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骨诀》 第001章 古墓秘事 书桌上放着一封黄皮信,打开以后,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而且有不少都是错别字。 似乎写这封信的人并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我祖父戴上了镶着金丝边的黑框老花镜,费去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勉强读了下来。 “尊敬的顾教授您好: 我是陕南西口村的村支书。 我们的村子地方不大,人口稀少,一直都是县里的贫困村,这几年来也都一直靠着几亩山田才勉强可以糊口,算不上什么富裕之地。 村子里大都是勤勤恳恳的地道农民,前些日子有个叫张贵的村民上山伐木,一不小心脚踩空滚下了山崖,幸好这座山头海拔不高,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山坡。 村里几个人把他抬回来的时候,也只见他好像受了一些皮外伤,摔断了腿骨,但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后来送到隔壁村的卫生所,一番折腾好不容易醒了,整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个发了疯一样,见人乱抓乱咬。 后来经抬他回来的几个人说,先是赶山的大奎发现他的,看见他的时候就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崖底,人事不省,这才赶忙回村叫了几个人一起去给他抬了回来。 可是,大奎却说那地方奇怪的很,当时明明是当下三伏天,天气本就炎热,但是一到那地方就浑身感觉冷飕飕,冻得人咬牙就跟嗑瓜子差不多。 就看距离张贵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草丛,草丛里有一个半人大小的狗刨洞,洞里黑咕隆咚的,飕飕向外冒着凉气,在洞口边上还有一尊残破的大石狮子怒目獠牙甚是吓人,他也就没敢多看就跟着大伙连忙把张贵给抬回来了。 可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想着可能是有死人墓,就连夜赶笔给您写了这封信,希望您能过来看看。 有这么个窝心的死人墓,也没人再敢上山砍柴烧火做饭了。 村子里不少田地都在山头上,俗话说靠山吃山,这人再也不敢上山了,今后还让村民们怎么活勒? 大家都说张贵是被那死人墓里的阴鬼给害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一来二去大部分的村民都开始闭门不出,弄得是家家户户人心惶惶,日夜寝食难安啊! 我知道您是省里有名的古墓调查研究专家,盼速至西口村! 看到这里,我祖父顾瑞庭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把信撂在桌子上,摘下了那副金丝边的黑框眼镜,使劲的用手搓了搓脸面,一脸焦灼的神色。 西口村位于陕南边陲榆林市城西北,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险地,与蜿蜒的明代长城相隔不过数百里。 这封信从寄出到自己手里已经过去十几天的时间了,恐怕已经被不少盗墓贼盯上也不一定。 与西口村相距不过两公里的马梁村去年刚被发掘出了一座明代古墓,这足以说明,那一带应该都是墓葬区,当下,我祖父也不再犹豫,一把抓起桌子边上的电话,连拨了几个数字。 我祖父当时是那一带有名的古墓研究专家,曾协助省考古队大大小小的发掘了不少古墓,但鲜为人知道的是,他祖上是明清时期陕北赫赫有名的几大盗墓世家之一。 只是后来他觉得盗墓一事有损功德,所以并未接受祖上手艺,于是这门功夫就传承到了我叔祖父的手上。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做有关古墓的研究调查工作,而我叔父欣然接受了顾氏家传的盗墓手艺,与我祖父背道而驰。 电话挂断不久,前后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身形壮硕的小伙子箭步走了进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光溜,个头倒也不小,正是我祖父的的得力助手高阳。 这个叫高阳的小伙子当过兵,参加过越战,家里书香门第,又是不可多得的文化人,从小就喜欢冒险,敢做同龄人不敢做的大胆举动。 年少时期曾因为和家人赌气,一个人在老墓破烂的棺椁里睡了好几夜,使得同龄的玩伴对他总是心生惧意,又崇拜又害怕。 随后越战打响,为了像一名真正的军人那样冲锋陷阵,于是就托人应了号召,到前线打仗去了。 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战场上触犯了军纪,被开除遣送了回来,自那以后就一直在家里游手好闲,东游西逛,可是他骨子里头的那股闯劲并未削减。 在听说我祖父顾瑞庭的大名以后,又想到考古是一种提着脑袋冒险的差事,这才上门软磨硬泡,被我祖父招收成了得力干将。 高阳有一米八几的样子,是名十足的壮汉,因为当过兵,所以身手倒也不错,所以一直都受到我祖父格外的信任。 此时他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发现了我祖父的异样,一脸阴沉,心里不免有些疑虑,想着应该又有什么伙计要干了,于是一边用手撑着桌子,一边满脸期待的神色道:“顾教授,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了,这好些时候没有舒展筋骨了,倒是痒得很。” 我祖父重新戴上了那副镶着金丝边的老花眼镜,要是放到现在这个年代,这也是件不得了的好东西。 他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黄皮信,递给了高阳,示意他自己亲自读一读。 高阳疑惑的接了那封信,起先还是比较轻松的,但随着读信的深入,他的眉头也开始渐渐锁了起来,半响,他才将这封黄皮信一口气读完,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祖父。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阳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虽然眉目间仍有些疑惑的样子:“这信是有些奇怪,但我也说不好到底怪在哪里,既然信中说那应该是一处死人墓,但一般的死人墓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陪葬品之外,就是一些尸体死人,都不是什么活物。” “但信中说张贵昏倒在洞口边,而且醒来以后就像发了疯似的见人就乱抓乱咬,这种行为除了一般性的中了尸毒以外,只怕就是被什么墓里的东西给咬了。” 顾瑞庭摇了摇头,眉头依旧紧锁,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纸烟抽出一根点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看得高阳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顾教授,你这是怎么了!” 顾瑞庭从嘴里喷出一大股浓烟,把自己整个脸面都埋进了烟雾里. “怪就怪在这里,西口村地处榆林城西北,周边几公里都属于密集的墓葬区,按理来说,出现古墓应该是件极其平常的事,但结合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墓里应该有些什么东西。” 高阳天生血气方刚,一股不怕事的样子,听了以后不以为然的道:“或许是那张贵财迷心窍,贪图古墓里的宝贝,中了墓里边的道也不一定。” “信里说那墓道口是个半人大小的洞,且藏在密集的草丛里,说不定这张贵根本不是摔下山崖的,而是只身进墓想要摸些什么宝贝,然后被什么东西咬了之后才昏迷在洞口。” 顾瑞庭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高阳将双手一摊,淡定道:“顾教授,我觉得与其我们在这里空想,倒不如付诸行动,马上起身到那古墓一探究竟,一切不就明了了吗?与其坐在这里空想,倒不如直接过去一看不就明白了。” 顾瑞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竖起了大拇指:“我就喜欢你这小子雷厉风行的作风,浑身上下一股不怕死的劲儿,去是当然要去的,只不过这一次万万不可马虎行事。” 高阳咧嘴一笑:“这个是当然的,只是这一次要不要叫上苏离和邢叔他们?” 第002章 玻璃上的鬼影 苏离是我祖父手下唯一的一个女学生,她的家族也是陕北鲁渝一带比较有名的几大盗墓世家之一,不过她和我祖父的信仰相同,而且盗墓这门手艺自古以来就是传男不传女,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我祖父的手下当做一名古墓研究调查的学生,并未插手家族里的盗墓事物。 那时候四人帮刚被粉碎不久,一切社会主义发展的浪潮才刚刚开始,在文革时期,古董这些东西都属于四旧范畴,是要被消灭的对象,文革结束后,这种思想依旧有些根深蒂固,所以我祖父收下的学生当真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陕南陕北几大盗墓世家互相推荐的对象。 说白了,我祖父虽然明面上是协助省内的一些考古队做一些古墓勘探调查的工作,但暗地里依旧还是盗墓家族的血脉,在他们这一行,基本不被外人所知,行有行规,且一直恪守祖训从不与行外人联姻,所以能在我祖父手下当学生的人,大部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盗墓世家的血脉。 国家当时并不太重视这些考古方面的研究活动,一切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人力和物力方面不免显得有些落后,而顾瑞庭虽然也是研究古墓的知识分子,但由于家族血脉的原因,遇上一些比较奇怪的古墓,他都会亲自带人先行进墓一探,以免墓里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后续考古的工作人员碰到,从而造成损失。 顾瑞庭点点头:“也好,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他们二人的经历尚浅,这次也就全当提升一些阅历,必要的时候,以老邢手里的那些家传绝学还可以帮把手。”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两个准备一下!”高阳说着,便急匆匆的像一阵风似想要开门而去,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要不要通知顾叔呢?” 顾瑞庭摇摇头:“不必了,这次由我亲自去,这墓应该没什么风险,不用通知他了,以他的脾气,要是墓里有什么好东西,只怕都会被一股脑儿的给顺走了。” 高阳咧嘴一笑:“好嘞,得令!” 这几日正巧是学校开学的日子,鲁渝市的火车站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整个偌大的火车站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大部分都是回校的学生,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有说有笑。 顾瑞庭凝视着窗外,一脸笃定,就像是四月里的连阴天,眉头紧锁,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由于我祖父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而此刻高阳的心里却是兴奋的乐开了花,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做足了探墓的准备,他已经好久没有探过墓了,一门心思全在即将到达的西口村,似乎已经飞到了一片漫漫的黄土高原上。 坐在他对面的苏离就像是一只扎着马尾辫的百灵鸟,一副简单干练的打扮,虽然极力把自己掩饰的很成熟,但眉目间依旧尚未褪去青涩,一副稚嫩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东瞅瞅西瞧瞧,好像从未出过远门的样子。 她一转头就看见顾瑞庭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暗中用手肘悄悄顶了顶坐在她边上的邢建国,小心的问道:“教授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邢叔是我祖父收下的另一员得力干将,也是参过军的,虽然年纪不小,但比之高阳,他的身手也差不了多少,他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应该也是因为西口村古墓的事吧。” 他一脸的木讷像,但是看起来最为稳重,跟着我祖父上上下下也探了不少次的墓,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不时的检查桌子下边鼓鼓囊囊的包裹,生怕工具没有带全出现什么意外。他虽然没高阳来得早,但阅历也算是有点丰富。 苏离点点头,也不再多说话。 火车飞快的掠过铁轨之间,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急速爬行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中。 过了许久,车窗外边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飘起了细细绵绵的雨,渐渐的下得大了,不断的拍打着车窗发出叮咚的很有节奏的响声。 滚滚的铁轮碾压在铁轨上发出阵阵咔擦咔擦的声响。 四个人在车厢里随便买了几个茶叶蛋,就着自己带的冷馒头算是凑合了一顿。一顿饭后,顾瑞庭从携行的随身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就在餐桌上铺展了开来,戴上那副厚重的眼镜,大概是光线的原因看得不是太清楚,他就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 高阳凑了上去,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好似繁星一般的地名,忍不住问道:“顾教授,还有多久能到?” 顾瑞庭边看着地图边轻轻嗯了一声:“明天早上我们估计能到大河坝,中午差不多能到观音桥,在观音桥有个火车停靠站,咱们就在那里下车,从观音桥出发再坐半个小时左右的汽车,应该就能到西口村了,不过看这地图,下车以后咱们应该还要再往里走几百米。” 苏离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一番舟车劳顿已经禁不住困倦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高阳此刻没有半点睡意,虽然已是大半夜,但仍旧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 邢建国看了他一眼,而后和顾瑞庭两人仔细的看起地图来:“顾教授,根据您以往的经验,您觉得那是一处什么样的墓葬?” 顾瑞庭叹了口气,头也未抬:“不好说,不过很有可能是座秦汉墓,看那信上的描述像是一座极大的封土堆,不过再没亲眼看到之前,谁都说不准。” 邢叔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半响以后,顾瑞庭才把头从地图上抬起,摘下眼镜:“小高啊,我知道你兴奋的睡不着,不管怎么说还是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儿,明天有的我们忙了。” 邢叔也是回过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要紧。” 高阳点点头,不过他确实是有些睡不着,又觉得这拥挤的车厢里实在难闻的要死,汗臭味,烟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真是要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当下,他拿起烟卷走到车厢连接的地方,抽起了烟来,这里空气要比里面舒畅许多,只是隆隆巨响不绝于耳,抬头望去,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雨点扑打在窗子的玻璃上,慢慢的,窗户外面开始弥漫起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 正当他点完了烟,抬起头来刚想吧嗒吸一口,却蓦然瞥见窗户上印着一张惨白的脸,面色蜡白如纸,瞪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高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烧着的火柴梗掉在了手背上,烫得他狂吸一口冷气,直翻白眼,慌忙得拍打了好一阵。 等他再抬起头来,望向窗子的时候却只见一片漆黑如墨,除了窗子外边渐渐弥漫起的白雾以外,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他喃喃道,正欲拔腿离开。 眼睛不自主的又往窗户上瞥了一眼,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又被吓了一条,透明的窗户外不知何时又印着一副惨白的人脸,脸色苍白看不见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得高阳是心里一阵发毛,回头刚想招呼顾教授过来,赫然一瞥,却见那副人脸又凭空没有了。 高阳也再没心思抽烟了,六神无主的回到了座位上。 顾瑞庭见他神色有异,禁不住问道:“怎么了?” 高阳支吾着:“没,没什么顾教授,我可能有些倦了,眯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