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第一邪降》 第一章 两种怪病 “我最近胃口超好,感觉此刻可以吞下一头羊!老板,先上头烤全羊!”胖头鱼拍着桌子大叫。 胖头鱼平常请吃饭不是沙县小吃就是兰州拉面,难得今天如此有诚意,我必须得客套一番:“太奢侈了!咱俩又不是谈恋爱,两个男人吃饭点个烤全羊干啥?吃不掉多可惜呀!啧啧!你瞅瞅这羊,也太大了吧?服务员麻烦你换个小点的?” “哎,咦,哎哟,我操!胖头鱼你慢点,慢点!给我留点!你他妈的!” 我的客套话刚说完,那头羊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在他嘴里了。 他张开血盆大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头羊吞下去了! 那只烤全羊少说也有三十来斤! 这哪是吃下去的?这是一步到胃,直接把羊塞进去的! “他妈的,不过瘾,给我再来一只羊!” 第二只羊很快又上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动刀叉,那只羊又到了胖头鱼的手里。 平常我们在健身房,他举20斤哑铃都哼的跟女优叫床似的销魂,这下双手抱30斤重的羊竟面不改色。 如果说刚才胖头鱼是血盆大口,这下则是深渊巨口,能看见扁桃体的深渊巨口! 第二只羊又瞬间消失在他嘴里。 “他妈的,服务员,再来一只羊!” “你们把羊都弄哪儿去了?”第三次进门的服务员问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忘记我也想吃羊这茬了,我惊恐的盯着胖头鱼。 胖头鱼顾名思义,头大身子小,以往他瘦到肋骨清晰可见,此刻肚子却膨胀到像一个要爆炸的汽球。 过去他喝水吃饭跟小女人似的,抿几口就说饱,我从未见过他这般饿鬼模样。 再饿的人也不可能瞬间吃下去两头羊,要知道两头羊都快跟他的体重差不多了! 胖头鱼瘦小,体重一直保持在九十斤左右。 我震惊到手里的刀叉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也不知道。 “袋鼠,你别老看我啊,你手出血了!”胖头鱼指着我手大叫。 我低头一看,锋利的叉子正插在左手手腕处,血流如注。 我伸出右手拨叉子,发现插的还挺深,便多用了几分力,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比较大的弧线,只听得哐铛一声,一股滚烫的液体刚好浇在我的伤口上。 “哎,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我碰到了身后准备上黄酒的服务员,黄酒泼了我一身。 服务员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手忙脚乱的帮我擦身上的黄酒:“真对不起,我马上去给你买烫伤药膏!” 胖头鱼喝黄酒喜欢加话梅和生姜煮,要煮沸到烫嘴为止,他喜欢慢慢啜,他说这样喝黄酒杀菌且养胃。 也就是说,他爱喝的黄酒温度基本等同于100度的开水。 我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误,不用难为人家服务员小姑娘,柔声道:“没事,不用买药的。你先出去吧,别打扰我们哥俩聊天。” 服务员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看得出服务员非常内疚,她的动作就跟日本人似的,脸朝我们,一边弯腰鞠躬一边后退出去了。 我盯着食量可怕到病态的胖头鱼,像看着怪物一样,我猛的发现胖头鱼也目不转晴的盯着我。 他的眼神跟刚才的服务员一样怪异,我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件事情差点把我吓尿! 100度的黄酒浇到伤口上会怎么样? 傻子都明白,肯定是疼! 可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知道疼?难怪服务员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流了这么多血!还有烫伤,这换任何人都能一蹦三丈高大叫好疼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也不疼? “袋鼠,你不疼?” “是啊,我怎么不疼?”我迷惘的看了看手腕处的伤口,很深的一道创伤,黄酒浇灌后,皮肤发红发皱,我揪了揪那块皱巴巴的皮肤,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胖头鱼走了过来,用叉子拨开我的伤口,往里面戳了几下:“这样也不疼?” “不疼!” 胖头鱼拿起桌上的胡椒粉,直接往我伤口上倒:“还不疼?” 每个人都是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在生活,可以佯装喜怒哀乐等情绪,可有些直接的生理反应是伪装不了的,比如痛和痒。 我看着桌上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它好象跟我一点联系也没有,无论胖头鱼怎么折腾,它依然没有传达任何疼痛的信息给我大脑。 我是不是痛麻木了?不可能!如果疼痛真到了那种麻木的程度,我早该晕倒了才对。就像电路到了不能负荷时会短路停电一样,人体也有这种自我保护功能,当某种疼痛或刺激不能忍受时,便会短暂晕倒。 “对不起打扰了,烤全羊来了。又给你们补烧了一壶黄酒!”还是那个服务员,这下她离我远远的,小心翼翼的往桌上摆放黄酒。 她正盯着我的左手,表情可怜兮兮的。 “真的没关系,不疼!再说那黄酒是我碰翻的,不怪你!”我把左手那被烫的有点皱的皮揪了起来,恨不得打个蝴蝶结给她看以证明我不疼。 我向来心善,不愿意为难别人。 我是真的不疼,但服务员有点惊恐的神情似乎觉得我是个有受虐倾向的变态。 胖头鱼顾不得我了,在那默不作声埋头苦吃烤全羊,而我现在没有吃羊的心情了。 是不是就那只手失去知觉了?于是我站起来拍打全身其他部位,不疼,连麻的感觉都没有。 我加了几分力度,皮肤都拍成青紫色了,竟然还是不疼不痒。 要知道我可是常年健身的人,双臂孔武有力,卧推260斤,深蹲380斤,硬拉420斤,统统都不在话下。 我的一巴掌不敢说能像武林高手那般开碑裂石,可绝不会连肉体疼痛都制造不出来! 男人最弱的地方在哪里? 蛋蛋! 我当然不敢用尽全力,我还没娶媳妇呢。 我隔着裤裆,大拇指食指合并捏住蛋,像张学友翘着兰花指唱歌那般,开始用了一分力,没什么感觉,二分力,三分力…… 毫无感觉,连酸涨的感觉都没有,真的就像捏的不是我的蛋…… 不行了,再加一分力蛋蛋肯定就会像鸡蛋一样爆掉了。 完了,我得了什么怪病? 我平常喜爱健身,喜爱健身的人就一定注重养生,注重养生就难免爱研究点医学,我搜遍脑子,也找不出一种怪病是躯体失去痛觉的。 我正心烦意乱呢,胖头鱼又在那大叫:“老板,再来一只烤全羊!” 我明白我们的吊丝身份,于是忍不住问:“你钱带够了吗?” “够了,带了三百多呢!” “去你妈的,三百多一只羊都不够!” “啊?羊有这么贵?” 我们俩都是穷逼,很少来大酒店,压根就不知道一只烤全羊该多少钱。 可我比胖头鱼机灵点,会算账,照街上羊肉串两块钱一串来算,我倒吸一口凉气,一只羊怎么着也得上千! “别吃了,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为什么去医院?” “我们俩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你是想直接被人拉去火葬场?” “哦,袋鼠,你身上带钱了吗?” “你请客我为什么要带钱?” “那你微信里有钱吗?” “有个毛啊,我刚辞职工资还没结算你不知道?” “那怎么办?” “留下来刷一年盘子呗!” “那怎么行,我堂堂的胖头鱼蹲路边刷盘子岂不被人家笑话?” “那就吃霸王餐吧,杀出一条血路!你先闪人,我来垫后!你在人民路等我!”我脱了衣服,露出八块乌龟壳一样整齐的腹肌。 其实我想把裤子也脱了,因为光脱上衣展示不了人鱼线。 天底下最喜欢暴露身体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变态,还有一种是健身者。 二者都喜欢不分季节不分场合的脱衣服展示身体。 健身者比暴露狂还多个毛病,爱照镜子。 父母的名字或许会起错,但朋友给的绰号绝不会错,我的绰号叫袋鼠,自己都承认很贴切。 我时常裸体对着镜子观察身体各部位肌肉练的如何时也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威猛的雄性袋鼠。 袋鼠这种动物看起来很有喜感,四肢粗大,肌肉发达,头却极小,整体很不协调,表情呆萌呆萌的。 我就是把身体练的太大块,但头没办法练大,导致越来越像袋鼠。 我知道怎么练胸肌、三角肌、腹直肌、斜方肌,可我不知道怎么练头肌。 我一身铜墙铁壁般的肌肉就像练了少林绝学铁布衫似的,除头和蛋是弱点外,其他地方抗击打能力极强。从小到大谁邀我打架,我都是跟去喝喜酒一样喜笑颜开。 胖头鱼当然绝对信任我的战斗力,他蹒跚着离开,走的极慢,因为三头羊还在肚子里没消化,他就像双腿夹了个大鱼缸走路那般别扭。 我光着膀子摸了个啤酒瓶,大摇大摆的出了包厢走到酒店大堂,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战。 我扫视周围,酒店内共有三个男青年,六个女服务员,一个扫地老头。 只要那扫地老头不是《天龙八部》扫地僧那般的人物,我自信几分钟之内可以将他们全部撂倒。 六个女服务员不用管,我从来不打女人,再说过会打起来她们肯定得尖叫着逃窜。 我运气全身,崩紧肌肉,准备变身成超级塞亚人状态。 这种吃饭不给钱还打人的事固然不厚道至极,我以往肯定不是这么没道德没素质的人,可我现在得了怪病,或许是某种不治之症,只想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买单!”我本可以直接说我就是来吃霸王餐的你们怎么着吧,只是乡巴佬进城,好奇这一顿到底该多少钱。 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瞥了一眼我血淋淋的手臂,诚惶诚恐的道:“抱歉先生,这顿饭免单,因为我们服务员的失误,让您受伤了!” “你说什么?” “不要饭钱,我这儿还有几百块钱,您拿着,去医院看看吧。” 经理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硬把钱塞进我手里。 我手里抓着几百块钱,一脸的懵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 其实我什么东西也没吃,都给胖头鱼吃了,为什么他溜了,我却留下来要打架? 为什么我都准备好了降龙十八掌大开杀戒,又没人跟我打架,还送我几百块钱?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么?可准备吃霸王餐的算是好人么? 哎,不想这些了,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第二章 百病缠身 第二章百病缠身 我站在人潮中,盯着人民医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刚才还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肌肉硬汉,此时竟觉得双腿如下锅面条一样软绵绵的。 我没有勇气踏进医院。虽然人人都怕进医院,但我和胖头鱼比一般人更怕,医院在我们俩心中,比火葬场更恐怖。 有个小故事很能说明问题,张飞,三国猛将吧,天不怕地不怕,长坂坡一声吼惊退千军万马。诸葛亮觉得他太傲气,得敲打敲打,于是说,只要我写一个字,你准害怕。 张飞说怕你奶奶个熊,你有本事就写吧,你有能耐别写一个,写一百个,你看我害怕不害怕。 诸葛亮就在他手心写了个字,张飞吓的连退三步,面如土色。 这个字是什么呢?是个病字! 我的勇猛程度比张飞可能还要差几分,他都怕的东西,我自然更怕。 我始终觉得医院是一个任何人进去都能丧失所有尊严的地方,管他帝王将相还是商业巨子,医生叫你张大嘴巴或是扒开菊花,你都必须得几秒内完成。 以往我们俩就是高烧40度也绝没想过要去医院,但今天不去肯定是不行了。 我们俩像大姑娘进洞房一样,羞羞答答,慢慢吞吞的走进了医院。 “袋鼠,你说我们应该挂什么科?” “毫无疑问,内科!” 在科室前等医生叫号的那种感觉,极其矛盾痛苦。一方面你期待赶紧轮到你,另一方面轮到你之后又害怕,怕医生宣布你是什么绝症,仿佛迟点进去就能多活几秒似的。 我妈半个月前因癌过世,临终前只有我在她身边,我的老爸自打我出生我就没见过他。 坦白说,目睹我妈在医院受过的各种折磨也是我极其恐惧医院的原因之一。 我很矛盾,与生俱来的喜爱医学这门学科,却又恐惧医院和医生。 我原本想报考医学院,我妈却极力反对,她非逼我报考体学院,她说任何灵丹妙药华佗再世都比不过自己有个好身体。 我是她的全部,她也是我的全部,我自然听从她的安排。 虽然没能学医,但我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健身和看医学方面的书。 终于轮到我们了,胖头鱼是76号,我是77号,我们俩一起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大喝谁让你们俩个一起进来的?76号进来,其他人出去! 我说,我们俩是朋友,一起的,我的号就在他后面。 医生勉强同意。 胖头鱼的情况似乎并不复杂,只是疯狂的饥饿而已。医生一脸的云淡风清不以为然,简单问几句后立马埋头开单让他去查血查胃查消化功能查甲状腺等。 我走上前去描述病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我刚刚发现身体竟然不知道疼,没有任何感觉。医生一脸的不相信,脸上分明写着你得出门左拐去看精神科。 我也不想浪费彼此时间,随手操起桌上的钢笔,用力的朝手臂上的伤口狂戳猛捣,弄的红的黑的黄的都绽放出来,就像开了个卖布铺子。 我以往打别人都没下过如此狠手手。 “你若还不信,可以打我,尽管来,全身除蛋外,你随便打,叫声疼我是你孙子!” 医生端坐在那不动,我明白他大概怕我是碰瓷的,我对着屋顶摄像头大声道:“我不是医闹,绝不会讹诈这位医生,我是自愿让他打的,目的是看病!” 医生终于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先是大姑娘撒娇似的掐了我几下,我面无表情,他开始加大力度,拳打脚踢。 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生,对我这样的大汉而言,说是抓痒都轻了。 医生是个压力极大的高危职业,需要发泄,面对我这个毫无知觉的人肉沙包,医生慢慢的也打出瘾头来了,后来竟抡起板凳砸我,边砸还边骂:“我经常加班到凌晨三点,收个红包又怎么了?不收红包吧,你们怕我不尽力,收了吧,你们又委屈骂我心黑……” 这大概是我生平唯一一次被打不还手,也是唯一一次被人打的这么狠。 我静下心来发现自己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撞击身体,身体会随着力量轻微摆动,但真的不疼也不痒。 医学上如何定义疼痛? 疼痛是一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往往伴有实质性的躯体损伤,但绝非简单的生理反应,是躯体和心理的共同体验,缺一不可。 我究竟是生理出了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 半个钟头后,医生气喘吁吁停住了手,看着稳如泰山面无表情的我,他露出惊慌的神色,突然冲出办公室,在楼道大叫了几声。 医生没见过我这样的怪病,他召集了其他科室的医生聚在他办公室会诊,医生们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你是不是吸毒了?很多毒品有很强的麻醉作用。” 不待我回答,一个医生抢答:“不可能!若躯体真麻痹到这种地步,那肯定注射了很多毒品,病人就算不死,也是呈昏睡状态,哪能行动自如?” “谁知道有没有一种新型毒品只是麻痹痛觉神经而不影响行动呢?” “我知道现在有一种新型毒品,叫笑气,外观和汽球一模一样,年轻人在酒吧互相给汽球就像发烟抽一样自然。吸食这种笑气,人会短暂失去痛感,全身麻痹。”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笑气这个词!”我道。 “你有没有做过痛觉神经切除手术?”一个胸前挂着神经内科标牌的医生发问。 另一个医生又打断:“不可能!有些晚期癌症患者疼痛到无药可止痛时,通常我们会建议做个痛觉神经切除手术,但那也只是切除部分神经,绝不可能有种手术能切除全身的所有痛觉神经!” “有些抑郁症病人,经过检查全身器官都正常,却因为心理缘故觉得身体这疼那疼。反过来,心理问题也可以造成明明身体疼,却自我欺骗说不疼。” “不用争了,我觉得就是无痛症!” “请注意无痛症这种病的全名——先天性无痛症或遗传性感觉自律神经障碍!这种病全世界也只有40多例!都是遗传,自出生就这样!” 我呆若木鸡,看着为我争的面红耳赤几乎就快打起来的医生们,感觉就像站在联合国会场听着各国首相商议如何解决非洲贫穷问题,完全听不懂也插不进去话。 这时胖头鱼回来了,脸上毫无血色,我估计肯定是一系列检查太痛苦。 西医的检查总是简单粗暴,比如胃镜、肠镜、骨髓穿刺,哪一样都能把人整得死去活来。 在诊断出你是什么病之前,一系列检查就能把你整的奄奄一息。 胖头鱼拿着厚厚一摞检查单,挤进人群:“麻烦哪个医生看看我的单子。” 一个医生接过单子看了下,咂舌:“奇人,天下第一奇人!你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这么差?” 胖头鱼对自己身上的疾病如数家珍:“我不就是有胃炎、肝炎、血压高、痔疮、前列腺炎、关节炎、尖锐湿疣、生殖器疱疹等病吗,又没得艾滋,我他妈怎么就是奇人了?” 这番话竟噎的对面医生半天说不出话来。 医生们也许不明白胖头鱼为何突然暴怒,他们或许觉得奇人又不是贱人,并不算骂人的话。但我懂胖头鱼的心,对待一个病人或残疾人的真正尊重是不把他当病人,忽视他与你的不同。 其实以上那些病对胖头鱼来说都只是冰山一角,他自幼就百病缠身,是一本活着的世界疾病大全宝典。 他并不是迷信中说的什么童子命,他的百病完全是他爸折腾出来的。 胖头鱼的老爸本来是村里的兽医,后来不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人医,这中间怎么转变的过程无从考证。哪怕我和胖头鱼是发小,我也回忆不起他老爸蜕变的过程。 反正自打我记事起,我就牢牢记得他老爸穿一袭油腻腻的白大褂人模狗样的把手放妇女胸部或整个头放人家胸部说听听心跳的严肃神情。那脏兮兮的白大褂使他看起来更像屠夫或阉牲口的,反正不管像什么都说的过去,唯独不像医生。 胖头鱼老爸把打针输液当成是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金丹,无论感冒发烧还是跌打损伤癌症艾滋,反正到他那儿就是打针输液。 熟悉他爸之后,我开始觉得好象只要认识字就能当西医,因为什么药治什么病,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他爸治病风格是来了病人就翻各种药盒,只要药盒上描述的某个症状和病人对得上,就可以开药了,治病对他而言就是这么简单。 而事实上,世界上很多疾病的症状都很相似,比如感冒和艾滋,狂犬病和气管炎。人的某种症状往往可能是数十种疾病中的一种,不经过科学检查没哪个医生敢轻易下结论你是什么病,但无知者无畏,胖头鱼老爸就敢。 比如长满杨梅大疮的梅毒病人来他老爸这儿看病,他老爸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开一支达克宁;又比如病人大便时血都比粪便多明显是直肠癌末期了,他老爸会给他开一个马应龙痔疮栓…… 第三章 穷途末路 倒不是说胖头鱼老爸虐待病人,轻视病人,其实他对自己儿子也一视同仁。胖头鱼自幼体弱多病,吃药像吃饭一样频繁,且大多都是快过期的药,他爸不舍得浪费过期药,儿子不管生什么病就对照着说明书喂几粒。 吃药吃多了,胖头鱼身上细菌都有着极高的耐药性。 我们国家滥用抗生素现象都特别严重,抗生素使用量占全世界百分之七十以上!在美国买抗生素比买毒品还难,但在我国,随便一个乡镇医生可以给你开出七八种抗生素来。 滥用抗生素的后果就是培养出许多高度耐药性的超级细菌,这对全人类而言都是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所谓的细菌耐药性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就是细菌在不断变异升级,提高自身对抗生素的抵御能力。 抗生素不长眼睛,它是有益菌有害菌通通全杀,服用过多会造成体内菌群失衡引发疾病。且也不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总会百密一疏遗留一些不死的漏网之菌,而这些漏网不死的细菌就有了与抗生素作战的记忆。接下来,这种记忆会传给它的子子孙孙们,这种菌的后代便有着对某种抗生素的耐药性。 比如胖头鱼,普通人的细菌感染,吃药几天就好,他却好不了,甚至慢慢演变成慢性病。 就拿胖头鱼某次感染的淋病来说,是一种叫做奈瑟菌的细菌造成的普通性病。名字听起来唬人,其实比感冒还好治,几针青霉素就可以解决。 但胖头鱼和常人不一样,医生给他尿道分泌物做了细菌培养和药敏实验后,发现他身上的淋病奈瑟菌几乎对所有的抗生素都不敏感。 药敏实验就是测试该细菌对哪一种抗生素最敏感,也就是说测试这种细菌最怕哪种抗生素。 医生治过成百上千个淋病患者,第一次见胖头鱼这样的奇人和这样牛逼的奈瑟菌。医生又无法发明一个新抗生素出来,只得硬着头皮想对策,比如采取加大药量或几种抗生素混合交替使用,吃药输液打针,样样轮着来。 直把胖头鱼屁股打得千疮百孔无处下针时才算治好。 自那次得淋病之后,胖头鱼明白自己跟常人不一样,深刻意识到乱吃抗生素的害处,四处劝说人小病不要随便进医院,更不能乱吃药。 我人生第一次进医院的遭遇说来也挺惨。 我身体一向龙精虎猛,感冒不吃药两三天就好,唯独有次我腰疼的受不了,便去医院挂了骨科。骨科医生检查后说没问题,对我说肾俗称腰子,腰疼得去看肾,认为我该挂内科。内科让我拍完片后说我肾脏没问题,疼痛可能是神经原因,又让我去挂神经内科。 神经内科检查后表示没发现有异常再建议我去挂男科,我慌了,大叫你有没有搞错!医生说没有搞错,前列腺有丰富的神经系统,当有炎症时,疼痛可以放射到腰部或腿部,前列腺这个器官不归我管,归男科管。我信以为真了,又跑去男科。男科说我们不检查前列腺的,检查这玩意很烦,要么你去楼下皮肤性病科,那里可以检查前列腺。 于是我又去了性病科,才了解检查前列腺就是被医生用手指爆菊,对病人和医生而言都是件苦不堪言的差事,也难怪人家男科怕做这个检查。 检验结果出来后,性病医生也不知是恭维还是安慰我,他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一颗前列腺,简直可以割下当标本给医学院学生观察了,我想你的伴侣一定很性福。我觉得你该去看泌尿外科,腰部以下是泌尿系统,归他们管,你也有可能是膀胱结石。 我又去了泌尿外科,经过一番检查,还是他妈的没问题。最后泌尿外科医生诚恳的道,我觉得你跑错地方了,腰疼么,你首先该看骨科,骨头没问题那就是肾结石之类毛病,得看内科,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我又灰溜溜的跑去骨科科室,骨科医生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个病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说话你听不懂?我这病人很多,拜托你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了。他直接就将我轰出门去了。 就这样,我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医生们训来骂去,一天时间几乎跑遍了所有科室,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病。 走出医院时,我相当的绝望,准备在路上随便找个汽车就这么撞上去一了百了。突然看到路边有个盲人推拿店,门上写着专治腰疼肩疼之类。我折腾了一天,腰疼的实在是站都站不住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进去做了个推拿。 结果你猜怎么着?哎哟我操他妈,我竟然好了!盲人还帮我把腰疼原因分析出来了,他说你应该是某个健身动作扭伤了腰,只是一般性的肌肉扭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第一站骨科医生就把你pass掉了。 经过这次悲惨的看病事件之后,我意识到只要人活着,就必须得懂点医学常识,否则一有哪儿不舒服,你就是待宰羔羊。 在我看多了医学书之后,我发现自己又理解那次腰疼医生们的做法了。因为人体真的太复杂了,一个腰疼可能牵涉到的疾病就有几十种,医生让你一一排查并没有错,如果像胖头鱼爸爸那样胡乱诊断,最终害的还是病人自己。 我和胖头鱼遭遇虽有所不同,但形成了绝对统一的看法——那就是不到奄奄一息都不要轻易进医院。 办公室里医生们暂时把我这个无痛症病人遗忘了,他们又围过来研究胖头鱼的检查单。 “虽然这人有这么多病,但这些病都不会有总是饿的症状。” 胖头鱼的肚子已经大到如十月怀胎的妇女,怀的肯定还是三胞胎以上那种,可他竟还在不停的吃东西。 医生们争的越是激烈,我越是觉得不寒而栗,一股寒意就像条冰冷的蛇一样在身体里四处游走,三伏热天我却觉得瑟瑟发抖。 癌症到底遗不遗传是医学家们一直没争论出结果的问题,我个人来讲,我觉得遗传,至少在我们家是遗传。 我妈那边的直系亲属,已经有三代死于癌症了。 我母亲、外公、外公的母亲,都是死于癌症。 我对健康如此重视,对医院如此恐惧,也是怕这个魔咒一样的癌症会轮到我。 虽然我现在的症状不像是任何癌症中的一种,但我还是恐惧的要命,我全身的汗就像在健身房刚坐了五组负重深蹲那样倾泄而下。 我一向洁身自好,注重养生,我肯定不会感染什么乱七八糟的细菌。 那么是不是胖头鱼感染了什么细菌?要知道他向来喜欢大保健,几日不大保健比不吃饭还严重。 大保健是个男人都喜欢,可若安全措施不到位,会很要命。 自胖头鱼迷上大保健后,家里墙上不知不觉悄无声息的就贴上了一张高清印刷的性病大全图谱,他也不知不觉把图谱上所有品种的性病都体验了一遍。 久病成良医,胖头鱼现在下体一有不适完全可以对着图谱做自我诊断,甚至可以自行买药治疗。 他不会是感染上了什么人类医学史上还没发现过的性病品种吧,然后又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传染给了我? 要知道很多疾病并无特异性症状,比如有人得艾滋初期症状是发烧关节疼痛类似感冒,而有人却什么症状都没有。 所以,我和胖头鱼既可能是两种病,也有可能压根就是同一种病。 我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医生们的热烈讨论:“冒昧问一句,咱这办公室里有没有性病医生?” “这些症状不可能跟性病有关!”所有医生异口同声的道,接着他们又围在一起讨论,就当我和胖头鱼不存在似的。 “胖头鱼,我们得走!”我拉了拉胖头鱼的衣角低声道。 不等他回应,我扛起肥胖如猪的他就狂奔出医院,他现在行动不便,我扛起他跑肯定更快些。 跑到一处僻静的公园我才把胖头鱼放下,我脸不红气不喘,他却哮喘一般面红耳赤。 “你跑什么?” “我们俩的毛病医学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谁知道传不传染?万一我们被当成非典病人一样隔离起来怎么办?” “现在咋办?” “到我家,你暂时别回家,假如传染给你家人了怎么办?” 我们到家后,我翻出珍藏的所有医学书籍,从头到尾翻阅,企图找出关于我俩怪病的蛛丝马迹。 可惜一无所获。 胖头鱼仍在那不停的吃东西,什么都吃,豆腐乳,老干妈,直接冲嘴里倒。 他吃这么多东西,只见肚子不停增大,也不见他上厕所。 胖头鱼神情泰然自若如入定老僧,而我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想他已经习惯了百病缠身的日子,虱子多了不痒,多个病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而我则完全不一样了,我精神几乎就要崩溃。 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我的怪病症状比他轻点,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我突然感到一阵尿急,便走向卫生间。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在这节骨眼上裤子拉链竟突然拉不动,而尿急的就快飙出来了。 我急了,用尽全力,扑哧一声,整条裤子都被拉扯成了两半。 我掏出某个不可描述的东西,准备尿尿,结果瞄了一眼,差点把尿都给吓回去了。 我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的前端竟像一只雨后疯狂生长的巨大蘑菇。 怎么会肿成这样?我在饭店测试自己疼不疼时,只是捏了蛋而已,怎么蛋不肿,那里倒肿了? 我低头打量着,不可描述的部位顶部有圈细微如牙印般的东西,我确定最近绝没有女人的口部与我那儿有什么亲密接触。 再一细看,那牙印般的东西好象是拉链痕迹。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难道是上次撒尿时,拉链卡住了前端部分的肉,而我完全不知道疼,结果就这么一直卡着肉…… 我虽然不知道疼,但身体却知道肿大…… 第四章 泰国之旅 刚才我还庆幸我的怪病不如胖头鱼的可怕,这一下透心凉…… 我不知道疼,假如现在有人在后面拿刀悄悄的一直捅我,我不会知道…… 假如我衣服着火我也不知道…… 有毒蛇疯狗钻出来咬我…… 也就是说遇到各种危险时我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我最好待在家哪也别去了…… 我越想越怕,一屁股跌坐在卫生间。 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危险,而疼痛就是躯体在面临危险时给你的警告。 所有人都觉得疼痛是种很不愉快的体验,可当你没有它时,才知竟是细思恐极的事。 我仔细回忆着我和胖头鱼近期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得这种怪病。 这时微信嘀咛一声响,我点开,是一张图片,一个长发披肩皮肤白嫩的清秀女孩,正穿着那种你觉得什么都能看到其实又什么都没看到的白色比基尼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双手比划个心形。 紧随着图片,是一条文字讯息:“任子豪,我觉得这件衣服好难看啊。” 往往女孩子说什么衣服丑,其实一半是没话找话,一半就是想你赞美,她真要觉得丑,是不可能发给男人看的。 不是我不解风情,是我实在没有心情,我随意回道:“嗯,是很丑。” “……”她发来一串省略号。 这女孩认识不过两周,是个导游,前阵我和胖头鱼去泰国旅游,就是她全程陪伴。 在泰国,我只是打了一次她的电话,因为我微信号就是电话号码,回来后她就加了我微信,有事没事的找我说些废话。 等等,泰国! 我猛的想起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来,我冲到客厅:“胖头鱼,记得泰国那个白衣怪人吗?” “记得,怎么了?” “降头!原来他不是对我们下了爱情降!爱情降怎么会是这样?” 胖头鱼一怔,嘴角旺旺雪饼撒一地:“不是爱情降?我记得南希说过,下降头者,要么为财,要么为情,或者报仇,除此之外不会有第四个原因。我们和那白衣人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是别的降头?” 南希就是刚给我发照片的那个导游姑娘。 “依我说很可能就是那白衣怪人搞的鬼!” 我的生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从来不大保健,最近遇到的唯一怪事就是上周在泰国遇见的那个有点古怪的白衣人。 胖头鱼吞下最后一瓶老干妈,沉默不语,大概也在回想在泰国有些诡异的那一夜。 我瘫坐在地,陷入了回忆中。 一周前,我和胖头鱼报名旅游团,去泰国七日游。 旅游是富人的游戏,尤其是出国旅游,绝不是我和胖头鱼这种穷吊丝配得上的事。 要知道去泰国旅游我可是砸锅卖铁倾尽了所有家当。 我为什么要去泰国,肯定不是旅游,而是有一个很特别的原因。 我想去打听一个人。我知道他在泰国,而且应该很有名气,找到他不难。 为了去泰国,我辞职了,其实就是不去泰国,我也早不想干了。 我是健身教练,我所在的健身房,那里有两种会员最多——基友和老妇女。 我不是对基友和老妇女有什么偏见,但是站在工作角度而言,我真的很烦这两类人。 因为我在教会员们各种锻炼动作时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尤其是杠铃哑铃迎体向上等力量型动作,然后我发现老是会有基友或老妇女作娇喘吁吁柔弱无力状倒入我怀里…… 时间久了我才明白他们是在吃我豆腐。 如果说我拒绝这些暧昧动作,太一本正经的话,几乎就没有人会请我当私教,而健身教练的主要收入就是来自于学员的私教提成,固定工资少的可怜。 我慢慢觉得健身教练这职业和舞男差不多,都是卖着笑脸哄老妇女开心的职业,这和我的三观有点冲突。 于是索性辞职,乘着无所事事,变卖所有家当,和好友胖头鱼去泰国。 全陪导游叫南希,是个开郎大方热情的姑娘。 一个年轻女孩子带着几十个老老少少的游客跨国旅游,其实难度并不亚于幼儿园老师带一群孩子春游。 因为这一路游客的吃喝拉撒睡都得导游安排,此外还有许多突发事件,比如有人晕车了,有人在高速上非要大小便了,有人在景点玩忘记了不归队集合了,有人路上突发急病了,有人大保健被仙人跳了等等,这些都是要导游去处理的。 所以导游是个对人要求很高的职业,各方面本领都要有一点,尤其要有随机应变的本领。 而这一切,年轻的南希却都处理的游刃有余,我以为这一路风平浪静,不会有什么问题难倒她,但没想到也会出现一件她处理不好的事。 其实,这种事很多女性面对时都会头疼。 在旅游中巴车上,南希经常要在两排座位中间走来走去,比如分发晕车药或旅游帽之类。 那天是在去曼谷的中巴车上,南希给大家分发一个要挂在身上的标牌,大意是购物时让对方店员扫下码,表示这是南希的游客在购物,这样导游就能拿到提成回扣。 南希走到我前面的位置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墨镜青年突然猝不及防的伸出咸猪手重重的拍了下南希的屁股,随后一群人狂笑着吹着口哨唱起歌来:“我地老嘎,嘿,就住在这个臀,我是这个臀里土生土长滴银,虽说臀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 我和我妈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多年,她在我心中是所有美好的化身,也正是因她,我向来尊重女人,尊重所有女人。 面对这种下流至极的性骚扰,我的拳头瞬间就握紧了,骨骼跟爆豆子似的响了起来。 我暂时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我觉得南希这个小姑娘很有能力,我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这种事。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路有如母亲无微不至照顾孩童般照顾我们且无所不能的导游南希小姐眼圈瞬间就红了,大颗泪珠挂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嘴唇颤抖着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种小女生自然流露出的无助感,惊恐状,和之前的南希简直判若两人。 我明白她处理不好这件事了,我必须要挺身而出拨刀相助了。 刹那间,我的怒火被熊熊的点燃。 我二话不说,第一件事便是脱了衣服。 前面我说过,健身者有点暴露狂,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展示身体和肌肉的机会,尤其是打架时。 “袋鼠,不要惹事,他们有好几个人!”见我脱衣服,胖头鱼立刻就明白我想干什么。 “你装不认识我好了!”我低声道。 不是胖头鱼不讲义气,是我明白他那小身板若参战,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拖累我。 我猛的起身,几步跨到那小流氓跟前,伸出一只手揪着那墨镜青年的衣领,像举哑铃那样,轻轻松松的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起。 那小流氓被衣领勒的直翻白眼,说不出话来。 我单手举着在半空中挣扎的小流氓,径直往车尾厢走,因为后面几排座位空着没人,我打架向来讲究个环境宽敞舒适。 我像扔堆垃圾一样把他丢在地上,随后拳打脚踢施展王八拳:“我操你妈,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狗东西!别人摸你妈摸你女朋友你怎么想?南希不是妈生的?一个小姑娘一路照顾我们,容易吗?你这个畜生玩意!” 我不会武术,但健身十多年,一身都是蛮力,我怕打死人,只用了六七成力。 不过六七成力也够那家伙受得了,他瞬间被我打懵,一个字没有,就抱着头在地上乱滚,连声道歉叫饶命。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我时不时的侧着身子,提防身后他的同伴们偷袭。 我偷瞄到身后几个小子正跃跃欲试想上又不敢上的纠结模样,我转过身来崩紧肌肉,全身骨骼作响:“小兔崽子们,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任子豪先生,谢谢你!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何必为这点小事破坏大家旅游的心情?请大家不要再打了!刚才不是这位先生摸我屁股,是我屁股不小心碰到了他手!算了吧!”南希拿着麦克风大声道,她明显不想把事情搞大。 我指着地上的小流氓骂道:“下次再看到你骚扰女性,老子扳断你的狗爪!” 胖头鱼打架不行,捧场能力却极好,立马站起来带头鼓掌。掌声这东西就跟细菌一样,会传染,只要有一声,就会有两声,然后无数声。 我在众目注视下,掌声如雷下,如战场上的英雄凯旋归来般走回座位。 其实我长相不算出众,但这车游客大多是老弱病残歪瓜裂枣,唯一的年轻男人就是我和胖头鱼还有那群小流氓,我是矮子里面拨将军才显得众星捧月光彩夺目。 坐回位置后我想穿回衣服,但身上有点汗,竟然穿不上去,索性就光着膀子坐那里,不是纯心装逼。 我和胖头鱼的穿衣风格是截然相反的。 我一年四季爱穿偏小一码的衣服,且必定是极紧身的,好凸显肌肉线条。 而胖头鱼人虽瘦小,却爱穿宽松如麻袋般的裤子。 原因是胖头鱼得过多种性病,下体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偶尔痒是很正常的情况。可惜裤裆是个极私密的部位,不能随心所欲的抓,但不抓又不行。这就造成了他经常话说一半突然就转身屁股对住你,熟点的人都知道他转身是要抓裤裆,也不见怪。 他相亲半个小时,大概有二十分钟是屁股对着人家女孩子,谁能受得了?没有女孩子能理解他老是转身在裤衩那儿忙活什么,有点性经验的会猜是不是在撸什么,没有性经验的会觉得胖头鱼不尊重人。总之不管有没有性经验,大多女孩的共识是在公众场合没事手往裤裆里伸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胖头鱼也很苦恼这毛病,可医生说他下面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了,抓痒完全是条件反射和心理问题,是一种习惯性动作。 第五章 成人迪斯尼 接下来的旅途中,南希在讲解导游词时,我发现她那双扑闪扑闪葡萄般的黑亮大眼总是有意无意在在我身上瞄来瞄去。 当我试图捕捉她的目光时,她的目光又轻巧的飘走了,当我移回视线时,又总觉得她在偷看我。 很多女人的眼神不仅会说话,还像蝴蝶般轻盈飘逸,更像只灵巧的猫咪一样似乎不着痕迹又无处不在。 其实我刚才帮她,绝对没有什么英雄救美或讨好她的想法,就是单纯的看不惯禽兽行径。 我不能看到任何女人受男人欺负,因为这会使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我过世的妈妈。 我完全能体会我妈一个弱女子在这个弱肉强食险恶无情的世界里独自将我扶养成人是件多不容易的事,这漫长过程中她所受到的各种屈辱和折磨自不必多言。 我心疼所有独自在社会上拼搏的弱女子,就像心疼我妈那样。 “袋鼠,你看,这导游一直在看着我,可能对我有点意思。”坐我旁边的胖头鱼一边抓裤裆一边低声道。 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熟的不能再熟的胖头鱼,他头大身子小,脸大如马桶盖,五官却极小,且全部拥挤在脸中间。 那么大头,偏有那么小的五官,除五官外多出来那么多空白部位究竟有什么用估计造物主也说不清,也许就像画家留白似的。 你说他是动画片里的大头儿子吧,他还没人家那么可爱。 我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 没必要拆穿他,反正我心里明白南希绝对是在偷窥我,我再不济至少也比胖头鱼长的端庄。 想到有美女在看他,胖头鱼很兴奋,一兴奋大概裤裆就更痒,动作越来越大,大到前排乘客都感受到某种异样的震动,屡屡回头怒视胖头鱼。 南希很敬业,不像有的导游那样上车就看平板听mp3不搭理游客,她全程拿着话筒给我们介绍泰国的风土人情。 泰国汽车靠左行驶,我很不习惯,总有种逆行的感觉,加上天气炎热,我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也没听进去几句。 迷迷糊糊醒来只听见她还在那讲解:“曼谷呢,最出名的景点自然是大皇宫了,面积2万多平方,是暹罗王室的皇宫,紧邻湄南河……信佛的可以去拜拜四面佛,据说很灵验的,不信的呢,可以去暹罗购物中心逛逛,物美价廉,难得出门一趟,买点东西回家送人那是必须的……大家下车后自由活动,有任何问题,随时拨打我电话。” 下车后,充满异域风情的街景扑面而来。感觉国内很多城市外观均是千人一面,把我随便丢在北京上海或深圳的某条繁华街道,我可能感觉不出来这是哪个城市。而泰国的建筑则很有民族特色,大多是富丽堂皇端庄高贵的金色调为主,极具佛教文化特点。在这里屋顶最高的建筑一般都是寺庙,几乎没有建筑的高度会高过寺庙的高度,该国对佛教的推崇程度可见一斑。 现在正当泰国的雨季,刚下车不久便下起了小雨,虽同是八月酷暑,泰国却比国内天气凉爽的多。 我的目的是来找人,所以不像别人那样面对景观大呼小叫动不动就拍照,我就漫无目的四处乱逛,用不太熟练的泰语四处问人,请问你认识宁致远吗? 我一般只找那些衣着看起来富贵的人问。 因为宁致远是个大人物,能知道或认识他的人,肯定不是乡野村夫。 问了上百个人也毫无收获,我有些灰心,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我带团五年了,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游客,我是说你傻好呢还是说你什么好?” 我回头,见是南希,她想必是来大皇宫很多次没什么新鲜感了,正独自坐那玩手机也不愿去逛逛。 我笑笑:“你觉得我这种找人方式很傻?” “泰国称呼中文名字,也如我们翻译欧美名字一样,是直接音译。但你的泰语发音不准确,就算真有人认识宁致远,估计也无法听懂你的发音。”她随后卷起舌头,认真的教我用泰语口音怎么说宁致远三个字。 “谢谢!” “还有,我提醒你,泰国有七千万人口,你这是海底捞针。” “没关系,我庆幸他不在印度,印度人更多呢!” “我再提醒你,你只有七天时间。” “没关系,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来泰国。” “其实你可以在泰国登报寻人。” 宁致远是个有着国际知名度的大人物,我以为他在泰国就算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会太难找,所以就用了个笨办法,绝没想到问这么多人一无所获。 “我不懂泰语,登报什么的应该很麻烦。”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南希很真诚的样子。 “谢谢,我不需要。”我转身走开。 “喂,刚才车上真的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我头也不回的道。 我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陌生人的情,我们孤儿寡母尝尽人情冷暖,对任何无事献殷勤的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警惕感。 我明白南希只是想报答我,绝无坏心,但我也不能接受,因为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那就是我没钱。 我参加工作没几年,积蓄不多,给我妈风光大葬就花了一大半,剩下的钱全部拿来参加这个旅游团了。 登报寻人肯定要花钱,不能动用了南希的社会关系,结果登报的钱还让他帮我出,天底下绝没有这种道理,我之前帮她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并不图回报。 我们的行程接下来还有两个城市,清迈和芭堤雅。 清迈之行乏善可陈,主要就是去逛古城、双龙寺、契迪龙寺等人文景点。其实整个泰国之旅对我而言都意义不大,因为我的目的真的不是旅游,就是要找宁致远。 泰国的食物我不大吃得惯,大多是色彩鲜艳重油重味的菜,很多都叫什么冬荫功,冬荫就是酸辣的意思,功一般指虾等海鲜。 要知道我们健身的人,很多时候吃的比和尚还要清淡,少油少盐或不油不盐,清水煮蔬菜、鸡胸肉、牛肉片是我常吃的食谱。 健身是件很苦的事,跟苦行僧一样,光有毅力天天刻苦锻炼还不够,还得管住嘴。 我不抽烟,也很少碰酒,讨厌任何重油重口味的菜品。 最后一站是芭堤雅,其实全车除我外,大多游客都是奔着芭堤雅这个终极目标而来的。 尤其是胖头鱼,他早早的就备好了印度神油和伟哥,准备战他娘个天昏地暗不软不归。 芭堤雅是国际著名的旅游城市,面积仅二十平方公里,人口不过百万,却有着300多家豪华酒店,所有娱乐项目一应俱全,是成年人的迪斯尼乐园。 芭堤雅赌博酗酒违法,但大保健合法。 在去芭堤雅的路上,南希以少有的郑重神色拿着麦克风道:“我们都是成年人,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在芭堤雅情色业合法,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玩,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要提醒大家,尽量去正规店面玩,别找站街的流莺,会有各种潜在风险。比如上个月我带的一个游客就曾遭遇了仙人跳事件,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说,还损失一大笔金钱。对了,还有上上个月,我团里有个中国游客被一个站街女抢劫了,肾都被割走了。那个站街女将麻醉药抹在乳房上迷倒了游客……” 说到这里时,南希那对妙目就一直盯着我,就好象这话是对我一个人说似的。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难道我外形看起来像是个疯狂的大保健爱好者? 游客们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切,泰国是佛教国家,老百姓都信佛,才不会干出偷肾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信!” “还不是导游怕麻烦,生怕我们惹出什么麻烦要她擦屁股,就拿狠话吓唬我们呗。到了芭堤雅不好好的玩下,对得起谁啊。人一辈子能来泰国几回呀!” “老子偏要找站街女!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店里的小姐大多服务态度差,站街女服务好!” 南希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我还要再跟大家说一件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降头?你们信不信呢?” “听说过呀,怎么了?许多香港电影都放过啊!” “降头,巫术嘛,我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看来大家都听说过降头,那我介绍起来就容易了。为什么在曼谷清迈我不说这事呢?是因为芭堤雅情况特殊,这个城市情色业极其发达,全世界各地游客都闻名而来络绎不绝。大家都知道大保健太泛滥肯定会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所以在这里人们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犯罪,而有些问题是难以解决的,于是降头有时就充当了一种惩罚者,制裁者,报复者的角色。”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来了兴趣,半眯着的眼一下睁圆了,因为我来泰国的目的是找人,而这个人,与降头多少有点关系。 第六章 提防降头 南希见我目不转晴的盯着他,明白我对降头感兴趣,说的更加起劲了:“何谓降头,降即是做法,施法,头即是施法对象,受降者。在泰国,几乎人人都对降头这事深信不疑。很多泰国人理发,剪下的头发都是会包起来带走的,且指甲、老旧照片、贴身内衣等个人物件都会小心翼翼的保管好,总之不会将自己的任何贴身物件遗留在外,就是怕被人拾去下了降头。但这么做的泰国人往往自身是有问题的,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报复才如此小心翼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没得罪人没干坏事,就算把私人物品对人潮拥挤的车站扔也绝不用怕什么降头。” “我不是在吓唬你们,请后排几位女士不用那么害怕。在泰国,降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在这里没有人会随便拿降头来开玩笑,也绝不会有降头师随便对人下降头。下降头者,只有三个原因,为财,为情,报仇。” 那个曾摸南希屁股的小青年流里流气的插嘴道:“为什么不会随便对人下降头呢?会法术多酷炫呢,留着不用多可惜!我要是会降头,哼哼……” 南希一点也不记仇,耐心的对那小青年解释道:“据说我们中国茅山术,习练的后果会有五弊三缺,所谓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钱,命,权。大意就是会道术的人因为泄露天机,所以上天会降临这五弊三缺的报应。而降头术是种邪术,使用多了会有更严重的报应和反噬,所以绝对没有降头师会随随便便的对一个陌生人使用降头。” 小青年又道:“既然降头师不会轻易对人下降头,你又何必对我们说一大通关于降头的屁话?” “因为曾有很多游客在芭堤雅中了降头,回去得了怪病稀里糊涂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了降头的人,症状各异,虽很难受但不像任何疾病,医院都查不出来。有人胃疼,经解剖,胃里全是玻璃!还有人全身扎满钉子,像豪猪一样;更有人全身所有毛孔钻出各种各样的怪虫……降头真的是很恐怖!香港某著名明星,跳楼自杀的那位,我也很喜欢他。据说他就是认识了个泰国青年,回港后郁郁寡欢不久便自杀了,很多传言都说他中了降头!” “咦,你刚不是说没有降头师会随便下降头吗?这不矛盾吗?” “只要你们安分守已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希望你们在芭堤雅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要得罪人,不要欺骗女孩子感情,不要触犯当地人的民族忌讳,降头真不是闹着玩的。” 又有人不怀好意的拆台:“切!你就是怕我们搞出仙人跳报警让你麻烦,把降头拿出来吓唬人。” 南希俏脸一沉严肃的道:“降头这事,玄之又玄,信不信由你们了。” 大多游客们还是叽叽喳喳笑笑嘻嘻的,看来仍是没放在心里。 南希很有亲和力,说什么事都是面带职业性的甜美微笑,声音又极其温柔动听。所以即便她刚才沉下脸来,也是很可爱的样子,这就导致哪怕她真的很严肃的在发出某种警告,许多人还是不以为然,并不觉得多严重。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信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懂的东西就别瞎唧歪,这是我的观点。 南希捋了捋头发,又露出甜美的微笑:“马上就要到芭堤雅了,我再强调一遍,大家保管好个人物品,尽量不要把私人物品遗留在外,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更不要随便对人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下车后,感觉芭堤雅的气场明显跟曼谷清迈不一样,那两个城市还有几分端庄感。而芭堤雅就好比是巴西的海滩——全是铺天盖地火辣至极的丁字裤女郎,赤裸裸的情欲冲击感。整个城市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树木花草都跟服了兴奋剂一样显得格外茁壮茂盛。 我东张西望的走了几步,感觉都看不到本地人,几乎都是游客,尤其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最多。芭堤雅出色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街景或海景,而是它的娱乐。 逛了一会后,胖头鱼非拖我去一个酒吧看表演,说他门票都买好了,我也只得跟进去。 音乐吵的人头疼,不过也大开眼界,不可描述的东西太多,尺度太大,五花八门,什么异想天开的花样都有。 后来,演员们下台与观众们互动,胖头鱼像是饕餮之徒看到了满汉全席,双目放光,上下其手,胡天胡地。 我不经意发现胖头鱼脖子上有个小伤口,估计是被哪个人妖指甲划的。 我大惊失色,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有皮肤创伤并不是件小事。 要知道在这里很多人妖都有艾滋病,而艾滋病病毒并非一定是通过性交传染,还可以通过唾沫和血液传染。 理论上而言,如果一个有艾滋病的人对着胖头鱼脖子伤口亲一口,唾沫里的艾滋病毒是有可能进入到胖头鱼体内的。 完好的皮肤是人抵挡病毒细菌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极其重要的防线! 于是,我大声叫着胖头鱼,音乐太吵,他听不见,我比划着手势,他也没注意到我。 我想朝他的方位走,但中间隔着许多人,我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发现前面吧台处悬挂着一个外形很别致的大铃铛。 我估计这铃铛的用处应该是吧台侍者摇铃提醒客户过来端酒。 我灵机一动,用力摇了摇铃铛,铃铛声音还挺大,竟穿透了音乐声。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铃铛声,停住了动作,一齐望着吧台附近的我。 莫名其妙的突然成了全场焦点,我有点手足无措,有点尴尬,呆了半天才冲胖头鱼努努嘴,示意他过来。 就在那瞬间,全场气氛沸腾了,所有人都举杯朝我敬酒并抱以微笑,不少美女冲我飞吻,还有人冲上来拥抱我。 面对热情的人们,我捂着脸拼命往后闪躲,我不是有洁癖,我是真怕各种各样的传染病。 我不明白为啥自己一下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猜想是不是这铃铛有特别的含义,表达吉祥祝福,大家都喜欢我摇铃铛?既然大家这么高兴赏我脸,我得投桃报李,再摇几下回报大家,于是我又用力摇了几下铃铛。 摇完铃铛,全场更加高兴了,口哨声,欢呼声,尖叫声,震耳欲聋。我被这排山倒海般的热烈气氛感染,也彻底high起来,在舞池胡乱扭动着,早把提醒胖头鱼注意艾滋病那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演艺酒吧胡闹了不知多久,我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在觉醒,有种要爆炸的感觉,我明白我再呆下去我可能要犯错了,必须得健身压下邪念。于是我对胖头鱼道:“我要回酒店锻炼了,你回去不?”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在这里你还要锻炼?” “操,我哪天晚上在酒店不锻炼?” “我要去大保健。” “我提醒你,这里艾滋病很多,忍着点吧……” “不行,我看到一个穿丁字裤的了,啧啧……” 完了,胖头鱼今晚是非大保健不可了。 我太了解胖头鱼了,他是丁字裤控,就是日本相扑手穿的那种裤子都能让胖头鱼冲动。 “那我走了?”我道。 “你走吧。” 我走出酒吧,冷风一吹,酒醒了几分。 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有点不放心胖头鱼。是我邀他来泰国的,万一他出点什么事,我没法跟他家人交待。 我决定回去找他,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胖头鱼,他问:“你咋又回来了?” “我陪你,但我不保健。” “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有见过我大保健吗?” “那你为什么不大保健?” 我毫不犹豫的道:“我那儿不行!” 胖头鱼用同情的神色看着我:“难怪你至今还是处男!没事,回国我陪你去治。” 我当然不是阳萎,我不说真话的原因是怕伤他自尊心。 胖头鱼身上有2种治不好的病,尖锐湿疣和生殖器疱疹,是性病。 第七章 客官,您要的大宝剑 尖锐湿疣的表现是下体长出疣状物,疣状物就是民间俗称瘊子那样的东西,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像花菜一般,也俗称菜花病。 一般情况下湿疣不疼不痒,皮肤表面的疣状物可以用激光杀灭、液态氮冷冻、或药物涂抹。 杀灭疣状物十分简单,但问题是这种病是一种叫人乳头瘤病毒的东西造成的,这种病毒是在体内无法清除掉的。病毒无法消除的后果就是会反反复复的长出疣状物。 一旦长出疣状物就激光杀灭,可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来,长了再杀,杀了又长,一辈子就会陷入这么一种死循环,就跟除草剂除草似的,除了又长,长了再除,如此反复…… 办法也就是吃点提高免疫力的免疫球蛋白,增强体质,控制病毒少发作。 在激光、药物、冷冻等医学技术的攻击下,久而久之,你说作为主战场的可怜生殖器会变成什么样?当然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了…… 生殖器疱疹比尖锐湿疠要痛苦的多,这种病自然也是无法治疗和治愈的。疱疹发作时,下面会长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火烧火燎的剧痛。 疱疹属于自愈性疾病,跟感冒一样,你吃许多药或什么也不干,结果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一周左右自愈。 但要命的是这个疱疹比尖锐湿疣发作还要频繁,往往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比大姨妈还要准时,当你免疫力特别低下时,说不定一个月还会多来几次。 湿疣不疼不痒,只是看着恶心难受,而疱疹不仅看着肉麻难受,还疼,很疼。 这两种可怕的病毒会一辈子阴魂不散的缠着你,直到你死。 很多种性病就是不死的艾滋,不死的癌症,极其难缠。 胖头鱼在大保健上付出的惨重代价我比谁都清楚,我就是双手撸破皮也永不会考虑来一次大保健。 我陪胖头鱼来到芭堤雅著名的红灯区,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严阵以待的姑娘们,什么肤色都有。 我们进了红灯区,就像去了女儿国,燕瘦环肥,莺莺燕燕们都围了上来。也有种君临天下的帝王感觉,成百上千个妃子都围着你,要你翻牌子。 胖头鱼双手背在身后,就像退休老太太慢悠悠溜达菜市场似的,在那东看西看货比三家。 我陪在胖头鱼旁边,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偶然瞥到不远的红灯区入口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盯了半天,才通过暗红的灯光发现是南希。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最后一甩头抛了个鄙视的眼神,转身离去。 我有点纳闷,刚才车上你还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明白我们想做什么,你此刻又用这种眼神怼我做甚? “胖头鱼啊,我说你究竟选好没有?”我有点不耐烦了。 胖头鱼发出杠铃般的嘶哑大笑:“不急,反正不要钱的,慢慢选!”。 胖头鱼挑到最后竟然选中了一个很肥很黑很老尽管浓妆艳抹但看起来还是很丑的女人。 我不明白老司机的品味,也太深不可测了。 这种姿色的老女人一定不属于哪家店面。因为这条街竞争压力大,各家店里基本都是年轻美貌的小姐,没有店会要这种年老色衰的。 “胖头鱼,你是图便宜?”我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 “那你是想玩什么重口味花样?”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点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她肯定是自由拉客,不属于哪家店的?” “当然看得出来。”老司机一脸的淡定从容。 “那你点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我爽!” 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不用站这我等我,去前面酒吧喝杯酒,我没一个小时出不来。”胖头鱼抓抓裆部很自信的道。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南希说过,不要找这些没店面的流莺,很危险的。” “那小妞吓唬人的,我逛过的窑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 “好吧,你有任何意外打我电话。”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连串急促的泰语。虽然我听不懂泰语,但明显感觉到这泰语像是在骂人。 只因全世界无论哪个国家的语言,说我爱你我想你我需要你必定是温情温柔的,而说操你大爷一定是凶狠的。就好比英文的fuck,日文的八格牙鲁,中文的操你大爷,哪个吼出来不是铿锵有力的爆破音? 我急忙转身去,只见五六个身形高大的泰国人,正一边朝我们冲来还一边叽哩咕噜的骂着什么。 越来越近了…… 40米…… 30米…… 我正欲火焚身没处发泄呢,竟然有架打了,想不到还能打个跨国架扬我国威,我咧嘴乐了。 “袋鼠,跑!”胖头鱼用力的打了我一下。 “你什么时候看我跑过?你在旁边看着,看我怎么撂倒他们!” “他们有武器!” 我定晴一看,吓一跳,领头的2个人,手里真握着武器! 在泰国可以合法申请持枪。 我只是喜欢和人打架,我绝不喜欢和武器打架,再说可能也打不过。于是我二话不说,和胖头鱼转身就逃。 我参加过好几次马拉松,跑步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是顾及到体弱多病的胖头鱼,才一再放慢脚步。眼看着追我们的人近在咫尺了,我实在没办法,慌乱中急忙拦腰扛起瘦小的胖头鱼就跑。 说真的,我觉得我扛着他跑都比陪他跑快点。 身后传来了几声枪响,我不知道是真在朝我们射击,还是对天射击恐吓我们,反正没敢回头,没命的往前跑。 我不认识路,反正有路就钻,只要不钻到死胡同就不会死。 混乱中,我穿街走巷的竟然逃出生天,跑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海滩。没有城市的灯火通明,看不见后面,但仍能听到不远处嘈杂的脚步声。他们竟然还在追! 这时我看到水上停着一架水上摩托,就本能的跳了上去。 我将油门加到顶,在黑漆漆的海面上不辩方向的胡乱飞速行驶着,反正只要逃离后面那群人就好。 行驶了五分钟左右,确保远离那片海滩了,我才放缓速度。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我和胖头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 看来我们俩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你逛半天结果哪家店的小姐都不要,某个店老板派人打你?” “不会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啊,难道你在猪肉摊子上摸下猪肉没买老板就要拿杀猪刀砍你不成?” 我哭笑不得:“人怎么能跟猪肉比呢?” “会不会是那个摸南希屁股的小青年找人打你啊?” “怎么可能,他也是游客,应该不会有熟识的泰国朋友。” 我看得出来没发泄完兽欲的胖头鱼大头小头都是火,假如现在有笔和纸,我画个丁字裤给他,他一定能撸的出来。 “袋鼠你在往哪开,你认识路吗?”胖头鱼问道。 “不认识啊,不过没事,芭堤雅就这么点大,你打南希电话,让她来接我们。” “哎呀,刚才拍照拍多了没电了,我开摩托你来打吧。” 我拨通南希电话,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遍,南希格格娇笑且幸灾乐祸般的道:“你活该!哪叫你们去红灯区玩?” 我愣了半天,南希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职业水准的话?游客出了事,导游不想着赶紧来帮忙,还骂人活该! 南希又问:“你们俩是不是在帕塔亚海滩?” “我不知道啊。” “那这样,你们看到陆地就上岸,登岸后找人问问地名,我马上来接你们。” 那天在曼谷,南希和我说话语气亲切的像是老朋友,而今夜电话里的语气变得很冷漠,完全公事公办的工作态度。 女人心,海底针那。 我有点失落,准备挂电话了,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胖头鱼抢过电话问:“那什么南希,你分析下我们究竟是为啥子被人家追?” 海面很静,静到电话不需按免提我都能清楚听见南希的说话。 “你们有没有在酒吧泡别人的妹子?” “没有啊,语言都不通怎么泡?” “你是不是又在酒吧乱抓……乱抓那里……可能有的妹子看到以为是性挑逗,然后就叫男朋友打你们。” 才认识几天,南希都发现了胖头鱼爱抓裤档这事。 “没有啊,我两只手都不够用了,哪儿还有手抓裤档啊。” “人家都拿枪追你们了,这事不简单,你们在酒吧到底有没有经历什么不寻常的事?” 第八章 白衣怪客 我和胖头鱼都在皱眉想,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啊,和国内酒吧差不多格局和玩法啊,唯一蹊跷的就是那个铃铛,国内酒吧没见过。 我又抢过电话道:“唯一不寻常的事就是我拉了一下吧台的铃铛。” “什么!你拉了铃铛?”南希大声道。 “怎么,那铃铛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呵呵,我明白了,我挂了啊。”南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别啊,到底怎么回事,说说!”我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 “我的工作职责是保证你们旅途安全和玩的开心,回答这种私人问题不在职责之内。” “我没说这是你的职责,就当帮忙,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行吗?” “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和胖头鱼多买点东西,让你多拿回扣,行了吧?”这只是一句敷衍,我们穷的叮当响。 “切,太俗。” “那你要我怎么样?” “唔……我想想……算了吧,告诉你吧,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快说吧!” “那铃铛不能随便摇,摇的意思就是今晚全场的酒我请客,这是泰国酒吧的规距,常玩的人都明白。酒吧里醉鬼多,穷鬼也多,比方说人家本来就准备喝一杯酒,也只带了一杯酒的钱,听说你请客了就喝了十杯,结果等半天你们不付钱跑去逛红灯区去了,人家可能自己也没钱付,自然要气的追出来打你们!” “哈哈。”我也抓抓脑袋,觉得好玩,忍不住大笑起来。 “挂了啊,上岸后再联系我,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啊。” “狗操的袋鼠,你坏了我的好事!”欲火焚身的胖头鱼用力的推了我一下。 被他这么突然的一推,我手机没抓稳,掉海里去了,我嗷的一声惨叫,连忙趴了下来,猴子捞月一样捞了几把也没能捞上来。 手机不值钱,但这事窝火,我怒视着他,要不是念他体弱多病,早他妈将他丢海里去了。 “这下要命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手机掉水了,我手机没电了,怎么找南希来接我们?”其实胖头鱼知道不要命,纯属是没话找话缓解尴尬气氛。在泰国这个被称为微笑国度的佛教国家,人人都友好热情,只要会双手合十说句萨瓦迪卡不,朝陌生人借个电话绝不是难事。 在家里我们就学习了一些常用的泰语,什么你好,再见,谢谢,车站,酒店之类。 我闷哼了一声,不理他。 “看到没有,前面有灯光,我有深海恐惧症,越早上岸越好。”胖头鱼还在没话找话。 我们上了岸,踩着冰凉松软的沙滩,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有点微暗的灯光似乎从树林深处透出来。 这处海滩很奇怪,寂静无人,芭堤雅小,游客又星罗棋布,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是时间太晚了没人还是别的原因真不得而知。 我们原本以为光很近,走了几步,光似乎还是那么远。 “别进森林了,就在这儿等天亮吧,我总觉得这黑漆漆的森林走进去怪恐怖的。”胖头鱼道。 “深海恐惧症很多人都有,我还真没听说过有森林恐惧症,你这么矫情,出门干啥?” “我大概是恐怖片看多了,深夜只有在灯火通明的城市才有安全感,在黑漆漆的森林,大海,乡村,你真不觉得很恐怖吗?你不知道黑暗中会钻出什么东西来,也许是条狼,也许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也许是个拿着猎枪样子古怪的嗜血杀人狂大叔……” 也不知为什么,很多恐怖片都不约而同的喜欢把故事发生地点设置在荒郊野外。 原本温柔的海风突然开始咆哮,几声凄厉的鸟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那些黑暗中乱舞的树枝像是千百条没有骨头软软的手臂,也像是女人的一头乱发。几只长翅膀的黑影在树林上方盘旋,看不清是蝙蝠还是鸟类。 气温越来越低,我觉得留在这里不妥,该找到那片光亮借宿一晚才对。 我硬是拖着胖头鱼走进了那片黑漆漆的树林,没有手机照亮,打火机湿了水又打不着,越进森林越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跟瞎子似的紧紧依偎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泰国气候阴暗潮湿,各种蚊虫多,蛇蝎也多,就算没有杀人狂,那些蚊虫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走了一会,我只觉全身越来越湿痒,也不知是树叶蹭的还是虫子咬的,实在是苦不堪言。 黑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处光亮。 一间破旧的像是农村茅厕一样的草屋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屋外有一圈猪笼似的半人高栏杆围着,像个农家小院似的。 我觉得这荒原中的小屋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是因为刚从繁华都市出来,看惯了灯红酒绿,不习惯这种落后农村才有的破屋?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我吸了吸鼻子问胖头鱼。 “嗯,很难闻,像是动物身上的腥臭味,就像是把腐烂了的动物肉煮了之后的味道。” “我闻着像腐烂的榴莲煮熟后的味道。对了,泰语有人吗怎么说你还记得吗?” 胖头鱼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暂时别出声,这小屋太怪异了,你知道是不是杀人犯在里面烧尸体做人肉叉烧包?” “你有深海恐惧症,树林恐惧症,还有房子恐惧症?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胡思乱想。咱们历经千辛万苦穿过树林不就是来找这房子吗?” “可你不觉得这房子有点怪怪的吗?” “哪里怪?” 我皱着眉头想,我也觉得这屋子和别的泰国房子看起来不太一样,但一时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总而言之,就是莫名其妙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拖着直往后缩的胖头鱼又往前走了几步,离房子更近了才猛的想起来这房子怪异在哪里。一个是朝向很奇怪,虽然说泰国房子未必像中国房子那样讲究坐北朝南,可最起码方位也该是正的,这房子感觉是斜斜的立在地上,也不知是年久失修倾斜要倒了还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怪异的地方是这破屋屋顶尖尖的,三层叠顶,这是典型的泰国寺庙建筑特征,不像民居。 泰国人信佛,我在泰国见过的所有寺庙都修建的金碧辉煌跟夜总会似的,哪儿会有这么破旧的寺庙? 我到现在还不吭声当然不是像胖头鱼那样怕这怕那,是我还没想起来泰语有人吗该怎么说,突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想了起来,便立马大叫道:“米昆依油买?” 也不知道真正的泰国人到底听不听得懂。 喊完那一嗓子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接下来就人事不省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我被冻醒了,迷糊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是睡在地上,露水湿了一身。 我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只隐约记得昨晚走近一间草屋,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身体一向很棒,可以直接拿去当人体标本给医学院学生解剖,我突然晕倒这事就像老太太来月经一样不可思议。 我咳了声,吐了几口唾沫,很蹊跷,我从来不抽烟,嘴里怎么有股烟草味? 胖头鱼去哪儿了?来不及察看四周情况,我赶紧找胖头鱼,一圈扫视过来,发现胖头鱼就在离我不远处站着,他对面还立着一个头条蓬乱身着白袍的人。 他们二人杵在那里,没什么动作,就像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互相注视着,完全没注意到我。 我不知那白衣人是敌是友,下意识握紧拳头,像只猫咪一样踮着脚悄无声息的挪了过去。 那个白袍人从肤色来看应该是泰国人,泰国人肤色一般比中日韩人要黑些。 他那身白袍挺像僧人服装,但满头乱发又显得有点落魄和不修边幅,而我见过的泰国僧人大多衣着整洁有种干净利落感。 我又走近点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色袍子并不是纯色,而是有许多弯弯曲曲花花绿绿的经文一样的图案,粗看还以为是污垢,定晴一看才知是图案。 不像是和尚衣服,也不像是普通泰国人穿的衣服。让我以中国人眼光来判断这身衣服性质的话,要么他是个穿奇装异服的泰国老年杀马特,要么是某些少数民族做祭祀活动时巫师穿的服装。 那白袍人看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脸瘦如骷髅,歓骨突出,眼眶凹陷,双眼炯炯有神摄人心魄。 我本不想在敌友不分时离的太近,但觉得这人相貌衣着都透露着种说不出的古怪,为看清楚他,情不自禁的越走越近。 哎哟,白衣人腰间那条黝黑的椭圆形腰带看起来挺别致呀,中间像个h似的一坨标志,是爱马仕新款腰带么?深山老林的僧人还知道爱马仕么? 咦,这个爱马仕腰带怎么还会动一样,我再定晴一看,忍不住惊叫一声,那他妈的哪儿是什么腰带!? 第九章 诡异的一夜 那僧人缠在腰上做腰带的竟然是一条漆黑的大蛇!最夸张的是好象还是条活蛇!那条蛇正吐着信子用着绿豆般的小眼盯着我,中间那一坨像h一样的东西是它的头! 只听说过印度人会玩蛇,没想到泰国佬也爱玩蛇? 白衣人闻声转头看到我,咧咧嘴,摘下腰间大蛇随手往旁边草丛一扔。 蛇腰带一摘,袍子也散了,风吹过来,露出白衣人的上半身,他身体上也纹满了如衣服那般花花绿绿符咒一样的图案。 这时,胖头鱼也惊叫了一声,我心说,你不会到现在才发现那条大蛇腰带吧,这也够后知后觉的了。 我在健身房什么奇形怪状的杀马特都见过,本不会畏惧奇装异服古怪纹身的人,但这白衣人,却给我一种说不出的震慑感,诡异感。 其实人的气场真的跟体型无关,我此刻就真搞不懂我这么一个大块头为什么会莫名的畏惧这个瘦骨嶙峋的糟老头。 我刚醒,头昏脑涨的,偏偏连句泰语你好都忘记了怎么说。 胖头鱼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好象不认识我了一般,而那白衣人似乎对我不太感兴趣,一直像个饥渴的基友似的盯着胖头鱼,我莫名其妙,眼睛都不知该朝哪儿看。 气氛古怪且压抑,我忍不住问胖头鱼:“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没事吧?” 我活动下全身筋骨,深呼吸了几下,感觉除了有点饿之外,没什么异常,便点头表示没事。 我问胖头鱼:“这老师傅是屋主?你们俩傻站在这里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 白衣人突然比划着全身,双手扼住咽喉,做出呕吐的样子,再指指脖子,指指胸部,指指全身,双手一瘫,歪脖子吐舌头。 面对白衣人的怪异动作我傻了眼:“胖头鱼,他在抽羊角疯?哦,不,他是在尬舞?” 现在很多时尚小青年喜欢在街头尬舞,一言不合就撸着袖子神情冷傲的走上前脸对脸怒视对方,然后迅速分开,不知道的以为是要比武打架,其实是准备尬舞。 “我不知道啊!”胖头鱼答道。 我想,抽羊角疯有技术含量,不好回应,而尬舞容易回应,于是对胖头鱼道:“你回应他的尬舞啊,你不是擅长跳肚皮舞么?” 以前我工作的健身房,有个教瑜珈的女教练肤白貌美,还擅长跳肚皮舞。 胖头鱼每次都假装去找我,实际上是去偷窥女老师,更假装对肚皮舞很感兴趣的样子,没事也在那学人家掀开衣服扭几扭。 人家扭的是肚子,瘦弱的胖头鱼扭的可能是胁骨。 “胡闹!这老先生肯定不是在尬舞!”胖头鱼沉着脸道。 我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胖头鱼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便收声不语,紧盯着白袍人,看他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见我们俩一脸懵逼状态,白袍人又把那一系列动作重复演练了一番,我猛的意识到这应该是哑语似的肢体语言,白衣人在试图跟我们交流! 我也用手脚比划再加上不甚熟练的泰语,猜谜似的折腾半天才勉强搞懂白衣人意思,他当然不是在尬舞,他似乎是在问我们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再次活动全身筋骨,顺便打量四周,这儿还真像是一处世外桃源,长满叫不出名字散发着清香的奇花异草。这儿无比静谧,毫无城市的喧嚣,耳边只有轻细的鸟叫虫鸣,听不到任何人声。我估计这儿应该是离海滩挺远的一处荒岛,因为我竟眺望不到昨夜过来时那片海滩和水上摩托。 这儿绿色植被多,又临近大海,空气非常新鲜,我尽管有些饿,但仍感觉身体充满无限活力,一身力气无处使,只想赶紧找人打一架。 我和胖头鱼同时做肢体动作表示我们身体很棒,没任何异常。 白袍人一脸呆萌,张大了嘴巴,表情写满了问号。 他的吃惊让我们摸不着头脑,那疑惑和遗憾的样子好像就希望我们身材不好似的。 我低声对胖头鱼道:“这人古里古怪的,我们最好赶紧走。” 胖头鱼点头。 “蚕哈友沙潭尼罗咩。”我说出一句字正腔圆的泰国话,意思是我要找车站。 我们昨晚摸黑走到这里用了很长时间,如果白袍人愿意带路,肯定比我们自己走出去要快。南希和整个旅行团还在酒店等我们,不能耽误他们行程, 我说的最流利的泰语就是你好,对不起,我要找车站这三句。前面两句是礼貌,避免与人产生误会,最后一句是防止迷路。去任何陌生国度,哪怕是食人部落,这三句最基本的沟通你都必须得会。 白衣人歪头想了想,点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领着我们二人往前走。 我们穿过曲径通幽的树林,迷宫似的七拐八绕约走了半个多钟头,这才看见了车来车往的宽阔马路。 临别时白衣人指指自己的脑袋,将一句泰语反复说了十几遍,每说一次就指下自己脑袋。这种肢体语言不难懂,大意是让我们记住这句话。 我们也不懂这话什么意思,牢牢记住每个音节,准备到时复述出来问南希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送我们上路就回头走了,一边走一边还老回头看我们,就好像依依不舍的恋人似的。 我俩在路中间等车时我问胖头鱼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昨夜的遭遇太离奇很难描述,他结结巴巴连比带划的说半天我才搞懂。 当时我莫名晕倒后,胖头鱼吓的魂飞魄散,他只要跟我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有安全感,我一晕倒,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瘦小,无法将我扶起,也无力将我往前拖,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 最后,他急中生智,想起了人口呼吸,伏下身来掀开我衣服使劲按我胸口并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这才明白我嘴里的烟草味哪里来的。并不是所有晕倒都需要人工呼吸,不过我了解他没什么医学常识,也不怪他。) 胖头鱼给我做了一会人工呼吸后,只听吱呀一声,小屋的木门开了,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待黑影走近,胖头鱼才看清楚这个人穿着一件罩着全身的皱巴巴的白袍子,看起来像浴袍似的,腰里围着一条圆形的有点奇怪的腰带。 假如不是浴袍,那么就一定是和尚穿的服饰,泰国人大多友好热情,和尚就更人畜无害了。想到这里,胖头鱼松了口气,微笑着迎上去,准备友好的打个招呼,请求这人帮忙。 胖头鱼双手合十说了句:“萨瓦迪卡不!” 千万不能说萨瓦迪卡,在泰国萨瓦迪卡是女人用的问候语,如果一个男人这么说,对方会认为你是变性人或者基佬,男人就必须得说萨瓦迪卡不,这是南希再三叮嘱过的。 白衣人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我,又盯着胖头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愕神情,叽里咕噜冒出一大串急促的泰语。 泰语其实很难听,比我国任何一地的方言都刺耳,加上这个人的声音又像被强硫酸浇过的烟酒嗓那般低沉沙哑,胖头鱼一句也听不懂。 有人形容某些拥有天簌之音歌喉的歌手嗓子是被天使吻过,那么这人的嗓子定是被魔鬼吻过。 胖头鱼虽听不懂,但从白衣人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吃惊于什么事,是恼怒我们两个不速之客突然降临打扰了他的清修?还是吃惊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都能找来? 胖头鱼努力在脑海搜索着少的可怜的泰语词汇:“扩拓,蚕卖路杂摊。” 大意是对不起,我迷路了,算是解释我没有恶意,是误入你家。 也不知这个白衣人听懂了没有,他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怀疑的眼神,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胖头鱼,像看着一个外星人。 胖头鱼被他冰冷的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自在。 白衣人打量完胖头鱼,大约是相信了胖头鱼的话,收起了怀疑的眼神。他突然绕到胖头鱼身后,围着小院绕了起来,神情满是诧异,嘴里不停叽哩咕噜念着几个重复的字。 胖头鱼本来是听不懂的,因为他不知念了多少次那个重复的词组,胖头鱼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还是在惊讶什么事,表达的意思是怎么可能,不可能…… 胖头鱼懵逼了,这老小子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是以为自己居住的地方是世外桃源,没人能进来还是怎么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可理解的事? 突然白衣人像是个武林高手一样,以极快的手法在胖头鱼头上身上绕了几圈,他的衣袖宽大,胖头鱼只感觉到了风和衣袖拂过脸,僧人的动作已经结束。 胖头鱼一向反应迟钝,还来不及做什么防御性动作对方就已经结束,他不明白人做了什么,好在全身不痛不痒的,检查了下发现身上没多出什么也没少出什么,就用蹩脚的泰语问了句你干什么? 白衣人回了句:“卖冬缓!” 胖头鱼也听懂了,是叫自己别担心,好象没恶意似的。 像是等待老婆分娩的丈夫似的,说完那句话,白衣人就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胖头鱼。 胖头鱼心里郁闷极了,真想问句,操你妈,你究竟在看什么,又不知道用泰语怎么说。 胖头鱼被他盯的坐立不安,满脑子都在搜索日常生活泰语,但因为这和尚太过诡异,心里慌乱,旅游前在家学的一些简单交流的泰语,一时间竟都想不起来。 第十章 神秘莫测的一句话 向来胆小的胖头鱼似乎完全忘记了躺在地上的我,他自己开始的本意是想向这个白衣人寻求帮助,比如扶我进去躺会或喝杯水之类,而现在竟莫名其妙呆立在这里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白衣人又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神情,不停的用泰语说着,怎么可能,不可能。 胖头鱼只感觉浑身汗毛都要竖立起来,这和尚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到底什么事不可能? (听胖头鱼叙述到这里,我呆了一下,此事确实有些反常难解。我深知胖头鱼的外表并不是什么奇形怪状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坏人。他身形瘦小,满脸病容,比一个女人看起来还没有威胁,这个僧人绝不会是恐惧他的突然造访。) 白衣人突然道:“昂科开,坤赐阿来?” 问的是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胖头鱼用蹩脚的泰语结合英语道,我是一个掐儿娜……中国……游客。 白衣人露出狐疑的神情,厉声叽哩古噜的又说了一大串胖头鱼听不懂的。 突然,白衣人又有如一只白色蝴蝶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胖头鱼旁边跳了一支舞似的,动作很怪异,像是一种机械舞,又像是中国道士在跳大神。 也真不知是胖头鱼反应迟钝,还是对方动作太快,等胖头鱼反应过来,对方又结束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几阵风拂过脸颊,衣袖轻轻滑过身体,并不是在打人。 又回复到刚才最初的状态,白衣人眼巴巴的盯着胖头鱼。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又呆立半天。 胖头鱼还是不痛不痒,没什么异样,白衣人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接着,白衣人又围着胖头鱼跳了一支古怪的舞…… (当然那和尚不是在跳舞,只是动作古怪,胖头鱼词穷,觉得除了跳舞没有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不能理解成街舞或芭蕾舞,应该是道士跳大神似的舞。) 第三次的跳舞胖头鱼就感觉头发有点痒,头皮轻微有点疼,待他准备护住头时,白衣人又回归原位了,又眼巴巴的盯着胖头鱼。 白衣人的那种眼神就像期待着胖头鱼会起某种生理上的变化,比如晕倒,摔倒或什么,但偏偏胖头鱼又没有,所以白衣人眼神从期待到失望再到惊讶,最后变得有点抓狂。 抓狂的眼神完了,白衣人的脸上又写满了疑惑,甚至胖头鱼见他那无奈的样子都觉得他有点可怜兮兮的。 也真不知是胖头鱼迟钝还是那白衣人的言行举止太难理解,就算是看了三次他的古怪行动后,胖头鱼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人突然张开双臂,抬头看天,嘴里叽里咕噜的像念着咒语一样,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似在质问上天什么似的。 常看恐怖片的胖头鱼这下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突然明白了点什么,这是不是某种巫术?这是个巫师? 白衣人的动作肯定不是在对自己施展什么中国武术或泰拳,因为自己哪儿也不痛。那么就应该是某种巫术了?做完巫术看着我是等待法术灵验,结果巫术却总不灵验,所以他很吃惊的样子。 泰国有什么巫术呢?最出名的巫术自然就是降头了。 难道这是一个降头师,在对自己下降头? 不,应该不是在对我下降头!胖头鱼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起南希在中巴车上反复介绍的降头文化,她说过在泰国降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没有降头师会随便对一个人下降头。 财,我没有,情,这个糟老头不会对我产生什么情,仇?我们刚见面不到半个小时。难道就因为我误入了他家这点屁事就算是仇要对我下降头?应该不太可能。既然不是对我下降头,他究竟是在干什么呢?也许就是个疯子吧? 想也想不通,不如就随遇而安顺其自然,胖头鱼心态很好。 奔波了一个晚上,胖头鱼突然觉得很口渴,便问白衣人要水喝。白衣人听到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屁颠屁颠的跑到屋里端了一碗水出来。微暗的灯光下,胖头鱼觉得这水不太像白开水,有点颜色,想来或许是茶水、大麦茶或什么乱七八糟的饮料。 碗口热气腾腾,手触到碗底却冰凉刺骨,胖头鱼心说这碗真厚,隔热功能好牛逼。胖头鱼开始还以为水肯定滚烫,先是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结果喝起来并不热。因为渴的厉害,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喝了下去。感觉清清凉凉的,甜丝丝的,还挺好喝的。 还白衣人碗时,胖头鱼无意中瞥到碗底有一根头发,他没嫌弃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自然没有干净碗,只要水喝了不拉肚子就没事。 并不是说胖头鱼对人没有什么防范心理,什么水都敢喝。是因为胖头鱼坚信南希的说法——没有降头师会随便对陌生人下降头。 胖头鱼喝完水后,白衣人又像个傻逼一样眼睁睁的盯着胖头鱼,胖头鱼摸了摸全身,不痛不痒,也没有什么身体器官异常的凸出,更没有从身体里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虫子。 胖头鱼和白衣人像是在演一出全世界都没人看得懂的默剧,又像是一对久别重逢但都被绑住不能动的情侣,就这么呆呆的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了半天。 白衣人像念经又像念咒一样叽哩咕噜几乎唠叨了一夜,胖头鱼听不懂,久了也实在是烦了,索性东张西望或者很悠闲的抓抓裤裆装没听见。 整夜胖头鱼一直是很懵逼的状态,而白衣人表情丰富,狂喜,期待,失落,惊愕,落魄,抓狂,歇斯底里,人类脸上所能展现出的所有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在脸上演练了一遍。 天色已经微亮,胖头鱼感觉自己过了噩梦般的一夜,除了双腿沉重疲倦和有些饥饿外,也没有任何不适。 这一夜他曾想对白衣人要个板凳坐下,不知泰语怎么讲,想要张床睡觉,也不知泰语怎么表达,想席地而坐,见那怪人笔直的站那里,主人都没任何坐下的意思,只好客随主便,也陪他站着。 反正对方不动我就不动,多话多动作只怕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胖头鱼就是这么想的。 胖头鱼性格向来谨慎胆小,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这么窝囊的站一夜,要是换我,早冲上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了。 过了许久许久,白衣人揉了揉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又朝胖头鱼走了过来,胖头鱼心说,又要跳舞?跳吧,反正跳一夜我也没啥事。 结果这次白衣人目标竟不是胖头鱼,而是地上的我。他扶起地上瘫睡的我,以中国武林高手般的点穴手法又像盲人按摩的推拿手法那般,在我身上快速的折腾了几下,随后又进屋拿了碗绿色的热气腾腾看起来是菜粥的东西,喂我喝了下去。 在白衣人喂我喝那“菜粥”的过程中,胖头鱼想到去阻止,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昨夜也曾喝了他的水,到现在都安然无恙,想必应该没问题。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对胖头鱼大骂肯定是你狗日的胆小,不敢去阻止还扯什么白衣人没歹心,也不知喂老子喝了啥! 这一夜的经过就是这样,有些细节问题我追问了好几遍,我俩商议半天也搞不明白那白衣人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说他是敌人吧,我们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他还送我们离开了树林;说他是朋友吧,这一夜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折腾个啥。 终于,我们拦到一辆嘟嘟车,这是当地的特色交通工具,有点像国内的三轮车,当地人都叫嘟嘟车。 我们记得在芭堤雅居住酒店的名字,便决定自己打嘟嘟车前往,省了南希来找我们更浪费时间。 我多留了个心眼,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我还可以打车回来找那白衣人。便问车夫这条路叫什么名,车夫吐出两个音节,我牢牢记在心里。 一小时路程左右到达酒店,大约是上午十点左右了。 刚进酒店大门,就碰见在大堂急的团团转的南希,见我们来,她俏脸一沉,还没开口,其他所有的游客都围了上来冲我们大骂:“你们俩个怎么回事?全车人就在等你们俩个!” “接下来的几个景点因为你们耽误了,去不了!” 我们只有低头不住的道歉。 这种情况在旅游团很常见,有些游客迷了路或玩忘记了不归队,旅游团也不能丢下没归队的不管,只能全车人等一个人,确实是很恼火的一件事。 见全车人都在骂,原本大概也想骂的南希抿住了嘴,挥着小旗子:“大家别说了,抓紧时间上车吧。” 上车后,我和胖头鱼故意坐前排,紧挨着第一排座位上的南希。 我怕时间久了忘记那句泰语发音,刚坐下就连忙把那句泰语复述给南希听,问她是什么意思。 我没太当回事,嘻嘻哈哈的复述,本意纯粹是满足好奇心。 没曾想到南希一听完大惊失色:“别开玩笑!谁会无缘无故对你们说这样的话?” 第十一章 我们真不是基友 “袋鼠绝对没有和你开玩笑!”胖头鱼见南希神色大变,连忙补充道。 “什么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你们说了那样的话?” 我们俩从来就没有见过很有亲和力的南希这般板着脸,赶紧将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毫无疏漏的的复述给她听。 南希皱着眉在思索,想了一会又摇摇头,好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我问:“你快翻译那句话呀,什么意思?” “还是不说了吧,我想也许你们碰到了一个疯子,为一句疯言疯语闹的旅途不愉快又何必?又或许是别人对你们开了一个不太善意的玩笑,吓吓你们。”南希突然想通似的,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甜美微笑。 我和胖头鱼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打趣一番,只见南希又猛的捂住嘴巴做惊恐状:“不,不对!那个冒着热气的碗绝对有问题,这是……” 女人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真是麻烦,她要不是女人,我说不定就把她丢到车外去了:“南希大小姐,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啊?麻烦你快说好不好?”。 “真要我说?” “说!”我和胖头鱼斩钉截铁的道。。 南希一字一句的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你们身体若有什么不适,记得一定回来找我。” “这和尚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病。老子有不适不去找医生,跑到泰国找你干啥?我还以为那句话有多了不得是什么藏宝图密码呢!”我咕哝了一句。 “袋鼠,我觉得这话意味深长,并不简单。”胖头鱼沉着脸道。 南希叹了一声:“实话说吧,一般只有降头师才会对人说这句话。” 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那白衣人竟是降头师?降头师又不是老虎狮子等猛兽,我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自己都说不出来。 估计是看我脸色太难看,南希又像安慰似的道:“一般说这种话的降头师肯定是不想置对方于死地,只是想威胁对方要得到好处或某种东西似的。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对方,根本不会点明我对你下了降头这事。” “你意思是那白衣人对我们二人下了降头?” 见我们三个凑在前面神神秘秘的,许多后排乘客偷偷的上前偷听,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随便他们听。 南希想了想道:“胖头鱼说的那个冒着热气结果摸着又冰冷的碗,这是典型的下了降头的饮料。你怎么对陌生人毫无防备心理呢?什么都敢喝?我不是叮嘱过你们别乱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胖头鱼低头,两根小指勾一起玩,像漫画里卡通人物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 “假如我们真中了降头,那现在怎么办?” 南希道:“我还不敢肯定你们是中了降头。因为这事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对方竟然是个穿白衣的人。在泰国降头师分为白衣降头师和黑衣降头师,常情来说白衣降头师是善良正义的,是帮人解降为主,绝不会对人下邪恶的毒降头,真若下降一般也是成全别人姻缘的爱情和合降;而黑衣降头师是唯利是图无恶不作的,只要给钱,他们什么恶毒的降头都肯下。既然你们见到的是个白衣降头师,那应该就不会有危险,撑死不过就是个爱情和合降,爱情降不痛不痒,也不折寿,没事的。” 说完所谓的爱情降她也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我们哪点看起来像基友?那老东西凭什么要给我们下爱情降?”我大怒。 “是不是你们忘记我的叮嘱了?问候你好不要说萨瓦迪卡,要说萨瓦迪卡不。你们是不是谁说了萨瓦迪卡,降头师误以为你们俩某个人是变性人,见你们动作暧昧神态亲密,就有意撮合你们二人?” “没有暧昧,也没说萨瓦迪卡!”我回忆了下,肯定的道。 南希格格娇笑:“这可就矛盾了,白衣人话的意思应该是对你们下了降头,可他身份又是白衣降头师……请你们记住,在泰国就连邪恶的黑衣降头师都不会随便对人下降头,更何况善良正义的白衣降头师?真要下也只会是爱情降!” 我打断:“白衣降头师难道一辈子就穿白衣服?哪儿能单纯的凭衣服颜色判断降头师正邪?太儿戏了吧?” “一点也不儿戏,城管上街驱逐小贩是穿特定的城管制服吧,他会不会穿上消防队的制服去执法?穿袈裟的和尚会不会突然穿上道士的道袍?在很多宗教和术士心里,衣服不仅仅是衣服,很多时候是种严肃的象征!在泰国降头师派系很多,尤其是黑衣、白衣降头师阵营,互相敌视和轻视。不可能一个黑衣降头师会穿上白衣,白衣降头师也不屑穿上黑衣。打个比喻吧,黑衣降头师就好比是魔术师,而白衣降头师是专门破解魔术的人。黑衣降头师收人钱财辛辛苦苦给人下个降,就好比魔术师辛苦创造了一个魔术,这尾款也许都还没到手呢,白衣降头师就在那边给人解降,甚至免费解,不就跟破解魔术一样让人憎恨?黑衣降头师觉得白衣降头师不厚道,降头师何苦为难降头师,挡人财路;白衣降头师觉得黑衣降头师太阴毒,自己坚持一定要做好人好事,你说他们彼此间是不是水火不容?” 我道:“无论你如何赞美白衣降头师,可现在实际情况是我们可能中了降,只是不清楚这是个什么降,对不对?南希你认为是爱情降?” “呵呵,对!你不用这么紧张,爱情能穿越时空性别肤色……”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怎么能对2个男人下爱情降,莫名其妙!” 南希笑着道:“你们肯定有什么语言或行为让他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仔细想想……”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那么不近女色一身正气呢!快出柜嘛,向全世界公布你的性取向嘛!我不歧视基友,在座的都没人歧视吧?”那个曾摸南希屁股的小青年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听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并大声起哄。 “我们俩绝对的直男!谁不信我性取向的,可以把你媳妇带我酒店房间来试试看!”我对着全车怒吼。 其实我在虚张声势,因为我是处男,爱情动作片看得又少,别人要真把媳妇领我房间来,我说不定会跟他媳妇玩一夜的剪刀石头布。 “袋鼠,袋鼠……”胖头鱼拉拉义愤填膺双目喷火的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情况?” 胖头鱼如鲠在喉难以启齿,表情甚是为难。 “什么情况,你他妈快说!” “会不会是你晕倒我给你做人工呼吸时,白衣人误会了……” 我眼前一黑,这不,下爱情降的原因终于找到了:“你他妈没事做什么人工呼吸,胡闹!我又不是溺水……” “哎呀,2个大男人荒郊野外的玩人工呼吸……哈哈……”全场大笑。 最可气的是南希也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我笑不出来,一本正经的问:“南希,真中了爱情降,我们俩会怎么样?” 南希捂着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只有苦笑等她笑完。 “呵呵,你说会怎么样呢?” “我又不是基友,我咋知道会怎么样?” 那个被我揍过的流氓小青年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兴奋,将衣服脱下举过头顶用力甩着嘴里还发出哟嗬哟嗬的兴奋声音。 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揍他一次。 这时角落里一个淫荡的声音传来:“我猜爱情降就是说不定某天你很想去他最神秘最黑暗最幽深最不为人知的地方一探究竟!” 我一脸呆萌状:“什么地方?他又不是女人,能有什么神秘地方?我们洗澡时他哪里我没看到过?” 我对两性方面都比较单纯,更别提同性之间了,真的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这么随口一说,全场又炸锅了,哟,两个大男人还一起洗澡,那降头师下爱情降根本没下错嘛,你们该谢谢人家成全啊。 我是实在搞不懂这车人心理是有多扭曲复杂了,两个男人一起去澡堂泡澡做做按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问题? “好了好了,袋鼠拜托你别说话了。南希,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胖头鱼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大宝剑,让我喜欢男人,我不如直接去死。” 南希掏出餐巾纸擦擦刚才笑出来的眼泪:“依我看要么是个恶作剧玩笑,要么就真的是爱情降。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结……呵呵……哈哈……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结合在一起的话,呵呵,我看最好的办法是你们赶紧回去找那个降头师说明是个误会,让他给你们解降。” “我们语言不通啊,我找到他也没用啊,你陪我们去好吗?”、 “在什么地方?” “我上嘟嘟车时,问了那个司机地名,他回答的我不懂,但我记住了发音,两个音节,是……”我道。 “就在我们下一站的景点附近,没问题,我去给你们做下翻译。” 到景点安顿好游客后,我们三个人立马叫辆嘟嘟车,风驰电掣的赶到刚才的那条路。 到达目的地后,我指着马路右侧下面那片树林,说昨夜就是穿过那片树林到达古怪小屋的。 我们二人不记得路,但没关系,因为这树林就一条一人宽的窄土路,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土路往前走。 第十二章 可怕的眼睛 我前面说过芭堤雅的花草树木都跟服了伟哥似的特别茁壮茂密,而这片树林简直不仅是服了伟哥,还擦了印度神油,茂密的就跟亚马逊热带雨林似的。 两边树枝和杂草伸展蔓延到几乎无路可走,我们一边走一边拉扯树枝,导致前行速度非常慢。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我们竟然还在树林里摸索。 我道:“胖头鱼,我记得上午和尚给我们带路,半个钟头就出来了对吗?” “对!” “别急,可能是早上你们着急,步子快,咱们再慢慢找。”南希一边擦防虫药膏一边道。 又走了一段时间,可那条羊肠小径像条巨蟒似的,盘来盘去,就是走不到尽头,又好像这片树林有无穷大。 再走到后来,我们感觉就像在迷宫一般,穿来穿去,要么就走到林子中间,要么就回到入口,怎么也无法穿过树林找到那间茅草屋。 走了约两个多钟头,我们都累了,坐地歇息,我试着爬到一棵最高的树上眺望四周,能看到大海,偏看不到那间屋顶尖尖的茅草屋。 “这可真他妈活见鬼了。”我从树上爬下,无比的沮丧。 南希突然道:“对了,任子豪,昨晚你晕倒了对不对?” “是,怎么样?” 南希打量着四周:“从你晕倒这事我怀疑你们二人昨夜的遭遇应该是幻觉!有很多种树木会散发独特的气味,像毒品大麻一样使人产生幻觉。据我所知有这些特性的植物有甘艾草、卡瓦根、曼陀罗、天堂蓝、贤哲……我听说过这些植物的名字,但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并不确定这树林里有没有这些植物。你们看这些张牙舞爪稀奇古怪的树,也不知道是不是食人树或致幻树……此时我们三个走不出这森林可能就是树木制造的一种幻觉,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因为昏睡一夜,本来早上醒来就头昏脑涨的像毒气中毒一般,我有点信服南希的解释。 而胖头鱼压根就不信,他说我喝了一碗水,此时舔舔舌头甚至都能回忆出昨夜那水的清甜味道,怎么可能是幻觉? 南希道:“往往人做的梦和幻想会没有逻辑,有许多矛盾的地方,也正是这样,人们才能区别梦境幻想和现实的区别。醉酒或吸毒后就常有各种各样逼真的幻觉,以致许多人吸毒后六亲不认,杀父杀母都有,你那碗水算什么?” “其实你们昨晚的事我一直就觉得有点矛盾,首先一个白衣降头师不会对人下毒降,要下只会是爱情降。可若真是爱情降,他根本就不会说那句什么你们有什么不适再回来找我这多此一举的话。爱情降据我了解,只会让两个陌生人产生爱情或者两个已经相爱的人更加胶似漆,绝不会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 “基友不用润滑油会肛裂,怎会没有不适?”胖头鱼咕哝一句。 南希没好气的道:“滚!无聊!” 无论南希怎么解释,胖头鱼始终不认可,坚持要找那个茅草屋。 我们只得又陪他找了一会。 眼看着和旅游团们约定的集合时间就要到了,就算我和胖头鱼不怕被人骂,也不能连累南希被游客们骂,所以我们最后只能无奈的选择回去,放弃寻找草屋。 剩下的行程,我除了寻找宁致远外,玩的倒也开心,不知不觉的就把那夜的遭遇忘到九霄云外。 我虽然并不是百分之百信服南希的解释,可也无能为力去证明什么,因为我们行程紧密,没有时间再去那草屋找白衣人。 因为泰国之旅我没找到想要找的人,回国后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心不在焉,更不存在能记起爱情降那种鸡毛蒜皮的事。南希因为坚信那是我们的幻觉,所以虽时常与我聊天,但也从未再提起过泰国爱情降那件事。 直到今天怪病出现才促使我们回忆起了泰国那有些诡异的一夜。 世上许多事都是当时不怕,以后想起才无比后怕。 泰国那一夜当时不觉得有多惊恐,而如今回忆起,就像看了一场恐怖电影或从恶梦中惊醒一般,沉浸在回忆中的我竟不知不觉中大汗淋漓。 胖头鱼仍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我冰箱的所有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都被他消灭完了。 我瘫坐在地上,将电话调到南希名字上,发了会呆。只要按下那个蓝色的拨号键就可以找到她了,但此时心乱如麻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开口,我决定整理下思绪再打她电话。 胖头鱼突然问我:“袋鼠,你现在对我有感觉么?” “指什么感觉?” “爱情那种?” “肯定没有,你对我有吗?” “绝对没有!” “好吧,我确定了,我们俩的怪病肯定不是爱情降,那会是什么降?我得打南希电话问问,她常往返泰国,肯定比我们更懂降头。” 我拨通南希电话,南希的声音显得懒洋洋:“干什么呀?刚才微信给你看的那件比基尼太丑了,我得再去逛逛商场看看别的比基尼,没空听你电话。你有事再打我电话啊……” 我听见她那边声音很嘈杂,估计此刻应该又在泰国景区,既然在工作,就随时都可能有游客找她忙这事那事,所以我必须长话短说:“其实那件比基尼很漂亮,不说比基尼了,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你刚微信不是说丑吗?” “我说丑你就信?我话那么重要?” “不,不是你话重要,是别人也说丑好不好。” “我不和你闲扯了,南希,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咦,比基尼的事就不重要吗?泰国海滩人山人海,我穿那么丑的比基尼出去不丢咱中国人的脸?” “好,重要,比基尼重要!你有时间回答我问题吗?” “嗯,别再提那件比基尼的事,我已经决定不穿了!你问吧!” “我怀疑我和胖头鱼中了降头!” “哦,呵呵!原来那一夜不是幻觉?那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领证没有?你打电话是邀请我去喝你们的喜酒还是?” 我沉声道:“不是爱情降!” “啊?那你们俩现在有什么状况?”南希声音一下紧张起来,我听见她匆忙的脚步声,估计她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我将自己和胖头鱼的古怪症状说给她听,并表示医院也束手无策,只能想到是来自泰国的大礼包降头。 她道:“你们赶紧找个镜子,看看眼晴有什么异常!”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我作为一个臭美的健身者,家里的镜子比美发店还多,照镜子实在是件轻而易举且乐此不疲的事。于是我随手摸过一个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清爽爽,肝的好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眼睛上,如果肝不好,眼白就会很黄。 我差点就放下镜子回应南希说我眼睛一点问题没有,就在眨眼那瞬间,我突然经不意的发现自己的眼白处有一条笔直的黑线,很淡,若有若无,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为普通血丝。 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南希问怎么了。 我道:“我眼白处有一条黑线!” 南希声音颤抖起来:“你再去看看胖头鱼的!” 我走过去,翻开胖头鱼的眼睛。 刹那间,我的冷汗从体内所有毛孔都迸发出来。 我必须要承认我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一对眼睛。 我妈过世时,我三天三夜没睡,也不曾有过这么可怕的眼睛。 那段日子,我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睛红肿,几乎就看不到眼白。 而胖头鱼此刻的眼睛,竟比那时我的眼睛还要可怕。 他的眼白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竖直黑线,黑线像是从眼球里延伸出来的一样,紧贴眼球。有密集性事物恐惧症的我,压根就不敢去数有多少条黑线,但估计至少得有几十条! 黑线太多,已经看不到正常人眼白里的那种红血丝了。我吓的闭上了眼,感觉相当的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喘着粗气,猛的想起黑线粗细和眼球里的红血丝差不多。 那黑线会不会是眼球红血丝?胖头鱼本来就有肝病,是不是最近熬夜多致使唤肝功能受损严重,红血丝变黑了而已? 不,不可能是红血丝! 眼白处的血丝不会是竖直状的,而是弯弯曲曲状的。 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我慌乱到胖头鱼何时从我手上抢过镜子我都不知道,他看了自己的眼睛自己也是吓的大呼小叫。 尽管我不是学医的,但我是个有一定医学素养的人,自信自己去当个乡镇卫生所医生绰绰有余,这点相信应该也得到了朋友们的认可,因为除袋鼠这绰号外,我的另一个绰号就叫医生。 可我从来就没见过胖头鱼这样的眼睛,一百天不睡觉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睛,最严重的肝癌患者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睛…… 我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所有眼科疾病种类——虹膜炎、白内障、结膜炎、麦粒肿、青光眼、飞蚊症…… 我可以肯定全世界任何一种疾病都不会造成胖头鱼这样的眼睛! 那这些黑线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吓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结结巴巴的道:“南……南希,胖头鱼眼睛更可怕,有无数条黑线,这都他妈的怎么回事?” 南希也惊叫一声:“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胖头鱼眼睛有很多很多条黑线!这都怎么回事?” 南希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 “真的!” “你挂掉电话,我们微信视频通话,我要看看胖头鱼的眼睛!” 第十三章 美人到访 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南希很紧张,但她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们那些黑线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待她发视频的那几秒,简直就像被人绑在炙热的火炉前那么难熬。 半分钟后,南希的视频请求终于发过来了,我连忙点击接受。 “哎,南希,咦,你怎么没穿衣服呀!”那瞬间,我的鼻血都差点飙了出来,我真没想到在如此悲痛惊慌之时上天会突如其来的赏赐如此眼福。 南希好像是全裸状态!不过我只看见一大片白里透红的东西就忍不住叫了出来,我毕竟是处男,沉不住气的处男,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 而南希则发出更尖锐的尖叫声,立刻就挂断了视频。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胖头鱼连滚带爬像个球一样的滚了过来,我连忙捂住手机屏幕:“人家挂了!” 南希又发来微信视频:“刚才我听你们的事,吓呆了,都忘记我正在商场更衣室换那件该死的比基尼,吃大亏了!你没看到什么吧?” 又是比基尼!女人太磨叽了,这比基尼怎么就像个阴影一样挥散不去。 “除了一片白,我没看到什么!”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还叫没看到什么?” “那白花花的一闪而过,和墙壁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麻烦你先看胖头鱼眼睛吧!”我实在不想跟她斗嘴了,连忙将手机对准胖头鱼眼睛。 刹那间,南希在那边叫的就跟生孩子一样,每叫一声就像有一把刀在扎我们,约扎了我们十几刀左右,那叫声才停。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视频里南希捂住樱唇,双目失神。 “你老是大呼小叫的,又不说这黑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纯心吓唬人吗?” “黑线,代表中了降头,如果是条灰线,表示中了符咒,如果是条红线,那就要命了,是被古曼童缠住了。” 我不知古曼童是什么,也不感兴趣,反正我们又不是红线:“那胖头鱼这么多条黑线代表什么呢?” “你的判断呢?”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中了许多种降头或是某种特别厉害的降头?” “我从来没听说过和见过这样的事,我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必须立刻马上去泰国,胖头鱼危在旦夕!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上次去泰国签证什么的都是你办的,我们俩都不知道怎么弄啊。” “哎,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家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咦,你不是在泰国带团吗?” “没在泰国,今天休息,我和闺蜜在逛街呢!” 我告诉南希小区地址,她表示不远,马上就能赶到。 我和胖头鱼上次去泰国跟的是本市的一个旅行社,导游南希刚好也是本地人。 我挂了电话,感觉南希这小妞有点不实诚,谎话连篇的。开始我还以为她在泰国,结果又变成就在本市,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生性多疑,我觉得大多时候人除了父母外,没有任何人值得百分之百的相信,但也并不是任何人的父母都值得相信。 假如你父母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或富甲天下的人物,那么你也不能信他们。因为皇帝往往有很多个子女,他不可能每个都喜爱,他可能会帮着他最器重的儿子来对付你。富商也是一样的道理,君不见很多富商子嗣争夺家产,骨肉相残? 就不说皇帝的子女了,就拿平凡人我的父母来说吧,我父亲自打我出生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父亲值得信任吗? 我连自己的生父都不能信任,你说这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值得我去信任? 半个小时后,接到南希电话,她说到了小区门口,我便下楼去接南希。 很远就看到身着紧身热裤粉色t恤的南希,她正躲在小区门口阴凉处,用嫩白的玉手用力扇着风。 远远看去,她的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露出来的大腿雪白粉嫩修长。 去泰国时,南希穿的是比较宽松的运动服饰,我真没发现这丫头身材如此出色,也难怪车上那小流氓伸出咸猪手。只是那小子是如何发现宽松服饰下的南希身材很有料呢? 我这时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视频时那么沉不住气,导致自己什么都没看清,太可惜了。 一见面,她就扒开我眼皮看了看,神色凝重。 “这里热,先进家再说!”我发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要被太阳晒融化了。 南希边走边说着:“子豪,最近我没团,我同事明天刚好带团去泰国,我们三个以游客身份跟她团走,去泰国机场办理落地签,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了。” “你为什么开始假装在泰国?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哎,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我什么时候假装我在泰国了?” “你不是说什么不好看的比基尼穿出去丢中国人的脸吗?” “是啊,比基尼当然是要带团去泰国海滩时穿的啊,难道我在大街上穿?我又没说当时我在泰国,我意思是以后去泰国海滩穿,是你自己误会了好不好?” 我想想也对,她确实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说自己在泰国,我是感觉她那边吵,还以为她又在泰国带团,想到此处便抱歉的朝她笑笑。 “哎,报旅游团的钱,我得给你。”我伸手摸口袋,结果手插进去只摸到几个硬币。我这才想起来,中午酒店大堂经理赔的几百块钱,去医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我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钱的事不急,以后再说。”南希瞄一眼我像焊在口袋里的手,很善解人意的道。 “哎,手机在楼上没带,准备掏手机给你微信红包的。” 到了家门口,我掏钥匙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有绅士风度的让南希先进门。 南希刚进家门突然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的天那,这个戴奶罩的变态大胖子是谁啊?” 屋里胖子是有一个,但不至于带奶罩啊,难道降头让胖头鱼神智不清有异装癖了? 我急忙走进去一看,哑然失笑。 原来是胖头鱼的肚子过大,将原本l码的t恤撑的往脖子上面跑,整个胸部和腹部完全暴露在外,乍一看,还真像个戴奶罩的大胖子。 南希刚才视频看到的只是胖头鱼的局部,没有看到全身,现在胖头鱼整体出现,南希竟然不认识了,可见他此时有多面目全非。 “这是胖头鱼,他中的降头就是饿,老是不停的吃,而我,是身体麻木没有了知觉。” 南希上下打量着胖头鱼,好在胖头鱼只是身材变肥走形,五官基本没变,嘴里小声咕哝着,把人整成这样这是什么奇怪降头。 “你俩近期有没有发高烧?”南希一边脱鞋一边问道。 “有啊。”我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一般中降头先是高烧,再出现各种奇异症状,你们发高烧时就该去医院了,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去?” 我们俩抓抓头,其实发烧这样的小毛病对我们俩来说真不算什么,绝不是去医院的理由。如果要告诉她我们俩的习惯是不到奄奄一息不想进医院,那说来话就太长了。 “南希,你随便坐吧,喝什么自己拿,果汁可乐统统……都没有……” 我原本想说果汁可乐都有,结果看到打开的冰箱门里面空空如也,明白是被胖头鱼折腾光了。 南希也不在意,坐在沙发上:“子豪,你要说老实话,你在泰国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没有,在那里我连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仇家了。” “你要找的那个宁致远是什么人,朋友还是仇人?” 我有点为难:“个人私事,跟我们中降头一点关系没有。” 胖头鱼一怔:“宁致远是谁?我咋不知道?” 南希秀眉微微一扬:“我跟你说过,降头世界的规则是为财,为情,报仇,除此三个原因外,不会有降头师好好的对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下毒降头。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你让我怎么帮你们?” 南希又把目光移到胖头鱼身上:“要么就是你说了谎?那夜子豪晕倒了,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有你才知道。” 没有没有,胖头鱼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道:“你准备怎么帮我?去找那个白衣降头师?我们那次在泰国找了几个小时都找不到好吗?” “我有个朋友是降头师,他在泰国。要他帮你们也可以,但前提是不能有任何隐瞒。如果你们有谁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那被下降也是咎由自取。” 我和胖头鱼连忙举手做发誓状,表示在泰国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我虽算不上什么品学兼优的五条杠少先队员,可绝对也不是什么坏学生,没有任何犯罪经历,也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胖头鱼,我绝对信任他的人品,他胆小如鼠,杀鸡都不敢。 他的唯一爱好和缺点大概就是好色,好色如命。他所做过的最大坏事我很清楚,无非也就是女厕所抠墙洞,电梯底下朝上看人裙底。 第十四章 一场惊世骇俗的演讲 “既然你们都没做过亏心事,那么我还是得再问问宁致远这个人,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要远赴泰国去找他?”南希非揪着这点不放。 胖头鱼也附合着道:“袋鼠你叫我陪你去泰国,我二话不说就去了,我这么够义气,结果你还有事瞒着我,够朋友吗?连我都不知道宁致远是谁!” 我心说,狗日的胖头鱼,难道我包食宿和团费让你去泰国玩还委屈你了?为什么偏得告诉你宁致远是谁? 我有些为难:“关于宁致远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私事,我保证跟我们中降一点联系都没有。” “你不是为大保健,也不是为旅游,专门为一个人倾家荡产万里迢迢远赴泰国,这事本来就透露着古怪不是吗?最古怪的是回来后我俩就莫名其妙的中了降,要说有没有联系,不是你说的算,是我和南希说的算,你非得说出来不可!”胖头鱼还挺会打蛇随棍上的,似乎就把中降这事赖我头上了。 我无奈的道:“你们俩真想知道?” 南希道:“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该有所隐瞒,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宁致远究竟跟降头有没有关系?” “好吧,胖头鱼,你先打开影碟机和电视,点下av键,我去我妈房间取个东西就来。” 我像脚上绑着一百公斤的哑铃那样慢吞吞的走进我妈的房间。 这是我妈走后,我第一次进她房间,那个房间对我而言是禁区,我一直不敢进去。 因为只要一踏进那房间仿佛又能看见她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而我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无能为力。连医用吗啡都止不住癌症末期的痛,我又能怎么样? 我家不大,去妈房间取东西十几秒就能完成的事情而已,我却有如一部放慢了动作的电影,足足用了四五分钟才能走进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每一步都带来痛苦的回忆,每一步都想让我大哭一场。 艰难的从房间走出来时,我恍惚听见客厅电视传来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我顾不上擦下满脸的泪水,大步流星的踏到客厅。 原来电视里正在放一部爱情动作片,里面人叫的跟杀猪似的。 南希满脸通红的坐在那里低头捂着耳朵尴尬的不得了。 我怒火攻心:“胖头鱼,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打开影碟机吗?咦,袋鼠你怎么哭了?” “我有叫你放这个吗?” “一点av键就自动播放这个啊!不就放个毛片吗,袋鼠你这么大人好好的哭什么?哭自己还是个处男?” 现在人都爱用手机和电脑看爱情动作片,胖头鱼却比较传统,喜欢用光碟,他说看那个必须得高清,高清到能看到毛孔为止。 他一到我家就喜欢用影碟机看这个,所以影碟机里面的光盘毫无疑问应该是他以前看过的忘记拿出来。 因为这是在我家,我倘若跟南希解释说这是胖头鱼看的光盘似乎显得我太虚伪,看个毛片又不是杀人放火!我索性就什么都不解释,你就当我爱看这个,爱咋咋的。 我刚去我妈房间拿的东西是光盘,一张对于我妈和我都很重要的光盘,我小心翼翼捧着光盘,就像捧着祖宗牌位。 南希粉脸通红:“任子豪,如果你手上这张光盘放的还是刚才那种东西,我就永远不认识你们俩个了!你们太不尊重人了!”她边说还边起身,做出走的姿态。 两个男人在家给一个女人放那种电影,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确实是下流至极的一件事情。我只有抱歉的笑笑,表示绝对不会,再三请她坐下。 南希问:“这张光盘是什么?跟宁致远有什么关系?” “宁致远是一个非常知名的医学教授,这张光盘是他在医学院的一场演讲,是关于癌症的研讨会。这场演讲的发生时间不详,但我觉得应该是在很多年前。至于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看完再说。” 我妈生前把这个光盘看了也许千万遍,导致许多地方的画面有些卡顿,声音和画面还衔接不上。 每当我想念去世的母亲时,我也总是愿意看一看这个光盘,想象着母亲就坐在我的身旁,陪我一起看。 这光盘,我大概也看了几百遍了。 我将光盘塞入影碟机,画面直奔主题,开场便是一个西装革履戴眼镜的年轻学者正站在讲台上演讲,是远景镜头,看不清面目,讲台下坐着几百个学生。 台上的年轻学者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道:“同学们,世界上哪一个魔鬼屠杀人类最多?不是坑杀几十万赵军的秦朝名将杀神白起,不是希特勒,也不是核武器,通通都不是。 我告诉你们,是病毒和细菌! 人类史上所有因战争死亡的人数加在一起都比不过病毒和细菌造成的死亡人数,仅一个黑死病在欧洲造成的死亡人数就达3亿! 细菌和病毒,统称微生物,微生物存在于地球的时间比人类还要长。 直到1683年显微镜被发明出来,人类才知道有个可怕的看不见的敌人叫做细菌。而在此之前,所有死于细菌的人都是稀里糊涂的死,压根就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细菌这种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而病毒,则发现的更晚,是在1892年,被后人誉为病毒学之父的俄国人伊万诺夫斯基发现的。 这么多年来,无论人类的科学昌明到何种地步,登月也好,探测火星也罢,但是在与微生物的较量中其实一直都处于下风! 细菌不可怕,因为尚有好坏之分,人类体里有很多对身体有帮助的有益菌,以及生活中还存在让食物更加美味的酵母菌,最关键的是人类已经发明出抗生素来杀灭有害细菌。 真正可怕的是什么呢?是病毒!这世上,你几乎找不出一种对人类有益的病毒来,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不停的分裂繁殖和摧残人类、动物和植物!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人类对病毒却几乎是束手无策。 要知道,所有的抗病毒药物只是抑制病毒复制繁殖,根本无法杀灭病毒。 还有一种对付病毒的方法就是注射疫苗,疫苗是什么大家都清楚。疫苗说简单点就是将死了的不再有复制能力的病毒注射到体内,目的是让免疫系统认识这种病毒,使得以后真遇见这种病毒免疫系统立马就有办法对付。 疫苗说白了还是指望人体自身免疫来解决病毒。 就拿最常见的感冒病毒来说,其实根本就无药可治,所有的感冒药物只是缓解改善你的痛苦症状,而绝不是治疗。最终打败感冒病毒的还是你的免疫系统,并不是药物。 有句俗话打趣道,感冒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 就拿感冒病毒来说,其实你的免疫系统只是打败了病毒,并不是消灭了病毒,所谓打败只是免疫系统压制住病毒让它不再疯狂繁殖而已,病毒其实还在你的体内活着!一旦你的免疫力下降,你体内的病毒又会卷土重来!这就是为什么老年人疾病多的缘故,因为免疫力下降,压制不住体内多年积累的各种病毒和细菌! 我们每个人体内其实都有着无数细菌和病毒,有的是无害的,有害的暂不发作是被免疫系统压制着。” 现场潮水般的掌声打断了宁教授的演讲,我乘机按了暂停键:“宁致远就是一个医学教授,对于非医学专业人士来讲,这种演讲或许很枯燥,你们还要不要再看下去?” “要!”南希很果断的答道。 “我无所谓。”胖头鱼道。 我按下播放,视频画面继续,内容一直是远角镜头对着台上的讲台,画质一般,我怀疑这是现场某个学生自己摄制的。 宁教授待掌声平息后又道:“埃博拉病毒、狂犬病毒、艾滋病毒、非典病毒、天花病毒、禽流感病毒、黑死病病毒…… 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病毒太多太多,它们都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 大家也许奇怪,我们今天研讨会的主题是癌症,我为什么一直在说微生物?不急,马上就来。 世纪绝症癌症,现代医学认为致病原因可能有烟、酒、化学污染、遗传、食物污染等几十种原因。 还有些医学家认为宫颈癌的形成和人乳头瘤病毒有关,肝癌的形成和乙肝病毒有关,这种说法保守了,我认为其实所有的癌症都是病毒造成! 我们可以假设世上有一种病毒是专门引起癌症的,只是这种病毒还尚未被人类发现而已。 我知道这样的说法或许很惊世骇俗,同学们很难接受,但科学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1982年,澳大利亚人马歇尔经过研究认为是细菌引起了胃溃疡,被主流科学家和医生们耻笑,他们认为不可能有细菌能在酸性很强的胃里生存。 要知道,这在当时也是一个很惊世骇俗的说法。马歇尔虽没有当年布鲁诺说地球是圆的结果被火烧死那么严重,但他也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说出那样的话的。 后来,为证明自己的观点,马歇尔一口饮下从胃病病人体内分离培养出来的含有胃炎致病菌幽门螺杆病的培养液,以神农氏尝百草的精神证实了幽门螺杆菌的存在! 那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就是马歇尔! 第十五章 恐怖的实验 电视里宁教授继续演讲着: 同学们,设想一下,癌细胞的转移能力,疯狂无序的增生能力,甚至还具有一定的遗传性,这与病毒何等相似?有如此多的相似,为什么就没人敢假设癌症是病毒所造成的呢? 我知道很多同学们都爱看恐怖电影,听说过中国苗族的下蛊,南洋国家流行的降头术么?先不要嗤之以鼻的排斥说是迷信,其实换个角度想,也许只是这些巫师们掌握了某种训练和控制微生物的能力呢?苗族的蛊我已经研究过一段时间,而我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很可能就是南洋的降头术。 目前为止,人类医学很落后,且进展缓慢,每年都有无数人死于各种各样的疾病。我认为,未来人类医学要想再取得突破性的进步,重心必须得放在微生物上面!因为人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已经在伦琴射线下无处循形了,再研究人体没有什么意义了。” 台上宁教授刚放下话筒,台下立刻又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再次按了暂停键。 “子豪,你老是按暂停键干什么?”南希撅嘴责怪。 “我想说的是,宁致远是一个医学教授,不是降头师,我去泰国找他是私事,你们真的还要再看下去?” “为什么不看?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益匪浅。对了,你和宁致远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他?” 我苦笑:“你们再往下看,看到后来就明白了。” 我再次按下播放键。 待掌声平息后,宁教授又拿起话筒道:“我再大胆的补充一句,其实我认为不仅仅癌症是病毒所致,排除世间烫伤、摔伤、喝毒药、刀砍等人类行为导致的人体伤害外,其他所有一切的疾病都是由细菌和病毒造成!终有一天,我将证明此观点!” 现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不少人发出了质疑和反对的嘘声。 有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发问:“请问宁教授,你将如何证明?” “这个证明实验的实施相当的困难,因为它需要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资金、最先进的科学仪器、一大批勇于当小白鼠的志愿者,缺一不可!但我不畏惧,我相信有生之年,我一定能完成这个实验!” “怎么实验?学马歇尔那样让健康的人喝下癌症病人的血或体液?”这个眼镜学生的问题有点不怀好意的尖锐,明显是有点嘲讽意味了。 现场爆发出阵阵哄笑声。 宁教授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病毒的传播途径多样,有的通过口水飞沫,有的通过体液和血液,有的以昆虫做媒介等等。癌症之所以人类从不考虑是病毒造成,是因为它看似不传染。而我的认为是科学还没有发现癌症病毒是以何种方式传染而已,它的传染途径也许不同于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我举例说明,有的地方被称之为癌症村,得癌比例者非常高,人们往往认为是幅射,水质污染等原因造成,为什么不能认为其实就是一种传染?” 眼镜学生仍然穷追不舍:“那么宁教授发现癌症病毒传染途径了么?” “暂时还没有,但我可以肯定癌症病毒不同于普通病毒的一点是,癌症病毒会挑选宿主!几乎所有病毒都是饥不择食,是人就感染,但癌症病毒不是!究竟什么样的宿主是癌症病毒喜欢寄生的,我还在研究中。” 眼镜学生大概无话可问了,将话筒递给旁边一位想要提问的女生。 “请教授谈谈您那个能证明世间一切疾病是细菌病毒造成的实验,比如说具体内容是什么,如何实施。” 宁教授紧锁眉头:“其实资金已经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乏志愿者。” “说出你的实验,或许我就同意!我早已决定把我的一生都嫁给科学!”女生勇敢的道。 教授冲女生点头并发出赞许的微笑:“我们的实验对象要求很严苟,首先最基本的要求是你和你将来伴侣的体检报告一定要完美无缺。然而仅此还不够,我要的并不是你们夫妻俩,我要的是你们的婴儿!你们的婴儿也必须健康完美!最关键的是这个实验可能至少需要几十年时间。甚至你孩子的一生都要奉献给这个实验,我这么解释了,你还愿意吗?”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那个提问的女学生刹那间花容失色,她捂住嘴巴,眼眶泪水似乎都要涌现出来。 “同学们,所有的医学实验都是残忍的,正是因为残忍,所以才用小白鼠来代替人类。可有些实验,非人类不可。有时候,小爱要为大爱让步,小的牺牲是阻止更大的牺牲。将来,全人类都会记住他们,会感谢他们为这个实验所付出的一切。” “同学们,我也明白,天底下没有父母会舍得将自己的孩子交给这个残忍的实验,我理解。这正是这个实验至今难以实施的最关键阻碍所在。”宁教授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教授,你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这个实验吗?”那个戴眼镜的男学生又抢过话筒一脸挑衅的道。 这时画面突然从观众席转移对准了宁教授,且拉近了距离,这也是此场演讲中唯一的一个近景镜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宁教授的五官。 他是个面容清瘦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的学者气息。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宁教授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庄重,目光如炬,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道:“我愿意!” “恕我直言,您是个自私的人!您没有权利如此草率的决定你孩子的一生!” 这时电视画面卡顿起来,声音也与视频不连贯了。 “暂停!”南希突然朝我发出一声尖叫。 “不用暂停,光盘差不多也放完了!” 南希用力的挥着手道:“退回去,定格到宁教授面容那个镜头!” 胖头鱼则是一脸懵逼状态,我暗暗感叹还是女孩子细心些。 我按南希要求退回到那一帧画面。 南希问:“胖头鱼,你发现什么没有?” “这个宁教授很年轻啊,很帅呀,很有才呀,怎么了?” “哎,你难道没有发现宁致远长的很像任子豪?” 胖头鱼闻言盯着我:“咦,你别说还真是有几分相像!但身材不像,宁致远瘦削,袋鼠强壮且更高一些,还有,宁致远肤色比袋鼠白。” “健身可以改变人的身材,但五官改变不了,我觉得宁致远和任子豪至少有七八成相像。” 我含笑看着南希:“你想说什么?” “宁致远是不是你的亲戚?叔叔?舅舅?父亲?” “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好像我还未出生他就不知去向了。” 胖头鱼表示反对:“不可能的,袋鼠妈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牛逼的老公!再说袋鼠也不姓宁!” “我随我妈姓。”农村妇女的大名不重要,基本大家都称呼翠花、桂花、腊香之类小名,胖头鱼和我这么熟,都不知我妈姓氏也是正常。 “袋鼠,你是不是也觉得宁致远和你很相像,与他有某种血缘上的联系,所以你才去泰国找他?” “我妈从来就没说过我父亲的事,半句也没有,我一向是个孝顺儿子,我明白我父亲一定是伤透了她的心,所以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半句。只有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才问过我为什么没有爸爸,我妈只是敷衍我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那很远的地方是天堂的委婉说法还是别的意思。” 南希唏嘘道:“哦,我能想象出这可能是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抛弃糟糠妻这样的故事,电视剧里经久不衰演几万遍都没人会腻的剧情。” 这样的可能我自然也设想过,我不置可否的道:“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我妈一直很爱看这盘光盘,尤其是得癌之后,一天要看好几遍,于是我也偷偷的看了这光盘。看过后我觉得这个宁致远和我们母子俩一定有什么着什么联系。” 我关掉了电视和影碟机,取出光盘,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将它收回母亲房间里。 “你为什么觉得宁致远肯定在泰国?还有,为何在泰国你不愿我帮你登报寻他?” 我道:“我在网络上搜过宁致远的信息,自那场演讲之后,他几乎就销声匿迹。所能搜到的关于他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宁致远远赴泰国,将在那儿展开一系列科研工作,再说他自己也在演讲里说过自己要去研究降头,不是吗?” 我又道:“不在泰国登报寻他,一是我当时身上没带多少钱;二是这光盘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我并不十分确定我与宁致远有着什么关系。他毕竟是个名人,可能很有钱,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我登报大张旗鼓的找到他,与他四目相对时,我该说我是什么身份?私生子身份?我出现是来与你孩子争夺家产的?会有一系列问题是不是?说到底,我并不想扰乱他的家庭。如果宁致远是个普通人,我说不定就会登报找他了。” 第十六章 再赴泰国 南希冲我竖起大姆指:“听你这么说,你找宁致远并不是贪图富贵了?” “肯定不是啊,动画片里小蝌蚪都知道找妈妈,我都成年人了,为什么不知道找爸爸?假如他真是我父亲,我至少得问问他为什么抛妻弃子,至少得告诉他我妈已不在人世!” 南希道:“你别说假如了,我敢肯定他要么是你父亲,要么是你很亲密的直系亲属,因为容貌气质真的太像了。尤其是一些小动作更像,我发现宁教授思考时喜欢推眼镜架,你因为不戴眼镜,思考时喜欢有时就爱揉鼻梁。” 胖头鱼道:“是啊,袋鼠,我基本赞同南希的看法。我说你怎么与生俱来的喜欢医学,原来是遗传自你老爸。” 本来我并不十分确定宁教授是我父亲,听他俩这么肯定的说,我在心里又多信了几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其实我一直是当他死了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父亲也已经习惯了。 南希咬着嘴唇:“喂,你们说说,宁教授说的那个恐怖实验会是什么样的呀?” 我道:“科学家的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我哪儿能知道?” “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参与那个实验吗?” 我不知道宁教授的实验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实验,我都绝不会把子女当做小白鼠交给他。我觉得不仅仅是我做不到,是大多正常的人类都做不到。 要知道实验是存在着很大的失败概率的,也许你贡献出了子女,你的子女最终只是成为千千千万只小白鼠中的一只,没有任何收获和意义。 想到这里我果断的摇头,回应南希,表示我不愿意。 我突然有种极其古怪的想法,会不是会是宁致远要拿我这个儿子做什么恐怖的实验,我妈不同意,两人才闹了矛盾? 南希说,我也不愿意。人就这一世,管好自己,我没那么伟大,想要献出自己的孩子拯救全人类什么的太离谱。 我经常好奇的想,宁教授的那个疯狂实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婴儿,为什么要持续几十年…… 他的实验跟降头有没有联系…… 他究竟将如何证明自己那个世上一切疾病都是微生物造成的观点…… 我觉得难很难证明。 连我这种水平的医学爱好者都知道微生物广泛存在于空气中,衣物中,任何物体中。 当没有宿主时,病毒可以转化为结晶状态在地底沉睡千年或万年,一有宿主,立马苏醒发威,实在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强悍存在。 所以,病毒细菌就跟阳光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不管活人死人都别想杜绝跟微生物接触。你究竟该怎么证明所有疾病都是微生物造成? 照我理解,我觉得不该找婴儿做实验,而是该去一些长寿之乡,找数百个百岁老人来研究他们为什么身体好,是不是体内完全没病毒细菌才靠谱。 可惜在那场演讲里宁教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实验内容,因为他在说出对实验对象的要求时现场大多数人情绪已经失控了,根本就没人顾得上发问宁教授实验内容究竟是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宁教授的实验是否已经开始了,如果开始了,为什么近年来一直没有相关媒体报道过?为什么他那么知名的医学家,近些年来一直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 每次看宁教授的演讲,我都会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十几年前他就敢异想天开的把癌症和病毒联想在一起,将不登大雅之堂的迷信下蛊降头和医学联系在一起,光这种想象力就足以让人钦佩。 我尊重他的学识,可我鄙薄他的为人,对妻儿不闻不问,没尽到为人夫和为人父的责任。 如果能与他见面,我觉得第一件事就是该狠狠的给他一拳,我觉得再牛逼的人也不能不顾家。 “袋鼠你在发什么呆呢?南希要走啦!”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沉思,完全忘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窗外天都快黑了。 “我得走啦,明早五点四十,飞机场集合,你们早点休息。” “不一起吃个晚饭吗?” “不了,我父母在家等我呢。” 南希走了后我问:“胖头鱼,我们晚饭吃什么?你把我家东西全部都啃完了。” “请你吃去烤全羊!” “别了吧,我们去楼下吃盒饭,十块钱一位,饭菜不限量。” 开盒饭店是小本生意,利润微薄,真要让胖头鱼敞开吃,全部饭菜不够他一个人吃的,那人家店老板得亏死,我一吃饱就硬拖着胖头鱼离开了。 “晚上就睡我家,明天一早出发泰国。” “袋鼠,去泰国你有足够的钱吗?” “没有。”自打我从健房辞职后还没找工作,一直坐吃山空,不是我好吃懒做,是我除了健身行业外一无所长。 胖头鱼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以前送快递,后来干百度外卖,结果抓裤裆的毛病老是改不掉,导致食客不喜欢,刚不久被炒了鱿鱼。现在他的正业是大保健,闲下来就在父亲诊所帮帮忙,或去妈妈的蔬菜摊子上帮帮忙。 旁人或许以为胖头鱼的存在能证明其父医术不高明,因为你若真牛逼,你儿子咋一身都是病? 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实际上胖头鱼反而给他父亲带来不少生意。 因为他父亲经常对患者们解释说,你看我儿子一身是病对吧?他打小就多病,你们都看着他长大的还能不清楚吗?你们想想,要不是有我这个医术通神的老爸,他可能早就夭折啦! 这么说好象一点毛病也没有。 许多相同的事情换个角度看,换个说法说,真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两个身中可怕毒降头的无业游民,接下来能活多久不知道,解降假如要花钱,我们从哪整钱也不知道,还能有比我们俩更惨的吗? 尤其是我,等同于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想着想着就悲从中来,恨不得掩面大哭一场。 我道:“咱们俩赶紧找人借钱吧。” 好在现在微信转帐方便,足不出户不用面对面就可完成借钱这种尴尬的事。 折腾大半宿,求爷爷拜拜奶奶只差没卖屁股似的七拼八凑的才借到了万把块钱。一块人民币差不多能换五泰铢,只要不胡乱大保健不遇仙人跳,估计差不多够了。 第二天出发前,我将一盒三唑仑片偷偷的塞进了口袋里,这是安定药物,起安眠作用。 我妈癌症时,我患了轻度的神经衰弱,神经衰弱的最显著症状就是入睡难,老失眠。 我现在差不多康复了,我带这个三唑仑不是自己吃,是准备给胖头鱼吃,我清楚飞机上赠送的午餐实在是不够他塞牙缝的,生怕他饿起来能将飞机都啃食掉。就算他不啃飞机也不能再让他吃了,怕他肠胃都得给撑坏。 到了机场和南希会合,南希今天不是导游身份,不用大包小包提许多工作用品,一个双带背包,轻装上阵。 “话说你那降头师朋友靠谱吗?”上飞机后我就问南希,然后乘胖头鱼不注意,将安眠药混入空姐赠送的饮料中。 “绝对靠谱!以前他暗恋我,我死活不同意,纠缠了几年。后来他听说泰国的爱情降头灵验,便去拜师学降头了,两三年了,估计应该学业有成了吧。” “你是说,他是为你才去学的降头?目的就是对你下爱情降?”我有点惊讶,还真有这么奇葩的人? “可不是嘛!”南希一脸傲娇的样子。 女人很奇怪,追她的男人,她可以不喜欢可以烦,但还是会不时的拿出来当炫耀的资本。 “你不怕?” “我怕啊,所以我小心保管我的东西,且以前故意说了个假生辰八字给他。” 我旁边的胖头鱼眼神越来越呆滞迷离,不一会,头一歪睡着了。 “哦!”我原本也想小睡一下,南希坐我后面,我老是回头说话也累。没曾想到南希絮絮叨叨的又问:“子豪,你条件蛮好,怎么到今天还没谈过恋爱啊?” 我心说,我穷的叮当响,条件哪儿好了?我道:“谁说我没谈过恋爱?” “可昨天胖头鱼不是说你是那什么……” “说我是什么?” “就是没有性经验那种……” “你思想咋这么污啊,难道谈恋爱就一定要那个吗?没错,我是处男,但我有过初恋!” “哦哦哦!” “你那降头师朋友来机场接我们吗?一下机你就得办签证什么的,我怕我和胖头鱼迎面碰上他都认不出来他,让人家大法师在机场干等可不好。” “他会举个小白旗,导游接团那样。再说了他很好认,因为他帅的不得了,绰号玉面郎君,据他说现在人家都叫他泰国吴彦祖呢!就算你认不出来他也没关系,我跟他说了胖头鱼的外貌特征。胖头鱼现在多好认啊,是不是?” 我以为降头师都像我碰到的那个白衣怪人一样邋里邋遢怪里怪气的,没曾想到还有像吴彦祖那么赏心悦目的降头师,虽不是基友,心里倒也有几分期待。 “对了,昨天看完光盘都忘记问你了,这下你知道我要找的宁致远跟我们中降头没有什么联系了吧?” “应该是没有,白衣降头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你们下降头,这事可真蹊跷,我想不通。” 我反复回想着那夜,回想着胖头鱼叙述的一切经过和细节,我找不到那个白衣怪人对我们下降的理由,无怨无仇,到底是为什么呢? 开始以为降头师误会我俩是情侣下了爱情降,后来又猜测是树木致幻,事情的发展证明这些猜测都错了。 第十七章 吊丝降头师 下机到达曼谷机场后,南希随导游一起去办落地签,胖头鱼还没醒,我便扛起他往候机厅走。一边走一边在人潮拥挤的机场东张西望,寻找那个帅如吴彦祖的降头师。 扫视半天,别说什么泰国吴彦祖了,连比胖头鱼帅的人都没找着。 在人潮中挤了半天后,我突然看到一个举着小白旗的大麻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身上的胖头鱼。 那人的脸就像风干了的桔子皮般皱皱巴巴的,桔子皮上还有星罗棋布般的黑点,也就是说这人长了一脸的大麻子。 大麻子蓬头垛面,瘦如霜打的丝瓜,一身土灰色的衣服,就像把农民用的尿素袋子剪了个大洞直接套身上那样,足上踏着一双夹板拖。 半敞开的衣襟显示出他有纹身,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纹虎纹龙纹关公甚至纹鸡鸡的我都见过,纹猫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心说你这幅尊容,接人真不用举旗子,你那一脸的大麻子会使得你在任何地方都是那么的众星捧月鲜明出众。 就像我刚才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是小白旗的作用,而是那一颗颗跳动着的大麻子。 那大麻子举着小旗子竟朝我走了过来,我一手扶正肩上的胖头鱼,一手抓紧行李,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机场和车站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谁知道他是骗子、小偷还是抢劫犯。 大麻子盯着我肩上的胖头鱼开口道:“请问你们是和南希小姐一块来的吗?南希在哪呢?” 如果说那给我们下降的白衣人嗓子是被魔鬼吻过,这个家伙的嗓子应该是被嘴里有近百种致命细菌的科莫多巨蜥舔过一口,发出的声音简直比铁铲刮破锅还难听。 “她去办签证了,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来接你们的啊,怎么南希没告诉你们吗?” “你……敢问……敢问……您绰号是否叫玉……玉……玉面郎君?”面对这幅尊容我是真说不出那四个字,我怕他以为我在反讽,拐着弯骂人。 “没错,正是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差点短路,尼玛,这是什么玉面郎君?这是什么泰国吴彦祖?这是麻面郎君吧?这是泰国吴孟达吧?这南希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这时南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不是说在泰国没朋友吗,怎么和这位先生认识吗?走吧,别让人家玉面郎君等急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麻面郎君顿时挤上前去,作出亲热的要揽南希肩头的模样:“南希!是我啊!” 这时玉面郎君的声音像科莫多巨蜥舔了一口蜜糖再吻他嗓子那般温柔甜蜜。 “你是?”南希吓的直往后退。 “我是你的郎君啊!” 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差点把胖头鱼摔落在地。 “什么?你是玉面郎君?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有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南希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我练一种高深的降头术失败了,毒素堆积到脸上就变成了这样,声音也变了。现在你别叫我玉面郎君了,泰国朋友都叫我大麻子了。”麻面郎君抚脸叹息,如美人迟暮般落寞。 “哎,可惜你的如玉容颜了。”南希叹道。 南希小声的跟呆若木鸡的我解释道:“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姓郎名君,你不要误会。” 我不知大麻子以前究竟是如何的丰神俊朗,没有惋惜感,但也假意陪着长吁短叹感慨了一番。 “麻烦你看看他们俩的眼睛,是中了什么降头。” “不!”大麻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怎么了?” “财不可外露,神技更不可外露,我这样的高人若在这里露出本事,会惹来很多人求助的。我并不是什么人都帮的,我看不中你,你搬个金山银山我也不想帮。” “那咱们去找个饭店包厢,再谈?”南希道。 “哎,本来我该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吃海鲜大餐的,可这些日子老是有信徒请我吃海鲜,吃的我闻到那味都要吐。哎,天天吃那玩意,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饿了,饿死我了!吃海鲜好,我喜欢吃海鲜!”胖头鱼醒了,从我肩上球一样滚落在地。 南希抢着道:“哎,玉面郎……” “你就入乡随俗,叫我大麻子。” “哎,大麻子,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客随主便,就吃点小吃芒果糯米饭,泰式炒粉之类的就好了。你都变成这样,我们哪儿有心情吃什么海鲜!” 大麻子面露遗憾之色:“天天山珍海味的,我这肠胃真受不了。索性今日就陪你们吃点粗茶淡饭街头小吃吧。” 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胖头鱼突然弯腰哇哇大吐起来,他吐的不是食物残渣,他吐出来的食物近乎完整,说明这些食物都是囫囵吞枣来不及消化。 我觉得他吐出来的那三只烤全羊擦干净可以直接装盘继续卖。 我不知道胖头鱼呕吐是晕飞机还是三唑仑的副作用,我记得三唑仑的副作用中确实是有恶心呕吐这一症状。 机场所有人都捂鼻看着我们四个人,我们实在是尴尬的不得了。 说来也奇怪,胖头鱼吐了那么多东西出来,肚子仍是怀了三胞胎一般巨大,圆滚滚的,他身上的降头也忒诡异了。 大麻子大概是胃口浅,见不得人呕吐,竟也哇的一声弯腰大吐特吐起来了。 公众场合二人接连呕吐已经够尴尬的了,然而更尴尬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我们发现大麻子吐在地上的食物竟然不是海鲜!好像是方便面!弯弯曲曲的方便面! 我怕我中降头花了眼,再定晴一看,还真是方便面。 难道泰国有种海鲜长的就跟方便面似的? 最接近方便面外形的海鲜我能想起的大概也就是胖乎乎的海参和猪大肠似的海肠。 我脸皮向来薄,面对地上的呕吐物,想起大麻子刚才天天吃海鲜的豪言壮语,我尴尬的脖子都快红了,根本就不好意思看大麻子是什么表情。偷瞟一眼南希,她的表情也是复杂到难以形容。 我想南希应该比我尴尬,因为这是她大力引荐的降头师朋友。 我和南希情商再低也明白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没看见地上的方便面。 可胖头鱼没听见大麻子刚才说的天天吃海鲜,他竟开口道:“兄弟,你得加强营养啊,吃这么多方便面哪是个事,再穷也不能苦了肠胃啊,你瞅瞅我吐的东西是什么!” 吐的东西都能拿出来炫耀,我也真是服了他。 这话一说出来,我和南希都恨不得替大麻子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曾想到我们这么尴尬,大麻子他可一点也不尴尬,扯着嗓门喊:“谁说我天天吃方便面?你扯什么淡?我是喜欢拿海鲜煮方便面吃,怎么方便面吐出来了,海鲜不吐?我得再吐,不吐你们还以为我在吹牛逼呢!” 说罢,他伸出中指使劲扣着喉咙,扣的都翻白眼了,涎水拖多长。 我不知道他是把康师傅海鲜方便面当海鲜吃了,还是真习惯吃海鲜就方便面,反正我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假若他再吐,吐出来的东西是海鲜还好,万一再吐出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吊丝专属食物呢?那真尴尬的无法收场了。 毕竟是有事求人,搞的别人下不了台心情不好,我们的事估计也难办。于是我使劲拨出大麻子扣喉咙的手:“哎,兄弟,我们相信你,不要再吐了,机场清理人员过会得拿刀砍我们了。” 大麻子一脸的不情愿,非要再吐,硬是跟我扳手腕跳探戈一样抱一起折腾了半天,就好像扣喉咙眼是件多愉快的事一般。 以往我觉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万万没想到的是呕吐物还能证明人的真正身份。 我怀疑这大麻子可能是个穷困潦倒的吊丝型降头师,那就不能让人家破费请我们吃饭了。于是我道:“吃饭去吧,我们请,毕竟我们是来求你办事的,你看南希面子不收解降钱,但便饭总得吃吧。” “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到了泰国还请我吃饭,你这是在打我大麻子的脸……” 一路又是拉拉扯扯跳探戈似的才说服大麻子这顿饭由我们来请。 找到一个国内大排档那样的小饭店,进了包厢,我就连忙翻开眼皮让大麻子看。 大麻子远远的瞟了一眼,还没等胖头鱼翻眼皮,大麻子就微微闭上了双眼,老僧入定一般。他砸吧砸吧嘴,直吸凉气,脸上大麻子颗颗放光彩,且在跳动,跳的像要飞出脸之外一样。 看他表情我心里一格登。 大麻子啧啧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降头呢,主要可分为四种,一是生降,二是死降,死降又称药降,三是飞降,四是灵降。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啊,生降呢,是降头师操纵虫蛇鼠兽等各种毒虫活物潜伏跟踪被下降者,合适机会会跳出来咬死中降者。死降呢,就是药降,类似我国苗族的下蛊。它根据发作时间可分为日降,月降,年降,顾名思义,不需我多解释什么了吧?飞降呢,是降头师只需目标身上的一些私人物品或生辰八字,即可施法,千里之外都可夺人性命。灵降呢,是最高深的降了,是驱鬼术,比如放古曼童干被下降者,放飞头降之类。区区不才,现在已经修练到了灵降境界,世间万鬼皆为我大麻子所用。” 第十八章 充气娃娃 虽然大麻子说的东西跟我们中的降头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有许多专业术语,听起来挺牛叉的,所以我们不敢打断,聚精会神的听。 大麻子搓了搓脸上的麻子又道:“降头呢,无论怎么分类,作用其实一般就两种,一种是利用降头术来化解双方的恩怨或增进彼此的感情,情降之类就是指这些啦;另一种呢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受伤或死亡,这类害人的降头就多达数百种了,我就不一一给大家介绍了。” “常有爱国的朋友喜欢拿国内的茅山术和降头术来比,非得争个谁高谁低。其实这就像拿日本加藤鹰的金手指和少林的大力金刚指来比,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怎能比出个结果?因为茅山术针对的是鬼,是降妖伏魔之术,对正常人一点用也没有。而降头,几乎完全就是针对人的邪术。” 敢情大麻子是来科普降头知识了?可怎么还没说到我所中的降头上面来,我和胖头鱼对视一眼,表情都是急躁的不得了。可大麻子师父讲的眉飞色舞的,我们实在不便打断。 大麻子把手指放脚丫子里来回搓搓,再塞进嘴里扣扣牙花子,竟拽出了几条方便面来,估计是刚才没吐干净的。 我倒没觉得大麻子的动作有什么不妥,我觉得降头师好象就该这样。 严格来说,现实中我曾见过的降头师只有1个,就是那个白衣怪人,虽没大麻子那么邋遢,可外形也是有些放荡不羁的感觉。我心里其他关于降头师的印象大多是来自电视电影里,一般也是跟印度阿三那样,有些胡子拉碴脏兮兮的感觉。 这2种印象混合在一起就是降头师给我的感觉大多都是艺术家似的不修边幅,随随便便,不拘小节。 我觉得大麻子的动作粗犷洒脱别具一格,与降头师形象是非常吻合的。 大麻子又道:“至于你们二位所中的降呢……” 我和胖头鱼竖起耳朵作洗耳恭听状。 “至于你们二位所中的降呢,咦,东西来了,我们先吃东西,这糯米饭看起来相当的不错啊!不要客气,各位尽管享用。海鲜那玩意不好,吃多闹肚子!”大麻子长手罗汉一样伸长双手,赶紧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食物,分发给我们。 我注意到他的几根扣脚手指都插到了食物里面,我一阵反胃,可也不敢露出嫌弃的表情。 小饭店空间拥挤,胖头鱼坐在墙角,大肚子抵着桌子,辛苦的不得了,表情从不耐烦转成满脸怒容,我对他使个眼色,叫他忍着点。 我心说求人办事,哪儿有这么顺畅的,你要是去求医生,求当官的,受到的冷眼冷落更多。 可胖头鱼还是按捺不住从板凳上霍然起身:“你他妈唧唧歪歪的说完没有?我们俩到底中的是什么降头?” 大麻子将一根手指放在眼前,轻轻的摇摇,一脸的高深莫测。 接下来无论我们说什么,大麻子都是一言不发,闷头闷脑的吃饭,那狼吞虎咽的饿死鬼模样,就像跟胖头鱼中了一样的降头似的。 终于,大麻子吃完了,先搓搓脚丫子,再扣扣牙花子,注意,从头到尾他用的都是同一根手指,他很喜欢用中指。 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也不请胖头鱼和我抽,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缓缓道:“我吃饭时从来不说话,这是我的规距,你们要习惯。” 我注意到他抽的烟是国内卖六块五或七块的红双喜,很低调。 我赔着笑脸道:“那么,大师我们中的到底是什么降?您可以帮我们解了吗?” “我从来不在外面做法,这是我的规距,你们要习惯。” “那好吧,先不做法,那我们究竟中的是什么降头?” “不到做法的时候,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他中了什么降头,这也是我的规距,你们要习惯。” 我心说这南希介绍的是什么人啊,刚才机场还挺随和,现在说到降头架子倒挺大,一点面子也不给南希,大麻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暗恋她啊。 我看了眼旁边南希,她冲我摊开双手,歪歪脖子,表示很无奈。随后小声跟我嘀咕:“我也不知道昔日玉树临风干净利落的玉面郎君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怪里怪气的模样,是岁月改变了他还是降头呢?” 我哪儿能知道,我又不知道大麻子以前是什么样,我现在还真有点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起降头,他就高深莫测一脸装逼相,不说降头时,就像个浮夸的吊丝小混混。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死马当活马医。 胖头鱼有些鄙夷的看着大麻子:“你能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为什么老是要先扣脚再扣牙,这顺序就不能颠倒下吗?先扣牙再扣脚,总要卫生些吧?” 大麻子眼一横:“那你为什么老是要抓裤档?” “我抓完裤档又没扣牙,比你卫生好吗?” “我问你为什么老是要抓裤档?” “习惯!” “那我也是习惯啊!” 我打断他们无谓的争执:“那请问我们该去哪里做法?” “做法得有法器,解降也需材料,去我家吧。” 我们几个人出了门,叫了两部嘟嘟车,本以为很快就到,没曾想到路途遥远的就好像要从泰国开回中国似的。 一路颠簸,到大麻子家里时,天已经快黑了。 大麻子租住的房子应该是跟农村差不多的郊区。 付车费时,我又和大麻子又跳了段探戈,跳到后来是南希看不下去在旁付的车费。 大麻子什么事都要抢着付钱,抢的过程跟疯狗似的比谁都要狠,但奇怪的是结果却总是他以失败而告终。 下了车,又足足步行了十分钟才算到大麻子家,大麻子不直接叫嘟嘟车开到家,是明白路窄到嘟嘟车都开不进去。 我以为国内单身吊丝的房间跟抽象画似的乱,跟榴莲似的味道难闻,已经是极限了,不曾想到降头师的居所更是杂乱无章臭气熏天。 大麻子家客厅很牛逼,集厕所、卧室、阳台、厨房所有功能为一体,简单来说就是一居室。各功能区之间连个隔离的布帘都不拉,我们一进门入眼的就是个脏兮兮的马桶。 大麻子要不说这是他的家,我以为这是收废品的仓库或者猪圈。 “坐,大家请坐!”大麻子一屁股坐在一个翻过来的锈迹斑斑的铁脸盆上面,热情的招呼我们。 “请问我们坐在哪里?”我四处张望半天,实在是没找到板凳,别说三条板凳了,一条也没有。就算坐马桶上,也只能坐一个人啊。 “那儿不有个大洗脚盆吗,反扣过来坐三个人绝对没问题。”大麻子一边扣牙花,一边触电一样不停的抖着腿。 我发现他家的里铁盆塑料盆,瓶瓶罐罐之类东西特别多。 我和胖头鱼的脸色禁不住的越来越难看,尽管是求人办事,可也不能受如此轻视。 冰雪聪明的南希大概是看出来我们不高兴了,没话找话的道:“我说降头师真不一样,家里竟然连蚊子都不敢进来。” “嘿,你别说还真是。”胖头鱼摸了摸身上,表示赞成。 “哼哼,可不是吗?我屋周围几里之内都不敢有蚊子生存!”大麻子一脸的傲娇。 我没权利回答,因为我失去了痛觉神经,一万个蚊子咬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房子又小又不通风,太过闷热,便脱了上衣。 上衣一脱,只见他们三个人的嘴全部大张成o字形,呆若木鸡的看着我。 我明白我身材很好,去哪里脱衣服都会引来关注,可他们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太过于浮夸了呢? 我正得意呢,南希指着我身体,努努嘴。 我低头一看,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犯了密集性事物恐惧症,肉麻的要命。 我现在的身体就像个红豆棒棒冰,一身的红包。再一细看,还附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片蚊虫,因为我全身都没有感觉,自然不能像常人那样知痛痒便驱赶,蚊虫们便机灵的全部聚集到我身上来。 难怪他们说没蚊子,原来我成了人肉灭蚊灯了。 我看看身上的蚊子,再看一眼大麻子,想起他刚吹的牛,本以为他会尴尬,结果他在那泰然自若的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抖。 我怀疑这个人的字典里没有尴尬和脸红这两个词组。 假如有百万只蚊子附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吸血,这个人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并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还好我身上的蚊子不足百万只,但几千只肯定是有了。 真没想到我身中的降头其实比吃不饱的胖头鱼要危险多了! 回过神来,我跟疯了一样胡乱狂拍着自己的全身,打了几下嫌巴掌攻击面太小,便睡到地上滚来滚去,想碾死身上所有蚊子。 当我从地上爬起来时,发现身上除了很多血迹外还有一身花花绿绿的污垢,地图一样,大麻子家实在是脏的难以想象。 我一向有点轻度的洁癖,便疯了一样四处找水准备洗下身体,看到一张破布底下露出一点白色的椭圆形的东西,我以为是什么可以装水的容器,便抽了出来。 一抽出来,我傻了眼,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 那是一个制作极其简陋的假人玩偶,软绵绵的,汽球一样,穿着裙子,还披着杂草一样的乱发。 最关键的是这个玩具人身上还扎着密密麻麻的针。 充气娃娃吗?看着有点像,可我又不敢十分肯定,毕竟这是降头师的家,怎么会有这种寂寞吊丝才有的玩具。 第十九章 第一邪降 “充气娃娃!”胖头鱼像见着久别重逢的亲戚那样兴奋的大叫,我这才敢肯定原来真的是个充气娃娃。 降头师房间里是可能是会有一些草人,小玩偶人什么的,是做法时需要的,但大麻子怎么能如此异想天开使用充气娃娃来做法呢?真的可行吗? 我记得有部说降头的电影,草人经过做法并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那草人就成了被下降者的替身。当降头师将玻璃塞入到草人的体内时,被下降者就会万箭穿心般的剧疼,若解剖他身体,胃里面可能全是玻璃,这种叫做玻璃降。 理论上可以往草人体内塞任何物件,而被下降者就会有各种不同的痛苦症状,降头的阴狠,可见一般。 我好奇的又多看了充气娃娃几眼,心想这个充气娃娃是哪个中降倒霉蛋的替身。 娃娃身上还贴着一张淡黄色的小纸片,上面画着蝌蚪一样弯弯曲曲的符号,旁边好象还有几个中文字。 于是我弯腰看了看,瞬间,我全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忘记了流淌! 再过片刻,全身血液像农民揭竿起义一般不听使唤的全部往脑袋里面冲! 我若是高血压,那一瞬间的惊愕绝对能把我整成植物人! 黄纸上竟赫然写着三个中文字,任子豪! 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第一次见大麻子,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对我下降头的竟是大麻子不成? 我拾起充气娃娃并将它狠狠的砸到大麻子脸上,我怒指着大麻子:“老子看南希面子,给你一分钟时间!你他妈给老子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私事,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谁规定降头师不能用充气娃娃了?你凭什么干涉的我私生活?这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我不啰嗦,直接进入倒计时:“59秒,58秒,57秒……” “我堂堂一个降头师,怕你这样的莽夫?有肌肉就了不起?在我们降头师看来这些肌肉不堪一击!” “48秒,47秒……” 我有把握我的王八拳一招就足以将这个瘦条丝瓜打晕过去! 王八拳在文里已出现两次了,有必要和大家解释一下我这套古拳法的来龙去脉。 根据百度百科的解释,王八拳并无章法,老少咸宜,是人类与生俱来就会的一种拳法。王八拳无处不在,只要有人打架的地方就肯定有王八拳,其中有些动物比如猫咪和袋鼠也会这种拳法。 关于王八拳的由来还有一种解释是常在幼儿园内出现,打拳的小朋友双眼紧闭,两条胳膊以肩为圆心,向前胡乱抡着圆圈,看着就象乌龟爬坡爬不上去四脚乱蹬那种样子。小朋友的王八拳一般不以击中目标为目的,而是以这种乱抡的气势来威吓震慑对方。如果打拳者在使用这种拳法的时候拌以凄厉的哭叫,会有更意想不到的功效。 根据金庸武学,最高境界的武功即是无招胜有招,我的王八拳,可以说是一招鲜吃遍天。且绝不是幼儿园小朋友那般仅是起威吓效果,我这是实打实拳拳到肉的正宗王八拳。 当倒计时到8秒时,我蓄气已半天,能量槽满格,王八拳已经饥渴难耐。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南希神情尴尬满脸通红的走到我和大麻子中间:“子豪,这事得怨我。” 我从来不打女人,也不想误伤女人,于是连忙收回霸道之极的王八拳,满屋暴戾的王八之气也瞬间消散:“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出来,我跟你讲。” 我一头雾水的跟南希走了出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希不停的捋着头发:“哎呀,这事可怎么说啊,大麻子怎么能这样……” 我习惯了她的磨叽,她是区区一个比基尼都能说七八遍的女人,于是我耐心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告诉你大麻子一直暗恋我吗?昨天我打电话求他给你们解降,他倒是爽快的答应了,但是提了个条件,要我的生辰八字。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想对我下爱情降呗。我怎么可能给他?我只好骗他,说我有男朋友了,让他死心。他非得问我男友叫什么名字,我脑门一热,来不及编个假名字,就把你名字告诉他了,但没告诉他你的生辰八字。没想到他这人这么卑鄙,立马就在家做法阴你了,不过你不用怕,没生辰八字他害不了你。他整那充气娃娃最多只能是图个心理安慰。” 我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你随便编个假名字,你也可以说赵无疾啊。” 赵无疾正是胖头鱼的大名。 “对了,你就别告诉他你叫任子豪了,他只知道你的绰号袋鼠,我怕他知道你是任子豪就不给你解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不解降我的血就要被泰国的蚊虫吸光了,万一不走运,过河又碰到几条蚂蟥,那它们钻到我五脏六腑里我都不知道。 必须得忍辱负重先解降再说! 于是,我强扮笑颜,返回屋里,跟大麻子道歉:“对不起,开始我以为降头师都是不近女色比较清高的,阁下如此清新脱俗,我一时接受不了。” 好在大麻子刚才似乎并不知道我愤怒什么,以为我真的只是愤怒他玩充气娃娃这个不良嗜好。 “哼!”大麻子双臂抱胸,转脸不看我们。 “郎君啊,要不你给他们解降吧?他们难受着呢。”南希好言好语的劝道。 “我最近练飞头降,元气大伤,需要休息一下,等我什么时候醒再说吧。”说罢,大麻子便双腿夹起,并将腿提到胸口位置,像条毛毛虫似的缩成了一团,瞬间便在那只脸盆上打起呼来。 一个洗脸盆能有多大?这手睡觉功夫比小龙女睡绳子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非常无语的感觉。 “袋鼠,你怎么看?”胖头鱼问我。 “解降是做法,做法都伤元气。可能是需要休息好,我没意见,来都来了,不在乎多等一晚。” “那睡吧。”胖头鱼大概是安眠药劲还在发挥作用,地上随意一躺也睡着了。 “南希,你也睡吧,我不敢睡,我怕蚊子叮死我,我就在这等你们醒。” “请问我睡哪?” 我四处张望一下,这间屋子没有一张叫做床的东西,也没有一组叫做沙发的东西,有的就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一些瓶瓶罐罐,以及乱七八糟的挂在半空中的裤衩。 “我有办法!”我去什么地方,行李里有两件东西肯定不会少,一个是瑜珈垫,一个是哑铃。 当然我不是做瑜珈,我只是在那垫子上做一些仰卧飞鸟,卧推等哑铃动作。 我将瑜珈垫给南希在地上铺好,她也不像有的娇滴滴的姑娘那样嫌弃,直接就躺下了。 我想大多导游也是风餐露宿惯了,困时靠景区厕所门上都能睡着,没那多么穷讲究。 舟车劳顿一天,南希很快也睡着了,屋里鼾声此起彼伏,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洗脚盆上发呆。 我眼皮直打架,但看着半空中嗡嗡盘旋的蚊虫,却怎么也不敢睡,双手不停的机械的在身上赶蚊子。 我真怕我这一睡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人可以死,但绝不能被蚊子叮死这么莫名其妙和没有价值。 我一边打蚊子一边骂狗日的大麻子家蚊子数量胜过我家万倍都不止。 泰国的夜似乎比国内的夜还要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煎熬。 大麻子家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就像山顶洞人一样原始,他们睡着了不觉得热,我因为打蚊子动来动去,感觉浑身燥热,但跑去把门和窗子通通都打开。 我数了下,一共打了三百六十八个半蚊子,还有个蚊子打掉了半边翅膀,坚强的跌跌撞撞的逃逸了。 我靠墙坐在那,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晃来晃去,一会儿差点入睡一会儿又猛的惊醒。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只见脸盆上的大麻子晃来晃去的像要醒了一般。他挣扎了一会,猛的展开蜷缩着的身材,双手撑脸盆,杂技一样瞬间变成站在脸盆上,他突然吼了一嗓子:“起床啦,解降啦!” 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降头师的作息时间可谓相当的不规范。 南希和胖头鱼从睡梦中一脸懵逼的惊醒,我心说好在我没睡,要不然这破锣嗓子半夜里真能把人魂都给吓掉。 “你们俩过来,把眼睛给我瞧瞧。”大麻子盘腿端坐在脸盆上,就像一尊佛坐在莲花宝座上受千万百姓香火朝拜那么自然。 “袋鼠你中了一个降头,很好!问题不大!咦,我们再来看看胖头鱼,你过来,快点!咦,胖头鱼,你这是怎么回事?”大麻子从脸盆上滚落了下来。 只见大麻子连声惊叫,双手伏地,用屁股直往后退,脸上汗水就跟瀑布似的飞泻直下。 胖头鱼虽然有那么多慢性病,可没得绝症,并不是视死如归了无生趣的人,看大麻子那夸张表现直吓的面如土色站立不稳:“大麻子,我怎么了?” 第二十章 价值连城的降头 大麻子抚着胸口结结巴巴的道:“有一个……有一个法术极为高深的降头师,对你……对你至少下了……下了几十种降头!生降、药降,飞降,灵降,通通都有!至少有二十种降头可以在半个月之内要你的命!” 这么说的话,胖头鱼可以立马掏笔写遗嘱分配家产了,他没几天日子了。 一条黑线是一个降头,许多黑线是许多个降头,当初南希问我,我就是这么回答的,没想到还瞎蒙对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只中了一个降头,他却中了这么多?”我也吓坏了。 一个降头都把我们折磨成了这样,几十个降头,那胖头鱼的下场可能比五马分尸,车裂凌迟还要惨。 大麻子坐地上愣了半天,想了想后又站了起来,再次去看了看胖头鱼的眼睛,嘴里咕哝着:“这怎么可能,没有道理呀。” 大麻子又爬回脸盆上盘腿坐下收起嬉皮笑脸以少有的严肃表情正色道:“你们二人是南希小姐介绍过来的,我看南希面子,本来压根也不想问你们做了些什么坏事。年轻人嘛,我猜想也无非是犯了拈花惹草欺骗小姑娘感情之类的错误才被人落了降。” 说罢大麻子提高音量话锋一转:“可现在我不问不行了。胖头鱼,你是不是杀人全家了?你若不是犯下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哪个黑衣降头师会对你下如此重手?” 大麻子这样的话南希也反复说过,我们都明白不会有降头师无缘无故对你下降头。开始我只是猜测胖头鱼眼中那么多条线是代表中了很多个降头,大麻子说了后我才知道我的猜测竟是对的。既然对胖头鱼下了这么多降头,的确可以理解为有着血海深仇了。 心念及此,细思恐极,那么我们旁边站着的这个大头小身的人,到底是不是杀人全家了?难道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和南希都是不约而同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胖头鱼保持了点距离。 胖头鱼看着我和南希的动作,呆了半天,嘴巴扁了扁,拖着哭腔道:“南希不信我,我一点也不气。袋鼠,你我认识几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杀鸡都没杀过,我会杀人全家吗?我有那个本事吗?” 的确刚才我对胖头鱼的信任感产生动摇,芭堤雅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胖头鱼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 我沉着脸对胖头鱼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依然当你是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但是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那个降头师对你下这么多降头?毫无道理!你到底做了什么?” 胖头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那一夜的事情我绝无隐瞒,全部都对你说了!” 南希在旁和大麻子小声嘀咕着,我猜她应该是将我们那夜的遭遇转述给他听。 我拍拍脑袋,冷静了一下,依我对胖头鱼的了解,就算他有杀人全家的打算,也没有那个能力。毕竟他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式人物,所以杀人全家肯定是不成立的。 其实我是高度怀疑那夜他是不是奸淫了降头师的妻女,那晚他没在红灯区发泄完兽欲,大头小头都是火,极有可能一时糊涂铸下大错。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杀人。那一夜,你有没有奸人妻女?对我说实话,好么!”这话我是贴他耳边小声问的。 胖头鱼大叫起来:“那个草屋附近连只母鸡母猪都没有,哪儿来的女人让我奸?我发誓我要是说一个字的谎,我一辈子不举!” 我了解胖头鱼这样好色如命的人宁肯去死,也不愿一辈子不举,这样的誓可谓相当相当的有诚意和有分量了。 我紧紧盯着胖头鱼,他的眼神向来柔弱无攻击力,但此刻却是少有的坚定有力。 他那坚定的眼神毫无畏惧的与我对视,与大麻子、南希,与任何一个对他有所怀疑的人对视。 四对眼睛反复循环对视交流三分钟后,我选择相信胖头鱼。 我看了眼南希,她微微点头,表示也愿意相信胖头鱼。 大麻子再度从坐变成站在脸盆上,如同教授演讲般大叫:“你俩不懂降头才相信他。我要是相信胖头鱼,我脑子就被雷打了差不多,或者说那个下降的降头师脑子被雷打了。” “哪个降头师无怨无仇会对你下这么多降头?荒谬绝伦!在我看来,这种事比一个瘸子跑步胜了博尔特还不可思议!” “大麻子你不用这么激动,你说说看你怀疑的理由。” “常有人说玩单反穷一生,玩潜水穷一生,玩户外穷一生之类,玩跑车玩名表穷一生,说这些都是不懂降头的。我现在告诉你,真正穷一生的烧钱爱好是什么?是玩降头!你问问南希我以前是什么样。”大麻子表情立刻转变成那种行将就木的老人躺床上回忆一生的模样。 南希陪着他追溯往事:“大麻子以前是富二代,现在搞成这样,我还以为他是像苦行僧一样故意吃苦磨练自己。难道竟然不是?” “不,不是,我现在是真穷。搞这个降头,我已经花了五百万了,是美刀!不是泰铢!” 我们三个先是一惊,随后撇撇嘴不以为然,因为我们都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浮夸爱吹牛。 大麻子自然能看出我们的怀疑“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说完你们就懂玩降头有多烧钱了。” 他拍拍胸口的猫咪纹身:“我这儿原本纹的是只吊睛白额斑澜猛虎,花了好几万,现在瘦的成了只猫咪。来泰国时我130斤,不弱于袋鼠的身材,现在我这么大个,91斤,多一两肉都没有!” 我说怎么有男人纹猫咪干什么呢,我操。 大麻子继续道:“现在国内很多普通的中药材都很稀缺难找,大多是人工种植的,对不对?就算是人工种植的,价格也不菲。而降头的原材料,我告诉你,只会比中药稀缺一百倍,一万倍!花钱都买不来!拿命都未必换得来!” 大麻子随口说了几个降头材料,果然都是些神神叨叨闻所未闻的东西,比如什么吉丁虫、涡虫、无风独摇草、定风赤箭草、阴阳降头草、尸虫、赫摩里奥普蕾斯毛毛虫、玳瑁…… 以上是动植物的稀缺,更稀缺的是以下这些: 例如某种降头材料需要难产而死的孕妇尸油。过去难产死亡的孕妇数目很多,那是因为医疗落后原因,没有剖腹产,不懂杀菌消炎。 而现在医学发达了,真顺产不下来剖腹不就得了,哪儿会有生命危险?难产而死的孕妇实在是凤毛麟角。 眼看着人家孕妇难产了,在旁眼巴巴等着搜集降头材料的降头师恨不得人家马上死立刻死,可刚欣喜若狂一会,医生和家人肯定就要建议剖腹产了。既然剖腹了,那孕妇死亡可能性几乎为零。降头师在旁等的急啊,又不能阻止医生实施剖腹产,咒人家死不行,又不能伸手把人家杀掉。就算人家家人和法律不追穷你杀人,你杀孕妇也没意义,因为这孕妇死因必须是难产死才能作为降头材料。 降头就这么执拗,说是难产死就得是难产死,顺产死的孕妇尸油我都不要。 这还不是要命的,更要命的是这孕妇一定得是49岁,此外,降头师还得在尸体旁念咒四十九日。 49岁啊,在很多国度都是儿孙满堂的年纪了,谁这把年纪还要生孩子?不怕子女和街坊邻居笑话? 大麻子也说不清如果用了48岁难产死的孕妇尸油,那一种降头术会无效,还是会有其他变化。反正大多降头师就是照着祖宗留下的法术那么做,很少会有人想过试着调换原材料,但现在时代这么开放包容了,我猜想也许会出现一些具有创新精神的降头师来修改配方。 还有种降头材料要男人的精华,这本不稀缺,是个男人就有,你就是要一吨旁边的胖头鱼也能立马保质保量的撸出冒着热气的那玩意来给你。 但问题是人家降头师要的是尸体的精华! 死了怎么撸?就是活人在旁帮忙也撸不出来对不对? 可降头师自有门道。人虽死了,可精囊里还存有一些生前的精华,可以开刀取出来。 大麻子在叙述中看南希的表情应该是对此话题相当的反感,所以对这个男人精华话题是一带而过,没有过多解释。 但我从孕妇尸油那事感觉出降头师对原材料的严苟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刁钻挑剔的厨师,肯定不会是任何一个尸体的精液都能用,其中自然还有什么年龄生肖死因之类限制。 在任何国度都是死者为大,没有哪家死了人尸体会让你降头师乱动乱用更不可能让你开膛破肚取什么精液,所以要想得到这些稀缺的材料只有一个办法——跟盗墓贼一样冒着风险去偷。 过去战乱,人不值钱,尸体到处都是,而现在世界和平,尸体要么火化,要么入土为安,你说去哪里找这些神神叨叨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麻子仅仅简单说了以上几个降头材料,我们顿时就明白了降头原材料珍贵到了何种地步,说是价值连城一点也不为过。有些材料需要重金购买,有些则是需要冒着犯罪或者生命危险才能得到。 第二十一章 再度中降 大麻子说完,我们直听的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来神。 你以为你玩跑车烧钱,玩网红烧钱,其实是井底之蛙!到了玩降头的大麻子这儿,统统靠边站! 人家堂堂一个富二代硬是玩降头玩成了纯吊丝,这种精神让我说什么好? 大麻子最后总结道:“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降头原材料如此稀缺珍贵,你说究竟会有哪个降头师脑子被雷打傻了,在区区一个胖头鱼身上下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珍贵降头?他不是绝色美女吧?也不是潘安那样的帅哥吧?这穷酸模样也不会有个隐藏身份是阿联酋哪个酋长的私生子吧?那么,你说除了报仇,还有什么理由导致别人对他下降头?一个降头就足够整死他了,下这么多干什么?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胖头鱼做了灭绝人性伤天害理的事,人家降头师怕一个降头他死的太舒服了,就丧心病狂的对他下了几十个降头来报仇雪恨!” 如果真如南希所说,郎君是对她痴心一片苦求无果才死马当活马医前往泰国学情降的话,那玉面郎君变成今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估计她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是滋味。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竟把玉郎变吊丝。 “其实我只可惜了这些价值连城的降头,太浪费了!真的!”大麻子竟露出惋惜的神态,就好象在遗憾这降头咋不是下在他身上。 大麻子又补充一句:“我想起来了,你们说对方还是个白衣降头师?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绝没有白衣降头师会莫名其妙对人下这么多毒降头,除非他不想在降头界混了。白衣降头师存在的使命就是解降,真下降也只会是爱情降!” 胖头鱼瘫坐在墙角,表情绝望到连根指头都懒的动,他似乎已经词穷了,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了,也无法再解释什么了。 可他越这样,我反而越信任他。 因为我太了解胖头鱼这个人了,他要真做了亏心事反而不亏心,会据理力争,打死不承认,越争越有精神,越争气场越强大。小时候他干坏事被发现后,跟他父母就一直是这种套路。 可若当他真的被冤枉时,解释几遍没人信后,他反而会觉得自己是狼来了里面的那小孩子,说再多也是徒劳,于是心灰意冷懒的争辩,一幅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我问:“南希,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我才认识他几天?” 我近乎用吼的方式大声道:“我告诉你,我还是选择相信胖头鱼!” 角落里,胖头鱼眼睛突然变得亮闪闪的,我知道那一定是泪光。在如此绝境下,我还能信任他,这种友情是千金难买的。 我道:“我有2个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一,降头师认错人了。二,胖头鱼身上可能有某种在我们常人看来不值一文,但在降头师看来价值连城的东西,降头师想要得到它,所以对他下这么多毒降头来敲诈勒索。” 面如死灰瘫坐地上的胖头鱼顿时又直起了腰,恢复了几分神采。 第一个想法是用来凑数的,我自己都不信,之所以还要提出来,是让大麻子觉得我是深思熟虑想过多种可能的,不是信口开河。 第一个想法完全不成立是因为胖头鱼这种外形的人绝不会被降头师认错。 胖头鱼不是什么大众脸,他的身材相貌都极为特殊,头大身子小,假如体重90斤,头可能就占了30多斤。 头那么大,五官却也不跟着长大,小的跟被门缝挤了似的。整个人因为多病,面色腊黄,骨瘦如材,又因喜爱大保健,整个人就闹的跟绝症患者似的。还有,他像有软骨病似的站都站不直,永远是佝偻着腰。 我觉得胖头鱼这种骨骼清奇的长相在国内十多亿人口中都不多见,更别说区区几千万人口的泰国了,哪儿会存在认错的可能? 如果说有人花钱请降头师给一些视频网站女主播下降,那认错的可能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因为大多女主播们都是如出一辙的整容脸、化妆脸、蛇精脸。 大麻子和南希都长了眼睛,既不近视也不弱视,同样也明白胖头鱼的长相不是女主播那般长相,纷纷不假思索的反对我第一个想法,认为降头师下错降的概率基本是零。 第二个想法,大麻子大概觉得还有几分道理,终于从“莲花宝座”上走了下来。他像摸骨大师那般把胖头鱼全身摸了一遍,摸的很仔细且温柔。 “并没发现舍利子呀!”大麻子喃喃自语道。 舍利子是高僧圆寂后留下的珍贵物件,泰国是佛教国家,百分之九十的民众信佛,如果胖头鱼真有舍利子,降头师自然万分觊觎。 不过我想六根不净的胖头鱼肯定不会有什么舍利子,鉴于他吃药长大的经历倒是可能会有“药利子”。 我蹲地上把我们俩的行李全部打开,让大麻子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降头师觉得珍贵的。 比如说胖头鱼遗精灌溉数十年如发黄古董硬如板砖也不舍得丢的老内裤,这在普通人看来不仅不值钱还恶心的东西是不是降头师看了反而会垂涎三尺……又比如胖头鱼包里那个被他男人精华浸润了三年多的飞机杯,是不是具有什么至阳威猛的灵气…… 我们俩是两袖清风捉襟见肘的纯吊丝,行李只有几件烂衣服,以及我的哑铃和胖头鱼的飞机杯,基本没有别的了。 我的哑铃和胖头鱼的飞机杯,是我俩居家旅行必备之物,传家宝一样,很少离身。 大麻子看到飞机杯眼睛一亮,把飞机杯放手上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还插了根手指进去转了转。并问了胖头鱼几句专业性很强的问题,什么好不好清洗,会不会侧漏,紧实不紧实,内部加热后温度如何,漏不漏电之类。我并不知道大麻子是出于降头师的角度在研究飞机杯,还是那种英雄所好略同的惺惺相惜感。 南希一脸懵懂的问我:“大麻子为什么对一个手电筒这么感兴趣?还问这些与手电筒属性好像不太搭界的奇怪问题?”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飞机杯外形是有点像手电筒。鉴于这是男人之间的小秘密,也不好多对一个女生解释什么,只是讪讪的笑笑。 探讨完飞机杯大麻子最后又详细询问了胖头鱼的生辰八字,还问了他直系亲属的生辰八字。 做完这一切大麻子终于摇摇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胖头鱼身上都没有任何东西是稀缺的降头材料。除非那个白衣怪人对他的飞机杯感兴趣,那飞机杯看起来是挺不错的,感觉比我的充气娃娃要耐操!” “飞机杯是什么?”南希低声问我。 “那个手电筒的品牌名字叫飞机杯。”我随口胡诌。 “你当我傻呀,电筒怎么能操……?” “你不傻那你问我干什么?” 听完大麻子的话,胖头鱼的神色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我看着胖头鱼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心疼,降头没解平白无故的给人在这污辱,怀疑,你大麻子是警察吗?这算个什么事? 屋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大麻子没说任何话,但这好象比说任何难听的话还要煎熬。 这是沉默的逐客令么? 我受不了了,我强行把软成一团的胖头鱼从地上拖起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走吧,另访高明。” 南希一惊:“袋鼠你这是干什么?” 我心说南希你这问的是什么废话,大麻子摆明了都不相信胖头鱼那还有可能给我们解降吗?你问的我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索性沉默。 “要走一起走啊!”南希也走了过来。 我和胖头鱼感激的看着她,我们三个转身,准备走人。 “慢着!” 等的就是这句慢着。 如果在这儿有活命的机会,我们自然不愿意再去别处碰壁,毕竟大麻子是南希朋友,总比别的陌生降头师好说话些。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脸上狂喜,头却不回。 “在饭店里,我给你和胖头鱼下了降头!” 我猛的转身:“你什么意思?” “我端食物给你们时顺便下了点药降。” “我问你什么意思?” “进屋后,坐了脚盆的人,又中了降。不过没关系,两个其实都是同一个降头,脚盆只是双重保险。” 完了,我们的降不仅没解,还连累南希也中降了,我记得南希也坐了脚盆。 “你他妈的聋了?我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们下降?”我瞬间进入歇斯底里的暴走状态,王八之气布满全屋。 胖头鱼么,表情平淡,还是那句话,虱子多了不痒,他都几十个降头了,哪里在乎再多个一个两个的。 “别急,我先给你们说个故事吧,有一天啊,青蛙在过河,一只蝎子也要过河。蝎子就求青蛙,蛙兄啊蛙兄,你帮帮我,我要过河。青蛙可不傻呀,青蛙说我才不背你过河呢,万一你用毒尾蛰我背咋办?蝎子道,你以为我傻啊,我蛰你背,我岂不是也要淹死,我又不会游泳对不对?善良的青蛙想想确实是这个么理,于是就背着蝎子过河啦。到了河中间时,蝎子伸长尾巴,狠狠的蛰了青蛙一下,结果它们两个全部沉河里淹死啦!” 第二十二章 降头师的天性 降头没解,大麻子却有雅兴在讲故事,可我们实在是没雅兴听,好不容易听完还不太懂这故事的内涵,我问:“请问你说的这个故事表达了什么?” “等我把故事说完。临死前,青蛙问,你为什么蛰我呀,现在我们俩都要挂啦,值得吗,你傻不傻?蝎子遗憾的说,对不起,我也不想呀,可蛰人是我的天性啊,我改不了。” 我如坠五里雾中:“我还是听不懂这跟你对我们下降头有一毛钱关系?” “我是黑衣降头师,明知不能随便对人下降,可还是技痒,控制不了,就跟蝎子蛰青蛙一样,下降是我的天性!” “那对我们下降的白衣怪客也是天性使然喽?” “他肯定不是,他是白衣降头师!不会的!其实就是黑衣降头师也不会瞎下降,还下几十个,神经差不多,降头都是钱啊,谁没事往地上撒钱呢?” “那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要对地上撒钱?” “我不一样啊。我倾家荡产历尽千辛万苦修练降头术,却没有一个客户来找我下降头,我又不能随便在街头找个陌生人下吧?没有对象给我下,我压根就不知我的法力如何。那种寂寞感,痛苦感你们懂吗?现在降头师就跟国内明星一样,有名气的降头师人家都拿着大把钱去求他下降,没名气的像我这样身处闹市都无人问。我得博出点名气才有饭吃,才能把砸在降头上面的本钱捞回来!” 问题是你哪儿是身处闹市啊,说你身在深山老林都谦虚了。 原来是没人找大麻子下降,大麻子是拿我们开刀当小白鼠,成熟的降头师可绝不会胡乱浪费降头。 我又好气又笑:“这就是你对我们下降的理由?” “可不是嘛!”大麻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毫无内疚感。 我的王八拳已经举起来了。 “不过我可以为你们解降呀。”大麻子赶紧见风使舵道。 我收起了王八拳,反正这降头下的我们不痛不痒又没损失,就当为他做一次小白鼠吧:“那解吧。顺便把我那不知道痛的降也给解了。” “我下的降头现在还解不了!” “你他妈是不是在耍老子!”我虎躯一震,王八之气爆表,再次抡起了王八拳。 “别!不,不是耍你,降头世界的规则你不懂。要解降的前提是降头必须发作,不发作就解不了。就跟治病一样,病不发作就是没病,那你治什么?降头不发作,你怎么知道你中了降头?不知道自己中了降,又怎么可能去找别人解?” 我对降头术不了解,从常理上来想他这么说似乎也无懈可击,我无奈的道:“那你究竟要我们怎么样?” “留在我这儿,等降头发作吧。” “你说了,胖头鱼只有半个月活了!你要是解不了,我们乘早另访高明。若耽误了时间害死胖头鱼,哼哼,死之前也要拿你的命来祭我的王八拳!” “什么王八拳王九拳,在降头面前,不堪一击。” “好吧,三十秒,如果王八拳不能将你ko我袋鼠从此自废武功!” “子……子……袋鼠,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架?”南希赶紧走了上来,挡在我们俩中间。 要不是我瞪她一眼,她差一点就习惯性的叫出我的名字子豪,印象中她大概还是第一次叫我袋鼠这个绰号。 “郎君啊,既然你说降头没发作不能解,那么,他们俩身上已经发作的降头,就劳烦你解一下吧!”南希用接近于撒娇的语气对大麻子说话,还抓起大麻子的手臂扭了几扭。 “看南希面子上,我试着给你们解一解吧。”大麻子道。 见到生的希望,我们三个人赶紧走回来簇拥在莲花宝座旁边。 磨蹭了大半夜,大麻子终于松口给我们解降,我积攒了一夜的怒火瞬间全消。 大麻子盘腿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神态安详,双目紧闭,手指捏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布塔,马哈哦,南无布塔呀,维拉塔尢,斯娃轰卖……” 大麻子念咒语速极快,有点像阿杜那种嗓子在用泰语唱黑人r&b音乐。咒语有一种古怪的节奏感,听得人很是压抑,慢慢的又变成催眠曲一样,弄得人昏昏欲睡。 听到后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竟恍惚听到什么急急如律令,嘛里嘛里哄,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之类类似于国语的发音咒语。 难不成大麻子天纵奇才,连法术也能中西合璧融会贯通?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南希和胖头鱼似乎没听到,仍在那眯着眼昏昏欲睡。 悉悉索索的,还有轻微的嘶嘶声,初听像微风吹动地上的枯叶或纸屑,再一听,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极缓慢的爬行。 泰国毒蛇和古怪爬虫多,我顿时打起万分精神,紧张的寻找着声音来源。 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只隐约见到地上几棵棕榈树的树影在随风轻轻摇摆。 突然,只见微暗的月光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慢慢的从敞开的门外爬了进来,似乎还散发着绿幽幽的光。 黑影就像一只大海龟那样伏在地上,速度极慢的爬行 我一下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定晴一看,大惊失色,那不是海龟,那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小爬虫!它们聚拢在一起,就像一只上百斤重的大海龟那么大! 那些虫子少说也有几万只,我立刻就犯了密集性事物恐惧症。 “你们看!”我怕打扰大麻子念咒,低声提醒南希和胖头鱼。 女孩子最怕奇形怪状的虫,南希吓的小脸煞白,瑟瑟发抖。 胖头鱼问:“好好的从哪爬来这群东西?” 南希捂着嘴含糊不清的道:“我怀疑这些东西可能是大麻子做法召唤来帮你们解降的。” “这些虫子能怎么帮忙?” “我不知道啊,大麻子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这么做的道理。” 我想起电影里很多中降头的人解降后会大口呕吐虫子,说不定这些虫子就是我们肚内虫子的克星,是大麻子叫过来的救兵。 既然大麻子能把这些怪虫召唤来,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我放松了一大截,仍视线仍未离开那堆奇怪的虫子。 只见排在最前面的东西往前蠕动的速度稍快些,看起来很像条蛇,不,更像条会爬行的猪大肠,因为我没见过长成肉色的蛇。 之所以用东西来形容,是我实在也不知道这古怪东西应该算是爬虫类、动物类、家禽类还是什么类。 待那东西再爬近点,我差点吐了出来。 我从来就没见过外形如此恶心丑陋的生物! 那条虫从身体外形来看最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像一条巨大的蚯蚓,长约半米,皮肤呈肉色,只是体形快到达蛇的程度。 要知道,蛇和蚯蚓从头到脚都是绳子一样的椭圆形,头尾前后一样粗细。 而这条怪“蚯蚓”的头像个展开的双镰刀状,头比身子大好几倍,宽许多倍。 一条这么细长的身体,怎么会长个如此大且宽的头颅?胖头鱼的近亲么? 那“蚯蚓”除头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普通蚯蚓一样。 它的行走姿势很奇怪,不是蛇那样左右扭动的走,也不是蚯蚓那样上下起伏的走。而是身子紧贴着地毫无起伏一条直线,就像有人用绳子牵着它滑行,或者有千百只看不见的脚在身子底下支撑行走。 跟在“蚯蚓”身后的虫我认识的有蝎子、蜈蚣、螳螂、蟾蜍等,其它虽然大多也奇形怪状让人无法叫出名字,但多少长的还算中规中矩,有点虫样。 刹那间我的腿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被这些外形恐怖的虫子弄的脑子既害怕又恶心。 我们三个人越来越恶心,纷纷干呕起来,除了呕之外只有呆呆的注视着那群爬虫,眼看着那黑压压的虫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麻子究竟召唤它们来干什么?是让这些怪虫爬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是在旁边给大麻子做法呐喊助威? 我们互相对望几眼,脸色都极其难看,又都不敢打断闭眼念经的大麻子。 突然,那条“蚯蚓”昂起上半身,似乎没有头颅,没有五官,就看见两个镰刀似的东西,软软的,摆来摆去。 假设那镰刀似的东西就是头或眼的话,我确定它在盯着我们! 我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电光火石的一瞬,那怪虫竟像离弦之箭一般原地腾空而起,眨眼间就到了我们几个面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近在鼻翼! 它飘浮在半空!与我们近在咫尺!它的头正对着我们三个人左右摆来摆去,最后正对着胖头鱼,停下了,又上下开始抖动。 那感觉古怪的难以形容,就像有个印度玩蛇人在吹笛子,而蛇就随之翩翩起舞一般。 南希捂着嘴,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竟猛的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不敢再看那些虫。 这时候我没有心情心猿意马胡思乱想,只是下意识的搂住她肩轻轻拍着,安慰她不用怕。 第二十三章 生降发作 胖头鱼似乎也挺想往我怀里扎,我瞪了他一眼。 出门在外,向来是我保护他,他也习惯了我的庇护。 他们俩情绪是有点崩溃了,可我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只是在假装勇敢。我如晕船一般,五脏六腑在肚里翻江倒海一般,我心想,必须得干点什么了。 就算这群虫子是大麻子召唤来的,我也得问问他召唤它们来究竟是要做些什么,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该如何配合这些虫子们解降。 于是我大叫道:“大麻子,这些虫子是你叫来的吗?” 大麻子毫无反应,还在那摇头晃脑嘴里女优叫床似的哼哼唧唧的。 我又叫了几声他仍没动静,我这才猛的意识到,难道这狗日的睡着了! 我们三人无奈,一起扯开嗓门大叫,我是怕踩到虫不敢动弹,要不我绝不动口,早动手了。 直喊了七八声,大麻子这才摇摇晃晃的醒了。 大麻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那些怪虫,脸上并没有那种贵客到来蓬荜生辉的感觉,只是一怔,随后竟扑通一声从脸盆上滚了下来。 接着,他连滚带爬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着脚几步就蹦出了房门。 我们呆若木鸡的看着大麻子,猜想大麻子是不是在跳大神,是不是泰国降头也有类似中国道士跳大神那样的动作。 门外大麻子也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怎么你们还不快跑?” 我们三个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跑什么?” “不跑等死啊,这些虫子有剧毒,快跑!” “难道这些怪东西不是你叫来的?” “你们神经病啊?我叫它们来干什么呀?快跑呀!” 我瞪了一眼南希,这死丫头真是害苦我们了!就是她刚才不懂装懂乱猜这是大麻子叫来的虫。 本来我是该抱起行动不便的大肚胖头鱼夺路而逃的,但我考虑到女孩都怕这些奇形怪状的虫,加上南希本来就一直靠在我肩上,抱她更方便,于是便瞬间决定拦腰抱起吓傻了的南希。 我对南希来了一个猛烈的公主抱,南希反应也快,急忙双臂紧紧揽着我脖子。 第一次和女人如此近在咫尺的亲密接触,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直冲鼻翼,我顿时心神荡漾,双足发软,差点跌倒,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学大麻子那样蹦蹦跳跳的如有轻功一般,硬是没踩到一条虫轻巧的跳出了房间外。 也许有人要说我吹牛了,你老是抱着这个跳,扛着那个跑,你体力真的有这么逆天么? 其实一点也不吹牛。 外国健身大神们,流行一套健身动作叫做农夫走,与波比跳、普拉提、hllt等高效健身动作平分秋色。 这个健身动作来源于我国的农夫。外国健身朋友们偶然发现,我国的一些岁数很大的农民,看起来弱不禁风瘦骨嶙峋,但却可以提着一大篮西瓜、冬瓜等很重的农作物轻松的行走到集市贩卖。 外国朋友们也学农夫们提着重篮子行走,但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他们发现这种体力活真的很累人。 因此,健身达人们受到启发,发明了一种提着重物行走的锻炼方式,称之为农夫走。 可以提哑铃,可以在腰后绑个大轮胎,一切重物都可以。 农夫走是个非常好的健身动作,提重物是无氧,行走是有氧,这种有氧无氧结合在一起的健身动作,既增肌,又减脂,全世界拥趸无数。 作为健身达人的我,自然也是农夫走的爱好者,从提着200斤的哑铃农夫走慢慢变成了农夫跑。 所以扛着人奔跑对我而言,真的是件挺简单的事情。 我抱着南希脱离危险后,发现胖头鱼还傻立在那儿,我连忙大喊:“胖头鱼,你快跑呀!” “我腿抽筋,动不了了!你们走吧,别管我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鱼!” 我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再回去把胖头鱼扛出来,但腿却有点不听使唤的发抖。 大麻子突然如梦初醒般大叫一声:“生降,生降发作了!” “什么?” “生降!我在饭店不是说过吗,生降就是降头师操纵一些虫蚁鸟兽来咬死被下降者!” 对了,胖头鱼身中几十种降头,现在他身上的生降发作了! 我想生降之所以到现在才发作,是因为这些怪虫不会买机票搭飞机去中国,就算买到机票空姐也不准它们登机。更不可能万里迢迢从泰国爬到中国,真要爬的话,没等咬到胖头鱼,估计胖头鱼也老死了。 怪不得那群怪虫丝毫不管屋外的我们,只是不停的潮水一样往胖头鱼周围涌,将它团团围住。 “你不是修练到灵降级别的降头师么?怎么生降都搞不定?快救救胖头鱼啊!” “救不了,这些虫不是一般的虫,尤其是领头那只,太厉害了!” 我心说你这是什么狗屁降头师!这些虫只是外表怪模怪样的吓人,说到底不还是小爬虫么?进去脚踏几下不就死了?有什么厉害的? 既然大麻子这个二流降头师指望不上,那只有舍命靠自己了。 其实慌乱中我没顾得上想,他跟我们认识才一天左右,凭什么要为我们拼命? 我和胖头鱼一起来泰国,也一定要一起回去,不然我没法对胖头鱼父母交待,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我来不及多想什么了,我随手操起门口一个扫把,就准备闯进去救胖头鱼。 大麻子大叫:“袋鼠,这些虫有剧毒,你别踩它们,否则它们喷出的汁液可以瞬间将你杀死!” “那么……对了,大麻子,你快脱衣服!” “干什么?” 我来不及多解释,伸出手,一下子就扒掉大麻子衣服,我将衣服尽可能的多包裹住身体,尽量不露出一点皮肤。 可惜南希的衣服不能扒,她只穿了一件t恤。 我一边忙乎一边目不转晴的盯着屋内,奇怪的是那些怪虫只是团团围住胖头鱼,像在开会商量是把胖头鱼清蒸了吃还是红烧吃一般,竟一直不发动攻击。 “袋鼠,你不要去好么?”生离死别之际,南希眼圈都红了。 “我像这么贪生怕死不管朋友的人吗?”这话我是对着大麻子说的。 大麻子这种字典里向来没有尴尬和脸红四个字的人,听到我这话,脸上麻子略微跳动了几下,似乎还泛起了些许红晕。 我的人生观不是怕死,是怕死的没有价值。救朋友而死,比死于蚊子光彩多了,所以我不怕。 我头也不回的冲进屋内。 我就不信我跟人打架都从来没输过,会输给这些小爬虫?虽然王八拳没有朝下打地的招式,可是我有扫把啊! 考虑到它们都有剧毒,我并不想把它们打的汁液四溅,这对我和胖头鱼有危险,我举起扫把,只是想轻轻的把它们扫开。 突然,那条一直飘浮在半空中凝视胖头鱼的“蚯蚓”落了下来,原本是尾部对着我,现在竟突然一下变成镰刀头对着我,并发出丝丝的怪声。 速度太快,我都没发现它是怎么转身的,它似乎并没有任何转身转头的动作呀,怎么镰刀头突然就对着我了? 再一细看一细想,我猛的明白了,它压根就没转头! 它的镰刀头竟像个会滚动的球一样,瞬间从头部滚到尾部。 当那个镰刀头像球一样从头滚到尾部时,它的尾部就变成了头,原本的头则变成了尾部! 这是多么高科技多么神奇诡异的怪虫? 这比我的王八拳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它露出这一手之后,我的手心顿时全是汗,唯一的武器扫把都差点滑落下来。 原本只是想轻轻将它们扫到一旁让出一条路,使我能抱胖头鱼逃跑,现在我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下意识的将扫把像宝剑一样横在胸前做了个防守姿势。 “蚯蚓”径直的慢慢的朝我“游”来…… 说是游其实并不贴切,只是我实在很难形容这种怪虫的行走方式。 所有原本围着胖头鱼的虫也转身,纷纷跟着“蚯蚓”的脚步,浩浩荡荡的朝我爬过来。 我握着扫把的手在颤抖,我不知道这一扫把下去,它们会喷出绿色的汁液还是蓝色的汁液,当我沾上它的体液我又会变成什么…… 我拼了…… 刹那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开心的是能去天堂和妈妈相会了,失望的是至死还未能见过父亲一面。他再不好,毕竟也是给我生命的父亲…… 擒贼先擒王。 我咬紧牙关,冲着离我越来越近的领头的那只“蚯蚓”,用尽全力一扫把横扫过去。 只希望把它打飞很远很远,这样它若喷出什么汁液可能也不会喷到我们。 屋子本就不大,扫把抡圆后,带起的劲风都吹动了胖头鱼的头发,竟然却没打着那怪“蚯蚓”。 我用力过猛,结果却扑了空,身体原地转了一圈,有点晕头转向。 只见那“蚯蚓”像没骨头似的,竟猛的伏地变成扁平如纸的体态,基本与地平齐,轻松让过扫把,并一溜烟的直往我胯下爬。 第二十四章 斗法大会 面对企图攻击我跨下的怪虫,我反应极快,下意识的就往前跳,绝不能让怪虫在我跨下作怪。 我常年负重深蹲,双腿力量很大,大到有时对力道的把握不能收放自如。 结果我蹦的太远,一下子撞倒了墙角脚抽筋不能动的胖头鱼,我们俩同时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我一落地顾不上胖头鱼的死活,连忙转身爬起来看那怪虫,这才发现“蚯蚓”的目标好像不是我,它竟带领着虫子大队朝门外爬去。 难道目标又变成南希了么? “子豪,救我!”南希冲我大叫。 我怕,怕的要命,恨不得离那些怪虫十万八千里远,可南希求救了我不能不管。 我愣了愣,觉得别无选择,硬着头皮连蹦带跳不踏一条虫的奔到门外,一个公主抱又将南希抱回屋内。 呆立在外面的大麻子过半天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拨足也往家里跑。 那群虫子瞬间像对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趣,并不再往屋内爬,只是头也不回的慢慢的向前爬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中,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们目瞪口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惊魂未定,屋内静到觉得彼此的呼吸声都像是刮台风那么大声。 “我的驱虫大法终于灵验了!”光着上身的大麻子不知什么时候又端坐在了莲花宝座上,手指像佛祖拈花微笑般捏了个手势,表情是一幅刚运完功很疲惫的样子。 “滚!”我们三个几乎是不谋而合不约而同的骂出这个字。 虽然我们都不明白那群怪虫为何突然调头离去,但傻子都明白,肯定跟大麻子无关。 “大麻子,你把我俩个朋友像逗猴一样逗了一夜了!”南希俏脸冷若冰霜。 “这一夜难道我很轻松吗?你们瞅瞅我这一身的臭汗。” “对了,南希,你认为我会救我的情敌吗?” 我这才回忆起来,刚才南希慌乱中叫了我的名字子豪,露馅了,大麻子知道我就是任子豪了。 “什么情敌不情敌?我们俩没可能,以前都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还有,我们俩的事跟子豪没有任何关系!有他没他我们俩都不可能!你要迁怒于他那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你要是没本事解降乘早说,我们另请高明!泰国不是只有你一个降头师!”南希粉脸涨的通红,语气越来越严厉。 “说实话吧,我是黑衣降头师,我解不了。黑衣降头师只管下降,要解一般也只能解自己下的降。你们还是得去找白衣降头师。”见南希动怒了,大麻子终于霜打的丝瓜一样,焉了。 “走吧!”我们三个弯腰收拾行李。 “等等我。”待我们步出门外,大麻子从身后追了上来。 “你他妈还有什么事?” “我得陪着你们等你们的降头发作,我下的降头只有我可以解。”大麻子一脸的真诚。 我心说,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不信! “你对我们三个下了什么降?”我心里明白大麻子跟着我们肯定不是什么要好心解降,十之八九是想缠着南希。 “这种降发作起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种降很有灵性,能洞悉人的思想,你最怕什么最在意什么,它就攻击什么。这个降头的名字我还没想好,是我发明出来的,全世界只有我会下,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解。这应该是它面世以来第一次应用,你们俩很荣幸!” “人人都怕死,那你的降头就是要致人于死地了?” “并不致死,这个降头是洞悉你的弱点,比如你最在意容貌,它就会毁掉你的面容;假如你是一个歌手,它就会毁掉你的声音,若你是一个鸭子,它就毁掉你的性能力;若你最在意的是某个人,它说不定攻击的就不是你,而是你最在意的那个人。总之是除死亡外毁掉任何你最在意的东西……”大麻子谈到自己发明的降头就像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般很是得意,脸上麻子颗颗放光彩。 得意完之后大麻子又猛的捂住嘴露出极端后悔的神情,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做了件最得意的事,但这件事却是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大麻子无意中没能守住自己的降头秘密,不过我也不明白这秘密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值钱的。 说到这里我们突然都明白了:“哦,大麻子,原来你就是练这种降头毁了容?” “是的!” “你连自己的容貌都拯救不了,能解我们的?” “我那时是探索阶段才失败,现在已经练成。” 我想,这种降头发作后,胖头鱼会阳萎,而我呢,全身肌肉会消失,变成满身肥肉。 胖头鱼最在意的就是那三寸不良之物,我最在意的是身材,南希最在意什么因了解不深还不知道。女孩子么,想必大概也会是容貌身材之类。 其实我比女人还在意身材,不是我屁精,也不是我娘炮。 是因为这身材实在是太来之不易。 健过身的都明白,雕琢身材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原本瘦弱,要想成为壮汉其实比胖子减肥成壮汉要难得多,增肌绝对比减肥难! 我历经十几年,在健身房流过能汇聚成河的汗水,锻炼中承受过无数次的伤痛,无数次面对高热量美食强咽口水…… 任何东西,只要你肯为之付出十多年的努力,哪怕在别人看来不值钱,但对你而言,那都是千金不换的至宝。 心念及此,我想,大麻子给我下的这种降头,对我而言似乎比之前那个没有感觉的降要可怕的多,我实在是舍不得这身历尽千万苦换来的好身材。 找大麻子解降,结果降没解,还多了一个要命的降,这他妈到底该怪大麻子还是好心帮我们的南希?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业火就跟失控毁坏了的液化气灶般,直往上蹿。 想以看家本领王八拳暴揍他一顿,又怕他生气不给我解降,左右为难,决定还是先忍气吞声。 对了,大麻子不会是怕我们不带他一起走,故意拿话吓唬我们的吧?他那水平真的能发明出一种全新的降头么? 我强压怒火,决定先拿话试探下:“大麻子,据说泰国有几百种毒降头,你难道都学精了吗?有必要自己发明个新降头?没学会走就要跑么?” “因为我要参加这届降头师斗法大会!那些祖传的几百种降头已经跟被破解的魔术一般,不是秘密了,很容易就被人破解,为拨得头筹所以我要发明一种没人见过的新降头。” “你说什么斗法大会?” “黑白降头师斗法大会!” “怎么比?”我有点懵逼,降头师之间的技能又不是王八拳对太极拳那样简单明了。 “一般来说就是一个黑衣降头师对白衣降头师身上下降,白衣来解,解开了就是白衣胜,解不开便是黑衣胜。胜者进入下一轮,如此循环。跟签了生死状的拳手比赛一样,生死由命,赛后是死是残绝不准寻仇。” 这么说的话,对白衣似乎有点不公平。既然是比赛,黑衣降头师肯定是拿出自己最毒辣最凶狠压箱底的宝贝降头出来,倘若解不开,白衣付出的很可能就是生命的代价。 倘若白衣解开了,黑衣只是败了,自己倒是毫发无损。 但也不一定,我记得南希说过,降头也有类似茅山术五弊三缺那样的反噬作用,如果白衣解开,黑衣说不定也会被他所下的降头反噬。 我顿时来了兴趣:“如果最后的胜出者是2个白衣降头师或2个黑衣降头师呢?” “黑衣之间就用法术比试个高下啊,互相下降头啊,谁先死谁完蛋啊,比赛完再互相解降头啊,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嘛。白衣之间确实不太好比,因为术业有专攻,白衣一般只钻研如何解降,往往不发明新降头。但白衣一般也很精通下降,不精通下降又怎么能解降?若两个白衣胜出,自然也是跟黑衣一样比试法术了。据说场面很好看啊,很可能有灵降层面的古曼童捉对厮杀。” 我想了想:“大麻子,你说传统的降头像被破解的魔术一样没有秘密了这个我不赞同,我觉得还是你的功夫没练到家。好比同样的一个传统魔术,在刘谦手上使出来你看不出丝毫破绽,但在我这个初学者手上使出来,肯定不如他的手法那般熟练完美,对不对?” 我觉得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我说的这个理。 一样的王八拳,幼儿园小朋友使出来,胖头鱼使出来,和力拨山兮的我使唤出来,威力怎么可能一样! 我的话大概直接了点,击中了大麻子的软胁,他神情略有些尴尬:“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同样一个降头,尽管流传很久,很多白衣已经钻研透了如何来解降。但若在你大麻子手上使出来,容易解,可若在一个法力高深的黑衣降头师手上使出来呢,威力可能更大些,更难解些,我这么理解不知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降头神僧 面对我的有理有据和直言不讳,大麻子呆了一下也坦承相告:“对!你说的对!这方面你倒很有灵性。可我短时间内不可能大幅提升功力,只能自行研究些没人见过的新降头,希望能侥幸胜出。降头师斗法大会十年一度,我若不能在这届斗法大会上搏点名气,我怕我等不到下个十年就饿死了。我要靠降头生存,靠降头挣钱!要知道我父母已经不管我了……” 世上任何一个有钱父母肯定都是希望子女回家继承偌大的家业什么的,可若子女不继承家业,非跑泰国去学什么稀奇古怪的降头,还花钱如流水,这不是叛逆的败家子是什么?哪个父母会喜欢这样的儿子? 所以大麻子父母不管他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也不便再多问人家务事。 大麻子对我们下的降头是他发明的,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使用,也许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不灵自然是皆大欢喜就当没事发生,可万一灵了呢?我可赌不起! 听到这儿,我决定还是不能抛下大麻子,得时刻跟他在一起等降头发作。 我当然明白大麻子想跟我们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南希,若没有她,我们俩跪下求他跟我们走他都未必同意。 我在那不停的推着鼻梁,思来想去,他们三个人就傻站在外面,给蚊虫叮咬的蹦来蹦去。 “到底怎么说,袋鼠,老站在这儿不是个事啊。”胖头鱼问。 大麻子道:“不如还是暂时回我家从长计议吧,这么晚你们能去哪呢,不安全!” 我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狗窝再怎么脏它也是个遮风蔽雨的窝,我们三个人便又回到大麻子的狗窝。 我坐在脚盆上问:“这个降头师斗法大会什么时候召开?” “快了,还有几个月时间!” 我看了一眼胖头鱼,可惜也许他无法活那么久了。如果上天再给他多一点时间,我们就不用辛苦的找降头师解降了,直接去比武大会现场,那儿肯定是云集了所有高手降头师,不愁没人帮忙解降。 对了,我自己身上的降头难道就永远不痛不痒么?不会再继续发展成什么别的古怪症状危及生命吧? 不管怎样,我们明天天一亮最要紧的事,还是得找白衣降头师,厉害的白衣降头师。 我们现在身在曼谷,自然是优先寻找曼谷的白衣降头师。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回芭堤雅找那个白衣怪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误会就道歉,请求人家帮忙解降。 可我怕赶过去还是像上次那样找不到草屋岂不又耽误一天时间。 那间破破烂烂的草屋,台风一来或许就四分五裂渣子都不剩了,上次我爬树远眺都没找到那草屋,说不定就已经被台风刮的不复存在了。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得先留在曼谷,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白衣降头师。 因为我怕蚊虫,不敢睡觉,漫漫长夜,难以度过。 抱着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闲着的心态,就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大麻子聊着天:“这个黑白降头师斗法大会是谁发起的?多久的历史了?” “这要说到咱们降头师历史上神一样的人物——龙婆纳空了!绝世高僧!就像乔丹是篮球的象征,泰森是拳击的象征,李小龙是中国武术的象征,舒马赫是赛车的象征一样。龙婆纳空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位得到黑白衣降头师两方阵营拥趸拜服的人物!在降头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人仰望。在普通民众心里,龙婆纳空是不亚于泰皇的存在。不光是法术通神,他的品格也是令人五体投地高山仰止!” 泰国人民很热爱他们的国王,各大商业中心各大路段都能见到很多泰皇和夫人的照片,泰皇寿辰什么的,都举国欢庆。而一个降头师,竟然能有比肩泰皇的威望,这不太可能吧?想起大麻子一贯的浮夸作风,我舔舔嘴唇,不置可否。 “那么龙婆纳空现在还活着吗?” “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他缺席了上一次的降头师大会,快三十年了吧,他一直销声匿迹,没人见过他。” 大麻子这个人浮夸轻佻,嬉皮笑脸,看起来很没正经。但说起纳空这位降头师时,他脸上的那种尊敬和神往是完全自然流露出来的,就像一个拥有五条杠的少先队员听到国歌和看到新闻联播那般虔诚端庄。 我从未见过大麻子有如此庄重的神情,所以慢慢的对龙婆纳空这个人产生了点兴趣。 我几乎就要相信龙婆纳空是个极富传奇性的人物。 但转念又一想,胖头鱼奉若神明顶礼膜拜的日本av大师金手指加藤鹰,胖头鱼在说起他时,脸上也会有大麻子说起龙婆纳空时那种庄严肃穆的神情,胖头鱼能把世间一切的美好词汇都强加在加藤鹰身上。 但这个av男星,对于一个不爱看av的人来说,对一个性能力不弱的人来说,那所谓的金手指又算个屁? 胖头鱼心中的加藤鹰是世间第一奇男子,那只是他的认为。 所以,面对大麻子对纳空的盲目吹捧,我是不是也得冷静一些呢? 我又道:“泰森在拳击行业一骑绝尘举世无双,而龙婆纳空在降头这份专业领域或许同样也是出类拨萃领先群雄,这些我不质疑。但技能的高超绝不代表人品就高尚,泰森还会强奸人呢,所以纳空是不是真像你吹嘘的那般……” 大麻子一声暴喝打断我:“袋鼠你他妈住嘴!你怎么能拿泰森那样坐过牢的人和纳空相提并论!” “咦,刚才不是你先拿泰森作比喻的吗?” “我说的是泰森在拳击界的地位,又没拿泰森和纳空比人品!” “哦哦哦,都是你的理。” “龙婆纳空是得道高僧,能效仿佛祖以身饲虎割肉喂鹰似的人物,他的人品胜泰森万倍,亿倍!他这一生,没有任何污点!” “那你给我们说说纳空的生平好么?” 这时,我发现胖头希和南希已经睡着了,应该得去掉们,只有我。 闻我此言,大麻子盘腿在脸盆上正襟危坐一脸庄重,开始对我叙述起龙婆纳空这个人来。 龙婆纳空自幼便在寺庙研习佛法,他过目不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见过纳空的高僧都称赞他是极有智慧和佛缘的孩子。 每到一所寺庙用不着多久,他便会成为该庙最博学最知名的圣僧,然后他为追求更高的境界和佛学修为,便离开此庙,换座更有名的庙宇继续修行。 年纪轻轻的纳空用了十多年时间便几乎游历完泰国所有的寺庙,每隔几年便会成为当地修为最高的圣僧。 在泰国,大多僧人都会降头术,纳空自然也会。皆因世间很多学问都是触类旁通,一通百通,纳空的佛法如此高明,降头术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的降头术在泰国同样也是一骑绝尘冠绝天下。 纳空在游学完泰国所有的寺庙后,大概觉得已经没有寺庙可以容得下他了,就开始独自在深山老林中修行,从此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深藏功与名。 他还有个绰号,叫孔雀王,皆因泰国野生孔雀极其罕见,而纳空出没之处,总有孔雀在附近现形,这点就相当的神奇了。 打个通俗的比喻吧,就好比我国有个明星叫萧敬腾,被粉丝称为龙王或雨神,皆因他走到哪个城市,无论那个城市旱了有多久,只要他来,立马就下雨。 纳空出行,只要发现有人中了降头或得了怪病,无论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善是恶,一般都会主动伸出援手。他法术通神,医术也极其高明。 降头可害人,也可治病救人。 纳空活着的使命似乎就是解降和治病,哪怕被下降者是万恶不赫的坏人他也不管,他似乎觉得解降头是我的事,而惩治坏人是上帝的事。 他热爱着降头事业,或者说对解降有种吸毒似的执著和上瘾,就差没人口普查一样挨家挨户的问可有人需要解降头。 他不是为钱,他解降和治病救人,绝对不收一文钱,且连口饭都不会吃你的。 在纳空的世界里,一亿美金和一泰铢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无私奉献的一位大善人,久而久之,民间自然是对他顶礼膜拜,但渐渐的,降头师阵营们却有些不愉快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说你做好事做好人就会所有人都称赞你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至少还有坏人不喜欢你。 你好事做多了肯定影响坏人的利益,坏人必定要害你。这也是好人没好报的终极原因所在, 然而,纳空不仅仅是招黑衣降头师阵营恨,白衣降头师同样也对其恨之入骨。 黑衣降头师收钱下降,白衣降头师收钱解降,大家一直这样相安无事,都有钱赚。 就好比病毒公司和杀毒软件公司一样,大家相互依靠才能生存,缺一不可。 第二十六章 降头之王 黑衣降头师要想钱赚的更多,就得努力提高技术水平,让一般的白衣降头师解不了你的降,自然找你下降的主顾更多;而白衣降头师也得提高业务水平,争取什么降都会解,也才能博出名气,有更多钱挣。 这就是市场经济的好处,有竞争才会有进步,黑白降头师大家都在不停的进步,行业发展便会更加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其实很多泰国的僧人降头师慈悲为怀,解降也是不收费的,但为什么偏偏就纳空格外招降头师们恨呢? 因为大多僧人是矜持的,是常居寺庙不怎么出门的,绝不会主动挨家挨户查户口一样替人解降,除非是中了降头的人主动来找他们。 而龙婆纳空则跟普通僧人不同,他游历四方,行踪不定,似乎无处不在,简直就是哪儿有人中降头哪儿就有他。 纳空看到降头就像胖头鱼看到小姐一样垂涎三尺,会主动追着人家不放要帮人家解。而且要命的是他水平又高的不得了,几乎就没有解不了的降,这种挡人财路的情况明显比不收费的僧人降头师们要严重的多。 民间还传闻纳空是孔雀王,只要能见着孔雀,就一定能见着龙婆纳空大师。许多传说越来越邪乎,越来越神话,久而久之,他的声名盖过了泰国所有降头师。 其实最恨纳空的可能还不是黑衣降头师,是白衣降头师们。 因为有纳空四处帮人免费解降,谁还愿意花钱找白衣降头师? 于是,各门派降头师们慢慢的对纳空妒忌怨恨起来,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久而久之,也不知是黑白降头师哪个阵营发起的,降头师们决定要聚在一起开个重要的会,这个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讨伐纳空。 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得惩治一下纳空,否则大家都没有活路了,降头这行没有希望了。 什么行业都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以做的比人家好,但别超过太多,超过太多人家永远赶不上的话,就会想着坏点子搞不公平竞争整你。 据说在当时的泰国,世人只知纳空,不知降头。纳空一词和降头几乎是同义词,降头等于纳空,但纳空不等于降头,因为他身上还有圣僧、活菩萨、孔雀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等各种神奇标签。 我完全能理解纳空招人恨这回事。就像当年360公司不收钱免费替人杀毒一样,招来所有同行的憎恨,纷纷都觉得360是行业的毒瘤,是害群之马,害大家都没饭吃,因为大多病毒原本就是杀毒软件公司自己放出来的。 假如某个科学家说自己攻破了世间所有性病,大家可以大胆爱脱掉束缚不用紧张,照说这是件普天同庆皆大欢喜的好事吧?可事实上,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很多人并不高兴。 首先各大避孕套公司就不开心了,说不定会悬赏千万来追杀这个科学家。避孕套光靠夫妻俩避孕使用,那销路才多少?更大的销量在于大保健防病时使用。 所以任何时候,做好事可以,但若你的好事挡人财路了,那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宅心仁厚的纳空其实正无意中做了360公司、科学家那般的事。 世上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一件看起来再行善积德的大好事都绝不会能面面俱到的造福每个人,总会伤害某一些人的利益。 降头师阵营们商量到后来,决定发起一场降头师斗法大会,邀请纳空参加。大会明着的意思是选出个水平最高的降头师,武林盟主那般统领群雄。 其实暗着的真正意思是想集所有降头师之力,消灭纳空这个“害群之马”。你纳空再厉害,不可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吧? 无奈的是纳空是高僧,六根清净,淡泊名利,不想参加。 降头师们眼瞅着挖好了坑结果纳空却不跳,心急如焚那。 后来不知哪个降头师出了个坏主意,他放出消息,如果你纳空不参加这斗法大会,我们就不收钱也胡乱下降头。而且一下一个村,一灭一个村,而这些杀人的罪孽应该通通算在你纳空头上。 这是用极端手段激纳空出山参赛。 于是那一段时间可把纳空累坏了,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为人解降。 修佛的人都是慈悲为怀,不愿杀生,虽然说这些降头并不是纳空下的,但纳空也觉得这些无辜的百姓皆是因他而中的降头。如果死亡,等同于自己在杀生。 纳空解降再牛,毕竟只是一个人,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二十四小时解,也不可能能救活所有被下降的人。 为了拯救苍生,为了不连累更多无辜的百姓,纳空别无选择,他必须得参加这个降头师斗法大会了。 因为是第一届,各方面筹备都不完善,比如说规章制度啊,广告赞助啊,电视台转播啊,什么都没有。 规则是现场定的,对纳空极不公平。 你纳空不是牛逼么,不是什么降都能解吗?好的,我们所有降头师车轮大战,轮流对你下降,你自己给自己解,降不死你也累死你! 纳空他既然来参加这个斗法大会了,就绝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他早已想好就以佛祖舍身饲虎的行动来化解这场恩怨。 所以纳空对这种近乎于杀人的不公平斗法规则毫无反对意见,比赛就此开始。 降头师轮流上台施展看家本领,而纳空就一动不动的含笑站在那儿,毫不反抗,任他们折腾。 来了药降他就喝,来了灵降他就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来者不拒。 这场比赛纳空就像是任人折腾和摧残的小白鼠。 降头师最大的分类有黑衣和白衣阵营,其中黑衣阵营中又可细分各种门派,擅长不同的降头,五花八门,说泰国毒降头有几百种可能都是保守的说法。 纳空不可能每一种降头都见过,也不可能每一种降头都降过,但他天资聪慧,不管什么稀奇古怪阴狠毒辣的降头都没能难倒他,他见招拆招,一一有惊无险的化解。 第一届降头师斗法大会参赛人数约八千多人,全是各门派最顶尖的人物。 因为时间关系,一个降头师只准下一个降头,下自己最拿手最无解的降头。 纵然如此,这八千多个降头还是得需要很多很多时间来下和解。 第一届降头师斗法大会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月。 纳空近乎是不眠不休三个月,期间只食少量的野果和饮些溪水,所谓的休息就是乘降头师们用饭时间他简单打个盹,打完盹便神采奕奕如同饱睡一夜。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也不知是纳空最后用佛法感化了降头师们,还是其高洁的人品折服了降头师们,原本对纳空恨之入骨的降头师们越来越发自内心的崇敬他,仰望他。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降头师们真拿纳空没办法想。 你恨一个人,想要对付他,可用尽所有手段都对付不了,这时你会绝望,而绝望的尽头往往就是无能为力的放弃和屈服。 到了后来,八千多个降头并没有下完,很多良心发现的降头师不忍再对纳空下降,宣布退赛,还有一些降头师自愧不如为保名节干脆就不出手丢人现眼了,也选择退赛。 自那一次斗法之后,举国的降头师都服了,心服口服的尊称他为降头之王。 这第一届降头大会,虽然没达成最终除去纳空这个阴暗见不得光的目的,但各大降头师也感觉颇有收获,比如说结识了新的同行朋友,交流见识了新的法术,一举多得。 于是众降头师们便约定每十年就开一次降头师斗法大会,切磋法术,以降会友。 以后的降头大会自然不再以初次那般对付纳空为宗旨,就是如各行各业交流大会一样,纯粹的业内盛举。 第二届降头师大会,纳空本也不想参加,但大家都说你是上届的冠军,你不参加那像个什么?谈何影响力?如何吸引新秀参加? 深爱降头事业的纳空逼不得已的又参加了,要知道他血液里流淌的全部都是佛法和降头。 毫无疑问,第二届的冠军还是纳空。 第三届时,纳空消失了,没有人能找得到他,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是死了还是去了何处,第四届降头师大会他也没参加…… 为什么纳空不再参赛,有传言说纳空年年折桂觉得参加这个没什么挑战性了;还有人说纳空已经如日中天,而降头新秀层出不穷,他也怕万一哪天失败了晚节不保,于是急流勇退。 而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传言是说某次纳空无意中听到几个降头师聊天,顿时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一个降头师对朋友抱怨道:“不练了,没有意思,反正去斗法都是陪太子读书,第一永远是纳空的。有生之年我们都追赶不上他。只要纳空不死,我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练不练结果都一样,那还练个屁!” 纳空如梦初醒,他觉得有他的存在,不仅没推进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反而是阻碍了行业的发展。原来有他在,别的降头师就没有希望,没有上进心,长此以往,对整个降头行业来说都是种严重的伤害。 第二十七章 白衣阿赞 江山代有人才出,前浪纵使不被后浪推死也得自觉的自己投奔大海,绝不能阻挡后浪的前进脚步。 纳空在第二届斗法大会之后就人间蒸发了,无论斗法大赛组织者踏遍海角还是天涯,也寻不着他的踪迹。 纳空人间蒸发的本意就是要把机会让给新人,给新人出头,这样降头界才会有更多更好的新人出现。 自那以后,龙婆纳空就真的成了一个传说,神话般的人物,几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大麻子的故事讲完,他对我解释道在泰国,百姓对僧人的尊称,一般前面会加上龙婆二字,而对非僧人的大师、老师,一般称之为阿赞。 我在那听得入神,大麻子都讲完了我仍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无比仰慕这位风华绝代的龙婆纳空大师。 纳空一人单挑全国的降头师,毫不亚于乔峰聚贤庄一战的气魄。纵然我不是降头师,纵然这事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听闻起来仍是荡气回肠旷绝古今唏嘘不已。 但大麻子叙述中,我无意中发现一个漏洞。 我不动声色的道:“大麻子啊,我记得你说过降头只有发作才能解啊,如果真这样,纳空第一次参加比赛,照说三个月也比不完啊。降头按发作时间不是分日降月降年降么?你不想给我们解降就是想多缠着南希一阵子吧?” 大麻子一怔:“别看你五大三粗的像个莽夫,倒是心细如发啊。我没骗你,常情来说是这样,可斗法不一样,斗法绝不会下月降或年降,下的都是快速发作的日降!且降头师一般也有本领能让身上降头尽快发作,好赶紧解。但普通人如何会这些门道?” 我半信半疑,但苦于降头知识不扎实,也反驳不了他。 “大麻子啊,你在曼谷有相熟的白衣降头师么?你下的降就等你解了,可别的降我们得赶紧解啊。胖头鱼就半个月活了是不是?” “有是有,可这需要………”大麻子搓了搓手指,做了一个点钞票的姿势。 “大概什么价?” “不好说,得根据你中的降头来,就像治病一样,治感冒和治癌症能一个价么?” “解一个降收一个费?” “那你以为呢?解一个再送一个?你当商场买一送一呗?” 我冷了半截,胖头鱼身上几十个降,那得花多少钱? “还有我提醒你,下降的行情一般跟黑社会杀手一样,你要一只手是一个价,要一条腿是一个价,要命又是一个价。下个情降一般一万泰铢左右吧,要人性命的降,一般五万泰铢起,无上限。这些还是得根据降头师的名气和法术来说,名气大的收费还要再贵点。” “我不下降,你不要跟我说下降行情。我要解降,你说说解降的行情。” “我不太清楚解降的行情,但常情来说解降比落降贵,至少贵一倍左右!道理很简单啊,下降的话太贵了你可能会舍不得,纠结一番不对仇人下了,那降头师岂不是少个生意做了?而中降者就不一样了,再贵你他妈也得解啊对不对,谁都知道命才是最值钱的啊。” 我算了算我们的全部家当,撑破天只够解2个降,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降头师真是会哄抬物价啊,这么做生意和敲竹杠子有什么分别? 我想,这么说的话,黑白降头师关系是很复杂,既形同水火,又如同鱼水般互相依存。 我甚至怀疑黑衣白衣降头师是不是就像电脑病毒和杀毒软件公司之间的关系,或许关起门来压根就是一家人嘛。 黑衣下降,收钱,白衣解降,也收钱,最后中降者没死,花钱请下降的岂不白忙乎了? 搞到后来,大赢家等于还是降头师,就他们挣钱了!可见学会一门谋生的技能有多重要。 想到这里,我又灵机一动,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白衣怪人觉得我和胖头鱼是富家贵公子,先对我们下降头,然后到时再派出一个白衣降头师来收高价解降,如同敲诈勒索一般? 我回想了下那夜我和胖头鱼是不是有哪些地方让他误认为我们很有钱。 想了会又否决自己的猜想,我记得那夜我们都是穿着很普通的裤衩t恤,也没佩戴什么值钱首饰,什么肾6肾7手机更是没有。 我和胖头鱼大半辈子都是穷吊丝,祖传的穷,身上绝对没有半点所谓的贵族气息,若把我们当有钱人来勒索,除非眼瞎了。 我和胖头鱼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七位数的qq号了,难道他看过我们的qq空间?还知道我们是黄钻用户?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我竟忘记了那些可怕的蚊虫,迷迷糊糊的坐地上靠墙睡了过去。 醒来时,看到南希正坐我旁边用一张旧报纸做扇子给我驱赶蚊虫,见我醒来悄脸一红:“咦,你还真没富贵命呀,刚给你扇几秒你就醒了。” 胖头鱼在旁道:“哎,南希你为什么说谎,你给袋鼠至少扇了三个钟头了好不好?” 南希娇嗔一声,捂着脸夺门而出。 看南希的表现,我当然明白胖头鱼说的才是真的。 我很不解的道:“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像我们男人,我要是给你胖头鱼扇风,我扇了一分钟,我恨不得说扇了一小时,就是想让你多领我的人情感激我。可这女人明明扇了三个小时,却非说扇几秒,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胖头鱼和大麻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别他妈装逼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出去吃早饭吧!”大麻子不耐烦的道。 “我是真不懂女人啊……” 胖头鱼贴在大麻子耳朵旁嘀嘀咕咕,我隐约听到什么袋鼠还是处男,确实是没什么经验之类。大麻子顿时就露出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认为他们在嘲弄我什么,脸一沉:“妈逼,不是处男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有钱!马上就能去找个小姐破处你信不信?” “好好好……你去破吧……没人拦你……我们去吃早饭了,你去不去?” “我去!” 泰国作为一个旅游国度,吃的五花八门,本地特色的蔬菜饭、海鲜汤,欧美的三明治、牛奶,甚至我们中国的包子豆浆都有的售卖,选择范围广,价格也便宜。 可纵然便宜,大麻子又在结账时做出要跟我跳探戈的姿势。 这次我学聪明了,我双手背在腰后:“我不抢着结帐,你要想结就结吧。” 大麻子顿时傻了眼,他一只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伸长在半空中,原本是准备和我推搡跳探戈用的,结果现在僵在那里手足无措。 “嗯,给你一次机会,你付钱,我们不抢!”胖头鱼也在旁不怀好意的煽风点火。 大麻子插在裤袋的左手跟焊在了口袋似的,又像口袋是个无底黑洞似的,总之半天都拨不出来手:“你们他妈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你他妈从昨天到现在假装抢着付帐多少回了?怎么一次都不成功?你这么虚伪!你不厌我都厌!” “嘿嘿!”大麻子挠挠麻子,毫无愧色,理所当然的抹抹嘴走了,留我们在后面付帐。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你不是在领我们逛街吧?我们带着这么多降头可不是来旅游的,是来找人救命的。”我们三个追上前面大摇大摆走着的大麻子。 “带你们去找一位曼谷很有名的阿赞。当年与我斗过法,我惨败他一招。” “别了吧,跟你斗过法就赢一招的降头师不见也罢,换一个见。” “嗯,那就找他巴颂阿赞吧,不过我提醒你们,他收费非常贵。” “那还是见第一个阿赞吧。” “子豪,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怎么能图便宜?肯定贵的好一些啊。”南希责怪道。 我无法在一个女人面前坦承自己没钱,这实在是件丢人的事,我尴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胖头鱼倒是无所谓大刺刺的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我带着银行卡呢,先用我的好了!”南希道。 我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可我更想活命,所以说不出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感觉太浅薄太见外,大恩不言谢么,只好等将来有钱了连本带利的还她,我露了一个僵硬的笑脸,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赞那里有pos机吗?要不要先取好钱再去?”胖头鱼问。 “有,有,你要发票都有!” “我操,这生意做的可真是与时俱进。” “还有的阿赞在中国开了淘宝店呢,给人做情降什么的,不信你淘宝搜下。” 我掏出手机淘宝一搜降头,还真他妈铺天盖地都是,我操! 这么看来,降头真是一个朝阳产业啊! 步行了约半个小时,大麻子指着一间半掩着的大铁门说到了。 这是一个藏在深巷中的典型泰国民居,大门不起眼,一推开门却是别有洞天如菜市场般喧嚣。 一个百平方米大的院子,院子摆满了很多张简易的担架床,许多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看起来神色憔悴,也不知是得了病还是像我们这样中了降头。 阿赞收费这么贵,生意竟然还如此火爆,想必确实是真有点本事。 第二十八章 泰拳八段 我们进了大院,东张西望着,看到一个双足浮肿到有些溃烂的南洋人,他的烂足上正爬着许多乌黑发亮的胖胖的肉乎乎的虫子,他正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走近一细看,原来那些虫子是水蛭。 看这双脚的模样,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糖尿病症状。我是听说医学上可以用水蛭来治疗糖尿病,用它们来吸出溃烂处的脓血。 没想到阿赞不仅是白衣降头师,还会这么先进的治病救人手段。 “哇,呕…;…;呃…;…;”还有一个人正伏在担架上吐血,只不过他吐出来的血是豆腐般一块一块的,红里透黑,豆腐块般的血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虫子在蠕动。 这明显是中降头的症状,不会有任何病会吐出虫子来,就算是小孩子吃药打蛔虫,那也是从菊花里出来。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男人惨叫声盖过了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痛苦呻吟声,我这辈子从没听过如此凄厉的惨叫,直叫的人心惊肉跳。 我们闻声看到一个人正伏在担架上,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什么。 别人大多都是躺着的,但他却没法躺。 因为他的背上长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走近一细看,有点类似于鱼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的,在太阳底下还泛着彩光。其实更像是鳄鱼身上那种鳞片,因为比普通鱼类的鳞片要大的多。 这些鳞片一碰应该就有剧痛感,我看见一个白衣服的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正在用指尖触碰那些鳞片,而一碰,那个鳞片人就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那种暗灰色的鳞片就像个活物一样,似乎还在不停的生长,越长越密,越长越大。只一瞬间功夫,那个人几乎就不像个人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覆盖了全身,看不见一点皮肤了,倒真像一条趴着的鳄鱼,或者说真像一条鳄鱼长了个人头出来。 我的密集性事物恐惧症瞬间就发作,我恨不得扣掉自己的眼睛,但又压制不住好奇感,老是想看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看一眼又折磨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就是巴颂阿赞了,这条街最有名的白衣降头师,还是我们华人呢!”大麻子倒是对如此惨景见怪不怪的模样,很淡定的指着那个鳄鱼人身边站着的八字胡白衣人。 在泰国的华人很多,约九百万华人,从事什么职业的都有,有些从事降头师职业也绝不奇怪。 大麻子带我们走上前去,做了个合十礼:“巴颂阿赞,萨瓦迪卡不!帮我看看这两个朋友中了什么降。” 巴颂对大麻子点点头,然后对鳄鱼人旁边站着的几个家属模样的人说了句泰语,那几个人立马就跪地杀猪般扶着担架就嚎哭起来,随后又有个人跪地抱着巴颂的裤角做苦苦哀求状。 南希常来泰国,懂得不少泰语,见我好奇便给我翻译道:“巴颂说来迟了,没救了,叫人家属把他给抬回去。” 我一听心里透心里凉,降头不发作治不了,发作了治迟了同样也治不了,这降头可真是太要命了! 只见这一院看起来都是不太健康的人,也不知哪些是中了降头,哪些是普通疾病,巴颂这儿看起来好像又没有医院排队挂号那样的制度,那该啥时轮到我和胖头鱼?别时间拖长了,把我们俩也整成了个不治之症让人给抬回去。 巴颂阿赞大概是跟肿瘤科的医生一般,见惯了生死离别,对趴在地上抱着他腿哭嚎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也不踢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拖着地上的人,慢吞吞的朝我们走来。 “巴颂,就是这两位朋友中了降头。” “中国来的?” “是啊。”我们毕恭毕敬的回答,心想,收费公道点啊,别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就好。 巴颂端详了一下我和胖头鱼的面色,随后朝我伸出手来,我知道降头师解降就跟中医号脉一样,第一件事往往就是看眼睛里的黑线,这是中降头的标志物,我便殷勤的将脸凑上前。 突然一股大力从身后冲撞来,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怒火中烧的回头一看。 撞我的是一个年青壮汉,他赤裸着上身,头上绑着一条圆形的麻绳一样后端翘起来的东西,臂缠一条棕色的绑手带,腰系金色腰带,下身穿一条红裤衩。 他对撞到我这个人毫无反应,就像撞到空气一般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表情急切的叽里咕噜的用拳语和巴颂说着什么,想必应该也是来求解降或治病的,看他面色红润气色上佳,估计应该不是他有问题,可能是他亲戚朋友中了降。 我认得,这身装扮是个典型的泰拳手的打扮,甚至可能是刚下比武擂台。 上次来泰国,南希曾给我们游客介绍过,一个真正专业泰拳手的特色是头戴蒙空,腰系裹金,臂缠八戒。 蒙空就是戴头上的那圈玩意,最早形式是用蛇皮加琥珀做成,里面有邪咒。裹金是一条布带,就是固定裤子用的腰带,布带上有用金泊写成的符咒。八戒,就是绑在手臂上的带子,也叫臂箍。 我是一个到哪儿都不愿吃亏的人,哪怕是在外国,哪怕对方是个所谓的泰拳手。如果健身十多年,还处处吃亏,那练一身的肌肉又有什么意义?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健身的目的就是身体健康不生病和不被人欺负。 我举起王八拳冲那泰拳手大吼一声:“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 南希拉拉我:“算了算了,这人是八段泰拳!” “从哪看出来的?” “他的臂箍是棕色的,这是八段泰拳拳手的象征。那次旅游我带你们看的泰拳表演,他们的臂箍是蓝色的,那才是第六段!” 我倒吸一口凉气,第六段级别看起来都极有观赏性和战斗力了,第八段岂不更非同小可? 我倒不是怕什么泰拳八段九段,我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也绝不是爱惹事生非的人,更不是喜欢欺负别人的人,本来我吼一声火也就消了,不打算再折腾什么。 那泰拳手虽听不懂国语,但也能感觉出我是在骂人,先是指指自己臂上的红八戒,然后轻蔑的看我一眼,并朝我竖起个中指。 不难看出他在跟我炫耀他的八级泰拳手荣耀。 我也立马回应了他一个中指。那有什么不了起?我还是王八拳十段呢!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结果那家伙不知是看南希漂亮还是怎么回事,竟笑嘻嘻的伸手摸了下南希的头发。 南希吓的花容失色,连忙往后躲。 我说过,我最讨厌不尊重女人的人,别说南希是我朋友,就算她是个素不相识的大妈,我都绝不会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调戏女人! 今日,来自中国的古拳法王八拳要会会泰拳八段了,为国争光了,我想。 我闷哼一声,将全身的王八之气汇集在两只拳头上,伸出小指朝那泰拳手勾了勾,然后竖起拳头。 语言不通没关系,傻子都看得懂我这种肢体语言。 万万没想到的是,泰拳手并不怒,反而是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愤怒的问南希:“这小兔崽子在说什么?” “他说你挺有趣的,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一惊:“不是吧?我怎么感觉像在嘲笑我一样?” 大麻子插嘴道:“南希你怎么又说谎呢?他说的是老子一场拳赛好几万泰铢,要我跟你这个傻逼打架?别逗了!” 从那泰拳手的表情,我觉得我该选择相信大麻子的翻译。 “大麻子,你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乱呢?”南希狠狠的掐了一下大麻子。 这下我更坚信大麻子的翻译是正确的了。 我明白大麻子的意思,他不喜欢我这个情敌,想让我被泰拳手揍一顿出点丑。 我的怒火熊熊点燃了,我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全身所有有关节骨头的地方都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我一手扯掉了身上的衣服,就像杰克逊开演唱会撕衣服那样,绝不拖泥带水,绝不遗留一根布条在身上。 打架不脱衣服,对我来说,就跟穿袜子洗脚一样。 泰拳手看了一眼我的肌肉,还是轻蔑的笑笑,那表情好像在说,肌肉有毛用?实战最重要。 我发誓我这辈子脱衣服无数次,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 我见过流口水的,见过羡慕的,见过妒忌的,唯独没见过如此轻蔑的眼神。 我现在的怒火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拍成肉泥贴在地上撕都撕不下来! 我早就把解降这些破事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我用拳头指着泰拳手:“小子,来战吧!” 泰拳手伸出一根手指冲我摇摇,然后再不看我,脸对着巴颂说了一句话。 大麻子翻译:“他叫巴颂赶紧跟他出去一趟,他有个朋友中了降头,下不了床。” “这尼玛不就是插队吗?是我们先来的好不好?”胖头鱼低声道。 “巴颂阿赞,您什么意思?还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我道。 巴颂没用国语回应,他用泰语回应的,显然是想让泰拳手也听懂。 大麻子给我翻译道:“巴颂说你们谁给的钱多就先看谁。” “喂,我们是老乡哎,大家都是中国人耶!”南希大声道。 巴颂双臂抱胸,双眼看天,神情倨傲,这姿势摆明了就是说自己只认钱不认老乡了。 第二十九章 王八拳法 泰拳手立马从兜里掏出一迭厚厚的泰铢,巴颂双目放光,往他那儿走了几步,心里的天平明显倾斜向泰拳手那一边了。 我想起刚才那个凄惨无比的鳄鱼人,真的很怕和胖头鱼降头解迟了就没救了,也不知解降头到底需要多少时间,万一巴颂这一出诊,一天都回不来怎么办? 可我不能跟泰拳手比谁出钱多,因为我没钱,我可不好意思这么的糟蹋南希的钱。 我沉声对巴颂道:“我们没他钱多,可该给的钱一毛不少你的,这可不是在拍卖会。” 巴颂笑道:“我做生意很规距,谁给的钱多先看谁,看完他回来再看你们啊。看大麻子面子,保证正常收费。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万一又有人加价抢在你们前面看,那也怪不得我啊。” 南希听闻此言连忙打开包,我赶紧摁住她手,坚决不能让她的血汗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奸商赚走。 泰拳手将钱在手臂上很嚣张的拍来拍去,哈哈大笑,指着我叽里咕噜又说了句什么。 南希抢着翻译:“他说你身体这么强壮,一时半会死不了,放心吧。” 我不信她的,直接问大麻子:“你翻译下。” 大麻子大概是怕南希掐他,跑远远的大声道:“他说穷逼们,滚回中国去吧!” 我操他妈的,反了,反了,你这是在做死! “巴颂,对不起了,我要让他没法带你出诊!” “什么意思?” “我要他趴地上起不来,这样,你就能先看我和我朋友了?” 巴颂哈哈大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别怪我不提醒你,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拳手!一回合ko过很多对手的,也包括你们中国的武术家。” 巴颂在泰国呆久了,都不说咱们中国了,变成你们中国了,看来不用再和他提什么老乡情份了。 巴颂应该是在给泰拳手翻译我说的话,泰拳手笑的就像刚中了五百万彩票大奖一样。 我的王八拳和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跃跃欲试饥渴难耐。我唰的一下,随手把裤衩也撕烂了,南希吓一跳下意识捂住双眼,可指缝里还能看见她黑亮亮的大眼睛正在偷看我。 我穿的是四角内裤,虽没三角内裤那么暴露,但全身该露的肌肉都露出来了,我很满意。 我将足上的凉拖鞋也一脚踢多远,赤足上阵,并不是说我在严格按照泰拳的比武规距来,是穿拖鞋真的没法打架。 现在我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四角短裤,感觉清爽自在毫无束缚。 今天我脱这么彻底真不是装逼,是我明白打架中越轻装上阵越好,头发、累赘的衣服有时都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软胁。 尤其今天面对的对手是泰拳手。 因为泰拳手和我的王八拳以及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其实可以算是师出同门,内核精神完全一致,都是讲究个无招胜有招,绝没有任何固定的套路和招式。 所以,我们俩的比武很可能会出现街头流氓斗殴那般抓头发或揪衣服等看似极不雅观完全不像武术的下三滥攻击招数。 王八拳和泰拳一样,是绝对的只讲究实战效果的武术,只论结果,只论输赢,绝不在意过程如何。 这两种拳法都是世界上实用性最强的拳术,绝没有任何花哨的华而不实的招式。尤其是王八拳,在我国已有上千年历史,广泛流传于网吧、菜市场、幼儿园等任何有人的地方,有江湖的地方,有争执的地方。 泰拳被称之为“八条腿的运动“、“八体的科学”,因为使用双拳、双腿、双膝、双肘进行格斗。 而我的王八拳,名字里也有个八字,也讲究应用全身的所有部位进行攻击,必要时我的丁丁都可以抽出来当大棒使用,比泰拳还多出一条腿来。 除了多条腿之外,王八拳和泰拳还有些地方不同。不同点是,我的王八拳从来都不用练习,主要是讲究看人下菜和临场发挥,面对太极高手和自由搏击,打法肯定不一样。为加强王八拳威力,平常最多练一些无氧增加肌肉力量就行。 而泰拳手平常练习的很艰苦,主要是练些基本的拳肘膝腿攻击技法和一些防守技术,通过反复练习后形成条件反射。其实泰拳实战中基本也是靠自由发挥和随机应变,绝无什么固定套路。 我做为自封的王八拳掌门人,今日与泰拳的相逢可真算是针尖对麦芒,王八盯绿豆了,绝不能丢了国家和人民的脸。 “来吧,兔崽子,让你见识见识中国古拳法的厉害!”我手心摊开向上,伸出四指,朝他招了招。 泰拳手见我脱裤子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又是哈哈大笑,叽里咕噜说了一串。 “南希你闭嘴,我要听大麻子的翻译!”我抢在南希开口之前大声道。 大麻子站远远的大叫道:“他说自己没那么无聊,他打拳是要收钱的,才不陪吊丝打架哩!” “泰国也有吊丝这种词汇?” “这是我即兴发挥的翻译,他原意是穷光蛋!” 我知道这个泰拳手看不起我,不想动手,那么我必须要先发动攻击了。 我原地活动下筋骨,简单做了几个舒展身体的热身动作。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上前,一记左勾拳,再一记右勾拳,这是标准王八拳的起手势,就像乌龟从水里面爬出来,我给这招取了个名字叫王八出水。 这招并不以击中目标为目的,只是向他宣战,表示不管你还不还手我都要干你了。所以我不会那么傻用尽全力,最多只用了二成力。 没有力量自然就没有速度,向来以敏捷和力量而著称的泰拳手轻松避开王八出水这一式。他笑着摇摇头,似乎在说我水平太差,这拳毫无力道和准度。 我又加大一分力度,顺势单拳直捣黄龙打他面门,这招叫王八伸头。 泰拳手双手背在身后,后退几步,又轻松避过,他还是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他完全不出手,这种轻视其实比打败我还要令人感到羞辱。 大麻子和巴颂在旁不怀好意的喝起了倒彩。 而南希和胖头鱼的眼神似乎都在说,算了,别丢人了,咱不打了吧。 我现在收手不打,等于承认是败了,可若这么追着人家,人家老不回手,也着实是丢人至极。 我真有点进退两难。 我别无选择,只有使唤出100%暗黑力量的王八拳,用霸道至极的力量和拳风逼他出手。 我仰天长啸,浑身散发王八之气,彻底进入暴走状态,跟幼儿园小朋友使唤王八拳似的,还加上了气势惊人的音效。我一拳紧跟一拳的攻击他,嘴里还呜里哇啦的乱骂着。 泰拳手身形比我矮一个头,极为灵巧,他一直双手背在身后,左闪右避,前跳后退,脸不红气不喘的轻松一一避开。 我就像个流氓无赖似的,啥也不管了,就这么毫无章法的追着他打,不一会儿,我累的气喘吁吁,却连他衣角都没沾着一片。 100%暗黑力量的王八拳太过耗费气力,再这么下去,他不用出手我就得累趴下了。 我立在原地稍作歇息,突然感觉足底有些刺痛,以为踩到了玻璃。抬起脚一看,发现脚底粘了片血淋淋的鳞片。我想大概是刚才那鳄鱼人身上的鳞片,我感到一阵恶心,用力揭开足底的鳞片。 到底该怎么激他出手呢?乘着扣鳞片时我努力想着对策。 只要他出手,哪怕我就是输了,也比别人压根都不动手的好啊。 我王八拳使唤的有些累了,这下得出王八脚了,于是腿索性也不放下,顺势抬高,用脚掌指着泰拳手。 没曾想到这个动作却有着极特别的效果,只见泰拳手突然脸色一变,他勃然大怒指着我呜哩哇啦的骂了一通。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见南希往上凑我铁青着脸没好气的道:“你不要瞎翻译瞎搅和了,这一架不打我就不叫袋鼠!我就不是中国人!” “要这么夸张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么?就你?你能代表国家么?”大麻子在旁讽刺道。 南希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了。泰国人认为脚部是卑贱的,只能用来走路,不能用脚踢门或指东西等。你刚用脏兮兮的脚指着自以为高贵的泰拳手,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人格污辱。” 这下翻译的有板有眼,我信了。 于是我将脚继续抬高,快与头平齐了,直指着泰拳手,还不停的抖动,有本事就来啊,我他妈就污辱你了,王八羔子! 有必要时我甚至可以效仿格斗游戏《拳皇》里的泰拳手东藏脱了裤子把屁股对着他摇来摇去的那般挑衅。 泰拳手终于被我成功激怒了,他怒极反笑。他左右扭动了下脖子,咔咔作响,将双拳对在一起碰撞了几下。他慢吞吞的整理了下臂箍,裹金和蒙空,双手合抱在胸前,闭眼做了个祷告般的姿势。 折腾半天后,他终于摆出了个标准的泰拳姿势。 只见他两足分开与肩同宽,左脚向前跨一步,两腿脚跟都不着地,靠前脚掌撑地,并来回微微抖动, 他左拳伸展向前,右拳略往回收,与眼平齐,同样也在不停抖动。 这是标准的泰拳起手式,攻守兼备。 第三十章 完爆泰拳 我不得不承认泰拳手的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确实都比我的王八拳赏心悦目些,而且显得很专业,大麻子在旁禁不住的喝起彩来。 “你他妈到底跟谁一伙的?”这是胖头鱼怒骂大麻子的声音。 我无暇分神,全神贯注的盯着泰拳手,这大概是我学会打架以来所面对的最高级别的对手。 电光火石的一刹,泰拳手一个箭步上前,左拳右肘同时发动。 我知道他动作会很快,万万没想到竟这么快,眼前一花,他就到了我跟前! 太快了!我闪避已来不及,只得下意识横起双臂护住面部! 几声沉闷的声响后,感觉双臂如撞到铁石一般坚硬的东西,别看他瘦削,拳真的很重。 我护住了面部,身体的空门便大开。 他猛的跃起,如入无人之境,右膝正中我胸部,我被撞的往后退,他紧追着,高高跃起,一记飞腿正中我头部,我满眼星星头晕脑胀,轰然动地。 好在我中了不知道痛的降头,要不然我非得疼的哭爹叫妈不可。 如果有裁判在场计数的话,我肯定输了,我恢复神智爬起来,用了肯定不止十秒。 站起来之后还觉得天旋地转头晕想吐,这一脚再加几分力,估计真能把我踢成脑残或脑震荡。 这是我的王八拳至练成以来所面对的最惨重的失利——连人家衣角都没沾着,就被人家一招ko在地。 他的拳法直接明朗,简洁粗暴,一点花架子都没用,实用性确实很强。最可怕的是还拥有巨大的力量,真想不到这种瘦削身材的人能有如此之大的力量。 感觉嘴角咸咸的,我舔了舔,感觉嘴角破了,正在流血。 一个回合之后,我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和他实力的巨大差距。 我本以为我实战经验够丰富了,大大小小的架也打了几十场,没想到与专业拳手一比,还是云泥之别。 我要想胜他,大概只有两个机会了,一是大力出奇迹。我知道他身形灵巧,想打中他许多拳无异于痴人说梦。其实我压根也不想打中他多少拳,只要打中一拳就够了,争取一拳就将他ko。二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就是王八拳的至高境界,如幼儿园小朋友闭眼瞎打一般,我给它取名,飞天乱舞王八拳。 距我起身站起来最多只有十秒时间,泰拳手又紧压了上来,又是一番狂风暴雨般的快拳,拳头、肘、膝、腿,每一样都用上了。 太快!太猛! 我意识到自己闪躲不开,与其狼狈闪躲依然中拳那么难看,还不如索性不闪躲,表示我压根就不在乎你那打苍蝇般无力的拳! 于是我夹紧双腿护住下体要害,双拳护住头部要害,身体其他部位任他打。 我河马一般皮厚肉糙,挨几拳没什么事,最关键的是我压根也不知道疼痛,怕什么! 全场只听见啪啪啪,噗噗噗沉重的肉体撞击声和男人低沉的怒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爱情动作片呢。 雨点般的一套组合拳结束后,泰拳手高高跃起,又是一记凌空飞腿,共三记,我胸,腹,脖子接连中招。 我受力往后直退,终于重心失控,一屁股着地,还头着地在地上滚了几下才算停。 这下简直就像道士在白喜事道场上做法似的,脑里鼓点、钹儿、锁呐声齐响,嗡嗡嗡乱成一团。 我再次顽强的站起来,还没站稳,他高高跃起,双手扶着我肩,凌空一记膝盖正中我鼻子,我又重重摔倒。 我吸吸鼻子,感觉鼻子也不通了。 此刻我要感谢那个给我下降头的人,因为他拳再凶狠再霸道也吓不到我,反正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就这样,我毫无招架之力,一次次被他打倒,一次次又顽强的站起。 我数过自己一共倒下八次,自已站起来七次。因为还有一次是泰拳手把我从地上提起来的,提起来自然不是怕我站不起来,是继续暴打我。 这不是一场比武,这仿佛是一场成年人面对婴儿的屠杀。 我感觉全身所有地方都受到了攻击,但由于哪儿都不知道痛,真不知道自己外表被打成什么熊样了。 不过我记得刚来这个大院时,人物在眼睛里很大很立体,现在睁大眼睛看人都好象是从门缝里看人那般,所以至少我明白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了。 我从门缝里看到南希掏出一条白色的小手绢在拼命的摇晃:“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投降了!” 我暴怒,瞎子一般摸了几把也没抓到那小手绢,第五次终于成功,一把扯掉了她手上的小手绢:“不投降!我倒下了么?” 泰拳手此时突然双腿合一起,笔直站着,表情庄重,对我做了个毕恭毕敬的合十礼,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 南希翻译道:“他说你是个真正的男人,勇士!他怕把你打死,不想再打了。” 我感觉这翻译靠谱,南希应该没说谎。 “大麻子,帮我告诉他,再给我三分钟,三分钟之内我不ko掉他,算我输!” 泰拳手原本大概觉得此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跟我又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把我打死。现在听我还敢口出狂言,顿时又打了鸡血一般呜里哇呀的吼叫着冲了上来。 这时,我明显感觉到他的速度慢了,拳头的力量也变轻了,我知他体力已经用掉了七八成,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场拳赛,开始比的自然是攻击的凌厉,能最大程度的伤害对手和最短时间ko掉对手自然是最好。可若比赛过了一大半时,有一方虽一直被动挨打,但他特别耐打,硬撑着没倒下,那原本攻击面占优的一方反而成了绝对劣势的一方。 因为你攻击的越多,体力消耗的就越大。因为我精通任何体育锻炼动作,深知打架其实是世界上最耗费力气的一项运动,没有之一。 这项运动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和肉体的全部力量,每一块肌肉都得参与进来,实在没有什么运动比打架更燃脂了。 如果你坚持不下运动减肥,觉得枯燥,我建议你每天找人打架半小时,半个月下来不瘦几斤你找我袋鼠。 在刚才的较量中,我虽一直被动挨打,基本没有还手机会,但现在这反而成了我的优势,因为我的体力现在绝对占优。 也许我若没中那个不知道疼痛的降头,我已经疼的晕过去了,已经输了。 泰拳手并不知道我不怕疼,也被我的勇猛折服,以为我是个真正的勇士,其实这场打架明显对他是不公平的。 终于,在一次他对我的近身攻击中,露出点破绽,我乘机牢牢的抱住了他脖子。 他在我怀内拼命挣扎,先是用拳、肘、膝拼命攻击我胸部,见我无动于衷之后,又出阴招,拼命的踢我裆部。 我能感觉到裤裆的蛋跟钟摆一样左右晃来晃去,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生育能力了。 可无论他怎么打,我脸上连一丝丝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就好象他的这些重拳在挠痒痒一般。 他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后,我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恐惧。 最可怕的对手不是他武功有多高强,是你压根也打不怕他,打不垮他。 我明白,他的精气神和自信心已经垮掉一大半了。 最后,他双足踏在我胸部,整个人悬在半空,如拉满的弓,我仍然没松手。 这时,死都挣不脱我铁臂的泰拳手就像疯了一般叫嚷,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反正没有裁判,也没有比赛规则,我就是不松手,你能拿我怎么着? 我双手就一直如铁箍般将他牢牢固定住,决定等他消耗完所有力气我再动手。 他在我身上折腾了约三四分钟之后,乘他疲惫和松懈的那一刹那,我猛的松手手臂,一手抓住他脚,另一手抓住他头发,横着将他高高举起。 我伸出膝盖,狠狠的将他整个人从半空中砸在我的膝盖上。 一下不够,两下,三下,四下…… 我杀红了眼。 我是能轻松硬拉几百斤杠铃的人,双手用尽全力将一个人砸自己膝盖上,这种恐怖的力量是任何肉体都无法承受的,我自己的膝盖可能都无法承受。 随着我每次砸下,都能听见清脆的几声骨骼断裂声,泰拳手鼻涕眼泪全部都出来了,并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再一会儿,嚎叫声变成哭泣声,哭泣声又变成一个垂死老者般的呻吟声。 这时我听到南希和胖头鱼在拼命的叫我:“袋鼠住手,你想杀人吗?” 杀红眼的我这才如梦初醒,是了,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争个先看病资格罢了,没有必要杀人。 我收起膝盖,将他轻轻抛在地上。 我相信就算裁判给他数到一百、一千、一万的机会,他也绝对没有体力站起来了。 我只一击,真的就一击,就将他ko。 这就是王八拳,虽然招式不好看,但绝对最有效率。 由于场面太惨,近乎血肉横飞的血腥,南希他们全部都吓傻了,没有人庆祝我的胜利,我自己也没什么得意的感觉。 这一仗实在是太惨烈了。 我都不知道为这点小事是不是真值得打成这样。 第三十一章 再赴芭堤雅 泰拳手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奄奄一息状,似乎连滚动一下的力量都失去了。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南希连忙翻译:“他问你用的是什么拳法。” 我擦了擦满脸的血:“中国古拳法——王八拳,是宇宙最强的拳术,且没有任何破绽。因为此拳法没有章法没有套路没有招式没有规律,双手乱抡,完全靠实战经验、力量和悟性,无招,自然就没有破绽。据说此拳法最初是由中国农村妇女为反抗家暴而的发明,结合鹅、狗、猪、猴等各种家禽动物之长,是最全面的形意拳,可挠可抓可咬可掐可捶。” 这么长一段话,南希自然是要连比带划的翻译半天。 我记得她好像是学泰语专业的,正是因为精通泰语后来才成为专门跑泰国的导游。 最后南希说:“他问你可否收他为徒。” 我说:“此拳法没有师父,也不需要有师父,是个人就会,动物都会,自己以后勤学苦练罢。” 其实,王八拳是天底下所有武术家最憎恨最不愿意承认的拳法。因为如果它真那么有用,所有武术家的勤学苦练都没有了意义。可偏偏王八拳是真的很有用,许多顶级的自由搏击比赛打到后来都不由自主的变成了王八拳,可往往最后还就是王八拳才将人家ko在地。 “好了,巴颂,你现在可以看我们俩中的降头了吧?”我用力的扒开眼皮往他那儿凑,明显感觉到眼皮被泰拳手打的又肥又厚,难以扒开。 看着满身血污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我,巴颂怔了怔。 就在这时,一只全身黑色形如乌鸦的怪鸟呱呱呱的从外面飞了过来,准确的落在巴颂肩上,巴颂摸了摸鸟羽毛,从鸟脚里抽出一张字条看了看,脸上现出一丝喜色。 真想不到通信技术如此成熟的今天,降头师竟然还飞鸽传书这么传统。 巴颂叹了一声:“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们解降了。” 我怒火攻心,你这真是把我们当猴耍呢?我们打架打成这样就是为了解降!我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我倘若掉一根毛,你们几个要是能平安走出这间屋子,我他妈就不叫巴颂!” 大麻子冲上来拼命的拉开我:“不要仗着一身蛮力就胡乱撒野,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刚经过一场激战,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大口喘气冷静了一会后,心想就算我个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能为一口气连累南希他们。 我松开手沉声道:“给我个不解降的理由!” “马上降头师斗法大会要召开了,我刚接到邀请函了!我要立刻多准备一些解降材料,去山里采草药,找尸油尸虫很多降头原材料。家里的材料已经不多了,我不可能再浪费解降材料帮你们解降了。不光是不救你们,这儿的所有人我都不打算解了,从今日起,闭门谢客!” 听闻此言,院子里其他病号立马哀鸿遍野惨叫连天。 我一怔:“你生意如此兴隆了,又何必冒险去参加这种斗法大会?”我想大麻子参加这种大会的目的无非就是扬名立万,增加点知名度,以便多接手一些降头生意,可巴颂参加又是为了什么? “给你打个通俗的比喻吧,年轻人都喜欢看足球吧?罗纳尔多踢足球厉害吧?在欧州该有的荣誉一样不少吧?他为什么还要参加世界杯呢?为什么很多足球明星因伤参加不了世界杯而痛哭流涕呢?” “这是当然啊,天底下有哪个职业足球运动员会嫌自己的荣誉和奖杯太多了呢?” “是啊,那天底下又有哪个降头师嫌自己的名气太大了呢?” 我点头:“我明白了。” 我绝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医生因为私人原因不想给你看病,你没有权力逼他非给你看病。 大麻子还处于想依靠降头来生存的第一层境界,而巴颂追求的是更高一层的境界了——名誉。 “我们走吧!”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院。 走出院子没几步,我想了想又折回,从兜里掏出几千元人民币丢在还躺在地上泰拳手身上:“我敬你也是条汉子,这场架打的毫无意义,这算是我赔你的医药费。” 反正我有这几千元和没这几千元结果都一样,总之还是穷。 从小读书时把别的小孩打受伤,我妈总是提一篮鸡蛋去人家道歉。渐渐的我就养成了一种习惯——绝不白打人家。打架之时冲动到恨不得将别人打死,打完别人之后又内疚,总会主动赔偿别人点鸡蛋或医药费。 泰拳手对撒在身上的钱毫无动静,我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泰拳手已经晕了过去,不知他是死是活。我心里一格登,心想得赶紧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 匆匆拉着他们几个人逃离了巴颂家后。接下来,大麻子又带我们拜访了曼谷其他较有知名度的降头师,一共拜访了八个,却没有一个肯替我们解降。 这一天,几乎跑遍了大半个曼谷,用尽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却一无所获。 有的白衣降头师是紧闭大门不接客,有的是婉拒,说自己法力不够,解不了我们身上的降。 真实原因我们都明白,他们也要留着解降的材料参加降头师斗法大会,毕竟是十年一度的大会,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而解降材料又越来越稀缺,谁会愿意在此关节眼上浪费解降材料在我们俩个外国人身上?只要能在降头师大会崭露头角,他们将来会有挣不完的钱,且有名之后,收费也可以再提升,何必在意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这一路走访下来,冷眼不知瞧了多少,冷笑不知听了多少,闭门羹不知吃了多少,我不知道胖头鱼有没有绝望,反正我是有点绝望了。 其实骨子里,我有点心高气傲,我可以承受任何肉体上的折磨,可以承受物质上的贫穷,但唯独不愿死乞白赖的哀求人、受人冷眼和冷落。 说白了,这种心高气傲的最深层次原因可能是自卑和一种自我保护,因为小时候穷,孤儿寡母受过的屈辱太多太多,长大后实在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 死就死吧,我决定自暴自弃了。 在去拜访第九个白衣降头师时,我突然之间就万念俱灰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马路上:“算了,大麻子,不用麻烦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明天就回国,死也死在自己的家乡,跟我妈埋一起。胖头鱼,你要是还不绝望,你再跟他们去找吧。” 我并不知道我身上这个不知道痛的降头最后是会死还是残疾,只知道胖头鱼身中几十种降头,结局肯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我不能干涉他的决定,我只能决定我自己的生死。 胖头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袋鼠你别放弃啊,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给我家传宗接代呢。” 关于他的身体我一向不愿意对他说实话,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胖头鱼,我说句心里话你别生气。你身上的慢性病太多了,很多病都遗传的你知道吗?你最好不要生孩子,你生孩子就是害了孩子!” 纵然到了这一步,胖头鱼还是不喜欢听实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我有病我不也照样活的潇洒吗?你这么健康,你现在不也跟我差不多时间死?” 南希突然道:“子豪,我们还不能放弃,我们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再去一次芭提雅,看能不能找到对你们下降的那个白衣怪人。” “不了,上次已经找了几个小时。” 胖头鱼大叫道:“去!你就是要回国也得等明天的飞机!曼谷去芭堤雅最多2小时车程!” “不了不了,心累,那个白衣怪人也许也要参加斗法大会,不给我们解降呢?” 南希道:“子豪你忘了?白衣人反复叮嘱过你们一句话,你们身体若有不适,记得回来找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明他根本不想置你们于死地,肯定会救你的!” “这是一个bug!他确实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可问题是我们找不到他,这就成了一句屁话!”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去试试吧!” “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成年后就没对谁低过头,他妈的跑泰国来给这些巫师们各种奚落,你们受得了,我受不了!” “好吧,你的遗愿我帮你完成。”南希幽幽的叹道。 “咦,我有什么遗愿?我的遗愿就是世界和平和没有穷人。你是联合国秘书长?你有能耐帮我完成?” “我觉得你的遗愿是找宁致远啊!等我找到他,搞清楚你们俩的关系,会写封信烧给你。” “我……”我一下张口结舌起来。 我原本觉得死了倒也自在,反正世界上最亲的妈妈已不在,女朋友也没有,远房亲戚关系疏远的还不如近邻,生无可恋,了无牵挂。 现在南希突然提起这茬,我又感觉自己有点不想死了。 假若宁致远真是我老爸,我们之间只有血缘关系,毫无任何感情可言,因为我一天父爱也没享受过。 可偏偏我内心里却真的挺想找到他,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咦,那儿有部出租车,我们走吧。”南希大叫道。 我迷迷糊糊半推半就的就被他们拽上了车。 当然真实原因是我也有点想去芭堤雅,如果我不想去,别说他们三个人了,再加三个人都拖不动力大如牛的我。 这点估计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且也明白我极要面子的性格,没人再提刚才我说要回国的事,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三十二章 下了降头的植物 再回到芭堤雅那片树林时,已是下午四点。 我们争分夺秒的踏进树林,一秒都不敢闲聊,结果走了约两个多钟头,仍然如走迷宫一样,走着走着就回到原点或树林入口,还是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我们三个是一直盯着前路,而大麻子有点奇怪,他不怎么看路,一直神情严肃左右张望着路边的奇花异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职业病,以为这些花草可以做降头材料还是怎么着。 又走了一会,大麻子突然定住挠了挠麻子道:“我明白我们为什么找不着那小屋了!” “为什么?”我们三个一齐发问。 大麻子道:“这个降头师既然居住在这片不为人知的小树林,本意就是不想受尘世的叨扰,想过隐居生活。所以这片树林肯定布置了机关,不许外人涉足。” “什么机关?如何又不许外人涉足?” “中国道家有个九宫八卦阵,九宫八卦阵有生、死、惊、开四门,内部结构又分3行3斗9曲连,变化多达数百种。总而言之,九宫八卦阵就是一个迷宫,不懂阵法的寻常人走进去了要么走不出来,要么走来走去就一直在原地打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打墙了。泰国降头术中也有这种让人如入迷宫的阵法,大多都是布置在居处附近。虽然我不懂这种阵法,但我知道肯定有。因为大多降头师一旦选择隐居,必定要在住处布满机关,原因一是降头师修练时不想被人打扰,也不能被人打扰,就像中国武术里练功到紧要关头时如果分神会走入火魔那样的道理;二是怕误入者被降头所误伤,或是误入者看到害怕。” 原来如此!大麻子这么解释应该比南希的树木致幻更有道理些。 关于看到降头师练法会害怕这点我们不太能理解,大麻子解释道:“很多降头师练法时画面是相当恐怖的,就比如说飞头降吧,降头师的头颅会拖着肠子离开躯体,在空中飘浮着飞行……” “请问这个头飞出来有什么卵用呢? 我的认知是孤立的一个头拖着一大串肠子飞行,且不说容易挂到树枝或电线杆导致寸步难行,就说这个头的用处吧,它除了吓人一跳,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孤零零的一个头,能攻击你的武器应该也就是牙齿或者拿头撞你对不对?那一坨内脏应该没有什么攻击力吧?难不成内脏还能很智能的像蛇一样缠着你? 当然,任何正常人见到一个独立飞行的人头都会害怕,可真当这个头咬到你,任何人的正常反应也是自卫。 你有手有脚,难道打不过一个孤零零的头? 随便操起一条板凳就把这个头打爆了好不好? 别说力大无穷的我了,就算你不健身,你手无缚鸡之力,可孤零零的一个头,能有多大力量?可能比鸡还好抓好杀,对不对? 世间所有的法术应该都是增强自身的能力,比如变成顶天立地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的巨人,或拥有喷火放电飞天循地日行千里等特异功能。可我觉得飞头降是削弱自己实力,把最没攻击力的头直接放出去,这不是扯淡是什么?你就是放条粗壮的大腿出去叫什么飞腿降,我也相信比飞头降更有说服力些。 显然没有人问过这种奇怪的问题,大麻子有点懵逼,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其实我也没见过飞头降,但我知道那是传说中极为高深的降头术,据说飞头降可吸人血,每吸一次便法力倍增。” 我不想再讨论这莫须有的飞头降了,奇怪的问:“既然白衣人布置了机关,那夜我和胖头鱼怎么就莫名其妙破了机关走进了白衣人的住宅?” 大麻子想了想道:“机缘巧合,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万金油式的回答,我们不能信服。 见我们不接受大麻子又补充了一个解释:“你们注意沿途的花花草草了么?那些都是阵法中的障眼法,乱花渐欲迷人眼!而那夜因为伸手不见五指,你们见不着任何东西,没受到障眼法影响,所以才误打误撞的摸黑走进了降头师住宅。” 胖头鱼一拍脑袋:“哦,我明白那个降头师看到我和袋鼠时为什么那么震惊了!他是震惊我们如何破了他的阵法找到他的屋子!” 我重重的拍了下大腿:“还有,他说若有不适记得回来找他,我刚以为这是有bug的一句屁话,现在想来也不是,他是误以为我们有能耐破他阵法,还能再次回来找到他!” 这真是一个黑色幽默,白衣怪客弄错了,他不知道我们是误打误撞破了阵法! 大麻子道:“还有,那夜白衣怪客一是震惊你们如何找到他屋子,二是震惊为何袋鼠晕倒了,而胖头鱼却安然无恙。” “对,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晕倒。” 大麻子起身,在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用布包裹着,在一旁的野树上摘下一颗如野草莓一般鲜红且有许多小粒凸起的果子,隔着布将其捏碎。 照说红色的果子流出的汁液应该也是红色,比如西瓜,草莓都是如此。 可偏偏这怪果子流出来的汁液竟是天蓝色,且并没有野果的天然清香味,散发出来的竟是一股浓烈的动物尸体般的腐臭味,并冒出阵阵白烟。 这是绝对违反自然界常识的事情! 哪儿会有野果子捏爆后如同烧开水般冒白烟! 我大惊失色,盯着如同玩魔术般的大麻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 “这些沿途的植物不仅是障眼法和阵法,还被人下了降头!降头师将降头材料埋在地下做肥料,再种上植物,这种植物生长出来后就不是普通的植物了,而是有剧毒降头的植物!降头师将这些降头植物种在居处附近,就好比大富人家的电网围墙,可防范危险的野兽和人类误入!袋鼠你们一路走,肯定有不少次往旁边拨拉草木的动作,只要碰到了含有降头的果实或树叶汁液,神智不清晕倒那都是极正常的事情。” 植物也能下降头!这真是意想不到! “可为什么胖头鱼不晕倒?” “我只能理解为可能是你身材高大,走在前面拨弄树枝,胖头鱼走在你身后,没怎么碰到降头植物。” 我皱眉回想那夜是不是这样,胖头鱼抢答道:“没有,我记得因为路窄,我们没法并肩走,是一前一后走的。但我也用手折了不少花草树木!再说我也不是一直在后面,当时我们就这么很随意的走,也没想那么多。” “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了,只能说你身上有舍利子或什么很灵验的避邪佛牌。” 南希道:“对了,大麻子,你能破了这个障眼法找到草屋么?” “不能!”大麻子斩钉截铁的道。 南希捂住嘴惊叹:“我说你这2年都学了什么呀,我的天!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喂,你以为降头那么容易学?真那么容易学,阿猫阿狗都是降头师了!”大麻子毫无愧色振振有词的争辩。 听这口气他还挺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不是阿猫阿狗似的人物。 我道:“那我们就在此等天黑,等伸手不见五指时,试试看能不能如上次一般再误打误撞的进去?” “不行,快到八月十五了,现在月光很明亮。” 我想了想:“那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几个人前后排成一列,后人搭着前人肩膀,以保证不会沿途丢失谁。就这么闭着眼乱走?怎么样?” “我怕!我不敢!”南希尖叫道。 “我也怕!太恐怖了!”胖头鱼道。 我心里说,谁不怕呢,我难道不怕?闭着眼行走在这片阴森森的小树林,万一掉坑里了,万一撞树上了,万一碰到毒蛇了…… 可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放弃? 你要说什么我们睁着眼,绝对不看沿途的花花草草只一心盯着前路不就得了?这是绝对不能成立的,因为很多花花草草已蔓延到了路中间。 我问:“大麻子,你怕不怕呢?” 大麻子略有些迟疑:“我不怕!我堂堂一个降头师,我怕毛?” 降头师勉强算是个半吊子降头师,但是堂堂二字必须得拿掉,没觉得他堂堂在哪。 我知道他的答案肯定是这样,谁愿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脸呢?所以我说那话,明显也就是激将法。 “那好吧,胖头鱼你和南希就在此地等候。我和大麻子二人闭眼去找,找到那白衣人再领他来找你们俩,你们觉得如何?” 南希和胖头鱼举双手双脚赞成,大麻子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我们找了片干净点的地,坐了下来,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稍作歇息。 吃的不用愁,胖头鱼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吃,旺旺大礼包,干吃方便面,他什么吃的都带齐全了。 “喂,还等什么,我们走吧?”我催大麻子。 “不用等到夜里么?” “反正我们俩是闭着眼走,干吗要等到天黑?” “哎,你说的对。白天比夜里安全点,许多毒虫毒蛇喜欢夜里出来活动。” 第三十三章 最恐怖的事 大麻子很不情愿的站起来嘴里咕哝着:“真是见了鬼了,又不是我中了降头,我这么冒险是图什么?你们给我多少钱啊?” “你可以滚蛋啊,是你非要跟我们一起来的好不好?” 大麻子:“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啊!” “为什么?” “话说咱们到底是谁中了降头?” 我知道大麻子不喜欢我,把我当成假想的情敌,我挺怕他在我身后搞什么幺蛾子。但也绝没有理由让他走前面承受更大的危险,还必须得我走前面。 于是我像立遗嘱似的道:“那好吧。胖头鱼,如果过会大麻子是一个人回来的话,那肯定是他在背后给了我一刀或用什么法子阴了我,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反正你得想尽一切办法替我报仇就是。” 胖头鱼点头如捣蒜。、 “回来我得让胖头鱼检查一下我后背,如果有什么刀伤,王八拳绝不轻饶你!”我明白我没有痛觉,大麻子若在背后拿刀一直捅我割我插我甚至爆菊,我都完全不会知道。 大麻子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无动于衷。 还是南希的话管用:“大麻子,你要是真对子豪做什么缺德事,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理你!” 这话一说出来,大麻子脸就变成了开水烫过的猪大肠那般颜色。 我们知道这沿途许多植物都有毒降头,所以我们将行李里的裤衩背心旧衣物撕碎,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皮肤在外。反正要闭着眼行走,索性连眼睛都蒙了起来,而且为避免途中忍不住睁眼,我是让南希来替我们蒙的,扎的很紧,不用手绝对解不开。 我想我和大麻子此时应该像极了2具木乃伊,真碰到什么人,估计对方一定得吓的尿裤子。 手套我有两双,是平常健身用的手套,长期玩哑铃不戴手套的话,手会磨蜕皮且很疼,所以手套是必须常带身边的。 大麻子站在我身后,双手搭在我肩上,我们慢吞吞的往前挪动。 走之前我特意叮嘱南希和胖头鱼:“万一假如你们看到我们俩走了回来,切记不要出声,就让我们继续这么胡乱摸着走。因为你们一提醒,我感觉我们又要从头开始走,心理压力太大说不定就想放弃。” 这么提醒真的很有必要,因为前几次我睁着眼走来走去又走回原点都让人觉得极其厌倦,更别说此时闭着眼了。 人有五感,视觉,触觉,味觉,听觉,嗅觉。当你屏蔽某一感时,其他的四感会变得特别强烈。 比如瞎子耳朵好,聋子眼睛好,又瞎又聋的鼻子好。 我感觉我现在耳朵就变得特别好,似乎能听见蚂蚁在土里爬动的声音,能听见蜻蜓扇动翅膀的声音,那踩到地上落叶发出的吱吱声,简直比火车开动声音还大。 许多人对恐惧的认识不一样,有人觉得鬼恐怖,有人觉得车祸恐怖,有人觉得深海恐怖…… 以前我对恐怖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认识,可我说不出究竟世界上是哪件事哪个东西最恐怖。 而我现在明白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闭上眼睛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行走。 因为你不知道你会遇上些什么,理论上你会遇上任何危险的东西。 人最大的恐惧感其实完全是来自于未知,而蒙上眼睛,一切都成了未知,或许一只可爱的毛绒绒的猫咪从你旁边掠过,都能把你吓得尿裤子。 我怕掉进深不见底的坑里,我怕刚才头前面碰到的那条垂下来的软软树枝其实并不是树枝,而是毒蛇…… 我怕突然某棵树倒了将我们砸成肉酱…… 我怕刚才擦脸而过的蝴蝶或许并不是蝴蝶,而是一只猛兽的舌头在舔我…… 越想越怕,怕到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必须得阻止自己往下想。 我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婴儿,原本不可怕的现在通通都变成了恐怖至极的东西。 我的呼吸因紧张而越来越急促,激烈的心跳声就像有人在一个寂静的房间敲一个声音极其沉闷的大鼓…… 走了约五分钟左右,我感觉我的情绪要崩溃了,必须要跟大麻子聊聊天,分散点注意力,免得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就在我想开口时,身后的大麻子先开口了:“袋鼠,我好怕,我们不要走了!” 我强行嘴硬:“你是一个降头师,你什么没见过,怕这个?” “关键我觉得咱们这不是勇敢,这是愚昧!” “我中了降头,不找到白衣人,左右横竖都是死,我怕什么?” “你是不怕,可我用不着陪你死啊?” “还是那句话,你随时可以走,只要你不在乎南希怎么看你这个人。” 还是南希管用,大麻子顿时就不吭声了。 突然我足底一滑,我重重的摔倒在地,我扶着地站起来,感觉一双带有香气的手拉了我手臂一把,我心说大麻子怎么这么娘炮,还用香水:“大麻子,不用怕,我刚摔倒了,现在你继续扶着我肩,咱们接着走。” 大麻子刚拉我时的动作很精准,这下让他找我肩膀时,却在我头和脸上乱摸了好几下才找到。 “这片树林我前后走了四次,没有猛兽毒蛇,很安全。最大的危险也无非就是摔一跤。”我怕大麻子打退堂鼓,用言语安慰他。 “你小心别撞树上,我不敢保证这里有没有食人树。”大麻子沉声道。 “我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缠扰我,我会一脚将你踢开的,只要我踢你,你马上解开布睁眼逃命吧。” “喂,袋鼠,说真的,你喜欢南希吗?” 没想到大麻子思维这么跳跃,猝不及防的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一怔,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打和南希认识以来就忙着足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儿女私情。 我实在不信谁身上带着个要命的降头还有心情想这些。 “袋鼠你怎么不回答?你要不喜欢就把她让给我好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女人是东西吗?怎么让?我有什么资格来把她让给你?”我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还是那句话,我最讨厌不尊重女人的人。 “别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她?” 我心中一动,微微有些甜蜜的感觉。我心想,南希漂亮,身材又好,大方热情,人品也好,对朋友没的说,我肯定喜欢她这位朋友。但若说是男女爱情的那种喜欢,好像我又没有到那种地步。 我记得胖头鱼曾总结过,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最大敬意和尊重就是秒起生理反应。一个不能让你有生理反应的女人,要么她是你亲戚长辈,要么她丑的要命,要么就是你压根不喜欢她,绝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原因。 南希不是我亲戚,肯定也不丑,那么我有没有为南希兴奋过?好像是有一次,就是那次视频看到她身体。 难道起生理反应就代表喜欢?那我看成人爱情动作片也会啊,我会喜欢那么多女人么?我没那么滥情好吧? “袋鼠,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大麻子又急切的追问。 我长叹一声:“我他妈不知道!我最近命悬一线,我哪有精力想这些事情。”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这人太婆妈。想我大麻子才是敢爱敢恨的真男人!我可以为她放弃一切,我为了她,如玉容颜没有了,声音也毁了,家财万贯也没了,你可以做到吗?做不到我希望你就别再纠缠她!” “我可能是做不到,我觉得爱情是顺其自然且必须有回报,绝不是一味的盲目付出。或许我的爱情观有点自私,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提醒你一件事,我从来没有纠缠过她!” 我无法不在爱情里自私,我亲眼目睹我妈守一辈子活寡,她看几万遍宁致远的视频又有什么用?宁致远那个负心人会知道吗?会想念她吗? “那你解完降就离她远远的!”大麻子大声道。 突然扑通一声,我又踩到了什么,摔倒在地,又是一双带有香气的手拉了我一把,帮我站了起来。 我忍不住道:“大麻子,你这么邋遢的人,怎么还爱用香水?” “谁告诉你我用香水了?” “你扶我时我闻到了啊。” “我什么时候扶你了?你见鬼了吧?你摔倒时我就一直站着没动啊。” 我心猛的沉了下去,血液都差点凝固。 难怪第一次扶我时我感觉大麻子动作很精准,但让他找我肩膀他却胡乱摸了半天,原来扶我的人竟然不是大麻子! 我默不作声,脑子里飞快转着,迅速思索着对策,树林里竟然有第三个人,那么他是谁?他扶了我2次,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谁?是谁扶我?”我连续大叫了七八声。 没人回应,只有我的回音在空荡的树林里。 我感觉心里压抑的不得了,再多一秒不能视物我就快要崩溃。 我不假思索的立马脱了手套,一把扯掉蒙在眼上的布条,紧张的摆出王八拳起手式,如临大敌,四处张望。 第三十四章 画地为牢 奇怪,胖头鱼和南希怎么在树那边站着,难道他们怕我们有意外,一直偷偷在后面跟着我们不成? 想到如此朋友情谊,心里挺温暖,很是感动。 “哎,子豪,刚才是我扶你的呀!”南希冲我叫道。 “你扶我?那你怎么不出声?我都问了好几遍你是谁!”我勃然大怒。 “喂,走之前是谁说万一你们俩走回来,叫我和胖头鱼千万别出声的?” 我一怔,我好像是这么叮嘱过。 “我们用了多久才走回来这里?” “你们一直就在这里绕圈啊,根本就没走远。” “什么!”我大惊。 “真的!不信你问胖头鱼!” 胖头鱼很肯定的对我点点头。 我操,那我和大麻子的说话,南希岂不全听到了?我顿时感觉脸上发烫,也不知在害羞什么。 “那我们俩岂不就像蒙着眼拉磨的驴子?”大麻子也摘了眼上的布条道。 “可不是吗?”南希格格娇笑道。 “那你们俩怎么也不出声提醒下?” “是袋鼠不要我们俩出声的啊。” 我嘀咕着:“为什么我们俩会原地兜圈呢?是这个降头师的阵法作用吗?” “肯定不是,都闭眼了,阵法就会不起作用了!”大麻子道。 好在现在网络方便,有什么不懂的立马搜索就可以了,我键入关键字,为什么人闭眼走路会转圈。 看完网上的资料,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其实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运动,也就是转圈。 你把一个鸭子蒙眼扔上半空,它飞的轨迹肯定是转圈,不停的转圈。 为什么呢?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都有细微的差别,人的左腿和右腿的长短、力量绝不会是一模一样,这样的话,迈出的步子距离就会有差别。 比如右腿迈的步子长,左腿迈的步子短,走的时间长了,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鸭子的左右翅膀也绝不会是一模一样。 但当你睁开眼时,为什么就能保持直线运动呢? 是因为人在用眼睛不断的修正方向,是大脑这个gps在精准的定位和修正。 很多人小时候都很喜欢闭着眼走路,走几步肯定是直线,但没人敢闭眼走太久,所以也就没人发现如果这么一直走下去,最后肯定将会是原地绕圈。 假如要在闹市闭眼走路,没几步你就会被车给撞死,但你心里明白闹市只会有车流和人流,绝不会有什么怪物。 若像我这般,在一个陌生树林里闭眼走路,虽然也许不会死,或者死的不如闹市那么快。但心理上的那种恐惧,绝对远远大于闹市,心脏病都会犯。因为你不知道树林里会出现什么古怪东西,而未知,其实就是最大的恐怖。 尽管我和大麻子蒙眼走路一无所获,我也绝不敢再走一次了,杀了我都不敢。 其实就算再走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最终结果还将会是原地兜圈。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可现在我们的路好像绝了,无路可走了。 别人去泰国旅游大保健了干许多坏事都没事,偏偏我们俩什么坏事没干就中了降头…… 别人中了降头轻松找人解了,偏偏我们俩就找不到人解…… 十年一度的降头师大会什么时候开不好,偏偏就在我和胖头鱼中降头时召开…… 老天,你他妈是不是在玩我? 我越想越气,双拳擂胸,嗷嗷嗷的对着树林深处狂吼了几声。 有人说,女人在痛苦绝境时的求生意志和忍耐意志远比男人强,若把一男一女埋在地窖,不吃不喝多日,最后能活下来的肯定是女人。 现在我绝对相信这个说法。 这时,我和胖头鱼都彻底绝望了,南希仍然没有绝望。中降的并不是她,她其实比我们更有理由绝望和厌烦。 我和胖头鱼瘫坐在地,一个字都不想说,而南希在那焦急的走来走去,似乎还在不停的想办法,突然她定住大叫道:“大麻子,你在泰国2年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你看,我都舍命陪他们折腾一天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再想想,再想想,我求你了。”南希又使出女人的杀手锏——撒娇,她玉齿轻咬着嘴唇,抓着大麻子手臂使劲摇。 在她身上,我突然发现原来女人咬着嘴唇的样子竟是如此美丽和性感。 美丽的女人撒娇,我相信全世界除了基佬和人妖,绝不会有男人能招架的住。估计大麻子骨头都酥了,他原本正在扣牙缝的手无力的滑落了下来,口气立马软了下来:“要不我们再去芭堤雅打听几个白衣降头师去问问?总有些降头师不想参加斗法大会的啊。” 南希大眼一亮:“对啊,我们可以去找庙里的白衣降头师呀。很多僧人淡泊名利,不一定会参加降头师斗法大会。” 我其实打心底里不想再折腾了,准备听天由命死了算了,但实在是不忍辜负人家南希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又站了起来。 离开树林时,天已经快黑,约莫是七八点左右,我们上了大路,见到当地人就问:“请问哪里有白衣降头师?” 经过打听我们又连夜拜访了三个白衣降头师,第一个降头师是直接拒绝,我们的眼皮都懒得扒开看下,就来不及的关门说他最近休息,不解降。 第二个降头师倒没说不解,先是看了看胖头鱼的眼皮,说了一大通和大麻子差不多的话。他同样认为胖头鱼肯定是犯下了滔天罪行,不然哪儿会中这么多降头?所以我绝对不能解,解了就是助纣为虐,你们这样的坏人还是早点离开我们泰国的好。 最后一个降头师看了我们的眼皮后,说法和第二个降头师差不多,依然认为胖头鱼干了大坏事。但他最后还很诚恳的补上一句,我不是警察,不想管你们做了什么坏事。但我说句心里话,这位胖点的朋友身上这几十个降头,有些我是无能为力的。一些最歹毒最高深的降头要想解开,只有三个办法,一种是下降者自己亲自解;第二种办法是被下降之人亲手杀了降头师,然后用降头师的血浇灌自己全身,并饮下几口降头师的血。第三个办法,找降头之神龙婆纳空,天底下没有什么降是他不能解的。 胖头鱼杀鸡都不敢杀,我代替他杀又不行,那么第二种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第三个办法更行不通,听大麻子说龙婆纳空都人间蒸发三十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哪儿有本事找他?那么只剩下第一个办法了——找到那位白衣下降者。 可问题是我们无法通过那片树林找到小屋。 除非弄来大型的推土机开路机,把那片树林全部夷为平地,就不信找不着那草屋,可当地政府允许我们这么干吗? 我们又问该白衣降头师,那位下降者居住处极其隐蔽布有阵法,我们去不了,你是否能带我们去? 白衣降头师摇头:“既然他布了阵法,摆明就是不想别人叨扰,我若带你们去破他阵法,这岂不是公开与他为敌?就像你明明紧闭家门,他人却硬要强行进入,这时你开枪打死他都算正当防卫,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话意思差不多就是我怎么可能为你们这些陌生人与一个厉害的降头师结下梁子? 此时,我们若说什么那个白衣怪人说过我们若有不适记得回来找他,所以去他那里其实并不算与他为敌,想必眼前这人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了。 假如此白衣反问,既然他并不想置你们于死地,又何必对你们下这么多毒降头?我们就无法回答了。 这许多事连在一起,原本就显得很古怪矛盾不合逻辑,我自己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的事,又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 听到这里,南希似乎也有点绝望了,奔波劳累了一天,她娇躯一软,无力的瘫靠在墙壁上,默不作声。 大麻子和我同时伸出双手做出扶起她的动作,她想了想,还是搭住了我的手,大麻子没趣的缩回了手。 除了大麻子,我们三个人鼻子都有点酸,心想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落到如此田地,受这般折磨,忍不住都落了泪。 这一路过来,被泰拳手打成那个熊样我都没落一滴泪,但在这时,彻底的崩溃,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那个白衣降头师面目慈祥,心眼很好,见我们如此失魂落魄,又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路,但是这条路很危险,也算是死里求生吧。” 南希一下来了精神:“你说!” 期间他们一直用泰语交流,我和胖头鱼就像傻瓜一样听他们三个人聊,聊完后南希再给我们翻译。 白衣降头师道:“从我这里往南一直走,约二十里路,有一座极偏僻的小庙,庙里方丈降头术造谐胜我数十倍。他慈悲为怀乐于助人,解降绝不收一文钱,但是……唉,只是不知道你们不能平安到达那座庙。” 听他此言,不难猜出路途肯定艰难,有什么阻碍。 第三十五章 受阻鳄鱼河 路途再艰难也得去啊,总比携带降头消极等死好,携带降头的感觉若让我来形容,除了不传染外,其实真跟艾滋携带者差不多。 我们问:“您不妨直说路上到底有什么困难?” “要想找到那座庙,必经之路是一条河,河里有数十条凶狠至极的鳄鱼,那里人迹罕至少有生物,鳄鱼饿到经常自相残杀,见到人那是必吃无疑的。假如你们侥幸过河,上岸后会经过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一种叫做虎头蜂的东西,这种东西剧毒,它们的毒素可以蛰死大象!被它咬一口,人十之八九会死!只要能过这两道关卡,你们应该就有救了。” 南希微蹙秀眉:“这样啊,那请问最近这个和尚有出庙的可能吗?我们在河这头等他,是否可行?” “不可能,现在是考攀萨!” “我明白了,打扰你了,谢谢阿赞。” 告别时大麻子突然又问道:“对了,那位高僧是不是有着南部车神之称?” “是,你也听说过他?” “呵呵,他的名气很大,哪个降头师没听过他的名字!” 我们都是哭笑不得,想不到泰国的和尚还真是别具一格,竟然还跟《速度与激情》里的小青年一样,喜欢飙车。 出了白衣降头师家的门,我和胖头鱼忙问他俩什么是考攀萨。 南希跟我们解释,考攀萨翻译过来就是守夏节,在每年泰历的八月十六日举行。古代僧侣认为八月十六到十一月十五这三个月内是万物茁壮生长时机,外出易伤草木、庄稼、虫蚁,所以应禁足安居,在寺内坐禅修学,接受供养。更有甚者,一些虔诚的老百姓,也会在守夏节短暂出家三个月。 所以在这几个月内,虔诚的和尚是不可能会出庙门的。 想来,和尚降头师在泰国降头师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因为降头师斗法大会的召开时间差不多就是在守夏节结束之时。 “那位所谓的高僧车神,他飙的是摩托车还是跑车?”我问大麻子。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你见过哪个老和尚飙车这么不稳重的?车神绰号的由来是这样的,根据泰国报德堂救护队的统计,在交通意外中,只要车内放有车神圣像或放有他开过光的物件,无论现场有多惨烈都绝不会有人丧生,最多只是轻伤。这高僧的车神称呼,便不胫而走。” “太玄乎了吧?泰国比我们农村还迷信着呢!”胖头鱼感慨。 “南希,帮我打电话订机票吧,时日无多了,要死也死在自己国家里。对了,如果我死了,我的所有东西,不嫌弃的话,你都收着吧。我妈留下的房子多少还值点钱。胖头鱼,就不留什么给你了,反正我们俩估计得在黄泉路上作伴。” “子豪,我们要不要去那座庙里试试运气?” “我觉得那只会比中降头死的更快吧?鳄鱼啊,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有气无力的答道。 我的王八拳不畏惧任何人类,但面对巨型动物,说实话,毫无胜算。 “说不定晚上鳄鱼在睡觉呢?” 南希孩子般天真无邪的说话差点把我逗笑。 常看动物世界的我明白鳄鱼睡觉跟不睡觉区别实在不大,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一半大脑休息,另一半大脑在放哨,天生自带半睡半醒技能。 “算了算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天回国去吧。南希,欠你的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再为你做牛做马。” “不,我要你今生就报!我不要你死!”南希大叫道。 “我也不想死,可我真不知道我身上这倒霉降头还能让我活多久。” “说实话,你今晚睡得着吗?” “睡不着!”我坦白的道。 “我也睡不着。那么,你们三个陪我走走吧,一路向南。” “不是吧?你还想着要去那座庙哪?”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鳄鱼半睡半醒的技能。反正是压马路,往哪儿走有区别吗?” 我是真心佩服这丫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著个性。 于是,我们三个男人,就这么陪着南希,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路向南。 我们有说有笑,从出生聊到小学,从小学聊到大学,聊过去,聊未来,聊人生,聊风花雪月,聊av和gv,聊世界大战,什么都聊。 这夜,或许是我来泰国之后最开心的一夜。 我们一路上无话不谈,以往或许因为不太熟,还有些藏着掖着的话,现在都纷纷敞开心扉说个痛快。 反正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还有什么可怕的。 友情很多时候真的跟时间无关,我不相信友情是老酒越陈越香这种比喻。 就像在你隔壁住了几十年的老王,也不见得他平常有多照顾你,甚至有时说不定还会给你戴顶绿帽子。而我认识才半个月左右的南希,却愿陪着我在泰国历经千辛万苦。 一路恍惚,仿佛我们回到了青葱校园,正无所事事的和室友们压马路,无忧无虑的畅想未来。 我多希望这半个月来的可怕经历只是一场梦,梦醒后我和胖头鱼、南希正在前往芭堤雅的中巴车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去红灯区,就算去,也绝不坐上那辆水上摩托,就算坐上水上摩托,也绝不经过那片树林…… 可是,上天不会再给我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这一路过来,几乎就没碰到什么人,也真不知是这儿的居民休息时间早还是怎么回事。这样也好,没人打扰我们压马路,我们在路上蹦蹦跳跳打打闹闹,苦中作乐,high的不得了。 二十里路,一个人走或许很漫长,但一群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一会儿就就到了。 路上我一直提着重达百斤的行李,行李这么重是因为我去哪儿都会携带一对80斤哑铃,锻炼这事,必须天天坚持。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觉得累,兴致勃勃。 但在看到那条河之后,我们瞬间都沉默了,刚才走路所没有的疲乏感一下子涌遍全身。 累了半天终于抵达目的地大家却一点都不高兴,似乎觉得路太短了话还没说够,似乎又觉得人生的所有快乐就在此时要结束了。 那条河宽约30米,长度很长,几乎看不到头。粗看一眼,和我们老家农村的普通河流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水质有些浑浊,但平静无波澜。 但借着月光再一细看,你就会发现浅水层里几乎全是黑乎乎的烂木头一样的东西在飘浮着。 它们当然不是烂木头,它们是货真价实的鳄鱼! 虽然我们几个并没发出什么巨大的声音,但警惕性极高的鳄鱼们还是纷纷从水里冒出头来。鳄鱼太多,尾巴相碰,头部相撞,使得原来平静的河流顿时水花四溅。 它们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就像饕餮之徒盯着满汉全席,好色之徒胖头鱼盯着小姐那么垂涎三尺饥饿难耐。 泰鳄并不算是鳄鱼中的巨无霸,最多只能说中等体型的鳄鱼,一般体长三米左右。但不管怎么说,也比我们人类庞大的多。 这条河里的鳄鱼大概是长时间饱一餐饥一顿的缘故,体型还要再瘦小点。 天底下所有的猛兽特点都是一样,饱了就躺在那打盹,饿了才攻击人。 乍一眼看到这么多条密密麻麻的饿着肚子鳄鱼,谁心里都犯堵。 在鳄鱼冒头后,南希便吓的直往我怀里钻,我笑道:“一看你就是赵忠祥老师的节目看少了,你站岸上有什么好怕的?” “鳄鱼不是可以上岸的吗?我们离这么近,没问题?” 我道:“根据动物学家的观点,任何吨级的生物想要在陆地上站起来并且有很强战斗力的话,一般都是四肢长在身体正下方的形态。而鳄鱼的四肢是在身体的侧下方,上岸后只能匍匐行动,相对来说是非常笨拙的。鳄鱼的必杀技是所谓的死亡翻滚,主要是靠身体疯狂翻转产生力量转晕猎物撕碎猎物,水里打滚容易,岸上你让它打滚试试看?我看过很多陆地上的鳄鱼被人轻松调戏,或被豹子、老虎别的动物ko的视频。鳄鱼上岸施展不了死亡翻滚必杀技,没什么可怕的。它要是敢上来,你瞧我王八拳怎么对付它。” 南希半信半疑的听着我的解释:“可看着它们还是好恶心那!” “那我让它们回到水里潜着去?” 大麻子和胖头鱼同时笑:“袋鼠啥时也学会吹牛逼了。” 我笑而不语,唰的一声脱了上衣,并伸手解开裤腰带,南希尖叫一声:“你要下水和鳄鱼打架么?你是不是神经了?” 不知南希是习惯我没事脱衣服的嗜好了还是对我身体见怪不怪了,竟然都不羞涩的捂眼了。 “不是,你可不要一看我脱衣服就以为我要打架!” “是啊,脱衣服还有可能是想和鳄鱼交配哩!”大麻子在旁调戏我。 胖头鱼突然扯开破锣嗓子吼了几句:“嘿嘿嘿!嘿嘿嘿!小河美景八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有缘千里来交配,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第三十六章 鳄鱼的秘密 我和胖头鱼小时候住农村,家里电视只能看一个电视台。而那个台暑假没事就只放新白娘子传奇和西游记,我俩看了几百遍,导致一见水就想起许仙和白娘子在西湖初见时的那首配曲。 我脱了外面的裤衩后又往河边走了几步,与鳄鱼已经迟在咫尺,我都能闻见它们嘴里的腥味了。 我现在全身只剩一条内裤,我双手叉腰,站在岸边,下身用力往前一顶:“滚吧,你们这些臭爬虫!我们尊贵的南希大小姐不想看到你们!” 其实这次我根本就没必要脱上衣,纯粹是习惯性的暴露身体动作。我只需要脱掉裤衩就行,因为我的杀手锏是内裤。 奇迹出现了!所有的鳄鱼就像听到军人听到命令一般,突然纷纷潜下水,河面又恢复了平静。 我得意洋洋的回头。 他们三个人呆若木鸡,嘴巴大的能吞下一只鳄鱼蛋,用看外星人的神色看着我。 过了许久许久,胖头鱼才打破沉寂:“袋鼠……袋鼠……鳄鱼难道怕你的丁丁?” “当然不是,我的丁丁非常温柔、温暖,试过的都说好。”反正这世界压根没人试过我丁丁,吹这个牛绝没有破绽。 “那你今天是不是穿了带长鼻子的大象内裤?哟,鳄鱼怕大象?” “哼哼!也不是!” “别装逼了,快告诉大家吧。” “是啊,是啊,你快说嘛!子豪乖啦!”南希走过来,轻咬樱唇,用力的摇我手臂。 我最爱看她咬嘴唇的样子,可又最受不了她撒娇,她一撒娇发嗲我都站不稳。要知道此时我穿的比较清凉暴露,为避免起生理反应而尴尬,我必须立刻阻止她的撒娇,于是也不装逼了,老老实实的道:“各位,秘密其实就在我的裤衩上!” 他们三个人一同盯着我那里“这不就是个普通裤衩吗,有什么稀奇的?” 南希也下意识的看了我内裤一眼,但她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这种行为明显不妥,立马红着脸转过身去。 “请注意我的内裤颜色!” “金黄色啊,怎么了?难道有高僧对你内裤开过光不成?” “不是,鳄鱼最怕的是黄色!我去过动物园,只要你挥舞黄色的东西,鳄鱼一般都会吓的潜入水里。我并不知道泰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习惯,刚才只是试试。如果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我喜欢脱衣服。” “为什么呢?”大家一起问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鳄鱼是色盲根本分不清颜色,哪儿会怕什么黄色?可经过我在动物园内多次实践,鳄鱼确实是避让黄色,好象还听说海里的鲨鱼也怕黄色。” 南希突然欣喜若狂的转过身来:“你真的确定它们怕黄色吗?” “刚才你也看到了啊,它们好像是真的避让黄色哎!” 南希尖叫道:“那我们明天弄艘小般来,再全部从里到外换上黄色衣服,不就能过河了?” “咦,你别说或许还真行!”胖头鱼发出杠铃般的大笑。 “试试就试试!”我顿时又忘了说好明天买机票回国那茬。 “麻烦子豪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好不好?你这样蹦来蹦去的,我作为女生,看到也不雅观。” “哎,你们导游没事去游客房间叫床,应该没少看男游客只着内衣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别败坏我名誉,我什么时候去游客房间叫床了?”南希狠狠的掐了我一下。 “那次我和胖头鱼睡过头了,你不也来我们房间叫床了?” “我晕死!那怎么能叫叫床?专业说法是叫早!说话真难听!” 我们又打打闹闹的往回走,想找一个集市歇息一夜再说。 为节省开支,我们四个人住一个房间,南希睡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席地而眠。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饭,我们便去逛商场买衣服。 泰国人最喜欢红色和黄色,黄色衣服很容易买到。 但如果在政治敏感时期,穿这两种颜色衣服就要特别小心,否则走街上被别人打了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泰国民间有2个水火不容非常对立的民间政治团队,红衫军和黄衫军,分别支持不同的政治人物,因政见不同,经常在一起打群架。 红衫军主体是农民等贫困群体,黄衫军主体是中等阶级。 我们三个男人平常都很少穿颜色如此鲜艳的衣服,那金灿灿龙袍一样的衣服,阳光底下相当的刺眼,彼此互看,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滑稽。 大概我们都是穷吊丝气质,驾驭不了这种高贵的色彩。 泰国男性的传统服装是立领马褂加类似灯笼裤那般宽阔的裤子,腰间扎一条布带算是腰带。 如果不喜欢灯笼裤可以配方裙,可我们更不喜欢穿裙子,就选了灯笼裤。 胖头鱼喜欢抓裤裆,泰服的宽大和他不谋而合正中他意。而我则相当的不乐意,我大半辈子都是穿小一码的紧身衣,现在穿成这样,谁他妈还知道我有肌肉? 女人在卫生间和试衣间一向都很慢,我们都明白。但南希确实也太慢了点,慢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里面生孩子。 我们坐在商场试衣间门口,等的头发快结蜘蛛网了,她才袅袅婷婷的走出来。 她一出来,我们眼前一亮,觉得这种等待值,太值了。 惊为天人,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 原来美女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那瞬间,我只觉得她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古装人物,高贵端庄的皇后娘娘那种。 她穿的也是那种泰国的传统服饰。泰国女性的传统服装有点像抹胸晚礼物,称之为筒裙,露肩,从胸部到腿部,一套头的长裙。 大概是我们的眼神太过赤裸和炽热,南希俏脸红了,冰雪聪明的她并没有问我们她穿的是否好看,因为我们的眼神和裤裆的帐蓬都深深的把我们出卖了。 走在芭堤雅的街上,很多人都对南希侧目,回头率百分之百。从泰民们的眼神不难猜出他们心里所想,他们一定在想,这位美女穿成这样是要参加什么盛大的酒会party啊?也可能是去见她的如意郎君吧?旁边这三个傻呼呼的人一定是她的随从吧?只是随从怎么也能穿高贵的金色呢? 而现实永远是残酷的,这位美女打扮成这样,其实是要去见鳄鱼的。 买好衣服,又马不停蹄的去租借了一条恰好能装下四个人的小船,跟着装船货车到了河边。 租船给我们并帮忙送船到目的地的老板望着河发呆:“朋友们,难道你们是要过这条河?” “是的!” “抱歉,船我不能租给你们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要么就卖给你们?反正肯定不租了!” “你这是敲竹杠子呢?” “不是敲竹杠子,这条河里有鳄鱼你们不知道吗?这小船下水不超过十秒,就会被鳄鱼撕成碎片,当然这碎片也包括你们。我租船给你们,岂不肯定亏本?” 我随口胡诌:“不会的,我是训兽师,有对付鳄鱼的办法。” 老板就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我们几个人,他死活不答应租船,要么把船拖回家,要么就直接卖给我们。 最后不得已,我们只有掏钱买下船,其实更准确的来讲,不是我们掏钱,是南希掏钱。 我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三个穷逼大老爷们傻逼一样在那垂手站着,最后竟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掏钱,我脸都臊红了。 由于大麻子和胖头鱼一向皮厚,一脸心安理得的样子,只有我脸红,结果那老板就只用鄙薄的眼神看我一个人。 小船在岸边,轻推一把就可以下水,可我们谁也没有伸手去推。 经过刚才司机那一出,我们突然感觉勇气莫名其妙的流逝完了,都呆呆盯着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昨晚夜色朦胧,远看鳄鱼就像一块块黑色的烂木头,还不觉多恐怖。但当白天光线明亮时,那些花花绿绿的长嘴鳄鱼看起来比昨夜不知要可怕多少。 泰鳄颜色比较鲜艳,一般上体呈橄榄绿色,并带有黑色斑点,腹部是黄白色。 我盯着鳄鱼,越看越怕,越想越怕。 我们这么下水,到底是不是去送死呢? 虽然鳄鱼怕黄色,但万一来自美食的诱惑战胜了怕黄色这种生理缺陷呢? 我们三个臭吊丝死了不足为惜,连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作甚? 我前思后想,左右为难,烦的直挠头,直把头皮都抓疼了才开口道:“南希,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要么你在这儿等我们,要么你回镇上找个地方休息等我们。” “我一个人怕啊,我在这儿又不认识什么人。” 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丢在一个陌生国度,陌生的小镇,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办法。尽管她常来泰国,但熟悉的好像也都是景区内的人。于是我想了想又道:“那大麻子,你留下来陪南希!我和胖头鱼去。” “好嘞!”大麻子还是第一次如此顺从我的话。 第三十七章 强渡鳄鱼河 大麻子答应的痛快,南希却一口回绝:“不行,你和胖头鱼会泰语吗?怎么和庙里的和尚交流?” “那南希你一个人回镇上,大麻子陪我们去!” “我不干!我不放心南希!”大麻子不说他怕死这茬,只说他担心南希,这是冠冕堂皇的无耻回答。 我没办法,又道:“要不,你们俩就把解降这句泰语教给我和胖头鱼不就得了?” “我不,我绝对不跟大麻子一起回去。”南希撅起了嘴巴。 “哎,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绝对的正人君子啊,为什么怕跟我独处?” 我们在岸边足足争执了半个小时之久,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没办法了:“要么我们一起回国,不过这条河了;要么我们就一起过去。谁要是有意外,活着的人就尽量照顾对方父母家人,如何?” 南希娇笑着道:“如果咱们能活着回来,我帮你这么大忙,你们俩是不是欠我很大很大很大的人情啊?” “那还用说?比天还大的人情!” 我咬了咬牙,怕时间久了自己又迟疑,立马将船推下水,第一个跳上船,然后伸长双手,一一将他们接应上船。 我们一下水,便紧盯着鳄鱼们,它们的反应很微妙,先是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随后又把头埋水里,埋一会又抬起头来盯着我们。 我们知道,它们在天人交战。想吃美食和害怕黄色两种人格,不,两种鱼格正在交战。 我们都在心里默念,希望害怕黄色这种鱼格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祈祷如来佛、耶稣、四面佛、湿婆神、观世音、穆罕默德等全世界所有的大神通通显灵来保佑我们渡过这条河。 由于胖头鱼怀胎十月般大肚不方便,我和大麻子负责划船。 我们划浆的动作轻柔的像在触摸一块柔嫩的水豆腐,所以前行的速度很慢,这么温柔自然是怕惊动和惹怒这些河流的霸主们。 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南希,四周环绕着长嘴鳄鱼。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阴森的风。 突然,一条鳄鱼从鱼群中脱颖而出,缓缓的游向河中间,也就是向我们船的方向游来。它横在船前,就像个倒在路边碰瓷的无赖老头那样,一动不动。 它不攻击我们,也不移动,就如块飘浮的烂木头那样,阻挡着我们的路。苦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我们不知道它在想什么,究竟是想要点买路财还是化点缘,又不敢用浆驱赶它。 四人一鱼,就大眼对小眼的这么僵持在那。 “糟了,难道这条鳄鱼不怕黄色么?”大麻子轻声道。 “我哪知道呢?” “小鳄鱼乖乖,把路儿让开,快点让开,我要过河……”南希用小兔子乖乖的旋律轻轻哼着儿歌。 我并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搞笑。可惜鳄鱼明显对音乐并不是太感兴趣,南希哼了半天也毫无效果。 我对大麻子使个眼色,意思是咱们往回退一点,再从它旁边掠过,这么硬怼着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它那尾巴一扫咱们的船就得翻。 退回几米,企图从旁绕过那条鳄鱼,没想到那条鳄鱼瞟我们一眼,又不声不响的游到前面,挡着我们的路。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我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我大惊失色。此时这种血腥味对饥饿的鳄鱼而言,简直就像是站街女对胖头鱼发出的那种小帅哥快来玩呀的召唤。 果然,在我闻到之后,鳄鱼们似乎也闻到了,顿时不淡定了,在水里拼命翻滚起来。 他妈的,哪里来的血腥味?我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因为我没有痛觉,会不会是我哪儿受伤了自己不知道? 我掀起衣服上下左右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流血。 “你们看,袋鼠犯病了,估计又要脱衣服了!”我听见大麻子在嘀咕。 我低声道:“胖头鱼,大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他们俩摇头。 我想了想,他们俩都是老烟枪,而我从来不抽烟,嗅觉自然是强过他们,我得问问南希。 我转头正准备开口,只见南希低着头脸色绯红表情怪异,我呆了一下,还是问道:“南希,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你们谁流血了?赶紧包扎住,太危险了!” “我……”南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注意到她腿夹很紧,两条大长腿绞在一起。 我有点明白了,她是不是隐密部位受伤了?我道:“是不是你刚跳上船不小心把哪儿磨破皮了?赶紧包扎呀,快点啊,人命关天啊。” 南希脸更红了,低着头绞着衣角不说话。 我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扒了她衣服替她检查一番。 “对不起,我好像来那个了……”南希走了过来凑在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我急的大叫:“来哪个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到底哪里破了快告诉我,我帮你包扎呀!” “嘿嘿!那里你没办法帮忙的!也包不起来!”胖头鱼和大麻子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 我再一瞅南希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的大姨妈来了! 我的天!真是天要灭我们吗!她什么时候来大姨妈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大姨妈造访! 这是夺命大姨妈呀! “你赶紧弄一下,赶紧的。再迟我们就完蛋了!”我摁着脖子伸老长的胖头鱼和大麻子,逼他们俩个人转过身去。 “可我没准备那东西呀!我也不知道它怎么突然提前来了!” 精通医学的我明白,女生如果特别劳累或情绪受到重大刺激时,月经可能是会提前或推迟的。女运动员参加重大比赛时,为防止来月经成绩受到影响,会服用避孕药来推迟月经。南希这一路跟着我们提惊受怕,风餐露宿,提前来月经是很正常的事情,怪我事先没想到这些。 河里的鳄鱼肯定不会卖卫生巾这东西,我得赶紧想个办法帮他止住血腥味才是。 外衣太脏,怕有细菌感染,用内衣帮她吧。于是我掀开外衣,唰的一下在里面撕了一块内衣,想想也不行,内衣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可不能把人家搞出个妇科病来。 对了,我不是还有医用纱布吗,就用这个!这个干净卫生!我弯腰取出行李包中的医用纱布,头也不回的将手放在身后递给她:“你赶紧处理一下,越快越好!” “这……这能行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怎么办?凑合吧,姑娘!” 因为我平常比较注重养生,又喜欢医学,出门总是喜欢随身带着些医学用品,创口贴啊,抗生素啊,纱布等等。 大概是南希脱下了衣服,血腥味更浓了。这时,水里的鳄鱼像开party一样摇头摆尾的彻底兴奋了,小河咕噜咕噜泛起无数大水泡,就像沸腾的开水一般。 “拜托你快点好吗!再慢就得去鳄鱼肚子里包扎了!”我知道南希向来有点磨唧,逼不得已的对她大吼了一声。 “别催我,这个衣服很难脱,像连体裤一样,要从头脱到脚的。” 听南希这么说,我心里一动,无法不想象身后那绮丽至极的风景。 “大麻子,胖头鱼,再敢回头瞟,老子挖了你们眼睛!畜生!”我瞄到胖头鱼和大麻子在不停的回头,我发出一声能让河水倒流中气十足的暴喝。 尽管嘴里喊的气贯长虹显得一身正气,其实我也恨不得背后长了双眼晴。 毕竟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只是自制力比他们强点罢了。 身后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脱光了衣服在换姨妈巾,不想看的男人简直就不是男人。 撸时淫如魔,撸后圣如佛。 其实我很想撸一管,变成圣如佛的模样,不想这么心猿意马受折磨。 我都记不清我有多长日子没撸了,也不知道这个失去知觉的身体是否还能撸的出来。 越来越多的鳄鱼聚集在船旁边,它们翘着头,盯着我们。 南希的血腥味加大了美食的诱惑,很显然,美食诱惑已经战胜了它们怕黄色的鱼格。 我连忙脱了衣服,将衣服拿在手中,对着鳄鱼用力挥舞着,它们还是有点怕黄色,将头埋进水里,可过一会,又浮了上来。 人有从众心理,动物也有,只要有一条胆大的鳄鱼做出攻击性动作,所有的鳄鱼都将发动攻势,我们和船会瞬间被它们撕成碎片! 电光火石的一刹,我从鳄鱼表现中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致命性错误! 鳄鱼应该是避让黄色,不喜欢黄色!但它们绝不是害怕黄色! 不喜欢和害怕压根就是两回事! 我颤抖着掏出一柄瑞士军刀,虽然心里明白这小刀想伤害鳄鱼是天方夜谈,最多只能给它们做个采耳修足之类的,但拿在手上是图点心理安慰感。 突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巨响,我惊的魂飞魄散,不知道是不是有鳄鱼跳起来拖走了南希。 第三十八章 剧毒虎头蜂 这时我完全顾不上南希衣服换好没有,猛的回头察看,原来是两条鳄鱼在水里重重的相撞在一起。 鳄鱼不好看,看一眼就够了。 我身后有比鳄鱼好看一万倍的东西。 那瞬间,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南希正在进行最后一道的穿衣步骤,她把衣服使劲往上提,一片耀眼的白色一闪而过。 简直比太阳还刺眼的白。 只有一秒,最多只有一秒。 而仅仅这一秒,我就清楚的意识到,我刚看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没有之一。 任何价值连城的名画、书法或古董瓷器,都比不过美丽女人的身体。 我惊的手中瑞士军刀什么时候掉了下来都不知道。 尽管是无意,可这还是太不够绅士了,我下意识的闭上眼:“南希,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刚才听到扑通一声,我以为你被鳄鱼咬走了,回头绝不是偷看。” “哦,你他妈的不让我们回头,你自己倒先回头了!”胖头鱼和大麻子气呼呼的回头道。 “在这里,我最相信的就是袋鼠的人品!虽然他也逛过红灯区,也看毛片,但我知道他是个好男孩!”南希似乎并不怪我。 “其实我真的从来不保健……” “哎,别否认,我最讨厌男人虚伪!” 我无奈的笑笑:“南希,你照说应该是脸对着我们换才对啊,怎么会是背对着我们换,你难道不怕我们偷看?” “哎,这个该死的衣服有一个拉链在后背,我转来转去拉不上,又不能叫你们帮忙,可急死我了!” 突然,船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们站立不稳,一起跌倒。还在整理衣服的南希身子往后一仰,长长的一头秀发都浸在了水里。一屁股坐地上的我眼疾手快,赶紧爬过去,一把抓住她手,将她拖了回来。 水里鳄鱼太多了,就算它们不攻击我们,在底下游来游去若不小心碰翻船,只要我们一掉进水里,即刻完蛋。 我们现在究竟是立刻退回去,还是加大马力赶紧划向对岸?不管怎样,肯定不能再在河中间浪费时间了! 我站起来操起船浆,突然听见胖头鱼叫“袋鼠,你的瑞士军刀插屁股上了!很多血啊!” 刹那间我恼怒极了,妈的,刀都插屁股了竟然还是不知道疼。在这个降头没解开之前,我绝对不能一个人行动。若是走路踩到一根铁钉都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亡。 我回头从屁股上拨下刀,还好插的不算深,只有刀尖一点血。 突然,船又左右晃动起来,我站立不稳,又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船一直在剧烈摇晃,我们坐地靠在一起,根本无法站起来。 鳄鱼们避让黄色,但船并不是黄色,它们明显是故意在船底拱来拱去,想弄翻船。 翻船只是分分钟的事,而一旦落水,我们葬身鱼腹也是分分钟的事。 之前我们商量的活下来的人记得照顾死去人的家人不成立了,因为我们连个遗嘱都没来得及留结果就将全军覆没。 几十条鳄鱼围着船转来转去,只要你伸手在船边就能触摸到鳄鱼,离我们最近的鳄鱼绝不超过半米。 到了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我们反而平静了,因为怕也没用了,反正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放下船浆,连抵抗都不想了,这木浆要砸下去,只会折断,而鳄鱼则毫发无损。 南希突然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我:“袋鼠,我们就快要死了。” “是的,我们对不起你,连累你了。”我内疚的几乎不敢看她。 “哎,死都死了,什么也不怕了!我想告诉你,我喜……啊!哎哟……” 船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南希整个人像孩子坐滑滑梯一样,就这么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滑撞到我怀里,我手里的瑞士军刀被她一撞,飞了出去。 “啊,我操!”胖头鱼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飞出去的瑞士军刀竟不偏不倚准确无误的插在他肩膀上。 胖头鱼不是我,他可是知道疼的,立马发出一阵阵杀猪船的嚎叫,他第一反应就是拨出刀,结果用力过猛,加上有血又滑唧唧的,刀顿时脱手掉在河里。 生死交关的时刻,没有时间再跟胖头鱼客套道歉什么的了。 “南希,你刚想说什么?”在那瞬间,我竟然起了一个非常猥琐的念头——反正就快死了,死之前要是鳄鱼能再多给我几分钟让我破了处男该多好。 人家都说死了之前要吃饱,不做饿死鬼,其实我觉得处男鬼比饿死鬼还要惨。 南希紧盯着河道:“你别说话,你看河里!” 我好奇的也看向河,水里有一小片血迹,正在从水底往上涌,那位置应该就是瑞士军刀落下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原本簇拥在船周围的鳄鱼们似乎很怕那片血迹似的,纷纷避让。淡淡的血水流动扩散到哪里,它们便往后退一些,看起来像是很惧怕血。 这太反常了。嗜血动物看到血流口水都来不及,怎么会怕血? “南希,奇怪,它们好像怕血,你把姨妈巾丢下去试试看?” “……” “现在只有你有现成的血好吧?刀又掉水里了,要不然我是可以砍自己一刀流点血的,反正我又不知道疼。” 我知道南希的衣服有点麻烦,不是手伸进去就可以拿出那块已经成了姨妈巾的医用纱布。她得像连体裤一样从头脱到脚,她懒的拿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将嘴凑手腕上,准备咬点血出来。 “哎,袋鼠算了,你别咬了,我拿吧,你们不准回头哦!” 过了会,只听见“啪”的一声,一块沾血的医用纱布轻轻的落在水面上。 然而,这次鳄鱼们却并没有退让,一只鳄鱼猛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猛的将纱布吞了下去,溅起阵阵水花。 这怎么回事,我们面面相觑,它们怎么又不怕血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我明白了,它们怕的其实是胖头鱼的血!” 胖头鱼正用力按着出血口呢,听我这么说傻了眼,我连忙走上前,抱着他,将他身体倾斜,使得他肩膀上的血,滴滴落入河里。 果然,鳄鱼们怕的是胖头鱼的血! 胖头鱼的血滴在哪里,鳄鱼们便退避三舍。 我们有救了,哈哈。 接下来,我和大麻子划船,南希扶着胖头鱼站在船头滴血,硬是往前划出一条血路。 由于鳄鱼惧血,船便顺利的保持着直线前行。路途中,有几条不死心的鳄鱼紧跟着船尾,胖头鱼又走到船尾再滴点血,也成功驱散了它们。 河并不宽,我们却大概用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靠岸。我们长出了一口气,胖头鱼脸色有些煞白:“老子恐怕得流了十斤血!” “哎呀,胖头鱼宝宝抱抱,感谢你救了我们大家!”南希笑呵呵的揽了胖头鱼肩膀一下。 我笑道:“你最近吃了这么多东西,营养充足,放心吧,没问题的!” 大麻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装逼样子:“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鳄鱼怕胖头鱼的血吗?” “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降头师哎!” “那你说呗!” 大麻子作撒娇状:“那人家也要抱抱!” “好啦,好啦!”南希也和他轻轻的拥抱了一下。 大家伙刚死里逃生,是该互相拥抱庆祝一下。 “我的分析是,胖头鱼不是身中几十种毒降头吗?要知道一个降头可能应用到的物质就有数十种!也就是说,他身上的各种古怪物质可能达数百种!降头的材料稀奇古怪,传统的五毒就不必多说了,还会用到许多你我闻所未闻的毒物。有些降头是用毒物的血,有些是把毒物晒干后磨成粉。而这些形形色色的物质现在都存在于胖头鱼的血液里!所以,鳄鱼肯定是怕胖头鱼血里的某种降头物质!” “说的很有道理,也就是说胖头鱼现在的血里有剧毒?” “没错!” “胖头鱼你别介意啊,我们俩可不是嫌弃你。”说完这话我和南希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到小河边洗手洗裸露的皮肤,我们俩都或多或少的碰到了胖头鱼的血。 胖头鱼一脸无奈:“你们这还不是嫌弃?不过没关系,我理解。” 洗手时我问:“对了,南希你刚在船上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啊,不死就不想说了。” “真的不要说了?” “不说了!” 我知道女人都有点古怪善变,她现在不想说,过几天说不定又想说了,便不再言语。 我大声道:“大家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还有更难过的一关,那就是树林里的虎头蜂!被它叮一口就死,比鳄鱼咬死还要痛苦万分!” “说不定这些虎头蜂也怕胖头鱼的血!”大麻子正在用手蘸胖头鱼肩上的血,往脸上,身上均匀的涂抹。 我和南希互望一眼,一脸的郁闷,心说刚才为什么要洗手呢?于是我俩也冲上前,拼命的在胖头鱼身上用手撸血往身上和脸上擦。 第三十九章 拜见南部车神 “喂,你们真当我的血是石油啊?能从地底下冒出来?”胖头鱼像座雕塑一样在那无奈的任我们折腾。 我道:“安全回家之后请你吃大餐补一补。” “我不要!” “大保健?双飞!俄罗斯妞?欧州?日本?” “哼,问题是袋鼠你有钱吗?” “可是我有啊!”南希笑吟吟的道。 “哼,让女人请我大保健,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我才不要。”胖头鱼嘴里虽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他正和南希用力的握手,显然已经达成了默契的交易。 我拍拍手道:“大家准备一下,我们要进树林了。在此之前请大家脱衣服!” “袋鼠你他妈上辈子一定是脱衣舞小姐,一天到晚惦记着脱衣服!一说到脱衣服就眉飞色舞的!这次你脱衣服又有什么理由?”大麻子不喜欢脱衣服,睡觉都是和衣而眠,这点我见识过。 我道:“你们孤陋寡闻了吧?蜜蜂最喜欢颜色鲜艳的植物或衣服,你们若想虎头蜂在你们身边飞来飞去就不用脱衣服!我估计这种金黄色的衣服最招蜜蜂了!” “还有,南希,你身上很香,这也是很招蜜蜂的,蜜蜂最喜欢香水味。你得想办法把自己搞臭一点,跳河里滚一滚什么的。” “我不干!”南希撅着嘴。 我知道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香香的,讨厌臭臭的,她不干自是情理之中。 我也不再多罗嗦,和胖头鱼大麻子麻利的脱起衣服来。 脱完我发现我的内裤是黄色,也很鲜艳,总不能裸体进树林吧? 我想了想,把外衣翻转,好在外衣的里子不是黄色,是米白色。我就把外衣翻转了一面,像和尚袈裟一样,用条布胡乱的扎在了身上。 大麻子和胖头鱼也学我,一会儿功夫,三个和尚模样的人出现了。 “咦,南希你呆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行动啊,脱衣服啊!”大麻子嬉皮笑脸的道。 “我就不要脱了吧?万一蜜蜂怕胖头鱼血呢?” “可万一不怕呢?” “哎,袋鼠,你神经病啊!”南希捂着脸大叫。 没有时间挥霍了,我直接去河边取了些淤泥像过生日砸蛋糕那样对着南希狂砸。 不一会儿,刚才还高贵如皇后般的美人就变成了一个全身都是泥巴像刚从田里插秧回来的农村妹子。 大麻子和胖头鱼也high起来了,屁颠屁颠跑去河里取泥对南希身上抹。我们像过泼水节一般,互相甩泥打闹了半天,一直闹的全身看不见一点衣服颜色和皮肤才停止。 原本香香的南希,自然也变成了臭臭的南希。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树林了。” “好吧,大家跟我走!”南希情不自禁的又脱口而出当导游时的口头禅,说完才知道不对,急忙往我身后缩。 于是照例又是我走在最前面,按说这次其实我不该走最前面,最好应该在中间。 因为他们若被虎头蜂叮到手,马上砍下那只手兴许还能活,叮到脚,便砍脚,残疾总比死了好。 而我不知道疼,就算被虎头蜂叮了也不知道,最后只能是稀里糊涂的死。 一踏入树林,便听到刺耳如飞机起飞时那种嗡嗡声,虎头蜂体型大过普通蜜蜂,发出的声音竟也如此巨大嚣张。 “嘘,看到没有?那儿有一个蜂窝……”女人眼尖,老远就瞅到了一群虎头蜂盘旋在一棵树干那儿。 虎头蜂颜色鲜明,黄黑相间,体型远大于普通蜜蜂。顾名思义,它们身上的那种花色相间的纹路确实像极了老虎身上的花纹。 “慢慢的过去,千万不要惊动它们,千万不要碰到蜂巢!”我们蹑手蹑脚跟做贼一样如履薄冰的走。 我心说,南希你可千万不要紧张的出汗啊,美丽的女人出汗都是香的,要不然人们怎么老是说女人是香汗,那应该就是天然的体香。 自然界很神奇,像蛆啊,苍蝇啊,是逐臭之物。而蜜蜂采蜜,对香味敏感,哪儿香就往哪儿跑。 也真不知道这片树林是因为各种花卉多才吸引来如此之多的虎头蜂,还是因为虎头蜂的存在才有这么多花卉,或许本来就是相辅相承的。 看着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蜜蜂,我停住了脚步:“大麻子啊,你把鞋和袜子脱了赤脚走成吗?” “干什么?” “蜜蜂喜欢香味,那肯定就讨厌臭味,搞点臭味护体比较保险,鞋子我可以帮你拿。” 大麻子麻利的脱了鞋子,顿时一股死老鼠的味道就散发了出来,我们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子。 “不要说我自私啊,这可是好东西,你们谁要?”我举着大麻子的鞋子。 很显然没人会要,于是我就两手举着大麻子的鞋子,像举着尚方宝剑一样庄重。 他们不要还没什么关系,我必须得把自己笼罩在臭味里,我可不想被叮了都不知道。 鳄鱼吃人是为了生存,而虎头蜂叮人只会有2种情况,一种是你身上香,它误以为你是植物花草。二是你误入了它的领地或是伤害了它的蜂巢,它只是在防范。除此之外,它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你。 我们很小心很小心的如小脚老太太般一路踮着脚走,碰到树枝挡路的,尽量低头弯腰通过。这样还不能过去的话,我们宁肯趴地上爬过去也坚决不碰到树枝。谁知道树枝上有没有停留虎头蜂幼虫?到时万一碰到它们的话,虎头蜂家长难免会责怪,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要了命了。 过这树林简直比过鳄鱼河还要艰难,因为我们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声浪的振动都能惊动这些可怕的小东西。 因为每个人身上布满了河泥,加上汗水混一起,粘粘乎乎的,又臭又恶心,每一步走的都像在粪坑里游泳那样臭气熏天。 终于,我们平安走过了那片树林,互看彼此,全部都像是沼泽地里爬出来的一般。 又走了几分钟的路,终于看到了一座外观陈旧但干干净净毫无破损的寺庙。庙四周青山绿水,树木葱郁。 在泰国,寺庙就跟东莞的大保健一样多,繁华都市里有,深山老林也有,基本上除了河里海里没有,其他哪儿都会有。 我们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我一溜小跑就想进庙,南希和大麻子拉住了我。 “干吗?” “进庙的规距很多,我们现在身上太脏了,是亵渎寺庙,这么贸然进去僧人们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去哪里沐浴更衣?” “找点水,清洗一下。” 我们绕过寺庙正门不入,四处找水源,终于找到一条河沟,每个人都跳下去洗的干干净净。 大麻子说湿漉漉的滴着水进去也是对和尚们不尊重,于是我们又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终于,每个人都像剥壳鸡蛋一样干净透明时,才折回寺庙。 “进庙不得踩踏门槛,且要脱鞋……”大麻子和南希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我觉得这个规距是不科学的,因为对于大麻子这样有严重香港脚的人来说,他一脱鞋整个寺庙都臭了。 庙里僧人没几个,但纵然如此,大麻子还是神情严肃,不停的行着合十礼,双手基本就没分开过,也没放下过。 泰国人的合十礼也很势利,地位低的人往往先给地位高的人致礼,而地位高的人未必会还礼,一般是点头或微笑。 泰国合十礼门道多,小辈见长辈,双手举至前额;平辈相见,举到鼻子以下;老百姓见国王,双手举过头顶;长辈见小辈,举到胸口即可。 大麻子行的是最尊敬的双手举至头顶的合十礼,那是国王才有的待遇。毕竟我们是来求人的,客气点没错,我们也跟在大麻子后面赔着笑脸将手举过头顶。 僧人在泰国地位卓越,基本没有对我们回礼的,最多只是点头微笑。他们似乎习惯了人们的这种尊敬,有点国内村长村霸那样耻高气扬的气场。 进庙后,大麻子见到佛像就三拜九叩,屁股撅的还特别高,跟某种性姿势似的。我们三个心里都很着急,这么多佛像你得拜到什么时候。 国内寺庙佛像大多慈眉善目,而这座庙里不少佛像显得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使人望而生畏,盯久了都毛骨悚然。 大麻子旅居泰国,深受泰国佛教文化影响,从他的表现来看,现在倒也算半个虔诚的佛教徒了。 终于拜完诸天神佛,大麻子叽哩咕噜的找一个扫地僧人问些什么,应该是问那位车神方丈在何处。 最后我们被一个僧人引领着,到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我们坐在屋内等待,不一会,一个僧人端了几杯茶水过来。 泰国失业率低,且社会福利好,曾被很多媒体评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度之一。据我们一路所见,泰国老百姓生活确实优哉游哉,慢节奏,去哪里排队都笑嘻嘻的不急不躁。 泰国普通老百姓都这样悠闲了,与世无争的和尚们就更显得更加慢悠悠。这庙里的和尚表情平和,动作都有种从容不迫的慢吞吞,蜗牛一样,走路慢到你恨不得在身后推他几把。 我们坐屋里等半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的在窗口眺望,急的都要发狂。 第四十章 奇术他心通 也不知坐了多久,终于,一个穿着淡黄色僧袍的老和尚缓步进来。 他身材瘦削,面色红润,慈眉善目。最特别的是眉毛很长,长的像中国神话里的长眉罗汉似的,看起来约莫七十多岁。 我想,这应该就是什么南部车神了吧。 这老和尚岳峙渊渟,一举一动间气场强大,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且淡定慈祥不动声色的表情很有点阅尽沧桑深藏不露世外高人的意思。 这强大的气场明显跟之前所见过的所有白衣降头师都不一样,顿时,我对这位老僧就有了强烈的信任感。 我和胖头鱼都不信佛,对和尚本没有大麻子那么尊重。但此时竟也情不自禁的肃然起敬,站起来冲老和尚做了个标准的合十礼,老和尚颌首示意。 大麻子用泰语指着我们大概是做了个介绍,老和尚看起来苍老,走路慢吞吞,我以为他做事也会慢。没曾想到他行事却风风火火,他什么客套也没有立马就走到我和胖头鱼中间,伸出两根手指,先是扒开我眼皮看了看。 他看我眼睛时,表情很淡然,就像盖世神医华佗或扁鹊看到了感冒患者。 我知道我有救了,原本屏着的呼吸终于放开了,长吁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扒开了胖头鱼的眼皮。 这时,没曾想到原本稳如磐石镇定自若的老和尚却惊叫一声,连退几步,表情就像是在胖头鱼眼睛里看到了千百个裸女一般。 那声惊叫声若洪钟,中气十足,真不像是从一个干瘦的老头身上发出,听声音绝对让人以为是一个彪形大汉的声音。 我心下说坏了,看来不妙,果然如大麻子所猜测,胖头鱼身上有几十种致命的毒降头。 老和尚喘了会粗气,突然厉声叽里咕噜的问着大麻子,大麻子赶紧回应,二人在那表情丰富的聊了十多分钟,有时语气激烈到像在争吵。 我和胖头鱼一句听不懂,又不能不礼貌的打断高僧的谈话,在那呆坐着,心急如焚。 半个小时左右,老和尚有点恼怒的样子转身离去。 “咦,大麻子,他怎么就这么走了?”我和胖头鱼连声惊叫。虽然听不懂,但从大麻子的神情,我们明白刚才两人肯定是谈的不太高兴,但万万也没想到老和尚会撂挑子走人这么严重。 大麻子这才开口对我们说话,叹道:“龙婆查大师……” 香港恐怖鬼片里有个老太太演员饰演的很多角色都叫龙婆,但在泰国,龙婆并不是中国的那种意思,是泰国人对僧人的尊称,龙婆是固定称谓,后面才是名字。 为了叙述方便,我直接转述大麻子和龙婆查大师的对话。 龙婆查看完胖头鱼眼睛后问大麻子:“这个人是不是做了什么杀人全家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些事大麻子已经审问过我们,立刻答道:“没有!” “不要骗我,这人肯定是犯了弥天大罪!” “真的没有,我这朋友胆小如鼠,杀鸡都不敢,生平就好个女色,要说他做过的最大坏事无非就是大保健。” 龙婆查大师摇头叹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的!有一个法术极其高深的降头师,对他下了至少三十种以上的降头!日降,月降,年降!落药降,落飞降,灵降,都有!至少有二十种降头可以在一周之内要他的命!不是血海深仇,谁会这样做?” 大麻子道:“实不相瞒,我是个黑衣降头师,只不过道行浅。我开始也是如您这般怀疑,可跟他们接触久了,我相信他们不是坏人。” 龙婆查大师并不理会大麻子的解释,兀自指着胖头鱼发脾气:“这么污秽罪恶的人你不该把他带到庙里来!” 大麻子丝毫不怪龙婆查大师直言断定胖头鱼是罪大恶极之人,因为降头世界的规则他懂,要知道他自己当初也是万般的不信任胖头鱼。 大麻子碍于朋友情面也只有涎着脸冲龙婆查大师求情,不停的行合十礼,说好话。 龙婆查大师强压怒火又道:“最奇怪的是,照一般人早就死了,他怎么还没死,有人给他解降了?” “不,没人解降。我是黑衣降头师,不会解降!”大麻子答。 龙婆查大师不停的感叹奇怪胖头鱼怎么还活着呢,就这句话就反复咕哝了七八遍。最后,龙婆查大师又问了大麻子胖头鱼一行的经历,大麻子也知道胖头鱼那一晚的遭遇,便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改的复述给大师听。 大师听了更加生气了,铁青着脸大怒:“白衣降头师怎么可能会对他下三十几种恶毒的降!这厮干了坏事竟然还敢说谎败坏白衣降头师名誉!” 大麻子连忙道:“说不定是那位阿赞见此人罪大恶极,出手替天行道呢?” “绝无可能!” “可我以人格担保他真的没做坏事!” “你算是个什么人物?” 这话的意思很难听,无非就是你大麻子的人格值几个钱?值得我信么? 本来这么难听的话是不会从得道高僧口里讲出来的,但龙婆查可能当时是有点气急败坏了。 “既然我不能说服大师,那么,我想大师法术通神,一定有办法验证此人说话的真假?”大麻子这话说的非常漂亮,这是以退为进,把球又踢给了龙婆查。既然我的人格不值钱,证明不了胖头鱼的清白,那有本事你自己来证明,证明不了你也无话可说吧。 没曾想到龙婆查性如烈火立刻拂袖而去:“我自有办法证明,等着!” 翻译到此为止。 我道:“那龙婆查去哪了呢?” 大麻子:“我想可能是拿什么法器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能用什么办法来证明胖头鱼话的真假。除非……” “除非这庙里有测谎仪?” “不,比测试仪还要牛逼。佛教有六通,神境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降头术高明的僧人,至少会有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这三通。” 对于这种神乎其技的迷信文化,我和胖头鱼、南希的态度基本一致,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一会,龙婆查来了,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换了身衣服。刚才是宽大的袈裟似的衣服,现在是短衫,显得干净利落轻便。 龙婆查用极厌恶的神情注视着吃个不停的胖头鱼。 胖头鱼也是奇葩,自顾自吃个不停,完全无视龙婆查嫌弃的眼神。 龙婆查大师对大麻子说了句话,南希怕我们急,连忙在旁给我们翻译。 龙婆查大师问:“难道他只有饿这一个症状么?” 大麻子也不确定胖头鱼是否有了新的痛苦症状,于是马上问胖头鱼,胖头鱼说除了饿什么症状也没有。 龙婆查大师异常奇怪:“怎么那么多厉害的降头都没发作,偏偏最弱的降头竟然先发作了?” “还曾发作了一个生降!”大麻子突然想起来了。 “那他怎么还能活着?” “不知道啊,那群怪虫突然转身就走了。” 龙婆查表情错愕:“那降头师法术真是高到不可思议,竟可千里之外随心所欲的控制生降!一般生降发动不咬死受降者是绝不回头的。我估计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降头师并不想要他的命,便召回了生降。”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下震惊最弱的降头都这么要人命了,最强的降头胖头鱼该变成什么样?既然对我们下降,为何后来又手下留情收回生降?这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大麻子问:“那这个所谓的最弱的降是什么降?就一直不停吃东西这个降?” 龙婆查大师道:“我看这饿的症状很像是牛皮降。降头师用咒语把整张牛皮缩小成微尘状,将它放于被落降者的食物或饮料中。一旦服用食物即会中降,到时降头师只须念咒,中降者的肚皮就因牛皮在肚内逐渐还原而涨大。期限一到,牛皮便会把人肚皮涨破,人爆肚而亡,五脏六腑会炮仗一样的爆裂开来。” 龙婆查又补充道:“一般的牛皮降只是肚子不停涨大,未必有肚饿的症状。但现在降头术不同于过往的降头术,因为原材料的稀缺,很多降头师都对其进行了改良。改掉其中一个配方或是某句咒语,那便产生不一样的症状,可以理解为这是牛皮降的加料升级版。” 就好比是魔术师在传统魔术的基础上又随便改动一点细节,便又是一个新的魔术。 龙婆查大师道:“不要再说这么多了,我先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说谎。如果他做了歹事,请你们立刻离开此地,休得毁我佛门清净。” 龙婆查盘腿坐下,并示意我们帮忙将行动不便的胖头鱼上衣脱光,盘腿坐他对面,然后二人双掌紧贴。 有点像中国武侠片中那种传内功的模样。 大师急促念着咒语,语速快的像黑人音乐r&b。 想必这应该就是大麻子口中那种比现代测谎仪还牛逼的能看穿他人内心的他心通法术了吧。 不一会,二人跟烧开水似的身上冒出了阵阵白烟。 半小时后,大师脸上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神色略有些疲惫的道:“原来你确实没有说谎。老僧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了。” 大麻子一脸虔诚深信不疑,我和胖头鱼互视一眼,觉得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在装什么逼。 我们俩虽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真的也不相信什么他心通这样的法术。不过我根本不想深究他心通神不神奇,有没有用,反正只要这位大师不怀疑胖头鱼曾做过坏事就行。 龙婆查一脸迷惘自言自语的道:“这个白衣降头师法力高深,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如此重手?” 第四十一章 解奇幻降 我们明白龙婆查不是在问我们,便都不说话。 龙婆查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胖头鱼:“小友,先前误会你了,我表示歉意。你所中的降头很多,一时半会是无法解开的,可能你们要暂住在小庙一阵。” 先前龙婆查看我眼晴表情是不屑一顾的,想来我的降头不厉害容易解,那么该先将我的降解掉才对,我可不想再喂蚊子了。 于是我道:“麻烦大师你先替我解了降吧,我就一个降,应该好解。” 龙婆查大师行事疾如闪电,冲我点点头,立马叽哩咕噜对着窗外大叫,大概是吩咐小和尚们取解降的物件来。 “敢问大师,我中的是什么降?” “你中的降叫奇幻降。是用五种动物尸油,五种虫卵,五种花粉结合在一起,一般是烧成灰撒在屋子附近,只要人走近踩到或嗅到,就中了降。此种降头无特异性固定症状,往往症状多样,并不雷同,总之就是会产生精神上的症状。有的人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恐怖幻觉比如见鬼见怪兽,有的人会全身麻痹失去感觉能力,其实并不是身体不知道痛,是你的精神收不到躯体发出的疼痛讯号了。” 我听明白了,奇幻降和笑气一样,麻痹了心理上与身体共鸣的感觉能力。 大家说话间,两个年轻和尚捧着一些外形古朴的瓶瓶罐罐从外面走进屋内,龙婆查立马摆开架势,他要开坛作法解降了。 小和尚们将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垂手恭恭敬敬的呆在一旁。 龙婆查打开一个像农村腌豇豆用的陶土坛子后,顿时气味就充斥了满屋,熏的我鼻炎都差点犯了。 那味道就像死猪肉腌了数十年,又浇上番茄酱、花露水、农药作佐料的感觉。 “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奇幻降的解法很简单,只需找到五种与之相克的动物尸油,五种与之相克的虫卵,五种与之相克的花粉即可。”龙婆查大师轻描淡写的道。 我不禁感叹:“这还简单?至少需要十五种物质啊,你这坛子里都有?” 这个不需要龙婆查大师解答,大麻子就抢答了:“龙婆查大师常替人解降,奇幻降听他口气不难看出是种很普通的降,他应该是常解,既然常解,自然早就有解降材料。” 这么一说,我就没兴趣追问奇幻降究竟是由哪五种尸油,哪五种虫卵,哪五种花粉组成了,因为这么复杂,我问了也没用,肯定记不住。 龙婆查大师共打开三个坛子,用勺子分别在每坛里取了点东西出来,混在一起,放在一个碗内。我发现舀出来的每样东西颜色都很丰富,有紫的,有绿的,有红的,每坛东西只有单一的颜色,看起来像菜籽油那么清亮,但又显得如鼻涕一样很粘稠。 三个坛子里我猜应该是五种动物尸油,五种花粉,五种虫卵。 龙婆查大师将那三种东西混在一起后,又不知从哪摸了点古怪的不明物质进去搅拌了一下,顿时,变成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一道多么可怕的黑暗料理! 我看呆了:“不会是要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擦我身上吧?” “当然不会!”龙婆查大师柔声道。 “这就好,吓死我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是要你喝下它!”龙婆查大师又转换成了冰冷的语气。 我差点吓趴下:“喝下它?大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小友,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难道你朋友没告诉你我们泰国人从来不拿降头开玩笑吗?” 我和龙婆查的一系列对话自然是大麻子在翻译,我曾一度以为是大麻子在恶搞整蛊我,激动的将大麻子衣领拽的跟麻花似的。 我和大麻子跳探戈般折腾了老半天直到南希看不过去了出面解释,我才相信龙婆查是真的要我喝下那碗东西。 我说南希你咋不早点解释。南希说,其实我蛮喜欢看你们俩跳探戈的。 我盯着那屎一样可怕的黑暗料理,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翻着泡泡,还散发出一种比先前那种死猪肉更难闻更无法形容的味道。 我喉咙一阵翻滚,嗓子眼就像有数条毛毛虫在钻那样奇痒。 健身是炼和吃的艺术,缺一不可。 大多健身者,都很讲究饮食的健康。有时我的健身大餐吃的比和尚还要清淡。我很少吃荤腥,即便是吃荤,也不加油和盐,清水煮。我若吃荤,主要是吃鸡胸肉和牛肉,吃过的都明白,味同嚼蜡。 而现在我却要不明不白的喝下这么可怕的东西?它含多少脂肪?热量高不高?会不会影响身材?一系列可怕的问题浮现在脑中。 要是胖头鱼能代替我喝就好了,唉。 胖头鱼比我口味重的多,吃东西讲究辣和咸,早上能拿着面包沾老干妈,也能把咸肉和花椒对咖啡里倒。 还有他平常挺喜欢看视频网站的直播,但他不看美女主播,他重口味,他喜欢看一些胡乱吃东西的主播。 有些主播为博眼球为红不择手段,敢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嚼刀片、喝生色拉油、死猪肉、粪便、活蛇、蛆虫、姨妈巾、活老鼠等等…… 胖头鱼平常自己买包中华烟抽未必舍得,但给主播打赏一百两百眼都不眨,我很不懂他的这种有点畸形的消费观。 胖头鱼常受这些重口味食者的熏陶,喝下这碗黑暗料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倒有点羡慕我为什么以前不多看些重口味的主播视频了。 我纠结半天为难的道:“除了喝,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大师,你说能把这东西像药物一样打针或输液进入体内吗?” “不行,注射进去是血液吸收,不如肠胃直接吸收效果好。” 我想了想又道:“大师,那么把这东西放入到注射器,再注射到菊花里,通过直肠壁来吸收是否可行呢?” “我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人嘴和肛门构造毕竟是不一样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概不负责。”龙婆查对我似乎有点失去了耐心。 想来也是,人家又不收钱的耗费时间在为你解降,你还矫情嫌脏,谁能高兴? 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咬了咬牙,捏着鼻子,呲牙咧嘴,仰脖,张开血盆大口,舌头用力下压,尽量不想让舌头感知到味道,然后将碗里液体倒进了嘴里。 咕咚咕咚…… 放下碗,我看到重口味的胖头鱼竟也吓的面如土色,估计他在想普通的降头都要喝这么可怕的东西,他身上三十几个降头该喝什么? 几秒后,我手中的碗哐铛一声落地,我开始弯腰干呕…… 龙婆查大叫:“不能吐,千万不能吐。” 这是常识,药再难喝,也得吃到肚子里,吐出来等于没吃。 于是我又痛苦的把到了喉咙眼里的秽物又强行咽了下去,其实那秽物已经离嘴七八厘米,我竟然还能把它们吸溜回去,这应该是健身人才有的强大肺活量。 这时,我感觉脖子青筋全部暴露,眼睛胀痛,就像一个溺水快窒息的人。 “快,胖头鱼给我支烟!”我是从来不吸烟的,这时只是想借香烟驱散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 “咳咳咳……”不会吸烟的我痛苦的咳嗽起来。 “究竟是什么味道呀?”南希和胖头鱼皱着眉忍不住发问。 “从来就没有尝过这种味道,又腥又臭又咸还有点甜,就像一块臭了的咸鱼沾了糖再加点姨妈巾上的血……” “咦,你怎么这么变态?你吃过姨妈巾吗?”南希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没吃过,是胖头鱼告诉我的。” “咦,胖头鱼,你喜欢吃那个?”南希又问胖头鱼。 “其实我也没吃过,是吃过的主播说的。” “喝下去不代表就解降了,你到我这来吧。”龙婆查对我发出召唤。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我实在是怕了,像三寸金莲的妇女踩着高跷似的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只见龙婆查像是中原武林高手给人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在我身上穴位点了几下,又辅以激烈快速的黑人歌手的r&b说唱般的咒语。 几分钟后,我脸憋成了茄子那般的紫红色,喉咙发出格格声:“大师,我感觉肚子疼,还特别恶心,好象有只老鼠要从喉咙眼里钻出来一样,我该怎么办?” “现在你可以吐了!” 如领到圣旨一般,我张开嘴巴,只见如大坝泄洪似的,一股黄色的滔滔巨浪从嘴里飞泄直下。我不禁的就想起一首古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 我用力捂住鼻子,恨自己长了鼻子这么个令人讨厌的东西。 只见黄的绿的红的,五彩斑澜的呕吐物在地上汇成一摊,有稀的,有干的,黏糊糊的,还像活物一样在蠕动。 细看一下,呕吐物里似乎有好几种颜色的小虫,都是我没见过的虫,叫不出名字。看外形像是毛毛虫,甲壳虫,还有带翅膀的虫…… 这些东西在那些五彩斑澜的呕吐物中挣扎,就像人在游泳池里游泳一样。 这下我又恨不得没长眼睛这种东西。 第四十二章 解牛皮降 龙婆查大师也不知是习惯了这种刺鼻气味还是鼻子功能发育不全,他不捂鼻子也不皱眉,泰然自若的放倒一个空坛子,只见那些呕吐物中的东西像是听到某种召唤似的,慢慢的爬到空坛子里去。 “大师你又收回这些秽物作甚?”我忍不住问。 龙婆查道:“不是说过吗?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今日这些东西是害人的降头,或许明日又成了解降物。” 只一瞬间功夫,地上剩余的呕吐物如同几滴水在沙漠里似的,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地面光洁如镜,就像从来都没有过那些污秽东西一般。 要不是那股浓烈刺鼻的气味,我简直就不能相信刚才地上有那么多我吐出来的秽物。 突然,一阵奇痒从我后背传来,紧接着,我又感觉到蚂蚁噬骨、万箭穿心般的剧疼。 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痒。 我倒地打滚痛苦的叫唤:“我怎么了?又疼又痒……大师救我……” 南希他们也惊的手足无措,又不敢扶我,一齐望着龙婆查,而龙婆查淡定的笑吟吟的道:“没事,这说明你的降解了!” 我猛的明白,对啊,我身体有感觉了,降头解了! 现在身体的各种痒和各种痛都是以前蚊虫叮咬和泰拳手打过的地方。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自己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该有的疼痛和痒,虽然姗姗来迟,但绝不会不来。 如果这些痛早点来,我面对泰拳手时还能那么奋不顾身么?我还能赢么?那真是说不清了。 “咦,胖头鱼你去哪里?”大麻子发出一声尖叫。 正疼的在地上打滚的我这才注意到,胖头鱼悄悄的挪到了门旁边,正准备拉门,看起来像是要逃跑。 我估计胆小的胖头鱼已经崩溃了,他可能宁肯被降头整死也不想解降了,我对大麻子使个眼色,大麻子心领神会,立马道:“胖头鱼,你身上的降头发作,只会比袋鼠惨一万倍。看过电影异形吗?那些抱脸虫从肚子里破肚而出……到时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你的内脏,你整个人会爆裂,你会连根头发都不剩……” 龙婆查道:“不,事实还要更可怕!你身上还有种黑寡妇降。这种降是用黑寡妇蜘蛛的子宫、卵巢、虫卵为原料,一旦发作,你会不停的喝水,喝多少都觉得渴,而且爱吃生肉,因为你肚内的虫卵需要生肉。随着你腹内虫子的长大,需要的生肉越来越多,一旦生肉供应不足,它们就会开始吞噬你的内脏,大概三星期左右,你的五脏六腑会被啃食光,最后只剩下幅皮囊。” 我愣了愣,降头真的是一门艰难的艺术,对各种植物属性要认识并精通,这点跟中医类似。但比中医还牛的竟然还知道蜘蛛的子宫在哪里,除了动物学家和降头师外,还有谁知道? 除此之外,他们应该还拥有精准的解剖手术,竟然能取出蜘蛛的子宫,这技能动物学家又不俱备了。 也难怪大麻子2年多没学出什么玩意来,降头是真的很有技术含量啊。 “我……我只是想上个厕所而已!”胖头鱼是边吐边扶着墙回来的。 我怕胖头鱼再次逃跑,于是道:“大师,要不先替他解了牛皮降吧?他这么狂吃东西也不是个事,我怕贵庙水浅养不了大胖头鱼啊!” 我觉得解降头可能是个很伤精气神的事,龙婆查解了我的降头之后,原先红润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苍白。一天要他解完胖头鱼身上几十种降头估计得要他老命,所以又客套一番道:“其余厉害的降,怕大师过于劳累,不必急于一时,咱们慢慢来,不急。” 龙婆查大师点点头,对着窗外叫了几声,不一会儿,新的解降材料又被送进来了。 这次我有心理准备了,在龙婆查开坛之前我就牢牢的捂住了鼻子。 结果这次龙婆查并没有开坛,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在仔细察看,不像杀人的刀,倒像柄杀猪刀。 难道这次他要开刀剖腹取牛皮降?怎么,降头师还会对人做外科手术吗? 解剖动物失败没关系,解剖人就太冒险了吧? 要知道,外科手术可是西方医学集大成之表现,是西医中最精华的部分。 一台安全高效的开刀手术包括解剖学、麻醉学、微生物学、病理学、手术学等等学科,是个包罗万象众人协同的复杂技术,绝不是一个人一把刀就能完成的事情! 龙婆查真要开刀,我必须要阻止!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的我经过亲眼目睹和亲身试降,绝对相信世上有降头这回事!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信降头有西医那么科学,可以替人开刀做手术。 我瞥了一眼胖头鱼,他在那触电一般不停的颤抖,旺旺雪饼从口角撒落一地。 龙婆查放下刀,又取出几根黑色的蜡烛。 过去条件艰苦时,农村的接生婆用火烤下剪脐带的剪刀就算杀菌了,可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还用蜡烛火来杀菌消毒? 我已经无法淡定了,他竟然真的要替胖头鱼开刀! 让一个完全不懂现代医学的降头师来替我朋友开刀,除非我脑子坏掉了。 我对大麻子道:“赶紧阻止他,在这种简陋条件下开刀做手术会出人命的!” 谁曾想到大麻子一脸虔诚:“你不懂别瞎唧歪,你怎么知道他要开刀?” “那你说他取刀干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你别吱声打扰他。” 我握紧拳头,大气都不敢喘,严阵以待,准备龙婆查一有开刀迹象,立马武力阻止。 龙婆查大约是看出来我的怀疑,主动介绍道:“这是一把二十年以上的杀牛刀,上面沾满怨气,普通牛见着都得魂飞魄散。” 我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你要朝胖头鱼肚子上来一刀? 龙婆查大师连忙摇头,我这才松开拳头,只要不开刀就随你怎么折腾。 看来蜡烛并不是用来消毒的,那是干吗的? 龙婆查大师正蹲在地上摆弄着蜡烛,他将一些褐色的粉末注入到蜡烛内,我这才发现原来蜡烛底部是空心的。 我问那是什么,龙婆查说是蚂蟥、牛苍蝇、牛虱晒干后磨成的粉。 农村见过牛的都知道,这些东西喜吸牛血,都是牛十分惧怕的东西。 龙婆查令胖头鱼坐下,将蜡烛点着,将蜡烛以一种奇怪的方位立在胖头鱼四周,共八根。 蜡烛火苗很奇怪,看起来竟是绿幽幽的,鬼火一般。 老僧令胖头鱼伸出手指,用杀牛刀轻轻划破胖头鱼皮肤,取了点血,随后在大麻子附近盘腿坐下,叽哩咕噜冲着刀念着咒语。 不一会儿,胖头鱼脸上涌现出黄豆大的汗珠,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注意到他的腹部越涨越大,腹部皮肤颜色先是鲜红,接着越来越淡,就像汽球涨气要爆炸时颜色发白那般, 常有人形容某美女身材好是脖子下面全是腿,胖头鱼现在是头下面全是肚子。他肚子已经涨大到看不见胸部和脖子了,就像是一个怪异的汽球人,我们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事后我最悔的是当时太紧张,竟然忘了掏出手机拍个照发个朋友圈,说不定点赞能过万,还能上央视的走近科学,毕竟这种奇景人生能有几次见? 突然我们听见扑哧一声轻响,像是汽球爆炸的声音。 只见胖头鱼紧绷绷的大肚子像漏了气一样,也像是孕妇生育完一样,原本紧崩崩的肚子松垮垮的耷拉了下来。 然后胖头鱼开始呕吐,吐的比我还要多还要猛,如果说我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感觉,那胖头鱼就是海啸,毁天灭地的大海啸。 视觉嗅觉受到极大冲击自不必说,我的听觉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有人说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就是人的呕吐声,远超指甲划黑板声或铁器摩擦声。 此刻我非常认同这一观点。 我清楚的看见榴莲、苹果、鱼香肉丝、糯米饭、旺旺仙贝和雪饼等食物近乎完整的从胖头鱼口腔里落下,他中降之后吃东西都是囫囵吞枣,所以这些食物还保持完整。 胖头鱼大概吐出来至少有一人高的那么多食物,小山一样的矗立在那里。 我觉得那些食物洗干净了完全还可以放回淘宝接着卖,总比那些火葬场扒死人衣服卖的淘宝卖家好。 最后胖头鱼吐出来一摊黑色的东西,开始我以为是摊黑血,后来见它们好象还会蠕动,以为是虫,没曾想到也不是。 只见那摊黑色的东西在分散后又迅速的聚拢在一起,慢慢的不动了,变成了一张长约2米,宽一米的东西,像是一匹布。 “这就是作崇的那张牛皮了!”龙婆查道。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张牛皮! 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东西可以化作微尘服下,又可完整的吐出整张牛皮来! 降头术的神奇,可见一斑! 只是我愤愤不平的是,这世上事真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重口味的胖头鱼不用喝黑暗料理就解了降? 龙婆查神色有些疲惫:“刚才只解了一个牛皮降,别的此刻没法解。” “为什么?” “别的降都没发作,解降的前提是必须发作了才能解。” 这种话大麻子对我解释过,看来他当初还真没对我说谎。 第四十三章 神僧的事迹你得跪着听 其实世上很多疾病也是降头这样的道理,比如你昨夜精虫上脑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大保健了,后来你竟很不凑巧的发现对方有梅毒。你急坏了,跑去医院,但苦于你身上的梅毒没发作,医学上检测不出来。医生为保证自己行医安全,绝不会在你没病时给你开药,一切都得等检查结果变阳性了才会给你开药。 阴魂不散缠扰我多天的降头终于解了,我不禁的想起这一路见过的巴颂等白衣降头师的丑恶嘴脸,再联系眼前这位无偿解降的慈祥老和尚,忍不住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大恩不知怎么言谢,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只有膝盖下面还有点黄金。 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么? 于是我拖着胖头鱼跪地对龙婆查表示感谢。 龙婆查笑眯眯的强行扶起跪地不起的我们道:“牛皮降只是中等级别的法术,解开不难。下降之人法力太过高深,有些降就算发作了,我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以解,万一解不了我和这位中降者都将深受其害。” 胖头鱼客套道:“生死自有天命,大师万万不可为我而伤了万金之躯。” 龙婆查又道:“你身上的降都在试图发作,但奇怪的是除牛皮降外,竟都发作不了。你体内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在与那些降头抗衡,制止降头的发作。” 我们三个又一起奇怪的注视着胖头鱼,心说这家伙还真有点深藏不露,难道真如《天龙八部》里虚竹那般有奇遇得了什么绝世高人的毕生功力? 从胖子变成瘦子气色好了很多的胖头鱼冲我们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龙婆查问胖头鱼:“你是修道之人?懂得茅山术、蛊术?” “我不会那些!” “那你知道自己身体很差么?” 胖头鱼很平静的道:“我知道,我得过很多种病,现在身上还有许多治不好的慢性病。” 肝炎、慢性咽炎、鼻炎、强直性脊椎炎、尖锐湿疣、生殖器疱疹、牛皮藓、前列腺炎、支气管炎…… 作为好朋友的我随便就能数出他身上的一小部分病来。 胖头鱼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危及生命的绝症,他身上的很多慢性病虽然无法根治,但好在有药物可以保证病情不再继续恶化。 这些慢性病基本不影响寿命长度,只是活着辛苦,得忍受各种病痛的折磨。 这许多种病,或许普通人有任何一种都得唉声叹气度日如年责怪苍天不公。但胖头鱼不一样,他一直乐观开朗,享受大保健,享受人生,就像个没病人一样。 我也正是喜欢他的这种乐观豁达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才一直跟他保持较好的关系。 每当我因什么事而沮丧时,就想想身边百病缠身的胖头鱼,真的就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了。 龙婆查唏嘘道:“一些朋友身体强壮抵抗力强,降头发作晚点还在情理之中,但你如此虚弱多病,竟到现在也不发作,老僧实在弄不明白了。” “那么我一直就待在庙里,等它们发作?一发作你就帮我解?”胖头鱼并不愿搭理龙婆查的话茬。 盖因天底下没几个病人愿意跟健康的人分享自己的疾病,只会愿意跟同病相怜的病友倾述畅谈病情。 “对了,你别抱太大期望。前面我说过,我并不十分确定能解开你身上所有降头,有些厉害的降头,除了下降者谁也解不了。” 虽然这种话指我们来这座庙的那位白衣降头师也曾说过,但此刻从龙婆查大师嘴里说出来,那分量自然又是大不相同,我们无法掩饰脸上的失落之色。 龙婆查年纪虽大,但似乎还有点少年人的狂傲之气,见我们表情失落,可能误以为我们对他能力有所怀疑,脸色一变提高音量掷地有声道:“然而这并不是说下那降头的降头师修为就一定高过老僧,因为老僧下的降头他也未必能解!” 龙婆查那坚定的神情,自信的语气,看起来真不像吹牛逼。 我想,这可能真无关法术修为的问题,也许这就是降头世界里的规则。一个降头师解不了另一个降头师的降,绝不意味着第一个降头师法力肯定不如第二个降头师。 只不过我心里也不禁暗暗有些好笑,老夫聊发少年狂,本以为这老僧六根清净心如止水,没想到也有这么争强好胜的一面。 我看着神情倨傲的龙婆查有点恶作剧心态的问:“那么不知贵国的神僧龙婆纳空是否能解?” 没曾想到我这话一问,原本表情还有点不可一世的龙婆查立马就变得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起来,表情就像小学生看到博士后一般,且腰都虾米一般弓了一半,眼神很自然流露出尊敬、神往、仰慕等各种情绪。 龙婆查大约是在追忆往事,老僧入定一般沉默半天才开口道:“龙婆纳空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啊,天底下哪有降头能难得住他?想当年,老僧曾有缘见过他一面,那实在是神仙一般的风采。我这等荧烛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 连大麻子那么不庄重嬉皮笑脸的人,说起龙婆纳空都是一脸虔诚,所以龙婆查有这样谦卑的表现,说实话我也并不太惊讶。 接下来,龙婆查就跟小学生背课文一样絮絮叨叨的叙述龙婆纳空的生平以及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 龙婆纳空的大多事迹其实我从大麻子嘴里听过,但再次听也不觉得不耐烦,因为他这个人确实太富有传奇性了。 龙婆查也是个老头了,估计与龙婆纳空年纪相仿,可当龙婆查说起龙婆纳空时,那完全就是一种晚辈的口吻。且边说还时不时对天和远方比划个合十礼,简直就跟说起佛教中的如来佛祖一样虔诚。 从大麻子、指路的白衣降头师和龙婆查的态度表现来看,尽管我们从没见过龙婆纳空这个人,但已经感觉出这龙婆纳空在降头界乃至泰国,都绝对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最后龙婆查大师的总结语是:“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三年笛子十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欧洲有个知名的音乐家在偶然听到贵国盲人音乐家阿炳的二泉映月时曾说过一句话,这种音乐坐着听站着听都不合适,这种音乐得跪着听。然后他就真的跪着听完了二泉映月。” 二胡我觉得是世界上最悲怆的乐器,虽只两根弦,但却可奏出钢琴、吉他等任何乐器都表达不出的那种悲凉,我觉得是中国传统乐器之王。 但我没弄明白二胡跟降头、龙婆纳空有什么联系,这老和尚思维跳跃性有些太大,我有点摸不着状态。 说完二胡这话茬龙婆查竟扑通一声突然就跪了下来。 我们这才搞懂他说二胡这番话的意图,他的意思是龙婆纳空的事迹伟大到跟音乐二泉映月一般,我跪下来说,你们也得跪下来听。 人家龙婆查那么大岁数都跪了,且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也不得不陪着他跪。 跪了会后我站起来道:“我知道龙婆纳空跟神仙一样没人能找得到,看来靠谱点的办法是日后再找那个给我们下降的白衣人,只是那座草屋布有机关……” 龙婆查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立刻打断道:“抱歉,现在是考攀萨,禁足期,老僧不能出门半步!” “这个我们知道,过了考攀萨呢?” “我也不能陪你们去,我已经几十年没离开过这座庙了,也不想离开。” 我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师,我记得先前你说过,对胖头鱼下降的降头师法术极其高深,想来这种水平的降头师在泰国也不多。那么你有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吗?如果知道他的身份,想必咱们找寻起来更加容易。” 龙婆查沉吟片刻道:“我当然有办法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猜降头应该跟中国武术一样,分门派类别,发飞刀的肯定是李寻欢,用倚天剑的肯定是灭绝师太。既然这样,那肯定好办多了,知道降头师的名字,芭堤雅就那么一丁点大,就算我挨家挨户问也能把那降头师给揪出来。 “那事不宜迟,请大师赶紧查好么?” “这个麻烦一点,并不是想何时查就能查的。” “那敢问何时是吉时?” 龙婆查掐指算了算:“今夜丑时!” 我道:“那么大师今夜再劳烦你了?” 龙婆查真跟活雷锋似的,深更半夜起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竟然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还有很长一段闲暇时间,当然是考虑先吃个午饭。 胖头鱼说失血过多,想出去找饭店吃点好的补一下,他以为庙里伙食肯定不怎么样,他向来不喜欢吃素。 而我和南希经过那番恶心的解降,实在没什么胃口,觉得不必那么麻烦,庙里将就一下就是。 万万没想到的是去了庙里用饭地方我们才发现原来泰国的和尚可以吃肉。 据说泰国和尚出去化缘是别人在钵里放什么他们就吃什么,绝不挑嘴,而这是对施主化缘的尊重。 第四十四章 下降者现身 泰国是小乘佛教,我国是大乘佛教,大乘佛教主旨是度众生,而小乘佛教格局小点,讲究的是先度自身,吃个肉没什么大不了。 看到庙里厨房有肉后,胖头鱼便破涕为笑。 吃完饭,我们去庙周围胡乱逛了几圈。 有句俗话叫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没曾想到这偏僻的小庙竟也跟躲在闹市的富人似的,香客虽谈不上络绎不绝,但也绝对不冷清。 那些香客当然不可能也像我们一般冒着生命危险强行渡鳄鱼河而来,据我观察后,感觉他们都是有钱人,可能是乘坐私人飞机前来朝拜南部车神。 泰国人口近七千万,华人差不多就占了七八百万,所以在庙里瞎逛,听到了不少南腔北调的中国方言,甚至有时都恍惚我到底是在中国还是泰国。 偶尔听到几句粤语,大麻子和胖头鱼就兴奋的大叫是不是洪兴的蒋先生又退出江湖来泰国养大象了。 逛了一会庙,我们便回客房休息,休息前定好闹钟。 大麻子刚上床不一会便鼾声如雷,这没什么问题,但身中几十个降头的胖头鱼也是瞬间就入眠我就真的无法理解了,这狗日的神经真他妈的大条! 我向来有轻度的神经衰弱症,平常在自己床都难以入睡,更何况在异国他乡陌生的床。我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只得掏出一颗安眠药服下。 我今天亲眼见识了降头术,说实话,我无法从科学角度去解释它。 何为科学?最言简意赅的解释是科学是对现实世界的观察、总结和预测以及对现实世界不完美的补充,所有的科学发明都是为了更好的改善生活。 其实,降头又何尝不是如此?降头对大自然各种物体的观察总结和使用,和科学岂不如出一辙? 一个是玄学,一个是科学,想不到竟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难道有一个大智慧的曾人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那个宁致远说未来的工作重心是研究降头,我期盼他赶紧研究出结果发表论文,以解我心中的迷惑。 胡思乱想间,药劲来了,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闹钟响了,就在闹钟响的同时,我借着手机光亮看到窗外立着一道黑影,我心说,这泰国和尚可真他妈的守时。 我叫醒大麻子和胖头鱼,南希住在隔壁房,我决定不叫醒她,她又没中降头,就让她好好休息罢。 但没想到一向磨蹭的她竟不施粉黛很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大概也想去瞧瞧热闹。 南希的素颜和平常并没太大分别,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可能随时提包就要走,没办法浓妆艳抹梳洗打扮,她大多时候都是素面朝天的。 我们几人连洗漱也顾不上,便跟在龙婆查后面走。 “大师早,大师辛苦了,我们是先吃早饭还是先去做法?”胖头鱼一天到晚就记着吃。 “去后院!” 也不知是龙婆查起个大早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明白去后院到底是吃饭还是做法,见他回话简短,也不便再多问。 我们跟随大师,七拐八绕,穿堂过巷,来到后庙邻近森林处的一块空地上。 我不明白为何这次做法不可以在房间内进行,而要来到这片四面来风远处森林看起来又有点阴森森的空地。 虽然此时是泰国的夏季,但由于是深更半夜还有几分凉意。 空地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神佛木像等法器一般的东西,看来龙婆查早就布置好了法场。 天空挂着一轮暗黄色的明月,朝人间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龙婆查没吩咐我们该做什么,他只是自顾自的盘腿朝月坐下,双目紧闭,叽里咕噜的念着r&b咒语。 早起的他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健谈,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孩子似的有下床气。 我们三个呆立在那儿看他。 也不知冗长的咒语念了多久,反正我知道我打了七个呵欠,南希打了九个呵欠,大麻子抽了十根烟,胖头鱼抽了六根烟。 直到大麻子和胖头鱼在地上摸烟屁股吃时,冗长如av前奏般的咒语才算结束了。龙婆查取出一张黄纸,跟心灵手巧的大姑娘似的,瞬间将黄纸剪成一个人形。 龙婆查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挤在一个放有清水的碗中,再掏出一支笔来,然后问胖头鱼的生辰八字。 问完后,他用笔沾着一个罐子里的不明液体在黄纸人上写着什么,写完后将黄纸人丢在碗里。 接下来,龙婆查示意我们帮忙点蜡烛,点了几十根,按他的要求,摆成一定的方位和形状。 蜡烛摆的形状还有点像个浪漫的心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伙子摆出心形蜡烛要跟女友求婚呢。 随后,龙婆查又开始了冗长的r&b咒语。 虽然我一个字听不懂,但我感觉这些咒语毫无节奏感,乏味的要命。有点类似我们读书时背圆周率那样没什么感情,只是龙婆查的咒语音调会有起伏变化,而不是学生背书那样死气沉沉。 终于咒语完了,龙婆查示意胖头鱼走近他,胖头鱼虽然显得很害怕的样子,但也没办法,大姑娘下花轿一样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龙婆查在胖头鱼身上拍打了几下,又辅以几句咒语,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胖头鱼尤如萤火虫一样,发出了淡淡的黄光,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 又过了一会,胖头鱼身上的光芒更加强烈了,都看不见人形了,好象整个人都化作一团光芒。那团光像是天上的星座一样,分成许多闪光点,又相互联系。 可以理解为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伏在胖头鱼身上导致完全看不见他身体。 此时,月光也消失不见了,除了发亮的胖头鱼,四周漆黑一片。 我好奇的抬头,看到一团有些诡异的淡淡乌云遮住了月亮。 龙婆查放着发亮的胖头鱼不管,又取过那只碗,大声念着咒语。 我们情不自禁的凑上前,看那只碗。 碗里的水原本平静,就在瞬间却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显出一条条波纹,就像有人往平静的湖面里扔了一块巨石似的。那泡在水里的黄纸人似乎也活了似的,竟然在抽搐,在动弹!就像活人在水里游泳似的! 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奇幻景象! 接着,黄纸人竟莫名其妙的在水里燃烧起来,瞬间就化为一团灰烬。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眼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碗,没有人敢出半点声。 只见那灰烬像一条条小鱼似的,在流动,慢慢的又聚拢在一起,不停的分散又拼合,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灰烬似的。 最后,让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事情发生了——那团灰烬竟然混合在一起拼凑成了一张略有些模糊的人脸!就像是人脸对着水产生的倒影!还荡漾着水波!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颧骨高耸,面容清癯,肤色黝黑的南洋人,看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 “啊啊啊!天那!”我们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大呼小叫,叫的最夸张的是我和胖头鱼,差点把喉咙都喊破了。 因为碗里显现的那张脸赫然就是曾对我们俩下降的白衣人! 起初,我还以为龙婆查是通过降头来猜测推理对方的门派和身份,万万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简单粗暴,直接就显现出了对方的人脸!这实在是高明至极的法术! 本以为我和胖头鱼表现够夸张了,没曾想到龙婆查大师更夸张,他惊的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这可是你在做法,怎么你自己倒吓成这样? 我和胖头鱼顾不上搀扶瘫坐在地的龙婆查,只是像疯子一样原地激动的蹦来蹦去:“就是他!就是这个降头师对我们下的降!龙婆查大师法力通神!” 龙婆查身子一震,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法术太过伤神伤人。 我们几个都失态了,完全忘记了老和尚还瘫坐在地,还是大麻子知书达礼些,他赶紧扶起地上的龙婆查并作合十礼:“想不到龙婆查大师已炼成失传已久的烛阴术,照阴眼自不在话下,照阳眼竟然也成了,可喜可贺!” 龙婆查面对恭维,并无欣喜之色,反而神色极其疲惫。 我感觉他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甚至是苦恼,他面色沉重的转身,昂首仰望着星空,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按压不住好奇心,连忙问大麻子刚才他嘴里那些听起来很牛逼的名词是什么意思。 大麻子解释,烛阴术就是一种召唤鬼魂前来问话谈判的法术,照阴眼自然就是指能在清水碗里看见鬼魂,类似于茅山的招魂术,而照阳眼,顾名思议,是那法术能使碗里现出活人像了。 这碗水竟然瞬间有了手机视频聊天般的功效,降头术所用的传播媒介肯定不是因特网,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玄之又玄的咒语能像因特网一样传播影像呢? “错了,错了,一定是我弄错了!”龙婆查突然痛苦的抱头嚎叫。 “大师法力通神!没错,一点也没错!就是他,这个人就是那夜我们遇见的人!”我和胖头鱼大呼小叫的,完全不考虑深更半夜有多扰民。 第四十五章 下降者身份可怕 龙婆查大师露了一手这么牛逼的功夫,一般人早就洋洋得意了,但他不仅不得意,倒显得很垂头丧气。 难道是水里显现出来的降头师太厉害了,龙婆查大师怕了? 龙婆查背着对我们,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从他佝偻着的身形能看出他情绪低迷。从相识到现在虽不过24小时,这老和尚一直给我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腰永远像杆标枪似的,挺的笔直。 若说他是跳出三界外的方外人士,不似凡人那样有喜怒哀乐情绪,也说不过去,因为之前这老和尚的性格表现还是有点争强好胜的,绝不是六根清净。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情绪低落成这样,若是法术太过耗费体力,我们得扶他回去休息。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问大师:“大师你怎么了?” 龙婆查一回头,我吓一跳,我感觉他像瞬间老了十岁似的。原本飘逸的长眉毛像霜打的茄子叶一样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多了几道出来,显得无精打采愁眉苦脸。 我看着他那憔悴的神情有点心疼,深更半夜的把老人家从床上拖起来就不说了,还整这伤人的法术。我估计这法术施展完就跟撸了十几管似的伤元气。 “大师,你别这样,真要有什么难办的你别勉强,我大不了一死而已。”胖头鱼看着这位善良老人的憔悴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龙婆查摇头苦笑,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老僧七十有五,自以为看穿人心,参透世情,不再迷惑,没曾想到还能遇到今日之怪事,匪夷所思至极!” “大师,你别急,慢慢说,究竟有什么事古怪?” 我只觉眼前一花,龙婆查像是会瞬间移动一般,眨眼间便绕到我和胖头鱼身边。我还没反应过来,龙婆查出手如电,分别握住我们俩人的手腕,脸色铁青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确定碗里显出的人相是对你们下降头的人?如果敢说一个字的谎言,老僧会让你们比死还要难受一万倍!” 老和尚看似神弱,双手却有无限神力,比一个单身二十年的宅男力量还要大。 想我撸铁撸管多年,本以为麒麟臂可以算得上是举世无双世间罕见的力量,万万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和尚的手跟铁钳似的牢牢的抓着我手,我用尽全力,脸憋的跟紫茄子似的竟也无法挣脱。 这肯定不是他的力量比我大,这应该是什么邪术!我绝对不相信我的力量竟然不如一个老人!我满脸汗珠涔涔而下。 我都挣不脱,更别提胖头鱼了,他身子扭的跟麻花一样也没能挣脱。 我强行挣脱只是习惯性动作,我向来不喜欢被别人束缚和控制,更别提被一个老头钳住不能动这么丢人了。其实我内心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龙婆查肯定不会伤害我们,我明白没有医生救活病人再杀病人的道理。 “我再问你们一次,碗里的人究竟是不是对你们下降的人?再不说实话,我就捏碎你们的骨头!”龙婆查暴吼一声,太阳穴上青筋暴露了出来。 原本龙婆查给我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慈祥感觉,此时凶神恶煞的表情我都怀疑是不是鬼上身了,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和胖头鱼大声道。 我并不是怕什么骨头被捏碎,只是实话实说。 龙婆查终于松开手,他低着头,树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瞥了下,我们二人手腕青紫,就像被老虎钳子夹过一样,这老和尚单身七十多年,腕力当真惊人! 难怪过去有些武功强调童子身才能练,倘若我想增加手臂肌肉纬度和力量,不是多撸铁,是继续保持单身才最明智。 龙婆查兀自在那咕哝着,不是认错人?那怎么可能…… 我想,我们亚州人看欧美人脸盲,觉得都长的差不多,欧美人看我们亚州人也分不出谁是谁,但泰国人和中日韩三国人还是很好分辩的。 我相信我和胖头鱼绝对没有看错碗里的人,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这个天杀的贼老头莫名其妙对我们下降头,害我们吃尽苦头! 胖头鱼小声对我嘀咕着,这老和尚是不是有病,碗里的人像是你做法显示出来的。结果人家太厉害,你害怕了,就把气撒我们俩身上? 不是,肯定不是,我不认可胖头鱼的解释。 “这个降头师是不是身份很不一般?”我忍不住问龙婆查。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龙婆查长叹一声,那张脸看起来又老了二十岁都不止,遇见我们可能真是他的劫难。 “不知道!”我们四个人纷纷摇头。 龙婆查一字一句的道:“他是龙婆纳空!” 这话有如晴天响了个大霹雳,直震的我脑袋嗡嗡作响! 这怎么可能!这神一般的人物,菩萨心肠一般的圣僧,怎么会对我们下这么多毒降头!也难怪龙婆查觉得自己的烛阳术出错了!连我都不敢相信! 大麻子一蹦三丈高:“错了,错了,肯定错了!你们俩认错人了!龙婆纳空怎么会对你们下降头,天大的笑话!” 我和胖头鱼面面相觑,实话说,我们俩自己也不能接受这种事。虽然从没见过龙婆纳空,但听了这么多他的生平事迹,也发自肺腑的觉得他是个圣僧,不可能对我们两个陌生游客下如此重手。 场面一度沉默,我们心里沉重压抑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许久许久南希才小声的问道:“大师,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并不是龙婆纳空,只是长的相像?毕竟大师您只过他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的容貌是会有变化的。” “碗里显示的影像是他今年的模样,三十年过去了,他竟一点也没变,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变过,我哪里会认错?再说了,这些高明至极的降头术,整个泰国都没几个人能使得出来。” 我知道有些修炼到极致的圣僧很神奇,仿佛青春永驻长生不死似的,且圆寂后不经任何处理肉体也是多年不腐。比如说泰国曾有一位叫做龙婆爽的高僧,据说活了500多岁,一辈子治病救人行善积德,且圆寂后肉体多年不腐。 我道:“我们都相信龙婆纳空是不世出的绝代高人,对我们下降一定是有特别的缘由,或许真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龙婆查道:“不可能,连一个最邪恶的黑衣降头师都绝不会无缘由的对2个陌生中国游客下这么多降头!更别提白衣降头师了,也更不用提人品胜我百倍千倍的龙婆纳空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事实是我们确实中了这么多降头,这又怎么说?龙婆查这是把天聊死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除龙婆纳空之外,你们后来有没有见过什么别的奇怪的人?如果烛阳术没错,那么,难道是我的他心通错了?如果你们做了亏心事不承认胆敢骗我,无论你们走到天涯海角,老僧都要让你们比死还难受万倍!” 我立马拖胖头鱼对天发誓:“如果我俩有一字虚言,我们生子世代为奴,生女世代为娼!如果大师还不相信我们,你也可以对我做个他心通法术!” 祸不及家人,天底下更没有什么人会诅咒自己的子女,所以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誓言了。 龙婆查沉吟半天,盯着我们看半天,脸上阴晴不定。我和胖头鱼问心无愧,与他猜疑的目光直视半天,毫不退缩。 沉默了许多,龙婆查长叹一声对胖头鱼道:“这辈子只听过龙婆纳空替人解降,就算下降他也只下过一种——成全年轻男女的爱情和合降。现在他对你一出手就是几十种毒降头,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我想他必定有极特别的原因对你下这么多降,既然这样,老僧可不敢与纳空作对。” 不敢与纳空作对的潜台词就是不能替胖头鱼解降了。 他这么说,完全在我们意料之中。 一个说起龙婆纳空都要跪下来的人,他怎么可能帮我们解降,这不是打纳空脸么? 黑衣下降,白衣解降,常理来说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商业行为,但龙婆纳空不是一般人,龙婆查不敢解我完全可以理解。 “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地吧,在哪里碰见纳空的还去那里找他,我怕这位小友时日无多了。”龙婆查叮嘱了一句,便黯然转身离去。 “大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还是怕找不到那草屋,大声叫住越走越远的龙婆查。 龙婆查头也不回的道:“是!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句,如果你们不死心,非想找别的人来解降,但请记住,一定不要说是龙婆纳空下的降!” 这时天空刚刚变成鱼肚白,黎明时分。 我们四个折腾了大半夜,也着实累了,纷纷一屁股坐地上。 大家都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因为彼此都知道,说什么都会带来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第四十六章 搭个顺风机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胖头鱼突然打破沉寂幽幽的叹道:“各位,人终有一死,我无所谓了,死就死吧。真要当我是朋友疼我的话,一人捐点钱给我,最后的时光我想在芭堤雅红灯区度过。强调一下,是无套度过!我他妈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戴套!现在好了,什么艾滋病梅毒都不用怕了。对了,袋鼠,你如果看到我爸妈,不要说我死了,就说我在泰国失踪了,给他们留点念想。袋鼠你和南希明天回国去吧,我会找个没人的山谷悄悄的死掉,尸体就给虎狼啊什么叼去算了,你们不用埋我。我想我死状一定会很难看,你们若看到肯定会留下阴影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胖头鱼又呜咽着道:“对了,袋鼠,我爸天天喝补酒,身体素质没的说。现在二胎政策放开了,合适时机要不你劝他再生一个,我这个不孝子不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了……” 这话把我说懵了,一个晚辈在“合适的时机”劝一个长辈再生一个…… 这种想象力突破天际的遗言,我没办法答应,我觉得似乎永远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方便和胖头鱼父亲谈这个。 除非他父母办事时,恰好没关门窗,我又恰好路过,路过的同时又恰好看到。然后我转身捂眼说一句,喂,伯父伯母啊,我建议你们就不用做什么保险措施了,反正二胎政策放开了,胖头鱼又不知去哪了…… 有这种可能吗? 所以我只能苦笑摇头,不置可否。 胖头鱼却盯着我不放,非得把这个让父母生二胎的艰巨任务交给我。 我倒觉得再努力一下救他比劝他父母生二胎这个任务要简单一些。 我现在是没事了,奇幻降解了,胖头鱼就真的没救了吗?不,我不能放弃! 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那是我个人的选择,但朋友的性命,一定要想办法挽救到底!我看了一眼南希,眼神交汇,我直觉感到她的意思应该跟我一样,虽然认识不久,但许多时候我们对视一眼就相当的有默契。 “大麻子,龙婆查为什么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龙婆纳空对我们下的降? 大麻子道:“这么说吧,如果你和胖头鱼出门说龙婆纳空对你们俩下了降头,可能不出百步就会被人打死!更别说有人会替你们解降了,不信你们尽可以去试试!所有人都会觉得你们在胡说八道败坏纳空的声誉。” 我愤愤不平的想,纳空就这么牛逼?对我们做了亏心事下了降头,我们还只能打落牙肚里吞不能对人说?黑社会都没这么霸道吧? 看我一脸的不岔,大麻子又补充道:“在这里,纳空的名誉声望应该是仅仅次于皇帝了。我保证在这个国家绝不会有人相信龙婆纳空会对你们两个陌生的中国游客下降头!” 我道:“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替胖头鱼解降,帮他活命,对龙婆纳空为什么对我们下降没有多大兴趣。你跟龙婆查就一直在纠结为什么下降,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大麻子叹了一声:“因为我和龙婆查都明白,如果真是龙婆纳空下的降,普通的降容易解,而有些降除了他自己全世界没人能解。与其思考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不如找到他下降的原因才更有可能活命。” 我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们那夜就是误入他家,误入!误入!就这么点屁事,竟然对我们下这么多毒降头!这算是个什么圣僧圣人?” 大麻子只淡淡的一句:“你不要跟我解释什么,我不是龙婆纳空,我信与不信都没什么卵用。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就是圣僧,至少在泰国人心里是。” 南希拍拍手掐灭我们快要争吵的苗头:“大家不要争了,我们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麻子,你说泰国的法律是否允许我们用推土机之类工具推掉那片树林?” “除非你买下那块地。” “好了,那么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出去请一个高明的白衣降头师,带领我们破了阵法,找到那个小屋。” 大麻子摇头:“强行破阵法闯入他人住宅,跟不经允许持枪入民宅没什么区别,往重了说,都容易结下不共戴天的梁子。不是过命的交情,不会有白衣降头师愿意这么帮你的。” 我完全明白和理解,指我们来找龙婆查的那个白衣降头师正是不愿破阵得罪人。 我沉吟道:“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或许我们可以偷偷放把火烧掉那片森林,烟头引起火灾找不着主的事儿多着呢,那片荒树林又没监控。” “烧死龙婆纳空怎么办?那胖头鱼就死定了。” “他是法力通神的圣僧啊,会这么容易烧死?” 胖头鱼听到我们的对话,明白我们还不想放弃他,感动的一个劲在那埋头抽泣,我拍拍他肩,以示安慰。 胖头鱼闹成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所以我必须要对他负责到底。 一,是我包他食宿路费叫他来泰国的。二,在酒吧是我拉的铃铛,才导致被人追,水上摩托也是我开的。没有我胖头鱼还好好的在他乡下老爸的诊所里呆着,绝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南希突然道:“等等,怎么回去?再强渡鳄鱼河?” “是啊,怎么来的怎么走啊,有什么问题?” 大麻子也顿悟般的叫道:“这次再这么过河就有点冒险了。我们并不知道鳄鱼怕的是胖头鱼血液里的哪一种降头,万一怕的恰恰就是牛皮降呢?” 我一怔,想起动物世界里有一期内容放的是水牛和鳄鱼的pk,结果胜者竟然是水牛!牛皮降这么霸道,选用的材料肯定不是一般的牛,若鳄鱼真正怕的是牛皮降,也并不是没这可能。 我想了想:“许多有钱人开私人飞机来这座庙,要不咱们搭个顺风机呗?有人一毛钱不带一路穷游到西藏,我们搭个几分钟的顺风机又怎么了?” “那就试试呗。” 我记得我们在庙四处闲逛时,发现若有小型私人飞机到来,基本都是停靠在庙西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我们决定就去那里看看能否蹭个飞机。 借飞机这种事可大可小,大起来得卖身,小起来微笑一个就ok。大家都知道穷游西藏的姑娘们,一般也都是一路炮火连天才能到达目的地的。 胖头鱼爱抓裤档,大麻子邋遢,这2个人显然都不是借飞机的料。 那么,希望就寄托在我和南希身上了。 “南希,机主若是男的你上,女的我上?” “话说清楚啊,要是有什么过分的事,我宁肯去渡鳄鱼河啊。” “肯定啊,我也绝不会为搭飞机这点小事献上贞操的。” 大麻子作呕吐状:“咦,我操,袋鼠你能不这么恶心吗?” 很多虔诚的信徒到庙里来,是喜欢住一夜再走的,所以早上搭飞机反而比别的任何时间都好搭。 机场停着三架小型的直升飞机,我们就在旁虎视眈眈的候着。 半个小时后,一个打扮时尚胸部高耸的年轻女孩挎着lv包一边打电话一边朝飞机这走了过来,她后边跟着个穿飞行员制服的中年人,看起来应该是开飞机的飞行员。 据我目测,南希若是c罩杯,这个女孩得是d罩杯,大约是清楚自己胸部傲人,这女孩走路便喜欢格外夸张的抬头挺胸自信满满的展示身材。 而南希则跟她相反,大概是她长期带团孤身在外,臭流氓咸猪手见得多,于是工作时她常常掩饰自己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不爱穿暴露和紧身的衣服,总的来说就是低调。 既然是机主是女的,那我得义不容辞的上。 我唰的一下就把上衣撕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胸大肌,腹肌,人鱼线,甚至鲨鱼线。 以前我还喜欢脱,现在发现撕更来劲。 大麻子笑道:“你们看,我就说过袋鼠上辈子是脱衣舞小姐吧?” 南希也忍不住道:“我说子豪,借个飞机而已,你用得着又脱衣服吗?” “拜托,我穿的是黄色衣服!在泰国,红衫军和黄衫军分别支持不同的政治人物,是2个不同的民间政治团体,非常对立,万一这姑娘是红衫军怎么办?” “别扯了,袋鼠,红衫军主体是农民,这姑娘像农民吗?就算有政治信仰,她也肯定是黄衫军……” 眼见掩饰之言被拆穿我索性也就直说了:“我脱衣服是提高成功概率,食色性也,女的看到肌肉男总比看到大胖子顺眼些吧?” “别说了,快点过去,要不要带个翻译?” 我看了那女孩一眼:“不用,她好像就是中国人。“ 我笑脸相迎走上去,大姆指朝下,做了个穷游时意图搭车的动作。 我是穷吊丝,对奢侈品见识不多,只认得她的包是lv,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看起来价值不菲,衣服看起来也很高贵大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那女孩肌肤胜雪,齐耳短发,黑超遮面,瓜子脸,尖下巴,有点网红蛇精脸的意思,只不过气质比那些网红高贵多了。 见我过来,那女孩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