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瞳》 第一章 草堆里捡了个娃 七月的夜晚,虽没有了太阳炙热的烘烤,但地面上仍旧散发着热气。这是一年中最热的一个月了,大伙儿都搬着凳子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乘着凉,女人们围在一起嗑着瓜子唠着家常,男人们则端着茶杯谈天说地,而旁边一群小孩你追我跑,不时地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村外不远处,正有两人焦急地在赶路。 “都怪你,要不是你拖拖拉拉,我们怎么会赶不上那趟末班车!”女人一边用手当扇子在自己的额头上使劲地扇着,想借点风让自己凉快些,一边抱怨着。 “你好意思来怪我?到底是谁在拖拉,光挑你那些衣服就几乎花了一个小时。”男人反驳着,皱着眉看了一眼天空。这该死的天,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夜间的乡下居然没有一丝凉风,男人的汗已经将整件衬衫浸湿了,正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今天是隔壁乡的集市,夫妻俩平时是以种植草药为生的,想趁此机会去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好不容易等到集市散去,他们俩准备东西理一理,赶最后一班车回村里,可没想到女人看中了集市上的一家卖衣服的摊位,左挑又拣地结果错过了时间,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徒步回来。 幸好离村不远,两人一路吵吵闹闹走了一个多小时也快到家了,只是两人都忘了准备吃的,所以到现在是又饿又热。 正当两人吵闹着,突然从草堆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嘤嘤嘤……”混合在虫鸣声里,不仔细听还真发现不了。 “什么声音?”女人心思比较细腻,停下了脚步。 “能有什么声音,是我肚子饿的声音。”男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女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声音一听,不就是村里那些扔掉的猫崽子的叫声,行了,别大惊小怪了,赶紧回家吧。”男人随便应和了一句,拉着女人继续走。村里有些人家怕闹老鼠,所以家里养着猫,可是有时候猫生了一窝猫崽子,主人家觉得养不起,就会将猫崽子扔在野外任由它们自生自灭,所以大伙儿对这样的事已见怪不怪了。 “不对,这不是猫崽子的叫声。”女人一脸严肃地甩开了他的手。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要去探个究竟。 “你别去,你可别忘了过两天就是七月半了。”七月半就是农历七月十五,又称盂兰盆节,而在农村里则称之为鬼节。家家都要在七月半那天焚香烧纸钱祭祀自己的祖先。传说,那一天地狱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代祭祀的鬼魂回家接受着香火供养,而无主的鬼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 尤其是在农村里,迷信思想较重,更加忌讳这些东西,所以男人想劝女人别多管闲事,以免粘上不干不净的东西。 “没事的,我有香樟娘娘保佑。”女人不以为然。村里有个习俗,凡是命薄之人都会认香樟树作为自己的佑护神,就是村口的那株,就连村里岁数最老的人都记不起这棵树到底有多久的树龄了,所以大伙儿对它很是敬重。 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地向草堆里走去。她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轻轻地拨开草,突然“哎呀”惊叫了一声,吓得男人立马拾起扁担追了上来,“怎么了?” 女人手指往前一指,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快看……看,孩……孩子……” 借着天上幽暗的月光,男人定睛一看,果真草堆里有一个襁褓,裹着一个好像满月未多久的孩子。许是很久没进食了,孩子饿得哭声都很微弱。 “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男人四处张望了一番,却并没发现有异样。没听说村里最近谁家有生了孩子啊,这娃究竟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鬼娃?!相传鬼母在捕食人类的时候,都是用鬼娃作为诱饵,将人类吸引过来,然后再吸食他们身上的精气。一想到此事,男人神经瞬间紧绷。 “瞧这孩子多可爱啊!”夫妻俩结婚多年都没生育,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心里满是欢喜,如今在草堆里捡到了这么一个粉嘟嘟的娃,女人爱不释手,哪里还管是否有危险。 “咿……”许是感受到了女人温柔的气息,襁褓中的婴儿停止了哭泣声,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这是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黝黑的眼珠子在黑夜中格外发亮,就像一团漩涡,深深地吸引了夫妻俩,连男人都忘记了要戒备,夫妻俩呆愣地看着这小婴儿,忍不住咧嘴笑了。 “我们将这孩子带回去吧。”女人提议道。农村比较偏远靠山,晚上可能会有野兽出没。这么可爱的小娃娃要是被野兽叼走了那就糟糕了。 男人原本想拒绝的,但经不住女人渴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小婴儿,心忍不住软了下来,妥协地点了点头。算了,管他是哪里来的娃,今儿个能让他们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更何况他们俩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在,家里也可以再热闹些。 见男人同意了,女人心情大好,抱着婴儿摇了摇,柔声道:“小娃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妈妈了,来,叫声妈妈。额,不对,你还说不了话。” “瞧你这傻样……”男人忍不住取笑道。其实他也很想抱一抱,想体验一下做父亲的感受。 “他爸,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女人从小是干农活长大,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学了很久才认得,所以这取名只能交给男人了。 “嗯,就叫叶凡吧。”他们不求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凡凡健健康康,就足够了。 “叶凡?那就这个名字吧。小叶凡,跟妈妈回家,给你弄好吃的咯。”女人抱着孩子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原本因天气炎热而烦躁的心情也消失不见了,夫妻俩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第二章 英子 村子不大,叶家多了个小娃娃的事很快传遍了全村,大伙都时不时地来凑热闹。有人觉得这孩子是上天派下来的福星,让老叶家后继有人。也有人说,这孩子来路不明,不应该留下,应当快快送走。 不管别人说什么,夫妻俩都是笑呵呵地不说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仿佛清冷的家里多了一丝生气。男人也不让女人下地干活了,在家专心带孩子,而他则是更加卖力的劳动着,想给孩子一个优越的生活条件。 这天村东边的李婶拎着一个小桶羊奶过来了,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叶家媳妇,叶家媳妇,你在家吗?”李婶以前做过说媒的,村里好多夫妻都是经由她手,她这张嘴,巧舌如簧,说得人家心花怒放,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哎,来了来了,”叶家媳妇匆匆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娃刚睡,李婶这个出了名的大嗓子,真怕她将娃吼醒。 “诺,叶家媳妇,这桶羊奶是今早刚挤的,还热乎着,原本他爹是要拿去市场上卖的,我瞅着你家娃牙子需要,特地留了一小桶下来。”农村就是这点好,人热心大方,谁家有东西从不藏着掖着,很乐意拿出来分享。 “谢谢李婶了。”叶家媳妇很开心,她正愁怎么喂养孩子。自己没奶,听旁人说奶粉喂养花销很大,每天只好用米汤喂养,但是米汤营养不够,所以娃看上去总是病怏怏的。 “哎,对了,你听说了吗?”李婶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附在叶家媳妇耳旁小声地说着。 “什么事?最近都在忙娃的事,我很久没出门了。”叶家媳妇见李婶神神秘秘地,内心的八卦开始躁动起来。 “就是张家大闺女的事呀。昨儿个听说人回来了,但好像丢了魂似的,整天眼神呆呆地在院子里发着呆。”李婶口中的张家大闺女是村里少见的女大学生。原本老张家因没有儿子,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幸好闺女争气,考上了大学,给老张家长了脸。老张每次遇到人都要夸自己闺女一番。 可好景不长,听说她大闺女上学没多久就被停学了,原因众说纷纭,有些人说是她羡慕外面的的花花世界,给有钱人当了小娘,也就是所谓的小三,有钱人的正牌闹到学校里,学校为了名声不得已将她停学了。也有人说她在学校里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魂被勾走了,整天傻傻呆呆的,所以才停学。但当事人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 自从女儿回来后,老张愁眉苦脸了一整天,坐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而老张媳妇也觉得没脸见人,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谁也不见。 叶家媳妇知道了这事后,一脸的惋惜,张家闺女眉清目秀的,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可周正了,每次见到她总是乐呵呵地唤一声婶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估计以后日子难过了,恐怕都没人来提亲了吧。在农村里,女子嫁不出去那可是一辈子耻辱。 这会儿,趁她男人干活还未回来,她抱着叶凡去了老张家,想去看个究竟。 “叩叩叩……”她来到了老张家,见大门紧闭,就抬手敲了敲门。 没多久,就见老张媳妇蓬头垢面的出来了,这几日她都没有心思打理自己,反正在村里他们家的名声早已没了。许是哭了很久,眼睛肿的像大核桃,见叶家媳妇刚想开口说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叶家媳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大姐,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了,现应好好打算英子的将来了。”英子就是他们口中的大闺女。 “好妹子啊,我这心好难受啊,你说好端端地一个人出去,回来后怎么会这样一副样子,前段时间还电话打回来说等放假了要带我和她爹去外面转悠转悠。”一提起伤心事,张家媳妇哭得越来越凶,直到哭到喘不过气,才稍稍停了下来。她抹了抹眼泪,尴尬地笑了笑,“妹子,让你见笑了。” “没事的,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前几年,叶家媳妇因为无法生育,也是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那时她也是整天整天的抹眼泪,后来才慢慢想通,无论如何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英子在家吧,走,去看看。”叶家媳妇瞧了一眼里屋,说道。 “在的,我带你进去,这孩子小时候与你倒相处得很好,说不定你劝劝会有成效。”张家媳妇拉着叶家媳妇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暗蒙蒙的一片,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摆设,叶家媳妇差点撞上摆在门旁的饭盘。“怎么不开灯呀?”她嘟囔了一句。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此时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穿着短袖的叶家媳妇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英子不让开,就连窗帘都不让拉。”张家媳妇曾试过开灯或者拉窗帘,可每次一开灯,英子就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而一关灯,她就恢复了呆呆的模样。夫妻俩曾劝说过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英子?英子,婶儿来看你了。你瞧,这是叶凡弟弟,可不可爱。”叶家媳妇壮着胆子慢慢地靠近了英子,将叶凡送到她面前,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听到叶家媳妇的叫唤,英子原本呆滞的眼神似乎有了点回转,眼神慢慢地聚焦在了叶凡身上。看到这么软萌的小奶娃,英子突然咧嘴咯咯咯地笑了一下,还伸手摸了摸叶凡光滑的小脸蛋。 看到这一幕,张家媳妇和叶家媳妇对视了一眼,心中大喜,难道有了好转?“英子?英子,我是妈妈。”张家媳妇小心翼翼地唤着女儿。可英子眼里除了小婴儿,其他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看着张家媳妇失望的表情,叶家媳妇细声安慰道:“大姐,别急,慢慢来,既然孩子对她有帮助,我以后多带孩子来陪陪英子。” “妹子,那就麻烦你了。”现在他们把所有希望都落在了孩子的身上。 第三章 孩子不见了 等叶家媳妇回到家后,发现她男人已回到了家,正在厨房间生火烧饭。 “你去哪了?”男人有些不高兴,他干活了一天,原以为一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可谁知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还得他自己动手烧饭。 “去张家看英子了。”叶家媳妇将孩子放在了摇篮里,洗洗手打算一起帮忙。 “他家闺女的事我也听说了些,也是个可怜的人,你有空可以带着孩子过去搭把手。”男人边将细柴放进了大灶里,边说道。 叶家媳妇点点头,表示答应了。“不过他爹,今天有一件事倒是很奇怪。今天进英子屋里的时候,娃儿居然表现得很兴奋。”叶凡才两个多月,平时除了睡就是吃,很少会有情绪很波动的时候。可是今天她进英子房间里,他一直在舞动着小手,瞪着小腿,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英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看到新事物难免会激动。”男人不以为然。 过后的几天,叶家媳妇每天一有空就抱着孩子去张家转悠,说来也奇怪,英子这几天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有时候还是呆呆的模样,但每次看到叶家媳妇的到来,她总能甜甜的叫一句婶儿,然后接过叶凡,开心地逗弄着。而叶凡也是使劲地蹬着小腿回应着,有时候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两娃的妈看到这一幕,都欣慰地笑了,叶家媳妇还乐呵呵地打趣道:“英子这么喜欢孩子,将来必定是位好妈妈。” 日子如流水般而过,转眼间已入秋了,刚还在抱怨太阳毒辣的人们,都纷纷裹上了外套,有时候秋风一吹,还能让人冷不丁的打个哆嗦。 这天,叶家媳妇正坐在灶火旁边烧着饭,她男人这两天接了个草药大单,每天早出晚归地不见人影,而叶凡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能麻溜地在床上翻滚着,翻到高兴处还时不时地吮着自己的小手。 “妹子,妹子……”张家媳妇匆匆赶来,因走的急,正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咋的啦,姐。”叶家媳妇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 “据说上面来检查,好像要评什么文明,村长正焦急地号召全村妇女在村口集合。”张家媳妇也没多少文化,村长说了一大堆,她都听得云里雾里,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人手不够,她这才想起叶家媳妇。 叶家媳妇皱了皱眉,“检查?我们这偏远小村还要检查?” “谁知道呢,赶紧跟我走吧,村长说了每人能分一百大洋呢!”说到钱时,张家媳妇眼神都发亮了。村长是出了名的抠门,平时你就是问他借个锄头扁担,他都支唔半天。今儿个却如此大方,看样子这场检查很重要,他都下了血本。 叶家媳妇也很心动,一百大洋,在这种小山村里能买好几天的菜呢。“可是孩子怎么办?”她瞅了一眼正在床上的叶凡。 “这好办,让英子看着。这段时间,英子和你家娃牙子相处得很好,所以没问题。”张家媳妇替她想了个办法。 叶家媳妇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简单地吃了顿饭,将叶凡哄睡后送到了英子家。“英子,替婶儿帮忙照料下孩子,婶儿这会儿有点急事。” “没问题,婶儿,你放心去吧。”英子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歌谣,说不出地温柔。 叶家媳妇看着没问题,就和张家媳妇俩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而屋子里英子的喝完渐渐地变了调,似哭泣的声音,脸上也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傍晚时分,日头渐渐地朝西山走去,辛苦劳作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叶家媳妇喜滋滋地拽着那一百块大洋,别提有多高兴了,想着赶明儿可以给孩子多买几身衣服。 “英子,婶儿回来了。”叶家媳妇走进了里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奇怪,这都要天黑了,人会去哪儿。” “英子?英子?”叶家媳妇提高了音量又唤了几次,可还是没人回应。 “妹子别急,可能是英子抱着孩子出去遛弯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张家媳妇领着她去村里转悠了一圈,但仍未找到。 眼瞅着天越来越黑了,这下两人都开始着急了。叶家媳妇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孩子,这要是丢了,该如何是好。 “还没找到吗?”男人沉着一张脸,眉头紧锁。 “强子哥……”李婶的儿子跑了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过后,村里好几个人都跑了过来,都是摇摇头表示没看到。 叶家丢了娃娃,大伙都热心地帮忙找着,可任凭所有人翻遍全村,愣是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找到。 “难不成英子出村了?”有人提问,村里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离开村子了。 “不可能!”张家媳妇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那人的想法。她们一群妇女在村口忙活了一下午,要是英子出了村肯定会看到的。而且家里的东西放得整整齐齐,没发现丢了什么,不像是有人掳了去。 此时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叶家媳妇心慌的全身都软了,幸好李婶眼明手快,才没让她摔在了地上。她靠在李婶的身上,哭喊着:“叶凡,我可怜的孩子,你到底去哪了?” “哭哭哭,你们女人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要不是你贪这个一百块,孩子至于会不见了吗?”男人本来就心烦气躁,见自家媳妇哭哭啼啼的,更加恼火,忍不住骂了几句。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阿强,你媳妇也是心急而已。”李婶出来打了圆场。 “这样吧,强子哥,我带几个人再去找找看,你们先回去。也许等下英子就回来了。”李婶的儿子灌了几口水说道,这走了个把小时的路,确实有点渴了。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男人心里满是感动,都说远亲不去近邻,关键时刻就体现出来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可别那么见外。”李婶儿子留下这一句话又匆匆离去了。 第四章 斜水沟 天已完全黑了,弯弯的月儿慢慢地爬上了柳梢头,时不时地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偷偷地探出脑袋来。路灯下,幽暗的灯光将一伙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偶尔几只麻雀飞过,扯着嘶哑的喉咙啼叫几声,整个村庄都显得十分寂寥。 “你们在干什么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娃,虎头虎脑的,脖子上戴着蹭亮的银项圈,正咬着一根棒棒糖,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村里流传下来有个习俗,男圈女链,也就是说男孩子是带银项圈,女孩子是带银项链。因为他们认为,孩子在七岁前,三魂七魄是不全的,为了防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上身,所以用银器来辟邪,而且戴在脖子上能稳固住魂魄不被勾走。叶家媳妇原打算给叶凡也打一个,但是男人觉得孩子太小了,打算等周岁时再戴。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赶紧回家睡觉。”李婶就像赶小猪似的想把这小娃儿弄回家。这小孩大家都认得,是村长家的宝贝孙子。村长家都是一脉单传的,尤其是到了村长儿子这一辈,因结婚得晚,四十出头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全家都宝贝得很。所以这小家伙在村里调皮捣蛋,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是不是在找英子姐姐?”小胖墩扭着屁股,就是不肯走,跐溜一下从李婶的胳肢窝下钻了出来,跑到了叶家媳妇面前。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叶家媳妇听到英子两个字时,紧忙抓起胖娃的手急切的问道。也许因为力道没控制好,小胖娃有些发疼地咧了咧嘴,想挣开叶家媳妇的手。 “我知道啊……”刚才他在门口泥地里挖蚯蚓的时候,看到英子抱着个孩子,嘴里念叨着什么,两只脚走路都是脚尖点地,乍一看就像飘过去一样,他唤了好几声英子姐姐,可她却像没听到一样理都不理他。 “那还不快点告诉我!”张家媳妇也急了起来,这娃说话总是说一半。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小胖娃头扭一边,耍起了脾气来,刚还要赶他走,现在却又让他说,哪有那么简单。 “额……”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关键时刻,这小屁孩还摆起了普。这下连小胖娃的亲娘也忍不住发火了,揪着他的耳朵,开口骂道:“小小年纪还学会了摆谱,看我回去不打烂你的屁股,快说!” 得,亲娘都发话了,小胖娃只能听从命令,但他还是不死心,想敲点竹杠,“那我说了,等下给我一根棒棒糖。”小孩子的世界里,有糖吃就很满足了。 “行行行,别说一根,十根我也买你。”大伙儿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喏,他们往村后东边那条小道上去了。”小胖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往东边指了指。 众人一听,都为之一震,个个面露骇色。东边小道上去,那不就是耸人听闻的斜水沟吗!斜水沟,原名血水沟!那里曾经是战争时敌军驻扎的地方,那时候的他们烧杀抢夺样样来,所以才有了进村扫荡这样的说法。 当时他们强抢民女,不服从的就灭口。最为疯狂地一次就是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疯狂屠杀30几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杀完后就随手抛弃在水沟边,一具具尸体垒成了一个小山堆,鲜血浸染了整条水沟,所以才有了血水沟这一称呼。后来幸得我军路过,将这一方惨无人道的霸主给剿灭了,才还了当地老百姓一个安宁。 但是血水沟那边,因为亡灵无数,怨气冲天,所以那边的土地寸草难生。曾经有人不信邪,想去开荒种地,可没多久不是人暴毙而亡,就是进去了再也没回来。久而久之,那里成了村里的禁区,谁也不敢再踏足那里。 后来改革开放了,为了吸引外来投资商开山采石,村里就将血水沟改名为斜水沟,但是据说斜水沟里的水不知什么原因,看上去总是暗红色,就像真的鲜血一样。虽然老一辈人都相继离世了,但这些事情仍口耳相传在下一代人之中。 “你这小兔崽子,别的没学会,说谎倒是很溜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棒棒糖的主意!”小胖娃的亲娘又揪了揪他的耳朵,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看见了!我还看见了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弟弟。”小胖娃拼命地躲闪着他妈妈,不服气的说着。真真是气人,这些大人为了不给他棒棒糖,居然认为他在说谎。 “我觉得小孩子说的是真的。”沉默了半天,叶凡爹说话了。 “那怎么办?”斜水沟是个不祥之地,有进无出,大伙儿都犯了难,谁也没这胆进去小人。 众人都不吭声了,虽然乡里乡亲的确实需要帮忙,但为了帮忙将命给搭进去,那绝对是划不来的。 “我有办法了!”李婶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逐颜开。 “什么办法?”众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你们还记得村西边那个老驼背吗?他不是整天最爱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说不定他可以帮忙解决。”经李婶这么一提醒,大伙儿这才想起来好像村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驼背,年轻时是不驼背的,那时候为了混口饭吃,他走南闯北地替别人算生辰八字,挑婚嫁日子,生活过得还算可以。后来来到这村后,遇上了一位心爱的姑娘,从此就安家落户了。原本夫妻俩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可自从心爱的姑娘生病去世后,他就开始有点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了,嘴里总是念叨着鬼啊魂啊的。 村民怕他吓着孩子,就向村长提议,让他住得远远的,于是他一个人就搬到了西边,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也随着年纪的增长,人越来越驼背,所以大伙儿才叫他老驼背。平时他也很少会和别人接触。 “可他会同意帮忙吗?”男人很是担忧,虽然她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关键他肯不肯帮忙,听说这个人脾气古怪得很。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李婶提议,这个时候只能这样了。 第五章 老驼背出马 “好的,那我去试试看。”男人拿着一只手电筒,口袋里捎上一包软中华就出发了。 在这偏僻的小山村,软中华算是拿的出手的东西了,一般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抽几根,而今为了找人办事,男人咬咬牙,将它带上了。 去村西边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入秋后晚上露水中,地上有些湿答答的。男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幢小瓦房前,门口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晒着一些叫不出名的草药,房子门口贴了各种颜色的符,尤其是门两侧的钟馗和秦琼像,张牙舞爪的,甚是吓人。 男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叔……有人在吗?叔,我是叶强。”可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饶使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许久,屋内才响起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谁?” “叔~我是咱村里的叶强,今天来有要事相求,希望叔能救我小儿一命。”男人的语气中有些哀求,为今之计,只有老驼背能救他们了。 “哦?你家小儿怎么了?”屋内那人还是没来开门,隐约听到好像有磨刀的声音。 “我家儿子被人带到斜水沟那边去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求叔帮帮我,想想办法。”男人为了救孩子,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在听到斜水沟三字后,屋内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就在男人放弃了想转头离开时,屋内传来一句,“不去!” “你……”男人没想到他低声下气了,换来的是一声拒绝。他有些生气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的良心难道是为了狗吗? “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屋内那人就像是男人肚里的蛔虫,猜中了他的心思。 “叔,我这已走投无路了,我们夫妻俩勤勤恳恳一辈子,要说害人的心那是一点都没有,虽说这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上天派他来到了我们身边,那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怎么活啊!”此时的男人早已没了平时稳重的样子,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像个小媳妇。 半晌后,屋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随之,门也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长褂衫,有几个地方还破了几个洞,背上那一块凸起就像里面塞了一个锅,因佝偻着腰,他只到男人胸前,看上去与这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虽说如此,但他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神凌厉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后,说了句“进来吧。” 男人抹了抹眼泪跟随着进去了,屋内设施比较简陋,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方圆小桌,另外除了些必需品之外,唯一值钱的就是墙上挂着的那把剑。这把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剑柄上的剑穗也已褪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剑鞘通体发黑,隐隐约约散发出冷冽的剑气。 小方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小菜和一碗饭,看上去没扒拉几口。老驼背坐下后继续吃饭,也不招呼男人。 男人看了下四周,找了一条小矮凳自己坐下了。从口袋里掏出那包软中华,递到老驼背面前,“叔,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手下。” 但老驼背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吃饭。 因有求于人,男人也不敢多出声,默默地等到老驼背吃完饭为止。 老驼背放下筷子后,瞄了一眼桌上的软中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拿回去!” 再次被拒绝,男人有点坐不住了,刚想开口,老驼背又发话了,“你刚才说人在哪里?” “在斜水沟。” “去了多久了?” “约莫有好几个小时了。” “你家娃娃多大了?” “四个多月了。” 老驼背还仔细地向男人问了些问题后,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对他说道:“你先出去,我准备准备,今晚就去斜水沟。” “什么?”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老驼背会拒绝他的请求,毕竟刚才他是一直面无表情。再说了那地方那么危险,随时可能会送命。没想到,老驼背这么快就答应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老驼背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去准备东西了。没多久,他就拍了拍,男人,表示可以走了。 “叔,您就带这么点东西吗?”看着老驼背了一个小小的布囊,男人有些担忧,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东西能镇得住吗?他望了一眼墙上那把古剑,觉得应该带上它才安心。 “区区小鬼还用不上大家伙。”老驼背很是自信,将门锁了,然后吩咐男人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吭声,斜水沟越来越近了,只见惨白的月光下,山沟里遍布都是低矮的小土包,以及一些支离破碎的棺木,因年代已久远,小土包上的泥土早已风化了,里面的残骸有些散落出来,偶尔有些野狗路过,刨几根人骨出来,兴高采烈地跑掉了。 老驼背对此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但男人就不一样,平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眼底里满是恐惧。走着走着,他突然脚底一滑,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一个小土包上,弄得一嘴的泥,正当他想起身时,瞄到了小土包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头盖骨,一半露在外面风吹雨打,而另一半则还掩埋在泥土里。在月光的照射下,空洞的眼眶,森森白牙,好像在讥讽着什么。 “啊!”男人一个激灵,忍不住喊了出来,然后连忙跑到老驼背面前,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小土包,话都说不利索了。“叔,快……快看,那里有……有死人!” “这个地方有死人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的,你再叫,将那些孤魂野鬼招来,有你好受了!”老驼背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男人瞬间涨红了脸,幸好现在是天黑看不出来,接下来他紧跟着老驼背,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了。 第六章 交手 夜寂静得很,没有此起彼伏的虫鸣,也没有偶尔掠过的鸟叫,整个夜就像死了一般。 突然前方传来幽幽的歌唱声,飘渺又空灵,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他们同时看到水沟边,一位白衣少女坐在石头上梳着头发,边梳边唱歌,长长的头发正好挡住了脸,看不清长得如何,两只脚丫浸在水里时不时地晃荡着,要不是这里是斜水沟,还真是一副曼妙的图画。 为了看清少女的模样,老驼背和男人找了一丛灌木丛蹲了下来,这个地方角度刚好,对方也不容易发现他们。 “老驼背,她在干什么呀?”男人有些好奇,往上凑了凑。 “嘘……别说话!”老驼背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里本来就是阴气十足的地方,他们这俩活人进来,身上散发的阳气正好吸引了那些恶鬼,现在男人一开口,岂不是更加招鬼喜欢。 果然,四处飘散的那些黑影发现了蹲在那块的两人,纷纷露出了猎到美食的表情,朝这边飘来。 糟糕,老驼背心头一震,这些恶鬼在这里待了数十年,也饥饿了数十年,如果一下子涌了上来还真招架不住。他立即从小布囊里掏出两枚铜钱,铜钱外圆内方,有些地方还生了铜锈,对男人说“快,含在嘴里。” 男人立即将它放在了舌头底下,一股不知名的臭味的从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胃里一阵翻动,好想吐啊!他瞄向老驼背,见他面无表情的将铜钱放在了嘴里,心里一阵吐槽,这到底是啥玩意,这么臭! 老驼背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这是驱邪铜钱,是童子尿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童子之身阳气足,可挡一切阴间之物。” 经过老驼背一介绍,男人也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确实察觉到了那些黑影不再靠近,但他不会腹语,只能指手画脚地问询老驼背接下来如何打算。 老驼背将手中的小布囊递给他,从中取了两张符揣在兜里,说:“我从右侧小路过去,将符贴在她的后背就能定住她,然后这个布囊里有条捆妖绳,是用上古神兽的筋制作而成,到时候你将这丢给我。” 男人接过小布囊,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驼背抬头望了望天,月亮悄悄地爬进了云层,他趁此迅速地绕过灌木丛,猫着身子从小路上穿过。男人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驼背身手如此矫健。 但老驼背没走几步,前面的少女又开口了:“你来啦,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声音中有些抱怨。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见没人回应她,那女的突然将梳子扔到了水里,转了过来,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滴血的双眼,龇牙尖叫:“为什么不应我!” 老驼背脚下步伐一顿,他没想到少女会突然转身,现在的他完全暴露在少女的视线里。而男人看到这一张脸,差点尖叫出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哪里还是英子的模样啊。 少女看到了老驼背,露出了一个贪婪的模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眼神一厉,猛地朝老驼背扑了过去。老驼背见状,连忙一个侧身翻滚,堪堪地躲过了一击,好险。 少女见没成功,又转身朝老驼背扑了过去,这次老驼背已有准备,立即掏出一张符,合在手掌心里,嘴里念一句咒语,迎面而上,将符贴在了少女的额头上,“啊……”伴随着少女的一声惨叫,一股青烟从她的头顶冒出。疼痛让少女更加发狠,扬起锋利的爪子,凶狠地刺向老驼背的咽喉。 老驼背躲避不及,撕拉一声,胸口立马出现了几道血印子,血腥味四溢而出,让少女更加兴奋。她仰天长啸,天上的月色慢慢变成了恐怖的血红色,民间有传说:“血色月牙,必生妖邪!”果不其然,四处的黑影都飞了过来,融合进了少女的体内,原本少女冒着青烟的头顶慢慢愈合了。 “吸魂术?”相传吸魂术是妖修炼的一个捷径大法,通过吸取亡魂从而增加自己的法力,有些枯骨通过吸魂术还能生肌续肉,这邪术有悖天道轮回,哪怕在妖界也是不被允许的。如今,这是人是妖都分不清的东西,还真让人开了眼界。老驼背“呸”的一下,将口中的血水吐在了,不屑地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他将口中的铜钱取出,在手心画了个阴阳图后,双掌合一,铜钱慢慢地融化了,然后再掌心贴向胸口,胸口那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 少女也没想到老驼背有这一出,有些许的呆愣。但呆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这次她学乖了,不再正面迎上,怕老驼背再使出什么招数来。这次她咻得腾空而起,凌驾在半空之中,融合这血月的力量,朝老驼背的方向俯身冲去。 老驼背右脚往后挪了一些,从兜里掏出第二张符,抹了下胸前还未干涸的鲜血在符上,嘴里念叨着:“天道轮回,人间有法,万物皆有我主张。”然后抛向口中,符在老驼背的咒语下,发出闪闪金光,然后符变得越来越大,就像一张大网似的,正好网住了俯冲直下的少女,少女被符牵制住了,无论怎么扭动,都逃不出来。 这时,老驼背朝小灌木丛方向喊了一声,“快,捆妖绳。” 男人对这一幕早已看呆,直到老驼背喊了两次才反应过来,迅速地跑了过去,将捆妖绳递向老驼背,老驼背接过后快速朝少女扔去,捆妖绳就像有了灵魂似的,一碰到少女就将她捆得紧紧的,无论少女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也对这是上古神兽的东西,是仙家之物,一般妖物怎么可能会有能耐破除得了。 失去了阴法的少女,从空中狠狠地跌落在地上,原本聚集在她体内的亡魂又四处飘散了出去,她虚弱地趴在地上,嘴里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当她抬起头时,正是男人熟悉的模样,这不就是英子吗? 第七章 得救了 “叔……救我,救救我……”英子向男人伸出手,不断地求救着,痛苦的表情让人很是心疼。 “英子?你是英子?”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围着她转了几圈。平时英子见到他也会笑着打声招呼,所以她的模样还是认得出。 “英子你告诉我,叶凡去哪了?”小胖墩当时看到的明明是英子抱着孩子来到了斜水沟,可现在怎么就她一个人,孩子究竟去哪了? “叶凡?”英子喃喃低语着,一脸的迷茫。 “是啊,你婶儿下午托你照顾孩子的,你把孩子带哪去了?英子你是不是被鬼妖附身了,别怕,叔带了得道高人,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在男人的眼里,英子变成这样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我想起来了,我把孩子放在了……”说道这里的时候,英子突然咳嗽起来。 “放在了哪?”男人迫不及待地凑上了前。 但没想到英子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又尖又细,让人毛骨悚然。就在男人靠近之时,她突然起身一把抓住男人,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男人的脖颈咬去。 情势危急下,老驼背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到了英子前,一手扣住她的天灵盖,嘴里念叨:“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恶灵皆从我手中散。” 随着咒语的加深,英子在老驼背的手中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开男人,她开始尖叫,脸部变得异常狰狞,慢慢地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两只手无力地耷拉在两边,身体也渐渐地消散了,随着一阵风而去,徒留一套衣服在地上。 随着英子的消散,天上的月色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似风呜咽咽地叫着,老驼背一声厉喝:“不想神形俱灭的,就赶紧滚。”顿时,笼罩在他们周围的一层低气压消失不见了,男人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突然,不远处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哇哇哇……” “是叶凡!”男人欣喜地喊道,那个就是他儿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完全没了刚才那种恐惧感。 他在一个大树枝丫中间发现了正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叶凡,刚才是因为英子下了结界,所以他们才没找到,现在结界破了,自然就能听到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树将叶凡抱了下了,紧紧地搂在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他抱着儿子用力的亲了亲,转身对老驼背说道:“叔,快看,这是我儿子。” 经过一场硬战,老驼背消耗了不少元神,有些虚弱,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对男人说:“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刚那些黑影被我吓住了才不敢靠近,但时间久了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男人挂在脸上的喜悦一时地僵住了,赶紧抱着儿子,扶着老驼背往家走去。 斜水沟外,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全村人都在了,都拿着手电筒焦急地张望着,当看到老驼背和叶家男人出现时,全场都欢呼起来了,这是几十年来唯一一次有活人从斜水沟出来,叶家媳妇早已泣不成声,待男人走近时,她一把上前搂住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男人将叶凡递给媳妇,“你说这是梦吗?” 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儿子,叶家媳妇也是搂着猛地亲了一阵,连连说道:“是真的!是真的!我的小叶凡,你吓死妈妈了……” 男人转身来到老驼背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这一跪可把老驼背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才问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作甚?”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女人也抱着儿子跪在了她老公身边,“大仙,这次要不是你,我娃就完了,这一跪您受得起。”说完夫妻俩还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老驼背连连说着受不起,而村里其他人都纷纷夸赞着,大家都对老驼背刮目相看! 男人将老驼背迎了回去,没多久女人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男人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壶好酒与老驼背畅饮了起来。 “叔,来,多喝点,今晚我们不醉不归!”之前男人对老驼背恭敬是因为有求于他,现经过斜水沟这一战,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人。 叶家媳妇笑眯眯地又端了一碗菜出来,“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欢迎随时过来。” 此时张家媳妇匆匆而来,焦急地问着:“大仙,怎么我家英子还没回来。 ?” “这个……”想起当时英子的模样,老驼背与男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姐,你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男人招呼她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酒,然后就将斜水沟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就她。 “不可能,我们家英子怎么会是女妖呢?从小她就很善良,平时让她杀鸡杀鸭它都舍不得动手,怎么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张家媳妇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啊,他爸,英子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年发大水,是她愣是一次又一次地来回奔跑,帮助我们将后院里的那群鸡搬离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年夏天,连续的暴雨引得河水暴涨,倒灌进了村里,大家纷纷收拾东西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叶家夫妇担心后院那些鸡的安全,冒着大雨将它们转移,还在读小学的英子不顾家人的劝阻,硬是帮忙叶家夫妇,后面因此还得了一场重感冒,害她内疚了很久,所以男人的说的话她也不相信。 在一旁沉默的老驼背开口了,“她平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他与英子交手的时候,她的眼睛满是浑浊之气,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了,很明显她早已不是英子。 “听说她外面过得不好,所以我们将她接了回来。回来后她一直躲在房间里发呆,不让我们开灯开窗,而且脾气大的狠,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似的。后来叶家妹子抱着娃牙子来串门,久而久之她慢慢地有所好转。”所以他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心情不好。 “怪不得啊……”老驼背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感叹了一句。 第八章 你这孩子不简单啊 “大仙,是哪里有不妥吗?”几个人都一脸懵地看着老驼背。 “其实,你的女儿她早已没命了,之所以她看上去像活人一样,是因为她的怨念太深了,已滋生成妖邪。因为妖邪喜阴,所以她才怕光。我觉得你们可以报警,去查查看她究竟在外面什么了什么事。”老驼背喝了口酒解释道。 “那为什么后来和孩子陪玩,她有所好转了?”张家媳妇还是不死心。 “因为孩子年幼,三魂七魄不全,再加上童子之身,那妖邪在慢慢吸食孩子身上的纯阳精气,所以才慢慢地不怕光了。你们细细回想,她抱着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在亲吻孩子。”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张家媳妇回想起之前,她还以为英子是喜欢孩子呢。 老驼背的话同时也让叶家夫妇吓得不行,怪不得孩子那段时间胃口不佳,三天两头感冒,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天气的转凉,孩子不适应。 听了老驼背的话,张家媳妇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叶家,她得把这件事告诉孩子她爸,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她女儿。 “大仙,你帮我看看孩子是否有什么事。”叶家媳妇连忙将孩子抱到老驼背眼前,这东西不像是头疼脑热那样吃点药就好了,得找这行专家。 老驼背接过孩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看了下手中的掌纹,心中忍不住一惊,这孩子的命格他居然算不出来。 自古以来,算不出命格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帝王至尊、因为是天选之子,所以他们的命格凡人是无法推算。就像明太祖朱元璋,谁会料到一个要饭的居然能当上九五之尊。而另一种是至阴之人,也就是阴时所生,俗话说女不生午时,男不生子时,子时是一天当中阴气最足的时候,这时候出生的孩子身上阴气很重。至阴之人平时就是穿梭在阴阳两界,就像老驼背的师傅,也是至阴之人。 “你这孩子是哪里捡来的?”老驼背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推算过叶家夫妇,他们都是普普通通地凡人,所以这孩子的出现只能是捡来的。 夫妻俩都有些诧异,大仙这都知道。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当初捡到孩子后并未及时上报,而是私下占为了己有。 “是离村外的草堆里捡的。”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几时捡的?” “农历七月十三晚上。” “胆子倒挺大的,七月半边缘敢随便捡回家。”老驼背冷哼了一声。 “看着孩子挺可爱的,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也挺可怜的,所以赌一把将他带回家了。”叶家媳妇教练,解释,说实话她当初也怕,怕有什么不祥,可最近几个月都没事发生,所以她也抛之了脑后。 老驼背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枚铜钱挂在了孩子的胸前,说道“走得匆忙也没带上东西,这铜钱陪着我很久了,今天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不不不……”男人连连拒绝,他想起了在斜水沟时的那枚铜钱,现这又是老驼背的贴身之物,他岂敢收下。 “你这孩子不简单啊,这枚五帝钱希望能帮助他逢凶化吉。”老驼背都这么说了,叶家夫妻也不好拒绝了。 第九章 祠堂祭祖 自从这一事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而英子的事也调查清楚了。她原本打算在外面打临工赚点生活费,想替父母分担点,可谁知被老男人哄骗稀里糊涂地失了身,老男人的原配不分清红皂白,找人将她禁锢起来,活活虐死。临死前,她不甘心如此下场,所以才生成一股怨念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现在事情了解清楚了,所有人不由得唏嘘感叹,张家夫妻也是抱头痛哭了很久。因英子的魂魄已被老驼背打散了,所以只能立了个衣冠冢,在老驼背的超度下算是落下了帷幕。 天儿越来越冷了,外面时不时地还飘起了鹅毛大雪,房屋上,地上,田野里都裹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棉袄,风一吹,雪花飘飘扬扬。叶凡已经七个多月了,他坐在窗前正欣赏着雪景,看到雪花飘落,兴奋地呵呵直笑,口水像关不上的水龙头直流。 叶家媳妇正在包着粽子,过几天就是腊八了,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街上的年味也越来越重,她想趁这几天多准备点,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叶凡,”女人温柔地唤着儿子的名字,小家伙这时候已反应很迅速了,一叫他名字就立马转头来,对着你“哒哒哒……” 男人坐在灶前生火,看到这一幕没好气地说:“一天到晚只知道哒哒哒,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瞎说什么,孩子才多大,能发这音已经够不错的了,听李婶说当年她儿子这个时候也是这样,没多久就会叫爸爸妈妈了。”女人边将粽子摆好放在箩筐里,边替儿子辩解着。 “是吗?”男人一阵兴奋,年过四十的人还没尝到爸爸的滋味,“来,儿子,叫一声爸爸听听。”估计第一声爸爸他会哭吧。 “哒哒哒……”叶凡似听懂了男人的话,欢快地朝着他爹喊着。 “哈哈哈……”夫妻俩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叶家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这般恶劣的天气,大伙儿都迫不及待要往被窝里钻,是谁这个时候还会上门。男人放下手中的木柴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时有些惊讶:“村长?你怎么来了?” 只见村长披着的斗篷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他将斗篷放下,跺了跺脚,埋怨道:“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出门。” “村长,屋外冷,快进来坐坐吧。”女人已经泡好了一杯茶,正热腾腾地冒着气。 “不了不了,我就过来说几句话。”村长摆了摆手。“是这样的,村里打算今年开放祠堂祭下祖,最近这段时间村里怪事较多,所以祭下祖保佑一下我们来年风调雨顺。” “你看着办吧,需要多少钱我们也会出。”男人听后爽快地回应着。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人,”说话间,他瞄了一眼炕上的孩子,“明天需要十个童子在祠堂前进行祭祖典礼,你也知道我们这偏远农村,人口本身就不多,加上我家那个小兔崽子还差人,所以这才想着你们家还有一个娃牙子。” “可是我们家叶凡什么都不懂,去了只会添乱。”才七个多月的孩子能干什么,女人有些担忧。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还缺一人,你家娃牙子去凑凑数,祭祖大典时他就在那坐会儿就可以。” “那行吧,明早我会带孩子去祠堂的。”男人觉得没多大问题,表示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夫妻俩起了个大早,瞅着门外的雪终于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干枯的树枝上挂满了冰棱子。“好多年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男人伸了伸懒腰。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雪越厚啊,来年更美好。”女人望了眼窗外,打趣着,“他爸,你去准备一下,我去给孩子穿衣服,可别让村长他们等急了。” 兴许是比平时要早起,叶凡有些起床气,嘴里“嘤嘤嘤”地哭闹着,夫妻俩哄了半天才安稳下来,等他们到了祠堂后发现大部分孩子都在了,连连表示不好意思。 “人都到齐了吗?”这次主持祭祖大典的是老驼背,他数了数,发现还少一人,就朝人群中喊着:“谁家娃牙子还没来,这时辰要到了,可别耽误了。” “在这里在这里,”祠堂门口出现了村长的身影,他正拉着他的小孙子往这里赶。很明显,身后的小胖墩不肯配合,翘着小屁股就是不进来,嘴里喊着:“我不要进去,我要睡觉,我要回家。” “乖,等下好了爷爷再带你回家睡觉好不好。”村长耐心地哄着孩子。 可偏偏孩子不吃这一套,撅着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家。”说着,转身就要跑。 “别闹了,大伙儿等着呢。”村长有些不高兴了,但碍于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发火,只能继续说着好话,“等下结束了,爷爷给你买奥特曼,好不好。” 一听有礼物,小胖墩这才回过身,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伸出小拇指,“爷爷,说话要算话啊。”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村长有些无奈,这小孙子平时确实有些被宠坏了。 得到了爷爷的保证后,小屁孩乐呵呵地跑到了老驼背面前,看到身边的叶凡,他还伸手摸了一把这可爱的小弟弟。 人到齐后,祭祖大典也就开始了。 这座祠堂,里面供奉着这座村庄的列祖列宗。每当逢年过节,或者清明中元,村里人都会去祠堂里拜拜。因年代久远,这座古色古香的祠堂显得有些老旧颓败,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祠堂门口围满了人,都是这里的村民,男女老少,大家皆希望祖先能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凡事顺顺利利。 老驼背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道服,胸口画着一个大大的阴阳八卦图,他在每位孩子的头上都撒了些香灰水,然后嘴里念叨着保佑的话语。紧接着,每一位村民排队依次进入,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烧香叩首。 “快看,香居然断了!”有人惊恐地喊着。 第十章 邪祟出现 经他这么一提,所有人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十个童子后面的香炉里的香皆断了。民间有说法:香断魂亡,大伙儿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老驼背仔细地检查了下香炉里的香后,一脸的严肃,“看样子有人不想让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因为这香不是自然的烧断,还是中间被硬生生的掐断的。孩子就是村里的未来,掐断他们的香就是断送了村里的将来,是谁这么心狠。 说话间,四周突然阴风四起,祠堂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了,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紧接着案桌上,燃烧的蜡烛,那火焰疯狂地跳动着,就像一个扭曲的舞者,泛黄的纸钱漫天飞舞着。 “不好,它来了!”老驼背神色一凛,手中已持桃木剑。 “谁,谁来了?”其他村民一脸的迷茫,四处张望,究竟是谁来了。 突然,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疯狂地大笑起来,眼里只有严厉和凶狠,“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此人是村里杀猪佬的母亲,平时是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可现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娘,你这是怎么了?”杀猪匠不明所以,想上前去看下他母亲到底怎么了。 “别碰她,你娘被邪祟上身了,你过去就等于找死。”老驼背大声喝道,止住了杀猪匠的脚步。 “什么?!”杀猪匠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大仙,这可如何是好。” 老驼背快速地从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洒在了桃木剑上,然后拿起一壶烈酒喷洒在桃木剑上,奋力地朝老太扔去,啪,桃木剑砸在了老太的肩膀上,只听一声惨叫,老太晕了过去,幸好杀猪匠手脚快,及时接住了他的母亲。 “大家快走,不然这邪祟又要找人附身了。”老驼背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对着村民喊道。大家也不迟疑,快速地往外撤离。 “那这些孩子怎么办?”孩子的父母一脸的担忧,毕竟孩子的香火被截断了。 “没事,你们将这些符拿回去,贴在门口,再在门口洒些狗血,今晚记住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等明天鸡啼就没事了。”老驼背拿了些符给家长。 “好的好的,谢谢大仙。”见识到了老驼背的本领,这些人对他都是万分相信。 “乖孙子,快跟爷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村长也拉起坐在团蒲上的小胖墩。 但没想到小胖墩一把将他甩开,一声不吭地继续端坐着。 “嘿,我说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倔呢,信不信你再不起来我就揍你。”村长气的直跳脚,手一扬,作势要打人。 谁知,小胖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村长,眼神中透露着阴毒,丝毫没有孩童的纯真。他一把抓起村长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没多久,村长的手就沁出了血。 “哎哟,你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欺负我了。”老村长使劲地抽回自己的手,但不知道小胖墩哪里来的蛮力,竟无动于衷。血流得越来越多,村长已痛得嗷嗷直叫,只得求救于老驼背,“大仙,大仙,快来救救我!” 老驼背看了一眼,连忙从怀中抽了一张符贴在了小胖墩的额头上,这才使他松了口,他就像没了意识一样往后倒在了地上,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 “乖孙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爷爷啊。”一看孙子情形不对,村长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想去抱他。 而此时的叶凡坐在一边,朝着小胖墩的方向,双手不停地舞动着,似看到了什么,嘴里“哒哒哒”不停地喊着,胸口的铜钱吊坠隐隐地发着光。 而此时的叶凡坐在一边,朝着小胖墩的方向,双手不停地舞动着,似看到了什么,嘴里“哒哒哒”不停地喊着,胸口的铜钱吊坠隐隐地发着光。 老驼背疑惑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这孩子能看见什么吗?容不得细想,眼前还是村长孙子的事比较棘手。他对村长说:“刚邪祟又上了你孙子的身,只是因为小孩魂魄不全,上了身就比较难驱赶,我现在先用符将这邪祟定在你孙子体内,你去准备一下东西,我要做法将这东西赶出。记住一定要快,否则时间太久了,你孙子的命也没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大仙您说。”一听到孙子的命危在旦夕,村长点头如捣蒜般应和着。 果然是一村之长,半天功夫就准备好了老驼背需要的东西。老驼背也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道袍,上面画着雄伯,怒目圆睁,好生可怕。相传雄伯是十二神兽之一,是专吃鬼魅的。 祠堂前摆了一张两米宽的长桌,长桌铺了黄布,上面铜铃,香烛,水镜,黄符,糯米,金钱剑各就各位。冷冽的寒风吹得他道袍咧咧作响。天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甚至比昨晚的还要大。 老驼背掐指算了下时间,午时三刻,正好!他在桌前起法了。手中桃木剑一翻,啪的一声拍在长桌上的黄符上,黄符竟然就粘在了桃木剑上,舞了起来。 突然间,风又大作了起来。原本在地上抽搐的小胖墩突然睁开了眼,不应该是体内的邪祟醒了,她感觉到有人做法对付她了。狂风越发的暴戾起来。看样子是按耐不住要杀出来了。 老驼背手中的桃木剑来回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口中还念起了咒语。 “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详;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妖魔鬼怪速受降,急急如律令!”念毕,霎时一团纸火冲气而起。桃木剑尖,所指之处,皆是出现点点的红光。 随着一声尖叫,一股强烈的鬼气从小胖墩的体内冲去,随之暴涨,失去邪祟附体的小胖墩再次晕厥了过去,幸运的是这次没再抽搐,而是陷入了沉睡中。 老驼背定睛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女鬼赤红着双眼,邪魅地看着她。 第十一章 解脱 老驼背大喝一声,“趁我现在还有几分耐心,赶紧滚去投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女鬼发出一阵呜呜声,伸出十指,怪叫着朝老驼背抓来。 老驼背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说着,从身上抽出九节鞭狠狠地抽了几下。伴随着几声尖叫,女鬼被抽打在了地上,身体也透明了几分。笑话,这可是打魂鞭,无论戾气多重的魂魄遇上了这打魂鞭,都招架不住。 女鬼见对付不了老驼背,转眼看向了一旁的叶凡,也许在团蒲上坐久了,他有点犯困了,正歪着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着,眼皮子慢慢地合了起来。女鬼得意地笑着,迅速地朝叶凡冲去,老驼背见状,暗叫不妙,因为此时他离孩子有些远,根本就来不及过去。 就在女鬼以为要得逞之际,叶凡胸前的铜钱泛出了一道金光,将女鬼挡了回去。女鬼一阵气恼,神色更加狠毒。 而被女鬼这一冲撞的叶凡,瞌睡也被吓醒了,哇哇直哭起来,看到眼前的女鬼,居然伸出了双手作势要抱抱。 这一动作皆把女鬼和老驼背愣住了,这小娃娃能看见她?女鬼有些怀疑,她换了个方向,没想到叶凡也转了个方向。看着眼前哭得眼泪鼻涕不分的叶凡,女鬼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眼里有些温柔,又有些痛苦,她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那孩子还在,该多好啊。” 因不能靠近叶凡,女鬼索性坐在了叶凡对面,哼起了小曲,就像母亲哄着孩子睡觉一样,慢慢地叶凡止住了哭声,睁大了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竟还冲着女鬼咧嘴笑了。 看到这一幕,老驼背也放下了戒备,对女鬼说道:“天道轮回,你却迟迟不肯去投胎,是在这世间有什么念想吗?” 老驼背问起,女鬼也开了话匣子。她前世还有一个孩子,那年发大水她逃难来到了这个小山村,幸得好心人收留,母子俩才得以幸存下来。为了报答好心人的救命之恩,她时不时第帮忙做些家务干些农活。 时间久了,村里竟传出了闲话,说她与好心人有一腿,这话也传进了好心人老婆的耳朵里,他老婆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赶了出去,还找人打了她一顿。她带着孩子偷偷地躲在了祠堂,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最后她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带着孩子在这祠堂上吊自杀了。 因心里不甘心,她不肯去投胎,所以魂魄一直飘荡在人间。她恨极了,要不是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她何至于此,所以每次有人来祠堂祭拜,她就会出现索命,她要全村人都为她死去的孩子陪葬。 “冤冤相报何时了……”老驼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劝你还是放下心中的仇恨早点投胎,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女鬼点点头起身,一脸的平静,似乎已想通了,她留下了一句话就飞走了,“大师,好好对这个孩子。” 看着女鬼远去的身影,老驼背有些感慨,原来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 第十二章 过年了 也许听到屋内已没动静了,祠堂外村长领着一帮村民扛锄头提扁担的闯了进来,有一个甚至还提了一桶狗血,模样甚是搞笑,嘴里念叨着:“女鬼,哪里跑,看我不收拾你!” 老驼背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群人,明明一开始吓得屁滚尿流的就是他们。 “大仙,那女鬼呢?”村长看了安静的四周,他的乖孙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嘴里还咂吧着要奥特曼,而叶凡则是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哒哒哒……” “走了。”老驼背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说。 “走了?”村长好像没听明白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走了,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去你家喝腊八粥吗?”老驼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一句话惹的其他村民哈哈大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怎么不收了她,反而让她走了呢?”想到女鬼刚才附身的模样,村长心里还有余悸。 “天道轮回,女鬼也有投胎的权利,再说了人家也没害人,我何必动杀念呢。” 老驼背有些不明白了,他想起了女鬼跟他讲的故事,突然觉得眼前的村民有些陌生,他们并不如大家所说农村人老实巴交。 “这……”被老驼背这么一怼,村长也无话可说了,只好抱起他的小乖孙先回家了。 待村长走后,叶家夫妻也赶到了,看着叶凡安然无恙地坐在团蒲上,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叶家媳妇抱起叶凡,问老驼背:“大仙,我儿子没事吧。” “没事,这次驱赶女鬼这小子功不可没呢!”老驼背饶有兴趣地来到他面前,仔细地看了看这双眼睛,晶莹透亮,显露着一股孩子的童真,并没有特殊之处,老驼背摸了摸小胡子,觉得这小子得仔细研究研究。 叶家夫妻听到儿子帮忙驱鬼也并未放在心上,谁会相信一个七个多月的孩子还能会这玩意,哈哈笑了几下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时间一晃,转眼间就要过年了。集市上的人络绎不绝,有的在买年画,有的在买年货,街上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货物都齐全,琳琅满目,人们恐怕想买什么都难选择!这也是叶凡第一次出门逛街,对什么都好奇,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呀抓呀,什么都想塞嘴巴里尝尝味道。 年三十晚上,“当当当……”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烟花和爆竹便齐鸣起来。男人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点燃了烟花筒,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烟花弹升到了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那爆炸了的烟花仿佛是一朵美丽的莲花在空中展开了花瓣,女人抱着叶凡在门口观看着,一声声响亮的爆竹声,一朵朵光芒四射、灿烂无比的烟花,在天空中飞舞,各式各样,五光十色,把天空点缀成一朵鲜花,夜空顿时变得光彩夺目。 “我们叶凡又大一岁了,新的一年一定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哦。”叶家媳妇抱着叶凡,在他小脸蛋上蹭了又蹭,逗得叶凡咯咯直笑。 第十三章 摆灵堂 俗话说:过了年春天就不远了,转眼间已经农历三月了。脱去了厚重的棉袄,叶凡已经能迈着小短腿蹒跚走路了。因还不稳,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摔个狗啃泥,惹得村里的那个小胖墩哈哈直笑,叶凡也不哭,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跟着咧嘴直笑,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是的,十来个月的叶凡说话已经很清晰了,能清楚地喊着:“爸爸妈妈。”甚至小嘴儿很甜,在路上碰到人,也会叫个不停,大家都喜欢得很。 这天,是农历三月初三,相传农历三月初三,古称上巳节,是一个纪念黄帝的节日。中国自古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按当地风俗,今天每家每户都要煮荠菜鸡蛋。 民谚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三月三,荠菜煮鸡蛋。”。春天正是采食荠菜的季节。因荠菜的谐音是“聚财”,故此,老百姓又根据民间传说,于三月初三这一天,在祭祖的时候,借助祖先的神灵和财气,人们会将新鲜荠菜洗净后捆扎成一小束,放入鸡蛋、红枣、风球,再配两三片胜姜,煮 上一大锅,全家都吃上-碗,既可交发财运,又可防治头痛头昏病,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民间特有的食疗习俗。据说可以去风湿、火,腰腿不痛,而且还可预防春瘟。 叶家媳妇煮了一大锅的荠菜鸡蛋,将它们一个个装好,盖上食盒盖子,对着门口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叶凡说道:“叶凡,我们去看下驼背大仙吧。” “嗯。”听到妈妈的叫唤,叶凡顿时站起身来到了母亲的身边,看到桌子上的鸡蛋,流着口水喊道:“蛋蛋,吃。” “瞧你,这一身泥的,刚给你换的衣服,就弄脏了。”叶家媳妇有些埋怨地拍了拍衣服脏的地方,“想吃蛋,就赶紧洗手去。” 话音刚落,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小脸盆边洗手去了。叶家夫妻在教育孩子上面还是挺有一套的,很多事都让他自己动手,当村长家的小胖墩还在追着喂饭时,叶凡已经自己能拿着勺子吃饭了。 洗好手后,叶凡接过鸡蛋,边吃便跟着妈妈出门了。路上,偶遇了李婶,叶凡甜甜地换了一声“婆婆。” “哟,是小叶凡啊,这是要去哪啊?”李婶乐呵呵地摸着他的小脸蛋。 “背背。”因嘴里吃着鸡蛋,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叫着名字。 “我们打算去看下驼背大仙,煮了些鸡蛋给他送过去,这些年他一个人居住,也怪可怜的。”叶家媳妇怕李婶听不懂,又补充了几句。 “行行行,那你赶紧去吧,我也得回家了,今儿个我家闺女回来了,我得去准备准备。”一说起闺女,李婶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瞧把你乐呵的。”叶家媳妇也打着趣道。 与李婶分别后,娘儿俩来到了老驼背家,门口篱笆轻掩着,叶家媳妇唤了好久都没人回应,“奇怪,都饭点了,人会去哪儿?”她只好将一篮鸡蛋放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牵着叶凡离开了。 还没到家,就看到其他人纷纷地往村口方向跑去,她拦住一人,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出大事了,你家男人也在,快去瞧瞧吧。”那人也不说具体什么事,留下这句话,就匆匆走了。 一听到她家男人,叶家媳妇就慌了,抱起叶凡就吭哧吭哧地往村口跑去。 “妹子,你来了,快到我这里来。”张家媳妇早已在现场了,看到她们马上招了招手,挪了个空位给他们。 “姐,这是怎么了?”叶家媳妇看到村长正和几个披麻戴孝的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着,村里几个男丁站成一条线,拦在外面,而老驼背也一脸凝重地在一旁。 “是隔壁村的韩寡妇,听说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在医院的树上上吊自杀了。你也知道,按我们这里的风俗,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回家里摆灵堂的,所以她的家人想摆在我们我们村,等入葬了再回去,但村长不同意,说这样对村里不吉利。这不,两帮人吵起来了。” 也对正常人死亡后,都会在家里摆上七天,后辈什么的在灵堂守灵七天,因为按照我们的说法是,人死后在头七前,灵魂是不会出窍的,要是在头七前把棺材给钉了下葬,那灵魂就被困在棺材里面永世不得超生了,所以必须要等到头七的时候,长辈灵魂从躯体里面出来后,才能钉上棺材入土为安。因情况特殊,韩寡妇的家人就想着在村口摆上三天就好。 “韩寡妇?是那个退休韩老师吗?”叶家媳妇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人的资料。 “对,就是她。据说她得癌症好几年了,一直受病痛折磨着。”另一妇女接上话题说着。 韩老师生前是个好人,他们那村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教导,这一走,有不少人前来相送,当然,不排除有人是抱着想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叶家媳妇踮脚看了看前方,但因距离远,看不清担架上韩老师的模样,只看到了一层白布盖着她,两只脚丫露在了外面,还来不及穿鞋,就这么光着。 后经老驼背的调解,在离村外几十米远的地方搭灵棚摆一个晚上,过后再回家,晚上的守灵有老驼背主持。既然老驼背都发话了,双方也就不再争执,都同意了。 等灵棚搭好天也几乎黑了,为了怕对方做手脚,村长留了两三个人一起陪着,其中叶凡的爹也在里面。 灵棚里面一眼看过去灯火通明,一应摆设也是应有尽有,看起来置办的也是热闹的很。只是灵棚外面挂着两只白色灯笼,散发着灰蒙蒙的光芒,映着周遭的黑暗,阴森无比。 灵棚外竟定了足足有三根丧幡,大的有三丈六,两侧是两根小的丧幡一丈四,皆用白布裹着,丧幡上也都挂着长长的白布。一眼看过去,也是体面的很! 第十四章 起尸了 饭后,叶家媳妇整理好家里,带着叶凡拎了一盅粥去灵堂方向走去,原本那种不吉利的地方她是不愿去的,尤其是家里有小孩子在,怕冲撞了,但奈何这几天她男人牙痛得很,灵堂那边的饭菜根本下咽不了,所以只能熬了些小米粥送过去。 等她到了以后,发现稀稀拉拉只剩下几个人在了,有些个已找了角落打起了盹儿。“奇怪,白天还很热闹的,怎么这会儿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男人冷笑了一下,“呵,好听在嘴巴里的,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什么大孝子,这会儿犯困了纷纷都逃了。” 男人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女人闲着无聊,就坐在一旁陪他说说话。“嘶……”男人似乎碰到了疼痛的牙齿,捂着脸颊皱起了眉。 叶家媳妇一脸的心疼,忍不住抱怨道:“人家自己亲人都没这么尽心尽力,你倒好,却要在这里过夜,你就不能找个借口开溜吗?” “说什么呢,既然答应了,我就得做到。”男人一脸严肃地纠正媳妇的歪思想。 女人不再说话,抱着叶凡轻轻地哄睡着。 灵堂里面摆着一个火炉,守灵的人需要一直往里面烧纸钱才行。大概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吧,守灵人烧纸钱的时候,不停的打瞌睡。 说实话,这灵堂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却是有些恐怖,灵堂里面根本就没有灯,只有几根蜡烛在那儿四处摇晃着,散发出淡淡的昏暗光芒,在这种昏暗的光芒下,韩寡妇那幅黑白色的遗照,上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灵堂外挂着的白炽灯,灯光开始摇晃摆动起来,可现在根本就没有风,蜡烛不可能会动啊! 叶家夫妻对视了一眼,吓了一大跳,那些蜡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吹着一样,全都朝着韩寡妇的遗体哗啦啦的吹去。 这蜡烛是四面八方放着的,根本没有什么风可以这么吹啊!在场的所有人也发现了,身上直冒冷汗,头皮也凉的发紧。 “这是怎么回事?”有个人起身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就在这时候,村子里人家养的狗的一头接着一头又开始拼命的狂吠起来。使得在场所有人惊恐了几分。难道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了? 男人连忙放下碗,将媳妇和儿子护在了身边,神情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 那些蜡烛还是死命的往韩寡妇的遗体哗啦啦的吹去。 “韩老师,我可是来给你守灵的啊,你别害我啊!”有人已被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但似乎并没有效果,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不停的进行,甚至还传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有人想要站起来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都站不起来,就好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样。 恐惧宛若疯狂生长的爬山虎一样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大家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在恐惧达到巅峰时,那些蜡烛猛地熄灭,彻底将恐惧点爆。 一道嘶哑又锐利的声音划破了黑暗。“为什么要放弃我?为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没说话,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大伙儿转过头去,看到了穿着还是病号服的韩寡妇,光着脚坐在了棺材里! 她的脖子上很明显有一道勒痕,脸上的皮肤因已没有生命迹象,耷拉了下来,随着嘴巴的一开一合,两侧的皮肤不停地抖动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为什么不救我!”她朝向叶凡的爹,面露凶色。 “啊?”叶凡他爹愣了一下,刚想回答,韩寡妇直接冲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死死的抓住他的脖子。 叶凡的爹因缺氧,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拼命地拍着韩寡妇的双手,但今晚的韩寡妇力气大的惊人,纵是一个大男人也比不上。 叶家媳妇也慌了神,手里抱着个孩子无法上前,只能求救于他人,但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加尖锐,而因为脖子被掐住,男人感觉我们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都要死!” “你们都要死!” 韩寡妇死死的盯着男人,那双眼眸中似乎蕴藏着如同海洋一般的仇恨! “咳咳咳……”男人快坚持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驼背赶到了,他瞬间拿了两根根白蜡烛,动作迅速的插在棺材口,又烧掉手中一道黄符。虽然不知道烧得是什么符。 但必定是加强白蜡烛的威力,然后点了三柱香,拜了拜插在两根白蜡烛之间正中心位置偏往一点。嘴里喊着:“魂归。” 韩寡妇顿时失去了力气,双手垂在一边,飘回了棺材里。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男人又重新感受到了空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叶家媳妇跑到男人身边,一把抱住他,不停地抽泣着,这简直吓死人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驼背一脸严肃地看向每一个人,好端端地怎么会诈尸。 “他娘的,老子怎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话的是一个戴着一根黄金项链,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此人是韩寡妇娘家那边的一个后辈,原本是不肯来守灵的,后垂涎韩寡妇那些存款,才答应过来,谁料会碰上这等事,刚才吓的他差点尿裤子,真是晦气到家了。 “自从这女人带了个孩子过来,就开始不对劲了。”另一个人将矛头指向了叶家媳妇,“女人本来就属阴,还要到这地方来,就是把我们一起往火坑里推。难怪刚才一直掐着她老公,说不定就是在惩罚。”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是你们得罪了韩老师,她死的不明不白才回诈尸。”叶家媳妇一听到有人说她老公,立马上前维护着。双方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行了,都别吵了,再吵等会儿人又飘起来了。”老驼背头疼的看着这些人,骂道。 一听到在飘起来,双方立马同时噤了声,他们可不想再体验刚才哪种情景。 第十五章 抬棺出殡 “韩寡妇的儿子呢?”现在想要了解韩寡妇起尸的原因,只能从她儿子下手。 “晚饭过后就没再看到人。”有人说道。 “自个儿母亲没了,不来守夜,像什么话!”老驼背听不下去了,“赶紧去把我叫来。” 片刻后,韩寡妇的儿子睡眼惺忪地赶了过来,因走得匆忙,衣服扣子都还没扣好,头发乱的像个鸡窝,甚是搞笑。 看到这一场景,老驼背直骂他不孝,他也无动于衷。 “说说看,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老驼背一副巡捕严审犯人的样子。 “还能怎么死,不就是上吊自杀吗?医院监控就能证明,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何必再问呢?”寡妇儿子不以为然。 “那她为什么会上吊?自杀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说过什么话?”老驼背还是不相信,如果是自愿死亡的,根本就不会起尸。按民间说法,起尸是人临时前嘴里还有一口煞气,说明这人是死得不甘心的。煞气不出,脚不落地,所以这样的人是无法入土为安的。 “我怎么知道?”韩寡妇儿子耙了耙头发,大半夜的把他叫起来,问些莫名其妙的话,搁谁都会心情不爽。 老驼背也知道今晚是问不出话来了,也就不开口了,所幸因为老驼背在,后半夜也没再出事,叶凡他爹受了惊吓,也带着媳妇和儿子早早的回去了。 清晨,当第一声鸡啼后,按规矩今天韩寡妇就要入葬了。天蒙蒙亮,几个八仙抬着一口棺材过来了。是的,在农村抬棺人又叫八仙,这抬棺人的挑选还是很有讲究的。必须要儿女双全之人才可以,因为干这活接触的阴气重,儿女双全之人阴阳协调,才不会被邪气入了体。 这次挑选的八仙,生肖是四龙四虎,龙虎阳气重,这样的八仙相当难请,看样子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不过人都死了还弄这些给谁看呢。 那副棺材十分厚重,还是上好的梨花木。为首的八仙名叫刘老三,是远近文明的抬棺人,他拿着四根粗大的绳子,跟着另外几个八仙一样,手里攥了一把纸钱用水沾湿,将龙绳放在各自的要抬的位置。 老驼背找了一个白瓷碗,在棺材的下面点上了灯。点燃了一炷香,冲着棺材磕头。一面将那柱香插在了棺材的缝隙里,一面对韩寡妇的儿子说:“来,找几个本家的人,将人抬进棺材里。” “什么?”韩寡妇的儿子有些错愕,还有些不情愿,支支吾吾的不肯上前。 “不孝子,那是你妈!”老驼背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差一点将手里的香扔了出去,他算命主持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儿子。 也许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韩寡妇的儿子只好同意了,和几个本家的兄弟,一人一边将韩寡妇放进了棺材里。 当棺材被缓慢的抬了起来,大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等人入土为安后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抬了大概几十米,之后,那几个八仙就感觉到了这棺材不一样。很显然,大家都感觉到了棺材底部的异样。棺材的底部竟然裂开了一个缝,随即木板竟然断裂了,猛砸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即韩寡妇的尸体竟然从棺材之内掉出来了,顿时全村的鸡和狗都狂吠起来,不寒而栗,瞬间一股电流从头上直接袭过全身。 “这是什么情况?”顿时随棺人,亲属,几位八仙也是连忙倒退,所有人的心里不由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有些经历过昨晚的人更加吓的脸色惨白,莫不是又要起尸了,他们已经慢慢地往外围撤退了。 在最前方的老驼背折回身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在风水这一行,“棺材落地,全家丧命!”,是大凶之兆,这不仅是落地而且还是破裂,这韩寡妇绝对有问题。 “现要怎么办?”刘老三问着老驼背,这是他做八仙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老驼背眯着眼掐指算了算,说道:“重新抬副棺材来估计时辰来不及了,现在只能找块门板,重新钉一下。”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安排了。 幸好,他们离灵棚走出不远,很快有人来了一张木板床,那几个八仙合力将镇棺钉重新敲入了棺材内,然后合力将韩寡妇重新放了回去。老驼背沉声喝道:“八仙听我言,逝者心不静,不愿往生行,你我以到此,定无回头路,立足八方位,脚下画阴阳,仙气不外吐,镇棺使心安,脚下寻方位,一同到天明。” 虽然之前八仙一个个也都怕的要命,可到了关键的时候,却也镇定了下来。毕竟是干这行的人,随着他的号令,八人同时提气,脚点阴阳八卦,随后面相八个方位站定了身形。 老驼背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叶家媳妇抱着儿子也在,心中一阵大喜,他径直走过去,抱起叶凡,问道:“娃牙子,告诉我,人在哪?” “在那里……”叶凡指了指一个方向,奶声奶气地说道:“婆婆,那里。” 叶家媳妇连忙按下她儿子的手,“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 “妈妈,没乱说,婆婆,那里。”叶凡还小,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但他的话一出,大家都打了个冷颤,唯独老驼背很是相信。他抱着叶凡朝那个方向走去,掏出了七根香摆了一个定魂阵,“大妹子,今儿个你能不能不计较了,放我们一马?冤有头债有主,其他人是无辜的。”说完,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又对他说:“娃牙子,叫婆婆回来吧。” 叶凡听话地对着空气招了招手,老驼背挥手喊道:“没事了,起吧!” 于是,“点主,起哀乐,挽幛、举纸扎,准备继续!”随着老驼背这句话,已经等了一会儿的人群马上忙活了起来。 前面有小孩举白旗,后面则是有人举花圈和纸扎,浩浩荡荡朝山上走去。 第十六章 下葬 晃晃悠悠,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墓地前,因韩寡妇死的意外,这个坟墓也是草草安排的,墓碑旁边还放着几把铁锹和一个水泥桶,而且水泥都还未完全干涸。墓碑上简单地刻着韩寡妇的名字,看样子这墓是连夜让人弄起来的。 “落……”老驼背一声令下。落棺也是有讲究的,所谓男左女右,女人的棺需朝左时针转三圈,寓意是圈地,告诉山神和其他孤魂野鬼,此地是她的地盘。转好三圈,八仙同时将棺材放下,大伙终于都松了一口气,所谓送佛送到西,这一路的提心掉胆终于结束了。 “清阴坟。”老驼背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女人下葬的坟叫阴坟,此坟口应朝向山南水北处,新叶山南水北则为阳,这样才能压住阴气的涌出。清阴坟的意思就是给死人的房间打扫打扫干净,好让他们住得舒心些。有些地方还专门有清坟队伍,主要是给那些豪华墓穴清洗打扫。韩寡妇的儿子手拿一根柳枝条机械地进了墓地,意思意思地甩了几下就出来了。 老驼背则是在坟口处烧纸钱。烧完纸钱,他命人斩公鸡头,鸡血围绕着墓穴洒了一圈,大声喊道:“阳路终,阴路起,大鬼避,小鬼藏……阴邪莫扰!” 说完让人搬出一个焚化缸,每个人上前多少都烧了些寿金后后老驼背的声音再次响起。 “信女韩氏,敢昭告于三清四御,四极大帝,五方五老,六丁六甲,九天真王,九天玄女,三十二天帝,三十六天将,六十甲子神,七十二地煞星: 今择吉日良辰,奉设微诚,齐备五牲,但愿诸神留恩,笑纳微贡,降下福泽,今受机缘,入葬此处,掘凿筑治,惊动诸神,行事不谨,冲撞幽冥,或违天纲,或犯魁魅,或惊地府,或逆太岁,此且谢过,拜请赐福左右,一路无恙消亡,死者安详,生者隆昌。 礼毕,入葬!”他念完后将文书扔进焚化缸烧了。 正当棺材徐徐进入洞内时,突然听到旁边“滋滋滋”的声音,大伙儿循声看去,只见隔壁村的张麻子正在一棵大树下解决着生理问题。 “不好意思,水喝多了,有点忍不住。”张麻子看着那么多人都盯着他看,有些害臊,尴尬的解释了一番。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没想到却引来了大麻烦。原本快要进洞的棺材突然砰砰砰第被敲了起来,一听这声音是从里面传出的。同时,整口棺材剧烈的晃动起来,封盖的那几颗镇棺钉就好像被灌注了内力似的,弹了出来,眼见着棺材哈哈要封不住了,在场有些女人已尖叫起来。 老驼背掏出了两张六丁六甲诛邪符,冲上去直接将两张符,一张贴棺盖,一张贴在棺底,然后就大吼:“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咒语念完后,那口棺材终于不动了。老驼背气得破口大骂,“谁允许你在这里撒尿得。”你知不知道,尿液里含有大量的阳气,你这一释放,让里面的尸体吸足了阳气,不尸变才怪,你想让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吗?” 听了这一句话,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张麻子。弄得张麻子脸青一阵红一阵,连连道歉。 “棺材上的符纸烧起来了!!”人群中不知道哪一个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刚才老驼背贴在棺木上的那种“六丁镇尸符”上看了过去。果然,那张贴在棺木之上的“六丁镇尸符”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自燃了! 这时候,就听棺材里又响起咯咯咯的声音来,在场的人全都听见了,所有人脸上无不骇然变色。立马便有人喊道:“不好,起尸啦!”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棺材盖再也受不住力,四分五裂了,一只干枯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尸气萦绕间,韩寡妇坐了起来,她的脑袋僵硬地扭动着,一双死灰色的眼睛慢慢从人们的脸上扫过,凡是跟那双眼睛对视的人,无不骇然心惊。 “起尸啦!起尸啦!”那些人万分惊恐的叫喊起来,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慌慌张张的四下逃窜。 韩寡妇突然纵身从棺材里飞出来,一个箭步来到她儿子面前。韩寡妇的儿子早就吓傻了,瘫软在地上,神情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放过我吧,妈,是我!” 韩寡妇歪着脑袋,死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儿子。原本以为韩寡妇不会攻击她儿子,谁知道发生尸变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意识,他只有本能的嗜血冲动。她张开双手,猛地将她儿子扑倒在地上,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狠的咬向他的脖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凡他爹勇敢的返身跑回来,将手里用来抬棺的木棒,一下子插在韩寡妇嘴里。 咔嚓!如刀子般锋利的獠牙咬在木棒上面,竟然将胳膊般粗细的木棒生生咬碎。叶凡他爹朝人群中大吼:“快来帮忙!”他这一嗓子,倒唤回了好几个血性男儿,纷纷回来帮忙,用抬棺杠狠狠压住了韩寡妇,使她不得动弹。 “黑狗血,蒸熟的糯米,快去,快去!把所有的八仙儿都叫过来,按照这上边的位置去站好。他们身上的阳气最重,最能镇压邪祟。”老驼背朝着人群中喊道,同时拿出桃木剑,来到了韩寡妇面前,说了句“对不住了”,然后狠狠地插了下去。 随着一声惨叫,韩寡妇口中一口煞气吐出,然后停止了动弹。 为了防止再生意外,一伙人赶紧将韩寡妇的尸体重新回归到了棺材里,捡起刚四分五裂的棺材盖摆在了上面,在老驼背的做法下,已最快的速度入坟封墓。 山林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寂静,风吹过,所有人的脊背一阵阵发冷,后背心都被冷汗浸湿透了。那些逃跑的人们此时全都停下脚步,跪下来纷纷叩拜老驼背,直呼救命恩人。 第十七章 真相大白 “事到如今,还不肯透露你母亲的死因吗?”老驼背一脸愤怒地看着还瘫软在地的韩寡妇儿子。要不是他隐瞒了真相,至于那么多人会遭罪。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上吊,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韩寡妇的儿子掩面痛哭,难道他母亲真的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而想不开吗? 说实话,韩寡妇的儿子一直心里恨着其母亲,觉得当初父亲的死亡母亲也脱不了干系。那一年父亲病重,而正是他母亲升职最为关键的那一年,因一头栽进了事业里,她无法顾及家里,所以他父亲因没有得到好好照顾,最终撒手人间了。 原以为剩下他们母子俩,母亲会好好珍惜,可谁知她居然将他送给了亲戚寄养,所以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埋下了。 前几年,他母亲患上了癌症时,他内心还有一丝窃喜,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所以他直接将他母亲扔在了医院,一直以工作繁忙为借口不去看她。韩寡妇好几次都想找他聊聊,但到嘴的话总是被他冷冷的态度给憋了回去。 直到前段时间,韩寡妇的病情加重了,医生找他谈话时不小心被韩寡妇听到了,她十月怀胎的儿子竟然告诉医生说放弃治疗算了。韩寡妇一阵痛心,后来她找儿子谈话,提出以后想和他父亲合葬时,也被断然拒绝了,并表示她不配。 郁郁寡欢的韩寡妇,觉得人生在世,已了无生趣,所以才会粽上吊自杀开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临死前她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才回,口喊煞气而亡。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韩寡妇的儿子歇斯底里的为自己狡辩着。 “畜生!”韩寡妇儿子寄养的那个亲生长辈狠狠地给了他耳刮子,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韩寡妇儿子捂着脸有些震惊,这长辈从小对他极好的,如今动手打了他。 那位长辈从口袋中掏一封信来,是韩寡妇的遗书,里面交代了当初为什么要将他送给亲戚寄养,还说了许多抱歉的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韩寡妇儿子将信丢在了地上,一脸的不相信。 “什么不可能,当初你母亲来找我,要我收养你时,我是断然拒绝的。”那位长辈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你母亲苦苦哀求我,说只有在我家才能感受到父母的关爱,跟着她成为单亲家庭的人,以后要被别人嘲笑的。而且那个时候你父亲的去世给了她也不少打击,所以她不想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现给你看。你母亲其实是爱你的,这些年你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出的,你前两年结婚买房的钱也是她出的。她说这算是对你这些年来的补偿,但她要求我保密,因为考虑到你对她的态度不好。” 多年未解的真相终于大白了,韩寡妇的儿子抱着遗书号啕大哭起来,这些年他错怪它了。他连忙到韩寡妇的坟前,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了石板上,嘴里喊着“妈,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妈,对不起。” 在一旁的人群听了后也是一阵唏嘘,这一误会让最亲的两个人阴阳相隔了。 而在下山的路上,叶凡附在他妈妈耳边悄悄地说道:“妈妈,婆婆,哭了……” 第十八章 水中惊魂 清晨的小山村,被朦胧的水雾笼罩着,远远望去,小山村就如隐藏在云间的世外桃源,又像大海中的海市蜃楼,飘渺不定,充满了神秘,又如天上的街市,隐世的山村,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无限向往。 一缕亮光透过木窗照射在床头,可能受到光线的影响,也可能是固有的早起习惯,男人渐渐地睁开了眼睛,慢慢的醒了过来;“呼……”再次闭上了双眼,男人深吸一口山村清新的空气,享受这天然的大氧吧,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洗漱完,男人就进了后院,家里的后院不大,四四方方几十平米,全家一年四季的蔬菜都产自这里;大约一刻钟,整个后院的蔬菜都被自己浇完水,看见自己的杰作,男人充满了成就感。 浇完水,他开始在后院里除草,俗话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天气慢慢热起来了,再加上雨季快要来临,所以院里的野草肆意疯长,即使刚除了一遍,不出一周,院子里又会长满野草,所以不仅要铲草要除根,还要除籽,最好就是在野草长出草籽之前就将之除掉,这样野草的根部就不会长出新草,草籽也不会有生长的机会。 正当男人干得满头大汗时,突然外面有人叫唤,“强子哥,强子哥,快,后山水库放水了,好多好多鱼啊,其他人都赶去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什么?水库又放水了?”男人听到声音,立马从后院冲了出来,一脸兴奋的问道。 后山的水库,每年在雨季都会开几次闸放几次水,以此减轻水库的库容压力,预防洪涝灾害,这时往往就是附近村民们捞外快的时候,因为水库里有不少鱼也会在这时候被放出来,届时几乎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刀叉网钩十八般武器一样不少。 不仅是附近村的村民,甚至是城里人都会骑着摩托甚至开着小轿车赶过来,这时就像是赶集一样热闹,整个河道密密麻麻全是人,完全就是一场捕鱼盛宴。 “赶紧走,赶紧走……”这时男人也不敢耽搁,抓起自制的网兜和媳妇打了声招呼,便向水库飞奔而去。 叶家媳妇叮嘱着他万事小心后,开心地转身对叶凡说:“儿子,今晚我们有大鱼可以吃咯。” 叶凡也开心地拍着手,说道:“吃鱼鱼,宝宝,吃鱼鱼。” 此时河道中已经人影憧憧,有人拿着围网,有人拿着鱼叉,不过大多都是拿着网兜在河道中埋头捉鱼,并不时地有一声声惊呼,估计是又有人捉到鱼了,热闹非凡。 “还是来晚了……”那人有点懊恼,现在下去连鱼苗都捞不到。 “老弟,走,哥带你去抓大鱼。”男人笑嘻嘻地看着那人,朝他勾了勾手指。 “强子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面对男人的一脸神秘,那人心里被勾得痒痒的。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河道上游的一个转角处,这里有一小片芦苇荡,水库水从这里冲过,有些鱼啊虾啊就被搁在这里了。 “强子哥,咱们还是别过去了”,那人有点害怕,村里老人说过,长满水草的河最危险,一是下去的人容易被水草缠住,二是这种河常年不见阳光,河水阴气太重,人下去极有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 “怂蛋,大男人怕什么,看哥的。”说完,男人脱掉鞋子,卷起裤脚,扑腾一下就下了河,几近夏天的河水给人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没多久,男人就发现了一条黑斑大鲤鱼,粗略一看,估计20来斤重,此时正躲在芦苇草的角落里。 “快,这里有一条大鱼!”随着男人的一声欢呼,岸上的那人也蠢蠢欲动,心中的忌讳早已抛之脑后,也脱了鞋趟着水下了河,嘴里喊着:“哥,我来帮你。” 两人憋着气,轻轻地往芦苇处包围靠近,网兜入水,惊起一阵浪花,这时这条大鱼也终于知道危险来临了,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网兜一下兜住,想要逃跑已经晚了,立马就成了男人的第一个战利品,看来自己的初级打猎技还是很好用。 “哈哈哈,还是大哥厉害,让我看看这条鱼有多大?”说着那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捉起大鱼脸上笑开了花,他已经在幻想如何烧制这条鱼,“哥,你说这鱼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拿回去给你嫂子烧,她烧鱼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对了,等下叫上几个兄弟,我们今晚喝点小酒。”男人心里也十分开心,打算拎着鱼打道回府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人激动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开口道:“强子哥,王八!” “”我去!”男人心里一阵不爽,想着带他来捉鱼,这小子反而骂起了人来,没好气地骂了回去:“你才王八呢!你们全家都是王八!” “不,不是。哥,你误会了,我是说水里有王八。”那人指着河里连连解释道。 河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那里漂浮着,忽高忽低,随着水流在不停的荡漾。因刚才捉鱼,搅动了芦苇旁的杂草和淤泥,水不像刚才那样清澈,现在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水底来回晃着,难道真的是一只王八? 男人嘿嘿一笑,要真是王八,今晚那就是吃大餐了,这野生王八珍贵得很,拿回去刚好可以给他媳妇补补身。 “小心点,哥。”那人提醒道。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手下水地方,这时候水已经基本变得浑浊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男人点点头,手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些东西还在随着水流来回摆动。他一用力将手中的东西从水底提上来! “啊!”只听到一声惊叫传入男人的耳膜,连连喊道:“哥,快扔掉她,快扔掉她!” 男人神色一顿,更是惶然失措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水里! 因为他提上来的是一个人头,一个大约二十岁女孩的脑袋。 第十九章 半夜,她来了 男人下意识地将这东西扔得好远好远,撒腿就往岸上跑。 “真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因村里这一年发生些奇奇怪怪的事,男人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套上了鞋子后,和那个人立马离开了。谁也没注意到,刚沉下去的地方,那张脸又浮了出来,睁开眼幽怨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到了村口,看到村里人来人往,两人的心神才稍稍安顿了下来,男人一脸严肃的说:“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能烂在肚子里。知道了吗?” “可是,哥,我们不报警吗?”那人有些疑惑。 “报什么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人摇摇头,否决了那个人的想法。 “好吧,那哥,我去叫兄弟们吃饭,过会就来你家。”反正现在两人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那人的心也宽了几分。 夜晚,叶家媳妇看到这条大鱼时,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个蛋下去,“他爸,你这是哪里捕来的鱼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大鱼。”为了显示鱼大,她还将鱼和叶凡放一起,“我了个乖乖,比咱小叶凡还要高嘞。” 叶凡手舞足蹈地看着眼前这条大鱼,嘴里流着哈喇子,“大鱼,大鱼,宝宝吃。” “你管它哪里来的,反正不是偷来的,赶紧去厨房吧,一会兄弟们要来了。”男人怕女人多嘴,连连催促她进厨房。 叶家媳妇还真是好手艺,整一条鱼她一口气烧出了7种菜色,剁椒鱼头,酸菜鱼片、豆腐鱼汤……整一桌是全鱼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食指大动,直呼好吃。 这一帮人喝酒、聊天、嬉闹,直到很晚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男人帮助媳妇收拾好家里后,也洗洗躺下了,今儿个也算是累着了。 夜深了,转眼间便到了午夜,这是阴阳交替的时间,也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刻。很多厉害的妖物会乘着夜深人静,吸收寄主体内的阳气,或是直接控制寄主身体,盘坐修炼,吸收阳气来增加修为。 原本安静的院子内,突然间阴风阵阵,声音就像鬼哭似的,呜咽声不绝于耳,这声音虽然不大,却隐隐带着一股震慑心神的力量。 滴答……滴答…… 男人似乎听到了水滴的声音,他皱皱眉,难道刚才厨房间的水龙头没关好,可转念一想,不对,临睡前他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生什么异样。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男人稳了稳心神,继续入睡。 可谁知,滴答声越来越近了,还伴随着轻微地脚步声,慢慢地来到了床前,男人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大哥……大哥,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男人睁眼一看,只见一张已泡得不成人形的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正双眼空洞地盯着他,嘴里念叨着为什么不带她走。 男人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叫喊出声,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棉絮堵上了似的,怎么都发不出来,不仅如此,身体好像也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唯独能听到自己咚咚咚,跳的急速的心跳声。 那张脸幽怨地越靠越近,几乎要融入了男人的身体里,突然“滋”的一声,那颗头颅被溅了一脸童子尿,吃痛地惨叫了一声,飘走了,男人身上的压破感顿时也消失不见了,他重新又可以自由呼吸了。转头看到他媳妇正在训斥儿子:“你这小坏蛋,你怎么往你爹身上尿呢。” 男人突然觉得今晚的儿子特别可爱,一把抱住他亲了一阵,“没事没事,尿得好,儿子你太棒了。” 叶凡被他爹亲得晕头转向,叶家媳妇白了一眼,咕哝道:“真不懂你们父子俩在干什么。” 说完,三个人又重新入睡了,这次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一夜到天亮。 第二十章 顺子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砰砰砰地来敲门,“来了来了”叶家媳妇正在烧早饭,拿着锅铲匆匆地去开了门。 看到村长那满脸惊慌的样子,她连忙问:“村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家男人在吗?快,快随我去看看顺子,他、他……” 说到这里,村长一个五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然就这么哽咽起来。 “村长,顺子咋啦?你倒是好好儿说说。”男人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了,昨晚因受到惊吓没睡好,眼睑底下一片淡淡的乌青。 顺子就是昨天跟着男人去捕鱼的那个人,是村长的内侄,从小跟着他们一起玩到大,犹如亲兄弟般感情深厚。 看到村长的这个样子,男人心中也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顺子,顺子他没啦……” 村长忍不住哭了起来,眼眶里面的眼泪好像完全止不住一样。看着村长这样子,男人突然想起了半夜的事,莫非顺子和他遇到了一样的事?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沉重起来。 “孩子他爹,怎么回事,这人好端端地说没就没了。”叶家媳妇一阵后怕,昨晚顺子在他们家吃饭,还嫂子前嫂子后地唤着她,而且要说是昨晚吃的东西有问题,那其他人怎么就没反应呢。 “要出大事儿,走,赶紧去看看,对了,媳妇,你赶紧去村西边去叫一下驼背叔,让他直接去村长家吧。”男人捞起外套就跟村长出门了。 一听要出大事,叶家媳妇也不敢再怠慢,连忙将锅铲扔下抱着叶凡就去老驼背家了。 两人刚到村长家门外,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村长的带领下,男人走进这老瓦房。 入门的房屋里面站着一个女人,脸色有些惨白,她怀里面抱着一个孩子。这是顺子的嫂子,手中的小孩是顺子的第二个孩子,因里面的人无暇顾及孩子,所以由顺子的嫂子代为照顾。 男人与她对视了一眼后,直接被村长带着进了侧屋里面。 刚进屋,我就看到声音嘶哑的顺子他娘和他老婆,一人一边,整个人趴在地上哭着,旁边村长媳妇和儿媳妇不断的安抚着两人。 男人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则是瞬间定格在那张一米八宽的席梦思上面,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样子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人,因为他的四肢已经被彻底的扭曲变形,还有整个脖子,直接被掰断,诡异的朝着门口这边看着。 两个眼珠子恨不得直接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他脸上的表情还呈现出那种痛苦的样子,反正现在的顺子,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样。 看到这一幕,男人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看样子昨晚那东西也去找过顺子了,他比顺子幸运,要不是昨晚有他儿子那一泡尿,估计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强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子他娘哭着质问道。因为这一切惨剧是顺子从男人家回来后发生的,所以现在他们就认定强子和顺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没干什么啊,就是昨天顺子来找我,说水库泄洪有鱼抓,所以昨天我们抓鱼去了,昨晚还让我媳妇烧了一桌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村里其他人。”男人将昨天的行程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听着男人的汇报,他们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难不成顺子昨晚见鬼了。 “确实见鬼了!”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叶家媳妇抱着孩子和老驼背一起出现了。 “大仙,您来了,你刚才说的见鬼了是什么意思?”村长看到老驼背连忙迎了上去。 “我远远站在门口就看到这屋子里一团黑气萦绕,再看到强子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很明显就是冲撞了邪祟。” “啥时候发现的?”老驼背看着身边的村长,凝声问道。 “昨晚顺子回来很晚了,为了不吵醒孩子,我让他睡这屋,半夜我确实有听到顺子的叫声,但因为昨晚孩子也不舒服,我也没留意,后面叫声停止了,我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喝多了。”顺子媳妇抽抽噎噎地过程告诉了老驼背。 “昨儿个水库捞鱼好多人都去了,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顺子的表哥,也就是村长的儿子说道,“强子哥,你们昨天去哪捞鱼了啊?” 男人见隐瞒不下去了,只好将昨天去了芦苇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驼背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开口道:“水属阴,再加上芦苇荡那里杂草丛生,阴上加阴,怪不得这怨气那么重。她这是在报复你们昨天将她扔回了水里。” 现在顺子已经出事儿了,那女尸的怨气就会转移到强子身上来了。 “那大仙,我该怎么办?”一想到那女鬼还要再来,强子腿都软了。 “你们家有香灰吗?”老驼背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办法,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行。 “去堂屋拿点香灰来。”顺子的娘平时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家里有专门供奉着菩萨,长年香火不断。她转身对自己的媳妇说道。 顺子媳妇连忙进堂屋里面去抓了一些香灰回来,香灰分两种,一种是燃尽之后的,另一种就是直接从没有染过的香上面刮下来的。 都有用处,不过并不相同。 一般农村的堂屋里面逢年过节给先人上香的香灰都不会丢,会积累着,算是积累香火的一种方式。 她将香灰拿来递给老驼背,老驼背端着香灰,然后踏步走向前,抓起碗里面的香灰朝着地面上洒去,先是床边,然后是沿着床边到窗户。 随着老驼背手中的香灰落到地面之上,大伙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在地面之上,那些香灰有的位置开始逐渐发黑,慢慢的形成了半个脚掌的印子。 为什么说是半个脚掌,因为这黑色的脚印只有前脚掌,没有脚后跟。 就好像这东西是可以垫着脚在走路一样。 “大家看到了吗,就是这邪祟,她害死了顺子。”老驼背指着地上的黑色脚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