三兄弟我并未了解。照样子看来，他们的年纪应该都是在我离家之后才出生的。 “大家都到齐了，都到饭堂入座吧。”老夫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起身带着贴身的书童和丫鬟走向早已经备好饭菜的饭厅。而就在此时，我也见到了柳合的弟弟。 当他经过我和柳合身边之时，柳合微微捏了一下我的手。这时我抬头，便看到一个年级十一二岁，身材瘦小的书童跟在了秦文乐的身后。他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是他？”悄悄附耳到柳合的耳边。 “是的。”她咬牙点了点头。 我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道：“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其他的都好办。” 柳合不再说话，只是表情凝重地跟着我走向那一场鸿门大宴。称之为鸿门大宴一点错都没有。老夫人费劲心思地布置了三桌。一桌是将所有夫人安排起来的大圆桌，另外两桌小桌都是给各房的少爷小姐的。看着眼前的架势，我自觉的走向了让各位小姐用膳的圆桌。谁知还没走到桌前，就听到二夫人道：“子鱼，过来。” 看着她挥着的手，我知道今日的鸿门宴是吃定了。我只能笑着慢步走向了她身边空留出的位置。 现在看来，想要将我置于死地的不止一个人。因为当我每踏出一步，身边投来的恶毒视线就越多一分。走完这短短的一路，身后几十道视线都好好的盯着我，所有人都不置一词。终于等我坐下之后，老夫人开口道：“都动吧。一家人没什么客气的。”这时候，才渐渐有银筷子被拿起来发出撞击的声音传来。 六、宴无好宴，酒无好酒（1） 不知道是何时兴起的家风，在席间就有人为每个人前的放上了小杯子，然后倒上了从西域带来的葡萄酒。这种酒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以及颜色。曾有诗句这样形容过：“葡萄美酒夜光杯。”只是此刻看来，夜光杯是没有了。葡萄美酒便是眼前这一个了。 酒才斟满就听到我身边的老夫人道：“举杯！庆祝我最宝贝的孙女成为四王妃。” “恭喜奶奶（娘）。”所有人的声音都一起向身边这位满脸笑容的老夫人祝贺。不管是什么原因照成他们这么阿谀奉承，但至少从现在看来这一顿饭的开场还算好。 当一巡酒过后，所有人重新坐下开始动筷之时，我提心吊胆想了很久的事情终归还是来了。 “子鱼，江南的十年你可曾过好？”明明就已经故作关心过的三夫人，现在又开始重新挑起话题。而我还未开始回答，就已经被一向不安分的五夫人给抢了话，她继续问道：“对啊。这几年都未曾见你回来过，你可曾想念我们？” 被她这么一说，我微微一笑道：“多谢三夫人、五夫人关心。子鱼这十年过得很好，外祖母不曾亏待。家里每年送来的东西都很贴心。我也不曾受到过亏待，毕竟外祖母一向都很疼爱我娘，所以我也不曾有任何吃亏之处。” “这样啊。”六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现在整个饭桌上已经有三个夫人出面为难我了。包括我所了解的二夫人，就还有六位夫人没有开腔。只要越往后我面临的问题就越麻烦。毕竟从他们每个人的举止以及我对秦宫的了解，他们每个人都必是来自大门大户。所以，她们的刁难都必会比我小时见到的要多要难。我此刻只有倍加注意。 我连喘息的机会都还没有，四夫人就对我开始了一大堆盘问。她一连串的说了一堆问题问我。 “子鱼，你可曾见过这西域的葡萄酒？” “子鱼，从南方来可还习惯这北方的吃食？” “子鱼，你可还习惯北方的天气？” “子鱼，北方的吃的是不是没有南方的好？” 她边问还边不忘给让她的婢女给我夹菜。面对这样的盛情，我不知是好是坏，只是希望我面前盛菜的小碗里不要再放下任何吃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将那些美味放进肚里。 终于，最后是七夫人制止了她的问话，七夫人满脸嫌弃地看着她道：“就你这样的唠叨精儿，也不知道给别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话才一出，四夫人就不乐意了。她反击道：“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老爷看上了你什么。闷葫芦不说话。” “我如果不说话，那为何老爷偏偏最喜欢我呢？” “是吗？我克不觉得老爷最喜欢的人就是你。说不一定是十二夫人呢。” 话题就这样被丢到了十二夫人那里。一直闷头不做声的十二夫人这时候抬起了头，道：“老爷是雨露均沾，各位姐姐可不要低估了自己。” 十二夫人完美的将话题丢回到了七夫人那里。被这样一弄，饭桌上顿时安静了许多，所有人又开始一言不发地吃着桌上的菜。 我不缓不急地吃着饭，同时也开始好好的观察起刚才用一句话就让七夫人闭嘴的十二夫人。看着她的年纪，也大不了我几岁，还有可能和我同岁。但是她身上的沉着冷静是其他人所没有的。她的样子小家碧玉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却定是饱读诗书的。许是因为我一直盯着她看，她突然间挑起了头，看着我。我本以为，她会用所有夫人都会对待我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却不曾想到我看到的是清澈的眼神。当我们俩人眼神相汇之时，她抬头对我笑了一笑，然后又继续底下了头吃着自己手中的饭食。 短短地观察，我已经确定十二夫人应该不会是威胁道我的人。既然已经有了一人可以不威胁到我，那我便可以少一分危险。现在就看剩下的四位夫人。可是我等了一整顿饭都未曾看见剩下的四位夫人开腔。 反倒是我未曾见过的七夫人，以及我离家只是进门的六夫人抢尽了风头。对于一向比较看重家规的老夫人，却在此时完全当未看见的自己享受着饭食。 六、宴无好宴，酒无好酒（2） “子鱼，你可曾知道四皇子是怎样的人物？他现在可是淮南王了。” “是啊是啊。他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 六夫人和七夫人突然间一唱一和的，让我有点摸不到头脑。她们两人毫不避讳地谈论起关于四皇子的一切。 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我更加觉得好奇。我从小便被管教，要在饭桌上懂得尊卑。可是，此刻的局面已经完全不符合秦府的规矩。我回身叫来了柳合，道：“什么时候，秦府的家宴可以有如此热闹了？” 她悄悄地附耳过来，道：“未曾见过。” 她话才一出，我心沉了下去。看来今天这顿鸿门宴是刻意为我安排的。这宴中的所有人今天是得到了老夫人的默许，她们可以任意“打闹调笑”，如若我没有想错，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攻击我。 看着一直还在面前一唱一和的六夫人和七夫人，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听着她们的话题。不过好在，这些话题并非无用。至少我知道了，在今年腊月我要嫁的是怎样一个人。 四皇子——苏河。齐国皇帝最疼爱的第四子。双十一的年纪。从小就得帝王宠爱，只因为他很懂得治国之术。十五岁之时就已经独立掌管户部和吏部，可偏不巧在他掌管一年之后，去往江南勘察黄河河道工程之时，突然患上了怪病。三月内开始身体渐虚，当时皇上请来了所有的太医诊治都未曾诊治出毛病，只能每年靠人生和雪莲续命。今年已是第六个年头。今年入春以来，四皇子的身体就更加的虚弱了。他有的时候甚至会昏睡上三五天。终于在中秋之时，太医断定他将活不过明年春节。皇上为了让他续命，听信了国师之言，按照生辰八字在宫中所有大臣里寻找合适的人加入宫中。可惜，却不曾有任何一位大臣愿意将女儿嫁出，除了秦宫。 听着那些绘声绘色地描述，我笑了。难怪秦宫会突然让我回京，还那么爽快的答应我的条件，原来只是为了更好的巩固自己的位置。虽然，来龙去脉都已经大概猜到，可我却没有猜到我要嫁的是一个无法活到下一个年岁的病皇子。 当所有人都听完她俩人的话之后，三夫人便开始讽刺地道：“哎哟喂，这样听来我们子鱼怪可怜的。”她虽嘴上可怜，可是却笑得灿烂。 “那可不是，如果还未嫁过去就遇到……那不是要去守活寡。”五夫人同样假惺惺地道。 “呸呸呸，怎么会那么倒霉呢？”四夫人立刻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挥手道，“说不定，还没进门就……那样不是就免除了一桩婚事了？” 话才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十二夫人。她用同情地眼神看着我，然后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回以一笑，然后点点头。 对于这些只会用嘴皮子说话的夫人，我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她们每天除了明争暗斗的想要被父亲扶正之外就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相夫教子，在秦府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此刻让她们嘴上舒服点已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笑声过后，四夫人见我未曾动怒，略微不甘心地道：“你们别这样说。现在人家是准四皇妃了。而且还是淮南王妃，你们到小心她一会命人砍了你们的头。” “怎么会？”这时开口的是之前一直都未说话的九夫人，“这样是不符合皇家规矩的。” “是吗是吗？”六夫人好奇地问道。 九夫人点了点头，腼腆地道：“我姐姐当年要嫁给大皇子之时就曾有教养嬷嬷入府教规矩。我曾有幸听过嬷嬷教过那么几科。其中最重要的有一点就是，如若有人仗势欺人，还未正身就以先行权，那必定要打入天牢的。重者可诛九族。” “呵……”九夫人话才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都倒吸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人悄悄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放肆！”终于在这个时候老夫人忍不住了，她怒目一瞪，然后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各自回去！一日就只知嚼舌根，把家规至于何处？” 这么一吼，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老夫人环顾四周后道：“子鱼和房氏留下，其他人该散的都散了吧。” 就这样，一场鸿门宴在老夫人听够了对我的羞辱之后结束了。未被留下的各房夫人带着自家的儿女跪安后离开了。而我和二夫人则静静地坐在饭桌前，等着她的训话。直到人都散尽了，才听到老夫人低低地开口道：“秦子鱼，给我跪下。” 七、明日进宫今“团圆”（1） 我听话地跪在了一旁的地上，仆人连给我拿个垫子的机会都没有。看着我跪下，老夫人立刻道：“你，秦子鱼给我听好了。你从今日起便不再是秦家子孙，你从今日起，生死与秦家无关。” 面对她突然的话，二夫人吓了一跳。她立刻开口道：“娘，为何要这样？” 老夫人看着自己身边紧张的儿媳，拍了拍她的手道：“今日午后，我们可是去接了圣旨？” “是的，娘。” “可是你们都不曾知道。在凌公公去渡园宣旨之时，皇太后命人下了一道懿旨给我。让我明日便要把她送进宫里。” “明日？”我不明白地问道。 “是。皇太后派人传口讯说，让你明日进宫去找过淮南王的起居。” “可是，我未曾与他成亲，这样提前相见……未免不大好吧？” “秦子鱼！我们秦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你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笑了。我笑着道：“老夫人，我想是您搞错了吧？我秦子鱼何时在乎过繁文缛节？如若不是为了这秦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我早已在江南找了人嫁了。那时定是连您都不会见的。” “你说什么？”老夫人突然间瞪大了双眼看着我。而一旁的二夫人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这时候我也不怕与他们撕破脸，我只是笑着道：“老夫人，您可知道这门婚事，是秦宫写信来让我一定要同意的。而我和他之间彼此有约定，只要我答应加给淮南王，那他必定会告知当初我娘失踪的原因！” “啪！”清脆地一巴掌打来，站在我身前的老夫人早已经气得只能凭借二夫人搀扶地站着。她喘着粗气，道：“你……你……你这个不孝女！秦宫可是你父亲的名字，你怎能直呼其名！你现在得以嫁给淮南王，是你的福气！你竟然以此为条件与你父亲做交换！” 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是我不乐意了。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裙上的灰尘，然后道：“您听好了。从十年之前，他一言不发的让秦管家将我送到江南外祖母家，他便已经不是我的父亲！这秦府也不是我的家！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大院？我从不稀罕！如若不是当年我娘在临走之前告诉我，他日如若能回秦府，必是我报仇雪恨之时，我也不曾稀罕这一身穿金戴银的生活。我更不稀罕可以加入帝王之家，一朝成为那枝头凤凰！” “你……”老夫人已经气得伸出手指直指我的脸。我退上两步，然后微微一曲膝，礼貌地行礼，道：“跪老夫人安。孙儿要去歇着了。” 说完之后我便立刻起身带着柳合走出了老夫人的住处。既然明日就要进宫，那么我今日便要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我直奔秦宫的书房。也不曾管里面是否有其他人，只见灯亮着就直接推门而入。进门之后，立刻跪安，道：“女儿见过父亲大人。” “起吧。”秦宫这时回答的声音显示出极度的不耐。当我抬头之时，我才明白他为何如此。 因为我莽撞，我此刻正巧打断了秦宫的秘密会面。他的书房内此时正坐着另外一人。他的年纪于秦宫相仿，甚至还要比秦宫看着年轻上一两岁。他着的只是一般人家的衣服，所以我不曾猜出他是谁，而他却先猜出了我是谁。 “你可是子鱼？”他眼中带着点点的惊喜。 “正是小女。” “果然多年未见，这脾气未曾改变。还和小时一样活泼莽撞，只是样子越发像你娘了。” 听着他的描述，我努力的寻找着小时的记忆，可未曾将记忆中任何一人的样子与他对上，直到秦宫道：“还不快见过国师？” “小女子鱼，见过国师。”我快速地行了礼。而这时我才想起这人是谁。 记忆中，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日是我三岁生辰。那时候父亲也只有三位夫人。我的大哥秦义冉已经五岁，而我的二妹秦澜也已经两岁。至于三夫人则是刚嫁进秦府。 那日，秦宫带着国师前来为我贺寿。国师当日为我卜了一卦。内容是什么我早已经忘记。而我只记得他那总是摸山羊胡子地动作以及笑嘻嘻的样子。十三年未见，他比原来有了许多的变化。 七、明日进宫今“团圆”（2） “子鱼快起来。”他笑着示意我起来，“你父亲前日才和我提起你回来了，不曾想到今日到访便看到了你。俗话说的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听着他的感叹，我只是笑笑。而一旁地秦宫也敷衍地笑了几声之后，问道：“你来有何事？” 见他将话题转回来，我也不绕弯地道：“女儿恳请父亲大人将三弟文乐书童调来我的院里。” 听我这么一说，秦宫有点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何非要文乐的书童？” “女儿曾听人说，文乐的书童聪明伶俐。女儿想，如若明日进宫，想带上两个聪明的家仆入宫，这样女儿在宫中也算行走方便。” “那为何不带秀薇？” “秀薇乃女儿身。在照顾淮南王之时，定是男儿更加方便。所以，女儿想恳请父亲将文乐的书童调到女儿身边，这样女儿也好方便行事。” 听我这么一说，秦宫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国师则笑着，打趣道：“喂！你该不会是怕你这女儿胡作非为吧？你认为她是这样的人？” “不是。”秦宫摇了摇头。 “那你就应允了她的要求吧。毕竟淮南王的病，还是需要有个男儿在旁帮忙的。” “可是……”秦宫略微有点犹豫。 国师了然地笑了，道：“你是不是怕皇上怪罪与你？说淮南王府已经有奴仆了，为何还要让子鱼带过去？” “你果然了解我。”秦宫无奈地道。 “这个事情好办。你只管放心交给我便是。”国师笑着拍了拍秦宫的肩。看着他一脸的笑容，秦宫立刻转头看着我，道：“你只管去领就好。其他的我会让老秦去办。” “谢谢父亲大人！”我立刻谢过之后就前往了三夫人所在的院子。 一路上，柳合显得比我还紧张，有几次她险些跌倒，好在我及时拉住了她，否则可能还没到三夫人院子，我就得先把她送回渡园找大夫来救治了。 看着越来越近地院门，我慢慢地放慢了脚步，对着身边的柳合道：“可曾害怕？一会要面对的可能不会比想象中简单？” 她用力地摇摇头，道：“不怕！为了弟弟，什么困难都行。哪怕小姐要柳合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呸呸呸！”听她这么一说我可不乐意了，“我还不想没进宫就替自己的贴身丫头收尸呢。” 听着我打趣的话，柳合噗呲一笑。看眼亲的人儿笑起来，我的心也落了一段。我最怕不是柳合弟弟不能跟我走，反倒是柳合为了弟弟而拼命。 “柳合，你等会儿可不能做傻事。” “小姐放心，我不会的。” “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好好的，可好？” “奴婢答应小姐了，就一定会好好的。”听着她的回答，我的心也差不多落完了。 只见谈话间三夫人的院门出现在了面前，柳合礼貌的上前敲了门，并让院子的守门仆人去通知是我造访，之后便等着三夫人的贴身婢女出来带着我走进院子。 与我的院子不同，三夫人的院子就如同她的性格一般，留不得半点素雅。到处都是鲜艳的花朵，院里的池子里随处可见因为人走过而吓得躲起来的锦鲤。这些都不算什么，等走到屋里的时候，才知道她有多喜欢显摆。一进门的的琉璃瓶，随处可见的青瓷花瓶，西域镶金的珠帘，没有一处是少花银子的。 “怎么样，对我的屋子还满意吗？”在我观察着这富丽堂皇的房间之时，就听见三夫人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转头一看，之间那雕花的屏风后她披着貂皮的披风走了出来。 “非常满意，很符合您。”我微微一笑。 “从你嘴里听到恭维的话，还真是难得。只是不知道，你来是不是也和你说的话一样让人舒心。” “看来，要让您失望了。我来是来找您要一个人的。” 三夫人未曾让人给我抬椅子端茶，她只是高傲地躺在自己的软榻上看着我，然后等待着我的要求。 “既然是来添堵的，那就直说吧。” “子鱼是来找三夫人要文乐身边的书童的。” “那个总是不说话的书童？叫……”她思考了一会，“叫相如的？” “是的。” “不行！”才听到我回答，她就立刻不同意。甚至还毫不留情地道：“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不会给你。” 看着她一脸嚣张的表情，我笑着道：“父亲已经同意我将相如带走，而且之后秦管家会带新的书童来，您又何必不同意呢？” “秦子鱼，我就是不同意，怎么了？”三夫人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看着我。 八、针锋相对结新仇（1） “那这样看来三夫人是要将父亲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我并未想过要将事情闹大。可是照情况看来，此刻并不是我想闹大的问题。 “老爷？”她轻蔑一笑，“真是笑话，在老爷面前，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儿重要，还是我这个疼在手心的女人重要？” 听她这么一说，我一笑什么话也没说。看我这样，她不乐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冷冷地问道：“怎么？我说的还不对了么？” 我回以微笑，道：“三夫人并未说错。但是，这一次确实是父亲大人同意的。夫人不信可以差人去问。” 看着我坚定的表情，她察觉到了点点不同，唤过了自己院里的下人去问了秦宫。等了一刻钟，回人来报。 “禀夫人，老爷说了让大小姐把相如带回去。新的小厮会重新再派来。” “老爷可说了是什么时候？” “明日就会来。” “既然明日来，那你就明日再来领相如吧。”三夫人慵懒地转头看着我。 被她这样一说，我不乐意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三夫人难搞到现在这种程度。我不做声地看着她，然后想了想之后，道：“既然夫人让我明日在来，那就明日叨扰了。” 我按照规矩行了礼便带着柳合离开了。在离开三夫人的院子走回去的路上，我可以放慢了脚步，让柳合和我同排。 “今日天色也晚了，就让你弟弟再在那呆一晚吧。” “没事的，大小姐。” 我侧头观察着她的动作，发现她并没有将自己手上的动作放轻松。从出来道此刻她都一直双手紧握。 “你现在的样子，并未让我觉得你很好。” “我真的……很好。”她突然声音渐渐有点哽咽。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她，道：“柳合，告诉我。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并非如你承诺我的那样，你并未冷静的面对。你弟弟到底怎么了？” “小姐。”她怀疑地叫了叫我。 我拉过她的手，道：“不要担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的。我定会做到又怎会反悔？” “小姐。”我才说玩，她便哭着抱住了我。 面对她这样，我唯有抬手轻拍她后背。等到她缓和过后，她立刻收起自己的动作，快速地跪下道：“大小姐，对不起。” 我将她扶起，道：“既然你已经哭过，此刻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嗯。”她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缓缓道：“大小姐，三少爷一直有个秘密在府里流传，但并未有人敢说出外界。” “什么秘密尽管说。” “三少爷有龙阳之好。” 她话才说出来，我就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和我去见秦宫。” “是。”她点了点头，便跟着我去往了秦宫的书房。到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国师也已经离开。我轻敲房门，道：“父亲大人，女儿有事想和你说。” “进来便是。” 我推门而入，进房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速走到他的面前跪下。许是我动作太大，他震惊地从书案中抬起头来。 “何事直说？” 看着他的样子，我立刻故作委屈地道：“父亲大人要替女儿做主。女儿刚才去了三夫人的院子，想带走之前与父亲说的书童。谁知三夫人以天色渐晚为由，将女儿拒之门外。” “就为此事？”他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不是……我……”我顿了顿，“之后的话，女儿不敢说。” “但说无妨。” 见他同意，我便低头一笑，然后装作特别难过地道：“三夫人说，我这事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明日进宫那又何妨，不过是一小厮并不影响。就算是……四王爷来要人……今天也不放。” “就这样？”秦宫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我。 “父亲大人，此事虽小。可是，明日辰时女儿便要入宫。您认为为了此等小事，耽误了进宫可还是小事？我想父亲大人也不愿为这一点点小事，耽误您的大事吧？” 听我这么一说，秦宫不再是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一挑眉，然后道：“既然你明日辰时便要进宫，那就让老秦带着你去把事情给办了吧。” “谢过父亲大人。”我起身后便离开了。 才出门我便让柳合去找老秦去三夫人的院子，而自己也快步走向那里。等和柳合老秦遇上时候，打更的老头已经敲了十一下。 看着气喘吁吁的老秦，我上前为他顺了顺气，道：“秦管家，今天必有一斗，不知可否帮小女一个忙。” 八、争锋相对结新仇（2） 看我这样，他略微慌张地道：“大小姐有事直说，老奴一定办到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我笑着转过头看了看柳合，然后道：“秦管家，希望十年未见，我和您之间的默契也从未改变。” 说完之后我便敲响了院门。再次见到三夫人的时候她面上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才进屋便听她道：“哟，怎么那么大动静？我不是说过戌时以后都不要打扰么？你们都是聋了吗？” “真是抱歉，打扰三夫人了。”我才过去便立刻向她告了罪。 她也没有正眼看我，而是继续道：“真是不知道怎么教的，难道我原来的规矩没有说够么？” “夫人，奴婢知错了。”这时候应下她话的是她贴身的丫鬟 “啪。”话才说完就听到她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立刻道：“你真的是将怎么教都不会！哼！” 既然她要演戏给我看，那我也不多做其他，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继续。她见我许久没有反应，也自觉无趣。她尴尬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口道：“不知道我们的大小姐来这里有何贵事？” “之前我不是和三夫人提过相如的事情么？” “知道，怎么了？” “现在子鱼带着秦管家来了，不知道三夫人可否让子鱼带着相如离开了？” “可以。” “子鱼在此谢过三夫人了。” “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夫人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怎么补偿我儿？”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暗笑。一向不吃亏果然连这么一点都不放过。我道：“既然三夫人开口了，那就由三夫人说吧。” “果然是要当王妃的人，那就答应我以后进宫之后可以为我儿某个一官半职，让我这个做娘的也可以沾光。” 这样的事情，本不是我能说道便可做到的。三夫人本就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此刻提出这种要求，摆明了就是要刁难我。 “好。”我立刻应下，没有片刻的犹豫。 听我应下，三夫人一阵大笑，道：“果然够狠。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个小厮，带走便是。反正我儿也玩腻了。” “谢过夫人。”我笑着点头，然后麻烦老秦将人带出来给我。可是没想到的是，带出来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跟着出来的还有我那个让人头疼的弟弟秦文乐。他才见到三夫人就立刻撒娇道：“母亲，怎么了？我才准备和相如玩乐一番，你怎么就差人来把他带走了？” “你姐姐明日进宫，需要一个小厮。看中了你的书童。你父亲让秦管家来将他领过去。” “什么？”才听到这话，秦文乐就不乐意了。立刻说道：“凭什么我要把我的书童送给她做小厮？偌大的秦府，为何偏偏挑中我的小厮？她有何权利？” “就凭她今日起便是准王妃。” “呵，真是好笑。这准王妃的眼光也真是独到。即便如此，孩儿也不想把这书童送于她。” “乐儿，你父亲都已经开口了。你送了便是，你想再要，母亲去给你另寻便可。何必非这相如不可？” “就不！孩儿就喜欢这相如。” 看着眼前这母子俩的戏码，我心中一阵恶心。深吸一口气，道：“秦文乐，这书童是我看上的。你送我便好。这世间如此之多的鲜嫩少年，你何愁找不到新欢？” 我话才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一直坐在主位上的三夫人。如此看来，柳合所说非虚。秦文乐果然有龙阳之癖。 “你这话什么意思？”最先开口的是秦文乐，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弟弟莫要生气。不久是一小厮。明日秦管家就为你送来。”我说着超秦管家点了点头，示意他带着柳合和相如先离开。 “你说是一小厮就一小厮么？”秦文乐不乐意了。 “难道弟弟对他有……非分之想？”说完，我故意抬起手悄悄遮了遮笑意满满的嘴巴。 “秦子鱼！”听到这话，三夫人大怒，起身挥手遣走所有人，对着我恶狠狠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诋毁你的弟弟？” “我弟弟？风言风语？”我会意一笑，“三夫人此话怎讲？” “你刚才之语分明是在暗示我儿有龙阳之好，你这样在下人面前的诋毁，可曾想过我儿？” “哼。”我冷冷一笑，看了看一直在旁忍着不说话的秦文乐，道：“没想到十年不见，秦文乐糟蹋人的方式越发厉害，而你，三夫人也越发纵容。既然他有此癖好，有何怕别人说起？更何况这府里的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听到我的话，三夫人想上前给我一巴掌，可惜我退步快，她只能挥了个空。看着她的手，我道：“看来你这是让我说中，要报仇了？不过，我要提醒您一件事情，明日辰时我便要进宫。如果仪容有失……” 九、一朝进宫何时还（1） 我话并未说完，三夫人便收起了自己的手，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来谢谢三夫人将相如送于子鱼。”我微微一拂身，“明日我也可安心进宫了。” “你……”被我突然转变的话弄得哑口无言的三夫人也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我。而秦文乐在想冲上前的时候，被三夫人狠狠拉住。 看着这母子俩的闹剧，我微微一笑离开了院子。只留下身后秦文乐的一声大声咒骂：“秦子鱼，你给我走着瞧。” 听着那一声大骂，我摇摇头。看来三夫人并未把秦文乐教成顶天立地的男儿，反倒是教成了仅仅计较的败家子。 等回到渡园，一切都安排妥当之时也已经是子时。看着此刻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相如以及在一旁边哭边为他上药的柳合，我转身对老秦道：“秦管家，可记得进三夫人院子之前，你答应我的？” “老奴记得。” “既然三夫人并未在人前有失，那我现在希望你能帮我将秦文乐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传出秦府。” “这……”他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我知道秦宫曾下死令不得任何人将此事传出秦府。可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蛮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传出去了，你觉得呢？” “老奴愚钝，并未觉得如此有和妥当。” 听着预料中他的回话，我笑着道：“既然秦管家觉得欠妥，那可曾考虑过当他弱冠之时，加入秦府的未来三少奶奶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老秦也不再做声，静静地思考着。老秦也是个厉害人，很快便给了我答案。他重重跪下，然后道：“老奴年迈，知道这事非小。只是此刻老奴有一疑问，如若大小姐能解，老奴定当办到。” “但说无妨。” “大小姐是以和身份让老奴办此事？” “准淮南王妃。”我坚定地回答道。 “疑问已解，之后老奴来办便可。”说完后老秦给我磕了个头，在我上前扶她起来之后便快步离开了相如的房间。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柳合这时才开口问道：“小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见她说着便要跪下，我立刻上前搀扶，道：“这并不单单是为你，喂相如。还是为我自己。” 她点了点头，便坐在塌旁继续照顾相如，而我也退了出来。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绣阁。秀薇在一旁早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洗澡水，只待为我更衣。 看着眼前隐情的人，我笑笑。仍由她服侍我。待我坐到那早已经准备好的木盆内，我才开口道：“秀薇可是要与我一同进宫？” “是的，大小姐。”她好不避讳。 “可是因为父亲大人让你与我一同？” “是的，大小姐。” “既然如此，那我有话要与你说。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最后四个字我说的特别重。我可以感觉到那双为我擦拭的双手略微抖了抖。 “大小姐，尽管吩咐。” “你既然已经打算和我一同进宫，那你便是我的奴婢。我不管你曾为谁而活，但是踏进宫门之时，你只能为我而活。如有二心，那么你此刻便可从这门出去了。” 话才说完，身后人的动作已经换作一声闷响。转头之时便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儿。且不说她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此刻她的动作让我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进宫。 “既然你此刻并未出门，那就与我记住便是。” “是的，大小姐。”她立刻磕头认下。 “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明日卯时便要起来，你如若再这般跪着我怕是道明日辰时都不能出门。”听我一说，秀薇立刻起身继续服侍我洗漱入睡。 第二日早早的就听到园子的人开始闹了起来。我起身之时便看见柳合站在了床边为我整理着今日进宫要穿的衣服。 “柳合。”我轻声唤过她，“什么时辰了？” “回大小姐，已经卯时一刻了。” “之前为何不曾叫醒我？”我一边起身一边为自己套上那早就排好顺序的华服。 “奴婢见大小姐太累，所以……” “嗯。”我虚应一身，“一会为我梳头。之后再唤秀薇过来。今日你们二人要与我一通入宫。至于你弟弟，就在相府养伤。等病好了，我在派人来接他。” “好的，大小姐。” 九、一朝进宫何时还（2） 见她未多作回答，我也不多说。当一切都忙碌好的时候也已经卯时三刻，我坐在自己的绣阁内用着最后一顿早鳝，而柳合也在此时带来了秀薇，两人一言不发的站在桌前。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宫里的车可到相府门外了？” 话才一出，秀薇就抢道：“一刻之前门房通知已经到了。” “那就走吧。”我起身便往外走。穿着昨日那一套的华服，我的脚步变得异常的慢。原本估算只要一刻便能道的正门，此刻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而当我到的时候，额头也已经冒出一成薄薄的细汗。柳合体贴的为我拿出秀怕擦拭。 我环身看着早已经跪在府门外等待送我离去的秦家人，只是在老夫人面前停了脚步，弯腰将她扶起，然后在她耳边轻道：“以后秦家，全系在孙儿身上。只是不知孙儿能否保住秦家所有人的命了。” 说完之后，我立刻退步按照规矩给秦老夫人行礼大声道：“子鱼谢过秦府养育之恩。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进宫之后，定会谨记祖母、父亲教诲。子鱼就此别过。” 听着我说的话，秦府所有人立刻整齐地回道：“恭送娘娘回宫。” 那声音在秦府门外回荡，我笑着转身登上了早已经等着我的皇家车辇，留下那一群对我充满记恨的人跪在秦府门外咬牙切齿。 一路上开道的锣声响遍整个长安街，看着窗外一张张羡慕的脸，我却突然担心起来。此次进宫说的是学规矩。但是我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马车才进到宫门里，我便被安排着下车接了第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秦相之女秦子鱼进宫面圣，特赐歩撵入宫。其他随身入宫人、财一律送往昭阳殿，钦此。” 接下第一道圣旨，我便急匆匆换了歩撵前往了当今大齐皇帝的御书房面见皇上。 终于在接近午时的时候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皇上，大齐国的肃宗——苏煜。原以为皇上一定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和秦宫年纪相仿的男子。 最先进门看到的是他的后背，我才进屋便跪下低着头道：“臣女秦子鱼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短短的三个字浑厚而有力。 “谢皇上。”我写过皇上后便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抬头。我一直按照规矩低着头。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皇上说话，我也只能安静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间听到皇上道：“留下来和朕一起用午膳吧。” “臣女谢主隆恩。” “传膳吧。”只听到皇上吩咐了宫人传膳之后便听到身后有人抬着桌子进来。我悄悄回过头观看，便发现宫女鱼贯而入很快便已放好了一桌膳食。 “坐下吧，没有那么多拘束。” “谢皇上。” 直到坐下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清楚的看清皇上的脸。如果用玉树临风形容一个人是最高的形容词，那对皇上的形容词必定要比这个还要更好。我很少会见到这样的男子，所以才看了之后便低下了头。席间我不敢说话，只是吃着宫女给我添的菜。 当我就快被压抑的气氛闷死的时候，皇上突然开口道：“你和你娘很像。” 这一句话吓得我顿时就把手中的碗筷放在了桌上，放下的时候声音稍微有点大。我的心狂跳不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皇上拖出去把项上的脑袋送出去。可是，皇上却一直没有说话。 思考了片刻之后，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跪在皇上的面前，道：“请皇上赐罪。” “你何罪之有？” “臣女刚刚在席上冲撞了皇上，求皇上赐罪。”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你没有任何的罪过，刚才席间是朕吓到了你。起来便是。” “谢……谢皇上。”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秦子鱼，你可知道你真的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臣女不知。” “朕第一次见到你母亲之时，你也应该有一两岁了吧？那时候是朕第一次去到秦府。”皇上自顾自地回忆了起来，“那日是小寒。冬雪第一次来到长安。在初雪中，朕便遇到了你的母亲。你母亲在雪中漫步，那时你母亲带着你在雪中漫步，你跌跌撞撞的样子让你母亲担心道不行。” “现在一晃眼已经过了十四年，你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眼望去就如同你母亲一般。美人娇羞，落雨生花。” 我不明白皇上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的话语中我可以感觉到我的母亲对于他有不一样意义。 十、婚前初见破规矩（1） “你可曾听闻你母亲是苏州第一美人？”皇上在我还未细细研究他之前说过的话之时，便提出了新的问题。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愣，道：“臣女并未见过母亲的样子。” “你未见过？连画像都不曾有么？”皇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 “哎。”皇上默默叹了口气，之后便不再和我交谈，之后的时间也算安稳的过了。 饭后，皇上命人去请了淮南王。而我则是被单独带往了侧书房。皇上给的理由是——两人并未正式行嫁娶之礼，还是避嫌比较好。 我被小宫人带着去往了侧书房，侧书房紧挨着书房，看里面的摆设是专门给皇子使用的。除了我坐的椅子之外，其他所有的桌椅规格都比实际的要稍小一点。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在我快要把头埋下去的困顿之时，外面传来宫人尖细地通报声：“淮南王到！”之后便听到有人不断走进来的声音。我有点坐不住了，毕竟面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我还是充满了无数的好奇。我的这种焦急不安直到身边的小宫人出声才被打断。 “王妃，您现在可以去往窗前看一眼淮南王了。” “谢谢。” 我道谢之后疾步地走到了两间房间相隔的窗前。从隐约的窗花中看见了我未来丈夫的样子。 在秦府，那些八卦的夫人的描写根本就是胡编乱造而来的市井流言。 淮南王苏河并不是那种病到需要人抬入宫门的人，他只是脸色苍白波路不稳，不过他深陷的眼睛以及略微泛黄的皮肤一眼便能看出在过不了多久他的病就会入骨髓，如若冬天不太注意，那便可直接入土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无奈的摇摇头，就算再眉清目秀或是迷惑人间的人只要遇上这种病必然是死的。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重新思考着我与秦宫的交易。 窗外淮南王和皇上的讨论，我一句也未听进去。只是自己思考着应该怎么样才能在知道真相之后逃离这个皇宫。但是却偏有人在我思考的时候打断了，门被推开的时候我抬起了头。 只见淮南王被人扶着进了房间，我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是一月后便与你成亲的淮南王——苏河。” 见他这样一笑，我连顿时一红。过去我曾未与男子这般满对面的交谈过，甚至于听到有人说是我未来的夫君。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娇羞的女子，生长在江南，脸皮也要与人相比稍显薄一点的。”被他这样一说，我更是无法抬起头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紧接着又听到他道：“再这样羞红着不抬起头的话，我想我们就只能一直定在这里了。” 被他这么一激，我立刻抬起了头，然后道：“臣女并非有意。” “既然无意，那行礼也就不用了吧？” 被他一说，我才发现自己从见到他的时候就并未行过礼。我立刻屈膝行礼。可是，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他给扶了起来，然后道：“不用了。之后都不用了。” “啊？”我迷茫地抬头看着他。 “本王说，之后你见到本王都不用行礼，懂了吧？” “臣女明白。”回完话我又低下了头。 “以后也不用称呼臣女了。” “这样是有违宫中规矩的。”虽然还没有政通的学习，但是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在我的宫中是不需要别人说了算的。这个偌大的皇宫，我还是喜欢比较人性的东西。所以，就免了。” 我未曾想到我要面对的人，居然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我略微诧异地抬着头看着他，却发现那陷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这个样子的。我原想他应该是个脾气极其暴怒的人，却没曾想到是个谦谦公子。 “娘子看的可曾满意？”突然间我看到眼前的人笑颜如花地看着我。 被他这么一调戏，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到不行。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的脸已经红透了。这样的表情以及感觉是我从来都没有的，因为从小师父就告诉我男女之情本来就是很伤人的事情，虽然我不曾明白男女之事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一刻的感觉我知道，应该就是师父所谓的那样。 十、婚前初见破规矩（2） “怎么？娘子真的觉得我很不错么？”他依旧不顾及身边宫人继续调戏我。接下来的话，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直到一直在门外的皇上踱步进来，然后用一种极严厉的口吻道：“不过是转身听魏国公给朕禀报国事，你竟然就已经转身进来了？我可从未见过你如此。难道教养嬷嬷就是这样叫你的？还是你的夫子这样教你的？” 那种不怒自威的语气，让我心里微微一震。真是应了师父的那句话：“伴君如伴虎。”自古帝王多无情，就算是亲生的儿子，也不会温和对待。 我楞楞地看着那个突然间大笑起来的人，用他无所谓的语气道：“真是我的好父王呀。将皇儿的新娘带来了，却隔着一道门不让我看？这些无聊的借口，对于皇家真的那么严重么？而且，你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还是说……” “够了！”皇上突然之间打断了他的话，生气地命令宫人将四皇子带出去。此刻，他们之间的状态完全不像父子。 直到确认四皇子被送回宫去，皇上才转过身来和颜悦色地看着我：“没吓到你吧？” 看着眼前那个一直温柔笑着的人，心里的紧张感慢慢升了起来，我试着压抑自己的紧张，可是最后还是被皇上看出来了。他笑着走进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下去休息吧。稍晚点教养嬷嬷会到你宫里，你只管安心呆着学习宫里规矩就好了。” “臣女谢过皇上。”才听到皇上的话我便立刻跪安退出了御书房。 我出来便有人在门口等着我，我不大记得他们和我说了什么，我只是跟着走，走了一须臾的时间后我的心情才慢慢的缓和起来。这时候我才悄悄地送了一口气。而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婢女柳合一直都在身边。 “柳合？” “嗯，小姐你还好吧？”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她小声的凑到耳边问。 “没事。”我微微一笑，“现在要去哪里？” “太后的慈宁宫，皇后和各宫娘娘都在等着你呢，” “这是什么时辰了？”我抬着头看了看天。 “未时三刻了。” 听着这个时间，我心里暗暗地道：“看来今天是注定要陪同整个皇家用膳了。”才想完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惹笑了。我暗自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分心，更好的面对之后的后宫三千。 后宫佳丽三千——这个形容，对于当今皇上一点都不过分。虽我未能数过来，但是看着一个偌大的慈宁宫被身着各式服装的后宫娘娘们充斥着，我深切的明白了。我才踏进宫殿便看到了那个着着素衣被送走的四皇子。 他正一脸得意地坐在太后身旁的位置上。我才进门，还不等行礼，他便开了口道：“皇祖母，这便是孙儿的未来王妃——秦相之女秦子鱼。” 他的“秦相”两个字说的特别重，里面透露的感情，让我没办法猜透也没机会猜透。因为在他才说完之时，我便立刻跪下，道：“臣女秦子鱼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各宫娘娘，愿娘娘们万福金安。” 这一句我说的并不是很流利，我小心的考虑着所有的措辞，甚至考虑了是否要每一宫娘娘都要照顾。可是，看着眼前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我根本没有办法全都照顾。我只好挑选最简单的方式。本以为这样会惹得太后不开心，可是未曾想到，她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我起来。 第一关过去，我都还未来得及放松片刻，第二关就又来了。皇后以一种极其严厉的态度对我道：“既然以后要做皇家的媳妇儿，那宫中的规矩是一定要守的。百姓间都很小心注意男女之别，更何况皇家。” 短短一句话就让我体会到了坊间所说的——铁面皇后冷无情。齐国当今皇上的后宫掌权者，齐国皇后——司徒嘉，骠骑大将军司徒忠的大女儿。从小就跟着父亲征战沙场，七岁便和自己的哥哥沙场点兵，十二岁时便作为先锋偷袭了羌国的大军的粮仓，为当年齐国吞并羌国做出了最大的贡献。十四岁时她已经被先皇封为第一位的先锋女将军，同时也得了“无情将军”的美称。而就在她能为齐国再建功之时，先皇一道圣旨让她嫁给了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苏煜。这一场赐婚，在当年被当做佳话一直流传至今。 今日一见，果然如同所有的坊间传言一般：“司徒有女不让眉，巾帼一招破羌阵。冷血无情破军门，敌方头颅带回阵。” 看着她一双杏眼微挑的眉，我知道此刻她在等待我的答复。虽然她未将话说完。我低着头，用所有娘娘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十一、美艳王爷心难猜（1） 原以为我这样应下话来，就一定会得到皇后的嘉奖，但是却没有想到我竟跪了整整一刻。整个宫殿里，所有的人都轻轻屏住了呼吸，我并未抬头，所以不曾看到坐在正位上的人的表情。但是身边偶尔有小心翼翼整理衣物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动作之间的间隔都需要极其缓慢的动作来完成，如若有一点点的不小心而发出声音的话，定会惹得太后一个轻轻地咳嗽。有了第一个人，必定之后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殿内的滴漏声很清脆，但是却每滴一分都会让我心沉一层。心中的怒气一点点累积，并不是因为我被这样对待，而是那个一直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还时不时用指尖轻巧那红衫木的桌面。 不用看他的表情，我大概可以知道，他一定是用他那深邃的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否则身上不会有一种感觉，像是从远处传来却一刻都没有离开的灼热感。心头上的蚂蚁一直在不停的来回爬动。直到突然有个妃子将自己头上的钗子不小心弄掉。 “放肆！”突然有人大声呵斥道，听声音感觉和殿上坐的两位年纪并不相符，应该比皇后稍大一点，却又没有太后那样的硬朗中气足。更何况没有那种威严感。 这句话才说完，就听到身后仓皇跪下的声音。我并未回头，但是听着她的喘息声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慌张。接着就听到有人快步走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音在殿内回荡，如同打在我的脸上一般，甚至可以感到点点的疼痛。 “好大胆子哟，平时教会的规矩都忘了吗？”刚刚那人又开始说话了，语气中的讽刺赤裸裸的表现而出，可是却没有人敢多言。 那个被打的妃嫔唯唯诺诺地道：“孙姑姑，刚才……”话还没说说，第二巴掌就又呼了上去。 依照宫中规矩，这位被称为孙姑姑的人并未有任何的权利可以替皇上教育妃嫔，但是她却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太后的面前给了放错的妃嫔两巴掌，如此看来她的地位一定要比皇后更高上一分。而整个宫中只可能有一人能有这样的福分——皇上的教养嬷嬷，同时也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她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着太后。 孙姑姑就这样教训着放错的嫔妃，言语如同刀尖一般在人身上刻画。身后的妃子没两句便哭得泣不成声。可她仍未停止， “够了。”太后终于用极其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孙姑姑，“该教训就教训两句，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帮我这老婆子看着这些嫔妃么？这偌大的慈宁宫，虽未曾有如此热闹，但也不要扫兴，对不对？” “奴婢知道了。”孙姑姑温柔地回了太后的话，但是她那得意的语气并没有半点隐藏。 “好啦。我未来的孙媳妇还在下面跪着呢。”这时候太后终于想到了我，“该哭的都别哭了。都起来吧。” 在谢过太后之后，我被柳合搀扶着站了起来，这时候双脚已经麻木，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毕竟依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轻举妄动只会让太后更快的有理由让我去死。 我本以为太后会继续问话，却只是向淮南王问道：“河儿，你想要的皇祖母都帮你了，剩下的要怎样？” “皇祖母，麻烦你让各宫娘娘都散了吧，孙儿想单独和她聊聊。” 才听完他的话，太后就命各宫娘娘都回宫，而皇后也就此离席，只留下满脸笑意看着我们俩的太后。 “皇祖母，孙儿说的可是单独……” “孙钰啊，本宫有点乏了。”太后一边故作打哈欠地让孙姑姑搀着离开，一边用满面笑意地看着我。 等我恭送太后离去之后，整个大殿上就只剩下我和苏河以及两个搀扶他的宫人。这时候我才真正有机会好好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淮南王苏河。 他是当今皇上与已故萧贵妃的儿子。因为萧贵妃是齐国第一美人，所以尽得皇上的宠爱。也以为这样，从一出生苏河便是皇上最爱的儿子。虽未曾见过萧贵妃，但是从他的样子里可以看出那萧贵妃确实可以称为齐国第一美人。浓眉凤眼，高鼻薄唇，轻佻一笑充满了邪魅。一身素衣，玉冠束发，如若天上神仙不惹半分尘埃。 “如何？满意你眼前的景致么？”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对话，这一次我找到了应对的方式，我平静地道：“古语有云，山间又仙定是一身素袍，眉目脱俗。如此看来这古语定是说的是淮南王了。”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果然不负所望，秦相之女如此厉害。” “淮南王过奖了。”我微微谢过。 “可是你却未曾告诉我，你是否满意？” 十一、美艳王爷心难猜（2） 本以为可以避开，却未曾想到他却并未想过要放过我。无可奈何我只要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个动作引得他灿烂一笑，并非之前的大笑，而是如若那当空烈日一般。 “既然满意，可愿听听本王的想法？” “臣女洗耳恭听。” “本王对你并不满意。”这句话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虽在朝堂，但是这京城中的大小事情我也多少了解一点，作为太子党的秦宫一直与淮南王对立。他轻轻咳了几声，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来，你挺有意思的。我听闻你少时便离家，今日才回的今？” “回王爷，是的。臣女自幼体弱多病不宜在北方久居，所以少时便前往苏州外祖母家。” “那你，和本王说说江南吧？”他的话语中有点点的失落。 “回王爷，江南水乡，稻米飘香。小桥流水，浣女洗裳。” “只有这些？” “对，臣女自幼就卧床很少出门。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句。” “如此可惜。看来，只能聊入正题。”他叹了口气，“本王体弱身子不好，这你是知道的。你和本王说你身子不好，本王信。只是，现在看来你应该要比本王强上那么几分。这段赐婚，仅仅只是为了让本王在去之前能留下子嗣。你我本无感情，本王时日也不多，所以希望你能在一月入门之后就能为本王怀上子嗣。 “至于宫中所教，你如此聪明，本王希望你可以烂熟于心。这一点是本王的命令。之后入了王府，无非必要你我并不会同房，甚至也不会常见。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守好本分，不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他的话，我微微一笑，道：“王爷所说，臣女全都会做到。只是，有一条件作为交换。” “哦？说来听听。”他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回王爷，臣女家中有一书童唤作相如，臣女想让他陪臣女一同入王府。” 听完我说的，他眉头微微一皱道：“为何？” “臣女得知王爷身体不适，想有一小厮可以作为你我之间的桥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何解？难道府里的奴婢不行？亦或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王爷必然知道，秦府中每一小姐少爷身边都一定会有一书童，为主人处理无法应对的情况。也许是一些男女之别之事，有了这书童也要方便一点，何况才是那十一、二岁的少年郎。按照规矩到了十五岁便要换掉。” “好。”他听完我理由也不再多问，一口应下。 “多谢王爷。”才听他说完，我立刻道谢。可是却被他一双大手拉了起来。此时扶着他的宫人也退往了两边，看着他孱弱的身体，我反手将他扶起。 “子鱼，本王可以叫你子鱼吧？”他小心问道，我轻轻点头，“本王不知道这赐婚的对错，只是希望来日你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忧愁，他竟开始开口和搜说一些他从小的故事，甚至关于他的身体。我们，今日才见面。耳边传来的是他的低语，那温文尔雅的感觉，与之前的又有不同。我好奇地抬头看着他，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用了一个时辰将他认为需要告诉我的都告知，然后突然间搂住了我。我下了一跳，想逃却又怕因此弄到他。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按照礼法，婚前相见是大忌。而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我无法去考虑这大忌会怎样。真个坤宁宫正殿里，只听到我的心跳以及同步的他的呼吸。 隔了一会儿，他笑着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来开，然后用极其宠溺的声音道：“今日一别，再见之时就是新婚之夜。本王很突然很期待，想看看在那夜你是否也如同今日这般让本王觉得惊艳。面对那么多的刻意刁难依然可以宠辱不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才证实了在最开始就有的怀疑，今天来这坤宁宫只是一场考验。一场认定我是否足以成为皇家人的考验。听他的肯定，我稍稍松了一口气，道：“谢王爷夸奖。一月之后，臣女必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那便好。”他笑着点了点头，“本王也就等着一月之后将你迎娶进门。” 说完之后，他唤来宫人搀扶着他出了殿门。而这时，柳合也来迎我。我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早已因为麻木而变得不太方便的手脚。看着柳合心疼的表情，我道：“不用担心。回去为我取来我入宫前准备的膏药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