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杂货店》 第一章 我怕是疯了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许易默默关上防盗门,试图忘掉门后那幅触目惊心的画面,然而一道宛如雷霆的咆哮声在脑海炸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吃狗肉吧!” 仅存的理智在愤怒的咆哮声中迅速瓦解。 许易板着脸,重新拉开防盗门,没有检视满地狼藉,反而直奔厨房,一把抄起菜刀,开始满屋子找狗。 “当时我一定是被爱狗人士魂穿了,不然怎么会手贱的买了一只二哈!作孽啊!” 许易气势汹汹的闯进客厅,视野里出现一张遍布窟窿的沙发,顿时眼前一黑,几近晕眩。 房子是租的,人为损坏的家电按照合同要照价赔偿,房东大妈曾经再三叮嘱,这张沙发是找人定做的,死贵。 这下押金不用退了,还要倒贴钱…… “嗷呜!”听见铲屎官的声音,一颗黑白色狗头从沙发的窟窿里冒了出来。 这是一只成年哈士奇,患有虹膜异色症,一只眼珠是淡蓝色,另一只眼珠是棕色,瞪起人来特别有劲儿。 在屋里宣泄完过剩的精力,二哈里外都透着一股子萎靡不振的气息,歪着舌头,蔫了吧唧的靠着沙发,脑门上面还粘着一根绿油油的青草。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种场面,说不定还以为二哈被铲屎官拖去青青草原遛了一圈,然而许易心底一片悲凉——阳台种的那一株猫眼只怕是凶多吉少。 “傻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呜汪!” 二哈到底经验丰富,一看到寒光四溢的菜刀,小眉毛立马警觉的一挑,飞速缩回了窟窿。 “想跑?” 许易脚下一点,正要跃起,脚尖却踩到一坨湿哒哒的海绵,这是沙发的垫层,被二哈咬碎了,嚼烂了,吐在地sh绵受力一滑,许易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最后一头栽向二哈所在的大窟窿。 “砰!” 碗口大小的窟窿承受不住撞击,轰然塌陷,露出一个缓缓转动的小型黑洞。 等等……神他妈黑洞! 又不是无厘头的小说!沙发下面怎么会有黑洞! 许易无力的张了张嘴,瞬间死神小学生附体。 真相只有一个——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 …… 没有想象中的撕裂,也没有数不尽的快感触手。 良久,烟消云散,许易半睁双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洞的出口。 洞在半山腰,前面是一块斜坡。 极尽远眺,白云浮动,艳阳高照。天边卧着一座绵延起伏的山峦,横贯南北,几乎占满整个视野。 许易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山,忍不住愣了愣。 二哈侧着身子缩在草丛边,脑袋不时偷瞄一下,嘴里不断发出委屈的哀嚎。 “呜……呜……” “哈哈,傻狗,没地儿逃跑了吧!”许易叉着腰仰天长笑一阵,忽又止住笑意,脸色黑如锅底,“玛德,脑子磕坏了,差点忘记正事,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扔下菜刀,从裤兜掏出手机,狂按了一串复杂的数字。 “幸好你爷爷留了一个心眼,上次去看牙医的时候跟医生打听到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不然……哼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喂!二医院吗?我被一条傻狗逼疯了,现在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幻觉!我的位置是……” “嘟嘟……嘟嘟……”手机传出一阵忙音。 抑制住摔手机的冲动,许易盘膝坐下,仔细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磕到了脑袋,然后就开始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幻觉。” “根据经典力学分析,我受惯性影响,现在脑袋瓜子一定还插在沙发的窟窿里面。” 许易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个画面,再也坐不住,豁然站起。 “不行!” “不能让吃瓜群众拍到我的样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这些人,根本不会给你马赛克,直接就高清无码的传到网上。” “明天我的事迹就会传遍大江南北,成为新一代网红。” “如果有一天我病愈了,看到这种黑历史,又犯病怎么办?”许易越想越不对劲,暗自下定决心,“我可不能留下人生污点!” “我要自救!” “嗷呜!”二哈适时嚎叫起来。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许易斜眼一瞧,二哈摆出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正在一步一步远离草丛。 “有东西过来了?” 许易放下心中的苦恼,垫着脚,饶有兴趣的探头看去。 毕竟第一次产生幻觉,好奇心总是有的。 “这个幻觉还挺好玩,有山有水,还有悬疑,要是跳出一只唐三藏,那就更完美了,都不用费劲剁狗吃肉,直接上去抱着金蝉子啃两口就饱了。” 哗啦一声,茂盛的草丛被拨开,一头健硕的老黑牛嚼着肥美的青草,踱着步子,四平八稳的走了出来。 “哞~”老牛有些害怕这只一见到它就上蹿下跳的二哈。 “嗷呜!”二哈最烦别人对它吼,立即不甘示弱的回吼。 “你们俩都给我安静点。”许易对出现一头难以下咽的老牛极其失望,复又坐下,托着腮帮子绞尽脑汁的思索,“到底怎么才能回到现实?” 思考没有持续太久,一阵呼唤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阿黄!别走那么快!”声线很稚嫩,像是一个小孩。 窸窸窣窣的脚步逐渐靠近,茂盛的草丛里钻出一个小娃,一身麻布衣裤,扎着奇怪的冲天辫。 “呜汪!”二哈摇了摇尾巴,乐呵呵的凑上前去。 听到怪声,小孩愕然回头,这才发现边上还有一头虎视眈眈的怪狼。 小孩一见二哈两只异色双眼,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妖……妖狼!” 不可否认,二哈这种犬类,虽然很傻,但是确实和狼长得极像,认错也情有可原。 某只妖狼抬鼻嗅了嗅,然后欢天喜地的凑上前去,伸出舌头对着小孩的脸蛋就是一阵狂舔。 “啧。”许易撇了撇嘴,厌恶的偏过头去,场面太恶心,不忍直视。 小孩估计从来没被妖狼这样厚待过,表情呆滞,如同中了定身术,过了很久,忽然哇的一下失声痛哭。 二哈先是被哭声吓得朝后跳了一步,又疑惑的凑来,用鼻子拱了拱小孩。 “哇!”小孩哭得更加厉害,“不要吃我……我,我的肉不好吃。” “哎。” 许易没理小孩,自顾自的叹气,这个幻觉太真实,自己的病情也不知道有严重。 要是医院也束手无策,那还玩个蛋蛋。 …… 第一章 农村包围城市 七月流火,艳阳高悬。 在一片聒噪的蝉鸣声中,一辆小货车驶进江安小区,载着一车的大米和面粉,缓缓停在七栋楼下。 驾驶室的两个大汉拉开车门,利索的跳了下来。 “外面可真够热的。” “可不是,我们也别在太阳底下傻站着,那边凉快,我们去那儿等着吧。” 两人找了一块阴凉位置,点了烟,还没聊上几句。 楼道里就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人,挺鼻薄唇,穿着黑白色的短袖,七分裤,模样干净。 “你们就是胜发公司的员工?” “对……我姓李,咱们在电话里聊过,先生您就是许易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道:“时间有点紧,我们这就开始搬米。” “好嘞。”李工扔下烟头,“那麻烦您在前面带一下路,我们后面跟着。” “行。” 转到货车后门,另一个员工埋怨道:“什么人嘛,让人抽口烟的时间都不给,赶着去投胎啊。” “小王,别瞎嚷嚷,小心让人家听见去老板那里投诉你,到时候扣你几天工资,看你还有没有力气抱怨。” “哼,我怕什么,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小王嘴里说着硬气话,手里却一点也不慢。 江安小区是老式楼房,没有电梯,两人扛着米袋哼哧哼哧爬上五楼,跟着年轻人走进客厅。 客厅不大,也就二三十平米,这里提前归整过一遍,茶几移到了阳台,几张沙发堆叠着码在墙角,勉强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不过空地已经占着几块塑料垫子,上面还搭着一个半球形的灰色帐篷。 这是……什么情况? 李工满脑子疑问,又不好开口询问,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贸然发问总归不太好。 小王就没这种顾虑,张口就道:“客厅怎么放一个帐篷……也太碍事了。” 李工赶忙咳嗽一声,左右环视一圈:“小许啊,这些大米放哪里?” “扔门口就行。”许易有点心不在焉,随意一指,就划定了放货的位置。 “那行,我们就顺着这里放过去,尽量不堵着门。”李工弯腰放下米袋,笑道。 “你看着安排吧。”许易点头:“那里有矿泉水,你们要是口渴就自己接,杯子放在饮水机下面。” 一个时辰之后。 “李工,你说里面那小子为什么买一堆大米和面粉堆在家里啊?” “你管那么多干啥?还不赶紧干活。”李工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你啊,就是好奇心太重,别人给钱,我们抗米……又不是犯法的事。” “怎么不犯法。”小王隐秘的朝卧室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刚才经过卧室,看得清清楚楚,里面可放着几把砍刀,搞不好要弄出人命的。” “砍刀?”李工吓了一跳,心里直犯嘀咕,“你没眼花吧?” “我这双火眼金睛,你还不知道吗?要我说,这小子八成是黑社会的小混混,用刀砍了人,抹不平事,于是买了吃的躲在这里避风头呢!” 小王煞有其事的说道。 “你别瞎扯,人家要是黑社会的小混混,哪会对我们这么客气,又准备烟,又准备水。”李工摇了摇头,雇主态度冷淡,行事神秘,固然引人怀疑,但是好歹心地不坏。 “这是那小子跟咱们假客气,你别被骗了……对了,我们那钱给了吗?” “给了。” 小王灌了一口常温的矿泉水,骂骂咧咧道:“那就好……啧,这小子真不地道,大热天的也不知道拿点冰水,空调也不开,怕我们浪费电还是咋的?” …… 卧室,许易拿着一张清单,正在逐一比对上面列出的东西,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一旦启程进入空间缝隙,可没有重来的机会。 “砍刀的送货速度很快,但是样子没有照片拍得好看,也不知道质量有没有店主吹嘘的那样玄乎,先给一个差评再说。” 眼红的对着卖家秀流了一地哈喇子,许易断然给出差评,理由更是理直气壮:买家秀需要长达十年的后期处理,在此期间,店主好好自我反省吧。 “三十件玻璃制品,作为现代工艺的结晶,样子有点丑,不过忽悠异界的土豪劣绅应该足够了。”许易依次打开密封的纸箱,重新填充早就准备好的棉花和软垫。 即使是高速公路,也有颠簸不平的路段,更不要说位面通道这种随机出现的空间缝隙,颠簸几乎无法避免,仅靠纸箱自带的塑料气泡膜和泡沫底架,货物运输的损失率指不定高达百分之百。 “三箱白糖,不行,纸质包装看着太精致。” 年轻人拆开纸箱,拿出一袋白糖,记录下重量之后,又对包装产生了极大的意见。 包装可以提升货物的档次没错,但是过于精美的物品不利于迅速脱手,还容易引起异界势力的注意。 许易孤身一人去异界闯荡,除了几把砍刀和几根通过非正规途径购买的改装电棍以外,再没有任何防身物品。 许易自忖没有小说的主角光环,不能出门遇贵人,纳小弟。更没有能力带着价值连城的现代物品在异界的王宫贵胄中左右逢源,或是与一群老奸巨猾的大商人谈笑风生。 一只肥羊闯进虎穴狼窝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这是和谐社会都没有发生过的奇迹,大鱼吃小鱼,这是残酷又不可或缺的自然法则。 许易若是胆敢在异界招摇,保准第二天当地居民就能在小巷里发现他的尸体。 “卖白糖就认真卖,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哈玩意儿,又增加我的工作量!” 幸好许易早有两手准备,抓起床头的剪刀,顺着纸袋的开口横向一刀,再把白糖全部倒进一只木桶。 简单来说,许易这次探索异界,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开市场,倾销物资的对象不是那些站在社会顶层的大人物,而是一些具有一定购买力,又不会刨根问底,想要夺取物资的受压迫人群。 等到积蓄了足够的实力或者势力,再跟顽固势力叫板也不迟。 这是一个至下而上,从农村包围城市,步步为营的营销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