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盛宴》 1.恶女派对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南斯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迷迷糊糊的意识逐渐聚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最先察觉到的是夹杂油墨味的潮湿空气。 “醒醒……” 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南斯不想醒那么快。 任何人都休想剥夺这犹如松鼠冬眠般恬适的睡眠…… “课长,危险……” 似乎有人为他的迟迟不醒感到焦躁。 情急之下,对方把手伸了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快点醒来!” 【指令启动】 【确认指令,信息收集中……】 啊! 头好痛。 【当前记忆区块受损……】 【修复大脑机能……】 【开放数据库……】 【破坏引擎未激活……】 【守护引擎未激活……】 【进入适应模式,启用预加载功能……】 【程序启动!】 刹那间,无数的信息流在脑海中波动起来,汇集成一片绿色的数据海洋。 熟睡中南斯,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强行要他起来,告诉他此时已无暇再睡,并操起花瓶砸他的头。 嘶! 头好痛—— 南斯猛地睁开眼眼睛。 他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四壁是亮晶晶的白色瓷砖,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阴冷感。 排气扇嗡嗡地在墙上转动,把外面射进来的光线搅乱,视线若明若暗。 我在哪…… 南斯疑惑地转动视线。 旁边站着个刚把手收回去的女人。 金发碧眼,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窄裙白衬衣,头上戴着军帽。 从卖相上来看,大概是个年轻貌美且武力强大的女军官。 桌子对面也坐着一个女人。 黑色长裙紧贴着姣好身躯的她,蓝红二色的异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我在做梦? 应该吧…… 南斯闭上眼睛。 再睁开。 眼前还是那两个女人。 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他也不认识。 南斯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就是熬夜加班时趴在工位上眯了会,睁开眼就……发生了什么事? “课长小心。” “这名使魔有操纵精神的能力。” 说话的是女军官。 小姐贵姓? 审讯什么呢? 使魔……说的是你吗? 南斯的视线落到桌子对面的女人身上。 樱花似的粉白长发,脸蛋成熟知性,表情有些懒散轻蔑,女王气质拉满。 但那精致的脸蛋上,却镶嵌着一双左红右蓝的异瞳。 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 说不定是个二刺螈。 就在内心这样想的时候,南斯的眼帘飘过一行文字。 【预加载功能启动】 紧接着,一块简易的面板浮现在他眼前。 【希梅娜·伊芙莱斯】 【恶魔】 【阵营:嫉妒】 【序列2:女王三阶】 【阵营固有天赋:精神控制、污染、抹杀。】 【个体天赋:推演】 【个体技能:支配、契约、湮灭黑洞、因果附加】 【情报:女王、富婆、能源巨头伊芙莱斯集团掌控者、优秀青年企业家、黑金明珠;疑在一起能源走私案中使用了魔素被传唤审讯。】 这哪是什么使魔。 明明就是恶魔嘛,哈哈。 南斯坐在硬邦邦的铁椅上,看着对面的异瞳恶魔,手脚冰凉。 简单到有些贫瘠的信息,在一瞬间涌进脑海后,让他大概明白了眼下发生的事情。 ——穿越了。 南斯·阿德尔。 帝国大学毕业生,刚毕业没多久,目前在家乡担任特殊犯罪应对第九课课长。 父母死于黑帮斗争,在贫民窟长大的他,从小经历了太多血腥与暴力,因此格外向往公平与正义……所以才会在当上课长没几天,就敢把黑金明珠抓回来审讯。 这可怎么办好啊! 南斯用冷峻的表情来撑起自己的坚强,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使魔是被魔素感染后发生变异的人类,感染者实力得到大幅度加强的同时,性格会变得极端偏执难以控制。 可再怎么变异,使魔也还是人类,还有交流的可能性。 而恶魔……压根就不是人啊! “课长?”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 南斯转头看了下女军官。 这世界有使魔和恶魔,也有对应的神使与天使,比如眼前这位。 【时崎】 【神使(人)】 【阵营:忠诚】 【二阶神使】 【阵营天赋:群体守护】 【个体天赋:战吼】 【个体技能:物理战甲、荣誉祝福】 【情报:帝国大学高材生、修道院背景;当下是一名能干的副官。】 南斯陷入了思考当中。 副官很明显是个物抗肉盾角色,放前排扛伤害用的,战斗力不强。而恶魔是精神控制类的法师,应该有一定的法术伤害,而且阶级更高。 打不过! 得想办法开溜。 “课长,请继续审讯。”时崎副官提醒他。 “嗯……” 南斯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绷紧面部表情不敢放松,生怕被副官看出破绽。 对面一直注视他的恶魔忽然笑了下,轻抬手腕,神情玩味地敲着桌面:“你的身上发生了些令我很感兴趣的变化……” 指甲磕碰桌面,哒哒哒哒,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极了死神的脚步。 还审? 审你妈! 南斯心里直接开骂了。 原课长表面是个高材生,但实际上是个读死书的偏执狂,满脑子公平正义到了几乎魔怔的地步。 比如这位希梅娜小姐仅仅就是因为在案件现场出现过,并且轻蔑地瞪了他一下,就被他当成嫌疑人抓回来审讯了。 开什么玩笑! 南斯敢用穿越者的人格来担保她不是使魔。 如果可以,他想大声喊一句“尊贵美丽的希梅娜小姐不可能是使魔”,然后马上把这位惹不起的恶魔女王请出门,并保证永远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误会了。 “课长,请不要再拖延了。”时崎副官尽心尽责地提醒上司,“如果不能审问到线索,局面会对我们很不利。” “啊,不行,头好痛。”南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刚才好像被精神污染入侵了,必须休息一会……” 急需一个安静空间来消化事实的他,不给副官反应的机会,马上就踉踉跄跄地推门出去。 时崎副官迟疑了下,皱眉问:“需要请牧师吗?” “我睡一觉就好。” 南斯头也不回的离开审讯室,循着记忆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副官小姐本想请牧师来给课长治疗一下,以防止他的精神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沉默片刻,她终究没有说什么。 在她的眼里,这名菜鸟课长是个刚愎自用,内心极度敏感的人。 她提出的意见,不被采纳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嘲讽一句“难道你认为自己出生高贵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或许这就是贫民窟孩子内心深处长久压抑的自卑吧,哪怕长大成人,大部分人也都难以摆脱内心的阴影。 ※※※※※ 走廊空空荡荡,灯光昏暗。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考虑对策……” 南斯跟着走廊向右拐弯,一个写着【临时收押区】的牌子出现在眼前。 牌子居然还是汉字……他诧异了下,抬脚踏进这片区域。 咚! 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于空旷寂寥的过道内。 空气始终都有股像旧报纸味和腐烂苹果混合而成的奇怪味道,闻着闻着,会有种身处古老深渊底部的窒息感觉。 嘀嗒。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掉进南斯的衣领,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整个空间犹如废墟般沉寂压抑,诡异到了极点。 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 过道两边的一道道黑色的铁栅栏里面,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庞在黑暗中浮现出来,带着死亡气息静悄悄地窥视着他。 黑丝白丝肉丝…… 萝莉御姐少妇…… 大口咯血的、拿头撞墙的;歇斯底里辱骂的、撒娇卖萌求放过的……各种样貌各种风情的疯批美人,这里应有尽有。 南斯叹了口气。 深深地。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要凉了。 眼前的这一张张脸,并不只是脸,还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的化身。 他闭上眼睛,来自地狱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欢迎来到,恶女派对——” 2.欢迎来到新世界 回到审讯室隔壁楼的职工宿舍,南斯躺在还算舒适的弹簧沙发上,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小套房,卧室有两个,小小的客厅连着餐厅。 室内装饰几乎没有,小柜子、小桌子、书架衣柜等家具也简约到了极点,毫无情趣和个性可言。 天花板有些霉菌,墙壁的腻子涂层布满无可救药的污痕,哪哪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样子。 “这课长混得也太惨了……”南斯不由地想到,第九课的财政问题很大。 餐厅那边有个壁龛,两盏长明灯散发出的光,是这满是冷色系房间里唯一的暖色。 南斯好奇地往壁龛看了眼。 里边的神像蒙着一层白布,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还没来得及走上前看看,他的脑海里就传来一阵剧痛。 “嘶……” “搞什么啊……” 他用手指使劲按着太阳穴。 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被数不清的针扎进脑袋里,疼得厉害。 冷静,不要乱了阵脚……疼痛感虽然没有散去,但思维却因为神经紧绷而变得清晰起来,是件好事。 南斯深呼吸了几下,等疼痛稍微缓解了点,开始集中精神整理目前的信息。 穿越已经是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了,没有新手教程的他,必须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才行。 原课长留下的记忆只剩些零散的片段,细碎模糊,南斯能提取的信息非常有限。 茶几上刚好有本历史科普杂志,他拿起来翻看。 根据书中描述,这里大概是三百多年后的地球,一个经历灾难重建的后启示录社会。 依照灾难发生的时间顺序,人类把历史划分成了前记、混沌历、新记三个部分。 前记是南斯熟知的那段历史,具体中断于何处,尚没有个明确的说法。 混沌历指的是死海出现到新记元年这段时间。 死海是魔素的源头。 首个死海出现在西伯利亚,目前全球共有七个。 死海的成因还没有定论。 有人说是陨石带来地外灾难、有人说是远古病毒苏醒爆发、也有人说是大毛在西伯利亚挖洞挖得太深直接打通了地狱…… 死海诞生后,地球环境开始急剧恶化。 暴风、雪灾、洪水甚至陨石等天灾发生频繁发生,规律也难以捉摸。 魔素依靠着天灾的肆虐迅速在全球蔓延开来,无论是人或者动物感染后都会发生异变——或是成为扭曲的怪物,或是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症状。 感染者统称为使魔。 他们强大且精神不稳定,一不小心受点刺激不开心了,还会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天灾肆虐与使魔横行的混沌历持续近百年时间,在这期间所有国家都已覆灭,数十亿人失去生命。 社会体系完全崩溃,文明陷入沉寂,世界成为一片废墟……在至暗时刻中苟延残喘数十年后,人类等来了曙光。 神使出现。 混沌历结束,新纪拉开序幕。 幸存的人类在神使的帮助下,建立起一座座高大的围城抵御天灾,重整社会秩序。神使们还创建了修道院,负责抑制魔素传播和击杀完全失控的使魔。 社会体系慢慢恢复,科技水平和生产力也有了稳定的发展环境,也在逐步赶超前记。 今年是新纪269年。 原来是穿越到未来了……面对这个事实,南斯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 合上书。 他在书柜里翻了张地图出来。 南斯任职的第九课,位于黑金帝国南部沿海地区的加州新横滨市。 加州、新横滨……这两名字放到一起,让南斯有股莫名的荒诞感。然而当他看完地图时,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黑金帝国位于东亚核心区,实行的是半封建君主立宪制。 这里的皇帝不是吉祥物,而是世袭掌控政府行政的权力巨头,司法和立法则分别由法院和议会来负责。 在这种三权分立的政治格局下,黑金帝国政坛平稳,社会安定,经济贸易繁荣,表面看算得上是个自由且资本主义极度发达的国家。 南斯揉着脑袋低喃:“也算好事吧,适应起来比较快,起码文字和语言无障碍……” 头还是很痛,思绪混乱,他猜测应该是原课长的精神被抹杀留下的后遗症。 凶手嘛……不出意料就是那谁了,一个会精神法术的恶魔女王。 家里有钱。 实力还很强…… 厚礼蟹! 咸鱼一样回到房间,南斯还想着研究一下那疑似金手指的面板,但睡意却像从路边草丛跳出的老虎那般汹涌地袭来。 脑袋才刚碰到枕头,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 时钟显示7点05分。 窗外的气温很低,天空阴云低垂,一副下雪天的样子。 目睹这样的天色,南斯提不起任何起床的动力。 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缩在床上看了一会晨间新闻。 播音员正在报道即将来临新横滨市长选举,几位比较有力的候选人轮番出镜,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看了15分钟,肚子饿了。 “叮铃叮铃~” 南斯稍稍低头,是手腕上的表盘发出的铃声。 这是一块互娱终端,相当于这个时代的超级手机,可以模拟出人物投影。 啪! 盖子弹开。 副官小姐半透明的形象漂浮在表盘上方。 “课长早上好。” “时崎小姐早。”南斯懒懒地打招呼。 金发碧眼,人美声甜的时崎副官看着上司:“课长早上有时间吗?” “我正在废寝忘食呢。” “什么?” “像个废物一样呆在寝室都忘记吃东西了。” “……” 尽管是投影,南斯也能看到副官小姐的眼角抽搐了下。 嘿。 这小人好逼真。 该不会是实时投影吧? 南斯赶紧擦了擦眼屎,挺直腰板:“时崎小姐有事吗?” “稍晚一点,伊芙莱斯集团的律师会来到九课。”时崎副官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和上司报告:“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中午之前就要把希梅娜小姐放了。” 一听到这事就头疼。 “麻烦你去应付他们吧,什么不用过问我,你做主就行。我现在还没吃早餐呢,就这样啊,拜拜,得闲饮茶。” 一口气说完。 直接切断通讯。 “希望恶魔女王不要因此记恨我这个无辜背锅的穿越者……” 南斯稍稍叹了口气,起床钻进洗手间,半闭着眼洗脸刷牙。 “哗啦……” 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脸上。 抬起视线对着镜子。 一张二十出头的青年的脸。 南斯退后一步,打量了自己一番。 黑发黑瞳,大长腿腱子肉,长得很奈斯……就是精神萎靡了点,不然帅气程度还要更上一层楼。 精神疲惫不堪的状态很不舒服,他随口哼了首《y.m.c.a.》,用来调整一下状态。 “isaidyoungmanpickyourselfofftheground.” (我说老弟你给我振作起来!) “isaidyoungman''causeyouareinanewtown.“ (因为你已来到这个新的家!) 哼到一半,南斯想起某个金发红脸的滑稽小老头。 嗯。 竞选市长不如跳舞。 一边抖腿,一边洗完了脸。 拿起衬衫刚一上身,发现袖口的纽扣掉了。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因为精神已经完全回来了。 什么惶恐、迷茫和对新环境的不安,都暂时随着歌声烟消云散。 他一向是个乐观的人。 特别擅长自我安慰和情绪调整。 “y.m.c.a!” 抖着肩膀穿上外套,南斯对着镜子打好领带,在鞋柜前换上黑皮鞋。穿着整齐的他,拿上钱包推门而出,找地方吃早餐去了。 吃饱了才有精力做事情! ※※※※※ 新横滨是加州最大的城市。 市区分为岛区和旧区两部分,被维港海湾隔开。 第九课位于旧区码头后边的一处高台上,南斯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风景。 两片市区中间隔着一大片海水,海水是灰色的,海对面是一栋栋高耸的摩天大楼。 外表鲜艳的巨型金鱼投影,在阴沉的天幕下闪耀,悬浮列车穿梭在楼宇间。数不清的玻璃幕墙被霓虹照亮,就像数不清的刀光剑影般给人扑面而来的凶险感。 望着这科技感十足的画面,蓦然有股眩晕感在南斯脑内扩散。 新纪269年,我所在的城市被评为帝国最烂的城市……开玩笑的。 他自娱自乐地吐槽了下,隔着海继续看对面的未来之城。 那些发光的巨大高楼,宛如巨型蚁冢般呈现出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样貌;又好像一处星舰墓场,静态的美丽与狂暴的气势共同交织成一个庞大的末世幻梦。 当然。 那是新区。 旧区可没那么好。 南斯视线稍稍移动,看向与岛区与旧区相连的青山大桥。 着装整齐的警卫,面色冷酷地盘查想要进入岛区的市民,不符合要求的一律暴力劝返。 大桥这端是新横滨旧区,看不到光鲜靓丽的大楼,入眼所见的只有庞大灰暗的城寨和废墟般的棚户区。 秩序与混乱、富有与贫穷、干净与肮脏……维港海湾隔开的是两个阶级,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要让狄更斯过来住上三五年的话,岂不是能再写出一本《双城记》? 南斯的思绪漫无边际地扩散。 一艘“尖沙咀”号渔船开过桥底,黑灰色浪花阵阵涌起,有不少死鱼随着海浪冲到海边。 此情此景,就算拥有再乐观的心态,南斯对自己的未来也乐观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没有新手教程的玩家,一不小心就会gameover,而且还没法存档重开。 幸运女神肯定会眷顾我的! 南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啊~” 打着呵欠来到旧区的大街上。 时间是10月末。 街道两边堆满了脏乎乎的雪堆,空气很冷很重,绷得紧紧的,行人都需要注意着脚下避免滑倒。 年轻女孩们个个冻得脸颊绯红,不时把手放到嘴边呵气,吐出团团白雾。 气候已经完全改变了。 南斯一边观赏着陌生的街头景致,一边慢慢踱步。 港口后面的街区叫士巴拿区,是老旧的娱乐街区,而且还真有一个“夜之城”的别名。 现在是白天,这一片的商铺都是门窗紧闭,霓虹灯与全息招牌都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独孤地等待夜色来临。 路面脏水横流,杂物乱丢。 看垃圾的新鲜程度,应该都是昨晚制造出来的。 逛了一会,来到一处叫仁清的生活区,生活气息一下子浓厚了许多。 “来来来,好吃的肉包子!” “5便士的苹果!” “海鲜、海鲜、生猛海鲜!” “新鲜的大棚蔬菜……” 路边固定店铺的商贩在大声招揽顾客,推着小推车的流动小贩也在人群中不遗余力地推销,一路蜗速前行。 行色匆匆的市民们,大多不耐烦地挥手避开。 今天的工作都还没着落,要消费,也得等挣到钱再说…… 南斯踩着湿漉漉的路面,手攥紧兜里的钱包,挤过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 耳边听到的是带着新马味、咖喱味、脚盆味、榴莲味的各种汉语。它们如影随形,无处不在,但总是响起的瞬间就被人潮汹涌的集体噪音所淹没。 随便一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看到杂乱的建筑、湿漉漉的地面、延绵不息的招牌、白色水蒸气顺着管道升腾而起; 街上跑着的既有内燃汽车,也有悬浮电车,甚至就连西式宫廷马车和人力黄包车都不时会出现一辆。 科技高度发达,但是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却不高——这是南斯对新横滨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 往前走了一会,来到街区中央的休闲广场,喷泉边有流浪歌手在弹吉他。 旋律时而悠扬,时而奔放。 一群衣着褴褛,面色蜡黄的小孩围他,跟着节拍在积雪上跳舞。 对面是一位市长候选人在发表演讲。 他痛斥私有化,主张把关乎民生的企业收归市政厅所有,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 一伙穿和服的精致女孩在拍照发社交软件,她们嬉笑打闹,嘲讽候选人的想法有多愚蠢;旁边是一位带面纱的阿拉伯妇女,她定定站着听演讲,俨然像在聆听圣音。 南斯孤身穿过人群。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热闹都是本地土著的,他只是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火星边缘。 广场外围有各种各样的摊台。 小吃摊、咖啡厅;汽枪射击,耍蛇表演;还有对门开着的算命摊和占卜摊。 身前摆着水晶球的大块头金发女人,不停地扬手招呼客人:“请这边来占卜一下吧,可得注意哟,您的命运就要大转弯了……” 留着八字胡,穿长褂的老头也在大喊:“测天命,指迷途,算运势。都是前记老祖宗留下的秘术,不灵不要钱咯喂……” 就这小小一片广场,各种肤色各种着装的人都有,说的都是汉语。打出来的招牌,也都是中文,偶尔掺杂一点奇怪的拉丁文。 看样子目前的世界是一个文化大融合的世界,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民族的概念。 “先生可以买一朵花吗?” 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忽然出现在南斯身前,她有双清澈单纯的大眼睛,脸蛋和小嘴唇都被冻得红飕飕的。 3.民风淳朴新横滨 下着雪的寒冷日子,碰到衣着单薄的卖花小女孩。 南斯柔声问:“多少钱一朵?” “只要18便士一朵。”小女孩从花篮里抽出一支黄蔷薇,怯生生地递给他,“这种黄色蔷薇花野外很难见到的了,母亲找了两天也才找到四朵,再卖不出就要枯萎了……” 好可怜的语气。 南斯摸出钱包,打开时仔细看了眼。 黑金帝国的货币体系采用便士和镑两种单位。 一便士差不多能买1个鸡蛋,100便士等于1黑金镑,省着点用就是一家三口一天的生活费。 18便士一朵花不算贵。 因为天灾肆虐,地球绝大部分地表都已变得一片贫瘠,野外还有变异野兽横行。还能种植的地就算全种粮食都还缺粮,哪顾得上种花。 南斯数了数自己的积蓄。 总共726便士。 今天是28号,距离发薪还有8天,每天的伙食费打底要60便士……仔细算了算,消费一朵花问题不大。 南斯呼了口白气,取出一张50便士的纸钞递给小女孩:“给我一朵。” 虽然不知道要花来干嘛。 但买就是了。 小女孩用旧报纸把花包起来,一只小手朝他伸过来:“先生您今天一定会很幸运的。” 说完这话,她嘴角上扬,冻得通红的小花脸上,露出一个单纯青涩的笑容。 “明天就不幸运了吗?”南斯好笑地问。 小女孩略显顽皮地答道:“明天也来找小茉莉买花,就可以继续幸运了。” 可可爱爱。 “好的,我记住你了,小茉莉。”南斯笑了下,接过她小手里的蔷薇花。 【异变蔷薇】 一行带着下划线的灰色字体浮现在他眼前。 这是预加载功能么? 之前好像还说开放了数据库,是不是可以点进去查看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南斯用意念点了下文字。 【普通蔷薇经过天灾侵蚀后的异变种,直接泡水服用有镇静剂的功效,晒干磨成粉后是基础的魔药原材料。】 文字最后附带有链接。 南斯点进去。 一连串的魔药配方在他眼前铺开。 【异变蔷薇*1g+罂粟液*2ml=梦幻之露】 【异变蔷薇*1g+罂粟液*2ml+蝙蝠牙*1g=混乱梦魇】 【异变蔷薇*2g+蝙蝠牙*2g+苦艾*1g=黑夜永存】 …… 一口气看下来。 近乎上百个配方,每一种材料和魔药的名字下面都带了下划线,点进去后可以看到详细的介绍和获取的地方以及制作的方法。 出现的字体颜色有灰色、绿色、蓝色三种,分别代表低阶、中阶、高阶三种材料等级。 南斯研究了一阵,退出这个界面,看到主面板上最显眼的两行字。 【破坏引擎(未激活)】 【守护引擎(未激活)】 两个选项都点不进去,也没提示要怎么激活。 研究了一阵,他发现只有激活引擎之后,才能激活后续的功能。 似乎有点麻烦,不过有外挂就不错了……南斯安慰自己一句,看向小女孩:“小茉……人呢?” 眼前空荡荡的。 哪还有什么可怜的卖花小女孩。 “你还没找钱啊——” 广场上响起愤怒的吼声。 附近的人下意识看了过来,又习以为常地转回视线。 情侣继续嘤嘤细语、看似学生的少年在讨论新的摇滚唱片、两个公司职员在长椅上边喝纸杯咖啡边研究文件;在新横滨这样的城市,没人会关心一个被坑了钱的陌生人。 一出门就买了个教训…… 南斯把钱包藏好,无奈地朝广场边缘的店铺走去。 32便士。 一顿饭钱。 也算不得大事,纠结也没用,以后多注意一下就好。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填饱肚子。 来到一家面包摊前,南斯要了份柠檬酥和一个小奶油蛋糕,外加一杯咖啡。 合计26便士。 奶油蛋糕和柠檬酥先上,老板在柜台里摆弄起了咖啡机。 南斯把奶油蛋糕吃了。 小份的,几口吃完,凶猛的饥饿感终于缓解了些。 刚打算掏出钱包结账,这时,忽然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快速接近他。 “抱歉,借你身体一用……” 那女人低声说了句,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他。 “……?” 南斯整个人都愣了。 她乖巧地依偎在南斯的怀里,朝他侧边望了眼:“有人在追我,请你帮帮忙……” 南斯瞬间紧张起来。 他的视线,也稍稍往侧边挪了下。 三个西装光头大汉,以三角阵形在人群中穿行,四处张望的动作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他们神情冰冷坚毅,体格魁梧,怎么看都像是保镖或者打手一类的角色。 南斯握紧拳头。 真要发生冲突了,他可不一定打得过,只能寄望于“课长”的身份能吓一吓他们。 训练有素的三人组,逐渐朝这边合拢过来。 广场依然杂乱无序,摊位前有人扣下扳机,汽球破裂,一只玩偶熊扑通扑通地在跳舞。 这只熊挡住了三人和这边的视线,南斯也看不到他们。 这时,女人忽然笑了下,踮起脚尖用额头碰了碰他额头:“谢谢,您可真是个好人,回见……” 说罢。 她转过身。 刚迈出第一步,她整个人就像冰融化在水里那样,了无痕迹地消失在人群中。 南斯摸了摸额头。 他的眼里又浮现出一块浅蓝色的面板。 【苏莎】 【使魔(人)】 【阵营:贪婪】 【二阶使魔】 【阵营天赋:擅长制造幻境梦境。】 【个体天赋:具现化】 【个体技能:逃逸、概率论】 【情报:贪婪的穷鬼、混迹于新横滨旧区的赌棍、灾星、为了躲债主动在第九课蹲监狱;刚刚碰到了大冤种】 南斯一脸懵逼。 这大冤种……该不会是自己吧? 他茫然地转动视线。 此时的广场,哪里还能找到女人的影子,就连那三个黑衣大汉也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们压根就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那样。 摸了摸口袋。 南斯恍然大悟。 冤种果然是他自己。 “客人,您的咖啡好了。”满脸横肉的店老板把咖啡端出来,笑眯眯地和他说,“一共26便士。” “呃……” “客人有什么疑问吗?” “……能刷脸吗?” 店老板脸色一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大手一抓:“您这外套不错,留下来抵债吧。还有,柠檬酥还给我——” ※※※※※ “坏女人……坏女人,枉我还想着帮她挡一下,居然利用我的善良,可恶的坏女人——” 走回第九课的路上,从港口方向吹来的海风,就像苍蝇拍那样噼啦啪啦地拍在课长大人的脸上。 首次感受到了新横滨淳朴民风的南斯,在寒风中缩起了脖子。 弱小无助。 而且还没吃饱。 日子没法过了啊! 南斯欲哭无泪地望着飘落的雪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原课长刚毕业参加工作,非但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存款,反而还背着8万便士助学贷款和5万便士生活贷款。 身上仅剩下的钱被偷了,这下子,就连饭都成问题了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穿越在一个公务员身上,还有了金手指,这是两份互相重叠的喜悦,这双重的喜悦又可以带来更多的喜悦。本应得到梦幻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 本来打算辞职走人的南斯,默默白学……不,默默算了笔账。 帝国普通工薪阶级的月收入在4千便士左右,他的月薪固定是1万5便士,加上零散的津贴和福利,勉强摸到2万便士的大门,绝对的高薪阶级。 都说万死不辞,他现在有两万,似乎更不应该辞了。 虽然扣掉税和保险后到手只剩1万5,还要还1万贷款,可每个月也能剩个5000便士生活费。 够单身狗潇洒了。 要是不当课长,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南斯,一时间也不知道除了当牛郎外能干些什么。 没有工作,肯定无法按时还贷款,生不如死……欠银行的钱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麻烦事。 “先摸一段时间鱼吧,情况不对随时提桶跑路,饭的话,嗯……先蹭副官几天……”南斯叹息一声,抱着双臂往前走。 第九课黑色的铁门,很快出现在眼前,犹如一头巨鲨张开的血盆大口那样,令他觉得发悚。 4.袁华都没我这么惨…… 第九课占地很广,大约两个半足球场大,四周围着高高的石墙。 铁铸的黑色大门,一派坚不可摧的势头,进门迎面便是一棵高大的榕树。站在树根处往上望,黑乎乎的枝叶几乎隐蔽了天空,有些阴森。 南斯早上九点回到,刚好是上班时间。 门卫室的门开着,一位六十岁的秃头男人在里头。看到南斯走进来后,他一边在眼前挥手一边打招呼:“课长早上好,您身体真棒,下雪天也只穿一件衬衣。” “……” 南斯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想当年,我也像您这样……” 一边回忆着过去,门卫大爷一边用手在眼前擦玻璃一样擦着空气。 “您这是在干嘛?”南斯疑惑地问。 “我这是个二代主机,会员到期没来得及续费,今天一大早各种垃圾广告就弹出来了……”门卫大爷继续擦着玻璃,嘴里絮絮叨叨地骂道:“埃尔法公司那些扑街肯定偷偷下调了二代主机的性能,就想让我们这些老客户赶紧升级第三代主机。主机卖得本来就贵,系统服务费还要额外收,含家产啊……” 南斯这才明白,原来大爷擦玻璃的动作是在移除电子脑的广告弹窗。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人类全身器官都可以机械义体化。大爷装的二代电子脑,是一种可以让意识无线连接网络,体验沉浸式冲浪快感的个人终端。 这玩意听着很酷,南斯把自己代入大爷的视角,畅想了下高科技生活。 在大数据的监控下,一大早起床,眼前马上飘出一个【xx智能家用型女仆】的广告页面;去刷牙时,弹出【xx牙科诊所】的广告;出门上班,眼前马上弹出【xx汽车】的广告;晚上交公粮心有余力而不足时,又贴心地弹出【xx机械助勃】广告。 24小时沉浸式广告轰炸。 不想被轰炸? 充会员或者升级终端啊小可爱。 资本家真是赚钱小能手呢。 南斯打死也不会也不会去装什么电子脑。 先不说什么装了后自己想什么都会暴露在大公司的数据库里的隐私问题,活生生把脑子挖一块然后往里塞一坨金属的行为,对他这个21世纪的老古董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不过意识链接网络听着还是蛮有吸引力的啊。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如果有一种不用往脑子里塞东西也能直连网络的方法就好了……南斯做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白日梦,和大爷摆摆手:“大爷您慢慢擦,我回办公室先。” “课长等等,这有个相亲公司的广告,需要把网页转发给您吗?” “如果有富婆的话请一定要推给我。”南斯双手插在空空的兜里,缩着脖子走进管理局内部。 “课长英俊的容貌,简直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亮,肯定很讨富婆的欢心……” 门卫大爷拍着马屁,擦着玻璃,动作忽然停滞。 奇怪…… 平日那个恨不得拉屎都揣着课长威严的小扑街,今天怎么对自己那么客气了…… ※※※※※ 从大门进来,道路两侧分踞有两栋三层高的水泥楼,左边是设备楼,右边是综合楼。 这种造型方正,建有许多窗子的楼房,看上去就像监狱。 水泥道尽头是同样有栋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楼,那是办公楼。 中间的区域,是网球场和篮球场,两栋有架空走廊相连的建筑坐落在最后面,分别是职工宿舍和使魔收容楼。 设备和场地都够齐全,可大部分建筑都蒙着一层干枯的青苔,墙皮成片脱落。 绿化带长满杂草、休息长椅掉漆、喷泉池早已干涸,整个第九课看上去古怪又阴冷。 看着眼前破败的场景,再想想自己那可怜的房间,南斯很难不认为课里的经费被贪污了。 去办公室上班之前,他先回到宿舍,找件厚外套穿上。 壁龛上的长明灯依旧亮着,隐隐约约的亮光,映衬出六翼四首的神像轮廓的模样。 是天使吗? 南斯好奇地凑过去,扯开白布,打算看个仔细。 结果白布刚扯下来,好像有道光还是什么的射了出来,直接灼伤了他的眼睛。 “艹!” 剧烈的疼痛,让南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搞什么啊——” “你又不是没穿衣服,凭什么不让人看啊……” 从昨晚到现在,南斯心头积攒的憋屈终于爆发了,恶从心起的他睁开眼咆哮道:“把我当恶魔了是吧?有本事你弄死老子啊!” “——天使又怎样,你出来啊,看我干不干你!!!” 一顿口嗨过后,心中的郁气稍稍缓解了点,南斯觉得舒服了不少。 可紧接着,神像便传来一阵轰鸣,圣洁的金光陡然绽放,其中蕴涵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 一道炽热的电光闪现,宛如天罚般降临,笔直朝着南斯脑门轰来。 “淦!” 南斯抱头一缩。 电光轰在他后面的墙壁上。 爆炸声响起,碎石飞溅,南斯瘫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龟裂的墙壁。 “妈耶,这么灵的吗?我开玩笑的……大哥您别生气啊!我先去上班了,回头给您裱个金身,不用送!” 南斯手忙脚乱地朝神像拜了拜,然后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头狼狈而逃。 ※※※※※ 雪花轻扬漫舞。 南斯心绪不宁,焦躁烦乱。 一时间没有心思回去办公的他,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到处闲逛,任由灰色的雪在他的肩头慢慢堆积。 天很冷。 他的心更冷。 神像刚才的攻击,让他内心有了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神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除非……祂感受到了恶魔的气息。 打开手上的终端,南斯心情忐忑地查阅为什么会成为使魔的相关资料。 魔素是一种是可靠空气传播的病毒,其被生物摄取后,会进入血液循环系统潜伏。 正常生物体内,血液中魔素浓度在1.0~1.5u/l左右,这个程度不会影响生物机体的正常运转。但只要宿主出现负面情绪波动,它们就会在疯狂分裂繁殖,进而侵占整个有机体。 魔素浓度达到5.0u/l,就已经达到了成为使魔的标准。 成为使魔的后果很严重。 这其实很好理解。 死海蔓延出来的魔素在有机体内沉睡,当宿主心里与七宗罪相关的负面情绪多了,魔素浓度就越高。浓度越高,说明这东西内心就越不正常。 正常人应该没有谁愿意和一个内心扭曲还随时会失控的人呆一起的吧——色欲或许是例外。 根据网上一众当事人给的说法,南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成为使魔差不多就相当于在2022年身份证上标注着“艾滋病+吸毒+失信”的人员。 “……搁这叠buff呢,还不如直接死了算球!” 南斯垮着个批脸。 他现在就像只在月色下瓜田里找不到瓜的猹,是一个怀疑自己得了绝症但又不敢去抽血验证的可怜虫。 仿徨地走着,脚都快冻麻了。 路过办公大楼前,他看到门口停着辆黑色宽体轿车。 就算暂时还不懂这个世界的汽车品牌,可光看那夸张的尺寸,都能感觉出这车一定卖得很贵。 南斯绕过汽车,打算走进办公大楼取暖,心跳却忽然猛地停顿。 细雪飘飘扬扬,一群神情严肃的黑衣墨镜男出现,他们排着队列护着一位淡粉长发的女人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身材高挑丰满,黑色长裙红色披肩,手上戴着丝质手套,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强烈的女王气场。 “女王,看……”撑伞的黑衣人指着南斯,和她说了句什么。 冷傲高贵得不可直视的恶魔女王,稍稍侧过头,视线轻描淡写地在南斯身上掠过。 刹那间。 南斯产生了应激反应。 那种感觉,就好像命中注定那样,自己被她这一眼选中,灵魂脱离身体在地表之上飘荡了一瞬。 女王精致的眉眼间,有了莫名的深意,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意思像是在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给南斯留下了一个会报复的信号后,她在黑衣人的拥簇下进入车内,扬长而去。 南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黑色宽体轿车卷着雪花远去,画面清冷凄凉,很适合放首《一剪梅》。 可就算是袁华都没我这么惨啊……南斯内心悲观极了,迈入办公大楼的脚步,变得极为沉重。 5.古老而又强烈的恐惧 接待大厅还算整洁明亮,窗户和地板擦得很干净,接待台里24小时都有机器人在值班。 南斯从柜台里拿了本介绍第九课的小册子,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任职的部门是帝国内阁内务部直属的特殊犯罪应对课,从第一课到第九课,共有九个分支分驻于帝国的九个州。 每一课都是独立运作的部门,追捕、审讯、审判、收押全流程都不受当地法院议会市政厅的干扰和监管。 作为第九课课长,南斯需要对整个加州的使魔犯罪案件负责。 他的上司,只有远在首都的内务部大臣,新横滨本地的任何官员或者机构都无法干预和命令他。 土皇帝? 南斯有点乐。 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可一想到这里收押管理的各个疯批女人和未知的前途,他又乐不起来。 就说早上碰到的那个苏小姐,南斯有理由怀疑她在服刑期间违规越狱外出,并且在大街上蹲点偷课长的钱包。 和这么一群关不住的罪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走过铺着瓷砖的地板,南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进门就是一排红木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文件和卷宗。 办公用的巨大钢桌上,散落着泛黄的打印纸,一堆手工记录册和一台老式电脑。 就连南斯这个21世纪的老古董看到这样的房间,都觉得有股20世纪的味道。 把小册子扔到桌面上,花插进笔筒,他背靠椅子伸直双腿,眼望窗外阴沉的天空,低声给自己打气。 “哪怕是地狱开局,南斯你也要坚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喃喃自语观天的时间里,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唤声。 “过来见我——” 南斯眨了眨眼。 好像是女王的声音。 见你大爷。 躲你都还来不及呢,神经病。 嗯? 黑暗? 南斯身体骤然一僵,等他意识到奇怪时,已经深陷在一片杳无声息的漆黑空间中。 四面凉飕飕的,空气里夹杂着诡异惊悚的气息。 他一个人茫然伫立。 心里不安惶恐,身体想动也动不了,手脚麻痹了似的失去感觉。 空气粘稠而沉重,简直就像深海底层停止流动的冰冷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压得耳膜嗡嗡作响。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南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黑暗中,背部感觉到了硬邦邦的竖式平面,是一面墙壁。 背靠着坚实的东西,总算有了点底,他对自己说道:要冷静,慢慢想想看。 这空间肯定是恶魔女王弄出来的,他完全无法对抗。 如果她想杀人,他再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增猎人的兴奋…… 南斯闭目合眼。 反复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 在这期间,他的耳畔响起了时而尖锐、时而诱人、时而歇斯底里的呢喃声。 “过来啊……” “你不想见我了吗……” “我就在身前,为何你停下了脚步……” 明明这些恶魔的低语是完全陌生的语种,南斯从没听过,可他却听懂了。 遵循着恶魔的指引,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右慢慢迈步,一步踏空。 到这时他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向下的楼梯,一股水流般的冲击力在背后推着他踉踉跄跄地往下走。 黑暗无尽无休地延展开去。 怕不是要一直下到地狱……南斯不由悲观地想到,一旦到达地狱,就再也无法重回地表了。 台阶持续向下,很快就有弥漫的灰雾映入视线,模糊朦胧、无边无际。 在这些灰雾,他瞧见一些闪光的东西,是一个个画面。 身穿大红睡裙的希梅娜,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钻到他床上去。 光线从百叶窗泻入,照亮云雨前的爱抚,两人相拥而卧。 她风采迷人,打算对他甜言蜜语,使他进入极乐园地。 “这是什么情况……” 南斯愕然不已。 他看得很清楚,女人的确是希梅娜。 那一张绝妙无比的恶魔脸,红蓝双色异瞳,他不可能会记错。 画面仍然在闪过。 在灰雾中,他轻手轻脚地脱去她的衣服,对她身体的每一部位都赞不绝口。但转而又气愤起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表情狰狞:“为什么你要看不起我,去死——” 她轻轻抬手,点在他的眉心上。 “砰——” 他的脑袋炸开了。 灰雾流动,画面破碎。 燃烧的巫师城堡、维多利亚时代的蒸汽船、二战中的钢铁洪流、曼哈顿闪烁的天际线;完全混乱的时空化作无数光粒子,四下溅射飞出。 整得和星际穿越一样……南斯完全无法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大口喘气。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皮几乎无法感受到光线的存在了,南斯才颤抖着睁开眼。 脚下的台阶,不知在什么时候覆盖了一层湿漉漉的粘液,凶险不祥地透着隐伏的恐怖。 台阶深处,某个无法确定位置的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呼喊声。 那是一种混乱不清的低语,只能辅以适当的想象力才能联想到是某种生物发出的声音。 南斯只觉脑袋快要爆开了,疼得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 怕吗? 怕。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南斯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怕。 他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在黑暗中暴露无余,宛若被人剥得精光扔进了满是毒蛇的笼子里。诡异凝重的黑暗使得血腥气息飘浮在他周围,毒蛇飞快扭动着身子袭来,而他连察觉危险都无法做到。 如水般流淌的灰雾中,下方忽然传来若明若暗的小小光亮。 光亮在很远的地方摇曳。 犹如清晨透过好几层窗纱泄进房间的微光在闪烁。 南斯手扶墙壁朝着光亮前进。 更为阴沉的深处,那小小微光,在他的眼里无限放大……那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瞳深处闪现出的光亮。 刚对上这只眼睛,南斯就感觉灵魂都要被吸附了过去,巨物恐惧加足马力拉到极致,无可救药的虚脱感瞬间俘虏了他。 文字无法形容那是个怎样的生物,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那种远古的恐惧。 当整个脚下的空间被这一只巨大的眼睛完全填满时,他所有的主观学识和认知,一切客观的物质、能量、宇宙秩序等等,都在顷刻间完全失去了效应,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然而…… 除了极度的恐惧,南斯又有些莫名的亢奋和好奇,甚至想偷偷看几眼。 就是那种“诶,好怪啊,我再看一眼”的心态。 “哒、哒、哒……” 有阵清脆的敲击声从地下传来。 越来越近。 南斯的衬衣早已被冷汗打湿透,喉头干得冒烟,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 “哒、哒、哒……” 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 南斯甚至能听到,她行走时大腿肌肤与裙摆摩擦发出声音,丝滑曼妙。 随着脚步的逼近,心中的恐惧反而奇迹般地减弱下来。 不要紧的。 南斯在心里安慰自己,希梅娜虽然是恶魔,但起码卖相是个大美人,不像章鱼或者肉瘤那样恶心……无须害怕,只管见机行事,不足为惧的,反正也反抗不了。 他靠着一侧墙壁,闭目敛气。 脚步声停止了。 希梅娜就在他身旁,且看着他:“吓坏了?进来吧。” 还没睁开眼,南斯也能从眼皮上的亮度变幻感应到空间变换了。 空气也随之焕然一新,就像是从堆满废报纸的杂物间,一下子转移到了充满阳光与清香的花房。 6.女王的棋 带有青草气息的风迎面吹来,让人感到放松,南斯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空间像是个花房,头顶是透明的玻璃棚,阳光可以毫无遮掩进来。 阳光明媚,花卉争艳,看着就像珍稀品种的蝴蝶在花朵间起舞。 在花与蝴蝶的拥簇中,一袭黑色紧身长裙裹起玲珑身段的恶魔女王,正赤脚踩在草坪上。 晶莹圆润的十个脚趾露出来,那粉粉的小肉团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把玩一番。 长裙后摆垂至脚踝,光洁温润的修长大腿,在黑纱中若隐若现。 南斯的目光很难不被这双食品级的美腿吸引过去。 好在他只看了一眼,就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色色的时候。他赶紧收起视线,心情忐忑地朝她走过去。 希梅娜看到他过来,指了指草坪上的铁质庭园椅,示意他在那里坐下。 南斯依指示坐下后,她也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然后靠着椅子闭目思考什么,几乎都不发出声音。 女王冷静思考问题的表情,就像只穿过清晨森林的迷雾的聪明母狐狸。 南斯平复好心情,开口解释:“希梅娜小姐,我……” “叫女王。” “?” “嗯?”(认真脸) “女、女王?您听我解释……” “你看哪?” 希梅娜指尖一点。 瞬间,刚刚目测了下她胸围的南斯,双眼就像被冰锥刺入了那样,冰冷刺痛。 “女王大人,请绕了我这次……”他很没骨气的求饶。 “再乱看的话,本王送你去死海海底。” 死海海底是怎样的? 南斯不知道。 但能从恶魔女王薄而无情的红唇里说出来威胁人,肯定是个堪比地狱的恐怖地方。 眼里的刺痛感消失,南斯的视线恢复清明,再次地看向女王。 从外貌上看,她无疑是个尽显冷艳高贵的绝色美人,可给人的第一感觉相较于美,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既无恶意,又不具有攻击性,就像神俯瞰世人一样持着中立的态度。 可恶! 区区恶魔而已! “女王大人。”南斯可不敢表达不满,语气透着敬畏和诚恳,“把您带回第九课这件事,是一个误会。我只是想请您来协助调查,绝对不是怀疑您,更没想过要审讯您……” 希梅娜目光落在他脸上,淡然道:“本王的确是在走私能源。” “……” “想要拷问本王?” “……您开玩笑了,我内心对女王只有敬仰,绝不敢有二心。” 希梅娜完全忽视了他诚恳的目光,语调清冷:“抹杀你精神的时候,你想对本王做什么,本王了解得一清二楚。” 清凉如水的嗓音缓缓流过南斯的心间。 然而在这样美妙动人的声音里,他被冻住了,全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该死! 凶手果然是你! 原来的记忆都被你抹得一片稀烂了,我怎么知道那家伙想对你做什么啊? 诶…… 等等。 该不会是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吧? 南斯眼角抽搐了下。 呜呜…… 冤有头债有主,你下地狱找原来那人行吗,我是无辜的啊……南斯咬着牙,一脸悲愤:“请女王责罚。” 他把这黑锅扛下了。 女王不会杀他,不然也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但他要是再狡辩下去就不好说了。 “责罚自然会有,你安心等着就行。”希梅娜漠然地说着,手腕轻轻抬起,“至于你会不会因此死去,就看看这局棋。” 她的手一挥,桌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国际象棋的棋盘。 南斯原本以为她是打算和自己下棋,好决定他的生死。然而棋盘上却只在她那边有三枚棋子,他这边空空荡荡的。 “女王?” “别啰嗦。” “我的棋呢?” “你还没资格和本王博弈。” “……” 啧。 好气啊! 不就是个恶魔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第九课今天会有一次动乱。”希梅娜淡然地说完,视线垂落到棋盘上,没再多看他一眼。 南斯的视线也落到棋盘上。 那三枚棋子上,忽然都出现了他的投影,三个都很逼真。 “这是什么?” “你作为棋子的命运。” 希梅娜指尖拈着第一枚棋子,往前走一步。 棋子瞬间倒了。 那个虚幻的投影,也在一阵扭曲之后,烟消云散。 “这代表了什么?”南斯好奇地问。 “代表你死了。” “?” 希梅娜指尖拈着第二枚棋子,边把玩边说:“你在动乱中坚守到最后一刻,以身殉职。” 真是蠢女王! 南斯内心吐槽她。 真要动乱了,他肯定第一时间逃走,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坚守。 希梅娜把第二枚棋子推前一步。 棋子又倒。 投影也马上消失。 “我又死了?”南斯内心暗笑。 希梅娜拿起第三枚棋子,目光冷淡地瞥他一眼:“动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你逃了出去,但不到半小时就会被逃出第九课的使魔杀死。” “……” 南斯眼神一愣。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 第九课里关押着的使魔们,或多或少都不爽他这个课长,要是逃狱途中能顺手宰了他的话,简直就是喜妈生了双胞胎,双喜临门。 瞧着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希梅娜嘴角挑了挑,把第三枚棋子推前一步。 南斯目光紧紧盯着棋盘。 事关生死,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这一次,棋子没倒。 “呼,活着……”南斯松了口气,连忙问女王:“我要怎么做才不会死?” “成为恶魔的走狗。” “操……” “嗯?” “汪!” “再说脏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希梅娜把指尖收回去,视线落回到棋盘,手里把玩着那枚仅剩的棋子。 那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消散,南斯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摸了摸刚才被她用指尖顶住的额头,心里余悸未消。 要是再晚一秒,他的脑袋或许就会像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样,砰地一下炸成无数碎沫。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沉浸劫后余生的快感中的南斯,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行为。 还是年轻气盛了点,听到那样过分的要求,他下意识就爆粗了……这种脾气要收一收才行,男人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不然在女王面前他怕自己活不过三章。 “女王大人。” “什么?” “可以告诉我棋局的原理吗?”南斯诚恳地问。 “本王的天赋,可以利用棋局来推演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命运的走向。”她拿着棋子停在空中有十秒钟左右,然后往前一格放下。 啪嗒。 棋子应声倒下。 投影消散。 “利用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作为起点,推演出三个方向,在这基础上每个方向再推演出三个变化,合计九种可能性。”说完这话,希梅娜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把背靠到椅子上。 蝴蝶翩翩飞来,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上。 是只蓝色的小蝴蝶,翅膀有几处红色斑纹。蝴蝶好像不知道害怕似的,在恶魔的肩膀上停着不走了,或许是错误地把她当成了花。 “刚才是第二步?”南斯问。 “对的,第二步你也死了,一年之内。”希梅娜瞄着肩头的蝴蝶说说,声音里听得出轻微的自负。 南斯皱眉沉思。 在投靠恶魔后,他可以安然度过动乱,但一年之内依然会死。 思考片刻,他问:“既然是以必然会发生的事作为起点推演,要不直接推演我活过今天的未来如何?只要我投靠您,肯定能活下来对不?那么这个用来当第一步没问题吧?” 希梅娜静静望看着他:“你倒也还算机灵。” “请女王出棋。”南斯看着棋盘。 他话音刚落下,棋盘重新多出了三枚棋子。 希梅娜把第一枚棋子推前,如刚才那般瞬间倒下。她看也不看南斯的脸色,神情冷傲依旧:“你完全不清楚第九课的秘密,过了一年还算惬意的生活,最终没能做出任何反抗地死去。” “第九课有什么秘密?”南斯马上发问。 “秘密说出来了还能叫秘密吗?”希梅娜语气不快不慢地回答。 南斯真想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第二步,你知晓了第九课的秘密。”希梅娜在他的注视下,把第二枚棋子推出。 棋倒,投影灭。 南斯握紧拳头:“这次我又是怎么死的?” “你知晓第九课的秘密,并为此做了诸多准备。”希梅娜拿上第三枚棋子,轻轻在手心转着,“但在事发的那一天,你遭到背叛,所有的准备都成了笑话。” 我这是有多招人恨啊……南斯眼巴巴地望着最后那枚棋子。 他的手心都沁出汗来了。 蝴蝶很安心地继续睡觉,希梅娜拿着第三枚棋子,放在前一格。 这一次棋没倒。 南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希梅娜就说道:“这并不代表你安全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棋盘上仅剩的棋子又一分为三。 第二步要开始了。 “你知道第九课的秘密,也在事发前察觉出了有内鬼。”希梅娜说着,把第一枚棋子推前。棋子倒了,她音量不变,但比之前更冷淡地说道:“你准备潜逃,却被高层秘密处死。” “……” 前脚死于内鬼,后脚死于高层,南斯觉得这个课长当得真憋屈。 第二枚棋子同样倒了。 希梅娜眼神毫无波澜:“你费劲心思铲除内鬼,然而却与修道院发生冲突,最终被天使击杀。” “……” 好吧。 天使都出来了。 南斯心想,自己不愧是穿越者,走到哪都自带“会被杀”的debuff。 望着最后一枚棋子,他的内心,已然平静了下来。 横竖都是死。 习惯了。 希梅娜手一推,最后的棋子应声倒在棋盘上。 “啪嗒~” 沉闷的响声中,停在恶魔女王肩头的蝴蝶醒了过来,展开翅膀飞向空中。 “这一次,你什么都知道了,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希梅娜神情平静,语气平常地说着结局,“然而你要面对的,是强大到无法被击败的敌人。你拼尽全力,最终以身殉职。” 好家伙。 还真的都是死啊。 “真的不能说是什么秘密吗?”南斯不死心地问。 希梅娜抬手,打算直接把他拍回去。 “等一下!”南斯赶紧叫停她,然后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问道:“这是哪?是现实世界不?” 希梅娜表情依然高冷:“布宜诺斯艾利斯,本王的私人花园。” 南斯目瞪口呆。 布宜诺斯艾利斯到新横滨,保守距离都有1万8公里。 他就走了几步路啊…… 女王太强了! 这里是现实世界,时间照常流动,有明媚的阳光和花草树木的香气。 南斯尽情地把这比新横滨清新了无数倍的空气吸进肺里,十几个呼吸后,望向女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 “您这招有不灵的时候吗?” 希梅娜瞳孔微妙地缩了缩,盯了他几秒,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回去之后,第九课马上会发生暴乱,这东西算本王给你的赏赐。若是一年后还活着,本王允许你在身前侍奉。” “不留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滚了!” “遵命。” 希梅娜手一扬。 南斯瞬间被拉进了一道空间裂缝中。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抓在手心里。 希梅娜停在原地思考片刻,再次打开一道空间裂缝,赤着脚踏进了一片漆黑虚无的海洋。用不了一个小时,南斯也会出现在这里,一切都牢牢地处于她的掌控之下。 ※※※※※ 视线黑了几秒。 再度恢复光明时,南斯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窗外的天空依然阴沉,雪花纷纷攘攘地落在新横滨的大街小巷上,寒风凛冽逼人。 南斯失声笑了下。 边揉着太阳穴,他边低声嘀咕道:“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不灵过一次,本以为抹杀了南斯却没想到我穿了过来……恶魔女王啊,你有算到我身上的古人智慧……哦不,穿越者外挂吗?” 轰—— 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南斯来到窗口,朝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一群戴着面具,手持重火力的暴徒,正高喊着“杀课长,开牢门”的口号从大门处杀进来。 南斯眼角抽搐,哭丧着脸:“……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门忽然砰地一下被踹开,副官小姐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上司就跑。 “第九课外部发生动乱,暴徒的目标是课长您本人,我现在护送您去地牢。那里防御坚固,绝对不会被外部攻破……” 南斯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坚固的堡垒不会从外部攻破,那从内部开始呢? 7.全员内鬼 地牢入口在收容楼里面。 时崎副官掩护着南斯,从办公楼中冲出来,距离尚且有个几十米。 南斯抽空回头看了眼。 映入眼帘的惊人画面使得他这个来自和平国度的穿越者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从大门开始,一群黑压压的暴徒从各个方向朝着他扑来,他们几乎全都持有重型火器。 从老式的rpg火箭筒到最新的激光武器和电磁炮应有尽有,其中有两支队伍结成伞形搜索队列前进,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刺鼻的硝烟在四面蹿起,火焰吞噬着所能见到的一切,冷酷的枪响在燃烧中响彻整个第九课。 滚滚浓烟之中,夹杂着暴徒大声的呐喊。 “阿德尔课长,缴枪不杀——” 淦! 一个个都那么凶,我是刨了你们家祖坟吗? “课长小心!” 南斯忽然被副官小姐猛地一推。 轰的一声。 光柱闪过,火箭弹的爆炸掀起大量尘土。 气浪与火焰中,时崎副官咬了咬牙,瞅准时机,抓着南斯的手臂继续往收容楼冲去。 几乎是在离开的一瞬间,后方两枚火箭炮轰来,爆炸随即发生,气浪席卷开来。 南斯被炸得脑瓜子嗡嗡响。 这不是在拍电影,而真真实实的交火,会死人的啊…… 等烟雾稍稍散去后,他才注意到,是副官小姐把他护在了身前。刚才那两枚火箭弹,打在了她的后背上,但有一层金色的罩子挡着,看起来她没有受到伤害。 是神使的能力。 南斯瞬间反应了过来。 副官小姐是个物理盾,用来扛火箭弹好像非常合适。 “课长快走。” 时崎副官不敢大意,拽着他的胳膊冲到进收容楼里。 这里共有三层,一楼餐厅是和大浴室;二楼讲堂、集会室;三楼是阅读区娱乐区。地牢的入口,就藏在餐厅后厨的一个小仓库里。 通往地下的昏暗入口处,四位黑衣警卫持械警备两边,神情非常紧张严肃。 黑色的纯钢门大开着,时崎副官拉着南斯冲进门内,警卫也随之跟了进来。 ——咔!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纯钢大门重重合上。 弥足珍贵的安全感,让南斯内心一松,马上就觉得有些腿软。 这刺激过头了啊! 什么恶魔、天使、暴徒、火箭弹……这些是他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能承受得起的冲击吗! “轰——” 外面又传来一阵爆炸声。 昏暗的通道都跟着轻微晃动了几下,灰尘簌簌掉落,本就昏暗的电灯也忽闪忽闪起来。 时崎副官低头,看了看蔫了吧唧地蹲在门后的上司,出声安慰道:“课长放心,地牢入口隐蔽,而且防御等级非常高,您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副官小姐的话没说完,通道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一级警报,内网遭受未知入侵,未知入侵,滋——” 霎时间,整条通道被红色的警示灯照亮,猩红且诡异。 南斯眨了眨眼。 他非常诚恳地问副官:“请问发生了什么?” 时崎副官冷静地答道:“有内鬼。” “?” 南斯满脸问号。 时崎副官的视线,落在四名警卫身上。 那碧绿的眸子里,投射出的视线异常尖锐,四名警卫都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知情。 本来紧锁上了的大门,好死不死地“啪”的一声,慢慢打开了。 枪声、脚步声、呼喊声、爆炸声……极度危险的感觉,从门缝外传来。 现在可不是抓内鬼的时候,时崎副官从大腿根处摸出一把枪,递给南斯:“先去控制室,那里防御坚固,可以让我们坚守等待援兵。” 说着,她转身朝向通道,背对南斯招了招手。 阴暗潮湿的长廊,旧旧的电灯,闪着像灰尘一样的微弱光线。 时崎副官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南斯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攥紧了恶魔女王送的盒子,一只手抓着尚有余温的枪。 总会过去的,南斯你撑住啊……只要撑过今天,你就会开启属于穿越者的伟大人生了! 他心中暗自祈祷着。 走了一会,长廊迎来了一条分岔口。 时崎副官转向右边,然后立刻有许多岔路像蚂蚁窝一样分布在两旁,南斯心情忐忑地跟在她身后,红色警示灯在头上闪烁。 耳边不时能听到极其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啮齿动物密集地爬过下水道。 时崎副官脚步很快,领着南斯走过迷魂阵一样的庞复杂地道。 途中经过一道道铁门,警戒系统都是最高级别的,她在每一道门上都敲了敲,接着按密码,验指纹,校对声音,识别眼膜。 重复了许多道这样繁琐的程序,南斯跟着她来到一处广阔的空间。 这里是一个整体呈圆柱形环绕的地牢,墙壁是由纯铁制成,螺旋状的楼梯盘旋而下。 整个空间寂静得像墓场一样,空气凉飕飕的,夹杂一股血腥味。 长得可怕的阶梯,墙上打有斑驳生锈的铁扶手,光线黯淡无比。 南斯的视线,从一个个牢房的铁门前掠过,一双双瘆人恐怖的视线回应着他。 关押在里面的使魔,每一个都是极度危险的疯子。 “到了。” 时崎副官突然站定。 南斯朝她看过去,前面是一道巨大的铁门。 她打开墙壁上的门锁,按下密码,随后是指纹、眼膜识别。装在门上的激光校验仪器,也同时在进行着人体扫描。 在这全世界最严密的安保系统下,绝对没人能硬闯进来。 一切ok。 眼前的大门,缓缓分开。 南斯一头钻进房间。 巨大的控制室中,监控画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面墙壁,三个机器人正在极快地操控着画面的切换,以及控制自动武器对入侵者进行打击。 控制室中央,一队八名装备有外骨骼装甲警卫,正在检查枪械。 警卫队长走上前来敬礼:“课长,时崎副官!” 他身上穿着红黄配色的装甲,像个mini版的钢铁侠。 时崎副官看了眼南斯。 课长大人脸色苍白,大口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到底只是个贫民窟走出来的穷小子,没经过真正的大场面……时崎副官不动声色地走到操控台前,询问道:“情况如何?” “不是很妙。”警卫队长点了下头盔,护目镜收缩。 时崎副官看向他露出来的凝重眼神:“通讯被切断了?” “入侵者有备而来,他们不仅仅是切断了我们和外界的通讯……”警卫队长停顿了下,才严肃地说道,“就连基地的坐标也被屏蔽了,实时预警卫星无法探测到这里发生的事。” 时崎副官好看地蹙起眉头。 通讯会被切断还在意料之中,可卫星坐标被屏蔽,就不是一般暴徒能有的手段了。 幕后黑手肯定是个很大的势力,说不定会牵扯到某些高官政要。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南斯凑上去问。 警卫队长朝顶头上司看过来,手捂着左胸口:“固守地牢,等待援军。” 南斯翻了个白眼。 这次凉得可真彻底啊。 他虽然搞不清情况,但好歹也明白在不知道内鬼是谁的情况下,龟缩和等死应该没区别…… “课长放心好了。”时崎副官安慰道,碧绿的眸子隐隐闪烁出亮光,“控制中枢拥有最高级别的警戒级,除您本人以外,没人可以操作。普通暴徒就算来再多,也无法突破这里的防御。” 她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了,南斯心头又是一跳。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不祥预感,又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徒然间响起。 “警报、警报!控制中枢遭到不明攻击,最高权限被篡改……滋——” “警报、警报!监仓管理系统被强制关闭,请全体人员躲避至安全……滋——” 课长和副官都沉默了下来。 咋回事啊? 不是说只有我才有最高权限的吗?现在怎么全都跑出来了啊—— 难道说包括本课长在内,这里全员内鬼吗? 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疑问,南斯咽了咽口水,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 时崎副官哑口无言。 她都怀疑自己是被恶魔诅咒了,今天怎么说都会被打脸。 监控画面中,每个监仓的闸门,都齐刷刷地打开。 接二连三的使魔从牢房中走出,她们脸朝向摄像头,或是残忍或是诡秘地露出笑脸。 整个地牢的空气,似乎在这瞬间变冷了,仿佛把空凋调低了好几度。 妈耶—— 她们该不会是都打算找来我报仇吧? 南斯整个人如坠冰窖。 不只是他,就连八名警卫,都被这一幕吓得眼神僵硬。 “课长,”一名敲键盘的机器人抬起头,发着蓝光的双眼看向南斯:“入侵者盗用了您的生物信息,正以最高权限接管基地控制权,抱歉……” 话音未落。 机器人小姐抬起手指着南斯,指尖是个黑黝黝的小洞。 “课长小心!” 时崎副官猛地扑过来。 砰! 砰! 子弹描边而过,打在监控屏上,玻璃渣子四下飞溅。 8.整个地牢都乱成一锅粥了 异变发生的快,解决得也快。 离机器人最近的三名警卫瞬间反应了过来,咔咔咔三个手刀下去,三个金属脑袋就落到了地上。 “滋……” 金属脖颈里断裂的神经导线,还闪烁着电火花,机油流了一地。 南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摸到了一手冷汗。 控制室内红光闪烁。 急速变化的电荷,使得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传出了一股焦糊味。 警卫队长看向时崎副官:“防卫系统遭受入侵,请下达作战指令。” “全体都有,”时崎副官碧绿的眸子在每个警卫身上快速掠过,声音清脆而冷漠,“马上切断无线连接,进入断网作战模式!” 八名警卫齐刷刷地断开电子脑的联网,这样可以避免入侵者通过网络控制他们的意识。 南斯慢慢站起来。 局面已经朝着失控大步狂奔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凉,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警报声中,控制室的大门忽然动了下,又戛然而止。 “使魔已经脱离管控,她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课长您本人,我们现在……”副官小姐冷静地和南斯报告,声音透着冰块撞击般的清冷质感。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非常坚固的铁门,忽然就像玻璃一样炸裂。 “小心!” “开火,压制!” 八名警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举起枪朝入侵者开火。 于此同时,时崎副官也毫不犹豫地将南斯护在身后,挡住前边的攻击。 枪膛不断震动空气,滚烫的空弹壳飞过眼前。 南斯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从门口冲进来,特制的子弹打在她身上,宛如陷入了泥沼般丝毫不起作用。 “诺伊,请你马上回到自己的监仓!”时崎副官大声呵斥。 叫诺伊的女人没管她,径直冲着南斯而来。 “我拦着她,时崎副官,请带课长离开!”警卫队长抬起手臂,外骨骼装甲往外延伸出一把匕首。 时崎副官眼皮微微地颤了颤。 “请坚持住!”她吩咐了声,随后拉着南斯绕开冲进来的女人,突围出去。 跑到门口时,南斯回头看了眼。 尖利的匕首弹出,在空中划出青色的冷光,朝着入侵者刺去。 然而诺伊反应非常快,转身、避让、还击、两道身影瞬间交错到了一起。 控制室还算宽敞,敌对双方凶险地搏杀着。 一个靠科技,一个靠变异。 队长的匕首横斩、逆切、回旋,花里胡哨……诺伊游刃有余地躲闪反击。 旁边有个警卫举着枪打算协助,她的身影唰地一下消失,接着这名警卫身上的装甲就徒然裂了开来。 鲜血从他的胸口处喷射而出。 下一秒,诺伊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警卫身侧,如鬼魅般无法捕捉。 第二名警卫只来得及开了一枪,手腕就被折断,喉咙也被什么利器切开,大量失血的身体颓然倒地。 再接下来的发生了什么,南斯就看不到了。 强光与警报声中,副官掩护着他离开控制室,在像蚂蚁窝一样弯弯曲曲的狭小走廊穿行。 墙壁上的浮游炮、隐藏在角落的微型激光、装载有火箭弹的无人机……这些曾经拱卫着这座地牢的先进武器,都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课长。 好在副官小姐是个物理盾。 南斯一路过来虽然被炸得脑瓜子嗡嗡响,却没受到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冲出长长的密道,转过s形的转弯,光亮隐约映照四周,他来到一个看不清是什么地方场所。 时崎副官敲了下墙壁上的暗格。 墙壁打开,一扇铁门出现。 门上有号码牌,但数字无法辨认,光线太弱,牌又脏。 “课长,请您进去里面。”时崎副官推开门,点亮污黄的节能灯。 借着光线,南斯看到一个墙面贴着白瓷的小房间,墙边有一条长板凳,宽度只够一屁股坐下。 “稍后我会封闭这道门,您在里面不要发出动静。”时崎副官退出门外,看着里面到他,“记住,在救援没有到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不要出来。” 南斯下意识问:“那你呢?” 走廊另一端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动静,时崎副官往外看了眼。 随后她用指尖拉紧白衬衫的两个襟角,清了清嗓子,凝视着南斯:“在我倒下之前,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到您。” 话音落下。 她鼓励似的微笑一下。 在生死关头,副官小姐的微笑,美妙得让人心脏都要裂成两半。 南斯坐在长板凳上,一直凝视着她。她悄悄低下眼睛,下一个瞬间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就像五月的风似的飘飘然地消失,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铁门牢牢关闭。 忠诚阵营的神使信得过么? 南斯不确定。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 躲在这个小房间里,空气异常的滞重,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躺在长凳子上,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思考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要逃出这个地牢。 可该怎么逃呢? 南斯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声:“这真的是地狱开局啊……” 话音刚落,一阵嗡鸣的鼓噪响起,有血雾从门缝流淌进来。 “沙沙~” 南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东西慢慢在靠近。 在这个如此诡异的地牢中,那玩意散发出的气息,不详到了极点。 南斯再一次感受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可怕寒意,那是在碰到了绝无生还可能的恐怖之物的惊悚预感。 他来不及思索,猛地操起枪指向门口:“是谁——” 时间凝固了那么一瞬。 门口的位置,黯淡灯光的照耀下,浑身染血的诺伊无声地漠然地凝视着他。 ……使魔,来了! 几乎在一瞬间,南斯本能地扣下扳机。 什么都没发生。 哦。 第一次打枪,没经验,保险都没上。 “你就是课长?”诺伊走进屋内,泛着血光的双眸锁定了他。 “不,大姐你认错人了……” 南斯踉跄后退,慌乱地看着四周。 这是个封闭的空间,他无路可逃。 “嘿嘿,刚才我都听到他们叫你了……”她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再不承认的话,诺伊就不怜惜你了哦。” 在死亡带来的恐惧下,南斯赶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啊,抱歉,刚才被你吓得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你好,我就是南斯·阿德尔课长。对了,你说话算数吗?” “哦?” 诺伊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步步逼近,眼里的血光越来越旺盛。 “这下好了,把我关起来的仇可以报了,哈哈……” 南斯慌忙摆手:“不不,我才上任不到半个月啊,您找错人了!” “我就是你上任后被关进来的……”诺伊脚步未停。 她一边走,还一边呕血。 前身害我……南斯奋力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冤假错案了!我保证会给您翻案,还您清白。我现在就去查找卷宗,麻烦借过一下,我这就去!” 嘴里喊着话,他背贴墙壁朝门口慢慢挪过去,途中还不忘打开枪的保险。 可诺伊并不理会南斯的说辞,那一双满是血污的利爪带着呼啸的破风声,朝他的脸径直抓来。 面对这尖利的爪子,南斯没法思索什么,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她猛扣扳机。 “砰!” 枪声响起。 诺伊的手掌被打飞,利爪戳破了天花板上的灯泡。 闪烁的电火花,把房间照得忽明忽暗,南斯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浓稠腥臭的血液。 “欸,嘿嘿……”诺伊被打掉了一只手掌,却浑然不觉得疼,依然是满脸病娇笑地望着南斯,“好了,你打我一次,该换我打你一次了,不要逃哟……” 话音未落,她尖锐地嘶鸣一声,剩下的那只爪子猛然抬起。 呼啸的破风声中,南斯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眼瞅着就要领盒饭了。 千钧一发之际,副官小姐赶回来了。 “离他远点!”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诺伊的脑袋,鲜血飞溅。 她的身体抽搐着倒下。 南斯连滚带爬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努力保持冷静。 寂静中,诺伊那充血的双眼,仍然在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还没洗白。 “课长!”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副官小姐带着两名警卫返回来,她的目光依然是沉着着坚定的,可鲜红的血液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额角留下,染红了洁白的衣领。 “不要停火,持续保持压制!课长,请坚持住,我来救您了……” 这道声音宛如寒冬腊月中的一道暖流,暖得南斯都要哭了。 可副官小姐冷静的声线,忽然间急剧变得慌乱。 “课长,小心——” 南斯心头一跳。 刚才瘫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数根触手从它脑袋上那个子弹伤口中钻出来,紧紧缠住南斯的手脚和腰身,把他拖向黑暗。 “课长!” 离门口最近的那名警卫一个飞扑冲进来。 然而几道黏糊滑溜的触手从黑暗中钻出来,准备竭力救人的警卫,身体忽然被拽倒。 “课长,快跑,您会被唔……呜呜唔,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警卫的脸被触手吞没,沉寂了下去。 “不对,你不是诺伊,你到底是谁……”时崎副官的声音,冷静中夹着一丝颤抖。 南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两条触手紧紧缠住了脖子。 脑门上有个洞的诺伊撑起身体,带着腥臭炙热的血液味,缓缓靠近他。另外几条触手也灵活地缠绕上来,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中。 “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她嘿嘿地笑着,又似乎是在呜呜地哭着。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带着令人胆寒的阴森恐怖,贴到南斯眼前。 一股子血腥味直冲鼻腔。 被掐着脖子,南斯脸色涨红,艰难地吐出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嗯,呵呵……”诺伊的手臂延伸出来的触手,吸附在他的脸颊上,“当然是换个身份,小宝贝。我当课长,你当犯人,乖乖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吐息温热地说着话,她俯下身,舌尖微微分叉开来,很暧昧地舔了几下南斯的嘴唇。 这大概是在洗菜? 南斯欲哭无泪。 呜呜…… 初吻被一条美女蛇给夺去了…… 老子不干净了…… 诺伊舔了几下,大概试完味道后觉得不错,嘴唇开始慢慢撑开。 猩红的双唇间,那条蛇信子一样的灵巧舌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垂落,缠绕住身下的猎物。 南斯只觉得全身都被湿腻腻的温热液体包裹了起来,灵魂被拉扯着,像是马上就要被拉拽出身体然后将以极快的速度被她吸入口中。 麻麻的…… 酥酥的…… 你正在被吃,你正在被吞咽,你正在坠入地狱…… 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诺伊的身体开始扭曲起来,脸也逐渐变得模糊,变形——最后居然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南斯接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张大嘴巴,对着眼前这张脸,狠狠咬了下去。 9.打不过就加入吧,不丢人 对付疯批的办法或许是比她更疯? 像吃烤肉一样,南斯对着那张快和他完全一样的脸,大口咬了下去。 “啊——” “该死,你、你敢咬我……” 诺伊凄厉地嚎叫起来。 那张脸变回原样的同时,她被迫松手,稍微放开了怀里的猎物。 “呸!” 南斯吐出一块碎肉。 脖颈上的束缚失去后,他止不住地大口喘着气,地牢的空气浑浊不堪,但他此刻却觉得格外香甜,甚至不亚于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女王的花园。 “居然敢……咬我!” “居然……” “咬我……” 诺伊捂着脸,痛苦地哀嚎着。 我咬一口比枪击还疼么……南斯忍着胃里恶心翻滚的不适感,一个翻滚挣脱开来,接着马上爬起朝门口冲出去。 “课长,这边!”时崎副官大声喊道。 南斯朝她身后跑去。 “给我留下来……” 身后的诺伊也很快起身,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 利爪挥舞而来,带着呼啸风声,时崎副官冷静地捕捉到对手动作中转瞬即逝的破绽,飞身踏前几步。 沉腰,铁山靠! 那纤细的肩膀,结结实实撞在敌人的胸口上。 诺伊被这一下撞得往后一倒,副官马上抓住她的手腕,那本来要倒飞出去的身躯被硬生生拽回来。 紧接着时崎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利用身体的重量往地面压下去。 “砰——” 两人同时砸到地面上。 被垫在地上,强大的冲力让诺伊喷出大口血沫,混杂着些许肉糜。 “课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时崎副官抽空说了声,然后跨坐到诺伊的身上,对着她的脑袋,一拳接着一拳砸下来。 “你自己注意安全……” 南斯不敢在这多停留,瞅着没人的通道一路狂奔。 “嘿嘿~” 脸被砸得近乎稀烂的诺伊,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瘆人的笑容。 她的身体化作一阵血雾,从副官小姐的控制下逃逸出来,继续追着南斯而去。 “糟糕!” 时崎副官心中一沉。 尽管内心不是很认同那个上司,可身为忠诚阵营的神使,“背叛”这个词从来都不在她的人生词典内。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存在。 咬了咬牙,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副官小姐朝着血雾弥漫的方向追去。 ※※※※※ 鲜血、恐惧、死亡…… 南斯在黑暗中跨过一扇大门。 这是位于通道尽头的一个杂物间,堆放着些许健身器材,所有东西的表面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把门关紧。 虚脱了似的喘着气。 南斯后背靠着墙壁,瘫坐下来。 扭头又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警报灯闪烁个不停,远处隐约传来尖叫声和爆炸声。 “嘿嘿嘿,哈哈哈……”南斯用沾染鲜血的手掌,抓了几下头发。 疯了那样笑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开骂。 “ctmd,这到底是什么狗屁世界……”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要被这样对待啊,草……” 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南斯衣着凌乱,脸色苍白。 回想着穿越过来到现在还不到24小时内的恐怖遭遇,他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哀叹命运不公。 “我南斯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连早恋都不敢。大学毕业后诚诚恳恳工作、遵守公序良德、依法缴税、一周只浏览一次黄网、每年都献血、开黑从不卖队友、就算加班也毫无怨言,凭什么要我受到这样的委屈……” “干脆就让她们杀了我吧——” 他使劲抓了抓着自己头发。 此时的他,胆怯、懦弱,无能狂怒。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一个正常人忽然间要面对那么超常诡异的东西,还深陷生死危机当中,怎么可能保持淡定? 现实又不是在网上当键仙,一个滑铲可解决不了事。 ※※※※※ 五秒钟后,狂怒结束。 南斯只是个普通人。 他那平凡且渺小的人生中,能够叫得上是闪光点的东西,或许就只有“就算双腿断了都还能爬着走”的乐观坚韧了。 打不过就加入呗,没什么好丢脸的……南斯你要记住,你穿越者,是天选之子,那些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那些都想着折磨你的疯女人,最终都会被你调教成……呸,不可以色色! 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南斯把女王送的盒子拿出来。 靠着些许微末的心里暗示重新找回勇气的他,毅然决然地打开恶魔的礼物。 巴掌大的盒子里,装着一个类似标本的干枯器官,是个缩小版的心脏。心脏的正中间部位插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样式的武器,红色的握柄留在外面,前端全部插到了心脏里面去。 给我的是心脏还是武器? 南斯小心翼翼地把心脏取出来,放在掌心观摩。 外形像个萎缩了的桃子,体积约有小孩一个拳头大,表面纹路都已脱水风干。重量的话,连带着插进心脏内部的武器一起算,不超过100克。 感觉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怎么用呢? 南斯呆呆地捧着这玩意,没有头绪。 系统没给出相应的提示,盒子里也没说明书……难道说要直接口服吗? 有可能。 插在中间这红色的握柄其实是跟叉子,就像叉牛排一样,叉起来直接一口吃掉,然后就能获得恶魔的力量了……是吧? “哟,恶魔之心?”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南斯被吓了一个激灵。 “是谁?”他警惕地看过去。 然后。 他的眼角和嘴角齐齐抽搐了下。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房间里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陌生女人。 灰白色的长发,绑成高马尾荡在脑后。 脸蛋如下凡天使般好看,细长睫毛的覆盖下,双眸漆黑深邃。 “看样子是还是嫉妒之心哩,好东西啊……”女人踩着高跟皮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斯,“姐姐就是打算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有现成的便宜捡,哈哈……” 南斯看着她。 胶衣夹克,双腿修长迷人。 过了几秒钟。 “淦!” 南斯猛地一拍大腿。 这特娘的不就是早上偷老子钱包的坏女人吗! “这位苏小姐,你想干什么……”他一只手悄悄握住枪,警惕地望着她。 “亲爱的小课长,别紧张。”名为苏莎的使魔大咧咧地盘腿坐在他对面,嗓音略微沙哑而又充满女性妩媚的魅力,“要杀你,姐姐今天早上就杀了。” “……” 啧! 这杀鱼一样的语气……好气啊! 南斯强撑着气势,恶狠狠地瞪着她:“擅自脱离监仓是重罪!” “啊咧?”苏莎懒洋洋地挠了下脸颊,好笑地问:“你要怎么办?把姐姐铐起来审讯吗?” 看她那样子,似乎完全不认为随意越狱和戏弄课长算得上是事,毕竟第九课的牢房根本就不能困住她。 昨晚她就越狱去赌场玩了整晚,早上回来时还顺了个钱包,从头到尾都人察觉她离开了监房。 “总不能逮着我一只羊来薅吧……”南斯有些泄气。 “乖啦,我这人很讲道理的。”苏莎眼里有股说不出的得意和嘲弄。 “那你来这干什么?”南斯有气无力地问。 “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顺便再捡个漏。”苏莎一本正经地答道。然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拉开胶衣的拉链,把夹在胸口的钱包扔给南斯,“你的钱包,临死前还你咯,姐姐也算对你不错了对吧?” “……” 南斯拿着钱包。 带有余温的皮革,甚至能闻到一股不属于它的馨香味。 “钱哪去了?” “买酒喝了呀。” 说完,苏莎小姐甚至打了个酒嗝,意犹未尽地吧嗒了一下嘴,眼神埋怨地看着南斯:“诶,亲爱的,如果还有下次,麻烦你多带点钱在身上好吗?700便士太少了,都不能喝个痛快……” 那是老子半个月的饭钱…… 算了! 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 南斯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得先活过今天才能带多点钱在身上。” “少一副悲壮的样子。”苏莎支颐着下巴,笑眯眯地用大眼睛看他,“想让姐姐帮你对吧?” “对对对。”南斯把心脏放到两人中间,“这东西是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一颗嫉妒之心。”说到这,苏莎小姐的眼睛在昏暗中发出幽亮的光,“价格嘛……三百多万吧,嘿嘿……” 她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语气,使得南斯心头猛地一跳。 厚礼蟹! 这女的是个穷鬼! 她现在肯定想要杀人越货—— 警铃在脑海大作的瞬间,南斯举起枪,大喝:“别动,我可是神枪……” 下一秒。 他把枪放到地上。 双手高举在头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姐姐饶命。” 10.忽悠…… 刀刃在漆黑中飞速划过。 锋利的寒芒如电光般绽放的短暂瞬间,她那双闪烁危险气息的眸子被照亮,如潜行中的食肉动物般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饶命!” 南斯熟练地开始求饶。 苏莎挑起眉头,嘴角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太刀,刀身轻轻蹭着南斯的脸颊:“姐姐这把刀,是新横滨最快的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亲爱的小课长,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 南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有个屁的遗言。 “当然,也不是非得杀了你。”苏莎像随意地晃荡着手里的太刀,“你的小命就在姐姐的一念之间,想要继续过着被纳税人供养的幸福生活,还不赶快向姐姐摇尾乞怜……” 去你的! 这鬼生活哪幸福了? 感受着脸颊边的锋利寒意,南斯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脑里回忆着这女人仅有的信息,他吞了吞口水,很认真地问:“我把这颗嫉妒之心给你,你是不是就会放了我?” 苏莎眼里露出“你这家伙还算识相”的满意神色。 “姐姐做事一向很有原则,通常只求财,不杀人。”她毫不羞耻地说道。 南斯在内心打起了小算盘。 把心脏交出去,他现在能活,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别的恶女杀死。 把心脏留在手中,但他不会用,所以也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这个恶女杀死。 把心脏留在手中,并且忽悠她帮自己用了,那么不但能活着,还可以多一个帮手…… 南斯权衡了下利弊,觉得应该试着试一试。 “苏小姐……”他攥紧了心脏,脑里斟酌着词句,“这颗嫉妒之心你卖了后,是不是会马上去赌钱?” “必须的!” 苏莎小姐毫不犹豫地答道,眼里紧接着涌出一股莫名的斗志。 “新横滨大大小小的赌场,就没有姐姐没去过的!这次有三百万在手,一定要连本带利把以前输的全都拿回来……” “冒昧问一句,你输了多少?” “啊,这个……没记啊。” “赢过吗?”南斯小心翼翼地问。 “……” 苏莎小姐嘴角一僵。 看着他的双眼里,忽然闪现出凛然的杀意,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南斯后背全是冷汗。 压制着害怕的情绪,他保持平静的语气问:“一次都没赢过?” 苏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受不了自己的杀意,避开了视线,才缓缓开口:“看来姐姐不能喊你亲爱的了,应该叫你小蠢货才对。如果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一丁点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明白这时候惹怒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呃,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提议……”南斯侧脸对着她,小声嘀咕:“我把嫉妒之心给你,你也是把卖了的钱拿去赌场做慈善……不如你把它留给我,我每个月都给你一笔钱。虽说不会暴富,可细水长流也不错嘛,长久下来肯定不止两三百万。你好像也喜欢喝酒是吧?每个月得到一笔钱,天天都可以买酒喝,难道不比把钱送给赌场好吗?” 苏莎眯着眼,看他的侧脸,表情像是在考虑他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问:“你每个月给姐姐多少钱?” “呃,5000便士……你看可以不?” “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2万。” “全给我。” “……” 苏莎展颜一笑,手里的刀指着他:“除了工资,你这辈子的所有收入,包括投资理财、打零工赚外快创业当老板等等,所得收入都要交给我!” 你tm抢劫呢……南斯咬了咬牙:“好!” 苏莎舔了下嘴唇,笑容逐渐变冷:“听着很有诱惑,可惜啊……” “可惜什么?” 南斯的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对于一个赌狗来说,一次性得到两三百万的诱惑,可不是一个月2万能比的。”苏莎忽然把身前前倾,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天使的面容说出了魔鬼的话语,“亲爱的小课长,别挣扎了,不然姐姐都不忍心抢劫你了……” 艹! 你这像不忍心的样子吗! “一个月不止两万,我还有另一个赚钱的方法……”南斯就像一个落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大声喊道,“我会炼制魔药,真的,你信我!” 听到这话,苏莎收回刀,眼神笔直地审视着他,判断他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南斯全身冷汗直流。 他会炼个锤子魔药啊,但被逼到这份上了,会不会都先蒙混过去再说。 死寂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在紧闭的房间里任何外界的声音都传不进来,苏莎轻咬着嘴唇,看样子似乎有些心动。 使魔的晋升少不了魔药的辅助……她现在就急缺一份二阶魔药来让自己晋升到三阶。 魔药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炼制过程繁琐、配方残缺不全,原材料也非常难搜集。许多资深魔药师都未曾听过某种药方或者某种原材料,就更别提能炼制出来了。 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课长能行么……苏莎默默打量着南斯,仿佛在观察未曾见惯的奇异物种。 过了许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用老师考核学生一样语气说道:“贪婪深渊。所需材料和以及炼制方式,都说出来。” 南斯马上在脑海中检索起了“贪婪深渊”四个字。 【魔药:贪婪深渊】 绿色的字体,代表着品质是中阶。 带有下划线,点进去后,几行字浮现在南斯眼前。 【贪婪深渊:贪婪阵营使魔晋升三阶所需的中阶魔药。】 【所需材料:红山花*1g+夜茄*1g+诺德藤壶*5g+二阶贪婪使魔肺部切片*50g。】 【炼制方式:以为二阶贪婪使魔本体为坩埚,血液为融合液,将所有材料持续烧制三小时四十分钟,所得融合物放置晨雾中静置十分钟即可。】 这简直就是邪典! 南斯一边照着读,一边怀疑这魔药炼制的方式是某个神经病想出来的恶作剧!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苏莎的眼睛,闪耀出快乐的光芒。 她含着微笑沉思,嘴角微微地翘起来:“听起来真有趣,姐姐被你说服了,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从现在开始,你未来的任何收入都归姐姐,另外还得满足姐姐这辈子的魔药需求。你觉得o不ok呢?” 南斯缓缓呼了口气,然后把脸转向她:“前提是我今天能活着。” “没问题啦!”苏莎很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感觉错的话,你体内的魔素浓度已经达到了使魔的判定标准。这个嫉妒之心刚好可以用来帮助你成为……” 说着说着,她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朝着南斯的双腿间眨了眨眼。 南斯忽然觉得裆下有些冷。 他低下头。 双腿中间,有张染血的脸,正带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着他。 11.恶女的项圈 ——忽然出现的是诺伊。 她嘴唇微张。 “嘶嘶……嘶嘶……” 她的舌尖,她的牙齿,她眼里要吃人的欲望……好可怕! “……” 南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这些恶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疯批…… “不要害怕,亲爱的小课长。”苏莎看向那张染血的脸,懒洋洋地说道:“这位美丽迷人的清涟小姐……只是馋你的身子而已。” 清涟小姐是谁? 南斯听得一脸迷糊。 染血的诺伊从南斯腿下钻出来,看向苏莎,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识趣点就让开。” “啊咧,抱歉咯。”苏莎转着手里的太刀,眼神轻佻傲慢,“他现在是我的提款机,你想要啊?来打一场好了。” 两位恶女的视线隔空碰撞。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 南斯本想着让她们鹤蚌先打一架,自己好从中渔翁得利。 但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赶来……再拖下去,他就不是渔翁了,而是一只被渔翁不经意间踩死的小虾米。 “呃,这个……”南斯看向染血的女人,“小姐哪位?” 这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照理来说,她又是抱又是舔自己,还是使魔,系统早应该给出提示了。 但系统直到现在都没动静,再加上副官说过她不是诺伊,苏莎小姐又叫她清涟……那么这个“诺伊”可能只是她不久前抢劫来的身体。 “诺伊”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血色在慢慢消失。 片刻后,南斯看到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恢复原貌后,她的颈部相较之前要更白更细,眉毛的形状也改变了,鼻梁变得更为精致小巧。 鲜红的嘴唇里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和她手上染成粉红色的指甲一样引人注目。 一块面板浮现在南斯视线里。 【李清涟】 【使魔(人,蛇)】 【阵营:色欲】 【二阶使魔】 【阵营天赋:毒术魅术精通。】 【个体天赋:魅惑】 【个体技能:取替、精血汲取】 【情报:人为制造的怪物、半人半蛇、色欲的化身;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妹妹】 “人为制造”的字样,让南斯非常震惊。 他打量着李清涟,发现她容颜美得清丽无暇,鼻子和嘴唇玲珑可爱。 不看眼睛的话,感觉她应该是个娴静的乖乖女,是那种非常温柔的,而且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但若是细看她的眼睛…… 那双细长撩人的眼睛,粉色眸子深处,似乎正在燃烧着欲火。 清幽与妩媚、优雅与浪荡,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在她脸上互相争夺、互相吞噬; 后天的欲望,迷失了她的本性,撕扯着她的灵魂……只凭借面相,南斯就笃定地认为她一定有着一段很复杂的往事。 “啪!” 一个大逼兜照头拍下来。 “你干嘛打我!”南斯捂着头,怒视高马尾的苏莎小姐。 苏莎没好气地瞪着他:“看看看,就知道看美女!你们男人就这德性,再看小心她把你吞了!” “看没关系的……” 像换了个人那样,诺伊……不,李清涟小姐贴过来,呵气般在南斯耳边呢喃,“是课长的话,嗯~青涟不介意……” 喂喂! 你靠太近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南斯直接打了个冷颤。 她说话的声音,一前一后都夹着“呵”,“哈”一类的绵长吐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轻轻在灵魂表面挠啊挠啊,令人骚痒难耐,欲罢不能…… “呃,咳咳……清涟小姐,”南斯稍稍后仰,拉开一个安全距:“我和你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你看能不能好好谈谈?” 李清涟没看他,而是在看着苏莎。 苏莎随意懒散地晃着手里的太刀。 那本该坚硬的刀身,在她手里却变得像鞭子一样柔软曲折。 韧性十足,危险性倍增。 两位使魔眼神交汇片刻,大概是商量好了什么,于是李清涟看回南斯,笑了起来。 笑得很怪,有点像憨批又有点像病娇,笑了好久。 然后,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南斯,目光像要钻透他的心脏那样说道:“我也不是一定就要杀你,真的,这点很重要。啊~你以后会很好玩的,我深信。嘿嘿,你以后会陪我喝酒、睡觉、给我很多东西……所以,请戴上这个吧。” “?” 南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里多出来的黑色项圈。 而且还是蕾丝花边款的! “戴上了它,我才能放心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李清涟用一种十足黑深残的气场和他说。 “不不不!”南斯猛地摇头,“我绝对不戴这东西!” 就算要下跪,他可能也会犹豫两秒后就立马下跪,但从此以后都要戴着项圈……绝对不行。 一时的尊严对他来说可能大不过生死,但一世的尊严绝对重于生死。 “噗~” “哈哈哈~” 苏莎捂着肚子,粗狂的笑声,显得丝毫没有形象包袱。 “不是你戴,是我戴……”李清涟幽幽地说道。 在南斯一脸“我不能理解,但我大感震撼的”惊愕表情当中,她抓起南斯的手指,咬破了指尖,滴了一滴他的血到项圈上面后,亲手把这黑色蕾丝套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 南斯傻了。 他是真的没有理解这个世界,更理解不了这个疯批美人在想什么。 “呼~” 戴上项圈的李清涟,脸上泛起了直到耳根的红晕。 “这样就可以了,主、主人,清涟好喜欢……”她的手搂住了南斯的颈脖,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亲昵且眷恋地低喃:“你是清涟的第一个主人,请努力活得久一点。” “……” 南斯持续震惊中。 前面的话有多暧昧多诱人,后面就有多不对劲。 “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苏莎笑得满地打滚,声音嘲弄至极,“别以为这主人那么好当的啊,我亲爱的小课长,小心被她吸干哟。” 你说的是哪种吸? 南斯满脸求知欲地看着她。 “通常来说,色欲阵营的使魔,都可以把异性的精血转化为自身的能量。”苏莎揉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从满是灰尘的地板坐起来,“那个项圈锚定了你,以后会定时汲取你的精血,隔空传送回到她身上,你跑多远都没用。而且项圈是在她身上的,你无法单方面切断,唯有杀了她取回项圈才能摆脱哟。” “哦……” 南斯恍然大悟。 有一说一,这方法真是妙极了……但为什么受害者是他自己啊? “主人~” 李清涟睁着大眼睛望过来。 那粉色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水汽,朦朦胧胧的眼神,无辜中带点迷离神态,只有“魅惑天成”一词可以形容这种天赋。 你还好意思认为自己无辜……南斯想直接起身揍她一顿。 但他不能。 因为会瞬间被反杀。 “呵呵呵……” 南斯傻笑了几下。 这tm该死的世界,净tm欺负他这种老实人的世界,真tm该死…… 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的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从单纯的想活下去,变成了就算死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通常来说,人的精神在短时间受到巨大刺激后,很容易会产生偏激的想法。 南斯现在就是偏激了。 这种状态,简称:破罐子破摔。 “苏莎小姐,”他双手捧着嫉妒之心,神情狰狞疯狂,“请帮我!” “我有预感,好像是在见证一个伟大的恶魔崛起……”苏莎把手里太刀轻轻舞了个刀花,将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朝前伸出手,“亲爱的小课长,让我们在地狱君主的见证下缔结盟约吧。” 南斯只好把一只手放在她手心上。 “轰——” 外面忽然传来爆炸声。 墙壁和天花板都在摇晃着,宛如狼嚎的攻击声不断从窗外传来。 “唔,是你的副官。”李清涟桃色的双眸,天真妩媚地看着南斯,“刚才她在追我,但被一个大块头拦住了去路……” “清涟小姐,麻烦你快点。”南斯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清涟不需要这个。” 李清涟嘴角勾起,妩媚地笑了下。 在南斯的注视下,她直接化作血雾离开,都不多看他一下——找到了长期进补材料的色欲使魔,就是这么任性。 12.利维坦之心,朗基努斯之枪 房间里,南斯看回苏莎。 “默念盟约的内容,虔诚地向地狱起誓!”苏莎吩咐道。 南斯在心中默念起了把自己所有钱都上交给这女人的誓词…… 等两人都发过誓后,还握在一起的手掌之间,发出一阵紫色的光。 两个荆棘花样式的纹章,分别刻在了两人的手背上,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将这两只手捆绑到了一起。 “盟约已经缔结完成,反悔的话是会被送进地狱的哟。”苏莎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他手中的心脏:“你是嫉妒阵营的?” 南斯摇头:“不知道……” 苏莎一只手搭他手腕上,感受了一下,有些嘲弄地挤挤眉:“专门负责处理使魔犯罪案件的阿德尔课长,体内的嫉妒魔素居然如此浓厚……诶诶,你在妒忌什么?和姐姐说说呀。” “别废话!”南斯不耐烦道。 “惹,好凶。”苏莎轻声笑起来,语气变得委屈又促狭,“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多亲密呀。现在知道姐姐不会杀你了,就变得那么凶了。男人真是善变,哼——” “快点吧!” 听着屋外越来越激斗的战况,南斯有些心急。 苏莎看出来他有些担心屋外的副官,也就没再说些废话来逗他。 “魔素浓度达到5.0u/l后,想要成为使魔,还差一个必要的晋升仪式。晋升仪式有两种途径,一是情绪骤然的猛烈波动,自然感应到所属阵营的恶魔君主……” 说到这儿,苏莎看了下他。 “我刚才情绪波动也很猛烈,为什么没能感应到?”南斯疑惑地问。 “你刚才什么情绪?” “愤怒。” 苏莎吹鼻子瞪眼地骂道:“白痴吗你?你的身体已经被嫉妒打上了标记,是嫉妒君主利维坦阵营的使魔。萨麦尔怎么还会收你?” “……” 南斯默然点头。 原来这种事也要分先来后到的,感觉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用道具主动去触发君主的感知。”苏莎垂下视线,再次瞄着他手里的心脏,“道具越是稀有,能获得的回馈也就越大。你手上这颗嫉妒之心,就是‘珍惜’等级的觉醒道具,只要破除封印马上就可以感应到利维坦的召唤了。” “感应到了之后呢?” “用自身的某样东西与君主交易,从而获得它赐予的能力。”苏莎脸上露出追忆往事的神色,语速变缓慢,“不同阵营的君主会赐予你阵营对应的天赋与技能各一个,这两初始能力将是决定你这一辈子命运的起点,所以请祈祷自己好运吧……” “只有一个天赋一个技能?” “天赋永远都只有一个,技能嘛,一阶一个,晋升二阶三阶时还能各得一个。再往上君主就不会管你咯。” “再往上是什么?” “再往上是真正的非凡。”苏莎搔了搔鼻梁,哼道:“别问我,我也一头雾水呢,你赶紧觉醒吧。” “明白。”南斯点了下头,指着心脏中央插着的武器:“这个是封印对吗?” “应该是。”苏莎也不太确定。 南斯用指尖捏着把柄,用力拔了拔,武器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办?” “心脏本身没有生命力,只靠外力不可能挣脱封印。” 南斯脸色一僵:“难道……” “没错,就是要它活过来。”苏莎有些吊儿郎当地后仰脖颈,双手撑在身后地板上,“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换上这颗嫉妒之心,用你自身的生物能去唤醒它。至于你的心脏嘛……刚好可以拿来和利维坦交易。” “?” 有一说一。 还真有点恶魔那味…… 南斯脸色阴晴不定。 他的第一反应,是女王想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在女王面前和个蚂蚁差不多,她似乎用不着费那么多心思…… “不敢了是吗?”苏莎视线玩味地扫过他,“安心啦,只要换得及时,应该是死不了的。” 南斯沉思片刻,问她:“你当时交换了什么?” “以我和你的关系尚不足以讨论如此亲密的话题。”苏莎略微耸了下肩,“赶紧换啊,别磨磨蹭蹭,姐姐还要睡回笼觉。” “你帮我换!”南斯咬着牙把心脏递给她。 “早就该这样了!” 苏莎随手捋了把额前发丝,抽出太刀,以专注的眼神注视着他:“基于盟约的关系,我渴望见到一个强大的你。非常!” 她双眼深邃而清冽。 同样清冽的刀光划破黑暗。 时间一度静止。 南斯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算不上痛,只是开始有些凉,然后就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苏莎缓缓把手伸进他的体内,那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好像顽皮的小狗一样泛着恶作剧的光泽:“亲爱的弟弟,姐姐在和你说着掏心窝的话呢,感动吗……” “……” 南斯真怕自己忍不住吐血。 一颗跳动的心脏就这么被取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从那白皙的指缝间滴落。 “真新鲜。”苏莎表情夸张地笑了出来,“不如我们烤来吃吧?” 南斯不搭理她,只是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心脏。 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哦不对,不是觉得,是真的空荡荡的。 “任何力量的获取,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苏莎低声说道,话音里隐隐沁出仿佛压抑了很久的疲惫,“人类啊,太弱小了……” 她把身体前倾。 一股清幽迷人的香味钻入鼻子里,南斯的身体不再紧绷,情绪迅速平和下来。 苏莎小姐小心翼翼地把嫉妒之心装进他体内。 血管和神经脉络,自动接驳到了一起,成为南斯身体的一部分。 原本干涸灰暗嫉妒之心,迅速充血膨胀起来。 被抽取掉一部分血液,南斯感到身上一阵发冷,无法呼吸。 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拆解他的细胞,重新排列他的基因…… “瞧,它多有活力,心壁的皱褶都已经看得清了,真迷人……” 苏莎略有些诡异地舔了下嘴角。 怎么说呢…… 她看起来有些馋? 然后,她果真把脖颈往前探伸,脸埋入他的体内。舌尖津津有味地舔着心脏表层的柔软皱襞,吮吸其中黏乎乎的红色浆液。 每被舔一下,南斯的意识便摇颤不已,渐稀渐薄。 眨眼间,嫉妒之心完全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插在它中间的那柄武器,也被它吞噬了进去。 封印在这一刻解除。 【获得:利维坦之心】 【获得:圣枪朗基努斯(沉睡)】 原来嫉妒之心并非是普通的恶魔之心,那把武器也不是人手一把的标配货色……这两样东西,名字都是闪耀的金色字体,代表着道具的第七个等级,也是最高的等级——神话。 还有一连串的消息弹出。 【破坏引擎激活】 【适应预加载功能关闭】 【破坏引擎加载中……】 南斯的意识逐渐黑暗。 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在远去,他正在朝着深渊疯狂下坠。 苏莎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小手在他胸前的洞口抚过,缓慢而平稳。 魔素涌现。 伤口逐渐修复。 苏莎小姐白嫩修长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健美的胸肌,随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身材还不错……” ※※※※※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那呢喃的低语,像是人鱼在清冷月色下的啼哭,悠婉长久,绵绵不绝。 南斯沉浸在奇怪的状态中。 他好像置身于深海,身体沉沉浮浮,思绪恍恍惚惚。 “呜~” 诡异的声音又再传来,这次似乎是鲸鱼的哭泣。 南斯艰难地睁开眼睛。 此刻的他,处在一片无尽的漆黑当中,四周都是冰冷刺骨的海水。 未知的神秘和诡异,冰冷冷浸满身上每一个细胞。 南斯屏息敛气,用两手扒水,拼命地往上游去。 在他的身下,那只巨大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 它虽然在海底,却给人沉重冰冷的俯视感。 在它的注视下,世界变得前后颠倒、纵横交错、分崩离析,又被重新拼接起来。 无限的时间在无限的空间铺陈开去,同时又被黑暗侵蚀……如看得见的水母,如看不见的游魂。 “呼~” 南斯冲出水面,大口喘息。 这里的空气干燥粗糙,热辣辣地灼烧着喉咙,但对他而言已经弥足珍贵了。 青白色的月光,幽幽地照亮着这个空间。 视线前方有一处光亮,似乎是个岛,岛上有座阴暗潮湿的庞大城市。 南斯奋力游到岸边。 豹、狮、母狼……三只猛兽拦在沙滩与城市的唯一道路上。 敏捷的、五色斑斓的豹; 狮子高抬着的头,呼呼的口气吓煞凡人; 瘦瘦的母狼,似乎是饿极了,那双泛着绿光的双眼紧盯着沙滩。 全身无力的南斯,侧脸枕着沙子,视线朝向城市。 漆黑高耸的城墙下,一道漆黑的城门,紧紧关闭着。 城门后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似乎是在进行谜一般的演奏。 可当南斯仔细聆听时,又发现不了任何动静。 无论音乐,还是人语,抑或风声全都没有……那庞大的城市虽然近在眼前,中间却好像被一整个世界所隔开,无尽的沉谧。 他无言地望着漆黑的大门。 两边的门柱上雕刻着许多人们痛苦挣扎的画面,他们交织地走在通向地狱的道路上,恐惧与哀嚎呼之欲出。 “可不能在地狱之门前久留,否则你会永远沉沦于此。” 好耳熟的声音啊……南斯莫名觉得安心。 地狱之门缓缓打开。 幽暗的光芒从门后涌出,呈现出那个更为深邃空间影像。 南斯眯着眼看过去。 豹、狮、母狼,在这一刻消散。 逆着深渊的光,女王缓缓走出来。 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她,一如初见那般,美丽且危险,恍若一朵娇艳带刺的红玫瑰。 13.这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月色照着海涛。 波浪微微隆起,轻轻破碎。 希梅娜缓缓走过来,腰背仍那么笔直,步态仍那么优美。 没有穿鞋和袜子,沙子在她脚下温柔地抚摸着足底。 清洁光滑的脚踝。 玲珑精致的脚趾。 这双出乎意料的小巧可爱的玉足,完美地呈现出了女王气场下的反差美。 南斯缓缓爬起来坐好。 希梅娜在他身边的沙滩上坐下,伸手摸他的头发,手指在他的短发间游移:“你在想什么?” 莫名有点亲切…… “我在哪?”南斯不解地问。 希梅娜收回手:“南美,嫉妒死海的中层空间,你可以在这里感应到利维坦的召唤。” 说罢,她仰起脸蛋,看向夜空,直线型泻下的长发背后宛如如柳枝轻轻摇曵。 利维坦。 六翼堕天使。 地狱七君主之一,七宗罪第二大罪之嫉妒、海洋领主…… 南斯也抬头往上看。 漆黑静谧的一大片空间,看着是天空,但实际是悬空的海水。 无限宽广的黑暗中,唯一的亮光,是那弯月亮……不,不是月亮,是某种巨大生物眼底深处的亮光——整个天空都是利维坦之眼! 南斯下意识往旁边靠了点。 肩膀靠到一处温暖圆润的地方后,他的巨物恐惧症,才算是缓解了。 希梅娜侧头,看了看贴着自己肩膀的他,冷淡之中又有些无奈地微微皱了下眉心。 “您现在什么实力?”南斯忽然问。 “问离你太遥远的东西不是好事。”希梅娜语气淡漠。 “我很好奇这点,”南斯捂着心脏,“好奇到心里痒痒的,得不到答案会死的啊……” 希梅娜撇他一眼,嗓音清脆:“你心痒,是因为还未适应利维坦之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我……” “嗯?” “能给我讲一下非凡境界吗?”南斯马上改口。 希梅娜把戳在他眉心的指尖收回,冰冷的红唇微微蠕动。 “无论是使魔还是神使,都可以在三阶之后,进入非凡境界。”她说话的声音初春时融化的雪水,透着清凉的质感,“神使晋升成天使,使魔堕落为恶魔;天使有三阶九级,恶魔同样亦有三阶九级。” “天使的三阶九级我知道,恶魔的三阶九级是什么?” “恶魔的三阶九级没有固定名称。” “怎么理解?” “天使的正义都是相似的,恶魔的恶各有各的恶。”希梅娜看着天空,嘴角不经意间笑了笑。那抹笑就春日迷蒙的海面上一缕淡薄的霞光。 这话好耳熟…… 南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女王也看托尔斯泰?” “嗯?”希梅娜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作家在《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南斯猛地拍了下大腿,乐道:“女王原来是个文学少女呀……” “再说些无聊的废话,本王让你永远无法走出这里!” 你这37c的嘴是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来的啊……南斯马上捂着嘴,不敢说话。 “恶魔序列进化不固定,对应三个阶级的天使,每个恶魔都自身需要经历有三种不同的变化。”希梅娜斜睨着他,双色异瞳深邃迷人,“你现在询问也没用,别的恶魔的经历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只有当你自己成为三阶使魔后,才能找到指引你成为恶魔的那条路,和任何恶魔都不同的路。” “明白。” 南斯定定看着她。 下一秒,他满脸疑惑地问:“您为什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本王闲着无聊罢了。”希梅娜冰山般的面容,毫无情绪波动,语调清冷:“那些东西本王拿着也用不上,送给你就当是自己与自己的推演博弈,看你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我信你个鬼……南斯毕恭毕敬弯腰,朗声道:“感谢女王的馈赠!” 希梅娜饶有兴趣观察就他一会,红唇轻启:“你可以滚了。” “滚去哪?” “去和利维坦交易。” “怎么去?” 希梅娜袖子一翻,空气泛起涟漪。 下一秒,南斯就晕头转向地出现在了万米高空之上,直接承受着那只眼睛的注视。 “利、利维坦大人……”他喉咙干涩,“该怎么交易?呃,您……能说话吗?” 那眼睛完全没有任何信息传递出来。 但南斯的身上,却有一颗心脏受到指引,从他体内飘了出去。 那是他自己的心脏,与君主的交易,就在这种无声的交流中进行着。 他的心脏逐渐被黑暗吞噬。 同时,他体内的利维坦之心,发出流经他全身的炙热暖流。 无数诡异的丝线,从漆黑中延伸出来,缠住了他的身体。 一粒粒五彩斑斓的光点,在他身上汇聚成邪恶的海洋,勾勒出充满恶的地狱图景。 那是一个在永恒孤独中等待泯灭的冰冷世界。 一块面板浮现在南斯的视线里。 【南斯·阿德尔。】 【使魔(人)】 【阵营:嫉妒】 【一阶使魔】 【阵营天赋:精神控制、污染、抹杀类技能加强】 【个体天赋:梦魇】 【个体技能:梦魇召唤】 【利维坦之心额外天赋:物理抗性、法术抗性、痛觉麻痹】 【利维坦之心额外技能:血肉再生、海洋领主、空间隔离】 “嘶……” 南斯牙缝吸着凉气。 苏小姐说过,使魔的初次觉醒只有一个天赋和一个技能,但他每样都一下子就有了四个。 恶魔君主的心脏果然有分量。 但感觉好怪啊。 君主的心就在他体内,君主难道没意见吗? 还有啊…… 为什么女王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这种地方,能用君主来吓唬他,还能把君主的心脏送给他? 南斯完全不信她“只是无聊才送你”的鬼话。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茨威格的这句话提醒着他,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因为现在得到的力量,付出同等的代价。 “得到力量后,你想要什么?” 有道沙哑的,尖锐的,像指甲刮过黑板一样的声音在南斯耳边响起。 欲望? 南斯沉思片刻。 一时之间,他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东西,是希梅娜冷傲的美貌、可爱的脚脚……还有她黑裙包裹下浑圆挺翘的臀部。 意识深处受到了不知名的蛊惑,南斯不带感情,纯粹是馋人家身体地呢喃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玩玩女王的可爱脚脚和抓抓她翘翘的屁股,捏着她下巴把她亲到腿软……” 刚说话出来,周边的气温陡然冰冷。 表面留在沙滩,实则悄悄试探他内心的希梅娜,眉眼冷了几分,如星河般的迷人的双眼里泛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沉浸在幻想中的南斯,视线忽然一白。 完美的足底弧线出现在他眼里,粉嫩到了极点……这只脚一下子飞踹到他脸上,他整个人被瞬间踹得脱离了这片空间。 还不够解气! 希梅娜微微皱起眉头。 那冰山般的面容,带着点极其微妙的成熟韵味。 “啐。” “这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罢了,这次就原谅他,再有下次本王顺手杀了他。现在是时候去新横滨拿战利品了……” 自言自语的女王打了个呵欠,脸上露出外人难以见到的慵懒美态。 一双黑色裤袜和一双红色高跟鞋凭空出现,同时还有南斯的心脏。 “哼!” “人类的心脏真是脆弱。” 希梅娜冷傲地打量心脏几眼,随后张嘴一吞,把南斯的心脏安置在自己体内。 弯腰将修长双腿穿进丝袜里,抬手将裆部扯正位置,再慢慢把双脚套进鞋子里。 黑丝裹着丰满匀称的大腿,加上红色高跟,视觉效果非常诱惑。 女王嘴角满意地掀起。 “本王真不错。” 14.要对得起所获得的每一份力量…… 第九课地牢。 房间里面寂静无比 苏莎静静凝视着南斯,视线透过体表,仿佛窥见了他体内翻滚的海怪虚影。 “人类是如此的伟大……” 感慨似的呢喃着什么,她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暗淡无光。 “我们拥有聪明而非凡头脑,充满创造力,诞生过无比璀璨的文明……但我们又是如此的弱小无助,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一无所有……” “无论正义还是邪恶,我们所有人都不过只是一群在绝境中挣扎的可怜虫罢了,只能在真正的大麻烦到来后彻底湮灭……” 某一个时刻,呢喃声消失。 与此同时,苏莎手里拿着的那颗心脏,凭空消失。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如深海般的冰冷和威压袭来,五彩斑斓的流光自黑暗中浮现,瑰丽而绚烂。 这些流光逐渐凝结为实质的粒子,如灰尘般自空中缓缓飘落,顺着南斯的呼吸朝他体内汇聚。 轰! 一瞬间,房间内大放光明。 光芒吞没了他。 欣赏着南斯觉醒的过程,苏莎微微笑了下。 她轻声问: “——小课长,你能替代我失去的……算了,我和你又不熟,把钱给我就行。” ※※※※※ 南斯睁开眼睛。 汗水从脸上滴下来,落在满是灰尘地板上,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地方。 “你醒啦?” 他朝说话的苏小姐看过去。 苏莎的脑袋像土拔鼠那样从侧边窜出到他眼前,喜气洋洋地祝贺道:“恭喜恭喜,我们伟大的小课长现在已经是一名使魔啦。” 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嘲弄多点。 “……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共犯哟。”苏莎翘着两只腿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只手掏出烟和火柴,娴熟地单手点烟,十足社会大姐头的做派。 “收获大不大?”她吐着烟圈问。 “还行吧,利维坦给了一个天赋和一个技能。” 南斯打开面板,点进去看了看技能介绍。 【梦魇:读取目标内心的深层恐惧】 【梦魇召唤:召唤目标梦魇助战,梦魇继承召唤对象60%生命、80%攻击】 苏莎叼着烟,有些不理解:“嫉妒之心好歹也是稀有道具,利维坦不多给你一个技能?真小气啊……” “咋回事呢?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太倒霉了吧……” 南斯表面懊恼。 内心实际乐开了花。 在这穷鬼眼皮底下成功保住了两个顶级道具,南斯内心畅快极了,被她勒索抢劫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甚至已经谋划起了日后的财产转移计划,并且打算忽悠她帮自己白打工。 苏莎小姐沉默不语。 似乎“倒霉”这个词让她有些感同身受。 “轰——” 门外传来爆炸声。 紧接着,副官小姐的身影撞碎木门,重重砸到了房间里。 一丝猩红的血线,刺眼地划过她前额光洁的肌肤。 看样子她受了不轻的伤。 血珠滚落,滴在精致秀气的鼻尖上,又往下滚过两片红润的薄唇,停在有些尖削的下巴上。 然而她摔进来后,马上就顽强地半蹲起来,莹白如玉的双手握枪朝向门口。 “时崎副官,放弃吧。” 门外的女声,阴沉中透着一股戏谑。 “第九课覆灭已成定局,你回修道院不好么?”她劝诫道,似乎很忌惮副官的修道院背景。 时崎双手持枪,一动不动如雕塑。 “凯琳娜,请别说些对我没用的废话。”变得暗红的视线紧盯着敌人,她冷漠坚定地说道:“从小到大我所受到的教育,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无论面对何种困难的抉择都不会放弃应该守护的东西。” 漆黑静谧的房间中,这话久久地回荡。 只可惜略显悲壮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掌声打破。 “好好好,不愧是正义的神使!” 时崎猛地回头,视线在苏莎身上掠过,然后看到了自己的上司。 碧绿的瞳孔微缩。 “课长,那女人危险!”她紧张地开口,“过来我这边。” 南斯刚要过去副官那里。 苏莎一把按住他肩膀,烟头吐到地上用鞋底碾灭,朝着副官怪笑起来:“哈哈哈,抱歉哟副官小姐,你的上司已经是我的小宝贝了。” “……” 南斯觉得吧,这个苏小姐真是遭透了,远不及副官可爱……使魔和神使的区别,真的非常直观了。 “课长,请过来。”副官小姐语气中的坚定丝毫没有减弱。 南斯挣脱手上的肩膀,来到她身边:“歇会吧,你受伤了。” 时崎微微摇头:“危险没解除之前,我不会停下战斗。” “诶,小课长。”苏莎吊儿郎当地凑过来,在他耳边蛊惑,“别管这神使,她和我们完全不可能齐心。走吧,姐姐带你闯出去……”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南斯回答道。 苏莎一愣。 南斯看向她带有嘲弄余味的笑脸,一字一顿地强调:“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 “……哎呀哎呀,干嘛这么凶!”苏莎别过头去,好像很悲伤似的抽泣起来:“刚才还亲密地叫着姐姐,现在老情人来了,就不要人家了是吧……如今姐姐整颗心都是你的了,你还帮外人凶我,太没良心了。” 说句实话,她娇滴滴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时崎莫名奇妙地看她一眼,旋即又把疑惑的视线投向南斯,表情像在质问“你那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就连门口那叫凯琳娜的女人,似乎被这场面吸引了,并没有马上出手。 穿越以来遇见的这些人里,副官小姐是最好的,现在她快倒下了,应该换自己为她做点什么了…… 南斯深吸一口气,语速缓慢但并不停顿:“我不是多伟大的人,有危险肯定第一时间想逃,但那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现在要是抛弃一直在为保护我而战斗的时崎小姐一走了之,良心是会受折磨的……” 苏莎本想嘲讽他一句“你的心已经交易给恶魔了”。 但看着他颤抖着站起来的身影,她咬了咬牙,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边。 站起来。 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 南斯虚握起来的手心中,出现了一把长枪。 长枪锈迹斑斑,看不出原貌,只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莫名从那磨损严重的枪尖上感受到了寒意,凯琳娜看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南斯握紧长枪,走向门口。 这世界真的很操蛋,但他还是想活下去,就算艰难一点也好……他不想死,想活着,就算变成恶魔也好…… 时崎凝望着上司的背影。 沉默数秒后,她微微张开嘴,像是天使般甜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要对得起所获得的每一份力量……” ※※※※※ 新横滨,岛区。 无数光鲜亮丽的玻璃丛林间,有一栋高塔特别引人注目。 赤坂塔,1600米高的庞大体积耸立在岛区的核心地带,顶端探入乌云之中,直达天穹。这座世界上最先进的高塔,是军工巨头“铁三角”的总部,同时也是新横滨市议会的办公地点。 顶部的会客厅里,一场商业会谈刚刚开始。 半透明的水晶灯、古典沙发、水晶会议桌,两杯金黄色的香槟在灯光下冒着细密的泡沫…… 容貌二十出头的女王,背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上的文件。 她穿着华丽的黑色半身裙,袖口、领口、胸前都装饰有漂亮蕾丝。 黑丝袜,红高跟。 神秘中透着一丝性感的装扮,衬托得她愈发尊贵华美。 沙发对面的双手擦拭武士刀的中年男子,视线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数个显示屏幕——第九课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 他叫赤坂修一。 赤坂塔的主人、铁三角集团总裁、新横滨议长,加州幕后掌控者。 15.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粒子炮、电磁武器、激光集束…… 各式各样的武器,在第九课基地轮番爆炸,火光明灭不止……轻轻擦拭着手中武士刀的赤坂修一,目光始终盯着某个屏幕里的房门,第九课的课长已经躲进去半小时了。 希梅娜端着香槟杯,斜着眼睛看向屏幕。 那房间门前的走廊上,金发碧眼的副官正和一个愤怒使魔交手,两者越来越逼近房间。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中年男人微微皱眉,看着屏幕里的副官,“他们这两个刚毕业的学生,怎么一进去就当上一二把手了?就算内务部真的没人了,非要他们两个年轻人顶上去,可无论是看能力还是看出身,有修道院背景的时崎都应该是课长才对。怎么会轮到那个贫民窟小子?” “政治上的事我不感兴趣,也没空听你废话。”希梅娜淡淡啜了口香槟,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第九课已经乱起来了,现在该你履行合约了。” “那是自然。” 赤坂修一礼貌性地笑了下,把刀放在刀架上,双手拿过文件。 他年龄接近五十岁,梳着大背头,鼻子下面蓄着一撮精心修整过的胡子。 面相沉稳,双眸却暗藏凶戾。 眼神随意扫了眼早已拟好的合同,他语气轻松道:“我在第九课安插了那么多内线,都没有把握闹起那么大的动乱。伊芙莱斯小姐只是在里面住了一晚,就完全摸透了第九课的防御体系,真让人敬佩……” 希梅娜抱着双臂,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态依旧是一贯的冷傲。 赤坂修一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脸部肌肉僵硬地维持笑脸。 伊芙莱斯集团前些年在帝国西南地区发现了一个储量巨大的黑金矿,经过数年的勘察和准备,即将进入正式的开采阶段。 加州是距离西南地区最近的出海口。 此次希梅娜前来加州,目的就是租用一个专用港口。 作为加州的实际掌控者,赤坂修一当然不想让外来的大势力挤进自己的领地。 然而伊芙莱斯集团是全球最大的能源巨头,掌控着能源商品定价权,交易量更占据了全球能源交易市场的一半份额……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算帝国都要小心翼翼。 赤坂修一不敢直接得罪伊芙莱斯集团。 在希梅娜找上门后,他便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让第九课乱起来,他就让议会通过伊芙莱斯集团租用葵涌货运码头50年的协议。 本以为这样的条件会劝退她…… 赤坂修一没想到的是,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整个第九课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 今天早些时候,听到手下报告这个消息的他,一脸懵逼。 咋回事啊? 那咋办啊? 这可咋怎啊? 他一个原籍第三新东京市的新帝国人,愣是被吓得张嘴就来了一套纯正的帝国东北方言三连。 但震惊过后,赤坂修一的内心,迅速被狂喜所淹没。 第九课是内务部直属机构,不受加州管辖。这个拥有独立执法权和审判权的机关,就像是内阁的一把刀一样插在新横滨这个加州心脏上面。 作为真正土皇帝,赤坂修一自然非常非常不待见第九课。 这把刀近些年虽然越来越钝了,但插在身体里始终会让人隔应,有机会拔出来当然不能错过。 在动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发动了安插在第九课的全部内鬼,想趁这个机会彻底将第九课从新横滨抹去。 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通过卫星的事实画面可以看到,整个第九课浓烟滚滚,火焰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光是看着无声的画面,就能想像到现场一定是有无数的爆炸声、尖叫声、奄奄一息的呻吟声在浓烟中回荡着。 那是人间的地狱,恶人的天堂。 赤坂修一的目光,又落到房门前的监控画面上。 副官在他安排的二阶愤怒使魔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退到那位课长躲藏的房间里了,只要她力竭无法再战斗,迎接那小子的就只有死亡。 赤坂修一表面上波澜不惊。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甚至想要张开双手欢呼,庆祝自己彻底掌控整个加州的伟大起点……内心激动无比的他,端起手中的香槟看向希梅娜。 “伊芙莱斯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 希梅娜隔空和他碰了下杯,红唇吻着杯壁,低声低喃:“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什么?” 正要在合同上签名的赤坂修一抬起头。 希梅娜晃了晃杯子里的香槟,声音从容冷漠:“祝议长好运。” “借你吉言。” 赤坂修一继续在合同上签字。 成功除掉第九课是巨大的惊喜,如果能再通过港口一事和伊芙莱斯集团建立起良好合作关系,他就要开始谋划更有野心的行动了。 只可惜低着头的他,看不到女王眼里冷傲的轻蔑,和一丝丝找乐子的恶趣味。 签完合同,双方各留备份,屏幕上的副官小姐恰好一头撞破了房门。 “终幕要开场了。”赤坂修一神情轻松地端起香槟杯。 希梅娜手背撑着下颚,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一个很细小微妙的弧度,不易被察觉捕捉。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这边无从得知,只看到愤怒使魔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后,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握长枪的阿德尔课长,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一瞬间,强大邪恶的气息从他体内汹涌而出,几乎将整个监控画面淹没。 “砰——” 香槟杯被握碎。 金黄色的液体洒在皮鞋上,赤坂修一的内心,涌起一阵转瞬即逝的不安。 ※※※※※ 枪尖刮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 南斯内心躁动不已。 此时的他,手心上缭绕出魔素燃烧的光芒。 蓝得近墨,红得似血,诡异的光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很像巡游的死神。 “你……” 凯琳娜下意识退后一步,背贴在走廊墙壁上。 此时她看到的南斯,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瞳闪烁着青红色的亮光。 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怯懦不安从他身上消失了。现在他整个人都在溢出一种冰冷的气息,漠然中带着一丝潜藏极深的疯狂。 南斯也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他愣了一下。 这样的状态绝对不正常,疯狂与冷漠这类情绪一向和老实本分并且偶尔献爱心的他是无缘的……但此刻略微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他非但不排斥,甚至还觉得远远不够。 在以前的世界,他可以安安心心当个老实人。 但现在这个世界,老实人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他们会被一步一步推向地狱…… 南斯略显狰狞地笑了。 他手持长枪,偏头看向对面的女人,眼中冷芒闪动:“我想要活着,想要力量,想要你们都跪下来认错……” 凯琳娜瞳孔微缩。 ——如针般的寒意刺入颈骨。 感受着背后的凉意,她吸了口凉气,嘴角嘲讽地撅起:“区区一阶使魔,口气还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堕落成恶魔了呢……” 余音未落。 她脚尖轻点了下地板。 “砰——” 刹那间疾速弹射上前的身体,像子弹般朝着南斯射去。 16.物理抗性、痛觉麻痹,再生…… 【破坏引擎开启】 【首次作战,需先加载运算组件、全景模型、战斗数据……】 南斯耳边响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他没有分神,右手抓着枪杆,手腕陡然发力朝前一刺。 “刷——” 枪尖穿透凯琳娜扑到面前的身体,但却只是虚影。 凯琳娜的真身出现在南斯的侧方,掌心得匕首带起尖锐的冷光,朝着他划过来。 寒光一闪过,南斯胸前衣服就被直接切开,胸口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如果不是退得足够快,这一刀可以直接将他开膛破肚。 时崎副官握紧拳头,目光牢牢盯着交手的两人。 作为二阶使魔,凯琳娜的实力碾压刚成为使魔南斯。无论是力量速度等硬属性,还是作战经验等软属性,南斯都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凭借着高一个境界的绝对优势,她手中挥舞的匕首,持续不断地朝着南斯施压。 面对这样凶猛的攻击,此前都没战斗过的南斯自然无法招架。 他在走廊狭小的空间里左右躲闪,艰难地挥舞着长枪进行格挡或还击,却始终无法离开凯琳娜的攻击范围。 手里的长枪使用起来更是毫无章法,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击最后只是落到了墙壁上。 “给我躺下去吧——” 凯琳娜忽然大喝了一声,身影疾走擦过南斯身边,掀起阵阵微风。 南斯感到耳边一麻。 闪避不够及时,整只左耳连带头皮被削中,脸颊马上就受到了血液的温度。 破坏引擎发出提示音。 【物理抗性生效中,当前削减幅度60%】 【痛觉麻痹生效中,当前削减幅度60%】 原本应该被一刀切下来的左耳,只是被切出了一道蛮深的伤口。 有痛觉麻痹的被动在,南斯只觉得耳朵好像被谁大力扯了一下,发麻发热,伴随着一丝丝疼痛感。 “怎么这么硬……”凯琳娜的眼里掠过深深的惊诧。 望着浑身染血却一声不吭,脸色也不见痛楚的南斯,她一时间忘了继续出手。 场面略微有些寂静。 只有南斯的低呢声响起。 “经验不足是个大问题啊……” 第一次实战就要面对强自己一个阶级的敌人,经验欠缺确实让他处于下风。 然而他感受不到一点惊慌的情绪,内心反而变得更加躁动好战,思绪却又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的恶魔之心疯狂地想要撕碎眼前的敌人。 但他的脑子,却在冷静地思考如何能寻找到敌人的破绽。 硬拼力气肯定是拼不过的,场地又不利于使用长枪,用梦魇试试看吧…… 南斯刚打算召唤梦魇出来帮忙作战,破坏引擎传出了声音。 【破坏引擎加载完成】 【进入战斗模式】 【计算目标生物结构……】 【凯琳娜,碳基生命体,生物能量驱动。】 【二阶愤怒使魔,能力:狂暴。】 【分析:目标当前能量占据绝对上风,且可以汲取大量魔素进入瞬时狂暴状态。】 【作战建议:启用空间隔离技能,建立绝对封锁的作战空间,禁止任何生物能流动,切断目标狂暴所需的能量补给。】 【注意:由于目标能量占据上风,请分散目标注意力,否则无法顺利将目标拉入作战空间。】 【是否构建作战空间?】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快速播报。 南斯点了下头。 【指令收到】 【正在构建作战空间】 一阵好像是cpu高功率运转时的散热声在脑海里响起。 南斯看向凯琳娜,脸上露出了兴奋与疯狂混杂的狰狞笑意。 ——你要死了! 凯琳娜从那笑容里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他哪来的底气,但心底隐隐不安的她,决定要速战速决。 但她还没动,南斯脚步抢先往前一踏,枪尖一个甩刺刺出! 表面平平无奇的生锈铁枪,直刺前方,那刺破空气的撕裂感,让凯琳娜都感受到了一丝沉重的压力。 她不敢掉以轻心,扭转身体躲开这一枪后,马上手持匕首压迫到南斯的近身处。 “锵~” 匕首与长枪碰撞,火花爆闪开来。 狭窄的走廊内,双方没有任何的避让,就像对阵的骑兵那样野蛮地冲撞到一起。 ※※※※※ 赤坂塔内。 “刚觉醒的一阶使魔,绝对不会是凯琳娜的对手。”赤坂修一紧盯着屏幕,用没有抑扬起伏的平板语调自言自语,“愤怒使魔最擅长殊死搏斗,必要时还可以短时间内拥有三阶的实力,杀个一阶敌人轻轻松松的事。” “打个赌?”希梅娜微挑着眉。 赤坂修一略微沉吟,问:“洛夫莱斯小姐对他有信心?” “数额随你说。”希梅娜稍眯着眼睛,望着屏幕里的战斗,嘴角始终保持着清冷的弧度。 冷光闪过,火花阵阵。 双方接二连三的碰撞,匕首与长枪交错挥击,看似势均力敌,但实则是南斯被压制得死死的。 “那就来个100万吧。”赤坂修一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对凯琳娜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是他养了五年的蛊才培养出的使魔,一位绝对够心狠手辣的杀戮机器。让她潜伏在第九课蹲了多年监狱,为的就是应对今天这样的场面。 屏幕里,凯琳娜的确没让议长失望。 她的身影鬼魅地出现在南斯身侧,抬手就是一刀。 南斯马上抬起左臂。 匕首的刀光一闪而过,他的左腕马上被切断,手掌弧旋转着砸在墙壁上。 鲜血立马喷涌而出。 望着一片赤红的画面,赤坂修一神情放松下来。 “贫民区里的下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麻烦的虫子,就比如这个阿德尔。以为成了课长就可以一飞冲天,实际上第九课早就难以维持运转了,所谓的课长也只是内阁高官眼里的废棋,随时可以抛弃。” 话说到这稍停了下,他转身重新拿杯子倒了杯香槟,一边喝一边继续说刚才的话。 “满脑子理想报复无法实现,内心巨大的落差,再加上对顶层阶级的嫉妒与仇恨,催生了得不到就毁灭的扭曲心态。所以他自甘堕落,成为恶魔的走狗……像这种刁民就不该存在于新横滨的土地上。” 瞧他现在的模样,说不出的高高在上与傲慢。 希梅娜完全没理会议长。 一直看着屏幕的她,脸上忽然绽放楚楚动人的微笑。 赤坂修一察觉到不对,立马看回屏幕,整张脸立马沉了下去。 ※※※※※ 狭窄的走廊限制了长枪的挥击,南斯被压迫得有些狼狈。 凯琳娜的攻击狠辣无情,招招都直奔要害。 南斯好不容易躲开横抹过双眼的一切,她又高高跃起,匕首当头砍下。 如此轻率的一击,南斯自然可以挡下。 他横握着枪柄,将圣枪挡在头上。 然而趁着他举手的时候,凯琳娜的身体忽然刷地一下出现在他侧边。 这个机会多试下技能也好……南斯心念一动,关掉物理攻击抗性被动,手也没有收回来。 手起刀落。 锋利刀刃深深地嵌进手腕的血肉里,连带着骨骼一同劈断。 就算有痛觉麻痹,直接被切断手腕的巨痛,还是让南斯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猩红的鲜血如泉涌而出,很快就铺满了脚下的走廊。 “课长——” 时崎尖叫出声。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上司的半边身体,画面触目惊心。 “冷静一点!”苏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喝道:“必须要这种直面生死的战斗,才能让他尽快成长。除非你想当他妈妈把他永远哄着他护着他!” “……我不能目送他死去。”时崎轻咬着红润下唇,“绝对不能——” 一刀切断南斯的手腕,凯琳娜神情不见轻松,心情也没有一点兴奋,眼神反而是变得更加凝重。 笼罩在心底的不安并没有丝毫的消退,她惊疑不定地望着南斯,略有些对自己的不自信声音响起:“刚才那一刀,不至于能破开你的防御,这是怎么回事……” 南斯没有理会她。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腕:“血肉再生……” 【血肉再生,启动。】 一股蠕动的红色肉糜从断口处涌出,眨眼之间膨胀成一只手掌,完好无损地连在他的手腕上。 “呀?” 时崎惊讶地捂住了嘴唇。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南斯眨了又眨,如宝石般闪亮。 苏莎揉了揉眼睛,细眉微皱。 思考几秒后,她红润的小嘴微微抿了抿,不满地喊道:“喂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刚才那颗……” 她话还没说完,南斯眼神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似乎她再啰嗦一句,他就要连她一起揍了。 “……” 苏莎立马闭嘴,整个人躲到了时崎身后。 脑袋稍稍从副官小姐的肩膀后面探出来,她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课长他好凶,好狡猾。我被骗了……” “嗯嗯~~” 时崎小姐也是这样认为的。 17.梦魇 南斯活动了下左手手腕。 感觉灵活依旧,没有阻碍,和原生的手掌一样操控自如。 “……” 凯琳娜眼睛圆睁,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 ……血肉再生这种顶级技能,通常都是高阶恶魔才会拥有,他这一阶使魔怎么可能有? 心中不安愈发浓厚的她,战意不知不觉间弱了下来,心态开始出现了畏缩。 局势似乎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逆转,有着超乎寻常的防御,并且还有再生能力的南斯,隐约已经开始占据上风。 然而他却没有反击。 南斯抛下长枪,身体飞速向后后退。 在观者的眼里,他这样的举动,似乎是传递出他要逃跑的信号。 凯琳娜迟疑了下,选择追上去,再试一试看看。 “别想跑!” 她一声轻喝,脚下发力而起。 水泥地面破碎的同时,她的身体如破膛而出的炮弹,笔直地撞向南斯。 【作战空间构筑完成】 【请寻找合适时机启动】 南斯的身形微微顿了下。 凯琳娜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疾速追上南斯,伸出双手,摊开手掌不却见匕首。那白净的手指微微伸展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响之后,酒红色的指甲下面滑出十片四厘米长的双刃刀片。 远比匕首更为尖锐锋利的刀刃,裹着暗红色的光在南斯脖颈前划过。 很显然,这十片刀片不是普通的货色,不然不会被她当做底牌来使用。 “课长,小心……”时崎副官习惯性地出声提醒。 苏莎很头疼地揉揉额头,喝道:“蠢货,你的技能呢?” 我的技能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啊……疾速后退的南斯,身体扭曲起来,一阵蓝光闪过后骤然消失不见。 刀片只划破了空气。 凯琳娜扑了个空,表情和肢体都因为惊疑而变得有些僵硬,气势全无。 “课长,怎么回事啊……”时崎小姐微微张开的红润小嘴,那俏丽的脸颊,同样惊疑不定。 “呜呜,我真是倒霉到家了!”苏莎哭丧着脸,轻声咒骂:“那可恶的男人肯定撒谎了,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 从地牢消失后,南斯出现在一片独立的数据空间中。 蓝绿二色的线条从视界边缘滚滚流入,像网格一样纵横交错,构成一个无边无际的矩阵空间。 如蓝绿色透明水管般的数据线条内部,所有的字符都在流动,都在按照某种运算逻辑组合排列。 在晶莹闪光的空间里,南斯的整个身体也都覆盖着潮蓝闪烁的光点。 肌肤变得近乎透明,血液成了串流的数据,使得他闪烁在一片如同网络般的永恒空间之中。 这是利维坦空间的初始模样。 南斯虽然肉身进入了这里,感官却还停留在现实世界。 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却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还让她也感受恐惧了……” 眸子里逸出一股子疯狂的狠劲,南斯开启自己的梦魇技能。 【梦魇,启动!】 霎时间,他的意识如同看不见触手延伸出去,捕捉到了现实空间里的凯琳娜。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处于前所未有的急躁焦狂中,这给了南斯侵入她精神的机会。 一丝丝看不见的线,从利维坦空间里蔓延出去,像神经导线般缠绕住凯琳娜的身体。 人类大脑难以理解的数据符号,通过导线汇集到南斯的脑海里,化为可视化的影像图片。 凯琳娜脑海里所有的信息,像是发霉的老旧八米厘影片,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播放出来。这些影像里面没有怀旧与伤感,只是庞大的时代潮流中极其渺小的一个思维个体,没有色彩没有声音的黑白电影。 一对被神秘组织收养的亲姐妹。 她们和同伴们一起接受训练,一起成为使魔,一起执行任务。 不断有人死去,到最后只剩下她们姐妹俩,然而组织只会留下最出色的那一个人。 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妹妹,为了活下来,在床上杀死了抱着她入睡的姐姐。 破坏引擎的算力运转到极致,极为短暂的一瞬间里,南斯窥探到了凯琳娜内心的梦魇。 得到的信息比较模糊,组织的情报不明,不过也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线索:姐妹俩和同伴居住训练的地方是一个日式大宅,和服木屐榻榻米等元素处处可见。 “我会让你们这些人后悔的……” 南斯低声笑了下,然后返回现实世界。 地牢依旧昏暗漆黑。 黑色墙壁在警报灯的照耀下,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将黑暗驱散的红色光线毫无人味,比起黑暗更令人觉得不快。 凯琳娜莫名觉得有些冷。 “咔咔~” ——活动脖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凯琳娜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神态惊慌失措:“你怎么可能会有空间技能……” 忽然出现的南斯,略歪着脖颈,宛如恶魔般冲着她咧嘴一笑:“你还记得艾丽莎姐姐吗?” 凯琳娜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隐藏得很深的恐惧,不受控制地从眼神里涌了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地,南斯低声喝道:“梦魇召唤——” 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 然后,走廊内便响起一道似乎是从地底深渊传来的,混杂着不甘、愤怒、抓狂凄厉呼唤声。 一抹黑暗的影子,犹如狡猾的水流,悄无声息地从脚下升起。 凯琳娜眼瞳骤缩,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疯狂邪恶的气息自影子内扩散,宛如海潮,瞬间席卷整个走廊。这股邪恶蛮不讲理地把沿途的一切都笼罩在内,粗暴地震慑住所有人的灵魂…… “好冷……” 时崎下意识抱住了双臂。 苏莎也不嫌弃她的身份,贴了过来,取暖似的抱住她的手臂,小声哔哔:“嫉妒使魔全都是都是变态,以后绝对不许他靠近我……” 来自地狱的气息弥漫整个走廊,愤怒和恶念的影子从地狱而来,幻化成死前的模样,出现在凯琳娜身前。 影子苍白扭曲的面孔,血红的双眸,露出疯狂的笑脸:“你还记得我吗,亲爱的……凯琳娜妹妹?” “不——” 凯琳娜惊恐地尖叫出来,抱着头后退一步。 时机就是这一瞬。 南斯心念一动,开启作战空间。 【目标:凯瑟琳】 【捕获成功】 后退中的凯琳娜,忽然感觉到自己猛地一下踩空了。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身体连带着灵魂,朝着深渊疾速下坠。 “胜负已分。”南斯低喃道。 他低头看向跪在身前的凯琳娜,身体还在现实空间,意识却沉浸到了利维坦空间中。 这下子两人都一动不动了。 “?” 时崎疑惑地眨了眨眼。 在她的视线里,凯琳娜忽然跪倒在南斯面前,整个人和雕塑一样僵硬。 她知道这凯琳娜是中了嫉妒使魔擅长的精神类技能,但她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二阶的凯琳娜会完全无法抵抗一阶南斯的精神攻击。 苏莎懊恼地拍了自己脑袋。 “我真笨,真的……”她一幅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红着眼眶,抽泣鼻子,可怜又心酸地哽咽道:“他觉醒用的那颗嫉妒之心至少也是非凡级的恶魔之心,不然他不可能那么厉害!呜呜,我好倒霉啊……” 时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非凡级是所有道具等级里的第五级,在它之上的就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和在神话中出现过的两种极其稀缺珍贵的道具了。 上司居然用那么强大的道具觉醒成了使魔…… 副官小姐很头疼地揉着眉心,看向南斯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18.赐予敌人最痛苦的折磨,这便是嫉妒的可怕之处 沐浴着白纸灯笼昏暗的灯光,凯丽娜身影疾走而过。 这是一条到处都是拐歪的走廊,她行走所带起的气流摇曳着头上的蜡烛。 光影晃动间,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与回音叠加,愈增恐惧。 凯丽娜一路奔袭,企图寻找出口。 在这诡异的空间中,鼻腔里那股令她惊恐的味道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重起来,几乎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肯定会发生什么…… 凯琳娜很清楚,自己现在中了南斯的精神攻击,若是无法及时找到破开这个空间的方法,那么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 脚下的走廊,却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那般无限延展开来。 无论她转过了多少个弯,下一个拐弯后又总是要再次踏入近乎完全相同的一条走廊里。 走廊两边挂着一盏又一盏同样的白纸灯笼、一扇又一扇复制粘贴似的格子拉门、一个又一个带着相同笑脸人偶娃娃…… “嘻嘻嘻嘻~~” 这些恐怖的娃娃都在发出相同的恐怖笑声,像是有亡魂藏在那身体在里面。 凯琳娜脸上毫无血色,奔跑的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走廊上的任何东西,在白纸灯笼的照耀下显得萧条又诡异,充满怀旧感、孤独感和不确定性。 在熟悉与陌生的临界点上,凯丽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中。 灵魂被拉扯,脑袋在膨胀,身体有种被撑裂的痛苦。 视线也愈发地模糊,看什么东西都带着有着数不清的重影,耳畔传来一声比一声诡异恐怖的笑声。 “嘻嘻嘻嘻~~”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无数的娃娃同时发出质问,凯琳娜感到头脑一阵刺痛,身体里迅速涌出想要发泄,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这是体内愤怒魔素的预警。 她皱起眉头,连续甩了几下脑袋。 渐渐地,视线清晰了许多,她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 二十厘米高的人偶娃娃,挤满了全部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头。 所有的娃娃都长着相同的笑脸、穿着相同的和服,它们双臂左右摇摆,迈着小碎步滑行而来。 “嘻嘻嘻嘻~~”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成百上千的娃娃一起发出的笑声,带着直击灵魂的恐怖气息,从地狱前来索命了。 凯琳娜心中的恐惧和畏缩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此刻的她甚至感觉不到愤怒的情绪,赖以生存的力量正在被抽离出身体,让她变得脆弱无比,四肢几乎麻痹,有一种痉挛般的痛苦。 恐惧在侵入,向着心灵和身体…… “不——” 凯琳娜撕心裂肺地哀嚎了出来。 在强烈的求生欲催动下,她朝着身前的娃娃大军冲去,挥舞双掌。 锐利的尖啸声中,刀片切割过娃娃的身体,发出切割玻璃一样酸涩的声音。 玩偶碎屑扬起。 然而阴森的笑声并未停止。 数不清的娃娃们还在扑来,它们完全相同惨白的笑脸,宛如巨浪般盖在凯琳娜的身上。 她开始变得行动困难,表情狰狞,孱弱的呼吸声中夹带着痛苦呻吟。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凯琳娜咬紧牙关飞跃而起。 指甲盖下的刀刃插进墙壁里,她避开地面的人偶,沿着墙壁爬行。 刀刃的另一端,深深嵌进了手指里面。 十指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使得她冷汗直流,脸蛋毫无血色。 但她不能放弃。 要么后退迎接死亡,要么继续前进寻找生路。 “嘿嘿嘿嘿~” 纸拉门、白灯笼、人偶娃娃,忽闪忽闪的灯光、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又一幕场景,画面破碎、错位、形变,颜色失真……每一幕她都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总感觉是自己经历过的场景,却又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仿佛置身于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在这个荒诞的非现实世界里,她内心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被击穿了。 她正在遭受极其严重的精神折磨,尽管它毫无血腥暴力,可它所弥漫出来的恐惧逼近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这是远比肉身疼痛更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还能坚持多久。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心里向本该是对立面的神灵祈祷…… 位于上空的南斯,漠然地俯瞰着下面的走廊。 破坏引擎在高速运转着,把他脑海中想要看到的场景,一帧帧地渲染出来。 在这片空间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任何生灵都只能臣服在他脚下。 “嘿嘿嘿嘿~”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索命一样的梵音在凯琳娜耳边不断回响,墙壁前忽然出现一只手臂。 “该死!” 凯琳娜被迫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地板上。 她恐慌的视线,落在墙面,墙壁中有一仿佛太阳黑子般的原点不断扩大,看得她头晕目眩。 太阳黑子扩张中,里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牛头和羊头,长长人类手臂也在扒着墙皮往两边拱开。 墙壁碎裂开来。 紧跟着出现了新的脑袋。一个脸色惨白,双眸流着血泪的女人。 凯琳娜脸色发青,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嘿嘿嘿嘿~” 女人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森森地从她笑着。 随后,凯琳娜耳边传来了许多细碎的声音,衣服相摩擦的声音、拖鞋拖地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走过来,但肯定不是人的脚步声,是别的什么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它正在一步步走来。 “你不要过来——” 凯琳娜痛苦地抱着脑袋。 哀嚎之中,她弯下腰,一下子吐了起来。 胃里没有多少东西,黏糊糊的褐色液体吐完后,再吐出来的只是胃液或空气。 这种吐法非常辛苦,她整个身体痉挛不止,胃袋收缩得只有拳头般大小。 “好难受……” 她的双眼渗出泪水。 体内仅剩不多的魔素疯了般运转起来,强行给她续命。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我要活下去……” 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迈着踉跄的脚步,她艰难地往前走去。 “哗啦——” 凯琳娜愣在原地。 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气流微风拂过身体,带来阵阵阴寒。 然后,她就看到地面在倾斜,墙壁在反转,远处的空间就像纸张一样,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卷了起来。 灯笼被卷了起来。 纸拉门被卷了起来。 数不清的人偶娃娃被卷了起来。 这片无限延伸的空间,被它主人弯曲,折叠了起来。 “不,不要,放过我……” 凯琳娜转过身,拼了命似的往回跑。 然而空间卷起来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不到三秒钟,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力。 她仍然奔跑在走廊里,可她视线中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管道,她所有的挣扎就像仓鼠球里的疲倦奔跑的仓鼠那样徒劳。 19.裁决 世界变得前后颠倒、分崩离析,然后又被某种规则重新拼接起来。 等到空间恢复正常,凯琳娜惊恐地发现,她又出现在了最开始的起点,迎接她的将是又一轮的恐怖折磨。 “不要这样,求求你了……” 凯琳娜双腿一软,蜷缩着躺在一堆呕吐物上,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有人吗?救救我!姐姐,艾丽莎姐姐——” 没有声音回应她。 姐姐早就被她亲手杀死了 现在迎接她的只有死亡,真实的死亡。 虽然这个空间看上去像是梦境,但感官却是无比真实的,意识在这里死亡,现实世界同样也会同步死亡。 高空之上。 看着濒临崩溃的凯琳娜,南斯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是他为了熟悉自己的能力,利用凯琳娜的梦魇作为基础模型,催动破坏引擎搭建出来的一个“阀限空间”,一种由心理概念和建筑概念铺设而成的空间。 从心理概念上来说,就是事情即将发生但还未发生的临界点;从建筑概念来说,就是人停留的两个地方之间不停留的地方。 例如昏暗的长走廊、空无一人的站台、漆黑的隧道、浓密得不见天空的林荫道等地方。 现实生活中碰到阀限空间,大多数人都会生出“啊,这地方我好像来过”的熟悉感,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在哪见过或者呆过。 如果长时间停留在阀限空间无法逃脱,是会让一个人的思维达到有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临界值,进而造成整个人的精神崩溃。 就算是凯琳娜这个受过残酷训练的使魔,在不断的精神干扰下,也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的她脸色潮红,双眼翻白口水横流,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 南斯看着她痛苦的模样。 眼神毫无怜悯。 如果不是拥有了实力,躺在那里哀嚎的人就是他了。 【目标体内残留能量极低】 【封闭目标行动】 【瘫痪目标】 【破坏目标思维逻辑】 【目标崩坏】 破坏引擎源源不断地传出针对凯琳娜作战的报告。 经过初次使用,南斯对破坏引擎的基础功能有了个大概的了。 这就是一款自带软件程序的算力超强的战斗处理器,最简单的用法就是侵入目标思维,计算目标的弱点并结合他自身的能力给予目标精准打击。 这玩意用好了,可以让他越级秒杀敌人,甚至是做到任何自己想要做到的事。 用不好就只能拿来打打游戏。 像现在这样就用得非常不错,被困在走廊里的凯琳娜,身体和意识都出现了极大程度的扭曲,如一只濒死的小动物般在污秽中哀嚎挣扎。 “所以说,我现在是既有科技又有变异咯……” 南斯感慨地笑了下。 看着自己闪烁魔素的掌心,过了很久后,他才舒坦地缓了口气,把心中的积压的情绪通通卸下来。 “舒服啊!” 他伸着懒腰,心胸前所未有地开阔。 ——有实力真的爽。 实力的提升,带来完全升级感官体验,对他而言是新生般的奇妙体验。 不赖。 但还不够。 灰雾弥漫的高空间,南斯垂下视线,若有思索地望着蜷缩在一堆呕吐物间的凯琳娜。 穿越过来也就半天的事,未知的危险依然在身边伺机而动,需要弄清楚的谜团也多不胜数,他还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来把这个棋盘掀翻,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南斯拍了拍屁股下坐着的利维坦鲸:“去收尾吧。” 这当然不是真的君主,真的君主也不可能让他坐在屁股下,这条巨鲸只不过是他用破坏引擎构建出来的坐骑而已。 “呜~” 利维坦鲸呐喊了声。 瞬间,空间变换,灰雾流动,庞大的威压降临。 “啊——” 仿佛成千上万枚针一瞬间全部插进了脑海,凯琳娜痛苦地捂住脑袋挣扎哀嚎。 灰雾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她的视野朦胧不清,诡秘不安的压迫感从中传来。 凯琳娜发现走廊不见了,她现在一块海边的礁石上,前后左右都是弥漫蠕动的迷雾,看起来好像某种巨大的软体生物在蠕动。 身处迷雾中间的她,发现不了任何动静,这是一个死寂的冷漠世界。 绝对的死寂。 无声、无形;没有能量,没有活物;有的只是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求求你,放我出去……” 披头散发凯琳娜,哽咽不止,目光迷茫空洞,完全没有愤怒使魔该有的狂暴气势。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在这一片朦胧的空间中,一道仿佛通天壁垒般的灰雾高墙凭空浮现。 那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横扫而过的灰雾,铺天盖地般碾压过来,蔓延的速度极快。 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无力的,是灰雾中那两只如像高高挂在天空,如红色太阳一样的巨大双眼。 浓雾在海面上翻滚蔓延,那眼睛也越来越近。 被那眼睛注视着,凯琳娜感到一股从尾椎骨蔓延而来的刺痛感。 耳边好像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鼻尖也闻到了些许海腥味,那双眼睛正携带着足以吞噬天地的迷雾朝她而来。 “这是……” 凯琳娜忽然想起了什么。 然而她在下一秒又瞬间忘了什么。 她的感官就像失去了信号的电视屏幕,视线只剩下灰白的雪花,耳边听到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她浑身颤抖不停,口鼻之中溢出了鲜血,眼神也在空洞迷茫与清醒之间不断交替。 她身边也开始出现迷雾。 她的双手,双脚,脸颊在逐渐被迷雾侵染成灰色。 血红的双眼越来越近,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愈发渺小,深红的光芒从那双眼里如潮水般涌现,一下就将她淹没! 保持清醒的最后一秒,凯琳娜艰难地抬头看上去,想要看一看这是什么。 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兽轮廓,占满了她的全部视线,好似一座山岭漂浮于海面上。 没有任何角度可以窥探到巨兽的全貌,只能从流动灰雾的间隙去发现祂身上局部坚硬的鳞甲,延伸出来的尖刺、锋利的牙齿……祂每一处显露在灰雾之外的体表,都是不可名状的恐惧源头。 在祂的最上边,那两只血红的眼睛中间,有一道看着像是透明到仿佛不存在的身影,那是一个在体内用一道又一道的蓝色神经导线组合而成的人形轮廓。 “求求你……” 凯琳娜扭曲着身体跪了起来。 “杀了我……” 南斯端坐在巨兽头上,如君王般冷漠无情。 【目标已无反抗意志】 【启动裁决】 【灌输指令】 一道带有强制命令的信号传输进凯琳娜的意识里。 眼神完全空洞,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的她,一只手拖住下巴,另一只手按住脑袋。 咔—— 【裁决完成】 【目标已物理性消除】 20.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第九课的地牢里,时崎和苏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抱着对方的胳膊,就像是在互相取暖一样。 在她们的视线里,凯琳娜像忽然着了魔那样,跪在南斯面前又哭又喊,吐了满地,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和街边的疯婆子差不多。 “这么变态的吗……”苏莎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可是不久前才坑了南斯一笔,现在看着凯琳娜凄惨的模样,生怕自己也会遭殃。 “凯琳娜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就算不死,以后也会变得神志不清……”时崎也看得全身发冷,下意识搂紧她的胳膊,诉苦一样说道:“我一直觉得嫉妒使魔比傲慢使魔更难对付,就是因为这些家伙专攻精神,比肉体伤害更折磨人。” “他不会也对我使用精神攻击吧?”苏莎小姐快要哭出来了。 “呃……” 时崎眨了眨眼。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视线凛冽地望着抱着自己手臂的苏莎:“苏小姐,请你马上回自己的监仓!” 苏莎也反应了过来。 她立马满脸嫌弃地松开手,拍灰尘一样拍着身上接触过的地方。 “居然和神使凑到一起了,真是晦气……” 时崎的眼神愈发清冷。 一缕圣洁的金光缭绕在她的指尖,神力运转了起来。 “锵!” 苏莎不甘示弱,拔刀相向。 两人就快要打起来了,可忽然间,她们眼里的杀气又骤然消退。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们齐齐转头看回去南斯那边。 地牢的空气骤然紧绷,就好像被冻住了那样。 在闪烁的警报灯下,凯琳娜双手一上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先是咔嚓。 然后,嘭—— 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喷薄而出,形成一道转瞬即逝的血喷泉。 刺眼的鲜红弥漫开来。 凯琳娜的脑袋如同断裂了的支架,脑袋滚落到地上,完全空白的双眸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刚好朝两位女士看过来。 活生生拧断脖颈的画面,惨烈得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嘶……” 两位女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见血腥与暴力见过不少,但这么骇人的画面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咔——” 南斯也摇晃了下脖子。 “我们杀出去。”他回头说道。 此时的他,眸子里无情的冷漠依然在肆意涌出,哪还有半点先前不安和害怕。 “咕~” 苏莎喉咙耸动了下。 安静下来的走廊里,这吞咽口水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顾不上额头和背脊冒出来的冷汗,她熟练地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哎呀,刚才担心死姐姐了。” 说着话呢,她脚步往前一蹿。 一只手拿着太刀,另一只手拉住他胳膊,苏莎小姐天真烂漫地笑道:“麻烦小课长保护好姐姐吧,毕竟人家是已经被你包养了的金丝雀呢。” 南斯侧头瞥她一眼。 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念一动,开启破坏引擎。 【进入战斗模式】 【计算目标生物结构……】 【遭遇更高规则阻拦,计算失败。】 好吧。 有盟约在,是不可能亲手干掉她的了。 南斯捡起长枪,抬腿往前走。 “嘿嘿,等等姐姐~”苏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诶诶,小课长,基于盟友的关系,我必须郑重和你说明:以后不许对姐姐使用包括但不限于窥探、入侵、污染、控制等等所有精神方面的技能!” “你好啰嗦。” “呜呜,刚才人家都为你哭了,你现在嫌弃人家啰嗦?” “你是被自己蠢哭的吧?” “人家一点都不蠢!” “想知道那颗心脏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快点告诉姐姐,姐姐都要后悔死了!” “不告诉你。” “诶?你讨打!”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前走着。 时崎跟在身后。 “啐。” 副官小姐暗暗鄙夷。 ——那女人真是使魔之耻! ※※※※※ 赤坂塔内,希梅娜从沙发上起身,脚步轻松地往门外走去。 小赚100万,这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送给南斯的话就是一笔巨款了,可以让第九课再维持运转一段时间。 身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刁民真该死”的骂声。 希梅娜轻轻笑了起来。 像这种敢和女王提要求的蠢货,要不是打算把他留给南斯练级,女王在签好合同后就他变成傀儡了。 现在听着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女王心情变得更好了,于是打算去第九课一趟,让南斯请自己吃碗面。 搭乘电梯下到一楼,走出赤坂塔。 灰蒙蒙的天空依旧无声地下着雪,像是扬着细细碎碎的纸屑。 “女王。”黑衣保镖撑着伞过来迎接。 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猫头鹰飞来,“咕咕咕咕”地落在女王的肩膀上。 “去通知真理会的人,圣枪已经送出。”希梅娜和它说道。 “咕咕~” 猫头鹰撒娇一样蹭了蹭女王的脸颊。 “这样行了吧!”希梅娜无奈地摸了摸它的头上的羽毛。 得到女王的爱抚,猫头鹰马上开心地扑棱起来,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去。 “越来越像只圆脸胖鸡了。”希梅娜笑了下,钻进车内,吩咐道:“去第九课。” “收到!” 黑色宽体轿车平稳地启动,在风雪中行驶起来。 女王靠着椅背,视线透过车窗打量着新横滨这座城市。 每条街道都宽敞笔直,统一的双向六车道,水晶路灯晶莹剔透。两边的建筑都是造型相同的六面体大楼,幕墙也都是统一的玻璃幕墙。 行走在这样的城市里,可以让人察觉到无处不在的科技感与秩序美。 然而这全国乃至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城市里,视线无论看向任何地方,都只有雪天依然坚守的服务型机器人,以及冷硬粗粝的空气。 在岛区的法律中,详细规定了每一个公民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该工作什么时候该休息娱乐都有明确的规定。 现在是工作时间,大街上除了偶尔有政府工作人员活动外,看不到任何一个市民。 希梅娜抿了抿嘴唇,或是讽刺或是感慨地叹道:“把任何一个有能力进入岛区的市民都变成一颗只有固定思维的螺丝钉,加州真是把‘cybeics’(控制论)做到最极致的地方了。” 汽车即将驶上横跨维港的青山大桥。 在通往旧区的入口处,希梅娜看到了一张彩色的画报贴在巨大的广告牌上。 这幅画在岛区随处可见,画上有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鼻子下面蓄着一撮修整过的胡子。 他面部线条粗狂,眼神不怒自威,用食指指着每一个看向画面的人。 画下标注有双语标注。 【bigbrotheriswatchingyou!】 【老大哥在注视着你!】 21.阳离子炮 赤坂修一站在落地玻璃窗前。 1600米的高度,可以让他很轻松地将大半个岛区的市容纳入眼底。 一座座摩天大楼顶部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绚丽的光线,为黯淡的天空增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从上空向下俯瞰的视角,是掌控所有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蝼蚁的视角。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任何破坏秩序的人都应该被抹杀掉……” 赤坂修一收回视线,将电子脑切到通讯界面,很快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并没有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命令所有参与作战的人员脱离战斗,全部集中到一起,实施全面清除打击!” “我这就去准备。” “我亲自来执行打击。” “……收到!” 下发完命令后,赤坂修一的看着落地玻璃窗中隐约浮现出自己的脸,嘴角不由地浮现讥诮的冷笑。 嘲笑自己被一个刁民弄乱了阵脚,也是在反省自己做的还不够狠。 监控屏幕里,越来越多的暴徒从第九个各个区域冲出来,逐渐汇集到大门后面的小广场上。 “刁民而已,死再多都无所谓……” 赤坂修一把意识切进网络,连接到了万里高空之上。 漆黑的外太空,悬浮在地球轨道里的庞大卫星旋转中,缓慢而精准调整好角度,将下方的云层、大地、城市精确地纳入其探测范围。 【调整轨道】 【锁定坐标】 【计算所需破坏量】 【计算完成】 【开始部署阳离子炮】 骤然间,新横滨郊区的山林里,传来了一阵轰鸣。 距离第九课十多公里外的制高点,烟尘不断升腾而起,山巅缓缓朝两边移动,两台巨大的炮管从山体中露出来。 收到卫星发来的指令,炮台庞大的底座抬起。 沉重的炮管缓缓出现山顶,倾斜炮口,对准了新横滨旧区。 【确认炮口朝向】 【确认蓄能电缆已固定】 【确认展开防护罩】 【蓄能中……】 刹那间,整个加州全部停电。 所有的电能,都在朝着炮台而来,源源不断地积蓄势能。 ※※※※※ 浓浓的黑烟自升起,整个第九课都在被火焰所焚烧着。 阿普,吉隆坡人。 绰号头狼,狼群佣兵团的首领,此刻心情兴奋到了极点。 听过神秘人的牵线,他带领整个狼群佣兵团的成员参与了这一次袭击第九课的大规模暴乱。一开始的时候,过程和预想的差不多,他们在内鬼的帮助下轻松突破了第九课的所有防线。 然而在攻入进入地牢后,事情却迎来了变故。 那些从监牢里逃脱出来的使魔,完全不分敌友,开启了无差别的杀戮。无论是第九课的人也好,还是制造混乱的暴徒也好,都被这些使魔杀了个遍。 更要命的是,阿普从通讯装置里得知,第九课的课长好像也是使魔…… 这下子他就有点害怕了。 杀点普通人还行,但要杀使魔,他没那本事啊。 好在上头及时发来了撤退命令。 阿普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按照神秘人的许诺,只要他们参与这次任务,就可以获得进入岛区居住的资格。眼下虽然没能杀了课长,但他们也都算了参与了任务的人,可以进入岛区了。 听别人说过,岛区有新鲜的空气、干净的饮用水、宽敞的住房、政府提供的就业岗位、免费的医疗教育……作为一名佣兵,一直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阿普,可太向往岛区的神仙生活了。 “干,你们这些兔崽子快点!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要是死在这了多可惜,都给我跑快点,离开这个狗屁地牢!快给我回答。” “老大,我们在楼梯下边,正准备上去,你……” 通讯装置那边的人话说到这里,突然间“啊”了一声,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 阿普愣了下,再度按下通话键:“怎么回事?你们被伏击了吗?” 片刻后,装置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老、老大,我们遇到了袭击……” “妈的让你们快点,别磨蹭……”阿普咬了咬牙,刚准备下去帮忙。 这时,通讯装置里又传来“啊”的一声。 他脚步顿了顿,赶紧转过身,朝着地牢出口狂奔。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那些疯女人,兄弟们自求多福吧…… 昏暗的楼道内,经过了剧烈战斗之后,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头顶空空的电灯插座闪烁着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响声,各种门窗都只剩下框架,碎玻璃和木屑满地都是,墙壁到处都有爆炸的焦黑或者弹孔的痕迹。 狼藉、凌乱,动荡不安的走廊……前方隐约出现了光。 那是地牢的出口。 阿普不由地咧开了嘴角。 等今天过后,他或许就能打破自身的阶层,成功跻身进入岛区的上层社会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次作战得到神秘人的赏识,结识许多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大人物,和他们同台吃饭一起参加聚会……这样的未来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滴滴。 通讯装置再次传来响声。 阿普眼神一亮,连忙打开自己的邮箱。 那位神秘人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请尽量聚集所有的人在第九课广场等待】 【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 【如果走散了,进不了岛区,那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 看着神秘人发来的邮件,阿普的身体因为兴奋,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能直接安排人在这种震惊全国的暴乱中把人接走,这到底是多可怕的势力啊,这次肯定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一口气跑到了广场上,阿普乖乖地等在那儿。 被美好未来冲昏了头脑的他,似乎失去了以往对危险的警惕,沉浸在了幻想当中。 ※※※※※ 控制着卫星的赤坂修一,嘴角露出疯狂中夹着愉悦的笑容。 【蓄能完成】 【距离测算完毕】 【打击坐标确定】 【计算区域磁场强度】 【修正弹道轨迹】 【修正完毕】 【确认最终指令】 【射击】 下一个瞬间,电光迸发! 等待已久的阳离子炮将致命的正电子投射出去,威力堪比核弹的两道恐怖光束,宛如神罚般朝着第九课轰出。 22.我们之于神明,如同苍蝇之于顽童 硝烟弥漫中,越来越多的暴徒从地牢里冲出来,汇集到一起,很快流有了将近百人之多。 冲出来的使魔遥遥看了他们一眼,瞧见他们人多势众,便转了个身翻墙出去,迅速消失在新横滨的大街小巷里。 也有不少第九课的工作人员冲出来,有些混入了暴徒中,有些一脸愤怒地在远处等待。 阿普眼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刚才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内鬼警卫,下意识挥了挥手:“嘿,兄弟,这边,我们一起离开。” “啊,是你。”那警卫走过来,嘴角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三年啊,我在这鬼地方足足呆了三年,天终于亮了……” 话说到这,警卫的视线看到门卫室里的摆弄护盾的大爷,就抬手打了个招呼。 “老柳,我们……” 大地忽然颤动了下。 警卫的话音戛然而已。 身上寒毛忽然耸立,他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压,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看去。 刚刚冲出地牢的南斯,脚步猛地一停。 破坏引擎传来预警。 【侦测到在途正电子打击】 【计算破坏量】 【已超出当前承载极限】 【守护引擎未激活】 【无法防御】 【启动数据备份】 南斯心中一沉。 一前一后两道光束,在他眼前落到了广场的人群中间。 “刷——” 这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新横滨。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炙热的白光从其中涌现,将无数泥土化作了熔岩,将所有来不及哀嚎的人体烧成了灰烬。 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那刺眼的白光,伸出一只白嫩纤秀的掌心,握紧了南斯。 炙热耀眼光芒随后吞噬了整个第九课。 五感被剥夺。 无声、无息、无味,置身在这无处不在的热光中,所有的触觉方向感和思维都失去了意义,天地间所有东西都在湮灭…… 短暂陷入失明的南斯,被一股温暖的感觉笼罩着,能在其中清晰感受到美好。 这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强大,威严而高贵的气息。 还有点亲切…… 是妈妈的……呸,是女王。 不用多想,肯定是体内的魔素感受到女王的召唤了,在催南斯快点过去找她。 等待强光消失后,他揉着了几下眼睛,缓慢睁开。 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看到地面已经被融化出来了一个大坑,泥土还在冒着热气。周围除了跟在南斯身边的两位女士,整个广场再没有一个还活着的人,甚至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一片荒凉,了无生机。 好似忽然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怎么办……”时崎视线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 阳离子炮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都出来了,说明这次暴乱的幕后黑手绝对是一股强大到难以撼动的势力,就连一向冷静的她都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沉默了很长时间,南斯朝大门走去。 “课长……” 副官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等会就回来。”南斯脚步不停。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脸颊微凉,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才发现雪一直在下着。 顺着大门的台阶往下,他看到海边的防波提上有一把黑伞。 藏在伞下的,是那张无论何时都美丽高贵得不可方物的脸。 那双瑰丽至极的异瞳,似有无数的星辉在闪耀,明丽刺眼。 雪花轻飘飘地洒落,女王只是撑着静静站在雪中,就让人觉得美丽无双。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警笛声。 看热闹的市民,或远或近地在大门前围观,议论纷纷。 南斯穿过人群,走进伞下。 女王把伞递给他。 南斯没接,只是把眼睛瞪到最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到底在想什么那样。 然而这双动人的眸子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意思,只有淡淡的笑意。 “撑伞!”女王不容拒绝地说道。 南斯只好把伞拿过来,默默看向灰色的海面。 过了几秒,他再次转过头来,望向她的眼睛,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看着他这拘谨的模样,希梅娜忍不住掩嘴轻笑,眨了下秋水盈盈的眸子,神态带着些许狡黠。 南斯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平易近人的姿态。 那张依旧高贵的脸蛋,和她现在的亲和力有些矛盾,暂时没有了令所有生灵自惭形秽的冷漠高傲,反而还显得十分撩拨人心。 女王朝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下,希梅娜·伊芙莱斯。人称黑金明珠,自称女王。” 南斯迟疑了下,握住她的手:“南斯,没有阿德尔。” 女王手,小小的,暖暖的。肌肤光滑细腻,柔软,高贵而优雅。 过了很久。 很久很久。 希梅娜终于开口,微微笑道:“你已经握了很长时间了。” “您放心,我不累!”南斯一本正经地答道。 下一秒,他“啊”了声,一脸痛苦地把手收回去。 手心已经被烫起水泡了。 “下次再冒犯本王,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希梅娜淡然地看向海面。 几缕粉白的发丝被海风吹起,粘在她微翘的嘴角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傲收敛了许多,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亲切感。 她接着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快点,本王可没心情陪你赏雪。” “刚才死了好多人,哈……”南斯不停地往通红的掌心吹着凉气,视线偷偷瞄着她侧脸,“不仅仅是暴徒,就连第九课的工作人员都几乎死光了。我不理解啊,为什么是他们呢,像警卫队长那样的人……” “不忍心了?” “有点……” “本王不讨厌善良,不过有句话你要记着。”希梅娜侧头看他,神态恢复几分冷傲,“asfliestowantonboysarewetothegods.theykillusfortheirsport。” (我们之于神明,如同苍蝇之于顽童,他们以杀死我们为消遣。) 南斯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出自哪里。 女王继续说着。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又是他?其实没有为什么。踩到谁,都只是不经意的,一切都是无常,仅此而已。被踩到的时候,你只能感慨人之渺小,人之无力。所以在没被踩到之前,好好爬吧。” 她的嗓音动人至极。 但她说的话,无情到令人绝望。 23.本王可没强迫你。 南斯陷入沉思当中。 海面有风吹来,隐隐送来一股海潮味。 一切都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新横滨警察署的警察们才陆陆续续赶过来,用警戒线将看热闹的市民拦在外面,随之而来的记者也都被拦在远处。 这次的暴乱太过敏感,警察们不敢乱表态,只能一边维持着混乱的秩序,一边对着摄像机重复同样的话。 “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恐怖袭击,局面目前已得到控制,更详细的信息还需要调查……” 南斯转过视线,望向混乱的第九课:“他们是被踩到的蚂蚁。女王您是神对吗?” “他们虽并非本王亲手杀死,不过算在本王身上也没问题。”希梅娜淡淡瞥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嘴唇微微张开,“你应该庆幸自己爬得快了点,不然也是被一脚踩死的命。” “我那么弱吗……”南斯挠了挠头发。 希梅娜看着飘落的雪花,认真地答道:“你真的真的很弱。” “……” “但今天表现得还不错。” “谢谢。” “觉得本王心狠手辣?” “有点。”南斯点头。 “欸,你看。”希梅娜伸手,用手指在海面上框柱一小片风景,“你现在的视野呢,就只能看到这么大一点地方,明白吗?而本王呢……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说着说着,她把手抬高,指向天空,微笑道:“本王在上面,一个人的视野,比所有地上的人的视野加起来都要大。” “在那么高的地方具体能看到什么?”南斯很认真地问。 希梅娜绝代芳华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清艳,淡淡地答道:“本王目睹过巨大的壮年恒星在黑洞视界边缘崩塌湮灭的瞬间,欣赏过创世之柱里超新星残骸的绚烂光辉,甚至还亲眼见证了旅行者一号是如何在柯伊伯带被乱流吞噬的。那些所有所有的当时觉得伟大的时刻,后来都不过是终将流逝的时光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瞬,一如……” 她的声音顿了顿,把手伸出伞外,接住一片雪花,静静看着雪花被掌心的温度所融化。 “一如这片雪花的消失。” 南斯呆呆地看着女王。 她的目光悠悠环视着维港对岸,姣好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看了一会儿,他纳闷道:“您都那么厉害了,干嘛和我这普通人过不去……” “本王无聊嘛。”希梅娜很不淑女地摊手耸肩,“况且你出现的方式很有意思,体内居然还有能屏蔽本王精神入侵的东西,这让本王怎么放过你呢?” 这姿态一点都不高贵冷傲,甚至有点神经质,但是很可爱。 南斯也学着她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小心我这只蚂蚁爬到你身上。” “在那之前,先请本王吃碗面。”女王抬腿往前走,“趁还有时间,本王把这件事的起因和你说下。” 南斯愣在原地。 “嗯?”希梅娜回头看他,眼里凶光闪现,“不乐意?” “呃,不是……”南斯涨红了脸,弱弱道:“我没钱。” 场面一度安静。 安静到南斯想直接跳海。 雪花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落了很久,终于,女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听着她宛如天籁般的笑声,南斯咬咬牙,重复道:“我真的没钱,你就算笑得再大声我也没钱……” “刁民!” 希梅娜轻骂了他一声。 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黑色的裙摆如游鱼般在她身后轻轻游动。 清脆动听的声音远远地传进南斯耳朵里。 “今天本王包养你了——” 寒风呼啸,车流穿梭。 天还是阴沉沉的,南斯撑着伞,和女王走在新横滨逼仄的街道上,高架桥上的通勤电车轰隆隆地从头顶飞过。 走了没多久,两人随便进了家小餐馆。 这是家卖炖骨头汤的餐馆,桌椅还算干净,没多少油腻。 南斯点了锅汤,两碗面和一些小菜,重新擦了便桌椅,请女王坐下来。 她有着苗条姣好的身段和完美得足以使人入魔的精致脸蛋,店老板在点餐的时候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估计心里肯定在纳闷这么高贵美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光临他这种街边小店。 等待菜上来的期间,希梅娜问起了话。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不?” 坐在她对面的南斯,回想着第九课那破败的环境和暴乱发生后的溃败,疑惑道:“第九课是不是很不受内阁待见?” “表面上不会,但背地里已经是放弃第九课了。”希梅娜靠着椅背回答。 南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您说的秘密有关?” “没错。” “第九课就是个注定会被摧毁的机构,所以经费给得很少,才会无法修缮基础设施和维持更高规格的警备力量……”南斯皱着眉头,边思考边说,语速缓慢,“所以才会让刚毕业没有背景的贫民窟小子来当课长,能力更好的时崎因为背景够大,只当了副官。” “能理清楚这点,你还不算愚笨。”希梅娜用一种木匠看木材的眼光打量他,“本王把之前的南斯抹杀了,原本是想着用你这具身体当傀儡去做这件事,但好巧不巧你出现了。” 南斯沉默几秒,叹息道:“我还真是倒霉……”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份命运。”希梅娜淡然说道,声音恍惚来自冥冥的远处。 怎么样不接受呢? 南斯思考着这个问题。 “本王可以把利维坦之心和圣枪收回来,替你现在的意识找个新的身体,这样你就可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了。”希梅娜用一贯冷漠的姿态,俯视着他整个人,“但由于这件事机密程度极高,整个帝国不超过10人知道,所以本王需将你这部分记忆完全摘除才能放你自由。你愿意么?” 南斯默然地望着她。 由于黄色粉末般的灯光在后面的缘故,女王的轮廓带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阴影。他久久地看着她,尘埃从天花板上脱离,在光线中乱七八糟地舞动着。 过了一会,南斯回答道:“不必了,我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几个小时前,他肯定会欣然答应。 但在经历了第九课的暴乱,和亲眼看着上百人瞬间灰飞烟灭的场景后,他觉得在这样一个世界,普通人在强者眼里或许连个人都算不上。 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就算能活着,也只能是苟活。 希梅娜凝视着他,郑重地说道:“本王可没强迫你。” “……” 南斯心里忍不住嘀咕。 早上那个又吓我又问都不问塞给我东西的女王难道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24.从明天开始好好当课长 “菜来了,两位慢用。” 店老板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骨头汤上来,暂时打断了对话。 面和小菜也很快端了上来,二人开始用餐。 南斯舀了一碗,小口喝完。 骨头汤香气扑鼻,意外的好喝,感受着落肚后的温热感,不由得令人感叹活着真好啊。 希梅娜小口吃着拉面,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吃东西的姿态优雅到无可挑剔,进食的速度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战争那样耐心。 南斯很感兴趣地望着她细嚼慢咽的画面,那嫣红的小嘴唇真够精致的,水嫩诱人到了极致的程度。 热汤生起的雾气,让她高贵的脸变得朦胧起来,看着仿佛如一副精美的山水画。 “恶魔也要吃东西的吗?”南斯好奇地问。 “一般来说不用,不过味觉系统消化系统什么的都还保留着,不吃的话感觉这些器官白长了。”希梅娜吃着面说着话,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南斯,呵斥道:“你不吃东西,望着本王做什么?” “这就吃。” 南斯低下头开始吃面。 但他的视线,还是会不时抬起来看向女王,看着女王吃东西,感觉就连自己碗里的面条都变得更香了。 默默进食完,希梅娜用纸巾擦着嘴唇,递给他一张卡:“里面有100万。” 南斯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喝掉,接过卡:“真的是包养我?” “让第九课还能活着的钱。”希梅娜用手指梳理了几下耳边的发丝,眼神淡然地说道,“死亡人员的抚恤金和重新修一栋办公楼,这些钱应该是够了。” “才100万哪够?” “单位是镑。” “……” 南斯拿着卡的手都抖了下。 这可是一个亿啊,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拿着那么多钱。 “反正也是你赚来的钱。”希梅娜眼里有一丝古怪的笑意,说了句他不太懂的话。 南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收好卡,他平静地问女王:“这次第九课的暴乱,除了您还有哪个势力参与?” 希梅娜刚要说话。 忽然,她匆忙地用手掩着嘴唇,打了个嗝。 南斯听得很清楚。 女王视线微垂,眼睫微颤。 桌底下,她双手下意识捏成了小拳头,冷漠地开口:“本王只是吃得有点饱。” 南斯掐着大腿,表情扭曲。 好想笑啊,但要忍着,要是把女王笑发飙了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希梅娜才抬起头,先用视线警告他赶紧忘记刚才的事情,然后才清淡地开口:“具体是谁本王不会亲口告诉你,毕竟这也算对你的考验,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些参考的方向。” “请女王大人提示。”南斯诚恳道。 “黑金帝国未建立之前,东亚是一片充满暴力的混乱之地,大小势力割据混战不停。为了征服整个东亚,第一任皇帝和国会商议后,在宪法中添加了一条规定:凡任何未开发的荒芜区、已开发但不属于帝国管辖的自由城邦、以及存在法理争议的地区,只要在该地区保持稳定控制的人或者集团申请加入帝国,该地区即可享有帝国最高自治权,同时帝国承诺确保该地区控制集团的权益。” 希梅娜说着,看到南斯听课的样子还算乖巧,便稍稍放慢语速:“帝国共有三个自治州,除了外交和军事由帝国政府负责,余下的诸如法律、税收、警察、教育、选举等皆由州政府完全负责,帝国只能提供指导意见和协调自治州与各州的法律和行政不同所发生的矛盾。只有当帝国宪法或法律与州宪法或州法律相抵触时,自治州的决策才需要服从帝国政令。” 南斯认真听完,心中的疑惑总算得到了一部分的解答。 照这条宪法来看,自治州的地位,简直就相当于帝国内的一个独立公国。 他开始明白,在加州地方势力的眼里,第九课这种不受管辖的实权机构,简直就是朝廷的派过来的鹰犬。 根据谁受益谁嫌疑最大原则来进行猜想,想要铲除第九课的人,很大可能就是加州的“国王”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国王”就好办了。 先把国王干掉! 然后集中精力解决第九课的事! 最后再去打下一块无主之地,自己当州长玩玩……短短几分钟内,南斯就把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路给想好了。 当然那是在理想的情况下。 不理想的话,他就只能再多活一年了。 吃完东西,南斯拿卡去结账。 柜台里光明正大地摆着一袋罂粟壳,老板完全不避讳这个。看到他盯得出神,甚至开玩笑说可以送他一点,让他做出来的汤保证和店里的味道一样好。 “……真是狗屎世界。” 南斯怅然若失地笑了下,追上走出门了的女王。 新横滨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歪歪扭扭的楼房,简陋,破旧,拥堵。 街上随处可出门求生活的市民,鼎沸的人声传出好远好远。 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小孩,嘴里哼着奇怪的童瑶。 “a呀b呀c,维呀他命d;脂肪在肝中,鳖鱼在海里……” 稚嫩的童声在雪地上回荡,让这副壮观到极点的破败画面,隐约透出些鲜活的烟火气。 南斯裹紧了点衣服,穿过不知道那儿飘来的浓烟,落在希梅娜身后半步。 希梅娜脚步轻盈地走在前方。 她粉白的长发得像是春天刚长出来的樱花那样美丽,发丝从白皙的脖颈一直落到纤细的腰肢上,再往下是圆润挺翘的臀部。 走路的样子也是极好看,姿势端庄,步履稳健,跟在后面的南斯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摆动。 老实说,女王真的很不错。 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高贵优雅的体态风度,都正如绚丽盛开的玫瑰花。 还有那穿着黑丝袜红高跟的性感美腿,味道一定很不错……南斯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自己既然是她创造出来的使魔,按道理是不是应该喊她一声妈妈? 女王妈妈? 感觉更刺激了呢。 走着路的希梅娜,忽然感到身体里另一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 她将半边脸微略侧转过来,看向南斯。那高贵白皙的脸颊上轻拂过几丝粉白的发丝,宝石般瑰丽的双眸里闪烁着一点眸火般的微笑,挺俏的鼻梁显得更加诱惑了…… 这侧颜斜着出现在南斯眼里的一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绚烂迷人的星河。 女王笑眯眯地问:“本王好看不?” “好看!”南斯下意识点头。 女王眯起眼睛,没有瑕任何疵的漂亮脸蛋忽然飘出一股狐媚气质,笑颜暗藏杀机地问:“本王哪里好看?说出来。说得好了,本王奖励你。” 南斯装傻充愣地移开视线,看着远处哈哈笑了两声。 下一秒,他脚下不受控制的一个趔趄,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雪地上。 “接下来的一年,本王不会干预你任何事,也不会向你施加压力,能不能成功反抗命运就只看你自己了。本王还是那句话,一年后若你还活着,本王允许你在身前侍奉。” 希梅娜的声音在回荡在耳边,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斯从雪地爬起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我就是风暴。 寒风掠过,一列通勤电车恰好从头上的高架桥驶过,铁轨与车轮摩擦的噪音穿过清冷的空气传入耳朵里。 “今天真冷。” 南斯裹紧了点衣服 “想要我死,我偏要活着。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当课长!” 混在人流中,他朝着第九课走回去。 25.他们不管我,不就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新横滨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 到了天差不多黑了,才停下来,气温寒冷无比。 第九课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五栋小楼其中有四栋烧黑大半,垮塌小半,已经确定是危房了。仅剩一栋还算完好的宿舍楼,门窗等虽然也几乎全部破损,不过修修补补一番也还是能继续住人的。 从中午到下午,时崎就一个人在残垣断壁上忙碌着。 文件资料、办公用具、一些还能用的武器,能搬的,她都搬到了宿舍楼里,诸多杂七杂八的事物摆满了整个一楼大堂。 在事故现场的善后中,新横滨的大小官员陆续赶过来表示了慰问,她没有出面,南斯一个个去把那些话说得漂亮但一个便士都不掏的官员全打发走了。 夕阳渐渐隐没,视线开始变得昏暗。 第九课已经停电了,时崎坐在一堆杂物上,看着大门的方向。 逐渐漆黑的都市,远远地闪烁着警车的灯光,警察们依旧在清理着废墟,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暴徒们都死光了,这对他们而言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使魔们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潜藏到了城市不同的角落里…… 时崎静静地望着夜色。 随着时间的流转,新横滨的大街小巷亮起了绚烂的霓虹灯,时间很快就会离开新记269年10月24号这一天,翻开新的篇章。 许久之后,副官小姐垂下眼睑。 那双遇即便面临生死危机都始终坚决的眼睛,此时变得有些忧郁和迷惘…… 南斯提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进来,看到坐在杂物上的副官。 她穿着黑色的军官制服裙,腿部好看而修长,丝袜破了几个洞。黑暗中她的双眸依然清澈闪亮,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智慧和善良。从气质上看,她真的十分适合做女军官的工作。 “你没回修道院吗?”南斯走过去问。 副官小姐隐蔽地抹了下眼角,声音清朗地答道:“现在第九课没有警卫,我得保证您的安全。” 南斯坐下来点燃一支蜡烛,把手的袋子打开,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袋子里装有一些应急食品和饮用水,时崎拿了块奶油三明治,很饿似的吃了起来。 昏黄黯淡的烛光中,两人说些简单的话。 “苏莎呢?” “跑了。” “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女人在外面有一大堆债主,肯定没几天就得躲回来。” “啧啧,赌狗真该死!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记者问我接下来第九课准备怎么办,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猜不到。” “我说我们准备吃散伙饭。” “哈哈……” 时崎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那笑容很快就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她静静地喝了口水,沉吟片刻。 “也许这真的是散伙饭了。”说着,她斜眼觑视了一下上司,用似有难言之隐的神色说道:“课长,请您做好思想准备,第九课就只有我们两个和门卫柳大爷还活着……” “我知道。” 南斯打断她的话,从兜里掏出一张卡。 “这是?”时崎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100万,”南斯加重语气,“镑!” 副官小姐的眼里的光彩顿时多了分,给人一种小财迷的感觉。 “先把阵亡人员的抚恤金发了,余下的钱你自己安排。”南斯背靠着熏黑的墙壁,以平和的语调说道,“还有件事,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够还贷款就行,我其余的花销都走公账。” “钱解决了,但还有一个大问题……”时崎眼神忽闪了下,轻叹着气说:“上头可能不会再管我们了。” “那不是好事吗?”南斯笑了出来,“他们不管我,不就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可是有执法权和审判权的土皇帝啊!” 时崎轻轻咬了咬下唇。 那蹙眉思考的模样,似乎未能完全领会上司话里的含义。 “我去买个煤气罐回来,让你烧水洗澡。”南斯站起来朝外走去,“换洗衣服什么的我就不帮你买了,你是回修道院拿还是去外面买?去的话早点。” 时崎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上司说要为所欲为,是不是意味着他内心的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了? 这样可不行! “应该让课长去修道院忏悔,看能不能消除魔素对他情绪的影响……”副官小姐咬着左手大拇指,心里开始物色起心中觉得合适的修女人选来。 “蕾娜修女最温柔最有耐心,玛莲修女净化的成功率最高……还是蕾娜修女吧。玛莲修女太博爱了些,年轻气盛的课长怕不是被她勾勾手指就成为床伴了……” ※※※※※ 接下来的一周,南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和时崎整理废墟上。 清理出了新的办公场所,把还能用的东西都搬了进去,逃狱的使魔资料重新整理在案。 买了些装修材料,简单地在宿舍楼重新装修了个二居室,把门和窗户都换了新的。 电路重新弄好,水管里也有水了,锅碗瓢盆等家具一摆进去,倒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感。 忙碌着身边事的同时,南斯也在通过网络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第九课暴乱案件,在帝国内部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风暴。 事发当天,皇帝拍案大怒,严令彻查。 只不过暴徒全都湮灭了,身份信息都无法辨别,就更别说追查幕后指使者了;下达攻击命令的卫星,隶属于帝国军方,然而那颗卫星在下达命令后就启动了自爆程序,变成了数以亿计垃圾在轨道上漂浮着,没给军方留下一点追查的线索。 据网上的传闻说,数位内阁大臣和军方高层连续开了好几个紧急会议。 然后…… 一直到网上的讨论热度过后,这会都还没开完,这件事也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他们是懂拖字决的。 南斯这边,事发第二天接到了内务大臣的电话。 那老东西在电话里表达了对第九课牺牲同仁的悼念,对家属的慰问,对南斯的赞赏,并且表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还第九课一个公道。 然而南斯要他拨款时,他却说他即将退休了,现在没法审批拨款申请。 不给钱就算了,这糟老头子还很耐心画着大饼,劝说南斯不要着急,要继续坚守岗位,因为下一任内务大臣肯定会履行他现在说过的话,帝国不会亏待南斯的。 对此,南斯只回了一句话。 “去你妈的——” 26.天使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贫穷灵魂 10月29这天,一则第九课地牢的战斗视频被发布到了网上,第九课课长是个使魔的事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真是荒唐! 怎么可以让一个使魔来管理使魔犯罪案? 一时之间,各种谩骂和质疑蜂拥而至。 隔天一大早,南斯就能看到一大堆记者堵在大门口,收了钱那样拿着大喇叭提问各种刁钻的问题。到了下午他实在是听烦了,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去,对着所有的摄像机问了句话。 “管理普通人犯罪的新横滨警察署里的警察有普通人吗?” 所有记者都哑口无言。 网络上的谩骂还在继续,南斯也不和键盘侠客气,直接把破坏引擎当电子脑用,顺着网线过去黑了十几个拿钱发帖的网红账号。 没有记忆的网络世界,自然很快就把这事忘记了。 11月1号这天,新横滨市政厅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言人郑重地宣布:为了应对新横滨日益复杂的环境,市政厅决定成立一支新的特种部队,这支特种部队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新横滨的治安。 “第九课破不了的案由我来破;第九课捉不住的使魔我来抓;第九课不敢管的事我来管!” 时崎推门而进时,电视上的女警官刚好喊出这样的口号。 而课长呢,正躺在房间的旧躺椅上小憩,胸膛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 时间是傍晚,光线微弱。 椅子上的他轮廓稍稍有些模糊,一种弃置已久的场所的冷清清的气氛弥散在他的身边。 “课长……” 时崎小姐声音沙哑地开口。 “什么事?” 南斯睁开眼看向门口。 那视线视线非常有穿透力,瞳仁的底部,犹如急流中的深渊似的翻卷起几道无声的浪头。 “晚餐我给您做好了。”时崎端着一个小锅进来。 锅里是杂烩菜,有元葱马铃薯和牛肉,她把菜盛进盘子,连同奶油面包一起端上桌。 和往常一样,副官小姐仍穿着雪白的衬衫,藏青色的紧身女士军裙,苗条匀称的双腿套着双黑色吊带袜。 由于光线暗淡的缘故,她的轮廓也染成昏黄的颜色,看起来仿佛一张旧照片,委实令人感到亲切。 “谢谢,放那吧,我等会再吃。”南斯摇晃着躺椅,眯着眼哼着什么“银河唯一,的秘密,天际最强人物”之类的副官小姐完全听不懂的歌词。 外面的世界凶险复杂,他此刻轻松的心态,倒也颇为洒脱。 “天快黑了,您早点吃完,早点休息。”时崎嗓音温柔地和他说话,“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我。” “好嘞。” 南斯痛快地答道。 副官小姐刚要回去,鼻尖却忽然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 很淡的香味,如果不是职业的敏感性,根本就察觉不了。她满脸狐疑,眼睛一闪一闪地四下巡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认为这里藏人了。 南斯心里暗暗叫苦。 消失了一周的苏莎刚才跑回来了,时崎又恰好进来。 副官是个正义感十足的神使,苏莎又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怕两人见面会吵架,所以就把坏女人塞衣柜里去了。 扫视了房间一圈,时崎目光凛然地望着南斯:“这里刚才有女人进来了?” “果真瞒不过你。”南斯绷着表情,轻描淡写地说。 “谁?苏小姐?” “对啊,那家伙刚才找我要钱,被我打发走了。”南斯看向副官,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毕竟我的钱都在你那,想给她都没得给。” 时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重新换上笑脸,嗓音温和地说:“课长您还是少和苏小姐来往比较好,她是整个新横滨臭名昭著的诈骗犯和窃贼,我怕您在她身上吃亏。” “好的!” “还有,您现在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让外界的传闻扰乱了心情,避免魔素的继续扩散。” “好的……” “要是容易乱想,就工作吧,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工作可以让您更好集中精神。” “……好的。” “我准备和修道院那边联系,找蕾娜修女帮您净化治疗一下,看能不能消除魔素对您的影响。” 南斯捂着耳朵:“时崎妈妈,您说什么我都同意!” “别乱喊!”时崎眼神略微不自然地飘了飘,最后叮嘱道:“记得今晚也不要出门,就算有出门的必要,叫上我一起。”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啰嗦了,她匆匆忙忙把话说完,就红着脸从门口跑出去, 副官前脚刚走,苏莎后脚从衣柜里出来。 她上身套了件印有鱼鱼图案的黄色毛衣,短裙黑丝袜,手腕上戴了条细细的金手链。 这次没有扎马尾,灰白色的长发散乱地贴在后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慵懒懒的神态和少女一样的衣着打扮,让她看起竟然有些清纯可人的风情。 “啧!” “背后说人坏话,那女人真是神使之耻!” 苏莎一脸不忿地骂着。 南斯朝今天改走少女风的她看过去。 苏小姐是那种天使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贫穷灵魂的有趣人物。 于是,他哼的歌词,变成了“银行余额,三四十,天际最穷人物”。 “总有天姐姐要当富婆——” 苏莎不服气地嘟囔了句。 在南斯的注视下,她大胆地架起腿,坐在床边。 黑丝美腿很漂亮。 “你这时候跑回来干什么?”南斯没好气地问。 “我饿了。” 苏莎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 见到南斯没给自己好脸色,她整个人趴到床上,一边打滚一边用柔媚中略显沙哑嗓音撒娇。 “皇上,妾身没钱花了,您赏点呗……呜呜,妾身真的好可怜,这一周都没喝得上一口酒,难受,想哭……” “知道了知道了。” 南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松子酒。 “课长万岁!” 苏莎小姐发出欢呼声。 “嘘,小声点。” “哦对,我们在瞒着副官偷情,是应该小声点。” “……” 南斯把小桌子搬过去,和她相对而坐,吃起了晚饭。 饭菜本身很简单,调味不错,吃完后觉得全身暖融融的。 “什么时候给姐姐钱?”苏莎一边倒酒一边问。 南斯沉吟着说:“莫非你真的是被我包养了?” “少赖账!”苏莎把倒好的酒递给他,“姐姐这辈子的衣食住行就全靠你了。” “要钱也不是不行,”南斯喝了口松子酒,语气变冷,“但你得帮我做事。” “姐姐很笨的,打架又不厉害,肯定帮不了你什么。”苏莎皱了皱鼻子,小女孩撒娇似的哼道,“你还是直接把钱给姐姐吧。” “没可能,死心吧。” “我们可是立过誓的,你要不把钱给我,小心恶魔来找你算账。” “放心,我会做好财产转移的。”南斯耸了耸肩,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后我个人财产一个便士都不会增加,所有吃喝玩乐全走公账!” “……” 苏莎小姐沉默。 “……哎呀哎呀,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别过头,很悲伤地抽泣了来。 南斯坦诚地点头:“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在苏小姐委屈的注视下,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绝对称得上粗鄙的笑容:“我做梦都想一夜暴富,然后娶八个老婆呢。” “……” 苏莎眨巴着泪眼。 假哭了一会,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气鼓鼓地哼了声,瞪大眼睛和南斯怄气。 十秒。 一分钟。 十分钟…… 27.疯子、傻子、机器人。 南斯的目的很明确。 他要把苏莎连蒙带骗哄成自己人。 使魔提升实力主要靠两种方式,一是需要魔素足够浓郁的地方来吸收魔素,二是靠能催发体内魔素分裂繁殖的魔药来灌。 南斯还没有足够的钱炼制魔药,所以只有找魔素充足的地方这一条路可以走。 然而他对新横滨不熟悉,副官小姐又不支持他靠魔素变强,这种时候,苏莎这个新横滨地痞对他来说就很重要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久。 “啊——” 苏莎小姐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 “只要给姐姐钱,想要干什么你直说,除了姐姐的贞洁甭提外别的都可以。” “帮我提升实力,积攒实战经验。”南斯缓缓笑了出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脑子里对新横滨这座城市所有的了解。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就给当我的秘书吧,给你发正式工资。” “呃,你的秘书?”苏莎下意识双臂抱胸,眼神显示出愠怒。 “恕我冒昧!”她神情警惕地问,“你该不会真的是馋姐姐身体吧?” “绝无此意,我只是单纯的想坑你而已。”南斯毫不掩饰地说,“以后重活你干,报告你写,黑锅你背,送死你上……秘书的工作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有副官吗?”苏莎一脸抗拒。 南斯认真道:“时崎可没你这么诡计多端。” 苏莎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谢谢你的夸奖啊。” “别废话,要钱就快点点头。”南斯摩拳擦掌,一副有些按捺不住了,“然后好好干秘书的活。” 苏莎神情纠结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把自己的自由卖了。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她一口气把整瓶酒喝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窗边,“那里负面情绪多,魔素浓度极高。哦,对了,记得带钱!” 说完,她纵身一跳。 南斯一愣。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咬咬牙,敲响了副官的房门。 刚洗了澡,顶着一头湿漉漉金发的时崎打开门,疑惑的目光掠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课长有事?” “给我钱!”南斯开门见山道。 “呃……” 时崎有些迟疑。 “是公事!”南斯严肃道,“而且只要1000就行。” 时崎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拿了十张面额一磅的纸币给他,还特别认真地叮嘱道:“我们现在剩下的经费不到5000万了,过些天还要修整办公楼。您一定不要乱花钱,更不要被坏女人骗了。” “ok啦!” 南斯乐呵呵接过钱,回到自己房间,反手把门关紧。 副官小姐久久地看着他的房门,精美的脸颊微微鼓起,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埋怨: “说好不出门的,骗子……” ※※※※※ 从窗户跳下去,南斯来到第九课门口。 此时夜色已经黑了下来,道路两边的灰色雪堆如蚁冢般垒砌,在街灯下显得那般洁净而富有幻想意味。 一辆黑色机车无声无息地南斯面前停下来。 南斯看向驾驶员。 身材本就很好的苏小姐,弯腰开车的曲线显得更加性感了,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线条惊心动魄。 “车不错啊。”南斯跳上后座。 “这可是姐姐的心肝宝贝,你别打主意!”苏莎回头瞪他一眼,顺便警告道,“自己抓稳了,别想着趁机搂姐姐的腰。” “想多了你。”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新横滨最快!” 黑色机车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吼声,极速贴地飞行起来。 灰白长发被风吹起,一下又一下拍在南斯的脸上,那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颈椎第二节的正中位置,镶嵌有一个神经导线插槽。 南斯觉得很不舒服。 这么圆润秀美的脖颈,除了种草莓可以外,就不应该有别的东西破坏它的美感。 沉浸在驾驶快感中的苏莎哪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中的油门拧到了最大,载着他疾驰在海滨公路上,一路都在不停地发出“呼呼哈哈”的畅快叫声。 路面还有不少积雪。 车、行人,穿流其中,如城市的血液在流动。 前边有个红灯。 苏小姐油门都没松,黑色机车如幽灵般滑行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喂喂,我说,又酒驾又闯红灯……” 南斯一张嘴说话,嘴里马上就灌满了风,话都说不清楚。 算了。 估计她也不会听。 南斯放弃了劝说的想法,视线在街景上飞速掠过。 新横滨不愧为最发达的城市,尤其是夜色遮掩了破败后,入眼所见的景色只有繁华的灯红酒绿。 沿途看到的每一栋建筑,都挂满了各种大型霓虹招牌,仿佛寄生在座头鲸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藤壶。 “这该死又迷人的新横滨啊……” 苏莎像嗑了药那样,亢奋地欢呼了声。 机车一个贴地急压弯,在差点把南斯甩出后座时车身又猛地扶正,滑行进了一个停车场。 “咳咳,我说……”南斯在后座上骂道,“咱以后能不能用个正常人的方式来开车?” “亲爱的,你还是太年轻了。”苏莎转过上半身,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在新横滨这座城市,只有三种人。其中不包含正常人。” “哪三种人?” “疯子、傻子、机器人。” 说了句自认为很酷的话,苏莎小姐一条腿撑地,另一条腿夸张地抬成了一字马。踩地的脚尖发力,身体原地转圈,抬高的腿绕开后座的南斯,稳稳踩在地上。 这舒展起来的身子,展示出了惊人柔韧性,真是堪称完美的架子。 南斯直接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赶紧下来,别磨蹭。”苏莎的转身,走向停车场前边的广场,“今晚就让姐姐去杀它个片甲不留!” 这里好像是一个大型商圈,情侣、醉汉、地痞流氓、酒廊女招待以及其他身份不明的人依照属性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各色各样闪着霓虹灯的招牌无处不在。 附近酒吧传来的噪音般的音乐中,少年和辣妹聚集在一起吸食某种药剂。 南斯走过去时,发现有不少帮派成员在活动。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界线不同帮派区隔开来,他们就像嗜血鲨鱼般在界线附近徘徊。 “前边就是咯。”苏莎抬手一指。 南斯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楼。 【环球娱乐城】 很接地气的名字。 大门的两侧,分别有蓝色烟雾笼罩着全息影像,是两个妖艳的金发女性。她们有着同样的浪荡表情,同样的搔首弄姿,眼神袒露出最原始的如瘾君子般的饥渴。 “里面是什么地方?”南斯问。 “酒吧、拳击馆、赌场、妓院、黑市等等没有法律场所都有,这里就是新横滨最大的地下世界。” 苏莎踩着尖尖的鹿皮高跟鞋走向大门,腰肢的扭动和手臂的晃动都显得十分有活力,简直就像刚上了润滑油机器。 28.要变强(求追读啊,很重要) 两人乘电梯来到十三楼。 电梯门自动打开,一股嘈杂的电子合成音乐扑面而来。 “跟着姐姐走。” 苏莎一步踏出去,南斯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松软的毛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 设置在电梯门的两个摄像头发出一阵蓝色的光波,扫描过两人的身体,旁边接待台里的艺伎机器人做出“可以通过”的手势。 苏莎领着南斯,穿过一道透明的门帘。 里边是一个穹顶很高的酒吧大厅,天花板间次装着荧光灯,潮湿的空气里充满酒水与汗水混合的气味,含有躁动不安的因素。 眼花缭乱的灯光,照耀在大厅中间的舞台上。 搔首弄姿的脱衣舞女郎们,脸颊上的汗水被聚光灯染成了金色。 站在入口处的南斯,双腿被干冰掩盖住了,配合着安分地贴在大腿两侧的手,充分显示出了第一次进酒吧的乖孩子该有的姿态。 许多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有认出他是谁的,视线变得很古怪。 “看起来小课长不是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哟,真是可爱的男孩呢——” 苏莎调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南斯的耳根传来一阵酥麻感。 在这种本来就很刺激荷尔蒙分泌的暧昧氛围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苏莎呼出的温暖气息就打在自己的脖颈间,这让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故作平静地站着摆pose不动。 他本来就长得帅,面部的轮廓堪比精美的希腊雕塑,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显露出沉思的冰冷。身材修长而匀称,是那种看着敏捷而又不乏力量的健美外表。 大长腿的高冷帅哥,怎么看都是一副斯文败类的禁欲系小狼狗模样。 霎时间,苏莎听到了周围女性传来的一阵尖叫声,不由地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因为贫穷的缘故,以往她都是这酒吧最不受欢迎的客人,但今晚情况会不同了,最起码那些好色的女人会想尽办法和她套近乎,以此来获得南斯的私密资料。 虽然她对南斯也没啥了解。 但她可以编啊。 “我们去喝点。”苏莎一把拽住南斯的胳膊,往吧台走去。 在头顶氛围灯的映照下,她灰白的长发不断变换着色泽,脸颊也变得更为娇艳欲滴。 吧台里的调酒师是女性,戴着眼镜。 南斯在高脚椅上坐下,发现她的眼镜是手术植入的,完全封住了眼眶。在蓬松的黑发之下,银色的镜片似乎生长在她颧骨处苍白的肌肤上。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细长白净,酒红色的指甲似乎也是流水线出来的工艺品。 “嘿,雪莉~”苏莎打着招呼。 叫雪莉的调酒师抬头,看到是这位穷鬼后,马上又低下头来。 苏莎在高脚椅子上坐下,交叉着腿,异常豪气地叫嚷道:“给我来两杯玛格丽特。” 雪莉闻言,抬头瞥她一眼:“又从哪里坑到钱了?” “快点调酒,不然我投诉你。苏莎双手撑着下巴,得意地笑了。 “她说的是什么来的?”南斯在旁边问。 雪莉稍稍歪着脑袋看向南斯。 看到那张脸后,先是愣了下,然后浮起营业性质的笑容:“玛格丽特是本店最畅销的一种鸡尾酒,含税280便士一杯。” “来两杯吧。” 南斯表面平静,但心里很肉疼地掏钱。 雪莉轻轻笑了下:“请您稍等。” 她的手臂上,出现一块亮闪闪的计时屏幕,与皮下芯片相连通。她先是看了显示屏一眼,然后开始熟练地调酒,手中的调酒壶转得令人眼花缭乱。 等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后,两杯玛格丽特就调好了。 南斯摇晃了下酒杯,轻轻抿了口。 灼烧感刺激着食道,虽然不太懂酒,但却依旧能品到一股绵长的后劲。 侧边的苏莎,手臂拄在台面上,手托脸腮倾听着音乐。一小口一小口啜着鸡尾酒,俨然在品味圣水那样虔诚,不时朝南斯这边投来一个看肥羊的眼色。 他穿着休闲裤和毛衣。 在这周围人穿得都稀奇古怪的酒吧里,他的服装过于傻气。 “诶,亲爱的,”苏莎笑眯眯地打量他的头发,“下次能不能穿得酷一点?不然和你站在一起时,会显得姐姐很土。” “做梦吧你!” 南斯想也不想就拒绝。 诚然他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周围的女孩也都很漂亮,穿很短的短裙。 但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找乐子又或者说欣赏女孩们的白花花大腿的,他是要来增强实力的。 魔素本质上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病毒,空气中的含量也不低。其在人体内被生物能燃烧后转化成的能量,便是使魔的力量来源。 由于魔素病毒会因为负面情绪而加快繁殖分裂的速度,所以人越多,越是复杂的环境,空气里的魔素浓度就越足。因为只有使魔能把魔素转化成能量,还没觉醒的人,魔素即使在体内大量产生也只会随着呼吸排出体外。 南斯深呼吸一口,摒弃掉杂念,开启破坏引擎的数据可视化功能。 微弱电流声响起的瞬间,他眼里酒吧变样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眼前的场景似乎变成网络的一部分,每一个有机体都蒙着一层莹蓝色的光,变成了行走的数据库。 扩散的荷尔蒙、交汇的信息、数据组成的肉体…… 南斯全身心地投入到数据的海洋中,既入世又疏离。 开启数据可视化后,原本看不清的魔素,变成了一坨漂浮在天花板下的黑红迷雾。他只是静静地呼吸着,那黑红迷雾就分流出一部分,朝他的身体汇集过来。 【能量吸收中】 【一阶:1%】 一个进度条浮现在南斯视野里。 随着时间推移,进度条来到了5%,然后就停止不动了。 天花板上的黑红迷雾还在,只是再也没有分支从其中流到南斯体内了。他皱了皱眉,余下的那些,都是另外六大罪所产生的魔素,他吸收不了。 南斯转动视线观察酒吧里的客人。 在数据可视化的帮助下,他看到这些人的头上不断有【愤怒+1】,【贪婪+1】、【色欲+1】等数据传出,但【嫉妒】的情绪少之又少,是除了【懒惰】外的倒数第一。 要想办法让这些人嫉妒起来才行…… 南斯维持着数据可视化的状态,不怀好意地看向身边的苏莎,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只小白兔的凶猛肉食动物。 29.【嫉妒+1】 苏小姐正和雪莉吹牛。 瞧她那正眉飞色舞的模样,似乎是在炫耀南斯是如何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你是怎么骗到这种肯为你花钱的乖巧帅哥的啊?”雪莉忍不住问。 “什么叫骗,是我的魅力太大了!”苏莎衔着支烟在嘴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像他这种精力旺盛小孩啊,我最烦了。但耐不住他死缠烂打啊,什么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说个不停,况且我这人心又软,只能勉强答应他咯……” “还有没有类似的可以介绍?”雪莉从柜台里摸出打火机,凑上前,打着打火机。 苏莎稍稍低头,点燃嘴上衔着的香烟。 烟雾飘起来后,她第一时间测过视线看了南斯一眼,确认他在汲取魔素没精力注意这边后,她的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你想要?”她看回雪莉。 雪莉羡慕地笑笑:“谁不想要一个年少多金帅气小狼狗呢。” “类似的没有,不过你为什么不大胆点想想正主呢?”苏莎用指甲弹了弹空了的酒杯,暗示十足地说道,“等我玩腻了,一脚踢开他后……” 雪莉心领神会地给她拿了一瓶全新的威士忌:“这瓶我请你的。” “帮我满上!”苏莎姿势优美地把烟含在嘴唇里,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时,一只胳膊忽然强而有力地搂住她的肩膀,低沉而富有磁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是说好了要戒烟的吗?” 耳根传来一阵温暖的酥麻感,苏莎的身体瞬间绷直,脖颈向上仰起避开,一口烟直接呛在肺里。 “咳咳咳——” 她狼狈地咳嗽起来。 “都说了让你别抽烟。”南斯抢走她指尖夹着的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生平最油腻的腔调说道:“看你咳得这么难受,我会心疼的。” “你,怎么这样.……” 自作自受的苏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表情痛苦中又有些恶心。 而侧对面的雪莉,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满脸红晕地蜷缩在南斯怀里的苏小姐,不知道在这瞬间脑补出了什么狗血剧情。 她表面笑眯眯。 实际心里在骂:该死,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一直留意她的南斯,看到她头上飘起了一串又一串数据。 【嫉妒+1】 【嫉妒+1】 【嫉妒+1】 “咳咳——” 狼狈地咳嗽了一阵,苏莎的脸颊升起一抹红晕。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埋怨地白了一眼南斯,啪地打在他手上:“别乱碰姐姐!” 平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坏女人,此时居然有些少女般的慌乱感,在短裙毛衣这种打扮和脸颊红晕的衬托下,她倒也有几分清纯的娇羞感。 看着这样的她,南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惹得苏莎又是一顿白眼,小手拼命推开他的肩膀。 柜台里的雪莉不声不响地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抱歉,她就是这脾气,让你看笑话了。”南斯看向柜台,无奈中透着一丝宠溺地说道,“幸好这不是在家里,不然她肯定要我跪着,拿脚来踩我脸了。” 雪莉微微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嫉妒+1】 【嫉妒+1】 …… 看着她头顶源源不断飘出的提示,南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挠了挠脸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幸福:“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救命啊,这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苏莎胃里一阵翻涌。 她打算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南斯直接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玛吉利特端到她嘴边。 苏莎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说,你……” 她刚要呵斥南斯,结果他端着酒杯往她嘴里一倒。 “咕噜咕噜……” 苏莎小姐被迫喝起了酒。 “这样喝会醉的。”雪莉贴心地提醒。 “嗯,我知道,不过醉了正好。”南斯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面,手指轻轻擦去苏莎嘴角沾着的酒水,“她啊,喝醉之后就像个小狗一样,喜欢在我身上乱舔。” “……” 苏莎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地开口:“无耻,嗝——” 在雪莉的眼里,苏小姐的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情侣之间的私密事被说出来的那种羞愤难耐的神态,她羡慕得都要哭了。 怕再这样下去苏莎会翻脸,南斯觉得差不多了,手臂稍稍松开了点力气。 肩膀上的重压一消失,苏莎立马从高脚椅上跳下,给了雪莉一个“这人送你了”的眼神后,就拿着那瓶威士忌转身逃到了别处。 人是坏心眼多了点,但身体是真不赖……南斯默默品位着手心遗留的触感。 雪莉重新调了杯酒,往里夹冰块,边看着南斯说:“你叫什么?我看着好像有点面熟。” “阿德尔。”南斯答道。 “嚯,我想起来了,第九课课长!”雪莉惊讶地笑了下,用手指搅动玻璃杯里的冰块,舔舔手指,“唔,恰到好处,要喝吗?” 说着,她双手端起酒杯,递给南斯:“帅气的阿德尔课长?” 很显然,她动歪心思了。 南斯下意识往苏莎的方向看过去。 干冰的烟雾从地板层层升起,漂浮在空中,光影朦胧的角落里,苏莎和一群女人在说着什么话,几个人都在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些女人不时会有一两个朝南斯看一眼,然后视线再看回苏莎时,头上就飘出了【嫉妒+1】的字样。 满肚子坏水的苏莎,再次使出同样的套路,从这些女人身上拿了不少好处。 各取所需,这样挺好的。 南斯视线转回柜台,从雪莉手里接过酒杯。 “谢谢。” 他客气地笑道。 这是一个充满美男子风采的笑容,标致的鼻梁轮廓,富有性感意味的喉结,坚实宽厚的胸膛……雪莉眼神亮了起来,绕出吧台来到他身边坐下。 “工作期间可以陪客人聊天的吗?”南斯问道。 “制服底下,只是普通女人罢了。”雪莉好像说了什么意味深长的事那样,咯咯笑了起来,“诶,阿德尔先生,可以问个事么?” “什么事呢?” “除了苏小姐,你还有交往别的女人么?” “为什么会这样问?” “只有一个苏小姐的话,真不应该呀。”雪莉妩媚地笑着,舔舔嘴唇。“像你这样又年轻又健康的男人,只和一个人亲近。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南斯摇头,趁机避开她不经意间靠过来的身体,“我只喜欢苏莎一个人。” “哇——” 雪莉惊叹着出声。 “这样呀,好吧。阿德尔先生被年长的苏小姐充分地疼爱着,明白了。”她理解似的笑笑,把歪下来的身体坐直,“赛博时代的爱情可是稀缺事物啊,大部分人换伴侣的速度比换性偶机器人还快,像你们这样真好。不过你要加油咯,那家伙可是欠着不少债务,仇家也有一大堆的麻烦人物。” “我会全部解决的。” 南斯满嘴谎言。 又是一阵【嫉妒+1】。 反正苏莎又没在身边,吹得再多,他也不会脸红心跳。 “钱的问题都还是小事,主要是她还惹了稻川会的人。”雪莉压低声音,像是在劝他要知难而退那样说道,“那些东京人在新横滨横行霸道惯了,第九课现在这么惨,你还是别扯上苏莎那些麻烦事比较好。” “东京人”这个词,让南斯想起了凯琳娜生活和训练的那个日式大宅,他和雪莉说了声“谢谢”后,跳下高脚凳,朝女人堆里的苏莎走去。 30.请演好你的‘深情\’人设哟。 新横滨有许多东京人定居。 据南斯所知,光是东京人开的大型公司,就有不下十家。但东京人抱团的黑社会组织,好像就只有稻川会一个,凯琳娜会不会就是这个黑道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呢? 南斯打定主意,得找个幽暗封闭的小黑屋,好好盘问一下秘书! 迷幻的灯光,鼓噪起令人沸腾的欲望,一个画着妖艳烟熏妆的舞女问苏莎:“这么说来,你是厌倦阿德尔先生了?” “谁说不是呢。”苏莎笑得咧开了嘴,伸出一根手指挠着脸颊,“像这种年轻男孩啊,太折腾人了。一开始还好,能忍受,但过不了多久就只剩下累了。你们谁想接盘的?”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贵妇人打扮的女人直接掏出了钱包:“开个价,把他所有资料转给我。” 那舞女的笑声提高了八度,搂着苏莎的肩膀嚷道:“惨咯惨咯,像安妮太太这种四十岁的已婚女人最饥渴了。要是能抓住了年轻健康美味的男孩,她绝对会好好疼爱的。什么‘感谢招待。期待下一次,再见’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反过来‘我还要,不再给我一次不许下床’才差不多。” “关我什么事呢,反正又不是我被榨干。”苏莎轻轻歪着头看向安妮太太,笑道:“1万便士,所有资料都给你。” 安妮太太爽快地掏钱。 苏莎的伸出手刚要拿钱。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抓住,南斯的声音在耳朵后响起。 “一万便士就把我卖了?” 苏小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南斯没管她,而是看向在场的几个女人,嘴角漾出让不少人脸红心跳的温暖微笑。在灯光的辉映下,他那端庄的鼻梁宛如剪纸的轮廓般浮现在干冰的雾气中。 就连内心认为他很可恶的苏莎,也不得不为他此刻的美男子风采所折服。 他不适合出现在嘈杂的酒吧。 相对来说,皇宫里的贵族宴会才是能更好展现他风采的舞台。 “各位,抱歉。”南斯笑着和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们说道,“我不会和苏莎分开的,请你们别再讨论这事。” 几串【嫉妒+1】的数据飘出。 苏莎脸上一阵发热。 既是到手的钱飞了被气的,又是被他这话恶心到了。 “他这人醋劲大得很,我们下次再聊这事。”她匆忙地和这些女的说了句,不由分说地拽着南斯胳膊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埋怨,“瞎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就算你不怕丢人,可我怕啊!” “我看你可不像会怕丢脸的人。”南斯实话实说。 苏莎回头瞪他一眼,随后轻轻摇头,一副“认识你真倒霉”的表情。 南斯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你要做好随时当工具人的觉悟。” “真啰嗦!” 苏莎抬手就给他肩膀来了一拳。 见南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气呼呼地拿起手上的酒瓶,对着瓶口“吨吨吨”地灌了好几口威士忌。 散落额前的几缕细发,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微微摇颤着。 又喝了不少酒后,她神态微醺,显现出鲜活的生命……不对,应该是将近发酒疯的状态。 “姐姐带你去个更刺激的地方。” 她半推半拽,带着南斯离开十三楼的酒吧,走楼梯上到十四楼的拳击馆。 高高的混凝土台阶层层往下,高低错落的座位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挥舞着手中的押注券,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四面向下的台阶,在中央围成一个擂台,两个拳击手奋力厮杀中。 交战的全息影像,在擂台上方的空间闪耀变换。 “别光顾着看。”苏莎踢了踢南斯的脚跟,指着场子外围的小吃摊,“这场快完了,去给姐姐买点吃的来。” “乖乖在这等着,别乱跑。” 南斯叮嘱一声,绕着场子转了一圈才来到小吃摊前,买了几串烤鱿鱼和两大罐啤酒。 刚付完钱,场馆内响起一阵剧烈的喧闹,他抬仰头扫了一眼全息影像,鲜血从一个人胸前飙出,另一个人高举着拳头庆祝胜利。 鲜血满地流淌,观众们双眼发红,像野兽一样愈发疯狂地嘶吼…… “这种擂台也许可以用来积累实战经验……”南斯喃喃自语。 他往苏莎那边走回去,远远地看到有个中年男的走到了她身边。 “嘿,苏小姐。” 苏莎侧头,瞥了这男人一眼,颇为惋惜道:“你还没死啊?” 那中年男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烂牙:“什么时候还钱?不过你这穷鬼估计是还不上的了,给我老大当情人就没事了。当然了,木组那边的麻烦,我老大会帮你摆平。你看这提议如何?” 找麻烦的来了……南斯咬着烤鱿鱼,慢悠悠地走回去。 苏莎眼尖,看到人群中的他后,毫不客气地招手:“亲爱的,这边,有人找我麻烦。” 这话一出,“哗”的一声,周围的人群自动往四面八方散开。 看来即便是过了三四百年,吃瓜看热闹依然是深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性。 南斯慢悠悠地走回来。 “你的。”他把一罐啤酒和两穿烤鱿鱼分给苏莎,然后侧头瞟了眼中年男。 大概四十岁,穿着套不合身的西服,大饼脸小眼珠,长得有些滑稽。 “叫什么,哪里的势力?”南斯平静地问。 中年男被他这镇定做派唬住了,朝地面啐了一口,嘴里嘟囔道:“和这种疯女人混在一起,真够傻的,你今晚死定了……” 话音落下,隐隐约约有十多个人围了上来,个个都脸色不善。 四周的起哄声更大了。 “喂,小子!”围上来小头目眼中透着煞气,威胁道:“这是我们和这女人的恩怨,识趣点就让开。” “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南斯咔咔有声地活动了下脖颈。 “别瞎动,在这里打不起来。”苏莎气定神闲地咬着烤鱿鱼,看着南斯说,“这里管事的也不是什么善茬,不会让人在场子里闹起来不管的。”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另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 “有什么恩怨,出了环球再解决,敢在这里闹起来的话,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随着说话的人朝这边走来,围城一圈的观众像潮水般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场间的灯光打在这边,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映入南斯眼帘。 来者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漆黑如墨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端庄的发髻,琼鼻挺翘,丰润的嘴唇涂着普通女人驾驭不了的大红色口红,同样鲜艳红色的紧身旗袍衬托出她充满诱惑的妇人身段。 一个词:丰满! 这熟女好奈斯啊……南斯正要仔细看看她那旗袍上绣着什么花纹时,腰间传来一阵刺痛。 视线一歪,只见苏小姐指尖掐着他的腰,笑眯眯地和他说:“亲爱的,请演好你的‘深情’人设哟。” “你也欠她钱了?” “……没有!” “那就是准备把我卖给她?” “……” 苏小姐冷冷地哼了声。 那微微泛红的小脸,怎么看都是因坏心思被拆穿而恼羞成怒了么。 ※※※※※ 月初了,求月票咯。 31. 不耍心眼时的苏小姐还是很有魅力的。 随着旗袍女人款款而来,原本乌烟瘴气的擂台彻底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或是畏惧,或是火热。 “玛莲·加西亚。”苏莎压低声音,在南斯耳边介绍道,“环球娱乐新横滨分公司的总经理,新横滨修道院的首席修女,三阶希望神使。” 南斯满脸震惊。 目光再次扫向那袭红色旗袍,感受着那丰满迷人曲线和溢出来的成熟妩媚风情,他忍不住低声嘀咕:“这个世界的修女都这么色气的吗,突然好期待被她们净化啊……” 径直来到对峙双方中间,玛莲修女首先看向领头的中年男人,红润的双唇微启:“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和我这个要靠这场子混饭吃的女人没什么关系。但你们在我这里闹事,不就是坏了我的规矩?若我不管,岂不是以后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随时都会有安全威胁?事情传开了后,谁还会来我这消费?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讲得充满江湖气,一点修女味都没,南斯差点以为她是黑道大姐头。 “道理我们自然懂,也无意冒犯玛莲女士。”中年男保持着恭敬谦卑的神态,心有不甘地说道:“但我们好不容易才碰到这女人,还请玛莲女士看在稻川会的份上,让我们将她从这带走。” “规矩就是规矩,就算你们中川老大来了我也是这句话。”玛莲修女双手交叉在胸前,美丽的脸颊上保持着妩媚笑容,“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些小的,到门口候着去吧,他们走出这里一步后发生什么我保证不会干预。” 那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 “我们走!” 中年男人朝外走去。 余下十几个社团成员临走还挑衅地看了几眼南斯和苏莎,南斯只当他们不存在,苏莎反手还了他们一个割喉的手势。 玛莲修女水光盈盈的眸子在南斯身上扫过,脸上露出带有善意的笑容:“祝您今晚玩得开心,阿德尔先生。” 说罢,她和南斯擦肩而过,带起着一股浓郁的香风远去。她走路的时候,踩着高跟鞋的双腿会内收一些,翘臀微摆的姿势使得她本就前凸后翘的身材更加婀娜诱人。 南斯正分析着修女的腰臀数据,耳边忽然传来清冷的质问声。 “你在看女人?” 是女王的声音。 南斯赶紧收回视线,在心中默默回道:“我发誓,就只看了一眼!” “她有本王好看?” “没有女王您的一根脚趾好看!” “哼!” 女王大人冷傲的鼻音在南斯颅内久久回响,让他感觉又酥又麻。 诶,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看女人的……南斯赶紧转动视线,环视着整个擂台。 玛莲修女离去后,这里重新恢复喧闹,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用夸张的言语介绍着接下来登场选手的信息,台下的观众双眼发红,疯狂为自己押注的选手助威呐喊。 人与人的互相残杀,在这里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如果女王也在,南斯不介意多留一会。 但她不在,所以他一点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 “你找找人?”苏莎用烧烤签剔着牙问。 南斯没好气地瞪过去,抢过她手上的烧烤签:“请表现得淑女一点,不然和你站在一起很丢脸的。” “那正好,分手吧。”苏莎懒洋洋地打着饱嗝,“反正姐姐对你这种小男生完全不感兴趣。” “你别做梦了。”南斯半威胁半开玩笑地和她说道,“乖乖当一年秘书我就放你自由,不然我让时崎去修道院找个开过光的十字架来,把你牢牢钉在第九课地牢里。” “……” 苏莎脸色愕然。 片刻后,她撇过头,语气变得委屈又促狭。 “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谁知道内心那么阴暗,居然想用十字架来和姐姐玩色色的捆绑y……” 南斯就很纳闷。 这女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可以这样曲解他的意思的啊? 擂台上边,新一轮的比赛开始了。苏莎往下边看了眼,无聊地朝前迈出脚步,看着通向十五楼的楼梯喊道:“走走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 “这次怎么不喊‘亲爱的’了?” “你想听?” “其实听着蛮顺耳的。” “小课长呀,你得明白,姐姐内心对你毫无感情。” “那怎么办呢?” “得加钱!” 由此可见,为了万恶的金钱,贪婪的苏小姐可谓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两人走上铺着红色长绒地毯的楼梯,南斯想了想,给苏小姐画大饼:“钱嘛,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不过你现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莎歪头看看他,然后猛然点了下头,意思像是随便他问。 南斯直接问她:“你和稻川会有什么矛盾?” “欠了他们一笔钱,被追债时宰了他们一个组长。”苏莎轻描淡写地回答,那语气和在超市里宰了一条鱼差不多。 南斯惊讶道:“组长这职位听着就像个高层头目。” “唔,算是吧。”苏莎随意地晃荡着脚步,听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响声,“稻川会下设金木水火土五个组,我宰的那白痴是木组组长,负责放高利贷的。” “他们有没有训练杀手?”南斯不动声色地问。 苏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见过哪个黑帮没有训练杀手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南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像你这种坏女人和黑帮什么的,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哦,我懂。” 苏莎抬起手臂,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懂什么了?” “不就是胆子小,不敢正视世界的黑暗面嘛。表面斯斯文文胆小怕事,私底下心理却扭曲得不得了,你不就是这种……别否认,你可是嫉妒使魔哟。” “……” 南斯有点哑口无言。 “诶诶,快和姐姐说说,”苏莎凑过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恶意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时常晚上嫉妒得睡不着觉?想起心仪的但又高攀不上的女人时,是不是一边咒骂着顶层人一边想象着女人的面貌一边用手来安慰自己?” 南斯一巴掌将她的脸拍开:“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又趁机摸姐姐的脸占便宜是吧!”苏莎抬起高跟鞋重重在他脚面上一踩,然后笑着跑开了。 “下次再踩就扣你工资!”南斯疼得脸都扭曲了,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略略~” 苏小姐回头冲他比了个鬼脸。 她此时正处于女人最美好的年龄段,身穿短裙黑丝袜,脚上是棕色的鹿皮高跟鞋。鞋子做工精良,线条光鲜流畅,兴许是和南斯打闹中感受到了开心,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鲜甜的生命力。 南斯发自内心地认为,不耍心眼时的苏小姐还是很有魅力的。 32.玛莲·加西亚,是个色气修女。 环球十五楼是赌厅。 对于苏小姐来说,这里可谓是乐园。 然而南斯义正言辞地声明了句“我与赌毒不共戴天”,就然后拽着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拖向十六楼。 苏小姐那回头望着赌桌的悲伤神态,活像一个被卖了的小女孩最后看一眼家门的样子。 而南斯就是那狠心的人贩子。 十六楼是个交易市场,也有拍卖场。 各种稀奇的魔药材料、武器军火、假肢义体、违禁药品,甚至是人体器官都有人在叫卖。 南斯对这层楼很感兴趣。 只可惜他现在和苏小姐一样穷,只能在各个摊位前转一转看一看,什么都买不起。 “嘿,这位先生。”一个穿着笔挺军服的高个子黑人,拿着一只手臂在南斯眼前显摆,“洛杉矶走私来的军用假肢,出厂自带七种功能的力反馈操纵器,有兴趣吗?” “要什么假肢,过来我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白人吼道,“我这里有巴黎的神经拼接术和莫斯科的基因强化剂,只要小小动个刀,扎一针,保证让你比天使还厉害,老兄要不要……” 此乃夸大宣传! 就连南斯这个老古董都从网络上了解过,目前人类依靠科技所能达到的能力上限,是三阶使魔和三阶神使。 再往上的恶魔和天使,人类单个个体根本无法企及的,不然也不会把三阶之上叫做非凡了。 十六楼再往上的楼层,有保镖守在楼梯口前。 南斯本想着掉头离开,但苏莎却拉着他手臂径直朝楼梯走去。 保镖虽然立刻把他们拦了下来,但苏小姐报了玛莲修女的名字后,保镖通过对讲机确认了一下,就马上放行了。 南斯基本可以确定,苏小姐是真的把他卖了,现在是来交货的。 十七楼是个宴会厅。 走进挑高穹顶,金碧辉煌的大厅,能看到左侧宽大落地窗外面的维港夜色。 水晶吊灯高高悬挂在头上,光线明亮又不刺眼。 客人们端着酒杯,高谈阔论;所有的男女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 当南斯和苏莎走进会场时,附近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看了过来——是因为两人出色的容貌,也是因为两人格格不入的穿搭。 南斯可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感受到旁人怪异视线的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休息。 落地窗外面是岛区的天际线,不仅能看到着赤坂塔等巨型摩天大楼,还坐落着市政大楼和州法院等绝对强权的政府部门,更有数不清的跨国公司总部聚集而成的cbd。 两条金鱼投影游动在岛区的夜色上。 一条金色,一条蓝色;分别象征着自由和民主。 苏莎端着一大盘吃的回来,架着腿在南斯旁边坐下,看到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对面,就笑着问:“你也想进岛区?” 南斯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呢?” “没哪个新横滨人不想进岛区的。”苏莎用叉子插起一块牛排,边吃边说:“里边有全球顶级的社会福利和社会治安,有政府免费提供的就业岗位,有干净的饮用水和空气……唔,岛区对新横滨人来说就是天堂的代名词。旧区嘛,自然就是地狱咯。” 说着说着,她端起一杯香槟,朝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干了一杯。 “我们都在地狱,却一心向往着天堂!” 又自认为说了句很酷的话,苏小姐颇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想进就进咯,在这发神经干嘛。”南斯看向她的餐盘,从里面拿了块寿司卷来吃。 苏莎用那种“想吃自己去拿”的眼神不悦地瞪他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边啜着香槟边说:“像我这种没学历没稳定工作的人这辈子都别指望攒够进岛区的积分了。” 南斯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新横滨岛区迁入积分条例。 想迁入岛区的市民,需要在文化程度、合法稳定就业、优秀专业技能三个方向总共拿到100积分才可以申请。 1:名牌大学毕业可以加20分,普通大学10分; 2:连续稳定就业每满1年可以加1分; 3:连续稳定纳税每满1万便士可以加1分; 4:连续稳定购买社会保险每满1年可以加1分; 5:有专业技能且通过考核的可以+50分; 当时看到这个条例南斯,心里只顾着感叹老祖宗的智慧果然了不起。现在细细回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某个领域的天才大学生才可以快速拿到进入岛区的资格。 普通人想要进去,努力干上一辈子再说吧。 而且中途不能失业,要时刻祈祷公司不能倒闭。 这样一来,普通人进入天堂的途径,唯有一辈子都替一家大公司打工这一条路。 “失去自由的奴隶,穷其一生谱写出署名公司的赞歌……”南斯失声笑了下,低喃道:“果然够赛博朋克。” 本以为声音微乎其微,但好像还是被苏小姐听到了。她咕噜一声喝完香槟,朝他转过脸来,迷惑不解地眯细眼睛盯着他:“喂,在想什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事。”南斯答道。 “大事小事无所谓,问题是别这种地方叽里呱啦,要嘟囔回房间一个人嘟囔好了。省的别人看你有种格格不入的下流感,混上流社会时表面必须要上流知道不?” “好的!”南斯朗声回答。 苏小姐转而换上头疼的语气:“傻里傻气的,你这人,姐姐真是瞎了眼才和你在一起。” “呃……” 南斯觉得秘书的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不打不行! “活像孤苦伶仃的老人,单身久了憋出毛病了是吧。”苏小姐嘲讽似的说罢,一下子背过身去。 视线前方的宴会厅里,穿着紧身开叉红色旗袍的漂亮女人,正和一个看上去蛮诚实的小个子老人,像快活地吹着泡一样站着聊天,她就是玛莲修女。 聊着聊着,她的嘴角漾出能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妩媚微笑,嘴唇在洁白的牙齿外面柔和地张合。 旗袍肯定是用高端绸缎做的,红色的底子上浮现出金色龙纹,衣襟和领口也都镶着金边,纽扣也是金色的。高跟鞋则是银光闪闪的水晶鞋,搭配肉色丝袜。 真的好色气啊!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修女……南斯百思不得其解。 毫无疑问的,玛莲修女是这种宴会的宠儿。 她的姿态灵活而优雅、神态热情而亲昵,每个人都在找机会和她交流。 “诶诶,亲爱的。”苏莎用肩膀撞了下南斯的肩膀,笑眯眯地问他:“玛莲修女好看不?” 她这一笑,感觉又有什么坏心眼了。 南斯同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在我心里苏小姐最好看。” “……” 苏莎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 马上,她的嘴角又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和他说:“看到玛莲修女的胸没?是不是很大?我告诉你哟,那是真材实料的,绝对没有垫……唉哟——” 南斯用力敲了下她的后脑,没好气道:“说吧,你是怎么把我卖给她的?” “好疼~” 苏小姐眨巴着泪眼。 “再不说我就走了。”南斯冷着脸下最后通牒。 “诶,再等等……”苏莎拽住他手臂,卖起了关子,“你最好最重要的那方面就是我卖给她的东西,你猜猜她听完我的描述后,是怎样看你的?” 南斯沉思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 “……牛郎?” ※※※※※ 月初啦,继续求月票。 从现在开始累计,每满200月票+1更;打赏每满2万点币+1更 33.最高明的猎人,往往都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 “……牛郎?” 听到南斯这话,苏莎忍俊不禁。 “哈哈,你这人说话真逗,不过话说回来,牛郎也不是不行。”她难得淑女了下,用手掩着嘴唇,眼神含着笑意上下审视南斯,“小伙子身材很不错哟,是应该被一个年长饥渴的女友好好疼爱一番。” 南斯无聊地耸了下肩膀。 “姐姐是说真的!”苏莎强调一声,挪动屁股靠近他,挤眉弄眼地说:“你好好表现,争取讨得富婆欢心,这样你就有大把的零花钱了。你有钱了,姐姐就不用整天挨饿了对不?” “可我不懂怎么讨富婆欢心。”南斯冷着脸说。 “这简单,我给你一点提示。”苏莎的嘴唇凑在他耳边,小声和他说:“玛莲修女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她完全不喜欢浪荡的男人,所以你不要表现得多熟练多有情趣。对她说几句奉承话也可以,但只能说什么‘你的笑脸可真美啊’这种直男夸奖。夸她身材性感之类最好别说,也不夸什么雪白的脖颈和衣服的颜色真配之类的。说到底呢,她喜欢的是清洁纯情的小男生,可以被她一口吃得干干净净的那种。当然了,你玩玩就好,可千万别来真的。玛莲修女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为女人的虚荣心才会挑逗男人,你要以为她是真心的,那就要被玩弄咯……” 从苏小姐脸上洋溢的热情来看,她是很认真在干拉皮条的工作。 南斯单手按住她肩膀,往沙发靠背一推:“别闹了,说正事,你到底和她商量了什么?” 披头散发的苏小姐,脸上浮现着一抹酒后微醺的红晕,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眨着:“说出来你不许骂我!” “不骂你!” “不骗人?” “至少这次不骗你。” “好弟弟,姐姐最喜欢你了。”苏莎顿时眉开眼笑,两只手在南斯脸上乱掐一通,“我说你会炼制魔药,她听了后很心动,打算与你合作。” “……” 南斯压下当场教训她一顿的冲动。 “你得了什么好处?”他沉声问。 “唔,我升三阶缺的魔药原料,她负责帮我找齐。”苏莎捋了捋披肩的灰白长发,撅起嘴唇和南斯说:“你这家伙虽然说帮我炼,但肯定不会出原料,我又那么穷……” “少在这装可怜了。”南斯骂了声,松开压着她胳膊的手。 “别生气嘛,与玛莲修女合作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呀。”苏莎嬉笑着贴过来,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你想想,你现在缺的是什么呢?钱和情报对不?这两样她都有!”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不要闹别扭了!” “可我生气是因为你先斩后奏。” “好啦好啦,亲爱的,让姐姐亲一口安慰安慰你。”说着,苏小姐就把她精致的嘴唇凑过来,要亲南斯的脸。 南斯赶紧避开,呵斥道:“别性骚扰上司。” “假正经。”苏莎白了他一眼,微翘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得意。 “除非你来真的!”南斯一本正经地和她说。 “呀,我饿了,先去找吃的咯。”苏小姐啪一下就站了起来,眨眼间就扭着腰消失在了宴会厅的人堆了。 “苏小姐的嘴,骗人的鬼……”南斯手抱在脖后,默然望着头上的吊灯。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步点声,他的视线回落。只见穿着旗袍的玛莲修女在他对面坐着,一张艳美绝伦的俏脸带着些许的疲惫,整个人陷在豪华沙发的包裹中。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发髻放了下来,乌黑发亮的长发垂下来,形成一片挡住半边脸颊的阴影。在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里,半边脸颊若隐若现,更添了一份神秘感…… 南斯默默打量着她,等她先开口。 然而玛莲修女只是把她那裸露的白皙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似乎认为无须自己先开口,面露沉思地等待着什么。 她的腰背完全靠在沙发上,眼神时而瞧瞧自己轻松搁在扶手上的美丽的手臂,时而低头瞧瞧胸前更加美丽的高耸弧度,时而用小手摆弄一下挂在胸前的钻石项链……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在旁人看来,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南斯觉得就这么干耗下去着也不是办法,便开口试探:“玛莲修女有事吗?” 终于,玛莲修女嘴角含笑,缓缓抬起了头……那精致甜美的鹅蛋脸,透着一抹淡淡的嫣红,如新月般动人。 鲜红的嘴唇闪烁着水润的色泽,高贵妩媚的气质让人不禁感到自惭形愧。 南斯表情呆滞,似乎沉浸在了这美貌当中。 对于这种男人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目光,玛莲修女习以为常,毫不介意他长时间盯着自己来看。 那性感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似乎要看看眼前这贫民窟出来的小子在上流社会的高贵女性面前能坚持多久…… 过了一会儿,南斯脸色通红地移开视线。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都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他不算高明,但准备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占便宜。 似乎是他不安的模样太有趣了,玛莲修女轻笑一声,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满意。 她没有说话,手臂撑住扶手站起来,带着挂着淡淡的笑意朝南斯走来。 那诱惑至极的红色旗袍映入南斯眼角,露出来的两只手臂如嫩耦般雪白耀眼,胸前的旗袍被高高撑起饱满的弧度,让人很担心那布料能不能承受这份重量。 紧身旗袍最吸睛的地方,当然是被过分强调的腰臀曲线。 玛莲修女的腰身在旗袍的收束下,将“性感”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浑圆挺翘的美臀像某种生物散发出来的求偶信号,强烈起挑拨着异性的感官…… “哒……哒……” 高跟鞋尖尖的后跟在光滑的地板上踩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声响,犹若午后采石场发出的炮声。在她走过眼前时,南斯低垂的视线,能清晰地看到两条裹着肉色吊带袜的美腿映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画面。 玛莲修女绕着南斯转了几圈。 眼神从审视,到好奇,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南斯面前停下脚步,水润的红唇微张,轻轻吐出几个字:“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这声音和姿态,像极了正在牛郎会所里验货的富婆。 34.未加工的原装货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很御的声线,南斯选择默不作声。 他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那样,摇了摇低垂的脑袋。 “害羞?”玛莲修女微微笑着问。 “不,不是的,只是没能想到您会过来找我……”南斯抬起脸,恰到好处地把眼底的慌乱收起来,朝她老实憨厚地笑了一下。 嘴唇里露出整齐的牙齿,白皙得异常鲜明,像废墟上残留下的白墙。 这拘谨纯洁的微笑,引得玛莲修女的嘴角不由自主也松下来。 年轻男人眼里瞬间的情绪变化,给她带来了清爽而明晰的喜悦,犹如看到了一个易解的简单方程式。 南斯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玛莲修女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波光潋滟地盯住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呃,我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南斯面红耳赤地说,视线悄悄撇向宴会厅的人群,“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也没人会主动来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是带着鼻音的,有几分拘谨的讷讷寡言,就像质朴野性的果实…… “哈哈哈……” 玛莲修女发出一阵充满魅惑的笑声,身躯微微摇颤。 她满是玩趣眸子又忍不住从上到下打量了南斯一遍,年轻人的皮肤格外充满活力,脸颊像害羞的少年那般燃烧着。 这青年的美貌是上天的艺术品,没有与他贫穷相称的污秽……玛莲修女用女人的品味迅速一瞥,立刻就在心里悟出了这一点。 她心想:美貌的青年需要被幸福所玩弄的。 但玛莲修女随后想起了什么,眉心疑惑地皱起。 讲道理,他是因为内心嫉妒扭曲,才会成为嫉妒使魔的,现在怎么会表现得那么纯情呢……带着这样的疑惑,她对南斯报以微笑:“去拿点喝的来,我和你聊聊。” 南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玛莲修女。 当然了,所谓“摸不着头脑”,是玛莲修女的臆测。她蹙着弯弯的眉毛,轻声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和我说说话?” “不,当然不……”南斯撇过头去,不敢直视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蛋。 “还不快去。”玛莲修女催促道。 “我这就去拿,您等一会……”说着,南斯迈出脚步,躲避警察一般逃离此地。 望着他的背影,玛莲修女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轻声呢喃:“是装的还是真的,等会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 宴会厅里,苏莎的视线远远落在沙发这边。 “可怜的南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心痛似的说了句,苏小姐马上移开视线,看向身前环球赌厅的工作人员,把手伸前:“快点把卡拿来。” 穿着笔挺制服的男人,双手递过来一张卡:“这是阿德尔先生的卡片,消费额度是10万镑,请您查收。” “谢啦~” 苏小姐眉开眼笑。 这男的是赌厅的叠码仔,是帮助赌场介绍新客人、刺激客人下场,同时为客人介绍贷款业务的工作人员。她用南斯的证件在赌厅里开了张卡,成功拿到10万镑的额度。 本来按南斯的薪资水平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但谁让玛莲女士在算计他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南斯的声音,苏莎把卡收好,脸上浮现出热情的微笑。 “亲爱的,”她转过身,张开双手,朝前一扑:“宝宝要抱抱……” “滚!” 南斯一个侧身躲开。 扑了个空,苏莎回看他,貌美如花的脸蛋很委屈,撅着嘴抽泣道:“有了新人忘旧人,渣男!” “等我搞定了那女人再回头收拾你!”南斯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朝一边的餐桌走去。 “那你可要加油哟!” 苏小姐喜气洋洋地为他加油,然后身影一闪。 ——赌钱去咯。 ※※※※※ 沙发这边,玛莲修女正在想事,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 “至少在那青年身上有一种未经调教的野性气质。”她低声说道。 受过上等教育的贵妇人圈子里,对“野性”一词的态度不一。 对于女人的野性,她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对于年轻男人的野性,她们中有一部分人会有调教的欲望——前提是要帅。 宴会厅里人影浮动,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 人人都在谈论着时下的政治格局和经济话题,唯有南斯一门心思在挑选食物,反正不要钱,不如趁这个机会吃个够。 窝在沙发包裹里玛莲修女,像条竖起耳朵的狗,闪着灵敏的目光追逐着他。 看到南斯端着餐盘走回来后,她朝着他抛出熟练的倦怠视线,桌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个刚掐灭的烟头。 南斯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想挑战自己的软肋,但又担心这软肋不够硬…… 玛莲修女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那秋水盈盈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微圆的脸蛋透着一抹淡淡的嫣红,修长的美腿裹着肉色丝袜斜着并拢在身前,格外诱人。 南斯半蹲在她身前,双手拿起酒瓶:“我给你倒酒。” 砰—— 香槟酒的塞子被拔出,丰富的气泡涌出来。 南斯赶紧把酒瓶移开,涌出来的酒水稍稍泼撒在她并拢的双腿上。 “抱歉,我不知道有那么多泡沫……”他涨红着脸解释,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去擦拭涌在玛莲修女腿上的泡沫。 霎时间,玛莲修女感觉到,手帕那耀眼的洁白驱散了宴会厅里浑浊的空气。 她垂下视线看他,并未有什么异样神色,神态依旧迷人。她非常清楚自己这双腿对男人的吸引力,一些人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想有机会让这双腿踩一踩。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呢……玛莲修女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但却表露出一丝惊慌,把腿收回了点,声音紧张地问:“你这样不怕被米尔娜误会?” 南斯隔着手帕擦去她腿上的泡沫,疑惑地问:“米尔娜是谁?” 玛莲修女波光潋滟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发出一阵媚笑:“……这就把初恋女友忘了?” “?” 南斯满脸震惊。 估计是前身的认识的吧,然而他现在却一点记忆都没了。对于之前的身份问题,他完全没了解过,也没兴趣去了解……所以碰到有人说起来,他一个字也接不上。 玛莲修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我调查过你,你之所以能成为嫉妒使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米尔娜嫌你穷把你甩了的缘故。你这样和我亲近,是永远都没机会和她复合了哟。” 南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前身会内心会敏感和嫉妒。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他笑了起来,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成为使魔之前,这里面被人攻击过,以前的记忆都丢光了,完全想不起来米尔娜是谁。” 他的笑容自然,态度坦然,看着他的玛莲修女倒是愣了愣,观察了下他的眼神发现没有作假,随后觉得很有趣地笑了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也算是未加工的原装货了。” “我不是很懂这话。”南斯憨憨地在衣服下摆擦了擦双手,起身坐到了在沙发的另一端。 或真或假的试探完毕,不管双方信还是不信,接下来都该聊一些正经的话题了。 35.橄榄枝 修道院是这个世界最大最强的组织,每座城市都有他们的足迹。 为了应对玛莲修女,南斯仔细回忆了下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修道院的职责,是负责培训神使和镇压使魔暴乱,同时传递主神教义,吸纳更多的信徒。 在修道院之上,还有个统领全局的教廷,只不过教廷是不处理世俗事件的,所以网上能找到的资料非常少。 他在整理讯息,玛莲修女以一种极为放松的舒适姿态靠在沙发上,轻托下颔望着窗外晚景。 “玛莲修女……” 年轻男人终于开口了。 玛莲修女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几缕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根,然后朝着南斯发出一阵清脆酥麻笑声:“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开口呢。” 这下意识的动作和妩媚的声线,充满了成熟女性独有的风情。 南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整个宴会厅的焦点所在,就在两人开口说话这几秒时间,附近就已经有五六位男士朝着他投来了“欲取而代之”的目光。 【嫉妒+1】的字样不断飘起。 “在谈条件前,我有个疑惑想要得到解答。”南斯看着她说道。 玛莲修女微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 “为什么修女可以兼职你现在的工作?”南斯问道,“根据教义来说,修女不应当是摒弃一切私心杂念,清心寡欲的神职人员吗?” 玛莲修女微微皱了皱眉心,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满…… 不过她没深究,而是恰到好处地用手掩着红唇,发出轻笑声以此来掩饰不悦。过了一会儿,她才把手放下来,脸上流露出狡猾的微笑:“你把修道院看成一个公司,修女也是有kpi考核的员工就能理解了。” 修女的kpi考核是什么? 是倾听足够多的信徒祷告与赎罪人忏悔?还是要给修道院拉足够多的赞助费? 南斯觉得其中的门道很值得研究,不过玛莲修女明显不想多谈,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转移话题。 “你这样光明正大地和我谈交易好吗?”他的视线环绕着宴会厅里的宾客,沉吟着说:“我的敌人可是一个敢把反物质武器直接扔市区的强权疯子,不怕你也在他的打击范围内?” “风险越大,利润也就越大。”玛莲修女淡淡一笑,撅起嘴唇,“你现在就是一个灾星,整个新横滨没有哪方势力敢向你抛出橄榄枝。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本钱,就能把你拉拢在过来,为什么不试下呢?” 说到这里,她喝掉泡沫早已消失的一杯香槟。 南斯静待下文。 “我有一条靠魔药赚钱的路子,现在交给你去做。”玛莲修女单手托着香腮,瞳孔微微放大,“我出原料,你负责炼制,我负责售卖。所赚取的利润八二分,我八你二。” “听着好像天上掉下来的好处。”南斯不动声色地说。 条件确实很不错。 又没钱又没魔药原料的他,不仅可以有大量的原料来练手,还能白得两成利润。 “诶,你可别认为我有多好,这是一份长期合约,至少二十年起步。”玛莲修女微微斜着视线,带嘲笑似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现在你是菜鸟,有原料给你练手,二成利润对你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但等你日后能练出高阶或者稀有魔药时,收益的大头就在我这儿了。” “不管合不合作,我都先向你的坦诚表达谢意。”南斯端起香槟杯。 玛莲修女同样端起杯子,隔空碰了下。 喝了口香槟,南斯把杯子放回桌面:“按道理来说,像你这种财力应该早就有合作的魔药师了对吧?” “这是自然,所以你不要以为非你不可,我找你合作只有一个理由。”玛莲修女浅浅露出笑意,把手伸进口袋摸着什么,“你的女友在我面前把你夸成了有史以来最天才的魔药师,还顺带把与我合作多年的魔药师绑架了。” “……” 南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苏小姐这也太莽了,真担心她这样疯下去,会被人沉尸维港。 咦…… 为什么一说到女友我就自动联想到了那坏女人? 南斯猛地摇头,驱散掉脑内可怕的想法。 “基于你的女友已经得罪了我的前提下,你现在只有与我合作这一条路走。”玛莲修女最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用包装精美的火柴点燃一支烟,夹在手中但是不抽。 见南斯沉默不语,她嫣然微笑,将一缕发丝卷在指尖以此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南斯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是不合作会怎样?” 玛莲修女没有回答,只是不可置否的端起桌上的香槟轻抿一口,夹在她另一只手指尖的香烟慢慢化为灰烬,一片片落在桌面上。 “……还是合作吧。”南斯无奈地笑了下,“多一个伙伴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见到他表态了,玛莲修女美艳的脸蛋露出轻松的笑意,举起手中的香槟向他发出邀请。 南斯也同样举起香槟。 杯盏相碰。 叮!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将香槟一饮而尽,口头承诺达成。 玛莲修女站起来,慢悠悠地将衣服皱褶抚平,确认似的对着南斯点下头,说道:“明天我会让人送100份‘凝血胶’原料给你,一周后交回60份成品给我,这是对合作伙伴能力的考核。另外请让你女友把我的人放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有没有条件要提?” 南斯摇摇头:“暂时还没。” “期待一周后再见。”玛莲修女毫不吝啬地朝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临走之前,她绕到南斯身后,轻轻俯下身子,双手放在南斯的双手之上。 一股妙不可言的香味袭来,南斯几乎整个人都被圈在了她的身前。 “亲爱的阿德尔先生,不要让我失望。”色气修女的鼻尖在距离他耳垂很近的地方似触非触,嘤嘤低语般在他耳边呢喃,“你表现好的话,我还有更大的快乐赠予你……” 这话像是在制造一场男人的梦,留给人无尽的遐想。 雍容华贵的玛莲修女,给予了南斯一种柔软肌肤的炽热感触后,重新回到了人群当中。 南斯隔着人群看向她,无论是大胆的做派还是成熟的气质,她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位妩媚端庄得令人怦然心动的贵妇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 女王清冷的质问把南斯惊醒过来。 他一边磕磕巴巴地解释,一边暗自嘀咕:不愧是嫉妒女王,连自己子民的私生活都要时刻盯着,这醋劲真够大的。 36.苏小姐应该受到惩罚 装饰辉煌的大厅里,似乎是主人的玛莲修女,正在巧笑焉熙的与人交谈,旗袍包裹下的玲珑身子极为撩人。 南斯好不容易和女王解释完了,松了一口气,慢慢吃了几口桌面的免费食物。 神使和使魔本应是两个敌对的阵营,玛莲修女却公然抛来橄榄枝……看来这个世界的善恶对立并不是那么严重嘛,又或者说相较于善恶,利益才是人们更关心的东西。 南斯喝着酒,倾听旁人讨论关于选举、股票等方面话题。 视线会不时往外看一眼。 落地窗外的新横滨夜景一览无余,港口的灯火历历在目,这让他想起《星球大战》中的宇宙都市。除了观景视角很棒外,这场宴会的档次也足够高,到来的人员都是经常在新闻上露面的。 酒水食品堪称奢华,杯子也都是上等货。 “有钱真好啊。” 南斯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打开手腕的装置,拨打苏莎的号码。 没接。 在宴会厅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摸了摸钱包。 果然不见了,大概是刚才在沙发打闹的时候被顺走的。 然而南斯下去赌厅转了圈,还是没找到她人在哪。 “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不会迷路吧……”南斯懒得再管她,决定自己回去。 沿着楼梯走下来,穿过酒吧大厅看到柜台里的雪莉时,他招了招手,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雪莉小姐再见,我和苏莎先回家了。” 【嫉妒+1】 薅了最后一把羊毛,进度条来到了10%,南斯心满意足地搭乘电梯下到一楼。 此时夜色已深,新横滨仍然是一片灯火辉煌,好一个不夜城。 从码头开始,灯火由此及彼地伸展,城市上方的霓虹灯光仿佛要延伸至天际那般鲜艳。 听着不知哪传来的音乐,南斯一边步行离开,一边平静地和自己说着话。 “流氓中的绅士……” “坏女人中的贵妇……” “虽然只是装模作样,但衣香鬓影,派头十足,真假难辨……” 他穿过广场,途径停车场,看到了那辆黑色机车。他停下脚步,蹲在地上苏小姐抬头望过来,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好像一只惊恐的小动物,定格在迎面而来的车灯光束中。 汽车从两人身边开过。 “在这种地方蹲着,小心被警察当嫌疑犯拉走。”南斯对她说。 苏小姐带着鼻音说:“警察那里有饭吃。” “可能会挨打!” “习惯了。”她低沉地答道。 南斯走到她跟前。 足足隔了30秒,她才扶着机车站起来,惆怅地盯着前边漆黑的海面。 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她脸颊湿湿的,几根灰白色的细发紧贴在脸颊上,微微的哀伤在她四周游移。 “别介意,”苏小姐说,“本来没打算哭的,但忍不住。” 南斯掏出刚才给玛莲修女擦腿的手帕,她拿来无声地擤了把鼻涕,顺便用手指拨开脸颊上的头发。 “你是不是曾经打算过杀我?”她问。 “杀你?” “嗯。” “干嘛问这个?” 苏莎略微耸下肩,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使人想起在沉入海底的亚特兰蒂斯。 “只是想问问。”她闷闷地说道。 “没有。” “真的?” “真的。”南斯肯定地答道,“虽说想过给你教训,但没到要杀了你的程度。” “给你个忠告。” “什么?” “心慈手软是会吃亏的。” “大概吧。”南斯笑了下。 苏莎缄口不语,只是一味望着远处的船只。 晚风掠过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点燃了一只衔在嘴巴上。烟头飘散出的白烟,在海风中迅速消散。 “我输光了。”她吐着烟圈,从怀里把南斯的钱包抽出来,“一个便士都不剩。” “输光了就回家。”南斯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总共就几百便士。” 显然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10万镑,你欠的赌场的……”苏小姐罕见地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 南斯整个人愣在海风中。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随着夜幕加深,灯火渐次稀落,轮船的汽笛挟带着海风由远而近。 “……在生我的气?” “你觉得呢?” “我知道这很过分,所以诚心向你道歉。” “啊,这方面你不必介意,是我自己蠢,活该吃下这个教训。要是你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明天就买一份超大的薯条来港口喂海鸥好了,就当我大发善心拿1000万来关爱动物吧……” 南斯说了一通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抬腿往前走。 “诶,你等等……”苏莎一只手拽住他胳膊,另一只手抽出小太刀递过来,“杀了我,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南斯回头看着她。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默默听着微波细浪拍击海堤的声音。 直到海风停下来后,苏莎才吸了吸鼻子,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 “我之前说过,任何力量的获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除却与君主交易时失去的,还有自己的本心……” “我们使用恶魔力量的同时,也正在出卖我们自己的灵魂,不断放大我们内心的罪恶……累积疯狂,泯灭人性,直到有一天,我们会精神性死亡,变成外表丑陋的行尸走肉……” “到了那个阶段,我们就不是自己了。而是冷血、暴怒、残忍,只想杀戮的怪物。” 南斯漠然地听着。 大部分使魔在堕落恶魔之时,都会失去本性,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只有极少一部分使魔能在获得非凡力量的同时,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苏莎眼眶红红地看着他,边抽泣边说:“我知道不应该赌钱,可玛门时常在我耳边低喃,让我继续去享受堕落的快感。这绝非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诱惑,我也没那个自信……所以在还没变成怪物之前,你杀了我好不好?我那么漂亮,不想变成丑陋的怪物……” 苏小姐很有演戏的天赋。 她这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半真半假。 会变成丑陋的怪物是真的,要南斯杀了她肯定是假的。 两人之间有盟约在,南斯根本不可能亲手杀了她,所以她这是在卖惨博同情。 可恶是真的可恶,但心思也是真的机敏,算得上是个人才……南斯思考一番后,决定继续留着她,全压榨她的每一分价值。 当然了,放任一个自由的她绝对是个定时炸弹,得想办法折断她的翅膀才行。 有逃逸这个逆天的跑路技能在身,普通的办法肯定不能困住她。 南斯想到了找女王帮忙。 可现在怎么联系女王呢……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苏莎一边哭,一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打量着南斯。 这家伙无疑是个老好人,哪怕成为了使魔后,他的本性也还没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所以她闯祸了后,马上就摆出了温顺柔弱的姿态,以此来博取他的宽容对待。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老好人注定是会吃亏的。 看着南斯脸色的冷漠逐渐化解,苏小姐的心思马上又活跃了起来。她当着南斯的面,用左手攥起拳头,神经质地连连捶击右手的掌心,直到捶得手心发红,这才哭唧唧地喊道:“这个世界的人全都讨厌透顶!” 南斯回过神来,问她:“我也讨厌?” “哦,不,对不起。”苏小姐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娇羞的红晕,手中的刀掉到地上,双手撒娇一样抱着他的胳膊,“亲爱的,你不是讨厌的人,你是最最最好的人。” 南斯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哦耶,他上当了……苏莎内心欢呼雀跃,更加讨好似的贴在他身上,脸蛋像小狗的鼻子一样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娇声娇气地撒娇:“这次不要生气了好不,姐姐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改的。姐姐最喜欢小课长了,以后你说什么姐姐都听……” 呵! 南斯内心冷笑一声。 “老实人的怒火也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他反手将苏小姐箍在怀中,一只手顺势撩进裙底。趁着她错愕之际,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准备好迎接惩罚了吗?” 手摸到了苏小姐软弹弹的屁股。 南斯在心里大喊: “出来吧,嫉妒女王!” 37.我南斯誓死效忠女王 苏小姐的屁股,肌肉绷得紧紧的。 虽然还隔着布料,南斯也能感觉到她滑润光洁的肌肤触感,体态健美且性感。 女王还没回应。 苏莎的眼神陷入呆滞。 做梦她都没想到,南斯居然会捏她的屁股…… “不对劲啊,怎么这次不吃醋了?”南斯自言自语道,“难道说是因为怀着明显目的占便宜,女王没上当?” 怀疑人生中苏莎,下意识问:“女王是谁?” “我老大。”南斯回答道。 苏莎沉默下来。 转眼间,她的脸色通红一片。 本来就漂亮的脸蛋,在娇羞的红晕映衬下,变得更加鲜艳明艳。 “一定是我太功利了,所以女王不想理我。”南斯总结出了失败的原因,清了清喉咙,低头看着怀里的苏莎,“再来一次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用心感受的。” “蛤?” 苏莎傻眼了。 这什么人啊,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南斯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再次捏上了她的屁股。 苏小姐虽算不得雍容华贵,但脸蛋也甚是妩媚,四肢苗条,体态轻盈。 紧绷绷的肌肉,卓有成效地使得她的体形看起来收敛有致,非常健美。 这一次用心去捏,品味着指尖的弹性反馈,南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妙体验。 苏莎的身子,隐隐颤抖了起来,那修长白皙脖颈漾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夏日清晨站在葡萄园边所闻到的芬芳。 兴许是南斯感受到了快乐,所以女王来话了。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嗯。 这声音……女王生气了。 南斯嘴角挑起,低头看看苏小姐:“谢谢招待。” “……” 苏莎咬住下唇,双眼像是含着泪水般晶莹。 那手心犹如有火在烧,把她的身体烫得哆嗦了起来。一开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反应有点懵懂。 但片刻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他轻薄了,苏小姐睁开眼,凶光闪现,两手掐向南斯脖子:“我杀了你——” 南斯仍由她掐着自己脖颈,平静道:“是把这条命卖给我,还是马上就死,你自己做选择。” 苏莎迟疑了一秒。 南斯在心里和女王喊道:“把我带去您面前,现在,包括我身边这女人。” 话音刚落,头顶的空间撕开一道裂缝,女王白皙的小手从中伸出,一把将两人带了过去。 ※※※※※ 视线短暂一黑,南斯出现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这里是清晨。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望着眼前熟悉的花园和前边女王居住的小楼,他内心有点小激动,要是能留在这里睡一觉就更好了。 “这是哪……” 苏莎警惕不安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女王的花园。”南斯侧头看她,平静地说道,“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六阶恶魔,或许实力比境界要更强。毕竟她是君主家的姑娘,是能手撕虚空,当过宇宙街溜子的女人。你想死是不?她会成全你的。” “……” 苏莎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 六阶恶魔是恶魔序列2的顶点,对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完全抹杀她。 一只肥硕的猫头鹰飞来,朝着南斯点了下脑袋。 “咕咕~” (跟我来) 它实在太胖了,要不是南斯听得懂它的意思,完全看不出这是在点头。 在猫头鹰的带领下,两人穿过花园,进入小楼。 古典的西式装潢,放着一杯奶茶的红木制长桌,宽大舒适的天鹅绒沙发……女王穿着件火红的吊带睡裙侧躺在沙发上,光洁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粉白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发尾处稍显凌乱,平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气质。再加上她那标志性的红蓝异瞳,鲜艳的红唇,高贵妩媚的女王在这一刻将她的女人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南斯的目光刚看过去,双眼马上就感到一阵刺痛。 “哼!” 淡淡的冷意瞬间铺满整个客厅。 “本王允许你看了?” 还是熟悉的冷傲态度。 “咕咕!” (就是就是!) 胖猫头鹰落在沙发上,使劲跟着嘲笑了起来。 “我下次不敢了……”南斯赶紧垂下视线。 “哼!” 希梅娜红唇咬住吸管,吸了吸,眉眼眯成了弯弯月牙。 品味着醇甜的奶茶,她一大早就被打搅的火气暂时散去,心想这次还是放过这小子吧,下次还冒犯就直接埋了他。 像个局外人一样的苏莎,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粉白长发的女人她当然认识,但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现在的场景,那个号称黑金明珠的年轻女富婆,居然是嫉妒女王…… 希梅娜轻描淡写地看了苏莎一眼,转而看向低着头的南斯,表情变得冷若冰霜:“出息了啊,才一周不见,就敢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本王面前了!” 熟悉亲切的冷漠嗓音中,南斯低垂的视线,看到一双白皙粉嫩的玉足踩到了地毯上。 请听我狡辩啊…… 南斯垂着脑袋,保持认错的姿态:“女王大人,我是有事向您求助。” “说来听听!”希梅娜君临天下般,缓缓走到他身前,“你若是拿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来消遣本王,就留在这给本王扫一年的地!” 这一瞬间,南斯有些心动。 不过有着更远大理想的他,很快就把这蝇头小利抛在脑后。保持着施礼的姿势,他偷觑着女王那双踩在地毯上的完美玉足:“这位坑过我很多遍的苏小姐有一个逃逸技能,我想问一下您有没有克制的方法?” “就这?” 希梅娜斜睨着他,神情无动于衷。 “咕咕——” 猫头鹰从沙发那边飞过来,用爪子使劲扒拉南斯的头发。 回头把你烤了信不信……南斯一把将猫头鹰拍走。 在这个家谁更受妈妈宠爱你这只圆脸胖鸡没点b数吗! “咕咕——” 猫头鹰委屈地飞回女王的肩膀上。 希梅娜盯了南斯半晌,异瞳中藏着一丝戏谑,冷冷道:“要本王帮你驯服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南斯毫无不犹豫地抬头,直视女王的眼神,铿锵有力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您在第九课的计划!为此,就算再丢脸的事我也愿意去干!第九课现在只有我和副官两个,很多工作都没法展开。苏小姐能力尚可,我希望她能追随我的脚步,一同为女王效命!” “嚯?” 希梅娜神情微微惊讶。 南斯趁热打铁道:“我南斯誓死效忠女王,直至生命终结!!!” 无比坚决的语气,配上他动容的神情,完全就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马屁精!” 希梅娜冷漠地呵斥道。 视线斜着睥睨他几秒后,她踱步到回到沙发里躺下,神态慵懒地给怀里的猫头鹰梳理羽毛。 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的苏莎,瑟瑟发抖中。 此时弱小且无助的她,除了南斯外,没有任何依靠…… 38.苏小姐的抗争 侧躺在沙发上,希梅娜用两根纤细手指轻轻敲打着猫头鹰的脑袋,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姿态。 “女王大人,您就答应了呗。”南斯状着胆凑过去,蹲在女王交叠起来的修长美腿旁边,“请您相信,我这么做这绝对是为了您的计划。为了帮到您,就算要我死,我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死。” 希梅娜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好,现在就去死吧。” “……” 南斯的五官顿时糊住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咕咕——” 猫头鹰放肆地嘲笑南斯。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眼!”希梅娜盯着他,眼神不怒自威。 “嘿嘿~” 南斯装傻的视线偷偷落在女王交叠的双腿上。 美玉无瑕,好想被夹。 砰砰—— 砰砰—— 女王感受到他的心脏此时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她胸腔发出千军万马跑过独木桥般的激烈声响。 “谅你是第一次耍心眼,本王就饶过你这次。”希梅娜微抬起骄傲的下巴,指尖挠了挠猫头鹰的脑袋,“把那东西给苏小姐戴上。” 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到苏莎头上。 苏小姐愣愣地望着它。 “咕咕——” 猫头鹰很得意地叫了声,一只翅膀在肚子上划过,那里的羽毛马上就裂开了一道缝。紧接着,一个项圈样式的东西从那裂缝里飘出来,直接套在了苏莎的脖子上。 南斯看得眼都直了,惊呼道:“是你,哆啦a咕!” 胖鸡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直接栽在地上。 “吵死了!”希梅娜一巴掌打在南斯脑袋上。 虽说是打,力气却没多大,只是拍灰尘那样拍了拍,顺便将控制项圈的指令写进他脑海里。 呆呆站在一边的苏莎,大脑有些宕机。 小手摸索着套在脖颈上的项圈,这种东西一般只会用在宠物和女奴身上……作为浪迹新横滨多年的坏女人,她什么肮脏的东西没见识过,想象着以后可能会遭遇的某些画面,那张俏脸顿时蔓延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南斯也有些无语。 项圈这种东西他是真没想过,现在就是很意外,但…… 真的太棒了! 希梅娜的目光停留在南斯的脸上,逐渐变得不耐烦,逐渐变得冷冽。 “感谢女王!”南斯赶紧表达敬意。 希梅娜平静地问:“然后呢?” 然后? 南斯困惑地眨眨眼。 瞧着女王意味深长的冰冷眼神,他瞬间冷汗直流。 “然后你还不滚?”希梅娜高贵冷艳的脸蛋,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难不成想留在本王这里过夜?” 还有这种好事吗……南斯当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赶紧趁着最后的时间开口:“您留个联系的方式可以不?不然每次我想找您,都得像今天这样……” 一提起这个,希梅娜就更不爽了,眼神温度骤降。 “别在这碍本王的眼!” 轰! 女王大人小手朝着南斯的脸上一拍,沁人心脾的香味随之袭来。 南斯还来不及多吸两口女王的体香,就和苏莎一起被拍进了空间裂缝中,同时又有一道可以和女王直接通讯的指令跟着进来,写进了他的脑海里。 “咕咕——” 猫头鹰的小眼珠子很拟人化地出现了浓浓的嘲笑意味。 希梅娜抓着它两只翅膀,眼神凝结成冰:“你觉得很好笑?” “咕!” 胖鸡顿时吓得哆嗦了下。 在记忆里,它还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女王,简直比它在森林里见过的母老虎还可怕。 希梅娜小手一甩,直接把它甩出了门外。 “给本王去第九课盯着他!” “咕咕——” 猫头鹰委屈的叫声划破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空。 咕咕,要鹰鹰去第九课,好歹也把鹰鹰一起送过去呀咕咕。这里可是南美啊咕咕,让一只猫头鹰飞越一块大陆,再横渡太平洋去到另一块大陆,太委屈鹰了吧咕咕…… ※※※※※ 回到新横滨,苏莎呆呆地站在停车场里,双目有些失神。 南斯往她的脖颈看过去。 那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套着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正中间的位置有个环扣。 他用破坏引擎跑起了女王给的控制指令,苏小姐此时的心跳,血压,肌肉数据和魔素波动等一系列数据出现在脑海里。 苏莎眨眨眼。 内心感到不安的她,直接开启逃逸技能。 南斯感到空气隐隐传出一阵波纹。 在他面前的苏小姐,身子逐渐透明,化作稀薄的空气消失不见。 “切断!” 南斯发出指令。 离他五米远的地方,传来砰的一声。 “唉哟~” 重重摔倒在地上的苏莎,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对我干了什么!” “收紧……” 南斯又一次发出指令。 缠绕在苏小姐脖颈的项圈,马上就收缩了起来。 蓦然感受到一股紧缚的窒息,苏莎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但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南斯来到她身前,指尖穿过项圈中间冰冷的金属环,微微提了提。 “唔……” 苏小姐被迫仰起脖颈。 那晕红的小脸仰望着他,声音细弱蚊蝇地,开口吐出一个音节。 “不,不可以……” 南斯看着她茫然不甘的脸色,笑了起来:“感觉你求饶的样子还不错。” 笑得特别坏! 貌美如花的苏小姐,撅着嘴,马上要哭似的嚷嚷:“我看错你了!” 说着,她就马上张开手,要掐南斯的脖子。 南斯一把按住她光洁的额头,稍稍推开:“请注意你现在的态度!” “快说,”苏莎鼓着腮帮,“你到底要姐姐怎么做才肯解开项圈?” “让我想想怎么折磨你再说。”南斯满意地转身,朝机车走去,“当然了,放不放过你,主要还是取决于你的态度。你要让我满意了,什么都好说。” 苏莎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在后面,宁死不屈地说:“你休想让姐姐给你当女奴!” “那就当女仆吧!” “也不行!” “黑丝高跟项圈女仆,就这样决定了!” “我先杀了你!”苏莎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南斯跳上机车后座,侧头看着她:“要不你还我1000万,要不就当女仆,二选一!” “……那还不如杀了我。”苏小姐皱了皱鼻子,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她娇羞地垂下脑袋,头顶朝南斯蹭过来:“好弟弟,女仆就当女仆吧,姐姐奖励你那个……” 那个是哪个? 南斯懒得搭理她的坏心眼。 “明天你就知道了。”苏莎扭捏地笑了笑,直接跳上机车,欢呼道:“我们回家!” 嗡~ 黑色机车如水流般滑出停车场,不带任何声响地,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站住!” “混蛋,停车!” “你别想跑——” 十多个稻川会的成员骑着车在后面追赶,但才过了两个街角,就被甩得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39.这个家不能没有时崎小姐! 隔天清晨。 光线还稍显昏暗,房间里没开灯。 宽大温暖的床铺前,电视屏幕里的影像在闪动,为整个房间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截止至11月8号,特搜四队已将3名越狱的使魔抓捕归案,接下来我们将继续根据手头掌握的线索继续展开行动,直至将这次第九课暴乱案中所有……” 环着轻纱帷幔的大床上,时崎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里英姿飒爽的女警官,任由朦胧的光线勾勒出床上曼妙的身体曲线。 她好像是叫艾琳? 别得意太早,时崎心里想着:等第九课恢复正常运作后,让你见识一下时崎的厉害! 这时的副官小姐,与其说是在看新闻,倒不如说是在和电视里出镜的女警官较量。她侧躺在大床上,被子没盖好,全身上下仅穿了件小小的黑色内裤,将臀部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性感的上半身和紧绷的小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肌肤犹如象牙艺术品般温润而光洁。 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电视,副官小姐得出结论:时崎才是最美的! “叮叮~” 手腕上通讯装置弹出提示。 时崎拉上被子盖住身体,接通来电。 “哈喽~” 表盘上浮起一个黑发女人的投影。 “呀,好久不见。”时崎脸上洋溢起惊喜的笑容。投影里的女人叫杜静文,是和她在帝国大学认识的同届学生,和南斯一样学的是法律。 “毕业都有好几个月了,时崎有没有想我?” “想呀。” “我过段时间要去新横滨一趟,你会招待我的吧?” 时崎微微笑道:“肯定会用最大的热情招待你。” “哈哈,我好爱时崎!对了对了,记得别和南斯说我要来。那家伙整天阴沉沉的,性格又敏感小气,我早就猜到他会变成使魔……” “呃,他现在不这样了。”时崎下意识帮上司辩解,“现在的他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性格平和,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会认真道歉和虚心请教,你别再用过去的眼光来看他啦。” “真的?” “当然,我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亲眼看到他变化的。” “……奇怪了,都说变成使魔后人会越来越坏,还没听过变成使魔后会变好的啊。” “可能他比较特殊吧。”时崎忍不住又笑了下。 “到时候我亲自看看!” “没问题。” “拜~” 切断通讯,时崎从床上爬起,光着两条长腿走下床。 洗漱完毕,她打开房间里的衣橱,望着一柜子花花绿绿的衣服自言自语:“今天回修道院一趟,穿哪件衣服好呢……” 选了一会,最终选了件休闲款的白色碎花连衣裙,上半身再套一件奶黄色的毛衣御寒。 穿好衣服后,时崎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这张梳妆台和大部分富裕人家女孩的梳妆台一样,上面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亮闪闪的首饰、还有各种漂亮的但没有具体用途的石头和奇怪又精巧的小摆件。 浅浅地整理了下妆容,时崎拿起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戴上,检查自己的妆容。 精致秀气的瓜子脸,碧绿色的宝石瞳孔,柔顺金发自然地披在脑后,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从骨子里头散发出知性淡然气质的金发美女。 时崎小姐眼波流动,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地一点点上翘。 今年的她才刚刚二十岁,本质上还是一个刚脱离少女范畴的女人。只不过第九课的工作压在肩上,迫使她必须要成熟起来,才会在人前摆出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 私底下的她,也是有活泼俏皮那一面的。 眼下是私人时间,可以放松一点。 时崎忍不住站起来,小手提着裙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腰行了一礼,腼腆地笑了笑。 房间里的妙龄姑娘,神采飞扬地大步跳跃了两三次,接着身姿轻盈地旋转了起来。 虽说是舞蹈,实际上只是一种即兴舞动,就像把记忆中基本动作随便连在一起似的。翩翩起舞中的她,脸上尽是青春活泼的笑容,这是一种纯洁、兴奋的感情流露。 “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时崎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舞步。 “时崎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上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时崎飞快地侧头看向镜子,确认形象没有问题后,才嗓音温柔开口:“进来吧。” 门外的南斯立刻深呼吸一口。 先用殷勤的态度和美味的早餐打动副官小姐的心,然后再把自己欠债10万镑的事情说出来…… ——以后还能不能享受副官小姐的伺候就看自己的嘴巴了! 推开门进去。 房间内开着暖气,一股暖融融的风扑面而来,让南斯精神为之一振。 女孩子的闺房总有一股脂粉的香味,似乎一年四季都荡漾着晚春的气息。 站在镜子前的时崎,穿着没有太花哨装饰的连衣裙,也没戴任何首饰。 纯洁的领口映衬着清丽的脸颊,再加上鼻梁戴着的金丝眼镜,使得她整体看起来既还有着几分少女青涩的余韵,又有着独立与知性的成熟气息。 时崎明媚的双眸,疑惑地看着上司手里冒着热气的碗:“这是在干嘛?” “餐蛋面,很香对吧?”南斯堆起满脸笑容,“承蒙副官大人对本人一直以来的照顾,今天换成本人给您下厨。” 时崎嗅了嗅面条散发出来的味道,忍不住笑了下:“的确很香,看不出来你还会下厨。” “这边坐着吃吧。”南斯打了声招呼,来到客厅的餐桌。 “谢谢课长。” 时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两人隔着餐桌,面对面坐着,在清晨暗淡的光线中享用早餐。如果撇开附近线路上的电车经过的声音,气氛可以说是安静得出奇。 时崎把浅色裙袖挽到手肘处,白皙纤细的手指拿着筷子。 南斯凝视着她的手指。 女性娇嫩的肌肤,光润似玉。 静静地看着她,南斯的心绪也很奇妙地平静下来,这也许是神使的特性也说不定。 仔细想想,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副官小姐在照顾他,午餐和晚餐也都是她在做的。 在等饭吃的时间里,他总会在菜刀切菜声和排气扇旋转声的伴随下,一边闻着煎蛋或煎鱼的香味,一边通过电脑继续了解这还很陌生的世界,这对他而言是难得可贵的心安时刻。 所以啊! 这个家不能没有时崎小姐! “咳咳,时崎小姐。”南斯清了清喉咙,“我有件事要向你报告。” 时崎放下筷子,看向他的眼神丝毫不觉得意外:“闯祸了?” “……” 南斯蓦然有种小时候闯祸回家后,面对妈妈责备的羞愧感。 40.这或许会是日后修罗场的开端 “我昨晚偷偷溜出去了。” “我知道,是和苏小姐一起对不?” “……果然瞒不过你。” 空气中传来附近电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装成熟的大女孩和犯了错的上司相对而坐,看着彼此的眼睛。 “无论什么事,都应该要明明白白交代出来。”时崎双手平放在桌面,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您的副官,肯定会陪您一同渡过难关的。” 南斯心里一阵感动,当下就说道:“我欠了10万镑。” “?” 时崎眨了眨眼。 欠了10万镑…… 10万…… 镑…… 副官小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空气好像都冷了几度。 她冷冷地瞅了眼南斯,气呼呼起身就往房间里走,走半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把桌面吃到一半的面端起来,走进房间砰一下把门关紧了。 南斯心里拔凉拔凉的。 时崎小姐成熟稳重,懂事乖巧,几乎包揽了这个家的全部家务,很体贴上司,是个非常棒的副官,而且还长得跟天使那样好看。 绝对不能把她气辞职了啊! “诶诶,你听我解释啊!”南斯赶紧跑到房门前。 ——没事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够不要脸,软磨硬泡之下总能让她消气……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浪费钱……” “这次是被人骗了,我会反省的,绝对不会有下次!” “您信我啊——” 任凭南斯怎么说话,房间里都没一点回音。 他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见里面窸窸窣窣传来的响声,忍不住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别想不开啊……” “收拾东西!”(吃着面) “好好的收拾东西干什么?” “咕(吞下面条),回修道院!” 糟糕! 这是要回娘家了! “等等,你听我解释!”南斯敲了几下房门,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昨晚真的不是去鬼混,而是和别人谈了点生意。以后我帮别人炼制魔药,可以从中抽取利润,那1000万就相当于合作的本金!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赚回来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片刻后,房门打开,时崎露出头来:“没骗我?” 南斯看向她占着汤汁的油亮嘴唇,使劲点头:“保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赚回来。” 时崎脸上恢复温柔的笑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花了10万镑花在苏小姐身上。” “啊,哈哈,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那种坏女人花那么多钱……”南斯有些心虚,不由地笑了几声掩饰。 正要继续说几句话,彻底打消副官心中的怨气,这时客厅里忽然传来欢快的脚步声。 “亲爱的,久等了!” 苏莎带起一阵凉爽的风,轻快地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恶意的坏笑。 南斯愣住了。 此刻的苏小姐,穿着一套不知道哪个红灯区偷来的性感女仆服,一弯腰就会露出屁股蛋的那种。 裸露出来的四肢,强调着她的肌肤之美,充满了液态的魅力。绑成一束的灰白马尾像围巾似地在胸前晃荡。 “叮当叮当~” 随她脚步前进,挂在项圈上的铃铛,不停发出动人心弦的响声。 南斯和时崎脸上的笑容,都在这瞬间凝固了起来。 黑丝美腿踩着高跟鞋,女仆苏莎一下子就蹿到了两人身边。她不由分说地抱着南斯的双臂夹在胸前,然后抬起食指戳向南斯的脸颊:“惊不惊喜呀?” “……” 南斯冷汗直流。 “嗯?”时崎一脸和善地看着上司,“她说的惊喜是什么?” 南斯刚要开口解释,苏莎抢先一步开口:“啊咧,他没告诉你吗?” “到底怎么回事?”时崎冷冷地问。 这时的副官小姐再无一丝温柔,语气冷得就像吹过北境的寒冰风暴。 “呀,这怎么说好呢……”苏莎牢牢把南斯的手臂抱在怀里,整个人牢牢黏这他,“你的上司花一千万把我买了下来,让我取代你的位置,从此以后都当他的贴身秘书。” 时崎很头疼地按住额头,问南斯:“真的?” “……” 南斯沉吟片刻,无奈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话前半句是对的,后半句纯粹是恶意中伤。” “麻烦借过!”时崎一步撞开两人,大步朝门口走去。 “诶,你听我解释!”南斯赶紧追过去,“我买她是为了她的能力,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也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也知道她这人坏心思多,这是存心在挑拨我们的第九课……” 苏莎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 一丝狡猾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她也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南斯的手臂,然后夹在了双腿之间。 走到了门口的时崎,听到南斯的解释,不由转过身来,习惯性地用女性独有的温柔目光瞧了南斯一眼。 然后…… 她的眼神就更冷了,加快脚步冲出大门。 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南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入了苏小姐的双腿内侧。而她本人呢,牙齿轻轻地咬住性感的下唇,那清澈的双眼变成了水汪汪的媚眼,暧昧旖旎的情欲仿佛就要满溢出来一般。 “……” 南斯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呀,你的副官好像生气了。”苏莎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微微偏着脑袋:“是因为我的出现惹她不开心了呀?是的话我道歉。” 她吐着粉色的小舌头道歉,这动作太可爱了,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在这一瞬间被夺走心神。尤其是她还穿着一身暴露得过分的女仆装……这让人不得不涌起某种想惩罚她的邪恶冲动。 “回头我再来收拾你!”南斯无奈地骂道。 “嘿嘿,姐姐已经想通了。反正自由都没了,那干脆就把副官气走,姐姐来当这里的女主人。”苏莎得意地挺起胸膛,灿烂地笑着,“你敢去把她哄回来,我就敢再把她气走一遍,让你永远都不得安宁!” 南斯冷着脸朝她走过去。 “就算你打我我也是这样说!”苏莎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冲着他眨了眨眼,“亲爱的小课长,既然让我这样的坏女人跟在身边,你自然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就不信驯服不了你!” “应该说是姐姐驯服你才对。” “你想怎么驯服我?” “把小狼狗变成小奶狗呀。”苏莎开玩笑似的双手叉腰,挺着胸给他看,“这里是不是很软呢?想要肌肤相亲的交流的话,就和姐姐说哟,姐姐晚上钻你被窝。” 南斯默默回味了下刚才的触感。 然后……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刚才光顾着慌了,完全没注意手是什么感觉。 视线稍稍撇下,望向苏小姐丰满得恰到好处的胸部,纤细的身材搭配上这赏心悦目的胸,简直就是完美。 有一说一,这女仆虽然坏心眼多了点,但硬件真的是无可挑剔。 灰白色的长发、细致透明的白皙肌肤、明艳端正的五官——南斯忽然觉得,以后每天都能看她和时崎两人吵吵闹闹的生活,应该蛮不错的。 就这样决定了! 现在就去把副官哄回来,顺道探访一下修道院。 41.蕾娜·莎丝特,纯洁的修女 天空中满是灰色的云。 这个早晨有点冷,时崎拉紧了领口,踏上通往市郊的电车。 列车只两节车厢,一共15名乘客,所有人都被冷漠与倦慵的缆绳紧紧捆在一起。 她握着横扶杆,眺望窗外。 钢铁丛林的顶上,微光像是撕碎了般一缕缕地从乌云中洒下。 整体氛围暗淡的都市,广告牌上、树枝上、汽车顶上,都积攒着灰色的雪花。进入十月末后,新横滨就开始下起了雪,雨变成雪,雪又变成雨,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冰冷中。 在新横滨,雪并非多么浪漫的东西,像名声不怎么好的坏亲戚。 ——每年冬天都会有大量流浪汉死去。 车厢轻微晃着,时崎平静地望着窗外。 “好好听话不行吗……” “为什么要和坏女人混在一起……” “时崎已经很努力在保护你了……” 电车飞快前行,穿过商业区,穿过贫民区。 轨道两边密集的建筑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雪的原野。 到了终点站,她下了车。 这是位于新横滨市郊的老旧电车站,到处都锈迹斑斑。 垃圾桶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墙上密密麻麻地贴着通缉犯名单,吹过耳边的风声带来了铁皮摇晃的嘎吱声。 出了站台后,是个典型的市郊小镇。 街道冷冷清清,坑坑洼洼的泊油路两旁的电子广告屏对着铁皮屋不停发送贷款信息,不时有流浪狗在垃圾堆里抢食。 时崎没有过多停留,加快脚步穿过小镇。 新横滨修道院,就在小镇后面的一座山上,已经远远能看见山顶上尖尖的教堂了。 “快要见到蕾娜修女了……” 时崎步履轻盈,快速穿过山脚的铁栅栏,走上登山道。 宽阔的坡道,沿线栽种许多高大的银杏树,光秃秃的树梢下露出许多红色屋顶的小房子。 时崎小姐高跟鞋的步点声变得格外响亮。 兴许是想要见到蕾娜修女的心情变得更加急切了吧,她暂时忘记了内心的郁闷,只顾往前奔走。 蕾娜·莎丝特,是最有魅力的美人,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 她是从帝都过来新横滨任职的修女,据传在帝都时曾被一位皇子疯狂追求过。然而她不为所动,甚至都没给那皇子见面的机会,这样的往事也使得她的美貌传遍了整个帝国。 除了美貌之外,她性情平和,容易害羞,有着非常让人沉迷的纯洁质朴的仪态。 三十多岁的年纪,举手投足仍透出一股青春活力。 在一些男人看来,她这种天真活泼的风韵是非常迷人的,就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猫一样。 然而时崎知道蕾娜修女不会那么想的。 如果让蕾娜修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她是这样的话,一定会羞愧到无地自容。什么卖弄风情呀,扭捏作态呀,这种心态从未接近过她那颗纯洁无垢的心灵。 修道院的修女,除了需要倾听信徒祷告和罪人忏悔外,还需要与当地的有钱人保持联络,让这些有钱人每年心甘情愿地给修道院捐赠一大笔善款。 修女在修道院内的地位,也会随着善款的到账而水涨船高。 然而蕾娜修女却完全不和本地有钱人来往,在别的修女眼里,她就是个傻瓜。因为每天慕名而来找她的人很多,她却一点心眼都不会用,白白看着一笔又一笔黑金镑从眼前溜走。 按照她的说法,只要有个可以让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就能心满意足了。 总之,在同行眼里,她就是一个天真幼稚的修女。 “可她也是最好的修女……”时崎微微笑着,沿着两侧都是鲜花的坡道登上了教堂前的广场,太阳也在这时候出来了。 沐浴着难得可贵的阳光,耳边听着唱诗班少女们合唱的赞美歌,有头戴礼服帽、胡子拉渣的青年在给她们画肖像。一群白色的鸽子在草坪上嬉戏玩闹,不时飞起来,朝着教堂的尖顶飞去。 不少路过的修女和神父,都主动和时崎打起了招呼。 “嘿,时崎,听说你搬到新横滨去住了?” “好久不见,时崎,最近还好吧?周末一起去郊游如何?我在野外新购置了一块荒地,说不定可以捕捉到异兽哟。” “时崎小姐,第九课最近很危险啊,你还是辞职回来修道院好点。当修女不比当副官强吗?你说对吧?” 面对熟人的热情寒暄,时崎只是报以微笑,并没有做过多的回答。 这个二十岁的年轻女人,提着着一个手提包,走进新横滨修道院壮丽的教堂大门。 一排排长条木椅按照相同的间距铺开,教堂的尽头是一尊巨大的神像,背后是三角形玻璃窗。 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投射在神像的背后,营造出淡淡的圣洁气息。 光晕的边缘,呈现出修女虔诚祈祷的轮廓。 她跪在神像前。 双手握拳放在唇边。 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慵懒地散落在后背,身上是黑色的修女裙,裙摆散开。手腕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领口又圆又大,托出她形状娇美的脖颈。 时崎快步走上前,发出小鸟般清脆的声音:“蕾娜姐姐。” 听到声音,蕾娜修女微歪着脑袋转过视线,澄澈的蓝色眸子看向时崎。 那原本虔诚闭合的嘴唇,开心地微微掀开,嘴角出现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小时崎今天打扮得好年轻。”蕾娜修女站起来,揉了揉白色丝袜包裹下的膝盖,在旁边的长椅落座,笑着说道:“今天怎么回来了?难道说受欺负了,所以回来找我诉苦?” “呃……” 时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有些生气地在长椅上坐下。 本来吧,她今天回来是想和雷娜修女商量一下给南斯做个治疗的事。但今天早上被南斯气了这么一出,她又不想帮他了。所以她现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和蕾娜修女诉苦,说自己被南斯带回家的坏女人气到了吧,那也太丢脸了。 蕾娜修女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神色恍恍惚惚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真是受欺负了?” 时崎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有些烦,觉得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很傻。” “那就搬回来住吧。”蕾娜修女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笑道:“自从第九课暴乱过后,整个新横滨满城风雨,流言四起,还不断有人为这把火添枝加叶,搅动起各种充满仇恨的情绪。我怕你吃亏呀,小时崎。” 听到这话,时崎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又戴上。 片刻后,她声音坚定地答道:“这点困难难不倒时崎。”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倔强。”蕾娜修女不出意料地点点头,手心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有什么烦恼就倾诉出来吧,毕竟我是修女,很擅长开导人的哟。” 逐渐照到长椅的阳光中,时崎凑过去,小声和她说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42.玛莲·加西亚,不纯洁的修女 南斯单手抓着吊环,身体随着电车的前进微微摇晃。 他的视线一直朝向窗外,看着窗外破旧密集的建筑,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曾经的九龙城寨。 车厢内的电视屏继续播报着新横滨市长大选的消息,上次在仁清街碰到的那位候选人,正对着电视屏幕外喊出“加大对基础市政设施的投入,为低收入人群建设足够的公租房”的竞选口号。 不久后,电车在终点站停下。 离开月台,南斯走在满是机油味的街道上时,电话响了。 他已经把手腕上通讯装置的功能复刻到破坏引擎里了,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实现脑内语音交流。 “喂?” “你去哪了?”玛莲修女问。 “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的人送魔药原料给你,第九课门卫说你出门了。” “哦,那么快呀。”南斯随意转动着视线,看到路边电子地图上的地名,就答道:“我在屯门。” “屯门?” 话筒那边愣了几秒,然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说我等会是穿丁字裤好呢,还是三角裤合适?长筒袜又或者吊带袜,哪种性感?”玛莲修女带有诱导性地问道。 “……” 南斯觑了眼路边的一条看着他的单身流浪狗:“丁字裤和黑丝吊带袜吧……等等,你说这个是干什么?” “我在床上呢,刚起床冲了个澡。”玛莲修女的妩媚的娇笑声在南斯脑海里回荡个不停。 “……那也和我无关呀。” “你不是来修道院看我的?” “……我是来找时崎的。” 话筒那边又沉默了几秒后,玛莲修女愉悦的笑声再度响起。 “我打算现在和你视频,你觉得的是光着身子好呢,还是穿上什么好?我的衣柜嘛,各种款式的内衣都应有尽有,其中黑色花边的丁字裤最多……” 南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来劝时崎回家的,绝对不能半路被别的女人勾走。” “别说那个了,你想象一下吧!现在我正朝到窗台走去,然后呢,我坐到了上面。再接着,我面向你了哟。” 从她的语气和话筒那边传来的动静分析,好像她还真没说谎! “啊?” “你说什么?”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啊……” “电话没油了,再见!” 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匆忙切断通讯,南斯长吁了一口气。 可怕! 这女人太可怕了! 她真的是希望神使吗? 怎么看都都觉得像色欲使魔多点啊…… 穿过屯门小镇,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出来了。 爬山的途中,南斯给时崎发了几条信息,都已读不回。 初冬明媚的阳光在头顶上闪耀,将树枝斑斑驳驳地印在地上,周围悄无声息,仿佛树木在阳光下呼吸的声音都可听到。 南斯走着走着,腋下和胸口居然津津地沁出汗来。 “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天气……”他无奈地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只穿着白衬衫继续爬山。 沿途路过一栋栋造型新奇的小房子,家家户户门前都有晾衣杆,走过大门时能闻到咖啡的气味。 山上的宁静安详,和山下的冷清破败,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 教堂前的广场,开阔悦目。 冬天依然鲜嫩的绿草坪上,轮廓分明地耸立着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十字架,花草点缀其间。 盛开的杜鹃花,嫣红似火。 那色彩映在大理石十字架上。 阳光泼洒下来,整个庭院的色彩晶光耀目,营照出一个清洁、整齐、欢快而又静谧的世界。 唱诗班的赞美歌在这美妙的世界里回响,歌唱者都是些穿着高中制服的年轻女学生,站在草坪和蓝天下的她们,看上去像是一幅瑰丽的图画。 南斯爬上来后,往广场里走去。 看到他走过来后,不少女学生都只顾着看他了,歌声稍稍有些乱。 除了女学生和神职人员外,广场上还有许多来看风景的衣衫褴褛的平民和前来祷告的光鲜靓丽的达官贵人。 在一群胖乎乎的白色鸽子的注视下,每个人相处的模式得都其乐融融,看来彷佛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南斯脚步缓慢下来。 因为这样和谐的画面,使得他对修道院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是带着欣赏的眼光慢慢看。 “喂喂!” 唱诗班前边画画的青年抬起脸,冲着南斯喊道:“先生,麻烦你走快点。这样慢悠悠地晃荡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抱歉抱歉。”南斯回头笑了下。 这充满绅士风度的笑脸,引起了女学生们的注意。 “他对我们笑了诶!” “好帅啊。” “我们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吧!” “好啊……” 就这样,一群穿着短裙的高中生直接就围了上来。 在初冬的寒风下,她们的苏格兰纹短裙和白色长筒袜,都在洋溢着不惧怕寒冷的青春气息。 画画的青年挠了挠凌乱的头发。 好气啊! 但是要忍住,不能发脾气。 “各位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南斯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我很爱她的,请你们别打我的主意。” 即便是这样,学生们还是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套着近乎。 在南斯看来,她们就好像港口上饿晕了头的海鸥,正穷凶极恶地围着他这盒美味的薯条。 好在没过多久,不知道谁喊了声“玛莲修女要检查功课了”,学生们就一哄而散了。 安静下来的南斯,看向那青年:“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我只是一个落榜美术生。”青年叹着气说,“靠帮修道院画一些宣传画来谋生。” 南斯肃然起敬:“加油,你以后肯定会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 青年的眼里亮起大大的问号。 南斯转过身,打算随便抓一个工作人员问问时崎在哪,一张熟悉的脸庞骤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在两个女学生的围绕下,一名穿着黑色吊带袜的修女正朝这边走过来。她先是和南斯微微笑了下,才和女学生说了些什么,接着拔出插在头发里的圆珠笔在女学生们的本子上写了几句批语。 动作迅捷灵巧。 等女学生走了后,看起来既健康又年轻修女,缓缓朝南斯走来。 沉重的黑色修女服包裹着她曼妙的胸部和小腹,看着紧凑结实又富有质感。那光滑修长的脖子上,汗毛闪动着金色的光泽,胸前的名牌写有她的名字。 【玛莲·加西亚】 南斯脸上露出紧张中暗含欣喜的表情。 看来在找到副官小姐之前,他又要装青涩装懵懂,然后被玛莲修女挑逗一番了。 要发癫麻烦到别处发 要看龙傲天请去找别的书。要看直白爽请去找别的书。不知道什么叫 “恶女”的,别看书了,去翻翻字典学好语文再说。 《恶女盛宴》要发癫麻烦到别处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截胡 “早上好呀!” 玛莲修女热情地打招呼。 南斯虚假地回应道:“见到您真开心。” 开场白寒暄完毕,玛莲修女从修女裙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以熟练的手势擦了根火柴,点燃香烟,有滋有味地吐了一口。 南斯注意到,她吸烟不过肺的,只是在嘴里含一会后就吐了出来。 “时崎怎么跑回来了?”玛莲修女问。 南斯低声把早上发生情况说了一边,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都是那10万镑额度惹的祸”。 听完他的抱怨,玛莲修女撅起嘴唇吐了口烟,眼波微微流转:“你的意思是怪我?” 她的嘴唇很丰满,即便空气干燥,那唇瓣看着也水润有光泽,看得出来是涂了唇膏才赶来见南斯的。 而且她也如南斯希望的那样,穿了黑色吊带袜,就是不知道修女服底下是不是丁字裤…… 为了对她这份礼仪表达敬意,南斯挠了挠头发,憨笑一声:“肯定是怪苏小姐!” “哦,是吗?”玛莲修女眨了眨眼,眼眸眸微带着笑意望着他,脸颊尽显成熟妩媚,“算了,不追究你内心想什么了。跟我走!” “去哪?” “好地方。” “我要去找时崎!”南斯坚定自己的立场。 玛莲修女红润的嘴唇微微掀开,含俏带笑:“有些事要和你说明白,你若不来,我现在就把你驱逐出去。” “至少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吧?”南斯说道。 “唔,这么说吧,时崎最喜欢的是蕾娜修女,而蕾娜修女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玛莲修女轻挑了挑眉,婉转迷人的眼波在南斯脸上扫过,“在蕾娜修女见你之前,我要截胡!” 南斯苦笑道:“您还真坦率啊……” 这种女人最难对付了。 如果她是个谜语人多好,这样他就可以装傻充愣吃两头了。 玛莲修女嫣然轻笑,轻声道:“是选我还是选素未谋面的蕾娜修女,你可要考虑清楚。我先提醒你哟,选我你不仅可以得到资源人脉,还有可能得到我。选蕾娜修女,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能全都要吗……南斯不动声色地点头:“当然选您。” “聪明的选择!”玛莲修女吐了个烟圈,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像个热情爽快而技艺娴熟的女技师那样拍拍他的肩膀,“让我先验验货吧,来!” 南斯跟着她,走过教堂前的广场,然后穿过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 沿着山麓继续在一片杂树林间穿行,左手边的视野很开阔。极目远望,行驶在海面的船只、新横滨市区、乃至更远处的重山叠峦也尽收眼底。 从海面吹拂而来的微风,给人清爽的感觉。 再往前走,林中散布着十五六栋西式风格的小巧住宅。 几乎所有住宅门前,都有守卫在警戒,玛莲修女说这里是修女的住处,蕾娜修女的房子是一栋刷着白漆的二层小木楼,门口有花坛。 南斯问她:“时崎和蕾娜修女之间是什么关系?” “时崎很小就被接到修道院,她在这里学习成长,连家人都不记得了。”玛莲修女懒洋洋地说,黑色高跟鞋踩着地面的枯枝,“对于她来说,蕾娜修女亦姐亦母。” “那你和她的关系呢?” “我……哈哈,小时崎当然很敬重我,不过也只有敬重了。” “你和蕾娜修女竞争的是什么?” “去帝都修道院的名额。”玛莲修女毫不忌讳地说道,“蕾娜的天赋很高,本身也是从帝都来的大家族小姐,修道院里很多人都推荐她去。我对蕾娜并不讨厌,然而名额只有一个,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南斯赞同地点头。 仅有的两次见面,他对玛莲修女也算是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是一个敢于拼搏,善于捕捉机会的投机者。 哦,还有。 这应该也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就是那种骚又骚的很,但碰一下她都不让的养鱼高手。 在林间穿行片刻,玛莲修女来到一幢造型奇特,没有窗户的密封小楼前。 “这里是修道院的炼药房,里面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材料。”她背对着南斯,推开沉甸甸的门,“进来,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让我上心的本事。” 南斯跟着她走进房间内。 这里的空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像个化学实验室一样,到处都摆满了各种烧杯试管。另一部分是个乱糟糟的空间,魔药原料、燃气炉、坩埚、封面五颜六色的古旧书籍等东西歪歪扭扭地摆了一地。 “哦,对了,这里也我最喜爱的地方……”玛莲修女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朝南斯露出一个可以蜇人的娇甜微笑,“你要是在这里表现好了,在我心里很加分的哟。” 南斯没说话,而是看着房间内的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也在看他,仔细审视片刻后,嚷嚷道:“玛莲修女,就是为了这小子,所以你不帮我报仇了?” 哦。 南斯知道这人是谁了。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被苏小姐敲了闷棍然后塞麻袋里装了两天的魔药师。 “看看他的本事再说。”玛莲修女唇角扬起妩媚的笑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和中年男人吩咐道:“费舍尔大师,麻烦你给他准备10份‘凝血胶’的原料,然后在旁边指导他一下。” 听得出来,虽然玛莲修女对他称呼是“大师”,但恐怕这费舍尔在她眼里没什么地位。 “小子!”费舍尔吹鼻子瞪眼地看向南斯。 南斯点头一笑:“麻烦大师了。” “……” 费舍尔小声嘀咕了句旁人听不到的骂人的话,转头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草药中准备原料去了。 玛莲修女丰满玲珑的身子蜷缩在椅子里,手从茶几底下摸出一瓶葡萄酒和三个高脚小酒杯。 她只给自己倒了杯,小口小口地品尝酒的同时,还不忘频繁朝南斯送去勾人心魄的媚眼,好像是在邀请他去她家过夜那样,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 这确定不是个披着修女皮的狐狸精么……南斯努力控制着心神,来到桌前,打着燃气炉。 火光燃烧起来,他把坩埚放上去预热,接着打开破坏引擎。 嗡—— 散热器运转的声音响起。 此时时刻,他的大脑,就像一台被调校得十分精准的,纤尘不染的闪亮的机器。 44.第一次炼药 凝血胶,一种止血止痛,快速愈合伤口的外用魔药。 每份凝血胶成本大约200便士,原料包含有异变食人花干粉2g、罂粟液1ml、柠檬酸三钠2mg、清水100ml。炼制成功率一般为三分一,每份售价2000便士左右。 费舍尔把十份原料放到桌上后,淡淡地问:“小子,你炼制凝血胶的成功率是多少?别怪我说话不客气,我的成功率是40%,做不到这点你就直说,别浪费原料。” “我不知道。”南斯诚实地答道。 “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炼。” 费舍尔一愣。 旋即,他有些委屈地看回玛莲修女,说道:“这是个菜鸟啊?” “对啊,所以我才让你在旁边指导。”玛莲修女嫣然一笑,指尖优雅地夹着高脚杯,“若是他有能练出高阶魔药的潜力,我就赚到了。要是没有,也好及时止损。” 闻言,费舍尔表情马上转为狂喜。 讲道理嘛,忽然来了一个抢饭碗的对手,换成谁心里都会觉得膈应,何况对方还敲他闷棍把他套了两晚麻袋,不直接骂人,都算他脾气好了。 费舍尔已然在心里有了决定。 等会一个字都不提醒南斯,等着看他出洋相然后被玛莲修女扫地出门! 南斯没有理会旁人的想法。 手指静静触摸着烧杯边缘,感受温度的变化,火光将他的脸颊照得略微泛黄。 确认温度足够后,遵照破坏引擎给出的步骤,南斯将100ml清水注入烧杯。 滋—— 一阵液体被蒸发的声音响起。 清水进入预热好的烧杯后,很快就翻滚沸腾了起来。 费舍尔为了保持自己大师的冷峻风范,特地背负着双手,微抬下巴,用鼻孔看着南斯炼药。作为一个老手,他非常清楚,凝血胶虽然结构简单,堪称是最好上手的魔药,但过程却不容任何偏差。 无论是步骤慢了一秒,还是温度高了一度,都会影响最后溶液的结胶。 想当年他初次炼制的时候,在有前辈的指导下,10份原料也就成功了1份。 所以在他看来,没有他指导的南斯,今天注定会手忙脚乱一通后得到一堆炼制失败的残渣。 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下,南斯左手拿起异变食人花干粉,眼睛微微眯起。片刻之后,轻轻吐了一口气,掌心燃烧起魔素火焰,将干粉中的杂质过滤一遍。 房间内的温度升高了一点。 费舍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异变食人花生长环境恶劣,即便是晒干磨成粉后都还是会有不少肉眼看不见的病毒残留,因此老手在炼制前都会加热一下去除里面的病毒,以免影响成品的质量。 这不是多难的事,但一个新手能有这么细密的心思,着实让他有点吃惊了。 玛莲修女懒懒地看着南斯的背影,那妩媚脸颊上的笑容,又诱人了几分。 红黑色的魔素火焰在燃烧,南斯心里默念着“三、二、一”,时间一到,手心一松。 褐色的粉末掉进沸腾的清水当中,烧杯里的东西瞬间变成了一滩褐色的粘液。 紧接着,他把柠檬酸三钠加进去。 异变食人花是一种有血有肉有生命的变异植物,其制作而成的干粉,里面含有愈合人体伤口所需的谷氨酰胺和半胱氨酸,以及干涸但并未失去功效的血液。柠檬酸三钠的作用,就是从这些血液中提取出凝血酶,帮助伤者快速止血。 咋一看还挺科学的。 愈合伤口和止血的功效都有了,还差止痛。 明黄色的火焰不断燃烧着,褐色的液体在烧杯里翻滚,体积越来越来小,浓稠度不断增加……南斯拿起了最后的原料,罂粟液。 从罂粟液里提取的生物碱,可以与人体中枢特异性受体相互作用,有缓解疼痛,产生幸福感的作用。在医学领域,罂粟也被广泛用来制作阿片类止痛药,有一定的成瘾性。 南斯倾斜试管,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罂粟液倒进烧杯里。 费舍尔不转睛地盯着烧杯。 相较于他的紧张,玛莲修女的表情轻松多了。 在新横滨苦心钻营多年,三教九流的人她结交得不少,此时的南斯也仅仅是让她有一丝期待而已,还远没到让她在他身上重注押宝的程度。 南斯心无杂念,罂粟液一进入烧杯后,马上调整火焰的大小。 费舍尔下意识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烧杯。 这一步的温度控制至关重要,温度过低药效无法完全激发,温度过高则会无法凝胶。至于怎么精准掌控温度,那是每一个魔药师长年累月炼药积攒下来的经验,新手绝对不可能直接跨过这道难关。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褐色液体翻滚沸腾,逐渐变少……到最后直接化成了漆黑的灰烬。 望着第一次炼药得到的残渣,南斯喘了几口粗气,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过程有些紧张。 但结果不错,他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温度过高了。”费舍尔负着双手,哼道:“不过第一次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了不起了,继续努力吧。” 此时的他态度稍稍和善了点。 本来他和南斯也没多大仇,先前态度不好只不过挨了闷棍后的不爽和面对竞争对手的危机而已。看到南斯展现出来的沉稳后,他马上就察觉到这小子是个优秀的魔药师胚子了。 与其得罪南斯,还不如趁机结交,一起合作赚钱。 傻逼才整天都想着打打杀杀。 南斯朝费舍尔点了点头,转身朝玛莲修女走去。 “需要休息吗?”玛莲修女笑容未变,神态慵懒的靠着椅背,曲线毕露。 南斯看着桌面的杯子:“只是渴了,喝点水就行。” “来!”玛莲修女把喝剩下的半杯葡萄酒递给他。 看着朝向自己的杯壁上印出的鲜红唇印,南斯咽了咽口水,喉咙冒烟,声音嘶哑地说:“喝酒只会越来越渴。” “小子,这里有水。”费舍尔给他扔来一瓶矿泉水。 “谢谢大师。” 南斯道了声谢,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 “玛莲小姐。”费舍尔眼神火热地望着玛莲修女手里那半杯葡萄酒,“我想喝点酒。” 玛莲手托着香腮,眼神轻轻移到桌面的空杯子上:“自己倒。” “……” 费舍尔呆在原地。 凭什么给他不给我? 这女人的双标也太明显了! “难道要我服侍你?”玛莲修女微微笑着问。 烈焰红唇,眼波流转间,暗含着魅惑与一抹难以被察觉的冷意。 “我怎么敢有那种想法……”费舍尔讪笑一声,收起不该有的想法,默默地自己斟酒给自己喝。 和玛莲修女合作多年,他可清楚这表面妩媚动人的修女内心有多狠辣无情了。刚开始或许还有馋她身子的想法,现在他除了乖乖听话用自己的能力赚点小钱外,不敢再有别的念头。 南斯默默把费舍尔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然后第二次来到烧杯前。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用燃气炉来加热,而是把手伸进烧杯底下,掌心燃烧起魔素。 燃气炉是外力,他没有控制的经验。 但魔素是他的内在力量,可以交由破坏引擎调度,达成精准输出。 “嘶……” 费舍尔瞪大了眼睛。 “这小子居然想用魔素来加热……”他满脸震惊,吸着凉气说,“他才一阶吧,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体内的魔素,这开什么玩笑……” 玛莲修女微微一愣,旋即眉头皱起,美眸中闪过浓浓的好奇。 魔素燃烧后释放的能量也是一种热量,自然可以用来炼药,也不是没人这么干过。只不过那要求使魔对自身魔素有着极为严格的把控,这一点是非常非常难做到。 要知道使魔在使用魔素时,精神都会受到恶魔蛊惑的影响,变得极其不稳定。连自己精神都无法保持稳定的情况下,怎么还可能精准把控能量的输出。 如果可以办到这点,说明这名使魔的精神力强大无比。那么他堕落成恶魔后,就肯定还能保持内心的清醒。 这样一来,在该怎样面对南斯这问题上,玛莲修女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天赋不知道怎样的魔药师她还需要考验他和衡量得失,但一个几乎可以确定的非凡强者,绝对值得拉拢! 诱人的眼波在南斯高大的背影流转了片刻,玛莲修女脸颊上多了几分媚态,笑意盈盈地说道:“放手去炼吧,无论你展现出来的炼药天赋如何,我都会与你合作。” 45.休想色诱我! 第二次炼制凝血胶,南斯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掌心不断翻腾着黑红的火焰,放到烧杯底下,另一只手加入清水。 步骤和第一次一模一样,清水沸腾后,过滤掉异变食人花里的杂质,加入烧杯中一起炼制。清水于是褐色花粉,转眼间被变成一团浓稠的液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粘液在烧杯中缓缓滚动,反射着幽幽光泽。在不断的蒸发过后,100ml的体积不断减少,很快就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紧接着,南斯把罂粟液加进去。 “吱吱……” 两种液体互相接触,顿时让烧杯内传出异响。 淡淡的灰雾翻腾而起。 褐色的液体,逐渐融进粘液之中,颜色开始慢慢泛红。 费舍尔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观察炼药的过程。 很快,烧杯里的液体的夜色,变成了红黑色,犹如即将凝结的血液,幽深而神秘。 南斯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掌心火焰的温度。 又倒了最关键的时刻,这团红黑色的液体能不能凝胶,就看这一分钟的炼制了。 “这魔素的把控,精准到可怕……”玛莲修女端着的酒杯的指尖忽然一紧,修长睫毛微微眨了眨,自言自语道:“这家伙不是贫民窟出来的吗,应该没接受过精神训练才对,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费舍尔看着就快要进入尾声的炼药过程,轻叹了一口气,略有些羡慕地说道:“这次肯定成了。” 眼眸深处掠过一抹笑意,玛莲修女整个人都要蜷缩到了椅子里。 那丰满的身体慵慵懒懒的,看着就好像一头狐狸缩在那儿打盹一样,特别有魅力。 “要恭喜玛莲修女了,这真是捡到了一个好苗子。”费舍尔沉声道。 玛莲修女眼眸微眯,把酒杯放下,白嫩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或许只是运气好也不一定,我可不能那么快就指望他。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我和修道院的魔药需求,还是得由费舍尔大师把关,才能让我放心。” 费舍尔咧嘴一笑,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 有了玛莲修女了这番话话,他不必担心会被一脚踢开了,以后与南斯合作时肯定不会心生间隙。 火光照射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地跳动着。 烧杯内的溶液愈发地浓稠,气泡翻滚起来时,可以看到已经开始凝结成胶质状态了。 南斯的精神全部都放在了手心上。 在破坏引擎精准的调控下,魔素在他体内燃烧,一丝一缕地释放出热量。火焰里的那些狂暴因素,如温顺的小绵羊那样,无比服从调令。 在魔素燃烧的期间,他的精神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干扰,他原本就是个老好人,恶魔的蛊惑对他不起作用。利维坦之心的跳动,倒是令他的身体有些躁动,不过这在可控的范围内。 烧杯里的翻滚逐渐平息。 南斯脸色严肃,眼睛死死盯住杯底的胶质物。 经过大概四分钟的炼制,所有原料都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块看着像阿胶一样的小东西。异变食人花和罂粟液中的精华,终于被他这菜鸟成功提炼出来然后合成到一起了。 手心的红黑火焰逐渐消退,南斯的肩膀顿时跨了下来,双手扶着桌面喘了几大口气。 玛莲修女手背撑着下巴,眼神打量着着他。 炼制魔药是一件极其消耗魔素的工作,现在的南斯,脸色像激烈运动过那样红润,脸庞上密布着汗珠。 这些汗珠打湿了他身上的衬衣,变得有些透明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可以直接看清他上半身的肌肉轮廓。 尤其是他现在喘着气呢! 那不断起伏的胸肌,看着真性感! 玛莲修女嘴角微微翘起,粉红的舌尖下意识的舔了舔红唇。 望着南斯炼出来的凝血胶,费舍尔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长久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这药的品质非常完美…… 同一个药方,同样的流程炼出来的魔药,也会因魔药师的不同而使得药效不同。 就好比同一种药,也有原研药和仿制药的区分,哪怕是精准的机械制药也会有药效的差别,更何况魔药师是人力,炼药时状态对品质的影响很大。 “费舍尔大师。”玛莲修女轻轻地开口。 “明白。” 费舍尔来到桌前,拿出一把小刀。 在南斯“你要干嘛”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咬着牙在手臂上拉出一道四五厘米的伤口,深红粘稠的血珠瞬间飙出。紧接着他拿起凝血胶,将那黑红色的药胶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玛莲修女下意识屏住呼吸。 滚滚涌出的鲜血,在药胶抹上去后缓缓止住,片刻之后,伤口表面结成了一道薄薄的血痂。 玛莲修女的目光顿时有些火热。 肉眼可见的止血效果,药效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凝血胶都要更好! “真的很不错,比一般凝血胶药效要强上20%!”费舍尔笑道,看着南斯的眼神里有一抹结交的善意,“首次就能做到这么完美,以你展现出来的天赋,两年之内炼出中阶魔药不成问题!” 玛莲修女看着南斯,眼睛睁得圆圆地看,脸颊上微微泛起一层温情脉脉的,令人心醉的粉红色。 “还有八份,继续炼吧。”她说道。 南斯休息完毕,转身继续开始炼药。 清洁用具,剔除杂质,互相融合…繁琐而精细的步骤,被他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展现出来,中间没有丝毫停滞。 见到他这沉稳利索的动作,就连玛莲修女外行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歪打正着,这次真的是捡到一个小宝贝了。 八份药,炼制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南斯犹如脱力了一般,软软地坐在了地面上,闭目调息了起来,全身酸麻到简直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费舍尔来到桌前,仔细地检查后面出来的八份成品。 这些散发着浓郁药香味的黑红色凝胶,每一块的品相都很完美,饶是以他这种老手都无法从表面上找到瑕疵。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简直就是神迹啊……”费舍尔喃喃自语,有种世界观崩塌了的感觉。 玛莲修女拍了拍身旁的天鹅绒座椅,笑道::“南斯,过来我这。” 坐在地上的南斯,缓缓睁开眼。 身体里的那股酸麻无力感消退了大半,体内魔素好像也精炼了不少。他站起来后,扭了扭脖子,骨头相的“咔咔”声使得他舒畅地吐了一口气。 “看来你的实力似乎更强了一分,这真是妙极了。”玛莲修女明眸微眨,冲着他露出一个粉红色的微笑,“以后你就专门帮我炼药吧,既可以赚钱又可以提升实力,多好呀。” “咕~” 南斯口渴地吞下口水。 他拘谨地低着头,坐在玛莲修女旁边,像个经受不住的挑逗的雏鸟。 玛莲修女心情愉悦地喝着葡萄酒,用愈发快活的眼神打量着他,就像十三四岁的姑娘甜蜜地盯着刚夺走了她初吻的她所热恋着的男孩那样。 呸! 休想色诱我! 南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为所动。 46.咱家要有钱了—— 炼药桌前,费舍尔检查完了八份成品,呆呆地回头喊道:“这些全都是及格线以上的凝血胶,这真的是第一次炼药的菜鸟吗?我感觉我都不配炼药了……” “或许只是运气好而已……”南斯低声嘀咕道。 闻言,玛莲修女莞尔一笑。 “以后费舍尔大师就专心炼制中阶魔药好了。”她朝费舍尔吩咐道,“低阶魔药留给南斯练手,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 费舍尔顿时喜笑颜开。 低阶魔药利润低,想要赚多点钱就要拼命加班炼药,哪有炼钱多事少的中阶魔药来得舒坦。 玛莲修女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南斯,抿了抿红唇,直奔主题道:“一周炼制500份凝血胶给我,有没有把握?” 南斯整个人都愣了。 一周500,一天就是70多份。 他刚才炼了10份,花了一个小时,人都要脱力了。 想要再炼,最起码要休息一个小时。 简单算一算,一周500份,也就意味着他一天要花14个小时在炼药上。 这样压榨合作伙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南斯无言地看着玛莲修女。 费舍尔转过身,捂着嘴偷笑。 当年他也是这么被压榨过来的,不过玛莲修女心虽然狠,钱倒是给得足,所以他才一直心甘情愿被压榨。 “炼不出来?”玛莲修女嫣然笑道。 “可以炼,但没必要。”南斯淡淡盯着面前的美丽女人。 被他看着,玛莲修女丝毫不觉得羞愧,狭长的双眸弯起漂亮的弧度,声音娇润地说道:“一份凝血胶的利润是1400便士,分你两成,就是280便士。一周500份,合计14万便士,也就是1400镑。你欠我10万镑,只要努力点,一年半就能还清了。” 南斯默默摇头。 能还清债确实好,但他不能把全部时间都放在还债上。 “我一定要那么多!”玛莲修女说着,脸颊朝他凑过来。 那美丽妩媚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表现出无所顾忌的欢快与果断。 南斯耳边警铃声大作。 她稍稍欠身起来,贴近南斯,绵热馨香的呼吸呼在他的脖颈上:“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呵,亲爱的阿德尔,我的孩子……” 当修女开始蛊惑人心后,一种生机勃勃的,魅力四溢的氛围蔓延过来。 南斯全身微微哆嗦了下。 他的脸红到了耳根,又从耳根红到脖子,脚趾都在鞋里蜷缩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玛莲修女,仿佛是在吻着他的耳垂,和他嘤嘤低语:这里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我好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别说南斯了,就连一边干看着的费舍尔,都脸红耳赤,呼吸急促。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长得不够帅,不然的话说不定当时也能享受到美人计的诱惑…… 关键时刻,女王一声“给本王安分点”的呵斥,让南斯回过神来。 恰好玛莲修女这时抬头,看见他僵硬但红润的脸庞后,精致绝美的脸颊上有了一丝好笑与得意的神情。旋即她轻掩嘴唇,娇笑着问道:“现在你还要拒绝我吗?” 难道我的心脏在女王妈妈那里吗……南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然后微撇开视线,看了费舍尔一眼。 玛莲修女心领神会,淡淡道:“费舍尔大师,麻烦你去趟新横滨,帮我买点炼制中阶魔药的融合液回来。” “我现在就去。” 费舍尔非常识相地转身离开。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玛莲修女恢复了慵懒的姿态,躺在天鹅绒座椅里。 黑色修女裙紧紧裹着身子,使得她露出来的脖颈看着分外白皙,随着呼吸,胸前高耸的弧度曼妙地起伏着,看着就很温暖……还有那黑色吊带袜与修女裙之间露出的那点绝对领域,像春天的草原一样,看着干爽清洁,另人忍不住想躺上去打个滚。 南斯打量着她大腿上那闪闪发亮的金属吊带环,和她商量道。“500份真的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玛莲修女脸上的倦怠更浓了几分,修长的手指交叉在胸前:“我倒是怕你累着,只不过我最近需要不少钱,就算心疼你也只能让你去做了。别愁眉苦脸的,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绝对不食言哟。” 说着,她侧头看过来,两颊通红地望着南斯。 那眼眸因为笑意,弯起了浅浅的弧度,犹如狐狸精一般诱人。 定力一般的人,或许就直接投降了。 南斯自认为定力不算好,只不过有更大的威胁在前面等着他,所以他能忍下来。 “我不能把全部时间都放在炼凝血胶上,你也是清楚的,我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他略微皱眉,沉吟着说,“除非……” 话说到这他就打住了。 玛莲修女白了他一眼,主动接话:“除非什么?” “除非你要我炼的是能激发魔素分裂繁殖的魔药。”南斯平静地说道。 玛莲修女慵懒眯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偏着头深深地盯住面前的青年。 作为一个不纯洁的修女,她的眼光极为毒辣,在仔细观察之下,她心头有些凛然地发现:南斯虽然面对她的魅力时会脸红耳赤,狼狈不堪,然而他定力却始终没有消失。那双漆黑眼瞳深处,平静得如一弯深不见底的水潭。 这家伙有些不简单呐……玛莲修女低头抿了口葡萄酒,脸上审视的表情,被她收敛起来。随后她又用一副笑脸看向南斯,明眸顾盼间,甚是诱人。 “能让魔素分裂繁殖的魔药最少也是中阶魔药。”她抿着红润的嘴唇,停顿片刻后,嫣然笑道:“我对你很有信心,但现在还不能给你来炼。一份成本至少100镑的东西,就算我再有钱,也经不住你糟蹋。” “我有低阶的药方。”南斯低声道。 闻言,玛莲修女眼里闪过一抹错愕,微微一愣后,那俏脸猛地涌上一阵红润,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弄得有些失态了。 南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昨晚见过玛莲修女后,他就做足了第二次见面的功课。 魔药学是一门新纪才出现的新兴学科,发展历史才两百多年,储备的知识少得可怜。 魔药的利润之所以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现存于世的药方不过才三四百种。 新药方的研发,是一种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 低阶魔药还好,可以依靠已知的化学知识进行分子提纯,比如凝血胶这一类魔药的研发成本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市面上随便都可以见到。 但到了中阶魔药,研发的过程就已经有一部分是在知识盲区里瞎转悠了,几亿镑下去连个水花都不响。 也正是研发太难,因此所有的中阶魔药都是独家生意,几乎没有仿制的可能。 然而南斯脑内的数据库里,记录着上万份魔药配方。虽然大多药方都没什么用,但其中有一两百个配方拿出来后,是可以震惊世界的那种。 比如他现在拿出来的这份可以催发魔素分裂繁殖的低阶魔药。 低阶魔药,药效自然比不了中阶魔药,不过其成本和炼制成功率相较于中阶魔药,优势巨大。 下沉市场永远都不缺需求! 看玛莲修女那潮红的脸色,那恨不得一口把南斯吃掉的炽热眼神,就知道她有多渴望得到这个药方了。 时崎,你等我啊……南斯心里默默喊道:咱家要有钱了—— 47.利益最大化 过了大概五分钟,玛莲修女的神情才算平静下来。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她看着南斯,嘴角妩媚的笑意逐渐扩大,将那精致脸蛋渲染得极具诱魅。 南斯问道:“有合作的意愿不?” “催动魔素繁殖的低阶魔药,有意思……”胸脯轻轻起伏着,玛莲修女消化了惊喜后,脸颊上再度掀起如春水般的微笑,柔声说道:“需要什么原料?说给我听,稍后我让人凑10份给你试一下。” 南斯从桌底下拿出纸和笔,写了三种材料,将它递给玛莲修女:“请过目。” 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呢,你还真是个雏鸟……玛莲修女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暗暗发笑。 她快速看了眼纸上的材料名,手背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有些为难地说道:“你这三样东西的成本都不低,快抵得上中阶魔药了,有一定的赔本风险……” 狐狸精! 南斯心里暗骂。 这三样东西的价格他早就查过了,成本不过三四百便士,而中阶魔药的成本普遍都要两三千便士。 这款成本低廉的魔药一上市,只要价格不离谱,肯定会引起哄抢,完全不可能会赔本。 要不是为了维持老实人的形象,南斯都打算直接翻脸了。 “不过呢,我还是愿意相信这个药方的真实性。”玛莲修女忽然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标志性的勾人笑容,“你开个价,药方卖给我吧。” 南斯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不太懂这个……” 这话一出,玛莲修女眼底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她整个人重新慵懒下来,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南斯肩膀上,像弹琴一样轻轻敲着:“低阶魔药的研发成本,通常在50到80万镑之间。我们也算旧相识了,100万镑你觉得如何?抹掉你欠的债,再给你90万镑。” 南斯疑惑地问:“我和你怎么就算旧相识了?”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不过我心里觉得你面善,也就把你当旧相识了。”玛莲修女得意的翘了翘红唇,声音嘶哑地在他耳边呢喃:“你不愿意当我的旧相识么?” 商人真不要脸! 女商人更甚! “我自然愿意把你当旧相识……”南斯呼吸略微急促,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磕磕巴巴地说:“只不过,这配方是一个恶魔交给我的,我不能卖给你……还是,嗯,还是继续按分成的模式合作吧。” “嗯?” 玛莲修女不悦地皱起眉头。 “真的,那是一个很强大的恶魔!”南斯表情认真,语气认真地说,“我能成为使魔都是靠她的帮助。” 玛莲修女默默把手收回去,十根手指在交叉在胸前,脑海里思索起来。 回想着他今天炼药时沉稳表现以及他在反物质武器攻击中神奇地活下来的事迹,她的心头不由猛地一动:这家伙背后……说不定真有一个强者在暗中保护他,教导他! 眼波微微流转间,她打定主意。 日后与南斯要多多来往,就算自己少赚一点也无妨。 想到这点,玛莲修女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轻哼着小曲,绕着南斯的座位慢悠悠地转着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又来那套了吗……南斯表现出很紧张,很不安的样子看着她。 颜色有些沉重的黑色修女服,穿在玛莲修女的身上,却是被她姣好玲珑的曲线衬托着多了几分诱惑的韵味。 莲步微移间,一截如玉般的雪白大腿,在黑色裙摆间若隐若现,颇为迷人。 一阵带着香味的微风从身后吹来,玛莲修女站到了南斯背后,微微弯下腰。 轻盈柔软的发丝自然垂下来,盖住那稍稍有些粉红的精致脸颊。 “就和之前那样,原料我出,你负责炼制。”她用一种略微带点嘶哑的魅惑嗓音,在南斯耳边轻声说道,“利润八二分成,我八你二。” 潮湿温润的呼吸,打在后脖颈上,南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只浑身充满着诱惑的母猫,都不知道用这招算计了多少男人……还好南斯知道女王也许就在背后盯着,没敢放松精神。 他咬着牙,脸色涨红,闷哼道:“药方是我的,八二分成不合适。这一条单独划出来,利润四六开,你四我六!此外我有一个条件。” “嗯?” 玛莲修女用懒懒的鼻音示意他接着说。 “那10万镑的债务抹掉。”南斯艰难地说道。 这一点很重要。 能不能把时崎哄回家,就看玛莲修女答不答应了。 “这……” 玛莲修女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心头略有些薄怒。 这样的条件对她而言依然是稳赚不赔,可大头被南斯拿去了,这让一向自诩精明她有些不高兴。 然而心中虽然有些埋怨,可她那妩媚动人的脸上,依然带着娇甜的笑容。 内心沉吟片刻。 玛莲修女心里有了决断。 只有一个药方吗?这还不够,你应该还藏着更好的东西,玛莲可是个喂不饱的贪婪女人呢……她抿嘴淡笑,心想反正这他也抵挡不了自己的魅力,现在的让他拿大头就当是前期投资好了。 ——总有要你全都吐出来的那天! 望着南斯涨红的脸和愈发急促的呼吸,玛莲修女一只手缓缓的掩住了诱人的红唇,说悄悄话一样呢喃:“面对的是你,我吃亏点也愿意,谁让我是个来恋爱脑的小女人呢。合同我稍后发到你的邮箱里,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南斯了声,然后立马弯下腰,逃脱了她臂弯的包裹范围。 “呼~” 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浓郁香气终于散去了点,他坐在地板上,终于敢呼吸了。 “哈哈,我有那么可怕吗……”玛莲修女掩着红唇娇笑几声,直起腰后,伸着懒腰,开玩笑似的说道:“要不你搬来修道院住吧,我怕你被仇人暗杀了,这样到手的利益就飞咯。” “不行不行!”南斯赶紧爬起来,视线避开她因为伸懒腰而骤然拔高的胸脯海拔,“赶紧带我去找时崎,我要回家!” “跟我来。” 玛莲修女转身朝门口慢慢走去。 尖尖的鞋跟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南斯可爱听这种声音了。 走出炼药房,穿行在杂树林间,阳光明媚得恰到好处。 都认为自己在这次合作中不亏的两人,面带笑容,脚步轻盈畅快。 “哦,对了,我还有些事。” “什么?” “我自己用的药能按成本价拿不?” “不行!” “……” “你自用的那部分,需要把我应得的那份利润给我。” “行吧。另外,麻烦把我的那份利润按照捐赠的模式汇入第九课账户。” “为了避税?” “不,为了避苏小姐!” “你还蛮多红颜知己的嘛。先是米尔纳,后有苏小姐,还有个被你气回家得小时崎。哦,我这个修女也是。” “您是其中最有魅力的那位。” “真的?” “假的!” “哈哈哈……” 48.修女算计修女(求追读,月票啦) 从炼药房出来后,南斯和玛莲修女走在杂树林间。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将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一群胖鸽子飞过头顶。 身边都是修女住的房子,家家户户门前都堆着高高的木柴,猫在上面晒日光浴。黑色的屋脊和庭院里的黑色的塑料大棚沐浴着冬日阳光,变得闪闪耀眼。 “你等一下。” 玛莲修女忽然说道,然后到一幢房子前面敲了敲门。 一名四十多岁的修女打开门,跟她聊了一会,然后从屋内拿出一个袋子。玛莲修女和她道了声谢,回到南斯这边来。 “瞧,我找到吃的了。” 她炫耀似的打开袋子让南斯看看,里面装着几串葡萄。 “喜欢吃葡萄吗?” “喜欢呀。” “以后多来我这里,管够。”玛莲修女拿起一串葡萄递给南斯,“都洗过的了,吃吧。” 南斯边走边吃葡萄,把皮和籽吐在路边的树根上。 视线偶尔瞥一下美得有些不真实的玛莲修女,还有她此刻脸上单纯的笑容,他觉得这女人也不是很难相处,至少她在没动真格来考验他这个干部之前,还是能稳住的。 玛莲修女也吃着葡萄,唱歌似的哼道:“修女的生活……唔,闲下来的话,意外的舒适。要说最有意思的,当然得数倾听信徒的忏悔,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能做出多奇怪的事来……” “修女与鱼?” “什么?” “……没,随口一说的。”南斯脸色怪异地笑了笑。 玛莲修女侧头等他一眼,埋怨道:“我最讨厌别人说些奇怪的话勾引起了我的兴趣,但他又没有下文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咬你哟!” 说完后,她噗嗤地笑了声,脸上浮现出浑然天成的腼腆微笑。 禁止一把年纪的老女人恶意卖萌! 南斯想起了时崎说过的话,忍不住问:“修女的进化治疗是怎样的?” “魔素既然是一种病毒,就肯定能被杀死,唔……”玛莲修女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修女把自身的神力输入患者体内,净化魔素,原理相当于用药物杀死病毒。” “从哪里灌?” “哪里都行,只要是最终注入血管就可以。你有特殊癖好吗?”玛莲修女含着笑,意味深长地在他屁股上瞄来瞄去,“呵,也不是不行……需要姐姐帮你?” “免了!” 南斯落后半步,省得她盯着自己屁股看。 落到玛莲修女身后他,盯着她那看起来肥美多汁的翘臀,问起了蕾娜修女的事。 “时崎说要我去接受净化治疗,不出意料就是要面对蕾娜修女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魔素被她净化掉,所以我该怎么应对?” “唔,我想想,蕾娜这人还是比较好欺负的……”玛莲修女扭着腰臀,以教唆似的语气和南斯说道,“你尽量表现得粗鲁一些、凶狠一些、好色一些,让她心生间隙。必要时甚至可以时崎来威胁她,逼迫她就范。” “……你确定不是在让我和她交恶?” “你想想,她都不喜欢你了,还会用心净化你么?” “这么说也有道理。” “而且她对时崎非常疼爱,你用时崎来威胁她,说不定能让她乖乖听话,日后成为你的禁脔。” “……我可以确定,你是真的不想她好过。” “唔,哈哈,凭什么都说她是最好的修女呢?我可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哩……”玛莲修女转过身,以一种完全异样的轻佻眼神紧盯着南斯,“给你一个让两名修女一起服侍你的机会,想要吗?” 南斯颇有兴趣地问:“要怎样做?” “威胁她、囚禁她、玷污她、让她在你身下堕落。只要你能做到这些……”玛莲修女脸上带着蛊惑性的笑容,指尖把修女裙袍往上拉了一点,些许白腻的大腿暴露出来,“你如果能拿下蕾娜修女,我这里面的黑色丁字裤,以后天天在你房间里穿。” 南斯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大腿。 在明媚的阳光下,那肌肤闪烁着神秘诱惑的光芒,他看得眼都忘了眨。 玛莲修女眼眸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光芒,把裙摆放下,发出一声轻笑,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南斯,轻声道:“你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 “……” 南斯抬脚往前走。 “加油哟,小男人。”玛莲修女跟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说,“等你能在新横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了,我教教你怎么做大人。” 怕不是连腰子都会被你噶去……南斯提醒着自己,看看就好,千万别上当。 ※※※※※ 天空漂浮着几片不大的云絮,鲜明而简洁。 阳光照射在教堂窗户的深红色帷幔上,折射出来的光线,产生出一种宗教性的庄严视觉效果。 “蕾娜姐姐,你评评理!”时崎凝神思索、愁闷而阴郁地说道,“我们现在那么缺钱,他居然在一个坏女人身上花10万镑,是不是太不应该了?还有,我每天那么辛苦工作,他什么都不干,晚上还偷偷溜出去花天酒地什么的……” 蕾娜修女面露微笑,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说道:“看把小时崎气得,是不应该那样做。” “我还以为他变好了……”时崎耸拉着脑袋说。 “或许不是他的本意,是受到外在因素蛊惑也不一定。”蕾娜修女的手伸向她额头,细心地把她垂在额前的几缕头发撩去后面,“你不是说要让他过来治疗一下吗,我随时都有时间。” 时崎无精打采地说道:“现在不想了……” 蕾娜修女兴趣盎然地看她:“那辞职吧,搬回来。我一向反对主教让你当副官的决定,小时崎那么优秀,要去第九课也应该任职课长才对。” 时崎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 思索良久后,她把十支纤细的手指在胸前合拢,面朝神像祈祷。 祈祷中的金发女孩,身很漂亮,短短的茸毛在单薄的耳轮边缘闪着圣洁的金光。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蕾娜修女,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神必将依据你的意志拯救你,保佑你。”蕾娜修女以温和的嗓音说道,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吻了吻脖颈上挂着的神像吊坠,并把它戴在时崎的脖颈上。 “小时崎,愿你活得幸福……” 她那双澄蓝的眸子,善良温和地炯炯发光着。 时崎低头,想要把神像吊坠拿在手中,却被蕾娜修女拦住了。 于是副官小姐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吻了下神像。 “我觉得,神的仁爱是无价的,但较之小时崎美丽的绿色眼睛和充满理想且具有爱心的纯洁心灵……”蕾娜修女温顺安详的目光,看着身前对她而言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崎,“还是后者更为可贵,更为高尚。” “您又在取笑我了……” 时崎低垂着脑袋,脸微微有些红。 “找个时间带他来见见我吧。”蕾娜修女浅浅地一笑,像是在逗小女孩害羞似的说道,“毕竟他是小时崎的上司,肯定会以权势来欺负你。我必须要净化他内心的邪恶,才不会让小时崎在他手下吃亏。” “蕾娜姐姐!” 时崎不满地叫了声,小脸蛋变得更红了。 鸽子在教堂外啼叫,阳光从三角玻璃窗中照进来,落在亲昵交谈的两人身上。 这时候,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时崎回头看过去,那精致无暇的小脸蛋沐浴着阳光,显得极为圣洁。 蕾娜修女也看过去,神情诧异了下,长有细细茸毛的嘴唇向上翘起,微露讨人喜爱的笑意。 刚走进门南斯,恰好看到微风吹拂起她们耀眼的金发。 在古典肃穆的教堂之中,两位金发美人一起面朝着他的场景,未尝不可以看作是一幅精美的艺术画。 49.温柔、天真,甚至是有些傻乎乎的蕾娜修女 一个是青翠欲滴的绿色眼眸,另一个是澄澈深邃的蓝色眸子; 一个是笔直丝滑的金色长发,另一个是柔软轻盈的波浪卷发; 初次见面,这两人就给南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尽管长得并不相像,可她们同框的画面却荡漾着亲密的母女氛围。 也许是蕾娜修女身上的母性气质太浓厚了的缘故,时崎表现得又像个小女孩,才看着像母女。 南斯从两排木制长椅中间的过道走到她们身前,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陌生男人的出现,让蕾娜修女的心里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微微一笑:“先生,您好。” 很优雅温柔的微笑,把她内心的不安巧妙地隐蔽了起来。 妈妈很温柔,但女儿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时崎哼了声,腮帮子鼓鼓,气呼呼地看着南斯:“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所以就跟着过来看看了。”南斯笑着说。 “好好,小时崎不要闹别扭。”蕾娜修女和蔼地圆场,视线落在南斯身上,“你不和我介绍一下他么?” 兴许是她的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时崎脸色一阵发红,低声嘀咕道:“他就是课长啦……” 南斯手放在胸前,半弯腰行了一个礼:“你好,蕾娜修女。” 蕾娜修女腼腆地一笑。 她温润善良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姿态自然而放松,没有丝毫做作。 身着雪白的棉质长袖衬衫,臂下挟着一件很干净的黑色格子大衣,褐色皮革鞋。 穿着很得体,直接上时装杂志都可以,而且还不给人刻意的印象。整体潇洒有致,整洁利落。 打量着他的时候,蕾娜修女内心里的不安,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本质上是个很胆小的女人,女性的敏感到了过份的程度。在帝都时是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大小姐,来到新横滨当修女后,也一直不曾与外界接触过,见到陌生男人时经常会吓得仓皇失措。 好在南斯的第一次出现,给了她一个相对良好的印象。 这个贫民窟里走出的孩子,礼仪很到位,眼睛是那么的温柔,有点浪漫精神的蕾娜修女甚至以为他是某个国家的落魄王子。天啊……她之前还想像过,南斯应该和贫民窟里的大部分男人一样,是个粗鲁,蓬头垢面,令人厌恶的家伙。 她甚至想过,时崎在他手下工作会被欺负,还可能挨鞭子呢。 现在看到南斯了,蕾娜修女放心了的同时,内心也忍不住为自己先前的恶意猜测而感到羞愧。 南斯有些不敢动。 他哪知道这位修女一见面就脑补了那么多,只是她就这么笑着盯着他来看,搞得他以为她内心算计着什么。 ……难道说我和玛莲修女的事她知道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南斯听见耳畔有温柔的嗓音响起。 “您到这儿来干什么,我的孩子?” 南斯抬起视线,刚好看到蕾娜修女温情脉脉的目光。 她的嗓音令人觉得很安详,脸蛋漂亮得顾盼生辉,美得像个在逃皇家公主。她笑起来甚为端庄秀美,清新脱俗的笑容如黎明时分的白月般在嘴角浮现出来,右边嘴角上还有个令她可爱程度翻倍的小酒窝。 南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且漂亮的女人,一时间有点惊异于她的美,连话都忘记回答了。 “我的孩子,您到这儿来干什么?”蕾娜修女又问了一遍。 “哦,”南斯回过神来,看向气鼓鼓的副官,“我早上把时崎惹生气了,现在是来劝她回家的。” “我还在生气,不回……”时崎避开他的视线,把脸埋在蕾娜修女的肩膀上。 这两人贴在一起的感觉,真像非常有品位的家庭中的一对母女。 蕾娜修女一只手揽着时崎的肩膀,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南斯:“是您的错?” “是我的错。”南斯点头,然后诚恳地道:“不过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所以我才敢来这里。” “解决了就好。”蕾娜修女笑了下,压抑着内心的紧张,问他:“因为一些事情不顺就跑回家很不应该,您不会因此过分地责骂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啊?” 南斯感到奇怪。 “您会对她很温和的,是吗,先生?”蕾娜修女稍稍停顿几秒,说话声变得有些激动,“她很可爱,又和善,主要是,她是一个不幸的孩子,没有任何亲人。您是她的上司,应当宽宏大量地对待她的一些小缺点,您觉得呢?” 时崎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蕾娜姐姐,别说这个呀,丢脸死人了……”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蕾娜修女赶紧道歉,神色略有些尴尬。 这下好了,她精心照料长大的小时崎不会被一个粗鲁野蛮的上司欺负了,这让她内心正被一种纯粹的愉快感笼罩着。视线微带着恳求望着南斯,她见到这个年轻人脸上怯生生的惊讶表情,和他虽有些乱但干净清爽没有头油和发屑的黑色发丝,在她眼里的南斯又添了一个可爱之处。 几乎从不接触外人的蕾娜修女,对人的观察还停留在“以貌取人”的初级阶段。 南斯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皮肤有光泽有张力,身材恰到好处地匀称。 那双眼睛里闪着年轻男性应有的生机蓬勃的光,带着不常见的明智与和善……在她的注视下,南斯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神情羞怯得如同年轻姑娘。 天啊…… 蕾娜修女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那面对美丽女性时的困窘神态,对本身就腼腆怕生的她来说,是十分可爱的。一般人认为男性必须必备的那种阳刚之气,反而会让生性害羞的她感到害怕。 她一只手揽着时崎的肩膀,上半身微微前:“先生,请您一定要照顾好时崎。别看她二十岁了,但她内心完全还是个小女孩,一个可爱的愉快的小女孩。我很喜爱她。” 如此漂亮的修女以温柔到乎哀求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南斯内心不由涌起一阵感动。 在这个恶女当道的世界,蕾娜修女真是一股清流啊……副官小姐虽然也很温柔,但闹起脾气来也足够叫人头疼的。 南斯当下把手放在胸口上,保证道:“您别担心,我一切都听您的。” 脸埋在蕾娜修女肩膀上的时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亏课长不是敌人,不然蕾娜姐姐你一见面就把你的底和我的底全都交代出去的做法,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50.南斯的计划 得到了南斯的保证,蕾娜修女心情平静下来,端详着他,甚至都忘记了害羞。 “您多大了?”她问南斯。 “也是二十,比时崎大三个月。” “这很棒,你们交流应该不会有障碍。”蕾娜修女完全放心了,搂着时崎和他说:“你们可以做朋友呢,这比上下级关系要更紧密一点。以后小时崎回来,您也可以跟着来玩呀,修道院的风景很不错,您有看到的对吧?” “看着就很舒服。”南斯说到,“环静优雅,视野又好,难怪住在这里的修女可以这么温柔善良。” “哈哈,您可真幽默。”蕾娜以温柔的声音说,“要说唯一的不好,就是购物什么的不太方便。我又不喜欢麻烦人,每次都要拜托小时崎帮我买。” “以后我可以帮您。” “真的?” 南斯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真的太感谢您了。”说着,蕾娜修女站起来,面朝神像,双手握拳放在胸前,虔诚地祈祷:“赞美天主,您是昔在、今在、永在的全能者,您的慈爱高及诸天。愿您保佑这位年轻善良的孩子……” 南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祈祷中的金发修女。 她那长着细微茸毛的可爱嘴唇,随着祈祷词微微蠕动着,露出皓白的牙齿。望着神像的美丽眼睛,流露出真切的爱意和虔诚,画面真的很治愈。 蕾娜修女的嗓音,容貌,仪态,都能让南斯感到她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哦。 还有那裹着白色丝袜的修长双腿,膝盖处微微透肉,隐约可见丝织物底下白皙娇嫩的肌肤。 又纯又欲的修女,实在很迷人。 蕾娜修女在祈祷,时崎站起来,给了南斯一个眼色,然后朝门外走去。南斯立马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广场的人群,来到一处比较安静的杂树林里。 今天是个晴朗而寒冷的日子,风摇晃着光秃秃的树枝,窄窄长长的云朵冻僵了似的紧偎着蔚蓝天空。 挟着寒意的风轻抚着时崎的头发,往杂树林深处遁去。 两只鲜红的鸟地枯枝中振翅飞起,她一边踱着步,一边问南斯:“你说的解决了是怎么一回事?” 南斯双手叉腰,语气骄傲:“欠的债务全还上了!” 本来还在生闷气的时崎,愣了几秒,眼底马上浮现出惊喜。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时崎背着双手,微笑地看着南斯,一副认真的表倩,“你要是把我当小女孩一样糊弄的话,我就不回去了!” “刚才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了玛莲修女,就和她……”南斯谨慎地选词,一边走一边说,花了几分钟把昨晚开始的事情删减一部分后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补充道:“我不仅没有浪费钱,反而还找到了一个挣大钱的路子。时崎小姐,咱家以后要有钱了!” 听了他的话,时崎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散发出一种十分好看的光泽。尽管这时候的她就是个小财迷,但依然十分迷人。 然而过了几秒,副官小姐脸上的笑意就敛去。 “那女仆您打算怎么处理呢?”纤细的手指抵着雪白的下巴,时崎笑吟吟地盯着南斯,审问犯人的目光,“难道说是您为了适应有钱人的生活,提前买个女仆来伺候自己?” “啊,哈哈,怎么可能嘛……”南斯脸颊僵硬,干笑道,“有时崎照顾,我哪还看得上别人。” 见他这心虚的模样,副官小姐的眸子,缓缓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控制着内心的情绪,她轻轻笑着,嗓音依旧温柔动人地问:“你是真要把坏女人留在身边?” 时崎妈妈好可怕……南斯咽了咽口水,弱弱道:“那可是10万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时崎的小脸变得有些难看。 那红润的小嘴紧紧抿了起来,传递出其心中的不满。 南斯双手抱在脑后,避开她的视线一样,脑袋左右乱转:“啊哈哈,时崎你不用太生气的……” 时崎静静看着他,等他给出一个她不生气的理由。 “以后又不止苏小姐一个,你生气不过来的……” “?” 你想要的还不止一个? 副官小姐那睁到最大的眼睛,忿忿地瞪着南斯。 修长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还沾有几粒从树上掉下来的雪花,这楚楚动人的模样,极惹人怜爱。 能够让性子温婉的她露出这样的态度,可想而知她对南斯的话有多生气了。 望着紧抿嘴唇,倔强地要给她一个答复的副官,南斯低声苦笑:“你也知道,第九课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敌人有多危险……” 时崎平静地答道:“我会保护您。” “这还不够啊,就算保护我的工作你可以胜任,但别的工作呢……”南斯的视线朝前,眺望远方的新横滨市区,“我们现在是孤立无援了,昨晚在那场宴会上,我坐了好久,都没一个人敢上前来搭话……你能知道是为什么的对吧?” 时崎沉默地点点头。 “所以啊,我们只能借助别人不敢借助的力量。”南斯朝前走去,“无论是苏小姐也好,还是以后的李小姐林小姐也好,她们都可以是我们扳倒对手的力量。” “但使魔是不可控制的。”时崎乖乖跟在上司背后。 “也不是一定就完全无法控制,她们只是一群比较难控制自己的病人而已。”南斯说道,“就好像精神病号那样,是病嘛,总有治疗的方法。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控制他们,只要让她们相信我们,愿意帮我们做事就够了。” 时崎小脸上的怒气终于散去了一些。 上司招揽坏女人不是因为沉迷女色,让她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她依旧倔强地说道:“如果控制不住,我一定会依法惩戒他们。” “这是当然,我也会!”南斯保证道。 望着他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时崎略微沉默,片刻后才迟疑地问道:“真的只是为了用她们能力?” “至少现在是!” “什么叫现在是?以后就不是了?”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南斯笑着跑开了。 副官小姐气得跺脚,跟在身后要说法。 两人一前一后在杂树林里穿行,林间的积雪折射阳光,闪烁出亮眼的银辉。 “课长,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时崎跟在身后喊道,“我老觉得你内心有什么想法,但没跟我说。” “计划嘛,有一点,但是不多。” “一点是什么?” “顺风浪,逆风苟。” “什么?” 南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副官冷得有些红的精致脸蛋,笑着说道:“我们的敌人是个疯子,现在他没对我下手,有可能是上次做得太绝被上头警告了,也有可能是觉得我没什么威胁了,所以不屑于理我。我要抓住这点珍贵的时间来打好自己的基础盘,只有下盘稳了,才能走得更远。” 时崎固执倔强地看着他:“我要听一听你具体想怎么做!” “这边坐着说。”南斯靠着一棵树干坐下,拍了拍身边的杂草,示意她过来。 时崎双手压着裙摆,以很淑女的姿态坐在他身边,和他并肩看向山脚下庞大灰暗的城区。 51.副官小姐的可爱真是独一份 “我现在主要有三件事要做。一是炼药赚钱,二是提升实力,三是找一找从第九课逃狱的使魔。” “第三件事我觉得应该放一放。” “怎么说?” “我们人手不够,应该集中注意力做能做到的事。” 空气中传来雪花从树枝掉落的声音,装成熟的副官和表情轻松惬意的课长坐在树下,望着远处的风景在交谈。 “你说得也有道理。”南斯点头。 时崎手抵下巴,碧绿的眸子盯着上司:“您欠缺的是实战经验,需要我陪您练习吗?” “你又下不了狠手打我。”南斯摇摇头。 副官小姐当然没法动真格。 环球娱乐里面有擂台,他打算有空就过去玩玩,感受真正的生死之战。 “您再气我一下或许就可以了。”时崎很认真地说。 “别勉强自己,”南斯看着她说,“美丽善良的时崎小姐怎么可能会因为生气就对上司下狠手呢?” “呵。” 时崎忍俊不禁。 她微别过头,肩膀轻轻颤动了几下。 微风拂过,头顶的树枝沙沙作响,零散的雪花落下来。 一片枯黄的叶子也随着风打转掉落,落在她的膝盖上。她轻轻拿起这片叶子,在指尖转着玩,用清泉流水般动听的嗓音,低声说道:“你变了好多……” “连树都知道以不同的姿态来应对一年四季,人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变?”南斯看着她轻快转动树叶的指尖,忽然很好奇地问:“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以前那个我?” “感觉很模糊,说不清楚。”时崎的视线转向前方,露出思考的神情,“以前的你和现在你对比,非要说出来的话,嗯……以前的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负责执行命令就好。但现在你还是一意孤行,不听副官建议的话,我会生气的。” “时崎小姐啊,这样不行!”南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变好了,但你却变叛逆了!” “哈哈……” 时崎被他这话逗乐了,手背掩着嘴唇开心地笑了起来。 飘落在光洁额前几缕发丝偶尔会被风拂起,那双水灵灵的绿眼睛,眼波流转间,可爱极了。 笑了一会儿后,她红润的小脸朝向南斯,透过眼镜片温柔地看着他:“应该说您以前在我看来是无药可救的,不值得我生气。但您现在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认为您可以做到一些事,所以才会投入真感情来帮您。我的课长,你难道不感恩吗?” 说罢,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微笑就好像天上的浮云,潺潺流淌过南斯的心头。 “在你生气的时候,我是真不敢动……”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突发奇想地伸手摘掉时崎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仔细端详着着她。 直到时崎被盯得脸颊发烫,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时,他才笑道:“这样才对嘛,年纪轻轻的戴那么老成的眼镜干嘛呢,这多好看。” “你少拿这个取笑我。”时崎张牙舞爪地伸手去抢了几次,但始终没抢回来,只能红着脸说道:“戴这个还不是为了看着年纪大点,更有震慑力。” “以后我就是你的震慑力了!”南斯把眼镜戴在自己的鼻梁上。 他的样貌本来就斯斯文文的,戴上眼镜后,书卷气就更重了。 时崎又忍不住笑了下,口中说道:“你看着真像个书呆子……” “不过你戴眼镜的样子,确实很有知性美。”南斯手指碰着细细的眼镜腿,“哎,老实交代,像时崎小姐这般美貌优雅的女性为何一直独身呢?” “关你什么事!”时崎白了他一眼,触及他眼里的笑意,连忙把脸撇开,“我现在仍然算修道院的人,这里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 南斯惋惜地叹着气:“真不人道的规矩……” “是啊,真伤脑筋!”说着,时崎用指尖嗑了磕额头,看上去好像很头疼。 “那么温柔美丽的蕾娜修女啊,与我无缘了!”南斯一脸悲呛。 时崎眼角抽搐了下,抬手往他肩膀上砸去:“你去死啊……” 坦诚交流过后的副官小姐,终于不用在上司面前装冷静成熟了。 稍稍释放活泼天性的她,照着南斯的肩膀就是一顿捶,像小孩打闹一样。捶了一会后,她才发现这样很不淑女,连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然后从南斯手里抢过眼镜。 戴好眼睛,整理头发、衣裙,平复好情绪往前走出几步,教堂那边传来中午的钟声。她又转过头来看一眼南斯:“过来吃午饭,吃完我们再一起回去。” “ok,知道啦,时崎妈妈。” “你瞎喊什么啊……”时崎轻啐一声,捂着彤红滚烫小脸蛋往教堂方向跑回去了。 南斯这才笑着爬起来,慢悠悠地跟着。 “副官小姐的可爱真是独一份,偶尔逗逗她真好玩……人生真是美好啊……谢谢你,时崎小姐,因为有你我才能认识温柔的蕾娜修女,现在你可以退场了。哈哈,我这样逗她的话,会不会被打死……” ※※※※※ 正午十二点,修道院的山上响起了午休的敲钟声。 南斯和时崎两人转回到教堂里,戴金丝眼镜的蕾娜修女如醉如痴地看着一本小开本的书,甚至呼吸动静都感觉不出。 听到脚步声后,她摘下眼镜,装进眼镜盒。露出亲切温和的神态看向两人,笑容显得相当知性婉约。 “看的什么书呢?”南斯忍不住地问。 “说实话,我有类似厄运的东西。”蕾娜莞尔一笑,合上书,“一旦把正在看的书告诉别人,这本书最后肯定看不完的了。一般都要发生什么意外事,或者看到中间就失去兴趣了。于是我只能等看完后,再和别人分享……” “奇奇怪怪的厄运。”南斯失声笑了下。 蕾娜修女嘴角含着笑,看了看时崎:“留下来吃饭吗?” “嗯嗯。”时崎使劲点头。 蕾娜修女又看向南斯:“如果不介意,留下一起吃吧,色拉和面条什么的。” “我倒是怕麻烦您了。” “没关系的,做一个人和做三个人的,花的时间没什么区别。小时崎搬去新横滨住后,我只能一个人吃了,有时候还觉得怪孤独的。” 南斯看向时崎,语重心长道:“有空要多回家陪陪妈妈。” “……” 副官小姐瞪了他一眼。 蕾娜修女轻掩着嘴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愉快笑声。 52.要是能亲手养成一个女皇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三人移步到蕾娜修女居住的小楼。 很优雅温馨的住所,客厅有宽大的观景窗,北侧有画室和乐室,角落放一张写字台。看情形是个喜欢看书的人,无数旧书在书架上挤得满满的。 房屋虽旧,但很整洁,家具温馨有格调,住起来感觉应该很亲切。 “你们做着喝点茶吧,我换件衣服就去做饭。”蕾娜修女说着,走进了房间。 南斯和时崎在沙发上落座。 铺着餐布的桌面上,放着蒂凡尼台灯,此外还有一个相框。 照片上的人是年轻的蕾娜修女,她坐在一台钢琴前看着镜头,手托下巴,微微歪着脑袋,嘴角露出迷人的小酒窝。穿着款式舒缓的素色连衣裙,淡蓝色。 左腕戴着条细细的金手镯,好看的双脚光着,踩在琴椅脚下。 “这是蕾娜姐姐十八岁时拍的照片。”时崎看着照片说,“也正是在那年,她离开帝都,来到了新横滨。” “发生了什么?”南斯好奇地问。 时崎默默地摇摇头,叹息道:“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南斯默默看回照片。 相较于现在三十五岁的蕾娜修女,十八岁的她要显得青春稚嫩多了,然而相比她如今温润柔软的笑容,十八岁的她笑容里明显有些许不安的阴翳。 不过大致说来,她的脸型和气质原封不动地承袭下来。直接看照片就能够看得出,那端庄的容貌、超尘脱俗的精灵气韵未曾被岁月侵蚀过,甚至就连体形没什么变化,南斯为此感到莫名的欣喜。 时崎张了张嘴,想要补充一些什么,这时房门开了。 换了衣服的蕾娜修女走出来,笑着说了声“小时崎你还不去洗点水果给上司”,然后独自走进厨房忙碌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把你当儿子了!”时崎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女孩那样嘀咕一句,起身去拿水果。 南斯把相框拿在手中观察,发现背面的玻璃上,印着家族纹章:一只头上长有红色王冠羽毛的小鸟,落在摇晃的荆棘条上。 这种鸟是北美红雀。 莎丝特家族原本是北美的大家族,因为躲避天灾的缘故迁移到了东亚。在黑金帝国建国的过程中,这家族和皇室捆绑到了一起,直到现在也依然维持着每一代都联姻的亲密关系。 关系有多紧密? 这么说吧,黑金帝国皇位上的那个人,要么是皇室夏家的人,要么是莎丝特家族女人。 “你在看什么?”时崎端着水果过来问。 “蕾娜修女出身真的很高贵啊。”南斯感慨地说。 “嘘,不要说这个。”时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往厨房那边撇一眼。确认里边的蕾娜修女没注意这边的谈话后,她才松了口气,和南斯解释道:“蕾娜姐姐不喜欢别人谈她的过去,不然会发火的。” “我会注意的。”南斯双手合掌做了个道歉的手势。 “来到新横滨后,她就不再与以前的亲戚朋友交往了。”时崎蜷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声音糯糯的,像是小狗一样说,“有人问起来,她也会迅速将话题岔开,彬彬有礼地聊几句客套话就中断谈话。” “就连你也不说吗?” “是的呀,在我眼里,蕾娜姐姐始终都是以无比温柔得体的风度伪装自己的女人。”说罢,时崎笑了笑,接着又自顾自地解释道:“不过那没关系,她反正是爱时崎的,这就够了。” “你现在真的好像一个小女孩。” “哼!” 时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南斯起身往厨房走去。 狭小的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餐具都在餐具架上,垃圾箱空着;流理台、水龙头和碗柜都相当新。 蕾娜修女专心地装备着午饭。 火炉上的锅子正呼噜呼噜地冒着气泡,此外还有煎蛋的味道。 “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南斯出声问道。 “不用,这里太窄,我一个人就好。”蕾娜修女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冰箱里有果汁,您喝点吗?” “谢谢。” 南斯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橙汁,边喝边看她做饭的背影。 脱下修女服后,她换了件居家款式的轻薄裙装,裙摆只到膝盖。 露出来的美丽双腿和胳膊,因为厨房蒸汽的热量熏陶,变得更加温润细腻,光泽照人。 必须得承认一点,蕾娜修女的身材和肌肤都极好,这样露腿露胳膊的裙子再适合不过了。 南斯毫无杂念地欣赏着她。 从后背看,她的腰细得令人吃惊,和她十八岁的照片看起来几乎完全一致。又细又紧的腰,仿佛因为某种缘故缺席了她人生的一部分时光,错过了让纤腰壮实成长的那一段过程。 水蒸气袅袅而起。 从厨房上方排气扇照进来的光,经过雾气的折射,使得她的轮廓更加朦胧了。 这种端庄动人却又笼罩神秘面纱的美感,是天生高贵的气息,中下层阶级里完全不可能出现……她是莎丝特家族的千金,是一出生就站在了顶层的幸运儿。但她却抛弃了所有的荣华富贵,远离家乡千里之外,当了一名清心寡欲的修女。 蕾娜修女做饭这十几分钟时间里,南斯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本十万字以上的狗血小说。 她再不济也应该是个王妃才对,要是对权力有追求,皇后或者女皇应该也能窥探一下……想到这点,南斯不由地感到心动了呢。 要是能亲手养成一个人前高贵威严人后温柔娴静的乖乖女皇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正在做饭的蕾娜修女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背后怎么凉凉的。她回过头,看到南斯望着自己,嘴角有一抹怪异的笑容。她敏感又胆小的心,下意识感到紧张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好在南斯的视线和嘴角笑容都固定在刚才的位置不动,这也让她确认他不是在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幻想。 松了一口气后,蕾娜修女狐疑地问:“您在笑什么?” “啊?”南斯的思绪被拉扯回来,来不及多考虑,立马狡辩道:“我已经很久没闻过这么温馨的味道了,看着您为我准备午饭的场景,心里很怀念过去,请您别介意。”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溢出一丝追忆的迷惘。 这时,蕾娜修女才想起来。 他是个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关爱的孩子。 天啊! 我怎么可以用那么恶毒心眼去怀疑他……单纯善良的蕾娜修女不由地感到一阵内疚,脸蛋刷地一下就红了。内心经过几秒痛苦的斗争后,她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颤抖的声音中充满温情:“请把这里当成家,把我当成母亲吧,我可怜的孩子……” “嗯?” 沙发上的时崎警觉地抬起小脑袋。 男朋友被抢很常见。 但妈被抢了这种事……找谁说理去? ※※※※※ 求追读求月票啦 53.骗她给南斯生九个孩子 南斯觉得自己还是相当幸运的。 穿越过来才十天,就有了三个妈妈,其中一个还是妈妈的妈妈。 蕾娜修女动作灵活地在砧板上切洋葱,时而用用勺子尝尝汤的味道。南斯看了一会,进去厨房里承包了砧板活,把做色拉用的莴苣和西红杮整齐地切好。 “您的刀功真好啊!”蕾娜修女佩服似的说。 “经常切东西的缘故。”南斯一边切,一边和她说道:“一个人生活,为了省钱,手工活自然懂得不少。做饭、简单的木工、修理自行车、电路等都很熟练,您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一定会的。” 蕾娜修女把他的话记在心里后,转身烧水煮面条,同时用黄油把平底锅预热,煎起了培根片。两人配合得还算有默契,南斯切好的食材,很快就在她手下变成了香气四溢的菜肴。 时崎问有没有要帮忙的,两人都让她老老实实坐着。 “可恶……” 感觉母爱被分走了的小时崎,又气得鼓起了脸颊。 在厨房忙活了半个小时,三人围在餐桌前吃午餐,晴朗冬日的开心午餐。 时崎是个颇为理想的交谈对象,话题丰富,懂得幽默,富于知性和社交性。蕾娜修女不怎么开口,注意力集中在吃上,餐桌礼仪优美动人。 吃过饭后,南斯在窗前喝红茶。 碎花图案的窗帘左右拉开,往外看能见到田地,还有山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厨房里边,蕾娜修女和时崎在洗碗,小声说着什么。洗 完碗后,蕾娜修女也来到窗边坐下,颇为得意地问南斯:“我做的饭菜味道还不错吧?” 南斯端着茶杯,闻着温热的茶香:“出乎意料的好,以后我要常来。” “哦,是应该常来。”蕾娜修女羞赧地眯眯笑道。 那笑容给人以愉悦之感,像是在说就算每天都来也无妨。 “诶,对了,还有这些。”她拿出笔和便条纸,写了几行字给南斯,“以后你每个周末都来一趟吧,顺带帮我把这些东西买过来。” 南斯接过便条。 看了眼上边的字,都是些零散的小东西,牙膏洗发水之类的。 “拜托您了。”蕾娜修女双手合十,像祈祷那样和他说,“我不是很想一个人下山,要别人帮忙又怕麻烦别人。您以后每周过来忏悔时帮我带上来就好啦,非常感谢。” “忏悔?” “刚才时崎和我说了,你现在需要提升实力,不好直接给你净化治疗。不过为了让你保持精神稳定,需要你每周来和我忏悔一次。”蕾娜修女托着腮,温柔中带着恰到好处羞怯地端详着他,“安心吧,我的孩子。神是怜爱世人的,您会受到庇佑,一定不会失去理智的。” “一切都听您的。”南斯露出温顺平和的微笑。 蕾娜修女也面露微笑回应他。 她现在看南斯,真的是越看越觉得顺眼了,无论是那洁白的衬衫和那漆黑深邃的眼睛,在她看起来都是善良听话的好孩子的证明。 时崎从厨房里出来,装出一副意味深长而又冷漠的样子向客厅瞥了一眼。蕾娜姐姐和上司还坐在那儿聊天,蕾娜姐姐的眼里充满了柔情和怜惜,甚至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副官小姐靠着门仔细听了听。 原来上司是和蕾娜姐姐讲起了读大学的事。 “有一年的冬天,因为没找到兼职,我一个月只有每顿饭2.6便士的预算。其实可以和同学借一点,然而我的性格不是很喜欢麻烦别人,只要自己还有选择,就一定自己解决。于是那个月,我几乎只吃炒豆角豆芽,每天吃0.6便士米饭。挨一顿饿不吃,隔天可以加一点点肉……” 这段话很长,南斯说着话,眼神不时观察一下蕾娜修女的神态变化。 “那段时间刚好是我饭量最大的时候,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处于饥饿状态中。经常是中午吃完,下午两点就开始饿了,一直到晚上六点。晚饭吃了个三分饱,八点就开始伴着饥饿入睡,半夜被饿醒,一直挨到天亮,才能去食堂吃个热乎乎的素包子……” 对于从小就锦衣玉食的蕾娜修女来说,这种极端的贫穷是无她法想象的。 她看着南斯现在干净简单的穿着,深受触动,内心最对自己说:这可怜的孩子,真难为他了。 “咳!” 副官小姐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接着,她不由分说地拽起了上司的衣袖,把拉着往门外走。 “诶诶,你们慢点。”蕾娜修女跟着出门,站在篱笆墙内,站着目送他们下山。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背影了,她才回屋内,整个下午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当中。在这之前,南斯这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成为使魔的坏上司而已。 但现在,她想到他的贫穷和他的奋斗,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有些焦虑不安——第九课现在局面不好,她怕他和小时崎会受苦。 一整个下午,她书也看不下去,就听信徒忏悔时也无心解答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了夕阳垂垂西沉,西方的海面开始染上橙色时,蕾娜修女双目无神地在杂树林间散步。她想要给第九课送些财物,但又不敢过去,生怕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这种内心的斗争是南斯带给她的第一种痛苦的感觉。 她在林间兜兜转转的样子,全被玛莲修女看在了眼里。 真傻。 玛莲修女心里想道。 她对人生毫无经验,不喜欢表达自己,只不过命运却将她抛进一群粗俗的人中间。然而她天生就拥有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善良之心,这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不幸呢。 “蕾娜,你在干什么?”玛莲修女走上前,“你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眼睛没有焦点,是遇到什么不幸了吗?” “啊,不,我只是在事情。”蕾娜修女脸色羞红地答道,“我们去散散步吧,不然我今晚怕是连觉都要睡不好了。” “好的,我陪你。”玛莲修女露出友好的笑容。 两人一起在林间漫步,在她有意无意地追问下,蕾娜修女终于把内心纠结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恳求同伴给个意见。 玛莲修女温声细语地安慰自己的同伴:“想送就送吧,这也是你表达关爱的一种方式。” 然而当蕾娜修女脸上绽放出笑容,背过身朝屋内走回去的时候,不纯洁的修女看着她那如同海藻般披散的柔软金色卷发,眼神不怀好意。 “这么傻白甜的女人,我能骗她给南斯生九个孩子……当然,要在我对南斯不感兴趣之后……” 54.女的?赶紧给我变—— 接下来的一周,没发生什么大事。 敌人没找上门来,炼药没出现差错,苏小姐没有使坏,风平浪静的一段惬意生活。 新横滨大概晴了两三天,然后便开始转阴,气温继续下降。道路上的行人肉眼可见地少了,只有寒风吹起的雪花在满街乱窜,给人一种经济大萧条的感觉。 十一月的第三个周五。 早上八点半,南斯穿着松垮垮的睡衣,站在窗前眺望天空。 随着气温变得更冷,天空也愈发地深邃高远,一条条云絮如用毛刷勾勒出的一样。 几只冻僵了的麻雀,呆头呆脑地缩在电线上。 “啊~~” 他打了一个哈欠。 和麻雀对视一会,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卧室。 客厅光线昏暗,窗帘紧拉着,有个女人躺在沙发上,盖着厚棉被,但胳膊和腿却四仰八叉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了。 从睡相上看,就能知道这女人平常是何等的没心没肺。 “起床做早餐!”南斯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唔,不要……” 苏莎懒猪似的哼了声,把脸埋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南斯一把掀开被子。 不出意料的。 底下非常有料的身体仅穿着内衣,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满满的活力。 “啊,死变态!”苏莎护住护住胸,猛地飞起一脚往他脸上踹,“大清早就想要吃掉女仆吗?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变态主人,看错你了。” 南斯躲开她这一脚,骂道:“又不是以第一次看了,你装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你快去做早餐!”苏莎抢过被子裹住身体,小脚丫在他眼前挑逗似的晃荡起来,“把姐姐肚子喂饱了,姐姐才有力气也把你喂饱。” “无福消受!”南斯翻着白眼走进厨房。 简单弄了点炒蛋和煎培根,烤了几块面包,出来一看,苏莎这才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踩着拖鞋从卫生间里,眼睛半眯,看样子还没睡醒。 “赶紧吃,吃完继续干活。”南斯把早餐放在桌面。 “今天还要炼药啊?”苏莎浑身无力似的瘫在椅子上,水润纤薄的嘴唇撅起委屈的弧度:“这一周时间你高强度压榨姐姐,姐姐真的一滴都没了,求求你放过姐姐吧……” “明天就周六了,放你一天假。”南斯安慰道。 苏莎可怜兮兮地问:“那后天呢?” “后天继续上班。” “天杀的资本家,居然让我996……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南斯捂着胸口,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我的良心已经交易给恶魔了。” “救命,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苏莎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地那难道:“要自由,不要压迫,要革命……唉哟!” “我拿早餐去给时崎,你快点吃,然后换衣服去炼药房。”南斯敲了她脑袋一下,用餐盒装了点食物起来,还倒了点牛奶进保温杯。 苏莎没骨头似的趴在桌面,应都不应他一声。 南斯作势又要打一下,她马上抬起头,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还嚷嚷道:“在吃了在吃了,你别像个老头一样啰嗦……” 等南斯转身走向门口,她吐出舌头朝背影扮了个鬼脸。 女仆没个做女仆该有的样子,做主人的都习惯了,除了偶尔占占她便宜威胁她外,南斯一时间也没太大的办法……毕竟女王妈妈可是个醋坛子啊。 ※※※※※ 走在门,来到院子里,能很清楚地听到麻雀吱吱喳喳的叫声。 南斯朝大门走去。 路过一张长椅,往前走了几步,又揉着眼睛倒了回来。 积满雪的长椅上,有很大一坨白白的雪堆隆起,上边圆圆凸起的中间位置,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 “咕咕~” (呜呜) 大眼瞪小眼。 南斯蹲下来,凑近盯着它的眼睛:“你是来送通知书的?” “咕?” “霍格沃兹通知书啊!” “咕?” “你胖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傻?” “咕咕——” 哆啦a咕一下子抖掉身上的雪花,抬起一只尖锐的爪子就完他脸上挠去。 南斯侧身一躲。 接着,双手伸到它背后,抓起它两只翅膀根直接提在手中。 “咕咕咕咕——” 圆脸胖鸡气得爪子都无处安放了。 放开! 鹰鹰是鹰不是鸡! 只可惜南斯完全不顾及它身为猛禽的尊严,抓鸡一样提着它,边走边问:“女王让你过来的?” “咕!”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咕咕!” “告状?去吧去吧,看谁更受宠!” “咕咕!!!” 一人一鸟吵着架,来到重修办公楼的工地。 今天是个大雪天,时崎戴着安全帽,在监督一台挖掘机作业。 这段时间来,她最上心的事情就是修办公楼了,只有修好了办公楼,第九课才能恢复基础运转。更何况这工程花了足足4800万便士,她简直就是晚上睡觉都要在工地上才能安心。 一些工人在用推车搬着砖头,门卫柳大爷也没闲着,过来帮忙抬钢筋。热火朝天的景象中,提着一只鸡,嘴里哼着曲,慢悠悠穿过工地的课长大人,多少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课长。” 时崎从挖掘机旁边跑过来。 黄色的帽子下,露出那张美丽中略带青涩的脸蛋,冻得有些红。 “我给你带早餐来了。”南斯把餐盒保温杯递给她。 “谢谢课长。” 时崎微微低了低头,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打开餐盒,煎蛋和培根的那带有热量的香气扑面而来。 “好香呀。” 小鼻子吸了吸,夹了块培根刚要放进嘴里,时崎忽然发现课长手里提着一只胖鸟。胖鸟那眼珠子正紧紧地盯着培根,怎么说呢……有些馋? “哪来的猫头鹰?”副官小姐眼神好奇。 “路边捡的,看它呆头呆脑的,怕会被人打下来炖了,所以就打算养起来。”南斯提了提哆啦a咕,命令道:“叫人。” 胖鸡看着那热腾腾的培根,马上就出卖了自己身为猛禽的尊严,脖颈伸前卖萌:“咕咕咕咕……” “它好可爱。”时崎双眼泛光,马上把培根递到它嘴边,“来,我喂你。” 胖鸡一口把培根吞掉,马上又张嘴要第二口,瞧那热情的眼神,怕不是把女王交代的任务都忘了。 “不要急,还有。”时崎耐心地夹第二块,边喂边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吃得那么急,应该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咕~” 胖鸡心头一酸。 在海上飞了足足十天,都快瘦了一圈的哆啦a咕,委屈的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来了。 “我觉得应该是从南美洲过来的……”南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瞧它这傻样,估计是主人也嫌弃,所以被扫地出门了。” “咕!” “你给我老实点。” “咕咕——” “信不信我把你阉了?” “咕!” “女的?赶紧给我变——” 雪花落在地上,上司和一只猫头鹰有来有回地吵了起来,看样子双方似乎都充分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并且予以亲切的回应。 副官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 “课长真是个幼稚鬼……” 55.和女仆一起炼药 第九课后院。 原本用来放杂物的小楼主框架没有受到损害,被重新整过后,改成了炼药房。 南斯推开门,踏进院子里。 换上女仆服的苏莎,呆呆坐在墙角的枯树下,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 腿上穿着微微透肉的黑丝,看着是很养眼,但那底下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胭脂的肤色,怎么看都像是被冻出来的颜色。 哆啦a咕趴在南斯的肩头,“咕”一声和这个见过面的女人打招呼。 苏莎耸了耸鼻子,不想理这一人一鸟。 在这样清寒静谧的画面里,她身上居然有股“黛玉葬花”的忧郁美。 南斯已经习惯了她偶尔伤感的样子了。 反正她底子好,只要不闹腾,总归是很养眼的女人。 “天这么冷,别冻着了。”南斯走过去,拉起她的胳膊,“进屋去吧,里面有火炉。” 苏莎一把抱住树干:“让我再坐一会。” “要开始工作了。” “不要。” 南斯直接双手绕过她的腋下,用力往上一拉。 “救命啊,绑架美少女啦……”苏莎瞬间双腿腾空,被他架着进屋了。 屋里有些杂乱,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草药,办工桌上散乱的纸张,被人以歪歪斜斜的笨拙笔迹记满了各种数据。 “都说字如其人,但在你身上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南斯把她甩到休息用的沙发上,转身朝壁炉走去,“长得那么漂亮,写的字能把人丑哭。” 壁炉前堆了不少劈好的柴,点燃之后,火焰给房间带来了暖气。 穿着女仆服的苏小姐,蜷缩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喊不舒服。 南斯回头看过去,见她脸色苍白,一副美人薄命的样子,赶紧走过去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要死了。”苏莎用一种受伤小猫似的眼神看他。 “怎么个死法?和我说说。”南斯抓起她丝袜长腿,脱掉高跟鞋后,平放到沙发上让她躺好。 “头痛、心痛、月经痛……”苏小姐眨着泛红的眼眶,“要放我一周的假去看病,不然你就没有女仆了。哦,记得是带薪假。” “今晚给你发工资。” 瞬间。 美人薄命的苏小姐跳起来。 双脚踩着沙发,她弯下腰,神情激动地问:“发多少?” 这是直接从icu转到ktv了。 就知道你是在装……南斯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决定把卖药赚的利润分一成给你,算是对你的忠诚的奖励。具体数额嘛,晚上把这周的药送去给玛莲修女,结算到账再和你说。” “明明应该全都给我的,你这骗子……”苏莎小声逼逼。 南斯拉下脸:“不要是吗?” “要,我要!”苏莎眨巴着眼睛,卖萌道:“姐姐以后就靠你养了,请加油工作吧亲爱的!” 这时的她,脸蛋白净细腻,性格乖巧可爱,简直就好像瞬间切换了人格那样,真是够不要脸的。 “咕~” 哆啦a咕打量着苏小姐。 大眼珠子溜溜转了几圈,它思考着这样程度需不需要和女王打小报告。 “要钱就起来干活。”南斯拍了拍她的脸颊。 “让我再躺一会嘛。”苏莎重新躺下来,眼波流转地望着南斯,忽然嘟起嘴凑上前:“好弟弟,来亲一个。” “咕~” 胖鸡决定了。 这一幕必须要报给给女王。 南斯回头警告了猫头鹰一眼,然而它很拟人化地半弯双眸,做出一个“滑稽”的眼神。 “嘿嘿~”苏莎得意地笑了。 她当然认出了这只猫头鹰,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坑南斯了。 “快点起来!”南斯拍了下她脑袋,转身去水槽洗手,然后找了件白大褂穿上。 回头一看,苏莎磨磨蹭蹭地穿上鞋子,磨磨蹭蹭地洗手,磨磨蹭蹭地穿衣服…… 看到南斯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了,她皱了皱眉,张开手:“亲爱的……” “什么?” “要抱抱才能工作。” “滚。” 苏小姐龇牙咧嘴地就扑了过来。 “去清除花粉里的杂质。” 南斯手心一拍,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异变食人花干粉前。 在主人目光的威胁下,女仆小姐委屈巴巴地抬起手,白皙的掌心燃起一股魔素之火。 玛莲修女每周送200份凝血胶和200份单元催化液(催动魔素繁殖的低阶魔药)原料过来,要求南斯分别交回180份和160份成品。 合计340份魔药,如果南斯全都自己炼的话,每天炼药时长最起码要占据他一半的时间。 因此,一些简单的工作,例如除杂,包装等工作,南斯都交给了苏莎去干。 女仆小姐从刚开始的宁死不屈,到现在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转变,也不过是一周的事。说不定今晚分到钱了,以后都不用南斯吩咐,她就会自己动了。 “哪有你这样对待女仆的主人!”苏莎一边干活,一边和他抱怨:“高强度压榨我就算了,居然还让我睡沙发,连被窝都不许我钻,你怕不是性无能!” “说得好像你真肯让我碰一样。”南斯很淡定地回道。 没再搭理话多的女仆,他拿过一旁已经除了杂的食人花干粉,开始凝血胶的炼制工作。炼好的药,苏莎手工包装起来,整齐地码在一个个小盒子里。 这一周来两人重复了几百遍这样的过程,倒也养出了一点默契,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有打扰对方。 外面阳光微微照进来,枯树的影子随风摆动。 包装好全部的凝血胶,苏莎躺到了沙发上偷懒,微微歪头凝视着南斯。 几张排成长列的桌子前,他神情专注地调配溶液,偶尔在小黑板上写些乱七八糟的她看不懂的数学符号。不经意间,烧杯被烧爆了一次,他回头看了眼沙发。 “马上来。” 苏小姐熟练地滚下沙发,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清理事故现场。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院门,细细碎碎的脚步传来。 “课长,吃午饭了。” 端着餐盒的副官走进来,很开心的样子。 “放桌上好了,我等会再吃。”南斯专心观察着培养皿里的猪肝,还不忘叮嘱一句,“刚才烧碎了一个杯子,桌面可能有玻璃碎,你注意点。另外不要让皮肤直接触碰桌面,刚才的溶液有腐蚀性。” “嗯嗯,知道……” 时崎乖巧地点头。 “咕咕~” 哆啦a咕飞到副官小姐的肩头上。 “饿了吗?” “咕!” 时崎笑着摸摸它脑袋:“别在这里打搅课长,我带你去吃东西。” “咕~” 哆啦a咕很亲昵地用脑袋去蹭她的脸。 对于一只猛禽来说,在必要到时候,猛字也可以变成萌字的。 56.苏小姐的强大之处 苏莎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看着副官到来又离开,房间里又重回安静。 闲得无聊的她又看向南斯。 冰冷而清爽的阳光照进来,白大褂闪闪耀眼,看来宛如春天般温暖。可恶的主人在那暖暖的阳光中,一手支颐下巴,另一只手握笔快速记录着数据。看到他那个专注样子,她蓦地觉得心底温暖起来。 “细看之下,你这人还蛮耐看的……” “什么?” “我说,你好无聊。” 南斯回头看过去,发现她嬉皮笑脸,一副欠揍的表情。 白色的阳光照亮了灰白马尾,那时而生动时而暗淡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他,仿佛在说她皮痒了。 “休息够了就过来。”南斯耸耸肩,“再拖下去,猪肝就要臭了。” 【单元催化液】 【品级:初阶】 【功效:培养魔素细菌】 【原料:核苷酸*1mg+氨盐*1g+异变天鹅菇*1g+清水20ml】 魔素是一种病毒,其繁殖离不开核苷酸、酶、氨基酸、能量这几个基础要素。低阶和大部分中阶魔药,本质上还是在化学基础上的延伸。当触及到高阶魔药时,才会跳脱人类的科学认知,利用一些奇怪的东西来达成某种神奇的效果。 南斯把这三种原料给玛莲修女看了,但他暂时不担心玛莲修女能叫人炼制出来。 这个低阶药方,原理是通过体外培养魔素病毒再服用进人体,并不是服用后再帮助人体内的魔素进行繁殖。 病毒无法单独培养,需要通过介质间接培养,这是很基础的常识。 南斯可以利用知识库和引擎的算力筛选出最合适的培养介质。 玛莲修女嘛……就算知道药方,也要花个几年时间来试验后才能找到合适的介质,到那时他都看不上低阶魔药的利润了。 调配好的溶液加进捣碎了的异变天鹅菇,一起倒在培养皿的猪肝上。 苏莎低着脑袋,眼都不眨一下:“为什么这东西喝了可以增长魔素?” “不是和你说过原理吗,这东西本来就有魔素,喝进你体内后不就是1+1=2了?” “为什么这东西可以有魔素?” “异变天鹅菇是受天灾侵蚀过后的,本身就含有少量的魔素病毒。我们再创造出一个非常适合魔素病毒生长的环境,它一高兴了,就会不停繁殖了。” “听不懂……” “打个比方,一个是破落的铁皮屋,一个是装点浪漫的新婚房间,你在哪个地方更想和男人一起造孩子?” 苏小姐转着眼珠子。 紧接着,那张千娇百媚的瓜子脸凑到南斯耳边,像只小母狐狸那样诱惑道:“如果对象是好弟弟的话,就算是在大街上姐姐也愿意和你造小宝宝。” 南斯侧头看她。 “嘿嘿~” 苏小姐娇笑起来。 她的脸颊变得有些微红,嘴唇亮晶晶的,格外诱人。 南斯视线下移,看向她女仆裙下翘起的小屁股:“让我捏捏我就信你。” “变态!”苏莎撇撇嘴,用手推开他的脸,将他的视线推回到培养皿上,“工作时间,请不要骚扰秘书,不然我去法院告你。” 南斯又把视线转回来:“要不要真心跟着我干?” 苏小姐警惕地往后跳了一步。 她穿着长度堪堪遮住大腿一半的女仆裙,双腿套着10d的薄黑丝,脚上踩着双尖头高跟鞋。 项圈上挂了个小铃铛,胸器规模惊人,往下是骤然收束的纤腰。再往下是修长匀称的双腿,全身上下最让人想摸一把的地方。 “真不错!”南斯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他是十足的腿控足控,对这种毫无缺陷的腿型的抵抗力很低,尤其是她还穿着黑丝。 “嗯哼?” 苏小姐嘴角慢慢翘起。 她张开双手,在他身前转了一圈,小短裙翩翩飞扬,得意道:“姐姐的腿你打几分?” “给摸10分,不给摸0分。” “把口水擦一下,变态主人。” “呃……” 南斯心虚地抹了把嘴角,没摸到口水。 “呵,被钓到了吧。”苏莎弯着腰,那张妩媚的瓜子脸凑近南斯,“瞧你这样子,一脸色相地盯着秘书的大腿,还说自己不是变态?” 南斯不吭声了。 相处熟了后,他知道打嘴炮对苏小姐是没有杀伤力的,所以他直接伸手,抓着她的裙摆往上掀。 “喂喂!”苏莎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眼道:“你想非礼我?” “裙摆太短,恐怕会走光。”南斯摆出正人君子的脸孔,“所以我先替你检查一下。” 苏莎怒骂道:“你觉得你掀开就能看到了?” “哦~” 南斯顿时失去了看一看的兴致。 著名植物学家刘华强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怀疑一个瓜是不是生瓜蛋子的时候,这个瓜在你心里已经不保熟了。你无论劈不劈开它,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现在就怀疑苏小姐穿了安全裤,看不看小裙子底下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意义了。 培养皿里的魔药快要成型了,原本清澈的溶液浸润猪肝后,颜色已经开始变红,体积也缩水了将近一半。 苏莎拿着实验吸管,把这些溶液收集起来,分别灌进小药瓶里。 这次总共炼了10份,南斯和玛莲修女保证的成功率是80%,多出来的20%就成了他凭实力挣来的免费自用药。 苏莎捏着鼻子灌下一份药,然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干呕两下。 “好臭~” “嫌弃就别喝。”南斯白了她一眼,把另一份喝下去。 口感很苦,喝下去后,胃部很快就涌起了一股暖流。这股暖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慢慢地,身体各处就传来了痛感。那是新的魔素进入身体后,寄生到体内细胞时所产生的临床反应。 他看了眼等级进度条。 现在是61%,过了一会涨到了63%,距离二阶使魔还差一大步。 “这款药喝了一次后,身体就会产生抗性。”南斯拿起笔,在纸上记录自己的临床数据,“一阶使魔首次服用,可以增长10%的魔素水平。第二次到第五次,合计增长幅度只剩下30%。第五次到第十次,每次提升的幅度固定在2%左右,和引擎计算的数据一致。” “记录这些数据有什么用?”苏莎凑上来问。 “药效是决定售价和售卖方式的重要条件,像这种阶梯式的药效,如果我们一份一份来卖,每个顾客最多就只能赚6份钱,所以要采用盒装销售的方式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南斯边记录数值,边鄙视她:“这么浅显得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你那么穷。” 苏小姐的眼睛顿时危险地眯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耳边沉默下来,几秒钟过后,南斯哈哈了笑起来,“开玩笑开玩笑,有我在你放心吧,将来你肯定可以当富婆。” “该死的理工男,你最好说到做到!” 苏莎的声音幽幽传来,听起来,像是含冤而死的怨灵。 “前提是你不赌。” “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把你捆起来?” “你果然一直对我有色色的想法!”苏莎撅嘴骂道。 “是你戴了黄色眼镜,所以看什么都黄黄的。”南斯侧头过来,通过项圈感受了下她体内的魔素情况,“二阶使魔第一次服用也有5%的效果,第二到第五次是15%……诶,你是不是快要三阶了?” 苏莎眼神一亮:“你有药?” 南斯淡淡地笑道:“今晚我去找玛莲修女,让她吐一份‘贪婪深渊’的原料出来。她现在应该找了一大堆人试了我给的药方,发现无效后肯定是满心焦虑的,已经迫不及待要见我了。这种送到嘴边的肥羊不啃一口多可惜……” “啊,我爱你!” 苏莎马上贴了过来,小猫一样蹭着他撒娇。 然而当南斯提出要摸一把她的腿时,她立马踩着高跟鞋,一边扮鬼脸一边躲得远远的。见到南斯不开心后,她就跑回来,搂着他手臂,好主人乖弟弟地叫个不停。 这种女人啊,南斯认为普通男人肯定没本事驾驭她。 她既是心黑嘴碎暴脾气的坏女人,又是会卖萌撒娇扮可爱的乖乖女;上能演妖娆狐狸精,下能装清纯学生妹。 整个新横滨想杀了她或者睡她的男人没一千也有八百,然而她每天都没心没肺地招摇过市,顺利长到二十五岁还没缺胳膊少腿,这何尝又不是苏小姐的强大之处呢。 57.和她玩玩就好,不能动真格! 冬季天黑得早。 黄昏冷瑟瑟地降临,窗外暮色苍茫,刚才还在夕晖晚照下绚丽发光的玻璃大楼,已经迅速被霓虹灯的迷幻色彩装点起来了。 玛莲修女站在窗前思考什么,红色长尾丝裙,裙摆拖在脚下。 身后传来敲门声,她说了声“进来”。费舍尔推开门进来,小声地报告:“第五组实验人员服下药后,体内的魔素水平同样没有出现波动,各项体征数据都保持正常。” 玛莲修女皱了皱眉,移步在椅子上坐下,表情显得有点疲倦。 这一周来,她被南斯给的那药方搞得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心情都变得焦躁了许多。 “药方是对的,这点毋庸置疑,我认为他不会骗我。”玛莲修女深而又深地叹了口气,指尖磕碰着桌面,“药液成分检测鉴定结果出了没?” “刚才出了,结果和我预想的一致。”费舍尔把手中的报告递给她。 玛莲修女快速浏览了一遍。 “啊,累死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呵欠掩饰表情,并起雪白的手指,像念咒似的,轻轻地拍打嘴唇几秒。 “那小子故意诓我们。”费舍尔像拉松紧带那样把两手左右一摊,“药液根本就不能在人体内加速魔素繁殖,而是在药液里就繁殖好……我们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 “是我小瞧他了,不过他有这心思也算好事。”玛莲修女气无力地微微笑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到处算计的生活,每天都搞得筋疲力尽,神经像绷得很紧很紧,这样太容易老了。他有心计真好,以后我的事就可以交给他来办了。” 我信个鬼,你这女人心眼多着呢……费舍尔点头笑道:“恭喜您了。” “出去吧。” 玛莲修女挥了挥手。 等费舍尔出门后,她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 慢慢喝着酒,不想太快喝醉。 夜还长着呢。 玛莲修女指尖轻触着自己依然弹性十足的脸颊肌肤,贝齿轻咬着红唇,思考药方到底是不是南斯有意泄露的。 那睡意开始弥漫的双眼皮眼睛,飘忽不定地转着,显得朦胧忧郁。 “唉,烦人……” 玛莲修女托着香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紧蹙眉头的模样,像个丈夫彻夜未归的深闺怨妇。 本身就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所以有心计的男人她不喜欢,懵懂单纯一点的,容易被耍得团团转的小年轻才是她乐意玩弄的对象。 “看来今晚要刺激一下他,让他明白在我面前不能耍心眼,否则就会受到惩罚……”玛莲修女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着。 “咚~” 烦恼期间,门外又传来声音。 “阿德尔先生和苏小姐来了。”侍女在走廊喊道。 玛莲修女坐直身体,轻声说道:“进来。” 门打开了,南斯略略朝里点点头,提着两袋魔药走进来。衣着和平时那样简朴,表情多少有些紧张。他就像一只被领来新场所的大猫那样警惕,每一个动作都慎之又慎轻而又轻,眼珠急速地四下观察。 玛莲修女双手轻提红色裙摆站起身来,微笑点头:“晚上好,南斯。” “不好意思,来晚了。” “过来这边坐吧,喝点东西。” “谢谢。” “苏小姐也请过来。” 玛莲修女朝沙发那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背过身在酒柜里拿酒。 坐在宽大舒适的天鹅绒沙发中,南斯打量了眼这个堪称豪华的办公室。 地板和是大理石,但铺有许多组合起来的波斯地毯,图案和颜色都精妙得如同艺术品。身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看价格就很贵的陶瓷花瓶,插着新鲜的郁金香,显得价值连城。招待客人的茶具和酒杯,都是金子做的,富贵奢华极了…… 苏莎就坐在南斯侧边。 这位贪婪的坏女人趁着他视线转向玛莲修女的背影之际,偷偷把一个杯子塞进外套里——在南斯回头的时候,她又塞了个茶碗进去。 南斯轻声呵斥:“要点脸!” “嘻!”苏小姐朝他甜甜一笑,又顺手把茶碗的盖子也揣到了自己身上。 “……” 南斯脸色一黑。 这家伙总有天会被人打断四肢,然后套进麻袋里沉尸维港。 酒柜那边,玛莲修女带着笑意走回来。 华丽的红色长裙下露出一双白嫩美丽的赤脚,肩膀处绣有迷人的蕾丝花,钻石吊坠在胸前闪着光。 这时的修女并不像修女,更像一朵璀璨红水晶玫瑰。 “这些是我炼好的魔药。”南斯把两个袋子放到桌面上,“请你检查一下。” “别太着急。”玛莲修女架着腿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掩着红唇轻笑了几声,“难道你来我这,除了利益上的事就没别的好谈的了?” 不谈利益难道还能谈感情么……南斯朝她脸上望了一眼,目光相遇后,赶快垂下眼帘避开她的视线,喃喃道:“当然不止利益……” 还是那副老实憨厚中暗含一点热切的模样。 玛莲修女这周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变得快活起来。 她拔出葡萄酒瓶的软塞,然后微微前倾,边倒酒,边看着南斯着装说道:“来这种地方穿得那么朴素可不行。” 南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 上身是件普通衬衣,外面套一件防寒外套,脚上蹬一双皮鞋,没有领带。 “怎么说呢,嗯,好吧,别具一格。”玛莲修女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的衣服,“不过领带至少要系上才对,你觉得呢?” “他没钱买领带。”苏莎插嘴道。 南斯很慌乱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别乱说……” “嗯,我已经明白了。”玛莲修女压低声音,嫣然一笑,带着几分玩笑打闹似的说:“我以前穷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 “你出去,别在这捣乱。”南斯拉起苏莎,推着她往门外边走边骂,“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什么叫我没钱,我只是不想把钱浪费在打扮这种事情上好吗,你以为男人都像你们女人那样喜欢花枝招展啊……” 两人推搡着来到走廊外。 苏莎一个转身,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南斯:“亲爱的……” 南斯对她这招已经免疫了,冷着脸回道:“什么事直说。” “你,你等会要加油哟,给我狠狠榨干她,但是……”苏小姐微微张着红唇小嘴,水汪汪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记住,和她玩玩就好,不能动真格!” “关你屁事!” 南斯一把将她推走。 转身走进屋内,把门关上,朝蜷缩在沙发上的玛莲修女走去。 58.猎人以为她抓到了猎物 窗外闪耀的霓虹光,给室内蒙上了一成迷幻的粉蓝色调。 玛莲修女脸色有些泛红,双腿夹紧,微微斜侧在沙发前,光着双足。 看来南斯回来后,她顿时容光焕发,那动人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终于可以和你独处了。 南斯注意到,桌面上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他回到沙发上在坐好,下意识望了眼形状细长而扁平的盒子。 “我给你的礼物。”玛莲修女笑道。 南斯打开包装。 里面装着一条领带,高雅的蓝色纹丝领带,想必是早就买好等着送给他的。 玛莲修女从小冰柜里取出冰桶,一边往杯子里夹冰块,一边和他说:“前些天逛街时看到的,觉得跟你很配,就买了。” “谢谢,领带很好看。” “有些男的不喜欢收到领带呢,觉得这是女人对他们束缚。”玛莲修女有些感慨地说。 “我不会那样想的,毕竟只是礼物。”南斯摇头说罢,眼神快速瞄了眼她高耸饱满的胸脯,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而且你的品味很好,领带我很喜欢……” “这样就好。”玛莲说道,脸上露出楚楚动人的笑容,“戴上给我看看吧。” 南斯把外套脱下来,拿着领带往脖子上套。 但那炼药时非常灵巧的双手忽然变得笨拙起来了,抓着领带在胸前怎么也打不出一个工整的结来。 “嗯,嗯?……” 他将结到一半的领带解开,想再次结上,却变得更乱了。 玛莲修女精致娇艳的脸庞贴暖融融的天鹅绒,瞪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动作。 他已经把袖管撸了起来,说不定是介意被人看到袖口的纽扣掉了的缘故。那胳膊很结实,仿佛是肌肤感到害羞似的长着一层金色汗毛。 “领带结不上了,怎么个打法一时间都忘了,怎么回事……” 南斯用笨拙的手势将领带绕在手指上,想把另一头从中间穿过去,但却搅成了一团。然后他的眼睛抹上了一层阴暗绝望的羞耻,使得玛莲修女的眼神越来越喜悦。 她按了按沙发旁边的铃来呼唤侍女,然后起身走到南斯面前:“戴不好还是怎么?” “应该是手太冷,动作都不灵活了……”南斯嘴硬道。 玛莲修女抬手:“我来帮你好了。” 那白嫩无暇的指尖,拈起了他胸前的领带,调整领结的位置。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从她的头发间袭来,闻着很醉人。 “麻、麻烦您了……”南斯身体僵硬,双手不安地贴着大腿。 玛莲修女在她面前低头,手指灵巧地他胸前打转,耐心温柔。 南斯下垂的视线,瞄向她修长的脖颈,那白腻的肌肤也在飘漾着一股香气。 “呀!”她蓦地止住了手,脸颊绯红,“我也不会打男士领带结……” “那就不戴了好吗?” “不行,你作为男人怎么能不打一条漂漂亮亮的领带……”玛莲修女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指尖缠着领带,“我身为女人,要确保你每天出门时都能把最好的面目展示给外头的人看……” 领带在她的手心里,时而绕过来,时而又拉直。 此时的她,的确涌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热情,她不止是被领带上的蓝色纹理所吸引了,也是因为指尖触碰到了南斯的脖颈。 那脖颈中间有个鲜活的,坚硬的,如夏日青草般生机勃勃的喉结。 “很快就好了,你抬高一下头。”玛莲修女一边说,一边用手背顶着南斯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 下巴被她的手指触碰,感觉微微一凉,南斯仰着头,闭上双眼:“麻烦你了……” “不用和我客气。”玛莲修女屏住呼吸,指尖轻轻触碰了他的喉结,顿时他整个身体都哆嗦了下。 于是,毫无羞涩,沉湎在对自身魅力的骄傲与青年温顺带来的安然愉悦中的玛莲修女,微微笑了起来,嘴角露出洁白整洁的牙齿。 结好了领带,又细心地替他正了正领带结,抚平衬衣衣领。 玛莲修女后退一步,自然而然地用没收回来的指尖把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好了,很完美。” 南斯睁开眼看她。 “很适合你呀。”她莞尔一笑,接着把视线转开,侧脸对着他。 那娇艳的脸颊,耳后根、耳垂都变得红彤彤的,就连雪白修长的脖颈都被染成了红色,像刚刚绽开的鲜花。 南斯感觉自己被她这娇羞的姿态狠狠电了下。 好可怕的女人。 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想说服自己相信她是真心的。 对于这头狐狸精,南斯真不敢怠慢,逃避话题一样打开药袋:“你还是检查一下吧,不然我有些坐立难安……” “呵,我又不会吃了你。” 玛莲修女轻笑一声,魅人的眸子微眨,带着些许好奇地看向两袋魔药。她的视线先落在凝血胶上,大概确认了下品质,轻点了下头,再慢悠悠地看向单元催化液,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明明就急得很,别再演戏了啊……南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这时,房门打开,一名穿着旗袍制服的侍女走进来。 “玛莲女士,您叫我何事?” 玛莲修女指着桌上堆起来的红色药液:“拿一瓶喝下去。” 侍女没有多问,直接拿起来一口闷掉。 苦涩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微微皱眉,但没表达出其它情绪。片刻后,体内传来痛感,魔素的反应好像变得更丰富了点。 “有效。”她点了点头。 玛莲修女挥手让侍女退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她也不急着说话,将两只细嫩的胳膊支沙发扶手,很是惬意用那双美眸瞥向正襟危坐的南斯,似笑非笑地看着。 还是看牛郎的视线。 南斯表现出十分慌乱的样子,时而移开眼睛看向窗外。 但每次她反倒更加好笑似地盯住不放。 “喂,玛莲!”过了一会,他终于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身前妩媚的女人,“你到底什么意思?谈不谈的?不谈我就走了——” “呀……”玛莲修女惊讶地掩住红唇,“你怎么生气了?” 南斯一步跨到她面前,双手往下压在她双肩旁的沙发靠背上,恶狠狠地说道:“我感觉你在戏耍我!”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侵略性。 这就是未经驯服的野性啊…… 尽管身体已经处于他的禁锢范围之内,玛莲修女的嘴角却禁不住地流露出愉快微笑。在她眼里的南斯,就像一只刚开始接触上流社会的野生大猫,谨慎之中暗藏着侵略性与反叛性。 他那漆黑浓密的长眉和变得尖锐的目光,都沉淀着一股危险感。 感受到她眼里运筹帷幄的得意,南斯内心哀嚎一句:和这种狐狸精交手真的太累了。 玛莲修女笑盈盈地望着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的他,内心产生了股别样的想法:真想伸手去揪一把他的头发,让他的头油弄脏自己白嫩的掌心。 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指尖探入南斯的头发里轻轻揉动。 “你的身材太好了,结实的胸膛就像四只脚的凳子那样具有安稳感。”青葱般的玉指在他胸点了下,玛莲修女清脆酥麻地娇笑着说,“真想把你坐在身下,好好试一下……” 59.玛莲修女一步步落入圈套 礼物给了,甜蜜的话也说了,接下来应该敲打一下他了……玛莲修女嘴角含笑,眼神魅惑地说:“你惹我不开心了,知道吗?” “对不起……”南斯双手并拢,就要把身下的娇躯搂入怀中。 然而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一股淡金色的气流给拦住,就像一层薄膜一样把他的手往外推去。 这是三阶神使的神力,强大到有碾压他的态势。 “我可不喜欢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玛莲修女发出一阵诱人的轻笑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轻声道:“你如果表现得好了,我自然会奖励你。但你没达到我的要求前要想对我动粗,是有惩罚的哟。” 话音刚落,她的膝盖猛地抬高,往南斯小腹一顶。 猝不及防之下,南斯被顶得后退一步,膝盖窝撞在茶几边缘上,整个身体失去重心,仰面倒在茶几上。 玛莲修女迅速起身,一只脚踩上茶几,弯下腰,笑眯眯地俯视着他:“要我怎么惩罚你好呢……” 南斯微微一怔。 随即,他慌乱地转过头去。 在玛莲修女的视角里,南斯是感到丢脸了,所以不敢和她对视。 但实际上南斯是把视线侧向了她踩在桌面的腿上。 剪裁得体的红裙将她丰满的体态勾勒得堪称完美,裙摆从膝盖处开岔,露出瓷器般光洁细腻的小腿。视线往上移动一下,红裙底下若隐若现的丰腴大腿把性感与诱惑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只脚就踩在南斯脸颊旁边,用力嗅了下,能闻到那光洁肌肤散发出来的浓郁芳香。 波光潋滟的美眸闪烁几下,玛莲修女端起冰块融化了大半的葡萄酒,轻声道:“转过头来看我。” 南斯面红耳赤地转过头来。 “哗~” 葡萄酒酒直接泼到他耳边。 流淌的冰冷酒水,很快从侧面蔓延过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只倒了半杯,剩下的那半杯,玛莲修女倒在了自己踩在桌面的脚背上,接着又发出了魅惑的轻笑:“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还敢这样,罚你把我脚上的葡萄酒舔干净。” 说罢,她抬起湿润的脚,从南斯脸上缓缓移过。 沾在那娇嫩玉足上的葡萄酒,沿着秀美的足背弧线滚落滚落,滴了几滴在南斯的脸上。 老实说,对一名足控而言,这种惩罚怎么看都应该是奖励才对。 玛莲修女靠回到沙发,扔给他一块手帕:“擦干净点,亲爱的。” 南斯直接坐在茶几上,狠狠擦了几把脸。 “生气了没?”玛莲修女笑着问。 南斯的眼睛从手帕下露出,凶巴巴地盯着她:“你说呢?” 玛莲修女凑近了点,妩媚动人的脸忽然变得充满柔情蜜意。 “冰凉的葡萄酒温暖的心。”她嗓音沙哑地说。 南斯一脸疑惑:“什么啊?” 玛莲修女哈哈笑了起来:“这是电视广告哟,小可爱。” “别叫这个!”南斯吼道。 看着他很生气但又舍不得直接甩脸走人的模样,玛莲修女脸上再度浮现出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 她很懂如何拿捏人心。 没有男人能逃脱得了她的诱惑,就算有也不是现在的南斯。他哪怕心有不甘,也只会隐忍下来,抱着有朝一日能拥有她的心态继续为她卖命。 真是个傻瓜……玛莲修女看着南斯,在心里笑他。 等你有配得上我的实力,我都已经在帝都了,哪有可能被你得手。除非你能在一年之内达到三阶,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从没都没使魔能做到。 南斯擦干脸上的葡萄酒。 沉默片刻,他眼神微带着火气问:“下一次惩罚是舔脚?” “唔,你想?”玛莲修女脸蛋透着股少妇似的娇羞,轻轻抬起脚:“我不是无情的女人,既然你想了,现在就可以给你舔。” 南斯看了那秀美的脚丫子一眼,匆匆移开目光,低声道:“我还想要得更多……” “大胆去想,不要怕我怪你……”玛莲修女脚尖轻轻捅了下他胳膊,双眸忽然变得水雾迷蒙,“别说脚,我整个人都可以是你的……” 然而南斯把手伸向她的脚时,她又立马收了回去。 “别心急,只要你好好办事,最终都会是你的……”玛莲修女半身前倾,红唇在他耳边微微张开,“如果你实在等不及,我可以帮你先拿下蕾娜修女。” 修女温热的吐息,犹如恶魔在耳边的低语,却比恶魔更蛊惑人心。 阵阵暧昧的香气窜进南斯鼻腔,让他喘着气问:“怎么帮我?” 玛莲修女狭长眼眸弯起漂亮的弧度,笑声娇润地说道:“还是先谈谈合作的事吧,这药你打算卖多少钱?” 把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勾得心痒痒的,又及时扯开话题,她是真懂如何pua。 “价格方面,还需要中阶魔药来作参考。”南斯侧过身,从袋子里翻找笔记本,“单元催化液的药效数据我已经有了临床测试的报告,数据是我敢保证准确……” 玛莲修女眉心微皱。 抓住了南斯话里的漏洞,她胳膊搭着椅背,冷声问:“你用作临床测试的药哪来的?” 狐狸总算上钩了……南斯手上动作一僵,呆滞片刻后,他转过头,用一种有难言之隐的神色望着玛莲修女:“呃,那是……” “你欺骗了我!”玛莲修女收敛笑意,冷冷地开腔:“请回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玛莲你听我说!”南斯靠过来,急切地开口:“这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命令我做的……” “我不要听你的借口。”玛莲修女靠着椅背,把食指尖按在额头正中,“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对我撒谎,失去了我的信任。我信任你,所以愿意与你合作,你却和我说了个假的成功率对不?嗯?骗子!” “是,是的……”南斯急得有些焦躁,“但你听我说啊!” “不听!” 玛莲修女赌气别过脸。 这姿态很像闹别扭的年轻妻子。 “您听我解释,”南斯蹲在她身边,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慌,“单元催化液的炼制成功率是100%的,我和您说是80%,主要是因为有两成需要献给我背后恶魔。” 听到是成功率是100%,玛莲修女眼里流露出震惊。 听到那两成要献给恶魔后,她心里又感到烦躁,既不愿意和恶魔冲突,又不想放弃那两成利润。 “我累了,别和我说话。”玛莲修女说着,把胳膊肘支撑在沙发背上,合拢眼睛。她的嘴唇不出声地颤动着,似乎是在埋怨:被一个恶魔破坏我对你的感情,你真没本事,这样算什么男人…… “玛莲,我真的没想骗你。”南斯嗓音颤栗着,有些吃力地说,“恶魔让我帮忙弄一份魔药给她,但我没钱,她才强制要求我瞒着你扣下两成。” 沉默片刻。 “嗳,信你也未尝不可。”玛莲修女稍稍睁开眼,打量着他,“需要什么魔药?我替你想办法。” 南斯惊喜道:“真的?” 瞧他那激动得绯红的脸颊,玛莲修女内心暗笑,用冷淡而严峻的腔调道:“说出来。” 60.暴利(求追读、月票) “我需要一份高阶的贪婪深渊。” “什么?” 玛莲修女面露异色。 这家伙太可恶了! 一开口就是高阶魔药,你当高阶是大白菜啊! “没有成品也行,可以给原料我自己炼。”南斯趁热打铁道,“一份贪婪深渊需要红山花1g、夜茄1g、诺德藤壶5g,有这三种原料就足够了。” 玛莲修女脑袋贴着椅背,苦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些需要将近500万便士,高阶魔药成功率就算最优秀的魔药师来炼制,也只有三分一,也就是说我要给你备三份,成本太高昂了……” 她没骗南斯。 中阶魔药的成本通常是低阶魔药的10倍,但高阶魔药的成本是中阶魔药的1000倍。 中阶成本两三千便士,到了高阶则是两三百万便士起步,普通人打一辈子工也就只能凑一份原料,成品想都别想。 中阶和高阶的价格跨度这么大的原因很简单——高阶魔药是触及非凡的门槛。 要她白给南斯1500万便士,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用三份,一份就可以!”南斯凑到她眼前,认真地说:“忽略大批量炼制过程中难以避免的损耗,单一份的炼制工作,我可以做到100%成功率!” “?” 玛莲修女心头微紧。 “是你来炼,不是你背后的恶魔炼?”她不太确定地问。 “是我!”南斯肯定道。 玛莲修女内心掀起一阵巨浪。 她很好地控制着面部表情,懒懒地躺回到沙发,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南斯也坐回自己位置,等着她给答复。 牙齿轻咬住下唇,玛莲修女眼角偷偷打量了下身旁的青年,他长得健壮、结实,精神充沛,脸庞虽然写满了初入社会的那种没多少阅历的青涩,漆黑的眼底却也有着对自己足够的自信。 看着看着,她心中略有些紧张,就算面对一些商业巨头或者老政客,她都没这么慎重过,紧握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水。 如果真如他所言的那样,可以确保高阶魔药100%的成功率,再加上他必定可以成为恶魔的超强精神力,他未来必将是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大人物。 玛莲修女知道自己是在玩火。 现在的南斯阅历尚浅实力尚弱,她可以在各个方面控制着他,但以后呢? 玩火者有很大的可能会引火烧身。 如若稍有不慎,她现在做的事,可能都会成为南斯日后报复她的源头。 “你考虑好没?”南斯忽然问道。 玛莲修女的眉心逐渐舒缓下来,轻叹道:“给我倒杯酒?” “好。” 南斯拿起酒瓶,给她面前的酒杯斟满酒。 “我忽然觉得你没那么简单。”玛莲修女扑哧一笑,端着葡萄酒眼望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我时常想:假如活得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该有多好!你说能做到吗?”她问。 “怎么说呢……” “我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你。” “无所谓。” “希望你以后也这么说。”玛莲修女淡然一笑。 她握着酒杯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咽了一口唾沫,内心有种莫名的恐慌:这次似乎遭惹到一个可怕的小家伙了,说不定真的会把苦心经营的一切甚至自身都赔进去…… 但她还是要赌一把。 如果玛莲不敢赌,那她也许会在某个肮脏的角落被人践踏着,哪来现在的芳华绝代。 玛莲修女抬手捋过飘落在额前的情丝:“给我几天时间,原料我帮你备好,以后每周给我交200份单元催化液回来。” 话音落下后,她轻轻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展露无遗,很随意的慵懒风情,让南斯看得眼有些发直,她把南斯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骄傲地说道:“不过你也得帮我办一件事。” “请说!”南斯马上热情道,“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玛莲修女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但马上又表露出娇媚的柔情蜜意。她微倾着上身,一只手搭在南斯的膝盖上,笑脸如花:“你去给我做掉蕾娜。” “嗯?” 南斯闻言一愣。 “我不喜欢那女人,所以你要帮我。”玛莲想修女媚眼如丝地望着他,声音也略带丝丝的沙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好,只要能让她从修道院消失就行。” 南斯为难道:“很难办啊……” “没让你马上就把她赶走,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年呢。”玛莲修女收回手,懒懒地耸了耸肩,“你不是每周都要去修道院么?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她,亲近她,最好就是让她迷上你。” 南斯眼神定定看着她:“可我不喜欢别的修女!” “哈哈哈~” 玛莲修女笑得花枝乱颤。 瞥了眼南斯,她脸上露出促狭的神色,笑着说:“想用这些话哄我?没用的。我只喜欢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你想要我是吗?那就乖乖按我说的话去做……” 南斯没说话。 他的目光忍不住被她那美丽的一起一伏的胸脯吸引住了,一时间竟然没听清她说什么…… 玛莲修女注意到他的眼神,止住笑声。 脸上的冷芒一闪而过,她幽幽地问:“玛莲很好看对吗?” 南斯赶紧移开视线,呼吸急促:“你说什么来着?” 玛莲修女脸上的冷意瞬间消失,轻轻咬住下唇,眼眶泛起一层足以魅惑众生的雾气:“怎么?要靠近点看是吗?那你过来玛莲这里……” “不,不敢……”南斯用力甩了甩头,身体后仰拉开距离。 玛莲修女又发出魅惑十足的娇笑声,端起酒杯和他说:“蕾娜这周要给你送东西,需要我教你怎么利用这件事应对她不?” 思考片刻,南斯答道:“我自己可以。” 玛莲修女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不错,如果这都要我教你,那你也太没用了。” 说完这话后,她好像才终于想起了公事,把南斯记录的数据拿过来看了看,修长的纤指轻轻点着桌面上,片刻后,笑道:“前5次服用可以提升一阶使魔40%的魔素反应,药效已经有有同样作用的中阶魔药的七成了。” “价格定多少合适?”南斯问。 玛莲修女转头看他,眸子略微有些欣喜:“定中阶魔药的一半,10份起售。” 同样作用的中阶魔药,单份原料成本是两千便士,按照三分一成功率算,总成本是六千便士,售价能达到一万便士。 用5000便士去买有七层药效的低阶魔药,还是很划算的。 南斯默默算了算账。 单元催化液单份成本是400便士,由于有引擎调度,他炼制的成功率接近100%。也就是说每炼制一份可以有4600便士的利润,扣除玛莲修女的4成利润,他能到手2760便士……真是暴利啊! “别想得太美!”玛莲修女瞪他一眼,有些不忿地说道:“销售的人力和场地还有炼药过程发生的损耗也是成本的一部分,扣除掉这部分成本,每一份我只给你2500便士。这次你交回160份,我给你40万便士。有没有异议?” 从那语气和表情可以判断出来,对于南斯把利润大头吃了的事,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就喜欢看到你这只狐狸精吃瘪的表情……南斯心里畅快极了,表面却是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点头:“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啧! 玛莲修女心里郁闷极了。 南斯摆出这样的姿态,让她有气也没地方发泄。 “凝血胶的原料200便士一份,我给你送了200份,原料成本为4万便士。成品售价2000便士,你交回180份,销售成本按照每份20收取,这里就是3600便士。”玛莲修女和他算起了这次的账,“180份凝血胶的价值是36万便士,扣除成本的利润是31万6千400便士,你拿2成,就是63280便士,有没有问题?” 南斯马上点头:“没问题。” 这一次利润的大头是自己吃了,玛莲修女的心情舒服了不少。 “麻烦你分两次把钱打给我,”南斯给她报了两个账号,“一个九成,剩下的打到另一个账号。” 玛莲修女靠着椅背,微微闭眼,让意识沉浸到电子脑操作转账。操作完成睁开眼后,她第一句话就是骂南斯:“真是看错你了,渣男!” “嗯?” 南斯满头问号。 玛莲修女伸着懒腰,娇躯紧绷成诱人的曲线,调侃着说:“赚的钱分两个账号当,是不是打算攒小金库以后去包养情人?” “有您在我怎么敢呢。” “撒谎!” “在您面前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走走走!”玛莲修女嫌弃地挥挥手,“想和我说甜言蜜语,就去扳倒蕾娜,不然都是毫无价值的废话。等你见过她了,我会去找她问问情况,要是没有任何进展,下周药来就行,你人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等着我下周来找你!” 南斯火热的视线在她傲人的身躯上划过,才起身离开房间。 望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玛莲修女的肩膀跨了下来,丰满的身子无力地缩在沙发中,慵懒无神的放松模样,熟女风情荡漾而出。 “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南斯,你的胆子比想象得要大很多……拭目以待吧,看看到底是玛莲先把你驯服了,还是你先把玛莲征服了……” 61.艾琳警司 环球十四楼,酒吧。 许多在新横滨街头游荡了整天的市民,结束无所事事的一天,开始了醉生梦死的夜生活。劲爆的音乐在耳边一刻不停地响着,人们高举酒瓶,摇头晃脑。 袅袅升起的干冰烟雾中,雪莉揉着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 “雪莉,苏莎去哪了?”柜台前的中年男人大声喝道。 “你可真会说笑,坂本先生……”雪莉发出含混的声音,表示在笑,用红色的指甲捋了把头发,隔着银色镜片看着他,“我只是一个调酒师啊,哪知道顾客的去向?” “她一来酒吧就找你,你会不知道?”坂本源二喝了口啤酒,恶狠狠地说:“别和我们稻川会耍花样,后果你承受不起!” 雪莉看着他那口烂牙,嘴唇都不带动地轻轻呸了一声。 “八嘎!”坂本源二粗着脖子骂道,“别让我在新横滨街头看到你,不然一定把砍成两段!” 撂下一句狠话,大概是觉得留在这里和一个调酒师怄气是很丢脸的行为,他很快就转过身,招呼着一群小弟离开酒吧。 “雪莉,再来杯玛格丽特!” 声音从吧台底下传来。 雪莉眼角抽搐了下,一边给她递上第二杯玛格丽特,一边吐槽:“你心还真大,就不怕他们回头来找你?” “怕什么?他们又不敢在这里动手。”苏莎跳上了高脚凳,美滋滋地喝了口加冰的玛格丽特。杯子的冰块哐啷哐啷一阵脆响。 雪莉拿抹布擦拭着吧台,眼神撇向她:“你的那个小男友呢?” 苏莎抬手指了指天花板:“到上面去了。” “英年早逝了?” “呸,你才英年早逝,他是在楼上谈生意。”苏小姐凶巴巴地吼道。 雪莉看着她急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才几天啊?态度变化那么大,你该不会是来真了吧?” 听到这调侃的语气,苏莎皱着眉,认真地思考起来。她没好意思把自己坑了南斯那么多次的事说出来,只是呢喃似的嘀咕道:“老实说吧,他对我是真够可以的了。我也不大清楚这样好不好,但如果是来真的,好像也不赖……” “世道不公啊……”雪莉哀叹一声。 “怎么不公了?” “像我这样勤勤恳恳工作的女孩没人要,而你偷蒙拐骗一样不落却能找到那么好的男朋友,这难道不叫世道不公?” 老娘比你漂亮啊……苏小姐笑而不语。 “算了,不嫉妒你了。”雪莉拿起一瓶抹茶就砸过去,“别喝酒了,喝茶吧,以后努力当个好女孩。这瓶就当是老朋友给你的祝福,喝完后记得把你欠的账结了。” 苏莎灵巧地接住抹茶,捧在胸口,笑道:“谢了啊,这份礼物我收下了。钱的事嘛……下次一定。” 雪莉翻了个白眼。 “下次一定”这四个字,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苏莎嘻嘻哈哈地一笑,然后突然换上认真的表情:“对了,稻川会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你还是小心为妙。”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再这样混下去,迟早骨灰都被人扬咯。”雪莉耸耸肩,眼神不经意间看到舞池边走来的南斯,下意识就抬手打了个招呼:“阿德尔先生,这边。” 苏莎立马跳下高脚凳,转身看向南斯,露出可亲的微笑:“亲爱的,你回来啦。” 太娇太嗲了啊……她这语气,让南斯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事情办妥了吗?”苏莎微咬着红唇,羞答答地说:“姐姐一直都在这里乖乖等你,没有乱跑哟。” 全世界就你最会演戏……南斯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瞥了她一眼:“我有点累了。” 苏莎立马会意:“我帮你捏。” 说着,她柔嫩的小手搭在南斯的肩上,很温柔地按摩起来。 南斯惬意地半眯眼睛,抬高一条腿:“走路也走累了。” “交给我。”忍辱负重的苏小姐分出一只手,轻轻按揉着他的大腿,甜甜地问:“亲爱的,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脚踝也疼。”南斯得寸进尺地说,“帮我把鞋脱了好好揉一揉。” “……蛤?”苏莎脸上谄媚的笑容顿时一僵,磕磕巴巴地问:“真、真的要帮你揉脚?还要……要脱鞋?” “不揉也行,回家吧。” “揉!姐姐今天就豁出去了。” 吧台里,雪莉轻轻笑着,表面祝福他们实际内心酸透了。 苏莎蹲下来,就要伸手去脱南斯的鞋子。 “好了,就到这吧。”南斯耸耸肩,推开她的手,“你这表情我看多了,已经免疫了。” 苏莎噘起小嘴,一副深闺怨妇模样:“还不是你要姐姐做的,姐姐哪敢不听话。” “雪莉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再见。”雪莉微笑着说。 【嫉妒+100】 南斯站起来,拉住苏莎的手臂离开酒吧。 刚走进电梯,苏莎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问:“姐姐的钱呢?” 南斯靠着电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早就转账过去了,4万6千328便士,你没收到?” 一听有4万多便士,苏小姐顿时眉开眼笑,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姐姐的账户欠费,交易提醒功能被关闭了,所以才不知道嘛……” “……” 没救了。 这女人真是烂到没救了。 要不是看在她那妖娆勾人的狐媚脸和那双性感的大长腿份上,南斯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诶,南斯。” “什么?” “一起去购物吧!” 南斯瞬间警惕起来。 ——这穷鬼肯定想要他买单! “诶诶,你能不能不要用‘这女人好烦’的眼神看姐姐。”苏小姐凑过来,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柔媚起来,“姐姐有条小裙子喜欢好久了。” “那就去买啊。” “这不还差点钱嘛,所以才要带你去。” “差多少?” “3万便士。” “7万多一条裙?” “是3万一条裙,我还差3万。” “合着你想我帮你买?”南斯反应过来。 “什么叫你帮我买,是你要送给我!再说了,咱俩关系多好啊,还分什么你我?”苏小姐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都是一家人嘛。” “那你也得先有钱啊!” “我这不是有4万多吗!” “那你自己买啊!” “不是说了要你送给姐姐吗!” “滚,不送,没可能!”南斯直接打出一套拒绝三连,气得苏小姐直接扑过来咬了他一口。 从环球城出来,她全程都摆着臭脸,不情不愿地开车回第九课。 黑色机车如幽灵般无声地穿过街头,风吹起了她的马尾,南斯凝视着路边飞速掠过的灯影。 霓虹依然在这座城市闪耀着,生生不息。 ※※※※※ 夜深人静。 西九龙一处高档公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被窝里出一条白皙手臂,在床头柜摸索片刻,抓到了话筒。 “喂?” “艾琳警司,有紧急情况。” “什么事?” “仁清花街有个高档俱乐部发生重大伤亡案件,死亡人数初步统计有66人,现场有魔素残留……” 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艾琳叹息了一声,吩咐道:“封锁现场,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她从床上下来,穿上掉在床底的蕾丝边的白色内衣,睡衣也在地板上。她跨过睡衣,把衣柜里的警服拿出来穿在里面,外面套一件长款风衣,最后把警徽别在胸前。 十分钟后,她离开公寓停车场,车辆在半夜下起来的雪中前进,一路朝着案发现场开去。 62.美女蛇(求追读,月票) 花街。 顾名思义。 就是红灯区。 半夜三点的花街,行走的人相对稀疏,霓虹灯逐渐开始熄灭,全息影像也不再舞动。 开着车穿过造型古朴石板路,艾琳警官的视线在两边掠过。 这里的建筑很有意思,几乎都是前纪复古风的两三层木楼,糅合了传统日式风月场所的元素,每家店门前放了个艺伎机器人在揽客。 道路前方有许多人聚集。 艾琳警司在路边停好车,步行上前。 警察拉起警戒线阻挡看热闹的人,她从外围一脚一脚把挡路的人群踢开,弯腰钻进警戒线里。 一个警察用威吓的眼神朝她瞪过来,她指了指胸口,那警察马上向她行注目礼:“艾琳警司好!” 这声音一传出来,附近维持秩序的几名警察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驱魔娘娘的恐怖,整个加州警察都有所耳闻。 从外貌上看,艾琳警司无疑是非常出众的,修长的身材,短发略泛茶褐,身穿警服套装,紧身迷你裙藏在大衣里面。从大衣往下延伸出的完美的腿部线条,牢牢地吸引住周遭男人们的目光。 这是女神的美貌……不少人在看到她第一眼时都会有这样的感慨。 她的五官精致到堪称华丽,充满活力与锐气的双眸,又使得她纤细的体态充满英气,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女性的柔弱。 她在办案时,近乎是冷酷无情的死神。别说罪犯了,就连上司都被她打进医院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在场级别最高的一位督查,连滚带爬地从里面快步跑迎接出来。 艾琳警司朝门口走去,声音清冷地问:“情况怎样?” “几乎可以确定是使魔犯罪。”走出来迎接的督查说道,“按照规定,我们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第九课,不过他们现在还未恢复办公,所以才这么晚了还打搅您。” “无碍!” 艾琳淡淡回道,一马当先地走进俱乐部大门。 那挺直的背脊与膝盖,令人联想到完美的时装模特,跟在她身后的督查甚至比她还矮了一头,看着就像女王陛下的随从一样。 高档俱乐部的大堂,此时只有一片狼藉,仿佛被零元购了一遍。 柜台上的显示器已经熄灭,墙壁上写着弯弯扭扭的东京文,那是俱乐部的名称:自由彼岸。 地面到处都是损坏的家具或者办公用品,头顶的灯光忽明忽灭。通向二楼的楼梯台阶上,隐约能看到从上面留下来的鲜血。 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艾琳平静地问:“还有幸存者么?” “没有。”督查摇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从保安到前台,从保洁到小姐,包括来消费的客人,从内到外一个活口都没……我们清点了遇害者人数,确定数字是70。” “上去看看。” 艾琳抬脚走上楼梯。 刚来到二楼,血腥味就已经能让人作呕了。 现场留下来的,只有无数凝固的血液和整整齐齐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从外表上看,都只是在喉咙处有明显的伤口。 艾琳望着死状几乎完全相同的尸体,眉心微皱:“单方面屠杀。” “法医已经初步检查过了,每一位受害者都是颈动脉被利刃隔开,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督查说着,手往三楼指了指,“唯独有一具尸体是被肢解了的,我带您去看看。” “走。”艾琳点点头。 两人从二楼来到三楼,推开一个豪华包间。 粉色基调装修出来的豪华情趣房,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惊悚,没有浪漫,只有惨不忍睹的破碎人体组织,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肉来。 “全场就他被特殊对待了。”督查说道,“身份信息还在对比,十分钟内可以有结果,” 看着满地碎尸,艾琳蹙着眉,若有所语地低喃:“别的都只是杀了就不管了,唯独这人被肢解,凶手对他还蛮好的。” 这种好还是不要了吧……督查脸色惨白,忍不住背过身去,干呕了几下。 “监控有没有?”艾琳转身问。 “所有公共空间的摄像头都被毁灭了,没有拍摄到有关凶手的信息。”督查颤着声音说,“不过这房间里当时有一台开着的摄像机,拍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让我看看。”艾琳冷冷地说道。 “您稍等,我去找证物科要。” 督查不敢怠慢,马上就去要录像了。 开玩笑,整个加州的警察谁没听过“驱魔娘娘”的大名啊,要是惹她不开心了,被踹断几根骨头都是小事,万一丢了饭碗怎么办? 她性格冷漠,几乎没怎么对人笑过。 与她合作过的警察,没一个愿意再回想那段经历的,功劳虽然一分不少,可没谁受得了她的气场。 监控很快要了回来。 艾琳戴上手套,打开摄影终端。 里面储存的视频,大多是终端主人主演的床上小电影,每一份都有不堪入目的sm片段。看着这些画面,艾琳神色毫无变化,直接拉倒最后录制的那一段视频。 画面是从俱乐部大门开始的,三名年轻的女技师在前面走着,不时转身朝镜头奉献上一个谄媚的笑容。她们手腕上戴着手铐,挑逗似的舔着粉红潮湿的嘴唇,颀长的身材火辣地扭动着。 高跟鞋踩过楼梯,进入了房间。 眼看着正戏就要来了,画面忽然传来尖叫声,一个女技师的脖颈上出现了血痕。镜头随之转动,顿短的一瞬间,拍到了一个画面。 有个女人从门口走进来。 她打扮和这里很搭,粉红色塑料雨衣,底下是白色网衫和白色长裤。她嚼着口香糖走进来,瞧见镜头后,对着镜头吹破了一个泡泡。 然后,画面摇晃了几下,几声恐惧到极点的哀嚎声过后,镜头以固定的角度对准天花板一动不动了。 艾琳把视频倒退了几秒。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脸庞凑近屏幕,凝视放大的画面。 那女人的脸,上半部分被塑料雨衣遮挡住了,鼻尖往上的部分看不清,无法通过视频来辨别身份。然而她在画面消失后,有那么几帧的画面快速掠过一道残影,没法用肉眼看清楚。 “这个是什么?”艾琳问。 “不知道……是画面失真么?”督查也是一头雾水,解释道:“视频还没来得及鉴别,我们也不清楚。” 艾琳冷声道:“给我拿台个人终端来。” “是!” 督查一路小跑出去,很快就拿着一台类似笔记本电脑的东西回来。 艾琳拔出摄像机的内存卡,插进终端的卡槽中,接着用指尖敲了敲太阳穴,打开电子脑的传输功能。 瞬间,内存卡里储存的视频,占据满了她的全部视线。她就像一个忽然来到现场的旁观者那样,以镜头的角度亲临其境。 无论是多么微小的线索,在放大放大再放大后,就不再容易让人忽略了。 一帧一帧地把残影出现的所有画面截取下来,通过电子脑的辅助还原功能,艾琳确定了残影到底是什么。 ——粉红眼镜蛇。 凶手,是一条美女蛇! 63.李清涟的过去(二合一) “艾琳警司,这名死者的身份信息核对上了,问题比较大。” “是谁?” “中村树,他自身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问题不大。但他爸是稻川会水组组长,中村康治。” 艾琳忍不住皱起眉头:“东京人啊,还是个黑社会太子爷……” “我现在把档案发给您。”督察打开终端,把死者的相关信息全部发到上司的邮箱里。 艾琳大致浏览了一遍,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稻川会共有金木水火土五个组,每个组分别经营不同的业务。”督察在旁边小声说道,“水组是专门搞黄色产业的部门,我们西九龙分局一直有伙计盯他们。 “只盯着有什么用?能让稻川会活跃这么久,是你们的失职。”艾琳抱着双臂,左手手指不快地敲着右边胳膊,“我来新横滨不过才一年,就接到过不下于三十起有关于他们的案件,至今没一个能结案。一群饭桶!” “……” 督察的神情变得苦涩起来。 他不敢反驳这话,毕竟新横滨警察确实失职。 然而这里是新横滨,不是帝都,这个从帝都过来的大小姐根本就不了解内情。 新横滨这座城市,本来就是大量东京人迁移到此地后,从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城市。就连“新横滨”这个名字,都是为了纪念消失了的“横滨”而取的。(曾经的东京和第二东京市均被天灾摧毁,现在的“第三新东京市”建设在横滨旧址上。) 从无到有,从荒芜到繁华。 经过长达两百年的经营,东京人早已渗透进了加州的各行各业,掌控着许多支柱产业和占有大量议会席位,帝国的法律对他们根本就没有实际约束力。 “艾琳警司,先喝杯咖啡吧。”督察只能赔着笑,冲了杯咖啡过来,“稻川会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当下的任务是追查凶手,而不是计较受害者的背景……” 艾琳喝了口咖啡。 皱皱眉,嫌弃地丢到一边。 “我不喝速溶的。” “……抱歉,现在实在没有还营业的咖啡店。要不现在回分局,我给您手冲一杯?” 艾琳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警司?” “啧……” 小心翼翼地在旁边伺候的督察,听到了她非常嫌弃的声音。 “……” 督察心里苦啊。 说实话,艾琳警司虽然很美,但他是真的不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新横滨警界上下均用“驱魔娘娘”这个外号称呼她,不是没有道理的。“连恶魔都会被吓得退避三舍”的驱魔娘娘,是他们这些普通警察能应对的吗? 根据同事间流传的八卦,她是帝国大学法学院的天才毕业生,各科成绩均为同届第一。在学期间自学通过司法考试、外交官考试和公务员特考,毕业后直接进入帝都警察署。 和一般人不同,她是直接跳过警员和高级警员两个级别,以警长的头衔开启自己的警察生涯。 在之后的五年时间,她快速完成了升迁五级跳,从警长一路升至总督察,五年时间走完了普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就在帝国警界都以为这颗明珠即将冉冉升起时,她一记铁砂掌把上司拍进icu住了半个月,然后就被外派到了新横滨,以总督察这样高级警衔担任西九龙重案组的负责人。 这几乎相当于把一个市长派去当镇长了。 可就算被流放了,她在这一年里还是屡破奇案,警衔从总督察升至警司。 再往上升,就只剩下高级警司和总警司这两个级别在等她了。 以她现在才28的年龄来看,帝国警察一哥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前提是她别再打上司。 又或者她爸名下市值加起来将近200亿镑的安保公司和军火集团不倒闭。 前段时间第九课发生了暴乱,至今尚未恢复办公,自然也无法再处理使魔犯罪案。新横滨市政厅趁机成立了“特搜四队”,打算全面取代第九课在加州的工作。 因为出众的办案能力和强大的武力,艾琳警司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这支新队伍的领导者。这也是督察明明不想和她一起办案,却还是不得不半夜通知她的原因。 乱糟糟的案发现场,艾琳的意识沉浸在了数据中。 一部分混合着血与肉的脏东西,胡乱乱地涂抹她脚边不远处…… “艾琳警官,天快亮了。”督察打量了眼外面的天色,小心谨慎地开口:“要不您回去休息吧,有新的情况我第一时间和您汇报。” 艾琳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中村康治的大儿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 “嗯?” 督察愣了下,忽然感觉到背后升起一丝寒意。 中村康治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这次死的这个,大儿子在一年半前死掉的。同样是在稻川会名下的风月场里,同样是无差别的杀戮,同样是只有他被碎尸…… 那个案子当时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最大的嫌疑人也抓到了。 然而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嫌疑人一直没有被定罪,只是暂时拘押在第九课…… “……等等,您的意思是!”督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牙缝吸着凉气:“这个案子是李清涟回来寻仇?” 艾琳敲着手臂,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能性很大。” “那女人很棘手的啊。”督察心里有些害怕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直接死在她手下的人数超过100了……恶魔都没她这么可怕。” “她的资料有没有?” “有的,您稍等,我叫人发给您。”督察叫住附近的一名警察,让他联系档案科的同事,发了一份李清莲的档案过来。 “滴滴……” 耳边的提示音响起后,艾琳的眼里亮起一个档案界面。 【姓名:李清涟】 【性别:女】 【身高:165cm】 【出生地:新横滨】 【出生年月:新纪246年8月5日】 【能力:用毒】 【家庭背景:父亲李庭,母亲肖芳芳、妹妹李清显】 【个人简介:加州州立大学学生,大学一年级因家庭原因辍学,后因家庭与稻川会发生经济纠纷而失踪半年,再出现已成为使魔。“812幻梦公馆特大杀人案”中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新纪268年9月5日被捕。】 【事件综述:尚未清楚嫌疑人失踪期间遭遇何事,亦未明确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审讯期间,嫌疑人否认全部指控,并拒绝一切形式上的合作。因无明确人证物证,且嫌疑人身上魔素反应剧烈,故暂作无罪收容管理。】 细致地浏览了遍档案,艾琳撑着下巴,轻描淡写地问督察:“她父亲和稻川会的经济纠纷是怎么回事?” 督察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案子当时也是西九龙分局办的,我有点印象。她父亲杠杆炒股,结果不但赔光了全部身家,还欠了稻川会很大一笔高利贷。” 艾琳略微思考,敏锐地发现其中的问题。 “既然是欠高利贷,那应该是找木组,她怎么会选水组下手?”她皱着眉,自言自语似的说,“在她失踪的那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也许只是杀红眼了吧,是稻川会的人都不放过。”督察神情凝重地说道。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里涌出一抹笑意,“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 艾琳看着他:“什么?” “木组组长那段时间刚好也神秘人给宰了,至今都还是无头冤案。”督察笑了下,缓和气氛一样和她说:“李清涟或许是下手晚了,没能亲手宰了仇人所以憋着一肚子气。恰好水组干的事又龌龊,她就调转枪口,拿水组的人来泄愤。” 艾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叫什么?” “报告警司,见习督察曹文博,警员编号pc167!” “你对稻川会了解多少?” “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曹督察昂首挺胸,不无得意地说:“我在新横滨生活了差不多四十年,什么黑的白的黄的红的,这里的大小事情就没有我不清楚的!” 艾琳警司幽幽地说道:“那就麻烦你跑木组一趟,把他们当年和李家的恩怨给我问清楚。” “……等等!” 曹督察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凉。 老大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我一个小督察去不是找死么…… 艾琳轻轻摇晃了下脖子,冷淡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能力,我当然不能埋没人才,从现在开始,你的前途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还想继续过蛀虫一样的公务员生活吗?” 淦! 曹督察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干嘛要嘴欠炫耀啊,好好当个小透明,只负责端茶递水不好么! 现在好了,要去调查稻川会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沉尸维港的命的啊。那群凶残的东京人,可不会因为他是个警察,就给他选一个贵点的麻袋。 经过漫长的懊悔后,曹督察小心翼翼地开口:“督察级别的警察职位变动,需要一哥签字才行,您还是先到新横滨总署请示一下吧……” “轮不到你说这个。”艾琳侧头看他,眼神充满冷意,“那老家伙敢说一个不字,我把他扔公海喂鲨鱼信不?” “yes,madam!” 曹督察面色肃然地敬礼。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着,内心掐灭了最后一点希望:这个女警司,真是可怕极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放亮,现场取证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艾琳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呵欠,转身朝外走去。门口还是围着许许多多人,她用眼神逼退了一群举着话筒喋喋不休的记者,越过警戒线往自己的车走去。 清晨的花街,灯光和投影全都熄灭,石板路上覆盖着一层灰色的积雪。 许多浓妆艳抹的疲惫女人从一家家风月场所里出来,成群结队地撑着雨伞走在雪地上,眼神里透着木讷和呆滞。 这灰暗的场景,如同一部黑白电影,无声,却又充斥着呐喊。 “今天真冷……” 艾琳裹紧了点外衣,钻进车里。 趴在方向盘上闭目休息了一阵,她才发动车子,往西九龙分局开去。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找到李清涟的家人,将是破案的关键。 ※※※※※ “啊~” “咕!” (别吵) 南斯疑惑地眨眨眼。 在是否幻听这件事上纠结了两秒,他拉开被子看了看。 一只毛茸茸的灰色胖鸟,此时就窝在被子里,挨着他的胸口睡觉。 “……你怎么在我床上?” 猫头鹰眨眼困涩的眼皮:“咕……” (这里暖) “男女有别啊混蛋!” 哆啦a咕从被窝里钻出头,大眼珠子很拟人化地朝南斯露出鄙视的眼神:“咕咕……” 这几声咕咕的大概的意思,是在嘲笑他:蠢货,鹰鹰只是一只母猫头嘤。难道你以为鹰鹰看得上你这只两脚兽? 南斯双手一生,抓住它的翅膀把它摁在枕头上。 “咕咕~” 哆啦a咕挣扎了起来。 那漆黑的大眼珠子里,倒映出一个非礼猫头鹰的变态来。 “诶诶,亲爱的哆啦a咕小姐。”南斯一脸坏笑地瞄着小姑娘的肚子,手指轻轻在它小腹上比划,“能不能掏几样宝贝给我玩玩?” “咕咕!” (放开鹰鹰) “要么交住宿费,要么给我宝贝,二选一!” “咕咕!” (我要告诉女王) “那是我妈,你少在这拉关系……” “咕!” 为什么猫头鹰眼里常含泪水啊。 那是因为,这个叫南斯的变态找不到它肚子上的口袋在哪,居然想要拔它肚子上的毛了…… 被窝里,一人一鹰闹得正欢快,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南斯朝门口看去。 哆啦a咕也投去求救的眼神:“咕……” 门啪一下打开,女仆小姐笑眯眯地走进来,于是乎哆啦a咕小姐眼里的绝望更浓了——在鹰鹰看来,苏小姐是害它被女王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 “亲爱的~” 苏莎一下子扑到床上。 她今天很乖巧地换上了包臀小短裙,裹着圆滚挺翘的屁股,大长腿的线条被丝袜勾勒的淋漓尽致, 南斯看着她那水嫩娇媚的脸蛋:“什么事?” “姐姐做好了早餐,主人快点起床吃吧。”苏莎甜甜地笑着,小手拉住他的衣袖,“吃饱了好给姐姐炼药。” “炼不了。” “蛤?” 女仆的脸色一下子就不甜了。 “混蛋,你食言!”苏莎抗议道,“不遵守约定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 “我现在才一阶,魔素够不着炼高阶药的水平。”南斯伸手,勾着她脖颈上的项圈,哄女孩一样哄道:“等我什么时候二阶了,一定给你炼。” “真的?” “不骗你!” “好耶!” 苏小姐欢呼了一声,钻进被子里,美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你跑这来干什么?”南斯伸手去拉被子,“回你的沙发睡去。” “不要,沙发又冷又硬,客厅还没暖气……”苏小姐双手拉住被子,蒙住头撒娇道:“主人,人家想要睡房间……你的床那么大,完全可以两个人一起睡的。” 南斯陷入了纠结中。 他倒不是嫌弃姓苏的,只不过女王那边怎么解释呢……这不是花不花心的问题,而是生存或者死亡的抉择。 趁着他愣神之际,苏莎裹着被子往旁边一滚。 “咕——” 哆啦a咕被压扁的惨叫声传出。 “哎呀,你在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莎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一双魔爪朝着瑟瑟发抖的猫头鹰抓去。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副官小姐的声音随之而来。 “课长,紧急情况,李清涟出现了……” 64.对策 《恶女盛宴》64.对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纯洁修女的温柔疗法 《恶女盛宴》65.纯洁修女的温柔疗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蕾娜修女就是一头待宰的温顺小绵羊(二合一) 风从教堂门口吹进来,掀动着红色的帷幔,摇曳盆栽上的花瓣。 南斯说完了电车上的经过,背靠木椅,有些累地揉了揉太阳穴。 蕾娜修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极其自然的抚慰动作。接着她把哆啦a咕放在长椅上,站起来,视线朝向长明灯照耀的神仙上,双手握拳开始祈祷。 “永在的全能天主,您的慈爱高及诸天,祈愿您赐福这个可怜的孩子。庇护他无灾无病,得到世人的宽容……” 南斯仔细聆听。 虔诚祈祷中的修女,身体边缘染着长明灯的光晕,简直就像是圣洁的天使在人间的化身。 哆啦a咕懒懒地趴在长椅上。 那毛茸茸的胖身躯,活像只逛街逛累了不想动,要主人抱着的小狗。 祈祷声逐渐停下来。 “好了,祈祷完毕。”蕾娜修女回头看向南斯,脸上陶醉地浮出温柔的笑意,“我的孩子,接下来要向我诉苦吗?我愿意聆听。” “我问个问题就行。”南斯说道。 他用那种爽朗的,热情的,充满探究眼神望着修女,好像要看明白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样。这使得她感到有些羞怯,忍不住微微把头低了下去:“您问吧……” “请回到这边来。”南斯把帽子放在左手里,起身朝她鞠了一个躬,像个绅士似的。 蕾娜修女重新抬起头。 朝前的视线,看到他乌黑浓密的秀刘海下的明亮眼睛,他显得真诚且有礼仪,这使得她内心感到放松和兴奋。 从海面吹上来的风,微微摇曳着金色卷发。 蕾娜修女以一种温顺的小女人姿态回到南斯身边坐下,双手静静放膝盖上,轻声开口:“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我知无不言。” “关于魔素您是怎么看的?”南斯问她。 “这东西不好回答……”蕾娜修女用手指轻轻揉了下眉心,旋即清了清嗓子,“在修道院的教义里,魔素是一种具有普遍规律性的能源。” “规律性?” “是的哟,无论是怎样结构的东西,要想繁殖和生存都需要能源,此乃宇宙的普遍性规律。魔素就是一种比较古老和另类的生物能,同样在天主的规律内。” “那就是说,使魔,甚至是恶魔也要遵循天主设定的规律?” “所言极是,宇宙规律没有例外。”蕾娜修女大概是很久没有回答过这类问题了,微微蹙着眉,边整理思绪边说:“规律本非有形之体,通过被智慧生物的认识才得以作为理念成立,才得以具有概念性的形体,其形体便是我们生活在这世界的方方面面……” “修道院是否将魔素视之为恶?” “我的孩子,千万不要有那么傻的想法。”蕾娜修女像老师训斥学生时那样左右摇晃指头,脸上笑容未减,“虽说任何生物都可以接受魔素这种能源,然而绝大部分生物都无法唤醒并且使用它,不至于因此损害健康或干扰正常的生存代谢。哪怕唤醒了魔素,它作为能源本身也是绝对中立的,如何使用它才是判定善恶的标准。” “能源是没有伦理道德的标准,永远是中立阵营,使之变好变坏完全取决于人。”南斯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魔素既可以拿来做好事,也可以反过来做坏事。是这样理解的吗?” 蕾娜修女眼神怜爱地望着他。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动摇。”她嗓音温柔地说道,“坚持你心中认为对的事吧,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不要因为和你一样的人犯下了大恶就否认自身。你只是你,你是仁慈的、可爱的、优秀的孩子。不对吗?” 以前的我确实是,现在的我呢?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吗?忒修斯之船的答案是什么……南斯靠着椅背,眼望教堂的天花板。 “天主会保佑你的。”蕾娜修女在胸前画着十字,嗓音温软地说道。 她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南斯。 在她的眼里,南斯是个饱受苦难的孩子,甚至因故变成了使魔,受尽非议。可他如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性格,他有宽大强壮的肩膊,穿得很整洁,蓝色纹丝领带也很叫人喜欢。 还有呢…… 他是个如此敏感不安的孩子啊…… 因为别人的歧视和误解而闷闷不乐的样子,真叫人心疼,想抱抱他安慰他。 为了能开导他,蕾娜修女又问道:“你可知道e=mc2?” “当然。”南斯点头答道,“质能方程式,用于计算原子核的结合能。” “e=mc2这一个本应中立的概念,然而却催发了原子弹这种恐怖的东西,并且被人类实际投放了。但这就能说明e=mc2或者提出方程式的爱因斯坦是恶的吗?没错,e=mc2是催生了原子弹,但在一段时期内也提供了稳定的能源供给,是人类得以渡过混沌历的保证。如果没有核能,人类已经灭亡了。” 蕾娜修女面露微笑地说着。 见到南斯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她又补充道:“我的孩子,听着,在普遍性的规律中,有‘caveatemptor’这一说法。” “哦?” “既买方责任。”蕾娜修女解释道,“交到买家手里的东西如何利用,那不是卖方所能左右的。就好比挂在橱窗展示的衣服,卖家没法决定买家买回去给谁穿,甚至是不穿都无可奈何……” 她耐心说话的时间里,南斯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瞳孔真的十分漂亮,看着看着,她满脸绯红了,是一种羞涩且恭顺的神态;她还很漂亮,善良、温柔;她将来肯定会是个完美的家庭主妇,但现在的她忠于修女的职责,虔诚无比。 “我明白了。” 南斯爽朗地笑了出来。 他早上看到李清涟杀死70个人的新闻时,心里还是有些乱的。 要把这些手上沾满鲜血和罪恶的使魔收为己用的他,算不算是个犯罪头子呢? 现在被蕾娜修女这么一开导,让南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新横滨的天空一下子晴朗了起来。 “呼~” 蕾娜修女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他要是再问下去,她就要词穷了。 不愧是顶级豪门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很会交谈,知识储备也够丰厚……南斯看着蕾娜修女,心里不由地再次想到一个问题:她要是坐在皇位上该多美! 被他这样看着,蕾娜修女又觉得不安了起来。 她有些拘谨地并拢双腿,纤细圆润套着白丝袜的膝盖靠在一起。小手有些不知道该干嘛似的,时而捋一捋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时而捏一捏柔软的耳垂。 那白嫩的指尖,还保留着非常自然的少女风情。 和南斯想的差不多。 她是受过精英教育熏陶的顶级贵族,淳朴的天性和灵活的头脑从小就非常引人注目。然而她内心也足够坚强,把自己必须要与皇室联姻的命运视为荒谬;她是被人阿谀奉承的对象,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却坚决地投向了修道院。 她有自己的完全内向的生活方式,表面上温柔随和,善于克制个人的情绪,常被视为修女的榜样供其她修女学习。然而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之所以显得特立独行,不过是莎丝特家族一贯高傲的脾性。 她不屑于对权力和金钱的追逐,看轻那些庸俗之徒,她把全部心思放在了修道院里的小神使身上。孩子们的头疼脑热,孩子们痛苦和小小欢乐,占据了她一半的心。 她的另一半心,只热爱天主。 时间流逝得很快,教堂午休的钟声敲响了。 被他看了许久的蕾娜修女,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去我那吃完饭再走?” “好的。” 南斯把猫头鹰抱起来,跟着走出教堂。 蕾娜修女优雅的步伐,扭动的腰肢,都叫南斯感到赏心悦目。 已经中午了,天空还是布满阴云,但雪暂时停了。 通往住宿区的杂树林间,气氛静谧,只有两人行走在积雪上的声音响起。 南斯忽然收到两条讯息。 副官去调查花街商铺的监控,但录像今天一大早就被特搜四队全部带走了,她什么都没能拿到;去学校的苏小姐找到了老师,但老师一个字都不说,她直接就把老师绑回了第九课,叫他快点回去处理。 本来还想着蹭顿饭再走的……南斯停下脚步,无奈道:“我得先回去了。” “嗯?”蕾娜修女疑惑地回头。 “有比较紧急的公务。” “哦,那你回去吧……” 南斯转过身。 “诶,等等……” 南斯回头看她,发现她脸颊有些红。 “怎么了?”他问。 “呃,我想……”蕾娜修女不敢看他,窘迫地垂下脑袋,鞋尖在雪面上胡乱画着图案的,“可能你也听说过,我来自帝都的大家族,物质生活很充足……你和时崎一起共事,你包容她鼓励她……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我想送你一些小东西。不过是一点不值钱的东西,你拿去和时崎一起分享好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甜美的脸蛋也越来越红,到最后她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南斯想起了玛莲修女和自己说过的事。 下意识地,他抬头观察了下四周,还好并未发现有第三人在场。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接受她的好意,但玛莲那边得到的好处会少很多。 二:拒绝她的好意,并且疏远她,玛莲的好处可以尽可能多占。日后再找机会与她和好,这样一来,两个修女都是自己的。 怎么看都是第二条路更好。 但是欺骗单纯可爱的蕾娜修女,良心会痛的啊,不过我又没有心……南斯猛地后退一步,挺直背脊,大声喝道:“蕾娜修女,我出身卑微,但不卑贱!” “?” 蕾娜修女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白了。 就连昏昏欲睡的哆啦a咕也被吓醒了,瞪大了眼珠子,迷惑地转了几下。 “我有自己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不需要谁的可怜!”南斯脸色冰冷地说,“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用自己的钱来侮辱人。我不想见到你了,再见!” 说罢,他抱着猫头鹰,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蕾娜修女吓得呆住了。 脸色惨白地愣在林间,浑身发抖。 她有一肚子话要追上去和南斯说清楚,尽管她的脑子很聪明,能够帮助许多人解决烦恼。可她自身关于怎么和一个从陌生到亲近的人之间交流的经验实在太缺乏了,完全不懂怎么把握分寸。 她内心是怜惜南斯,亲近南斯的,可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提出对他的生活给予援助会被认为是一种侮辱…… 鼻尖感到酸酸的。 蕾娜修女心头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 “呜呜……” “玛莲,我搞砸了……” 这位单纯善良的修女,委屈巴巴地哽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雪,去向另一位修女寻求帮助了。 ※※※※※ 客厅里,玛莲修女点燃壁炉,往里添了点柴。 这栋小楼只有她一个人住,客厅摆放着宽大的沙发、书橱和小音响。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昂贵不实用的物件,和她华丽的外貌有着一股相反的普通感。 壁炉里火苗越来越旺,客厅暖了起来。 玛莲修女倒了杯红茶,来到沙发,边喝茶边享受惬意的午后时光。 “咚~” “进来。” 门被推开,蕾娜修女朝室内看过去。 沙发上慵懒地卧着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玛莲修女,柔顺的黑长发,长腿蜂腰,妩媚的眼睛。嘴角微微地上翘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得意什么。 “玛莲,你帮我想想办法……”蕾娜修女来到沙发前。 “发生什么事了?”玛莲修女注意到,她眼眶有点红,说话时那小鼻子还在不停地吸气。 蕾娜修女半蹲下来,在窘迫中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我刚才惹南斯生气了……” “我的朋友,不要着急。”玛莲修女眼神一亮,拍拍身边的空位,“坐下来慢慢说。” 蕾娜修女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她用略带点痛苦的,战战兢兢的语气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玛莲修女内心暗爽,嘴里很困惑地呢喃道:“天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可怎么办好……” 蕾娜修女急得又要哭了,小手抹着眼角:“呜,我还是找小时崎吧……” “千万别!”玛莲赶紧劝住她,“时崎和他是上下属关系,让时崎知道了,她也会难堪的。” 心地善良的蕾娜修女,一听到会让小时崎难堪,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她一下子在站了起来,慌乱地朝门外走去:“我这就去和南斯说明白,就算跪下来求他都好……” 真是傻到家了……玛莲修女叫停她,说道:“我帮你想想办法。” 蕾娜修女眨巴着泪眼,小狗一样望回来。 在她心里,玛莲修女是整个修道院社交最厉害的人,是她此时唯一能依靠的救星了。 “他现在肯定不想见你,你也要给他一点冷静下来的时间……”玛莲修女沉吟着说道,“这样吧……下个月一号,杜家从帝都过来举办一场商会,届时会有舞会欢迎他。我牵个头,让南斯和你在舞会上见面,倒时你再和他解释行不?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 “好好好……” 蕾娜修女赶紧点头。 内心单纯如白纸的她,完全没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代表着莎丝特家族的她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关头和南斯在舞会上相会,到底会在帝国政坛引起多大的风波,又会对她自身的形象造成多大的冲击。 且不论南斯会不会赚到。 反正我肯定是赚翻了……玛莲修女的双眼如针般眯了起来,开始思考要不要奖励奖励南斯呢。 67.落榜美术生(二合一) “咕?” “没生气,只是想讹一下她。” “咕!” “我坏?你这只有奶就是娘的猫头鹰能好到哪?” “咕咕——” 一人一鸟打着架,从修道院下来。 中午过后,云层低垂了许多,且愈发显得阴沉,透出不祥之感。 走到屯门小镇的路上,街道两边零星闪过几家音像店、游戏厅、肢体改装店……裹着厚厚冬装的行人边走边抽着烟,有些低头看报,偶尔能看到在吵架的暴脾气青年,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 这里是被遗忘的郊区小镇,每个人都活得狼狈,还有肆意。 穿着复古英伦风西装的南斯,散发着书生气的脸,和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皮鞋踩过结冰的路面,路边停车场里有十几辆大型卡车并肩憩息。车轮直径有将近3米,外壳喷着“伊芙莱斯集团”的字样,那是运输黑金矿的专用车。 南斯出神地望着女王的资产。 这些如巨兽般夸张的庞然大物在道路上飞奔,将一车车黑金矿从帝国西南运来新横滨,再飘洋过海去到南美,最后到达女王的大本营。 黑金,一种黑色的晶体,伴随着死海出现而诞生的新型矿石。 将100克黑金加热至700c后可获得0.3克氦-3——可控核聚变的首选原料。 目前的地球,最主要的能源是氢能源,占据了全球能源消耗的六成,传统化石能源占据两成,余下的两成就是核聚变能。 其实可控核聚变的应用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能源使用占比应该更高才对。只不过几个大型能源公司开采的黑金矿都只是储藏起来,并没有投入市场。 南斯不明白女王为什么放着宇宙街溜子不当,而是要定居地球像仓鼠一样屯黑金矿……难道说地球要毁灭了,女王打算把这些屯起来当做人类星际移民的储备能源? 开个玩笑。 地球才不会那么容易毁灭。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星际移民,首选是哪个星球呢……火星?谷神星?木卫二?或者直接跳出太阳系……但核聚变能好像不足以支持人类走出太阳系吧,可控反物质技术又还没攻克…… 沿着停车场走了一会,南斯把蔓延至星辰大海的思绪收回来,停下脚步。 路边停着几辆摩托车,十几个小混混围成一圈,把一个年轻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他们有的手持铁链,有的拿着警棍,头发大多染成金色或红色,脖颈都有刺青。 南斯走过去时,几个人回头朝他头来锐利的威胁目光。 “喂,一边去,别看靠近这里!”领头的那个青年喊道。 似乎有血从他们的包围圈中流出。 南斯并不理会威胁,径自走到他们跟前:“这样打是会死人的。” “喂喂,关你什么事,信不信连你一块感干掉!”拿铁链的青年开口骂道,“一个人也是杀两人也是杀,我不嫌麻烦!” “不能无缘无故杀人!”南斯说道。 “不能无缘无故杀人!” 有人用怪异的腔调模仿他说的话,顿时惹得余下的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杀也罢不杀也罢与你何干!快带着你破鸟离开!”领头的青年喊道,用脚踢了踢倒地蠕动的那人,“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南斯摘下帽子。 “小a!”他喊道。 猫头鹰小姐瞥了他一眼,伸出爪子勾住帽子,飞到路边的垃圾桶上蹲着看戏。 “你想出头啊!” “找死!” “先干掉他——” 最先冲出来的,是一个颇为高大的小混混,面相看来沉稳凶悍。他是练过一段时间的,在这群小混混里地位很高,也是最能打的那个。他直接拦在南斯面前,大手直接按在南斯肩膀上:“小子,我先给你个教训……” 他身材非常魁梧高大,南斯在他面前显得很斯文。 南斯什么都不说,也不和他客气什么,直接反手一巴抽了出去。 “啪——” 随着鲜血与碎牙飞溅,他朝后方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直接摔倒在路边的垃圾桶里。 侧边又有人伸手拉住南斯胳膊。 南斯微微侧身,单手抓住他脖子。 就这样钳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才扔到一边,他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不对,你、你是阿德尔……”领头的青年认出了他,哆嗦着退了两步,“大家快跑,这人是使魔……” 南斯一脚踢飞拿着铁链叫得最大声那人,然后直冲领头的而去。 也不和他说什么大道理,直接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抡起。 啪啪两巴掌下去,然后手一甩,他滚了几圈,挣扎着坐起来。 “还要继续打吗?”南斯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再打我就杀了你,信不信?” 牙齿被打掉了几颗的小头目,被吓得一哆嗦,哇一声就哭起来。 老大都被吓哭了,别的小混混就更不敢闹了,互相搀扶着同伴一哄而散。 南斯朝被打的人走过去。 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已经自行坐起来了,正用袖子来擦拭嘴角的血迹。 那双褐色的眼眸里,看不到多少愤怒,有的只是一丝丝长年累月积攒下来麻木。 “用这个。”南斯递给他一块手帕。 “谢谢。” “叫什么?” “克莱格·亚历山德罗维奇。” “怎么惹到他们了?” 克莱格抬头看他:“这也要问?” “抱歉,职业习惯……”南斯笑了下,态度友善。 “今天刚拿到工钱,给车加油时被他们看到了……”克莱格把手帕还给南斯,南斯摇了摇头,他就放到自己兜里,拍着屁股的灰尘站起来说,“屯门这鬼地方,流浪狗走过去都能被踹两脚,何况一个刚拿到工钱的画家。” 是的。 南斯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他是那个帮修道院画宣传画的落榜美术生。 “你是要回市区吗?”克莱格看着南斯,“作为报答,我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那最好不过。” “不过我的车一股鱼腥味,不介意?” “我喜欢鱼。” “你的回答有点与众不同。”克莱格朝停在加油站里的冷藏车走过去,“在这个世上,长得像模像样的家伙通常只会把话说得漂亮,实际完全不能信赖,就好比电视上的政治家。你也是政治家对吧?” “勉强算。”南斯招了招手。 哆啦a咕飞回来,落在他肩膀,顺便把帽子给他带上。 “猫头鹰也能遛?” “它其实是只小狗。” “你说话的方式果然与众不同……它头上那左右两撮毛是耳朵吗?” “那是信号接收器。” “咕——” 猫头鹰小姐张嘴,啄了下南斯的耳朵,表达对他胡说八道的不满。 “我们走吧。”克莱格招呼南斯上了冷藏车,朝市区方向开去。 驾驶室破旧不堪,开起来整辆车都摇摇晃晃的,而且确实有一股陈旧的鱼腥味。 “说回刚才的问题,”克莱格握着方向盘,身体摇晃着,“你也是一个可恶的政治家?” “是政治家没错,但我应该算不得可恶的政治家。”南斯双手慢慢捻着猫头鹰小姐头上竖起来的毛,“说我是个被抛弃的可怜政治家才对。” 克莱格像个愤青那样骂道:“政治家就没有不可恶的。” 话刚出口,他好像才想起来南斯救了他那样,连忙转头和南斯道歉:“对不起,我激动了……” 南斯淡淡笑了下。 和别人争论政治家有没有好人这个问题没意思,还不如撸哆啦a咕。猫头鹰小姐也没兴趣听,伸长了脖子看着南斯,他一伸手就张嘴去啄他的手掌。 “真正可怜的,是无产阶级。”克莱格自顾自地说着,把两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给南斯看,“像我们这种拼死拼活确只能赚一点点钱的人就是无产阶级,相比之下,那些坐在椅子上动动嘴向别人发号施令的政治家可恶至极。” “你开着车啊!”南斯提醒道。 克莱格赶紧把双手放回方向盘。 南斯这才在一边说道:“坐在办公椅上发号施令的不一定是政治家,还可能是资本家。” “我不清楚,我穷,不知道大人物是什么家。提起大人物,我想问你,新横滨市长算资本家吗?” “应该不算吧,顶多只是资本家的走狗。” “市长是狗?”克莱格想起自己家附近那条流浪大黑狗。 “为资本发声,走在街上到处吠人的狗。”南斯沉吟着说,“人们把这种政治家称之为资本的走狗。” “有资本家的猫么?” “有吧,一些想走捷径的女人?” “你这人真有趣。”克莱格笑了起来,“市长是资本家的走狗,女人是资本家的猫,实属高见!” 冷藏车沿着海滨公路,开进新横滨市区。 阴沉的天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城市各个角落闪耀着,使得维港两岸璀璨无比。 这些严重的光污染,是资本投放出的精神诱导剂,时时刻刻都在引诱着精神空虚的市民。 无论是高架桥上空的悬浮电车,还是街边的电子广告屏;无论是高楼大厦间闪耀的全息投影,还是电子脑里不时跳出来的弹窗……你所能感知到的任何物体都可能是广告载体。 “阿德尔课长。” “什么?” “如果你当市长,有让无产者收入提高的方法吗?” “唔,这很难……”南斯梳理着哆啦a咕的羽毛,打发时间似的说,“等我当上市长,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有很多。是优化经济结构先,还是让资产流动更合理先?政府自身要不要先开源节流?要不要为了保护实体制造业而得罪金融资本?金融资本逃离后引发的恐慌性金融危机又该怎么渡过?保证无产者收入,说白了就是要对抗资本。这其中要遇到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喊几句口号的事……” “无产者和资本家不能走到一起吗?” “不能,资本的天性是逐利,无产者只能被剥削。” “要是没有资本就好了……” “没有资本也不意味着幸福。”南斯靠着车窗,望向漂浮在灰色海水上的垃圾,“每个人都有积累财富的本能冲动和攀比心,这是天性之一。当产出所得全归于集体时,个体无法仅凭努力积攒超越身边人的财富,生产积极性就会下降。努不努力吃的穿的都和别人大差不差,那还努力什么呢?生产效率受累大幅下降,全面经济倒退势必会就此发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见解,你当个笑话来听就行。” 克莱格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把南斯送到红磡码头后,他沿着海边继续开车,回到位于将军澳的家。 这里是新横滨最大的贫民窟之一,电线乱七八糟的像蜘蛛网般在头顶纵横交错,几条脏水沟从中穿过。狭窄弯曲的街上充满犯罪和臭气,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病恹恹的人。 克莱格在大路边停好车,步行走进小巷。 沿途都是逼仄地挤在一起的矮小房屋,有铁皮、木材、集装箱、泡沫……凡是便宜的建筑材料都能看到。 他上过学,知道这样的地方有重大消防隐患,但好歹是个家,不至于像流浪汉一样被冻死在街头。 “嘿,画家!” 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朝低头赶路的克莱格搭话。 他看过去,发现这是盘踞在将军澳的流浪儿团伙中的一员,见过几次面的一个女孩。他记得她的名字,叫小茉莉。 “下午好。”克莱格和她打招呼。 小茉莉笑着说:“看你今天恍恍惚惚的,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这样吧,你和小茉莉买朵花,保证你明天就可以遇到幸运的事。只要18便士一朵哟,很便宜是不?” 克莱格看着她手里装满黄色蔷薇花的花篮,摇摇头:“你还是先去有钱人多的地方卖吧,实在卖不出了,晚上再回来卖给我。” “也好,先坑有钱人再坑你。” “什么?” “哈哈,送你一朵啦。”小茉莉从花篮里抽出一朵蔷薇花递给他,甜甜地笑着:“有空给小茉莉画一副肖像,要画好看点。” “一定把你画成小公主。” 克莱格接过花,和她道别,回到自己家门口。 侧对面往左走二十米的地方,有个黑发女郎倚门而立,翘首以盼着谁。她的脸很年轻,粉抹得很厚,那嘴唇鲜红鲜红的,也不知道是口红的色泽还是被冻的。 克莱格看了她几眼,推门进屋。 那女人很吸引他,在半年前,他和她搭过一次话。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她站在一盏暗淡无光的街灯下面,张嘴说的是“快餐200包夜800”。 “可惜我那时只有100便士……”克莱格推开门,进入这座木头框架搭起来的铁皮屋。 墙壁虽然有些漏风,但好在里面烧着暖炉,整个屋子还是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家具什么的都是能用就继续用的状态,唯一的那张床上,重病在身的母亲舒心地睡着觉。 克莱格朝母亲鞠了一躬,然后搬出几片木板,用凳子搭了张略有些不平的硬床,还在疼痛的身体很快就睡了过去。 好一幅绝妙的写照,充分体现了帝国高层的仁慈之处——法律毕竟还是允许穷人睡觉的。 ※※※※※ 南斯回到第九课,直奔地牢。 在暴乱中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地牢,经过简单的重建后,已经重新具备了关押犯人的条件——前提是犯人们不想越狱。 审讯室里,被苏小姐从圣乔治中学绑来的女老师安静从容地坐着,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察觉到门口有人到来。 她微笑着颔首打招呼:“你好,阿德尔课长。” 68.审问,套话 南斯走进审讯室,打开桌面上的灯。 拧动灯罩,把光照着对面,然后打开桌面手提电脑的审讯表。 老师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看起来四十过半,打扮得很知性干练。 作为一名老师,她一定有很丰富的社交经验,见到过各式各样的人。即使是被绑来了第九课,见到了南斯,表情也没有显得特别惊讶。 “怎么称呼?” “莎芙·瑞格斯。” “是李清显的老师?” “是的。那孩子犯了什么罪吗?”莎芙微微笑着,平静地问他:“又或者是我犯了什么罪吗?” “你和她都没有犯罪,让你过来也只是例行的询问,请别紧张。”南斯的视线从屏幕前抬起,看向温婉的女教师,“为了你,同时也是为了李清显的安全,请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真没想我还能遇上这样的事……”莎芙点点头,很配合地说道:“能协助到您,是我的荣幸,有什么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如实相告。” “谢谢。”南斯双手搭在键盘上,“李清显在哪?” “不清楚,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学校了。”莎芙端正着坐姿,“如果您能找到她,麻烦通知我一声。作为老师,我有话要和她谈谈。” “她上一次回学校是什么时候?” “九月份。” “两个月没回?” “对的。” “她的家庭地址有吗?” “没有,她父母经常搬家,入学档案上的地址已经过时了。” “因为什么经常搬家?” “这个我不清楚。” “是稻川会的人在找她麻烦?” “……不知道。”莎芙浮现出歉意的笑容。 南斯点了点头,接着问:“她是个怎样的学生?” “请恕我需要更明确您问的是哪方面。”莎芙端正的脸盘微微严肃起来,冷静地说道:“希望您能理解,依照条例,个人隐私相关的信息我无法向您提供。比如说学习成绩,家庭环境之类的,除非她被列为了嫌疑人,我才有必须配合您的义务。” “也对。” 南斯淡淡笑了下,没有继续追问。 审讯室外,时崎胸前抱着一摞文件,表情有些焦急。 课长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变化,然而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比如说审讯技巧什么的…… “关于李清显的事,我们暂时先不谈。”南斯打开电脑里的李清涟的答案,粗略扫了眼,然后开口:“时间不算充裕,你和我说说李清涟的事。” “什么?” 莎芙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显然,她没预料到会遇上这样的问题,背打了个措手不及。 南斯抬起头,视线直盯着她的眼睛:“她是本次案件的重大嫌疑人,你有义务配合我的调查。” 莎芙细长的眉毛上笼罩起了阴云,眼睛两端皱起小小的细纹。上了年纪的女性,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这样具有微妙意义的皱纹就会浮现。 “李清涟高中是在圣乔治中学就读,恰好三年都是你当班主任,你理应对她很熟悉。”南斯的声音爽朗清晰,既无紧张之感又不过于轻松,“现在她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被稻川会先一步找到她和她的家人,后果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在你这浪费时间,我也是使魔,我比任何人都想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请你现在如实告诉我,李清涟是个怎样的学生?” 他说的话,音量越来越高。 末端的尾音,像低音喇叭那样,久久地震动耳膜。 莎芙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絮乱,那端庄的笑容,比一开始时显得退步了不少。 南斯仔细地观察着这种变化。 这些细微但不复杂的变化,说明她内心应该算不上坚定,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变态。 “这……怎么说好呢?”莎芙用食指轻轻挠了下脸颊,视线无意间瞥向墙角的黑暗处,“因为时间很久远了,我也记不太清楚……”说到这,她稍稍停顿了下,“对不起,让我回想一下。” 南斯也朝那个角落看过去。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并不存在可以称之为东西的东西。 见到南斯也在看那里,莎芙赶紧虚咳几声,开口说道:“清涟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好,体育也不差,弹琴弹得很好,舞蹈天份非常高,漂亮得百里挑一。而且她心思缜密,无论干什么都能出色地完成。” 南斯移回视线,看向她:“是家庭的原因?” “优越的家庭原因固然有一部分,可更多还是她自身足够聪慧,且够努力。”莎芙说着,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更为可贵的是,那学生尽管各方面都很优秀,性子却很娴静,不喜欢出风头,就连课堂上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她都不愿意。可叫到她了,她全都能对答如流。在学校里,她就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书学习的乖乖女。” 这位老师从心底里喜欢着李清涟,到底是多优秀的学生啊……南斯回忆着自己印象中的李清涟。 那个浑身染血,张嘴就要吞了他的坏女人,实在没法和老师口中的乖学生联系起来。 “你对李清涟的评价是不是高过头了?”他疑惑地问。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夸张。”莎芙反驳道,声音带着惊人的清晰度和年轻感,“无论从哪方面看,清涟都是我教过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不管做什么都高出同学一等。凭借着她的聪明才智,可以遇见无论她将来踏入哪个领域,都必将会成为具有开创性的领军人物!” “她有没有什么朋友?” “指的是深交?” “对,普通同学关系不算。” “应该是没的,至少我记忆中没有。”莎芙回忆似的皱着眉毛,“尽管长得惹人喜爱,身上也有一种自然打动人心的毫不矫饰的魅力,可她确实不喜欢社交。她过于清醒和自律,以至于被不了解她的人在背后把她称之为傲慢的人,为此还遭受了一段时间的排挤。” 南斯巧妙地操纵着话题,从她那引出更为详细的情报。 “她上大学后你们还有没有联系?”他问道。 莎芙默默摇头。 “时崎,”南斯朝门外喊道,“进来查一下她的通讯记录。” 莎芙脸色猛地一变。 她在桌子上交叉着十根手指,如同大门口的石狮子般盯着南斯。 69.诶诶?课长讨厌! 副官小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小型终端,一言不发地绕到女老师的身后。 “调查一下她这一年半所有的通讯记录。”南斯命令道。 莎芙下意识稍稍变化了坐姿。 她感到背脊有些凉,像是被一只凶猛的狮子盯住了那样。 南斯抿着嘴,做戏般的笑起来。 “这样是违法的,”莎芙强忍着不适说,“身为执法人员,你不该知法犯法!” “我的内心算是个和平主义者,能用嘴的话一般不喜欢采取粗暴的行为,但前提是你懂得配合。”南斯的眼神就像从冰河里冒出来般,又硬又冷地盯着女老师,“李清涟是不是单独行动这点,我对此有所怀疑。一个人很难考虑如此周全,巧妙地设计好杀人步骤,冷静地隐藏家人的行踪,看得出来是下过功夫的。她背后有谁是合谋?又或者是个组织呢?为了洗清嫌疑,还是请你配合一下,交出你的通讯记录。” 莎芙冷冷地看着南斯。 南斯知道,这时候的老师对自己已经生气了。 但他也并不太在意这件事。 “阿德尔课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也尊重我的隐私。我只是个普通人,完全没有能力掺和到使魔犯罪里,你作为执法人员,应该尊重实际情况。” “法律上我是应该尊重你,只可惜我现在等不及。”南斯将两手摊开,摊牌似的说道:“你想隐瞒什么?我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是该有的疑惑还是有的。时间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特搜四、稻川会,两路人马都在找她和她的家人。我要是晚了一步,她落到别人手里了,对我而言就是一场灾难了。你不用问是什么灾难,只管配合我好了。” 说罢,他给了副官一个眼神。 “瑞格斯小姐,请你打开电子脑的防护程序。”时崎冷淡地开腔,同时开启手中的信号终端,“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将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届时所造成的后果将全部由你本人承担。” 两头夹击之下,莎芙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了。 她的眼神,又下意识朝审讯室的角落看过去,似乎是在咨询意见那样。 南斯稍稍垂下视线。 “嗡——” 【破坏引擎启动】 【扫描制定区域】 【滴——】 【发现生物能】 果然。 哪里藏着个“人”。 南斯保持低头的姿势,不动声色地开启解析。 【计算目标生物结构……】 【李清显,碳基生命体,生物能量驱动。】 【二阶懒惰使魔,能力:影子小姐。】 【分析:当前生物能为本体影子投影,无法对其攻击,无法确定其本体所在位置。】 【无作战建议】 南斯关掉引擎,稍稍变化座姿,抬头看向莎芙:“想好了吗?” 莎芙屏息沉思良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时崎默默回到南斯身后站着。 看着上司的背影,副官小姐眼里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欣喜。 长久的沉默过后,莎芙轻叹一声。 似乎是得到了影子的同意,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嗓音低沉地说道:“她毕业一段时间后,有主动联系过我,想要我帮忙找几间出租房,并且托付我照顾好她在圣乔治中学读初中的妹妹……” “还有吗?” “……没了。” “你没有问缘由?” “问了。” 南斯冷眼看着她:“一五一十说出来。” 莎芙在桌面交叉着手指,考虑了一会,说道:“她说家出现了变故,欠了黑社会一大笔钱。她为了家人的安全,需要干一件大事,具体什么她没有说……” “你帮她找的房子在哪?” “我没有帮她找,只是介绍了一个靠谱中介……” “中介在哪?” “红磡道365号2单元。” 两人一问一答,时崎快速地把这些话记录下来。 莎芙抬起头看着南斯:“你已经调查过清涟的家庭关系了,是吧?她家原本是个富贵之家,开粮食种子研究公司的的。但在募集运营资金时,被人在股市上设了套,才会赔光了全部家产……清涟联系我的时候,说过要切断和家里的关系,避免连累到家人……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孩子,请你一定要救救她——” 南斯默默点了下头。 “这太好了。”莎芙说道,脸颊上泛起激动的红晕,“我理解您身为执法人员的立场,在这我也很坦诚地和您说,关于清涟的去向,我是真的不清楚,她就连家人都不联系的,何况我一个老师。她的家人早就搬出了新横滨市区,为了不被稻川会找到,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同样的,我也不知道清显在哪,除了她主动来上学或者找我,否则我根本就见不到她人。” “李清显是个怎样的学生?” “她啊,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很懒,问题儿童一个。”莎芙的表情,变得无奈又头疼,“成绩一塌糊涂、不懂礼貌、经常欺负同学……别说同龄人了,对我都是一点尊敬也没有,甚至有些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庸俗无聊的老师。她从初中到高中三年时间,没交过一个朋友,经常连续好几个月不回学校……” 说起妹妹时,老师的声音明显下降了两个调。 一通吐槽完毕,她长舒了一口气,像憋了好久的话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似的。这时她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赶紧朝角落看过去,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眼神。 感觉该有的信息都有了,南斯站起来,笑道:“十分感谢您的配合,现在可以走了。” “清涟的事,不会有什么坏结果吧?”莎芙担心地问。 “现在还不确定,我能做的,只是尽快找到她,竭尽全力查出事情的真相。”南斯整理了一下上衣的前襟,正面向下俯视着她,淡然地说:“对我而言,这是沉重的认知与责任相伴的一件事。” 把女老师请出地牢后,南斯和时崎也离开了审讯室。 走在昏暗的通道里,他始终开着数据可视化的,可以看到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黑线一直贴着地板与墙壁的接触线滑行,似乎是在偷听他和副官的谈话。 “课长,我们一起去红磡道吧。” “我自己去就好。” “不行!”副官小姐执拗地说道,“我没法让自己闲着,看你一个人去忙。” “你留在家里也不是闲着啊。”南斯眼神有意无意地盯着那道黑线,“李清涟找中介要了几间出租房,我要一个个去勘察多浪费时间。你留在家里分析昨晚的监控录像,把李清涟最有可能去的那一家分析出来,帮我节省时间。” “可是我们没有录像。”时崎无奈道。 “交给我就行了。”南斯侧头看她,自信地一笑,“在现实世界我可能还没法扳倒他们,但在网络世界,我就是神——” 时崎愣了下。 呆呆地看着上司,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当黑客是违法的! 可上司说出方法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劝阻,而是觉得课长真厉害! “等会我黑进新横滨警署的系统,把最高权限直接破了,你抓紧时间分析李清涟的去向。” “好的。” “顺带你再往他们的系统里塞些病毒,不要求质量,但数量一定要多。没别的,就是想恶心一下他们。” “好的。” “做好宵夜等我回来。” “好的。” “时崎可爱捏~” “好的……诶诶?课长讨厌!” 在副官小姐瞬间变得凶巴巴的眼神中,南斯哈哈一笑,拔腿就往大门冲出去。路过门卫室,看到在擦玻璃的柳大爷,还不忘问一句:“时崎可爱不?” 柳大爷没反应过来。 后面远远看着他的副官小姐,羞得差点就想拔枪了。 与此同时,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影子小姐,也紧贴着路面的积雪,如流水般尾随着南斯而去。 阳了 昨天中招了,目前的症状有发冷,低烧,全身酸痛。今天要上架来着,我又没法码字……等会我看看能不能咬着牙湊个2000字出来吧。 《恶女盛宴》阳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