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仕途》 一、初来乍到 本来说好要到政府工作的,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做了教师,李云涛心里非常窝火。 “做教师也可以当官,那么多县委书记、地委书记不都是教师出身吗?”叔叔安慰李云涛说。 “话时这么说,可进了教师队伍,再要往行政单位走就不容易了。”李云涛拉着脸说。 “你先去学校上班,以后有机会我想办法把你调出去。”叔叔说。 叔叔原来是当乡长的,后来调到县里当了几年文化局长就退休了,李云涛知道叔叔的能耐,于是不再做声。能让自己在城里当教师叔叔已经用尽了全力,再说别的就有些贪心了。 县教育局的分配文规定李云涛七月初到三中报到,李云涛因为心怀不满,一直拖到到八月初才去,整整迟了一个月。第一次跨进校门的那一天,校园里安静的连只麻雀都没有。一个老头穿着背心靠在门房的椅子上打盹,连李云涛走进校门都没发现。跨进校门,迎面就是高大气派的教学楼,李云涛站在教学楼前四处张望,想着下一步该去找谁。 “哎,你找谁?”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云涛回头一看,原来是看门房的老头正拿着扇子跟自己说话。 “我——是来报到的。”李云涛突然有些结巴,这样的表现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报到?报啥到?”老头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李云涛。 “我是刚分配到三中的,今天来报到。”李云涛说。 “报到早就结束了?你咋才来呢?”老头十分在行地说,“王校长昨天说今年给咱学校分配了四个,结果只来了三个,以为你不来了呢,正准备到教育局把你给退回去呢。” “退回去?”李云涛惊讶地问,心突然快速跳动起来。他明白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十分在乎这份当教书的工作。 “是呀,赶紧去找王校长,他的办公室在教学楼四楼,迟了他可就动身了。”老头说完转身又进了门房。 退回去?千万不能给退回去,那样不但留不到城里,也会在县教育局留下个不服从管理的坏名声,如果那样,恐怕想在教师行当里翻身都难,更别说以后转到行政单位谋取更好的前程了。李云涛一边跑着上楼,一边对自己不按时报到充满懊悔。没进这个门之前觉得学校这样的单位无足轻重,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刚进门不到十分钟,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幼稚的。学校也是单位,是单位就有单位的威严。 跟其他校长不同,王校长把自己的办公室设在了教学楼上。李云涛觉得单凭这一举动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对工作十分尽责的人。写有“校长室”三个字的牌子跟高三几个班的牌子挂在同一个楼层,看起来确实与众不同。本来想轻轻敲三下门,听到“进来”的应答后再进去,没想到校长的门是开着的,而且王校长正低头写着什么,这让李云涛有些手足无措。无门可敲,又不能直接走进去,只好进退无据地站在门口。 “咳,咳!”李云涛忍不住轻轻咳了两下。 “你——找人吗?”王校长抬起头,盯着李云涛看了几秒钟才问。 “我……我是李云涛。”李云涛说。 “你找人吗?”王校长又问。 “我……我是来报到的。”李云涛说。 “来报到的?”王校长放下手中的笔,神情诧异地说,“报什么到?想考大学明年再来吧。” “不是,我是教育局分配到三……三中。”李云涛感觉全身的血一下子全涌到了耳根。 “哦,是这样,那你进来吧。”王校长说。 王校长没说让座的话,李云涛不敢自作主张,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低着头站在王校长面前。 “你就是李云涛?”王校长自顾自地在桌子上翻着,找出了教育局下发的分配文。 “是!”李云涛说。 “三中条件不好,好多人都不愿意来,你如果觉得这里太小,可以换个地方,我马上给刘局长打电话。”王校长一边翻那份文件,一边说。 “王校长,我……是因为家里有事,才迟到的。”李云涛一边撒谎,一边感觉自己有想哭的冲动。 “有事就先忙事去吧。”王校长说完把那份文件放到一边,又提起笔写了起来,再也不理会李云涛。 放到以往,遇到这样的羞辱,李云涛肯定会拂袖而去,可今天不同,他没那个胆量,没那个勇气。今天贸然走出这里,再想进来就难了。如果在县三中都站不住脚,想在别的地方有所作为只能是纸上谈兵。校园里的铃声响了两次,期间王校长头也没抬一次,好像没听见钟声,也没感觉有李云涛这个人的存在。 “王校长,市教育局放送来的文件,搁到门房了,我给您送来!”难耐的寂静突然被打破。王校长和李云涛都被吓了一跳,原来是门房老头态度恭敬地站在门口。 “拿来吧。”王校长说。门房老头绕过李云涛双手将一份文件放在王校长面前,又转身离开,走的时候给了李云涛一个十分不容易觉察的微笑。 “你这么还在这儿呢?”王校长翻了翻刚送来的那份文件,突然抬头问李云涛。 “王校长,我……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认真工作……”李云涛刚一开口,眼泪便哗啦地涌出了眼眶。 王校长不说话,将右手的大拇指顶在鼻尖上看了看李云涛。 “你把这个拿回去,明天早上八点按要求写个东西给我送来。”王校长说这将那份文件丢在自己的办公桌头。 李云涛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像抱了金元宝似的双手抱在胸前。 “王校长,我走了!”李云涛说。 “吭!”王校长发出了一个模糊又简单的声音,算是应答。 走出王校长办公室,李云涛松了口气,浑身散了架子似的有虚脱的感觉。那份文件“啪”的一声调在地上。(未完待续) 二、道听途说 走到一楼,李云涛在楼门口那面大镜子前停住了脚步。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发红,脸色发黄。想想刚才往上走的时候还略存体面,现在却像斗败的公鸡,李云涛不禁哑然失笑。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高傲的人,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进入他的法眼,可回想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自己。 走出教学楼,外面的阳光显得刺眼,李云涛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文件只有薄薄三页,李云涛大概看了一下,意思是要各中学选派教师参加全市普通中学课件制作大赛。看完文件,李云涛糊涂了,王校长把这份文件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自己除了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上了几天讲台,可以说对教学工作一窍不通。这个王校长究竟想干什么? “小伙子,下来了?”门房老头看见李云涛站在教学楼门口发呆,便喊了一声。 “下来了。”李云涛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来来来,坐下喝口水。”老头热情地招呼李云涛进门房喝水。 李云涛尽量放松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门房。 “王校长刚才是不是训你了?”老头倒了杯水放在李云涛面前。 “也不算训,就是批评了几句。”李云涛尽量掩饰自己的窘态。 “呵呵,别往心里去,王校长就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老头说,“都半天了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李云涛。”李云涛说。 “哦,李老师,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三中可不是一般学校,想来咱学校的人多着呢,你能来算是走大运了。”老头说。 “你咋知道王校长没把我退回去呢?”李云涛对老头的话不以为然,谁都会说自己好,这个道理他明白。 “嘿嘿,就凭你能在他办公室呆一个多小时他没吼着把你轰出来,我就知道你走不了了。”老头喝了一口水,得意地说。 “今天校园里怎么这么静呢?”李云涛突然想起打进校门起自己连个学生都没见到。 “除了王校长和我,其他领导,还有老师和学生都植树去了。”老头说。 “校长就是校长,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李云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那可不是,王校长可是正县级干部,还是县委常委呢。”老头一听李云涛的话头,顿时来了兴趣。 “开什么玩笑,哪里有中学校长当县委常委的。”老头的话让李云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将压在心头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 “李老师你可别笑,我可不跟你开玩笑。”老头神情严肃地说,“这话说给谁谁都不信,不过千真万确。” 看老头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李云涛没敢再往下笑。王校长的名字自己在来这里之前是听说过的,但仅仅是听说而已。自己初来乍到,老头没有必要骗自己,想必他说的都是真的。古今中外的名著读了不少,本以为见识很多,没想到光这件事就够让自己吃惊了。 “我在三中门房呆了十多年了,这里的事情我全知道。”老头自豪地说,“中学校长当县委常委,王校长在全国恐怕都是头一个。” “你也看见了,我在他面前连个学生都不如,哪像个常委呀?”李云涛抛砖引玉地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他这个常委别的事情不管,专管三中的事。”老头说,“奇怪吧?比这奇怪的事情多着呢,我以后给你慢慢讲。” 县委常委意味着什么,这里里面的道理李云涛是明白的。跟他同学的很多人对官场的事情一窍不通,连乡长是什么级别的干部都搞不清楚,可李云涛不一样,这里面的事情他全知道。 “叔,你看王校长给我这个啥意思呢?”李云涛没有再接老头的话茬,拿起那份文件问老头。 李云涛知道问老头这个确实不太恰当,可学校再没有其他人,姑且问问。 “我识字不多,那上面写的啥?”老土倒也一点都不含糊,非常自信地问李云涛。 “说是要组织学校老师参加市上的什么比赛,你也知道,王校长刚批评了我,我弄不明白他把这个交个我干啥。”李云涛说。 “要我看王校长就是想考考你,让你去参加这个比赛。”老头一边挠这头一边说。 “可我总共都没上几节课,不会弄呀。”李云涛面露为难地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 走出门房,李云涛拦了一辆出租车想赶紧回去向叔叔打听关于王校长的事情,转念突然想起该给老头买点什么,自己在校长面前的那副孙子样都被他看见了,要是他秃噜着嘴满校园宣扬,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于是又跑到路边的商店买了两盒烟给老头送了过去。 “叔,今天的事情您可别……”李云涛把烟放在老头面前说。 “知道,知道,王校长骂人一点不稀奇,别人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老头说这将烟放进了抽屉。 听完李云涛的叙述,叔叔拍了拍李云涛的腿站起来,开始在客厅里踱起步。 “怎么样?知道王黑子的厉害了吧?”叔叔说,“他能这么对你已经算客气了,县委、县政府班子里的人他谁都敢骂,别说你了。” “他不过就是个中学校长,凭什么那么牛气?”李云涛不解地问。 “凭什么?就凭他是现在的市委书记是他的学生。”叔叔说,“三中原来是个烂摊子,市委刘书记来了后就把王黑子调到三中当校长,没想到他到三中后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把三中搞成了省级师范学校。” “这么说,这个王——校长确实有两下子。”李云涛说,“那他怎么成了县委常委了呢?” “那是因为王黑子向来敢说敢做,刘书记就想让自己的这位老师多发挥点作用,结果就让他进了咱们县的县委班子。听说起初他死活不干,后来答应不让他离开学校,不分配其他工作他才答应的。说起来也就是个挂名常委。”叔叔说,“不过说他是挂名常委也不尽然,这几年县上有好几个单位的人事任免都让他在常委会上给搅黄了。” “真没想到,小小的三中也有这么多故事。”李云涛说。 “好了,这些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样在三中这个地方立住脚,别让王黑子给你穿小鞋。”叔叔说,“你是我托关系才分到三中的,你又迟到一个月才去报道,他没把你赶出来连我也觉得奇怪呢。” “知道了,我一定不让他看不起我的。”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三、云雨初会 “王黑子为啥要把那个文件交给你我也想不明白,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估计是想难为难为你。”叔叔一边说一边还上了一身雪白的装扮。李云涛知道到了叔叔打太极拳的时候,便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喝了几大杯凉水,李云涛慢慢从刚才的亢奋中冷静下来。想想大半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只能悲喜交集这样的词来形容。先是王黑子的一通下马威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后来又听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他又莫名其妙地有些兴奋。为什么兴奋,他也不太明白。还是什么都别想了,先什么都别想了,想想明天该怎么向王黑子交差。王黑子出的这个难题确实太难。他觉得自己不行,别人肯定行,于是便想到了王小娟。 王小娟是李云涛大学时谈的女朋友,比李云涛提早毕业一年,现在在河西中学教书。河西中学是县里最偏远的中学,李云涛去过两次,加起来呆了不到半天。呆不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那地方条件实在太苦,二是因为王小娟始终严防死守,让他练亲个嘴的机会都捞不到。 李云涛先是在电话里向王晓娟大倒苦水,接着又软磨硬泡,王小娟不得已只好答应下午六点前赶到县城帮李云涛度过这个难关。 “活该,谁让你挑三拣四的,你这样的人就该有人治!”王小娟在电话里说,“当教师有什么不好,很多人想当还当不上呢?”王小娟说。 “行,你光荣,你伟大,你高尚行了吧!”李云涛向来不是王小娟的对手。 挂了电话,李云涛赶紧出去买了几样王小娟爱吃的蔬菜,回来后又赶紧打扫了一下卫生,还抽空到房东家的浴室里简单地洗了需洗澡。 等王小娟进门的时候,李云涛已经把房子打扫得窗明几净,几个她最爱吃的菜摆在了书桌。 “不错嘛,想不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王小娟放下包,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洗手,又走了进来,“我还真饿了呢!” 王小娟大李云涛一岁,身兼女朋友和大姐两重角色,对李云涛的态度可以用恩威并济、宽严相济这样的词来形容。 “吃饱了,赶紧的,弄完了我还得干回去,明天早上还有课呢!”王小娟把李云涛做的几个菜一扫而空。 “都快七点了,你还想回去呀?”李云涛瞪大眼睛问。 “是,不回去要扣工资的,我来的时候可没请假!”王小娟说。 李云涛不知道王小娟的话是真是假,赞成不行,反对无效,只好拿出从叔叔家借来的笔记本电脑。 “在这儿呢,你做我看着。”李云涛说。 “真是的,疯子校长遇上你这么个半吊子教师。”王小娟说这打开了电脑。 “你可别这么说,那个疯子校长还是你们王家人呢。”李云涛说。 看王小娟得心应手的样子,李云涛觉得做课件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文字配图片,再设计几个按钮吗,一切都ok了。 “不会吧,这可是要到市上参赛的,你这么快就弄玩了,是不是太简单了?”李云涛盯着电脑屏幕问。 “傻瓜,你以为校长真会派你这个生瓜蛋子去参赛吗?人家就是给你一次机会,重点看态度!”王小娟说。 “对,你……你说的对。”李云涛心悦诚服地看着和王小娟。 “去打点水,我洗把脸就走!”王小娟起身,看起来真的要走。 李云涛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端起盆子向院子走去。 “呀!”刚走出门口,就听王小娟一声惊叫。 “怎么了?”李云涛放下盆子,赶紧跑进屋去。 “停电了,忘了存盘。”王小娟哭丧着脸说。 李云涛坐在床头,王小娟坐在椅子上,两个人都不做声。 “要不我……我送你,一会儿就没车了。”沉静了好大一会儿,李云涛说。 “已经没车了!”王小娟像找到了发泄口似地将水杯使劲放在了桌上。 李云涛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走出门去,找房东问停电的原因。 “检修线路呢,再有一个小时电就来了。”李云涛如实汇报了打听到的情况。 “神经病,天都快黑了还检修线路。”王小娟说,“那就等吧!” 电终于来了,等两人忙完,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你自己再练习一遍,别明天又让人家给你个难堪!”王小娟起身坐到一旁,让李云涛自己*作。 李云涛坐在电脑前,按王小娟说的*作了几次,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站起身,夸张地做了几个扩胸动作。 “去打点水,我想洗洗脸!”王小娟突然像个温顺的兔子似地对李云涛说。 “哎,我——这就去!”王小娟的淑女举动让李云涛一是难以适应,如坐云雾般拿起盆子向外走去。 王小娟洗脸,李云涛站在身后,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淡淡的暧昧。 “我——去房东那里睡,你赶紧休息,明天早上我……我送你上车!”李云涛说这做出要走的样子。 “回来!”王小娟一边说着一遍挂起毛巾,“把门关上,轻点!” 李云涛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蹒跚着走过去,拉起王小娟一只手…… 等闹铃将李云涛惊醒的时候,王小娟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一旁看着李云涛,像看一件一部精彩的电影一样专注。 “你醒了,咋不叫我呢?”李云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寻找自己的衣服。 “没事,你想睡就多睡一会儿!”王小娟说这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送你,要不你回去就迟到了。”李云涛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说着就要拉王晓娟出门。 王小娟迟疑了一下,然后顺从地跟着李云涛出了门。到了车站,李云涛忙着买车票,忙着找座位。王小娟不说话,满面红润,站在一遍看着李云涛忙前忙后。 “回去吧,按时上班!”王小娟坐在车上对站在车窗前的李云涛说。 “来得及,等车走了,我就回去。”李云涛满腔柔情地说。 “这些钱你拿着,别乱花!”王小娟说着将一卷钞票接了出来,“好好看看别人写的教案,别老觉得自己啥都行。” “我不要,我有钱。”李云涛将王小娟的手挡了回去,“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拿着!”王小娟眼神不容置疑。 李云涛只好将那卷钞票接在手里。车要走了,王小娟满眼柔情地看着李云涛,隔着窗户玻璃说了句什么,李云涛隐约听见“床单”两个字。他明白她的意思,是让他买条新床单。昨晚那条床单被王小娟带走了,李云涛知道那上面有个鲜艳的花朵。(未完待续) 四、云山雾罩 四、云山雾罩李云涛早八点准时来到王校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回应。 离开不行,万一自己刚走王校长又会来呢?守在这里也不妥当,楼道里不时有老师和学生经过,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很不舒服。 “你找王校长吗?”正迟疑的时候,隔壁教室里走出一个打扮入时的女老师。 “是,我找王校长。”李云涛镇定了一下心神。 “不在,开常委会去了。”女老师说完走了。 听说校长不在,李云涛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是他不在,不是我不来,想在这件事情上给我找茬没那么容易,李云涛心想。既然校长不在,那就去找副校长把,反正得找个人接受自己。辗转几次,终于找到了主管教学的任副校长的办公室。 “你就是李老师?呵呵,怎么才来呢?”跟王校长相比,任副校长和蔼多了。 “父亲生病,我照顾了一段时间,所以就没能……按时报到。”李云涛重复了一遍谎话,只不过比昨天更具体一些。 “王校长早上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让你来了后直接去教务处报到。”任副校长说,“对了,市局那份文在你哪里吧?” “在,在我这里。”李云涛赶紧拿出那份文件放在任副校长桌头。 “你现在到教务处去,看能不能给你匀出几节课。”任副校长说,“开学都一个月了,课不好调。” “谢谢任校长,我现在就到教务处去。”李云涛十分恭敬地站起来跟任赴校长说。 “去吧,好好干!”任副校长微笑着说,薄薄的眼镜片里透出一丝难以琢磨的意味。 教务处设在教学楼三楼,里面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有人在忙忙碌碌。这也太夸张了,大学里的教务处也没这么多人,李云涛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用问,稍显气派的那张桌子肯定是教务主任专用的。李云涛凭直觉走了过去。 “李主任,我是李云涛,来报到的。”李云涛说。 李主任抬起头,看了看李云涛,然后起身将一只手伸过来。 “李老师,来报到的吧?”李主任握完手又坐下,“我马上给语文组田组长打电话,你现在就到他那里去。 李主任在电话里简单地跟田组长交代了几句,又忙自己的事去了,一瞬间的热情转眼烟消云散。李云涛没再说什么,轻轻转身走了。 语文组在教学楼一楼的角落,路过的时候李云涛隔着教室门上的玻璃看到每个教室都有默不作声的学生和滔滔不绝的老师。以后就要日复一日地过这样的日子了,李云涛在心里叹了口气。 语文组占了整整一间教师的空间,里面摆放了至少二十副桌椅。田组长老早站在门口等李云涛到来,刚见面就热情地跟李云涛我起手来。 “小李,终于把你盼来了!”田组长说。 “对不起,我来迟了!”李云涛说。 “没关系,没关系,又不是多大个事。”田组长说着将李云涛拉进了门。 “这是刚分到咱们组的小李,大家欢迎!”语文组人很多,田组长一一介绍不过来,便站在门口大声说了起来。 从后面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李云涛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的办工桌在后面,现在的办公场地有些紧张,先将就点吧。”田组长说着将李云涛拉到一个桌面上刻满字迹的桌子跟前,“教材我已经替你领回来了,别人那里暂时匀不出课,你就把我代的高三六班的语文接过去吧。” “不不,我……我还没什么授课经验,哪能一来就代高三的课呢,我不敢。”李云涛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不会就学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教师的。”田组长说着将一摞教材塞进李云涛手里。 这都叫什么事呀?李云涛呆若木鸡,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组长的热情具有持续性,给李云涛介绍了高三六班的基本情况,又说了一些备课方面的事情。然后又问李云涛住在什么地方,知道李云涛在外边租房子后,又一溜烟到总务处给李云涛要宿舍去了。 “好了。”不一会儿田组长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你的宿舍就安排在办公楼五楼,青年教师都住在哪里。” “谢谢你,田组长!”李云涛感激地说。 “你刚来,这些事情总要有人给你张罗。”田组长说完忙自己的事去了,“对了,你从明天起开始接我的课,还有记着赶紧把外面的房子退了。” “知道了,田老师!”李云涛本想继续称呼田组长。 田组长的脚刚迈出门口,就听见后面几个女老师吃吃地笑了起来。 “小李,你看咱田组长多好,把什么都给你想到了。”一个女老师笑着说。 “是啊,太不好意思了。”李云涛说。 语文组几个女老师长得都不错,李云涛本想放松心情逐个认识一下,可田组长的那番热情给了他不少心理压力,他也顾不得跟别人寒暄,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被学生赶下台来。 备了几个小时的课,头昏眼花,李云涛这才想起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便起身向外走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吃饭和退房。学校门口的小吃店门可罗雀,李云涛要了一碗米线面吃了起来。 “你是刚分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老板娘突然问起话来。 “是呀,你怎么知道我是三中的呢?”李云涛好奇地停顿下来。 “我见的人多了,是不是老师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老板娘牛气的说。 都说三中牛,没想到三中跟前的老板娘也会吹牛。李云涛禁不住多看了老板娘一眼,发现这个快言快语的女人长得确实不错,皮肤白净,身材匀称,在整个县城里也不多见。 “以后想吃饭了就来,我给你打八折!”老板娘说着笑了起来。估计是哪个打八折的说法逗笑了自己。 “我就住在学校,以后少不了在你这儿吃饭呢。”李云涛说。“老板娘,多少钱?” “别叫老板娘,难听死了,我叫翠琴,你叫我名字也比较老板娘强。”翠琴说。 退房的程序很简单,交完房租卷铺盖走人就行。李云涛多给了房东二十块钱,房东不要。 “别推辞了,这是谢你的!”李云涛说。 “你掏钱租房,又没白住,谢我干啥?”房东不解地问。 “谢你昨天晚上替我拉电闸呀!”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哈哈哈哈……”房东哈哈大笑,将钱装进了口袋。(未完待续) 五、欢聚一堂 情况比想象的要好的多,本以为高三六班的学生会让自己饱受煎熬,结果却恰恰相反,这些学生早就被训练成了听话的兔子,没有预想的那么刺头。 从教学技巧上说李云涛确实存有欠缺,但也有他的优势,那就是年轻,有朝气,有满脑子的新知识。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没讲完的下节课接着讲。”李云涛拖堂五分钟后宣布下课。 回到教研组,田组长正埋头批阅作文,看李云涛满面红光的样子,知道他感觉不错。 “还可以吧?”田组长问。 “感觉还可以,就是没按计划讲完。”李云涛说,“本来准备了一节课讲完,看现在的样子得三节课才行。““刚上讲台拿不准节奏很正常,慢慢就好了。”田组长说,“不过你得尽快把这些问题解决好,李主任说最近可能会听你的课。” 一听说要听自己的课,李云涛心里又紧张起来。李主任是教务处主任,他来听课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不用紧张,你是师大毕业的高材生还怕这个?”田组长说。 接下来几天李云涛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李主任来听自己的课,结果李主任没来。李主任没来,王校长却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了。李云涛几乎想不起来那节课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往开翻教案的时候自己的手抖个不停,一张口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好在他在规定的时间内讲完了要讲的内容。王校长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教师,李云涛留给学生一个尴尬的笑容也走出了教室。 “吓死我了,王校长刚才听我课了。”李云涛一回到教研组就对田组长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姿势。 留在教研组的人都抬起头看李云涛。 “王校长听你课了?”田组长若有所思地抬起头问。 “是啊,就在刚才。”李云涛说,“我的腿现在还发软呢。” “也好,你抽空到王校长办公室,听听他的意见。”田组长说。 田组长的话不冷不热,李云涛觉得不同以往,但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回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喝了几杯凉水,定了定神,迈着发软的双腿向王校长办公室走去。其实明天或者后天去都行,可他还是决定现在就去,这个王黑子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最好还是主动一些。 “王校长,我刚才的课……”李云涛等其他几个人跟王校长说完话才走进门去。 王校长上下打量着李云涛不说话。 “你的皮鞋不错呀,哪儿买的?”王校长突然问。 李云涛像被扭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后来,田组长问李云涛王校长都说了些什么,李云涛加油添醋地撒了个谎,说王校长对自己的普通话大加赞赏,还说他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大有前途。 “真的?”田组长一脸狐疑地问。 “真的,我怎么敢拿这事开玩笑。”李云涛说。 田组长咽了咽唾沫走了,李云涛看出他的背影里饱含嫉妒。 那几天,田组长很少跟李云涛说话,李云涛不觉得奇怪,他知道是自己撒的那个谎刺激了自己的组长。 “小李,你得请客了。”又过了几天,田组长回复了以往的热情。 “请客,为什么呀?”李云涛奇怪地问。 “凡是加入咱们语文组的人都要请客,不管是调来的还是分来的都要请客,这是老传统了。”田组长说,“就跟林冲加入梁山泊一样,得有个投名状。” “行,我请。”李云涛满口答应。 不管要“投名状”的事是真是假,这客李云涛都得请,一来他想借这个机会消除那个谎言造成的影响,还有就是想正式地跟组里的其他同仁认识一下。虽说上班有半个多月了,可除了那几个漂亮的女老师,还有好多人连名字都没记住呢。好在有王小娟给自己的那两千块钱,他一点不为这事发愁。 田组长到底是个热心人,又是找饭店又是订座位,替李云涛打点好了一切。一切也都办得心满意足。 那天,李云涛借着酒劲跟组里所有的人都搭上了话,跟每个像初次见面一样握过了手。他记叫刘璐的女老师的手是冰凉的,叫田雪琴的女老师手是温热的,叫李梅的女老师的手不冷不热……结束的时候李云涛已经又了七分醉意,好在脑子是清楚的。田组长要打的送李云涛回去,李云涛死活不肯,说自己的叔叔就在县城,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晚上要到叔叔家住,田组长和其他人这才作罢。看着田组长和其他人走远了,李云涛又顺着原路慢慢返回。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便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这么晚了咋不回学校?”突然有人说话。 李云涛抬起头,迷迷瞪瞪看见有个十分面熟的人占在面前。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是小吃店的老板娘翠琴。 “老……老板娘好!”李云涛说着要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味儿这么大,肯定是喝酒了。”翠琴说着拉了李云涛一把,“你们这些当老师的,白天是人,晚上就不是人了。” “你……你说啥?”翠琴的话让李云涛恼火起来,“你说谁不是人?谁不是人?” “开玩笑的,这话你也当真。”翠琴马上明白跟醉汉开玩笑纯属无聊,于是赶紧改口,“到我店里歇会儿,我给你泡点热茶。” 这么走进翠琴的小吃店李云涛已经完全忘了,但他记得翠琴的手是软的,软得像棉花糖,像水…… 第二天醒来时,校园已经传来学生跑*的声音,李云涛一个激灵起身,却看见翠琴正对着镜子上下整理,好像刚穿上衣服的样子。(未完待续) 六、暧昧丛生 “我……昨天晚上住在你这儿?”李云涛一看自己的衣服还穿在身上,略微有些放心。 “是呀,那么晚了,你又走不了路,再说学下的门早就关了,你不住这儿住哪儿?”翠琴挽起头发说。 “我……这太不好意思了。”李云涛说,“昨天晚上请同事们吃饭,喝多了。” “好了,赶紧去上班吧,没听见已经上*了吗?”翠琴说,“我给你弄碗面你吃了就去。 “不了不了,我得赶紧进去,要不领导要批评的。“李云涛像猴子一样蹿下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等等。”翠琴喊了一声跟了过来,“我看看门口有没有你的同事,要不你这样出去人家会笑话的。” 翠琴走出店外张望了一番返回身来,李云涛心里倍觉感动。这个女人不但善良而且细心,自己跟人家不过萍水相逢,却领受了那么大的恩惠。 “赶紧去吧,这会儿没人。”翠琴说。 “谢谢……姐!”李云涛不要意思的说。 走出小吃店,李云涛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轻松了许多。虽有很多疑问,一时也来不及想就跑进学校去了。还好,王校长不在*场,否则谁知道这个王黑子会给他出什么难题呢。 早上两节课很快上完了,李云涛批阅了几本作文,感觉头还有些发疼就停了下来。脑子里又想起翠琴来。看样子翠琴就住在自己的店里。一间大的门面隔了三层,第一层是招呼客人的地方,摆放了四张餐桌,第二层是*作间,摆满了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最后一层就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床不大,看样子平常就翠琴一个人住,他男人呢?自始至终除了一个小服务月,只见翠琴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她是没结婚还是离婚了呢?还有昨天晚上,翠琴是跟他睡在一起还是……还是什么呢?就那么大点地方,她能到哪里去?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己肯定没有跟她发生什么,一来自己和衣而卧,二来他知道自己喝醉酒后就是什么样子,根本做不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得好好感谢人家。 中午下班后李云涛在街道上买了大西瓜给翠琴抱了过去。店里客人不多,翠琴忙着做饭,简单地跟李云涛打了声招呼就去忙了,李云涛将瓜放在门口的角落转身要走。 “等下。”翠琴放下活计走了过来,“急啥,吃了再走。” “不了姐,我……吃过了。”李云涛说。 “没吃就没吃,跟我还客气啥。”翠琴说着将李云涛按在了桌旁坐下,“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一点都不实诚。” 李云涛的脸红了,来这里本来是为了撇清一些东西,可听翠琴的话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很深了。 一大碗米线吃得李云涛满头大汗,翠琴坐在一旁看着李云涛吃饭好像比自己吃还高兴。 “以后想吃什么就来,借给你做!”翠琴说。 “知道了姐,一定来。”李云涛要给钱,翠琴白了他一眼走了。 走出小吃店,微风拂面十分惬意,李云涛带着诀别的意味看了一眼小吃店的招牌,心想以后再也不能到这里来了。走进校门,看见同组的田雪琴老师正坐坐在门房张望。 “嘿,终于抓着一个。”田雪琴说着站了起来,“小李忙不忙?不忙就帮我个忙。” “不忙,有事您说话。”李云涛笑着用了一句电影台词回答。 “我妈从娘家给我带来一大箱菜,我自己拿不回去,正发愁呢。”田雪琴指着身旁一个大纸箱说。“我住在五楼,拿回去也扛不上去。” “没事,我帮你扛。”李云涛爽快地将纸箱扛上肩头。 两人在学校门口打了一辆的,上车的时候李云涛看见翠琴正在载小吃店门口向这边张望。出租车转了几个弯就到了田雪琴住的地方,李云涛按照田雪琴的指示跑在前面将纸箱扛上了五楼。 放下东西,李云涛打声招呼就要走,看田雪琴不让,非要打水给李云涛洗脸,洗完脸又让吃了饭再走。 “不了田姐,我刚吃过了。”李云涛说。 “客气什么?我平时一个人在家,不怎么做饭,老在外面吃都吃腻了,今天正好想做顿饭你还不给面子。”田雪琴嗔怪着说。 李云涛不好再说什么,田雪琴嗔怪自己的神情让他浑身突然热了一下。乘着田雪琴做饭的机会,李云涛在各个房间转了一遍,最后在书架上才看到一张田雪琴跟别人一张合影,看样子事多年以前照的照片,上面的男人应该是田雪琴的丈夫。田雪琴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几个菜摆在桌上。李云涛虽然吃了一大碗米线,可面对田雪琴做的菜还是有些食欲。 “田姐,你的手艺真不赖。”李云涛说。 “不行了,这几年很少做饭,手都生了。”田雪琴谦虚地说,“小李,喝酒不?我这里有点红酒。” “不喝了,我下午有课。”李云涛说。 “有什么课?我看课表了,你下午根部就没课。”田雪琴又嗔怪着说。 李云涛尴尬地笑了笑,语文组二十几号人,他没想到田雪琴会在课表上看他的课。 “那……那就喝点吧。”李云涛说。 田雪琴饭量不大,倒是李云涛实在忍不住馋虫的诱惑,把田雪琴做到那几个菜吃了个底朝天。田雪琴坐在一旁看着李云涛吃,咯咯发笑。这个场景非常熟悉,李李云涛想起了在翠琴哪里吃饭的情景。 “田姐别笑话我,主要是你做的菜太好了。”李云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肚皮。 “好吃就常来吃,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田雪琴说,“下午没课,你做什么?” “我回去备课,我这个笨鸟得先飞才行。”李云涛说。 “笨什么笨,咱们语文组你最有前途,我早都看出来了。”田雪琴说。 “田姐真会开玩笑,我才来几天就有前途了?”李云涛问。 “这跟你来学校多长时间没什么关系,关键得看潜力。”田雪琴自信地说。 李云涛本想问问田雪琴老公和孩子的情况,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于是起身告辞。 “行,你——回去吧。”田雪琴起身送李云涛,“我这里房子这么大,你还怕没地方睡觉?” “田姐,不是,我……”田雪琴这句话太过生猛,李云涛一时间找不出恰当的话来。 “哈哈哈哈……”田雪琴突然大笑起来。“你看我说什么呢,我是寡女你是孤男,同处一室大逆不道,赶紧回去吧!”(未完待续) 七、重任在肩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一学期就快结束了。李云涛已经完全适应了当教师的生活,想想当初不愿意做老师的情景,觉得自己确实幼稚。王小娟来了学校几次,但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两人什么也没做成。假期要继续补课,但补课前会给学生放一个星期的假休整一下。乘这个机会,李云涛想到河西中学去看看王小娟。 “想来就来,又没人拦着你。”电话里听不出王小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凭感觉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好常时间没去到河西去了,王小娟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坐上班车,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河西中学。王小娟正忙着放假的事情,李云涛没打扰她,扫了扫地,又替她填了一些表册,然后躺在床上等这她会来吃饭。填快黑的时候王小娟才走进宿舍。 “饭都做好了?不错嘛!”王小娟一进门就看到了李云涛摆在桌子上的两个菜。 “你也没买几样好菜,我只能给你将就一下了。”李云涛说。 “那把韭菜我都发黄了,我准备扔掉呢,没想到你居然给弄的有模有样。”王小娟赞叹着说。 “多谢娘子夸奖,赶紧吃吧。”李云涛做了个有情的姿势。 两人吃晚饭天已经黑了,王小娟洗刷完碗筷,看见李云涛正斜倚在床上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己,不觉连红了一下。 “看什么看?看你那眼神就不是个好人!”王小娟嗔骂了一句出门接水去了。 王小娟知道李云涛的心思,可就是磨磨蹭蹭不肯上床。李云涛急的抓耳挠腮,又没办法明说,只好一会儿靠在床头,一会儿躺在床尾。看着李云涛猴急的样子,王小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王小娟说着拖鞋上床。 “娘子,你可折磨死小生我了。”李云涛说着扑了过去。 “别乱动!”李云涛的手刚搭上去就给王小娟一巴掌拍了回来,“这几天不行。” “为什么?”李云涛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起来。 “你自己想。”王小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来例假了?”李云涛半信半疑地问,“咋这么巧呢?” “骗你干嘛,有意思吗?”王小娟不理李云涛,开始脱衣服。 乘着王小娟脱衣服,李云涛冷不丁伸手在那里摸了一下,感觉鼓鼓的,知道王小娟说的是真话。 “你咋不相信我?”王小娟红着脸生气地说。 “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李云涛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赔罪。 躺在被窝里,两人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娟,我们学校教务处副主任老刘马上就要退休了,很多人都想顶他的位子,我也想试试,你说行吗?”李云涛说。 “你觉得行吗?”王小娟没有正面回答。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嘛。”李云涛说。 “肯定不行,你到三中才几天,轮也轮不到你,你说是吧?”王小娟说,“再说你现在连党员都不是,提拔干部首先考虑的是党员。” “你说的对,不过每个单位都有无党派干部,说不定能成呢。”李云涛心有不甘地说。 “你就听我的吧,好好干你的工作比什么都强,当个芝麻绿豆官有什么好?”王小娟说着在李云涛的鼻子上指了一下,“你咋就是个官迷呢?” “副科级呢,怎么是芝麻绿豆官呢?”李云涛说,“上了副科级以后再当正科、副县、正县什么的就有基础了。” “唉,你想折腾就去折腾吧,你还年轻,多折腾几下是应该的,不过不要现在就折腾,现在是打基础的时候,基础不稳说什么也是白搭。”王小娟说完转过身去。 想干的事没干成,王小娟对自己你那点小小的野心又不赞成,李云涛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去。王小娟没有阻拦,脸上露出了失望。 回去时的心情自然没有来时那么高涨,好在回去还有别的希望。一路上想着心思,不觉已经回到了县城。 “小李,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呢?”刚走到校门口,田组长就把李云涛给拦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田组长焦急的样子,李云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你来我跟你说件事。”田组长拉着李云涛离开校门,到翠琴的小吃店门口停下来,“下星期县委组织部要到学校来搞民主测评你知道吗?” “没听说呀,怎么了?”李云涛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心里却咯噔一下。 “是这样,机会难得,我……我也想试试,其他几个组我都找人打个招呼了,就是咱们组……我不好自己张口。”田组长说着不好意思起来,“我想请你跟大家通个气,行吗?” “行,没问题,咱们组的事包在我身上。”李云涛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到时候让他们都投你的票,” “那就好,那就好。”田组长说着舒了一口气,“我这事要成了,以后语文组可就全靠你了。” “田组长这么说就见外了,语文组跟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我不帮你帮谁呀?”李云涛笑着说。 看着田组长走远了,李云涛才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田组长要上,自己肯定不能在里面起反面作用,这就意味着这个机会跟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这下他彻底失望了。 “李老师,站在门口干嘛?咋不进来呢?”翠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云涛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 “姐,最近生意好吗?”李云涛走进翠琴的小吃店,尽量装作放松随意的样子问。 “你都不来吃饭了,生意能好吗?”翠琴脸上笑着,可话里明显带着别的味道。 “最近太忙,没到姐这里开,姐可别怪我呀!”李云涛也是面带笑容。 翠琴要给李云涛做饭,李云涛死活不让,翠琴拗不过只好作罢。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拉开了话。 “田老师刚才跟你说啥呢?神神秘秘的。”翠琴问。 “没什么,就是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李云涛说。 “别瞒我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单位要提拔干部的事?”翠琴问。 “这事你咋知道的?”李云涛吃惊地问。 “知道的人多了,早上几个老师在我这里吃早餐的时候也说这事呢,我听了个大概。”翠琴说,“没想到当老师的也爱当官。 “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李云涛压低声音问。 “我也没听全,意思好像说有好几个人都在争那个官呢,里面就有你们田老师。”翠琴一边想一边说,“有教数学的吴老师、教英语的何老师,另外还有几个我记不清了。” “姐,你先忙着,我进学校忙点事,有空了再来看你。”李云涛说着起身走出店外,连翠琴在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听见。(未完待续) 八、运筹帷幄 自己参与这场角逐肯定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弄不好反而会成为笑柄。李云涛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既然自己没有希望,不如倾尽全力去帮田组长胜出。不管怎么说田组长是这个学校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如同他胜出,自己竞争一下语文教研组组长还是大有希望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知道也白搭,我总不能去求人家推出竞争吧。”李云涛提供的消息田组长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找王校长呢?”李云涛说,“他如果出面,估计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靠他还不如靠咱们自己。”田组长觉得李云涛现在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吗,所以说话的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你不知道,现在的老王头不是以前的老王头了,马上要退休了,没有以前的虎气了。” “以前咋样?”李云涛好奇地问。 “刚来三中那会儿,老王头的工作热情比年轻人还高涨,又是要资金,又是跑项目,不到两年时间就盖起了三幢大楼。”田组长悠悠地说,“那时候教育局往三中调教师都要他点头,他不同意谁也没办法。现在不一样了,啥事都推着走。” 田组长这么一说,李云涛似乎对王校长没怎么过分为难自己有了几分理解。不按文件规定按时报到在以前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刚来就代高三的课在以前也是没有可能的……老虎也有打蔫的时候,李云涛想着想着居然对王校长又了几分同情。 “自打王校长来到三中,包括这次也只提拔两次干部。按说这样的事情要学校定调子,再上报教育局,再由组织部来考察。上次总务提拔的干部的时候他什么都没管,估计这次也是大撒手,啥也不管。找他也许会起反作用。”田组长接着说说。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李云涛焦急地问。 “让我想想,得有个第二套方案才行。”田组长沉吟着说,“我老田的为人和工作大家是了解的,希望他们在投票的时候能公正一些。” 替组长拉票这活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好在只是在语文组拉票,压力相对减轻了不少。几个漂亮的女老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李云涛的到来给语文组增添了不少活力,她们从跟李云涛打交道的过程中得到了不少乐趣,因此很痛快地给了他这个面子。 “看不出呀,着才来几个月就会拍组长的马屁了!”刘璐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拿李云涛开心。 “看你说的,我这既是帮田组长,也是帮语文组,田组长上去了咱语文组还能不跟着沾光?”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我这里你不用*心,还是多*心那里吧。”田雪琴答应的十分痛快,说完又吵旁边努了努最。李云涛一看,她指的正是老张的方向。 李云涛知道,老张已经开始活动了,也想跟其他几个人竞争一下,据说上次跟老田竞争语文组组长的时候不幸落马,看样子这次想要在教务处副主任这个位子上挽回点面子。李云涛仔细分析过,参与这次竞争的几个人当中,老张的是最没有优势的一个。吴老师是数学组长,何老师是英语组长。其他两个一个是市级优秀教师,一个是县级模范班主任,只有老张什么都不是。要不要做老张的工作呢?李云涛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觉得去说一说。 “张老师,你也知道了,这次教务处提拔副主任,咱们田组长想努力一下,你觉得怎么样?”李云涛将老张拉到校园的角落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看得出老张对李云涛的说客行为非常反感。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是跟咱们组有关系呀。”李云涛说,“别人上去了对咱有什么好?田组长上去了咱们还不得关照咱们。” “咋关照?上去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教务处副主任。”老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 “简单了,比如评优选模,比如上职称,比如让你老张当咱语文组的组长……”李云涛说了一大堆田组长上位的好处。 老张蹲在地上,吸烟、沉默,胸口起伏。李云涛用期待的神情耐心等待。 “你回去告诉他,这次的面子我给他!”老张突然站起身,拧掉烟头走了。 三天后,县委组织部正式来学校进行民主测评。偌大的会议室挤了将近三百个人,热的透不过气来。高一、高二的老师一脸不满,因为假期他们不用补课,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却让这个临时出现的活动搅乱心情;高三级的老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干什么也是干,不来投票也得上课,无所谓。王校长坐在台上,眼袋下垂,面无表情。除了主持会议的任副校长说了几句要求大家安静的话之外,其他几个学校领导也都默不作声。几个参与竞争的人一脸平静,看不出紧张或者兴奋。 组织部来的人宣读几了条测评纪律,要求每张选派必须填写两个人才算有效,多填或者少填都算废票,然后开始发放选票。李云涛先填上了田组长的名字,剩下一个人想想去不知道填谁合适。最后灵机一动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下去,写完之后胸口怦怦乱跳。 几分钟后选票被收了上去,任副校长要求大家再等待一会儿,等组织部的通知宣布完测评结果再散会。 “我选你了,你是不是也填你的名字了?”等待的间隙,坐在旁边的田雪琴突然悄声问李云涛。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李云涛的脸刷的红了。 田雪琴神秘地笑了下没做声。 测评结果出来了,全校二百多号人,上了选票的有过一百人,连门房老头也得了三票。不过票数最集中的是数学组的老吴、英语组的老何和语文组的田组长。出乎意料的是李云涛居然也得了八票。八票自然无足轻重,但也足以让李云涛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环顾四周,在有些人脸上看出了嫉妒的表情。 散会后,田组长使了个眼色,李云涛便呆在宿舍里想着和下一步的行动,不一会听到敲门声。 “看了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田组长坐下来,神情黯淡地说,“提拔一个人,排名第三肯定没有希望。” “那就……实行吧。”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九、神态各异 半个月后,县委组织部的文件发到了学校,没人料到田组长会突然胜出,只有李云涛和田组长本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田组长春风得意,李云涛也感觉成就非凡。 “下学期开学可能会讨论语文组组长的事,你心里要有些准备。”田组长说。 “不行吧,我来才不到半年,没资格呀。”李云涛说。 “问题不大,三中现在正是改天换地的时候。”田组长信心十足地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教研组长属于兵头将尾一类的角色,没有级别,没有多大权力,每天面对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在李云涛心里只有组织部任命的干部才算官,这样的角色本来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从现实来看,又不能小看这样的角色,还得认真面对才行。 假期补课,说忙也忙,说闲也闲。高三六班学生的底子不错,而且也很听话,这让李云涛省了不少心。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上万这个星期的最后一节课,学生又可以得到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李云涛觉得自己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上完课,批阅了几本作文,李云涛有些心烦意乱,到班上把那个叫高洁的女生叫到了教研组。 “你的作文确实写的不错,可你不能老写那些风花雪月的事,高考作文不是这样的。”高洁老了后,李云涛开门见山。 高洁不说话,粉嘟嘟的脸上露着笑意,看着李云涛。李云涛不敢抬头,心里怦怦直跳。这是一个让李云涛颇感棘手的学生,每次看到她,他的眼睛都会不太听话地落在她那发育过盛的胸脯上。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李云涛舒了一口气,咬牙抬起头来。 “听见了。”高洁轻轻地说,“我以后一定按老师说的写。” “去吧。”李云涛胡乱地摆了摆手。 看着高洁离开的身影,眼神又不经意间落在两瓣浑圆的屁股上,李云涛拿起右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扇了一下。 蒙头大睡了一个星期,终于又开学了。王小娟开学前来学校看了一次李云涛,气氛不太融洽。要在以往,李云涛一定会屁颠屁颠地像办法哄她高兴,直到她恢复常态才算完事,可这次没有,王小娟气呼呼地走了之后,他又蒙头大睡起来。 田组长正式到教务处上任去了,空出的桌子自然要比李云涛用的要大要新,可他不敢轻易搬到那里去,也许不用多久,会有人主动要求他搬过去。 一个星期后,关于语文组新组长的事情终于又了结果。因为暂无合适人选,教务处田副主任兼任语文组组长。这个结果让李云涛既感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尽量调整心态,不让脸上露出什么来。倒是老张把什么都挂在脸上,不是莫名其妙的乱甩东西,就是冷不丁冲他不顺眼的人发一通火。肤浅、幼稚,都四十多了,怎么还那么没有城府,李云涛觉得老张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别急,等明年高考一过,我会再次推荐你当语文组的组长,不过你一定要在这期间拿出点让人看的见的成绩才行。”以前的田组长,现在的田副主任说,“如果高三六班能有一两个学生考上北大和清华,一切都好办了。” “这也太难了,北大清华又不是幼儿园,说上上就上呀?”李云涛挠头后脑勺说。 “事在人为,就看你怎么对待了。”田副主任说,“看见老吴跟老何没有,他们俩这几天在干什么?” “见了,都黑着脸呢,见谁到不爱搭理。”李云涛说,“可以理解,他们俩这次败北,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 “嗯,你去忙吧。”田组长沉思着说。 李云涛终于有些恼怒了,没想到那个叫高洁的女生不但没有悔改,而且居然拿他作起了文章。星期五的作文一交上来,李云涛首先看的就是高洁的作文,没想到她居然写了一篇以师生相恋为主题的作文,男主人公名字就叫李云涛。 “你怎么不听话,写这样的作文只能得零分,你想过没有。”李云涛站在上次跟老张谈话的地方对高洁说。 “零分就零分,无所谓。”一向温顺的高洁居然顶起了嘴。 “你……那你也不要把我写进去呀,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跟你怎么了呢。”李云涛气得原地打转。 “凭什么说我写的就是你?”高洁声音不高,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不是我是谁?你那个男主角的名字就叫李云涛。”李云涛狠狠地说。 “心理阴暗!”这次轮到高洁不高兴,说完扭头就走。 “回来!”李云涛突然改变了主意,低沉地音喊了一声,“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考上北大清华,我就像你小说里写的那样做的男朋友。” “你以为你是谁?”高洁转身回了一句,接着像欢快的兔子一样跑了。 但愿这招有用,李云涛心想。正想回教研组,老张却走了过来。 “跟女学生谈心呢?”老张掏出一根烟点上,斜着眼说。 “是啊,你有意见吗?”李云涛冷冷地说。 “你想干什么我管不着,我就是想问问你,上次你让我给老田面子,我给了,可后面的事情咋跟你说的不一样呢?”老张不再兜圈子。 “你是说当组长的事?”李云涛突然嘻嘻嘻地说。 “是,我不能当吗?”老张不屑地说。 “能,论能力,论资历,非你莫属,可是田主任告诉我了,他在行政会上一提你,马上就有人反对。”李云涛说。 “为啥反对?谁反对?”老张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 “你过来我告诉你。”李云涛招了招手,老张凑了过去,“事情是这样的……” 李云涛说完,老张立刻脸色死灰,瘫软在地上。(未完待续) 十、天降大任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比如老张,如果他能老老实实的一如既往,什么事都没有,问题是他一无所能却还有点小小的野心,那么等待他的就只能是万箭穿心。 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一点李云涛在田副主任那里学了不少。田主任曾经告诉过李云涛,有一年放寒假,老张到乘老婆不在,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找刺激,结果让派出所给抓了个正着,拘留了十五天,如果不是田副主任拿着钱把他给赎出来,还帮着他在他老婆那里圆谎,他早就完蛋了。这属于个人的绝密隐私,不能轻易出口。李云涛本来不想拿这个事情敲打老张,可老张居然不知天高地地想当组长,李云涛也只好拿这个在他的心里**一刀。 老张彻底垮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成为李云涛的对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明年高考中让高三六班的学生取得优异成绩,以此弥补他在资历上的不足。当然,事情也并非一帆风顺,田主任上任一个月后,王校长突然在教职工大会上提起了这次提拔干部的事,说有人在这里面搞不正之风,是谁没有明说,但口气相当严厉。这让田副主任和李云涛心里着实紧张了一阵子,好在属于王校长的时代即将过去,这样的尴尬很快也就烟消云散。 “就这一次,以后不能再做那样的事了。”田副主任心有余悸地对李云涛说,“我无所谓了,你还年轻,别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前途。” “这件事情王校长应该知道一些,他是县委常委嘛。”李云涛说,“不他只知道有人反映老吴跟老何有问题,却不知道是谁干的,还不等于没说?” “你傻呀,别人没上我上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田副主任焦躁地说,“我这里没事不要常来,免得别人说闲话。” 李云涛有些不高兴,点了点头走了。田副主任的表现确实让他觉得失望,这样的人注定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副科级,没有男人的气派和气度。不过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当上语文组的组长还要看他的脸色。 高洁的文风大有改观,这让李云涛多少感到欣慰。这个胸大屁股大的女生其实很聪明,如果能在作文上按要求*作,前途前途不可限量。李云涛把他叫道教研组当面指导了几次,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样子让他实在受不了,只好放开她,听天由命。 王小娟打了几次电话,让他到河西中学来帮她把火炉架起来,李云涛都以因为太推脱了,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赶过去的时候,火炉已经搭好了。两个人无话,李云涛无趣地走了。 放寒假前,李云涛又到翠琴哪里去了一次。过年前翠琴要提早关门,回老家过年,一些值点钱的东西方在店里怕不安全,于是找到了李云涛。尽管李云涛十分注意个人形象,但翠琴的要求是不能拒绝的。她对他有恩。 “放心吧,等过完年,我给你搬过去。”李云涛帮了半天忙,灰头土脸。 “你是知识分子,哪能让你给我搬东西,到时候我来搬,你别嫌烦就行。”翠琴脑门上的留海被汗水紧紧贴在额前,别有风韵。 完了翠琴买了几斤猕猴桃给李云涛送而来过来,李云涛死活不要,两人便在李云涛宿舍里推来推去争执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帮你又不是图这个。”李云涛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图啥?”翠琴也争累了,把猕猴桃放在桌上,喘着气问,“是不是嫌俺是个买饭的,看不起俺?” “你看你说的这又是什么话,我怎么怎么会看不起你。”李云涛百口莫辩,急的满地打转。 “你就是看不起俺,自打那次以后你就没到俺哪里吃过饭,不是看不起俺是啥?”翠琴说弯腰去拿放在地上的东西,“你要真这样吗,东西俺也不在你这放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李云涛赶紧扣着肩膀去拉翠琴。 只听“啪啪”几声,翠琴衣服上的纽扣飞了起来,两个人都楞在地上。没了纽扣的翠琴满脸通红,李云涛同样满脸通红,两只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楞着干啥?赶紧找针线,我这样怎么出门?”翠琴低声说。 宿舍里当然没有针线,李云涛跑到学校门口,找了好几家小卖铺才买齐了针和线。回来后,两人在地上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几颗飞掉的纽扣。翠琴转过身去,脱下上衣,低头缝起了纽扣,李云涛站在窗前,心里翻云倒海,脑子里忍不住想起翠琴胸脯波涛汹涌的情景。 “缝好了,针线给你!”翠琴穿好上衣,转过身对李云涛说。 “不……不要了,你拿着把!”翠琴将针线放在桌上扭头就走。 看样子翠琴走的是有些生气,李云涛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从见面起两人一直客客气气,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是他的本意。李云涛跑到学校门口,想郑重地向翠琴道歉,结果只见小吃店的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过年回家,初七营业”几个大字。 怎么过寒假,李云涛已经想好了。先回老家看看父母,然后回学校呆几天,然后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呆几天,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呆在学校直到开学。理由很简单,语文学校有暖气听说王校长下学期就退休了,不过本学期最后一次教职工大会任由他主持。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神态,这一次王校长在会上谈笑风生。县笑呵呵地说由于学校经费紧张,在福利上一直有愧大家,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学校尽力给大家搞了点福利,每人一壶菜油加二十斤大米。大家听了后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下面由教务处安排工作。”王校长向大家摆了摆手,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教务处李主任上台宣读了下学期的工作重点,完后之后田副主任上台宣布了一项人事任免。 “经校长办公会研究决定,李云涛同志任语文教研组组长。”田副主任的话音刚落,会议室轰的一下炸了锅。(未完待续) 十一、该死的温柔① 从任命李云涛当语文教研组长那天的情况看,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在还有相当多的人连李云涛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宣布这一任命,无疑给了人们诸多遐想的空间。他是谁?他凭什么?不用问,这肯定是人们心里出现最多的两个问题。对此李云涛心里如坐针毡,表面上却安之若素,见了任何一个同事不露笑容不说话。 “小伙子年轻轻的,没想到挺有城府。”那天,李云涛路过英语教研组的时候,听到里面两个女老师在说话,“刚来没几天就当上教研组长了。” 这样的话李云涛在不同场合听到过几次,开始还有很受伤的感觉,听的多居然没什么感觉了。凭良心说,李云涛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当这个教研组长是不合适的,但是要他主动辞职又是不可能的。欠缺可以弥补,机会不能丢弃。 寒假第一天,李云涛给王小娟打了电话,嬉皮笑脸地邀请王小娟到他的单身宿舍一起共度寒冬。 “要度你自己度吧,我还要回家复习呢。”王小娟冷冷地说。 “复习什么?”李云涛好奇地问。 “我要考研。”王小娟依然语气冰冷,“有空再联系吧。” 李云涛失落地挂了电话,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小娟,除了架火炉那件事,再也想不起什么。李云涛感觉自己跟王小娟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样的感受是真实的。 供热公司通知要试水,要各家各单位留人检查管道,有什么问题随时报告。单身职工只有李云涛一个人留在单位,所以总务处就把检查五楼单身职工宿舍管道的任务交给了李云涛。忙活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李云涛正想回宿舍睡觉,门房老头却喊他接电话。电话是田雪琴打来的,说她家的暖气管道漏水,要李云涛过去帮忙。李云涛打的过去,气喘吁吁地爬上楼的时候,田雪琴正身穿黑色毛衣,站在门口等他。 “我来了会敲门的,你这样我哪受得起?”李云涛喘着气说。 “你以为我是站在这里迎接你呀?”田雪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客厅都让水淹了,我是没地方去才站在这里的。” 李云涛探头一望,见客厅确实有水,但没有田雪琴说的那么夸张。进去一看,客厅的暖气片之间正在滋滋冒水。 “要不叫供暖公司的人吧,我没工具修不了呀。”李云涛焦急地说。 “说了,人家说人手不够,到我这里估计到明天了。”田雪琴倒比想象的轻松,“工具我这里有呢。” 当田雪琴把扳手、老虎钳之类的东西摆在地上的时候,李云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田姐,你咋会有这些东西?”李云涛一边干活一边问。 “买的呗,不行吗?”田雪琴一边扎围裙一边说,“你修着,我去做饭。” 等李云涛跑上跑下买来垫圈,安好暖气片,拖完地上的水,田雪琴已经满满摆了一桌子饭菜。 “姐,你这也太丰盛了,会惯坏我的。”李云涛坐到餐桌旁,肚子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夸张,我就不信就凭我只有的手艺也能把你惯坏。”田雪琴轻轻地说。 李云涛挨个吃了一遍,觉得每个菜都有不同的风味,心里不禁对田雪琴大加赞赏,想着自己要是能娶个这样的老婆,将来就有口福了。 “想什么呢?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田雪琴问。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你做的菜太好吃,正慢慢体味呢。”李云涛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 “可惜,除了你,再也没人说我做的饭好吃了。”田雪琴幽幽地说。 “姐夫呢?他也不夸奖你?”李云涛一边吃一边说。 “他?”田雪琴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云涛埋头吃饭,也不再出声。从田雪琴的反应看,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吃完饭,李云涛拍着肚皮要走,田雪琴却叫住他,说有个问题让李云涛帮忙。原来是课堂上有学生问田雪琴《阿Q正传》里写的那个宣德炉象征什么,田雪琴答不上来,今天正好请李云涛帮忙。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让我想想。”田雪琴去洗过刷碗,李云涛坐在书桌前翻起书来。 “有答案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田雪琴悄悄站在了李云涛身后。 “我觉得这个不象征什么呀,无非说明当时有很多假革命分子混迹革命队伍当中,浑水摸鱼罢了。”李云涛说。 “你说的对。”田雪琴将一杯热水放在李云涛面前,“现在的学生,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下雪了,你看!”李云涛正准备起身告辞,田雪琴突然指着窗外说。 李云涛走到窗前,果然看见洋洋洒洒的大雪从天而降。关于雪,李云涛有很多记忆。小时候没到过年的时候就会下雪,他穿着母亲做的绒面鞋在雪地里高兴地活蹦乱跳,从东家蹿到西家,心里有说不尽的快乐。 “太晚了,不回去了!”田雪琴轻轻靠上前来,软绵绵的胸部贴在了李云涛的后背。 “姐,我……”李云涛的思绪又一次被拉回,喉咙里突然有焦渴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我很贱?觉得我在勾引你?”田雪琴轻轻问。 “没有,不是,姐……”李云涛浑身颤抖,气息粗重起来。 “不要说我贱,我不是勾引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背后传来田雪琴嘤嘤的哭泣。 李云涛猛地转过身,抱起田雪琴,义无反顾地走进卧室。(未完待续) 十一、该死的温柔② 不知道是因为经验不足还是因为过于激动,不到三分钟,李云涛便偃旗息鼓,喘着气翻下身来。田雪琴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有女朋友没有?”田雪琴悄悄的问。 “没……没有。”李云涛说。 怎么会这样呢?李云涛一边发呆一边想,跟王小娟那几次都不是这样,今天却败得一塌糊涂。丢人,不知道田雪琴心里会怎么想。 “咋啦?”田雪琴忽地起身打开壁灯,又像一只洁白的兔子一样钻进被窝,“是不是自卑了” “有点,怕你笑话我。”李云涛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笑话什么,你还年轻,这样也很正常。”田雪琴在温热的手在他的胸前摸索着,“慢慢就好了。” “那我以后天天来你这里学习。”李云涛说着又翻了上去。身下传来田雪琴酣畅淋漓的呻吟。 这一次李云涛重新找回了自信,田雪琴满面的笑容证明了这一点。如果要跟王小娟比,李云涛觉得田雪琴另有一番风韵,一个坚硬,一个温软。 “真没有女朋友?”平静之后,田雪琴问。 “真没有,要我我还敢到你这里来吗?”李云涛一边说一边抚摸田雪琴的后背,感觉像丝绸一样光滑。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昏黄的灯光下,田雪琴两只眼睛露出两个明亮的光点。 “再等吧,我刚参加工作,一没房子二没钱,拿什么养活人家?”李云涛叹了口气说,“再说有了女朋友,到你这里就不方便了。” “傻瓜,我又不能跟你结婚。”田雪琴认真地说,“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老姐姐就行了。” 田雪琴态度坚决,李云涛能感觉到她的诚意,可一想到王小娟,只好先拒绝了。跟田雪琴这样就是对王小娟的背叛,李云涛心里有了沉重的愧疚,不过几个小时之后,这种愧疚就减弱了不少。 过度的兴奋让两人久久不能入睡,在李云涛的软磨硬泡下,田雪琴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当田雪琴告诉他自己的老公在邻近的县里当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时,李云涛不做声了。 “咋了?”田雪琴笑嘻嘻地问,“怕了吗?” “怕什么怕,我听你讲呢。”其实李云涛心里确实有一些不安。 “不怕就好,我最看不起没胆量的男人。”田雪琴的下巴抵在李云涛的胸口,“我们俩早就名存实亡了,要不是为了面子,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这样的家庭?”李云涛说。 “唉,一言难尽。”田雪琴说完不再做声,两只手像两只小老鼠一样在李云涛身上蹿来蹿去。 看来今天不可能完整地听完田雪琴的故事,李云涛只好岔开话题。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当这个组长呢?”李云涛说,“除了你们几个女的,组里的男老师都不卖的帐。” “是早了点。”田雪琴说,“学校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你刚来就当了组长,别人肯定不服你。” “真像架在了火炉上,我想我还是辞职吧。”李云涛说,“啥心不*才好呢。” “你真想辞职?不会吧。”田雪琴调皮地说,“你就是官迷,我早看出来了。” “我才不是官迷,这个组长是学校任命的,又不是我要的。”李云涛嘟起了嘴。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来就拍田组长的马屁,你敢说田组长当副主任你没起什么作用?”田雪琴盯着李云涛的眼睛问,“你当组长田副主任是不是也没起什么作用?” “田副主任顶多提个建议,最终还要王校长他们点头,我跟王校长又没什么交情。”李云涛不服气地说。 “当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心虚什么?”田雪琴说,“男人嘛,有点追求才好呢,你要是窝窝囊囊的像老张那样,我才不稀罕你呢。” “那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总部能让组里那些男老师欺负我。”李云涛发愁地说。 “你要是拿不出点成绩,什么时候他们都会看不起你,过完年就是明年了,到时候你只要能在你班里有学生考上北大清华,他们肯定会服你。”田雪琴胸有成竹地说。 “你以为北大清华那么好考?”李云涛气咻咻地说,“听说全校一年也考不了几个。” “事在人为嘛,你怎么这点信心都没有。”曹雪芹嗔怪着在李云涛胸脯拍了一下,“开了学我帮你,这总行了吧。” “你?你咋帮?你现在代的是高二,不是高三。”李云涛不以为然地说。 凌晨的时候,两个人才昏昏睡去,要不是田雪琴叫温柔地召唤,李云涛估计要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清晨的感觉与晚上大不相同,李云涛睁眼眼睛,看到田雪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翻了上去。 这一次比前两次都要尽兴,田雪琴骨头酥软,懒懒地爬不起身来,躺在床上告诉李云涛洗漱要用哪个毛巾,要用哪个化妆品。李云涛洗漱完毕,走过来在田雪琴脸上亲了一下,准备离开。 “你跟王校长真没什么交情吗?”田雪琴突然问。 “真没有,有我还能不告诉你。”李云涛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走吧!”田雪琴闭着眼睛说,看来确实很累。 地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早晨的太阳照在雪上,刺得李云涛睁不开眼。腰两侧隐隐发酸,他知道原因在哪里。接下来干什么,他不知道,感觉这茫茫大雪挡住了所有的去路。(未完待续) 十二、悲喜交加 李云涛不承认自己因为迷恋上了城里的生活而不愿意回到老家。他饱读诗书,最看不起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一个学物理的或者学学数学的人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学中文的人绝对不会。 对父母,李云涛是放心的,他们身体健康,能吃能睡,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心。腊月二十六,李云涛顶着一头雪花回到了老家,根据经验,母亲会做好香喷喷的猪头肉铺供自己享用,可这次却没有。父亲躺在床上,见到儿子想挣扎着起身,到底没有成功。母亲的大襟一改往年的干净,脏兮兮的,出乎李云涛的意料。父亲已经病了一个月,母亲却没有告诉李云涛,怕影响他的工作。看看父亲蜡黄的脸色,再想象自己爬在田雪琴身上的情景,李云涛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又是请医生,又是忙着抓药、煎药,李云涛好像要把自己对父母的愧疚一下子弥补回来似的,脚不沾地地忙着。吃过几副中药后,父亲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李云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爹有病你们咋都不做声?”李云涛气咻咻地问母亲,“年纪大了就别逞能。” “是你爹不让说的,我有啥办法?”母亲到底还是从集市上买回了猪头,一边忙活一边说,“他怕影响你的工作。” “我不过是个教师,又不是国家主席,能影响什么?”李云涛慢慢地缓和了心情。 母亲不说话,忙自己的事去了,脸上弥漫的是无比的幸福。年三十晚上,李云涛跟父亲啃着猪蹄,母亲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不吃。李云涛拿了一个猪蹄递到母亲手里,母亲拗不过,只好接了过去。春节晚会直到过了晚上十二点才结束,父母一改往日早睡的习惯,陪李云涛看到结尾。那是久违的温暖。 按照以往的习惯,过完年要到知己亲戚家串门,李云涛不想去,怕别人问他挣多少工资之类的问题,便借口学校有事要走,父母有些意外,但没有阻拦,让他走了。 因为过年,路上人烟稀少,李云涛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不禁涌上一股伤感之情。觉得人都是一样的,心里想的可以很宏伟,很壮观,但却无法摆脱外在的渺小。站在茫茫的雪地中,谁敢说自己不会迷路?在乎自己、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内心。 校园冷冷清清,连门房老头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李云涛走到宿舍,绕过翠琴放在地上上瓶瓶罐罐,拉开被子想大睡一觉,可外面的间或传来的鞭炮声又让他心烦意乱。这里冷清地连个鬼都没有,一个人呆在这里到底为什么?李云涛问自己。也许真的应该陪父母到亲戚家走走,已经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们了。王小娟在干什么呢?他知道在自己现在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呆在这里吗?还有田雪琴,她在做什么? 因为过年,街道上的商店、饭馆都关门歇业,李云涛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好在翠琴的煤气灶就放在自己的宿舍里,年前发的那二十斤大米也在,李云涛只好就地取材,吃了一个星期的菜油抄米饭等到街道上的饭馆开门。一个星期后,终于有人敲门,李云涛迷迷瞪瞪地下床开门。 “翠琴,你来啦?”开门一看,翠琴站在门口,李云涛像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一样大喜过望。 “俺还以为你没来呢,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翠琴也表现得非常兴奋。 翠琴是来拿放在这里的锅碗瓢盆的,李云涛跟她一起忙上忙下,半天才把那些东西重新搬回小吃店里。李云涛累的满头大汗,翠琴扫干净床,让他休息,自己戴上围裙去给李云涛做饭。吃了一个星期的菜油朝米饭,李云涛感觉自己的胃实在难以承受,没有拒绝翠琴的好意。但没敢到翠琴的床上休息,坐在餐桌旁一边跟翠琴拉话一边等。 面还是米线面,不过在李云涛看来,翠琴做的米线面别有风味,尤其是现在。两碗面下肚后,李云涛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 “再吃点,吃饱,锅里还有呢。”翠琴拿起碗又要去盛,李云涛身手敏捷地抢过了碗。 “姐呀,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炸了。”李云涛夸张地拍了拍肚子。 “那行,俺也不跟你客气,你回去睡觉,俺还要打扫卫生呢。”翠琴那过碗到后堂去了。 两碗面下肚,李云涛感觉浑身发热,比吃自己做的菜油超炒米饭有天壤之别。路过门房的时候,看门老头正在锅里煮着挂面,热气从门房涌了出来。李云涛走了进去,老头赶紧招呼李云涛坐下。 “李老师,没吃饭吧?正好咱俩一起吃。”老头一边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一边说,“刚从家里拿来的。” 到底没有经受住诱惑,老头捞了一晚给他,李云涛居然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饕餮之徒,李云涛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胃口咋惊人得好。刚走出门房没几步,电话铃响了,老头端着碗跑出来对李云涛说,有人找他。 “你在学校?”李云涛拿起电话,是王小娟的声音。 “是,我家里没事,就到学校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呢?”李云涛心里泛起了一丝清新的气息。 “我随便问问,以为你在老家陪父母呢,没想到你真的在学校。”王小娟说,“你忙吧,我要复习去了。” 这叫什么?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卿卿我我,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打发了,李云涛既无奈又伤心。 难耐的寒假终于过去,校园里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田雪琴走进门的时候,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低着头不敢看她。田雪琴却比他表现得优雅从容,跟别人嬉笑玩闹,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李云涛心想。 一切还是按部就班,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李云涛本想想点奇招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认可度,可王小娟打来的电话又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王小娟说自己考上了省城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两个月后就要走了。要走了?走了还会回来吗?没有几个人考上研究生还会回到这个小县城。李云涛清晰地预见到了两人的结局,心里空得像个无底洞。 “我想见见你。”李云涛说。 “不了,你忙吧,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王小娟说。 “那我到时候送你吧!”李云涛又说。 “到时候再说,如果有便车我可能随时都会走。”王小娟说。 从内心来说,李云涛不怎么喜欢王小娟的强势,她总是用批评和指导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喜欢红袖添香、小家碧玉式的女人。也许王小娟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要离开他,也许就他们都在改变,早已不是原来的彼此。 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演讲比赛、周考、月考、模拟考……等李云涛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王小娟已经到了省城兴。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喜欢我做官,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个教师”李云涛说。 “这跟你做不做官没什么关系。”王小娟说,“我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可我感觉我们的心离的远了,无论如何也靠不到一起。可能我们都在改变。” “有改变那也是你,我还是我。”李云涛声嘶力竭地说,“任何时候我都是原来的我!” 王小娟不说话,悄无声息地挂了电话。李云涛失声痛哭,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描淡写地让一切都过去,以为自己能够想个男人一样举重若轻,可眼泪却出卖了他。 流火的七月终于过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全校唯一考上北大的是高三六班的高洁。(未完待续) 十三、世界属于你和我 用田雪琴的话说,能培养出北大生,意味着李云涛已经有了站稳脚跟的资本,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他的教研组长。李云涛自己也认可这样的说法,即便有这样的成绩不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但他的作用确实无可取代的。他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高洁的语文成绩差点取得满分,谁敢说他浪得虚名? “真行,有两下子!”田雪琴等其他人不在的时候,拍了下李云涛的肩头说。 “我行什么呀?不过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李云涛说。 “下午下班干什么?过来我给你做饭吃。”田雪琴的眼睛水水的。 “好的,到时候你先走,我后面过来。”李云涛说。 吃完饭,李云涛跟田雪琴说了会儿话,起身要走,田雪琴恋恋不舍,但也没有强留,走过来爬在怀里抱抱李云涛,让他走了。李云涛不是没有冲动的感觉,只是王小娟留给他的伤痛还在,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捆在身上,无法放松。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以让他无所顾忌地适应眼前的一切,但时间要经过每一分每一秒才能过去。 王校长终于退休了,暂时由任副校长主持工作。不过很多人都不怎么看好任副校长,他原来是当乡长的,提副县的时候没地方安置,只好到三中来当副校长。刚来的时候管理后勤财务,后来不知道怎么却管起了教学。由政府官员到副校长,对任副校长来说并不是华丽的蜕变,而且赶着鸭子上架。没有人会把一个没有任何从教经验的副校长当回事。 接下来由谁来当校长还是一个未知的谜,有可能上面会从外边调一个人来,也有可能在现有的副校长中选择一个。不管怎么说,谁当校长跟大多数人没有关系,所以很多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茶余饭后说上几句。 副主任找到了李云涛,开门见山,要求李云涛给任副校长写两篇搞质量的学术论文或者政策性的文章,如果有办法发表在省城师大的学报或者省城的日报上那就更完美了。写文章李云涛倒不犯怵,难的是怎么发表。他急速运转大脑,想从记忆深处找到有用的信息来,结果一下子想到了王朝阳。王朝阳是李云涛的大学同学,现在是省教育厅人事处副处长。当年,李云涛跟他的关系相当不错,无论是晚上逃出宿舍到外面看A片,还是干一些其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事,两人都是最好的搭档。毕业后,王朝阳直接进了省教育厅,因为他老爸是省上一个品级不低的领导,李云涛自然没法跟他比,只好灰溜溜地会到了老家。看开始的是两人还偶尔通通电话,后来听说王朝阳当了副处长以后,李云涛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接下田副主任说的这事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去找王朝阳,李云涛不愿意在昔日的同学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可是如果不接下这件事,万一任副校长突然咸鱼翻身了呢?很显然,田副主任校长已经站在了任副校长一边,能把这样的事情委托给他,没有几分信任是做不到的。 “我试试,尽力办好。”李云涛说。 “不是试试,是一定加必须。”田副主任笑容和蔼,但口气不容置疑。 李云涛自己本来就有两篇论文,质量说不上好坏,因为怕别人笑话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就没敢拿出来发表。后来一看很多人连这样的东西也写不出来,心里便坦然了许多。既然任副校长需要,就先给他吧。 给王朝阳打了电话,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王朝阳既然热情洋溢,极力邀请李云涛到省城来。李云涛寒暄了一阵,说明了自己即将到省城的目的,王朝阳没有任何推辞,拍着胸脯表示绝对让他满意。 李云涛跟任副校长说父亲有病要到省城看看,需要请假三天,任副校长一句话没说,很宽容地批了五天。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奇妙,看似什么话都没说,却比说一万句更有意味。 悄悄走反而不好,尤其在这个敏感时期,说不定就有人说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为了营造置身事外的气氛,李云涛提前两天将自己要给父亲看病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除了田雪琴、刘璐几个女老师问了几句之外,没见别人有什么特别反应,李云涛才放下心来。 在卧铺车上美美睡了一觉就到了省城,上大学的时候李云涛在这条路线上往返了近百次,所以一点都没有旅途劳顿之感。王朝阳亲自开着车在车站接李云涛,两人见面后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李云涛没有感觉到任何虚伪和做作,既而对自己拿点可怜的自卑感感到可笑。既然还是睡在上铺的那个兄弟,那么所有藏在心里的小九九都是卑劣的。 王朝阳安排李云涛在省教育厅招待所住下,又天上地下的聊了半天才离开。想着王朝阳滔滔不绝地样子,李云涛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王朝阳说像自己这么年轻的副处长在省教育厅一抓一大把,将来不一定人人都能当上厅长,当总会有个不错的归宿。县城跟省城的区别不仅仅是面积大小不同,二者之间有很多东西永远都没有交集。 关于发表论文的事情王朝阳用了不到半天都摆平了,一篇发在省师大学报,一篇发在省日报理论版。原来觉得比登天还难的事情突然间就弄好了,李云涛觉得轻松得浑身不自然。 晚上,王朝阳分别约了学报和日报的两位编辑吃饭,李云涛作陪。看着两位编辑拘谨的样子,李云涛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再看看他们一口一个王处长地叫着,李云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王朝阳很能喝,直到把两位编辑喝得差点出溜到桌子底下才鸣金收兵。 司机把李云涛送达招待所后要送王朝阳回去,可王朝阳死活要跟李云涛上去,司机只好把他架进了李云涛的房间。尽管喝了不少酒,可两人的脑子都是清楚的。 “大哥,如……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兄弟,就别跟我客气,我知……知道你为啥不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我当……当了这个副处长,对吧?”王朝阳硬着舌头说,“苟富贵,勿相忘,这个我……我懂!” 李云涛也想借着酒劲尽情地发泄一通,可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不做声,跟王朝阳一起鼾声雷动地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吃过早餐,李云涛就要起身回去,王朝阳说什么也不让走,说等下班了要带他到师大去转转,李云涛忽然心动了一下,想去看看王小娟,可转念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王朝阳见拗不过他,只好叹着气把他送到车站。 “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世界是我的,也是你的!”王朝阳笑着说。 “对,是你的,也是我的。”李云涛也笑声爽朗地说。(未完待续) 十四、有些爱,没结果 李云涛提前三天回到了学校,一进校门就立刻到田副主任那里去汇报情况。田副主任对李云涛的工作大加赞赏。 “时代就是不一样了,我当年的那些大学同学都是教书匠,没有一个做官的。”田副主任感慨地说,“说起来我还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呢。” “我觉得仅靠两篇文章作用不会太大,也许还要别的方面做些工作。”李云涛觉得以一个马仔的身份参与到这件事中是远远不够的,既然已经置身其中,就应该是参谋和智囊。 “那是肯定的。”田副主任说,“任校长这几天不在,工作上有上面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 田副主任的话恰到好处,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李云涛明白其中的意思。 “为了减轻教研组长的负担,学校决定把各位组长的工作量下调四节课,你觉得怎么样?”田副主任说,“你这学期就代高一一个班的课,这样你有空也可以过来给我帮忙。” “那我一个星期只剩四节课了?”李云涛吃惊地问。 “你紧张什么?这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定的政策,别人能说什么?”天副主任气定神闲地说,“教研组长也是中层干部,很多人都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 教研组长什么时候也成中层干部了?李云涛觉得这个说法相当新鲜。不过他明白,这是任副校长的“新政”,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减轻负担这个目的。尽管他不愿意年纪轻轻就游手好闲,但拒绝是不可能的。 高洁的父亲喜笑颜开地来请李云涛吃饭,当着全组那么多人面,李云涛接受不是,推辞又推不掉,两个人一时僵在了地上。坐在一旁的田雪琴冲李云涛轻轻点了点头,李云涛像突然想开似的答应了下来。 “怕什么?人家是请你吃饭,又不是带着你去做贼!”等到教研组人少的时候,田雪琴嗔怪了白了李云涛一眼。 “那你跟我一起去?”李云涛悄悄问。 “我才不去呢,人家又没请我。”田雪琴半真半假地说。 “又不是凭票入座,谁还能把你赶出来?”李云涛说。 “开玩笑呢,我真不去。”田雪琴说。 “田老师不去,我去!”突然,刘璐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李云涛跟田雪琴两人都给吓得脸色煞白。 “好,不管谁去都行,只要有人跟我壮胆就行。”李云涛尽量保持着轻松的样子,回头对刘璐说。 “你真去呀?”田雪琴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刘璐说,“李组长落的是嘴上的人情,你都没看出来?”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刘璐表情认真地说。 等刘璐风风火火地冲向教室后,田雪琴跟李云涛两人都长长舒了口去,抿着嘴相互看了一眼。 “以后在单位少说话,免得别人说闲话!”田雪琴心有余悸地说,“幸亏刘璐是个脑子不过事的人,要不就……” 李云涛点了点头。 看得出高洁的父亲为了感谢李云涛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吃饭的地方在县政府招待所。李云涛知道,平时只有县里的头面人物在这里吃饭,一般人很少光顾。这让他确实受宠若惊。配陪客的阵容也相当强大,通过高洁父亲的介绍,李云涛才知道在座的都是全县文化界的名流,有文联主席、文化局副局长、文化馆馆长、书画院院长等。介绍到县书法协会主席的时候李云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为这个主席居然是个娇媚动人的美女,而且还有个跟王小娟几乎一样的名字。 “这位是县书法家协会汪小娟汪主席。”高洁父亲说。 “你好!”李云涛起身问好。 “你好!”汪小娟欠了下身。 在李云涛的感觉中,文化界的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邋里邋遢,有时候会为五斗米折腰,有时候又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吃完这顿饭后,他的看法完全被颠覆。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正襟危坐,笑容可掬,几杯酒下肚后,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地乱侃起来。文化馆贾馆长手舞足蹈地讲了个黄段子,讲到一半见高洁也在,赶紧喝了口水,在自己的嘴边上抽了两下。 “该死,该死,我抽嘴巴认罚!”贾馆长红着脸说。 从头到尾李云涛根本没吃几口,这些人像搞车轮大战一样挨个敬酒,搞得李云涛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李云涛上大学的时候就能喝酒,本以为自己的酒量还算可以,想在今天这个场合露一小手,没想到菜还没上齐就开始身不由己地往桌子底下出溜。坐在对面的高洁看着李云涛的样子急的直皱眉头,最后一看实在不行了便起身过来扶起李云涛向外走去。 “不能喝就别喝,干嘛逞能?”高洁的口气中半是责怪半是心疼。 “没事,我能……能喝呢!”李云涛的舌头已经发硬,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我脑……脑子清楚着呢,不信你……你考我。” “好,那我问你,你刚才喝了多少杯酒,还记得吗?”高洁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李云涛的后背,“你好好坐着,我去给你端杯热茶解解酒!” 高洁走后,李云涛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进厕所,刚进门便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吐过之后,脑袋一震眩晕,便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晕了才整了整衣襟走了出去。 “李老师,你干什么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高洁一看见李云涛便小跑着过来要扶他。 “没事,我去洗了下脸。”李云涛摆着手不让高洁搀扶。 “那你好点没有?”高洁的担心地问,“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正想要不要送你到医院呢!” “看你说的,喝了点酒就去医院,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李云涛感觉自己多少大脑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那你还进去吗?”高洁的脸色轻松起来,“我爸爸刚才出来找你,我说你在厕所呢。” “不进去了吧,你看我刚才已经出丑了……”李云涛试探着说,“再进去我肯定必死无疑!” “行,我也不赞同你再进去,要不咱们去散步?”高洁白皙的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样正好,就怕你爸怪罪我。”李云涛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爸全听的我!”高洁说着拉起李云涛的胳膊向招待所外走去。 出了招待苏,李云涛赶紧把高洁粘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轻拿了下来,可高洁却像有意要他难看似的死活不松手。 “别这样,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当老师的……”李云涛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说就说,怕什么?再说我现在都毕业了!”高洁说。 “不行,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李云涛说着使劲把高洁的手拽了下来。 高洁一脸委屈,看了看李云涛,神色黯然地转身,向来路走去。李云涛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 “你是个骗子,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就做我的男朋友的!”高洁突然转过身,冲着李云涛大喊了一声。(未完待续) 十五、何去何从 高洁的一声喊让李云涛的心沉重了好些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高洁漂亮、活波,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瑕疵。李云涛承认自己喜欢高洁,但他不可能利用一个小姑娘对年轻老师的崇拜之情去做什么,那样话他会感觉自己禽兽不如。数学组的老吴娶的就是自己当年的学生,经常有人拿这个开李云涛的玩笑,说他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学生结婚之类的话,这样的话李云涛不喜欢听。 不知道是谁传出一股风,说任副校长要扶正的事情要黄了,因为有人把他当乡长时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抖了出来,说他在经济上和作风上都有问题。李云涛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到田副主任哪里试探口风,田副主任没给他任何有价值的暗示,让他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听那些没用的东西。 “谁当校长我们都得干好自己的事,你说是不是?”田副主任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问李云涛。 “对呀,谁当校长我们都得当差。”李云涛自嘲地说。 田副主任的表现让李云涛如坠雾中,摸不清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李云涛觉得真是造化弄人,田副主任当教研组长时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当了教务处副主任没几天就学会高深莫测了。 正好田雪琴暗示让他过去吃晚饭,李云涛下班后乘着夜幕偷偷溜到了田雪琴家里。先吃饭,后缠绵,这是他们的既定活动程序。完成这些既定程序后,李云涛在田雪琴脸上狠狠地亲了几下,点起烟靠在床头上发起愣来。 “想什么呢?是不是要结婚了?”田雪琴汗涔涔地靠过来,“有对象了领来我看看,给你把把关。” “除了你还有水要我?”李云涛笑着说。 “那你发什么愣呀?”田雪琴撒着娇说。 “我在想这几天学校传的那股风呢,你没听说吗?”李云涛说。 “我当什么事呢。”田雪琴签了全身说,“不用说都是任校长的对手放的烟雾弹。” “任校长的对手?谁?”李云涛拧灭烟头问。 “你掰着手指算算还有谁。”田雪琴说。 “现在能跟任校长争的只有高校长了,别人也没资格呀。”李云涛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简答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白长脑子了!”田雪琴捋了捋李云涛的头发说,“真没意思。” 高副校长是管后勤财务的,按照惯例像他这样的角色已经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所以李云涛也就没拿他当回事。听田雪琴这么一说,李云涛觉得这出戏大有看头。 “你前段时间给老人看病,医生这么说?”田雪琴问。 “嗨,我那是给老人看病,我是去……”李云涛一开口又立即打住了话头。 “去干什么?”田雪琴却来了兴趣,非要李云涛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云涛想了想,觉得对田雪琴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便把到省城给任副校长发表文章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想到你也搅和到这事里去了。”田雪琴沉思着说,“这样也好,说不定你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呢。” “我能有什么机会?是实在推不掉才去的。”李云涛说,“万一让别人知道了,万一任副校长上不去,我可就惨了。” “那你后面就别再往里掺和了,静观其变。”田雪琴说,“做官就怕站错队,弄不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你说的对,以后我绝不掺和,免得引火烧身。”李云涛说。 出门的时候,田雪琴见李云涛衣服上有几个地方起了皱,便拿湿毛巾在褶皱处捋了捋,褶皱立刻就没有了。真是个好女人,李云涛想,如果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如果他能早认识几年……也许人生就不是现在的样子。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就跟历史能假设一样。 真是可笑,自己一开始还想跟田副主任一样成为任副校长上位的智囊,没想到现在也跟别人一样,不由自主地成了局外人。李云涛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矛盾,既想深入地参与到这场争抢当中,又战战兢兢,怕引火烧身。 路过翠琴的小吃店的时候,李云涛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记得上次因为小吃店不温不火,李云涛给她出过点子,让她多做点本地小吃什么的,别老做来做去都是米线面,结果翠琴一听就皱眉头,说她就会做这个,别的没学过。 “没学过就赶紧学,难道睡一觉就能学会吗?”李云涛记得那次自己对翠琴的口气有些生硬。 “李老师,回学校吗?”李云涛正想赶紧走进校门的时候,翠琴像只兔子一样哧溜一下从路边蹿了出来。 “你吓死我了!”李云涛借着路灯光一看是翠琴,夸张地捂着胸口说。 “你个大男人还怕我呀!”翠琴不好意思地说,“有空吗?到我店里坐一会儿!” “有空是有空,就是……太晚了。”李云涛挠着头说,“要不明天吧,可以吗?” “不行,必须今晚,明天我就正式推出了!”翠琴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李云涛的胳膊就走。 李云涛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高洁的影子。(未完待续) 十六、大幕拉开 翠琴像变戏法似的摆满了一桌本地小吃,李云涛看得眼花缭乱,拿着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才好。 “咋样?这都是我做的!”翠琴一脸自豪,坐在对面等李云涛夸奖。 “你做的?我的乖乖,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李云涛夸张地捋了捋袖子,做出要开吃的样子,“吃光了你可别怪我。” “等下,这些小吃都有名字呢,我说一个你尝一个咋样?”翠琴兴奋地说,“如果哪个名取的不好你就帮我该该,行吧?” 李云涛郑重地点了点头,没等翠琴开口便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这个好吃,好吃,有一股老黄酒的味道。”李云涛风风火火地吃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小吃说。 “你咋赖皮,说好等我给你介绍的,我还没说呢。”翠琴气地用两只美白的拳头敲着桌子,“那个叫醉八仙,是我用咱这里的老黄酒兑小米面做的。” “醉八仙这个名字还可以,关键是味道好。”李云涛打着饱嗝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这个不能多吃,会醉的!”翠琴说,“刚做出的第一锅都让我自己吃了,结果醉得两天都没缓过来。” “怪不得我现在晕晕乎乎的,你不早说。”翠琴一说,李云涛感觉自己真的像喝醉酒一样脑袋发晕。 总的来说翠琴这一次的成果汇报是非常成果的,做的十几样小吃各有特色,李云涛翘起大拇指给予了充分肯定,翠琴高兴得手足无措。有几样名字起的太土,李云涛歪着头想了几个充满诗意的名字,翠琴完全无条件服从,立刻拿来笔和纸把李云涛想的那几个新名字记了下来。 关于任副校长的传言不到半个月就平息了下来,不是因为人们失去了兴趣,而是因为没有新的信息进行补充,打算拿这高音喇叭喊也喊不出个新意来。田副主任找过李云涛两次,一次说的是要李云涛帮忙找找王朝阳,看能不能帮他也发表几篇文章,上职称要用;另一次是催问李云涛有没有结果。对田副主任这样的做派李云涛从心底表示反感,他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只是利用而不是真心相待,便借口说王朝阳父亲有病自己不好打扰,田副主任似笑非笑地表示理解。 田副主任的表现在李云涛看来倒也不难理解,也许在他看来有了任副校长这个靠山,有没有李云涛这样的搭档已经无关紧要。这叫什么?在李云涛看来这就叫卸磨杀驴。 任副校长还在一如既往地主持工作,从他的脸上看不出阴晴圆缺。所有的人从表面上看都很平静,似乎在校长的位子上放一头猪也没什么不可以。唯一让李云涛感觉别扭的是田副主任,每次看到李云涛对他来说好像都是折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半年后,当办公室通知所有人都必须到会议室开会的时候,李云涛几乎对谁当校长这件事情已经没了什么印象,直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才感觉气氛不同寻常。任副校长西装革履地坐在主席台上,中间是几个陌生的面孔。李云涛忽然意识到要发什么什么。短暂的喧闹之后,整个会议室寂静了下来,任副校长笑容可掬,开门见山地向全体教师介绍参加本次会议的来宾。 “今天占用大家一点时间,主要就我校校长人选进行民主测评。参加今天会议的领导同志有市委组织部的刘副部长,有县委组织部的葛副部长……”任副校长说,“希望大家能够本着为学校发展负责的态度,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掌握好手中圣神的一票。” 任副校长讲完之后,县委组织部的葛副部长客套了几句便转入正题。 “为三中选拔一位有经验有能力的校长是一件关系到我县教育事业发展的大事,今天市委组织部刘部长亲来校选拔人才就说明了这一点。”葛副部长说,“三中是省级示范学校,因此,三中的当家人既要有很强的行政管理能力,也要有比较丰富的教学管理经验……” 葛副部长后面说了些什么,李云涛没听进去几句,他知道最关键的话只有那么几句,其他的都是废话。既有很强的行政管理能力,又有比较丰富的教学管理经验,这样的人会是谁呢?当然是任副校长。李云涛抬起头向主席台望去,只见任副校长和高副校长都在低头奋笔疾书,看那样子好像连葛副部长的唾沫星子都要记到笔记上去。 葛副部长讲完之后,刘副部长又讲了几句,然后开始发放测评表。很多人拿到测评表后东张西望,不知道填谁的名字好。只有田副主任几个人拿到表格后低头便写,显得胸有成竹。李云涛犹豫了一下,兴味索然地填上了任副校长的名字。他知道,即便所有的测评表上都写上猪八戒的名字,最终当校长的还是任副校长。既然一切已经注定,又何必认真地做戏? 一个月后,任命任副校长当校长的文件正式发到了学校。县委组织部的葛副部长和县教育局一个王副局长来宣布任命。 “任校长年富力强,有很强的管理能力,理论研究方面也有突出的成绩,省日报等媒体都有他的文章,影响还是蛮大的,大家以后要在这方面多向任校长学习……”葛副部长说。 李云涛记住了葛副部长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至少可以证明任副校长扶正跟自己多少还有些关联。 任副校长扶正,意味着有一名副校长的位置空缺,如果从现有的科室一把手中提拔一位副校长,又会空出一名正科级位置,以此类推,最后还有一把副科级的交椅向所有有理想有前途的人露出笑脸。 大幕已经拉开,未来又将怎样?(未完待续) 十七、都是断肠人 任校长最大的特点是他能把校长当的根县长一样。县长是什么样子,李云涛不大清楚,但他知道任校长的样子绝对不像校长。王校长在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亲自到各班转一转,看一看,有空的时候还会闷着头道校园的花坛里清除杂草。任校长不这么做,他每天早上要做的事情是先到*场跟办公室邱主任打一场羽毛球,然后回家洗澡,然后把值班的主任、干事叫到跟前听他们汇报,再然后发号施令。一段时间,李云涛对任校长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左派,后来发现这样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学校各项工作照样正常运转,便觉得这其实也是一种管理方法,其中不乏科学的成分。 空缺的副校长位子继续空缺。现在,任校长是一把手,谁能当上这个副校长关键得看一把手的态度。任校长曾经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说过宁缺毋滥这样的话,意思很明确,要得到这个位子并不容易。 出乎意料,任校长单独召见过李云涛两次,一次很含蓄地对李云涛表示感谢,一次又很含蓄地堆李云涛的文笔进行了赞扬,让李云涛摸不着头脑。 “你的文章写的不错,咱们学校这方面的人才太少了。”任校长说,“办公室邱主任年纪也大了,每次写材料都要我亲自改上半天,以后有时间多协助协助邱主任。” 表面上看任校长是想让李云涛协助邱主任写好材料,可这么理解又稍嫌简单。李云涛愿意相信任校长的话里包含着另外的意思,可另外的意思又是什么呢?难道是要提拔自己到办公室当主任?李云涛不敢这么想,因为这种可能几乎为零。也许真的多想了,如果吧这理解为任校长对自己的器重也许恰如其分。 田副主任也许感觉到了什么,到教研组找过李云涛几次,说是离开语文组很久了,来看看大家。嘴上这么说,屁股却落在李云涛对面不挪窝。李云涛的表现是既不激动也不冷漠,问到什么答什么。后来,田副主任几乎每天都来,大家都有些不耐烦,李云涛便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于是又恢复了平静。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教务处的李主任并不像大家猜想的那样升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而是以副调研员的身份退居二线,接替他的是团委邵书记。田副主任的晋升之路突然间被堵死。 李云涛完全能够理解田副主任的心情,没什么比见光死更让人难以接受,也没什么比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抛弃更让人痛不欲生。李云涛本来想保持中立的态度,既不幸灾乐祸,也不痛心疾首。最后还是田雪琴懂了恻隐之心,劝他不要斤斤计较,他才提着两瓶酒专门到田副主任家里去了一趟。 从田副主任家里回来后,李云涛几乎动摇了做官的决心。别看田副主任在学校大小算个领导,可家里的情况却让人有血目不忍睹:老人卧病在床,妻子下岗在家,就连招待客人的沙发上也破了几个大洞。 “他也够可怜的,当那个官有什么用呢?”李云涛对田雪琴说。 “那是因为他没找对地方,如果他现在是教育局局长,哪怕是个副局长,情况也肯定跟现在大不相同。”田雪琴说,“在学校做官也就是满足亦一下虚荣心,别的根本谈不上。” “那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实惠和虚荣?”李云涛感觉自己也迷茫起来。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你不是喜欢当官吗?”田雪琴说。 “这个问题恐怕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李云涛说,“理想跟现实是两码事。” “那就别想那么多了。”田雪琴说,“我会算卦,让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你前程如何。” 李云涛知道田雪琴是不是喜欢玩点新花样,可还是伸出手去,看她能算出个什么来。 “你的教研组长怕是当不成了。”田雪琴摩挲着李云涛的手说,“三个月内必变化。” “什么变化?”李云涛急切地问。 “天机不可泄露!”田雪琴哈哈一笑,“山人就此告退。” “我就不信能变道天上去。”李云涛撇着嘴说。 三个月后,办公室邱主任正式退休,副主任老胡扶正。李云涛接到通知,由老张接任语文教研组长,交接完手续后立即到办公室报到。 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语文教研的时候,李云涛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田雪琴正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三个月前她给自己算卦的情景来。 李云涛的新职务是办公室代理副主任,暂无行政级别。这个安排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让李云涛自己觉得如坐针毡。不可思议是因为很多人不明白这个进门没几天的毛头小伙子为什么总比别人幸运,如坐针毡是因为李云涛觉得这样的安排实际上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没有级别的代理副主任是不是跟别人一样可以参加某些会议,假期值班的时候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写进“值班领导”一栏里……他宁愿自己是个普通干事。 胡主任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整顿办公室工作作风,邱主任在的时候除了喜欢打羽毛球没别的爱好,很多事情都当甩手掌柜,让地下的干事去办,结果把办公室搞成了全校办事效率最低的科室,李云涛也觉得确实有整顿的必要。 安排完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后,胡主任对办公室今后的工作进行了分工。 “李——副主任的职责是负责全校的文字工作、档案工作。”胡主任说,“大家不要有什么偏见,今后李副主任的话就是我的话,要坚决照办。” 李云涛终于明白,自己就是专门给任校长写材料的。尽管胡主任要求大家不要对他有什么偏见,可他自己的话已经表达出他对这位没什么含金量的副手的偏见。很显然,不会有人拿他这位代理副主任当回事。李云涛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觉,觉得确实有必要找任校长谈一谈。(未完待续) 十八、难忘醉八仙 翠琴的小吃店生意跟预想的一样火爆。李云涛去过几次,见翠琴忙得不可开交,想帮忙又帮不上,便悄悄走了。翠琴忙是忙,可该放在心上的一点都没落下。李云涛正式就任办公室代理副主任一个月后,翠琴提了满满一塑料袋“醉八仙”送到了李云涛宿舍。 “这段时间生意太好了,我恨不得长八只手呢。”翠琴兴高采烈地说,“知道你想吃,我给你送来了。” 李云涛摆了摆手,意思是让翠琴小点声,别让其他同事听见。翠琴一看李云涛谨慎的样子,立刻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云涛拿起一块醉八仙塞进嘴里,立刻有一股黄酒的清香沁入心脾,结果想矜持也矜持不住,不会儿便吃掉了一大半。 “确实好吃,比以前更好吃了。”李云涛打着饱嗝说,“我发现这东西上瘾,你……不会在里头搁了鸦片吧?” “别瞎说,俺咋会干那事?”翠琴说着起身在李云涛肩头捶了一下。 “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个帮手,一个人怎么行呢?”李云涛脑袋开始迷糊,“娘家的小姑子,婆家大大妹子什么的……都行” “俺也正想呢,一个人做十几样小吃,确实太忙了,一到晚上骨头跟散了架子似的。”翠琴一边捶着腰一便说,“要不你有空过来给俺帮忙,俺给你发工资。” 李云涛一屁股坐在床上笑了起来,笑得翠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给你打工?保准不到两天就把你给吃得连买黄酒的钱都……都没了。”李云涛说,“你呀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翠琴不说话,李云涛斜倚在床上,看见翠琴的样子心里突然动了一下。嘟嘴这样的动作最适合怀春的少女,无论田雪琴环视翠琴都已过了做这个动作的年龄,可李云涛觉得她们做出来一点都做作,反倒更有风韵。 “我醉了,剩下的你吃吧,你做了那么多醉八仙,自己肯定没吃几块。”李云涛迷迷糊糊地说,“医生娶的病婆娘,木匠请人上房梁……” “那咋行,俺这是给你拿的。”翠琴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温暖,“俺要吃回店里吃。” “不行,就在这里吃,我看……看着你吃。”李云涛将剩下的醉八仙推倒翠琴面前,“就算我请你。” 翠琴拗不过,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感觉今天的味道跟往常确实不一样。 “怎么样,好吃不?”李云涛问。 “好吃,跟俺以前吃的味道有点不一样。”翠琴拿一块塞到李云涛手里,“吃,你也吃!” 李云涛醉了,醉得严严实实。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王小娟又回到了身边,满眼幽怨地看着他。 “小娟,我是个穷小子,你看不上我呀!”李云涛伸手去拉王小娟,王小娟低着头走到他的跟前。 “回来吧,我不做官了,我好好当个好老师,有空就到河西去看你……”李云涛说,“你回不来我……我就调到河西去!” 王小娟不说话,轻轻依偎在李云涛的胸前…… 早*的铃声让李云涛条件反射般地弹起身来,这是他当老师以来形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梦,都怪那个迷人的美梦,如果不是王小娟重回梦中,今天也许不会错过早*。李云涛转身去拿衣服,却看见翠琴正眉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云涛眼睛瞪得溜圆。 “都怪你,俺昨天晚上也吃醉了!”翠琴赶紧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衣服遮住雪白的胸部,“俺不是故意的。” “姐,别怪我!”李云涛的脑子突然豁然开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我把你当成我以前的女朋友了。” “不怪不怪,俺是个结过婚的人,你还没结婚呢。”翠琴低眉顺眼地说,“要怪就怪俺吧。” “昨天晚上我……”李云涛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俺没出声,俺嘴里咬着梳子呢。”翠琴红着脸,赶紧从桌子上拿过一把梳子给李云涛看。 “你这个小傻瓜!”李云涛搂过翠琴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前。 两个人急急忙忙起床,李云涛忙着要去上*,翠琴躲在李云涛宿舍里急的团团转,怕出门被别人看见。没办法,李云涛只好先下楼充当侦察兵,乘着门房老头到锅炉房打开水的机会掩护翠琴出了校门,又乘别人不注意溜进*场装模作样地做起了扩胸运动。 “小李,怎么才来呢?年轻人睡懒觉可不好!”任校长手里提着羽毛球拍小跑着到了李云涛跟前,“后天市政府俄副市长要到咱们学校检查工作,你准备个汇报材料。” “好的,我今天就弄好,完了拿给您看!”李云涛说。 任校长布置完任务走了,步履轻盈地去找人打羽毛球。李云涛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不由地犯了愁。任校长布置任务从来都是战略上高度重视,战术上一片空白,剩下的就要靠李云涛自己去想办法了。担任办公室代理副主任以来,李云涛对学校的了解比过去三年还要多,比如全校有多少学生,有多少家底,载了多少树,烧了多少煤……这些李云涛都知道,但任校长心里未必有数。有几次李云涛随意在材料里捏造了几个数字,任校长问也没问就拿到会上读了起来。 给副市长听的回报材料李云涛不敢大意,下*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开始逐字逐句地摆弄起来,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弄出个大概。任校长打电话过来要求亲自审阅,李云涛筋疲力尽,是在没办法精益求精,便把草稿送了过去。 回到宿舍刚躺在床上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看见翠琴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姑奶奶,你咋来了?”李云涛赶紧将她拉了进来。 “我给你送点吃的。”翠琴麻利地从塑料袋里拿出碗筷,很快就将一晚热汤面摆在了桌上。 “行,你放着我自己吃,赶紧回去吧,店里没人可不行。”李云涛怕被别人看见,想让翠琴赶紧离开。 “没关系,俺娘家侄女早上过来了,店里有她呢。”翠琴赖着不想走,“等上了晚自习俺就走。” “那可不行,要让别人看见了你的小吃店还开不开?我这书还教不教?”李云涛笑着哄她说,“媳妇还娶不娶?” “那行,俺现在就走。”翠琴又嘟了一下嘴,“俺不影响你娶媳妇,就算你将来有了孩子俺给你带都行。”(未完待续) 十九、推心置腹 李云涛找了任校长,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说了出来,希望拿掉那个代理副主任的头衔,哪怕当个普通干事也行。任校长同意他的手法,理解他的难处,但不同意她的请求。 “这是为你好,明白吗?”任校长手指敲着桌子说,“实话跟你说,你将来的位置就在办公室,现在这样就是要在大家的心里造成你已经在办公室占据了一席之地的事实,将来测评的时候就好弄了,明白吗?” “明白,任校长对我的器重我完全明白,就是现在工作起来总感觉别别扭扭的。”李云涛说。 “有什么好别扭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想那么多。”任校长说,“工作是最主要的,把工作干好比什么都强。现在的风气是没以前好了,可有一条到什么时候都变不了,那就是工作,你干的好不好别人都看着呢。” “我一定好好干,拿成绩说话。”李云涛知道再说无益,赶紧顺着任校长的话说。“学校的年轻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能写会画,工作也踏实。”任校长说,“今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挑大梁,老搞论资排辈学校就没什么希望了。” 走出任校长办公室,李云涛的心情激动了好几天,一校之长能给他说这些话,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想想王校长当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任校长能这样对他,应该算天大的恩遇了。面对这样的恩宠,任何埋怨和懈怠都是不可饶恕的。 田副主任卧床十年的老母亲终于去世了,李云涛正好没什么事,便去帮忙。田副主任红着眼睛没说过多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表示感激。李云涛从开头忙到结尾,直到老太太入土为安才停了下来,感激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连话都不想说,心想回到学校怎么也得睡个三天四夜才行。 “今晚别回去了,还剩些酒,咱哥俩也喝点,解解乏。”田副主任恳切挽留,李云涛不好推辞,只好留了下来。 尽管家里还是一片狼藉,可田副主任却好像没心思打理似的,只顾将客人喝剩下的酒一瓶一瓶都摆在茶几上,然后拿出两个茶杯,给自己和李云涛都斟的满满的。 “来,兄弟,看得起我这个当哥的就一口喝干了它。”田副主任端起茶杯,满含期待地看着李云涛。 “我喝,我喝。”李云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田副主任看着李云涛喝完,自己才端起杯子往嘴边送去,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噗嗤一下哭了起来。 “兄弟,我没妈了,我没妈了呀!”田副主任放下茶杯,泪水四溢。 “哥,不哭,你这样大妈到了那边也不安心,不哭了好吧!”李云涛感觉自己的眼睛也胀得难受,赶紧低着头安慰田副主任。 田副主任哽咽了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洗了洗脸又坐到李云涛身边。 “人呐,一辈子不容易呀。”田副主任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下去,“就像我老娘,一辈子连咱们县都没出去过,从娘家到婆家,从婆家到娘家,一辈子就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老娘也一样啊,没念过书,没到过什么大地方!”李云涛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所有的心思都在我身上,我有时候觉得真的对不起她老人家。” “乘老母亲还能动,有机会带老人家出去看看,有空的话常回去看看。”田副主任说,“我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哥,我听你的,有机会一定带老娘去北京,逛上海。”一茶杯白酒下肚,李云涛感觉有些飘飘然。 “兄弟,你有前途,将来发展了别忘了哥。”田副主任说着又伤感起来,“我就这样了,能有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满足了,当年老娘带着我满山沟挖野菜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我会进城,进了城也没想到还能混个一官半职,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自己心里高兴比什么都强。”李云涛说,“我小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做官,上大学的时候想,刚到咱们学校的时候也想,现在不怎么想了。” “不,你要想!”田副主任突然把被子放在茶几上,“你比任何人都幸运,为什么不想?你刚来的时候正式王校长志气衰退的时候,所以他没心思为难你,你当教研组长有我拼死在会上推荐,现在任校长器重你,你已经是办公室副主任了,为什么还要退缩?” “可那个副主任是假的,不是真的。”李云涛叹着气说,“你不知道顶着这么个帽子有多难受!” “傻瓜,那就是机会,就是台阶,你怎么连这都不明白?”田副主任说着和又给自己和李云涛斟了满杯,“好好干,年轻就是机会啊!” 有没有前途李云涛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好什么都不说,端起杯子跟田副主任碰了碰,直着喉咙灌进了胃里。 “以后……哥会竭尽全力地为你扫清所有障碍,你就放心干吧!”田副主任说着慢慢栽倒在沙发上。 跟田副主任的一番长谈让李云涛打消了心里所有的疙瘩。不过如此,没有谁比谁更有资格高高在上,背过人群,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孩子。 像离家几十年的旅美华侨一样,李云涛给父母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地回了趟老家。母亲拿着李云涛给自己买的衣服一个劲地埋怨他乱花钱,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喜悦;父亲倒是能掩饰自己的感情,敲这眼袋锅子让李云涛把那白色的休闲鞋给退了,可吃顿饭的功夫就穿着那双些在院子里走了两趟。 老爹老娘,我可以自己很无能,很无奈,很卑微,很渺小,可我一定要让你们心里暖暖和和,李云涛心想。 回到学校,在校园里碰到田雪琴,见她嘟了下嘴,眼里满是责怪的神情。李云涛觉得自从到办公室后确实冷落了她,便找了机会到文科组去看她。本以为她会扭着头不理自己,没想到她一见面就差点扑到自己的怀里,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别人的话。 “我发明了一道新菜,想不想吃?”田雪琴期待的问。 “又想拿你的菜勾引我吗?我现在可是办公室副主任!”李云涛说着在田雪琴的下巴上刮了一下,“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做菜呀!” “美的你!”田雪琴拎起包,一阵旋风似的走了。(未完待续) 二十、踏上仕途 任校长像个玩太极的高手一样,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后续的人事安排。团委邵书记空出的位置由跟李云涛同年分来的一个女老师顶上,李云涛作为办公室副主任人选暂时代理副主任职权,是任校长人事大棋的最后一环。至于空缺的副校长位置,似乎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上报县委组织部前,需要在学校行政会上进行讨论。据田副主任后来透露,对李云涛的推荐出现了几个不同的声调,但都被任校长给压下去了。任校长具有深厚的理论素养,三言两语便是说得那些人哑口无言。 “说实话,当初我是想走任校长这条路,指望等李主任退休后能顶上去。”田副主任说,“结果你也知道,任校长后来没用我,而是让老邵顶了李主任的缺。我那时候是对他有一肚子的不满,不过现在不了,他那个人虽然喜欢玩,喜欢搞排场,但没有坏心眼,至少在我看来是公正的。” “我也这样认为,从头至尾我没到他办公室去过几次,也没拿钱往他家里跑。”李云涛说,“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我感激任校长。” “不用担心,你当办公室副主任是板上钉钉的事。”田副主任说,“那个位置不是那个阿毛阿狗去了都能干的,你掰着手指算算,全校能写材料的除了你还有谁?”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任校长在县委组织部来校之前做了思想动员,话虽没有明说,但谁都听的出来,办公室副主任的人选就是李云涛。 “上次提名校长人选,连门房老张也得了几票。”任校长的话音刚落,角落里便有人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这很好笑吗?”任校长生气提高了嗓门,“一点都不好笑,这是我们有些人素质低劣的具体表现!” 对任校长的这一举动,李云涛从心底感到满意。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但群众也需要引导,否则要领导干什么?对群众这个概念李云涛还没有具体而深刻的认识,但他知道这个词有时候会形成改天换地的伟大力量,有时候却是脱缰的野马,所到之处天怒人怨。 从任校长到李云涛,一年之内搞了几次民主测评,大多数老师已经失去了新鲜感,所以做起来也就不再用心,拿起笔刷刷一写,然后起身走人。 “做官就做官,老折腾我们干什么?”有人一走出会议室就开始抱怨。 “说我们素质低劣,谁高尚?都他妈男盗女娼!”有人接着说。 李云涛觉得十分惭愧,做官是他一个人的事,却还要烦劳这么多人跟着受累,以后如果发达了,一点要对他们好些,再好些。 带着油墨味的任命文一周后摆到了李云涛面前。看着那份写着自己名字的红头文件,李云涛感觉像做梦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墙上的钟表发出的滴答滴答声似乎又再提示他:这是真的! 之后,任校长找李云涛进行了一次非常正式的谈话,一个深入浅出,循循善诱,一个谦恭认真,态度陈恳。 “现在,你已经是一名副科级干部了。”任校长说,“首先要明确当干部是为了什么,当干部又意味着什么。” “要始终把为全体师生服务的思想放在首位。”任校长继续说,“党员干部的使命到任何时候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心全意为人名服务。” “要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坚决克服千里做官只为钱的落后思想。”任校长又说,“要始终把学习放在主要位置,树立终生学习的理念。” 任校长说了很多,李云涛毕恭毕敬地坐在一旁记着笔记,生怕漏掉只言片语。 “今天我是代表组织给你说这些。”任校长说,“希望对你今后的进步会有帮助。” “放心吧,任校长,您说的我全记住了。”李云涛感觉自己像刚出家的和尚得到了得到高僧的指点一样,内心纯净而透明。 分工还是跟以前一样,李云涛继续负责材料的撰写和文档管理。胡主任像举行庄严的授旗仪式一样,郑重地将一把办公室门上的钥匙放在了李云涛面前。 “这是办公室的钥匙,你和我一人一把。”胡主任说,“前段时间太忙没顾上给你配发,现在你是副主任了,再拖着不办你就该怪我了。” “怎么会呢。”李云涛接过钥匙说,“只要您在我就不怕进不了门。” “那我要是不在了呢?”胡主任笑着说,“以后就不要跟干事们挤在一起办公了,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我隔壁。” “不用,我在这里挺好。”李云涛早就渴望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现在有了自然高兴,但又不能表现得迫不及待。 “那哪行呢?这是你应得的待遇,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胡主任说着就要拉李云涛去看待遇。 原来待遇不光是车子和票子,钥匙和独有的办公室也是待遇。李云涛觉得确实要像任校长说的那样要把学习放在重要的位置。 语文组出了两位副主任,组里的老师都吵着要两个人请客。田副主任跟李云涛一起商量这客该怎么请。 “请吧,咱俩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他们也有功劳。”李云涛的话刚出口,田副主任便笑得弯下了腰。 那一晚,整个语文组的人都很高兴,要不是酒店服务月催着要打烊,谁知道他们会疯到什么时候。李云涛喝得昏天黑地,一个人回不了宿舍,田副主任只好打的把他拉到自己家里。 “哥啊……我现在真的做官了?”李云涛倒在沙发上昏昏入睡,突然又拉着田副主任的手问。 “当然了,红头文件在那放着呢,你……你还不信?”田副主任略微清醒,“走遍全中国谁都得认。” 李云涛做了一个梦,梦见多年以后自己身担重任,最后积劳成疾,王小娟、田雪琴、翠琴、刘璐她们围在病床前,个个梨花带雨,美艳动人……(未完待续) 二十一、河西路迢迢 县里突然要搞教育资源整合,要把全县的乡镇中学全部迁到城里。按照县里的部署,所有的乡镇中学都要向县城靠拢,县城现有的中学能接收的尽力接收,接收不了的由县里出钱在城郊另建新校。三中因为各种原因,只接收了一个乡镇中学,其他几个县城中学对此耿耿于怀。任校长抵不住几个同行校长的一致攻击,只好表示要跟大家一样患难与共,回到学校后,又忍不住坐在办公室里发起牢骚来。 “也不知道县里是怎么想的,难道把农村学生弄进城里教学质量就提高了?”任校长气呼呼地说,“屁大个县城,一下子涌进那么多人,以后的日子难过咯。” 没有人敢对任校长的发言作出评论,县里敢贷款十几个亿搞这项大工程,区区几个牢骚算的了什么。 河西中学是唯一一个到现在还没有进城的学校。任校长在县长面前打了保票,表示河西中学的问题由三中负责。很显然,这个牛吹的有点大,可是再大谎也得靠自己圆,谁让你在县长面前拍胸脯呢? 以三中现有的规模,再接收近百名教师和数百名学生已无可能。任校长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了:派一部分三中教师到河西中学去,同样,河西中学也可以选派相同数量的教师到三中来。这个办法从本质上看没什么新意,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对上面也算有个交代。 为了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任校长召开了行政扩大会议,将各教研组组长也扩大进来。 “事情就是这样,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之要有行动。”任校长说,“各组选派几名教师,学校再安排一名科级干部带队,以一学期为限,轮番更替。” 没有人主动响应任校长的号召。李云涛四周看了看,看见所有人都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爱理不理的样子。 “选派教师估计问题不大,年轻教师里面有很多人还是单身,到乡下呆一学期也没什么牵挂。”田副主任打破了僵局,带头说了几句。 “那就这么定了,由教务处选派教师,以单身青年教师为主。”任校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推进议程,“现在说说选派带队干部的事。” 又是冷场,各科室没有一个人搭茬。 “我很想去,就是走不开,老人住院,老婆也跟着凑热闹,最近老说胃不舒服。”胡主任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意向,算是对任校长的回应。 有胡主任带头,其余的人也开始摆起了各自的困难,总之都很忙,作为一家之主,实在无法脱身。 “我去吧。”作为班子里的小字辈,李云涛本来不想多说话,可是看现在的形势不说也不行,说不去也不行。 “好,非常好,我在想如果没人去我就亲自去。”任校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夹枪带棒地一通乱批,“我是农村出来的,不怕下乡,大家都是城里人,那就好好呆在城里吧。” 散会后,田副主任对李云涛点了点头。李云涛走过去,田副主任悄悄竖起大拇指,对李云涛的举动表示赞同。 这件事注定会成为一场闹剧,李云涛心想。一个年财政收入仅仅八千万元的小县居然敢搞这么大的动静,不弄个鼻青脸肿才怪。好在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他可以在这场闹中充当一个群众演员,但不会受砸场子的连累。 教务处报上来的选派名单里面没有田雪琴,李云涛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还好,刘璐的名字赫然在列,有她叽叽喳喳地跟着,乡下的日子也不会有多难捱。 为了表示鼓励,任校长代表学校买了一部手机送给了李云涛,让李云涛着实欣喜万分。他一直想给自己买部手机,可是一看全学校也没几个人带手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好了,任校长满足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翠琴的消息真是灵通,听说李云涛要下乡,偷偷跑到宿舍求证。 “你真的要到河西去?”翠琴喘息未定就开始发问,“咋不跟俺说一声?” “真的,会上都定了,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李云涛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动了一下。 “不行,俺不让你去!”翠琴说着扑倒李云涛怀里,“你走了俺咋办?” “看你,我又不是出国,一学期后就回来了。”李云涛说,“再说路又不远,我想你了立马就回来了。” “俺知道你这是为了工作,就是……就是舍不得你走。”翠琴喃喃低语。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否则我将来结婚了你咋办?”李云涛叹了口气说。 “俺会控制的!”翠琴说完泪眼婆娑地走了。 田雪琴倒是很有定力,似乎对李云涛下乡这件事漠不关心。李云涛决定等等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李主任,听说你要下乡了,要不要我给你缝床被子呢?”田雪琴到底没有挺到底,电话里不冷不热地调侃着李云涛。 “那自然好了,有你给我逢被子我就是走到南极也不冷。”李云涛嘻嘻哈哈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我连我爹我娘都没来得及告诉呢。” “这也算个事儿?”田雪琴得意地说,“别说一个破电话号码,就算你跑到地球外面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厉害,孙悟空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这个道理我明白。”李云涛说。 “少废话,限你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有你好受的!”田雪琴说完挂了电话。 从田雪琴哪里回来,李云涛躺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心想翠琴、田雪琴都是好女人,都能帖到他的心里头,可是几个好女人凑在一起也是够让人头疼。 “李主任吗?”李云涛以为又是田雪琴在搞鬼,拿起手机一听,却是刘璐的声音,“没想到我会打电话吧?““你别说还真没想到,我这号码没几个人知道。”李云涛说,“是不是要下乡了,激动地睡不着觉?” “有点。”刘璐说,“这几天我就不到学校来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一声,我怕到时候睡过了头。你把我家里的电话号码记一下!” “好,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你就放心的水把。”李云涛说着把刘璐说的号码记在了纸上。 “真的?”刘璐惊喜地问,“我还以为你心里只记得别人呢。” “说什么呢你?”李云涛觉得刘璐的话里有话,正准备问个所以然,电话那头却传来嘟嘟的声音。(未完待续) 二十二、月圆人不寐① 对河西中学,李云涛并不陌生,当初王小娟在这里的时候他来过几次。这一次主动请缨到这里来其实也是旧情难忘。王小娟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省社科院,再也没有回到这里,可是人走了情还在,总有些东西值得怀恋。 河西中学的高校长头发已经花白,见到李云涛热情的不得了。李云涛向来没有架子,也弓着腰回应他的热情。 “李主任,你也算熟人了,对咱这儿也不陌生,房子都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课业排好了。高校长喜笑颜开地说,“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就剩我们河西中学没地方去了,老师们整天找我闹,说为啥别人都进城了他们却进不了,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这次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李云涛客气地说,“以后我们有啥做的不周全您尽管说。” “这是啥话,咱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高校长摆了摆手,“你们是城里来的,我们要向你们学习呢。” 是不是一家人现在还不好说,至少目前还得在一个锅里吃几天饭,李云涛想。 很凑巧,李云涛的住的地方就安排在王小娟原来住的地方,估计是高校长有意为之。刘璐和数学组的一个女老师住在李云涛隔壁,这多好让李云涛有些为难。一个人关上门尽情地放屁是李云涛的一大享受,现在把两个女人放在隔壁,他肯定不敢像一个人的时候那么放肆。 都是老师,干的是同样的事,因此大家都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李云涛是带队领导,所以不用代课,有空的时候翻翻老师们的教案,看看学生们的作文,之后便无事可做。才二十八岁就这么游手好闲,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李云涛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 新鲜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些老师开始抱怨吃的不好,睡的不香。好在李云涛腰里挂了个手机,使他们有了一个向外界传达信息的通道。问题是他们一拿起电话来就说个不停,气得李云涛直翻白眼,却没什么办法。 高校长家就在河西,李云涛来了后就经常不在学校,偶尔来一两次也是顶着一头草叶而来,哼着小调而去,惬意得不得了。 “李主任,这就交给你了,地里的活太多,我得回去帮帮老婆子,麻烦你了!”高校长每次离开学校前都会这么跟李云涛说。 遇上这么一个资格比自己老几十年的人,李云涛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刘璐从来不用李云涛的手机,但也经常不让李云涛省心,今天跑来说自己代的课太多,明天说河西中学的老师故意拿三中的老师当驴使。李云涛了解她的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每次她不高兴开导几句就过去了。 转眼间半学期过去了,期间李云涛回过两次学校,使着劲分别在田雪琴和翠琴跟前缠绵了两天,回到河西后刚好到了中期考试的时间。 不管这么说考试对每个学校来说都是件必须重视的大事,高校长不在,李云涛只好硬着头皮召集全体教师开会,安排部署考试的事情。 这是李云涛第一次以一把手的姿态坐在会议室的中间面对全体教师讲话。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几分钟过后便恢复了正常。温和的语气,和蔼的笑容,民主的态度,这些都给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没想到你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散会后,刘璐悄悄对李云涛说。 “什么天生的料?我这是没办法,赶着鸭子上架呢。”李云涛嘴里客气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舒畅。 考试按部就班地进行,之后便是阅卷,登分,然后给学生放假一周,假满后继续。 “这都是些什么学生呀?”阅卷刚开始,刘璐便拿着一摞试卷跑进了李云涛的宿舍,“喂几头猪也比教这些学生强。” “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李云涛接过刘璐手里的试卷问,“是不是成绩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刘璐气恼地说,“你看看,我带的这班有四十五个人,居然没有一个及格。” “你也知道,现在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等着进城,谁还会把学习当回事呢?”李云涛同样无奈地说。 考试结束后,按照高校长的叮嘱,要给学生放假一周,好让他们回家帮父母干些农活。对此,李云涛并无异议,按照高校长的叮嘱写了一份放假通知贴到了校园。 喧闹的校园刹那间寂静得让人难以适应。李云涛躺在床上顶着顶棚上报纸发呆,这些报纸还是他从当年的田组长,现在的田副主任拿来的呢。王小娟刚来河西中学的时候,半夜被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土块惊醒,李云涛知道后拿来了报纸给她胡了这个顶棚。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李云涛不经意间读出了唐代崔护的这首《题都城南庄》。 “大主任,抒发什么诗情画意呢?”刘璐突然推门进来,冲着李云涛说,“别人都走了,你咋不回去?”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李云涛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这样不大招就进门会吓死人的。” “我早就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了,可惜今天走不了了。”刘璐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一下一下地踢着手里的包。 “怎么了?有人劫持你?”李云涛打着哈切问,“要不就是这儿哪个光棍看上了你,等在半路抢你做压寨夫人?” “别瞎说,我刚坐上最后一趟班车,没想到没走二里路就爆胎了。”刘璐无奈地说,“幸亏爆胎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要不然我今天晚上还不知道在哪儿过夜呢。” “也好,你今天晚上就陪我值班,咱俩隔着这堵墙对山歌。”李云涛坏笑着说,“万能的主啊,谢谢你赐给我这个大美女。” “嘿嘿,山歌怕是对不成了。”刘璐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我唱歌还是挺好听的!”李云涛眯着眼说,“错过这个机会你会遗憾终身。” “因为跟我一起的吴老师拿走了钥匙,我进不了门。”刘璐说着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二十三、月圆人不寐② 为了打发时间,李云涛骑自行车到五里外的镇上买了一箱啤酒,回来后天已擦黑。刘璐鸠占鹊巢,乘李云涛不在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行,你睡床上,我呆会儿到外面找地方住。”李云涛打开一瓶啤酒,自己先喝起来。 “那多不好意思,还是你睡床,我去找地方。”刘璐揉揉眼睛下了床,见李云涛喝得直打嗝,也拿起一瓶喝起来。 “你别喝,这东西喝多了也上头。”李云涛说,“别一会喝醉了非礼我。” “切,就你也值得我非礼。”刘璐豪爽地扬起酒瓶喝了一大口,“舒服,真的很舒服。” 两个人都没吃饭,喝了一会儿便觉得胃里难受。李云涛从床底下拿出最后两袋方便面,搁在一个洋瓷大碗里泡好,放在刘璐面前。 “就一个碗?”刘璐瞪着眼睛问。 “就这一个,我又不拖家带口,要那么多碗干什么?”李云涛揉着胃说,“你吃吧,我不吃。” “那怎么行,一晚上呢,你能挺得住?”刘璐说着咽了咽唾沫。 “要不我先吃,给你留点?”李云涛说着坏嘻嘻地笑起来。 “想的美,我先吃,给你留点也行。”刘璐白了李云涛一眼,再无顾忌地吃起来。 又是嘟嘴,李云涛心有微微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怕见女人嘟嘴。 “吃饱了,还剩一点,你想吃就端过去吃。”刘璐摸了摸嘴对李云涛说。 “切,我……怎么能吃你的……”刘璐吃的时候李云涛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乱叫,可面子作怪,又不好意思吃刘璐剩下那点残羹剩饭。 “怎么,嫌我脏?”刘璐气哼哼地说,“告诉你,今天是跟你同甘共苦,搁平时你想吃我的饭茬连门都没有。” “说什么呢?我哪里嫌你脏了?”李云涛赶紧拆招,怕惹她不高兴。 “不嫌就喝一口汤。”刘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说着将碗推了过来。 “行,你看着啊。”李云涛端起碗美美喝了一口,“这下行了吧?” 刘璐高兴哈哈大笑。 外面依然寂静无声,李云涛扭头一看,见月光像淡黄的窗纱一样铺满了*场,心里一热,拿起酒瓶站起身来。 “咋?你要出去?”刘璐问。 “这么好的月光不出去走走多浪费,你要不要出去?”李云涛说。 “行,我也很久都没看过月亮了。”刘璐说着也将酒瓶夹在怀里。 往日的*场总是尘土飞扬的样子,现在一片静谧。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绕着*场转圈。 “今天没回去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李云涛一边走说,“你应该搭第一班车,那样的话你现在早就到家了。” “其实回去不回去都一样,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刘璐抱着酒瓶,低着头说。 李云涛不再做声,两个人继续绕着*场转圈。刘璐一个人过他是知道的,田副主任曾经说过,刘璐丈夫在青藏高原当兵,几年前就牺牲了。 “一个女人,日子不好过,也许你该考虑再成个家。”李云涛到底没有忍住。 “嗨,无所谓,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刘璐的语气有些伤感,“再成家怕自己不习惯。 “不能只考虑自己,就算委屈自己也该为父母想想。”李云涛接着说,“你一直这样他们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你说的对,可我的父母都去世了。”刘璐说着停下脚步摸了下眼睛,“我现在只为自己活着。” 李云涛摇了摇酒瓶,见自己的酒喝完了,转身要到宿舍去取。 “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办?”刘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曹*这么大,就我一个人……” “看你,这里离宿舍也就五十米的距离,你怕什么?”李云涛禁不住哑然失笑,“你就站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李云涛一路小跑着跑回宿舍,拿了一瓶酒后又小跑着到了*场,看见刘璐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轻轻跺着脚向自己这边张望,感觉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人其实也很可爱。 “没给我再拿一瓶?”刘璐见李云涛只拿了一瓶酒,又嘟起了嘴。 “你别喝了,这是男人喝的东西。”李云涛说,“你要是真醉了我可抗不回去。” “我已经喝了一瓶了,醉了吗?”刘璐仰起头问李云涛。 月光下,李云涛看见了刘璐脸上的红晕,便说也不说话,找了*场边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刘璐突然问,“是不是没有女人味儿?” “看你说的,你很好啊,怎么会没有女人味儿呢?”刘璐的问题来的突然而且怪异,李云涛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跟田老师比怎么样?”刘璐突然又问。李云涛心里咯噔了一下。 “哪个田老师?”李云涛明知故问,“咱们学校有十几个田老师呢。” “当然是田雪琴老师了。”刘璐转过头,眼睛里包含着无穷意味,“难道你连她都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李云涛感觉刘璐在步步紧*,“不要拐弯抹角,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却对我视而不见?”刘璐咄咄*人地问,“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年轻?还是没有她有风韵?” “你喝醉了吧?”李云涛终于恼羞成怒,“你都知道了是吧?没关系,我不怕你拿这个要挟我,喜欢谁是我的权利。” “你……”刘璐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李云涛心情烦躁,却又手足无措。 “你放心,我不是拿这个要挟你。”哭了一会儿,刘璐自己擦了擦眼泪,“我知道这是你的个人隐私,既然是隐私就不应该说出来,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李云涛不说话,一个劲拿酒往嘴里灌。 “这次到河西来是她先报的名,我知道他是想跟你来,所以我就跟她对这个干。”刘璐悠悠地说,“是我找的田副主任把她的名字换成了我。” “我是真的喜欢她,对她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李云涛终于开口,“可惜我跟她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知道。”刘璐忧伤地说,“所以我很羡慕她!” “好男人多的是,有什么好羡慕的!”李云涛说着将空酒瓶放在了地上。 “好男人是很多,可我就是……喜欢你!”刘璐抬起头,看着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二十四、月圆人不寐③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两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地谈天说地。李云涛起身向宿舍走去,刘璐不等招呼,也可怜兮兮的跟在后面走进了宿舍。 “你睡吧,我到会议室去。”李云涛又拿起一瓶啤酒,推开门向外走去。 “不行,你不睡我也不睡。”刘璐突然抱起被子甩在桌子上,转身把床单揭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李云涛搞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没说我不睡,我是到会议室去谁。 “那也不行,我洗床单,你陪我说话!”刘璐不等李云涛同意,已经拿出了搁在床下的洗衣盆。 “大半夜的洗什么床单,你放着明天我自己洗。”李云涛烦乱地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觉吧。” “你还在生我的气?”刘璐突然又笑容满面,“一点不像个男人。” “你还笑得出来?我这会给你搞的连想死的心都有。”李云涛推开门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站住!”刘璐追出门来,“你要是敢去我就敢喊,看到时候有没有人来抓你这个色狼。” “我是色狼?”李云涛忍无可忍,“我怎么了你了?你说我是色狼?” “你不是,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估计我真的喊来了人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你……你简直……”李云涛气的浑身发抖,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好。 “你想说我是泼妇?说我变态?”刘璐得意地点着头说,“说什么都行,不过说完之后还得乖乖坐在这里陪我说话。” 李云涛到底没有硬到底,只好转身回到宿舍。刘璐一边搓洗床单,一边跟李云涛搭话。李云涛坐在门口靠着墙喝酒,不管刘璐说什么也不搭理,算是消极反抗。 “你耳朵聋了吗?”刘璐出门换水,在李云涛头上指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喝醉了,有点困。”李云涛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说,“你洗你的,我喝我的,咱俩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不大可能,你现在就得进门帮我拧床单!”刘璐手叉着腰说,“没办法,这是客观现实,不是我主观故意。” 李云涛起身,低头,弯腰,进门,有气无力地抓起床单一头,刘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洗完床单,刘璐大汗淋漓,自己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嘟喝了起来。李云涛见状不敢再装死人,赶紧起身把酒瓶夺了过来。 “姐姐,大姐,姑奶奶!”李云涛带着哀求的口吻说,“别闹了,咱睡觉行吗?” “不行,我还没喝够呢。”刘璐说着一把抢过酒瓶,又灌了几口,“刚才喝了一瓶晕晕乎乎的,感觉真不错。” “行,你喝,我也喝。”李云涛说,“不过有言在先,我喝醉了酒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切,还不知道谁欺负是谁呢!”刘璐满不在乎说。 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李云涛气不打一出来,只能一个劲喝酒,不一会儿面前就摆了六个酒瓶,伸手再去拿,箱子却空了。 “嘿嘿,没了,最后一瓶在……在我这儿呢。”刘璐爬在桌上,面色潮红,语无伦次。 算了吧,她也挺可怜的,跟她较什么真呢?刘璐的样子让李云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颤动了一下。 “我要去上厕所,你去不?”李云涛问。 “去!”刘璐扶着桌子站起来,“你陪我。” 河西中学的教师厕所跟学生厕所只有一墙之隔,是那种用砖头垒起来的简易厕所。喝了那么多酒,李云涛肚子胀的难受,可刘璐到了女老师厕所门口却死活不进去,又是嫌里面的味道太难闻,又一个人进去会掉到茅坑里。 “你倒是快拿主意呀。”李云涛记得团团转,“我都快憋不住了。” “反正我不进去。”刘璐使着性子说,“反正你得管……管我。” “拜托你,这是尿尿,又不是干别的什么。”李云涛说着让刘璐扶着墙,自己跑到一旁痛快淋漓地解决起了问题。完了正要转身,却听见旁边传来“刷刷”的声音,定神一看,原来刘璐也蹲在一旁解决起了问题。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李云涛叹息着说。 回宿舍的路上,刘璐的头靠在李云涛的肩膀上,软软的胸部李云涛忍不住心猿意马。看情形,只要他愿意,得到她是轻而易举的事,问题已经有了田雪琴和翠琴,再有一个刘璐到底妥不妥?李云涛不承认自己是个滥性的人,至少目前他对已经得到的女人是真心的,从来没有玩弄感情的意思。刘璐已经明确表示喜欢自己,问题是她的脾气有些乖戾,李云涛心里到底有些犯怵。一切顺其自然,完事不可强求,李云涛突然有了行事的原则。 走进宿舍,刘璐像散了架子似的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李云涛把毛巾放在热水中泡好拧干,放到了刘璐手里。刘璐看了看手里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 “不早了,睡吧!”刘璐闭着眼睛说,“你要是怕我吃了你就去会议室,不怕的话就呆在这里。” 李云涛不说话,起身关灯,和衣躺在刘璐身边。 “不错,是个男人。”刘璐悄悄地拉着李云涛的手说,“你是准备做个正人君子呢,还是准备做个好色之徒?” “你说呢?”李云涛转过头问。 “答案只有两个,你自己选。”刘璐将最凑在李云涛耳边,悄悄地说,“没有重选的机会。” 李云涛突然侧身,一手猝不及防地伸进了刘璐的内衣。 “不对,不……不是这个答案。”刘璐声音颤抖,“我允许你重选。” 李云涛不说话,凑过嘴唇,从额头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子,从鼻子到嘴,直到刘璐说不出话来…… 放假的河西中学无人敲钟,几里外的鸡鸣声将李云涛和刘璐从梦中吵醒。李云涛睁开眼,见阳关已经照到了宿舍的窗台,知道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起来吧,别睡了。”李云涛拍了拍刘璐的后背,“今天还要回家呢?” “你也要回去吗?”刘璐睁开眼,打了一个常常的哈欠。 “我不回去,高校长来了我才能走。”李云涛说,“呆会儿你自己去搭车,我就不送你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行,你是领导,别影响了你的前程!”刘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就走。” “不了,我呆会儿到镇上买点方便就可以了。”李云涛的手在刘璐的后背上摩挲着,“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吗?” “我做什么了?”刘璐故作镇定,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红晕。 “你——非礼了我。”李云涛捏腔拿调地说,“你色诱你的领导。” “讨厌!”刘璐说着翻身骑在了李云涛身上,“那你说我跟田雪琴比谁好?” “你好,你热情奔放,自然大方。”李云涛说。 “还有呢?”刘璐又问。 “还有就是——有紧又湿。”李云涛说完哈哈大笑。 “色鬼,再不理你了!”刘璐翻身下床,风风火火地洗漱起来。(未完待续) 二十五、飞来的官帽 就在刘璐收拾停当,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云涛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刘璐停下脚步,见李云涛拿起手机“哦”了几声,像中了魔似的张着嘴呆在地上。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刘璐走过推了推李云涛,见李云涛还在发呆,又急的捶了两下,“你发什么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一起走吧!”半天,李云涛才缓过劲来,“胡主任出事了,我得回去。” “是办公室的胡主任吗?”刘璐焦急地问,“他怎么了?犯错误了?” “不是,他……死了,一小时前出的车祸。”李云涛面色凝重地说,“刚才是办公室小于打来的电话。”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刘璐一边说,一边抓着李云涛的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一路小跑,十分钟就到了镇上。李云涛心事重重地站在路边等车,刘璐乘着车还没到,赶紧到路边的小吃摊上买了一个肉夹馍塞到李云涛手里。 “我不吃,你吃!”李云涛推脱着,“你吃吧,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回去了再吃,你一回学校就得忙老胡的事,什么时候吃饭还不一定呢!”刘璐固执地将将肉夹馍塞到李云涛手里。 命,都是命啊!李云涛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想着自己正式就任后老胡说的那番话。“要是我不在了呢?”胡主任的话一直在李云涛的耳边回响。当时,老胡配了把办公室的钥匙要交给李云涛,李云涛推着不要,说只要胡主任在还怕进不了办公室的门,结果胡主任就说了那句话。一语成谶啊,真的是一语成谶! “别发愣了,赶紧上车啊!”河西发往县城的第一班班车停在路边,刘璐连拉带拽地将李云涛塞进了车门。 “回去后长点眼色,不要过于悲伤,也不要若无其事。”坐定后,刘璐贴着李云涛的肩膀说,“老胡这一走,估计办公室就要靠你了,你得把前前后后都想到才行!” “别多想了,我当上副主任才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接老胡的班?”李云涛叹息着说,“老胡这一走,我真的很难过!” “那就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你的机会!”刘璐说着将头靠在了李云涛的肩膀。 “不说了,老胡刚走咱们就在这里讨论接班的事,不合适!”李云涛心事重重地说。 班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凸凹不平的石子儿路,一到平展的柏油路上便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飞奔起来。刚才还在谈天说地的人们突然都静了下来。根据经验,接下来他们将昏昏入睡,直到县城。 “你为什么非缠着我不放?”班车走了一段之后,李云涛见多数人开始打盹,突然蹦出这么个问题。 “你说什么?”刘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怎么也睡着了?” “我说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什么都没有!”李云涛凑着刘璐的耳朵说,“只不过长得比较帅!” “切,你那也叫帅?”刘璐伸手在李云涛后背上掐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不油腻而已!” 胡主任的遗体停放在殡仪馆,李云涛一下车就往殡仪馆赶去。到的时候发现学校所有班子成员都在那里。没有人说话,李云涛跟在别人后面进入地下室,见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为老胡整理仪容。所有人围着老胡的遗体站成一圈,看着老胡面目全非的样子,李云涛感觉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都回吧,还有很多事需要商议!”任校长红着眼打破了沉寂。 回到学校后,任校长立即召开了行政扩大会议,商讨为老胡办理丧事事宜。 “老胡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想到,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为时过晚。”任校长摘下眼镜,摸了摸眼角,说,“老胡的后事还得学校出面料理。” “不管怎么说,老胡也算学校的老骨干了,他的抚恤费问题估计学校不提,家里也会提,既然这样,我想还是主动为好。”任校长说,“我的意见是先准备二十万,不够再说。” “这个事我下去就办。”财务科石科长说。 “迎来送往的事需要有人照料,这件事谁去办?”任校长举手发问。 “这个事情我来办吧。”田副主任说。 “还有悼词、领导讲话等等一些事情也要有人负责才行。”任校长又说。 “这个交给我吧!”李云涛说。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消极怠工,更没有人出口反驳。人死为大,还有什么比死能让人更加达观? “小李,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李云涛被任校长留了下来。 “老胡这一走,办公室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你暂时把办公室的工作抓起来。”任校长说,“你也知道,无论哪个单位,办公室都是最忙的部门。” “不不不!”李云涛连忙摆手,“我当这个副主任还不到一年,哪有能力抓全盘呢?您还是找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人吧,我保证全力配合!” “谁经验丰富呀?”人校长摊着手说,“各部门都是各管一片,谁来了都得从头学起,你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既然如此,再推脱便显得虚伪,李云涛只好点头应战。 老胡的丧志办得既隆重又热闹,不光全校老师前去吊唁,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和县教育局全体领导也都到场。唯一让人难过的是老胡的老婆带着两个孩子哭天抢地地场面。就算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那样的场面也会忍不住落泪。李云涛原本没有流泪的打算,等到老胡的灵柩起运的时候,突然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悲伤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李云涛因为重任在肩,无法回到河西继续履行职责,田副主任主找到任校长动请缨解。刘璐在回河西之前偷偷跑到办公室看望李云涛。 “两个人一起回来,回去的只有我一个!”刘璐低着头楚楚可怜地说。 “没关系的,很快这一学期就结束了!”李云涛擦了擦刘璐的眼角说,“回去了好好干,那儿的孩子其实也挺可怜!” “嗯,我知道!”刘璐乖巧的拉着李云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就怕忍不住会想你!” “我也会想你的!”李云涛亲了亲刘璐的额头,说,“活着就有机会,不像老胡,什么都没有了!” 儿女情长之后,刘璐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出门,突然又转过身来,说:“有空去看看雪琴,我不吃醋!”(未完待续) 二十六、痛并烦恼着 李云涛感觉自己忙了,像悠闲的陀螺被人突然抽了一鞭子似的急速转动起来。给胡主任当副手的时候自己其实没有管过太的事情,现在一下子管那么一大摊子事,真有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的感觉。 除了原来自己分管的材料撰写和文档归整外,办公室的工作简直包罗万象,大至高楼大厦,小至米粒纽扣,李云涛没想到办公室居然要管那么多事。有些事情自己揣摩揣摩还能找出些头绪,有些只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主任,局里催着要今年的年报,您看该怎么报呢?”办公室干事小韩来问。 “以往怎么报今年就怎么报,这个还用问?”李云涛底气不足地说。 “可是今年跟往年不一样,教师和学生的人数都增加了,其他个方面都有些变化。”小韩说。 “那你就按变化的情况报,它变咱也变。”李云涛说,“这个事情你全权负责,我不干涉。” 小韩意犹未尽地走了,李云涛长长出了口气,赶紧压上门,拨通了县五中一个同学的电话。同学在五中财务科当出纳,应该知道所谓的年报是怎么回事。同学在电话里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总算让李云涛对年报有了一定的了解。 “老同学,我们学校的年报都是由财务科做的,你们怎么是办公室做呢?”同学问。 “我也不知道呀,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都交道办公室来了!”李云涛叹息着说,“混乱,太混乱了!” 李云涛去找任校长,说年报这样的事情应该归财务科管,任校长倒也痛快,打了个电话把财务科长老石叫过来,让他把年报这些事接管过去。老石表面上答应得也够痛快,一出门又恨恨地瞪了李云涛一眼。 忙完年终考核,李云涛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大堆表册,忍不住脑袋发晕。这些表册涉及到全校教师工作量统计、民主测评统计、发表论文数统计等,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一些了恶性反应。老胡在的时候都是亲自统计这些数字,完了还要反复验证。 李云涛很小心,把自己跟几个干事关在房子小心翼翼的统计着那些数字,生怕出现任何差错。 “再看看,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统计结果出来后,李云涛还是感觉心里不够踏实。 “李主任,这都检查三遍了,不会有什么差错了!”小韩累得嘴唇干裂,“神仙来了也是这个结果。” “那好,把结果贴出去,听听老师们的反应。”李云涛说。 早上刚贴出结果,下午就有人来兴师问罪。李云涛既觉得意外,又觉得符合情理。觉得意外是因为统计结果几经检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还有人纠缠不休?觉得符合情理是因为年终考核牵涉老师的切身利益,肯定有人无理也要找到三分理。 来人是校医室郭医生,一进门就坐在李云涛面前喘着粗气。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李云涛尽管问心无愧,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李主任,怎么忙忙慌慌地过了一年,我还是最后一名?”郭医生开门见山。 “郭老师,工作量统计都是有标准的,办公室只是按照标准进行统计而已,没有更改标准的权利。”李云涛说。 “标准?啥标准?”郭医生忽地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我排名落实是因为没按标准上班?” “不是没按标准上班。”李云涛有些气恼,不知道她是故意偷换概念还是真的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我的意思说是说,按照岗位工作量标准,你的工作量低于标准规定量,因此你的排名就比较落后。”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作不符合标准?”郭医生又咄咄*人地问,“我当校医二十年了,你去问问出过啥差错没有?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这个意思!”李云涛想继续跟她解释,转念又觉得跟她说简直是对牛弹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校长!” “我找你奶奶个腿儿!”郭医生感觉自己遭受了巨大的轻蔑和侮辱,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朝着李云涛脑门砸来。李云涛躲闪不及,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办公室主任让校医给打了,不到半小时,这件事像带着翅膀一样飞到了校园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学校附近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李云涛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任谁敲门也不吱声。 “小李,开门!”是任校长的声音。李云涛不敢不给校长开门。 “怎么了这是?”任校长进门后指着李云涛的额头问。 “没事,让郭医生给砸了一下!”李云涛细声细气地说。 “没事就好,怎么搞的嘛?”任校长点上一只烟,带着责怪的语气问,“刚让你主持办公室工作没几天就弄成了这样!” “我……是我能力不够,您还是另找别人吧!”李云涛觉得委屈。 “你这是什么话?”任校长转过身盯着李云涛问,“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应该亲自跑到这里来看你!” “对不起,任校长!”李云涛感觉眼睛发酸,喉咙噎得难受,“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任校长来回踱着步说,“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工作干好。我当乡长的时候还被人放狗咬过呢,这不都挺过来了吗?” “是,任校长!”李云涛感觉心里温暖了许多,“这件事我也有错,主要是态度不够好,我会向郭医生道歉的!”。 “这就对了!”任校长拍了拍李云涛的肩膀说,“你记住,忍得大委屈才能成就大事业!” 晚上,李云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任校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真是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领导是天赐的福分。后来,被翠琴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咋才开门的?”翠琴进门问,“敲半天了都!” “我正想心事呢,再说你敲的声音也太小了,我都没听见!”李云涛说。 “俺敢大声敲吗?”翠琴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块醉八仙,“听说你让那个女的给打了?”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云涛拿起一块醉八仙塞进嘴里。 “俺听了以后急的不行,可是人太多又不敢进来!”翠琴满眼柔情地说,“没事就好,店里这会儿没人,俺得回去了!” “等下!”李云涛说着走过去,使劲将翠琴搂在怀里,直到翠琴差点差喘不过起来才松开胳膊。 翠琴走后,刘璐居然打来了电话,问题李云涛脑袋有没什么问题。李云涛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 “是雪琴跟我说的!”刘璐在电话里说。(未完待续) 二十七、情人的眼泪 河西那一夜之后,刘璐对田雪琴的称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叫田雪琴,而是简化为雪琴。李云涛自然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凭感觉,他觉得这是刘璐内心深处对田雪琴的接纳。 李云涛揭掉额头上的纱布的第二天,田雪琴悄悄打来了电话,问李云涛有没有时间,她想跟他一起吃饭。吃饭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引子,最关键的在吃饭之外。 “我也想吃你的饭了!”李云涛一语双关地说。 还是在田雪琴家里,只不过饭菜比以往更加丰盛。李云涛不等田雪琴过来一起吃,就先拿起筷子冲着盘子点起卯来。 “慢点,都是你的!”田雪琴端上来最后一个菜,自己也坐下来。 “对,今天饭桌跟前的东西都是我的!”李云涛一边吃菜,一边嬉笑着说。 “贫嘴,饭都压不住你的嘴!”田雪琴娇羞地白了一眼。 吃完饭,李云涛咂摸着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田雪琴洗刷完碗碟后,也过来坐在李云涛旁边。 “我都光荣负伤了,你怎么不来看我?”李云涛手里玩弄着遥控器,问田雪琴。 “我倒是想来,可是来不了呀。”田雪琴说,“你现在是领导了,我冷不丁出现在你跟前怕别人说闲话。” “倒也是!”李云涛扭过头看着田雪琴说,“看不看都一样,反正你是我的!” “咿,肉麻死了,我才不是你的呢!”田雪琴咧了一下嘴,头却靠在了李云涛肩膀上,“河西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像刘璐说的那样上厕所都没地方去?” 听到刘璐的名字,李云涛心里咯噔一下。 “没那么夸张,刘璐一直一惊一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云涛定了定神说,“农村学校条件差点也很正常。” “我本来想去的,可是刘璐也要去,我又不好跟她硬争……”田雪琴说,“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对那里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好了,别说这些事了,我回来以后还没吃过你……做过的菜呢!”李云涛甜言蜜语地将田雪琴扳倒带自己腿上,“我现在就想吃!”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呢!”田雪琴挣扎着起来,“老实点,说正事。你今年二十九了吧?” “是啊,差一年就三十了。”李云涛放开田雪琴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傻瓜,三十已经不小了,你就没想过结婚?”田雪琴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我想好了,跟他离婚,然后嫁给你!” “真……的?”李云涛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真这么想?” “当然是真的了!”田雪琴一改刚才的娇羞玲珑,正色道,“人都是你的了,不嫁给你这么办?” “可是……”李云涛压住不住自己的气息,喘着气嗫嚅着。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认账了?”田雪琴怒气冲冲地问,“要么就是嫌我年龄比你大?” “不是,都不是!”李云涛摊着手烦躁地说,“我怎么会嫌你?主要过不了父母那一关!” 田雪琴沉默,突然开口大笑,笑得李云涛心里只发毛,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田雪琴笑过之后,突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净可人,“我以为我一说这个话题你肯定会起身逃走,没想到你还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快紧张死了!”李云涛慢慢松下心来,“你要是再往下演,我会真的娶你的!” “好了好了,刚才是逗你玩呢,现在说正事!”田雪琴又靠在了李云涛肩膀上,“我有个合适的对象想介绍给你,你想不想看看?” “你想给我介绍对象?”李云涛皱着眉恍然大悟,“你可真够大方的!” “傻瓜,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我哪能真的跟你结婚?”田雪琴轻轻叹了口气说,“再说你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你说的对,我父母也催了我很久了!”一丝忧愁涌上李云涛的心头,“就是因为舍不得你,我才——拖到现在!” “傻瓜,你管我干什么?”田雪琴急的摇着李云涛的肩膀,“是我不好,我不该……听我的,那姑娘很不错的,明天我就给你联系,你一定要去看看!” 李云涛不说话,靠在沙发上愁眉紧锁。听得出,田雪琴是真心为自己着想,而是他怎么能不顾及她的感受就痛快答应呢? “听话,明天就去!”田雪琴摇着李云涛的肩膀说,“我敢保证那姑娘人品不错,是我熟人家的女儿!” 李云涛沉默。 “你要是害羞,我带你去,我……我带你去见面,你要是觉得满意就给我是个眼神,我立马离开!” 李云涛继续沉默。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田雪琴说着突然哭了起来,“你老这样我心里一辈子都不安生!” 李云涛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一把将田雪琴搂进怀里,说:“行,我听你的,明天就去!”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其实电视里眼了些什么他们都没看进去。李云涛心里想的远不止田雪琴一个,田雪琴却在想就这样失去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想要个孩子!”田雪琴爬在李云涛胸脯幽幽地说,“我今年都三十八了,再不要就没机会了!” “你说什么?”李云涛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以后你结婚了,我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田雪琴可怜楚楚地说,“我想要个孩子,你愿不愿意?” 李云涛长长叹了口气,一下一下地捋着自己的头发,说:“这样对他不公平!” 田雪琴翻了个身,躺在李云涛腿上,说:“很公平,我等了他十几年都没等到,他不行!” “他不喜欢孩子?”李云涛皱眉问。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田雪琴看着天花板说,“他父亲跟我父亲同过事,所以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大学毕业后在双放家长撮合下结了婚,可是没想到……他不行,这些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躲在外面不回家。” “可是你还爱他,对吧?” “谈不上爱了,以前有,现在什么都没了!”田雪琴说,“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只剩下那本结婚证了!” “为什么不离开他?”李云涛木然地问。 “不是不想离开,是他跪在我面前不让我离开!” “他知道自己不行,你却突然挺着肚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会这么说?”李云涛轻轻将手放在田雪琴的脸颊,感觉到了一行冰冷。 “他什么都不会说,会悄无声息地接受这个孩子,然后疼痛他,爱他!”田雪琴舒了口气,喉咙里有掩不住的悲鸣,“我……了解他!” “所以,我就是个替代品,替她打发你的寂寞,再替他掩饰他的无能!”李云涛恨恨地说,不成想眼泪却流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田雪琴忽地翻起身,泪流满面地跪在沙发上说,“我对你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玩弄你……” 李云涛点起一根烟,又颤抖着将烟送到嘴边,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却打湿了手背。两个人都在流泪,一个跪着,一个坐着。 “好的,我给你,给你!”李云涛突然拧灭了烟头,像发疯似的抓住田雪琴的肩膀,又狠狠地将她推到在沙发上。 田雪琴胸前的纽扣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在客厅里乱飞,衣服像在大风中飞舞一样高飞,然后落在地上。 “给你,都给你……”李云涛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使劲动作。田雪琴侧过头,一边流泪,一边任凭胸前两团雪白的玉乳上下晃动…… ————————————————大家如果觉得还有点意思,就请推荐并收藏!!!!!!!(未完待续) 二十八、其实,真的很爱你① 不管田雪琴怎么解释,李云涛都觉得自己受了利用,甩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去。田雪琴赤身**跪在地上,秀发掩面,嘤嘤而泣。 回到学校,李云涛茶饭不思,回想着跟田雪琴认识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人心隔肚皮,光看表面有什么用?田雪琴那么温柔体贴,最后还不是拐弯抹角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李云涛下定决心,不管是田雪琴,还是翠琴和刘璐,今后统统不理。 任校长找李云涛谈话,说正式任命他当办公室主任的决定估计很快就会下发。 “按照规定,担任副科级不满三年是不能提拔正科级的。”任校长关上门,“但是咱们学校情况特殊,我专门找县委分管组织人事的于书记说说咱们的情况,于书记基本同意由你正式接替老胡的职务。” 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李云涛舔了舔嘴唇说,“真心实意地讲,我更希望有个比我经验更丰富的人担任这个职务。” “比你经验丰富的人当然有,不过得从外面调,你希望我那样做吗?”任校长靠在老板椅上说,“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说的太多,好好配合就行。” 李云涛两手交叉,大脑快速运转,想立刻想明白任校长为什么这么看重自己。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非要把你推上去,对吧?”任校长坐起身,像李云涛一样交叉了两手,盯着李云涛说,“既然是关上门说话,告诉你也无妨,原因很多!” “任校长如果信任我,我愿意听!”李云涛挺起腰,真诚地看着任校长说。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年轻。”任校长说,“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当年的我,从一般干事到副乡长,再到乡长,我整整熬了十五年。不瞒你说,那十五年我熬得很辛苦,心里也留下了烙印。记得当上乡长那一件我就发过誓,将来如果我能够左右别人的命运,我不会让别人也等十五年,而你恰逢其时!” “谢谢任校长,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李云涛说。 “第二个原因很微妙,就是老胡去世后你在他的灵柩前嚎啕大哭,让我觉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任校长说,“在能力和人品之间,我首先选人品!” 李云涛凝神静听,等着任校长说别的原因。 “再有就是你的工作能力,你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替我发表那两篇文章,我很感激你。”任校长说着笑了一下,“你没按时报到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云涛也咧开嘴笑了一下。 走出任校长办公室,李云涛嘴摇了摇头,觉得任校长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性情中人。按照专家的说法,这种人只适合飘在江湖,不适合混在官场。李云涛一边想一边来到*场,在单杠上做了几个引体向上,一回头,看见田雪琴怀里抱着课本,正心事重重地从花园旁走过,人似乎憔悴了很多,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揪了一把,很疼!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翠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塑料袋。李云涛有些恼火,光天白日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跑,让别人看见了怎么说? “你怎么来了?”李云涛皱着眉头问。 翠琴见李云涛不高兴,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俺做了几个新鲜的小吃,拿过来给你尝尝!” “你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吗?怎么愣头愣脑地往这儿跑?”李云涛气哼哼地关上门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俺不了,再也不了!”翠琴把塑料袋紧紧抱在胸前,六神无主地说,“你别生气,俺再也不了!”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吃!”李云涛扭过头去说。 “哎,俺……现在就回去!”翠琴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放在李云涛的床头,红着眼睛走了。 都是好女人,如果她们能跟他大吵一场问题也许会简单很多,可是她们都不吵。李云涛感觉自己像个孤独的拳手一样挥舞着拳头大吼大叫,可对手们都抱着头被动挨打,让他不得不收手。 刘璐晚上打来电话,说这学期已经结束,河西的任务完成了,要回来。 “那就回来吧!”李云涛淡淡地说。 “我一个人回不来!”刘璐在电话里撒着娇说,“你来接我!” 李云涛气不打一处来,说:“我能接你吗?那里又不是你一个人,我来了别人怎么说?” “那你不要到学校,在镇上等我!”刘璐说,“我提前在镇上等你!” “有必要吗?”李云涛口气重重地说,“你自己坐车很快就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来?”刘璐气恼地说,“真的不来吗?” “我忙着呢,来不了!”李云涛说完挂了电话。 好了,都不高兴,都在生气,很好,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就清净了。李云涛发了一会儿呆,蒙着头呼呼睡去。 因为马上放假,除了高三级,一部分学生已经离校,校园里安静了许多。李云涛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无目标地在校园里乱转,想着这个假期该怎么度过。 学校门口有人再向李云涛招手,李云涛定睛一看,原来是翠琴店里的帮手,记得翠琴说过,那是她的娘家侄女。李云涛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好向学校门口走去。 “李老师,俺姑让俺把这个交给你!”小姑娘说着将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李云涛接过布包,用手指摁了摁,里面硬硬的。 “不知道,俺姑说交给你就行。”小姑娘说完扭头走了。 李云涛走进学校,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书,书名叫《地方小吃大全》。李云涛记得,这是翠琴按照他的建议开发地方小吃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是认识以来他送给她唯一的东西。看来她是要跟自己绝交了! 刘璐肯定也从河西回来了,可是再也没有找过李云涛。 叔叔打电话让李云涛晚上过去,说有事要说。李云涛走出校门,感觉有些乏力,突然想起自己居然一整天都没吃饭,便到学校对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两个火腿肠坐在台阶上吃了起来。对面除了高三教室灯火通明,其他地方零星有些灯光。接着路边的灯光,能看见翠琴小吃店的招牌影影绰绰的样子。 “叮铃铃”的铃声一响,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鱼贯而出。李云涛看着那些学生,觉得他们真是幸福,虽然辛苦但不用为别的事情烦恼,不像自己,似乎顺风顺水,心里却总不得安宁。 学生们走完了,李云涛也将最后一个火腿肠塞进了肚子里,正要起身到叔叔家去,却看见田雪琴走出了校门,刚走到侧门的地方又突然蹲在了地上,好会儿没有站起来。李云涛觉得心里发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一咬牙当没看见似地走开,可是怎么也挪不开脚步。(未完待续) 二十九、其实,真的很爱你② 李云涛,你完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路小跑着穿过马路,李云涛给自己下了结论。 田雪琴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在吐。李云涛看看了看,蹲下身去。 “怎么了?”李云涛问,“哪里不舒服?” 田雪琴抬起头,见是李云涛,眼睛亮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走吧,到那边的台阶上坐坐!”李云涛说着要去搀扶田雪琴,田雪琴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甩开了李云涛的手。 “别闹,这是学校门口,让人看见多不好!”李云涛悄悄说,语气里有哀求的意味。 田雪琴起身,摸了摸嘴角,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李云涛跟在后面,感觉她瘦了不少。走过校门,到了一片树荫下,田雪琴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树上胸口喘气。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跟我这干什么?”田雪琴问。 “我看你不舒服,不放心才……”李云涛挠了下后脑勺,悄声说。 “离我远点,别让我再利用了你!”田雪琴咳了一下说,“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别让我这个老太婆影响了你!” “噗嗤”,李云涛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笑吗?”田雪琴冷眼相对,语气里却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情。 “没有,我是被你说的那个老太婆给惹笑了!”李云涛往近靠了靠,轻轻拽着田雪琴的衣袖说,“坐那儿歇一会儿,呆会儿我送你回去。” 田雪琴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向面前的台阶走去,从包里拿出两本书点在屁股底下坐了下来。李云涛也跟着坐在旁边。 “石头那么凉,你就这么坐着?”田雪琴扭头问李云涛。 “没事,我是男人,这点事算什么!”李云涛无所谓地说。 “给,垫着!”田雪琴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本书,向李云涛递过来。李云涛接过书,垫在自己屁股下面。 两个人都不说话,看着零零散散从马路上传过的汽车。田雪琴把包放在腿上,伸手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又有些失望地背到了肩上。 “你在找上什么?”李云涛问。 “刚才把鞋吐脏了,我想找点纸擦一下,可包里没带!”田雪琴一手托腮说。 李云涛默默叹了口气,起身蹲在田雪琴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团纸巾,轻轻托起田雪琴的脚后跟,借着路灯擦了起来,擦完一只又擦另一只。 “冤家!”李云涛正准备起身,田雪琴却一把抱着他的头,搂进怀里,泪雨滂沱地说,“我这辈子死在你手里了!” 李云涛不做声,将头抵在田雪琴怀里,任凭眼泪打湿头发,直到哭声渐息…… “回吧,时间不早了!”李云涛说。 “不,我不回去!”田雪琴像抱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一样扭着身子说,“一直这样多好!” “傻瓜,那怎么行呢?”李云涛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田雪琴的眼角说,“我送你回去!” “再呆一会儿,就会儿!”田雪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幸福的小姑娘一样。 李云涛百感交集,双手环搂着田雪琴的腰一动不动。其实他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个结果会来的这么早。 “走吧,送我回去!”田雪琴像抽足了爱情的鸦片一样,推开李云涛忽地站起身。 两人默不作声,手牵着手,躲在树荫下慢慢向田雪琴家里走去。走到一个僻静的巷道的时候,田雪琴突然停下了脚步,拉着李云涛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 “摸到没有?”田雪琴欢喜地问。 “什么?”李云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能有什么?”田雪琴敲了下李云涛的脑门,悄悄说,“我有了!” 李云涛忽然明白过来,激动地抓着田雪琴的肩膀,问:“真的?多久了?” “亏你是孩子他爸呢!”田雪琴嗔怪着说,“自己做的事都忘了!” 李云涛想了想,想起了在田雪琴家沙发上那一幕,说:“有两个多月了吧?” “嗯!”田雪琴靠在李云涛肩膀上说,“再有两个月你不用摸就能看见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李云涛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激动。 “怎么那么巧,一下就有了!”李云涛呆头呆脑地问。 “就那么巧,我也没想到那次就有了,万一你以后真的不再理我,我这辈子真的做不了妈妈了!”田雪琴娇娇地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不是上天,是我赐给你的!”李云涛咬了咬田雪琴的耳朵说。 “是啊,所以你就是我的老天!” 快到田雪琴住的家属院到时候,李云涛停下了脚步,说:“上去吧,我就不跟你去了!” 田雪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突然又一脸欢喜,说:“我觉得这孩子肯定聪明!” “那当然了,孩子他爹聪明呗!”李云涛笑着说。 “不是,书上说了,那个……什么的时候,两个人精神状态好的话生的孩子就聪明!”田雪琴得意地说。 “我精神状态好吗?”李云涛想起了自己那天发疯的样子。 “都快疯了还不好,害的我两天都走不了路……” 李云涛心里一热,说:“那我现在上去继续发疯!” “不行!”田雪琴忽地地挪开身子,指着自己的肚子说,“现在他排第一,你是他爹,排第二!” 叔叔的气色很不好,见到李云涛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便不做声。李云涛感觉叔叔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催问了几次都是唉声叹气,只好坐在一旁等。叔叔思虑了半天才说出了原委。原来是有人反映叔叔当文化局长的时候有经济问题。 “都退休这么多年了,居然遇上这个个事!”叔叔愁眉紧锁地说,“老了也得不了清闲!” “那您实话告诉我,您在经济上到底有没有问题?”李云涛觉得着急,他也不愿意自己的亲叔叔临了落个身败名裂。 “说不清楚啊,盖文化大厦的帐是一笔糊涂账。”叔叔摊着手说,“当时县上几个领导到招呼要自己的亲戚承包工程,我哪个也不敢得罪,结果一个工程来了六个工程队……” “那您到底有没有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装?”李云涛觉得叔叔已经乱了方寸,半天也说不到重点上,“只要没把公家的前装进自己的口袋,谁告咱也不怕!” “花是花了一些,不过我保证没有贪污一分钱!”叔叔赌咒发誓地说,“这个原则我还是有的!” “哪你怕什么?”李云涛说,“那么大工程花些钱也是应该的。” “问题是我现在说不清那些钱花哪儿去了,说不清楚就是问题。”叔叔焦急地说,“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没想到那个高富贵居然是个白眼狼!” 高富贵?叔叔一说出这个名字,李云涛便觉耳熟。突然想起几年前高洁的谢师宴有个人叫高富贵,那人是县文化局副局长。 “您说的那个高富贵是不是县文化局副局长?”李云涛试探着问。 “是!”叔叔叹了口气说,“当年我在位的时候他就是副局长了。这一次就是他到纪委说我有问题,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恨我!” “到底怎么了?”李云涛蹙着眉问。 “说来话长,我当文化局长的时候有两个副手,一个是现在的局长兰和平,一个就是我刚刚说的高富贵。论能力高富贵要好一些,论人品兰和平好一些。退休的时候县里让我推荐一名局长的人选,我思虑再三就推荐了兰和平,结果就把高富贵给得罪了……” “那现在怎么办?”李云涛问。 “我在纪委还有一两个老关系,他们跟我说这件事既然反应到了纪委,想当什么事儿也没有给压下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高富贵自己到纪委把反应我的材料悄悄撤回去!”(未完待续) 三十、其实,真的很爱你③ 做了一辈子管,临了还让自己当年的下属弄的寝食难安,李云涛觉得叔叔这一辈子除了失意就是失败。问题是他能做什么呢?就算他很快能当上正科级,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教师,出了校门没几个拿他当个管。高富贵挟愤将近十年突然发难,连他的上司兰局长都束手无策,别人又岂能让他就此收手? “我找你来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你是个老师,就那么大圈子,怕也帮不上我!”叔叔说,“我只有你两个堂姐,没有儿子,你是我的亲侄子,跟儿子差不多,万一我进去了今天就当我给你交代后事!” 李云涛眼睛发酸,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涌出了眼眶,哽咽着说:“叔,你咋能这么说呢?从小到大我一直拿你做榜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叔叔噙着烟不说话,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说:“你从小就爱做官,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记住叔叔的教训,这一行看起来很风光,其实到处都是风险呐!你在位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一旦离开那个位置就没人把你放在眼里了,就像我现在一样!” “叔,你别担心,我去想想办法,好歹我现在还是个副科级干部!”李云涛擦了擦眼泪,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一样站起身,摔门而去。 当年的谢师宴之后便跟高洁的父亲失去了联系,好在还隐约记得他的单位。李云涛几经辗转,总算找到了他。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么热情。一阵寒暄之后,李云涛顾不上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高富贵这个人写字作画确实有两下子,就是心眼太小!”高洁父亲推心置腹地跟李云涛说,“这两年我跟他疏远了不少,就是看不上他那个斤斤计较的样子。” “您帮我想想,看他跟谁走的比较近,不管行不行我都得跟他搭上话!”李云涛说,“我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 高洁父亲一边挠头一边踱步,脑子像放电影一样筛选着恰当的人选。 “有一个人可能会起作用!”高洁父亲突然停下脚步,像跳探戈一样猛地甩过头,“我估计行!” “谁?”李云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两眼放光。 “汪小娟,记得吗?”高洁父亲看起来比李云涛还兴奋,“那次吃法的时候你见过她,现在是市书法协会副主席。” 李云涛当然记得,不仅因为她容貌可人,还因为她跟王小娟有个几乎一样的名字。 “噢,我想起来了!”李云涛装作刚刚记起的样子说,“她跟高富贵关系熟吗?” “不是她,是她爸,这里面有个缘故,我一说你就明白了。”高洁父亲端着茶杯,一边踱步一边说,“高富贵去年想加入中国书协,结果因为没有人推荐给刷下来了,汪小娟的父亲是咱们市唯一的中国书协会员,而且还是理事,前几天我听人说高富贵在走汪老爷子的路子!” “找到汪小娟,再找到汪老先生,让汪老先生做高富贵的工作……”李云涛低头思虑着说,“可是我跟人家不熟,怕是搬不动汪主席和汪老先生的大驾!” 高洁父亲深深吸了口烟,没有说话,看样子对李云涛的话有些认同。 “行不行先试试!”高洁父亲握着拳头,有力地挥舞了一下,“现在只能这么做!” 李云涛点头同意。高洁父亲当着李云涛的面给汪小娟打了个电话,只说有个她的粉丝想想求她写几个字,问她又没有时间。汪小娟痛快地说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时间。 “我没跟她说你叔叔的事,这丫头心气儿高着呢,到现在也没结婚。”高洁父亲拍着李云涛的肩膀说,“在咱们这里她也算个世外高人,能不能让她出手就看你了!” “我会尽力的!”李云涛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又什么爱好没有?” “她——喜欢吃!”高洁父亲说。 假期的校园里只剩下高三几个老师,冷清地让人不太适应。田雪琴重拾恋爱后变得更加腻人,一有空就往李云涛办公室跑。李云涛气她恼她,就是拿她没有办法。从高洁父亲那里回来第二天,田雪琴有偷偷溜进了李云涛的办公室。 “不好好上课,咋又跑来了?”李云涛无奈地责怪。 “我就来,又没有别人看见!”田雪琴撒着娇说,“以后你别想离开我!” “这就怪了,你不是忙着给我介绍对象吗?”李云涛说,“怎么这会儿又想锅贴一样贴着我不放?” “那不一样,对象是对象,我是我!”田雪琴做着猫脸说,“你就是结婚了也得分一半给我!” “说正事,我最近几天要到市上去,你下班后乖乖回家,别到处乱跑!”李云涛说,“都快显怀了,还穿着高跟鞋跑!” “知道知道,听你的还不行?”田雪琴被幸福冲击地脸色绯红,突然又问,“你到市上去做什么?” “你别问,等我回来再跟你说!”李云涛按着田雪琴的肩膀让她坐下,“照顾好你自己,不用为我*心!” “不行,你越这样说我越要*心,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田雪琴坚决要问。 李云涛迟疑了一会儿,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永远藏不住秘密(除了翠琴和刘璐),便将要到市里找汪小娟的事情告诉了她。 “是这样啊!”田雪琴托着腮帮说,“你去找她能行吗?” “行不行多得去!”李云涛说,“这是我亲叔叔的事,我责无旁贷。” “要不……我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田雪琴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云涛说,“兴许找个县上的领导说说就过去了!” “你是说你老公?”李云涛陈着脸说,转瞬又摇了摇头,“不行,这种事可以大可小,可有可无,说不定县上的领导现在还不知道,一说反而坏事!” “那怎么办?”田雪琴说,“你又不认识那个汪小娟,能行吗?” “先这么办吧,不行了再想别的办法!”李云涛说。 田雪琴给李云涛买了套西服,说市上比不得县上,得衣装得体才行。李云涛穿上西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风度非凡,心里禁不住想起了一句话:拿什么报答你?我的爱人!(未完待续) 三十一、嗨,兄弟! 第一次穿着西装出门,李云涛感觉走路都别扭,好在假期学校几乎没人,否则肯定有人以为他要结婚,非引起一场小小的围观不可。路过翠琴的小吃店,李云涛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好与催进的目光对在一起,翠琴手一抖,一碗热汤面掉在地上,里面传出客人的吼叫声。 李云涛很少到市上去,一来没什么事,二来对市上的人有些看不惯。就像上海的狗都觉得自己活的比北京的人有品位一样,市上的人对县上的人有着天生的优越感。有什么呀?连家谱都不用翻就知道那些人他爹他妈都是农民。 当然,通往市上的路比县上的路好走多了,李云涛一上车就开始迷糊,还没睡醒已经到了市上。下了车,看见自己西装的肩头上有几个手指印,李云涛有些气恼。他不歧视农民,但不喜欢农民脏着手什么都敢做的习惯。 书法协会是文联下属的二级协会,李云涛知道要找到汪小娟就得先找到文联,可是问了几个人,居然没有人知道文联在哪儿。先填饱肚子再说,李云涛走进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米线面吃起来,刚入口就觉得味道不对,跟翠琴做的完全不是一个味儿。 “那个老陈,那么大年纪了还好这个调儿。”旁边桌上一个戴眼镜的人对坐在对面的人悄声说,“昨儿晚上让人给来了捉奸拿双,裤子都没穿就跑了……” “就你们文联那个陈主席?”对面的人说,“他一辈子都那样,要不怎么说文人骚客呢?” 李云涛本来当笑话听,一边吃一边心里发笑,等听到“文联”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两个人吃晚饭走出了小吃店,李云涛顾不得吃饱没吃饱,赶紧付了钱追出去。 “师傅,问你个人事行不?”李云涛喘着气拉住戴眼镜的人说,“您知道市文联在哪儿吗?” “你要找文联?”眼镜男上下打量着李云涛说,“我就是文联的,有事就说。” “我刚从县上来,找书法协会汪主席写几个字,可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文联在哪儿。”李云涛掏出烟,给眼镜男和另一个人每人一根,“刚才听你们说话,估计你肯定知道文联在哪儿。” 眼镜男点着烟哈哈一笑,说:“我们俩刚才说话你都听见了?”李云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样吧,咱们改天见,老张!”眼镜男跟旁边的人挥了下手,“我刚好要回单位去,顺便带这位兄弟过去!” 眼镜男很健谈,属于见面熟一类的人,李云涛一边听他东拉西扯,一边跟着他走。 “兄弟,别见怪,我就这人,话多点,可是人不坏!”眼镜男说了一会儿,扭过头对李云涛说,“我叫吴波,你叫什么?” 李云涛看了吴波一眼,觉得这他不像有心计的人,说:“我叫李云涛,刚从X县来!” “你找汪写字?她现在身价高着呢,写一个字一百元还得托熟人才行!”吴波说,“你今天去她在不在还不一定,书协副主席是兼职,她一个月也就来那么一两次!” 听吴波这么一说,李云涛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此行的成功率极小。两个人东拐西折,穿过了几个污水横流的巷子才走到市文联。市文联的院子破破烂烂,两层小楼看样子比李云涛的外婆还老。 “别吃惊,中国的文联都这样。”吴波一边说一边开自己的门,“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到了非洲呢,现在觉得挺好。” 李云涛心里急着要找汪小娟,可又不好意思拒绝吴波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他的宿舍,进去一看,见满地都是临摹的宣纸,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吴波像开路先锋一样,一路踢过去,总算开辟出了一条通往桌子的通道。 “我是学美术的,大学毕业后以为自己能干多大事呢,没想到给流放到这里!”吴波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瓶啤酒,自己一瓶,给李云涛一瓶。 “你的字确实……有功底!”李云涛含糊其辞地表扬了下吴波的字,其实他对书法根本没什么兴趣。 “有个屁功底!”吴波灌了一口啤酒说,“没法跟人家汪小娟比,人家比我还小两岁,已经是在全省都有名气的书法家了!” “每个人的风格不一样,你不过是大器晚成而已。”李云涛抿了一口啤酒说,“只要坚持总有被人认可的一天。” “这话我爱听。”吴波拍了下李云涛的肩膀说,“你是第一个人让我坚持下去的人,我爹都对我没信心,整天吵着让我回家养猪。” 李云涛看着帖子墙上的字,凭感觉觉得有几幅还有些力度,但大部分给人的感觉都是漂浮。 “这幅不错!”李云涛指着靠门边的一幅字说,“沉稳,有力度,灵活而不散乱!” “之音啊,兄弟!”吴波说着使劲在李云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自己对这幅字也比较满意,这是我临摹的虞世南的《孔子庙堂碑》……” 李云涛觉得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对吴波的字评头论足,尤其是不该说他还有光明的前途。吴波已经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从殷商甲骨文说起,一直说到大清灭亡。 “吴老师,我该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办。”李云涛终于忍无可忍,微笑着打断了吴波的话头,“改天有空我一定来跟你学习书法!” 吴波张着嘴,瞪着眼睛发了半天呆才从中国书法史中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忘了你是来找汪小娟的。” 李云涛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汪小娟没找着,却遇上这么个疯子。看来叔叔真的是在劫难逃!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帮你找到她,对不起啊,兄弟!”吴波手忙脚乱地在乱纸堆里找着什么东西,“我的钥匙呢?我的摩托车钥匙呢?” “找到了,在这儿呢!”吴波突然拿着一把钥匙欢呼雀跃,“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她!” 吴波的摩托车发动起来撼天动地,声音比一辆全速奔跑的坦克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云涛刚刚落座,摩托车便像发情的公牛一样窜出了文联大院。路上拐了好几个弯,李云涛紧张地喘不过气来,怕眼前这个疯子刹不住车一头撞倒墙上。不过还好,这个疯子的驾车技术比他的字更有前途。 “到了,就在这儿!”摩托车来到一个人流稀疏的地方停了下来,吴波扭过头对李云涛说,“她基本上每天都在啊这儿!” 李云涛往旁边一看,见一见装饰得古香古色的书画店出现在面前,门额上写这着“潇湘馆”三个字。 “千万别相信那三个字!”吴波指着门额上的字说,“看过《倚天屠龙记》吗?” “看过!”李云涛下车。 “那你就应该知道灭绝师太是谁!”吴波神秘莫测地说,“把你的电话给我,我到了X县就去找你!”(未完待续) 三十二、难猜美人心① 潇湘馆跟灭绝师太?李云涛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对比,不过他没时间仔细玩味其中的相同或不同,或者还有别的含义。 走进汪小娟的潇湘馆,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李云涛忍不住做了一个深呼吸。馆内四周挂满了汪小娟的书法作品,李云涛一搭眼就感觉那些字跟吴波的字相比别具气质。 出乎意料,汪小娟没有写字,而在坐在一边绣花。李云涛忍不住暗暗地笑了一下,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性格特异。 “请问您是汪副主席吗?”李云涛彬彬有礼地问,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有求于人的媚态。 汪小娟抬起头,看了看李云涛,表情既不冷漠,也不热情,说:“我就是,叫我汪小娟就行!” “我是从X县来的,想请您……您写几个字!”李云涛顿了顿说,“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汪小娟一听李云涛是X县来的,放下手中的绣花圈,捋了捋刘海,走了过来,说:“是不是高老师电话里说的那个?” “对,我不知道您到市上以后住在哪里,来之前问过高老师!”李云涛语气平缓地说,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窘态。 “想些什么字?是老人祝寿还是送人?”汪小娟一边说一边戴上套袖,看样子马上就要动手。 “就写《红楼梦》里林黛玉写的那首《咏菊》吧。”李云涛说,“不是老人祝寿用,也不是拿去送人,是我自己想要。” 汪小娟刚拿起笔又搁在砚台上,上下打量着李云涛,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有可能,X县就那么大点地方,您以前在那里呆过,咱们在街道上遇到过也说不定。”李云涛说着感觉后背有些湿淋淋。 “不对,不是街道上见过,是在……”汪小娟手指抵着前额,一边想一边说,“是在高老师女儿的谢师宴上,对不对?” “对对对……我是高洁的班主任,你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李云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这一说我才想起当时你也在场,闹了半天原来咱们是熟人!” “那你有没有想起别的什么?”汪小娟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对那场谢师宴可是记忆犹新啊!” 看样子汪小娟非要把自己当天出丑的样子说出来不可,李云涛感觉背上的汗水正顺着脊沟慢慢往下流。人在江湖都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呢?李云涛不明白这个容貌娇美,皮肤白皙的女人到底想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 “我记得你当时还没吃饭就跑了,不应该啊!”汪小娟像找到了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样,开始慢慢挖掘,“人家高老师好心请你吃饭,你却半路跑了,太没礼貌了,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是不应该,我……我的酒量不行,让您笑话了!”李云涛尴尬地说。 “你回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写字,等我情绪好了再说吧!”汪小娟说着脱下套袖,又坐回原地绣起花来。 尽管已经吴波用灭绝师太这样的比喻告诫过自己,李云涛还是倍感意外,没想到出师竟然如此不利,迟疑了半天,绝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又在街道上瞎转了半天,又被吴波拉着听了半天中国书法史,李云涛一出门才发现街道上已经华灯初上。 “你是现在坐车回去呢,还是晚上住在这里?”汪小娟突然站在背后说,吓得李云涛浑身一个激灵。 “你是说让我……住在这里?”李云涛战战兢兢地指着潇湘馆说,“那不合适,我……” “想什么呢?这地方我爸我都不让住,别说你了!”汪小娟双壁抱胸,“好歹也是老乡,连顿饭都没吃就回去,我怕高老师会骂我。这样吧,请你吃顿饭,你明天就回去,咱俩一拍两清,你看怎么样?” 李云涛心里一阵窃喜,只要不被赶回去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得全力去争取。 “不用你请,我请你,你不给我写字我也请你!”李云涛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对吧?” 汪小娟“噗嗤”一笑,说:“这还差不多,有点男人味儿,你等着,我马上关门!” 帮汪小娟拉下卷闸门,两人打了辆的,直奔夜市而去。夜市里熙熙攘攘,人很多。汪小娟想吃羊肉串,可所有的摊子都人满为患,汪小娟气的直跺脚,说:“都是饿死鬼转世,不在家里好好吃饭,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不也一样吗?在别人眼里你也是饿死鬼转世。”李云涛笑着说,“你等着,我去想办法!” 李云涛本想花钱买两个座位,可是一看那些坐着吃羊肉串的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在边上还两个小姑娘,李云涛给了她们一人一百块,两人收了钱连肉都没吃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花钱买座位,算不得什么本事!”汪小娟没心没肺地坐在桌旁,“我要是男的,就脱了衣服跟那几个人比肌肉,谁块儿大谁坐。” 李云涛斜眼看了看汪小娟的胸部,说:“你现在也可以比呀,比胸肌你肯定赢。” 汪小娟慢慢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李云涛说:“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别以为你跟我有多熟!” 李云涛自讨没趣,闭着嘴不说话。汪小娟却像没发现身边还有个人似的,一个人大快朵颐。肚子里那碗米线面早就已经消耗殆尽,李云涛看着汪小娟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真不吃?”汪小娟一边吃一边说,“你不吃我可全吃了!” “你先吃,我……等会再吃!”李云涛本来想说他不想吃,转念又觉得在这个性情古怪,没心没肺的女人跟装刚强就是亏待自己。 “服务员,再烤三把肉,抱一箱啤酒!”李云涛拧灭了烟头,大声对服务员说。 “三把?你吃的完吗?”汪小娟张着嘴问,一伸舌头舔掉了嘴角的辣椒油,“还要那么多酒,不怕撑死你呀!” 李云涛不接汪小娟的话茬,“砰砰”打开两瓶啤酒,一瓶放在汪小娟面前,一瓶端在自己手里。说:“明天我就回去了,咱们俩能在这里见面,好歹也算缘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乡,啥也不说,喝酒!” “你想激我?”汪小娟眯着眼说,“我这个人不大认老乡,不过看在酒的面子上我跟你喝,我可不像有些人半路当逃兵!” 汪小娟肚子里塞满了羊肉串,尽管想努力不在李云涛面前败下阵来,可是喝了不到半瓶就打着饱嗝说不出话来。 “不能喝就别喝了!”李云涛打开第三瓶啤酒放在自己面前,体贴地说,“我又不是跟你比赛。” “我不能喝?”汪小娟横眉冷对地说,“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说完小跑着向厕所跑去。(未完待续) 三十三、难猜美人心② 看着汪小娟小跑着跑向厕所的样子,李云涛心里忍不住发笑。想想半小时前她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享受快感的样子,在看看现在,李云涛突然想起一个词:造化弄人。 汪小娟解决了内急问题,一改焦急窘迫,闲庭信步般地回到李云涛身边坐下。 “喝吧!”汪小娟拿起酒瓶,胸有成竹地跟李云涛碰了碰。 李云涛旁若无人地一边吃一边喝,汪小娟一会儿看李云涛酒瓶的里酒的高度,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的,举动上有些稳不住阵脚,表面上不露痕迹。 李云涛喝完四瓶后,汪小娟才喝了两瓶,而且一边喝一边捂着胸口,看样子要吐。李云涛觉得她的酒量还算过得去,但跟自己想象的相距甚远,将酒瓶夺了过来,说:“不喝了,我胃不舒服,喝不了了,回去吧!” “哈哈,才喝了这么点就不行了,这可是你自己认输的!”汪小娟像早就在等似的忽地站起身打了个饱嗝,“我还没……没喝好呢!” “我知道你酒量大,我这么多……多年也没什么长进!”李云涛付了钱,扶着汪小娟说,“再喝下去我肯定又要出丑,不喝了,打死也不喝了!” 汪小娟甩开里云涛的手,说:“我没事,你还是管好你……你自己吧!” 汪小娟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李云涛想上去扶她一把,想了想又把手放了回去。这个女人有着很强的好胜心,不到万不得已,想从她嘴里听到认输一类的话怕不可能。 走出夜市,汪小娟以主人翁的姿态站在路边叫车,刚挥了两下手就弯下腰,“哇”的一声吐在地上。李云涛赶紧上去扶住她的肩膀,汪小娟像被抽调了脊骨一样瘫软在李云涛怀里。 李云涛手忙脚乱,一手扶着汪小娟,一手挥动着叫车。好不容易把汪小娟塞进车里,累得满头大汗,到了潇湘馆,又连拉带拽地将她拖下了车。 潇湘馆门前一片黑暗。 “钥匙呢?”李云涛喘着气问。 “在……在……”汪小娟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在裤兜里!” 李云涛伸手在汪小娟大腿跟前的裤兜里摸了摸,没有,又到屁股兜里摸了摸,感觉硬硬地,便伸出两根手指去夹那个硬硬的东西。 李云涛将夹到的钥匙含在嘴里,扶着汪小娟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然后开门,开灯,又将汪小娟扶了进去。汪小娟早已不省人事,李云涛将她放在床上,脱了鞋后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看着汪小娟酣然入睡,李云涛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拿着那把亮晶晶的钥匙想起了刚才进门时的情景,温热的大腿,还有浑圆的……臀部,李云涛感觉自己的身上忽然热了一下。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想要做点什么应该没有什么阻力……还是算了吧,她跟田雪琴、翠琴和刘璐都不一样,万一明天早上起来大吼大叫,该怎么收场? 压下了心里的欲念,李云涛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环顾四周,除了墙角铺的那块绿毯,再没有自己睡觉的地方,李云涛顾不上多想,关了灯,躺在绿毯上呼呼大睡。 一觉到天亮,李云涛被汽车喇叭声吵了醒来,起身一看,汪小娟还没醒。看着她蜷缩在被窝里的样子,有一种想冲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汪小娟睡醒的时候,李云涛已经买回了早餐放在汪小娟写字的桌上。看这话李云涛西装革履地坐在一边,汪小娟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天晚上就在这里呀!”李云涛说,“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来的!” “什么?你昨天晚上就在这里?”汪小娟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谁让你在这里的?” “时间太晚了,我……我送你回来后没地方去,所以就……”李云涛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红着脸说。 “那你……你睡在哪里?”汪小娟急忙揭开被子往里看,见衣服还在身上,才略微降低了语调。 “在……哪儿!”李云涛做贼似地指了指那块绿毯。 “什么?你居然睡在我的绿毯上!”汪小娟说着拿起枕头扔了过来,“我织了五年啊,让你给毁了!” 汪小娟说完,坐在床上掩面痛哭。李云涛木在地上,不敢靠前,不敢后退。 “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汪小娟指着李云涛,哭得泪流满面。 李云涛拿起自己的包,满脸愧疚地走出了潇湘馆。幸亏没有对她做什么,否则这会儿脑地都搬家了,李云涛为自己没有做错事感到万幸。好了,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那就回吧,不管怎么说自己尽力了。李云涛彻底断了靠汪小娟帮忙的念想。 “回来!”突然,身后传来汪小娟尖利的叫声,李云涛和过路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你想一走了之吗?” 倒霉,倒霉透顶,事情没办成,还摊上了这么个心理不正常的女人,李云涛感觉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来找她。 “我已经认错了,你想怎么样?”李云涛转过身,视死如归地说,“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去告我,就说我强入民宅,还*了你。” “你……你……”汪小娟气的胸部一起一伏,“你无耻!” 我是来求你办事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怎么就无耻了呢?李云涛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汪小娟像发泄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靠着门慢慢坐在地上。 “我知道我错了,我也不走了,我现在就去提水,把你的潇湘馆从里到外冲洗一遍再走,可以吗?”李云涛走过去,蹲在汪小娟面前说,“你现在是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书法家,这样闹传去以后还知名见人?” 汪小娟抬起头,像看一件出土文物一样看着李云涛,忽地起身,指着李云涛说:“可以,你现在就去洗!”(未完待续) 三十四、难猜美人心③ 李云涛汗流浃背地为汪小娟冲洗潇湘馆的时候,汪小娟却坐在一旁吃着李云涛买了早餐。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李云涛一边拖地,一边觉得委屈。 地拖完了,汪小娟也吃完了早餐。 “你买的早餐真好吃,还剩一个馒头,你吃了吧!”汪小娟突然换了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 现在,轮到李云涛像审视出土文物一样看汪小娟了。 “你不会学过川剧里面的变脸吧?”李云涛盯着王小娟的眼睛说,“一会儿人脸,一会儿鬼脸,一会儿妖怪脸!” “没有,我没去过四川!”王小娟一边说一边剔着牙缝里的菜渣,“把门关上,现在说正事。” “正事?”李云涛费解地问,“什么正事?” “你不是来求我办事的吗?”汪小娟突然又像一个高级白领一样,“如果没有的话,请你从外面把门给我关上。” “你都知道了?”李云涛回到王小娟的对面,难为情地说,“是不是高老师跟你说的?” “是的,按照我的处事原则,我不会管这样的闲事!”王小娟突然又像个法官一样正襟危坐,“可是高老师言辞恳切,我又不好拒绝,于是我想考验考验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考验正式结束——我想你能理解,我跟你不熟,总得想想值不值得!” 李云涛忽地出了一身冷汗,耳朵嗡嗡作响。这一切居然都是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天才,因为她的表演没有露出任何不真实的丝毫痕迹。 “结果呢?”李云涛惊魂未定地说,“考验的结果如何?” “结果……还算满意!汪小娟又像一个侦探一样,拿着一支铅笔说,“在我装作喝不下酒的时候,你夺过了我手中的酒瓶,这说明你心地善良;回来后在我的身上找钥匙的时候没有借机揩油,也没有在我假装昏睡的时候没有欲行不轨,这说明你是个正人君子;我刚才喊着让你回来,你没有甩手而去,这说明你不是个破罐破摔的人!”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优点!”李云涛心里有些酸楚,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一定心里不服气,觉得你被我戏弄了,对不对?”汪小娟盯着李云涛的眼睛说,“不要否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云涛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咬着嘴唇看着桌面不说话。 “不过这件事光我同意不行,关键得看老爷子的态度!”汪小娟突然又像邻家女孩一样说,“老爷子脾气倔,我也没有把握,除非……” “除非什么?”李云涛猛地直起身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除非你有他喜欢的东西。”汪小娟思虑着说,“老爷子喜欢古董。” 李云涛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到哪里去找老爷子喜欢的古董。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叔叔家的书柜上那两只宋代青花瓶。 “这个能办到,我现在就去办!”李云涛说完飞一般蹿出门去。 在潇湘馆门口,李云涛用手机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叔叔说了一遍,叔叔一听事情有救,高兴地连声叫好。 “你等着,我马上叫你堂姐到车站把瓶子给你捎过来!”叔叔喘着气说。 李云涛如释重负,又回到潇湘馆。 “可不是我想得你的东西,老爷子就这脾气,我也没办法!”听完李云涛说明情况后,汪小娟摊开纸,提笔临摹起《曹全碑》来。 “这是《曹全碑》吧?”李云涛问。 “你也认识?”汪小娟抬头看了李云涛一眼,“想不到你还个内行!” “我……以前练过。”李云涛心虚地说。其实他只是在吴波那里看过一眼而已。还好,汪小娟没有接着往下问。 两个小时后,一对青花瓶摆在了汪小娟面前。汪小娟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放下,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说:“一个就够了,怎么还拿了两个?” “既然老爷子喜欢,就都给他吧,放别人手里还没有两个醋瓶子作用大!”李云涛说。 “就一个吧,别把他给惯坏了!”汪小娟说着拿起一只瓶子装到塑料袋里,背起包要走。 “你……干什么去?”李云涛不解地问。 “我回去跟老爷子说呀,你在这儿给我看店!”汪小娟说完出门而去。 太雷厉风行了,看着汪小娟拐了几个弯不见了踪影,李云涛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汪老爷会不会出手相助。半小时后,汪小娟面无表情地回到潇湘馆,李云涛从她脸上读不出行或者不行的信息,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汪小娟脱下外衣,又爬在桌上临帖,好像没看见李云涛一样。 “那个……”李云涛咽了咽唾沫,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噗嗤”一下,汪小娟放下笔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李云涛从她的笑声中感觉事情有了转机。 “瞧你那个傻样儿!”汪小娟止住笑声,指着李云涛说,“没事了,回去吧,老爷子刚给高富贵打过电话,一切OK!” 李云涛像被孙悟空定了身一般呆坐着不说话,然后举起双手,捂着眼睛悄声哭了起来。 汪小娟放下刚刚又拿起的笔,走到李云涛面前,慢慢蹲下身来。 “事情都解决了你哭什么呀!”汪小娟说,“真是的,不像个男人!” 李云涛慢慢收住哭声,擦了擦眼泪,给了汪小娟一个微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太激动了。” “这就对了嘛,刚才吃了你给我买的早餐,现在我去给你买!”汪小娟说着向门外跑去。 大概是因为卸下了心里的负担,李云涛的胃口大开,吃得嘎巴作响,汪小娟好像也被传染了似的,抓起一个馒头,也学着李云涛的样子吃起来,刚吃了几口就和李云涛一起笑了起来。 汪小娟演完了自己设计的鬼把戏,开始专心摹起字来,写一会儿就让李云涛品评一番。李云涛是书法外行,只能凭自己的感觉说,没想到汪小娟对他的评论大加赞赏。 “我一直相信书品如人品,人品不好字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汪小娟说,“就像高富贵的字一样,看起来气势磅礴,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穷酸气。” “跟你想的一样,我最看不起那些背地里男盗女娼,却把文章写得天花乱坠的人。”李云涛说。 “就像你一样,明明你叔叔有问题,却还要跑到我这里投机钻营!”汪小娟笑嘻嘻地说。 李云涛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样说不出话来。她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到处挖有陷阱,你稍不留神就会落个人仰马翻。 两个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儿书法,李云涛起身告辞。 “我回去了,大恩不言谢!”李云涛抱了抱拳说,“来日定当厚报!” 汪小娟放下笔看着李云涛,顿了顿,说:“怎么报?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到我!”李云涛诚心诚意地说,“这辈子报不了下辈子也要报!” “不用,我等不了那么久!”汪小娟背着手走到李云涛跟前,说,“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叫醉八仙的小吃?听高老师说特别好吃。” “有,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呢!”李云涛说,“你要是想吃我给你送过来。” “行,那你明天就给我送来!”汪小娟说着说着伸出葱白的小拇指,“拉钩,要不我凭什么相信你!” “明天……可能不行,学校里还有一大摊事等我回去办呢。”李云涛为难地说。 “那行,一周,一周之内你给我送过来!” “半月,最长不超过半月!” “行,那就依你,否则我会到你们单位找你!”(未完待续) 三十五、意外的重逢 李云涛抱着剩下的那只青花瓶,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买了车票,然后上车,前后看了又看,发现自己的座位居然被别人坐去了,不禁有些恼火。还好,靠近车后门的地方还有个座位,李云涛绕过挡在前面的一条条腿向那个座位走去。 “请问,这里有人吗?”李云涛问坐在里面的那人。 “我不是人吗?”坐在里面的人用时尚的花边帽盖着脸说。从衣着和帽子看应该是个女人“不是,我是问这个座位上有没有人。”李云涛也感觉自己问的有点不对。 “没有,坐吧!”那人说完把头扭向了车窗。 李云涛坐下,把青花瓶放抱在胸前,呆呆地想起心事来。从昨天到今天,时间不算长,可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两重天一样。汪小娟确实聪明过人,不过聪明得有些让人觉得诡异。也许搞艺术的人都有些跟平常人不一样吧,否则怎么解释她对恶作剧有那么浓厚的兴趣呢? 班车晃晃悠悠出了车站,李云涛长长是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跟这个地方似乎有了某种联系。 “李大主任,怀里抱的什么呀?”汽车刚刚使出城郊,突然有人对李云涛说话。 李云涛吓了一跳,望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心里觉得奇怪。 “嘿嘿……”李云涛后头一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正在发笑。 “你在跟我……说话吗?”李云涛奇怪地问。 “不跟你跟谁?难道跟鬼不成?”旁边的人说着拿下了捂在脸上的帽子。 原来是刘璐,李云涛吓得差点扔掉了怀里的瓶子,说:“怎么是你呀?吓了我一跳!” 刘璐坐起身,晃动着手里的帽子,说:“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想要谁?” “呵呵……”李云涛干笑了几下,感觉自己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 “怎么,来逛大城市呀?”刘璐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问李云涛。 “是啊,放假了嘛,到大城市来转转!”李云涛心里七上八下,不由得将刘璐跟汪小娟做了下对比,感觉在疯这方面两人好有一比。 刘璐扭过头,上下打量这李云涛,说:“西装革履的,不是来相亲吧!” “对啊,就是来相亲的。”李云涛突然有了逗一逗她的想法,“亲戚介绍的,推不掉就过来看看,这不,刚见了一面就送了这么大个花瓶,拿着也不方便。” 刘璐故作轻松,可脸上还是忍不住变了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李云涛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笑。 “那恭喜你呀,要不我也送你一只花瓶,刚好凑成一对儿!”刘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话音里却露出了发颤的痕迹。 “那敢情好,我正发愁呢,就这么一只确实不好看!”李云涛说,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快感。 刘璐没有接着往下说,扭过头靠在车窗上。李云涛见刘璐不说话,欠了欠身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突然,旁边却传来嘤嘤的哭声,李云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瞌睡给惊得无影无踪,扭头一看,见刘璐捂着帽子在哭。 李云涛心里忐忑起来,觉得刚才那样对她确实有些过分,便伸手推了推刘璐的肩膀,悄悄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这样呢?” 刘璐推开李云涛的手,还在抽泣。 “学校让我给市教育局送个文件,这花瓶是我自己买的!”李云涛细声细气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璐摸了摸眼泪说:“真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刚才是逗你玩的!”李云涛说,“赶紧把眼泪擦了,要不人家还以为我这么你了呢!” 刘璐擦了擦眼泪,轻轻将那只花瓶从李云涛怀里抱了过去,说:“我看看好吗?” “看吧,不过要小心点,花了我两个月工资呢!”李云涛突然发现自己说谎说的那么顺溜。 刘璐小心翼翼地取下裹在花瓶外面的塑料袋,捧着花瓶细细端详。真是个害死人的小妖精,刚才还泪眼汪汪呢,这会儿又天真的像个未出阁的少女。就像跟田雪琴重新复合一样,李云涛觉得刘璐也在不经意间回来了。 “挺好的!”刘璐裹好花瓶,又轻轻地放到李云涛怀里,看样子她也是个外行。 “你到市上干什么?”李云涛轻声问,“这儿有亲戚吗?” “没有,我一个人无聊就过来逛逛!”刘璐幽幽地说,“没想到越逛越无聊!” “一个人逛是没什么意思……”李云涛说着听了下来,感觉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你也知道一个人逛没意思?”果然,刘璐借坡上驴,抓住李云涛的话头反击起来,“我哪能跟你比呀,走到哪里都不缺人陪!” “行了,别没完没了的,车上这么多人呢!”李云涛皱着眉头说,“我就不!”刘璐咬着牙,像个巫婆一样挥着一只瘦瘦的拳头说,“不到河西接我也就算了,居然这么长时间也不理我,你想干什么?” 李云涛赶紧把那只拳头压了下去,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说:“我是真的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璐悄悄伸出一只手,在李云涛的后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李云涛直咧嘴。李云涛对这一招并不陌生,那次从河西往回走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掐他的。 大概是因为掐了李云涛后解了气,过了瘾,刘璐安分下来,靠着李云涛的肩膀看着窗外。可爱的女人,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说到底也是个心里缺乏爱的女人。李云涛看着刘璐的睫毛一上一下,心里忍不住充满了柔情。 别人都说爱情是一对一的,可他觉得这几个女人自己都放不下,难道是因为自己比别人更加多情? “你饿不?”快打县城的时候,刘璐悄悄问。 “有点,下了车咱们就去吃饭!”李云涛说,“我请你!” “要不……跟我去吧,我给你做!”刘璐脸上飞出了一丝红晕,“在外面不方便,别让人看见了!” “有道理,捉奸拿双,后果很严重呀!”李云涛捏腔拿调地点了点头,“讨厌死了!”刘璐说。(未完待续) 三十七、幸运的谜底 又是假期里搞什么鸟测评,而且还指名道姓要写李云涛的名字,几个年龄大的老师掩饰不住满肚子的牢骚。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李云涛像对待浮云一样放了那些牢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表情,从容而且淡定地陪着大家走完过场。 送走了组织部的人,李云涛感激嗓子有些沙哑。早上和小韩分头打电话通知老师前来开会,同样的话说了无数回,嗓子不沙哑才怪。 如果田副主任昨天晚上已经做了工作,老师们应该知道今天要来开会的事,但是知道归知道,该通知的还要通知,该有的程序不能少。 “升官了得请客!”突地一下,刘璐从李云涛身后蹦了出来,喜笑颜开但又分寸适当。 “请,一定请!”李云涛拿捏着分寸,感觉这个女人脑子并不糊涂,该热辣的时候热辣,该清醒的时候清醒。 “田老师,李主任说升了官就请客,你做个见证,别到时他不认账!”刘璐跑过去亲热地拉着田雪琴的胳膊。 “你就知道吃,他既然答应了还能反悔?”田雪琴说着看了李云涛一眼,眼睛里的东西只有李云涛看得明白,当然还有刘璐。 刘璐瞄了一下田雪琴的肚子,有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涛一眼。 晚上,李云涛邀田副主任出来喝酒。两个人找了清静的烧烤店坐了下来。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很诚意,李云涛专拣贵的点。 “那么浪费干什么?”田副主任伸手拦住李云涛说,“我又不是外人!”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学校里的事情。田副主任问李云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李云涛说快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又转到了语文组,田副主任问李云涛感觉语文组哪个女老师漂亮。李云涛想了想,说田雪琴和刘璐还可以。 “别看表面,骨子里都是驴脾气!”田副主任喝了两杯啤酒便红了脸,“田雪琴,你不知道吧,她还打过我呢!” “不会吧,她能打得过你?”李云涛觉得惊奇,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跟你说……说也没啥。”田副主任说着打了个饱嗝,“都过去了……那时候我听说她跟老公关系不好,所以就有点……那个心思,你明白的!后来就找机会跟她含蓄地表白了一下,没想到她二话没说打了我一巴掌!” 太有意思了,没想到田副主任还有这么有趣的经历,李云涛忍不住笑起来,田副主任也跟着笑起来。 “那一巴掌很多人都知道,刚开始我还惭愧的不得了,不过时间久了就好了,别人忘了,我也忘了,估计她也忘了。”田副主任说,“那时候年轻嘛,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了!” “那刘璐呢?你没动过她的心思?”李云涛问。 “她?我可没那个胆量!”田副主任说,“别说沾不到手,就是沾上了也是个麻烦!” 李云涛脸上笑着,心里却对这两个女人充满了敬意,还有一点点得意和自豪。 喝了不少酒,田副主任已经仪态全无,敞着衣襟靠在墙上。李云涛起身,准备结账走人,田副主任却一把拉住他。 “知道这次提拔多少人吗?”田副主任神秘地勾了勾手指,李云涛将耳朵凑了过去,“四十个人,你是其中一个。” “那么多?不是说县委一次只能研究二十几个吗?”李云涛吃惊地问。 “当然有原因了,这叫突击提拔。”田副主任说,“主要领导在退位之前都这么做。” “难道县里要换书记?”李云涛问。 “这个以后再说。”田副主任费劲地坐起身,“任校长那里你……那个了没有?” “哪个?”李云涛不解地问。 “你傻呀你,人家又不是你亲舅,凭什么为你*心费力,没好处谁管你?”田副主任说,“现在不比以前,风气不一样了。” 李云涛迟疑了一下,说:“我给了他一个花瓶,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前给的!” “值钱不?”田副主任醉眼朦胧地问。 “听我叔叔说是宋代的青花瓷,值不少钱。”李云涛说。 “你小子命大,昨天晚上要……要是没有那个花瓶,今天就没你什么事儿。”田副主任说着站起来,“走……走吧,回去!” “可我是在他说完事情以后给的,那时候他已经把话给我了!”李云涛扶着田副主任一边走一边说。 “你……不懂呀你,还得学习!”田副主任说完,将半个身子靠在李云涛肩膀上,李云涛感觉她比田雪琴、翠琴和刘璐重多了。 这一次的任命文件下达得特别快,三天后李云涛正式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签发了这份文件:请任校长及其他领导阅示!任校长批阅:发至各科室及各教研组,存档! 幸运不可能永远重演,李云涛将文件放进档案柜,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许田副主任说的有道理,任校长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是出于对青年人的同情才帮组他。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幸运,因为在几百人的教师队伍中,领导你能把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就是幸运。 田雪琴的肚子已经微微显露出来,李云涛看了既觉得甜蜜,又觉得苦涩。即将身为人父,孩子却不会叫他一声爸爸,这个滋味不好受。 假期即将结束,新的一学期又将开始,李云涛突然想起了一件是:给汪小娟送醉八仙。 开学前生意相对清淡一些,李云涛忐忑着走进翠琴的小吃店的时候,店里刚走完一拨客人。翠琴的侄女像一只激灵的小猴子一样麻利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残根剩菜,两根小辫子轻盈地在脑后慌晃来晃去。 “李老师来啦!”小姑娘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扭头冲里边喊,“姑,李老师来了!” 翠琴从隔断里的*作间露出脸来,一双大大地眼睛看着李云涛,表情淡定。 “想吃点啥?”翠琴走过来,抹了抹李云涛旁边的桌子。 李云涛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翠琴深陷的眼窝,心里很不好受。 “有面吗,我想吃碗米线!”李云涛说。 “马上就好!”翠琴转身向*作间走去,李云涛见她的裤子松松垮垮,完全没有了被丰满裹起的风韵。 “姑,俺做吧,你去歇会儿!”小姑娘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要接翠琴手里的活儿。 “我……来吧,你去买点菜,要不下午就没啥给客人吃了!”翠琴说着咳了一下,拿出一百块钱给小姑娘,“剩下的钱,给你买点好吃的!” 翠琴端过面放在李云涛面前,扭头咳嗽了一下,转身向里面走去。 “你病了?”李云涛抬眼问。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翠琴用手捂着嘴说。 李云涛没心思吃饭,呆呆地坐着,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你咋不吃呢?是不是……味道不好?”翠琴有些惶恐地说。 李云涛不说话,揉了揉眼睛,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听说你又升官了?”看着李云涛吃面的样子,翠琴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意,“这几天你们学校的老师在我这儿吃饭的时候都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李云涛警觉抬起头问。 “看你紧张的,人家说你好呢!”翠琴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他们说你是三中历史上最年纪的正啥级干部,还有人拿你打赌呢!” “拿我打赌?”李云涛瞪眼问。 “是呀,你们那个教英语的何老师跟教物理的高老师打赌说,如果你将来当不了校长他就用头走路!” “有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李云涛看着翠琴说,“你瘦多了,要好好吃饭!” “俺是农村来的,哪能跟城里的知识分子比呢!”翠琴的低着头说。(未完待续) 三十八、不知不觉绑架你 下了车,李云涛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潇湘馆。汪小娟正在写字,见李云涛满头大汗地进了,只是点了点头,又忙自己的事去了。李云涛有些不快,再怎么看不起我也该有点礼貌吧? 汪小娟写完最后一个字,甩了甩手走过来,说;“快拿来我尝尝!“李云涛慢慢腾腾地从旅行包里拿出塑料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纸包,说:“你知道我要来?” 汪小娟接过纸包,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醉八仙塞进嘴里,像个美食家一样闭着眼睛仔细品位,好大一会儿才说:“果然与众不同,清香、自然、爽滑酥嫩,回味悠长……” “你知道我要来?”李云涛又问。 “当然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汪小娟嘴里塞着醉八仙,鼓鼓囊囊地说,“我会算命!” 李云涛已经领教过汪小娟的厉害,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字,正是自己上次要她写的《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诗。 “这是送给我的吗?”李云涛问。 汪小娟顺着李云涛的目光一看,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喜欢我就送你呗!” 谈不上喜欢,上次要她写林黛玉的诗完全是投机取巧,因为汪小娟的书画店叫“潇湘馆”,要她写林黛玉的诗也是投其所好。 “谢谢!”李云涛站在那副字前仔细端详,感觉除了字体娟秀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读《红楼梦》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印象有这么首诗,具体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个东西你要……慢慢吃,否则会醉的!”李云涛见汪小娟似乎要一顿吃完那些醉八仙,忍不住提醒她说,“那是用黄酒做的。” “行,听你的!”汪小娟把剩下的醉八仙用纸包起来,放到抽屉里,“下次多带点,这么点哪够吃?” 下次?难道她还要自己给她送过来?李云涛觉得她也目中无人了,他好歹也是个正科级干部,这么就沦为给他送外卖的了呢?虽然她帮过自己,可是那也不是空口人情,不但戏弄了自己半天,还拿走了一只宋代青花瓶,李云涛心里恨恨的。 “这么,你不愿意呀?”见李云涛手插在裤袋里望着门口发呆,汪小娟像出拳前的高手一样慢悠悠地走过来。 “怎么会呢?你想吃我就给你送过来!”李云涛立即换上得体的笑容,“又不是多大的事。” “这还差不多!”汪小娟夸张的拍了拍肚子,“吃也吃饱了,接下来做上面呢?” “接下来你写你的字,我赶我的路,咱们各取方便。”李云涛说。 “怎么,你要走?”汪小娟有些意外地说,“你到这里还没呆够半小时呢!” 谁规定我必须在这里呆半小时或者一小时呢?李云涛觉得汪小娟的话霸王条款的意思。但是不能像想的那样说,人家这话体现的是好意。 “马上要开学了,还有很多事要回去处理。”李云涛面露歉意地说,“下次你想吃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 汪小娟站在那张写字桌前面,望着门外,两个手指不停地敲着桌角。 “最近市上有个全省书法名家作品展,你想不想去看看?”汪小娟问,“我还没去过呢,要不咱俩一起去?” 李云涛犹豫了一下,觉得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问:“不会花太长时间吧?” “不会,去转一圈就回来!”汪小娟说着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包,“现在就走!” 像被绑架了一样,李云涛只好顺从地跟着汪小娟的脚步走,一边走一边对自己不够坚决,不够果敢感到惭愧。明明不想去,为什么还要违心地跟着她走? 到了市书画院门口,刚下车,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笑吟吟地过来拉着了汪小娟的手:“小娟啊,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领着人到你的潇湘馆来!” “叔,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汪小娟不好意思地说。 李云涛跟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看着汪小娟跟人客套。她也会害羞?也会得体大方地跟人握手?李云涛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是……”汪小娟像突然想起似的回头介绍李云涛,可是一时间又招不到合适的词来。 “噢,是你男朋友吧?”老头见汪小娟不往下说,以为她害羞,赶紧替善解人意地过来跟李云涛握了我手,“不错,郎才女貌,这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放心了!” “叔,你说什么呢!”汪小娟突然像小姑娘一样捂着脸跑进门去。李云涛觉得她的羞涩里面包含着恶作剧的意思,但又不能当众跟她理论,只好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作为全省崭露头角的青年书法家,汪小娟的出现造成了围观,很多书法界的同仁都过来跟她握手,完了又都礼貌地跟李云涛握一下手。 “各位,刚才我还跟大家说小娟没有参加本次书法展是一个巨大的遗憾,现在好了,小娟今天来到了这里,我们请她现场挥毫,大家说好不好?”老头说着带头鼓掌,下面一片叫声。 汪小娟回头看了看李云涛,好像是征求李云涛的意见。李云涛见她突然间眼里秋水盈盈,赶紧躲开她的视线看着别的地方。 “那我就写几个字,不周之处还轻大家海涵!”汪小娟脱掉外衣,将衣服和包塞到李云涛手里,很多人都将目光转向李云涛,眼神里的包含恍然大悟的意思。 汪小娟跪在地上挥毫泼墨,每写完一个子周边便出现一片叫好声。李云涛远远躲在后面,享受着难得的清净。当众表演完毕,汪小娟的字被立即挂了起来,尽管没有装裱,依然是众人围观的中心。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汪小娟难得的大方,凡来求字者有求必应。如果像吴波说的那样,她写一个字要一百块钱,那么那天她撒出去的钱应该有十万元左右。 拿到汪小娟墨宝的人尽兴而归,书画院逐渐冷清下来。李云涛肚子饿得咕咕叫,走过去对有些意犹未尽的汪小娟说:“小姐,咱是不是该吃饭了?” “不急,刘叔说下午请我们吃饭,现在还早呢!”汪小娟说。 “那现在是几点?”李云涛皱着眉问。 “我不知道,你都没看时间?”汪小娟清纯可人地说。 李云涛拿出手机看了看,嘴巴一下张的好大:“三点四十?” “不会吧,我怎么感觉才过了一个多小时,没想到半天都过去了。”汪小娟说,“怪不得刘叔说要请我吃下午饭呢!” “要不咱们去看看别人写的东西?”汪小娟伸出胳膊,像要挽着李云涛的样子。 “我不去了,你去看吧,我等你!”李云涛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汪小娟瘪了一下嘴,一个人沿着展厅欣赏起了满墙的字画。李云涛坐在一边,看着汪小娟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两团圆圆的东西发呆。(未完待续) 三十九、我漂亮,也温柔 书画院的刘院长是个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的和蔼老头,一入席便像老熟人一样跟李云涛感慨起来。 “老了,不行了,年轻的时候能整晚整晚地练字,现在站半小时腰就受不了!”刘院长说,“乘着年轻,好好吃好好喝,到我这个年纪后悔就来不及了!” “刘叔,您怎么一点精神追求都没有,光知道吃吃喝喝!”汪小娟像女儿对父亲一样说,“我可是有志青年,您别把我带沟里去!” “看见没有?”刘院长指着汪小娟对李云涛说,“打小我就跟他爸一起惯她,任性地不成样了!” “哼!”汪小娟扭过头去。 饭菜很丰盛,李云涛既要照顾肚子,又要照顾面子,吃得很不带劲。汪小娟却不一样,左右开弓,吃得肆无忌惮。半饱之后,刘院长要来了两瓶五粮春,说:“我老糊涂了,今天小娟的男朋友在这儿居然忘了要酒,该死该死!” “叔,不是说好不喝酒的吗?你怎么又喝?”汪小娟放下筷子说,“这次再住院我可不陪你!” “哎呀,我就喝一点,主要是陪小李!”刘院长说着冲李云涛挤了下眼,让服务员开了酒。 刘院长身体不好,酒量却还可以,跟李云涛说上几句话就喝一杯,两个人的脸慢慢都红了起来。 “不行,不能再喝了!”汪小娟一把夺过酒瓶,“要喝我跟他喝!” “行,你陪小李喝,我好好吃几口!”刘院长说着放下酒杯拿起筷子。 “怎么样?还能喝吗?”汪小娟冲着李云涛眨了眨眼。 “切,谁不能喝?”李云涛含笑带怒地说。 汪小娟换掉小酒杯,用玻璃茶杯斟满两杯放在自己和李云涛面前。李云涛知道她是要将自己的军,还是很果断地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第一是他酒量不行落荒而逃,第二次她在自己面前假装醉酒,这一次死活都要分出个高低! 五大杯酒下肚,李云涛感觉天旋地转,但还是面带笑容边吃边喝,不时跟刘院长说上几句。汪小娟乘李云涛不注意偷偷吐掉了嘴里的酒,扭头一看李云涛的胳膊有些发青,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事!”李云涛说着突然像火烧屁股似的起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完了,面子没挣回来,连里子也没了,李云涛绝望地爬在地上。 是在云上漂吗?怎么轻飘飘的?鼻子里有一股女人的天然香味,是雪琴?翠琴?还是刘璐?李云涛伸出手,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不是雪琴的,好像比雪琴的要硬一些,也不是翠琴的,好像比翠琴的小一些,也不是刘璐的,好像比刘璐的尖一些……啪的一声,李云涛感觉手背火辣辣的,便什么都想不起来。 “死沉死沉的!”汪小娟扶着李云涛坐在潇湘馆门前,自己气喘咻咻地去开门。 看着李云涛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汪小娟轻轻叹了口气,拿了把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没那本事还要逞能,活该!汪小娟想起李云涛刚才在车上双手乱摸的情景,禁不住红了脸。 这是怎么了?三十都没有过心动的感觉,最近却忍不住心跳,难道我会喜欢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迷人之处?汪小娟心思烦乱地拉开抽屉,拿一起块醉八仙慢慢嚼了起来。 李云涛感觉喉咙紧得不行,伸手撕扯自己的衬衣,一颗纽扣“砰”地一声落在汪小娟面前,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汪小娟放下没有吃完的醉八仙,走过去把李云涛的手从胸口挪开。李云涛像要抓救命稻草似地一把抓住汪小娟的手,汪小娟脚下一歪,倒在了李云涛身上。 这样也好,明天早上起来他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汪小娟犹豫了一下,顺势悄悄爬在李云涛身上。 李云涛像在做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汪小娟觉得着点笑容倒有些迷人地地方。突然,李云涛的手慢慢摸进了汪小娟的裤腰,汪小娟眼睛一下睁的好大,居然没想到要爬起来……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等待已久的幸福降临,汪小娟说不清楚那一刻自己的心理感受,由着李云涛的手游走完自己的全身,然后在雪白的灯光下看着他发疯一般剥光自己的衣服……很疼,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疼过之后便是从来么有感受过的舒畅。汪小娟觉得自己彻底输了,三十年的矜持与高傲在这个夜晚荡然无存,搂着他的肩膀,她流泪满面…… 半夜,李云涛醒了,打着哈欠坐起身,看见汪小娟正拿着自己的衬衣在钉纽扣。李云涛大吃一惊,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又在四周看了看,还是一样的场景。 “你干什么?”见李云涛连滚带爬地跳下床寻找自己的衣服,汪小娟轻轻问了一句,“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我……我的衣服!”李云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裤子,弯着腰将腿伸了进去,一抬头,突然看见雪白的床单上有一片大大的殷红…… 汪小娟放下衬衣吗,走过来拿起被子放到桌上,刷一下揭起了床单,结果褥子上也是殷红。两个人都楞在地上,没有人出声。 李云涛穿上裤子,往盆子里倒了些热水,加了些洗衣粉进去,又拿了一块毛巾走到床前,弯下腰去擦洗那块殷红。 “瞧你那个傻瓜样子!”汪小娟看着李云涛像擦玻璃一样擦洗着那块血渍,喉咙里忍不住硬了来。 李云涛放下盆子,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抱着头坐在一旁。 “我又没有怪你,你干嘛这样!”汪小娟走过来,轻轻蹲在李云涛面前,“应该难过的是我,你非礼了我还要我哄你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云涛小声说,“对不起!” “行了,做都做了,这会儿知道忏悔了!”汪小娟转瞬又欢快起来,“过来试试衬衣,我这里没有针线,我用订书针给你钉上去了!” “啊!”李云涛像吃了一惊似地问了一声,“订书针?” 汪小娟的宽容让李云涛放下心来,穿着衬衣试了一下,感觉纽扣钉的位置还算准确,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还没亮呢,要不再睡会儿?”汪小娟说。 “你睡我就睡!”李云涛飞快地脱下衬衣,像表演魔术一样使劲揭开了蒙在汪小娟身上的睡衣,一具光溜溜的**呈现在他面前。 过了今夜再说,管他洪水滔天。汪小娟像久旱的田地一样,贪婪地接纳着李云涛身上的一点一滴……(未完待续) 四十、看上去很美 开学,李云涛安排小燕做了高一的插班生,翠琴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云涛跟她说这只是举手之劳,用不着感激涕零的,再说他跟她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跟你好是俺自己的事,不能跟这事搅合在一起!”翠琴说,“要不俺给你买个手机,你那个样子不好看!” 李云涛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觉得样子确实不怎么好看,不过已经用了快一年了,看着倒也不怎么别扭。 “不用,我用这个就挺好,你要是喜欢就给自己买一个,以后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李云涛亲昵地在翠琴的鼻子上弹了一下。 “不行,你想俺了就来看俺,俺不喜欢打电话!”翠琴眼神盈盈的说。 按照任校长定的规矩,这学期必须安排别的老师到河西去,田副主任主动请缨,要求带队下去。河西中学派过来五个老师,任校长带着各科室负责人和各教研组组长浩浩荡荡的前去听课。最后一个上讲台的是一个叫安娟的女老师,一上讲台就浑身颤抖,看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李云涛担心她会咕唧一声倒在讲台上,不由得替她担心,还好,尽管她的表现不怎么尽如人意,但也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下课铃响后,安娟像被大赦的犯人一样冲出了教室,惹得任校长他们和学生一阵大笑。李云涛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见安娟正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忍不住走了过去。 “别紧张,你就当刚才听课的那些人都是傻子!”李云涛悄悄说,“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 “紧张死我了!”安娟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胸部说,“谢谢你!” 校团委副书记小齐被调过来当李云涛的副手,李云涛总算能抽出点空闲来。翠琴那里出了点麻烦,高三级几个学生听说醉八仙很好吃,便凑钱买了几块,结果人酩酊大醉,误了月考,家长们来找翠琴要说法。李云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翠琴红着眼睛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也不全怪家长。”李云涛说,“万一将来误了高考事情就大了,你记着,以后一律不准让学生吃醉八仙。” “俺也是这么想的,你看,牌子俺都写好了!”翠琴说着拿出一块硬纸板。 李云涛接过来一看,见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吃了醉八仙,赛过活神仙,误了考大学,爹娘泪涟涟”几行字。 “不错呀,你还真有才!”李云涛忍不住连连夸赞。 “俺哪能想出来,是小燕帮俺写的!”翠琴自豪地说,“俺就知道这丫头能念书!”。 李云涛点了点头,翠琴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在李云涛眼前晃了晃,说:“俺给你买的手机!” “跟你说不让买的,谁让你乱花钱的?”李云涛既感激又生气,“你挣那点钱容易吗?” “你要是不要俺就扔了它,花不花钱俺愿意!”翠琴委屈地转过身。 “拿来吧,我要是不要都活不过今晚了!”李云涛说。 接到让自己到市委党校学习的通知,李云涛有些意外。据说到党校学习的都是即将高升的人,自己在提拔正科级之前都没学习过,现在已经再去学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齐副主任似乎对这方面知道不少,说到党校学习这种事没什么固定程式,有些人提拔前去,有些人是提拔后去,还有些人去了也白去。 跟任校长辞行后,李云涛脑子总是闪动着任校长惨白的脸色,心里沉沉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起来任校长并没有什么心事,甚至还开玩笑说等李云涛回来后他就让出校长的位子。 给汪小娟打了个电话,汪小娟对醉八仙的思念似乎超过了他这个大活人,听说李云涛要到市委党校学习后高兴地尖叫了一声。 “矜持一点,我就是个肉体凡胎,不至于让你这哥大书法家样欢天喜地吧!”李云涛淡淡地开了一个玩笑。 “那倒是,不过七仙女也有看上董永的时候,不奇怪呀!”汪小娟说。 跟田雪琴和刘璐在电话里分别磨磨唧唧了半天后,李云涛叹着气拿起背包向车站走去。还没结婚就已经跟四个女人纠缠不清,难道我是韦小宝不成,李云涛说不清这是幸运还不幸。面对她们当中的每一个,他觉得自己都是真诚的,可到了另一个跟前后又觉得是对另一个的背叛。她们是在各自轨道上运行的卫星,但愿某以天不要撞到一起。 市委党校坐落在一片茂盛的翠绿中,走进里面,到处都是顺着墙壁和树枝缠绕的藤蔓。李云涛一搭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按照通知上的要求,安顿好住处后,李云涛便去找班主任报道。班主任姓李,是个清秀的男生,看起来比李云涛还要年轻。 “李云涛……李主任!”班主任拿着铅笔在花名册里找到了李云涛的名字,“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当班长呢,就你了!” “李老师,我哪行呢,您要不找个能力强的人吧,我不会呀!”李云涛为难地说。 “你不会谁会?”李老师笑盈盈地说,“咱班就你一个是从学校来的,你最合适。” 既然这样,那就接受班主任的这份信任和器重吧,李云涛点头同意。 “学员都到齐了,下午咱们开个班会,大家先认识认识!”李老师说。 安顿好党校的事,李云涛急匆匆打的向汪小娟的潇湘馆赶去。不把她安顿好,什么事都干不成。 见到李云涛,汪小娟顾不得店里还有别人,勾着李云涛的脖子亲了一下。李云涛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亲昵,赶紧把带过来的醉八仙递了过去。 “嗯,好吃!”汪小娟放过李云涛,狼吞虎咽起来。 “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李云涛递给汪小娟一张纸巾。 “都这样了还注意什么呀?”汪小娟满不在乎地说。 “哪样了呀?”李云涛不解地问。 “你说呢?”汪小娟说着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李云涛的裤带。 “你别发疯好不好!”李云涛紧张地说,“光天化日,而且还开着门呢。” “讨厌,人家想你,说说还不行?”汪小娟推开李云涛,转过身去生气。 要刁难你就刁蛮到底,为什么还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李云涛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永远不可能占据上风。她才是导演,主导着剧情的发展。 “我得会学校去了,下午还要开班会。”李云涛说。 “那你晚上过来,我等你好不好?”汪小娟甜腻腻地说。 “好!”李云涛抓住汪小娟的鼻子使劲捏了一下撒腿就跑。(未完待续) 四十一、无声的预言 下午的班会开得生趣盎然,来自全市八个县区不同行业的四十名学院全部到场。班主任李老师虽然比在场的每一位都年轻,但表现却相当有火候,举止恰当,语言得体,笑容可掬。 介绍完自己后,李老师要求在座的每人做个自我介绍。坐在靠门口角落里第一个女学员第一个做自我介绍。李云涛看了看她的齐耳短发,再看看那双扑扇扑扇闭合的大花眼,心里忍不住动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我叫戴雨婷,现在在X县妇联工作。希望在今后的学习能得得到大家的帮助!”戴雨婷说完坐下。 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一个县的,李云涛轻轻地点了点头。 四十个人各自介绍完自己,李云涛只记得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戴雨婷,一个是同样来自县的老张,再一个就是他自己。 四十个人当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是来自学校的科级干部,李云涛有些轻微地自卑。 “今天的班会就开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够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既要学到知识,也要收获友谊!”班主任说,“李云涛同志担任咱们班的班长,如果我忙或者有时候不在学校,大家有事都可以找他。” 李老师说完,大家都鼓起了掌,李云涛红着脸起身,给李老师和大家分别鞠了一个躬。 回到宿舍楼,李云涛拿出钥匙开门,见戴雨婷和老张也同时拿出了钥匙,三个人相视一笑。躺在床上,想着晚上还要到汪小娟那里去,李云涛心里有些犯憷,去了饱受折磨,不去后果严重,一间间拿不定主意。 “李主任,你这里有拖鞋吗?”有人敲门,听声音是戴雨婷。 “破鞋?什么破鞋?”李云涛开开门,不解地问。 “不是破鞋,是拖鞋!”戴雨婷忍着笑说,“我宿舍配的那双拖鞋快掉底了,不能穿,我来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 “行,我找找看。”李云涛说,“进来吧!” 戴雨婷站着等李云涛找拖鞋,李云涛翻了一遍,没找到多余的,便将自己脚上穿的脱下来,说:“这个我刚穿上,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 “那怎么行,我穿了你穿什么?”戴雨婷推辞着坚决不要。 “拿着吧,我出去买一双,又不值什么钱!”李云涛说。 “不行不行,要买也是我去买,怎么能拿你的呢!”戴雨婷摆着手说。 “拿着,我是男人,还是班长,有责任照顾大家的生活!”李云涛说着往前一推,拖鞋从戴雨婷的衣襟里滑了进去。 两个人都羞红了脸,戴雨婷说了声谢谢,拿着拖鞋走了。李云涛搓了搓手,又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来带潇湘馆,汪小娟还在写字,李云涛问吃饭了没有,汪小娟舔了舔嘴唇,说这幅字得赶紧写好,顾不上吃。李云涛到外面买了几个面包放在桌上,看着她忘我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终于写完了,拖了一个月,今天再不完成人家就该砸我的照牌了!”汪小娟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了揉肩膀。 “你可真行,我来半天了不打声招呼!”李云涛说,“我要是能变成你手里的毛笔就好了!” 汪小娟手也不洗,拿起面包就一边吃一边说:“那怎么行,毛笔再好也没有你好,你可以给我买面包,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李云涛来了兴趣。 “还可以帮我拖地!”汪小娟说完哈哈大笑。 李云涛拿起拖把,真的拖起地来。汪小娟拉下卷闸门,洗了洗手,见李云涛累得满头大汗,便拿毛巾给李云涛擦了擦脸。 两人坐在床边,一个看着一个,没有含情脉脉,倒像两大高手对决。 “你看我干什么?”李云涛问。 “我发现你的眼睛里缺点东西。”汪小娟说,“缺了前几次对我的温柔。” “你是女人,该温柔的是你。”李云说。 “那我现在就对你温柔!”汪小娟说着将李云涛压在床上…… 床头床尾地折腾了几次,两人都已疲倦不堪,搂在一起昏昏睡去。 半夜,李云涛醒来,见汪小娟正睁着黑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睡?”李云涛问。 “我在看你,在听你的心声!”汪小娟幽幽地说。 “那你听到了什么?”李云涛亲了下汪小娟的眼睛。 “我听到你的心告诉我说,你心里不光有我,还有别的女人!”汪小娟说。 李云涛心里一惊,说:“我刚才说梦话了?” “没有!” “那是你的心斜了,我没有别的女人!”李云涛说。 “你不用怕,我只是说说而已!”汪小娟伸手在李云涛的脸上摸了又摸。 诡异的女人,诡异的夜晚。 李云涛看了看窗外的月关,伸手搂住汪小娟的后背,说:“我还想要!” 汪小娟点了点头,李云涛翻上身,使劲动了起来。 早晨,李云涛睁开眼,见汪小娟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便穿上衣服走了过去。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李云涛心里一沉,“怎么想起写首诗呢?意境太低沉了!” “喜欢吗?送给你!”汪小娟说。 “你写的我都喜欢!”李云涛说着亲了一下汪小娟的额头。 吃过早餐,李云涛急匆匆要回学校,汪小娟替他掸了掸衣襟,又帮着顺了顺衣领。李云涛感觉她的情绪不同以往,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善变的人,也许根本不值得惊奇。 “上完课我就回来!”李云涛说。 “安心上课,我下午要到别处去,最近不在这里!”汪小娟说。李云涛点了点头。 早上的课李云涛上的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离开潇湘馆时汪小娟的神情。怎么突然就变了呢?变得温顺体贴,没有了任何棱角。 “想什么呢?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宿舍的路上,戴雨婷赶上来问李云涛。 “什么都没想,就想着赶紧下课,赶紧结束,赶紧回去。”李云涛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挺恋家的!”戴雨婷说,“我出来就不想回去,一个地方呆了几十年,早就腻死了。” 吃完中午饭,李云涛到底有些不放心,想过去看看汪小娟,突然又想起她说下午要外出的话,只好作罢。回到宿舍,戴雨婷拿着一双新拖鞋给过来,李云涛死活不要,说自己已经买了新拖鞋。 “你哪儿买了?”戴雨婷说,“你昨天晚上根本就不在,早上回来的时候也没见拿拖鞋呀!” 李云涛红了脸,只好接过拖鞋,说:“昨天晚上在亲戚家。”(未完待续) 四十二、顿失靠山 李云涛乘着闲暇过去看过汪小娟几次,几次都没见到人,心里不禁有些想她。党校的课程不算乏味,就是有些枯燥,讲来讲去都是理论上的东西,而且还相当宏观,给人抬头仰望的感觉。 一个多月来,李云涛跟戴雨婷和老张已经厮混成了亲密好友,有空便坐在一起聊天、打牌,倒也其乐融融。这天晚上,老张提着两瓶酒,外带二斤猪头肉来到李云涛宿舍,说是要庆祝党校生活一个月圆满结束。 “离圆满还早,还有两个月呢。”李云涛赶紧接过老张手里的东西。 老张洗完手,站在门口喊戴雨婷过来,戴雨婷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唉,苦中作乐呗,要不日子怎么过?”老张盘腿坐在床上,“你们俩是年轻人,前途远大,我是来陪绑的。” “哥你说笑话了,你现在已经是局长了,下一步就是县长,兄弟我还靠你提携呢!”李云涛斟满酒放在老张和戴雨婷面前。 “屁,那得看是什么局长,我要是财政局长还有可能,你见过兽医局长当县长的吗?”老张端起酒一饮而尽,“再说都四十多了,不想那些事了。” 戴雨婷似乎对老张的牢骚没多大兴趣,夹起一块猪头肉翻来覆去地看,说:“老张,这肉没问题吧?” “问题?有啥问题?”老张说,“我是搞兽医的?谁敢!” 李云涛一听搞兽医的话就忍不住笑起来,戴雨婷也放下筷子捂着嘴笑。 老张也笑,笑过之后嫌李云涛倒酒的节奏太慢,自己抓过酒瓶斟满了杯子,说:“平心而论,培训了一个月感觉没白来,就是那些东西咱用不上,我是跟动物打交道的,回去了又不能跟它们讲那些大道理!” “用得上用不上都没关系,装在脑子里就是自己的,说不定哪天真就用上了。”李云涛跟老张碰了下杯。 一瓶酒下肚,老张的脸便成了紫红色,摇摇晃晃地进了洗手间,还没站稳便扑通一声背摔在地上,厕所的三合板门也被撞出一个大洞。李云涛顾不上穿鞋,扔下酒杯飞奔着过去搀扶老张。 “老张,你没事吧?”李云涛和戴雨婷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事儿!”老张站起身,摸了摸后脑勺说,“突然晕了一下就啥都不知道了,现在好了。” 见老张没什么大碍,李云涛和戴雨婷才放下心来。送老张回房休息后,两人又回到了李云涛的宿舍。 “我估计老张身体哪里有毛病,要不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戴雨婷说。 “我估计也是。”李云涛说。 戴雨婷不知道再说什么,李云涛也想不起个合适的话题,两人居然冷场起来。 “把肉吃完,放到明天就坏了!”李云涛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我不吃,太腻了!”戴雨婷扒拉了几下又放下了筷子。 “我吃,你保持好身材,还要找老公呢!”李云涛像老张一样盘着腿大快朵颐。 “哈哈……”戴雨婷笑了起来,“我儿子都上小学了,还找老公呢,找你你要吗?” “不会吧!”李云涛放下筷子,故作惊奇地说,“你已经结婚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儿子都快八岁了!”戴雨婷说,“真没看出来,骗你是小狗!”李云涛说,“我还以为你没结婚,正寻思着追你呢!” 戴雨婷很高兴,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说:“就你嘴甜,我家那口子有你一半就好了!” “那我姐夫是干啥的?”李云涛问,“娶到你还不知足?要是我都高兴死了!” “他在河西当乡长呢!”戴雨婷幽幽地说。 李云涛心里一沉:怎么又是河西? 又说了一阵,戴雨婷起身告辞,李云涛下床送客。出门的时候戴雨婷顺手拉门,李云涛往回拽了一下,两人的手一起落在门把手上,又都像触电一样收了回去。李云涛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缓和了些许尴尬。 “什么?”李云涛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好的,我……马上回来!” 见李云涛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地上,戴雨婷又转回身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云涛像中了魔一样目光呆滞,慢慢回身走进宿舍,突然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戴雨婷追进来焦急地问。 “任校长出……车祸,没了!”李云涛哭着说。 “怎么会这么有呢?不是说不让领导干部自己开车吗?”戴雨婷搓着手,自言自语地说,“那你得回去,你是办公室主任,很多事情必须你出面料理才行!” 李云涛摸了摸眼泪,停住哭声,说:“我得回去,现在就回去!” 戴雨婷麻利地收拾完桌子上的酒瓶酒杯,又熟门熟路地帮李云涛从衣架上拿下外衣和背包。 “姐,麻烦你跟李老师说下,我来不及向他请假了!”李云涛说。 “知道知道,你忙你的事去吧,这里的事有我呢!”戴雨婷说,“问题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到哪儿找车呢?” “出去了再说!” 街道上的出租车不少,可一听李云涛要到X县去,都一溜烟绝尘而去。李云涛急得直跺脚,就是想不出办法来。这时,戴雨婷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挡不到车,都这时候了,人家还怕你劫财害命呢!”戴雨婷说。 “那怎么办?”李云涛焦急地说,“任校长对我有恩,回去得迟了人家会说我忘恩负义!” “我来!”戴雨婷说着站在路边挥起了手,果然有车停了下来。 “师傅,我要去趟X县,你看行不?”戴雨婷俯下身温和地对司机说。 司机嘴里叼着烟上下打量着戴雨婷,问:“就你一个?” “不是我,是他去。”戴雨婷指了下李云涛说,“我婆婆生病了,老公急着连夜赶回去!” “不去!”司机看了下李云涛,准备启动。 “你必须去!”戴雨婷突然像发怒的狮子一样站到车前,“今天你要是不去,我明天就让你的寸步难行!” “吓唬我,我就不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司机下车,插着腰对戴雨婷说。 “这可是你说的!”戴雨婷说着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刘队吗?我戴雨婷……” 司机见状,赶紧跑过去压住戴雨婷的手机,说:“行,我去,不过价钱可高!” 戴雨婷倒也大方,拿出五百块钱拍到司机手里,说:“你放心,他是好人!” “大姐您放心,我可不是好人,刚从里面出来!”司机上车,扭头对李云涛说,“哥们,我同情你,这媳妇太厉害了!”(未完待续) 四十三、乌云密布 李云涛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在离学校二十多里的落牛嘴下了车。 任校长的车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的事,李云涛一下车就见小韩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路边。 “情况怎么样?”李云涛问。 “车还在沟里,人送医院了。”小韩带着哭强说,“齐副主任让我在这里等你,怕你回来一个人下沟!” 李云涛不觉有些生气,深更半夜的让小韩一个人呆在这里,万一什么闪失岂不是雪上加霜。 既然任校长已经送到了医院,下沟也就没什么意义,李云涛觉得立即去医院。司机倒也仗义,停在路边等李云涛。 “去县医院!”李云涛拉着小韩上了车,“师傅,你怎么没走?” “走?我敢走吗?”司机气咻咻地说,“把你撂在半路上,回去你媳妇还不吃了我!” “李主任,你啥时候有的媳妇呀?”小韩忍不住问了一句,见李云涛瞪了自己一眼,赶紧闭上了嘴。 县医院就在城郊,李云涛下了车,拉着小韩飞快地往里跑去。急救室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李云涛喘着气拉住一个护士问:“刚才……出车祸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是不是三中的任校长?”护士问,“没了,刚送到太平间!” 李云涛感觉像虚脱了一样,浑身一阵冰凉。 太平间门口站满了人,有学校各科室负责人,有教师,还有县委、县政府的相关领导。领导们的表情很复杂,论私有些悲伤,论公有些生气。李云涛站在人群中间,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能过于悲伤,也不可无动于衷。 任校长一走,高校长成了唯一的校领导。人死为大,不管过去怎么样,也不管将来怎么样,高校长在任校长的后事办理上是尽心尽力的,尤其是念悼词的时候潸然泪下,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悼词时李云涛写的,开始的时候写的像一篇抒情散文,可是市委组织部不同意,要求必须实事求是地反应任校长的生平事迹,不可增之,也不可减之。最后定稿的悼词干巴巴的没有任何煽情的地方。 写完任校长的悼词,李云涛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从替任校长写第一篇材料到写悼词,有始有终,算是功德圆满。 任校长的手机还在李云涛那里,那是任校长出事后第二天他陪同交警部门在现场勘查时不经意间发现的。作为现场物证,手机必须上交,可是当他打开手机看到里面几条短信时,便又将手机悄悄地揣在了怀里。 任校长的老婆姓吴,在县农牧局任副局长,在全县也算有些名声。李云涛在任校长办公室见过吴副局长,觉得她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 接过任校长的手机,吴副局长泣不成声,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李云涛的手。李云涛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这个家庭以后就要过孤儿寡母的日子,心里不禁感到酸楚。 “谢谢你,小李!”吴副局长红着眼睛说,“老任没有看错人!” 李云涛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 任校长手机里的短信跟买官有关,李云涛从中分析出的意思是任校长想进入县委班子。这些短信如果被别人看到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哀伤过后便是猜测,有人说任校自己开车出去是要会情人,也有人说任校长拿到驾照时间不长,自己开车无非就是为了练车。不管别人怎么说,李云涛心里是明白的,车祸现场有一些四处散落的青瓷碎片,正是自己送给任校长的宋代青花瓶。 处理完任校长的后事,李云涛的心情跟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样,觉得人生其实没什么意思,活着的时候争名夺利,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田雪琴肚子已经露得明显,为了避嫌没有跟李云涛见面,只在电话里吩咐他在党校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刘璐知道李云涛心情不好,偷偷跑到李云涛宿舍放下两个馒头就走了。李云涛拿起馒头尝了尝,感觉味道有些酸,知道是刘璐自己的杰作。 田副主任在李云涛返回党校前一天跟李云涛聊了一会,心情自然不好。 “你和我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不好说了!”田副主任说。 “无所谓,怎么都行,我现在对做官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李云涛说,“哪怕回去代课也行!”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事情也许没有那样严重,毕竟学校不是行政单位,没有那么浓的官场气氛!”田副主任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 话虽没有说的很明,但两人心里都明白,以后将是高校长的天下,而他们都是任校长的人。 翠琴一直在等李云涛过来,见到李云涛的时候表情也沉沉的,似乎也被任校长去世的气氛所感染。李云涛明白,她其实是想跟自己休戚与共。 “这是俺给你做的醉八仙!”翠琴将早已装好的醉八仙递到李云涛手里,“俺每天都装,你老不来!” “你知道,我很忙!”李云涛低声说。 “俺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肯定要忙的!”翠琴低着头幽声说,“他……到俺娘家闹了几次,俺想回去把手续办了!” 李云涛点了点头,未可置否。在翠琴离婚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不能表态。他知道她跟现在的丈夫过得很不幸福,但是自己身处其中,无论支持或者反对似乎都不恰当。 重回党校的感觉跟第一次去的时候大不一样。路过落牛觜的时候,李云涛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突然心里一沉,想起任校长的名字里就有一个牛字,难道真的有天意? 戴雨婷知道李云涛要回来,将他的宿舍打扫的干干净净,李云涛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 “这是我自制的香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戴雨婷笑着说,“老张缠着跟我要配方,我就是没给,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申请专利了!” “不错,味道很清新!”李云涛笑了笑,感觉回去这几天脸皮似乎厚了一些,笑的时候脸颊附近被拉得生疼。 “谢谢夸奖!”戴雨婷说,“要不咱们现在就辞职,一起开发香水?” “下辈子吧,这辈子估计不行了!”李云涛说着将五百块钱递了过去,“这是那天晚上打车的钱!” “干嘛这么客气?我又没跟你要!”戴雨婷推着不要。 “拿着,这个钱不能欠!”李云涛将钱拍到了戴雨婷手中。 日子还在继续,李云涛沉默了几天心情逐渐缓了过来。汪小娟还没有回来,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好像突然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能到哪儿去?李云涛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那个任校长把事情闹大了,现在全市人都知道他把车开沟里去了!”戴雨婷说。 李云涛深深滴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四十四、得了美人,没了阵地 戴雨婷要给李云涛介绍对象,李云涛欣然同意。 “那姑娘跟你一样是教书的。”戴雨婷说,“等培训回去了我就安排你们见面。” “好,妇联主席介绍的对象肯定百里挑一!”老张在一旁推波助澜,“兄弟,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请哥吃喜糖!” “一定,忘了谁也忘不了哥哥你呀!”李云涛说。 还剩十几天培训就要结束,李云涛觉得总有个疙瘩压在心里。从任校长手机中的短信分析,县委、县政府似乎有调整班子的动向,可是为什么自己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当然,谁当县委书记,当县长跟自己多美多大关系,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会想这样的问题。 到底还忍不住,李云涛将戴雨婷悄悄叫到自己的宿舍,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这么一说,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县委、县政府的班子就会调整。”戴雨婷沉思着说,“听说三个月前县委的王书记和政府的余县长被市委、市政府分别叫去谈了话,好像跟县里搞的教育资源整合有关!” 尽管不是最确切的消息来源,李云涛还是赶紧踏实了一些。 “被管那么多了,这些事跟咱们没多大关系。”戴雨婷说,“晚上我请你吃饭!” “就请我一个吗?叫不叫老张?”李云涛问。 “就请你,别让他知道!”戴雨婷凑到李云涛耳边悄悄地说。李云涛突地有些冲动。 按照约定,晚上十点的时候戴雨婷敲了敲墙壁,李云涛回应了几下,戴雨婷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李云涛宿舍。 “我请你吃好东西!”戴雨婷打开一个精致的包裹,居然是醉八仙。 “你怎么会有这个?”李云涛惊奇地问,既而有恍然大悟私地说,“你前天请假,今天早上才回来,肯定是回县里去了。” “对头!”戴雨婷说,“听说很好吃,我顺路买了一些,就在三中门口。” “我知道,听人说很好吃,一直没吃过!”李云涛说。 “那就赶紧吃吧,要是让老张那个大肚汉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戴雨婷笑着吐了吐舌头。 李云涛是吃醉八仙的元老,戴雨婷却是新手,吃了几块之后便敲着额头说:“这东西怎么还醉人呢?” “这里面有黄酒,吃多了肯定会醉!”李云涛说。 “你吃过?”戴雨婷红着脸问。 “单位同事买的,我吃了一两块,听说是用黄酒做的!”李云涛说。 “不行了,我头晕,得过去了!”戴雨婷拍着额头说,“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见戴雨婷的脸色白中透红,别有一番风韵,李云涛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走过去扶着戴雨婷说:“要不不过去了,就住我这里吧!” “你说什么?”戴雨婷恼怒地说,“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我也不是随便的男人!”李云涛说完将戴雨婷压在了身下。 戴雨婷撕咬、挣扎,两脚乱踢乱蹬,一只手抓住裤带严防死守,可是当李云涛将她的舌头含在嘴里之后,便放弃了任何反抗。 李云涛一边亲吻,一边解开了戴雨婷全身所有的纽扣,戴雨婷情到深处,主动将挂在脚腕的裤子甩到了地上……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李云涛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鸣金收兵。 两人喘着气躺在床上,李云涛伸手替戴雨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戴雨婷拨开李云涛的手,喘着气说:“拿你当好人,没想到你也是个……” “是个什么?”李云涛问。 “流氓!”戴雨婷气哼哼地说,“别想让我给你介绍对象!” “那你去告我吧,就说我*了你!”李云涛说,“我不怕坐牢!” 之后便是沉默,两人头枕手臂,各想各的心事。 “你没刚才没戴套?”戴雨婷突然转身问。 “我哪儿知道今天晚上会抱得美人归,没准备呀!”李云涛说。 “你害死我了,万一有了我看你怎么办?”戴雨婷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李云涛身上,但都没什么力度。 “有了就生下来!”李云涛说着要住了戴雨婷的耳朵,戴雨婷扭动着身子,呻吟起来…… 培训结束,李云涛跟戴雨婷和老张一起乘车返回。车上,老张的鼾声惊天动地,戴雨婷悄悄将一个报纸疙瘩塞到李云涛手里:“还剩几个,我不敢拿回家,放你那里!” 李云涛用手捏了捏,知道是还没用完的安全套。 在李云涛培训期间,高校长正式扶正,李云涛知道后还打电话向他问过好。其实他问好不问好都无关紧要,有些事情跟这些无关痛痒的举动没什么关系,比如高校长会不会拿他当自己人。 齐副主任做东为李云涛接风洗尘,大家在酒席上谈笑风生。李云涛一如既往的说说笑笑,心里却有着明显不同的感觉。小韩在酒桌上像个跟屁虫一样拿着酒瓶站在齐副主任身后,这说明今后他将不再是办公室的核心。 李云涛主动地将身上的那本神秘的存折交到了齐副主任手里,说自己要负责全盘工作,这些事情就由齐副主任负责。齐副主任推辞了几下便接受了。跟传说的一样,学校确实有一本神秘的存折一直掌管在历届办公室主任手里。存折上的钱来自每年的课本回扣,一般用来支付一些无法明面报销的开支。 教务处李主任升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田副主任水涨船高升任教务处主任。其他人该也都各有收获,只有李云涛这里冷冷清清。排挤也罢,闲置也好,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办公室主任,有些事情齐副主任永远代替不了。收回权利似乎不难,关键是他不想这么做。 李云涛主动找高校长要了两节课,高校长替李云涛说了一大堆办公室工作的繁忙和琐碎,最后还爽快地答应了,并在行政会上对李云涛进行了表扬,说他是第一主动要求兼课的科级干部。 尽管每周只有两节课,而且还不是语文课程,李云涛照样备得细,讲得透,深受学生欢迎。田主任有空也来坐坐,李云涛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跟自己差不多,虽然升了一级,权力却不在他手里。 “想想还是代课好,不像现在这样心里别扭!”田主任说。 “所以我给自己要了两节课。”李云涛说,“我喜欢跟学生在一起,跟他们在一起心里不累。”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官,可是就没有拿我当个官!”田主任说,“出了校门人家都叫我田老师,没人叫我田主任。” 李云涛忽然觉得,自己和田主任这样的人其实活得都挺卑微。(未完待续) 四十五、情敌县长 田雪琴的肚子彻底无法掩饰的时候,学校里确实有不少闲话,说田雪琴结婚十几年都没有怀孕,怎么突然就有了呢?不过在田雪琴的老公亲自开车接送过田雪琴几次之后,这些闲话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田雪琴的老公叫顾海涛,李云涛在田雪琴的家里见过他的照片,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也高,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田雪琴是个细心的女人,事后专门打电话给李云涛,说让老公接送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希望他心里不要有什么疙瘩。李云涛表示理解,说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这么做,只不过像顾海涛那样心胸开阔的人怕是没几个。 “他心里什么都知道,可是又不能不接受!”田雪琴说,“他很爱孩子,知道我怀孕后每个星期都回家,回来以什么好活儿都干!” “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问题归根结底可能就是缺个孩子!”李云涛说,“现在好了,好好过日子吧!” “我心里很矛盾,一会儿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想对他好!”田雪琴哽咽着说,“一会儿又想着你,怕你不高兴!” “傻瓜,我有那么小气吗?他是孩子他爸,我是孩子他爹,不吃亏呀!”李云涛故作轻松地安慰田雪琴,“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将来是要跟他埋在一起的,好好对他吧!” 放下电话,李云涛心里有些许酸楚。 X县的教育资源整合工作以彻底失败而告终,将近十个亿砸进去之后没有落到好,反而怨声载道。免费上学、补助三餐、专车接送等等一系列优惠政策固然很吸引人,但*作起来并不容易。先是接送乡下学生的通勤车因为设计不合理,导致三个学生半道上漏出车外,造成了两死一伤的后果,学生家长不依不饶,率领一百多家族成员抬着遇难学生遗体包围了县委、县政府的大院,几经交涉,以县政府出资一百五十万进行赔偿而告终。接着是几个学校的免费三餐制度持续了几个月之后,因为资金无法及时到位而草草收兵。最后是在县城周边修建的新学校也因为资金原因全部停工,那些已经聚集到县城周边的乡下中学再也忍无可忍,群体上访事件层出不穷。 外面正热闹的时候,学校里面却很平静,除了被并到三中的原河东中学的老师担心重新回到乡下这件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有趣地事情值得玩味。 李云涛闲来无事,跟田主任坐在一起说着外面的事情。 “我就不信十个亿建不起几所学校!”李云涛有些愤慨地说。 “怎么说呢?”田主任说,“好心也办坏事,县里当初搞这个事市上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没有经验借鉴,所以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想等县里弄出点名堂了再总结推广,没想到居然成了个烂摊子。” “那接下来这么办?”李云涛问。 “还能怎么办,肯定得有人为这事负责,然后就是全县人民勒紧裤带还债呗。”田主任说。 “怪不得那次你说我上正科是突击提拔,原来是这样。”李云涛说,“原来是县里的主要领导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那时候我也只是听了一点风声,不敢跟你明说。”田主任说,“有些事情咱们永远不是知情者!” “可惜了那些烂尾楼了,那么多钱都砸里面了!”李云涛叹息着说,“好在跟我没什么关系!” 认识充满变幻,现在的李云涛自然不会知道,几年后,这些烂尾楼居然跟自己产生了莫大的联系。 根据市上的安排,已经聚集到县城周边的乡下中学各回各地。并到三中的河东中学算是有着落的学校,可是也得按规定撤回乡下,河西中学对调过来的几个老师当然不在话下。高校长安排了一场高规格的宴席欢送河东、河西中学的老师光荣返乡。 “……搞教育的走到哪里都是家,希望大家回去以后还能与三中常来常往,感谢河东、河西两所兄弟学校一年多来对三中工作的支持!”高校长的祝酒词热情洋溢。 三中的老师喝得淡然而且从容,河东中学的几个女老师端起酒杯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先是一个,接着便是一片。欢乐的欢送宴顿时溶入了不和谐的成分。这些女老师有的已经在县城买了房子,还有几个在县城找到了对象,突然一声又要返回乡下,家不是家,对象十有八九也要告吹,难过也是正常的! 高校长举着举杯挨桌敬酒,想用自己的诚意压住那些哭声,可是效果很不理想,过后那些女老师还哭。齐副主任既要帮高校长倒酒,又得设法安抚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师,忙得满头大汗。 “李主任,想想办法吧!”齐副主任抽空过来对李云涛说,“都这么哭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老师们心里难过,哭一哭心里就舒畅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李云涛轻描淡写地说。 齐副主任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走了。李云涛突然有了想说话的冲动,放下酒杯,迈步向宴会厅前面的表演台走去。 “各位老师,大家好!”大厅里突然传出了李云涛的声音,喧闹的宴会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手拿话筒的李云涛。 “我是三中的办公室主任李云涛,河东、河西中学的老师有的可能认识我,有的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李云涛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时间,突然又要分别,心里肯定会感到难过……其实难过是暂时的,幸福是长久的。高校长因为心里难过,所以委托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今后三中将与河西、河东两所兄弟学校结成战略伙伴关系,每学期都会安排三分之一左右的教师下乡与两所兄弟学校的教师进行交流……” 李云涛的话还没有说完,宴会厅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三中的老师下乡意味着一学期可以多得四千多块钱的工资,河东、河西的老师进城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建设自己的家庭,或者可以将爱情进行到底。当然,高校长是不高兴的,而且是非常不高兴。 一场忙碌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高校长语气冰冷地打电话让李云涛到他办公室去,李云涛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倒也不觉得奇怪。 “李主任,你是不是想当校长呀?”我校长阴着脸问李云涛。 “看您说的,校长是正县级,我才是正科级,要当也得等几年才行。”李云涛微笑着说。 高校长很生气,没想到李云涛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顿了顿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当着那么多人替我做主,想过后果没有?” “能有什么后果?谁规定城里学校的老师就要一辈子呆在城里,乡下学校的老师就不能进城?”李云涛说,“再说乡下老师的教学能力并不比城里老师差,这个你是知道的!” “那也轮不到你自作主张!”高校长脸上的肉突突直跳,“你还是个党员吗?” “我当然是个党员,而且是个有良心的党员!”李云涛忽地站起身说,“未经你的同意就自作主张是我不对,但事实必将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尽管明知这是一场不愉快的对话,可李云涛从来没有想过会演变成针锋相对的结果。 市里对县委、县政府的班子进行了调整。县委王书记调任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政府余县长调任市红十字会会长。新到任的代理县长对三中与乡下学校搞教师交流的做法进行了高度赞扬,并在城区所有学校推广这种做法。高校长对李云涛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 新县长叫顾海涛。(未完待续) 四十六、天降乌纱 顾海涛没当代理县长之前,田雪琴在县医院剖腹产下了一个男孩。孩子快过满月的时候,田雪琴乘顾海涛不在偷偷给李云涛打了个电话,问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你跟老顾商量就行了,我怎么取呀?”李云涛为难地说。 “叫涛涛,你看怎么样?”田雪琴说,“你名里有个涛,叫涛涛有纪念意义!” “不好!”李云涛说,“这个孩子长大肯定像我,万一让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瞧你个胆小鬼样儿,老顾名字里也有个涛,谁能想到你身上?”田雪琴说。 “行,就叫涛涛吧!”李云涛点头同意。 刘璐很会见缝插针,见李云涛跟田雪琴来往少了,动不动就打电话叫李云涛过去吃饭,李云涛每次都给磨的不行,只好答应。 刘璐的进步很快,几个月不见居然也能像模像样地端出几个菜来。田雪琴的孩子满月后,作为刘璐进步的奖励,李云涛买了一台微波炉送到刘璐家里。 “不用你买,我自己会买的!”刘璐借过微波炉,红着脸说,“你买也好,将来我跟孩子吃饭就省劲多了!” “孩子?什么孩子?“刘璐的话让李云涛警觉起来,“你要结婚了?” “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的!”刘璐说着甜腻腻地靠在李云涛肩膀上,“雪琴都有孩子了,我也想要一个!” “人家有老公,生个孩子太正常了。”李云涛故作镇定地说,“你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田雪琴跟我说过他老公不行!”刘璐盯着李云涛的眼睛说,“现在突然有孩子了,你敢说不是你的功劳?” 李云涛觉得脑门上汗津津的,知道抵抗没有效果,只好说:“好吧,我承认,是我的功劳!” “那你就不能偏心,她有的我也要有!”刘璐暧昧地说。 “不行,绝对不行!”李云涛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也得行!”刘璐不容置疑地说。 几个月不见,刘璐不光厨艺了进步,床上的事情也进步了不少,一会儿躺在底下,一会儿骑在李云涛身上,一会儿又让李云涛从后面来。李云涛气喘吁吁,像做广播体*一样按照刘璐规定的套路忙个不停。 “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完事,李云涛喘着气说,“我怎么觉得很不正经!” “屁话!”刘璐拍着李云涛的脑勺说,“书上说多用几个体位容易受孕。”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让人家怎么说?”李云涛说。 “我不管,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再说现在考虑也迟了,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刘璐笑嘻嘻地摸着肚皮说。 顾海涛代理县长半年后,李云涛突然接到了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说顾县长有事要找他谈谈。放下电话后,李云涛心里有些踌躇,不知道顾海涛突然给自己打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追究自己的绿帽之责?不管怎么样,既然县长叫,无论如何也得去,不去倒显得心虚。 跟以往的县长不同,顾海涛的办公室就设在县政府大楼一楼,一进门就能找到。李云涛凭感觉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亲民作风。推开门,顾海涛正低头看着什么,李云涛轻咳了一下,说:“顾县长,你好,我是李云涛!” 顾海涛抬起头看了一下,居然起身走到李云涛跟前握了下手,说:“打扰李主任工作了,不见怪吧!” 很客气,客气得有些出乎意料,李云涛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顾县长言重了,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顾海涛取了一个一次性纸杯,亲手去为李云涛倒水,李云涛顺着顾海涛的身影一看,发现顾海涛的桌脚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有顾海涛,有田雪琴和涛涛。一家人站在一起,就连不到一岁的涛涛也是满面笑容。 顾海涛好像没有发现李云涛在看那张照片似的,将水杯放到李云涛面前,说:“今天请你来是有个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顾县长请讲!”李云涛定了定神说,“只是学校的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转达给高校长!” “是这样的,县里准备成立四中。”顾海涛思忖着说,“县委组织部给教育系统的科级干部排了下队,你是其中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 “组织上想让我去四中?”李云涛正色问。 “是的,想让你去当校长!”顾海涛无意间看了一下桌角的照片,“你的意见呢?” 顾海涛的眼神让李云涛像茅塞顿开似的突然明白了这件事的缘由,让自己离开三中到四中当校长,既是某种感谢,也是为了让自己从今以后离开涛涛和田雪琴。看来顾海涛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这一切他全知道。 “好吧,我服从组织安排!”李云涛说。 “很好,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顾海涛似乎一语双关,“四中现在一切还都在起步阶段,除了已经建好的校园,人员、设备等都没有到位,你的担子很重!” “没关系,我有信心!”李云涛起身准备告辞。 “四中现在还是正科级建制,不过县里准备在两年之内将四中升格为副县级,这个你可以放心。”顾海涛微笑着跟李云涛握手告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便有人知道了李云涛要到四中任校长的事。高校长一改冰冷的表情,在楼道碰上的时候居然主动给李云涛发了一根软中华,齐副主任更是热情,主动帮李云涛收拾东西,嘴里不停地说着着舍不得之类的话。田主任悄悄问李云涛能不能把他也弄到四中去,当个管后勤的副校长也行。田雪琴一心扑在涛涛身上,上完课就急匆匆往家跑,刘璐似乎只关心肚子里的事,包里揣着测过的试纸让李云涛帮她看看到底怀孕没有,气的李云涛在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两下。翠琴在李云涛的扶持下在市里开了新店,暂时不在县城,汪小娟彻底失去了踪影,戴雨婷一直打电话催着给李云涛介绍对象……关于三中,不过如此。(未完待续) 四十七、四中风云 新建的四中坐落在县城的西南角,离三中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李云涛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四中去看看,一看不禁有些沉重。四中的楼盖得很气派,院子很大,只是除了他这个校长再没有其他人。 李云涛去了一趟县教育局,要求尽快将四中的领导班子建立起来。教育局贺局长答应尽快落实四中的班子问题,李云涛点名要田主任过来做自己的副手,贺局长有些为难。 “田主任是正科级,你的副手是副科级,级别不对等呀!”贺局长摊着手说,“就怕人家不愿意。” “他的工作我来做,你只要让县里尽快发文就行!”李云涛说。 放在过去,对李云涛这样的角色贺局长完全可以爱理不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李云涛是县里钦点的一方诸侯,他也不敢过于怠慢,赶紧按李云涛的意思上报了四中的班子人选,除了田主任当副校长外,还将县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杨冬妮也报成了副校长。李云涛不了解杨冬妮,但是也不好违拗贺局长的意思,便同意了贺局长的安排。 县里的动作很快,任命田主任、杨冬妮当副校长的文件很快下发。李云涛带着两人到空旷的四中校园里转了一圈,又在一起设想着未来的四中是什么样子。 “二位,现在说说分工的问题!”李云涛说,“你们俩谁管教学,谁管后勤,自己挑!” “我管后勤吧,不想管教学了,教了十几年书,一进教室就头疼!”田副校长说。 “那我就管教学吧,不知道能不能管好!”杨冬妮说着脸红了一下。 “好,就这么办!”李云涛说,“现在我们各司其职,田校长要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扫完校园内的卫生,确保教学所需各种设施尽快到位;杨校长要抓紧时间跟教育局协商,把抽调教师的工作抓好抓实。” 后勤工作交给田副校长李云涛是放心的,杨冬妮的工作能力他还不太了解,所以相对抓得紧一些。按照县里的规定,四中的教师在全县所有中学里选调,但是报名参加选拔的基本上都是乡下中学的老师。杨冬妮作为评委之一,参与教学能力测试工作。李云涛见她工作起来有条不紊,原则性与灵活性把握适度,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完全认可。 进入四中工作意味着乡下的教师有了一次正式进城的机会,请托说情是难免的。贺局长揽了不少这样的事,但又不好一口答应,总要委婉地跟李云涛商量一下。李云涛知道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能力上说的过去都点头答应,算是给足了贺局长面子。按照规定,四中的中层管理人员没有行政级别,由教育发文任命即可,贺局长投桃报李,让李云涛选择自己用着顺手的人选,李云涛客气地将这个人情还给了贺局长,贺局长自然非常高兴。 杨冬妮对李云涛轻易开口将一些走后门的人放进来颇有微词,李云涛看她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不禁有些怜香惜玉。 “我做好人,你当恶人,咱俩这也算分工明确嘛!”李云涛打着哈哈说,“放心吧,就算是一块石头来到咱四中,我也有信心把他打磨成美玉!”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杨冬妮说,“那个叫安娟的我都给了她两次机会了,每次一上讲台就紧张,可你还是放过了她,是不是因为她长的漂亮?” “瞎说,她有你漂亮吗?”李云涛说,“我让他进来主要是因为她态度非常认真,这样的人都是可造之才!” “我也算漂亮?看来你的审美观确实有问题!”杨冬妮红着脸说,“你这个校长太年轻了,不知道是咱四中的幸还是不幸!”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欺男霸女不成?”李云涛也红了脸。 田副校长的工作很有成效,两千套崭新的课桌椅全部到位,三百台高配置的电脑也都调试运行,没有任何问题。 “二位辛苦了,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下面就该敲锣唱戏了!”李云涛对田副校长和杨冬妮说,“咱们是新学校,我担心一开始招生会有问题,学生和家长不认可咱们什么招儿都没有。” “我也这么想。”杨冬妮说,“学生和家长普遍对乡下学校的老师不大认可,可咱们学校的老师都是从乡下学校抽调上来的,所以这个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干脆让县里发个文件,要求学生必须报考我们学校,这样不就简单了吗?”田副校长说。 李云涛摇了摇头,说:“这不符合规律,再说县里也未必愿意为我们发这个文件,所以我想……” “想什么?”田副校长和杨冬妮同时问。 “我想在电视台做广告!”李云涛说。 在电视台做招生广告并不新鲜,问题是做这类广告的都是一些职业学校,普通中学还没见过在电视台做广告的。田副校长和杨冬妮虽有疑虑,到底还是同意了李云涛的想法。 广告词拟出来后,杨冬妮急匆匆地跑来找李云涛,说:“李校长,你这词拟的也太离谱了了吧,说咱们学校设备一流我没意见,可你也不能说把关教师都是从市一中聘请的呀!” “我的杨大校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聘请市一中的老师呢?”李云涛说,“这件事我正在沟通,很快就会把结果告诉你。” “市一中的老师会到咱这儿来?”杨冬妮说,“人家什么身价?” “请不来在职的难道还请不来退休的?”李云涛说,“你现在就去安排住处,咱们聘请的人才明天就到!” “真的?太好了!”杨冬妮拍着手喜笑颜开,忽然又沉下脸说,“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 “除了这件事,以后有事一定向你请示汇报,可以吧?” “这个态度还不错,以后一定注意!”杨冬妮说完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电视台的广告效果还不错,熟人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学校的广告我看了,真不错!这样的话听到多了,李云涛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开学前,李云涛召开了第一次全体教职工大会,对今后的工作提出十分具体的要求,要求大家同心协力,争取三年内把四中办成在全市范围内有一定影响的重点学校。 散会后,李云涛刚回到办公室,刘璐突然打来了电话。 “亲爱的,我有了!”刘璐笑嘻嘻地在电话里说。 “姑奶奶,你会害死我的!”李云涛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害你什么了?孩子我养,又不让你花钱!”刘璐赌气地说,“你放心,我们娘俩就是饿死也不会影响你的大好前程!”(未完待续) 四十八、恋爱的感觉 戴雨婷是个称职的媒人,党校回来后多次打电话要李云涛相亲,李云涛因为心情不好,总是找借口推脱。现在刚到四中,戴雨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李云涛突然有些想她,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戴雨婷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大楼五楼,李云涛忐忑着走过顾海涛的办公室,然后加快步伐,一溜烟跑到了戴雨婷的办公室。 “后面是不是有狼追你呀?怎么满头大汗的!”李云涛喘着气落坐,戴雨婷便将一杯水放在了面前,“请你比请神仙还难,你再不来我可就不巴结你李大校长了!” “这不是忙吗?”李云涛笑嘻嘻地说,“今天是是在太想你才来到!” “别嬉皮笑脸的,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你今天必须看,我都答应人家了!”戴雨婷嗔怒着说,“等有了媳妇你就不会在外边招花惹草了!” “老天作证,我只对你好过,怎么能说招花惹草呢?”李云涛说着凑到戴雨婷跟前,“既然你不让我招花惹草,那我今天就再招一次!” 戴雨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云涛搂进了怀里,挣扎了几下脱不开身,便说:“别胡闹,这是办公室!” “又没有别人,怕什么?”李云涛说着转身锁了门,又将戴雨婷楼在怀里雨点般的亲吻起来。 大天白日地在办公室里亲人,两人都有些不同以往的兴奋。戴雨婷躺在办工作上,咬着嘴唇不敢出声,李云涛站着活动,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力道十足,每一次似乎都能达到尽头…… 终于完事,戴雨婷喘了一会儿才慢慢下地,感觉大腿根部有些生疼,抬手在李云涛胸部上捶了一下:“作死呀你,用那么大劲!” 李云涛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些用力过猛,便讨好着拿来了镜子和梳子,戴雨婷赌气似的接了过去,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努了努嘴,让李云涛把门开开。 一切恢复了原样之后,戴雨婷抓住李云涛的耳朵使劲拧了一下,说:“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不了不了,我保证不了!”李云涛赶紧求饶。 “那就言归正传。”戴雨婷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说,“明天你跟小安见个面,还有……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以后就……别到我这儿来了!” 李云涛见戴雨婷不像是开玩笑,赶紧问道:“你要跟我绝交?” “不是,你总是要结婚的,我这样跟你……不好!”戴雨婷说着眼睛有些发红,“有些事情该结束的时候就得结束!” 李云涛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虽然戴雨婷要离开他跟刚才的事情没有关系。 “好吧,你约时间和地点,我明天跟她见面!”李云涛说。 戴雨婷没再说什么,大方得体地将李云涛送到楼梯口,挥了挥手又转身回去。走出县政府大院,李云涛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忽地冒出一身热汗。回头一看,见戴雨婷正爬在五楼的窗户看着自己。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李云涛一边走一边问自己。如果是好人,你为什么像是**缠身,跟那么多女人纠缠不清;如果是坏人,你似乎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是谁?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你呀谁都不是,你就是现在的你,一个烂人! 戴雨婷并没有出面,而是将那自己跟小安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打电话告诉了李云涛。李云涛按照约定要求拿着一张报纸在城北公园等候小安的到来,没想到跟他接头的居然是安娟。 “打死我都没想到是你?”李云涛确实没想到跟自己谈对象的居然是自己的下属。 “我想到了!”安娟的表现比她在课堂上要好十倍,“戴姐以前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你,不过后来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看上我了?”李云涛说,“我现在是你的领导,你该不会是巴结我才跟我谈对象吧?” “我才不管你不是领导,关键看人品!“安娟表情轻松而活泼,两个深深的酒窝浮在脸上,看起来确实迷人。 “为什么我每次听你的课你都紧张得不行?”李云涛问,“是不是害怕别人听你的课?” “就是,没人听课的时候我怎么讲都顺嘴,一有人听课我就忍不住要紧张!”安娟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别人有恐高症,我却是恐听症!” 李云涛听到安娟说恐听症,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浑身倍感轻松,觉得谈对象并没有自己想到那么沉闷。两人说笑了一阵,由李云涛提议到街道上的烧烤摊上大吃了一顿。安娟喝了两杯啤酒便开始发喘,李云涛忍不住问:“你这是不是恐酒症?” “唉呀,太辣了嘛!”安娟用手抚着自己的胸部说,“吃饱了也喝足了,咱们回去吧?” 安娟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李云涛跟在后面,看着安娟蹦蹦跳跳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温暖。安娟会是个好妻子,这点他看得出来。也许有了她自己心里就会忘掉过去的那些女人…… 安娟刚进城,住在姑姑家。李云涛送安娟到了姑姑家门口,临走的时候说:“以后你上课不用再喘了,因为没有人再听你的课了!” “太好了!”安娟高兴地拍了拍手说,“谢谢校长大人关怀!” “不用客气,我这叫以权谋私!”李云涛微笑着说。 “以权谋私?”安娟扬着眉说,“我是你的私吗?” “是的!”李云涛凑着安娟的耳朵悄悄说,“明天咱们就去登记!” “真的?”安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领导,不要拿我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李云涛拉起安娟的手说,“你感觉一下我手上的温度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安娟脸色突然间变得绯红,接着便扶着墙喘了起来。李云涛见状赶紧扶住她,说:“你又怎么了?难道又是恐婚症?” “没有,是太……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安娟说着摸起了眼泪。 平静了一会儿,安娟挥手跟李云涛告别,突然又不放心似的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是真的,没有骗你!”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四十九、初战告捷 四中第一次招生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两千套课桌椅一下子用去了一千五百套,田副校长担心不够用,问李云涛要不要跟局里再要几百套。 “够了,今年就招一千五,多一个也不要!”李云涛摆了摆手说。 为什么有那么多学生选报四中,李云涛觉得除了广告的作用外,更多的还是大多数人对一中、二中、三中这几个老牌学校产生了审美疲劳。四中像花季的少女,虽然年轻,却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对一所以普通中学来说,新鲜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让多少学生考上大学。李云涛反感将高考升学率作为衡量一个学校成绩的重要指标,但身处其中却又无可奈何。 学校苦管,教师苦教,学生苦学,李云涛提出的“三苦”口号在全县引起了不少争议,有人说李云涛这样做完全违反了教育规律,不把教师和学生当人看,也有人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出水才见两腿泥,一切都要等到三年后才见分晓。 安娟似乎已经习惯了像个拖油瓶一样跟在李云涛身后,上完课程后就跑到李云涛的办公室呆着,要么扫扫地,要么像个温顺的小猫一样呆在一旁备课。李云涛的办公室人来人往,多了个安娟总觉不太方便,说了几次她又不听,只好听之任之,反正快结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翠琴知道李云涛调到四中后,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李云涛她的手机号码,让他有空到市上的分店去看看。 “你是老板,不能把什么事都甩给我!”翠琴在电话里说。 “我哪是什么老板,你才是老板!”李云涛说,“那些钱是借给你的,你的加倍还给我!” “赚了钱我是老板,亏了本你是老板,你看行不行?”翠琴说。 “行!”李云涛说,“你好好做生意,结婚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来!”李云涛说。 “你要结婚了?”翠琴有些诧异地问。 “是的,快了!”李云涛说。 安娟缠的很紧,可是一说起结婚又犹豫了起来,一会儿一个借口,搞得李云涛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就是结婚吗,你怕什么?”李云涛不解地问。 “不是怕,是担心你工作太忙,顾不过来!”安娟乖巧地说,“结婚会花很多精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时候结,我听你的!”李云涛无奈地说。 “再等等吧,等我想好了就结!”安娟说。 田雪琴打过两次电话,李云涛听见了涛涛在电话那头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很调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田雪琴问。 “我小时候很听话,一点都不调皮!”李云涛说,“老顾喜欢他吗?” “喜欢的要命,下了班连应酬都不参加,回来就抱着满屋子乱窜!”田雪琴说。 “那就好,只要他喜欢我就放心了!”李云涛说,“好好过日子,我尽量不干扰你你们的生活!” 田雪琴沉默了一阵,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期末,杨冬妮兴冲冲地跑来报喜,说有百分之七十的学生期末考试成绩位于全县四所完中前茅。李云涛有些怀疑,不知道这个百分之七十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我这个数据是基本准确的!”杨冬妮说,“语文试题跟三中的一样,数学试题跟二中的一样,英语试题跟一中的一样,还是有可比性的。” 李云涛知道杨冬妮这样做无非是想减轻他的压力,所以呵呵一笑,不批评也不表扬,说:“继续努力,这届学生无论本科专科,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进线,我就好好奖励你!” “怎么奖?三分之一就是五百人,你知道五百人同时考上大学在咱们县意味着什么吗?”杨冬妮说,“意味着你放了一个大大的卫星加原子弹!” “金钱刺激加精神鼓励。”李云涛说,“你想要我的都给你!” “那就把你给我!”杨冬妮说着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一年一度的全县经济工作会议如期招考,李云涛以新当选的县政协常委的身份列席了会议。顾海涛做了实事求是的发言,指出了全县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然后鼓励大家献言献策,为县里的经济腾飞做出贡献。发言的人很多,有的主张工业强县,有的建议大力吸引外资,还有的提议县改区……李云涛听过之后忍不住摇头。 “李校长,谈谈你的看法!”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顾海涛突然点名要李云涛发言。 “咱们县是个小县,长期以农业为主,到现在还没有在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取得突破。因此,我认为无论是工业强县还是吸引外资,条件都不成熟。”李云涛边想边说,“搞工业我们缺乏资源,即便吸引来了外资也无法进行有效的利用……” 李云涛的意见是先在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多下功夫,农业的发展可以为将来发展工业奠定稳固的基础,工业的发展可以带动外资的有效利用。这个意见跟大多数人的想法背道而驰,甚至有些消极落后。顾海涛没有对李云涛的意见做专门评论,只是笼统地感谢大家对政府工作的支持,表示政府一定会考虑大家的意见,希望大家在会后继续关注政府的工作。 散会后,李云涛等别人走完之后才慢慢腾腾地走出了会议室,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有些多余。县里的经济搞不上去,应该着急的是县长,跟他有多大关系呢? 经过顾海涛办公室的时候,李云涛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见顾海涛正拿着一个空杯子向门口走来,大概是想倒掉辈子里的茶叶。两个人冷不丁打了个照面。 “进去坐坐!”顾海涛站在门口说。 “不了,学校还有事情等着处理呢!”李云涛说。 “你刚才的意见……有些道理,只不过……”顾海涛说。 “只不过收效太慢是不是?”李云涛说,“你怕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可没这么说!”顾海涛说。 “但是你心里肯定这么想!”李云涛说。 顾海涛笑了笑,跟李云涛握了下手又走进门去。李云涛也笑了一下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五十、婚姻大事 到四中的第二个学期刚开学,刘璐突然打来了电话,说她已经请了假,现在就在省城。李云涛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我已经请假三个月了!”刘璐泪兮兮地说,“太难过了,吃不下也睡不好,小家伙还在肚子里闹!” “都是你不听话,现在知道难过了吧!”李云涛不忍心责怪她,可又忍不住想说她几句,“你一个人呆在省城怎么过?” “没有,我住在我表姐家!”刘璐说,“我也不想这么早来,可是肚子不听话,我又不能不离开学校!” “那你表姐她……怎么说?”李云涛忐忑地问。 “她还能怎么说,非要我是出害我的王八蛋是谁,还要拉着我到公安局报案呢!”刘璐说着声音里里面有了些亮色,“不过你放心,我没把你供出去!” “谢谢娘子,要不要我到省城看看你?”李云涛问。 “算了,我表姐就在省儿童医院当医生,像伺候神仙一样伺候着我,你就放心吧!”刘璐说,“昨天她带我去做了B超,是个女孩。我想问问你,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刘璐的话让李云涛想起了田雪琴当初打电话让他给孩子取名的事来,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 “取什么好呢?”李云涛说,“你是妈妈,这个权利属于你!” “那怎么行,必须你取!”刘璐说,“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一定要认真对待每一个细节!” “好吧,让我想想!”李云涛抱着话筒想了想说,“就叫瑶瑶吧,这个名字文静,希望她长大了别像你一样喳喳呼呼地!” “行,就叫瑶瑶,不过你可别冤枉我,我一点都不喳喳呼呼!”刘璐说,“等孩子生下来我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李云涛感觉心里有些烦乱,感觉本来应该笔直向前的生活似乎长出了很多分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谁的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安娟突然推门进来,笑吟吟地问李云涛。 “噢,是个大学时的同学,刚刚知道我的电话,一说就没完没了!”李云涛轻描淡写地说,“你刚才在门外?” “是啊,我来了快十分钟了,听你在打电话,就没进来打扰你!”安娟轻轻地拉开窗帘,“我想好了,咱们下个月就结婚!” “真的?”李云涛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安娟能对这件事作出决定,“你老人家终于开口了,我这拔凉拔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那就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安排,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安娟体贴地说。 “听你的!”李云涛用尽最大的真诚说,“从下个月起你就是我的娘子,唯一的娘子!” “好像你有三宫六院似的!”安娟撅着嘴说,眼睛却一下子红红的。 结婚是大事,再加上心里老觉得对安娟有亏欠,所以李云涛在处理起每一个细节的时候都十分认真。先带安娟回老家见父母,二老没有意见之后又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安娟的父母倒是通情达理,无论彩礼还是别的事情都没有过多为难李云涛,李云涛心里充满感激,想着将来一定要好好孝敬安娟的父母。 房子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李云涛在三中的时候已经集资了一套房子,离开三中后房子还在那里,只不过去的很少而已。听李云涛说集资房子时欠的五万元银行贷款还没还上,安娟二话没说便将自己这几年攒的工资都拿了出来,李云涛推脱不过,只好接过来,搂着安娟说:“你对我这么好,就怕我老李会亏欠你!” “说什么呢?房子是咱们的家呀,我应该出力的!”安娟勾着李云涛的脖子说,“你永远不会亏欠我,我知道!” 婚礼热闹而隆重,来到人很多,多是教育系统的熟人。李云涛披红挂彩,忙着接待八方来客,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田雪琴、翠琴和戴雨婷的身影,刘璐如果不去省城,估计十有八九也会来。 父亲在李云涛婚礼之前心脏却突然出了毛病,只能非常遗憾地躺在医院里经历儿子的结婚大典,他的位置暂时由李云涛的叔叔代替。挽着安娟的胳膊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李云涛见母亲正一个人袖着手站在酒店外地台阶上,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今天最应该得到尊敬的人,眼角不禁有些发胀!” “呆会儿我给妈磕十个头!”安娟轻轻地说。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拜高堂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李云涛的母亲。婚礼司仪决定由李云涛的叔叔全权代表。 拜高堂不见父母,拜谢来宾的时候却又无法回避那几双百感交集的眼神。李云涛感觉自己正被生活处以凌迟之刑! 李云涛在给客人敬酒的时候见到了母亲,那时母亲正跟老家来的一帮亲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李云涛不怪母亲,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之地母亲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为了儿子。 “妈,我给你磕头!”敬到母亲跟前的时候,安娟突然跪下身,一个一个磕起头来。李云涛再也压抑不住,一只手抱着酒瓶,一只手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不要怪妈,妈是怕给你丢人!”母亲见状赶紧走过来拉开李云涛的手,一边替李云涛摸眼泪,一边说。 “妈,涛涛是太激动了,他怎么会怪你呢!”安娟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悄悄向李云涛示意。 这是李云涛觉得最应该值得感恩的一天。母亲没有上台接受他们的跪拜,却为他赢得了另一种光荣,安娟看似柔弱,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承担起另一种责任! 送走了客人和前来帮忙的人,母亲却拿着塑料袋在剩饭剩菜里挑来捡去,一问才知道她是要给在医院的李云涛父亲带点饭菜。李云涛一把拿过塑料袋扔在一边,急得母亲直拍大腿。 “妈,不是我要摆阔气!”李云涛说,“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就在再穷也不能让我爹吃剩饭!” 母亲点了点头,又摸了摸眼泪。安娟让厨房炒了几个热菜,又仔细挑了一些清淡的装在一起,说:“这些菜最适合爹吃,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你也懂这些?”李云涛感激的拍了拍安娟的手背。 办公室曹主任守在医院,见李云涛他们过来赶紧从安娟手里将饭菜接了过去。李云涛对这个头发有些秃顶的下属充满了感激。 “曹主任你怎么不听话呢?”李云涛埋怨曹主任说,“跟你说医院里有护士,你还来?” “这跟平常不一样,你今天结婚,老爷子跟前连个自己人都没有,多不好!”曹主任说,“反正我有不爱吃酒席!” “那就一起吃吧!”安娟一边说一边拿出碗筷说,“反正我拿的饭菜也够曹主任和爹吃!” “行,那我就陪老爷子吃!”曹主任倒也不嫌弃医院里的味道,端起饭碗就吃。 吃完饭,李云涛将曹主任支回了家,跟母亲、安娟一起替父亲还了衣服和床单。 “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一直没开口服父亲突然说,“我跟你妈都快七十了,早就等着抱孙子了!” “你这老家伙,等不及了?”母亲在父亲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这次刚结婚,有你这么急得吗?”(未完待续) 五十一、安娟的秘密 结婚前安娟便有言在先,说她娘家经济条件不好,结婚后她必须拿出一半的工资资助娘家,问李云涛有没有意见,李云涛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钱这个东西够用就行,李云涛想不明白报纸、电视上说的那些贪官污吏弄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结婚后的安娟比起结婚前似乎低调了很多,按时上下班,有空的时候便呆在教组里,很少到李云涛的办公室来,李云涛觉得奇怪,两个人在的家的时候问她:“结婚前你老黏着我,怎么结了婚就不理我了?” “这都想不明白,结婚前黏你是为了向别人宣示主权,结婚后算是已经把你弄到手了,自然不用每天都看着了!”安娟说,“你现在是头驴子,蹄子上烙的是我的标签!” “嘿,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在无意中就被你拿下了,原来我那么好追!”李云涛笑哈哈地说,“我老李一世英名毁在了你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错了,不是黄毛丫头,是黄花大闺女!”安娟揪着李云涛的鼻头说,“你就知足吧你!” 安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让李云涛不太满意。每次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都要磨磨蹭蹭半天,即便进入了实质阶段也是咬牙瞪眼,少于主动配合的热情。李云涛想不通她既然那么在意自己,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总放不开! “我害羞嘛,以前有没练习过!”安娟给出的答复差不多都是这样,李云涛每到这个时候总能被她逗得笑出声来。 进入六月,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李云涛呆在办公室觉得浑身不舒服,便抽空回家换衣服,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悄悄走近厨房,见安娟正专心致志地在煤气炉上煎熬。 “你干什么呢?怎么没去上班?”李云涛满脸疑惑地问。没想到这一问居然让安娟触电似地跳了起来,一抬手将药锅打翻在地,滚热的药水溅得到处都是。 李云涛抓起一块毛巾冲了过去,擦掉了沾在安娟腿上的药液。安娟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发抖。 “好了,多大点事,就把你吓成了这样!”李云涛安慰着说。 安娟目光呆滞,看着李云涛不说话。 “到床上休息休息,我来收拾!”李云涛说。 安娟动了动眼珠,却又好像不认识李云涛一样。 “知道你在逗我呢,我抱你到床上去好吧!”李云涛说着将安娟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走出厨房,将安娟放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安娟依然目光呆滞,无论李云涛说什么都是一个表情。这个傻丫头,真的让我给吓坏了,没想到她还有个恐老公症!李云涛正准备到厨房去的时候,安娟突然呼吸急促,脸色发青,身体僵硬得像紧绷的钢条…… 李云涛再也不敢大意,颤抖着手拨通了办公室曹主任的电话。 安娟进入急救室半个小时候,大夫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她丈夫!”李云涛说,“她到底什么病?好点了没有?” 医生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李云涛说:“你真的不知道她得的什么病?” “我……我们刚结婚不久,我不知道她……有病!”李云涛结结巴巴地说,“平时也没发现……” “你这个小伙子,真是……”医生拿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上说,“她是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很严重。按照规定像她这样是不适合结婚的!” 李云涛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感觉天旋地转,像被抽掉了脊骨一样摇摇晃晃地瘫倒下去,曹主任动作敏捷地用两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架了起来。 扶着李云涛到急救室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曹主任走过去跟医生耳语了一阵,又走过来静静地坐在李云涛身边。 “医生说她现在很好!”曹主任说。 李云涛扶着额头,不说话。 “她……其实是个好女人!”曹主任说。 李云涛依然不说话。 “换做是我我也很难过,毕竟刚刚结婚……”曹主任说。 …… 挂在急救室墙壁上的自鸣钟轻轻响过两次之后,李云涛抬起头,说:“进去看看他吧!” 安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见到李云涛后眼睛里发出了光亮,瞬间又耷拉下了眼皮,遮住了光亮。 “好点没有?”李云涛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安娟的手说,“你有病应该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安娟抬起眼,看着天花板说,“现在的我至少在今天之前是幸福的!” “有困难就应该一起面对,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李云涛说,“你担心我会不要你吗?” “你不要我,我不怪你,是我骗了你!”两滴晶莹的眼泪从安娟的眼角滚落到脸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别瞎说,我怎么会不要你?”李云涛替安娟轻轻地擦掉了眼泪。 办理好安娟的住院手续,李云涛亲了亲安娟的额头,说他安顿好学校的事情很快就会来。安娟点了点头! 上了车,李云涛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曹主任拿出一张纸巾塞到他手里。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李云涛忍不住嚎啕大哭,“你们都骗我,你处心积虑地嫁给我,你害了我……” 曹主任不说话,一张又一张地接着纸巾,打了个方向,将车开出城去,来到城郊的水库旁停了下来。 “想哭就哭吧!”曹主任说,“哭完了咱们就回去!” 李云涛下了车,站在坝前看着喷涌而出的水雾,却一声也哭不出来。 “回去吧!”一个小时后,李云涛回到了车前。 “回去了你准备怎么办?”曹主任问。 “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李云涛说,“她是我老婆呀,我能怎么办!” “你同情她?” “不,我爱她!” 曹主任调转车头,又城去方向驶去。 “现在是你做决定的关键时刻,选择了她就意味着你这一辈子做不了父亲!” “不做就不做!” “你还得费心费力地去照顾她!” “那就照顾吧!” “冲这一点我认为你是个……爷们!” “那是,七年以后我带她到北京看奥运会!” ……(未完待续) 五十二、平淡不平静 安娟在医院里就写好了离婚协议和请调报告,李云涛费了很大劲才让安娟相信他对她没有丝毫嫌弃。 “我是个骗子,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经历过这场灾难,安娟单薄的像只羔羊,温顺地躺在李云涛怀里,“你完全可以不要我,我不怪你!” “你把我老李想成什么人了?”李云涛将头埋在安娟的头发中说,“大难来临各自飞这句话对我老李不适用!” “我本来应该认命的!”安娟的声音像风中的柳絮般轻盈,“可是你这个冤家非要往我心里跑。那次我到三中试讲,下来后紧张不行,是你走过来安慰我,让我把那些听课的人都当成聋子和哑巴……你不知道那几句话多我要多重要!” “这就是缘分,也叫一见钟情!”李云涛咬着安娟的耳朵说,“老天给的,最大嘛!” “什么一见钟情?是单相思才对!”你那个时候做了下好人就再也不见不着了,“害我一个人傻兮兮地等着见你!” “后来呢?”李云涛问。 “后来你到党校去了,没想到跟我表姐还是同学,我从她那里又无意间听到了你的消息,她把你说的跟神仙似的,害得我心里跟猫抓一样,实在忍不住了就央求她把你介绍给我!”安娟搂着李云涛的脖子说,“我一个姑娘家主动张口要人介绍对象,你不知道有多难为情呢!” “继续,肯定还有故事。”李云涛说。 “后来听说你当了四中校长,还面向全县中学招聘教师,我想都没想就跑到教育局去报名,为得就是能跟你近一点!”安娟眼睛亮晶晶地说,“其实当时我都没什么信心,哪想到你这个大傻瓜居然放了我一马!” 瘦弱、单薄、胆小、敏感,眼前的安娟让李云涛又了当父亲的感觉。可是她柔柔的语气和软绵绵的身体又让他有了难耐的冲动。 “你想要了?”安娟伸手握了握说。 “没有,我这是……常规性反应!”李云涛咽了咽唾沫说,“你病刚好,我还是安省些好!” “那我想了,怎么办?”安娟撅着嘴说。 “不行,坚决不行,医生不让你激动!”李云涛说。 “医生还说我以前是太过小心了,其实放松一些没什么关系的!”安娟说。 “医生真这么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李云涛问。 “医生是乘你不在的时候说的,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两口子的面说!” “你可别骗我,惹出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李云涛心有不甘地说。 “我真不骗你!”安娟说着便将腿架了上来。 李云涛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一点一点,根据安娟的表情调整着节奏,先是很慢,然后又加快了一些,见安娟气息匀称,有了轻轻的呻吟,又加快了一些……整个过程完全出乎李云涛的意料,安娟表现了从来没有过的热情和满足。 “老公,我太傻了,直到今天才感觉……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感觉非常好!”安娟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纱。 “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李云涛说。 两人沉醉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中,李云涛突然拍了拍安娟的后背,说:“刚才没有采取措施,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的,现在是安全期!”安娟说,“采取什么措施呀,还是这样好!” “以后必须采取措施,这是原则,谁也不能碰这条红线!”李云涛郑重地说,“我宁可不要你怀孕,也不要你再出什么问题!” 四中学生在全县中学生语数外大赛中囊括了高一、高二年级所有一等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李云涛拗不过贺局长的盛情邀约,硬着头皮在大赛总结会上做了经验交流。说是经验交流,其实也没什么新东西,说来说去还是说的那个“三苦”精神。 “李校长,不觉得你这个三苦精神是对素质教育最大的违背吗?”李云涛刚做完发言,三中的高校长便扯着嗓门问。 李云涛环视了一眼会场,说:“对普通中学来说,让学生考上大学就是最好的素质教育!” 会场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 散会后,贺局长将李云涛拉到僻静处说:“我的李大校长,你能不能不要老弄出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来,你这样我都没话说,谁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我这不是惊世骇俗,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李云涛说,“学生上普通中学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考大学吗?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就是对他们应试素质的最大漠视!” “好像有点道理!”贺局长想了想说。 刘璐打来电话说瑶瑶很乖,刚两个月就学着翻身了,李云涛听了心里暖暖的。不过刘璐接着又给他出了个难题,说自己当初是以离职进修的名义到省城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学校催着回去,可她连个参加进修的凭证都没有,怕回去了不好交代。 “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你回来了瑶瑶怎么办?”李云涛问。 “现在带回来肯定不合适,只能先放我表姐这儿了!”刘璐说着出了哭腔,“我怕一回来会想她想的发疯!” “你先回来,进修凭证的事情我想办法,之于孩子……”李云涛想了想说,“我们都要忍耐,我也挺想她的!” “听说你结婚了?”刘璐问。 “是的,谁让你不嫁给我呢?”李云涛说。 “得了吧你,我要真嫁给你你要吗?”刘璐又叽叽喳喳地说,“你还不想想娶个黄花大姑娘!” 放下电话,李云涛想了想,给王朝阳打了一个电话。王朝阳现在是省人事厅的人事处长,比在教育厅的时候活得更滋润。简单地说明了意图,王朝阳便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将李云涛奚落了一顿:“找我办事那得是大事,你说的这事实在是太小了,我就是帮你办了也没有成就感!” “王大处长,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你有成就感?”李云涛说,“你赶紧把事办了,赶明儿我给你送面旌旗来!”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很难找到成就感!”王朝阳说,“除非让我干联合国秘书长。” “你到底办不办?” “办,立刻就办!” 没定刘璐动身返回,王朝阳已经派人将省城师范大学的培训证书送到了刘璐手里。刘璐拿到证书后高兴地在电话里乱喊乱叫:“老公,还是你厉害!” “叫老李吧,你一叫老公我心里痒痒的!”李云涛说。 “哦,我忘了你现在是别人的老公!”刘璐有些失落地说,“我也就是没人的时候跟你过过嘴瘾!” 刚刚接完刘璐的电话,王朝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你让我给办证的那个女的真是你同事?” “当然了,这事能骗你吗?”李云涛信誓旦旦地说,“是原来三中的同事,有困难了来找我,理所应当嘛!” “不对,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王朝阳说,“她还抱着个孩子,还让孩子对我的司机说:替爸爸谢谢叔叔。你说那个爸爸是谁?” “你咋老那么不正经呢,我这么知道人家的爸爸是谁?”(未完待续) 五十三、尽力一搏 学校的官算不算官?李云涛跟大多数人一样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说是官,除了学校里的教师,好像没多少人把校长、主任一类的人物当官看,说不算官,当个中学校长也得组织部门审批。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凭着组织部发的文件,学校的官也可以转到行政单位做个名副其实的官。 四中的副县级编制已经通过了审批,可是从相关渠道传出的消息说这个副县长校长不是李云涛。不是就不是,如果换做别人李云涛倒也没什么不平衡,问题是那个下山摘桃子的人不是别人,是齐小泉。当年给李云涛做副手的齐副主任现在是三中办公室的一把手,据说给他做靠山的不是别人,是县委高书记。 李云涛觉得委屈,四中能有现在的局面离不开他的殚精竭虑。现在,当年招的第一届学生马上面临高考,齐小泉却想来分一杯羹,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心安理得地接受。 人事上的事情向来都是小道消息比正道消息来得更快更准确。关于李云涛不再担任校长的传闻在四中已经形成了无声的共识,一些以往见了李云涛总是怯生生的老师现在好像解脱了束缚,居然也能笑着跟李云涛点点头。 安娟回家后气色也不大好,怕李云涛想不开,什么也不做,就陪着李云涛说话。 “看你,我有那么脆弱吗?”李云涛笑着安慰安娟说,“再说上面还没决定呢,你紧张什么?” “我不紧张,我是怕你想不可!”安娟说。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当校长我还不活了?”李云涛说,“那么都老师什么都没当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安娟轻轻地吐了口气说,“最近老有老师托我安慰你,我最讨厌这样了,好像他们现在都成了强者似的!” “那你就好好安慰安慰我!”李云涛笑着在安娟身上摸了两把。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绝对不能乱了阵脚,李云涛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有时候一天能往教室里跑几趟,开会的时候依然底气十足。 当然,这些都是装出来的,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的时候,李云涛脑子挥之不去的一直是齐小泉下贱谄媚的样子。 听之任之的结果自然是让齐小泉那样的人地了好处,可是要绝地反击似乎也不容易。顾海涛哪里似乎可以帮上忙,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他那里有什么动静,看样子他的要帮的忙已经帮到家了,不可能再为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用心费力。王朝阳似乎也可以帮上忙,可是他远在省城,直接插手一个中学校长的人命似乎也不大妥当。还有谁可以依靠呢?李云涛冥思苦想。突然,一个人忽地出现在脑海中。 这个人就是任校长的老婆吴桂英。当年任校长去世的时候,李云涛忙前忙后地帮着料理完了后事,还把任校长遗落在事故现场的手机悄悄还给了吴桂英。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关键的问题是李云涛从任校长的手机信息里得知了另一个人的手机号码,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市政府秘书长,现在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冯树森。据说吴桂英跟冯树森是大学同学,当年还曾有过一段。任校长能够搭上冯树森的线,靠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吴桂英。如果吴桂英能够出面替自己在冯部长那里说句话,问题也许会好办很多。 李云涛决定找找吴桂英。 任校长去世后,吴桂英便从县农牧局福局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李云涛离开三中的时候去看过吴桂英一次,那时候她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之中,精神相当不好。最近一次见到吴桂英是在三个月前,李云涛从县教育局办完事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吴桂英拿着羽毛球拍往城西广场方向走去,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时隔几年,吴桂英没想到李云涛会来看她,高兴地又是拿烟又是倒水。李云涛环视吴桂英的家,见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吴桂英跟任校长的合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现在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一看见这个照片就忍不住想哭!”吴桂英见李云涛在看她跟丈夫的合影,站在一旁唏嘘起来。 “看见吴局长现在振作起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李云涛说。 “总算熬过来了,我都以为我活不了了呢!”吴桂英眼角红红地说,“老任提拔的人里面就你最有情义!” 吴桂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李云涛明白这是孤单寂寞的原因。丈夫去世,孩子上大学,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难得遇到个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不好好说一通才怪呢。 说完了任校长去世后自己经历的桩桩件件,吴桂英突然拍了下腿说:“看我,光顾说自己了,都没问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现在在四中工作!”李云涛说,“一切还都好!” “那就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吴桂英说,“我现在有空就到广场去打羽毛球,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李云涛仔细看了看,见吴桂英确实比以前红润了许多,皮肤光滑,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倒有另一种风韵。 “好好工作,乘着年轻多干点事情!”吴桂英说,“我现在退下来了,有时候反倒非常怀念上班时的情景。” “吴局长说的对,只是有时候也觉得有心无力,想干也干不了!”李云涛说。 “这是什么话?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干不了呢?”吴桂英说,“记得你当上办公室主任那年,老任还回来跟我说他给学校培养了一个好苗子呢!” “我恐怕在四中呆不长了!”李云涛说。 听李云涛说完经过,吴桂英沉默了一会,说:“县里这么做确实不够厚道,不过你也知道,这些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跟厚道不厚道没什么关系!” “我这些年在官场上也没认识几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跟谁说,今天来看吴姐,正好可以一解闷气!”李云涛说,“看见吴姐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 “摆正心态,有些事你干着急也没用!”吴桂英说,“回去以后好好工作,别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李云涛郑重地点了点头,将从老家带来的几样土特产提进去放在吴桂英的餐桌上。 “你这个小李,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吴桂英说着走到储物柜前,拉开门取出两条软中华说,“这些都是老任留下的,你拿回去抽吧!”(未完待续) 五十四、另辟蹊径 从吴桂英那里回来两天后,顾海涛打来了电话,要李云涛抽空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李云涛估计此行肯定与四中的班子调整有关,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些话我本不该对你说,违反组织原则!”顾海太思虑着说,“四中的要调整班子的事情你大概已经听说了,我的意见当然是选择你,可是你知道,我不是一把手!” “我明白,这件事不怪你!”李云涛说,“无论组织上派谁来我都会当好副手!” “这是假话!”顾海涛说,“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这么坦然!”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假话,不过我相信我能过了这个坎!”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我对你的交待!” “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也就谈不到交待!”李云涛说,“如果有选择,我们也许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顾海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长长舒了口气,伸出手跟李云涛握了握。 半个月后,吴桂英给李云涛提供了一个信息,说市上要在全是范围内选拔副处级干部,要他做好准备。 “树挪死,人挪活,也许离开学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吴桂英在电话里说。 “吴姐说的没错,怕就怕到时候考不上,反倒招别人笑话!”李云涛说。 “想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准备就是了!”吴桂英说。 吴桂英说的准备就是要李云涛准备好考试。李云涛给王朝阳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下有关事项。王朝阳对李云涛积极入世的态度进行了高度赞扬,同时通过网络给李云涛传过来一大堆所谓的“绝密材料”。收到这些材料后,李云涛反倒忐忑起来,王朝阳提醒他多学习学习行政方面的东西,说学校那套跟行政上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不改书呆子气,怕是很难再行政上混下去。书呆子气怎么改?王朝阳没有给出明确答案,李云涛担心自己改不了这个所谓的书呆子气,万一考上个副县长岂不是自找罪受? 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李云涛还是偷偷摸摸地复习起来。安娟全力支持李云涛跳出学校,想方设法地给他增加营养,指望他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既然决定离开,李云涛便大胆放权,将学校的事情交由杨东妮负责。杨东妮倒也没有推脱,善解人意地接过了那一大摊事情。 “不管将来谁当校长,只要你还在这个学校,我只认你!”杨东妮说。 “瞎说,不许意气用事!”李云涛说,“一切按组织原则来!” “就你崇高,就你伟大!”杨东妮撇了撇嘴说。 复习还算顺利,唯一受到打扰的是刘璐打电话要李云涛抽空过去看看瑶瑶。私生也好,婚生也罢,李云涛到底还是有些想念这个没见过面的女儿,瞒着安娟偷偷过去看了一次,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小家伙粉嘟嘟的,见到李云涛就像有感应似地伸手要抱。 “乖宝贝,爸爸喜欢死你了!”李云涛举着瑶瑶满地打转。 “这会儿敢说自己是爸爸了?”刘璐说,“我都忙死了,也不见你过来帮把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身份能过来吗?”李云涛着急地说,“你得理解我,理解万岁!” “我要是不理解你早抱着孩子到教育局告你去了!”刘璐满目秋水地说,“看在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宝贝的份上,暂且放你一马!” 看着刘璐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的样子,李云涛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刘璐像武林高手一样跳出圈外,说:“这个还沾在地上呢,你可别再给我惹出麻烦来!” 全市副处级干部招考如期举行,来自市直及各县区的近三百名正科级干部参加了考试,李云涛在里面不算年轻也不算老。体检、笔试、面试三个关口稀里糊涂地走完,李云涛居然想不起都经历那些细节。不是不认真,也不是太认真,反正没有落选。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在不经意间跳出了为之奋斗了将近十年的教育事业。 “去,还是不去?”李云涛神神叨叨地说。 “当然去了,你老犹豫什么?”安娟爬在李云涛背上说,“跟了杀猪的翻肠子,跟了当官的做娘子,我还等着做娘子呢!” “你现在已经是娘子了,还要怎么做?”李云涛问。 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不行。李云涛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在数百人中脱颖而出,其中必有吴桂英的功劳。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呢?李云涛拿不定主意,不谢又不行。思来想去,最后买了一个玩具娃娃送给了吴桂英。跟别的玩具娃娃不同,这个玩具娃娃身上有三个开关,第一个开关管说话,第二个开关唱歌,第三个开关管跳舞。对吴桂英来说说,钱不是问题,寂寞才是问题,有了这个玩具娃娃或许可以给她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跟预想的一样,吴桂英见到这个玩具娃娃便高兴的不得了,很快就分清了三个开关的功能。 “这个礼物我收下了,不过我得声明,你能进步靠的是你的能力,跟我没什么关系!”吴桂英神采奕奕地说,“我闺女都没有你细心,光知道给我买吃的,买穿的!” 看着吴桂英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李云涛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感觉,不知道是同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以后我有空就陪您打羽毛球,这几年锻炼的少,肚子都出来了!”李云涛说。 “就是,得多锻炼,你看我现在,身上一块赘肉都没有!”吴桂英说着红了下脸。 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放手就能轻易放手,比如要李云涛突然离开教育事业。尽管参加工作以来只代了不到两年的课,尽管在这个领域经历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李云涛心里还是有着诸多不舍。将辞职报告送到县教育局后,李云涛回到学校要求上几天课。杨冬妮挑了又挑,将成绩最好的高三八班分给了他。 “给个高一班吧!”李云涛说,“好几年没代课,手都生了,不能耽误高三学生的学习!” “你自己挑吧,反正县委没有批准你辞职之前你还是四中的校长!”杨冬妮眼睛红红地说。 “别这样,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李云涛说,“我要当大官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为你高兴!”杨冬妮赌气似地说。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娶你当老婆!”李云涛笑着说。 “行,不过我现在有个要求!”杨冬妮明艳动人地说,“抱我一下,算是告别!” “行,不过我容易冲动,怕一抱抱出事来!”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五十五、真正的仕途 李云涛的新职位是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消息公开后很多人都来祝贺。李云涛不喜欢这样的祝贺,可又不得不含蓄地、客气地、谦恭地接受这样的祝贺。安娟很高兴,不管谁来都拿出十足的热情予以接待。李云涛不想让他扫兴,只好鼓足精神配合她的演出。 对于市委政策研究室这个单位李云涛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是个做什么的部门。田副校长告诉他,这个部门可了不得,是专门给市委领导出主意当参谋的部门,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 “我一没背景,二没特长,人家凭什么把我放在这个单位?”李云涛问。 “你也不要老把安排职务跟金钱权力什么的放在一起,很多事情还是按规矩来的,不像你想到那样见不得人。”田副校长说。 但愿吧,李云涛心想。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去是不行的,去了似乎又有诸多不舍。李云涛说不清自己这样是有情有意,还是优柔寡断。 “按时去报到,别担心我,我现在好着呢!”安娟鼓动着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说你一下子就成了市上领导,将来说不定能当更大的官!” “去,当然要去!”李云涛说,“好不容易考上了为什么不去?” 总的来说,李云涛对这次意外的升迁没有多大热情,总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一样。可是即便是做梦也有醒来的时候,梦醒之后就得面对现实。 尽管没有多大必要性,李云涛还是给县委、县政府写了一份工作报告,对自己到四中两年来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总结,最后推荐田副校长接替自己。推荐田副校长的目的在于让齐小泉心里难受一些,也是为顾海涛的下一步动作提供一块有分量的石头。 田雪琴偷偷约着李云涛见了涛涛一次。李云涛很奇怪,自己居然对这个儿子没有多大热情,小家伙对他似乎也不怎么待见。 “他好像不喜欢我!”李云涛说,“都说父子连心,我看这小子跟我绝缘!” “瞎说,生下到现在你也没见过几次,他肯定跟你生了!”田雪琴说,“慢慢就好了!” 李云涛说:“恐怕没机会好了,我这一走见他的机会就越少了!” “到了市上好好干,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田雪琴说。 “谁知道呢,总比打工强!” 瑶瑶跟涛涛不一样,见了李云涛就往怀里扑。李云涛抱着这个粉嘟嘟的小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家伙现在正学着说话呢,看见电视上别人叫爸爸也跟着叫!”刘璐说。 “这就是你固执造成的后果。”李云涛说,“把我架在火上烤!” 刘璐说:“我不也一样吗?烤就烤吧,等烤熟了就喂她!” “以后见到你们娘儿俩的机会就少了!”李云涛说。 “你今天来算是告别吗?” “算是吧!” 安娟是很高兴,可是离李云涛报道的日子越近,她的表情就越凝重,好像李云涛不是到百公里外的市里工作,而是要到海外执行维和任务。 “看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李云涛说。 “回来是回来,肯定跟现在不一样了,最快也得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安娟说。 “等我安顿好了就把你调过去,让你当娘子,可以吧?”李云涛说。 安娟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 翠琴现在在市上发展,用不着跟她告别。戴雨婷那里也不用去,已经在电话里把什么都说了,而且她也不希望李云涛过去找她。好几个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主动提出要送李云涛去报到,都被李云涛一一谢绝了,唯一没有被拒绝的是办公室曹主任。自打李云涛考中之后,曹主任一直没有露面,李云涛凭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依赖的朋友。 走了,终于要走了。李云涛带上门,悄悄地跟曹主任一起上了车。 车到落牛嘴的时候,李云涛让曹主任停下车,站在半山腰看看了蜷缩在山窝里的县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徐志摩的那句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还诗情画意的!”曹主任说。 “你不是我,理解不了我的感受!”李云涛说。 “也许吧,你老这样多愁善感的可不好,当领导的都像你这样还怎么干事?”曹主任说。 “你说的对,我可能不适合当领导!”李云涛说。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领导,学学就会了!” “我怎么觉得过去这十年过得稀里糊涂的,居然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李云涛说。 “只有两种可能才会产生这种效果,要么你什么都没干,要么你干的太多!” “我感觉都不是!” 市委政策研究室在市委大楼二楼,李云涛不敢让曹主任跟着自己上去,怕给人留下带着书僮进京城的印象。按照李云涛的想像,自己作为副主任前来报到,新单位无论大小都应该有个欢迎仪式,一把手会微笑着将它介绍给各个部门,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都会微笑着跟他握手,向他问好……可是结果却让他很失落,非常失落。 按照门口牌子上的提示,李云涛敲了敲政研室办公室的门,里面一个女的抬起头问:“你找谁?” “我……我叫李云涛,来报到的!”李云涛说着居然有些紧张。 “新来到副主任是吧?”女的问。 “是!” “那你跟我来吧!”女的出乎意料地面无表情,走到门口给李云涛带路。 李云涛跟在后面,有些生气。衙门再大也不能不把长官当回事,难道市委大楼里的人都是见官大半级? “你叫什么名字?”李云涛问。 走在前面的女人没料到李云涛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我叫田安娜,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李云涛面无表情地说。 走到挂着“主任室”牌子的门前,田安娜停下了脚步,抬手准备敲门。 “你去吧,我自己来!”李云涛说。 田安娜吃惊地看了看李云涛,又一扭一扭地走了,留给李云涛一个高傲的背影。(未完待续) 五十六、市委大院 敲了一阵门,里面才传出一声悠长的咳嗽声。根据咳嗽的声音判断,里面的人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 门开了一条缝,李云涛没有看见开门人的样子,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见一个头发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正一边点烟一边看着自己。 “我叫李云涛,是……今天来报道!”李云涛微笑着说。 “坐吧!”中年男子披着一件皱巴巴的西装先坐了下来。 “蓝主任抽烟!”李云涛坐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给蓝主任递过去。 蓝主任接过烟,仔细看了看,说:“烟不错嘛,你一直抽这个?” “没有没有,今天要来报答,我特意买了一包。”李云涛赶紧说,生怕给蓝主任留下贪污腐败的印象。 “听说你原来是当校长的,怎么跑这儿来了?”蓝主任眨巴着浮肿的眼睛说,“别人想跑都跑不了,你还自己往这里撞!” 李云涛笑了笑,算是对蓝主任的回应。这种问题实在不好回答,调子高了不好,低了也不好,不回答确实是最好的回答。 “来了就好,我身体不好,你和那个——周副主任一起把这里的工作抓一抓!”蓝主任一边翻着桌上的文件,一边说,“周副主任跟你一样,也是刚考上来的!” 又交代了几句工作方面的事情,蓝主任便打起了哈欠,李云涛见状,赶紧打了声招呼退了出来。 政研室在二楼的东段,市委办在二楼的西段,虽处于同一楼层,二者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市委办门口门庭若市,政研室这半截就只有李云涛一个人。李云涛摇了摇头,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词:清水衙门。 新的办公室就在蓝主任隔壁,田安娜给了他一把钥匙又目不斜视地走了。李云涛打开门,见里面不但有办公桌,还有一张单人床,其他东西也都一应俱全。唯一缺的就是铺盖。给曹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曹主任二话没说就开这车去置办了。 来之前李云涛对政研室的情况做了大概的了解,知道政研室原来有两位副主任,一位去年升了党史办主任,一位光荣退休。至于蓝主任,相关资料不多,没有打听到什么。 曹主任买回了铺盖,铺好后便发起牢骚来:“真他妈狗眼看人低,咱俩头一次进来的时候都没说什么,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又不让进门了!” 李云涛给曹主任倒了杯水,说:“算了,别计较了,衙门大了都这样!” 曹主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呆坐了一会儿,曹主任说:“要不跟我回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过几天再拉力!” 李云涛摇了摇头,说:“那样不要,刚来就溜号影响不好,呆会儿吃完饭你先回去吧!” 曹主任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李云涛起身开门,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是?”李云涛问。 “我是市委办小李,刚才门卫反映说有个司机在门口大吵大闹,我来问问是您这里的吗?”年轻人说。 “什么大吵大闹,我就跟他们理论了几句怎么就上纲上线了?”曹主任忽地站起身说,“别人的车出出进进也没见他们说什么,我的车怎么就不行?” “是这样的,出进市委大院的车都有登记的,您刚来可能还不知道,以后注意就是了!”年轻人微笑着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们反映,我们会尽力解决的!” 李云涛连忙点头称是,等小李走后靠着门说:“怎么搞的跟空姐似的,礼貌得让人受不了!” 在市委大院门口吃过饭,曹主任打着饱嗝走了。李云涛一个人慢慢腾腾地回到了政研室,正要拿着钥匙开门,却被隔壁门里出来到一个胖子吓了一跳。 “你是……李主任吧?”胖子笑呵呵地指着李云涛问。 “你是?”李云涛问。 “我老周啊,跟你一块考来的!”胖子说着将拿在手里的笤帚夹在胳膊窝,身上跟李云涛握手。 “原来是你呀!”李云涛笑着甩了甩周副主任的手说,“文件上你的名字叫周静,我还以为你是个女的呢!” “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周静热情地拉着李云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静的办公室没有李云涛的规整,一些废弃的文件、纸张什么的散乱地摆在桌上、地上,周静正拿着笤帚清理这些垃圾。 “奶奶个熊,没想到给弄到这儿来了!”周静放下笤帚,给李云涛递过一根烟说,“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继续当我的乡长!” “你当过乡长?”李云涛问。 “那是!”周静说,“我们那书记马上就挪窝了,我要不来这里肯定能接他的班,这下倒好,鸡飞蛋打!” 刚见面就能扯着嗓子说这些事,看样子这个周静也是给没什么心机的人。跟他相比,李云涛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他反倒有些同情。 “你可找组织反映反映嘛,让他们别把你放在这里。”李云涛说。 “找了,人家说我爱搞理论研究,到这里刚好能够发挥我的专长!”周静无奈地说,“我哪会搞什么理论研究嘛,那几篇文章是我们乡的通讯员帮我弄的,本来是想在领导跟前显摆显摆自己的水平,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李云涛抿着嘴笑了笑,帮着周静一起将凌乱的办公室规整了一下。完了周静站在门口冲着田安娜呆的地方吼了一嗓子:“办公室,我这里没水了,赶紧给我弄一桶水来!” 等了一会,不见田安娜踪影,只有声音从门里飘了出来:“等着,半小时后送到!” 周静气不打一处来,对李云涛说:“嘿,乖了,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副县级,这……这娘们儿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我也觉得这娘……们儿不正常,好像她是正县级,比我们还高一级!”李云涛压着笑声说。 蓝主任像躲在深宫的皇帝一样,除了懒洋洋地接见过李云涛和周静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晚上,周静买了二斤牛肉,邀请李云涛与他同乐。李云涛不好意思空着手蹭肉吃,买了几瓶啤酒助兴。 喝过一瓶啤酒,周静问李云涛:“知道咱呆的这是啥地方吗?” “市委大院啊,怎么了?”李云涛不解地问。 “不错,是市委大院!”周静摸了摸额头的汗珠说,“你以前想过在这儿过夜吗?没有吧!就凭老子这辈子能在这地方住几年,不亏!” 李云涛含着瓶嘴点头,听周静抒发他的成就感。 “你到这儿来花了多少?”周静突然转移了话题。 “没花,一份没花,骗你是……”李云涛信誓旦旦地说。 “没有就没有,我信你!”周静伸出两根手指,压低声音说,“我花了这个数,两万!” “这么多?”李云涛吃惊地说。 “这也叫多?”周静瞥了撇嘴说,“有人比我花的更多,三十万!” “谁有那么多钱弄这个事?”李云涛火烧屁股般站了起来。 “当然有!”周静往四周看了看,悄悄说,“这个人就是蓝主任!”(未完待续) 五十七、死于失意 蓝主任原来在下面的县里当常务副县长,风光得不得了。以他当时的位置当县委书记的可能性不大,可是经不住被人撺掇,他居然有了当县委书记的心思。当时撺掇他的人里面有好几个是企业的老板,为了帮助实现梦想,这些人自告奋勇地帮现在的蓝主任,当时的蓝副县长集资了五十多万,让他拿着去活动活动。有那么多钱撑腰,蓝副县长便踌躇满志地活动了起来,七拐八拐地跟市上一个领导攀上了关系,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三十多万。结果出乎所有人都意料,蓝副县长官升一级,但不是县委书记,而是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 这个结果对蓝副县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除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欠别人的三十多万该怎么办。如果他当上了县委书记,三十万根本不是问题,现在没当上,三十万就是个大问题。那些给他集资的人当初把胸脯拍的山响,说什么钱算什么,哥们情意比什么都重要。可是等他们知道蓝副县长升任蓝主任后,就不约而同地变了脸,含蓄却不容置疑地问他什么时候还钱。 李云涛不知道蓝主任的官场往事,但他完全能够理解蓝主任的感受。撇开蓝主任的做法对错不说,单这个结果就值得同情。周静说蓝主任不回县里的家其实是为了躲债,大概有几分道理。 别看周静胖得圆滚滚的,确是个屁股不沾椅子的家伙。蓝主任没给他俩分工,周静呆了一个星期就一溜烟不见人了,走的时候跟让李云涛有事给他打电话,他保证李云涛话音刚落就出现在他面前。李云涛做了十多年教师,按时上班已经成了印到骨子里的习惯,见不得别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对周静却反感不去来,相反倒有几分喜欢。 周静刚走没多久,蓝主任就昏迷不醒了。是田安娜给送文件的时候发现的,当时蓝主任已经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是李云涛和田安娜和两个手忙脚乱的将蓝主任送到了医院。本来这件事情可以处理得低调一些,可是田安娜几声尖叫不但惊动了别的部门,就连正在开常委会的市委领导也惊动了。 蓝主任在医生的抢救下终于回过神来,先是非常难得地给了李云涛一个微笑,表示感谢,然后又问有没有别人看见。 “市委几个领导指示要好好把你的身体检查一下……”李云涛说。 “啥?市委领导都知道了?”蓝主任眼睛瞪得溜圆。 “是啊,领导关心你,多好!”李云涛笑着说。 “唉!”蓝主任不但没有面露喜色,反倒长长叹息了一声,“完了!” 蓝主任的表现让李云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蓝主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接到李云涛的电话,周静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李云涛等他看完蓝主任后将蓝主任的表现跟周静说了一遍。 “领导关心他还不高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李云涛说。 “这你就不懂了,做官的人只要没死,都想把小官当成大官,倒台的也都想重新上台。”周静压低声音说,“别看蓝主任平时跟半死差不多,其实他心里也想着翻盘呢!” “不会吧,就他那样还想……”李云涛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现在是不可能了,可没来这里之前谁知道有没有呢?”周静说,“还想点办法让他高高兴兴地走完最后几个月吧!” “高高兴兴?”李云涛皱眉问,“你见过几个癌症患者是高高兴兴的?” 蓝主任得到是肝癌,而且到了晚期,神仙也救不了。李云涛断断续续在医院陪了一个多月,后来蓝主任的老婆就将蓝主任接走了。走的时候李云涛请示了下安娟,从自己的存折上取了两万块钱塞到蓝主任老婆手里,蓝主任不点头老婆死活不接,后来见蓝主任蔫蔫地点了点头,便将钱接了过去。 “回家后好好休息,单位有事我会及时向您请示的!”李云涛对蓝主任说。 蓝主任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笑得李云涛有些毛骨悚然。送蓝主任的车走了,刚走了不到十米远又停了下来。蓝主任的老婆推开车门下车向李云涛走来。 “兄弟……”蓝主任老婆的喉咙哽咽了一下,“老蓝让我告诉你,官这个东西最能磨人的心性了,他要你好自为之!”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谢谢蓝主任,我会记住的!” 蓝主任走后李云涛就成了政研室唯一的当家人,周静倒也谦虚,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说是向领导请示工作。李云涛让他别油嘴滑舌,有空去看看蓝主任。 “我早去过了,他刚回去没几天我就到他家去了,给塞了三万块钱。”周静说,“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人这一辈子呀……” “行了,别感慨了!”李云涛说,“赶紧回来替我几天,我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呢,老婆都抗议了!” “这我得回来。”周静嘻嘻哈哈地说,“天大地大也没老婆大呀!” 给周静交代了几句,李云涛准备动身回家。周静连忙拉住李云涛不放,无论如何让李云涛给他交代一些工作要点。李云涛难得见他这么认真,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你周大主任害怕的工作?”李云涛说,“其实也没什么,签文件,看报纸,领导不叫你就好好呆着。” “那不一样,在乡里的时候我是领导,到这儿倒过来了,我得小心点才行。”周静说,“万一撞到那个领导的枪口上了,以后就没什么指望了。” 离开家,离开安娟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踏上返乡之途的时候却突然有了“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觉。路还那条路,可走起来却有些陌生,山还那那些山,可一搭眼却又觉得跟以往有些不同。人呢?是不是往日里那些朝夕相处的人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下了车,感觉已经呆了十多年的县城居然失去了往日的喧闹和沸腾,显得那么狭小而且肮脏。有污水,有垃圾,还有沿街摆放的小摊点和叫卖声……过去这些是李云涛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却仿佛成了与他隔绝的两个世界。变化是明显的,但李云涛并不因此产生什么优越感,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背叛,只不过是他的眼界发生了变化而已。 推开家门,屋子里迷满这诱人的香味,这是安娟最拿手的“安氏炖鸡”的香味。回来前就给安娟打了电话,让她炖只鸡给他解解馋,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猜猜我是谁?”李云涛蹑手蹑脚地悄悄走进厨房,突然蒙上安娟的眼睛,吓得安娟一松手,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死样子!”安娟惊魂未定,却又热情似火地一转身勾住了李云涛的脖子。 两人连地儿都没挪,就在厨房里缠满了一阵,要不是锅里的汤快熬干了,说不定还要缠绵到什么时候。 吃完饭,帮着安娟收拾完厨房,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睡觉还早,看电视又心不在焉,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拉着一个向卧室跑去。 安娟的表现比以前好,疯了一晚上,心脏居然没有什么问题。早上起来,看着安娟红扑扑的脸庞,李云涛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爱上她了。爱是用爱换来的,这话确实没错! “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安娟打着哈欠睁开了眼。 “不着急,我现在不饿!”李云涛说,“今天的早饭我来做!” “好啊,我也享受一回当娘子的感觉!”安娟说着有面带微笑闭上了眼睛。 洗漱完毕,打扫完卫生,李云涛正要动手做饭,手机却响了起来,一接确实周静的声音。 “老李,这么早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周静说,“可是没办法,蓝主任走了,你得回来一下!” “蓝主任走了?到哪儿去了?”李云涛没反应过来。 “唉呀,不是到哪儿去了,是……是死了,去世了!”周静着急地说。 “死了?”李云涛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未完待续) 五十八 别样的感受① 昨天刚回来,今天又得走,安娟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人死为大,她没理由不让李云涛走。安顿好安娟,李云涛急匆匆地出了家门,正准备往车站去的时候,却见政研室的司机小吴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李云涛问。 “周主任天不亮就让我赶过来接你,我也是刚到!”小吴说。 李云涛顾不得问太多,跟着小吴上了车。车缓缓驶过城区,李云涛一扭拖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吴桂英。车一闪而过,李云涛看见吴桂英正拿着羽毛球拍向城北的广场走去,一个多月不见,她的精神似乎不错,身材好像也苗条了不少。这次回来本来是准备去看看她的,可是遇上这档子事,只好等下次了。 走车城区,上了山路,小吴突然开口说话:“李主任,你以后用车就跟我说一声,别老坐公共汽车,你车是陪给咱们政研室的,该用的时候就用!” 小吴的话让李云涛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政研室也有车?原来他也可以用车?领导坐车没什么新奇的,他当校长的时候就有一辆专用的桑塔纳,问题是到了市里以后他就主动地从思想上取消了这项权力,觉得在那个地方自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没有资格用车。 “蓝主任在的时候整体猫在办公室不出来,我也整天闲的无聊。现在蓝主任走了,你就更有资格用车了。”小吴说,“再说你们老不用车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市委办两年考核我都垫底,人家说我工作不积极。我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看来以后必须得多用车了,否则不光自己脸上不好看,甚至会影响到别人。想到这里,李云涛不禁暗自发笑。 回到政研室,周静正忙着指挥其他人准备蓝主任丧失需要的东西,花圈、挽联、悼词等等。政研室的人难得济济一堂,难得显得忙碌。 “你可回来了!”见到李云涛,周静感觉跑了过来,“别的都好办,就是这悼词不好写!” “这有什么难的,实事求是地写就是了嘛!”李云涛说。 “别人都好说,就是蓝主任……不好定调子呀!”周静哭丧着脸说,“写了三次了,都让市委组织部给打回来了。” 蓝主任是市管干部,悼词要市委组织部审查通过才行。李云涛觉得周静说的确实是个问题,该怎么评价蓝主任确实要费些脑筋。 两个小时后,李云涛亲自将他写好的悼词送到了市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看过之后只改动了几个词语,别的地方都没动。 “你就是李云涛?”副部长问。 “是!”李云涛说。 “你把这个悼词送到宣传部冯部长那去,冯部长管政研室,蓝主任的事由冯部长致词。” 对于冯部长,李云涛并不陌生,自己能到这里,冯部长是最关键的因素。问题是自从到了政研室以后他还没有单独见到冯部长的机会,只是在市委办公室门口碰到过几次。 很难得,冯部长今天在办公室,李云涛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冯部长请进的声音。李云涛尽量镇定地向冯部长走去,见冯部长正在一份材料上写写画画,便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冯部长写了几下就烦躁地扔掉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李云涛问:“你有什么事?” 李云涛毕恭毕敬地将悼词送了过去,说:“这说蓝主任的悼词,请您看一下!” 冯部长接过悼词看了起来,从头看到尾,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 “这是你写的?”冯部长问。 “是!”李云涛说。 “组织部看过了没有?”冯部长又问。 “刚看过了!”李云涛说。 “好的,你去吧!”冯部长说着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李云涛轻轻地往门外走去。 “你叫李云涛?”冯部长突然问。 李云涛赶紧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是,我叫李云涛!” 冯部长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李云涛退了出去。 蓝主任的丧事办得还算体面,最主要的愿意是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冯树森致悼词,一下子提升了葬礼的档次。李云涛以单位领导的身份向蓝主任的家属送上去了五万元的抚恤金,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忙。 走完既定程序,冯部长在大家都簇拥下绝尘而去,李云涛多留了一会儿,见再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心的了,便起身告辞。这时,蓝主任的老婆走过来,红着眼睛拉着李云涛的手说:“谢谢你李主任,老蓝到了那边也会感谢你的,谢谢你该他写的悼词!” “这没什么,蓝主任生前确实做了不少工作,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李云涛说。 “啥都别说了,我都明白!”蓝主任老婆说着又哭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李云涛一言不发,心里想着蓝主任悼词的事。其实他只是变换了一个角度而已,既然蓝主任的事情无法实打实地写,那就只好避实就虚,虚实结合,这样以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蓝主任生前确实做了不少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但是细究起来似乎又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李云涛一回来周静又不见了人影,不过他答应过几天就回来替换李云涛,让他好好回家跟安娟厮守几替天。李云涛知道他是属猴子的,只好看着他像孙大圣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上,胡乱地写了点东西,正准备上床睡觉,没想到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呢?李云涛磨磨蹭蹭地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吴桂英的声音。 “小李,打扰你休息了吧!”吴桂英说。 “没有没有,我还没睡呢!”李云涛说,“大姐最近好吗?本来想回去看你呢,太忙,没顾上,下次回去一定去看您!” “谢谢你还记着我这个当姐姐的!”吴桂英说,“怎么样,到了新单位还适应吧?” “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好了。”李云涛说,“清净,我最不喜欢热闹了!” “那就好,我没什么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问个好!”吴桂英说,“过几天我到市里来,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好,到时候我请你吃饭!”李云涛说。 接电话前睡意浓浓,放下电话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禁不住浮现出吴桂英的影子来。从品性上看这确实是个好女人,可惜红颜多薄命,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如果任校长现在还在,她应该比谁都幸福…… 三天后的傍晚,李云涛接到了吴桂英打来的电话。吴桂英在电话里说她在市歌舞团门口,问李云涛有没有空出来。不能出去也得出去,李云涛放下电话便往歌舞团门口赶去。歌舞团门口人很多,李云涛老远就看见吴桂英正站在门口张望。 “大姐,吃饭了没有?”李云涛喘息未定便问候起来。 “吃过了!”吴桂英笑着说,“下午几个朋友聚了聚。” “我还准备请你吃饭呢,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李云涛说。 “没关系,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吴桂英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王力宏的演唱会门票,想不想去看?” “啊呀,太好了!”李云涛夸张地说,“我刚到市上的时候就听说王力宏要来,这几天一直在弄票也没弄到,没想到大姐你居然有!” 吴桂英笑了一下,白皙的面孔上闪着发自心底的高兴,打了一个响指自顾往入口走去,李云涛看着她那婀娜的身姿,心里忽地跳了一下,赶紧赶了过去。 演唱会*迭起,刚开始的时候还好,过了不多久坐在前面的小青年们就开始发疯,又喊又叫,还旁若无人地站起来跟着舞台上的王力宏一起互动。视线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吴桂英笑着看了下李云涛,李云涛撇了下嘴表示无可奈何。身后也是人山人海,想退场大概也无可能,两人看不到,只好一个看着一个发笑,一边竖起耳朵听。 终于,散场了。吴桂英刚起身就被冲了了趔趄,李云涛知道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赶紧拉着吴桂英的手没入缓缓移动的人群,一寸一寸地往外挪去。进来的时候用了几分钟,出去的时候却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到了外面,吴桂英顾不得许多,跑到人少的地方吐了起来,李云涛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回不去了,都快一点了!”吴桂英图了一会舒了口气说,“你那里有地方吗?” “有,外面那的老周经常不在,你就住在他的办公室里。”李云涛说。 吴桂英没有推辞,跟着李云涛一路向市委大院走去。市委大院的管理非常严格,尤其是晚上,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好在李云涛有通行证,而且还跟两个门卫混的不错,没费什么周折便将吴桂英带了进去。(未完待续) 五十九 别样的感受② 不管吴桂英要求李云涛给她找住的地方是否合理,李云涛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受人滴水这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中观念在李云涛心里根深蒂固。当然,从潜意识里讲,他似乎也希望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白天等级森严的市委大院晚上静得出奇。两人的脚步上在空荡荡的市委大楼里引起了响亮的回音。为了尽量减少这种声音,李云涛有意轻手轻脚,吴桂英见状也降低了落脚的力度。 政研室的楼道里一片漆黑,似乎连夜晚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单位。李云涛走在前面,吴桂英像个怕迷路的小孩子一样从后面轻轻抓住他的衣襟,让李云涛感觉血液中的某种东西沸腾起来。 进了门,打开灯,刺眼的灯光让两人都有是不适应。李云涛招呼吴桂英坐下,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大姐等下,我这就去开老周的门!”李云涛说着从抽屉里找出周静办公室的钥匙去开门。 吴桂英刚喝完半杯水,李云涛便走了进来,说:“好了,还算干净,就是里面的烟味大些,老周是个烟鬼,到那儿都是烟雾缭绕,人都走几天了,屋子里的烟味还没散完呢!” “没关系,我这就过去,你也早点休息吧!”吴桂英说着放下水杯,起身向外走去。 李云涛洗了把脸,准备上床睡觉。可是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原因很多,既有被演唱会感染的兴奋,又有一些别的东西。别的东西是什么?要说也能说的清楚,但他不愿意想的太清楚。隔壁这个女人确实有着成*人的韵味,但是她对他而言是神圣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对这个女人有这个别的想法。 正要起身关灯,却听到吴桂英敲门:“小李,睡了没有?” “没呢,大姐!”李云涛赶紧起身,胡乱地套上衣服去开门。 晚上的市委大院虽然清净,可这幢大楼也不全是他一个人,他不想让别人听见从他这个方位传出女人的声音。 拉开门,吴桂英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说:“不行,那屋子味道太大了,我……” “大姐进来说吧!”李云涛说着站在一旁,让吴桂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个没有料到的局面,既然老周的屋子她不喜欢,那就住自己这里吧。但是这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他跟他换一下,问题会迎刃而解。 “要不大姐你住我这里,我到隔壁去!”李云涛说。 “这……麻烦你了!”吴桂英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突然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吴桂英的笑让李云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只好陪着她一起傻笑。 “你知道我笑什么?也跟着笑?”吴桂英说。 “我还真不知道!”李云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 “你自己低头看!”吴桂英笑着说。 李云涛低头一看,脸刷的红了。原来刚才起到仓促,居然把裤子穿反了,怪不得这阵子老觉得那里不对劲呢。 “嘿嘿……”李云涛尴尬地笑了下,转身往隔隔壁屋子走去。 李云涛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心猿意马了,本来到周静的屋子脱了衣服睡觉就是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又把裤子换过来穿上了,穿上以后又觉得该睡觉了,于是又从新脱衣上床。尽管心里很乱,他还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求能赶紧睡去。刚闭上眼睛,又听到吴桂英的敲门声。 “小李,你那个电热毯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我刚开开就看见电线冒烟呢!”吴桂英说。 吴桂英一说,李云涛才突然想起自己用的电热毯确实有毛病,而且大毛病。这个电热毯跟了李云涛进十年,去年底时候突然坏了,安娟让他扔掉买条新的,他舍不得,就自己动身修理了一下,没想到修理之后毛病更严重了,一通电就迅速升温,烫得屁股都不敢往上挨。 “对不起大姐,我忘了没跟你说,这个电热毯确实有问题!”李云涛抱歉地说。 “没关系,你赶紧过去把插头拔下来吧,我刚才试了一下,好像都要化了!”吴桂英说。 李云涛不敢大意,赶紧冲进自己的屋子去拔电热毯的插头,刚一扎手就叫了一声,两个手一下子指被烧化的塑胶烫了两个红印。顾不了那么多,李云涛赶紧找了条毛巾,垫着手去把插头,总算在那条电热毯彻底报废钱江插头拔了出来。 “烫伤了?”吴桂英赶紧跑过来拉着李云涛的手看。 “没事,皮外伤。”尽管很疼,李云涛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吴桂英倒了杯凉水,让李云涛将两根受伤的手指放到里面轻轻洗了洗,又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两张替他包了起来,没有胶布,只好用李云涛桌子上的浆糊沾了起来。 “没有电热毯,大姐能睡着吗?”李云涛问。 “没多大关系。”吴桂英说,“反正我也睡不着了,你怎么样,累的话就去休息!” “我也睡不着了。”李云涛笑着说,“不如陪大姐说话吧!” 零零碎碎地说了了一些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人的凉气肆无忌惮地窜入李云涛的后背,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冷吗?”吴桂英问,“要不你也上来,我坐床头,你坐床尾。” “嘿嘿……是有点冷!”李云涛吸留了一下鼻子,“问题不大,我能扛得住。” “行了,别硬抗了!”吴桂英说着用脚将杯子往里挑了挑,“上来吧!” 吴桂英的口气无法决绝,李云涛便规规矩矩地上去,坐在床尾,屁股刚挨上床,自己的脚就与吴桂英的脚碰了个照面。一个冰冷,一个温热。 “脚这么凉还说不冷!”吴桂英说着又将自己脚贴到了李云涛的脚上,“一个人在这里上班,也没个人照顾!” “照顾啥呀!”李云涛说,“有吃有喝的,再说又不是残疾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不说了,李云涛一不留神将自己的脚伸到了吴桂英的小腿上,正要拉回来,却被吴桂英用两只小腿将脚夹了起来。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李云涛感觉在家的脸有些发烫,再看吴桂英,脸上也是一片红霞。 接下来就是一寸一寸进展的肢体语言。李云涛用自己的脚慢慢地感受着吴桂英小腿的光滑,吴桂英低着头不说话。 “把等关了吧!”吴桂英突然说。 李云涛像等待已久似的窜下床,身手敏捷地关了灯,又像猴子一样窜到了吴桂英的身边。 “到后面去!“吴桂英说。 “我不!”李云涛说着无赖班贴了上去。 吴桂英矜持地躲避了几下,到底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任由李云涛上下其手。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李云涛感觉自己坚硬得要爆炸,生硬地将吴桂英的衣裤脱了下来,然后将自己脱个精光,狠狠地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搂在怀里。 “看我不跟你媳妇说!”吴桂英在黑暗中做了个嗔怪的表情,身体却将李云涛圈了起来。 李云涛不说话,挺身一沉,赶紧那里早已经泛滥成灾,便拼命动了起来……吴桂英咬着嘴唇,用途粗重的呼吸回应李云涛的每一次冲刺。 这是别样的感受,李云涛从来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得到过这样的感受。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给人的感觉确实无比的奇妙。妙在何处,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 三度云雨,两人终于平静下来。吴桂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卷纸巾替自己和李云涛擦了擦,便有搂在一起。 天快放亮,耳边传来清洁工打扫马路的声音。 吴桂英说:“等会儿上班了我就走,你今天要是没事抽动多休息休息!” 李云涛点了点头,轻轻在在吴桂英胸前揉了揉:“人生无常啊,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你楼在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嫌我老了?”吴桂英略有伤感地说。 “瞎说!”李云涛刮了下吴桂英的鼻子说,“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仙女,可望不可即啊!” “骗人,我有那么好吗?”吴桂英说着亲了下李云涛的额头,“不管真话假话我都爱听!” 院子里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的时候,吴桂英穿着停当,要起身告辞。李云涛赶紧穿好衣服,替她弄好牙膏、洗脸水,还从门口的小店里买了几个包子提了上来。 吴桂英洗漱完毕,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居然抽泣起来:“这是老任死后第一次有人给个弄早餐!” “看你!”李云涛拿起纸巾替吴桂英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怎么说起这个了!” 吴桂英吃完简单的早餐,拿起包正式动身。李云涛怕别人看见,便站子啊屋子里向她挥了挥手。 吴桂英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说:“好好干,你的事我会跟老冯说的!” “是冯部长吗?”李云涛明知故问。 “是的,不过你别多心,我现在跟他没有别的关系。”吴桂英思虑着说,“二十年前他欠我很多(未完待续) 六十 起草报告 市委、市政府要换届的事李云涛半年前就知道,本来以为这些事情跟政研室没什么关系,没想到突然调来了一位新的市委书记候选人,很正规地要求政研室承担好党代会报告的起草工作。李云涛一听头发便竖了起来,党代会报告是那么好起草的吗? 周静是靠不住的,自己是唯一常驻政研室的副主任,看来这件事得靠他李云涛了。仅仅是听到了要政研室起草报告的消息,李云涛就已经愁的吃不下睡不着了。本想低调地呆在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部门混几年日子再想别的办法,现在好了,想躲都躲不了了。 半个月后,李云涛发现自己的鬓角开始发白,不禁悲从中来,觉得做官实在是个坑人的事情。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像老爹一样安安稳稳地种地该有多好! 愁是愁,但也不能让别人看什么来,李云涛还像以往一样优哉游哉地品茶看报,心里却备受煎熬。 一个星期后,市委办刘副主任笑呵呵地找上门来。都是副县级,可在李云涛心目中只有呆在市委办这样单位的领导才叫领导。便十分恭敬地将刘副主任迎进门来。 刘副主任倒也没什么架子,很客气也很和蔼,开门见山地告诉李云涛是市委张副书记派他和市人大办公室张主任一起来到,目的是跟李云涛一起拿出党代会报告初稿来。李云涛一听刘副主任的话心里的石头哗地落了下来,觉得刘副主任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太好了,我正担心自己一个人弄不出来呢!”李云涛举重若轻地说。 “哪能让你一个人干呢!”刘副主任说,“按规定你们政研室是做个事的主力军,可是这几都效尤了,职责也不是板上钉钉那么清楚,一直是几个部门联手干。” 两人寒暄了一阵,李云涛感觉这个刘副主任其实没有任何城府,能混到党委办副主任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笔下的功夫过硬。历来在官场混到人无非分为两类,一类是凭关系,一类是凭本事,刘主任属于后者。不过凭本事混到从来比不过凭关系的,刘主任就是证明,四十多了还在接受一个比他年轻十岁的一把手的领导。 “我这是乱发牢骚,过去就过去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刘副主任讲完自己的故事顺带着叮嘱李云涛。 “刘主任放心,我这个最大的特点是不爱说话!”李云涛说。 不久,市人大办公室的张主任也到了,三个人寒暄了一阵言归正传,开始说起起草报告的事来。李云涛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只是很认真地替他二人倒茶拿烟,完了呆在一旁静静地倾听。 “李主任,说说你的意见!”张主任说。 “我没什么意见,完全听从二位领导的!”李云涛诚心诚意地说,“二位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重要的事。” “行,反正咱们三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刘副主任接过话头说,“我跟张主任拿主体,剩下的校对、润色什么的都归你了。” “行,没问题!”李云涛干脆地说。 好了,这件事情总算有了结果,李云涛觉得剩下的那些事情基本上已经不成什么问题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他要好好请刘副主任和张主任美餐一顿,李云涛想。 一个星期后,刘张二位将弄好的报告初稿拿到了李云涛办公室,李云涛有些受宠若惊,按说应该是他到他们门上去求教才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人家是主动上门,这次又主动上门,让他感觉实在过意不去。 “刘主任别客气!”张主任说,“新来的邹书记会上明确要求让你们政研室负责起草报告,你才是主家,我们俩是帮忙的,到你这儿来也是应该的!” 既然人家这么识大体顾大局,李云涛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要田安娜下去买了两条软中华,给俩人一人一条。政研室虽然穷,但也不是一点钱都没有。 看过俩人起草的报告初稿,李云涛感觉自己确实见识浅薄,如果是他肯定拿不出这么深刻而全面的东西。党代会报告不是闹着玩的东西,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要说到,而且还不能死气沉沉,要提出一些新的东西。 李云涛由衷的夸赞了一番,表示自己不敢有斗胆润色之心,如果二位不再在意的话他想用两天时间好好学习学习。完了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些事情,末了临走的时候张主任像突然想起来似地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票据递了过来。 “李主任,这点事情还得你帮忙。”张主任说,“你知道,我们人大是清水衙门,好些帐都报不了……” 李云涛结果票据一看,见是一张税票,开的是党代会报告起草调研费,整整一万。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李云涛忽然明白张主任为什么要主动承担这件让他倍感焦虑的事了。这笔帐看来是非报不可了。 “刘主任,你那里是不是也有……”李云涛问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的脸唰的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票据,开的是党代会报告起草人员补助费,没有张主任的多,只有五千。 “没问题,这件事我想办法解决!”李云涛似乎没有任何为难之处,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面露喜色,高高兴兴地走了。看来这这是一场交易而已,他们帮自己解围,自己帮他们买单,倒也两不相欠。 政研室的帐上还有五万多块,这是李云涛从自蓝主任去世后才知道的,送给蓝主任家属的抚恤费就是从这里支出的。听周静说政研室每年有十多万的经费补助,李云涛觉得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要想花出去也没那么容易。这是市委大院,他没胆量拿这笔钱给大家发奖金,平日里的花销也就是一个月几百块的事,也花不了多少。正好,可以拿这笔钱还刘副主任和张主任的人情。 李云涛看完报告,觉得自己确实从中获益不少,行文流畅、逻辑严密,有高度,有广度,这些都是他所不具备的。 在未来几年规划一条里,李云涛总觉得缺点什么,想来想去觉得报告里似乎对发展工业提的过多,对农业方面只淡淡提了几笔,显得不够协调,于是拿笔加了“建立农业综合开发区一条”。看看报纸、电视,全国上下似乎都在建立工业园区,却很少有人提到要建立农业开发区的,李云涛觉得自己的这个创意确实不错,不但新,而且跟本地农民工大量入城,农村土地闲置状况比较严重这样状况相吻合。刚加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后来又觉得太过冒失,还是拿下来为好,想拿下来又觉得不甘心,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他知道报告送上去后还要邀请社会各界进行讨论,不断进行丰富,要拿就让别人去拿下来吧。 报告由李云涛送到了冯树森冯部长那里,冯部长让李云涛先回去,等他看完再叫李云涛过来,结果看完之后并没有叫李云涛,而且送给了市委副书记,副书记又送给了新书记,最后转给所有常委审阅。既然书记没有对修改报告提出明确意见,其他人也都不好多说什么,建议召集社会各界进行讨论,集思广益之后再行修改。于是李云涛跟刘副主任和张主任被要求陪同市委副书记一起去参加各种类型的讨论会。(未完待续) 六十一 久别的重逢 六十一久别的重逢各种讨论会断断续续开了有半个月,总体来说是一片叫好声,认为报告对过去几年的工作的总结是全面的,对未来几年的设想是具有前瞻性和预见性的,当然也有人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但都不是能动摇报告全局的意见,只需加进去就可以了,或者加与不加都在未可知之中。 每次讨论会前都由李云涛代表政研室宣读报告文本,完了再组织大家进行讨论,这样做的结果有两个,一是李云涛的嗓子接连一个星期都处在微微的沙哑之中,二是很多人都知道市委还有个叫李云涛的人。 讨论了一圈,收集了不少意见,零零散散需要梳理。李云涛用那一万五千块钱多做诱饵,将刘副主任和张主任诱了过来,由他们负责对报告进行修改,二人倒也用心,一丝不苟地将报告修改了一遍。 报告再送上去的时候,冯树森将电话打到了政研室,要李云涛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李云涛不知道什么事,提心吊胆地向冯树森办公室走去。 “报告里关于建立农业综合开发区的意见是你们几个谁写的?”冯树森问。 李云涛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冯树森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定了定说:“是我加进去的?” “真是你加进去的?”冯树森问。 “是!”李云涛说冯树森笑了一下,居然抽出一根烟扔了过来,李云涛像受了突然袭击一样手忙脚乱地去接烟,结果没接着,只好弯下腰捡了起来。 “邹书记对这个提法很感兴趣,等有空了你到邹书记那里去一下,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冯树森说。 李云涛木讷地点了点头。 市党代会在半个月后召开,新来的邹书记代表上一届市委向大会做报告,并毫无悬念的当选为新一届市委书记。李云涛在电视里看见很多代表对邹书记提出的建立农业综合开发区的设想赞不绝口,心里不禁有些成就感。 两天后,翠琴打来了电话,说好像什么时候在电视里看到李云涛了,李云涛想了想,觉得她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在电视看到了自己,因为那时候他跟着市委副书记到处召开讨论会,电视里难免会有他的镜头。 “都过去一个月了,你怎么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李云涛问。 “不是,听说你们那里最近在开会,我怕打扰你!”翠琴说,“有空过来一趟,我要跟你商量拓展店面的事。” “怎么,又要拓展?”李云涛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翠琴真的是个做生意的高手。 “对呀,咱的店现在不光醉八仙卖掉好,我还开发出了个新东西,卖得一样好。”翠琴笑嘻嘻地说,“你要不要过来尝尝呢?” 有吃的自然要去了,就算没有也得去,跟其他几个女人比起来,最近这两年除了田雪琴,联系的比较少的就是翠琴了。 翠琴的店开在离市委大概五百米的商业步行街口,原来是个小店面,后来小鱼吃大鱼,又将左邻右舍的店面都盘了下来,上下两层能摆六百张桌子,能坐一千多人。李云涛一直跟翠琴说店是她自己的,跟他没关系,可翠琴死活不干,他只好含糊其辞地当着这个点的不拿工资不分红的“老板”。不分红的原因是他死活不要,翠琴说不要就不要,我给你存着就是。去年翠琴跟他说他的红利已经接近五百万了,吓得他赶紧挂了电话。 到了翠琴的“醉八仙”饭店,里面人来人往。李云涛看见翠琴正指挥着手下的男男女女忙前忙后,没看见自己,便找了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想等她忙完的时候再打招呼,没想到翠琴眼尖,一扭头见看见了他,张了张嘴小跑了过来。 “来了也不说一声,装什么装?”翠琴面脸喜色。 “不是装,是怕打扰你这个大老板赚钱!”李云涛盯着翠琴说,“你割双眼皮了?” “是啊,上个月割的,好看不?”翠琴期待地问。 “好看,好看得像乌鸦啄了两口!”李云涛说。 翠琴委屈地沉下了脸,说:“你以前老说我的单眼皮是鸡屁股闪电,割了双眼皮你又说……” “我那是开玩笑的!”李云涛连忙说,“不过双眼皮也很好看,我喜欢!” 翠琴又高兴了起来,让李云涛到她办公室去,李云涛怕在这个人多嘴杂的地方被别人看见,便叫她先去,自己随后就来。 翠琴的办公室在二楼,李云涛一进门便感觉气派非同一般,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真有审美品位!” “我哪有什么品位,是小燕帮我布置的。”翠琴说着端过一杯热茶,“那丫头现在大学毕业了,暂时在咱店里帮我!” “小燕?就是你那个侄女?”李云涛有些吃惊地说,“她大学都毕业了?” “你以为呢?”翠琴说,“也不想想都过了多少年了!” 李云涛品了一口茶,觉得时光飞逝这个说法今天总算得到了应验,就在那个叫小燕的姑娘身上。在他的印象中小燕还是那个扎这个两个辫儿,到菜市场上替翠琴买菜的小姑娘,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大学毕业了。 “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干啥呢!”翠琴说着坐在李云涛身旁,“当年是你让她上的三中,然后带考上了大学!” “别老谢来谢去的!”李云涛说,“我那也是举手之劳,主要是她自己努力!” 翠琴不说话,突然抡起拳头在李云涛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你发疯呀?”李云涛咧着嘴说,“疼!” “你还知道疼?”翠琴红着眼说,“掐指头算一下,你这几年在我这里来过几次?” 李云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楞了楞,然后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翠琴侧身靠着李云涛肩膀上。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靠了一会儿两人便热吻起来。李云涛突然有个想法,想在翠琴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跟她疯一下,翠琴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环境改变人,这话确实没错,仅仅几年功夫,现在的翠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在县三中门口开小吃店的翠琴,身子出落的嫩白嫩白,似乎一碰就能碰出水来。李云涛感觉自己自己就像在大海里畅游一样,体味着另一种感觉。正沉醉这的时候,却被门外的叫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姑,你在吗?”把翠琴叫姑的人除了小燕还能有谁? 翠琴吐了吐舌头,推了推发愣的李云涛。李云涛赶紧抓过衣服哆哆嗦嗦地穿了起来,好不容易让裤子和上衣回到了应该回去的地方。翠琴光着脚跑到盥洗室梳了了梳脱发,又稍微补了下妆,等李云涛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后才去开门。 “怎么才开门?”小燕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见李云涛坐在沙发上,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李老师,还记得吗?”翠琴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指着李云涛对小燕说。 “当然记得了,用你的话说他是我的大恩人呢!”小燕说着过来跟李云涛握手。 李云涛刚才跟翠琴疯了一场,不好意思跟小燕握手,不握又显得不够礼貌,便用指尖跟小燕稍稍握了一下。坐在一边的翠琴偷偷发笑。 关于李老师跟自己的姑姑,小燕从小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因此对今天的场面倒也不觉得奇怪,说了几句话便知趣地退了出去。李云涛等她出门后做了一个苦笑道表情。 “她肯定发现什么了?”李云涛说。 “她八年前就发现了!”翠琴红着脸说,“她的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问:“你不是说你又开发了一个新东西吗?赶紧拿来我尝尝!” “先去洗手,我这就去拿!”翠琴说着起身向外走去,李云涛赶紧去洗手。一起身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手伸进裤要一摸,感觉裤头好像只穿了一条腿。(未完待续) 六十二 机遇再临 小燕现在的样子完全出乎李云涛的意料,高挑、漂亮,很有些明眸皓齿的样子。翠琴让李云涛想想办法,看有没有适合小燕的工作,李云涛摇了摇头,说现在进政府机关都要考试,想跟以前一样凭关系弄个饭碗没那么容易了,再说就算凭关系能进,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能力怕是没什么指望。 李云涛从内心里希望小燕能留在翠琴身边给她帮忙,可在翠琴的还是觉得到机关上班有面子,李云涛说了半天她才勉强同意让小燕暂且留在自己身边。 翠琴得以地端着一盘蛋黄派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李云涛面前,李云涛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新奇,不禁有些失望。 “你这是蛋黄派呀,我吃过。”李云涛说。 “你先别急,吃了再说!”翠琴胸有成竹地说,“还没取名呢,等你给去了名字我就正式推向市场。” 李云涛不愿意打击她,只好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刚入口便感觉那个东西咕叽一下滑进了喉咙,一股淡淡的黄酒未到顺着喉咙漫过舌尖,那种感觉妙不可言。李云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翠琴,又拿了一块放到了嘴里,感觉同样美妙。 “你这是……用什么做的?”李云涛有些结巴地问。 “你猜!”翠琴神秘地说。 李云涛想了想,觉得里面似乎有鸡蛋,有玉米,有黄金,再有什么就说不清楚了,便催着翠琴赶紧说。 “还有小米和燕麦。”翠琴到底绷不住,便数着指头说了起来,“做法跟醉八仙差不多,不同的是里面加了鸡蛋,而且只用蛋黄,蒸到八分熟就可以了。” “怪不得我感觉那么酥软呢!”李云涛赞叹着说,“还是你有办法,着东西要是推出去肯定大受欢迎!” “那你给去个名吧,名字也很重要,就像醉八仙一样!”翠琴说。 李云涛倒也不推辞,坐在一旁闷头想了起来,突然想起了陆游的那首《钗头凤》,里面有“红酥手,黄滕酒”这样的句子,便说:“就叫十里酥吧,这个名字应该可以!” “为啥叫十里酥呢?”翠琴不解地问。 “这个东西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李云涛问,“是不是酥软,叫十里酥的意思是说别人吃过了之后,就算走出十里远也能感觉到里面的酥软。” 翠琴点了点头,面露喜色,走过来拉住李云涛的胳膊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那为啥不就千里酥呢?就像那个叫千里之外的歌一样?” “那就叫千里酥!”李云涛说着捏了捏翠琴的鼻子。 跟翠琴腻歪了一阵,李云涛起身告辞,突然问翠琴:“有钱吗?给我一万五!” 翠琴瞪大了眼睛,高兴地说:“你终于肯要钱了!” 李云涛肯定张口向自己要钱,翠琴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有了踏实的依靠。以前李云涛一份钱不要,让她感觉她和他之间总还有那么点隔膜,现在好了,就像将一个人落下了水一样,她感觉她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隔膜,她可以很轻松地跟他靠近。 翠琴招呼了一声,小燕用一个塑料袋装了五万块钱送到了办公室。李云涛见是五万死活不要,只拿了一万五揣进口袋。 “干嘛不拿?你的分红快到七百万了。”翠琴悄悄地说。 “我的七百万就交给你打理吧!”李云涛笑着说,“你不是要开分店吗?说说你的想法。” 翠琴赶紧转入正题,告诉李云涛她想新开分店,以千里酥作为消费高端单独经营,醉八仙依然保持面向大众的消费标准,李云涛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那你一个千里酥卖多少钱?”李云涛问。 “十块!”翠琴说。 李云涛咋了咋舌头,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头脑,便跟她一起商量了一下店面的位置选择和管理等问题,完了起身告辞。 一路回味着千里酥的味道回到市委大院,见周静正站在走廊徘徊,像是正在等他的样子。这家伙今天怎么露头了,李云涛觉得奇怪。周静见到李云涛,赶紧拉着李云涛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像做贼一样轻轻掩上门。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李云涛问。 “等你当然有事了。”周静点着烟说,“听说了没有?市上要选拔机关干部到县里挂职!” “什么时候的事?”李云涛觉得奇怪,自己整天呆在市委大院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早上,今天早上常委会刚决定的!”周静说,“我也是一知道这事就赶紧跑回来跟你商量。” “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你去报名就是了,商量什么呀?”李云涛不动声色地说。 “不是,我跟你说这事其实有两层意思,一来你这人仗义,不跟你说显得我不够仗义。”周静说,“当然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二来我是想问你抱不报名。” “既然是机会咱俩都报呗,行不行就看造化了!”李云涛说。 周静思虑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那行,咱俩都报!” 说完这事,周静又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又去找什么关系了。李云涛看着这家伙胖乎乎的背影,觉得他确实不简单,常委会的决定还没公开,他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周静走后不久,吴桂英突然打来了电话,一接通便开门见山地问:“这次市委选拔机关干部到县里挂职你抱不报名?” “我想试试!”李云涛说,“就算是锻炼自己,行不行都无所谓!” “那就试试!”吴桂英说,“有机会就应该抓住,否则以后会后悔的!” 完了吴桂英又问李云涛有没有买新电热毯,李云涛说没有,吴桂英紧接着说她这里有一条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过几天给他送过来。 还有人从国外带电热毯?李云涛觉得吴桂英有电热毯是真,但肯定不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应该是她自己买的。这是个自尊感极强的女人,就算她对自己满腔真情也不会轻易得含情脉脉。 两天后,市委关于选拔机关干部到县里挂职的通知正式公布,李云涛跟周静一起报了名。市委组织部那位副部长见两人都来报名,笑着说他们要是都选上了,政研室怕是要关门了,两人笑了笑走了。 鸡不撒尿,各有渠道。李云涛没问周静准备怎么通过选拔,周静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两人心照不宣,依然谈笑风生。 周静又消失了没多久,田安娜突然找上门来,李云涛对这个高傲的下属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能把拒之门外,只好坐在一旁等着她说话。应该说田安娜最近的表现还算不错,凡是李云涛安排的工作都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而且还完成的干净利落,李云涛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原委。不过李云涛知道她之所以高傲是因为她是副市长华子牛的儿媳妇。 “李主任,我找你……有点事!”田安娜居然怯生生地说。 “你说,是公事还是私事?”李云涛说。 “也算公事,也算私事。”田安娜不好意思地说,“听说您报名要到县里去挂职?” “那只是个想法,谁知道行不行呢!”李云涛摇了摇头,笑着说,“说你的事吧,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田安娜顿了顿说:“是这样的,我……咱们政研室现在不是只有您跟周主任两个领导吗?我……是想如果你们俩都走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可以进步一下!” 李云涛明白了田安娜顿来意,原来她是想接自己跟周静的位子。田安娜现在是正科级,如果说要进步,那只能是上副县级了。 “有这个想法好啊!”李云涛说,“可是我就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也只是个副处级!” 既然话已经说开,田安娜便不再扭捏,又恢复了快言快语的样子,说:“能,这事还真得靠您。过几天组织部就要过来考察,您知道咱们政研室比我资格老的大有人在,我怕倒是民主测评这关过不了,所以还得靠您……” 李云涛进一步明确了田安娜顿意图,她是想让自己给他拉票。可是这是在市委大院,谁敢明目张胆地授意别的下属只投她的票呢?李云涛颇感为难,答应不是,不答应似乎也不好。 田安娜见李云涛有些踌躇,便从古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轻轻地放在李云涛桌面上的报纸下。李云涛见状不禁有些恼怒,又站起身从报纸下拿出那个红包看了看,然后使劲塞进了田安娜顿怀里,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田安娜顿敏感部位,两个人都刷的一下红了脸。 “你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李云涛说。 田安娜收起红包,起身走出门去。(未完待续) 六十三 安娜的眼泪 从田安娜这件事上李云涛感觉出自己其实不是个正人君子,不想帮她,却又帮了她。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公公是副市长吗?好像也不是;难得自己喜欢她?可是从心里讲他觉得自己对她没什么感觉。 李云涛采取的调虎离山之计,在组织部考察之前派田安娜的两位潜在对手下县里去搞调研,两人都不愿意去,可是李云涛是他们的领导,不去又不行,便恶声恶气地接受了任务。为了弥补他们的损失,李云涛答应给他们每人每天补助三百元。 根据田安娜提供的情报,李云涛在组织部来钱半个小时给两位打了电话,让他们回来参加民主测评。 “李主任,我们不回来了,您安心地让田安娜当副主任吧!”其中一位阴阳怪气地说。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有怨气,李云涛能够理解,所以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家的人数超过半数,组织部便俺既定程序进行测评。田安娜第二天早上跑来告诉李云涛,她全票通过。李云涛点了点头,田安娜又拿出一张卡放在李云涛面前,没等李云涛还给自己,边抢先说了起来。 “李主任,这不是值钱东西!”田安娜说,“是我给您买了一套西装,您拿着这个卡到那家店里去挑就是了。” 李云涛没有再说什么,田安娜脸上浮出大功告成的喜悦,赶紧跑了出去。 看着田安娜志在必得的样子,李云涛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田安娜只知道再“进步”一下,可是如果真的要她起草人代会或者党代会的报告,她能应付的了吗? 放下田安娜的事,李云涛又全力投入到下县锻炼的事上去了。尽管他知道有冯树森在后面帮着自己,可是如果自己不争气,就算省长来而来也帮不了自己。还好,笔试、面试多算顺利,最后一关是答辩关口,李云涛觉得不会有多大问题。 吴桂英真的给李云涛送了一条本地根本没有的电热毯,李云涛很感激,想跟她缠绵一下,可是时机不对,便抱着上下过了过手瘾。 公示一周后,田安娜的任职通知正式下发。李云涛没有做过多的表示,指示司机小吴跟其他几个年轻人把蓝主任原来住的办公室给她腾了出来。田安娜不愿意到蓝主任住过的屋子里去,可是又没有多余的地方,只好随遇而安。看着田安娜拿着空气清新剂不停地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喷个不停,李云涛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主任,你笑什么呀?”田安娜一边喷一边问。 “我笑你有洁癖,再喷下去房子都让你给喷塌了!”李云涛说。 “你不知道。”田安娜说着压低声音凑过来说,“蓝主任有狐臭,味道现在还有呢!” 安顿好自己的事,田安娜正式以政研室副主任的身份请李云涛吃饭,李云涛不想去,可是耐不住她的死缠硬磨,不知道怎么样甩掉这个扈三娘式的女人才好。 “还有别人吗?”李云涛问。 “有啊!”田安娜说,“就是我。” “你就请我一个人?”李云涛问。 “那你还想请谁?”田安娜说,“周主任又不在。” 生硬地拒绝自然不好,可贸然答应又好像不妥,李云涛想来想去做了妥协,不到高档饭店去,两个人可以去吃吃烧烤,田安娜想了想便答应了。李云涛的想法是吃烧烤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普通市民,不会在那种地方碰到市委大院的人。 晚上,一直等到田安娜打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李云涛才动身赴约。两人约定的地方在美食城,李云涛去过几次,没费市民功夫便找到了田安娜定的那家烧烤店。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现在的烧烤店都弄得跟大酒店似的,设有单间、雅间什么的,李云涛躲来躲去还是被田安娜请进了雅间。 “想吃什么随便点!”田安娜说着将菜单递了过来。 李云涛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列着各种名目,好像都是自己爱吃的,便不客气点点了几样自己最爱吃的。 “没下你想到李主任的口味居然跟我一样!”田安娜说,“你点的这几样我都爱吃!” 跟过去那种马路边上的游击队式的烧烤摊不同,现在的烧烤店都是流水线作业,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李云涛他们点的东西便送了上来。田安娜倒也不矜持,给李云涛递了几串,自己同时也吃了起来,辣椒油沾到了脸上都没发觉,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 “慢慢吃,我又不跟你抢!”李云涛笑着说。 田安娜点了点头,嘴里含糊其辞地答应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放慢。一连吃了好几串,田安娜像瘾君子过足了烟瘾一样终于停了下来,说:“光吃多没意思,咱和点酒吧!” 服务员按照田安娜的吩咐抱过了一箱啤酒,李云涛吓得赶紧摆手,田安娜却已经将服务员支了出去。看着田安娜豪爽地开着酒瓶,李云涛突然想起了汪小娟,当初他跟她见面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 李云涛慢慢品着,田安娜却是大口豪饮,几大杯下肚似乎没什么动静,李云涛不禁佩服她的酒量。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久没有吃过烧烤了。”李云涛说,“想吃就来吃,你家离这里又不远!” 田安娜打了一个酒嗝,说:“一个人吃多没意思,所以很久都没来了!” “你老公不陪你?”李云涛好奇地问,“带着一家人来吃野挺好的!” “呵呵……孩子!”田安娜说着又灌了一杯,“你是取笑我吧?市委大院的人都知道我生不出孩子,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云涛感觉有些尴尬,田安娜没有孩子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没想到一句话居然碰到了她的痛处。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自罚一杯!”李云涛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喝着喝着,李云涛感觉田安娜似乎有些不对劲,后来突然明白她其实已经醉了,只不过她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喝酒是越喝脸越红,她却是越喝脸越白。不能再喝了,李云涛赶紧招呼服务员结账,扶着田安娜走出了烧烤店。 走出美食城,时间已到过了夜里十二点,李云涛连打了几辆车没有一辆停下来,感觉自己也有些发晕,便扶着田安娜拍着自己的脑门想清醒一些。 “你……喝多了?”田安娜突然大着舌头说,“酒量还不如我呢!” 李云涛一心想着怎么样把她送回去,顾不上跟她争高低。可是没有车能怎么办呢?只好先扶着她慢慢往前走去。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等两人的身影被百货大楼高大的黑影遮掩之后,田安娜突然哭了起来。 “你别哭呀!”李云涛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我保证把你送回家就是了!” “在……在这儿呆会儿吧!”田安娜说。 李云涛感觉自己也需要换换劲,便停下脚步,找了个台阶扶着田安娜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问结婚到现在我为什么还没孩子?”田娜娜突然问。 “那是你的私事,我怎么能问呢?”李云涛说。 “问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田安娜说着挥了下手,“我不怕你笑话我,我……我男人他不行,不行……” 李云涛没接田安娜的话茬,觉得她把这样的绝密隐私告诉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田安娜好在说,哭一下,说一下,李云涛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拍着她的后背,指望她能稍微清醒一些。(未完待续) 六十四 挂职副县长 根据经验,李云涛觉得自己跟田安娜发生点故事不是没有可能,而是他不愿意。平心而论,他身边的女人已经不少了,而且都对他不错,他不想一步一步滑落下去,最终变成一个只求感官刺激的人。 尽管不太容易,李云涛还是将田安娜安全地送到了家属院门口。第二天上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田安娜表现得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李云涛暗自佩服她有不同一般的心理素质,要是别的女人恐怕一见面脸就红了,可田安娜居然没什么反常的表现。到市里之前他就听人说过,喝酒脸红的人往往是最好打交道的人,相反,脸色越喝越白的人往往很人城府。李云涛对自己没有对这个女人产生非分之想感到庆幸。 到县里挂职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李云涛和周静都入选挂职副县长之列。市委刚刚组织他们这些入选的人开完大会,周静便咋呼着要请大家吃饭,李云涛瞪了他一眼,才算让他闭上了嘴。 “怎么了?高兴嘛,吃顿饭有什么!”周静嘟囔着说。 “没正式上任之前一切都有变数,你高兴什么?”李云涛说,“再说只是挂职,完了还要回来的。” “这些我都知道。”周静说,“我肯定不回来,打死也不回来,来政研室这段时间把我憋坏了!” 李云涛瞥了撇嘴,心说你统共没在这里上过几天班,怎么会憋坏呢?周静又问李云涛想到哪个县去,李云涛说他听组织安排。嘴上这么说,其实他还是想回到原来的地方。 晚上,吴桂英又打来了电话,先向他表示祝贺,然后问他有什么打算。 “我想如果能回到咱们县就好了,我对那里的情况熟悉。”李云涛说。 “家门口的事情难办,你为什么不到别的县去呢?”吴桂英问。 “我现在是副县长了,应该衣锦还乡才是,到别的地方谁知道我呀!”李云涛笑着说。 果然,李云涛如愿分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很多原来的老关系听到消息后纷纷打来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安娟也抱怨说现在登门的亲戚太多了,她一个人都招架不住了。 李云涛摇了摇头,觉得权利这个东西确实拥有巨大的魔力,可以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变得无所不能。 按惯例副县级干部下去就任应该有至少应该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一类的官员陪同,可是最近要往下送到干部太多,轮到李云涛这里的时候便由组织部的一位科长陪同,李云涛觉得也没什么不妥,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再说不接受又能怎么样?现在是副县长了,哪怕是挂职的,也应该有起码的风度。 送李云涛赴任的时间安排在大后天,李云涛乘剩下的两天时间将自己的物品归置了一下,送到了翠琴那里。翠琴听说他当副县长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小燕听说后赶紧从新店跑了过来,拿了一套名牌西装送给李云涛,李云涛不想接受都不行,只好接过来。 新店叫千里香民俗饭店,小燕当总经理,李云涛觉得她干这个事情是最恰当的选择,便鼓励她好好干,小燕点了点头。 走到是翠琴有事缠身,小燕将李云涛送到了门口。 “你跟我姑……就这样下去吗?”小燕突然发问。 “这个……她应该有好多归宿!”李云涛尴尬地舔了舔嘴唇说。 “其实我不反对你们俩在一起,可是女人是要有依靠的,你可以给她一切,却给不了一个家!”小燕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走了。 跟田安娜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田安娜不好意思地问李云涛他走了之后她可以搬到他的办公室吗?李云涛不能拒绝,便同意了。 “你放心,等你回来了我就给你腾出来!”田安娜高兴地说,“你刚才说的工作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市委办刘副主任马上就调过来给咱当一把手了,有他在我没什么好*心的!” 刘副主任当政研室主任确实是不二人选,有能力,有水平,李云涛认同这一点,觉得心一下放了下来。 “后天赴任,要不要我送送你?”田安娜笑嘻嘻地问。 “不了,有组织部的人送,你就别去了!”李云涛说。 “那就不送了,万一让你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俩怎么了呢!”田安娜说。 李云涛笑了笑,不再做声。 周静已经在两天前被送到了全市唯一产煤的县里,俩人暂时见不上面,李云涛在电话里跟他告了别,便准备动身返乡。 李云涛跟组织部的王科长于这天下午三点到了县委大院,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在院子里等着接他们,说县委于书记正在开一个小会,马上就完,让他们先到自己办公室等等。刚进组织部长办公不久,于书记便走了进来,先跟王科长打了几句哈哈,又热情地握了我李云涛的手。 “打书记就是忙啊!”王科长笑着说。 “你是上级领导,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基层干部的难处呀!”于书记说完,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也忙,咱也别耽搁,我宣布完,李县长我就交给你了,我也就回去了。”王科长说,“还有几个等着送呢。” 于书记要王科长无论如何吃了饭再走,王科长连连摆手,表示下次来了再吃,先办手头这件事。 于书记看了看表,说:“那行,时间也到了,四大班子的人也都到齐了,老规矩,我主持,你宣布,小李再表个态。” 只用了半个小时,市委决定李云涛任挂职副县长的通知就在全县四大班子领导会议上交代清楚了。会议室里基本上坐满了人,在家的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的领导干部及法、检两长还有工作人员与会。于书记首先代表四大班子对市委对县里工作的支持表示感谢,王科长宣读了市委关于李云涛任挂职副县长的通知,并强调任命程序按有关法律程序进行,并当众宣读了李云涛的简历。最后是李云涛做表态发言,说了几句服从组织决定,到县里向机场干部群众学习,为县里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之类的官话套话。然后,大家用一阵热烈的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散会后,读多人站着没走,过来跟李云涛握手打招呼,口口声声地叫他李县长,说一些“欢迎”、“祝贺”之类的话,并且自我介绍。县政府在家的四位副县长也都围过来跟他寒暄。县政协副主席、四中校长齐小泉也过来跟他叙了叙旧。最后过来跟他握手的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戴雨婷。 戴雨婷进入县委班子的事情李云涛当然知道,就在他考上政研室副主任的时候,原来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突然调走,县里按照上面大力提拔女干部的要求,将戴雨婷提了起来。那是李云涛跟她已经疏远了一些,没有打电话求证,只是听说她当时好像还不怎么愿意。 “你这是算不算衣锦还乡呢?“戴雨婷面带微笑问到。 “什么衣锦还乡,三年后还得回去。”李云涛说,“挂职挂职,挂一段时间又给提回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当年一起在党校参加培训的老张。戴雨婷告诉他老张现在已经退休了,身体不好,提前退了。 “有空得去看看他,好久没见到他了,挺想他的!”李云涛说。 “是该去看看,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戴雨婷说。(未完待续) 六十五 难题不难 关于具体工作,于书记让李云涛明天去找找冯县长,今天他可以先回家看看老婆。走出县委大院,李云涛低着头向家走去。自己当副县长的事情经过今天四大班子这么一暄腾,肯定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李云涛想象不出再见到安娟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一进家门,一股老旱烟味道扑鼻而来。透过烟雾,李云涛看见二舅正拿着烟锅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涛涛回来了!”二舅跟李云涛打招呼。 “刚回来!”李云涛说。 不用李云涛*心,安娟已经将茶水放到了二舅面前,李云涛见安娟悄悄努力努嘴,知道她对二舅的旱烟不太感冒。 李云涛有三个舅舅,大舅去世很早,二舅便成了他家最有权威的亲戚。这种权威不光来自辈份,更来自二舅早年对他家的帮助。李云涛小的时候父亲到外地煤矿去挖煤,一连几年没有回家,是二舅牵骡子拉马年年给他家种地,到了收庄稼的时节又赶来给他家帮手。因此,李云涛对二舅一直心存感激。自打自己进城之后,二舅很少到他家来,今天突然造访,估计跟他当这个副县长有关。 果然,寒暄了一阵后,二舅提出让李云涛给他女儿,李云涛的表妹找份工作,而且特别强调要找份吃皇粮的工作。李云涛不知道该怎么用答复二舅的要求,他想告诉二舅他这个副县长没那么大权利,又怕二舅说他不讲情意,贸然答应又觉得自己对这事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让你为难。”二舅说,“小丽也是大学毕业,有国家承认的文凭,你找个机会随便塞到那个单位都行,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我找机会吧!”李云涛说。 见李云涛答应了自己要求,二舅一高兴,又续了一锅旱烟,李云涛赶紧拿打火机给他点上。对二舅这样的太上皇似的角色,他不敢有所怠慢。 送走二舅,安娟赶紧打开了所有窗户,完了还用扇子往外扇,李云涛知道她心脏不好,受不了这样的味道,便借过扇子扇了起来,忙活了好一会儿,屋子才算恢复了清澈。 “二舅也真是,这样的要求也敢提!”安娟靠在沙发上说,“你胆子也不小,居然也敢答应他。” “没办法,不答应他说肯定会火冒三丈,用不了三天我老舅家人都会把我当成白眼狼。”李云涛无奈地说,“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说了一些往日同事对李云涛当副县长的反应,李云涛发现安娟的情绪并不高涨,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好像不高兴。”李云涛说,“电话里跟你说的时候你还很高兴呢!” “有什么好高兴!”安娟忧郁地说,“你现在当了真正的官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李云涛赶紧安慰安娟,“当多大的官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那可不一定,昨天语文组的张霞跟我说当了官就等于钻进了嫖客队伍!”安娟说。 “这个……破女人!”李云涛气得忽地站了起来,“简直胡说八道!” 安娟见李云涛生气了,自己反倒高兴起来,起身到厨房端出一盆“安氏炖鸡”放在李云涛面前,李云涛意见炖鸡,就将刚才的不快放到了一边。两人一边笑一边吃,李云涛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安娟似乎胖了许多。 “你好像胖了!”李云涛一边吃一边说,“我不在家,你一个人都吃什么呢?”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安娟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不吃白不吃!” “刚才二舅在的时候你咋不把鸡端出来呢?”李云涛这才想起二舅走到时候居然没有吃饭。 “这个是给你做的,二舅想吃我可以做别的,再说……他一直说自己是吃了饭才来的!”安娟怕李云涛责怪自己,怯怯地说。 “你呀你!”李云涛说着在安娟的脑门上轻轻指了一下。 挂职副县长不占县长职数,但是要做到工作跟其他副县长没什么区别,都得真刀真枪地干。冯县长分给李云涛的工作是主管科教文卫,外加旅游。李云涛对这个分工比较满意,他是教师出身,对教育多少知道一些,应该属于内行管内行,相信难度不会太大。 政府办李主任给李云涛安排了一间向阳的办公室,李云涛对这个安排同样感到满意。想当年自己当四中校长的时候没少到这个地方来,可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在这里占据一间办公室,李云涛感慨良久。 所有的县长都是忙碌的,李云涛也不例外。呆在新办公室里还感慨完毕,已经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是毛湾初中的校长,一进门就哭丧着脸要李云涛给他做主,搞得李云涛摸不着头脑。 “别着急,先把事情说清楚!”李云涛亲自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弄了半天,李云涛才终于搞明白来人叫高迎祥,当年县里搞教育资源整合的时候毛湾初中也响应好早搬到了城郊办学,本以为在城郊对付一段时间就能正式进城,那想到刚过了一年左右县里又让往回搬,结果等到搬回去的是才发现学校原来的地盘已经让村里给卖了,二十几个老师和几百个学生一下无家可归。后来在县教育局的协调下又将原来的校园租了过来,刚开始一年也就万把元租金,从去年开始对方突然提高了租金,变成了一年五万,县里不给钱,学校又实行免费,今年的第租金便成了问题。高校长找李云涛的目的就让让他帮忙落实租金问题。 “真是乱弹琴!”听完高迎祥的讲述李云涛不禁有些生气,“你们学校是由县里出钱建的,村里有什么权利卖给别人?” “我也是这么跟村里说的,可人家说学校是建在他们地盘上的,再说县里当初明确表示村里可以处理搬迁后的学校,结果就……” “这种情况就你们一家吗?”李云涛问,“别的学校有没有这样的问题?” “还有两三家跟我们一样,不过情况比我们稍微好点。”搞迎祥说。 “你先回去吧,这两天我就想办法给你们解决这个问题!”李云涛说。 高迎祥走后,李云涛打电话把教育局贺局长叫了过来。这么多年了,贺局长还教育局局长,李云涛觉得他这个局长当得有些久了。 贺局长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李云涛办公室,一见面便热情地握手,对自己没有及时向李县长表示祝贺表示歉意。这些都是官场是必不可少的套路,李云涛只好等他走完这些套路才转入正题。 “毛湾中学的情况你知道吗?”李云涛问。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贺局长说,“去年的租金还我从局里的办公经费里给挤出来的呢。”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李云涛说,“得想个根治的办法才行。” “我也这样想,可是办法就等于钱呐,没有钱再好的办法也没用。”贺局长说,“再说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看着贺局长肥嘟嘟的身躯将沙发塞得满满地,李云涛心想他要是能想出办法才怪呢。几年不见,贺局长最大的变化是腰围比原来大了几圈。 “毛湾中学的高校长到我这里来过了。”李云涛说,“我倒有个想法,听说毛湾中学现在的在校学生不超过一百人,我认为撤掉这个学校的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考虑那里的教师和学生都弄到县城来,分散到一二三四几个中学去” 听完李云涛的想法,贺局长张了张嘴,说:“可是这样做跟前几年搞教育资源整合没什么却别呀!” “当然有区别。”李云涛说,“从长远看,我也赞同教育资源整合,问题是前几年搞得动作过大,远远脱离了咱们县的实际,导致半途而废。现在我们可以一点一点地尝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效果。”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贺局长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六十六 安娟的心愿 李云涛将自己的想法跟于书记和冯县长做了汇报,于书记谨慎地表示同意,要求李云涛一定要低调处理,不要在在这个问题上出什么岔子。冯县长听说不需要花什么钱,便痛快地答应了。当然要正真实行起来还得等到下学期开学,现在正是学期中,突然搬家必然会引起骚动。县财政局张局长还算给李云涛面子,挤出了三万块钱让毛湾中学先把这学期的租金交了。 李云涛没有明确地对高迎祥说起搬家的事,但做了一点暗示,高迎祥是聪明人,多多少少听出了李云涛的意思,激动地脸呈猪肝色。 “谁在这个问题上乱说话得负政治责任!”李云涛怕高迎祥一激动走漏了消息,末了又加了一句。 处理完毛湾中学的事,县旅游局高局长又找上门来,向李云涛汇报旅游局准备开发河西红军时期苏维埃政府遗址的事情。那个遗址李云涛上高中的时候就去过,印象不好,几间破屋烂房,残破不堪。现在全国都在搞旅游开发,李云涛觉得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大有必要。 高局长引经据典,从不同角度论证了开发苏维埃政府遗址的重要性,其中一条就是从毛湾苏维埃政府走出了一位共和国的开国元勋,如果大加宣传一定有不错的政治经济效益。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吧!”李云涛打断了高局长的高谈阔论。 “第一步是做好文字资料的收集工作,然后按原样恢复苏维埃政府的陈设,”高局长说,“还有我们想在那里再一所民俗博物馆,这样以来无论从规模还是规格上都会上一个档次。” 李云涛点了点头,对高局长的想法表示赞同:“那你有没有算过弄完这些需要多少钱?” “初步预算大概需要一千万左右。”高局长说。 县里现在正在勒紧裤带还钱几年教育资源整合欠下的烂帐,说到钱无论于书记还是冯县长都会忍不住皱眉头,李云涛觉得高局长说的一千万确实是个大问题。 “你的想法不错,等我跟于书记和冯县长汇报后再答复你。”李云涛说。 从心底讲,李云涛是想把高局长说的事变成现实的,可是这里面牵扯到用钱的问题,他不知道于书记和冯县长听到一千万这个数会有什么反应。不管怎么样,先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李云涛想。 冯县长听完李云涛的汇报笑了笑,说:“你的想法不错,可是现在没钱,过几年再说吧!”就这这么简单地将李云涛给打发了。 李云涛对此并不感到失落,他还有最后的希望,这个希望就是于书记,他觉得自己有把握说服于书记。于书记是全市七个县里资格最老的县委书记,听说两年前就有机会上副厅级,结果让别人给顶了,也许再“进步”一下对于书记来说是个迫切的愿望。 跟冯县长一样,于书记听完李云涛的汇报后,立马干脆地予以否决,可是当他听完李云涛说的另一个理由时,便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开始思虑起来。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问题是咱们只是个山区小县,人家会不会搭理咱们呢?”于书记说。 “我想会的。”李云涛说,“高老当年在咱们这里呆了将近五年,是苏维埃政府的创始人之一,后来又是从咱们这里一步一步走出去,成了共和国的开国元勋,这里是他的发祥地呀。” “问题是高老已经去世了。”于书记又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应该设法跟高老的大儿子取得联系,他现在是中央委员,有他出面支持,一千万根本不是问题。”李云涛胸有成竹地说。 “你先忙去吧,让我好好想想。”于书记一遍又一遍地捋着头发说。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转瞬即逝,等李云涛难得清闲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安娟给他惹了个大麻烦——她怀孕了。医生早就叮嘱过,安娟的病情比较严重,不适合怀孕,否则会丢掉性命,李云涛一直注意着这个问题,没想到到底还是出问题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李云涛恼怒地质问安娟。 “没关系的,我查过资料了,说心脏病也……也可以怀孕,只要多加注意就好了!”安娟像做了错事一样低着头悄声说。 “光注意就行了吗?”李云涛越说越气,“十个月呢,你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后果很严重,你想过没有?” “没关系的……”安娟又悄声说。 “不行,明天就去医院,这事你得听我的!”李云涛不可置疑地说。 安娟不再做声,低着头坐在一旁,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李云涛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忽地消失,走过去搂着他一起沉默。 “我……我是想给你生个孩子,看见别人每天早上下午忙着去幼儿园去接孩子,我心里羡慕的不行!”安娟哽咽着说或,“再说你是你们家的独苗……”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总不能为了要个孩子让你连性命都搭上吧!”李云涛说。 “让我想想好吗?”安娟抖动着肩膀说。 安娟想了半个月依然没有做出决定,李云涛又想陀螺一样忙个不停。为了防止安娟出什么意外,李云涛给二舅打电话,让表妹小丽先到家里照顾安娟,二舅爽快地答应了。 十多年不见,小丽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个头比二舅高,模样比二舅妈漂亮,让李云涛觉得眼前一亮。李云涛郑重其事地跟小丽交代任务,让她无论如何说服安娟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于书记打电话叫李云涛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李云涛知道他要跟自己说开苏维埃政府遗址的事情,便兴冲冲地去了。于书记告诉李云涛,他已经通过关系跟高老的大儿子高慧明取得了联系,并却将县里准备开发苏维埃遗址的事情向他做了汇报,高慧明表示完全赞同县里的意见。 “光赞同还不行,得从他口袋里弄到钱来。”于书记对李云涛说,“所以你尽快安排旅游局搞一份具体的实施方案,要把宣传高老的功绩放在首要位置。” “我尽快去办!”李云涛说。 “要快,我下星期就要去北京!”于书记说,“还有,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其实李云涛已经看过高局长搞定实施方案,所以搞实施方案的事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按照李云涛的指示,高局长组织人马将方案的结构做了一些调整,加大了宣传高老功绩的篇幅。李云涛只用了三天便将方案放在了于书记案头。 “不错,很好啊!”于书记看过方案后十分满意。 “您到北京后能直接跟首长见面就更好了,这样有利于沟通。”李云涛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尽力而为吧。”于书记说。 “那于书记您先忙,我走了!”李云涛说着起身告辞。 “小李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于书记突然问。 “能有什么打算呢!”李云涛笑着说,“挂完职就得回去了。” “那你想回去吗?”于书记问。 “说想回去是假话,可是我得服从组织安排。”李云涛说。 于书记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六十七 重整苏维埃 小丽向李云涛汇报了动员安娟做人流的情况,情况很不乐观。 “医生说嫂子现在不适合做人流,一是妊娠月份过大,已经六个月了,再一个就是……嫂子现在有心力衰竭的迹象。” 李云涛脑子轰的一下,像发疯的斗牛一样盯着小丽不说话,末了低着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怎么会这样,难道非要让安娟为了这个孩子送了命?虽然李云涛身边有不少女人,可在李云涛心里安娟才是家的象征,说起回家这个词,他首先想到的是安娟,而不是别人。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鉴于安娟所处的生死攸关的境地,李云涛不敢听之任之,没跟安娟商量便将自己的父母和岳父岳母接到了城里,一起商量该怎么办。安娟没想到李云涛会搬来那么人马,既感动又生气。 “既然打不了,那就再坚持一下,都说七活八不活,等到了七个月的时候做剖腹产,孩子和大人都能保住!”母亲说,“都六个多月了!” 这大概是四位老人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父亲和岳父岳母都点都表示赞同。小丽张嘴要说话,被李云涛拦住了。他知道小丽想说安娟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做剖腹产也有危险,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白白增加几位老人的负担而已。 安娟勉强同意到了七个月的时候做剖腹产,条件是必须保住孩子,否则她就不做,全家都向她保证要保住孩子,她才放心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看着安娟张着最呼吸,脸色蜡黄的样子,李云涛心里忍不住感到难过。 “涛啊,把心放宽些,她给你做了媳妇就该受这个罪呀!”岳母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也没忘记安慰李云涛。 岳父没有说过多大话,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个给李云涛。看着岳父粗糙的大手笨拙地从烟盒里抽出烟斗样子,李云涛心里更加难过。他知道这包软中华是岳父转为给他买的,为的是向他这个做女婿的表示歉意和感谢。李云涛明白,岳父一家至今对安娟当初向自己隐瞒病情感到愧疚。 为了确保安娟不出意外,李云涛让父母和岳父岳母都留了下来。三个卧室都住满了,他回家后就在沙发上休息。人虽然多了,可是心里却感觉踏实了不少。 于书记从北京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李云涛火速到他办公室来,听口气李云涛感觉事情应该有了眉目。 “跟你想的一样,我这次去直接向首长做了汇报!”于书记兴奋地说,“不但资金问题有了眉目,而且首长还表示他这个月月底要亲自来一趟。” 月底?李云涛心里一算,还有二十多天,跟安娟要做剖腹产的日子基本接近,心里既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首长居然要来,担心的是万一首长来到日子跟安娟做手术刀日子发生冲突呢? “首长嘱咐,他这次来是以办私事的身份来到,不许声张!”于书记说,“你不知道吧,首长的母亲就是咱们这里人。” 首长的母亲是本地人,这个李云涛当然听说过一些,不过没有太往心里去罢了。他想估计用不了多久,首长的这个亲戚关系会被重新发掘并发扬光大。 末了,于书记让李云涛赶紧带人到苏维埃政府遗址去,整理一下周边环境,别向以前一样脏兮兮地让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李云涛欣然领命。 冯县长自然知道首长要来这件事,很大度地批了二十万给李云涛,让他先用这些钱把苏维埃政府遗址稍微弄的像个样子,可以把该摆动东西先摆起来,比如高老的早期的照片,用过的武器呀什么的。 毛湾中学的事情已经落实,学校的二十多名老师被分散到县城几个完中安置,就连高迎祥自己也被安排到县三中当了教务处副主任,结果也算皆大欢喜。至于毛湾的学生上中学的问题,县里的政策是凡是毛湾的学生都可以免费免费进入县城的任何一所中学,每人每学期发五百元的伙食补助,毛湾的群众对这个政策拍手称快。 就在李云涛准备动身到苏维埃政府遗址的时候,高迎祥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家,气喘吁吁地背了一蛇皮袋东西放下就走,李云涛连忙追出去,却不见了人影。这家伙背了些什么呢?李云涛解开绳子一看,见袋子里装满了萝卜、辣椒、土豆什么的,上面还有一张纸头,写着:李县长,这些菜都是我老婆自己种地,孩子都不在家,我们俩也吃不完,给你拿一些!这是李云涛上任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却让他倍觉感动。 “哥,要不要给人家送回去?”小丽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留着咱慢慢吃!”李云涛说。 苏维埃政府遗址的破烂程度远远超出李云涛的想象,要想弄得像模像样并不容易。李云涛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初步想法。他让高局长弄来了十吨水泥和两辆推土机,又准备了一些玉米秸秆堆在一旁。推土机的主要作用是用来平整遗址院子,顺带着还可以将通往遗址的道路修整一下;水泥是用来打院坪的,在他看来一路颠簸之后突然踏上一片平整的水泥地会给人别样的感受;玉米秸秆是用来修补遗址屋顶的,当然不是胡乱地堆在上面,二十要按照他的要求非常精致地摆在屋顶。 李云涛只动嘴不动手,忙得高局长满头大汗,不过看起来挺高兴的。人有了动力工作起来自然充满干劲,高局长的动力一是光大自己的事业,再一个就是李云涛答应过将来要在这里修建革命纪念馆和民俗博物馆,而且都归他管,让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实物资料和文字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云涛问。 “都弄好了。”高局长指着几个大箱子说,“都在里面。” 李云涛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见里面放了几把锈得跟铁疙瘩差不多的驳壳枪,问:“这是高老当年用过的吗?” “那谁知道,反正都是从这里出土的。”高局长说,“咱要说这就是高老用过的,谁敢不是呢?” 李云涛哈哈一笑,高局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在遗址修整工作上谈笑风生,可李云涛心里却一直火急火燎,想着安娟的事情。虽然每天都打电话,可以终究还是不怎么放心。十天过后,见遗址修整得有了些样子,李云涛跟高局长交代了一下,赶紧奔家而去。 安娟的样子更加憔悴,听小丽说她现在已经很少能够持续睡上两个小时,不是心率不稳,就是呼吸困难。 “赶紧做手术,现在已经是第七个月了!”李云涛说。 “不……不,反正都已经七个月了,就让我再……坚持几天!”安娟喘着气说,“我保证再过一个星期就去医院,我保证……” 李云涛很想发火,可是看着安娟干裂的嘴唇却怎么也发不出来。赶回遗址工地之前,他托关系从县医院找来了一名医生,让她务必每天都来提安娟检查一次。 回到遗址工地,见高局长已经把一切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李云涛禁不住大加赞许。李云涛很少赞许别人,如果真的对谁有了赞许,那就说明这个人确实有两下子。 “辛苦了!”李云涛说着让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包裹,“知道你十多天没回家了,这些是我私人带给你的!” 高局长接过包裹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见里面有饮料,有面包,还有几斤牛肉,完了还从底下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仔细一看,却是自己最喜欢的强牛牌内裤,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李县长,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牌子呢?”高局长问。 “你猜呢?”李云涛笑着说。 “原来你撒尿的时候喜欢观察别人?”高局长笑着说“我跟你一起撒过尿,当然知道了。” “主要是你那天尿得比我高,我一好奇就看见你穿什么内裤了。”李云涛得意地说(未完待续) 六十八 首长驾临 首长来之前,于书记和冯县长亲自打遗址看了一次,对李云涛的工作表示十分满意,李云涛顾不上感受领导的赞许,心里一直挂记者安娟的身体。他想请两天假,等安娟手术结束后再回来继续这里的事情,可还没等啊张口,于书记却向他下了死命令,要他这几天坚守在这里,等首长看过之后再给他放几天假,李云涛不能推脱,只好应承下来。 小丽打来电话说安娟这几天的状况非常不好,问李云涛是不是赶紧做手术,李云涛让她感觉将安娟送到医院,他马上就往回赶。高局长这段时间通过李云涛跟家里通电话,大概知道了安娟的事情,让他感觉回去处理家里的事情,这里有他盯着出不了什么问题,李云涛感激地拍了拍高局长的肩膀。 尽管用推土机将一些难走的路段修整了一番,路还是很难走,李云涛不停地催着司机,可是车跑不起来,催司机也没什么用。 走出山路,到了原区,路终于好走了许多,李云涛也送了口气,按现在的速度,他能在安娟手术前赶到医院。正想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于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小李,你现在赶紧回来,有事跟你说!”于书记说完放下了电话。 “回家还是到县委?”司机扭头问。 李云涛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先到县委吧!” 车快进县委大院之前,李云涛给小丽打了电话,小丽说活医生正在做准备,半个小时后就要手术,李云涛没再说什么,铁青着脸挂了电话。 于书记要跟李云涛说的是遗址重建方案的事。见李云涛走进门,于书记起身迎上前来,手里拿着那份方案对李云涛说:“怎么搞的?这个方案上有几处关于高老的叙述是错误的,我早上刚跟市党史办的同志沟通过。” 李云涛结果方案问于书记:“我明天就负责修改!” “不是明天,是现在!”于书记严肃地说,“首长已经动身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天就要搞好!” 怎么办?李云涛赶紧额头上汗津津的。既然于书记让改,那就改吧!问题是这个方案是高局长一手起草的,别人不熟悉情况怕是不好弄。走出于书记办公室,李云涛给高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遗址那里安排一名副局长守着就可以了。 走出县委大院,李云涛赶紧往旅游局赶去,他想先把方案放在旅游局,等高局长回来后自己想办法修改。 刚走出旅游局大门,小丽打来了电话,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哥……你快过来,嫂子……”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浑身像瘫软了一样给司机指了指医院的方向。医院在人群稠密的县城中央地段,司机跟李云涛一样急得额头上直冒汗,可车就是快不起来。 “这些该死的,不好好呆在家里,跑街上找死呀!”司机气得骂了一句。 车到刚到医院门口,小丽便哭着迎了上来,李云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眼前有些发黑,可是还是硬挺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你嫂子……”李云涛战战兢兢地问。 “嫂子……”小丽刚说了两个字便哭得说不下去。 “怎么会……离我前面给你打电话到现在不过四十分钟……”李云涛说完踉踉跄跄地往里面跑去。 县医院的院长站在急诊室门口,见李云涛进来赶紧走了过来。李云涛的父母及岳父岳母都站在一旁,个个泣不成声。 “对不起李县长,我们尽力了!”院长低声说。 李云涛没有说话,赶紧身子像被掏空了一样轻飘飘的,想挪动脚步怎么也挪不动。小丽见状,赶紧走过来扶着他的胳膊。 “你嫂子……在哪儿?”李云涛刚一张口,眼泪便像滂沱大雨般落了下来。 院长冲旁边一个医生轻轻示意了一下,躺着安娟的手术车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那辆白得耀眼的手术车。 手术车被缓缓推了过来,可是车上的安娟却被一块白布完全覆盖,什么都看不到。李云涛走过去,顿了很久才轻轻揭开那块白布,见安娟静静趟在上面,一动不动,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嫂子的血……都流干了!”小丽抽泣着说。 “安老师有血友病,这个……我们没有意料到!”院长赶紧轻轻地解释着说,“好在孩子保住了!” 旁边的人在说什么,李云涛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弯下身,轻轻捧起安娟的的脸,感觉还有温度,便再也忍不住悲痛,一把将安娟的头搂进怀里嚎啕大哭。哭声犀利而浑厚,引得其它住院的病人和家属都围在急诊室周围。 人死不能复生,该悲痛的悲痛,该安息地安息。尽管李云涛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还是被人拉到了一旁,看着那辆车将安娟推走,直到没了踪影。 母亲等李云涛平静了一些之后,抱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走了过啦。李云涛睁开迷蒙的双眼,见一个红彤彤的东西躺在里面,嘴角还一动一动都,像在找母亲的乳头。 “是个男娃!”母亲说。 “男娃?”李云涛目光呆滞地借过襁褓,突然一抬手大喊一声:你这个孽障! 副县长的老婆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这个消息很快就从医院传导了全县的各个角路,于书记自然也不例外地听到了这个消息。 “好好安排你妻子的后事吧,遗址的事情我看着办!”于书记在电话里说,“等忙完了这件事我亲自过来看望你跟孩子。” 安娟本地的习俗,安娟属于少亡,不能风光大葬。李云涛选择火葬,又怕岳父岳母不同意,心里颇感为难,只好委托小丽替他向二老转达火葬意思。 “小娟跟你享福了,你想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我们没意见!”岳父老来丧女,悲痛不必李云涛少,可依然通情达理。 岳父的话让李云涛感到惭愧。结婚以来他确实没让安娟受什么委屈,可是婚前婚后他都有过别的女人,如果安娟知道这些事情还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呢? 安娟火化的那天,首长正式降临,李云涛自然没有陪同。看着一个囫囵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堆骨灰,李云涛突然觉得人生无常,赶紧所有的喧哗都显得那么虚假,那么没有意义。 岳父岳母走了,走到时候带走了安娟的一半骨灰,另一半留给了李云涛,说是等孩子长大了也好有个念想。司机回来说二老一回到家门口便放声大哭,说得李云涛心如刀绞,拿着安娟的照片哭个不停。(未完待续) 六十九 苦痛的放纵① 丧妻之痛难于言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对李云涛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但同情不不能代替工作,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安娟去世一个星期后,李云涛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不用说,他知道有一大堆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事情正等着他去做。 副县长一级的干部按原则没有秘书,但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各有分工,谁跟谁一目了然,这样以来实际上每个县长都有了自己的秘书,李云涛也不例外。 政府办小万负责跟李云涛,凡是跟李云涛有关的事情都由他负责。见李云涛进了办公室,小万抱着一摞文件跟了进来。 “这是县中医院的建设报告!” “这是科技局申请追加经费的报告!” “这是县教育局关于表彰奖励上年度优秀教师和学生的报告!” “这是四中齐校长送来的四中未来发展规划!” …… 小万按顺序一个一个跟李云涛汇报他不在其间积压的文件,李云涛摆了摆手,让小万把四中齐小泉送来的那份递过来。齐小泉的报告很厚,大约有二十多页,李云涛翻了翻,感觉齐小泉对四中规划的思路还是不错的,问题是他的这些思路都跟钱有关,落实起来难上加难。 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唯有出席全县教师表彰奖励大会这件事是推不掉,也躲不掉。李云涛给戴雨婷打了个电话,问她去不去。 “教育这块政府那边归你,县委这边归我,不去怎么行?”戴雨婷说。 不光戴雨婷去,于书记和冯县长也去,李云涛知道自己也必须去。参加这样的会议不算什么负担,问题李云涛心里觉得烦乱,想清静清静,可是人在官场,哪能都由自己说了算呢? 表彰会整整开了一个下午,李云涛坐在主席台边上心不在焉,于书记和冯县长都讲了些什么他几乎没听进去。对他而言最大的收获是在会场的前排看见了刘璐的影子。那时候刘璐也在看着他,两人眼神一交织,李云涛感觉自己沉闷的心理微微有了些波澜。自从离开三中后,他跟刘璐的联系就少了许多,最后一次见面离现在也有两年多了。 很凑巧,给刘璐颁奖的居然就是李云涛。刘璐在从李云涛手里接过获奖证书的时候有意无意间用大拇指抠了下李云涛的手背,李云涛觉得她这是在向自己传达她的心思。有空应该看看她,还有那个瑶瑶,李云涛心里很挂记这个不能相认的女儿。 获得县委、县政府奖励的优秀教师有一百多人,李云涛觉得这样的奖励是有必要的,有利于激发教师的工作积极性。只有一点让他觉得不太满意,齐小泉居然是也获奖者之一。一校之长怎么能跟普通教师争个县级奖励呢?李云涛觉得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齐小泉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他当四中校长的时候只得过一次省园丁奖,还是当时的县长顾海涛做工作之后太才同意的,其他的县市级别的奖励他全让给了一线教师。 开完会,李云涛觉得有些累,让小万排好明天的工作日程后便让司机送他回家。家里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父母带着孩子回老家了,回去之前就托二舅买了一只大奶羊,说要用羊奶喂孩子,理由是孩子吃羊奶不但身体壮士而且脑子聪明,因为李云涛小时候吃的就是羊奶。李云涛虽然担心孩子回到老家会有什么意外,可以孩子呆在身边会让他心绪更加烦乱,便同意了父母的意见,说好等他情绪好点的时候就让司机把爷孙三人再接回来。小丽想留下来照顾李云涛,李云涛觉得她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虽然是表兄妹,两个人单独呆着也不方便,便让她回家好好复习,准备参加旅游局的工作人员招考。 回到家,李云涛将挂在墙上的自己和安娟的合影收了起来,否则一看见安娟的影子他睡不着觉。收拾完照片,又拿起酒瓶咕咚咚灌了一肚子酒,感觉晕呼呼的正适合睡觉,便拉开被子蒙头大睡。睡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大腿被震得难受,这才想起手机还装在裤兜里。 “你在家吗?”电话里一个女人问。 “谁……谁啊?”李云涛迷迷糊糊地问。 “当了县长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听起来有些委屈。 李云涛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是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说:“杨冬妮,是……不是?” “您终于想起来了!”杨冬妮好像送了一口气似的,“在哪儿呢?” “我……在家呢,你在哪儿呢?”李云涛一下子感觉清醒了不少。 “你拉开门就看见了!”杨冬妮说。 “什么?你在我……我家门口?”李云涛说着放下电话,光着脚去开门。 开开门,一个黑糊糊的影子站在面前,李云涛这才发现天已经放黑了,赶紧回身打开客厅的灯。灯光刷一下照亮了整个屋子,杨冬妮的身影从黑暗中脱出,慢慢地走进客厅,看着醉眼迷蒙的李云涛,不禁皱了下眉头。 “你喝酒了?”杨冬妮问。 “没……没有,我连饭都没吃呢!”李云涛矢口否认,却不争气地达了一个酒嗝。 杨冬妮坐下后,李云涛起身去倒水,却发现手有些颤抖,感觉自己刚才确实喝多了。杨冬妮见状,走过来接过水杯倒了一杯水塞到李云涛手里。 “你照顾好你吧,我不喝!”李云涛尴尬地笑了笑,端起水杯往嘴里一送,被烫得列了咧嘴。 杨冬妮扑哧一笑,说:“见你大县长一面真不容易,今天是碰运气,没想到还能在家里见着你!” “我平时下班都……都在家里,谁请吃饭我都不去!”李云涛说,“是你不来看我罢了!” 杨冬妮叹息了一声,不再做声,李云涛左在一旁,感觉两年不见,别人都胖了,只有她好像瘦了不少,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但模样却黝黑中透着靓丽,跟别人送她的那个“黑玫瑰”的绰号恰好吻合。 “你好像……不太高兴?”李云涛说,“是不是没有评上优秀教师?” “我没那么下做!”杨冬妮说着使劲扭了一下头,“一辈子不当优秀我都没有怨言!” “开玩笑的,你别在意!”李云涛知道她是来安慰自己的,便低着头说,“谢谢你来看我!” “别太难过,慢慢……都会过去的!”杨冬妮温声说。 “谢谢你,我……会好的!”李云涛感觉心里的波澜又被搅动起来。 说完这些,两人都不再言语。杨冬妮突然说:“家里有什么?我给你弄点吃的!” “有挂面,呆会儿……我自己著!”李云涛说着便靠在沙发上张大嘴迷糊起来。 睡梦中,李云涛听到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觉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好像安娟还在大刀阔斧地为他做她最拿手的“安氏炖鸡”。他起身向厨房走去,见安娟正围着围裙忙个不停,见他进来还回头一笑。 “娟,你在呢,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李云涛激动地走过去,像往日一样双手环搂着安娟的腰,呢喃着说,“他们都说你走了,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我的家呀!” 安娟浑身颤抖,放下手里正在搅动的鸡蛋,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慢慢抓住了李云涛的手。 “娟儿,咱有孩子了!”李云涛感觉自己的眼泪正一滴一滴渗入安娟的头发,“咱爹给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叫……天眷!”(未完待续) 七十 苦痛的放纵② 在迷醉中的李云涛看来,眼前的“安娟”就像刚出了一趟远门刚回到家一样,让他迫不及待地向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他将嘴巴贴在她的后脑勺,亲她的头发、她的脖子、她的耳朵……亲着亲者感觉有些激动,便不容分说地将她抱起来,快步向卧室走去。 “哎……你……”怀里的“安娟”使劲挣扎着,可是挣扎也是徒劳的,她的双手被李云涛紧紧箍在怀里,想动了也动不了。 李云涛火急火燎地行动着,虽然感觉眼前的“安娟”似乎比以往丰满了一些,但也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女人胖一些或者瘦一些都很正常。 “你……一个人在家都吃什么呢?又胖了些!”李云涛一边动手将“安娟”剥得金光,一边伸手去开床头顶壁灯,“安娟”突然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老夫老妻的,还……害羞!”李云涛说了一句便伏下身去。 这是一场属于李云涛一个人的“平静”的战斗。被压在身下的杨冬妮将头扭在一边,咬着牙等着他能够早些结束。太意外了,没想到会这样,杨冬妮脑子里乱哄哄的,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她本来可以拒绝,可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她不是安娟,他所思念的那个安娟已经走了。可是她居然没有拒绝,甚至连仅有的反抗都是象征性的。她承认她喜欢他,在跟他一起共事的几年里对他就有好感,可好感归好感,跟肌肤完全不同。 喝了酒的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功力”似乎比以往更加持久,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冬妮想推他下来,可是感觉那里似乎有了感觉,到底还是没有推他,反倒伸出双手将的后背搂了起来……错就错吧,她想。 差不多持续了一个小时,李云涛终于大吼一声,突然瘫软下来,喘着气躺在一边,看也没看杨冬妮一眼,便打着鼾声睡去。杨冬妮感觉浑身汗津津的,起身到盥洗室将全身上下擦了擦,又回到卧室穿好衣服,坐在一旁看了一会鼾声如雷的李云涛,叹息了一声,起身悄悄离去。 床头的闹铃在早上八点钟准时将李云涛叫醒。李云涛感觉头疼欲裂,慢悠悠的起床,却发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感觉有些奇怪,自己从来没有光身子睡觉的习惯,昨天这是怎么了?疑惑了一下,便穿上衣服去洗漱,洗完脸却在洗脸池的大理石台面行看见了一瓶从来没有见过的洗面奶。安娟从来不用这个牌子的化妆品,难道她换牌子了?又是一脑子疑惑。完了,又本能地往厨房走去,想摊凉个鸡蛋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却又在锅台上看见了一碗已经打好的鸡蛋,疑惑了一下,脑子顿时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了杨冬妮的影子…… 于书记叫李云涛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李云涛只好暂时放下满心的愧疚和悔恨,感觉到于书记跟前去。关于大力发掘红色资源,大力开发苏维埃遗址的事情已经落实,在首长的关怀下,省里的三千万配套资金已经到位,市财政局已经在上星期将这笔钱转到了县里。 “市委已经同意成立全市红色旅游资源开发领导小组,市委宣传部冯部长任组长,你任副组长!”于书记开门见山地说,“要马上把这些工作抓起来,冯部长只是挂名,具体工作还得你来做!” “我的挂职时间只剩一年多了,时间怕是有些紧张……”李云涛想了想说。 “你只管做你的工作,别的是不要管!”于书记说,“首长很可能进入下一届的中央领导班子……我让冯县长调整下你的分工,别的工作都让别人去做,你现在只管旅游!” “教育这一块留着吧,我喜欢管教育!”李云涛不好意思地说。 于书记呵呵一笑:“我是怕你忙不过来,既然你分身有术就留着吧!” 回到县政府,经过政府办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分管工业的苟副县长,李云涛像往常一样点了点头,苟副县长却停下脚步说:“最近很忙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还不是搞红色旅游那一些事。”李云涛说,“也不是很忙。” “老弟要注意身体呀!”苟副县长不阴不阳地说,“升官发财死老婆,老弟前途远大着呢!” “谢谢,谢谢苟县长关心!”李云涛听出苟副县长话里的醋意和恶毒,便特意在苟字上加了重音。等苟副县长走远了,又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我X你妈”。 伟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斗争,李云涛深信这句话。但是因为是挂职副县长,所以他尽量避免跟其他几个副县长走得很近,免得卷入所谓的政治斗争中去,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从苟副县长的反应看,自己跟于书记走得过近已经让有些人感觉不舒服了。 仅仅恢复苏维埃遗址的原貌是不够的,李云涛心里盘算的是要依次为依托,带动全县旅游业的总体发展。他让旅游局高局长找人对一个遗址的建设规划,高局长找了几个人,可搞出来到东西都缺少全局性和前瞻性,像国脚的老太太一样放不开手脚,李云涛很不满意。 “观念跟钱又关系。”高局长说“钱越多观念越超前,咱这儿穷,你还指望人家怎么搞?” 自从挂职以来,县里的干部中高局长是李云涛比较器重的一个,高局长也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摸透了李云涛的脾气,因此两人说起话来倒也没什么顾及,有什么说什么,颇有些亲如兄弟的意思。 “这是你别管了,我想办法!”李云涛说着脑子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就是王小娟。 忘了谁也不会忘记王小娟,自从她上了研究生两人断了联系之后,李云涛再也没有见过她,可是心里总还能够想起她。毕竟是初恋情人,而且是她让他由一个稚气十足的奶油小生变成了男人。上个月,李云涛从母校的学报看到一篇文章,作者就是王小娟,再看作者单位,居然就在省设计院。我了确认此王小娟就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他还托王朝阳打听了一下,结果跟他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的王小娟就是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 李云涛决定去省里一趟,走的时候跟叮嘱高局长赶紧找几家信誉好的建筑公司进行招标,一旦遗址的规划设计定稿就得动工。 “不会吧?”高局长睁大眼睛说,“工程上的事情从来都没出过县委和政府大院……” “让你搞你就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李云涛说,“认真搞,别搞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 “难!”高局长瞥了瞥嘴说,“到时候肯定有各方老爷打招呼,我一个小局长哪能顶得住?” “不管谁打招呼,你就说工程已经被省里的领导内定了!”李云涛说。 “敢吗?”高局长问。 “敢!”李云涛说,“我就不信谁有胆量到省里去求证。” 临走之前,李云涛将小万叫了过来。前几天,张庄中学的秦校长拿着一份文件来找李云涛,问李云涛他们学校是不是也要订文件上说的那份杂志。李云涛接过文件一看,见上面有自己批示的“按照以往惯例征订”几个字,心里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见过这份文件,上面又怎么会有自己批示呢?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小万,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替自己批阅文件?秘书擅自做主,这在行政行业算是大忌。李云涛十分生气,感觉有必要给小万敲敲警钟/“小万,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吧?”李云涛含含糊糊地问。 小万站在一旁,摸不透李云涛的意图,心里七上八下的。替李云涛做批示那件事确实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如果李云涛不注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是如果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又揪住自己不放,那他就只有卷着铺盖滚蛋了。 “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小万万分忐忑地说,“都是些常规性工作。” “真没有?”李云涛神色冷峻地问。 “我……”小万嗫嚅了一下,脸色变得蜡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么你觉得秘书替领导批文件算不算特殊?”李云涛不想再卖关子,免得把他吓坏,便将自己要问的事情和盘托出。 “李县长,我……那份文件是省委宣传部发下来的,那替催着要结果,可是你当时在下乡,我……一着急就……然后送到了县委宣传部……”小万带着哭腔说。 “再急你也得跟我说一声!”李云涛严肃地说,“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恶劣?” “李县长,我再也不敢了……”小万说着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李云涛喊了一声,小万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人,一点承受力都没有,李云涛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自己能比他好到哪里去呢?想当初自己也被王校长吓得哭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模仿我的笔记的?”李云涛问。 “不……李县长,我……我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就……练了练!”小万低着头说,样子像个小学生。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李云涛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万一惹出什么乱子,不要说你,就连我也得完蛋!” “李县长,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万说着哭了起来。 “瞧你这点出息!”李云涛说,“你过来我给你交代点事情!” 小万赶紧擦了擦眼泪,走到李云涛跟前。等李云涛交代完事情后,像摸了电门一样跳到了一张开外。 “李县长,您别考验我了,我再也不敢了!”小万急赤白脸地说。 “怕什么,这次是我交代你的!”李云涛说,“出了事我负责。”(未完待续) 七十一 茅台加红酒 走在通往省城的路上,李云涛略微担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心了。他让小万在他不再期间替他处理一些应景式的文件,算了悄悄给了小万一些无关痛痒的权利,可是这小子会不会乘机乱来呢?应该不会,作为一个在政府办呆了近五年还没有“进步”的年轻人,他没有理由胡作非为。 李云涛不知道,跟王小娟分手的这十多年里,王小娟已经成了省设计院鼎鼎有名的头牌建筑设计师,呆在单位的时间上,外出开会、搞设计的时间多。因此李云涛在省设计院扑了个空,没有见到王小娟。听说她在有三两天就会回来,李云涛决定呆在省城等她回来。 王朝阳接到李云涛的电话后,便兴冲冲地跑到了李云涛住的地方。李云涛一搭眼就知道这家伙这两年又肥了几圈。 “李大县长,这次来没给我带什么土特产?”王朝阳笑嘻嘻地说,“我老婆特别爱喝你们那段小米熬到稀饭。” “本来准备带的,结果走到仓促,忘了。”李云涛抱歉地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带,我给你送一卡车来!” 王朝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走,去喝酒,这两年在酒桌上没遇到一个对手,痛苦着呢!” 李云涛也不推辞,穿好衣服,跟着王朝阳往外走去。王朝阳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的处长,管的就是做乌纱帽的事情。李云涛本来完全可以傍着他谋个前程,后来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吴桂英等人的帮助,所以便没有找他,倒是王朝阳一直跃跃欲试,想帮帮他,好展示下他这个大处长的威力。 跟着王朝阳,李云涛感觉自己在省城好像长了翅膀一样畅行无阻。王朝阳的车可以闯红灯,可以在酒店门口享用专用停车位,到了酒店里面可以像在自己家一样直接进入专用包房…… “气派,就是气派!”李云涛嘴上赞叹着,心里却的王朝阳的高调有些不以为然。 王朝阳看出了李云涛心里的潜台词,说:“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嚣张得不得了,不过你放心,我平时根本不做欺压百姓的事情!” “那你平时肯定经常闯红灯了?”李云涛问。 “错,红灯我也不闯!”王朝阳挥了挥手,一个面容姣好的服务业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王朝阳简单地点了几个菜继续说,“今天是在你跟前卖弄一下,交警总队的王总队长给了我一年十次的闯灯机会,我今天只用了一次。” 才很快端了上来,李云涛一看便傻了眼,这些东西自己只在电影、电视里富人家的餐桌上见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别像个傻大姐进城似的!”王朝阳说着打开了一瓶红酒,又打开了两瓶茅台,“我平时也很少到这里来,今天这些都是我自掏腰包,你放心吃就是了!” 李云涛不相信王朝阳会自掏腰包,不过他确实对眼前这些菜充满了好奇,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几个菜吃遍,感觉有些好吃,有些还不如家常便饭好吃,李云涛放下了筷子。 “这是鱼翅。”王朝阳指着其中一盘菜说,“是不是觉得跟粉条一个味儿?”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真是造孽,这么一盘菜估计我一个月工资都抵不住!” “别尽说扫兴的话!”王朝阳说着给自己和李云涛斟满了酒。 看着王朝阳将茅台跟红酒掺在一起喝,李云涛搞不清这是时尚还是什么,便又好气地盯着王朝阳看。 “没办法,我现在单独喝随便哪一样都醉不了,只有掺着喝才能找到点感觉!”王朝阳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跟别人在一起又不能这样喝,怕人家笑话我!”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李云涛说着也端起一杯喝了下去,感觉味道无比奇怪。 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一阵子,李云涛慢慢感觉脑袋重了起来,浑身开始无力,只往桌子底下出溜,想鼓劲都鼓不上。再看王朝阳,也是面红耳赤,像夏天的狗一样将肥大的舌头伸出嘴外,看着李云涛发笑。 “这是我……我新发明的!”王朝阳打着舌头说,“效果就……就是好!” “你……奶奶的……”李云涛想起了两人大学生经常互骂的一句话,说完便出溜一下滑到了桌子底下。 第二天,当李云涛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洗脸,想出去弄点吃的,可是浑身依然酸疼,便又躺了下去。司机住在隔壁,听李云涛屋子里有了动静,感觉到街上的小店里买了一碗混沌端了上来,李云涛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吃,吃完后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见司机拿了空碗还不走,李云涛觉得他似乎有事,便问:“还有事吗?” 司机拿着碗像拿着方向盘一样转圈,手指上沾满了汤汁,好像有话却说不出来。李云涛见状将碗从他手里拿了过来,说:“大男人,有事说事!” “李县长,我……我有个事想求你!”终于司机鼓足了勇气说,“您要是觉得能办就办,不能办我不为难您!” “你先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办?”李云涛着急地说。 吭哧了半天,司机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他是想让李云涛把他的媳妇调到县城来。 “这事我考虑一下!”李云涛说,“你爱人在乡下教书都十多年了,现在想调回城里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谢谢李县长!”司机见李云涛并没有拒绝自己,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李县长,您……你还想吃点啥?” “我吃饱了!”李云涛说。 司机走后,李云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将司机刚才说的事情记了下来。凡是必须办的事情他都记在这个本事上,没有人知道他身上还有这么个本子,就连安娟在的时候他也没给她看过。也是因为这个本子,让李云涛觉得自己还算个正直的人,是个有良心的官。因为这个本子上记得人没有一个是达官贵人,都是些平民百姓。 忙完手头这点事,李云涛给王小娟单位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他王小娟还没回来。得到这样的消息是必定的,李云涛不过是想找点事做而已。突然,他想起自从那晚之后,还每天跟杨冬妮打过一个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拨通了杨冬妮的电话。电话通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恰当。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杨冬妮迟疑了一下说。 “我……在省城办点事,这会儿有空,就……?”李云涛说。 “有事吗?”杨冬妮的口气听起来不冷不热。 “我……我就是想跟……跟你道个歉!”李云涛说着压低了声音,“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忙吧,去要去查课了!”杨冬妮说完挂了电话。 看来她不愿意原谅自己!李云涛愧疚地躺在了床上,不知道该怎么用让杨冬妮不再恨自己。 天快黑的时候,王朝阳打来了电话,又要李云涛陪他去喝酒,李云涛已经领教过了他那种变态的喝法,便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司机倒也乖巧,端了一个大肉砂锅送到了李云涛的房间。 “给你也弄一锅,咱一起吃!”李云涛说。 这是李云涛挂职以来第一次跟自己的司机一起吃饭,感觉倒也亲切。两人一边吃一边唠,说了很多。 “你今年才四十多点,怎么看跟五十多差不多?”李云涛问。 “没办法,我这人就这长相!”司机不好意思地说,“上小学的时候照相数我最黑!” 通过交谈,李云涛知道司机是部队转业到的县政府,到现在开车已经十多年了,因为人太老实,陪了好己任领导都没得到照顾,李云涛来之前已经给闲置了两年,李云涛李云涛再不来,他就有可能被调到别的单位去吃饭了。(未完待续) 七十二 初恋情人 王小娟终于回来了,李云涛压了压激动的心情,到设计院去找王小娟。现在的王小娟是设计院的摇钱树,因此待遇也是最好的。当李云涛走进王小娟的办公室时,马上被里面的气势给吓到了,市委邹书记的办公室他也去过,可也只有王小娟办公室一半大。 “你看完了没有?完了就坐下喝杯茶!”王小娟表现得比李云涛沉稳很多,一边说话一边将一杯热茶放到了茶几上。 李云涛四顾完毕,这才看了看王小娟,两人的眼神一交汇,便都局促起来。刚才还落落大方的王小娟也感觉自己无论怎么做也无法做到举动自若。 “坐吧!”王小娟说。 李云涛笑了下坐下,王小娟想了想,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座下,说:“听说你找我好几天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李云涛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开玩笑说,“你现在是大设计师了,我来跟你照张相,拿回去好给别人炫耀嘛!” “别嘻皮笑脸的,有事说事!”王小娟说。 李云涛正色到:“还真有点事,县里准备开发苏维埃在政府遗址,想请你给设计设计!” “我就说你不可能专门来看我!”王小娟说,“听说你现在当县长了?” “不是县长,是副县长,而且还是挂职的!”李云涛说。 王小娟没有接李云涛的话茬,走过来拿过李云涛准备好的规划方案又回到办公桌前看了起来。李云涛见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在一边打量起来。十多年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一些,一头黑发乌黑亮丽,两只小巧玲珑的耳朵看起来还是那么迷人。 “这个设计是你搞的?”王小娟看完方案问李云涛。 “不全是我搞定,不过里面有我的创意。”李云涛说。 “给政府干活我很乐意,不过我的要价很高。”王小娟逐渐恢复了自若,“你准备出什么价?” “你说,钱不是问题!”李云涛自信地说。 “五百万,少一分不干!”王小娟说着将方案推到一旁,公事公办地说,“你也别跟我扯什么为家乡做贡献之类的话,我向来言无二价!” “五百万?就画几张图纸?”李云涛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还不如……” “还不如去抢是吧?”王小娟笑吟吟地说,“我只靠本事挣钱。” 本来以为她会念着往日的一段情会高抬贵手,没想到她确实狮子大开口,李云涛顿时失望透顶。他知道人是会变的,可是没想到王小娟居然会有这么大变化,变得满脑子都是钱。 “五百万我做不了主!”李云涛叹息了一声说,“就算能做得了主也不敢给你这么多。” “你刚才不是说钱不是问题吗?”王小娟反问。 “我说的是如果你只要五十万就不是问题,可选择你要五百万,肯定有问题了!”李云涛说,“能再商量商量吗?” “我说过,言无二价!”王小娟说。 李云涛有些生气了,如果是别人他抬屁股走人就是,可是对王小娟他无法做到无所谓。想起两人曾经经历的一幕幕,他不禁有些伤心。 “那好,我走了!”李云涛起身,看也不看王小娟,径直往门外走去。 回去住处的路上,李云涛一言不发,感觉心情无比糟糕。来的时候踌躇满志,回的时候却装了一肚子气,李云涛感觉实在扫兴。自己心里一直急着人家,可人家却早已将过去忘得干干净净。他想喝酒,喝醉之后一醉方休,明天回去之后再想别的办法。王朝阳听说李云涛叫自己喝酒,放下手里的事情跑了过来。 “还是茅台加红酒,老婆不让喝,跟别人不能喝,在单位不敢喝,只有跟你喝了!”王朝阳兴奋地说。 “那还不简单?”李云涛说,“你下去当个县委书记、县长什么的,想怎么喝酒怎么喝,谁敢管你?” “不瞒你说,这事我还真想过,可是喝酒事小,帽子事大。”王朝阳说,“你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现在的位子呢,走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还在两人上次喝酒的地方,两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李云涛因为伤心,王朝阳因为没有顾忌,所有都喝得十分尽兴。 “你……你事没办成,回……回去不怕领导批你?”王朝阳醉眼朦胧地说,“可惜这事我……我帮不上你,人家没戴乌纱帽,咱管不着!” “批……就批呗,反正我是挂……挂职的,再有一年多就……就回去了!”李云涛感觉舌头放在嘴里打不过转来。 说着说着又将话题转到了女人身上,王朝阳自豪地拍着胸脯说他泡女人从来不花钱,而且都是送上门的。李云涛觉得送上门是真,可是看看王朝阳的肚子,又觉得他似乎没有那么强的“功力”。一个连自己的脚尖都快看不到的男人,在女人身上还有几分威力? 李云涛这一次的表现比上次好,走的时候是司机从椅子上扶这走的,不像上次一样是从桌子底下拉出来的。又是一晚沉睡,第一天一早吃过早饭,李云涛便招呼司机往回赶去。走到离县城一百多公里的地方,高局长打来了电话。 “李县长,你回来没有?”高局长问。 “快了,有事吗?”李云涛问。 “你请的设计专家都到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呢?”高局长问。 “专家?什么……专家?”李云涛不解地问。 “就是那个美女,王专家,人家今天早上就到了!” 美女?专家,而且是王专家?难道王小娟先自己一步已经到了?李云涛像抽羊角风一样白着眼睛不得其解。 高局长说王设计师回家去了,不住旅游局安排的县宾馆,李云涛马上明白王小娟确实已经提前到了县里,心里不禁一热,觉得这个女人还跟以前一样,外表冷峻骨子里依然是一片赤诚。 王小娟的父亲就是当年的三中王校长,这一点李云涛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王小娟跟自己分手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他却毫不知情。也许等这件事一完,他又得跟她失去联系,然后又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唉,生活才是高手,它能在不言不语中像玩木偶一样将你挑来挑去。 回到家里,给父母打电话,母亲说小天眷有些发烧。李云涛让司机赶紧接父母到城里来,自己到政府大院自己的办公室,叫小万过来问了些事。 “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急需办理的事情没有?”李云涛问。 “有两件!”小万顿了顿说,“张庄中学的刘校长打了份报告,说他们那里现在也跟去年的毛湾初中一样,面临被人家赶出来的境地!” “报告呢?”李云涛说,“拿来我看看!” “报告……我替您批了,发到教育局了?”小万红着脸说。 李云涛心里一惊,但依然保持平静,说:“你是怎么批的?” “我……我让他们组织考试,凡是考试合格的都可以进县城的学校,不合格的分流到其他乡镇中学!”小晚呼吸急促地说。 李云涛闭着眼想了想,觉得这小子的办法倒也不错,说:“很好,以后的文件没有我发话你不能动,我自己批!” “是!”小万高兴地说。 这样的玩笑不能开了,李云涛想。(未完待续) 七十三 爱你不嫁你 李云涛不但怠慢,第二天一早在遗址前等王小娟到来。王小娟在高局长的陪同下来到了苏维埃遗址,跟王局长说的多,跟李云涛几乎没有搭话。前前后后看了一圈,王小娟停下了脚步。 “你想把这里设计成什么样?”王小娟突然问李云涛。 “方案上都有,你根据方案设计就可以了!”李云涛说。 “你的方案虽然超前,但是跟我想到还有距离。”王小娟说,“我的意见是将附近方圆五里都纳入设计范围。” “方圆五里?”李云涛惊了一下,“那得多少钱?” “钱的问题不归我管,我只管设计。”王小娟冷冰冰地说,“如果请我设计就得按我的意思办!” “你先拿个设计初稿,我去跟领导汇报!”李云涛说。 李云涛不知道王小娟要在所谓的方圆五里做什么,但是他又觉得她的意见不会有错,问题是设计范围越大花的钱就越多,三千万专项资金恐怕不够将方圆五里弄得有模有样。 王小娟的速度出奇地快,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设计意图搞了出来。李云涛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感觉里面全是智慧,但要把智慧变成源源不断的游客,变成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一边看一边听高局长讲解,感觉一个现代化的包含各项元素在内地旅游风景区呈现在眼前。 “停车场、自然景区的开发等等,这些在我们的方案里都没有。”高局长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跟高局长一样对王小娟的设计方向表示赞同。不过现在他考虑到重点不再是设计方面的问题,而是钱的问题。于书记和冯县长早就表示过要按照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原则进行建设,如果按王小娟的这个设计进行建设,他就得说服两位主要领导再想办法弄些钱来。 果然,于书记一听还要追加大笔资金,马上火烧屁股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李云涛,半天不说话。 “把我卖了也弄不来那么多钱!”于书记突然冲李云涛吼了一句。 李云涛坐在一边,想着该怎么用让于书记慢慢接受这个方案,并主动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现在花这些钱是值得的!”李云涛缓缓地说,“项目建成后我们再请首长想办法利用中央媒体宣传一下,到时候全国的游客都会来……” “这个还用你说?”于书记紧促这眉毛说,“问题是你现在让我拿出那么多钱来,我到哪儿给你弄去?”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李云涛的意见是先在银行贷一部分,再回笼一下民间的资金,还可以考虑跟别的县合作开发,利益共享。于书记否决了前两个建议,倒是对后一个合作开发的想法表示赞同。 “你先把设计方案正本拿出来,我再想想。”于书记说。 李云涛走后,于书记想了半天,觉得现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便拨通了临县朱书记的电话。全市几个县里面就属老朱的地盘最有钱,又是挖煤又是造水泥,于书记相信他跟朱书记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王小娟没有再提设计费的事,李云涛不知道该给她多少合适。也许她会真的念在为家乡做贡献的份儿上分文不收,也许她还会言无二价。不管怎么样,李云涛觉得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就算五百万也给。 王小娟将自己关在县宾馆的贵宾房里一个月不出门,而且也不许别人打扰,李云涛只能安排高局长全力以赴替她搞好后勤服务,要什么给什么,绝无二话。于书记很高兴,告诉李云涛他在朱书记那里拔毛初见成效,只是老朱的要价有些高,他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朱书记到底是大手笔,一张口就答应给一个亿,条件是将来的旅游收入由两个县永久性对半分成,于书记不反对对半分成,但是对于永久性几个字很不感冒;当然,朱书记的条件不止这一个,最要命的是他要求将来跟于书记一起向首长汇报遗址开发的事情。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一条于书记死不松口。老朱跟他一起向首长汇报工作就意味着工作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意味着自己的功劳要被别人分去一半。 一个月后,王小娟的设计有了结果,她自己没来,让高局长送来一百多张设计精细的图纸。看着眼前的图纸,李云涛感觉心里沉沉的。不管当初分手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觉得他都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初恋情人。现在,他不想再细看这些图纸,而是直接将图纸送给了于书记,然后又忙别的事去了。 母亲因为天眷生病被接到了城里。李云涛回家后让母亲熬了一锅小米粥,让后装在保温桶里提走了。他想去看看王小娟,一个月多没有见过面,她应该累得够呛。 到了县宾馆,推开门,见王小娟自顾收拾着东西,看样子要走,李云涛有些意外。 “你这是干什么?”李云涛问。 “县长大人吩咐道事情我都弄完了,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王小娟说,“再说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呢!” 李云涛突然没了跟她油嘴滑舌的念头,放下手中的保温桶,说:“这是我母亲熬到粥,你先喝点!” 王小娟放下手里的事情,迟疑了一下,走到保温桶跟前,说:“我没有碗,怎么喝?” “你就拿着桶喝,反正都是你一个人的!” 王小娟笑了笑,真的端起保温桶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便称赞起来:“好喝,我十多年多没喝过了!” 李云涛不说话,看着王小娟一点也不淑女地端着保温桶喝粥,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觉得对有些事有些人你永远说不清爱或者不爱的理由。 “你回去了……如果工程开工我到省城接你!”李云涛说。 “接我干什么?”王小娟摸了一下沾在嘴角粥说,“按图纸弄就是了,我又不负责施工。” 李云涛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抬杠,便又转变了话题:“你的设计费……还按五百万算吧!” 王小娟放下保温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是想用五百万把我赶出这座县城吧?” “该你拿到你就拿,没有人会说什么!”李云涛说。 “不了!”王小娟说着又喝起了小米粥,却因为喝得太急一下呛得脸色通红。 “没人跟你抢!”李云涛赶紧跑过去,一边替她拍着后背一边说。 王小娟不再言语,似乎很享受李云涛在自己后背上的拍打。十多年了,李云涛感觉她的后背似乎稍微厚实了一些,可感觉却陌生了很多。 “你的那个他是做什么的?有空我请他喝酒!”李云涛说。 “想摸我的底?”王小娟叹息了一声,“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不习惯婚姻!” “我现在也是一个人,要不我们……再续前缘?”李云涛玩笑着说。 “哈哈……”王小娟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我!”李云涛试探着说。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让你的司机送我去车站!”王小娟说着拎起自己的东西往门外走去。(未完待续) 七十四 小城大案 一份钱难倒英雄汉,于书记到底还是答应了朱书记的条件,不过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要在跟老朱一起见首长前先单独向首长汇报一次工作。当然,他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李云涛,但是李云涛凭感觉猜也知道于书记会怎么做。 冯县长安排李云涛到临县一起讨论开发遗址的事情,李云涛过去忙了一个星期,回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冯县长了,打手机关机,问遍政府机关都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县之长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是见了鬼了! 下午的时候高局长给李云涛打了一个电话,让李云涛晚上在办公室等他,说有重要事情汇报。李云涛觉得高局长的口气怪怪的,但也没有多问,一直呆在办公室等高局长到来。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高局长拎着一个塑料袋来了。 “你拿的什么?”李云涛笑呵呵地问,“不会是给我行贿的吧?” “你一个挂职副县长,我给你行贿不是肉包子那啥了吗?”高局长笑嘻嘻地说,“要钱没有,猪头肉倒有二斤!” “好歹我也是个副县长,你能不能照顾照顾我的面子?”李云涛说着接过塑料袋,拿起一块肉放进了最里。 “言归正传。”高局长忽然严肃地说,“你真的没听说什么?” “听说什么?”李云涛奇怪地问,“我早上刚从临县回来,到处找冯县长都找不到,什么都没听说。” “冯县长出事了!”高局长抬起屁股,将嘴巴凑到李云涛耳朵跟前说,“市公安局抓获了一个盗窃团伙,有人供述说曾经在冯县长家偷了一张八十万的存折。” 有这样的事?李云涛心里大吃一惊。如果高局长说的是真的,那么高局长的离奇失踪便很好解释,他现在肯定在市公安局找关系摆平这件事。八十万,放在经济发达的地方连立案标准都不够,可在这里够得上大案要案了。 “这事政府大院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云涛压低声音问。 “我是做什么的?旅游局长呀!”高局长兴冲冲地说,“好歹也认识几个人,知道这点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好像很高兴?”李云涛看着高局长问,“县长出事了,你干嘛那么幸灾乐祸,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没确认呢。” “绝对错不了,不信你可以通过你的关系求证一番,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甘愿受罚!”高局长拍着胸脯说,“我是有些幸灾乐祸,我这辈子最见不得那些男盗女娼的事!” 李云涛顾不上跟高局长拌嘴,想了下,拿起手机拨通了田安娜顿电话。这个女人在市委、市政府都有熟人,应该能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接通电话,田安娜似乎很高兴,并对李云涛自上任以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颇有微词。李云涛赔了一顿不是,渐渐地将话题转到了冯县长那里。 “你等下,我给你问问!”田安娜说完挂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田安娜打过了电话,说她刚问了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朋友,确实有这回事,而且冯县长现在就在刑警队。 “这事儿你别插手了,估计不好弄!”田安娜说。 “怎么能不问呢?好歹也是我们的县长呀!”李云涛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给个机会放一马,说不定还是个好干部呢!”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又不是市委书记,救不了他!”田安娜说,“改天回来我请你喝酒!” 挂了电话,李云涛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高局长一边吃肉一边看着李云涛,觉得他的同情心有些泛滥。 “你干嘛不高兴?”高局长说,“他这号人早就该进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李云涛问。 高局长摸了摸嘴,说起了冯县长的事情。高局长说的都是些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李云涛觉得高局长如果说的没错,那么冯县长就可以用吃喝嫖赌这样的词来形容。 “抽烟抽的是软中华,打麻将一个平胡都是五百,一晚上输赢都在十万左右!”高局长义愤填膺地说,“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你要说他没贪我死都不信!” 李云涛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想了想,说:“在组织上没有做出结论前,这些是你不要到处说!” “别人?我是拿你当亲哥哥才跟你说的!”高局长说。 高局长走后,李云涛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感觉脑子乱哄哄的,便拿出一瓶酒喝了起来。这是翠琴上星期让小燕亲自送过来的,说是刚从国外弄来的人头马,是目前价格最贵的,让他开开洋荤。小燕走后,李云涛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一瓶居然要三千多块,脑子不由得又冒出“造孽”两个字。 三天后,冯县长突然又出现了,红光满面的样子,李云涛觉得奇怪。还没奇怪完,田安娜打来了电话。 “看到你们县长没有?”田安娜问。 “看到了,刚进政府大院。”李云涛说,“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他当然高兴了!”田安娜说,“是我公公救了他!” “你公公?”李云涛不解地问,“他是你公公的外甥?” “那倒不是。”田安娜咂吧着嘴说,“我干脆把事情跟你讲透,是我求的我公公,我公公给我面子,所以就放了他一马。” “这我就更不懂了,你干嘛为他求你公公?”李云涛被田安娜的话搞得晕头转向。 “不是你跟我说他好歹也是你们县长吗?说放他一马他还会是个好干部吗?”田安娜说。 “不是……我那是……”李云涛想说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却被田安娜打断了话头。 “回来之前我代表组织跟他单独谈了思想,重点提到了你!”田安娜说,“估计你现在已经成了他心目中的大恩人。” 挂了电话,李云涛感觉自己现在真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本来是怀着一腔同情之心等着冯县长洗干净屁股坐牢呢,没想到却突然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世事无常,自己做了冯县长的恩人,却欠了田安娜一个大人情。 果然,冯县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李云涛到他办公室来。李云涛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一下,看看刚从牢门里拉回一只脚的冯县长会有什么表现。到了冯县长办公室的时候,热茶已经泡好,冯县长正来回踱着不等着李云涛的到来。 “小李,不,李县长,快坐!”李云涛一进门冯县长就亲自迎了上来。 李云涛微笑着坐下,看着冯县长慈眉善目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几个副县长中,冯县长最不看重的就是李云涛,因为他是挂职的,在他身上花太多力气有些不划算。现在,冯县长不再这么看了。 “李县长……”冯县长想了想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冯县长客气了,我来这段时间多亏您和于书记的大力支持!”李云涛微笑着说,“工作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批评就是了!” 冯县长点了点头,起身从书柜的底层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递到李云涛跟前,说:“这是一个朋友从国外呆回来的据说是什么纳米护膝,你最近在忙遗址建设的事情,那里天气冷,戴着这个可以预防关节炎!” 李云涛接过那个袋子,感觉沉甸甸的,说:“谢谢冯县长关心,我一定把遗址的工作做好!” “兄弟,大胆干吧,你的前途好着呢!”冯县长伏下身拍了拍李云涛的肩膀。 回到办公室,李云涛点着一根烟,站在窗户前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发呆。一件可以再全县乃至全市造成轰动的贪腐案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了他、田安娜、冯县长、田安娜的公公和几个办案人员,还会有谁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如果有,那就算老天爷一个吧,李云涛想。(未完待续) 七十五 天机泄露 母亲抱怨说小天眷到城里来这段时间没吃羊奶,屁股上的肉都松了;父亲说住在楼里解不出大便。李云涛知道他们是想回老家了,没多说什么,让司机送二老一小回老家。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冯县长送到那副护膝,便拿出来往母亲的包里塞去,没想到用力过大,把外面的塑料包装袋给弄破了,两个亮灿灿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啥东西?像玻璃球子!”父亲捡起来一看,顺手丢在了沙发上。 护膝里面怎么会有玻璃球呢?李云涛觉得纳闷,拿起那两个东西一看,脑袋嗡的一下,这哪里是什么玻璃球呢?明明是两颗钻石呀!看来这个护膝里面大有文章,李云涛不动声色地对父亲说着副护膝质量不好,过几天买副新的,然后很镇定地叫司机准备开车。 二老一小一走,家里清静了很多,李云涛拿着那两颗价值不菲的钻石玩味着,又不放心似的将手伸进护膝,结果又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财政局三个字,落款是兰和平。兰和平是县文化局的局长,是叔叔从文化局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前培养的接班人,李云涛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可是兰和平写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呢?他跟兰和平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李云涛有些糊涂。突然,李云涛一拍大腿,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骑驴找驴:这副护膝是兰和平送给冯县长的,写财政局三个字自然是想当财政局在了!这个兰和平可真够笨的,想当财政局长却只给县长送副护膝?冯县长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知道他还在里面藏了两颗钻石呢?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李云涛给叔叔打了个电话,说他要过来一趟,叔叔高兴地语无伦次,让李云涛赶紧过来。李云涛能够理解叔叔的心情,自己能当副县长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叔叔有理由为此感到高兴和自豪。 自打离开四中后,李云涛几乎没有到叔叔家去过,没想到两年多不见,叔叔居然一下子老了很多。李云涛觉得实在愧疚。叔叔家一切都好,李云涛稍稍觉得安心,完了将那两颗钻石拿了出来,跟叔叔将了事情的经过。 “兰局长是您过去的下属,这个就由你交给他吧!”李云涛说。 “这个小兰,怎么能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叔叔接过钻石,放在手心掂了点说,“你放心,我跟他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到叔叔手里,说:“这是一个朋友送到,你抽空去给你挑一套西装!” 叔叔接过卡片,高兴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问:“真是朋友送的?你可别跟小兰一样乱搞!” “真是朋友送的,不是受贿得来的东西!”李云涛说。 “那就好,你能到今天不容易,千万别搞那些事情!”叔叔欣慰地说。 总算给田安娜送到那张卡找到了去处,李云涛感觉好像卸下了一副担子似的,感觉轻松了不少。快到县政府门口的时候,李云涛又突然想起了老周,党校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听戴雨婷说他身体不好,已经提前内退了,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去看看他。李云涛一边想一边拨通了戴雨婷的电话。 “我想去看看老周,你去不去?”李云涛问。 “我……手头还有一大摊子事呢,你去吧!”戴雨婷说。 “那你把老周的电话告诉我,我不知道他住哪儿!”李云涛说。 戴雨婷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了老周的电话号码,李云涛用笔记在了手心。 老周住的地方很背,李云涛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他。见李云涛突然大驾光临,老周高兴得脸色通红,催着老婆赶紧端茶倒水。 “老弟呀,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哥哥给忘了呢!”老周感慨地说,“电视上看到你几回,给老婆说我跟你同过学,她说我吹牛,死活都不信!” 李云涛笑了笑,见老周脸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说:“你脸色挺好的嘛,戴雨婷还说你身体不好!” “半真半假,也有病也没病,主要是不想当那个芝麻官了!”老周笑着抿了口茶。 两人一起回忆了在党校时的往事,感觉很是温馨,然后又不知不觉地将话题转到了老周现在的生活上。 “我现在研究这个!”老周说着从背后拿过一本书在李云涛面前晃了晃,李云涛看见书的封面上有一个八卦的图样。 “你在研究周易?”李云涛好奇地问。 “对!”老周点了点头,“这东西博大精深,比我原来想象的难多了!” 虽然读了几年大学,虽然一直在别人面前讲破除迷信之类的话,可李云涛从来没有在内心伸出否认自己其实也很迷信。他相信这些东西有时候是有用的,是真实的,比如小时候晚上哭闹的时候母亲就会嘴里念念有词地为他招魂,完了安然无事。 “有成果吗?”李云涛问。 “谈不上成果,略知一二而已!”老周谦虚地说。 “好!”李云涛由衷地赞了一句,“那你给我看看,我的前途命运怎么样?” “你已经当县长了,前途无量啊!”老周推脱着不愿意,可是耐不住李云涛软缠硬磨,只好说:“你写一个字吧,我给你看看!” 李云涛想了想,拿出笔在老周到小茶几上写了一个字。老周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睛想了想说:“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就当我是胡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你说,君子问祸不问福!” “到现在为止你仕途平坦,将来嘛……还会有更大的发展!”老周斟字酌句地盯着那个字说,“可惜月满则亏……” 李云涛心里一沉,说:“能说具体些吗?” “天机不可泄露!”老周好像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似的皱眉摇头,“你现在几个孩子?” “就一个,是个男孩。”李云涛说。 老周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正好老周的老婆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见老周眉头紧锁的样子,赶紧训斥着说:“人家李县长难得看你一次,你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 “老娘们懂个啥?忙你的去!”老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老婆进屋后,老周突然抬眼对李云涛说:“信得过老哥就说实话!” 李云涛的脸刷的红了,想了想,说:“三个!” 老周又摇了摇头:“不对,至少有六个,卦象上是这么说的!” “六个?”李云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戴雨婷那里就有一个,你应该去看看她!”老周说,“桃花盛开也是个麻烦事!”(未完待续) 七十六 情人的眼泪 这个老周真是疯了,居然说他有六个孩子,而且可能还会有。李云涛想着老周的话心里很是别扭。难道我是种马不成? 临走的时候老周跟李云涛说戴雨婷离婚了,李云涛问为什么,老周神秘地说:“这个你应该去问她!” 戴雨婷离婚的事李云涛并不知情。两人一个在县委,一个在县政府,平时各忙各地,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就算见面也不会说起这些事,身边的人自然也没人敢乱嚼领导的舌头。看老周神神秘秘的样子,戴雨婷离婚似乎跟他也有干系,李云涛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决定很私密地见见戴雨婷。 打了电话,戴雨婷说她正在下乡,要见面也得等到晚上,李云涛推掉了手头的事情,肚子呆在办公室等着天黑。晚上八点多,待遇打来了电话,问李云涛在什么地方,李云涛说在办公室等她,戴雨婷嫌晚上来县政府不太方便,要李云涛到外面找个地方。李云涛想了想,在北郊的万豪宾馆定了一个包间,哪里远离闹市区,符合戴雨婷的要求。 “就两个人,干嘛定这么豪华的包间?”戴雨婷把自己打扮得土得不能再土,一进门就冲李云涛抱怨,“穿好点怕人认出来,穿破点又不让进门!” 李云涛笑了笑,倒了一杯热茶推到戴雨婷面前,说:“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戴雨婷端起茶杯喝两两口,又看了看李云涛,问:“神神秘秘地找我干嘛?” “想你了,跟你约会约会没意见吧!”李云涛玩笑着说。 戴雨婷脸微微一热,说:“媳妇去世没多久,你的花花肠子又藏不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李云涛已经渐渐地将安娟埋在了心底,别人不提他自己也不提,戴雨婷一说到媳妇两个字,他又觉得心里沉沉的,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对不起,我……我不应该……”戴雨婷抱歉地说。 “没关系,都过去了!”李云涛叹息着说。 一时无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戴雨婷为了缓和气氛,将话题转到了苏维埃遗址开发的事上来,李云涛简单地应付了几句,结果又没话说。 “你这个管教育的副县长在其位不谋其政!”戴雨婷又转变了话题,“知道我今天下乡干什么去了?替你擦屁股去了!” “替我擦屁股?”李云涛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还不是张庄中学那些事!”戴雨婷说,“你上次让他们通过考试分流,结果试考完了,矛盾也出来了,有好几个老师把状都告到于书记那儿了,要求复查成绩,结果一查还真查处问题来了!” “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李云涛问。 “你最近一直呆忙遗址的事情,哪顾得上这些?”戴雨婷说,“于书记让我替你多担待些,我只好忙着替你灭火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查出来没有?”李云涛问。 “还是不是那个贺局长……”戴雨婷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这件事是他一手主抓的,别人都插不上手!” 虽然戴雨婷没有将话说透,李云涛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如果不是贺局长从中捣鬼还能是什么?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声讨起了贺局长,都觉得贺局长在教育局长的位子上呆的太久,已经不适合再担任这个职务了。 “咱俩在背后说这件事是不是不太严肃?”戴雨婷像个小姑娘一样吐了下舌头。 “这些事等上了班再说吧!”李云涛顿了顿说,“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戴雨婷似乎明白了李云涛的意图,赶紧端起杯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你离婚了?”李云涛问。 “谁……你怎么知道的?”戴雨婷躲避着李云涛的眼神说,“就算离婚了又怎么样?现在离婚比吃饭还简单!” “为何什么不告诉我?”李云涛又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戴雨婷稳住自己的心跳说,“难道我离婚还要你批准不成?再说我离婚的时候你还没当副县长呢!” “那孩子呢?”李云涛含糊其辞地问,“孩子在哪儿?” 戴雨婷的脸刷得变得惨白,声音颤抖着说:“什么孩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的孩子!”李云涛盯着戴雨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当啷”一声,李云涛的话音刚落,待遇手中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看着戴雨婷惊慌失措的反应,李云涛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心想老周说道跟自己猜的都没错! 戴雨婷扭身转到一边,不再理会李云涛的质问。李云涛在设身处地地猜想她此刻的心情,尽量不让她过于激动。 “对不起,我……”李云涛轻声说,“是我给你的生活造成了伤害!” 戴雨婷沉默,任凭李云涛说什么都不做反应。她一定在积蓄怨恨,在等着怒气爆发的临界点,那时她肯定会站起来无比愤怒地指责自己。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让这一刻早些来临吧,那样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可是戴雨婷并没有像李云涛想的那样歇斯底里,而是慢慢转过身来,看了看李云涛,说:“说这些做什么呢?都过去了!”李云涛有些吃惊,看着戴雨婷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的,我离婚了,跟你有关系!”戴雨婷不再逃避,很镇定地说,“因为他不相信而且也不允许我的肚子又了别人的孩子,于是我们选择了离婚!” “什么时候有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云涛低着头说。 “就是在我办公室那次……也就是我决定不再跟你联系的那次!”戴雨婷说,“就是这么奇怪,我都决定不再跟你往来了,那个小东西却来了……” “他……有没有打你,或者……”李云涛又问。 “没有,他对我很好!”戴雨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很爱面子,一直到我生下孩子才提出离婚,我们……分的很平静!” “我欠你很多,你怎么怪我我都没有怨言!”李云涛说。 “是我们欠他很多!”戴雨婷说说着眼睛开始发红,“这件事从头至尾我都是主动的,所以我不能怪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万豪大酒店,然后在北郊广场汇合。李云涛提出要跟戴雨婷一起去看看孩子,,戴雨婷因为家里有保姆暂时没有答应李云涛看望孩子的要求。李云涛也不强求,想总有一天他会见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因为愧疚,李云涛总想知道戴雨婷前夫的情况,戴雨婷摇了摇头不肯透露任何信息。李云涛又是苦苦哀求,又是诚信忏悔,戴雨婷想了想说:“你肯定见过他,他叫兰和平!” 听到兰和平三个字,李云涛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觉得人生无比怪异。 “不要想着去帮他,他不会接受的!”戴雨婷说,“他太爱面子!” 李云涛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把兰和平给冯县长送护膝的事情跟戴雨婷说,因为说出这件事就必然会带出另一件事。末了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戴雨婷。 “他这是也是为了面子,那两颗钻石是他家祖传的!”戴雨婷停下脚步,抬头盯着漫天的星星,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他到底想证明什么呀?”(未完待续) 七十七 酒是苦的 很奇怪,苏维埃遗址修建工程从开始设计到现在,李云涛居然没有接到一个领导说情的电话,这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呢?高局长分析后认为这个工程所需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是中央划拨的,而且是专款专用,上面肯定审查得紧,所以那些头头脑脑们都有所顾忌。李云涛对工程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别人都不插手这件事情,李云涛自然也不愿意管的过细,让高局长主持工程招标事宜,高局长是聪明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干。 “你怕什么?只要你坚持公平公正,谁能把你怎么样?”李云涛做高局长的思想工作。 “不行,反正你让我一个人干不行!”高局长还是摇头。 李云涛只好请示于书记同意后,让高局长跟临县相关人员一起负责招标,高局长勉强同意。临县没有设立专门的旅游局,而是将旅游管理职权挂靠在文化局,便派了一个副局长带了一干人马跟高局长一起工作。 “是个女的,伶牙俐齿,不好对付!”高局长抱怨说。 招标的相关工作高局长一直在跟李云涛做汇报,李云涛听到汇报后又立即汇报给于书记,一切看起来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李云涛抽空到两县人员联合办公的地方转了转,代表县委、县政府对大家都工作表示肯定,同时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争取遗址建设工程早日动工。 “这位是付局长,付菊英!”高局长介绍到临县来到副局长时,李云涛特意看了看,觉得这个女人脸上确实有一股英气。 “李县长好!”没等李云涛说话,付菊英主动问好。 付菊英的装束既时尚又传统,李云涛无法从她的脸上确定出她的具体年龄,便说:“大学刚毕业吧?” “李县长说笑了,我参加工作都八年了!”付菊英笑着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李云涛有些略微的尴尬,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走了。回到县政府没多久,于书记打来了电话,便又立即向县委赶去。 于书记的心情似乎不错,脸色红润,笑容和蔼,给人如坐春风的感觉。李云涛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坐在一旁等于书记说话。 “再又两个月天就冷了,要在入冬前让工程动起来!”于书记说。 “现在已经有十多个工程单位竞标,如果顺利估计很快就会动工。”李云涛说。 于书记点了点头,说:“这个工程是你提议搞的,你现在想跑都跑不掉!” “我也没想跑呀!”李云涛笑着说,“就怕在我挂职期满前工程完结不了。” 于书记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市上要成立景区管理局,你有什么意见?” 于书记的话音刚落,李云涛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于书记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有意让自己到景区管理局去? “任何时候我都服从组织决定,没有什么意见?”李云涛不显山不露水地说。 “想谋这个差事的人多着呢,你可要想清楚!”于书记意味深长地说。 景区管理局是正县级编制,李云涛当然明白于书记的意思,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再上一个台阶。可李云涛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上正县级当然好,问题是他觉得在这个单位不会有太大的发展前景,景区建成后也就那么点事,能有什么作为呢?关于这件事,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明天工程就要招标,李云涛暂时放下了再“进步”的事,紧盯着招标工作的开展。晚上,一个人在家早早入睡,刚有了些睡意,高局长火急火燎地打来了电话。 “付局长让人给打了!”高局长说。 “怎么回事?受伤严重吗?”李云涛问。 “头上挨了一下,好在没破相!”高局长说。 李云涛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赶紧穿上衣服往楼下跑去。到医院的时候,据菊英的头上已经缠了一圈纱布,像个阿拉伯人似的躺在病床上。见李云涛来居然还笑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到市医院去?”李云涛关切地问。 “没事儿,哪儿那么娇气?”付菊英反倒表现地更加镇定,“破了个小口子,过两天就好了!” 高局长把李云涛拉倒一旁,说已经把情况跟临县进行了通报,他们马上派人过来,李云涛点了点头,又跟县公安局打了个招呼,让他们过来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估计跟工程招标有关。”高局长说,“这几天跟她打电话的人很多,都是工程上的事。” “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李云涛问。 “有,多着呢。”高局长说,“你放心,全让我回绝了!” “那你怎么没挨打呢?”李云涛认真地问。 “你好像很希望我挨打似的?”高局长生气地瞪了瞪眼。 付菊英冷不丁进了医院,李云涛赶紧报告于书记和冯县长,要求县里派监察局和审计局等单位派人参加招标,两位领导均表示同意,同时要临县也派相应的对口单位派人参加。于书记有些生气,拿起电话将公安局局长骂了一顿,要他三日之内必须破案。李云涛能够理解于书记的心情,从王朝阳哪里反馈回来的消息说于书记已经进入了副厅级干部考察名单,下一步有可能到省里的某个厅当副厅长。如果是这样,他自然不希望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发生意外了。 招标工作按计划进行,最后是一家南方的园林设计工程公司中标,这个结果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大多数人都意料。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些觉得这么大的工程怎么着也应该是本地企业中标才对。可是他们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别人,是市委邹书记。“价格是一方面,先进的设计施工理念是另一方面。”邹书记在这家企业后面打勾的时候这么说。 招标结束后,临县的朱书记亲自过来了一趟,一是慰问受伤的付菊英,一是向于书记兴师问罪。李云涛作为工程的具体管理者参加了当天的招待宴会,但是于书记跟朱书记坐的是包间,两人说了些什么他和其他都不知道。 “于书记跟朱书记吵了一架,很凶!”高局长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呀?”李云涛心不在焉地问。 “听说是为那个景区管理局局长人选的事。”高局长说,“于书记说景区在咱们县,管理局的局长自然是咱们县推荐,朱书记说他出的钱多,人选应该又他们推荐!” “你这是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李云涛闷闷地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就是县长跟局长的区别。”高局长说,“你比我高一级,底下的人有事自然不方便跟你说了。” “别到处瞎传!”李云涛拿出上次喝上下的人头马,给自己和高局长每人倒了一杯。 “苦!”高局长抿了一口说。 “是苦!”李云涛皱着眉头说。 “自找的!”高局长说,“苦都是自找的!”(未完待续) 七十八 有凤来仪 工程如期动工,刚挖开地基天气便开始转冷,又停了下来。李云涛暂时无事,陪着市上来到几个领导到县城几个完中转了一圈。在三中他见到了刘璐,在四中见到了杨冬妮,似乎见到她们每一个心里都有一股热流涌上。略感遗憾的是没有见到田雪琴,顾海涛调到市文化局当了局长,她也跟着调到市上的学校去了。 陪同市上的领导检查完工作的当天晚上,李云涛给杨冬妮打了个电话,杨冬妮没接,过了一会儿有打了过来。 “我中周不值班,在家呢!”杨冬妮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在院子里,让他知道了不好!” 李云涛吐了吐舌头,怪自己考虑不周,说:“那赶紧回家吧,我没什么事,就是问个好!” “你在家吗?”杨冬妮问。 “是,在家!”李云涛说,“你过来不?” “别想的美了,我可不愿意再做别人的替身!”杨冬妮说。 放下电话,李云涛心里略微有些失落,想给刘璐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拿着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给又给拨通了小丽的电话。 “复习的怎么样了?这次可是从两个县招考,压力还是很大的!”李云涛说。 “问题不大吧,我最近一直在复习,感觉好像不怎么难。”小丽说,“再说我哥哥你是县长我怕什么!” “别指望我,这事我可帮不上忙。”李云涛笑着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刚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就听见有人敲门。这个时候敲门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想调工作的乡下教师,这样的事情李云涛遇到过很多次,感觉很烦恼,便觉得装作不在家,任敲门声一直继续。突然电话又响了。 “开门,是我!”杨冬妮在电话里悄声说。 李云涛精神为之一震,赶紧起身去开门。杨冬妮呼吸急促地闪进了门。 “你……你不是不过来吗?”李云涛奇怪地问。 “我向来说话不算数!”杨冬妮笑了一下说,“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欢迎,热烈欢迎!”李云涛一着急拉住了杨冬妮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杨冬妮低下头,用手捋了一下头发,红着脸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这样?” 李云涛早已血液倒流,哪里顾得上跟她拌嘴,一下子抱起杨冬妮向卧室走去,说:“我天生就这样,跟当官不当官没关系!”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李云涛跨马上阵,单刀直入,感觉不像上次那样干涩,原来她自己早就动了春心。 火急火燎地一阵冲刺,李云涛浑身一个激灵结束了战斗。杨冬妮轻轻松开扣在李云涛后背的手,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流氓!”杨冬妮咬着嘴唇轻轻地说。 “对,我是流氓,一个喜欢你的流氓!”李云涛喘着气说。 过了一会儿,杨冬妮起身准备回家,李云涛意犹未尽,赖着不让她走,说呆会儿还想再来一次。 “下次吧,回去的迟了他会怀疑的!”杨冬妮说。 有了戴雨婷的教训,李云涛不敢再把杨冬妮也弄得离了婚,便听话地点了点头。杨冬妮光着身子走到洗漱间,仔仔细细地清理着所有痕迹,生怕让老公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是不是个坏女人?”临走的时候,杨冬妮突然问。 “我们都是好人!”李云涛说。 朱书记参与到遗址工程之后,很有些喧宾夺主的势头,弄得于书记很不高兴,但又不好当着朱书记的面发作,只好跟李云涛几个信得过的人发发牢骚。 “这个老朱,又是利润平分,又要管理工程,还要在他的地盘上招人,真是太过分人了!”于书记说。 “没办法,人家有钱嘛!”李云涛安慰于书记说。 “我已经向市委推荐你当景区管理局的局长!”于书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绝不让步!” 李云涛默不作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于书记的栽培表示感谢。几天后,高局长跟李云涛说付菊英过几天要过来,说是要到遗址修建工地去看看。李云涛觉得奇怪,说工程已经停工了,她过来就能做什么。 “人家说咱们县的人素质差,怕遗址跟前的农民破坏工程。”高局长说。 “放屁!”李云涛生气地说,“那里现在就挖了几个大坑,农民能破坏什么?” “人家要来就来呗,到时候你陪她去转一圈不就完了?”高局长说。 “我不去,我是副县长,她跟我不对等,要去你去!”李云涛气恼地说。 高局长面露难色,说:“招考马上就开始了,我哪里有时间啊?” 付菊英说来就来,而且在来之前还给李云涛打了电话。李云涛尽管很不乐意,但还是很客气地表示欢迎。付菊英很无奈地表示她也是没办法,朱书记让来到,她不来也不行。 付菊英来的那天天突然暗了下来,而且还刮着冷风。李云涛见她冻得嘴唇有些发青,不禁心有怜悯,回家找了一件安娟穿过的衣服给她。 “如果你不介意就穿这个!”李云涛拿着衣服说。 “为什么介意呢?”付菊英接过衣服看了看说,“很好啊,你太客气了!” “这是我妻子的,她……已经不在了!”李云涛说。 付菊英有些吃惊地看了看李云涛,又立即镇定下来,很快将衣服穿在身上,说:“还真合身!” 见付菊英毫不在意地将安娟的衣服穿在身上,李云涛心里却有些后悔,觉得不该将安娟的衣服给她,毕竟很多人对死人的东西还是非常忌讳的。通往遗址的路已经比以前好走了很多,以往李云涛一上路就会迷糊,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付菊英刚开始的时候还跟她说了些话,走了不到一半便睡着了,将头轻轻靠在李云涛的肩膀上。 下了车,两人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无聊,便准备动身返回。这时,司机跑过来说轮胎让钉子给扎破了,要换备胎需要一段时间,请二位领导再等一会。李云涛自告奋勇要给司机帮忙,司机扭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换备胎。司机从后备箱拿下备胎,突然脸色发青,说:“现在用的这个就是备胎,这个上次坏了还没来得及……” 李云涛一听急了,扔掉扳手站起身说:“你的意思两个都坏了?” 司机怯生生地点了点头:“都坏了!” 不等李云涛发火,司机赶紧说:“我现在就去村里找辆摩托车,马上到县城弄个新轮胎……” 李云涛挥了挥手,司机一溜烟跑了。付菊英反倒没那么郁闷,见李云涛的鼻子上沾了一坨机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笑?骑摩托车往返县城没有五六个小时不行,看你怎么办?”李云涛说。 “怕什么?这附近就有村子,到时候你把你大县长的派头一摆,村干部还不鞍前马后地为你服务?”付菊英说。 李云涛叹了口气,说:“都是你们那个神经书记闹的!”(未完待续) 七十九 菊英绽放 前前后后在这里来了不下数十次,附近村子里的书记、主任都认识李云涛。李云涛找到了村支书老魏家,老魏正在喂鸡,见县长突然驾临,既紧张又高兴,放下手里的簸箕,赶紧招呼李云涛跟付菊英进屋。 “天这么冷,李县长还下来检查工作?”老魏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拆开,抽出一根给李云涛。 李云涛接过烟一看,是县城里一般干部抽的十块钱的烟,估计在老魏这里算是最高档的了,说:“今天有空下来看看,没什么重要事。” 老魏招呼付菊英坐在炕头上,好奇地问:“以前没见过您,是——李县长的夫人吧?” 付菊英脸色一红,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李云涛想立即纠正,老魏却跑到外面端了一篮子干枣走了进来,说:“没啥好招待您二位了,这枣是自家产的,绿色着呢!” 李云涛看了下付菊英,笑了下。付菊英也抿嘴一笑,拿起一颗枣放进嘴里,很费力的咀嚼着。枣子晒干了吃起来就是费尽,一般都用来泡茶喝,很少有人放在嘴里嚼的。看来老魏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这个村子的情况李云涛是了解的,只能用穷这样的自来形容。老魏是村里的一把手,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为了补贴家用,老婆跟别人跑到新疆摘棉花去了,老魏一个人守在家里,一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县城上中学,家里没人不行;二是因为他是村支书,虽说没多少事情,可也想走就走。 “老魏,我得在你这人呆会儿,车坏了,现在回不去!”李云涛跟老魏说。 “呆,随便呆,呆多久都行!”老魏激动地说,“实话跟您说,您是来我家的第一位大领导,平时想请都请不来呢!” 李云涛能够感觉到老魏心里的真诚,便笑了笑拖鞋上炕。老魏见状又让李云涛赶紧把鞋穿上,李云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见老魏打开柜子,拿出一件新床单换到可炕上。 “上吧,炕热着呢!”老魏笑呵呵地说,“我没别的本事,烧炕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李云涛不客气地上炕,付菊英却又些扭捏,不好意思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脱鞋上炕。老魏见状,赶紧说:“李县长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老张婆娘给你们擀面去!” 老张其实不老,才三十多岁,是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也是村主任。老魏老婆不在,招待领导吃饭这样的事情就只能推给老张了。 老魏一走,付菊英马上甩掉鞋子,出溜一下扭身上了炕,看起来已经冷得不行了。 “你不是不上来吗?”李云涛坏坏地问。 “我冷,上来不行吗?”付菊英顶了李云涛一句,“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一下来老百姓就得当爷伺候着!” “你这是什么话?我跟老魏是兄弟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李云涛反驳着,“再说咱也不白麻烦人家,完了安标准给钱就是了!” 付菊英懒的说话,脱掉穿在外面那件衣服,一扭身又躺下了,两只脚向李云涛坐到放下伸来,李云涛感觉冰凉冰凉的。 现在的问题是李云涛本来想躺下迷糊一会儿的,结果却被付菊英抢了先,这样一来他就不好再躺下了。一对交往不多的男女躺在一起确实不怎么好。付菊英刚躺下便进入了梦想,小巧玲珑的鼻子轻轻翕动。李云涛看了她一眼也像老和尚坐禅一样闭上了眼睛。坐着睡觉是他在大学时就练就的独门绝技,现在也算派上了用场。 李云涛正坐在炕上做梦的时候,却听付菊英突然大喊了一声:“呀,下雨了,还有雪!” 李云涛睁开眼睛,见付菊英正撩开窗帘看着窗外,果然见蒙蒙细雨夹着细碎的雪花从天而降,心里又不禁咯噔一下。 “糟了!”李云涛揉了揉眼睛说,“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这样的天气又陷不住汽车?”付菊英说。 “可摩托车要在这样的天气里翻山越岭是有危险的!”李云涛说。 付菊英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放下窗帘不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李云涛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如果雨太大今天就不要赶回来了,司机犹豫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只说等会儿再看。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李云涛感觉肚子有些饿,正在这时,老魏的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李县长,吃饭了!” 饭是擀面,吃起来十分劲道,李云涛好像没事似的连吃三大碗。付菊英也暂时放下了心事,也细嚼慢咽地吃了两碗。吃晚饭,李云涛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老魏手里,老魏死活不要,李云涛一沉脸,老魏便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 “老魏,你这儿还有别的炕没有?”李云涛明知故问。 “没了,就这一个。”老魏说,“咋?不够热?” “热!”李云涛赶紧说,“我是说我们占了你的地方,你睡哪儿呢?” “看着天气您二位今天怕是回不了县城了!”老魏两眼发亮,笑呵呵地说,“您就别管我了,老张家烧三个炕,我今天晚上就睡他们家了!” 老魏虽然久居乡下,但脑子一点也不笨,说完就提着篮子走了,完了还隔着窗户说便壶就在窗台底下,用的时候拿进去就行了。羞得付玉英满脸通红。 “你是故意的!”老魏走了之后,付菊英突然说。 “什么故意的?”李云涛不解地问。 “从老魏说我是你……你夫人你不辩解到刚才把老魏支出去,这些都是你的鬼伎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付菊英气咻咻地说。 李云涛有些生气地说:“什么叫我把老魏支出去的?明明是他自己要走的,你不是没看见!” 李云涛说完立马起身下炕,做出要出门的样子,付菊英也不阻拦。刚到门外,一股冷风夹着雨雪迎面扑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怎么办?再进入她肯定会说他是狼子野心,不进去又冷的难受,李云涛一时进退无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楞在门口等着她嘲笑自己,李云涛想了想向厕所走去。可厕所也不是久居之地,方便完出来,又面临同样的问题。 “哈哈哈哈……”李云涛扭头一看,见付菊英正撩开窗帘冲着他哈哈大笑。 李云涛没有理会付菊英的笑声,推开老魏的大门,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立即就化了,可抬眼望去,远处还是能够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因为太冷,李云涛很想站在这里吟咏一番,问题是确实太冷,他得先找个地方躲躲才行。 李云涛有驾照,却对开车不怎么在行,更不要说轻而易举地摆弄车上那些东西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开暖气的地方在哪里,打电话问司机又不好意思,只好作罢,关上车门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发呆。坐了一会儿,寒冷从脚趾头开始往上蔓延,不一会儿便忍不住抖了起来。司机要是回不来,一晚上怎么过呢?李云涛心里不禁有些担忧。高局长说付菊英这个女人不好惹,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天慢慢暗了下来,李云涛一边发抖一边想着办法,想不管不顾地回老魏家,又怕付菊英说他图谋不轨,想找老魏混个炕头,可面子上又过不去,真是前难后难。 “大县长,牛够了没有?”突然,车外传来付菊英的声音。 李云涛本想绷着不理她,又怕她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只好立即下车,气急败坏地让付菊英小声点。付菊英见他冻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小声点,让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李云涛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不好?我倒觉得这是替你扬名的好机会!”付菊英说,“回去我就给市日报写篇通讯,说李县长下乡检查工作不忍打扰群众,一个人在车上呆了一晚上!” 见付菊英穿着安娟的衣服站在一便挖苦自己,李云涛突然觉得有些窝囊。他承认自己对她确实有些非分之想,但是没想到让她几句话都从热炕上给赶了出来,真是狼狈不堪。好在这是穷乡僻壤,要是让县委或者政府里的谁知道了肯定又会成为一个有趣的官场笑话。 “太冷了,我要谁热炕去了,你去不去?”付菊英笑着问。 李云涛很想有骨气地回绝她,可又下不了决心,觉得没必要为了她让自己受罪,说:“干吗不去?有不是你们家的炕!”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付菊英突然说:“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一点都不像个当县长的!” 李云涛不看付菊英,绷着脸说:“当县长应该是什么样?你教教我!” “我们县那几个县长,个个牛的跟中央首长似的,见了人爱理不理的,有时候还骂人,你应该向这个方向发展!”付菊英说。 “还有一项你没说!”李云涛说完一个人跑在了前面,付菊英怕滑倒,只能小步往前挪。(未完待续) 八十 菊英绽放① 外面跟里面就是不一样,一进老魏的窑洞,李云涛感觉浑身像要被化了似的,舒畅无比,不等付菊英进门自己先拖鞋上了炕。付菊英小跑着进了门,又很自然的关了门上炕。 “你以前有没有跟你们县哪个县长遇到过这种情况?”李云涛坐在炕头问付菊英。 “那种情况?”付菊英不解地问。 “就是晚上回不去了,两人睡在一个炕上。” “放屁,要不是你算计我,我能落到这步田地?”付菊英说着拿着枕头扔了过来,“告诉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立马到公安局去告你!” 李云涛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便一扭身拉起被子躺了下来。付菊英坐在一边,看着昏暗的窗外沉默起来。 李云涛有些累,不觉间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冒着大学上学放学,一回到家就扔下书包钻进被窝,等着母亲热腾腾的饭菜端到炕头……正美的时候,却被付菊英推了醒来。 “电话,你的电话?”付菊英说。 李云涛拿起手机一看是司机打来的电话,司机说他找了辆车走到半路又返回去了,因为有几个地方的路基是刚修的,有些酥软,怕把车陷进去,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那就天晴了再回来吧,安全第一!”李云涛说,“我和付局长村里的老魏已经安顿好了,你别担心了!” 挂了电话,李云涛试了几次都无法再回到刚才的美梦中去,只好瞪着眼睛发呆。付菊英坐了一会儿大概有些累,顾不得矜持,也拉开另一个被子躺了下来。 “要不……在咱俩中间隔道帘子?”李云涛说。 “算了,我谅你也没那个胆!”付菊英说。 李云涛不再说什么,又开始发呆,一不留神却将自己的脚伸到了付菊英的被窝里,吓得付菊英一个激灵做了起来:“你干什么?”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李云涛说。 付菊英在黑暗中盯着李云涛看了看,又背对着李云涛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沉默、安静,连个人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的脚很凉,听说女人脚太凉不好!”李云涛说。 付菊英不作声,好像没听见似的,接着却轻轻动了下身。 “我老婆以前跟你一样,冬季里脚冷,都是我给捂的!”李云涛说。 付菊英不说话,却转过身来,伸出一只脚轻轻搁在李云涛的脚面上。李云涛用两只脚夹着付菊英一只脚,感觉她的脚光滑而娇小。 “大拇指受过伤?”李云涛问。 “上大学的时候被装衣服的箱子砸坏了!”付菊英突然开口说话。 这个情景李云涛很熟悉,当初在市委大院的时候,她跟吴桂英也是从脚开始的。很巧,一个叫吴桂英,一个叫付菊英,名字里面都有个英字。 “说说你的妻子吧!”付菊英悄声说。 李云涛想了想,从跟安娟认识一直说到安娟去世,说的付菊英不禁唏嘘起来,李云涛自己也被过往的一幕幕招引得喉咙有些哽咽。 “你是个好男人!”付菊英说着将自己的脚往上挪了挪,搁在李云涛的小腿上。 “我不是!”李云涛由衷地说。 “我觉得你是!”付菊英说着往李云涛跟前挪了挪。 看着付菊英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亮光,李云涛给了她一个微笑,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 “想过来就过来,干嘛害羞?”李云涛说。 付菊英愣了一下,唰的一下抛开自己的被子,真的钻进了李云涛的被窝,说:“过来就过来,怕你不成?” “好男人也会犯错的,你过来我看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李云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说。 付菊英平躺着不说话,一只手慢慢地摸到李云涛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跟李云涛的手指交叉起来。 “我过来了,你会娶我吗?”付菊英幽声说。 “只要你老公愿意我就娶你!”李云涛再也装不下去,翻身将自己的嘴贴到了付菊英的嘴上。 脱了衣服的身子帖子热炕上的感觉是很舒服的,李云涛一边将自己脱得精光,一边想付菊英的感受大概跟自己一样。付菊英有些被动,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积极迎合,李云涛很喜欢她的这种矜持。 这是第一次在窑洞的大炕上跟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水*融,李云涛不想三两下解决问题,一边亲吻,一边用自己的手侵略着付菊英身上的每个角落。付菊英似乎有些害怕,开始的时候居然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儿便慢慢扭动起了身子。李云涛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爬上去沉下了身子。 很意外,就在李云涛感觉到一层东西阻挡住去路的时候,付菊英也拧着眉头叫了一声。 “难道你……”李云涛起身吃惊地问。 付菊英不说话,两只手使劲搂着李云涛的脖子喘息起来,李云涛不敢迟疑,酣畅淋漓地动了起来…… 这又是一场与众不同的欢畅,李云涛感觉自己确实已经毫无保留地占有了身下这个女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付菊英则像刚刚爬了一座高山一样剧烈的喘息,过了好多一会儿平静下来。 直到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之后,李云涛问:“你……没有结婚?” 付菊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太意外了,她都二十八了,怎么会没有结婚呢?李云涛满脑子疑问。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付菊英说。 “很简单,上高中的时候我暗恋我的班主任,后来被他老婆发现了……”付菊英叹息了一声说,“再后来心里就有了疙瘩,一直不想结婚!” “你还在想着你的班主任?”李云涛问。 “好像也不是,反正就是不想结婚!” 说完这些,两人又沉默下来。李云涛轻轻抓过付菊英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好像要给她结婚的勇气和力量。付菊英轻轻动了动手指,算是回应。 “为什么不拒绝我呢?”李云涛问。 “为什么要拒绝呢?”付菊英侧过身说,“我都二十八了……” 说到年龄,说到时光,李云涛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觉得任何东西在时间这个尺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比如金钱、权利什么的。想想自己虽然表面上对未来的前途不再有什么奢望,可骨子里依然是个官迷,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你在想什么?”付菊英见李云涛开始发呆,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在想……我怎么老觉得我跟你……从头至尾都像一场阴谋!”李云涛说。 付菊英噗哧一笑,说:“现在才明白过来?晚了,我耗上你了!” 事已至此,李云涛也不想发火,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付菊英见他确实着急,便帖着李云涛跟前讲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并没有什么朱书记要求检查工程的事,到这里来不过是她自作主张而已,更重要的是李云涛的司机是她的远房表兄,他也愿意成人之美…… “原来你们表兄妹合伙算计我!”李云涛恨恨地说。 “干嘛说那么难听?”付菊英委屈地说,“要不是我表兄把你说的跟一朵花似的,我好赖也是个黄欢姑娘,能上赶着倒贴你?” “好吧,回去咱们就办手续!”李云涛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既然老天爷都帮你,我怎么能不识好歹?” “先别说这个,眼前的问题是床单怎么办?”付菊英摇着李云涛的肩膀说。 说到床单,李云涛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摸索着半天才找到了灯绳,拉开灯一看,见老魏刚换上的心床单已经被付菊英的处子之血染红了一大片。确实是个难题,明天老魏回来怎么说呢?李云涛发愁地挠了挠头。 “别睡了,赶紧想想办法呀!”李云涛推了推付菊英说。 “我不管,麻烦是你惹的,你想办法!”付菊英说。 李云涛光着身子坐在炕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钻进被窝躺了下来。两只冰凉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付菊英推了几次没推开,只好任由他上下其手。 两人又捣鼓了一次,然后安然入睡。鸡叫头遍的时候,付菊英赶紧起身穿衣,然后跑出门去。李云涛睡到自然醒,不见了付菊英,自己也赶紧穿上衣服,点着一根烟等着老魏回来。老魏果然比公鸡还准时,见地上有女人的脚印,知道付菊英已经起床,便直接推门进来。 “老魏呀,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早上还有个会,现在就回去了!”李云涛说。 老魏点了点头,李云涛不再说什么,起身出了窑门。刚走出没几步,老魏就追了出来。 “李县长,你昨天晚上上厕所是不是没关大门,我圈里的猪不见了!”老魏说。 “是吗?”李云涛想了想说,“那太对不起了,你开个价吧,我照价赔偿!” “那就一千五吧!”老魏倒也不含糊,“这猪我拉到县城能卖两千元,您是县长,只收一千五!” 李云涛点了点头,拿出钱包数了一千五百块给了老魏。(未完待续) 八十一 菊英绽放② 到了车跟前,司机已经换好了轮胎,正等在李云涛过来。李云涛上车,司机很默契地发动车子,顺着原来返回县城。 车开出十多里后,付菊英突然悄声问:“老魏家的猪真的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李云涛问。 “我听见了!”付菊英面色红润地说。 “是丢了,不过没丢远。”李云涛说。 “在哪儿呢?”付菊英问。 “在这儿!”李云涛指了指付菊英。付菊英使劲在李云涛腰上掐了一下。 刚回到县城,付菊英就接到了电话,说单位有事要她赶紧过来,付菊英吐了下舌头,让李云涛的司机她的表现赶紧送她回去。 “事儿还没说呢,怎么就走呢?”李云涛说。 “什么事儿呀?”付菊英明知故问。司机在跟前,李云涛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她先回去。 再过半年挂职到期,想着又得回到死气沉沉的政研室,李云涛心里不禁有些黯然。景区管理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对搞接待、招待一类的事情实在不感冒,又有些犹豫。于书记倒是多次对他表示过赞赏,甚至有过明示和暗示,可是到现在也没给他指出一条明路。实在不行就在王朝阳哪里想想办法,李云涛想。 漫长的冬季似乎让很多事情都停了下来,除了为几个学校供暖的事情忙活过几天,李云涛居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各类会议该开的照开,但也只是开开而已,牵扯到具体落实到不多。 回到县里这么久也没跟刘璐和瑶瑶见过一面,李云涛实在有些想念,便约好时间,乘着晚上瑶瑶睡着之后到刘璐家里去了一趟。亲了亲被窝里的瑶瑶,李云涛又想亲亲刘璐,刘璐很久没有跟李云涛亲热,没几下便瘫倒了,两人光着身子在沙发上美美地来了一次。 “不会再怀孕吧?”完事后李云涛担心地问。 “*的闲心,你来之前我就吃药了!”刘璐说,“有空多看看瑶瑶,她现在见了电视上的帅哥都叫爸爸!” 刘璐的话让李云涛觉得很是内疚,但也不好明确地承诺什么,点了点头之后,拿出五千块钱放在茶几上。 “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的工作够花!”刘璐说什么也不要李云涛的钱。 “是给瑶瑶的!”李云涛郑重地说,“我是他的爸爸!” 刘璐不再拒绝,靠在李云涛的胸前叹息了几声。 快过年的时候,李云涛将父母和天眷接打了城里。小丽也在高局长他们组织的考试中顺利入选,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便在家里帮着带孩子。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李云涛感觉很高兴,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天眷很能缠人,跟李云涛在一起没几天就连爷爷奶奶也不认了,弄得李云涛每次上班前都要偷偷开溜才好。 李云涛有意凑合小丽和高局长,便叫高局长到家里来了几次。完了问小丽有什么意见,小丽羞红了脸,说:“人还是可以,就是……面相老了点!” 李云涛将高局长的情况跟小丽说了一遍,小丽逐渐面露敬佩:“哥,你没骗我吧?他是研究生?” “我骗你干什么?”李云涛说,“前几年县里引进人才,结果引进来了却没地方安置,他是学园林设计的,就给安排打旅游局当局长了。” 小丽不再说什么,起身抱着天眷到卧室里玩去了。李云涛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能成。高局长对李云涛的意见自然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自己的年龄比小丽大些,略感自卑。 “别假惺惺的了,找个日子给你们俩订婚!”李云涛一锤定音,高局长便不再说什么。 过完年,在家呆了几天,于书记突然打来了电话,李云涛顾不得享受有老有小到天伦之乐,赶紧跑到了县委。县委大院很静,除了门卫和于书记,李云涛没有再见到别的常委,心想于书记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有什么大事。 于书记的办公室开着空调,李云涛一进门便如坐春风,不禁有别有洞天的感觉。于书记心情不错,让李云涛坐下,还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李云涛面前。 “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于书记坐下说,“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李云涛点了点头,听于书记继续说:“过完年我可能就要走了,走之前想把你的事给解决了。” “谢谢于书记!”李云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服从组织安排!” 于书记不接李云涛的话茬,自顾自地说:“你肯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挂职到现在我为什么那么看重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挂职的,没有地方背景,可以抛弃很多顾虑去干工作。政府里的几个县长个个都是从乡镇上来的,背景复杂,盘根错节,工作起来推诿扯皮……还好,你的表现不错,我很欣赏你!” 李云涛心里一热,感激地说:“我没做过县里的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批评就是了!” “批评的话就不说了!”于书记很豪爽地挥了下手说,“你现在有四个选择,一是挂职期满又回到政研室去,二是到马上就要成立的景区管理局当局长,三是到农业综合开发区当主任,四是到市委任副秘书长!” 于书记的话让李云涛感觉晕乎乎的,好像有四个沉甸甸的乌纱帽在自己的头上砸来砸去,让他一时会不过神来。 “呵呵……”于书记见李云涛愣在一旁,笑了笑又说,“回到政研室没什么好说的,到景区管理局当局长是我的意思,到农业综合开发区当主任是市委冯部长的想法,到市委当副秘书长是邹书记的意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乌纱帽都不值钱了?李云涛呆呆地想。 既然要走了,于书记也不藏着掖着,把要说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说:“当然,你来之前冯部长就给我说过要多关心你,现在看来冯部长的眼光不错,你的确是个人才!” 李云涛逐渐镇定下来,心想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没有冯部长提前叮嘱,于书记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那么看重自己呢?说不准! “上次到市委开会的时候邹书记突然在我面前提到了你。”于书记说,“我很吃惊,想不到邹书记那么忙居然还记得你!” 李云涛有些受宠若惊,说:“在政研室的时候见过邹书记几次!” 于书记笑了笑,不再深究其中的原委,突然说:“你在省委组织部是不是有个同学?” 李云涛愣了一下,说:“是,叫王朝阳,在市委组织部三处。” “你这个小李,真是深藏不露!”于书记笑容和蔼地说,“回去好好想想,慎重地作出选择!” 走出县委大院,李云涛脑子有些乱哄哄,心里既有喜悦又有忧愁。然后走进县政府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周静的电话。周静那头嘈嘈杂杂,好像在跟别人喝酒,说了几句,周静老听不清楚,李云涛气恼地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周静又打过了电话,这会很清静,听不见嘈杂的声音。 “过年嘛,家里来了几个朋友,正一起喝酒呢!”周静说,“没事过来一起喝吧!” 李云涛见识过周静的酒风,一沾酒能忘了爹娘,自然不敢应承他的邀请,说:“你先陪朋友吧,等清醒了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我……我清醒着呢,哎……”周静还想说,李云涛却挂了电话。 这种事跟周静说似乎也不妥当,李云涛想了想,又拨通了吴桂英的电话。吴桂英的口气懒洋洋的,说她正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呢。李云涛听完心里一动,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 放下电话,李云涛竖起衣服领子,悄悄到了吴桂英住的地方。吴桂英似乎知道李云涛要来,已经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李云涛进门,站在地上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变化,那就是吴桂英跟文校长的合影已经不见了。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陪老人孩子,跑我这里做什么?”吴桂英口是心非地说。 “过来看看你不行吗?”李云涛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给吴桂英,“别人送的,给你了!” “什么呀?”吴桂英很高兴,接过小包然后拆了包装,有些惊讶地说,“你们这些当县长的什么礼都敢收!” 李云涛抬头一看,见吴桂英手里拿了一个肚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是高局长上次从省城回来带给我的,我还以为是护膝什么的呢!” 吴桂英脸微微一红,说:“正好,我最近胃凉,带这个刚好!” 李云涛从沙发上起身,凑近吴桂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胃凉我给你暖!” 吴桂英无声地嗔怪了李云涛一下,拿着肚兜进了卧室,李云涛像只大猩猩一样追了进去…… 穿在吴桂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紧绷绷得,脱起来却很容易,李云涛没费什么功夫便将吴桂英剥得像只嫩白的羔羊。(未完待续) 八十二 纷飞的乌纱 “知道你……你没安什么好心!”吴桂英吐气若兰,俯在李云涛的耳朵跟前说。 “对,我就是来爱你的!”李云涛说完,用尽全力冲刺下去。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吴桂英不再像在市委大院那样忍得辛苦,没几下便快活地叫出声来。李云涛听到这样的声音像听到了冲锋号一样,活动地更加卖力,更加无所顾忌。见吴桂英已经完全沉醉其中,李云涛试着换了几个姿势,很夸张,但吴桂英丝毫没有反对。 第一波结束,吴桂英似乎还没有像要结束的意思,又是冲着李云涛的耳朵吹气,又是舌头在胸脯游走,弄得李云涛不一会儿再次雄起,狠着劲儿直捣黄龙,吴桂英终于讨饶,算是结束了一场鏖战。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回到客厅。吴桂英洗漱了一遍,削了一个苹果给李云涛,说:“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女人?” 李云涛心里一惊,但依然保持镇定,说:“瞎说,我能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那你刚才那些花样是从哪里学来的?”吴桂英红着脸问。 “网上看的!”李云涛装作无辜地说,“我认真学习还不是为了你?” 吴桂英有些羞涩也有些感动,说:“挂职马上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李云涛放下手里的苹果,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今天过来就是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听完李云涛的叙述,吴桂英靠在李云涛的肩膀上说:“你也太幸运了,那么多人为了当官费尽心机,你倒好,乌纱帽满天飞还不知道戴那个好!” “你说我到底去哪儿好?”李云涛盯着天花板问。 “我的意见是回市委当副秘书长。”吴桂英说,“呆在这个位置上将来当市长,当书记都是有可能的!” “那是你没见现在那几个副秘书长是什么样,如果你见了他们那幅怂样儿就不会这么说了。”李云涛说,“个个深沉的像得道高僧,见人说话不超过三句,我X他姥姥……”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吴桂英问。 “我想到农业开发区去!”李云涛说。 “你自己做决定吧!”吴桂英说,“也不要太执着!” 离开吴桂英那里没多久,周静就亲自赶了过来。李云涛对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丝毫没有觉得奇怪,他料到他会亲自过来。 “什么事儿?”周静说,“听你的口气神神秘秘的!” “给你透露个消息。”李云涛故作神秘地说,“你小子马上要走好运了!” “你倒是快说呀,急死我了!”周静急吼吼地说。 李云涛见他着急,心里十分快活,便悄悄告诉周静新成立的景区管理局局长的位子不错,问他有没有兴趣。那知话刚说完周静就笑了起来,笑得差点流出眼泪。 “你……你这也叫机密消息?”周静一边笑一边说,“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到那去!” 李云涛又是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说:“那你想到哪里去?” 周静凑近李云涛的耳朵说,“我想当市委副秘书长!” 周静的话让李云涛有些接近奔溃的感觉,没想到这小子的理想比自己更加远大!不过当周静说为了拿到这个位置他愿意出五十万的时候,李云涛的心里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觉得自己跟周静的区别就在这五十万上。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没想到仅仅两年多不见,周静就已经把五十万不当回事了。李云涛不羡慕周瑾的大手笔,只是心里有些感慨,觉得当官对周静在这样的人来说就跟做生意一样,先对了项目就能赚钱。 “了不起呀,你现在比蓝主任都有气度,五十万都不当回事了!”李云涛笑着说,“不会跟蓝主任一样是借的吧?” 周静嘿嘿一笑,说:“自己的也好,借的也罢,我不会跟蓝主任一样吃不到羊肉还能一身骚。” 李云涛半真半假地试探了周静几句,想听听他的发财秘诀,周静虽然线条粗旷,但在关键问题上绝对守口如瓶,任李云涛说什么都避而不答。李云涛知道问这样的问题是官场大忌,就跟问女人的年龄一样属于敏感话题,便笑了笑不再追问。 周静知道老是回避会让李云涛觉得自己不够意思,想了想说:“我怎么跟你说呀?我能跟你说我怎么这么腐败了吗?都是吃这碗饭的,自己想不就得了!” “我又不是纪检委,你怕什么?”李云涛说,“不过你小子别太得意,煤矿能挖出钱也能埋死人,还是多用点心好!” 周静点了点头,说:“实不相瞒,自打费尽心思管上煤矿这块儿,我连个安稳觉都没好好睡过,整天提心吊胆,不是怕塌房,就是担心瓦斯爆炸,苦着呢!” “凡事不可太过,既然心里不舒坦就早点放手吧!”李云涛说。 “所以我想借这次调整干部的机会赶紧抽身。”周静说,“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当职位副秘书长有没有可能?” 官场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但也不是什么都可能。李云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静的问题,说行不好,说不行也不好,颇感为难。可以想象,现在盯着市委副秘书长位子的人不止周静一个,就算自己退出竞争,周静还会遇到别的对手,鹿死谁手实在不好预测。从个人情感上讲,李云涛自然希望周静能够力拔头筹;可是实事求是地分析,他又觉得周静似乎不太适合那个位置,那是需要看眼色行事,猜心思做事的位置,周静他能行吗? “尽力吧,成则成,不成则罢。”李云涛拍了拍周静的肩膀说。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临走的时候周静突然愁眉苦脸地告诉李云涛,他现在遇到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事。 “怎么了?”李云涛关切地问,“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你咋知道的?”周静惊奇地瞪着眼睛问。 李云涛心里偷偷一乐,心想当官的遇到麻烦,不外乎女人和钱。 “到底怎么回事?”李云涛问。 周静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刚挂职到任的时候,政府办因为缺乏人手,就派了一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姑娘给周静当通讯员。因为经常带着她往矿区跑,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姑娘愿意委身于周静,条件是周静必须答应让她由临时工转正。周静本以为自己是副县长,办个转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哪知道上面突然又了新政策,政府用人必须经过考试才录用。 “考试就考试,大学生还怕考试?”李云涛笑着说。 “都考两年了,前段时间那个什么景区管理局考试也没考上。”周静发愁地说,“我找人跟你们那个高局长说过,可是那家伙油盐不进。” “姑娘在*你离婚?”李云涛问。 “那倒没有,可是比离婚还糟糕!”周静说,“说肚子再大些的时候就去市委告我!” 看着周静愁苦的样子,李云涛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在他的那些个女人当中,还没有人为难过他,甚至个个对他都很依恋。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周静喜欢钱便有了钱,自己喜欢女人便有了女人。 “你为什么不找我呢?”李云涛大方地做着马后炮,“我跟高局长还能说上话,你早点告诉我,说不定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周静苦笑了一下,说:“都是副县长,我怕求你办这点事你会笑话我,说我没能耐!” “我帮你问问,说不定还有名额。”李云涛说,“但是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周静站起身,双手抱拳,说:“谢了,事成之后兄弟当涌泉相报!” 又说了些别的事情,周静再次起身告辞。李云涛突然拉着他的胳膊说:“你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不会杀人灭口吧?” “切,别以为只有你摸透了我老周,我老周照样摸透了你。”周静突然由悲转喜,笑嘻嘻地说,“我了解你就跟了解我一样!”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静走后,李云涛心里舒展了许多,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了。既然周静要在市委副秘书长的位子上展开厮杀,那就让开战场让他拼杀好了,他自己只要稳稳坐到农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子上便是胜利。说到底,李云涛觉得自己还有些书生意气,到现在还对所谓的田园生活充满向往。 李云涛给高局长打了个电话,一阵拐弯抹角之后便转入正题,问他景区管理局招考有没有满额,高局长说还剩五个名额,不过再招不招就看市旅游局是什么意见了。 “这是县里组织的考试,跟市旅游局有什么关系?”李云涛问。 “开始是没什么关系,现在有了。”高局长说,“景区管理局是正县级单位,用人的事情得市上说了算。” 失算,李云涛觉得由市上牵头成立景区管理局是个大大的失误,如果由县旅游局牵头成立这个单位,哪怕是个股级单位,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他并不为此担心,因为不管是县上还是市上,那五个名额都不会浪费。因为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塞进来到人不止他一个。(未完待续) 八十三 一块翠玉 李云涛是个忧患意识很强的人,尽管有冯部长力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吴桂英要不要到冯部长那里走动走动,吴桂英反对他搞那些“庸俗”的东西,李云涛嘴上不停地做自我批评,心里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听小丽说二舅家有一副祖传的象棋,是玉石做到,李云涛有些心动,动员母亲做二舅的工作,将那幅象棋贡献出来。母亲问他要象棋做什么,李云涛直言不讳,说是要送给领导,母亲勉为其难地同意帮他试试看。 母亲在电话里说完意图,二舅爽快地出乎意料,说:“娃还有前途呢,拿去就拿去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小丽回了一趟家,背着那幅沉甸甸的象棋又返回了县城。李云涛打开盒子,见里面的棋子个个晶莹剔透,拿在手里温润光滑,心里又有些舍不得了,觉得为了一顶乌纱帽把这么好的东西送了人真是太造孽了。 给翠琴打了个电话,问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意,最好是古玩一类的东西,翠琴想了想说小燕到日本旅游的时候带回来一块玉,据说是唐朝的。李云涛很高兴,立即动身赶往市里去看那块玉。 又是几个月不见,翠琴似乎胖了不少,李云涛让她多锻炼,翠琴脸色一红,赶紧拿出那块玉岔过了李云涛的话头。李云涛对玉石古董一类的东西了解不多,不过凭感觉他也知道这是块好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便装进了口袋。 “开个价吧!”李云涛握着翠琴的手说,“不许坑蒙拐骗!” 翠琴害羞带笑,走到李云涛跟前,拉着李云涛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说:“你也开个价吧!不许赖帐!” 李云涛张着嘴愣了愣,说:“什么意思?” “你的!”翠琴爬在李云涛的肩头上说,“三个月了!” 李云涛傻傻地笑了笑,很亲昵地在翠琴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亲,心里却想起了老周给自己算命时说的话:你已经有六个孩子了! X你妈的老周!李云涛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老周一句。 拿着那块玉,李云涛打的到汪小娟当年的写字的潇湘馆去了一趟,尽管他知道去也是白去,可是却忍不住想去看一眼。不出意料,当年的潇湘馆现在是一家早餐店,门口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云涛叹息了一下,让司机将自己带到了市文化馆。 邹书记很重视文化建设,投入巨资给文化馆盖了一幢气派的办公大楼,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李云涛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找吴波,想请他帮忙找个专家鉴定一下那块玉石,免得把假东西送给领导。吴波现在不写字也不画画,是文化馆的办公室主任,见李云涛找自己帮忙,二话没说就去忙了。 “哥,这么好的东西送人,你真舍得?”吴波很快就拿着那块玉石回到了李云涛面前。 “不送人,自己收着玩而已!”李云涛笑着说。 “嘿嘿……”吴波一笑说,“是个好东西,我刚请汪大师看过,唐朝的,还是宫里的东西。” “汪大师?哪个汪大师?”李云涛问。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汪小娟她爹。”吴波说,“这姑娘也太那个啥了,突然就不见了,害得老爷子茶饭不思,瘦得跟木乃伊差不多了!” 李云涛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吴波的肩膀,走了。 冯部长是从省里来的干部,一个人住在市委专门为他买的公寓楼里。李云涛仔细观察了冯部长住的地方,觉得这里确实是做一切事情的好地方,没有干扰,没有窥视,不禁感叹市委办那些人考虑事情就是周全。 见冯部长家里的灯亮着,李云涛定了定神,然后敲门。敲了几下不见动静,李云涛心里有些踌躇,不知道还要不要再敲,如果再敲,惹恼了冯部长事情就不妙了。正想着的时候,只见门突然松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条细缝,不见有人出来,李云涛想都没想,赶紧推门进去。 冯部长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小,见李云涛进来,既不说话也不搭理,不停地用遥控器调这节目。李云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像上小学的时候站在班主任办公室的地上一样。 “坐吧!”冯部长调了一会儿,似乎对所有的电视节目都不感兴趣,才扭过头对李云涛说。 李云涛像小媳妇见公婆一样,屁股只占了沙发很小的一部分坐下。冯部长扔下遥控器,突然面露笑容地看着李云涛,说:“你是李云涛吧?”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我现在挂职……原来在市委政研室!” 冯部长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你,这么晚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回市里办些事,就……就想过来看看冯部长!”李云涛腼腆地说。 按照李云涛的设想,冯部长应该很熟悉自己,两人见面后很融洽地聊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然后自己在告辞的时候很自然地将那块玉给冯部长……可是现在冯部长不冷不热的样子让李云涛犯了难,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拿出那块玉,至少从感觉上他觉得这样做是不恰当的。 “喝酒吗?”冯部长突然问。 李云涛不知道冯部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迟疑,想了一下,说:“我……我不太会喝!” 冯部长笑了笑,起身拿出一瓶人头马,又拿出两个高脚杯,给自己和李云涛各斟了一杯。李云涛对人头马自然不感到陌生,他自己办公室就有一瓶跟冯部长面前的这瓶一模一样。听小燕说着种酒假的不说,真的在全市也没有几瓶,冯部长怎么会有呢?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官当到冯部长这个级别的人,基本上具备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能力,一瓶洋酒算得了什么呢? “洋酒就是这样,喝起来好像没什么味道,后劲却很大!”冯部长抿了一口说。 “加点饮料就不苦了。”李云涛一边点头一边说。 “不能加别的东西。”冯部长说,“那样就喝不到真实的味道了。” 喝过几口之后,冯部长脸上的肌肉似乎得到了放松,笑容比起刚才自然了许多。李云涛也在尽力放松自己,不让气氛显得尴尬。 “我小时喝酒被我爹发现了,打了一顿就再没敢喝。”李云涛边想边说,“要不酒量肯定比现在好!” 冯部长似乎对过去的事情很感兴趣,笑了下,说:“跟我一样,我小时候偷着抽烟,也被我爹揍了个半死,所以到现在也没烟瘾。” 冯部长说话是发散式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李云涛的话是有针对性的,根据冯部长的风向调整自己的话题。两人谈话的气氛不算热闹,但也称得上融洽。 坐了一会儿,李云涛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向冯部长告辞,却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玉,对冯部长说:“这是我表姐,就是吴桂英托我带给您的!” 冯部长接过装着玉的信封,笑了笑,说:“替我谢谢她!” 李云涛走后,冯部长拿出那块玉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她永远都不会送我这样的东西!” 这时,小燕穿着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见冯部长正拿着一块翠玉发呆,缓步走了过来,问:“什么东西?这么出神?” 冯部长将手里的翠玉放到小燕手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小玩意儿,一个朋友送的。” 小燕拿着那块翠玉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突然转变话题,问:“我听你那个朋友刚才提到什么桂英,是你什么人?” 冯部长的脸色有些发红,但依然不失优雅地风度,站起身踱了几步说:“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你的事都想知道!”小燕娇声说,“谁让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呢?” 冯部长哈哈一笑,说:“这么说是错误的,准确地说是我上了你的贼船才对。要不是你那个醉八仙,我怎么会倾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 小燕娇羞地一笑,说:“赶紧说吧,我等着听你那个什么英的故事呢!”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冯部长说着说着沉浸到了往事之中。 二十年前,冯树森跟吴桂英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可是事与愿违,他最后跟当时的县委书记的女儿结了婚,把还在农村当小学教师的吴桂英抛在了一边。更让他觉得愧疚的是结婚一个星期后,吴桂英却兴冲冲地拿了一件毛衣在单位门口等他,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忆的情景就是当吴桂英听他吞吞吐吐地说完结婚的事后,突然像发疯一样尖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跑了……后来,他想方设法离开了县城,慢慢到了省里。本以为这段伤心往事就算慢慢过去了,那想到却被调到这里当宣传部长,结果又跟吴桂英相遇了……(未完待续) 八十四 满眼荒芜 于书记和李云涛要分别就任省商业厅副厅长和市农业综合开发区主任的事情,已经成了县城官场公开谈论的秘密。有人分析,有人推测,说来说去都觉得这两个人都有深刻的背景。李云涛自己听到的版本是有人说他在中组部有个表叔。 对这样的传言李云涛顾不上理会,他现在有两件事必须在离开县政府前完成,一是向于书记提提小万的事,再一个就是请于书记推荐高局长到景区管理局当副局长。 别的地方李云涛不太了解,但是在这里,领导走之前一般会给自己的秘书谋个好差事,小万算不上李云涛的秘书,但也鞍前马后地跟了他三年,他不想拍拍屁股就走人。高局长是李云涛挂职这几年最信任和最看重的人,况且他马上就会成为自己的表妹夫,替他说话是应该的。 推荐高局长倒没什么问题,跟市上领导打个招呼而已,自己马上要到省上去任职,于书记相信市上的领导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但是对提拔小万他却有些犹豫。 “按规定离任前是不能研究人事问题的!”于书记犯难地说。 “现在不过是传言,组织上还没正式谈话,我觉得不算犯规。”李云涛说。 于书记想了想说,说:“不光是你的那个小万,跟我的小吴也是个问题,不给安排个地方确实不好交代!” 既然牵扯到的不是小万一个,李云涛相信于书记肯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在这件事上他追求的是心安理得,不想过于执着。 果然,在省委组织部正式考察前一周,于书记召开了一次常委会,专门研究了干部问题,连提拔带调动总统解决了不到十个人的问题,尺度拿捏地刚刚好。小万任教育局副局长,于书记的秘书小吴任政府办副主任。 小万自然知道自己能够得到提拔的原因,乘李云涛办公室没有别人的时候悄悄溜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包裹塞到了李云涛面前的报纸地下。 “什么东西?”李云涛警觉地问。 “是……是我的一点心意!”小万红着脸说。 李云涛从报纸地下抽出那个包裹,一层一层打开,一个翡翠雕刻的八卦罗盘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李云涛拿着罗盘问。 “这是……这是我家祖传的!”小万不好意思地说。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李云涛哭笑不得地说,“我又不会算卦!” “不是……这块翡翠确实很……很好!”小万说着脸红到了耳根。 李云涛能够理解小万的心情,他自己都想拿二舅家的祖传象棋送给冯部长呢,更何况别人?见小万窘迫得不成样子,李云涛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包好罗盘,塞到小万怀里,说:“别搞这些事情,到了新单位好好工作!” 小万接过罗盘,眼睛有些发红,说:“李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处理完小万和高局长的事,李云涛想了想,又把司机叫到了办公室。付菊英的电话打不通,他想从司机那里得到点消息。 “我知道您会找我的!”司机倒也坦然。 “为什么?”李云涛给司机倒了杯茶问。 “您想知道我表妹的消息。”司机端起茶杯,一边想一边说,“我知道我参与这件事您很生气!” “我现在不想生气,我想知道她在哪儿!”李云涛加重语气说,“为什么我打她的电话老打不通?” 司机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又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她结婚了!” “什么?”李云涛吃惊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司机说。 这绝对是个十分意外的消息,李云涛想不通付菊英费尽心思拉他入彀,又突然跟别人结婚是为了什么,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李云涛抽出一根烟盯着窗外抽了起来,司机端着茶杯一动不动,办公室一时安静了下来。 “我……跟她的事你都知道?”李云涛问。 司机点了点头。 “那她为什么……结婚都不跟我说一声?” “她说她跟你不合适。”司机说,“说一个家里有两个官迷肯定不会幸福。” “她说我是官迷?”李云涛瞪着眼问,“她也是官迷?” 司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差不多吧,反正……进了官场的人没有几个不是官迷。” 司机的这句话让李云涛觉得不大舒服,但他不想介意。大约半小时后,李云涛拧灭烟头,突然问司机:“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县政府,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司机没料到李云涛会这样问自己,赶紧放下茶杯说,“您要不带我走,我怕又得让人赶出去了……” “不要跟别人说,走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李云涛说。 听到消息前来摸底的、祝贺的人很多,李云涛感觉呆在办公室很烦,干脆躲在家里不到办公室去。刚安静了不到两天,戴雨婷又打来了电话。 “知道你在家窝着呢!”戴雨婷在电话里说,“跟你说个事儿,你愿不愿意?” “你还没说呢,我怎么知道愿意不愿意!”李云涛说。 “我想跟你到农业开发区去,当个副主任就行,你要不要?”戴雨婷问。 “你疯了吗?”李云涛激动地说,“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多少人想灭了你顶上去呢……” “一句话,要不要?”戴雨婷坚决地说。 “你来我就要!”李云涛知道劝不了她,“当然,还得组织安排才行!” 传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于书记正式走马上任省商业厅副厅长,李云涛的任命也紧接着下达:市农业综合开发区主任兼县委副书记。怎么还兼任县委副书记呢?李云涛问了问戴雨婷。 “你的那个开发区占了县里两个乡的地盘,自然还算县里的人了。”戴雨婷说,“以后就在你手底下吃饭了,不周之处请李主任批准指正!” 新设立的农业综合开发区包含两个县三个乡的范围,李云涛在的这个县两个,付菊英那个县一个。李云涛拿着地图认真研究了一番,突然又上当的感觉。这三个乡人少地广,确实适宜搞农业开发,问题是三个乡全是缺水干旱区,没有水怎么种地呢?这一点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开发区的办公楼虽然远离县城,但也修建得够档次。李云涛带着戴雨婷实地察看了一圈,不禁有些发愁。 “没水,怎么开发?”李云涛问戴雨婷。 “有水还用的着你来开发?”戴雨婷说。 李云涛本想悄悄上任,冯县长却无论如何要欢送一番,盛情难却,李云涛只好答应。也许是真的认为李云涛有个表叔在中组部,县里四大班子在家的都来欢送李云涛走马上任,大家喝得十分尽兴。 “冯哥,于书记一走,县里的事以后就靠你了!”李云涛醉眼朦胧,“兄弟那里有什么困难还得找你呀!” “看你说的,你不光是开发区的主任,还是咱的县委副书记嘛,咱还算在一个锅里吃饭。”冯县长谦虚地说。 临走之前,李云涛又到遗址建设工地去了一趟,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心里多少感到欣慰。 高局长走过来,指着远处的小丽说:“我把他们都赶到这儿来了,不能光拿工资不干事儿呀!” “我表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都不留点情面?”李云涛笑着问。 “那可不?我现在也是副县级干部,用不着给你面子!”高局长说。 “别忘了,我现在是正县级,还是县委副书记,照样管你!”李云涛说完哈哈一笑,高局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别光顾着笑,赶紧把我表妹娶了!”李云涛说。 高局长点了点头,说:“听说朱书记推荐的景区管理局副局长是付菊英,市委组织部也公示了,怎么现在还没什么消息?” “那我就不知道了。”李云涛像外国人一样耸了耸肩膀,“我又不是组织部的人。不过也好,现在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权利多大呀!” “唉!”高局长叹息了一声,“权利对我来说就是负担!”(未完待续) 八十六 恶狗伤人 刘人人是三个月攻坚战之后剩下的唯一的钉子户,就算他不同意也无碍大局。李云涛不担心这个顽固的家伙会闹出什么动静,但还决定亲自去一趟,如果能说服他自然再好不过。 司机按照吩咐到现场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带着李云涛向刘人人家进发。一路颠簸,李云涛感慨颇多,县城现在都已经用上了互联网,这里的孩子却还对汽车充满好奇,追着小车跑个不停。 “我小时候就这样。”司机也是多有感触,“门口要是过来一辆汽车,我能追着跑十里路!” 李云涛叹息着说:“我也一样!” 刘人人的家住在半山腰上,李云涛跟司机一人提着一大包东西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到了刘人人家门前。一个女人正坐在门口洗衣服,见两个陌生人过来,有些警觉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人,李云涛不禁眼前一亮,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人人不在,放羊去了!”女人说。 “这位是管委会李主任,听说你家生活困难,专门过来看你们的。”司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把你家掌柜的叫回来吧。” 女人看了看司机和李云涛,说:“说的轻巧,把他叫回来给你俺放羊吗?” 司机还想说什么,李云涛抢过话头,说:“别叫了,放羊重要,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女人见李云涛斯斯文文的样子,赶紧擦了擦手,不客气地接过东西,让李云涛和司机进门。走进院子,几个窑洞有些破烂,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李云涛凭感觉就知道这家的女主人喜欢干净。 女人招呼李云涛和司机坐下,倒了两杯水之后,招呼也没打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司机看了看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李云涛并不打算立刻离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感觉水有些苦。 “这里的水都是苦的。”司机见李云涛皱了皱眉头,赶紧说,“很多人不愿意在这里住就是因为水苦,慢慢都搬到外面去了。” 李云涛放下杯子起身在窑洞里转了转,见一张老旧的桌子上面有一块玻璃,下面压着很多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两个老头,穿的居然是清朝的官服。正饶有兴致的时候,却听见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便赶紧和司机走出窑洞。 院子里,女人正拿着棍子使劲敲打着一只野兔,急得拴在门口的狗叫个不停。李云涛女人有些吃力,走过去接过野兔,走到水槽边将兔子的头按进水里,野兔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你是个当官的,咋连这都会呢?”女人见兔子没了动静,走过来提着野兔说。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当然会了。”李云涛说,“这野兔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女人干净利落地拿刀剥这兔皮,说:“夹子夹的。” “你会下夹子?”李云涛好奇地问。 “这又啥难的?”女人将野兔开膛破肚,“山里的人啥不会?看在你给俺带了那么多东西的份儿上,今天拿野兔招待你们。” “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咋称呼你?”李云涛问。 “叫俺改改就行了。”女人说。 女人说完走进厨房,李云涛笑了笑,又跟司机回到了刚才呆着的窑洞。大约半个小时后,女人突然端着盘子走进窑洞,招呼李云涛和司机吃饭。李云涛放眼一看,见盘子里有个瓷盘,里面全是香喷喷的兔肉。 “一起吃!”李云涛对女人说。 “那咋行?农村女人上不了桌面的!”女人说。 “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一起吃!”李云涛说着端起一个凳子放在女人跟前,女人脸微微一红,慢慢坐了下来。门口两个小丫头隔着门帘探头探脑。 想不到这个改改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李云涛笑了笑,拿起碗夹了一大碗兔肉走到门口,塞到了年龄稍大的笑姑娘手里。 “哪咋行?”女人赶紧起身阻拦,“这是招待你这个领导的……” “咋不行?娃儿又不是没长嘴!”李云涛说着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女人见李云涛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不禁又红了脸,说:“俺知道你为啥来的,不就是想把俺家的地收回去吗?” 既然女人主动说到了这个话题,李云涛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放下筷子说:“不是收回,是借用,到任何时候土地还是你们的。” “俺知道,就怕你们收回去了到时候又不给还回来,”女人说,“没了地俺一家四口就得饿死。” “不会饿死的,而且将来还有钱花。”李云涛尽量通俗易懂地说,“要是真没饭吃了你就来找我,我养活你们一家子!” 女人想了想,说:“俺不跟你们当官的打交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李云涛说,“我能骗得了你一个,还能骗得了全乡几万人吗?” “那你让俺再想想吧!”女人犯难地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云涛赶紧刹住了话头,闷头吃肉,像从来没有吃过肉一样。女人见李云涛吃得痛快,本能地夹起一块肉放到李云涛的碗里,李云涛抬头一看,两人同时红了脸。 解决完兔子肉,李云涛打了个饱嗝,突然问女人:“你桌子上穿古代官服的照片是谁的?” “俺太爷和俺二太爷的,听说当过清朝的县官呢!”女人说,“俺爹没儿子,就把这传给俺了。” 女人大概很喜欢别人说到自己的祖先,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从自己的太爷也说到了爷爷,再说到父亲,最后说到了自己。 “可惜俺只读过初中!”女人说,“要不俺现在也到城里上班了。” 命运是不能假设的,李云涛安慰了女人几句,让司机拿出二百块钱塞到了女人手里,说:“谢谢你的招待,这个你拿着!” 女人很坚决地将钱推了回来,说:“你这是干啥?一直野兔能值二百?” “值!”司机说,“在县城二百块都买不到呢!” 女人还是不要,李云涛示意司机把钱收起来,然后起身告辞。女人自然也不挽留,跟在后面送李云涛出门。李云涛站在大门口让女人进屋,正客气的时候,只听“汪汪”的一声,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 客人还没离开大门就被狗咬了一口,女人非常生气拿起一根棍子照狗头上砸了下去,狗一阵怪叫夹着尾巴钻进了窝里。 “回县里吧,要赶紧打狂犬疫苗!”司机着急地说。 “不要紧,这又不是城里的野狗,不会有狂犬病的。”李云涛说。 女人急的满脸通红,赶紧跑到厨房抓了一把锅灰,一下子摁到了李云涛的小腿上。李云涛疼的咧了咧嘴,伸手往腿上一摸,却摸到了女人温润的小手。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李云涛笑着对女人说。 回去的路上,难耐地疼痛让李云涛靠在车椅上吸着凉气,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李云涛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李云涛皱着眉头说,“给你你试试!” 司机微微一笑,说:“我发现这个女人喜欢你!” “不许瞎说!”李云涛说着在司机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背。 “怕什么?”司机笑着说,“我现在就跟你身上的一根肋骨一样,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李云涛一瘸一拐地走进管委会大院,戴雨婷顾不得避嫌,赶紧过来扶着李云涛,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当听说被狗咬了之后,禁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院子里几个工作人员也赶紧围了过来。 “没关系,大家都忙去吧!”李云涛冲周围的人挥了挥手,甩开司机和戴雨婷的搀扶,一个人上了办公室。 戴雨婷等别人差不多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抽空跑到了李云涛的办公室,见他正咧着嘴坐在椅子上摩挲着受伤的那条腿。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让别人扶?”戴雨婷心疼地说。 “那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扶呀。”李云涛嘴里一边吸留一边说,“暴露了脆弱的一面,以后还怎么领导他们?” 戴雨婷顾不上跟他贫嘴,弯腰低头,握着李云涛那条腿说:“疼不疼?得赶紧打针,得了狂犬病就糟了!” “我又不是泥捏的,打什么针?”李云涛说着从领口往戴雨婷胸前摸去。 “都这样了还不学好?”戴雨婷嗔怪着打掉李云涛的手说,“当下下次让狼给叼走了!” 李云涛说什么也不打针,理由是咬他的那只狗不是野狗,得狂犬病的几率不大。戴雨婷到底不放心,叫上司机一起到县城一起去找狂犬疫苗。 李云涛跟司机离开不久,刘人人就赶着养回了家,一进门就黑着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女人端过饭,刘人人闷头就吃,吃了几口突然放下筷子问:“今天来人了?” “你咋知道的?”女人问。 “我咋不知道?”刘人人眼睛红巴巴地说,“我看见山下面的汽车印了!” “来了,好像是个啥主任。”女人倒也坦然,“还是要把地收回去的事儿。” “呸!”刘人人说着使劲唾了一口,“再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乘刘人人吃饭的功夫,女人借口上厕所,悄悄把李云涛他们吃剩下的兔子骨头装到一个小筐里,站在家门口想撒骨灰一样很四散撒了出去。(未完待续) 八十七 美色诱惑 戴雨婷很快找回了狂犬疫苗,李云涛无法决绝她的这番关切,只好挺着屁股让她练手。虽然防疫站的大夫给戴雨婷指导了半天,可是*作起来还是有难度,一针打完,两人脑门上都是汗水。 “就这一次好吧?”李云涛可怜兮兮地说,“实在……太疼了!” “那怎么行?”戴雨婷很认真地说,“医生说了,一个月之内必须打完四次。” 不等戴雨婷打第二次,李云涛自己跑回县城打针去了。打完针,回家看了看,父母和儿子都好,心里踏实了许多。母亲告诉他高局长和小丽的婚事已经定了,问他到时候能不能回来,李云涛拿出一千块钱放在母亲手里,让她到时候代表全家上份礼就行了。李天眷现在已经疾走如飞,顺势从奶奶手里抢过钞票,撒得满地都是。 县委现在是冯县长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主持工作,李云涛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县委副书记,便又到县委大院转了转。冯县长不再,却很巧地遇到了齐小泉。尽管很不待见这个人,李云涛还是很客气地跟他寒暄了几句。 齐小泉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问李云涛:“书记是谁呀?怎么到现在也没消息?” 李云涛笑了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谁当县委书记得市委说了算,你和我说了都不算!” 齐小泉也笑了笑,跟李云涛握了我手,走了。上次听杨冬妮说这家伙让一个女老师的老公给打了一顿,没想到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这也是修为呀,看着齐小泉的背影,李云涛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在新的县委书记没有到任之前,县里的所有重大事项都会停顿下来,这是规矩,李云涛明白其中的道理,便又忘记了自己县委副书记的身份,便又回到管委会忙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了。刚回到管委会,就见戴雨婷沉着脸站在门口张望,李云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下车走了过去。 “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李云涛问。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戴雨婷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赶紧上去吧,人家等你呢!” “谁啊?谁等我呢?”戴雨婷的话让李云涛摸不着头脑,“你把话说清楚了行不行?” “我知道是谁?”戴雨婷说完扭头往管委会大门旁边走去。 这又哪根筋不对了?李云涛一边想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上到二楼楼梯口,见一个女打扮入时代女人正看着自己。 “您是李主任吧?”女人热情地问。 李云涛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生,说:“我是李云涛,你是……” 女人甜甜一笑,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说:“我是华大农机公司的,叫唐婉。” 唐婉?陆游的表妹不就叫唐婉吗?李云涛心里暗暗一动,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叫这么个名字。怪不得戴雨婷不高兴,原来她是吃这个女人的醋!唐婉跟着李云涛进了办公室,很规范地坐在李云涛的对面。 “有什么事直说吧!”李云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是这样的,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的农业机械采购广告。”唐婉说,“我们公司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我今天过来跟您谈谈!” “我恐怕没什么好跟您谈的。”李云涛说,“这次采购跟工程招标的性质一样,我们只选质优价廉的那一家。” 唐婉优雅地笑了笑,很有节奏地换了下二郎腿,李云涛一抬头便看见了她的红色内裤,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李主任,这里就你我两人,能换个方式说话吗?”唐婉笑着问。 “可以!”李云涛微笑着说,“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方式。” 唐婉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李云涛办公桌旁边,轻抬美臀坐在桌角上,说:“其实能够参加这次招标的公司也就三四家,买谁的不是买呢?” “可我也不能放着便宜的不买去买贵的,那样人家还不说我是二百五?”李云涛起身跟自己倒了一杯茶,“再说钱是国家的,我也不能崽卖爷田心不疼呀!” 唐婉微微一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东西就是最贵的呢?” “要么你们的东西就是次品。”李云涛说。 说实话,唐婉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除了给李云涛的提成之外,还答应等机械正式投入使用后再给一万升柴油。李云涛不在乎有没有提成,在乎的是除此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那你是图什么呢?”李云涛疑惑地问,“这样算下来你也赚不了多少。” 唐婉盯着李云涛看了看,说:“我说了你也许不相信,但是你不相信我也要告诉你,我图的是机会,这笔生意我只图机会!” “我不太明白!”李云涛说。 “初次见面我也不便告诉你许多!”唐婉叹了口气说,“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这件事。” 李云涛端着茶杯在地上走来走去,突然抬头说:“我不要你的提成,也不要你那一万升柴油,只有一个条件,你会答应吗?” 唐婉眼露惊喜,说:“什么条件?你说,我答应!” 李云涛放下茶杯,盯着唐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陪我睡一觉!” 唐婉像受了惊吓一样从李云涛的桌角上落了下来,眼里的惊喜瞬间变成了诧异,略带一丝哀伤。李云涛不为所动,说:“我这个人不爱金钱,但爱女人,你答应了我,我马上就跟你签合同,这里我说了算!” 唐婉似乎被李云涛的话打乱了方寸,突然间失去了刚见面时的从容,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低着头又回到了刚李云涛对面的沙发上。 “行不行你考虑!”李云涛说,“其实你很划算的,只配我睡一次就能得到几百万的生意……其实你一进门我都感觉到了,你愿意陪我睡觉!” 唐婉似乎在微微发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起头避过李云涛的眼神,目光散乱地向四周胡乱地看了看。 “我再给你三分钟考虑!”李云涛步步紧*。 唐婉突然扬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不用,我答应你!就现在吗?” “对,就现在!”李云涛微笑着说,“你兑现的干脆,我也不拖泥带水。” 唐婉站起身,有一次回到李云涛跟前,一边微笑,一边动手解上衣的领子。李云涛像个恶少一样端着水杯,看着唐婉解完了上衣的纽扣,脱掉上衣,露出白色的衬衣,然后又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婉的胸前的两只大白兔看来看去。 唐婉还在微笑,还在脱,当她解完裙子后面的纽扣的时候,李云涛突然举手叫停:“不能怪我,妖怪只能怪你自己!” “怎么了?”唐婉不解地停下动作,声音颤抖着问,“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答应有什么用?”李云涛突然像被激怒了一样站了起来,“你也不看看你的身材,这样的身材也想跟我做生意?” 唐婉惊呆了,生意能不能做成她来的时候确实没什么把握,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受到这样的屈辱。她再也无法刚强,再也无法委屈自己,咬着嘴唇穿好衣服,流着眼泪盯着李云涛说:“我会记住你的,你等着吧!” 看着唐婉甩门而去,李云涛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感觉浑身无力。 大约半个小时后,赶紧唐婉已经走出了山路,李云涛赶紧拿起电话,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了过去,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铃声快结束的时候,唐婉接了电话。 “我是李云涛!”李云涛平静地说。 “你是个畜生,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连你的声音也不想听!”唐婉歇斯底里地说。 “如果你想做成这笔生意就好好听我说。”李云涛说,“其实在你来之前就有人跟我打招呼让我不要跟你做生意,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你的前夫!” 听到李云涛提到自己的前夫,唐婉放弃了挂掉电话的打算,等着李云涛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电视上发广告前我已经对全市的农机行业做了一些了解。”李云涛说,“在了解农机的过程中也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你的故事。你前夫是市农机公司老总,后来他甩了你,给了你一笔钱。你为了争口气也开始做农机生意,我说的对吗?” “对!”李云涛的话让唐婉想起来过往受过的伤害,又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他跟你一样都是人面兽心!” “我不是!”李云涛说,“说实话你很漂亮,但是刚才只是一场考验,如果你在乎这场考验的话,恭喜你,你通过了!” “你……什么意思?”唐婉被李云涛的话搞得稀里糊涂。 “我的意思说我可以考虑跟你合作。”李云涛说,“如果你能像我刚才说的做到质优价廉,这笔生意就是你的!” 唐婉停下车,摸了摸眼泪说:“那我现在回来?” “不!”李云涛说,“现在不方便,我有别的事要做,改天详谈。” 解决完唐婉的事情,李云涛走出办公室,见戴雨婷正抬头向自己这里张望,心里一热跑下楼去。 “见完相好的了?”戴雨婷冷嘲热讽地说,“怎么还人家哭着走了?” “不许瞎说?”李云涛假装严肃地说,“一个农机公司的公关小姐,还想考美色拉我下水,让我给轰走了!” “真的?”戴雨婷半信半疑。 “骗你干什么?”李云涛悄声说,“我只有一个相好的,就是你!”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戴雨婷狠狠掐了李云涛一把,笑着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八十八 空降书记 对于自己的县委副书记的角色,李云涛很是健忘。自打离开县政府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就已经与“县”这个概念疏远了很多,甚至已经失去了联系。但是在别人的提醒下,他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这个陌生的身份。 养养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县委办却通知他立即回到县委参加干部大会。 “不参加行不行?”李云涛问。 “你是县委副书记,你说行不行呢?”县委办郭主任笑着说。 既然不参加不行,那就参加吧。李云涛交代好工作,不紧不慢地向县城赶去。郭主任说的不够详细,但也透露了个大概,核心意思是新县委书记要来了。于书记走后至今市委也没有派新书记,很多人都说冯县长要接班了,李云涛也认为轮也该轮到冯县长了,谁知道突然又来了新书记。不知道冯县长现在的心情是不是非常郁闷? 这样的干部大会李云涛并不陌生,所以并不感觉新奇,当初来挂职的时候,县里也开过这样的会。走进县委大院,见很多人都在等着新书记的到来,李云涛往后缩了缩,混在人群里一起等。冯县长在人群中瞄了瞄,见李云涛站在人群后面,很高调地跟李云涛打了生招呼。 “你书记,干嘛缩在后面,到前面来!”冯县长笑着说。 李云涛见藏不下去,只好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前面,很客气地跟冯县长握了握手。冯县长情绪高涨,似乎并没有为失去书记的职位感到沮丧,李云涛凭感觉就知道他并没有在这次角逐中失去什么。等了一会儿不见新书记来,冯县长让大家到会议室等,一帮子人又像听话的羊群一样走进了会议室。高局长早就看见了李云涛,到了会议室后赶紧凑了过来。 “他好像很高兴?”李云涛凑着高局长的耳朵说。 “谁?”高局长问。 “冯县长。” 高局长四处瞄了瞄,做贼似的,说:“那是自然了,他马上要当市财政局局长了,能不高兴吗?” 李云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高局长问:“真的?” “绝对真!”高局长说。 正说着的时候,冯县长突然走进会议室,高声说到:“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市委组织部王部长和欢迎新来的王书记!”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云涛抬头一看,见王朝阳正跟着市委组织部的王部长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一样惊呆了。难道新来的县委书记是王朝阳?一项聪明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会议开得很热烈,掌上一阵接一阵,李云涛不知道坐在主席台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抬起头看了看,见王朝阳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该死的家伙,要来当县委书记,怎么没有事先说一声呢?李云涛想。 王部长介绍完王朝阳的建立后,宣布了新的任命,王朝阳担任新的县委书记,同时兼任市政府党组成员,级别是副厅级。李云涛突然想起一句话: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 会开到一半,王部长因为有事悄然退席,冯县长和王朝阳送到了县委大院门口,有继续开会。面对四大班子所有成员,王朝阳言辞恳切地表示今后一定会跟大家同甘共苦,为全县四十万人民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除了李云涛,其他人都被这位从省委组织部下来的新书记充满期待,掌声又是一波接一波。看着王朝阳滔滔不绝的样子,李云涛悄悄地提醒自己说:千万别相信这家伙! 会议结束后,李云涛悄悄回了趟家,让老娘做了一顿刀削面饱餐了一顿。他知道王朝阳肯定会找到他,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作为新书记,他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正想着的时候,县委办郭主任打来了电话,问李云涛子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呢,怎么了?”李云涛问。 “李书记,您别给我们这些跑腿的替麻烦了行不行?”郭主任说,“王书记都发火了,楞说我们么有通知到你!” “发什么火?”李云涛心里一乐,“迎接王书记的会我参加了,他凭什么发火?” “得,我跟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说不清楚,你还是赶紧过来吧!”郭主任苦兮兮地说,“他说你堂堂县委副书记不见人影是我的错,您亲自过来跟他解释吧!” 放下电话,李云涛乐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惹得小天眷也跟着爬上床跟他一起乐。不用问,王朝阳这是在向他展示县委书记的权利。李云涛乐完了,赶紧往县委大院跑去,刚进门就见王朝阳正领着一帮子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跟着他的那些人哥哥噤若寒蝉,只听王朝阳一个人不停地鸡蛋里挑骨头。这哥们真有点傻,哪有一到任就带着机关干部检查县委大院的?李云涛一搭眼就知道王朝阳当县委书记还不够格。 “对不起,王书记!”李云涛走过去拉着王朝阳的手说,“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一下,你多批评!” 王朝阳看了看李云涛,严肃地说:“家里的事重要还是工作重要?群众的事重要还是个人的事重要?” 看样子这小子要把戏演下去。李云涛有些惶恐地说:“对不起王书记,我以后一定注意!” 王朝阳微微一笑,说:“你是县委副书记,要起带头作用!” 李云涛很默契地弯着腰说:“是,我一定起带头作用!” 王朝阳又在县委大院转了几圈吗,一会儿说花园太烂了,要重修,一会儿说院子里的水泥地坑太多,有损县委形象。挑完毛病之后,挥了挥手,其他人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李云涛一人。 “跟我上办公室!”王朝阳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跟在王朝阳后面向书记办公室走去。所过之处,见到王朝阳的人个个绕着走,生怕热闹了这位新来的书记。到了办公室,王朝阳反锁上门,看了看李云涛,两人突然蹲在地上笑了起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直到笑出眼泪。 笑完之后,王朝阳说:“太他妈过瘾了,早知道这么过瘾我早下来了!” 李云涛起身给自己和王朝阳各倒了一杯说,说:“说说做么个过瘾?” “奶奶个熊!”王朝阳感叹着说,“这才半天时间我就感觉到权力的威力了,在省里的时候整天看领导的眼色,哪儿有现在这么舒坦?” 李云涛见王朝阳有些飘飘然,便有意泼他的冷水,说:“别光顾着高兴,县里现在赤字三十亿,有你难过的时候!” “什么?三十亿?”王朝阳顿时失去了笑容,“你没开玩笑吧?” 李云涛放下茶杯,扶着王朝阳坐到于书记曾经坐过的柔软的真皮老板椅上,将县里前些年搞教育资源整合时候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刚来,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李云涛说,“可是不说这么行呢?三十亿不是个小数目,你得想办法扭转局面才行!” 王朝阳皱了皱眉头,接着又露出笑颜,说:“凭什么要我还?帐又不是我欠的,我顶多干个三四年就走了。” 李云涛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又问:“你不是舍不得你在省委组织部的位子吗?这么突然就下来了?” 王朝阳叹息了一声,说:“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哪有铁打的位子呢?我那个位子两年前就让别人给弄走了,我不下来怎么办?” “好在组织上没有亏待你,你现在也是副厅级了。”李云涛说。 “副厅级算个屁,我要是真把做官当回事,说不定副省级都到手了!”王朝阳感慨地说。 两人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些话,李云涛起身告辞,王朝阳突然问:“这地方有红酒吗?” 李云涛想到了翠琴,说:“当然有,你也别小看小县城!” “妥了!”王朝阳高兴地打了个响指,“红酒你负责,茅台我负责!”(未完待续) 八十九 你咋没够呢? 县宾馆什么酒都有,王朝阳喝了几回就不去了,因为有人已经开始网上不点名地批评他,说他奢侈腐败,一瓶酒就喝掉了一个教师一年多工资。王朝阳根据帖子的特点分析在后面诋毁他的应该是个教师,气急败坏地要求县公安局在教师中排查。李云涛知道后赶紧阻止了他的鲁莽做法。 “你这么做效果更糟糕!”李云涛说,“现在不比过去,信息超级灵通,说不定明天就有人到市委告你滥用权力!” 对于现在这个网络横行的时代,王朝阳跟李云涛的看法是一样的,不敢过于执拗,“你可以从省城带过来嘛,干嘛要辛苦我呢?”李云涛问。 “从省城带就得自己花钱,我现在是县委书记,喝点酒还要自己花钱?”王朝阳愤愤不平地说。 “那茅台呢?”李云涛问。 “茅台不用你管,我有的是!”王朝阳说。 尽管这位老同学毛病不少,李云涛觉得还是应该帮他,毕竟喝点酒又不是要命的事,对工作大局不会有什么影响。 跟翠琴打了电话,问她那里有没有好点的红酒,翠琴说有,完了又气喘吁吁的样子,李云涛不放心地问了问,翠琴推说没什么事便挂了电话。两天后,李云涛还是到市里去了一趟,一是给王朝阳带酒,一是看看翠琴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堂经理直接将李云涛带到了翠琴的办公室门口,李云涛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翠琴微弱的声音。推门进去,见翠琴穿着件宽大的睡衣,光着脚穿着拖鞋在地上走来走去。 “你这是?”李云涛迟钝地问。 小燕说着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痰盂,冷冰冰地冲李云涛说:“你还知道来呀?还以为您这位大县长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李云涛尴尬地笑了笑,说:“看你说的,怎么会呢?” 翠琴白了小燕一眼,不让她说下去,小燕撅着嘴摔门而去。看着翠琴脸色蜡黄,体态臃肿的样子,李云涛脑子像被人一下子凿开了一个缝,突然明白过来。 “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没过来看你!”李云涛走过去扶着翠琴坐下,“快生了吧?”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翠琴坐下,看着李云涛说,“知道你忙,就没给你打电话!” “怪我,都怪我,你打我几下吧!”李云涛单膝跪下,抱起翠琴浮肿的腿轻轻揉了起来。 “为啥要怪呢?”翠琴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我都快四十了,再不生就没机会了!” 李云涛低头帮翠琴揉腿,愧疚之情迷满全身。翠琴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李云涛头上,像母亲疼爱儿子一样,将手指插进头发捋来捋去。论做官,到现在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对女人,无论是哪一个,李云涛都觉得充满负罪感。 “别揉了,坐下说会儿话吧!”翠琴见李云涛轻轻摇了摇头,以为他累了,赶紧让他停下。 “不累,一边揉一边说。”李云涛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员工们怎么说?” “他们都很聪明,什么都不说。”翠琴挪了挪身子说,“不过背后肯定会说。” “说什么?” “说你是孩子他爸!”翠琴说着笑出声来。 李云涛吃惊地抬起头,盯着翠琴问:“真的?” “看把你紧张的!”翠琴拍了拍李云涛的脸颊说,“我逗你呢!” 揉了一会儿,翠琴起身给大堂经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准备一箱好点的红酒搁到李云涛的车上,帐的事以后再说。李云涛感激地在翠琴的额头上亲了亲。 “我回去把工作安排一下,下星期在医院陪你!”李云涛说。 “不了,小燕都安排好了!”翠琴说,“医生是最好的,病房是专用的。再说你……呆在哪儿对你影响不好!” “那我也要来看看你跟孩子!”李云涛说。 跟翠琴分别后来到酒店门口,酒已经装在了车上,李云涛抬头望了望,正准备上,车,小燕却斜刺里杀了出来。 “李县长这就要走?”小燕斜睨着李云涛问。 “不走你就得管饭,你不怕亏本?”李云涛打着哈哈说。 小燕似乎不想跟李云涛开玩笑,围着李云涛转了一圈,说:“不知道能不能跟李县长单独谈几句?” 李云涛感觉到了小燕的来者不善,收起笑脸说:“纠正一下,我现在已经不是县长了。” 小燕不理会李云涛的纠正,走到离李云涛的车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李云涛跟了过去。 “我的那块玉呢?”小燕突然扭头悄声问。 李云涛愣了一下,说:“什么玉?” “就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那块玉,听我姑姑说她给你了!”小燕说着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看来事情跟自己猜想的完全吻合,李云涛心里不再打鼓,笑着问小燕:“你说呢?” 小燕没料到李云涛会反过来问自己,神色有些慌张,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说:“不会是送给情人了吧?”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送给情人了!”李云涛说着凑到了小燕的耳边,“不过不是我的情人!” 小燕像针扎一样跳出圈外,脸色微红,恼怒地盯着李云涛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云涛知道自己已经从心理上打败了这个桀骜不驯的丫头,扭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站住!”小燕突然低声说。 李云涛转过身,看着小燕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桂英是谁?”小燕问。 李云涛心里一惊,但依然不慌不忙地说:“我的一个朋友!” “真的是朋友?”小燕穷追不舍。 “真的是朋友!” “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姑姑的事来,我就给你好看!”小燕狠着劲儿说。 李云涛上了车,看也不看小燕一眼绝尘而去,心里却对小燕说:我早就对不起你姑姑了! 县委副书记给书记弄酒喝,这事太不成体统了。李云涛给王朝阳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在办公室等他,王朝阳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作为男人,李云涛凭感觉就知道王朝阳没干什么好事。 晚上,司机跟着李云涛将那箱红酒搬到了王朝阳的办公室,然后像空气一样悄然消失。王朝阳疲沓沓地靠在椅子上对李云涛表示感谢。 “老实说,下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李云涛问。 王朝阳站起身,拿出开瓶器很熟练地打开一瓶红酒,说:“管得着吗?我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 “你也太恶心了,我忙活着给你找酒,你却跟女人在床上打滚儿?”李云涛气愤地说,“你这么做对不起我吗?” “唉呀,那不是赶巧了吗?”王朝阳放下酒瓶说,“我现在这个位置,群众有要求就得满足是不是?”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下次开常委会,凡是提拔女干部的事我一律投反对票!” 王朝阳不屑地看了看李云涛,说:“你反对的了吗?县里四大班子哪个见了我不跟见了爷似的?” 李云涛摇了摇头,扔下王朝阳一个人过着酒瘾,自己忙着往管委会赶去。本来想在家里住一晚上再赶过去,可是戴雨婷打电话说买来的羊羔死了不少,李云涛不放心,只好脸也驱车赶回去。 晚上十点多,李云涛才风尘仆仆地赶回了管委会,戴雨婷正焦急地等着他回来。 “情况怎么样?”李云涛着急地问。 “大点的没什么,就是羊羔死亡率太高。”戴雨婷说,“昨天到现在死了五十多只。” “什么原因查清楚了吗?”李云涛问。 “原因再清楚不过了!”戴雨婷说着埋怨起李云涛来,“刚生下的羊羔,奶都没断就让你给弄来了,能不死吗?” 买刚产下不久的羊羔自然会拓宽赢利空间,但会给饲养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这一点李云涛早就想到了,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应验地这么快。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看来该走另一步了。 两人走进李云涛的办公室坐下,李云涛思虑着说:“看来搞大集体饲养在目前还行不通,我的意见是分散到各户饲养,饲料由管委会无偿提供,三个月后农户每交上来一头羊羔就奖励五十块钱,如果中途发生死亡,罚款三十。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想呢!”戴雨婷说,“问题是罚款三十是不是太少了,咱们买的这些羊羔平均每头都要七十多呢!” “罚的多就没人养了。”李云涛说,“对农民只能这样。” 对于管委会出台的新政策,很多农户表示欢迎,毕竟把羊牵回家里有养到三个月就能见到真金白银,比原来说搞定集中上班、年终分红实惠多了。三千多只大羊小羊几天之内都被农户领养,李云涛心里轻松了很多。这样以来原来计划修建的大型养殖场就可以暂时不予考虑,节省下来的钱可以用来修建屠宰车间和进行广告宣传。 一个星期后,李云涛忙完手头的事情走出管委会大门,就见刘人人的媳妇改改一个人站在外面,两手抓着衣襟,见了李云涛很害羞地走了过来。 “你咋在这儿呢?”李云涛惊奇地问。 “俺专门过来的。”改改吞吞吐吐地说,“俺想问问还有没有羊要领?” “没了,一个都没有了?”李云涛惋惜地说,“你怎么不早点过来?” “俺家人人不愿意,俺做不了主!”改改楚楚动人地说,“他……早上一松口俺就赶过来了!” “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给你送十只羊过去!”李云涛说。 “真的?”改改高兴地说,“那……倒时候俺给你杀野兔吃!” 改改说完跑着走了,李云涛盯着她那苗条的腰肢和圆圆的臀部看了看,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突然又在自己脸上拧了一把,说:“你咋没个够呢?”(未完待续) 九十 泪雨如飞 李云涛要卖的不是单纯的羊肉,而是羊羔肉,就是将羔羊养到三个月大的时候进行宰杀,这样生产出的羊羔肉吃起来爽嫩可口,翠而不腻,还有淡淡的奶香。李云涛上高中的时候就在叔叔家吃过一顿这样的羊肉,到现在依然回味无穷。后来因为天气干旱,羊羊的人逐渐少了,一般人想吃到这样的羊羔肉基本上没有可能,只有市里和县里的领导才能吃到。李云涛选择从羊入手,就是看中了这里面市场前景是巨大的。 电视上的广告刚打出来,管委会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李云涛给办公室工作人员交代了固定的台词,不管谁问都说第一批出栏的羊羔已经卖完了,第二批马上就会出栏,请他们耐心等待。 戴雨婷知道李云涛这是在吊胃口,不禁佩服他的鬼点子多。新建的屠宰车间离管委会大约三里路的路程,李云涛去看了很多次,亲自制定了严格的屠宰流程和卫生章程。几个被请来当屠宰师傅的农民虽然杀起羊来驾轻就熟,却对这位不苟言笑的领导充满畏惧。李云涛给他们开出的价码是每杀一只羊补贴十块,这个价格在这个地方已经高的不能再高了,他们不能不在乎这份儿收入。 订单很多,李云涛第一批只答应了五百只。在大规模屠宰之前,李云涛让后勤科挑选了十只羊羔杀了慰劳管委会的工作人员。鲜嫩的羊肉端在手里,没有人说不好吃,李云涛吃了三大碗,连骨头都没剩下。吃完回到办公室躺下,想着下一步的打算,戴雨婷却有些犹豫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羊肉不好吃?”李云涛问。 戴雨婷叹了口气,说:“不是不好吃,是太残忍了!” 李云涛明白戴雨婷的意思,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又不能给出最好的解释,只好说:“世间万物各又所归,羊就是用来给人吃的!” “我明白!”戴雨婷说,“就是心里觉得难受!” “别难过了,明天就要忙了,现在给我爱爱可以吧?”李云涛说着将嘴凑了过去,戴雨婷躲了几下躲不掉,只好递过脸颊给他亲了亲。 李云涛亲过之后又得寸进寸,顺势将戴雨婷压在了沙发上,不等戴雨婷反抗,手已经伸到了那里。戴雨婷虽然没有思想准备,到底还是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摩挲,胡乱打了李云涛几下便扭头就范。 毕竟是在办公室里,李云涛不敢将自己和戴雨婷扒光,只能退下下衣摸索着进入。戴雨婷微微起身一看,见自己跟李云涛的样子特别古怪,忍不住笑了一下。李云涛乘机找对了地方,使劲推了进去…… 速战速决之后,戴雨婷喘息了一会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提着裤子往厕所跑去。 “干嘛那么急?我又不跟你抢!”李云涛笑着说。 “屁话!”戴雨婷站在厕所门口说,“我得赶紧把你那些脏东西清理出去,再怀上我就只能死了!” 十多台农业机械两个月前已经全部到位,耕地、播种、收割、饲料加工等功能一应俱全。戴雨婷见跟管委会签订合同的是唐婉,非说李云涛在里面捣鬼。李云涛拿着唐婉的竞标书解释了半天也没有效果,只好主动请市审计局派人前来审计。戴雨婷见他来真格的,只能相信他跟唐婉之间是清白的。 唐婉果然信守承诺,在李云涛拒绝拿回扣后,主动增加了五万升柴油,算是对农业开发区的支持。李云涛让人写了一篇通讯发表在市日报上,算是投桃报李。总之,双方的合作是愉快的。 十万亩土地种了八万母苜蓿,等第一批羊羔出栏的时候用了三分之一不到,戴雨婷有些发愁,担心剩下的苜蓿如果发挥不了效益,按月给农民发放面粉和食用油的事情怕是得停下来。李云涛并不发愁,按照他的计划,第一批羊羔肉投放市场后,紧接着就会投放第二批,共计两千多头,到时候可以回笼资金资金一百多万,再加上账面上还剩余的两百多万,完全可以保证所有事情正常运转。 “入冬前要存够干苜蓿五十万斤,这个任务交给你去完成!”李云涛说。 戴雨婷呆呆地摇了摇头,说:“我怕是完不成了,你找别人吧!” “你是我唯一的副手,我不找你还能找谁?”李云涛说,“工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戴雨婷没有心思跟李云涛开玩笑,顿了顿说:“我有了!” “有什么了?”李云涛皱着眉头问。 见李云涛没心没肺的样子,戴雨婷禁不住来了气,气吁吁地说:“你说有什么了?你说!” 李云涛的脸色刷的苍白,像霜打了似的闭上了嘴。戴雨婷成绩占据主动,指着李云涛的鼻子数落了半天才停了下来。 “那……怎么办?”李云涛悄声问。 “还能怎么办?”戴雨婷说,“你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情回去跟我办手续,我要跟你结婚!” “好!”李云涛不敢反驳什么,真的拿起电话向别人交代起工作来。 见李云涛可怜兮兮的样子,戴雨婷忍不住又软下了心,夺过李云涛手里的电话扣在电话机上走了。 戴雨婷走后,李云涛呆了半天,突然用拳头在桌子上砸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你咋就忍不住呢!” 司机跟李云涛说戴雨婷回县城去了,李云涛愣了一下,到底没敢给她打电话。她现在暴怒得跟一头母狮子一样,李云涛自觉没有胆量招惹她。不管她要怎样,还是等她平静了再说吧! 第一批出栏的羊羔数落远远超过了五百只,李云涛制定了严格的验收标准,凡是个头、重量、健康度不达标的羊羔一律放在第二批收回,这一次只按标准回收。第一炮必须打响,否则会给以后的工作留下后患,李云涛尽管心烦意乱,可是脑子始终是清醒的。 刘人人的媳妇改改领养的十头羊羔被全部回收,李云涛觉得奇怪,专门把改改叫到跟前问了问。改改又把李云涛往人少的地方拉了啦。 “俺给它们喂的羊奶,肯定比别人家喂毒壮实!”改改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养羊经验。 “你哪儿来的羊奶?”李云涛问。 “你咋忘了呢?”改改说,“俺家人人就是放羊的,里面就有母羊。他不让俺动他的羊,俺就乘他睡着了偷着挤奶,等他走了再拿出来喂俺的羊!” 李云涛被改改绘声绘色的讲述给逗乐了,说:“可惜,你的羊都变成票子了!” 改改神色黯然,说:“谁说不是呢?那么点就给杀了!” 到底是女人,心软。李云涛陪着改改伤感了一下,说:“还养不养?咱自己繁育的羊羔现在正认养呢,你愿意的话就再领十只回去。” “养!”改改虽然伤感,但伤感不能等当钱花,很快又高兴起来。 李云涛亲自教人将十只羊羔小心翼翼地装上改改架子车拉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戴雨婷的伤心让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胆量寻花问柳。他决心从现在起做个清心寡欲的人。 一个星期后,戴雨婷又回到了管委会。李云涛见她脸色苍白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叫人煮了一只嫩羊羔送到他的办公室,等办公楼里听不见别人的声音的时候又悄悄送到了戴雨婷的办公室。 “吃点这个!”李云涛小心地将鲜能的羊羔肉推到戴雨婷面前,“身体虚吃这个好!” “我不吃!”戴雨婷又将装着羊羔肉的保温桶推了回来,“今天不吃,以后也不吃!“你生我的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呀!”李云涛说,“吃吧!吃完了咱就回去办手续,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戴雨婷突然歇斯底里地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我不!” 李云涛不知道她是不愿意吃肉,还是不愿意跟自己结婚,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地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戴雨婷推了几下,突然爬在李云涛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我把孩子做了!”戴雨婷边哭边说。 “对不起,是我不好!”李云涛搂紧戴雨婷说。 尽管屠宰场离这里有里多大路程,戴雨婷还是听见了那些正在被宰和待宰的羊羔发出的凄惨的叫声,身体突然开始发抖。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儿!”戴雨婷像受了惊吓的孩子一样说,“我一听见羊……羊叫声就会想起……” “你走,我留下!”李云涛抚摸着戴雨婷散乱的头发说,“我明天就打报告,让你离开这儿!” “你也走,跟我一起走!”戴雨婷泪汪汪地说,“咱不当这个官儿了,找个能吃饭的单位好好过下半辈子就行!” “我不能走!”李云涛盯着戴雨婷的眼睛说,“我是男人,我得留下,如果要下地狱就让我一给人去好了!” 戴雨婷不再强求,爬在李云涛的肩膀上泪眼滂沱。李云涛突然又个预感,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了,而且是永远!(未完待续) 九十一 本非财迷 戴雨婷的请调报告先送到了县里,再由王朝阳亲自出面跟市委组织部打了招呼。很快,县政协常委会补选戴雨婷为副主席。李云涛躲在办公室,看着戴雨婷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恐惧的地方。 新的副主任人选必须尽快确定下来。下刘乡党委书记老张被李云涛提名为副主任,王朝阳提名县残联理事长李凤莲为第二副主任。 “刚送走一个女的,你又给我弄来一个女的,啥意思?”李云涛问王朝阳。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王朝阳说,“这是正常的干部提拔,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怕不那么正常吧?谁不知道李凤莲是全县有名的大美人儿,你提拔她真的没什么理由?” “老弟你就帮帮忙吧!”王朝阳知道管委会的事李云涛有绝对的发言权,不好过于执拗,叹了口气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是过来人,干嘛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既然老同学对自己推心置腹,李云涛也不好过于坚持,说:“你让她来我没意见,不过我那里现在是杀气冲天,她要是受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怪!”王朝阳说,“只要能提半级,估计她能受到了!” 翠琴生了个男孩儿,让李云涛取名,李云涛想了想,说:“就叫天赐吧,这孩子是老爷天赐给你的!” “天赐好,就叫天赐,姚天赐!”翠琴高兴地说。 “为什么是姚天赐?” “你要是不怕,我就李天赐!”翠琴说。 羊羔肉的销路通畅,美中不足的是很多客户对现在的包装提出了很多意见,不是说不卫生,就是不美观。李云涛想了想,觉得客户说的很有道理,把那么好的东西在装在塑料袋里看起来确实不够美观,自己吃倒没什么问题,拿着送礼就有些不雅了。 为了给新上任的副主任李凤莲一个下马威,李云涛将设计新包装的事情交给了她去办。李凤莲开始面露难色,见推不掉只好接承下来。另一个副主任老张对李云涛感激涕零,本来都快退休了,没想到却升了一级,从做官的角度而言,他觉得自己也算成功了。 一车又一车羊羔肉被拉走了,屠宰场通往县城的路上淅淅沥沥地洒了不少血水。看着被血水打湿的路面,李云涛会忍不住想起戴雨婷惊恐的眼神和改改的伤感。杀了那么多羊,会不会有报应呢?李云涛知道自己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死后的那个世界多少有些敬畏。 李云涛不知道李凤莲能不能拿下设计新包装的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给吴波打了电话,让他请圈内比较有名的设计师帮忙设计设计。 “怪了,上星期就有人让我请人搞什么羊羔肉的包装设计,你怎么也搞这个事?”吴波不解地说,“不会跟你是一伙儿的吧?” 这倒很新鲜,难道李凤莲也找到吴波那里去了?李云涛笑着说:“对,我们是一伙儿的,既然她已经找过你了,我就算了!” “你可真有福气,连女下属都那么漂亮!”吴波笑嘻嘻地说,“听说你们那儿的羊羔肉很好吃,该兄弟我也送两只长长吧!” “可以,十只都可以!”李云涛说。 平心而论,李凤莲的工作干的十分出色,五个设计稿一溜排开,个个都有特色。李云涛自己难以取舍,着急机关所有人投票选择,最后敲定了一幅卷毛羊羔头的样稿,取名“鲜羊羊”。 “李主任给咱们设计的这个包装非常好……”李云涛当着机关所有人都面表扬了李凤莲,李凤莲似乎很在意这样的表扬,白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其他人走后,李云涛对李凤莲说:“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们要在羊肉的综合开发上多下工夫。” “具体都有什么呢?”李凤莲很认真地问。 “保鲜、熟肉加工等等。”李云涛说。 “我觉得可行!”李凤莲信心十足地说,“下一步我的工作是什么?” “保鲜,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报肉卖到更远的地方去!”李云涛说。 又快到年关了,李云涛忙着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送羊羔肉,李凤莲在外地考察保鲜事宜,留下老张一个人张罗着过冬的事。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三个人跟会计坐在一起盘点了一下一年来的经营情况。 “刨除各项费用,尽赢利二百三十多万。”会计埋头算了两个小时,总算有了结果。 “给农民的米面油,给免费分送的羊肉,还有分红,这些都刨除了?”李云涛问。 “是的,不过账面上现在基本上没钱了,我说的二百三十万指的是开春后新出栏的三千多只羊;还有我们种地那一万亩沙棘,如果不意外的话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会计说,“目前的收支接近一万万,基本平衡。” “白忙活了!”李云涛说,“开年后每斤羊肉再涨十块!” “可以了,咱不是都赚钱了吗,再涨价怕有人抱怨。”老张说。 “不会的。”李云涛说,“我们现在需要钱,需要太多的钱,还有很多地方要用到钱!” “我觉得把农民的地收回来压力太大,是不是可以考虑退回去一些呢?”李凤莲说,“多半年的收入都分给农民了,我们自己没留下多少!” “放心吧,钱会长着翅膀飞来的,你要有耐心!”李云涛很有把握地说。 过完年,李云涛亲自找了趟周静。周静自打竞争市委副秘书长受挫,一下子蔫了许多,经常窝在家里不到景区管理局上班,高局长央求李云涛给做做工作,李云涛说了几次也不见效。见李云涛大过年的跑到家里来看自己,周静高兴地钻出了被窝。 李云涛将带来的羊肉交给周静的老婆,看着周静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房子,不禁感叹起来:“好,确实好,我这辈子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我是俗人,追求物质享受;你是高人,讲求精神追求。”周静一边忙着拿糖果招待李云涛一边说,“现在全市人民都知道你放羊放的心花怒放呢!” “那也不能跟你比!”李云涛压低声音说,“你堂堂景区管理局局长,接待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说不定那天接待着一位中央首长,一下子就蹿到中央去了。” “屁!”周静凑近李云涛的耳朵说,“到现在工程还是没完工,我去了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都是你给害的!” 遗址修建工程因为朱书记跟于书记突然调走,资金一下断了链子,暂时停了下来,这件事李云涛是知道的。可是他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那里,就不想多做纠缠。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干可以到我那里来。”李云涛悄悄说,“我给你个矿业公司老总干干!” “你真要挖……”周静刚喊出声就被李云涛捂上了嘴。 “挖煤的事情你比我懂的多,我今天来就是请你出山的!”李云涛说。 只要干的事跟钱有关,周静就有热情。看着周静激动地搓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李云涛感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是我现在是正处级,到你那儿你……你怎么安置我?”周静突然问。 “如果你想按自己的想法干事,我只能给你个正科级位置,但是享受正处级待遇;如果你想整天陪着无数个婆婆拌嘴,我就给市里打报告成立国有公司!”李云涛说。 周静明白李云涛的意思,笑着说:“那就正科级,我图的就是痛快!” 过完年,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唐婉打电话叫李云涛吃饭,李云涛知道她是要感谢自己,就算自己现在真的提出要跟她上床她也不会拒绝。可是一想到翠琴怀孕时浑身累赘的样子和戴雨婷堕胎之后的悲伤,他又压制住了心里的那团火,很客气地谢绝了唐婉的好意。 一万亩沙棘还不到采挖的时间已经销售一空,老张拿着红崭崭的支票不停地慨叹:“早知道种这玩意儿也能挣钱,前些年就不受穷了!” 过去一年的运转让李云涛感觉到要在这个地方实现共产主义确实为时过早。他认真考虑了下李凤莲的意见,决定暂时还把农民的土地退回去的好,否则背着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别说跑,就是走都走不快。 “留下三万亩地,其他的都给退给农民。”李云涛说,“但是退回去的地只能种草,谁要是不听指挥就不许领羊。从今年起每只羊羔按一百元回收。” 李凤莲和老张都表示同意。 “以后再不能由着性子来了,否则折腾来折腾去谁也受不了!”李凤莲有口无心地说。 李云涛红着脸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上级给了我最大的信任,我没有太多时间好浪费了,以后我会认真听取大家都意见!” 看着农民又回到各自的地里忙活起来,李云涛不由得涌出一股悲怆的感觉,心想眼前的这些农民才是天底下最伟大也最卑微的人,虽然有多种毛病,但没有哪类人比他们更干净!(未完待续) 九十二 远去的背影 静下心来回顾一番,李云涛觉得过去的一年有些浮躁,有些无根无据,有些少年般的轻狂……现在好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静下心来考虑未来的事情,至于心情为什么突然会静下来,他还不太明白,也不愿意想的太明白。 周静的工作调动遇到了一些问题。这么多年来,市委组织部还从来没有遇到主动要求地就的干部,所以有些为难,科长请示了部长,部长请示了市委副书记,最后居然推倒了市委邹书记那里。 邹书记饶有兴致地看完周静的请调报告,神色凝重地对组织部长说:“这是好事呀,你为难什么呢?我们讲了多年的干部能上能下,职务能搞能低,怎么遇到具体的问题就缩手缩脚了呢?” 既然邹书记定了调子,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市委组织部批准了周静的请调报告,同时让市电视台对周静进行了专访。看着周静在电视里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李云涛高兴得哈哈大笑。 周静的新身份是市农业综合开发区矿业公司总经理,同时兼任县政协副主席,后面还跟着一个括弧,里面写了正处级三个字。很显然,这是一个经过慎重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李云涛能够感觉到市委组织部在这件事上所体现出的谨小慎微。这种谨小慎微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官场的传统力量与新理念平衡之后的结果,任何人,包括邹书记也不能凭借自己的权威打破二者之间的平衡。 对于开矿挖煤这样的事李云涛确实知之甚少,所以将这件事全都推给了周静。挖出煤就能换到真金白银,周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李云涛居然一分钱的启动资金也不给他,周静很是恼火。 “你当初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市上、县上还是给了你一千万呢,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能凭空给你挖出煤来?”周静恼火得两根粗粗的眉毛几乎要连坐在一起,“早知道你这么忽悠我,我宁可在景区管理局混日子也不来你这儿!” 李云涛对周静能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等周静牢骚发的差不多了才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你能想出好办法。关于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但是五年后的这里将是什么景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啥景象?我就不信你还能把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变成南泥湾!”周静不屑地说,“你还真以为市委等着拿你的经验做推广呢?告诉你,成立景区管理局和农业开发区那就是为了应景!”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李云涛真诚地看着周静说,“可是我没有像要应景,我想认认真真地做点事情,我想让这里的山都绿起来,想让这里的孩子都能高高兴兴地进学校读书,想让每个村都通上柏油马路,想让每个家庭都有彩电、互联网,想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不再为了几块甚至几毛钱出卖尊严!” 李云涛一口气说了很多对未来的憧憬,说到最后居然把自己给感动了,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周静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半张着嘴看了李云涛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用应对李云涛这突如其来的真诚。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不是在做演讲?”周静仰视着李云涛问。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被感动的时候,李云涛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沉浸自己刚刚创造的情境中,说:“如果是十年前,我一定不会这么说,我会毫不掩饰地告诉你我的理想是当县长、市长,甚至省长。可是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如果还把更多的精力浪费在迎来送往的官场上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做点事情,不为别的,就为死的时候能安心一些!” “得!你也别给我演琼瑶戏了,我受不了这个。”周静说着叹息了一声,“我就那么大本事,能给你弄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实在弄不好我再请调,免得辜负你的精彩演出!” 既然周静答应接手这件事情,李云涛便不再担心什么。矿业公司、牧业公司都已经挂牌成立,剩下的农业开发公司还只是个设想,实现这个目标远比前两个艰难的多。征得周静和李凤莲的同意之后,李云涛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将管委会领导班子的分工情况下发到了三个乡镇。周静负责煤矿建设,李凤莲负责牧业开发,老张负责总务后勤,李云涛在总揽全局的同时具体负责农业开发。 分工到人之后,李云涛一个人开车将三个乡能走到底地方走了个遍,完了又带着专程请来的工程师做起了详细的规划。规划做完,工程师感慨地说:“靠植树造林改变这里的气候条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么做的效果是缓慢的,你能等吗?” “能,只要在我死之前能看到这里山青水绿就行了!”李云涛说。 “说实话,我在市上见到的领导没有一个是你这样的,个个衣着光鲜,肉山酒海……”工程师说。 “我是我!”李云涛笑着说。 突然间变得深沉、专注,李云涛很奇怪自己的变化,很希望这样的变化能长久地保持下去,因为这样的他既不像亲近女人,更没有对金钱的贪欲。不贪钱,不好色,即便不能官升一级,至少也可以做到所谓的问心无愧。回到家里,母亲似乎也感觉到了李云涛的变化,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问题,李云涛笑着说一切正常。可是当天眷跑着奔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心中少了往日的慈爱,心里不禁有些惶恐。 晚上,吴桂英突然打来了电话,很简短地问李云涛是不是在家里,李云涛觉得奇怪,自己回家向来低调,吴桂英这么会知道呢? “我在街道上看见你的车了,就知道你回来了。”吴桂英说。 “最近很忙,没有看你,请多原谅!”李云涛像诗人一样很有节奏地说。 “那你想看我吗?” “……想!” “那就现在过来!”吴桂英说。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幢楼,还是那个人,李云涛却感觉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如果说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满怀亢奋,那么现在就只能用一潭死水来形容了。吴桂英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倒了杯水放在李云涛面前,自己在一旁安静地坐下。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吴桂英似乎发现了李云涛的变化。 “你好像很累?”吴桂英说,“活着有什么心事?” “不累,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觉得很安静!”李云涛不想在吴桂英面前隐瞒自己的变化,“也许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 “你可能真的累了!”吴桂英无法让自己视若无睹地坐在一旁,起身坐到李云涛身旁,捋着他的头发说,“有时候累了不一定就是想睡觉!” “可是我为什么会累呢?”李云涛不解地问,“活儿都是别人干的,我只是挥挥手就行了,这么会累呢?” “也许是心累了!”吴桂英说。 真的跟往日不同,街道上似乎也很安静。吴桂英靠在李云涛的肩膀上,李云涛端着杯子轻轻吮吸温柔的水,屋子里一片静谧。突然,挂在墙上的自鸣钟一口气连响几下,刹那间打破了静谧。俩那都想被从睡梦中惊醒一样互相看了一眼。 “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吴桂英说,“我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李云涛问。 “到法国,我女儿已经出去两年了,我不放心,想去陪陪她!”吴桂英尽力用轻松的口气说,“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 “什么时候回来?”李云涛问。 “不知道,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就不回来了!”吴桂英还在掩饰,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 李云涛麻木的神经似乎被瞬间激活,一把搂过吴桂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别这样……”吴桂英像个大姐姐一样将李云涛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说,“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地走呢?” 李云涛不说话,不停地哭,突然停住了哭声,摸了摸眼泪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别笑话我!” “现在好点了没有?”吴桂英关切地问。 “好多了!”李云涛叹息了一声说,“感觉轻松多了。” “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我只能帮你这么都多了……”吴桂英笑着说,突然颜面哽咽,眼泪涌出手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李云涛突然又有了预感,感觉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分别,就像戴雨婷当初来开自己一样,是永别! “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李云涛说。 “不了!”吴桂英终于平静下来,“就像当初一个人悄悄来一样,我也想一个人悄悄地走!” 李云涛把手放在吴桂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说:“原谅我!” “不,是谢谢你!”吴桂英微笑着说。(未完待续) 九十三 智者老周 植树造林规划已经完成,只是购买的苗木还得等一个月才能运回,李云涛难得有了清闲的时间。几个月大的羊羔一批又一批被送进了屠宰车间,然后被一辆辆大卡车运到了外面的世界。听着远处屠宰车间发出的羊叫声,李云涛的耳边突然想起了戴雨婷曾经说过的话:会不会有报应呢? 想想老周当初说自己已经有了六个孩子,李云涛不禁有些恼怒,可是事实证明老周的话是正确的。尽管掐指头算下也就五个,李云涛已经开始坚信老周确实有些道行。 见李云涛扛着面,提着油进了门,老周笑着说:“知道你回来的,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客气呀!” “你现在是神仙,我等凡人自然不敢怠慢!”李云涛喘着气放下东西说。 老周老婆见是李云涛,赶紧端茶倒水,说:“他现在整天疯疯癫癫的,不管他说啥你都别当真。早就让他别干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了,可他就是不听,上个月出门还被人扔了一转头!” “屁!”老周对老婆的话不以为然,“人在做,天在看。不信你等着,那王八蛋这个月内要是么有牢狱之灾我拿脑袋给你当尿壶!” “什么事呀?这么神秘?”李云涛不明就里,只能应付着问了一句。 老周老婆还想说什么,见老周拿白眼瞪着自己,立刻闭上嘴进了厨房。李云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周东拉西扯起来。等老周老婆炒好菜端上来,再倒上酒,老周突然停下刚才说着的鸡零狗碎的话题,对李云涛说:“说吧,有事没事需要我帮忙?” 李云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伸出手臂对老周说:“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给我把吧脉吧!” 老周也不推辞,真的像老中医号脉一样抓住李云涛的手腕把起脉来,半晌才咂了嘴。 “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李云涛说。 “你想知道什么?”老周问。 “所有!” “人不好活呀!”老周甩开李云涛的手臂,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答非所问地说,“这个臭婆娘,盐又放多了!” “先说事业吧!”李云涛说。 “前途无量啊!”老周说。 “我要听真话!”李云涛说。 “都前途无量了,你还想听什么?”老周咔嚓咔嚓地嚼着满嘴芹菜。 “那就说说感情!”李云涛妥协着说。 “感情自然不顺,你没老婆了,有什么好说的?”老周说。 “可是你上次说我有六个孩子。”李云涛有些沉不住气。 “孽缘,孽缘啊!”老周放下筷子,开始玩起了太极拳,“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 听到老周说到走,李云涛想起了吴桂英,心里一动,说:“一个也不留?” “谁知道呢?也许会留!”老周依然模棱两可。 “我是越来越无法跟你交流了!”李云涛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既然老周不肯明示,李云涛也不想让他为那,干脆转变话题跟老周划起拳来。老周拳头的功夫不低李云涛,喝了半瓶脸就红了起来。 李云涛放下酒瓶,试探着说:“兄弟信你,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老周嘿嘿一笑,说:“你小子,别以为我脸红了就以为我喝醉了,去清醒着呢!” 见糊弄不过老周,李云涛彻底打消了一切念头,抡起筷子龙飞凤舞,不一会儿风卷残云,几个盘子个个底朝天。 “你是不是几天都没吃饭了?”老周醉眼朦胧,但也没忘了抑郁李云涛。 “你他妈就是个周扒皮,老子我也不跟你客气,好歹得把带来的东西吃回去!”李云涛拍着肚皮说,“有什么了不起呀?死我都不怕,还怕你那个破卦象?” “死其实是最……最简单的!”老周指着李云涛说,可是还没等说打下句,突然爬在桌上第起了呼噜。 李云涛闹大晕晕乎乎,起身跟老周老婆告辞,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哦,就听老周嘴里念念有词:“朝走东,暮走西,人生就如**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名利双收没了根,江水滔滔到河东………” 李云涛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心里却在说:“我就是我,谁能把我怎么样?” 周静瞒着李云涛向银行贷了一千万,而且以管委会的繁育中心和两万亩沙棘做担保,李云涛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但是火气过后只能认账。 “你也体谅体谅我呀!”周静委屈地说,“我又不是神仙,手里没钱谁认得我是谁?” “下不为例,你要是再干满着我胡作非为,别怪我不仗义!”李云涛狠狠地说。 坏消息之后便是好消息,周静告诉李云涛他已经跟原来下刘乡原来所在地县,也就是他曾经挂职的县达成了初步协议,双方合作开发的初步协议,利润五五分成。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周静说,“人家答应出技术,出设备,咱只要支付前期费用就行了,我手头只有一千万,还要怎么样呢?” “补充两条,煤矿建好后管理归管委会,所需工人必须在管委会所辖三个乡内招收。”李云涛说。 “就你聪明,好像别人都是傻子似的!”周静说完摔门而去。 李凤莲告诉李云涛以现在的出栏情况估算,未来几个季度羊羔的出栏率会大大下降,一是因为母羊的数量已经不忙满足现在的需要,二是因为繁育中心的人才力量也与现在的情况大不相符。 “需要怎么改进就怎么改进。”李云涛说,“要钱我给钱,要人我给人!” “那你也不能老当那个甩手掌柜,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李凤莲一着急就会脸红。 “我也没闲着呀,你要不愿意我就跟你换换,你植树我杀羊。”李云涛说。 “遇上你算我倒霉!”李凤莲摇了摇头走了。 订购的苗木已经全部到位,李云涛通知各乡派人来领树苗,并组织农户上山植树,条件是植树一天每人每天补助十块钱。过了三天,又让各乡通报植树进展,结果却大失所望。各乡上报的植树人数倒也客观,可是工作进度远远落却没什么大的进展。李云涛有些恼火,亲自驱动车到规划确定的各植树点转了一圈,没想到转完之后更加生气:有人居然把树头埋在了地下,却将树根露在外面。 “谁要是再敢这么干,就别怪我不客气!”现场会上,李云涛气的浑身发抖,“从今天起,按数量结算工钱,验收合格后当天结算!” 这本来是个可以骂娘的场合,李云涛也想借这个机会骂一次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改也参加了当天的现场会,见李云涛气的眼睛发红,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等到李云涛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坐着的地方,又慌乱地低下了头。 “那些人太不像话了!”等李云涛气冲冲地离开植树点的时候,改改赶紧跑过来说了一句。 李云涛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关心表示感谢。刚启动好车准备返回管委会,身后却传来的女人的吵骂声,头伸出车窗一看,见两个女人正为争夺几棵树苗大打出手。远处,改改正抡起䦆头,使劲地挖着树坑,好像要把自己对李云涛的支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看着改改专注的样子,李云涛突然有些感动,转瞬又使劲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说:“你这样怎么能做官?” 半个月的总结会上,三个乡分别报告了各自的工作进展,在评选植树标兵的时候脱引而出,毫无争议地顺利当选。 “就要经济鼓励,又要精神鼓励。”李云涛对下流乡的乡长说,“劳务之外,再奖励一千元!” 一切安顿好之后,李云涛突然又想起了那即可树根朝上的苗木,又想到了老周说的“名利双收没了根”那句话,心里不禁有些诧异:拿到就这么应验了? 王朝阳打来电话,说过几天想到李云涛的地盘上看看,李云涛心想他到这里检查工作是假,看望李凤莲才是真。 “出了检查工作,还有别的事吗?”李云涛问。 王朝阳听出了李云涛的弦外之音,说:“你小子别不知道好歹,我除了是县委书记,好歹也算市上领导,能来一次就已经是对你的巨大支持了!” 几天后,王朝阳果然来了,不过身边没带别人,一个人开着车进了管委会大院。李云涛关了手机,悄悄站在办公室窗户前,见王朝阳在院子里拿出手机捣鼓了一番又装进了口袋,然后东张西望地进了李凤莲的办公室。大约十分钟后,又见王朝阳失落地走出了李凤莲的办公室,低着头向自己这边走来。 李云涛赶紧拉开门走出办公室,像突然发现似地对王朝阳说:“你怎么怎么在这儿?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是不是微服私访呀?” “微服个屁!”王朝阳不管不顾地冲李云涛发起火来,“你他妈带着手机当摆设吗?打了半天也打不通!”(未完待续) 九十四 垂涎欲滴 王朝阳在李凤莲那里碰了钉子,很不甘心,忽而又怀疑是李云涛挖了自己的墙角。李云涛为了撇清自己,向王朝阳发誓自己跟李凤莲是清白的。 “朋友妻不可欺。”王朝阳说,“我想你也干不出那样的事儿!” “这话也好意思说,人家是你老婆吗?”李云涛很不喜欢王朝阳这股不要脸劲儿,“难道那些被你潜规则了的女人都是你老婆?” “有道是嫖客有意,婊子无情啊!”王朝阳说完哈哈一笑。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云涛说。 既然无法跟李凤莲旧梦重温,王朝阳倒也释然,要李云涛陪他到管委会各处看看。李云涛从司机那要来钥匙,亲自开车带着王朝阳溜达起来。走之前安排老周晚上炖一锅羊羔肉,等他回来吃。 “别说,你这儿的羊羔肉确实好吃。”王朝阳说,“肉跟骨头一起烂,让我想起了张献忠吃人的时候给那些被他吃掉的小孩儿取的名字,叫和骨烂。” 李云涛很不满意王朝阳的说法,白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能这么比呢?我杀的是羊,张献忠吃的是人,是一回事儿吗?” “差不多,都是造孽!”王朝阳说。 李云涛突然踩住刹车,怒气冲冲地盯着王朝阳说:“我一年给县里贡献一百多万你怎么不说造孽?你自己吃那些羊肉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造孽?再……再这么说我他妈跟你没完!” 王朝阳没想到李云涛会为这件事发火,愣了愣,突然又笑了,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当什么真?不造孽,一点都不造孽!羊就是让人吃的,难道还要羊吃人不成?” 李云涛慢慢消了火气,又有些委屈地说:“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县委书记,怎么能这么说?” 作为相交二十年的朋友加兄弟,王朝阳了解李云涛的性格,知道自己的话戳在了李云涛的痛处,所以并不计较他的敏感反应。其实天下的猪和羊有几只能够寿终正寝,还不都让人给杀掉了。可是对李云涛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上大学的时候他的诗就写的不错。诗人杀羊,心里上自然会有负担了! 一路走过,路边的山上一片黄一片绿。黄的是还没植树的地方,绿的是栽了树的地方。 “那些树都是你来了之后栽的?”王朝阳问。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是啊,两年多了,就栽了那么点!” “不少了!”王朝阳说,“看样子再有一年这些小绿片都能连在一起了。” “我是这么想的,就怕一年之后完不成这个任务。”李云涛说。 “那就三年、五年,总会完成的!” “可是我这顶乌纱帽不是铁打的,说不定那天就给弄到别的地方去了。”李云涛说,“其实我想后半辈子都呆在这里,退休了住在这里,死了埋在这里!” “诗人,还诗个诗人!”王朝阳拍着李云涛的后背说。 看完李云涛种的沙棘,再到周静准备挖煤的地方转了转,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车上的空气闷热起来。王朝阳满头大汗,揭起衣服扇个不停。李云涛在后视镜看了看王朝阳衣衫不整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家伙又点可爱,心想在全县几十万人面前他大概只有在自己这里最放松了。 调转车头走了一阵,李云涛抬头远远望去,见远处的山上出现了一个红点,等再走进些的时候才看清是个女人在山上放羊,原来是改改。李云涛心里一动,停下车冲着改改挥了挥手,改改放下怀里抱着的羊羔,顺着羊肠小路向李云涛小跑过来。 “这么热的天,干嘛把羊抱在怀里,不热吗?”李云涛笑着问。 “那个最小,俺怕它……滚了坡!”改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鬓上恰到好处地沾满了汗水,看起来别有韵致。 王朝阳呆在车里闷得不行,见李云涛跟人搭讪,也下车走了过来,等看清楚改改的样子的时候,突然挺着肥厚的肚皮停住了脚步,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堂堂县委书记,衣衫不整地盯着一个山里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看,实在太不象话了,李云涛赶紧拉走过去,在王朝阳的肩膀上使劲掐了一下,对改改说:“这是县委王书记,今天到咱们这儿检查工作!” 改改冲王朝阳笑了一下,说:“主任跟县委书记哪个官儿大?” 王朝阳见改改跟自己说话,马上回过神来,准备回答改改的问题,却被李云涛拦住了话头。 “今天夹到野兔没有?”李云涛说,“好久没吃你做的野兔肉了,能让我解解馋吗?” “昨天夹了一只,笼子里养着呢。”改改说,“俺现在就回家跟你做!” 见改改跟李云涛一问一答说得热乎,王朝阳感觉自己受了冷落,赶紧插话说:“让我也尝尝,行不?” “有啥不行的?不就加双筷子的事吗?”改改说。 王朝阳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乘李云涛挪车的机会走到改改跟前,伸手去抱改改怀里的羊羔,改改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吓得一下跳了出去,警觉地问:“你要干啥?” “他要替你抱羊羔,给他吧!”李云涛见王朝阳有些尴尬,赶紧走过来打圆场。 改改明白了王朝阳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那咋行?羊羔身上都是土,会弄脏衣服的!” 王朝阳骑虎难下,只好说:“没关系的,我这件衣服也该洗了!” 改改不再推辞,将怀里的羊羔接给了王朝阳,王朝阳像蹩脚的父亲抱孩子一样,试了几下都没调整好最佳姿势,改改扑哧一笑,走过来帮他调整好了姿势。 走了一会儿,李云涛问改改:“你家人人呢?咋不跟你一起放羊?” “哼!”改改哼了一声说,“他不跟我搭伙,一个人跑后山去了。” “这个人人……”李云涛说。 王朝阳抱着羊羔爬坡显得很是吃力,可羊羔好像也跟他捣乱,安静地在怀里爬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用嘴在王朝阳的胸部拱了起来。 “它……这是啥意思?”王朝阳气喘吁吁地问。 “它找奶头呢!”李云涛笑着说,“要不你帮帮他?” 王朝阳像受了惊吓似的一下子将羊羔塞进李云涛的怀里,气吁吁地说:“我哪儿有那功能?” 饿了半天,又爬了一会儿坡,王朝阳又累又饿,乘着改改做野兔肉的机会爬到炕上睡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突然,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李云涛心里一惊,掀开门帘一看,原来是几只鸡跟狗抢食,狗为了自捍卫自己的利益奋起反击。 “什么事?”王朝阳睁开眼睛能问。 “鸡狗打架呢!”李云涛说。 王朝阳再无睡意,起身下炕,坐在李云涛对面,突然说:“不对,我发现你跟这个女人有问题?” 李云涛一愣,接着说:“你胡说八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县委大院的女人都让你给潜规则了!” 王朝阳有些生气,说:“放屁,你听谁说的?我能干那样的事吗?” 有人说王朝阳自打来到县里后基本上整天呆在县宾馆跟女人混战,李云涛不明白其中的底细,但凭感觉也知道这话多少是真实的。可是他自己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又怎么能对别人说三道四呢?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是他的女人跟他除了真情没有别的关系,而排着队跟王朝阳上床的女人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李云涛说。 “不对,这话我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你告诉我是谁睡造的谣?”王朝阳气势汹汹地说,“查出来我让他不得好死!” 李云涛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王朝阳居然当了真,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感到后悔。正好改改端着做好的野兔肉走了进来,两人立即停住了该才对话题。 改改放下盘子走了,李云涛跟上次一样挑了一碗肉走到院子,见两个小丫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门口的一边倒石墩上,笑着将碗送到了她们面前。 “就你惯她们!”改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李云涛身后,沉着脸说。 李云涛笑着将碗塞到小姑娘手里,忍住心里的莫名的感动,说:“吃几块肉能惯称啥样儿?我就不信你小的时候没嘴馋过?” 改改不再说什么,一撅嘴转身走了,曲线和性感全部展露在李云涛面前。看着改改进了厨房,李云涛心里麻酥酥的:她刚才那句嗔怪分明就是妻子对老公说话的口气呀! 等李云涛进屋,王朝阳面前已经放了一大堆骨头。李云涛夹起一块肉放进自己碗里,问王朝阳:“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王朝阳头也不抬地说:“好,野生的就是味道好!” “你是指人还指兔子?”李云涛问。 “都好!”王朝阳抹着嘴说。 “我可告诉你,千万别打她的注意,她老公可是有名的愣头青!” 王朝阳有意无意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未完待续) 九十五 突然的狂野 李云涛很是无奈,王朝阳回去后一改对管委会不闻不问的态度,突然变得热情起来,隔三差五地将省市来到各类检查团往管委会带。一般情况下这些检查团走的时候每人都会得到一份包装精美的羊羔肉,李云涛不怕肉受损失,怕的是无论谁来他都得拿出时间小心的伺候着。 “求您别再把那些大爷往我这里领了好吗?”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李云涛拿起电话对王朝阳说。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是帮你创造外部环境!”王朝阳反倒对李云涛不领情感到生气,“这是不花钱的广告你懂不懂?现在连省里的领导的知道你了!” 既然王朝阳执意要跟自己捣乱,李云涛只能拉下脸出招,让人在县城通往管委会的路上里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生产重地,非请勿入”几个大字。几天后,王朝阳领着省政府计划生育检查团的人路过那块牌子,看见上面写的字之后,气得恨不得将李云涛碎尸万段。有礼不打上门客,虽然没拦住王朝阳,李云涛还是很认真地陪同计划生育检查团的人挑了几个重点部位看了看。带队的省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副主任是位女的,模样算不上漂亮,可是白皙的皮肤再配上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倒也很有韵致。听说是省里从外地引进的高级人才,刚到省里就是副厅级。 看着检查团兴致勃勃地看来看去,王朝阳有意落在了队伍后面,一脸的不高兴。李云涛怕冷落了他,抽空过去跟他搭话。 “你他妈就是个乡巴佬!”王朝阳悄声骂李云涛。 李云涛感觉自己受了侮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看了看王朝阳,甩开大步走到了队伍前面。 “这个地方要建设好得花很大力气!”省计生委的副主任说,“不过看样子你的决心很大,估计很快这里的山都会绿起来!” “确实很费力气。”李云涛说,“我们计划先植树造林,改变气候环境,然后再在农业开发上做些文章!” 女主任点了点头,说:“说不定我们计生委还可以跟你合作呢!” “那您就动员全省的女同志都吃我们的羊羔肉吧!”李云涛小心地玩笑着说,“我们研究过了,吃羊羔肉对女同志大有好处!” 女主任哈哈一笑,说:“那可不敢,我要那样做别人会说我滥用职权!” 从心底讲,李云涛感觉自己跟王朝阳的关系自从上次遇到改改后有了些微秒的变化,不是变得更好,而是有些疏远了,心没有以前那样靠的近了。他不能确定王朝阳突然将那么多检查团往这里带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能确定的是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些难过。 自打计划生育检查团走后,王朝阳再也没有带任何人来过,他自己也不再露面。二十年的兄弟加朋友突然就这么疏远了,李云涛很是难过,却又找不到办法缓和两人的关系。白天忙着植树,一忙就什么都忘记了;晚上却不好过,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不知道做什么好。 李凤莲似乎感觉到了李云涛的闷闷不乐,悄悄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有!”李云涛说,“你想听吗?”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我有个朋友,二十多年了都很好,最近却出了些问题,感觉有些是疏远。”李云涛说。 李凤莲捂着嘴一笑,说:“一听就是女人……” “错!”李云涛笑眯眯地看着李凤莲说说,“是男人!” “啧啧……”李凤莲咋了咋舌头说,“这话听起来有些肉麻,你该不会是那个啥吧?” “别瞎说,我说的是县委王书记,我们十六年前我们就是大学同学。”李云涛不想再卖关子,盯着李凤莲的眼睛说出了谜底。 “王朝阳!”李凤莲脱口而出,突然又红了脸。 看着李凤莲有些尴尬地坐在自己面前,李云涛突然又觉得后悔,心想你自己心情不好,干嘛拿别人开心? 植树进度还算让人满意,很快已经延伸到了离改改家不远的地方。村里动员改改出工,改改二话没说就将自己领养的二十只羊羔便宜转给了别人,扛着镢头到了植树现场。 李云涛知道了她的举动后心里很是感动,找机会对改改说:“羊羔都快出栏了,买了不心疼吗?” “不心疼,反正栽树也给钱!”改改爽快地说,“在俺家门口栽树,俺要不出工别人会骂俺的!” 这天栽完树,李云涛借口检查质量,支开了所有人一个人留了下来,几个乡干部巴不得早些回去,带着其他地方来的农户一溜烟跑的精光,喧闹的山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李云涛背着手挨个看了看已经栽好的苗木,感觉还是满意。 “别看了,上来喝水!”改改好像知道李云涛会留下来,提着一个黑色的陶壶冲李云涛晃了晃。 李云涛回头看了看,确定四周再无别人,放心地向改改走去。坡面不算陡,可是距离很长,等到改改跟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你……你还有这个?”李云涛看着改改手里的陶壶说,“这些东西现在都失传了。” “这有啥稀罕的?”改改一边说一边拿起碗倒水,“俺娘家的米缸、面缸、水缸都是窑里烧出来的。” 李云涛接过改改递过的碗一饮而尽,笑着说:“赶紧回去,要是让你家人人看见了还不把我当腿打断了!” “看你那胆小的样儿!”改改抿嘴微笑着说,“你又没干啥坏事,他敢把你怎么样?” “干啥坏事?”李云涛坏嘻嘻地问。 “你……俺不理你了!”改改说着拿过碗,提着陶壶一甩一甩地走了。 改改走后,李云涛一个人坐在山头上发呆,心里又烦乱起来,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对面山东影子将他遮盖在昏暗中。 “你咋还不回去?”突然,身后传来改改的生意。 李云涛惊回头,见改改一手拉着一个姑娘,娘儿三都在看自己。 “忘了,马上就回去!”李云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这么晚你咋出来了?” “俺在家门口老远看见一个黑点,以为是狼呢,没想到是你!”改改说着微微一笑。 “快回去吧!”李云涛说,“我有车,马上就能回去!” 改改甩开两个丫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到李云涛面前,说:“那也得等吃了才行!” 李云涛接过纸包,一层层打开,两个夹着肉的荷叶饼出现在眼前,肚子忍不住响了一下,说:“啥肉?闻起来都香!” 改改没有回答李云涛的问题,看着李云涛张嘴将饼送大了嘴里,突然扭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李云涛重新坐了下来,拿起饼子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地体会味着奇异的肉香。两个饼子下肚,天已经昏暗了下来,李云涛再次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返回。一个人开车走在山间的路上的感觉是奇妙的,李云涛感觉自己等到现在才走就是为了享受一个人上路的感觉。 “呀!”刚起身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叫,听声音就知道是改改。 “你咋还没走?”改改说。 “正要走呢!”李云涛说,“你咋来了?” “俺…以为你走了呢,过来看看!”改改说。 “我都走了,你还来看什么?”李云涛笑着说,“不怕你家人人打你?” “他舅家的羊吃胀了,下午给叫走了!”改改说,“晚上……怕是回不来!” 作为过来人,李云涛能听出改改话里包含的另外一层意思,可是心里到底有些踌躇,不想让她对自己有太多的想法。 “快回去,孩子在家呢!”他柔声说。 改改低着头,两只手在衣襟上弄来弄去,突然幽声说:“你不喜欢俺?” “喜欢,咋不喜欢呢?”李云涛感觉自己是一颗地雷,正有一根火柴靠近雷管。 “那你就是嫌俺……没文化!”改改又说。 “没有,你瞎想什么呢?”李云涛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改改,“我是怕……以后一忙就把你忘了!” 看似扭扭捏捏,其实确实水到渠成,改改低着头凑近李云涛说:“俺一个农村女人,忘就忘了……” 李云涛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沉睡的身体一下子被唤醒了,顾不上再说什么,一只手搂过改改,将嘴贴在改改火辣辣的唇上,另一只手在改改胸前圆圆的两团上抓捏起来…… “在这不行……到那儿!”改改见李云涛已经已经将手伸进了腰里,扭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玉米地说,“是俺家的……” 李云涛感觉自己激动地快要爆炸,忽地一下抱起改改向玉米地走去,齐肩高的玉米被脆蹦蹦被踏倒了一片…… “比俺家人人的大……”改改伸手在李云涛下面摸了一把,呢喃着说。 李云涛像听到了战斗的号角一样,闭上眼尽情地动了起来……改改闭眼咬唇,像一只在波浪行漂浮的兔子一样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月亮跳出山头,一片光华撒进了玉米地,李云涛一下子瘫软下来,爬在改改身上喘着粗气。 尽管被土块咯得后背生疼,改改还是一动不动,等李云涛平静了之后,摸着着他的后背说:“俺这就算把你勾引了!” 李云涛抬起头,额头汗津津地说:“别瞎说,一开始我就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改改满脸媳妇地说:“你喜欢俺?俺有啥好?” 李云涛正想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男人的生意:“改改,你死哪儿去了,把娃放在家里都不管!” 改改一惊,一下子推开李云涛,穿好衣服向玉米地外跑去。(未完待续) 九十六 临危不惧 想起跟改改在玉米偷情的情景,李云涛总觉得有些后怕。刘人人的二杆子劲头他在改改和别人嘴里都听说过,如果那天被他抓住,说不定小命不保。 同样,刘人人并不相信改改说的到玉米地里给羊拔草的接口,跑那么远手里却只拿了一拔草,谁信呢?等改改进了大门,刘人人扛着铁锨,拿着说手电筒到玉米地里去了一趟,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片被压倒的玉米。刘人人火了,眼睛里冒着火星将铁锨查在地上,颤抖着手拿出烟袋,一口接一口抽了起来。尽管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是事实,可是捉奸那双,仅凭这些被压倒的玉米改改是不会认账的,让她心服口服的唯一办法就是抓到那个奸夫。想到这里刘人人又拿起烟锅倒掉烟灰,扭着嘴冷笑了几下,笑过之后抬起头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看,不禁又悲从中来,觉得改改太对不起自己,他那么用心地防了她十几年,到头来还是让别人给弄去了! 周静的煤矿按他自己的话说应该算有眉目了,李云涛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周静拿回来的是一份丧权辱国的协议。虽然在银行贷了一千万,可周静知道建煤矿不是儿戏,光靠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挖井、买机器、招工以及打通各种环节都需要钱。无奈之下,跟临县几个煤老板进行了接洽,初步达成了合作开发的协议。 “四六分?亏你想的出来!”李云涛拿着那份协议生气地说,“这些黑心的煤老板,没一个是好东西!” “人家答应出钱,出设备,出技术,你还要怎么样?”周静见李云涛不领情,也生气地说,“没钱你还逞能,实在不行你自己去弄!” 李云涛知道周静这是在搞*宫,也预感到自己很可能最终会同意这份协议,可是就这么同意了心有不甘,说:“我想想再说吧! “那你就快想,迟了怕要误事!”周静说。 天气渐紧转凉,看着沿路的山面上栽的树上再有一年就能连起来,李云涛心里升起从来没有的成就感。除了回县里开过几次会,好久没有跟王朝阳联系,李云涛心里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疏离,明年又要换届,他想辞去县委副书记的职务。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李云涛起床梳洗完毕,拿起电话跟天眷腻味了一会儿,开始考虑一整天要做的事情,这是电话又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县委办郭主任。 “李书记吗?”郭主任呼吸急促地问。 “除了我还能有谁?”李云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个老郭,怎么突然幽默起来了?” “老弟呀,我哪儿有心情跟你幽默?赶紧回来吧!”郭主任着压低声音说,“出大事了!” “别一惊一诈的,能出什么事?”李云涛心里一惊,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出大事了!”郭主任被李云涛慢慢腾腾的节奏搞得快要哭出来,“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赶紧回来,我再详细跟你汇报!” “你可别开玩笑,我这里事多着呢!”李云涛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要骗你出门就让车撞死,可以了吧?”郭主任急得快要骂娘。 听郭主任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李云涛再也不敢大意,立即招呼司机开车返回县城。同样的路走了无数次,唯有今天觉得太慢,李云涛不停地催着司机。 “不能再快了,现在的速度都快赶上高速公路了!”司机指着速度仪说。 车进了县委大院,李云涛特意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心里咯噔一下:难得郭主任真的再跟自己过愚人节?这时,郭主任突然像幽灵一样出现杂子李云涛车前,吓得司机一脚踩死了刹车。 “老郭你找死呀?”李云涛生气地说。 郭主任着急地说:“别骂了,上去再说吧!”说完拉着李云涛急匆匆往楼上走去。 “王书记被绑架了!”郭主任压上门后立即说,“县委七个常委,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响过了一声惊雷,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打岔,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郭主任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后开始跟李云涛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十年前县里搞教育资源整合的时候,顺带着搞了一个世纪广场项目和文化城建设项目,先后在城郊征地一千多亩,结果因为资金问题既没有付清农民的补偿款,也没有将项目搞起来,那些地一直荒到了现在。被征地农民既没有拿到钱,又没了地,被*无奈,从上个月开始多次找县委、县政府要说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跟绑架有什么关系呢?”李云涛说。 “听我慢慢跟你说。”郭主任说,“也不知道王书记是怎么想的,昨天下午突然心血来潮,要到那几个村子搞什么现场办公,你说你没钱还搞这个做什么……” “后来呢?”李云涛着急地问。 “后来他真的跟田县长,还有常务副县长去了,没想到一进村子就让那里的农民给扣住了,还切断了他们跟外界的联系。”郭主任说,“听说王书记被扣住了,组织部长、宣传部长还有统战部长三个常委也去了,结果到现在一个没回来!” “还有呢?”李云涛问。 “再后来我就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把带头闹事的控制起来,可是这次不是小打小闹呀!”郭主任紧缩眉头说,“几个村子一起上,还打伤了几个警察。” 说到这里,李云涛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感觉去看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说:“市委、市政府知不知道?” “我哪儿敢说呀,到现在没敢跟任何人说,就怕把动静给闹大了。”郭主任说。 “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得住呢?”李云涛一边在地上踱步一边说,“弄不好这届班子就全完蛋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王书记他们给弄回来,只要县委班子还在,一切还都好说!”郭主任说,“现在只能找你了,你要是没办法我只能如实向市委、市政府汇报了! “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李云涛说着又坐了下来,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郭主任见他闭着眼睛不断地用手敲着脑门儿,倒了杯水轻轻放大李云涛面前,又悄悄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生怕稍有响动会惊扰了他的思绪。 “通知四大班子及各部局委办所有在家的正副职,在县委六楼会议室开县委扩大会!”半晌,李云涛终于开口说话。 “现在哪儿还有县委?”郭主任不解地问。 “我不是吗?”李云涛坐正身子,冷峻地说,“把县委的给大印我拿来!” 郭主任还是不太明白李云涛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像李云涛自己说的一样,现在他就是县委,不停他的听谁的呢? 突然接到开会的通知,而且开的还是县委扩大会议,各单位的头头脑脑门不敢过于怠慢,一个小时后全部到了县委六楼会议室。李云涛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上,面前放着县委的大印,旁边坐着县委办的打字员。很多人狐疑地往主席台上看来看去,不知道这位陌生的县委副书记在唱什么戏。 吩咐县委办点完名之后,郭主任按照李云涛的事先安排,叫人将会议室的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叫来!”李云涛一开口,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为了不让在坐的人感到唐突,李云涛用平和的语气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事情就是这样,在这里我首先以县委的名义要求大家严格保密!”李云涛说,“事情弄到这一步,我们这些当干部的都要负责。也许县委、县政府当年的决策跟在座的各位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们吃得喝得全是老百姓供给的,从这个角度讲,我们都没有什么怨言可讲!” 副科级两万,正科级三万,县处级四万,这是李云涛刚刚定下的任务,而且必须完成,不讲条件。 “规矩是我定的,我是正处级,我带头!”李云涛说着拿出一个大纸袋,当着大家都面将四万元倒在了主席台上。 “我不交,我是靠工资吃饭的!”突然,有人站起来大声反对,其他人也跟着小声附和起来。 李云涛不气不恼,看了看那个带头反对的人,说:“你是哪个单位的?” “民政局的,咋啦?”那人说。 李云涛拿起摆在面前的县委大印说:“我现在代表的是县委,你不交可以,但是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县里的干部!” 郭主任见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悄悄凑到李云涛跟前说:“这家伙的姐夫是冯县长,就是现在的市财政局局长的小舅子!” 李云涛笑了笑,冲着旁边的打字员点头示意,只听电脑键盘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打印机里慢悠悠地吐出了几张纸。李云涛拿着县委大印往那几张纸上盖了一下,叫组织部副部长站在话筒前念了一遍。 “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白鹤军同志的县民政局副局长职务!”组织部副部长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很多人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白鹤军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可以想见,从别人的口袋里拿钱是很困难的,可是印把子的威力又不能忽视。很多人尽管不情愿,还是按要求交了钱。 从早上忙到下午,郭主任从银行借来了一辆运钞车,将一千多万的现金装了进去。 “现在就去把王书记他们弄回来!”看着那么多的钞票装进了运钞车,李云涛一下子感觉浑身无力。 “李书记,我算是把你给害了!”郭主任哭丧着脸说,“县里的干部怕是十个有九个都恨你呢!” “没关系,我不怕!”李云涛气息微弱地说。(未完待续) 九十七 肾之殇① 不用说,王朝阳被老百姓绑架和李云涛*着干部捐款这两件事,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轰动一方的官场传奇。对此,李云涛跟王朝阳的看法是一样的,觉得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缩小影响,尽量不要造成什么轰动效应。可是现在是网络化的时代,要想守住秘密确实很难。 被郭主任从村民村民手里赎回来后,王朝阳又羞又怒,躲进县宾馆没有露面,等到一切似乎平静如常后,才又振作精神开始上班。手里没钱老百姓也不把你当回事,这是王朝阳在这件事上得到的深刻体会。离明年换届还有十个多月的时间,为了确保在这期间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弄些钱来。 两个月后,一个亿的资金进入了县财政局账户。这是王朝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银行弄到的贷款。银行不是傻子,不会光凭着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把钱贷给你。王朝阳用景区管理局未来二十年的收入做得担保。 按说景区管理局归市上管,但是因为景区地处王朝阳所在地这个县,同时临县也投入了大笔资金,为了平衡三方利益,市政府拿出了一个“三三三”的方案,就是景区的旅游收入由三方平均分配。临县觉得自己的投入最大,反倒跟别人平起平坐,觉得很不公平,一度中断了资金供应。今年年初,首长一个电话打到了邹书记那里,过问工程的进展情况。邹书记不敢怠慢,让市财政拨了一部分款,同时限令临县必须按以前的约定按时如数拨款。于是,工程又动了起来,景区管理局局长的位置也水涨船高,有人开始想着要到那里去大展宏图。 李云涛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管委会以外发生的事情,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养羊,怎么栽树,怎么挖煤。对于王朝阳,他的心情已经没有两人刚刚疏远时那么复杂了,于公于私,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了。王朝阳走出绑架事件的阴影后曾经打过一个电话,一是向他表示感谢,二是拐弯抹角地向他提出了增加税收的问题。管委会有两个乡在王朝阳的地盘,李云涛觉得缴税是应该的。自己当初开始运行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给的政策是五年内所有费用全免,虽然现在还不到五年期限,李云涛觉得既然有能力就不应该装穷买富,问题是王朝阳要点太多。 “三百万确实多了,我现在一年多营业额也就一千多万,还有各项费用支出。”李云涛说,“如果再过两年的话我完全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别跟我哭穷!”王朝阳似乎又恢复往日的大大咧咧,“我早就调查过了,你不光杀羊,还在偷着开矿,还在种什么沙棘,都快富得流油了……” “可是我还要替你养活两个乡的农民,你怎么不算算这笔帐!”李云涛针锋相对地一点一点掐算起来。 两人在电话里吵了半天,最后以一百八十万成交。一百八十万方在县财政这个大窟窿里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是麻雀也是肉,不要白不要,王朝阳欣然笑纳。 “老同学,我这已经是高抬贵手了!”末了王朝阳说,“要是让税务部门跟你算这个数怕是打不住!” 这个王八蛋,怎么不说我还从老百姓手里救过他呢?李云涛愤愤地想。 李云涛还是同意了周静的那个方案,放开手让他去干,自己既然不懂也就不想跟着添乱。不添乱不等于不闻不问,李云涛去过煤矿建设现场几次,对工程进展感到满意。王朝阳之所以说他在偷着挖煤,就是因为周静绕过了县里,直接从市上弄到的开采手续。看着一台台大型机械轰鸣着从身边走过,李云涛突然产生了跟王朝阳一样的感觉,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有威力的还是钱! 几年不见的秋老虎让李云涛觉得穿在身上的衣服成了曹*说的鸡肋,脱了怕冷,穿着怕热。李凤莲见他中午热得满头大汗,晚上又掩着衣襟吸留,抽空到城里买了一件毛背心送给了李云涛。自打安娟去世后自己的生活基本上就没什么规律了,突然接到李凤莲送来的毛背心,李云涛有些感动,关上门呆在办公室里想哭。 刘人人突然来到了管委会,专门找李云涛。李云涛做贼心虚,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跟改改的事,想躲着不去,却又在管委会院子里碰到了刘人人。 “俺们家门口那些树,塌了!”刘人人手里拿着鞭子,闷声闷气地说。 见刘人人并没有提及自己跟改改的事,李云涛一下子放下了心,说:“怎么塌了?你说清楚!” “就是这样……”刘人人说着放下鞭子,用手做了一个圆弧动作,李云涛凭感觉就知道他说的是山体滑坡。 李云涛心疼自己栽的那些树,立即叫司机开车到刘人人家附近去。刘人人掏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说:“俺坐你的车吧,走回去要老长时间呢!” 李云涛点了点头,刘人人拿着自己的鞭子进了车,又将鞭稍从车窗里伸了出来。车一路颠簸,李云涛被刘人人的旱烟味熏得头昏脑胀,感觉有些晕车。司机见状回头冲刘人人吼了一句,要他收起烟袋。刘人人嘿嘿一笑,眼神怪异地看了看司机,敲着鞋底子倒掉烟灰,将烟袋插在了后背。 到了刘人人说的滑坡现场,李云涛下车一看,立刻放下了心。事情并没有刘人人形容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山脚下一个小小的滑坡,压坏的树也不过三五棵几棵树。 “那儿放着几个树,好像让人给挖了!”刘人人下了车,用手指着远处的玉米地说,“俺早上看了,玉米地里有树根!” 李云涛一惊,心想刚刚栽好不久的苗木,烧柴都嫌麻烦,谁会破坏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刘人人陪李云涛和司机走到半山腰,突然停了下来,说:“你们去看,俺还要放羊呢!”说完斜这放下向自己家走去。 看着刘人人像兔子一样敏捷地翻过几道坎进了家门,李云涛擦了擦汗,迈开步子继续往玉米地放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发黄的玉米秆,不禁想起了跟改改在那里的倾情一搏。 “等等!”司机追上了李云涛说,“我咋觉得这家伙不正常呢?” “谁?”李云涛停下脚步问。 “刘人人!”司机说。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你这个老吴,他就是个放羊的!” 判定李云涛会到玉米地边去,刘人人心里忍不住激动,飞快地向家里跑去。蓄谋已久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如果不出意外,半个小时后玉米地边就会发出一声惨叫,等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洋洋得意地走到李云涛面前,扯开嗓子问他还敢不敢在玉米地里搞别人的老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等他兴冲冲地走进家门的时候却听见窑里传出了改改的叫声:“人人,快来……” 刘人人顾不上多想,抄起一把铁锨冲窑里跑去,快到窑门的时候,见一个穿着雪白衬衣的家伙挺着肚子从门口跑了出来。刘人人彻底了,想不到有那么多人惦记着自己的媳妇。连媳妇都包不住,他还当什么男人呢? 见刘人人拿着铁锨冲那个胖子追去,改改急得大声叫喊:“人人回来,回出人命的!” 说完刘人人,司机又害羞地向李云涛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说自己都快五十了,问李云涛能不能提拔提拔自己。 李云涛又一次停下脚步,说:“老吴,提拔干部有年龄限制,原则上过了四十五岁就不能提拔了。” “不能就算了!”司机害羞地说,“你当我开玩笑好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突然司机指这山边对李云涛说:“快看,刘人人在追谁?” 李云涛抬头一看,见刘人人扛着一把铁锨一边叫骂一边追着一个胖子。胖子在前面拼命地跑,刘人人跟在后面死命地追。看着胖子跑动的样子很像王朝阳,李云涛脑子里轰然一响,又一次被*裸的现实弄得晕头转向。王朝阳?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李云涛弄明白反应过来,胖子已经钻进你了玉米地,紧接着从玉米地里发出一声惨叫。 “快!”李云涛顾不上多想,招呼司机跟自己一起冲玉米地跑去。 猎物已经到手,刘人人不再追赶,跪在玉米地边喘着粗气。李云涛跟司机绕过刘人人跑进玉米地,见王朝阳正爬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腰上插着两根细长的木签,鲜血渗满雪白的衬衣,又染红了玉米地。 “朝阳!”李云涛再也忍不住眼泪,跪在地上,吃力地将王朝阳沉重的躯体放到自己腿上。 刘人人缓过劲来,见李云涛正抱着王朝阳流泪,突然举起铁锨冲了过来。 “找死!”司机一个箭步冲过去,刘人人像一片树叶一样在空中飘了几下,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手里的铁锨像一支利剑一样馊一下飞得老远。 “救我……”王朝阳睁开看眼睛,抓住李云涛的手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跟司机一起抬着王朝阳艰难地往山下走去。(未完待续) 九十八 肾之伤② 插在王朝阳腰两侧的木签是个巨大的障碍,李云涛想拔下来,司机立即拦住他,说:“不能动,一动说不定就没救了!” 听了司机的话,李云涛不敢妄动。俩人一起扶着王朝阳爬在车后座上,然后用安全带箍好。 “你去开王书记的车!”李云涛从王朝阳裤子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说。 “你——一个人行吗?”司机迟疑着说。 “不行也得行!”李云涛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这件事的轻重想必你也明白,如果传出去将是一个大丑闻!” 司机点了点头,接过钥匙去找王朝阳的车。李云涛慢慢起步,稍微颠簸了一下王朝阳便杀猪般嚎叫起来。 “如果你想给老婆、孩子和父母有个交代,最好闭嘴!”李云涛扭头对王朝阳说。 王朝阳虽然受了重创,可脑子还算清楚,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回县医院,也不要……到市医院去!” “这还用你说?”李云涛说着用劲踩了踩油门。 车一路颠簸,李云涛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开动脑筋想着该怎么办。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从脑海飞过,可是能帮他解决目前这个困难的人却一个没有。回头看了看,见司机已经开着王朝阳的车追了上来,李云涛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付菊英。听司机说付菊英现在已经当了副县长,正好管卫生。如果她愿意,至少可以缓解目前的困境。 司机按照李云涛的要求将付菊英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李云涛顾不上多想,立即拨通了付菊英的电话。 “你是谁?”李云涛打了招呼,付菊英还是没听出他是谁。 “是我,李云涛!”李云涛来不及绕弯子,只好自报家门。 “是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付菊英笑着说,“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长话短说,我现在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李云涛说,“一个朋友受了伤,我觉得到你那里治疗比较恰当——你先不要问为什么,以后我会告诉你!” 付菊英想了想,说:“我们县刚好落户了一家私立医院,你看行不行?” “行!”李云涛说。 到底是聪敏人!李云涛对付菊英能够在了无痕迹的情况下领会自己的意图感到高兴。两个多小时的奔波,终于到了付菊英指定的地点。李云涛跟司机一起往下弄王朝阳,却见付菊英像个女特务一样竖着衣领站在旁边。 “你吓我一跳!”李云涛吃力地抬着王朝阳说,“过去给你表哥帮把手!” 付菊英看了看司机,说:“我还是帮你吧!” 三个人踉踉跄跄地抬着王朝阳走到医院门口,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见状立即拿着担架跑过来,手脚麻利地将王朝阳接过王朝阳小跑着走了。 李云涛好不容易腾出了手,喘着气停下了脚步。付菊英双手抱胸,看着李云涛说:“谁呀?让你跟做贼似的!” “一个朋友!”李云涛说。 付菊英顿了顿,说:“撒谎,别以为我没见过他,他是……” 李云涛赶紧捂住付菊英的嘴,说:“那你就当没看见,以后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可以吗?” “随便!”付菊英说着扭头向门诊楼走去。 跟公家的医院相比,李云涛觉得私立医院的服务更加快捷周到,唯一的问题是必须先交钱。司机交了钱之后,手术马上开始。李云涛跟司机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结果,付菊英站在离挂号处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生怕别人认出了自己。做官有时候跟做贼一样,想大大方方地做件事都不可能,李云涛想。 一个小时后吗,一个裹得跟蒙面大盗一样的大夫走出了手术室,问:“谁是家属?” “我……我是!”李云涛站起身说。 “情况不太好,病人两个肾脏一个严重损伤,必须切除,另一个轻微损伤——当然,我们不能把两个都给切了。”医生说,“如果你们同意我们立即进行切除手术,如果不愿意可以立即转院!” 李云涛知道的医学知识不多,但也明白切除肾脏意味着什么,听了医生的话,一时间没了主意。 “病人自己现在清醒吗?”付菊英问。 “暂时进行的是局部麻醉,病人的大脑还算清醒!”医生说。 “那就让病人自己决定吧!”李云涛说。 经过几重重消毒,李云涛跟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进了手术室。王朝阳脸色惨白,见李云涛进了手术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李云涛赶紧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事情有些麻烦!”李云涛靠近王朝阳的耳朵说,“医生说……要切掉一个肾,我做不了主,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王朝阳突然目光呆滞,看了看李云涛,又扭头盯着头顶的无影灯发起呆来。 “你……必须尽快做决定!”李云涛说。 王朝阳的眼神逐渐转向绝望,眼角慢慢涌出两滴眼泪,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出手术室,对李云涛说:“这是刚刚切除下来的左肾,那么过来看看!” 李云涛、付菊英和司机三个立即将头凑了过去,见塑料袋里装着紫红色的一大块,心里不约而同地呀了一声。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李云涛问。 一声戴着口罩哼哧一笑,说:“好的话能维持生命,不好的话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李云涛很生气,心想手术前你也没说会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刚做完手术就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了。付菊英见李云涛摆开架势要跟医生理论,赶紧伸手拉了他的胳膊。 “算了,医生都这样,任何时候都给自己留有余地!”付菊英说,“就算到了北京大大医院也会这么说的。” 李云涛叹息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这件事靠你一个人是应付不了的!”付菊英悄悄说,“你得赶紧想办法对市上和县上有个交代!” 李云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付菊英明眸善睐的样子,心想这个女人太了不得了,什么都没看见,却又像什么都知道。 县委办郭主任听完李云涛的讲述后,惊讶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太他妈邪门儿,要不要把那个刘人人抓起来。 “我已经通知管委会分局将她控制起来了,”李云涛说,“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应付下去,否则以后还有谁把咱们县当回事?” 郭主任想了想,说:“我只能负责把王书记伺候好,其他的就要靠你了!” 一个星期后,市委组织部突然接到了省委党校的通知,指明要王朝阳立即前来参加高级研习班的学习。一个县的一把手要离职进修三个月,组织部长不敢擅自做主,将情况向邹书记做了汇报。邹书记做了批示,要王朝阳安排好工作后前去学习。 王朝阳术后三天醒了过来,拉着李云涛的手使劲捏了捏,没有多说什么。李云涛知道他是在用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好好养病,剩下的事情我来办!”李云涛悄悄说,“你现在的名字是王卫东,千万别说错了!” 王朝阳点了点头,然后放心地闭上眼睛进入了迷梦。郭主任找了几个知己的亲戚过来替换李云涛。李云涛既想着管委会的事,又得为王朝阳住院这几个月的事*心,叮嘱了几句后又立即赶了回去。 煤矿的建设进度快的出乎意料,周静兴冲冲地告诉李云涛再有一个月就开业投产。李云涛感觉自己有些焦头烂额,跟周静说:“一切交给你办,一要安全,二要干净!” “干净?啥意思?”周静不解地问。 “就是手脚要干净,别老想着把公家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李云涛说。 “切——!”周静不以为然地扭头走了。 一趟又一趟往返于两个县之间,李云涛觉得很累,可是不这么做又不行。 “你太善良了!”司机说,“我见过的当官的没几个是你这样的!” “你说的对,我知道我这个性格不适合当官!”李云涛说,“他是我同学,我不帮他谁帮他?” 王朝阳的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觉得自己堂堂县委书记被一个放羊的给算计了,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听说可以换肾,高兴得手舞足蹈,听别人说**不好找时,又绝望地要命。 “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每次见到李云涛的时候,王朝阳都会像个孩子一样闷头痛哭。 李云涛除了换着花样安慰他外,再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找肾,帮我找个肾好不好?”临出院前一天,王朝阳拉着李云涛的手说,“我一直拿你当亲兄弟看,你得帮帮我!” “出去了你还是县委书记,自己找多好!”李云涛说,“当然,我肯定也会帮你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肾又不是大白菜吗,说找就能找到吗?李云涛叹息着想。(未完待续) 九十九 诸神归位 王朝阳住了两个月就出院了,完了又返回省城住了一月,回到县里的时候肚子小了几圈,人也清爽了不少,唯一明显的变化是精神有些萎靡,很多事都不明确表态,只是哼哼哈哈地往前推。现在,跟工作比起来,找肾显得尤为重要。 乡镇一级的换届工作已经开始,上面查得紧,李云涛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忙三个乡的换届工作。说起来似乎简单,做起来却很麻烦。管委会下属的三个乡分属两个县管辖,实际权利在管委会,程序上还要各自所在的县委发文任命。这样一来,那些想得到提拔的乡镇干部就有些犯难,不知道找谁管用。 为了避免造成混乱,李云涛召集三个乡的所有干部开了一次大会,主题只有一个,就是所有人都必须按要求搞好换届工作,不得跑官、买官、要官,管委会虽然没有发文任命的权利,但是有绝对的建议权。于是,所有的人都明白李云涛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发言权。可是该怎么做各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就算你李云涛是铁板一块,可总还有有缝的鸡蛋。 对于三个乡的领导班子安排,李云涛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安排,拿到党委会上研究了一次,几个党委委员都没有大的意见,李凤莲和老周各自推荐一个副乡长人选,李云涛欣然接纳。接纳的原因倒不是他们推荐的人有多优秀,而是李云涛觉得他们作为管委会副主任应该有自己亲近的几个人,否则有些事恐怕连他自己也玩不转。 两个县的县委基本同意李云涛对辖区乡镇的人事安排,只是王朝阳在李云涛的名单里改了两个人的名字,临县的县委书记倒也没有*刀代笔,但是很客气地给李云涛打了电话,说有两个人才希望管委会党委能够予以考虑。李云涛对走县委领导这条线的这几个人很是恼火,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弄得太僵,毕竟印把子在县委书记手里,无论如何得照顾到他们的面子。 选举进行得很热闹也很正规。听着新当选的党委书记和乡长站在台上对党和人民表示感谢时,李云涛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我,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坐到这个位子上,党和人民知道你们是谁? 王朝阳代笔推荐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是县教育局贺局长的小舅子,因为对贺局长这个人不感兴趣,李云涛顺带着也对这位局长的小舅子看不顺眼,换届一结束就将这个靠着姐夫的荫蔽当上副乡长的小伙子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伙子叫白振寒。 “李主任好!”白振寒进门后客气地跟李云涛打招呼。 李云涛沉着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白振寒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副乡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主任放心,如果我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您尽管撸了我就是!”白振寒说。 “乡里给你的分工是什么?”李云涛问。 “水利、畜牧养殖,还有卫生……和妇联!”说到妇联的时候白振海微微红了下脸。 李云涛轻轻一笑,觉得这个分工可真够乱的,一点都不按路数来,说:“你说的到我也做的到,在这里光靠关系是不行的,我看的是能力。” 白振寒似乎听出了李云涛的意思,红着脸说:“我只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平台而已,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 “那就好!”李云涛说。 一个月后,县委、县政府、县人大、政协换届工作相继开始。最先开始的县委换届,李云涛如愿辞掉了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只象征性当选县委委员,像卸了一副担子一样,感觉轻松了不少。王朝阳继续担任县委书记,常委里面出现了一个新面孔,叫田安娜。连田安娜也当县委常委了,李云涛很真实地感叹了一下,不带任何贬义色彩。 县人大和政协的换届工作几乎同时开始,作为当然的人大代表,李云涛昏昏沉沉地跟着开了几天会,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新奇,只是对贺局长这样的人也能当选副县长感到气愤,气愤完了也就释然,不再多想什么。戴雨婷主动辞去了政协副主席的职务,新职务是县政协正县级干部。两人在县宾馆三楼走廊上碰见过一次,相互默契地笑了笑,然后走开。 尽管两人都努力想恢复以前在一起百无禁忌的状态,可李云涛和王朝阳都觉得他们之间确实疏远了,就算李云涛救过王朝阳的命,就算王朝阳对李云涛感恩戴德,可是心与心一旦疏远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李云涛静下心想了想,觉得他们之间疏远不仅仅是感情的疏远,而是在某些方面出现了偏差。王朝阳出院后曾经很多情地对李云涛说,他之所以来这个地方当县委书记,就是因为这里有他大学几年最好的同学加兄弟。李云涛感念王朝阳对这份友情的执着,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感觉。 又过了一个月,市上的换届工作正式拉开帷幕,如果说换届是一场惊险刺激的活剧,李云涛觉得市上的换届远比县、乡两级更有看头。 出乎意料,市委邹书记不再担任市委书记,调任省社科联主席。李云涛从心底里对这个安排感到不满,觉得把这么一个干事的人调走了确实可惜,如果不是他的赏识,怎么会有他李云涛的今天?新调来的市委书记是个女的,叫唐笑红,李云涛在电视上见过她的样子,一开始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她就是王朝阳带着到管委会参观的那个省计生委副主任。冯部长原地不动,继续再一次当选市委常委,由宣传部长调任组织部长。 周静似乎比李云涛更加在意市上的换届工作,专门从煤矿建设工地跑回来跟李云涛一起看电视,新市委的变化让他激动万分。 “这个姓邹的终于走了,上次要不是他捣乱,市委副秘书长就是我的!”周静做出举手问苍天的样子说,“老天有眼呐,像他这样的白面书生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李云涛厌恶地看了看周静,说:“可是又来个女的,你怕是照样没好日子过!” “切!一个女人——”周静摇头晃脑地说,“我知道她是从省计生委副主任的位子上调过来的,一个搞计划生育的能有多大能耐?” 市政府换届中,王朝阳当选为副市长,李云涛觉得并不奇怪。从王朝阳在这之前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中他已经判断出他会在这次换届中有所变化。一般只有市委、市政府所在地区委书记会兼任市委常委或者副市长,王朝阳主政的这个县在全市就算排不到末尾也在后三名,怎么就还兼任市上领导呢?也许别人会对这样的安排感到奇怪,但李云涛并不觉得奇怪,王朝阳是省委组织部下来的,既有省委组织部的关系,也有市委的关照,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就不奇怪了。 当选副市长后,王朝阳打电话让李云涛到县宾馆找他,李云涛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急匆匆地赶了过去,结果却是王朝阳叫自己喝酒。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你怎么还喝?”说着夺过了王朝阳手里的酒瓶。 王朝阳微微一笑,说:“自打出院后我一直就没再喝过,可是今天,我必须喝!” “祝贺你当选副市长?”李云涛问。 王朝阳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你和我,说实话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见王朝阳有些悲伤,李云涛心里也是一热,说:“别这么说,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王朝阳从李云涛怀里夺过酒瓶,慢慢斟了两杯,说:“有些事嘴里说了不算,心里说了算!” 李云涛端起酒杯喝了一半,又将王朝阳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半儿,说:“你说,我一定认真听!” 王朝有又添满自己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说:“我这个副市长是挂名的,你知道市长是怎么给我分工的吗?他让我主管这个县!” “干什么不都是组织的信任吗?”李云涛说。 “屁!”王朝阳说完拿起酒瓶对着嘴咕咚咚灌了一气,不等李云涛阻拦酒瓶已经见底。 “再喝命都没了,还喝!”李云涛起身拼命夺过酒瓶扔在地上,白色的茅台酒瓶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理我!”几个月不喝酒的王朝阳酒量也好像减了不少,晕晕乎乎地说,“我睡女人,我卖官,我没干多少好事……可是你……你比我能好多少?” 李云涛见他已经醉了,走过去摆好枕头扶着王朝阳躺下,说:“别瞎说,这话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你不想死都不行!” “别……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跟那个戴雨婷是怎么回事?”王朝要躺在床上挥舞着手说,“好好的县委常委不……不当了,跑去跟你当什么管委会副主任,然后又……又跑回来当政协副主席,你敢说她跟你没什么事,我……光着身子子啊县城跑三圈!” “你真的喝醉了!”李云涛拉开被子给王朝阳盖上,自己坐在一边发起呆来。 “我是乌鸦,你是黑猪,咱……咱俩谁也别嫌弃谁,行不?” “不嫌弃,谁说嫌弃你了?”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一百 改改的请求 刘人人在王朝阳受伤的第二天被管委会公安分局控制了起来。李云涛当时正忙着救王朝阳的命,哪里顾得上刘人人,是司机给分局局长肖长生打了电话,让他亲自把刘人人弄过来,不要让别人插手。肖长生当了几十年警察,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 王朝阳从出院后,肖长生到李云涛办公室,问刘人人该怎么处置。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李云涛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依法办事,问题是刘人人伤的是王朝阳,而且刘人人也是改改的丈夫。他有些为难。 “你的意见呢?”李云涛将球踢给了肖长生。 “按说这个案子早就该结案了。”肖长生说,“刘人人对自己故意下夹子伤害他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可是这件事牵扯到王书记和您,有些……不好办!” 李云涛心里一惊,说:“牵扯到我?” 肖长生点了点头,说:“刘人人说他起初针对的是您,并不是王书记,结果赶巧了,王书记……就受伤了!” “针对我?为什么?”李云涛问。 肖长生踌躇着说:“说了您别生气,他说……他说您……您睡了他老婆——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知道他肯定是在造谣!”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迅速加快,尽力定了定神,说:“他是在造谣!我倒没什么,关键是牵扯到王书记,这个案子能不能……低调处理?” 肖长生笑了笑,说:“最好的办法是在管区分局把这件事情处理掉,一旦出了管区就不太好办了。我估计不出管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王书记受了那么大的伤,他要是揪着不放,谁也救不了刘人人。”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那就想想办法,别让那个刘人人胡说八道,传出去对领导影响不好!” “我尽力吧!”肖长生说。 关在拘留所的刘人人依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整体吵着闹着要出去。肖长生过来提人的时候,刘人人还以为要放他走,居然蹲在地上耍起了无赖,说:“放俺走?说的轻巧,俺咋进来的?” 肖长生笑着说:“行了,回去赔你十只羊可以了吧?“刘人人见自己稍微闹了一下就有了效果,得寸进寸地说:“二十,二十只,十只大公羊,十只嫩母羊,少一只俺就不走!” “行,二十就二十!”肖长生爽快地说。 上了车,刘人人奇怪地瞪着眼睛问肖长生:“咋不坐警车?俺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警车!” 肖长生不再像刚才一样和蔼可亲,虎着脸说:“你个狗日的,坐火车行不行?” 刘人人见肖长生发火的样子比自己犯浑沌的时候更加渗人,立即闭上了嘴,等车走过县城,走上乡间土路的时候,突然又喊了起来:“俺不能就这么走了,睡俺老婆的那狗日的你们咋处理的?” “处理你妈个X!”坐在肖长生旁边的小警察像正在等这句话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根皮带朝着刘人人的脑袋上抽了下去。 刘人人以为自己早就占了上风,猝不及防被抽了一皮带,眼冒金星,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婆被人睡了,已经吃亏了,又挨了一皮带,刘人人到现在才有了切身感受,觉得离开家门方圆十里的地方自己不是别人的对手。 车进了管委会分局院子,刘人人看了看,觉得不对劲,悄声说:“不是送俺回家吗?咋到这儿来了?” 肖长生前面走着,小警察提着刘人人的领子跟在后面。进了审讯室,刘人人被小警察按着坐在了第一次来时坐等地方,肖长生坐在对面,看了看刘人人,突然从口袋摸出一把手枪放在桌子上。 “知道为啥带你到这里来吗?”肖长生问。 刘人人嘿嘿一笑,说:“俺把那狗日的腰子给扎坏了,不过他活该,睡让他睡俺老婆的?” 肖长生给小警察是了个眼色,小警察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在桌面,然后摁下了按钮。 “你说的那个狗日的是谁?”肖长生问。 “除了被俺扎坏腰子的那个,还有你们这里最大的那个官,叫……李啥涛来着?” “是不是李云涛?” “对,就是他!”刘人人说。 “到底是谁睡你老婆了?”肖长生问。 “被俺扎坏的那个没睡着,那个姓李的睡着了!” 刘人人说完,小警察关掉了录音机,肖长生忍不住爬在桌子上笑了起来,然后对刘人人说:“知道你说的那个姓李的是干什么的吗?” “咋不知道?他不就是你们这里最大的官吗?”刘人人说。 肖长生把放在面前的手轻轻轻推了推,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枪!”刘人人不知道肖长生拿枪要做什么,胆怯地说,“俺认得枪!” “那你知道这枪是谁给我的吗?”肖长生提高嗓门问。 刘人人摇了摇头。 “就是你说的那个姓李的发给我的!”肖长生笑吟吟地说,“他的权力可大了,咱这儿谁不听话他就枪毙谁,你刚才所他睡了你老婆,你想他……” 刘人人紧张地东张西望,咽了下唾沫,小声说:“可他确实……睡了俺老婆!” “算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呆会儿那个姓李的过来枪毙你,我可没有办法!”肖长生假装气恼地摇了摇头。 “不不!”刘人人彻底没了脾气,战战兢兢地说:“俺……俺有老婆,有娃,还……还有羊……” “那你还敢不敢说人家睡了你老婆?” “没……没有,俺下夹子是为了夹……夹野兔,谁知道就把领导给……给扎了!”刘人人说,“没人睡俺老婆!” “这就对了嘛!”肖长生满地地说,“我今天跟你说啥了没有?” “没有!”刘人人挺了挺摇杆说,“啥都没跟俺说!” “记住了,以后不管谁问到你都这么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刘人人低着头说。 肖长生这里刚忙活完,先公安局就派人过来接刘人人的案子。李云涛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让这件事消弭,只能让他们把人带走。肖长生跟他讲了吓唬刘人人的经过,他也只能对肖长生的工作表示满意。 “县公安局的班子也快换了,到时候我跟王书记说说,你到县里去能更好地发挥作用。”李云涛说。 “谢谢李主任栽培!”肖长生高兴地说,“你放心,以后遇到这样的无赖您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肖长生走后,李云涛颓然倒在椅子上,觉得自己从今以后不再那么清白。没有自己的暗示,肖长生不会把刘人人吓成那样。同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改改偷情留下了蛛丝马迹,刘人人也不会想着在玉米地下夹子整他,王朝阳也就不会阴差阳错地替他丢了肾。如果要在这件事里找个罪魁祸首,那么这个人就是他,李云涛。 案子很快移交到了县检察院,李云涛通过肖长生打听了一下,听说检察院的公诉意见是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十五年?刘人人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再过十五年就五十岁了,出来之后还能做什么?因为强烈的负罪感,李云涛决定尽自己的努力帮帮刘人人,就算他不把刘人人当回事,也得替改改着想。 “你说什么?”王朝阳接到李云涛为刘人人求情的电话后怒不可遏,“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你居然替他求情?” “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的!”李云涛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判得太重,她老婆到时候要是乱嚷嚷起来,是不是会给你造成坏的影响?” “乱嚷嚷什么?我还怕他不成?”王朝呀愤恨地问。 “你可别往了,在这件事上,公检法司都会留下你的名字,到时候就算你死不认帐也不行,人家会问你堂堂县委书记跑人家家里去做什么,你怎么说?” “你让我想想!”王朝阳恼怒地摔了电话。 改改听说刘人人要进监狱,泪兮兮地跑来找李云涛,让李云涛想办法把刘人人弄出来。 “我已经尽力了!”李云涛说,“可是我不是法院院长,救不了他!” “都是当官的,你给说说情好不好?”改改摸着眼泪说,“他要是进去了俺可咋活呀?” “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他的,就算他进去了,你们娘儿三个我来养活!”李云涛说。 刘人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李云涛知道王朝阳已经给了自己面子,不再多做纠缠。刘人人被押送监狱服刑后的第三天,李云涛带着偷偷到改改家里去了一趟,好说歹说改改才接受了他送去的一万元。 “把所有的羊都卖掉!”李云涛说,“锁上家门,你带着孩子到繁育中心去上班。” “可人人回来俺咋说呢?”改改梨花带雨地问。 “等他回来再说!” “俺……好像有了,咋办?”改改低着头问。 “我的?”李云涛惊讶地问。 改改点了点头,说:“他打那天起就没碰过俺!”(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 肾源① 贺局长最大的功劳是替王朝呀找到了**,作为回报,王朝阳力荐贺局长当了副县长,尽管意见很多,阻力很大,王朝阳还是一力承担,顺顺当当地将贺局长送到了副县长的位子上。 两个月前,县教育局破天荒地组织所有初、高中学生进行了体检,在这个过程中,有三个学生的体征等各方情况跟王朝阳的情况比较符合,从医学的角度说,就是这三个学生适合为王朝阳捐肾。县医院的院长向贺局长回报了体检的情况,贺局长又直接向王朝阳做了汇报。 “经过筛选,我认为下刘乡的王荔蕻是最合适的。”贺局长说,“其他两个,一个是县安监局孙局长的二人子,另一个是妇联柴主任的儿子,可能性都不大。” 王朝阳同意贺局长的意见,那些有着一官半职的人,除了看重自己,更看重自己的女子,断然不会把自家孩子的肾捐出去,即便你是县委书记也不行。王荔蕻的情况正好合适,父亲早亡,家里只有母亲和姐姐,如果工作做得好估计问题不会太大,再说医生早就说过了,只留一个肾并不影响生活质量。 “可是有点小麻烦,这个王荔蕻已经退学了,而且下刘乡就在李主任李云涛的管辖范围。”贺局长说,“他那个人你知道,脾气有些古怪!” “跟他没什么关系,你直接去找这个学生,不要惊动他就是了。”王朝阳胸有成竹地说,“好好干,推荐你当副县长的材料研究送到市委了,估计问题不大!” 王荔蕻退学并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而是因为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教室。医生说再不治疗,母亲的病情就会就会进入心力衰竭期,到那时就算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王荔蕻辍学回家,母亲自然不愿意,可是拗不过儿子,只好由着他来。姐姐在县城一家超市当收银员,王荔蕻选择到管委会新开的煤矿当工人。刚开始周静嫌他年纪太小,说什么也不收,等他说完母亲的病情后又同情起他来,同意让他在煤矿上班,但是不能下井,只能在地面上做些轻松的活儿,工资自然没有下井带工人高了。 煤矿正式运营后李云涛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怕出现什么闪失,结果很偶然地遇到了王荔蕻,见他身体单薄的样子还在矿区跑来跑去,责怪周静不该把这么小的孩子招收进来。 “没办法,他母亲有病,说什么也不走,只好留下了!”周静说,“这孩子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继续读书的话肯定是个好苗子!” “治病需要多少要钱?”李云涛问。 “没问过,估计前前后后需要二十万左右。”周静说。 李云涛本想资助一下王荔蕻,可是二十多万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自己的存款也就四五万,管委会的各个项目都在盈利,但是欠账很多,要收回效益也得等到年终的时候。 “那就让他先干着,等过了年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动员管委会机关和乡镇干部捐款!”李云涛说,“给他加点工资,算是你们矿业公司对他的扶持!” 王荔蕻是个懂事的孩子,每个月发了工资只给自己留一百多块,剩下的全部交给姐姐打理。姐姐在县城工作,每个周末都会回家,每次会给母亲带些要药回来。矿上的个人听说他叫王荔蕻,问他是不是那个会唱歌的那个王力宏,王荔蕻羞红了脸,说自己不会唱歌。“不会就学嘛,谁天生就会?”有工友说。王荔蕻真的开始学起唱歌来,跟着录音机一遍又一遍,慢慢的还真有些王力宏的味道。 工友们喜欢听王荔蕻唱歌,可他不能老给他们唱,井底下底下的人时间是宝贵的,要上班,要吃饭,要休息,很多时候王荔蕻都是一个人在忙活。要让刚过十六岁的他耐得住寂寞确实不容易。 很突然,原来一起在县里上学的邓小兵来到了煤矿,一见面就捂住鼻子咧了列嘴,说:“看看,你现在过的啥日子?跟猪差不多!” 王荔蕻很不满意这样的比较,说:“你比我强,还不是跟着猪一样肥?” 邓小兵并不在意王荔蕻的嘲讽,很大度地说:“咱俩好久不见面了,今天我请你妹妹撮一顿!” “不去,我没钱!”王荔蕻本能地将手放到装钱的口袋说,“我还得上班呢!” 邓小兵哈哈一笑,说:“上班?你那也叫上班?跟我到县城逛一圈,完了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王荔蕻对邓小兵的话半信半疑,信是因为邓小兵的哥哥是县教育招生班主任,听说权利很大,疑的是邓小兵这个人向来不靠谱,说话做事每个准头。 “你真能替我找到好工作?”王荔蕻到底不死心。 “那还用说?”邓小兵说,“我哥是招办主任,替你找个工作还不是小事一件!” 尽管周矿长很照顾自己,可是工资还是有些低。邓小兵的话让王荔蕻有些动心,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一趟,就算邓小兵骗了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大不了还回到煤矿挣这份工资。 “好,我跟你去!”王荔蕻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就对了嘛!”邓小兵很有派头地搂着王荔蕻走出矿区,全然不顾王荔蕻身上全是煤灰。 路上,邓小兵告诉王荔蕻他也退学了,现在开了一家净水厂,专门给城里人制造矿泉水。王荔蕻很羡慕邓小兵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过很快就对自己说:你也行,等着瞧吧! 两人在现场边儿上下了车,邓小兵带着王荔蕻先进游戏室,再上网吧,玩得不亦乐乎。王荔蕻很久或者从来没有到过这些地方,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得回去了!”王荔蕻说,“旷工要扣工资的。谢谢你今天请我,等我发了工资就回请你!” “回去?”邓小兵伸着懒腰说,“还没吃饭呢,就这么回去了你将来会说我不仗义的。走,我请你吃饭!” 人家那么热情地请你,再不去就不是客气,而是不给面子了,王荔蕻很勉强地接受了邓小兵的邀请。 邓小兵选的是县城最好的饭店,王荔蕻一看那些红红绿绿的招牌就心里犯憷,觉得邓小兵简直太客气了,就算他跟他是同学,也用不着这么大方呀。邓小兵似乎看出了王荔蕻的心思,说:“没事儿,这儿也可以吃五块钱一碗的炒面!” 既然能吃炒面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王荔蕻跟着走了进去,拐了几个玩儿,进了一间包厢。邓小兵叫来服务员点起了菜,没有炒面,全是好东西。 “别!”王荔蕻赶紧站起来阻止邓小兵,“这也太……” “坐下!”邓小兵白了王荔蕻一眼说,“别让人笑话,再说又不要你掏钱!” 邓小兵越是大方,越是客气,王荔蕻就越觉得惭愧,吃点喝的玩的都是人家掏钱,还得麻烦人家给自己找新工作,这份人情也太厚实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呢? 邓小兵要了一瓶白酒,慢慢到了两杯放在自己跟王荔蕻面前,说:“别说你不会喝,咱俩好久没见面了,不会喝也得喝!” 王荔蕻点了点头,说:“我喝,冲你这份热情我怎么都得喝!” 一杯酒下肚,王荔蕻感觉浑身浑身火辣辣地热了起来。邓小兵继续倒酒,而且每倒一杯都有理由,让王荔蕻不好拒绝。五杯酒下肚,王荔蕻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眼前的邓小兵拿着酒瓶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小……小兵,工作的事你得帮……帮我!”王荔蕻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 “帮,一顿帮!”邓小兵放下酒瓶,走过来摸了摸王荔蕻的脸,确定他真的醉了,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倒了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三天后,王荔蕻醒了过来,不过不是在煤矿,而是在医院。邓小兵守在他身边,眼睛红红的,看样子严重缺乏睡眠。 “我……这是在哪儿!”王荔蕻问。 邓小兵见王荔蕻开口说话,做出很内疚的样子,说:“对不起,这是医院!” “医院?”王荔蕻不解地问,“我怎么会在医院?” “都怪我呀,不该把你叫到县城来,哪想到你会出车祸!”邓小兵说着哭了起来,“那天喝完酒你非要回去,结果刚到街上就让车给碰了!” “车祸?”王荔蕻尽力启动自己的大脑回忆着那天跟邓小兵一起喝酒时的情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怎么出的车祸。 “撞到腰上了,起了个血包,医生已经给你做了手术,没事儿了!”邓小兵说着揭起杯子,指着王荔蕻腰上缝合好的伤口说,“再休息半个也就没事了!” “半个月?”王荔蕻呢喃着说,“我妈半个月见不到我一定会发疯的!” “别担心,你有钱了!”邓小兵说着拿起一个黑色的提包,拉开拉链对王荔蕻说,“看,十万,是撞你的那个王八蛋赔的!”(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 肾源② 王荔蕻失踪了二十多天后又回到了煤矿,总务科本来完全可以不跟人任何人说就把他赶出煤矿,可是这个小伙子是周矿长亲自关照过的,总务科科长怕有闪失,专门向周静说了王荔蕻的情况。 一个屁大的小毛孩也敢学着旷工,周静有些生气,本想挥挥手让他走人算了,可是一想李云涛曾经说过要照顾这个孩子,就这么赶了出去在李云涛那里也不好交代,又打电话问了问李云涛。 “先不要开除,说不定家里有事耽搁了!”李云涛说,“你比他大几轮呢,跟他计较什么?” “就你是菩萨心肠,我不是?”周静嚷嚷着说,“我在这儿又不是慈善机构,有规章制度的!” “那你看着办吧!”李云涛冷冷地说完挂了电话。 对李云涛,周静的感情是复杂的,有爱有恨还有怕。爱是因为他觉得李云涛确实是个菩萨心肠,而且脑子很聪明,做什么事都很少想到自己;恨是因为李云涛往往不按路数出牌,比如要他挖煤却一分钱不给;怕是因为不管他心里想什么,李云涛都能恰到好处地点中核心,让他觉得感觉自己被缚住了手脚,想干点什么都没有机会。现在,李云涛没说开除王荔蕻的话,但他的态度是明确的,还是不要为这点小事跟他剑拔弩张地好。 跟李云涛在县宾馆推心置腹之后,王朝阳又以外出考察项目的名义离开了县城,一去就是一个月,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心境已经大不一样。总的来说一切都还顺利,手术很顺利,术后的排斥反应也比预先想象的好。现在,他不但有一只略受损伤的旧肾,还有一只年轻鲜活的新肾,需要的就是修养,是恢复,是养精蓄锐,等着另一个春天的到来。贺副县长虽然不是县委常委,但是分管的都是要害部门。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一点王朝阳比谁都清楚,欠别人的迟早得还,晚还不如早还。 王荔蕻按照邓小兵的吩咐,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自己在县城受伤的事情,包括姐姐和母亲。那是万元他偷偷地存在了县城的银行,等再攒一些钱,他准备带母亲到省城甚至北京的大医院治病。 虽然医生告诉他情况良好,可王朝阳还是不太放心,托在省城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医生说肾移植能活过十年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二,王朝阳的心里又暗了下来。跟生命比起来,他觉得做官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哪怕只当个挂名的副市长也行,他有了辞去县委书记的想法。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日子逐渐宽裕起来,羊羔肉的销路已经延伸到了南方一些城市,煤矿也在开始源源不断地将钞票送到了管委会的账上,沙棘以及其他项目也都在赚钱。有了钱就有了理想,李云涛决定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一个计划是修路,不是柏油路,而是水泥路,规格高的让人乍舌,如果全部建成将用去已有收益的三分之一多些。周静见李云涛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心里很不平衡,说李云涛这是在拿他挣的血汗钱给自己弄政绩。李云涛不想反驳他,但是答应年终会根据情况给矿业公司所有正式职工搞些福利。 “我呢?我也跟那些普通职工一样?”周静咄咄*人地说,“煤是我挖出来的,钱是我赚回来的,你总不能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吧?” “你是功臣,断然不能跟普通职工一样。”李云涛说,“别人奖五千,给你奖两万。” 周静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说:“两万?从开始到现在我换下来的皮鞋也不至这个数!” 还是这么说,其实李云涛心里早有准备,准备年终的时候拿出一百万奖周静。对于喜欢钱的人,奖励钱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王朝阳终于选择了辞职,以身体不适向市委打了辞职报告。半路辞职必然会造成不稳定,市委书记唐笑红高度重视,专门找王朝阳谈话,希望他能克服困难,至少也要坚持到下一次换届。王朝阳感谢市委对自己的信任,但是在辞职这件事上毫不松口。强扭的瓜不甜,唐笑红同意了他的意见,但是要他继续坚守岗位,等市委选定了新的接班人后他才可以离开。 “市委准备选谁接替我呢?”王朝阳在离开唐笑红办公室的时候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市委会认真考虑到!”唐笑红微笑着说。 其实王朝阳想推荐李云涛接替自己,不管怎么说李云涛是他在这个地方最亲密的朋友,尽管李云涛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这么做。可是唐笑红四两拨千斤,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就把他给打发了,让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按照预算,要将三个乡的路连接起来并正常通车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半年时间已经很短了,李云涛还是有些着急,不断地催促工程队加快进度。李凤莲提醒他说催得太紧质量上肯定会出问题,李云涛觉得很有道理,催是不催了,却整天开这车在各个施工现场跑来跑去,跑得那些工头心里直发毛,不敢有丝毫懈怠。 “谁敢在工程质量上耍花招,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李云涛每次到施工现场都会重复一句话,“干点好管委会会进行奖励!” “能奖多少?”有工头问。 “很多,多得能砸死你!”李云涛说。 改改卖了所有的羊,到工地当小工,有时候一整天不说一句话,浑身上下溅满了水泥点子,娇媚的容貌也在劳碌中变得黝黑,另有一种风韵。李云涛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心疼,心想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自己的女人,这么能受这样的苦呢?于是,又偷空到改改家去了一趟。 回到家的改改脱下了宽大的工作服,忙着给两个孩子做饭,见李云涛提着东西进了门,放下手里的活计将李云涛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两个小丫头一人分到了一块蛋糕,高兴地跑到院子里去玩。 “让你锁上门到繁育中心去上班,你怎么不听呢?”李云涛用手指改改的肚子说,“工地上的活儿太重,会有危险的!” “俺就是想看他的命大不大呢!”改改说,“要是流了算他命贱,要是没流算他命大!” “你这是何苦?可以到医院去做手术呀!”李云涛说。 “俺不!”改改噌地站到离李云涛三步远的地方说,“俺信命!” 好说歹说,说到两个小丫头上学的事的时候,改改终于松了口,答应等她生下了肚子里这个之后就去养殖中心上班,同时答应在这之前不到工地打小工。李云涛拿出五千块钱放在炕头,改改死活不要,说:“上次你给的钱俺还没动呢,俺自己攒的钱也顾!” “你恨我?”李云涛问。 “俺不恨你!”改改说,“俺恨俺自己,跟你好了一回就……就把三个男人给害了!” “我不是好好的吗?”李云涛觉得自己似乎算不到改改说的三个男人中去。 “你得管那么多事,还得想着照顾俺,咋能好好的呢?”改改摸着眼泪说。 李云涛心里一热,走过去将改改搂进怀里,说:“除了我,谁也没资格照顾你!” 可以搂也可以亲,就是不能做别的,改改担心动了胎气,决绝不让李云涛得寸进尺,李云涛只好作罢。临走的时候改改突然说:“你得答应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云涛问。 “娃儿生下了得姓刘,不姓李,行不?”改改说。 “行!”李云涛说。 唐笑红没打任何招呼,就轻车简从地来到了管委会。来的时候李云涛正在工地红着眼睛骂娘,没想到唐笑红突然就站在了身旁。 “唐书记……”李云涛尴尬地说。 唐笑红赶紧摆了摆手,要李云涛不要在往下说。李云涛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让在场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便打住了话头。不过很老百姓经常在电视里见到她,能不能认出她就不好说了。 唐笑红没有在工地多呆,站了几分钟后又像一个游客一样顺着已经修好的水泥路往前走去,李云涛拍了拍身沾在身上的水泥点,尽量做出不紧不慢地样子跟了上去。 “你现在真是财大气粗呀!”唐笑红没有回头,李云涛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钱!”李云涛笑了一下说,“就是有多少钱干多少事……” 唐笑红突然转过身,说:“市委、市政府决定休一跳世纪大道,八十米,长十公里,你能不能支持支持呀?” “啊!”李云涛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么大的工程,我……哪有能力支持呢?” 唐笑红见李云涛当了真,忍不住哈哈一笑,说:“你别怕,我不是来打秋风的。上次来觉得你这里弄的不错,今天来是取经的!” 既然不是来要钱的,那就什么都好说,李云涛暗暗松了口气,说:“真是难呐,这条路怕是也修不下去了……” 唐笑红不等李云涛说完,伸手做了一个停车的姿势,说:“别跟我哭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要钱吗?跟你说,一分没有!” 李云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想在她面前耍心眼还真不行。 两人又沿着水泥路走了一阵,唐笑红开始返回,李云涛以为她要到别的地方去看看,拿出手机让厨房煮一锅羊羔肉,说有重要领导检查完工作后到管委会吃饭。 “你是不是经常拿你的羊羔肉糊弄别人?”唐笑红一本正经地问。 “唐书记……这哪能叫糊弄呢?我们的羊肉产品现在在南方都有市场了!”李云涛委屈地说。 唐笑红又是哈哈一笑,说:“开玩笑呢,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的肉放着我下次来吃吧!” “不是我的肉,是羊羔肉!”李云涛悄声说。(未完待续) 一百零三 由不得你 市委组织部下来考察的时候,李云涛还呆在工地上。办公室打电话叫他回来开会,他只好开着车又往回赶,半路上的时候却被一群羊羔挡住了去路,仔细一想才想起今天是李凤莲他们收购羊羔的日子。冲不过去,赶又赶不开,只能跟在那些可怜的小羊羔后面走了。 哼哼唧唧走了半天才回到管委会,结果会已经开完了。李凤莲眉目含春地对他说:“真鬼,要高升了也不通个气!” “谁要升官了?”李云涛不解地问。 “除了你还有谁?”李凤莲说,“人家就是来考察你的!” “怎么可能?我一没送钱,二没托人,谁提拔我?”李云涛说,“现在的事情,你明白的!” 见李云涛不信,李凤莲拿来了会议记录。李云涛看了看,不再表示怀疑。其实打唐笑红上次突然来了之后,李云涛就有了预感,觉得自己在现在的岗位可能呆不了多久。可是这也太快了,离唐笑红离开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 突如其来的好运气让李云涛陷入了矛盾之中。从做官的角度讲,他自然愿意越做越大,从干事业的角度想,他又舍不得离开现在这个地方。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切正在焕发勃勃生机,用不了多久,他的梦想就可以实现,可以让这里变成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走还是不走?李云涛觉得自己有选择的权利。现在要做到是二者选其一。离开这里能有什么更好的前程?已经是正处级了,难道会让他当副市长不成?如果是这样,他倒愿意认真考虑考虑;如果不是,他宁愿一只呆在这里。 市委组织部冯部长亲自给李云涛打来了电话,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之后转入正题,要李云涛无比到组织部来一趟。 “什么时候来?”李云涛问。 “现在!”冯部长说。 看来一切都在按照某个既定程序飞速运行,李云涛觉得自己即便不想去也得去。去了还有表达意愿的机会,不去就只能顺其自然。 冯部长比起以往更加客气了一些,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李云涛。看着冯部长白嫩的面孔,李云涛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有以前的道骨仙风,正在逐渐沉入世俗。 “叫你来是想谈谈你的工作问题。”冯部长的谈话是比兴风格,先说跟主题无关的,然后进入正题。 李云涛知道肯定会进入这个环节,尽量做到自然和蔼,说:“我听组织的安排!” “市委准备让你接替王朝阳同志的职务,你有什么想法?”冯部长说。 “接替王朝阳?”李云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么可能,我……按程序也是县长接替才对!” “什么对不对的?”冯部长不高兴地说,“迂腐!让你到什么岗位去,是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你以为是过家家,开玩笑吗?” 迷雾以及散去,真相就在眼前,李云涛不停地在心里做着权衡。当县委书记自然好,问题是这个县现在是个烂摊子,去了就会惹一身麻烦。不去的话有觉得可惜,想进入市委、市政府班子,没有这个台阶肯定不行。 “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李云涛说,“可是按照组织规定,本地人不能担任一把手,我……” “世上哪有铁板一块的事情?总得原则性和灵活性兼顾嘛?”看样子冯部长是主张李云涛接手这个烂摊子的,说话的语气略显焦急。 “那我可以提个要求吗?”李云涛想了想问。 “你说!” “要我当这个县委书记可以,但是必须把农业综合开发区划归我管!”李云涛认真地说。 “这个我做不了主,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可以去问唐书记!”冯部长瞪着李云涛说,“你也太……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这个县委书记?别不知好歹!” 别人上赶着送上大礼你却扭捏着不收,这叫什么?叫贱!李云涛不敢多做推辞,只能按照冯部长的意思表示同意。 “你小子够幸运了。”冯部长笑着说,“现在的风气跟以前没法比,你还能一路顺风走到今天,回家好好给老祖先上几炷香吧!” 组织有时候胸怀宽广,允许你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有时候却不允许你做任何陈述。来到时候想了很多,到了之后能表达出来的几乎没有,李云涛切实感受到了组织的强大。 唐笑红下乡不在,李云涛在市上呆了一晚,等着她回来。抽空到翠琴那里看了看,很惊奇地发现天赐已经长地方脸大耳,能够蹒跚走路了,好像知道李云涛是他的亲爹一样,挪着小脚走了过来。翠琴眼睛一热,说:“真是谁的种随谁,小燕天天抱他,他还又抓有挠!” 李云涛一手抱着天赐,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玉挂在天赐的脖子上,说:“这是爹给你的第一件礼物,长大了不认爹了,就拿出这个好好想想!” “又瞎说!”翠琴嗔怪着说。 两人好久不见,自然少不了一番颠鸾倒凤。有了戴雨婷的教训,李云涛不敢大意,老老实实戴上了套子。 小燕在李云涛离开的时候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说:“祝贺荣升呀,有机会也提拔提拔我!” “我那儿还有个妇联主任的位置,你干不干?”李云涛笑着说。 “切——”小燕扭过头,自顾自地晃着腿,一脸不屑的样子。 李云涛刚要走,小燕又叫了一声:“等下,有事儿问你!” “问吧!”李云涛说。 “我想开个大型超市,你什么意见?”小燕说。 “开就开吧,问我做什么?”李云涛说,“我又不是你家老总!” “我倒是不想问你,可是我过不了我姑那道坎儿呀!”小燕还是不屑的表情,“他让我给你商量!” 李云涛眯着眼一笑,说:“我在县上,罩不住你,你去问问冯部长?” “你……”小燕气得脸色绯红,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向李云涛扔了过来。 唐笑红很忙,可还是抽出时间接见了李云涛,对李云涛提出的农业开发区归县里管辖的问题倒也没什么激烈反应。 “我原则上同意你的意见!”唐笑红说,“县里的欠账太多,农业开发新区现在已经走向了正规,效益也还不错,能够为缓解县里的财政压力做些贡献。” “这么说……”李云涛试探着问。 “当然是有条件的,农业开发区归你管辖四年,四年后还归市政府管!”唐笑红说,“如果你不嫌累,可以继续担任管委会主任。” “不累!”李云涛高兴地说,“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唐笑红微微一笑,突然转变了话题:“听说你去年曾经*着县里的干部捐款,有这事吗?” 李云涛一愣,说:“有!可是那也是出于无奈,县里没钱,这您是知道的!” “按规定我可以处分你!”唐笑红沉下脸说,“这个处分先放在我这里,县里的工作要是没有起色,数罪并罚!” “还有别的罪吗?”李云涛小心翼翼地问。 “有没有你明白我清楚!”唐笑红说。 李云涛想了想,觉得再有的话就是王朝阳受伤这件事了,可是这件事牵涉太广,还是不提到好。 “今天别回去了,明天冯部长亲自送你到县里任职!”唐笑红说。 既然还得住一晚上,离开唐笑红办公室后,李云涛又去了一趟政研室,见自己当年的办公室已经被一个小青年占据,心想自己当年坐到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岁,可眼前这个小青年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五岁,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 田安娜虽然调到县里当常委,可依然是耳目众多,信息灵通,第一时间打电话向李云涛表示祝贺。 “千万不敢瞎说,会出人命的!”李云涛躺在被窝里对田安娜说,“你不知道县里的干部多恨我吗?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在半路劫杀我的!” 田安娜嘿嘿一笑,说:“你好像在市上?” “冯部长明天送我过去,走不了!”李云涛说,“唐书记说了,这事儿我不干也得干,由不得我!” “那就老地方见!”不等李云涛同意,田安娜已经挂了电话。 还在两人第一次吃烧烤的地方,田安娜在李云涛到来之前已经叫了一大堆吃的,有肉有酒,很是丰盛。 “你这算是贿赂新任县委书记吗?”李云涛拿起一串烤肉一边吃一边说。 “贿赂你?”田安娜也边吃边说,“你又提拔不了我,我干嘛贿赂你?” “那我就放心了,要不还没上任就欠你人情,以后的工作还这么做?”李云涛由着性子开着玩笑。 “说正经的!”田安娜正色道,“县里的工作现在很难搞,关键问题是缺钱,弄不好会出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李云涛问。 “不好说。”田安娜说,“县财政现在只能维持工资,别的一概谈不上,这样下去老百姓会没意见?” “你也会忧国忧民了!”李云涛似乎并不在意田安娜的警告,“想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高傲的像只公鸡!”(未完待续) 一百零四 重整山河 冯部长亲自送李云涛到县委任职,可见市委对这次人事调整的重视。干部大会上,王朝阳感谢全县各级干部和父老乡亲几年来对自己工作的支持,李云涛做了表态发言,表示一定会鞠躬尽瘁,为改变全县面貌做出贡献。 会后,王朝阳笑着对李云涛说:“真没想到,会是你!““我也没想到!”李云涛说,“就跟做梦一样!”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王朝阳问。 “我那时的理想是当个诗人!”李云涛说。 两人哈哈一笑,就此作别。 李云涛当县委书记了,这是一个把全县的官场搞得翻天覆地的消息。有些还不太熟悉李云涛,可当听说他就是那个拿着县委大印*着大家捐款的家伙时,都闭上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被李云涛免了职的白鹤军鼓动着一帮子人造一些无根无据的谣言。 按照惯例,王朝阳走了,就该县长李永富接任县委书记,没想到李云涛鸠占鹊巢,李永富很是不悦,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示自己的不满,见了李云涛该笑还得笑。李云涛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该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毕竟很多工作还得靠政府去做。 贺副县长特意向李云涛汇报了县里的财政情况,说县财政账户上的钱最多只能维持半年,半年以后能不能弄到钱就不好说了。李云涛叫财政局当面跟自己汇报情况,知道截至现在县里还有将近十个亿的赤字。 “就这么大个县,钱都花哪儿去了?”李云涛问。 “根子还在多年前的教育资源整合和城区改造工程上。”财政局长说,“摊子铺得太大,搞了一些半拉子工程,花了钱却没办成事。” “现在还欠银行多少钱?”李云涛问。 “连本带息七个亿,包括王书记去年贷的一个亿。”财政局长说,“这些还只是明面对赤字,还有一些没上账的债务,加起来超过十亿!” “可是我记得冯县长在的时候好像有三十个亿。”李云涛说,“怎么减少了那么多?” 财政局长嘿嘿一笑,说:“帐上的事嘛,有时候真真假假,说不清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李云涛不想再翻旧账,说:“从现在起停止向银行还本付息,没有我签字一分钱也不许支出!” “这……这行吗?”财政局长惊讶地问。 靠银行贷款过日子只能是饮鸩止渴,李云涛下定决心要过几年苦日子。这样做肯定会伤害到所有干部职工的切身利益,可是都想着自己的小日子,大日子就过不下去,没有壮士断腕带决心,说说都是空谈。 在正式做出决定前,李云涛专门向唐笑红和市长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为的是提前预防,不要让即将到来的告状潮影响了市委主要领导对自己的看法。 “先按你的想法去做!”唐笑红说,“干部们也不容易,将来情况好了要把扣掉的工资还给他们! 不出意料,县委、县政府刚刚作出降低工资标准的决定,几乎所有拿工资的人都开始扯开嗓子骂娘。李云涛知道,自己的祖宗八代恐怕已经被人唾沫星子冲到了爪哇国。一些人已经开始到市委、市政府告状。唐笑红被那些告状的人堵在办公室里出去去,打电话对李云涛说:“你得赶紧扭转局面,否则我也顶不多久!” 接下来肯定还会遇到更加棘手的问题,比如银行上门催债什么的。李云涛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要稳住阵脚。 李凤莲多方运作,拿回来了一千万株沙棘订单。李云涛一激动,使劲捧着她的脸说:“谢谢你妹子,哥这辈子都感谢你!” 李凤莲的脸哗一下变得绯红,推开李云涛的手说:“剩下的就靠你了,必须按时供货,还得保证质量!” 县长李永富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对李云涛提出的大面积种植沙棘的意见表示赞同,并积极动员各乡按任务种植。农民的抵触情绪很大,说一会儿要栽苹果树,一会儿让种烤烟,现在又让种沙棘,到底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李永富将农民的意见原原本本地反馈给了李云涛。李云涛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光靠行政命令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一下子被提走了一万万,周静心疼得直掉眼泪,指着李云涛的鼻子骂道:“我他妈跟着你没享过一天福,你一下子拿走这么多,我拿什么给工人开工资?拿什么还银行的利息?” “我这是借,又不是白占你便宜!”李云涛知道周静的难处,搂着他的肩膀说,“我这是背水一战,你不帮我谁帮我?” 李凤莲坚决反对李云涛在全县范围内发展羊羔肉,因为这样以来管委会的羊羔肉市场势必受到影响。李云涛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她才勉强同意让出一半产额。 “你知不知道为了打开市场我受了多少委屈?”李凤莲说着眼睛开始发红,“请人吃饭,像叫花子一样在人家门口一等就是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还得……” 李云涛也有些想哭的感觉,很自然地搂着李凤莲的肩膀说:“都姓李,你不帮我谁帮我?人家当县委书记是为了享福的,可我……” “活该,都是你自找的!”李凤莲摸了摸眼泪说,“丑话说到前头,管委会以外的羊肉要是不合格我一概不收!” 各乡按照县委、县政府的要求与农户签订了种植沙棘和养羊的协议,并且按时兑现了定金,农民们才放心地行动起来。李云涛让郭主任给自己弄了一一顶草帽和一身旧中山装,下乡坚持工作的时候一副农民打扮。郭主任说他这是在作秀,李云涛倒也不否认自己在作秀,说:“老百姓看当官的就看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你要是衣着光鲜地跟他们打交道,他们是不会把你当自家人看的!”郭主任觉得李云涛的话很有道理,也给自己弄了一套同样的行头。 因为自然条件比管委会管辖的三个乡好的多,其他乡的沙棘质量比预想的要好的多;各乡养殖的第一批羊羔也已按时交到了李凤莲那里。李凤莲不禁有些担心,对李云涛说:“这样下去管委会的生意就没法做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又毁了一个吧?” “也许有一天管委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整个县都是开发区!”李云涛若有所思地说。 仅仅半年时间,三千多万已经进了县财政的账户,李永富不禁有些失望,觉得连老天爷也在帮李云涛。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有什么指望?当年跟着李云涛的县政府通讯员小万,现在的县教育局万局长很及时地给李云涛送来了李永富准备动员别人到县委闹事的消息。 “这也算是高度机密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云涛问。 “好歹我也是教育局长,他做的那些事我能不知道?”万局长说,“教师里也有很多人对你扣工资的做法很不满意。” “你做的很好!”李云涛说。 是到了跟李永富好好谈谈的时候了,李云涛想。 李永富的家在市上,每个周末回家都要做到事就是到醉八仙大酒店吃那个所谓的醉八仙,让后晕晕乎乎地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很巧,这个周末居然在醉八仙大酒店遇到了李云涛。 “我弄了包厢,过来一起吃吧!”李云涛很热情地对李永富说。 李永富不想去,客气了一番,还是被李云涛拉着肩膀走进了包厢。李云涛按着李永富坐下,说:“光吃醉八仙有什么意思,我还有这个呢!” 李永富见李云涛面前放了一盘蛋糕一样的东西,说:“我知道,这个叫……叫什么来着?我回来了几次都没吃到——现在这些做生意的,个个都比猴精,还搞什么限量版!” “叫千里之外!”李云涛说,“我今天比你来的早,所有限量也限不到我!” 李永富拿起一块“千里之外”尝了尝,说:“好像比醉八仙的劲儿还大,估计再吃几块我就醉了!” “先别醉,我还有话跟你说呢!”李云涛笑着说。 能坐到县长这个位子上,李永富自然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李云涛今天其实是有备而来,说:“你我今天怕不是偶遇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云涛拿起一块醉八仙放进嘴里说,“你我都姓李,难道不应该坐下来谈谈心吗? 李永富不再说话,一边低着头吃着眼前的东西,一边听李云涛娓娓道来。半个小时后抬起头说:“其实你把我想歪了,我怎么能不支持你的工作呢?不为别的,就冲你我都姓李,我也得拼命替你摇旗呐喊呀!” 正说着的时候,财政局长打来了电话,说:“李书记你快回来吧,银行的金经理要帐都要到我家里来了,说再不还钱他就自杀!” “这事儿你跟李县长说!”李云涛说着把电话递到了李永富跟前,李永富连连摆手。(未完待续) 一百零五 唐婉的酬谢 相比县里,市上的财政情况非常乐观,前年和去年,市政府光靠买油田和煤矿的开采权就大赚了一笔,数目不少于一百个亿。口袋里有了钱,当年的冯县长,现在的市财政局冯局长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一般人想见他比登天还难,可是李云涛来了他无论如何也得见见。 环境塑造人,几年不见,李云涛发现现在的冯局长从头到脚都具有了一种儒雅之气,不再有当县长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冯局长也仔细看了看李云涛,发现眼前的李云涛不再像当挂职副县长时那么谨小慎微了,甚至有了一些江湖上的东西,感觉硬硬的。 两人坐下互相恭维了一遍,李云涛乘机转入正题,说:“今天来是有事求您,您可得千万别我空手而归呀!” 冯局长似乎并不觉得惊讶,说:“你小子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早就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是冲着我口袋里的钱来的。” “那您就多少赏点吧!”李云涛笑着说。 冯局长捋了捋稀疏的头发,有些犯难地说:“钱倒是有,可是市委唐书记和黄市长早就打过招呼了,大口径支出必须他们俩人一起签字才行。就算我想给你也是有心无力呀!” “多少才算大口径支出?”李云涛问。 冯局长伸出三个手指头说:“三千万!” 不管是三千万三百万,李云涛现在已经彻底掉进了钱眼儿,见钱就想要,说:“那您就给我三千万,多一分我也不要!” 冯局长继续犯难地说:“那也不能一次都给你,而且还的有理由才行!” 李云涛笑了笑,从口袋摸出一个红包推到冯局长面前,说:“这是县里的干部职工对老县长的一点心意,您多费心就是!” 冯局长没想到李云涛会给自己送红包,像碰了烙铁一样缩回了手,说:“你这个小兄弟!我老冯再喜欢钱也不能拿你的钱,得看谁跟谁,明白吗?” 李云涛做出很真诚的样子点了点头,又做出无奈的样子将红包装进了口袋。一切都跟他设想的一样,冯局长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年对他的紧急援助,既然没有忘记,那么这笔钱肯定是花不出去的。 半个月后,市财政局扶持的五百万畜牧养殖专项资金到位,李云涛在常委会上很意外地宣布县委这边由田安娜负责全县农业综合开发工作。会后,田安娜风风火火地跑进李云涛办公室,急赤白脸地问李云涛为什么事先不跟她商量,突然调整了她的分工。 “我是宣传部长,你让我管农业,这算怎么回事?”田安娜着急地说,“我从小在城里长大,哪懂得种地呀?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李云涛说,“我从小就没当过县委书记,这不还是当了吗?你是宣传部长,正好发挥你的优势,深入到农户中宣传农业综合开发的重要性!” 田安娜不是一般的生气,可是又说不过李云涛,气呼呼地走了。也许气消了,她就会勉为其难地挑起这副担子,也许会找市上某个领导,让他收回成命。就算你有一千个也许,结果却只能有一个,就是别无选择。 田安娜不是扭捏作态,而是真的感觉自己担不起这副担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卸担的办法来,想找个市上的领导给李云涛说说,又怕别人会笑话自己没本事。无奈之中站起身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却从窗户上看见一个气质不凡的女人走进了县委大门。走进来的是李凤莲,是李云涛的得力干将,听说前几年是县里的一枝花,现在是腰缠万贯的女老板。作为女人,田安娜有些嫉妒李凤莲:都是女人,凭什么她行我就不行? 第二天,田安娜像是闲着没事一样走进了李云涛的办公室,其他人见她进来,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看你!把人都吓跑了!”李云涛一边忙一边说,“想通了就赶紧去抓工作,我这儿没什么好说的了!” 田安娜手插在口袋里坐在一旁,突然像少女一样害羞地说:“工作我倒是愿意做,就怕……” “就怕什么?”李云涛放下手里的笔说,“有县委、县政府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不是,我是怕……怕人家说闲话!”田安娜低着头说。 “什么闲话?”李云涛不解地问。 “人家说……说你在农业开发区的时候就……就跟李凤莲打得火热,现在又让我抓这么重要的工作……”田安娜一边说一边偷着乐。 “放屁!”李云涛忍不住说了句粗话,“我跟李凤莲……谁他妈在乱嚼舌头我就……X他祖宗八辈儿!” 田安娜的脸一下子变得火热,心里再也乐不起来。本来想挖个小坑让李云涛跳下去,没想到他居然会爆粗口,目的没达到不说,,祖宗八辈也跟着倒了霉!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干嘛那么粗野?”田安娜不想白白吃了亏,想着法要捞回本钱,“亏你还县委书记呢,这话要是传出去老百姓不骂死你才怪呢!” 李云涛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失身份,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说:“你说的对,是我不对,以后再犯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我哪儿敢呀?”田安娜站起身说,“你现在是高山仰止,多少人得抬着头才能看见你,我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田安娜说完气吁吁地走了,李云涛却忍不住心里一乐,心想我就知道你会变着法给我耍花招! 唐婉按照合同要求送来了县里购买的三十台大型农业机械。李云涛有些过意不去,想通过县财政给她补贴一些,因为为了拿到这笔生意,唐婉又一次把价格压到了最低,基本上没什么赚头。 “能贴补点我当然高兴了!”唐婉感激地说,“只要你不为难给多少都行!” “那就五十万吧!”李云涛说,“县里的预算是八百万,现在还剩好多,我让他们以购买零配件的名义把钱给你打过去。” “补贴不补贴都无所谓,官场凶险,别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了你的小辫子!”唐婉说。 “抓就抓吧!”李云涛笑着说,“反正我当这个县委书记没花一分钱,抓了也不吃亏!” 钱打过去后,唐婉专门买了一尊玉佛送给李云涛,李云涛拿着玉佛看了看,说:“东西好是好,可是我是县委书记,办公室里摆这个不太合适呀!” “那你要什么?唐婉无奈地说,“给钱你不要,送礼你不收,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李云涛一本正经地说,“想了很久了!” 唐婉先是诧异,接着又脸色绯红,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到现在还惦记着我——行,反正我也是半老徐娘了,你想要我就给你!” 李云涛突然哈哈一笑,笑得眼泪涌出了眼眶,半天才停了下来,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又当真了?” 唐婉并没有跟李云涛想象的那样转怒为喜,反倒真的生起气来,眼睛一红,说:“我不喜欢你开这样的玩笑,你不能侮辱我两次!” 李云涛不敢再玩笑下去,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不对,玩笑开过了,你多原谅!” “我不原谅!”唐婉说着居然出了哭腔,拿起包扭头走了。 怎么会这样呢?都是朋友了,开个玩笑都不行?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来县委大院,唐婉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甩开司机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心里对李云涛充满怨恨。如果说第一次跟李云涛见面时发生的事情是个恶作剧,那么这一次就是个正剧,她从心底里愿意他对自己做些什么,可是他却一直在开玩笑。 唐婉本想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李云涛,哪怕没有生意做也不见他。可是新买的机器还处于调试阶段,总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李云涛亲自打电话请她过来帮忙,她想拒绝也不行。 “别生气了行不行?”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云涛真诚地跟唐婉道歉。 唐婉不理会李云涛的道歉,一会儿在这台机器前看看,一会儿又跑到了另一台机器跟前。身为县委书记,李云涛不方便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唐婉身边,只能装模作样地给农机局长做指示,一边用眼睛偷看着唐婉的表情。 见李云涛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感受,唐婉心里一热,觉得再倔下去反倒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李书记,机器都已经调试好了,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辛苦唐总了!”李云涛说着伸出手说,“以后还需要你们的大力配合,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们!” 晚上,李云涛给唐婉打了个电话,说起白天的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不生气了吧?”李云涛说,“我乃堂堂县委书记,为了让你消气我可真是费尽了心机!” “我跟你也就是生意关系,你干嘛要费尽心机哄我高兴呢?”唐婉说。 “为了……”李云涛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因为你也是个苦命人!”(未完待续) 一百零六 永失我肾 王朝阳回到市里后成了排名最后的副市长,分管科教文卫和妇女工作,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呆在省城,一半时间回到市上处理工作。回顾从省委组织部到这里的这几年,王朝阳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很天真地以为到了下面就可以君临天下,结果却遭受了这一辈子最大的滑铁卢:官没做大,肾也没了! 新肾在王朝阳的身体里开始安营扎寨,让他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倒霉,反倒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 关于肾脏以后后的问题,每个医生的说法都不一样,有的说最多只能再活十年,有点说再活五十年都没有问题。因为说法不一,王朝阳渐渐地将这件事放诸脑后,不再去想。 就算再忙,王朝阳每个月都必须例行公事地跟老婆过两次夫妻生活,次数不多,感觉却很好。既然在老婆身上验证了新肾的功能,王朝阳翟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作为副市长,排着队想跟他睡觉的女人多大是,浪费了太可惜了! 市教育局准备搞个科教园工程,目的是为全市教师解决住房困难。作为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王朝阳参与了整个过程,义不容辞地将工程交给了金鹏建设集团。金鹏老总派来了一个既性感又理性的美女何静静负责接洽工作,王朝阳知道这也是一种贿赂,兴高采烈地接纳了。 虽然可静静很漂亮,很性感,也很有头脑,惹得王朝阳朝思暮想,一刻也不想离开,但也不敢在她身上使太大的劲,生怕腰里那个东西出了问题。何静静是带着任务来到王朝阳身边的,但她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供人使用的花瓶,王朝阳在市政府上班的时候,她主动担当起了做饭、洗衣的任务,为得是减轻自己心里的羞耻感。对于床上的事情,她也并不迷恋,反倒经常劝王朝阳要注意节制。尽管这样,她还是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动静。 尽管有着天生的母性,何静静还是决定做掉这个来得并不光彩的孩子。王朝阳也不想惹上麻烦,同意她到医院做手术。 何静静一走就是半个月,王朝阳感觉自己的生活空荡荡的少了生趣。半个月后回到家,见何静静正爬在锅台上忙着做饭,王朝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思念,扔下公文包跑进厨房,抱着何静静亲了起来。 不问何静静愿不愿意,王朝阳已经把她抱上锅台,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裤带…… “到卧室去好不好?”何静静说。 “不……就在这儿!”王朝阳早已进入了状态,哪顾得上卧室不卧室。 什么措施都没采取,何静静和担心再次中招。王朝阳激情四溢,正忙个不停地时候,突然感觉腰里传来一阵剧痛,像被人击中了要害一样张着嘴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蜡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周静过来向李云涛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了王荔蕻,说这小子到底不是个好货,居然让公安局给抓走了。 李云涛心里一惊,说:“怎么回事?那么大点年纪,能犯什么法?” “听说是杀人了!”周静说,“上个星期的事!” “杀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李云涛说,“屁大个县城,发生了凶杀案我能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周静说。 周静走后,李云涛再也没有心思进入工作状态,脑海里总是浮现起王荔蕻的身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杀人呢?最后忍不住给公安局长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王荔蕻杀人这件事? “有!”公安局长斩钉截铁地说,“案子已经结了,都送检察院了!” “你们的办案速度也太快神速了吧!”李云涛气氛地挂了电话。 又打电话问县检察院检察长,监察长说:“有这回事,不过是杀人案,我们得移交给市检察院。” “你马上给我停下!”李云涛咆哮着说,“没有我发话不许移交案子!” 放下电话,李云涛感觉自己很是伤心,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抽泣起来,既为王荔蕻,也为自己破天荒地干涉司法。 因为有县委书记发话,县检察院暂时将王荔蕻的案子搁置起来,等着李云涛的下一个指示。李云涛信不过公安局,要检察院派人重新侦查,务必搞清楚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环节。县检察院派副检察长王长庆负责审查此案。 作为县检察院排名最后的副检察长,王长庆一开始就对这个案子心存疑虑,被害人尸体已经被火化,对王荔蕻的指控全屏案发现场的照片,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可是检察长在会上一言九鼎,说了一句“不是他也得是他”,王长庆再也说不出什么,心里很为这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少年感到惋惜。现在,院里突然让他负责重审此案,目的就是想让他收拾这个残局,想看他的笑话,想让他身败名裂。王长庆什么都明白,可是丝毫没有犹豫,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觉得跟人命比起来,个人的荣辱实在算了不了什么。 作为重刑犯,王荔蕻被戴上了手铐脚镣。王长庆走进监室的时候,王荔蕻正脸色惨白地蹲在墙角发呆。王长庆觉得心疼,他自己的孩子也像这么大,这会儿正在家里打游戏机呢,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王长庆点着烟,使劲吸了一口,蹲在王荔蕻面前看了看,说:“告诉叔叔,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王荔蕻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看王长庆,说:“是,是我杀了人!” “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王长庆温和地说,“把整个过程都告诉我!” “我……喝酒,来后后来就醉了,拿着这么长的刀……这么长!”王力宏用手比划着说,“就把人给杀了,满地都是血……” “刀是哪儿来的?能告诉叔叔吗?”王长庆问。 “刀……我买来的,在农贸市场边上……”王荔蕻在使劲地回忆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很是费力,“邓小兵……不是,没有邓小兵,我大小喜欢刀嘛……” 王长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记住,叔叔是来救你的,你好好睡觉,叔叔过几天就来看你!” 尽管效果不如人意,可是还是很有收获,王长庆默默地记住了邓小兵这个名字。 王朝阳彻底绝望了,事情突然在李云涛那里遇到了巨大的阻力,王荔蕻的案子被暂时搁置在县里,案子可以搁置,可是换肾的事却不能搁置。总之,王荔蕻不死,他就无法拿到另一只肾,没有肾就得死!他了解李云涛,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将自己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可是求生是人的本能,换了别人是不是能比他做得高尚呢?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人命吧!王朝阳拨通了李云涛的电话。 “你都知道了?”王朝阳问。 “是,我全知道了!”李云涛说,“作为你的同学和朋友,我感到羞耻,你怎么能……拿别人的命换你的命?” “作为胜利者,你有权利指控我!”王朝阳有气无力地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现在求你一次,能不能让我……安静地死去?” “我答应你!”李云涛沉默了很久说。 放下电话,李云涛掩面痛哭,为自己,为王荔蕻,为王朝阳,为人世间所有被掩盖的罪恶和善良! 王朝阳能够将事情运作的天衣无缝,没有别人作为帮凶是不可能的,李云涛对那些做帮凶的人深恶痛绝,可是又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把他们绳之以法,如果那样恐怕会在全市乃至全省、全国引起一场官场地震。政治毕竟不同于江湖可以快意恩仇,政治讲的是妥协。 李云涛尽力挽回这件事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先将肖长生提拔到了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又将王长庆调到县纪委当副书记。总之,除了县检察院检察长,所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受到了莫名其妙地清洗,全部被赶出了县城,可是又没有一个人表示过不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能保住饭碗已经是李云涛给他们的天大的恩惠了! 三个月后,王朝阳在省城医院溘然长逝,安安静静地走完了四十年人生。李云涛知道消息后赶到省城,跪在王朝阳的遗体前痛哭了一场,但没有参加市上组织的追悼会。 王荔蕻走出监狱后似乎有些痴呆,李云涛让周静安排他继续在煤矿上班,能不能上没关系,工资一分不能少。李凤莲没有多问,按照李云涛的吩咐从管委会的帐上拿出了二十万给王荔蕻的母亲治病。 就像冯县长当年差点进了监狱,结果又在转瞬间转危为安一样,一桩惊天罪恶又在不知不觉间化为无影。看着马上车来车往,李云涛突然觉得人生是那么虚假! 何静静跟李云涛见了此面,很得体地向李云涛表示感谢,说王朝阳在弥留之际已经将事情的全部告诉了她。 “应该感谢的是你!”李云涛说,“是你陪着他走到了最后!” 何静静摇了摇头,无限感慨地说:“人这一辈子……”(未完待续) 一百零七 政权之争 王朝阳的死让李云涛很久会不过神来,好在县里的工作千头万绪,想沉溺其中也不可能。除了爱常委会,田安娜很少呆在县委,宣传部的事情基本上由副部长代劳。李云涛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居然能真的沉下身去跟农民打成一片。 有一次开完常委会,田安娜堵在会议室门口对李云涛说:“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李云涛见他神色肃然,不敢开玩笑,让她到自己办公室来。 “农业综合开发的事情到现在也算告一段落。”田安娜说,“地也收了,种子也播了,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向你汇报!” “看你的表情好像事情很严重?”李云涛说,“能不能轻松点说话?” “不能!”田安娜说,“我感觉这不是一般事件,如果要定性的话恐怕性质很严重!” “你说,我洗耳恭听!”李云涛认真地说。 田安娜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说起来…… 周家乡是这次农业综合开发工作中唯一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乡,田安娜多次催促乡党委和政府加快进度,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完成预定任务。被田安娜*得没办法了,乡党委书记才道出了原委。原来这个乡前三届班子相继出了问题,三个乡长前赴后继进了监狱,弄得老百姓对党委和政府失去了信心。后来,一个叫周质朴的退休教师开始带头上访,上访无果后便开始拉拢人心,没想到很快就弄来了一帮子人,在自己家里开起了山头,没非多大劲就把乡政府给架空了。最近几年,老百姓遇到事情不找政府,反倒去找他,成了一道奇闻。 “更可气的是那时候的乡政府遇到事情反倒去求那个周质朴,他不同意的事情就无法在全乡推行!”田安娜激动地说,“这算什么?简直成地主恶霸了!” 听完田安娜的讲述,李云涛大吃一惊,没想到那个周质朴的能耐大到了这个地步!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李云涛想了想问田安娜。 “我认为这是一股黑恶势力,应该坚决打掉!”田安娜说,“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跑到县委来办公!”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恐怕不光是黑恶势力那么简单,应该从更高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怎么看待?”田安娜问。 “这是一场政权之争!”李云涛忽地站起身说,“问题比你想到要严重的多!” 刚开完常委会,李云涛又紧急召集了常委扩大会议,四大班子成员全部参加。会上,李云涛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严肃地说:“这件事充分地说明我们党在执政方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问题。一个退休教师就能架空乡政府,以此类推,一个退休县长是不是就可以架空县委、县政府呢?” 参会的人鸦雀无声,听着李云涛的讲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出了这么大问题,抛过那些假大空的话不说,如果上面追究下来,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我的意见是立即组织精干力量打掉这个性质恶劣的组织,如果同意就请举手!”李云涛说。 刷一下,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散会后,县长李永富立即调动安排公安局组织力量,李云涛亲自打通了县武警中队的电话。 “没这么严重吧?还出动武警!”田安娜怯生生地说,“别把事情闹大了!” 李云涛反倒没了刚才在会上的那股子严肃,笑嘻嘻地说:“你就等着瞧吧,那个周质朴要是不狗急跳墙,我光着身子在县城跑三圈!” 周质朴自然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给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还在自己家里升堂办案。今天要办的是两家的地界纠纷,一家送来了半面猪肉,一家封了五百块钱的红包,让他着实有些为难。拿着算盘划拉了一下,觉得半面猪肉比不上五百块钱,心里顿时有了主意。简单地问完经过,周质朴做出了判决,让送猪肉的那家割出二分地给送钱的那家,送猪肉的自然不服,面红耳赤地跑上前来跟周质朴理论。周质朴一使眼色,旁边两个拿着**棍的青年不由分说地按动按钮,一阵噼里啪啦乱响,送猪肉的就被电倒在地,像只虾米一样蜷成了一堆。 “既不信共产党,又不信我,你想信谁?”周质朴拿起茶壶抿了一嘴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都像你这么闹,我还怎么主持公道?” 过了一会儿,送猪肉的被两个拿警棍的青年拖了出去,周质朴挥了挥手,送红包的也退了出去,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周质朴又对身边的年轻人说:“去,把一分队叫过来,最近治安不好,要加强保卫工作!” 不一会儿,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年轻人雄赳赳地来到周质朴门前,像一帮子打手一样有模有样地分列在周质朴门前。周质朴满意地点了点头,迈着方步走进了屋子。屋内,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正爬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周质朴笑着走过去,伸手摸进了姑娘的衣服里。 “周老师……”姑娘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说,“村民公约马上就写完了……” 周质朴放下茶壶,笑嘻嘻地说,“为什么老沉着脸?跟着我干有什么不好?一个月一千五,比共产党发的还多!” 姑娘嗫嚅着说:“谢谢……周老师!” 周质朴嘿嘿一笑,又把手伸了进去……正高兴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拿**棍的青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周质朴恼怒地拿出手,说:“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进来的?” “不……不好了,警察来了!”青年结结巴巴地说,“一分队已经跟他们干起来了!” 周质朴像失血过多一样脸色蜡黄,颤抖着手从炕席地下拿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展开,一把锈迹斑斑的驳壳枪出现在面前,还没等他拿起枪,两个便衣武警已经冲了进来,像抓小鸡一样将周质朴抓着衣领提了出去。 周质朴所谓的一分队没经一个回合就被警察和武警撂倒在地,李云涛拿着那把驳壳枪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肖长生见李云涛笑得莫名其妙,走过来问:“怎么了,李书记?” 李云涛一边笑一边说:“景区管理局的高局长说他收集的一把驳壳枪不见了,没想到在这人呢!““着玩意儿能用吗?”肖长生说。 “要不试试?”李云涛说。 “试吧,没啥关系!”肖长生说。 李云涛咧着嘴举起了驳壳枪,使劲一撸,感觉手指一送,扳机顺着胳膊落到了头顶,然后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李云涛忍住笑意,将驳壳枪塞到肖长生手中,说:“高局长要是问起来别说我弄坏的!” 经过审讯,周质朴对自己升堂审案的事实供认不讳,甚至像革命志士一样扭着头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直到肖长生拿着那个姑娘的供词问他有没有*时,周质朴才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总计下来,周质朴犯有敲诈勒索、*、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肖长生第一时间向李云涛汇报了审讯结果。 “够死刑吗?”李云涛问。 “应该够了!”肖长生说,“不过现在主张少用死刑,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当过几年教师,李云涛对教师这个行当充满敬意,不能容忍周质朴做出*昔日学生的事实,巴不得他一枪毙命。 毕竟是在自己地盘上出现这样的问题,李云涛不想把事情闹得过大。事情结束后,又开了一次常委扩大会,深刻地总结了这件事的教训,同时建议县人大和政协组织工作组深入到周家乡各个村组,认真听取群众意见,坚决挽回党和政府在群众心目中形象。 戴雨婷做县政协第一工作组的组长,因为孩子有病无法脱身,亲自打电话向李云涛请假。 “干嘛折腾政协呢?”戴雨婷说,“这儿的人都没什么脾气!” “总不能拿着工资不干事吧?”李云涛说,“这样做也是为提高政协的地位!” “你变了!”戴雨婷说。 “是吗?怎么变了?”李云涛说。 “身上有杀气了!” 周家乡的党委和政府被李云涛一锅端掉了,组织部按照李云涛的要求拿出了一份新的名单,李云涛没有多问,在常委会上走了个程序,经过乡人大主席团确认后发文任命。 李凤莲见李云涛手起刀落,干得很是痛快,担心地说:“慢慢来吧,你是这个县里的人,把人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 “我连自己能不能死到这儿都说不清,能管得了那么多吗?”李云涛说,“不过我相信十年以后这里的老百姓会记得我!” “秦始皇比你伟大,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他?”李凤莲说。 是啊,再伟大又有几个人会记得你呢?就算记得起又能怎么样呢?李云涛想。(未完待续) 一百零八 稻香暧昧 田安娜在周家乡呆了一个月,情况总算有所好转,一切又都回到了乡党委和政府的统辖之下。县人大和政协工作组相继给县委提交了调研报告,李云涛认真看了一下,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基层党委和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位置确实被严重淡化,原因在于有相当多的党员干部没有把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只想着怎么从老百姓身上弄到更多的利益,时间一长,便与老百姓对立起来。周质朴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架空乡政府,就是这种对立的最直接体现。二是农村依然是各种封建思想滋生的温床,比如周质朴,退休前工作兢兢业业,还当过市级优秀教师,可是一旦大权在握便恶由心生,不是仗势欺人,就是欺男霸女。 问题只发生在周家乡一个乡,可是却有着很强的警示意义。李云涛根据自己的分析写了份报告送到了唐笑红手里。唐笑红看过后完全赞同李云涛的意见,通过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在全市范围内搞一次干部思想教育活动。 因为一直呆在乡下,田安娜的皮肤变的黝黑,眼睛却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有神。相比之下,李云涛更喜欢她的黝黑和有神。 “田部长变黑了!”李云涛在县委大楼里碰到了田安娜,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李书记更黑!”田安娜板着脸说。 “这话可不能乱说,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李云涛赶紧压低声音说。 田安娜扑哧一笑,说:“活该,你自找的!” 进了李云涛办公室,田安娜向李云涛汇报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合家盘乡现在全部种了水稻,几万亩的面积,我担心将来的销路有问题。”田安娜说,“咱们这里毕竟是南方大米占居市场,本地大米能不能分一杯羹我到现在心里也没底。” 李云涛想了想,说:“合家盘乡是我们县甚至全市范围内唯一一个适宜种植水稻的地方,物以稀为贵,我相信老百姓会认账的!” “光你相信没有用,得想办法打开市场才行!”田安娜说,“其他乡种的沙棘、油桐什么的都签了合同,就水稻现在还没去向,弄不好老百姓会吃了我的!” 李云涛并不为此担心,说:“开拓市场的事你可以请教请教李凤莲,农业开发区的羊羔肉就是她推出去的。” 田安娜咧了下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你有空下去看看,那里的水稻长势真的不错,风景也好,我呆在那儿都不想回来了!” 李云涛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说:“下星期,下星期我一定去!” 到合家盘乡之前,有两件事让李云涛比较恼火,一件是小屁孩儿李天眷居然在幼儿园里跟称王称霸,说谁不听他的话就让爸爸收拾谁,因为他爸爸是县委书记。正因为是县委书记的儿子,班主任不敢轻举妄动,将李云涛的母亲叫到学校说明了情况。母亲回家一絮叨,李云涛马上就火了,二话不说将李天眷放在沙发上,冲着屁股一顿猛抽。 “才四岁就敢拿着老子的招牌欺负人,长大了还了得?”抽完之后,李云涛气哼哼地说。 父亲一把抱起天眷,指着李云涛的鼻子说:“你再打一下试试?” “都是你们给惯的!”李云涛生气地说,“长大成了二百五你们可别怪我!” 天眷的事情刚过去没几天,父亲又惹了麻烦。当了县委书记后,李云涛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县分配的新,面积大不说,楼底下还有一块空地。父亲闲不住,从去年开始在那片空地上种上了茄子、辣椒,甚至还有玉米。最近天凉了,那一大堆玉米秸秆成了父亲的心病,扔又没处扔,送又没人要,无奈之下只好拿着打火机蹲在院子里一点一点烧了起来,没想到火借风势,呼啦一下烧大了,弄得整个小区浓烟滚滚,差点惊动了消防队。 儿子不听话可以打屁股,老子犯了错却不好办,李云涛气得瞪了父亲几眼,又忙自己的事去了。父亲知道自己闯了祸,跑回乡下弄了一三轮车新鲜蔬菜挨家挨户送了过去,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 李云涛走到哪里都带着司机老吴,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机智、灵敏,而且还从来不乱说话。如果说这些年有谁最了解李云涛的话,那就是老吴了。李云涛会经常想老吴手脚麻利地制服刘人人那件事,心想要是在旧社会,他肯定会跟老吴八拜为交,生死相依。为了感谢老吴这些年来的忠心耿耿,李云涛上个月提拔他的大女儿做了城区中心幼儿园的园长。 刚过合家盘乡政府两三里的地方,老吴停下车,主动将驾驶位子让给李云涛,说:“你自己玩会儿,我找个地方睡一觉!” 李云涛下车,坐到驾驶位上,冲老吴挥了挥手,嗖一下往前开去。大约半小时后,到了田安娜搞的水稻培育中心。所谓的培养中心只是五间平房而已,是李云涛主动拨款替田安娜和她手下的那些人建的,为的是让他们下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今天是周末,只有田安娜一个人守在这里。 见李云涛大驾光临,田安娜放下正在洗的衣服,拎着湿漉漉的两只手走了过来,说:“今天早上眼皮老跳,估计你会来!” 看着田安娜湿漉漉的手,李云涛笑着说:“你这也算公主落难了,居然亲自洗起了衣服!” “我从来都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不像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田安娜笑吟吟地说,“吃饭了没有?” “没有!”李云涛说,“我今天就是来你这里蹭饭的!” “算你有口福,今天我用咱们自产的新米招待你!”田安娜高兴地说,“不过吃饭得掏钱,算是我做的第一笔大米生意!” 李云涛惊奇地问:“咱的大米熟了?” “正确地说是熟了一部分!”田安娜说着走进屋,很快端了两碗米饭和一盘青菜走出来,放在门前的石桌上,对李云涛做了个请坐到手势。 李云涛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拿起筷子端起碗品尝起来,新米配青菜,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全身。 “味道怎么样?”田安娜坐在对面充满期待地问。 李云涛像个美食家一样闭着眼睛慢慢品味,半天不说话,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冲田安娜一倾,说:“好吃,好吃的不得了!” 田安娜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红着脸说:“要死呀你?吓死我了!”李云涛嘿嘿一笑,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大碗米饭下肚,李云涛摸着肚子对田安娜说:“吃饱了,带我去看看你的世外桃源吧!” 田安娜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带着李云涛向一大片翠绿走去。同样在一个县,合家盘乡的气候跟其它乡都不相同,别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冷,这里却还是阳光普照。李云涛走了会儿就感觉背上汗津津的,痒的难受。 “你这两天没洗澡?”见李云涛难受得扭来扭去,田安娜笑着问。 李云涛费劲地将手伸到后背挠着痒痒,说:“开会,开会,还是开会,哪儿有时间洗澡?” “很难受吗?”田安娜问。 李云涛一边挠一边说:“难受,跟针扎似的!” 田安娜犹豫了一下,突然走到李云涛背后,将手伸进李云涛的衣服轻轻的挠了起来,一边挠一边问:“是这儿吗?” 李云涛屏住呼吸,轻轻说:“对,就是哪儿!” 田安娜将李云涛的后背挠了个遍,然后拿只手放到李云涛鼻子底下,说:“你闻闻,都馊了!” 李云涛闻了闻,一股汗味扑鼻而来,不好意思地说:“回去就洗,回去就洗!” 田安娜摘了一把稻叶擦了擦手,说:“我要是愿意,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干嘛?洗澡吗?”李云涛问。田安娜点了点头。 “不好吧,要是让人看见女常委陪着书记洗澡,咱俩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李云涛半真半假地说。 “臭美的你!”田安娜抿嘴一笑,“等到了地方你自己去洗,我给你把风就是了!” 田安娜不说要去的是什么地方,李云涛只能跟着她走,越走身上越难受,嚷着要回去开车。 “你要不怕树大招风就去开吧!”田安娜说完自顾往前走去。 李云涛弯下腰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开车的想法,一步又一步跟着田安娜往前走。拐了几道弯,过了几道坎,终于到了一个雾气弥漫的地方。 “就是这儿!”田安娜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你自己看!” 李云涛抬头一看,见一大片清澈见底的湖面出现在眼前,禁不住喊了一声:“温泉!” “这儿居然有温泉?”李云涛激动地回过头问田安娜,“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大书记,这些小事只有我们这些跑腿的才可能知道!”田安娜笑容绵软地挖苦着李云涛,“上个月才发现的,这里原来是一片芦苇,根本没人知道这里有温泉!” 李云涛像挖到了宝藏一样高兴地走来走去,灰雾泽手说:“好,好,太好了,有了温泉就可以把苏维埃遗址吸收进来,形成一个旅游产品链,到时候还怕没人来?” “这些以后再说,你要是想洗澡现在刚好!”田安娜做出很随意的样子说,“我已经请人检验过水质了,对身体大有好处!”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要不咱俩轮着洗,你先把风,完了我给你站岗!” 田安娜瞥了撇嘴,扭身走出一闪不见了踪影,密实的芦苇淹没了她的身影。除了袅袅升起点迷雾,周围一片寂静,李云涛像淘气的孩子一样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小心翼翼地走进温泉,闭上眼睛慢慢体味弥漫全身都温暖。 “擦擦擦……”一阵细碎的声音传进耳朵,李云涛睁开眼,见田安娜正拿着自己的衣服在泉边的石头上搓洗。 “别……别洗,我没带别的衣服,你洗了我怎么回去呀?”李云涛手忙脚乱地说。(未完待续) 一百零九 安娜的秘密① “那就别回去了呗!”田安娜笑着说。 “那怎么行?”李云涛站在温泉里着急地说,“老吴还在前面等我呢!” 见李云涛急得不成样子,田安娜忍俊不禁,说:“瞧你那样儿!放心吧,这里的石头都是热的,晾在上面一会儿就干了!” “那得多久?”李云涛摸着脸上的水珠问。 “很快,三个小时!”田安娜说。 温泉好是好,可是泡得久了也不怎么舒服。李云涛蹲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衣服铺在石头上上后慢慢冒出了热气。田安娜呆在泉边,百无聊赖地拿着小石头往水里扔。 “你不是替我把风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李云涛问。 “我……外面就我一个人,我害怕!”田安娜不好意思地说。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就你这胆量还给我把风?” “这地方太偏了,我昨天一晚上没睡着觉,老听见窗外有怪叫声!”田安娜说。 李云涛挪了挪身子,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用手一摸,发现下面居然硬了起来。心里不禁叫了一声奇怪:难道这个温泉还有壮阳作用? 田安娜见李云涛不接自己的话茬,手却在水里摸来摸去,好奇地问:“你干嘛呢?难道水里还有鸟窝不成?”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恰当,脸唰的一下变得绯红,赶紧扭过头去。 李云涛当然注意到了田安娜脸上的变化,可是自己正处在尴尬之中,所以没敢开玩笑,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害怕就回家嘛,一个呆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田安娜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李云涛也不敢没话找话,焦急地等着下面能够赶紧软下去。 风吹着雾气,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整个温泉上空像弥漫了一股妖气。李云涛蹲得难受,慢慢挪到泉边,头靠着边上的石头躺了下来,感觉舒服了很多。田安娜伸手摸了摸李云涛的衣服,感觉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把衣服给李云涛,却见他肚皮附近有个东西晃来晃去,脱口叫道:“鱼,快看鱼!” 正在假寐的李云涛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惊奇地说:“鱼?温泉里还有鱼?” 田安娜彻底羞疯了,为自己弱智的判断,也为李云涛刚才那惊心动魄地一站。见田安娜捂着脸撒腿就跑,李云涛觉得奇怪,正想问她鱼在哪儿呢,却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李云涛穿上衣服走出温泉,四处看了看,不见田安娜的影子,也没敢喊她的名字,心想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培养中心了,便一个人顺着原路返回,走了一会儿,感觉底下那东西已经恢复了常态,又加快了步伐。来到时候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在温泉里呆了将近三个小时,李云涛算了算,估计自己能在下午六点前回到田安娜那里。 很奇怪,来到时候浑身疲乏,回去的时候却一身轻松。看来这个温泉确实是个宝,李云涛心想。 四十多分钟后,李云涛又回到了田安娜那里,见几个房间都紧闭着门,不禁有些担心:万一她没回来呢? “田部长!”李云涛叫了一声,没有动静。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 “田……安娜,安娜!”李云涛继续叫。 “嘎吱”一声,门开了,田安娜从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别的地方。 “你……我回去了!”李云涛说。 “回就回吧,我又没车送你!”田安娜不冷不热地说。 “嘿嘿,我有车,不用你送!”李云涛说着到裤兜里找车钥匙,一伸手就呆住了:裤兜是空的!几个口袋翻遍,依然没有钥匙的踪影。 “你……看见我的车钥匙了没有?”李云涛尴尬地问。 “没有!”田安娜继续看着别处,依旧不冷不热地说,“说不定你穿衣服的时候落在温泉了!” “没有啊,车钥匙一大串呢,掉地上应该有声音啊!”李云涛着急地说,“我穿衣服的时候什么都没听到!” “那我就不知道了!”田安娜说着转身关上了门,留下李云涛一个呆在车旁。 李云涛不禁有些生气,心想我又没占你便宜,是你看了我,怎么反倒跟我把你怎么了似的。 最便捷的办法是求助于老吴。李云涛拨通了老吴的手机,问老吴还有没有备用的车钥匙,老吴说有,在家放着呢。李云涛顿时泄了气,挂了电话蹲在车旁发起呆来。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回温泉去找吧!李云涛站起身,感觉肚子有些饿,见田安娜的窗台上有两只黄瓜种,一手拿了一个,迈开大步向温泉走去。 乡下的黄昏是宜人的,两个黄瓜下肚,李云涛感觉浑身又有了力气,心里反倒没那么急了,开始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感受温暖的晚风。 温泉边的石头呈现出了暗白色,李云涛拿出手机照亮,在田安娜给自己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仔细找了找,还是没有钥匙的影子。 “怪了,衣服一直在这个地方,钥匙能丢到哪儿呢?”李云涛自言自语道。 突然,一道亮光闪了几下,李云涛一惊,忍不住问了一声:“谁?” 亮光不再一闪一闪,而是直接照在了李云涛脸上。李云涛用手挡住亮光,见一个拿手电的人正朝自己走来,看身形很像田安娜。 “别找了,钥匙在这儿呢!”田安娜用手指挑着一串钥匙说,“我刚找着了,在我衣服兜里呢!” “你……”李云涛生气地从田安娜手中拿过钥匙,扭头向外走去。 “等等!”田安娜突然说。 “干什么?”李云涛扭过头问。 “开什么玩笑?我得回去了!”李云涛恼火地说。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田安娜说,“你说过我替你把风你替我站岗的!” “你那也叫把风?”李云涛无奈地说,“明天来了你慢慢洗,没人会看你的!” “明天星期一,别人都回来了,我怎么洗?”田安娜说着站在泉边脱起了衣服,“你……你这是讹诈,知道不?”李云涛气恼地坐在泉边,看着田安娜脱得光溜溜的地走进了水里。 田安娜像只白色的游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李云涛见她游泳的姿势很是熟练,突然忘了还在跟她闹别扭,说:“没想到你还会游泳,咱们这儿的人都是旱鸭子!” “我在大学里就代表学校参加过游泳比赛!”田安娜直起身子,甩了甩头发说,“好多年没游了,都生了!” 李云涛点气一根烟,看着田安娜畅快地游着,觉得这也是一副美景。 “你为什么不再婚?”田安娜游到李云涛跟前,突然问道。 李云涛吸了一口烟,顿了顿,说:“为了孩子呀,都说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万一找个对孩子不好的……” 田安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扭身向李云涛对面游去,一会儿便光溜溜地坐在泉边的石头上。月光下的景色更加迷人! “穿上衣服吧,别感冒了!”李云涛说。 “你真逗,这里是温泉,怎么会感冒呢?”田安娜远远地说。 “那就认为你是在勾引我!”李云涛的心情好转,又开起了玩笑。 “我要能勾引到你,几年前就勾引到了!”田安娜用手拄着腮边说,“还记得在政研室的时候我请你吃烧烤那件事吗?” “当然急的,你那天晚上喝了很多!”李云涛说,“是我把你背回去的!” 不等李云涛回过神来,田安娜已经站起身慢慢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幽幽地说:“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现在的情境最适合将故事,你愿意讲就讲吧!”李云涛说。 田安娜抬起头,盯着天上的月亮,叹息了一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大学毕业后,田安娜的父亲通过自己的关系将她安排到了市委办公室,所谓的关系就是当时的市委办公室主任金永州。先做通讯员,每天负责给各位领导分发报纸,或者做剪报一类的工作;后来做主办干事,工作不再那么琐碎无聊,但也没什么新意。金永州当副市长的前一年,田安娜被提拔为副科级,算是熬出了点名分。 金永州当了副市长之后,田安娜以为自己有了更加强大的靠山,让父亲去找找他,给自己再提一级,父亲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金永州。金永州很热情地表示有机会一定帮忙,可是又等了三年还是没有动静。突然有一天,金永州在政府大楼里遇到了田安娜,问她有没有对象,田安娜害羞地说没有。第二天,新任的市委办主任专门找田安娜谈了一次,说金市长想让她做儿媳妇,问她愿不愿意。田安娜当然不愿意,因为谁都知道金永州的儿子是个弱智,除了吃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当新主任第三次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同意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能争口气。因为那时候正在上大学的表妹被省上一个高官的儿子抛弃后,愤然自杀了,家里人又是上访,又是哭闹,结果还是被人家压得无声无息。 “从那时候我一下子知道了权利有多重要,在这个世道里没有权利只能任人宰割!”田安娜说着摸了下眼泪。 “我能理解!”李云涛说,“进了官场不进则退,没几个人能做的了自己的主!”(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 安娜的秘密② 多年的压抑一旦冲破樊笼就再也无法抑制,田安娜光着身子一边说,一边颤抖。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见李云涛不做声,田安娜忍不住问道,“笑吧,既然敢跟你说这些,就不怕你笑话!” “没有,你误会了!”李云涛说,“我不是女人,可我能感受到你心里的……苦!” “不,你感受不到!”田安娜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你永远都感受不到!” 人总是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李云涛尽最大能力去感受田安娜的内心。见田安娜不住地发抖,李云涛以为她冷,站起身拿起脱在泉边的衣服轻轻披在了田安娜身上,说:“想哭就哭吧!” “有烟吗?”田安娜抽泣着说。李云涛抽出一根烟点着递了过去。 田安娜接过烟,一口接一口抽了起来,呛得咳嗽了好大一阵。李云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感觉她的背冰凉又光滑。 扔掉烟头,田安娜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说:“那个畜生,他儿子不行……就让我跟他……” 李云涛顿时觉得胸口发闷,说:“别说了,我明白……” “不,我要说!”田安娜固执地说,“这辈子只能跟你说了,下辈子有没有机会说就不一定了!” 存在的未必就是合理合情合法的,但是不合理不合情不合法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既然发生了,也许说出来更好。李云涛替田安娜掖了下衣领,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想让我陪他睡觉,替他传宗接代,可我偏不!”田安娜愤愤地说,“我把他对我说的那些下流话都录了下来,然后放给他听……” “后来呢?”李云涛问。 “后来?后来他就成了我的一条狗!”田安娜说着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我威胁说要把那些录音带送到市委去,他就求我不要让他身败名裂。那次你跟我说了冯县长的事之后,我随便跟他提了一下,他就屁颠屁地的出面摆平了!” 田安娜说完了,李云涛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一时间四周显得十分寂静,远处偶尔传来噗噜噜的声音,好像躲在芦苇丛中的鸟儿突然起飞的声音。 石头烙得屁股生疼,李云涛挪了挪身子,问田安娜:“你……烫不烫?” “烫!”田安娜突然拉着李云涛的手放在自己粉嫩的臀部说,“你摸摸!” 李云涛吓得使劲往回拽手,看还是碰到了那块地方,心跳突然加速,裆间的东西瞬间挺了起来。 “你怕什么?”田安娜满眼哀怨地问。 “我……我不怕,我怕什么呢?”李云涛咽了下唾沫说。 田安娜突然站起身,扑通一下跳进水里,一使劲将李云涛也拉了下去。李云涛是个旱鸭子,一头栽进水里手,水面上立刻冒出了一连串气泡。田安娜赶紧提着衣领将他拎了出来。 “你……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呀!”李云涛一边咳嗽一边说。 田安娜不说话,一件又一件帮李云涛将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李云涛脑袋发晕,只能有着她摆布。 *相对之时,李云涛也清醒了过来,看着田安娜胸前饱满的*,觉得自己再也逃不了了。 “我从市上追到县上,整整追了你七年,你还想跑?”田安娜走过来,爬在李云涛的怀里说。 “我……是个凡人!”李云涛呢喃着说。 “我也不是仙女!”田安娜说着伸手冲李云涛底下摸了过去。 田安娜能听到李云涛快速跳动的心,可李云涛还在犹豫。 “我都三十八了,你不能再误我了!”田安娜一边摸一边说,声音开始颤抖。 “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老周的话在耳边响起,李云涛深深吸了口气,像从水中捞起一只海豚一样,将田安娜抱起,一步一步走向泉边,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石头上。 田安娜呼吸急促,两只黑黑的眼睛看着李云涛,满是期待!李云涛不再犹豫,分开她的双腿,沉沉地伏下身去…… 田安娜一声闷叫,立即抓着李云涛的肩膀呻吟起来。 “你……想要什么?”李云涛感觉田安娜哪里很紧,不疼不惜地动作着。 “你……给的我都要!”田安娜像濒临死亡的人一样,喉咙里发出李云涛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月照当空,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两个人头枕手臂,分开一段距离躺在温泉边的石头上。 “你这是拉领导下水,知道不?”李云涛抽着烟说。 “那有什么不好,以后咱俩就在县委开夫妻店!”田安娜笑着说。 “说不定有人现在正爬在一边偷看我们呢!”李云涛说。 田安娜似乎并不担心有人偷窥,说:“看就看吧,能拍几张照片就更好了!” 黎明时,李云涛扶着田安娜回到了培育中心。田安娜一进屋子就倒吸了凉气躺在了床上。李云涛感觉很困乏,还是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以后别那么用力,我受不了!”田安娜躺在床上笑吟吟地说。 “还有以后?”李云涛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说,“我老了,你就饶了我吧!” “那得看你的努力有没有成效!”田安娜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这里没动静你就不能停下来!” 看着田安娜慢慢闭上眼睛,香甜地进入梦乡,李云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禁同情起眼前这个女人所遭遇的坎坷与屈辱来。我已经有很多女人了,老了,累了,不想再花花草草地过日子了,你为什么还要挤进来呢?李云涛想。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田安娜醒了过来,见李云涛还坐在床头,忍不住心疼起来,下床洗了把脸,从墙角的米袋里掏出两碗米放进了锅里。 “你干什么?”李云涛问。 “你得赶快走,要不他们都来了,你在这儿不方便!”田安娜说。 “我回到县城再吃,你抽空再睡会儿!”李云涛走过去关掉煤气灶说,“让人看见你眼圈发青也不方便!” 田安娜不再坚持,突然说:“取个名吧,给孩子取个名字儿!” 李云涛脑子立刻浮现出翠琴的面孔,心想怎么都让他取名呢? “取什么名?影儿都没有呢!”李云涛有好气又好笑。 “迟早会有的,取吧!”田安娜好像已经当了母亲,一脸幸福地说。 “生男叫天泉,生女叫娜娜!”李云涛无奈地说。 “为什么叫天泉?”田安娜好奇地问。 “这还用问?温泉边种下的嘛!”李云涛瞪着眼说。 合家盘乡种出的第一批大米还在晾晒,田安娜已经在电视上打了广告,同时在市、县各家超市买来了摊位。市委、市政府所有领导及县里三大班子成员都免费得到了一百斤大米。 市委书记唐笑红知道李云涛在打什么注意,打电话问李云涛:“你总不会希望我站到街上给你做广告吧?”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那哪儿而行啊?您是市委书记,站在大街上卖大米成何体统?如果您愿意,我倒想请您在电视上替我们作回广告,片酬俺国内一线演员的标准计算!““没大没小!”唐笑红半真半假地说,“上电视就不必了,不过我可以在市委大院替你宣传宣传!” “您要锅吗?“李云涛问。 “我要锅做什么?”唐笑红不解地问。 “我送您的那一百斤大米总得做熟了吃吧!”李云涛说。 “要!”唐笑红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天,李云涛真的派人送来了一只电饭锅。市委大院的门卫不让往进送,送的人为了交差,将东西扔门房撒腿就跑。 有了市委书记的大力推荐,市委大院的人每人买了二百斤大米,其它单位也都抢着来买。田安娜很高兴,觉得本地市场已经打开,接下来就可以放手一搏了。李云涛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这些人买他们的大米并不是因为他们对大米的品质有多了解,而是市委书书记的权利发挥了作用。 “要让老百姓真正认识到本地大米的优势。”李云涛对田安娜说,“要让我们的大米得到市场的真正认可,还需要做更加深入的工作!” “怎么做?”田安娜不解地问。 “一是占据本地市场,二是开拓外地市场。”李云涛说,“从下个月起,你带人把做好的米饭送到机关、学校等单位去,用实际行动证明咱们的优势。这一步做好了,我们完全有可能占据本地市场!” “什么?你居然让我去给人送饭?”田安娜恼怒地说,“好歹我也是县委常委,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又不是替我赚钱!”李云涛生气地说,“扣了工资后多少人在骂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也不去!”田安娜倔强地说。 “为什么不能去?” 田安娜红了脸,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有了,那东西……这月没来!” 李云涛气恼地坐在椅子上,给县长李永福打电话,让他立即组织人马到各单位去送米饭。 “这就对了嘛!”田安娜搂着李云涛的脖子说,“你不心疼我也得心疼咱儿子呀!” “注意身份,别在这儿给我捣乱!”李云涛挥着手说。(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一 一意孤行 白送没饭,县财政局一个月少了三十万,局长找李云涛,问能不能别再送了,三十万也是钱,老这么白送怎么行?从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各单位对本地大米还是比较认同的,觉得无论从品质还是口味上说,都不比外地大米差。时机已经成熟,李云涛果断要求停止。 李凤莲能把羊羔肉卖到南方,自己为什么不能把本地大米卖出去呢?田安娜不知道为什么老想跟李凤莲比个高低。见田安娜对买大米很是上心,李云涛跟县长李永富商量了一下,成立了一家农产品贸易公司,由田安娜牵头专门搞对外营销。 因为价格比外地大米低很多,群众基本认可了本地大米。半年以后,农贸公司的账户上已经有了近百万的纯收入。省市两级都有了涨工资的规定,李云涛想把那近百万的利润拿过来给大家涨工资,田安娜却像守财奴一样死活不给。想着农贸公司今后发展还需要资金,李云涛放弃了这个打算,决定从农业开发区那里想些办法,具体说就是继续打周静的秋风。 李云涛远在县城,周静处在天高皇帝远的状态,将自己的办公室装修得跟皇宫一样,就连马桶也是全自动的,拉完屎都不用自己擦屁股,只需要在电脑服务后提上裤子就可以了。 “啥?你又想打我的主意?”听李云涛说完来意,周静夸张地瞪着眼说,“光换完银行的贷款,你总得让我休养生息一段才行吧?” “五百万,你一个月就赚回来了,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李云涛说,“再说我这是借,又不是白拿你的!” “不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周静开始耍起了死狗样儿。 说了半天周静死不松口,李云涛生气地说:“别忘了,我现在还是管委会主任,你得听我的!” “哪又怎么样?”周静满不在乎地说,“市委规定免费五年,可也没说必须向你上缴利税。我这是按规定办事,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吗?”李云涛说,“这么说你心怀坦荡了?” “那是当然!”周静说,“我不贪不占,哪条都套不到我!” 李云涛沉着脸在周静的办公室转了几圈,说:“我打听过了,你现在用的马桶价值数万元,还有你的鱼缸,你的吊灯……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不会是谁送你的吧?” 周静的喉结动了一下,说:“这些都有据可查,你吓唬不了我!” “有据可查也许不假,可是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李云涛着周静的眼睛说,“身为正处级领导干部,你这么做就是腐败!” “腐败?”周静拿起茶杯在桌子双拍了一下说,“我带着工人连续一个月呆在井下你怎么不说?我为了拿到订单喝得吐血你怎么不说?儿子发高烧我连家都回不了你怎么不说?装修了下办公室你就说我腐败,是不是在你们这些封疆大吏面前这么这些下苦力的都得当孙子?” 见周静红着眼睛冲自己怒吼,李云涛觉得再说下去肯定回不欢而散,赶紧换了口气,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你没功劳!” 周静气呼呼地扭过头,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往肚子灌。 “别老窝在矿上,有空也出去转转嘛!”李云涛换上笑脸说。 “不用你*心,老子该吃就吃,该玩儿就玩儿!”周静的脸色缓和了过来。 李云涛突然拍着脑门儿,像突然想起似的说:“对了,县公安局肖局长上星期跟我说他们在万豪酒店突击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说很像你……” 周静的脸色忽的发白,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李云涛说:“他的跟你说了?” “也不是说的很详细,我……你说你,都正处级干部了,怎么还搞这些事呢?”李云涛叹着气说,“我让他笔录销毁了,这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万一让人知道了我死无葬身之地!” 周静咂吧着嘴说:“狠,你确实比我狠!” 周静的五百万很快到了县财政局的账户,县委、县政府按规定兑现了补发的工资,钱虽不多,很多人还很感激能在财力极端紧缺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李云涛在干部职工中的影响逐渐好转。 县检察院检察长颚廷为心里老觉得不踏实,自从上次王荔蕻的案子漏了水之后,李云涛每次召开县委中心组会议的时候都不拿正眼看他。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表明自己在县委书记心目中已经无足轻重。按照现在这个趋势,下次换届的时候王长庆必将代替自己。好在有市委组织部冯部长给自己做主,想到冯部长,颚廷为稍稍放下了心。 自打李云涛上任后,贺副县长就失去了把持要害部门的权利。县政府重新分工后,他只分管科技局、妇联、体育局和文化局等几个无足轻重的单位。虽然每次见面李云涛都回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有时候甚至开几句玩笑,但他能感觉到这个昔日的下属对自己的不满。 因为相同的想法,颚廷为和贺副县长几个显怀不满的人渐渐聚在了一起。几个人研究了一番,觉得李云涛正受唐笑红的器重,想扳倒他可能性不大,但是有一个理由是能拿到桌面上说的,那就是李云涛是本地人,按照规定不适宜担任本地一把手。 几个县人大的代表联名上书市、市政府,要求严格按照中央固定配备干部,为了避免形成小团体,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李云涛同志,建议将他调离县委书记岗位。 唐笑红看到那份报告后没有理睬,但还是很含蓄地告诉李云涛,要他必须兑现扭转局面的承诺,否则老百姓是不答应的。 李云涛不停地玩味着唐笑红的话,终于明白原来是有人在后面造他的反!要扭转局面就得控制局面,李云涛决定提前动手,将那些牛鬼蛇神赶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县人大一名副主任到龄退休,李云涛不失时机地向市委建议由贺副县长接替这个位置,县人大简单地履行了补选手续后,贺副县长就变成了贺副主任。看到李云涛建议颚廷为担任市司法局副局长的报告后,冯树森冯部长给李云涛打了一个电话,很含蓄地要李云涛跟颚廷为好好配合,不要给群众造成班子不和睦的印象。 李云涛明白,在冯部长的心目中自己是属于他那个圈子的人,既然领导把你当自己人,你也不能不识抬举。 后来,颚廷为专门请李云涛喝了一次酒,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除了说一些网上的笑话和民间传闻之外,没有一句涉及别的。李云涛当然知道,这是颚廷为想要跟自己和解的表示。司法是独立的,可司法人员的工资是政府发放的,只要钱袋子捏在自己手里,李云涛不怕颚廷为能翻起大浪。想想看,如果县财政连着半年不给检察院拨款,随便找个借口不发工资,他颚廷为还能稳坐钓鱼台吗? “你这是一意孤行!”田安娜提醒李云涛说,“能坐到县检察院检察长位子上,他能没有背景?” “他有背景我就没有?”李云涛胸有成竹地说,“我能坐到县委书记的位子上,北京岂不是比他更大?” “说说,你的背景是谁?”田安娜好奇地问。 “这种事儿,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我能告诉你吗?”李云涛说。 田安娜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那我们娘儿俩算不算你的妻儿?” “大概、可能、也许、或许算吧!”李云涛说。 田安娜拿起一摞文件冲着李云涛的脑门儿抽了下去。 改改生了个儿子,别人都说儿子不像刘人人,压力太大,改改将儿子送到娘家哥家里代养。李云涛在改改送走儿子钱见过这个在玉米地里萌生的儿子,感觉在几个女人生的孩子中,只有这个最像自己。 改改问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李云涛脑子里可浮现出自己跟改改在玉米地里的情景,说:“天玉,就叫天玉!” “啥意思?”改改不解的问。 “天玉,就是天上的宝玉嘛!”李云涛说。 改改高兴地说,“对,就叫天玉,刘天玉!” 田安娜的肚子逐渐显了出来,李云涛有些担心,问她要不要请假。 田安娜想了想说:“再等等吧,反正没人知道是你的种!” “你的嘴越来越放肆了!”李云涛摸了摸田安娜的肚子说,“有没有想过怎么跟金永州交代” “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田安娜说,“孩子生在他家里就是他的孙子,他还能怎么样?” “我知道,他的名字是金天泉!”李云涛叹息着说。 “你不高兴?”田安娜问。 “没有!”李云涛说,“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我长征了半辈子,播的种子却不姓李!” “讨厌,还说你不在意!”田安娜温润地说。(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二 朝鲜女人① 既然县长做不了主,金南英决定去找县委书记。十年来,金南英一直奔波在市上和县上之间,为的就是收回那笔贷款。原来还好,本钱还不了,利息还能按时到账;现在倒好,本钱利息都不还了。真不知道这个叫李云涛的县委书记想干什么?难道非要*死人他才甘心吗? 县委书记不一定总呆在县委。县委办公楼里确实有书记的办公室,但是十天有八天是铁将军把门,想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好不容易听说他在,结果却在开会或者接见什么重要人物。金南英守在县委办公室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李云涛。 田安娜请假回家待产,销售大米的事得有人接管,李云涛跟县长李永富到合家盘乡实地查看了几天,觉得如果销路一旦打开,仅仅靠那几万亩地种地大米是不够的,还得想办法扩大种植面积,问题是种水稻需要适合的气候条件,不能说种就种。李云涛对此颇感烦恼。 金南英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想着见了李云涛就劈头盖脸的发泄出来,没想到李云涛沉着脸,似乎很不高兴,她只好放弃了这样的打算。虽然她不归李云涛管,可是现在的世道变了,欠账的是大爷,银行反倒成了孙子,得罪了他自己的饭碗会大有问题。 秘书跟李云涛说有人找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了,李云涛问:“谁啊?” “姓金,是个女的!”秘书说。 “什么单位的?”李云涛问。 “好像是银行的!” 李云涛点了点头,冲秘书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拿起包准备开溜,刚走到门口,金南英已经站到了面前。 “李书记这是要出去呀!”金南英斜睨着问。 “你是……”李云涛假装不知。 “我是市工行的营业部经理金南英!”金南英看着李云涛说,“等了您好几天了,您忙吗?” “我……不忙,你等下,我上下厕所就回来!”李云涛笑着说。 “上厕所还拿包呀?”金南英说着伸过手来,“我替您拿着吧,万一掉到马桶里………” “谢谢,这里面有重要文件!”李云涛赶紧将包放到身后说,“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李云涛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金南英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一下跟了过去。李云涛走进厕所,拿出一根烟抽了几口又扔进了马桶,又解开裤子在马桶上蹲了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倒出来。拉屎撒尿倒在其次,得想办法甩掉这个女人才行。包里有一份泡桐购销合同,李云涛拿出来认真看了一遍,又将秘书送来的各部门的文件浏览了一遍,看看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心想那个叫金南英的应该已经走了,便放心地走出了厕所。 “李书记,你是不是便秘呀?”金南英站在门口突然发问,吓得李云涛差点没将手里的包掉在地上。 “你……还在呀?”李云涛红着脸说。 “那当然了,见您一面不容易,我哪能说走就走呢!”金南英微笑着说。 看来今天被她贴上了,想溜没那么容易,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我办公室说吧,这儿味道不好!” 进了办公室,李云涛想给金南英倒杯水,没等自己动手金南英已经手疾眼快地拿起杯子给李云涛倒了一杯。李云涛很不好意思,说:“哪儿能让你倒茶呢?” “我们这些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倒杯水不算什么!”金南英说。 李云涛笑了笑,心里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如果轻易就被他拿下了也太没有面子了,李云涛觉得步步为营,看她能有什么办法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去。 “李书记,我今天来……”金南英刚开口就被李云涛打断了话茬。 “听你的名字应该是朝鲜族吧?”李云涛饶有兴趣地问。 “我……对,我是朝鲜族。”金南英无奈地说,“我今天来……” “我就喜欢朝鲜族!”李云涛说,“韩国电视剧里的女人都很漂亮,你也很……” “李书记,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金南英生气地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您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李云涛讪讪地点了点头,说:“对,必须面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嘛,你有什么事?” 见李云涛开始装傻,金南英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堂堂县委书记怎么跟农村那些放羊的一样,居然也会玩这些心眼儿。 “我是来要帐的!”李云涛装傻,金南英却不能由着他摆布,干脆把话说透。 李云涛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难呐,县里的财政实在太紧张了,发工资都没钱!” 别在这儿给我哭穷,金南英想,来到时候我早进把县财政的情况摸底一清二楚,没有把握敢到这儿来找你吗? “是吗?”金南英板着脸说,“我怎么听说你们最近给每个教师补发了三千块钱,既然财政困难,又怎么会这么大方呢?我算了一下,全县三千多名教师,每人发三千块可不是个小数呀!” “有这回事。”李云涛说,“教师嘛,工作辛苦,任劳任怨,补发一些拖欠的工作是应该的。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提高教师待遇,我们再困难也得贯彻中央的指示,对吧?” 在金南英见过的县委书记一类人物中,基本上个个肚大腰圆,油头粉面,走起路来脚步稳重,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是这个李云涛却不是这样的类型,怎么看都感觉他有无赖。 “别绕弯子了,李书记!”金南英大声说,“我今天来了要没点结果是不会离开的,不管本钱还是利息,你不给我点我没法儿回去交代!” 李云涛挠了挠头,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到金南英面前,说:“南英同志,你是党员吗?” “不是,我不够格儿!”金南英干脆地说。 “你看,是这样的!”李云涛踱着步说,“银行的钱是人民的,县委、县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说到底都是人民花人民的钱嘛,干吗……” “可饭碗是我自己的!”金南英再也听不下去这种无赖理论,激动地站起身说,“行长已经发话了,三年内收不回这笔贷款,我就的卷铺盖走人!” “你现在什么职务?”李云涛问。 “营业部主任!” 李云涛呵呵一笑,说:“当初同意给我们贷款肯定是领导同意的,你一个小小的营业部主任肯定做不了主,有责任也是领导的责任,你怕什么?” “可是我是这笔贷款的具体承办人,领导是同意了,可人家在你们的报告上批的是酌情办理……”说到这儿,金南英似乎有些伤心,顿了顿接着说,“我那时候刚参加工作没几年,领导放个屁都当圣旨看……现在好了,当年的领导调总行去了,我却成了责任人!” 见金南英红露出伤心之态,李云涛觉得再耍无赖就过分了,于是坐在椅子上很庄重地说:“既然这样,我让财政局县给你弄二百万,你也好拿回去交差!” “二百万?”金南英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惊讶地说,“自打你上任两年多来连本带息一分没还,光利息都远不止这个数!” “那利息……是多少?”李云涛怯怯地问。 “四千万!”金南英说,“这还是省行专门给你们调整的最低利息额度。” “这样吧,要不连本带利先还一千万,剩下的我们……慢慢还!”李云涛说。 “不行,至少你得给我四千万,我知道你们县财政的账户上现在就有四个多亿呢!”金南英得理不让人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李云涛惊奇地问。 金南英微微一笑,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全市各家银行只要我愿意,谁的账户我都能查到!” “过分!”李云涛拿起杯子在桌在上使劲拍了一下,气哼哼地说,“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我可以告你!” 金南英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地说:“告去吧,你随便告,反正单位也快开除我了,我正想找个吃饭的地方呢!” 看来对女人就是不能心软,你心一软她就会乘虚而入,让你在瞬间由主动找转入被动。如果将耍无赖进行到底,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的被动局面。 看来金南英确实是抱着杀身成仁的态度来的,不给她给满意的结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李云涛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呛的金南英只捂鼻子,终于忍不住了,又起身打开了窗户。 李云涛正在苦想着办法,突然被开窗户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问:“你干嘛?” “要不到钱也不能把命搭在这儿!”金南英说。 “我想好了,先给你三千万,等过了年再还两个亿,你看怎么样?”李云涛说。 “真的!”金南英高兴地两眼放光,粉白的脸上出现了两道红晕。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政府欠了帐也得还,这个道理我明白!”李云涛认真地说。 “那剩下的五个亿呢?”金南英问。 “在下次换届之前,我只能保证再还你三个亿,别的你怕是要问下任领导了!”李云涛说。 “怎么,你不连任了吗?”金南英有些失望的问。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会引起一场政治波动!” 金南英真诚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三 朝鲜女人② 走出李云涛的办公室,只见好几个人正站在门口等着县委书记接见。金南英从这些人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脸上忍不住微微发烫,心想都是些下做鬼,姑奶奶是老要帐的,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李云涛也从这几个人脸上看出了别的意思,赶紧沉着脸说:“看什么看?银行要帐的!” 要帐的也好,情人小蜜也罢,这些人才不管这些,对他们来说县委书记有几个情人是正常的,没有反倒不正常。 第一笔三千万很快到帐,金南英很兴奋,兴冲冲地跑去跟行长汇报成果。行长对金南英的工作力度大加赞扬,完了饶有兴趣地问:“听说那个县委书记李云涛不好搭话,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金南英很不喜欢拿下这样的字眼儿,马上收起兴奋的表情,说:“人都是感情动物,谁也不是铁板一块,他肯定也有人情味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开除我吧!” “哦,原来是感情呀!”行长酸溜溜地说,“我说怎么这么轻易就拿下他了呢!” “行长,不是你想的那样儿!”金南英着急地站起来说,“就算要不回这笔贷款,我也不会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端端的被行长想成了那样的人,金南英觉得委屈,在李云涛那里得到的胜利的喜悦感也随着烟消云散。作为一个三十三岁的少数民族大龄剩女,金南英当然知道行长一直对自己心存欲念,可是她又怎么能看上他那样的男人呢?有妻有女,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这样的男人她不喜欢。更重要的是父母早已有言在先,非要她找一个朝鲜族男人结婚,否则会乱了血统。问题是在这样一个汉族聚居的地方,到哪里去找个朝鲜族男人呢? 其实金南英也不是纯正的朝鲜族血统。父亲是正宗的汉族,当年跨国鸭绿江去支援朝鲜人民,结果跟一个朝鲜姑娘好上了,回来的时候就将这个姑娘偷偷放在油罐车里带回来了。因为什么事都顺着母亲,久而久之,父亲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是朝鲜族,跟着母亲一起给女儿施加压力,非朝鲜族不嫁! 邻近年关,想着再有一年李云涛可能就会离开县委书记的岗位,金南英觉得有必要按人情世故走动走动,毕竟在剩下的一年里要从他口袋里掏出五个亿,万一那天他不高兴了,说不定就反悔了。人家是县委书记,肯定不缺钱,东西估计也是什么都有。送什么好呢?金南英有些犯难,活了三十多年,她还从来没有给男人送过东西。 同样,每年邻近年关的时候李云涛都会躲在外面,为的是躲开那些借着过年上门送礼的人。刚开始的是父亲按照李云涛的吩咐爬在猫眼里看,见有人手拿东西就坚决不开门,后来那些人也学精明了,来到时候不再带任何东西,买一张超市购物卡或者别的什么卡装在口袋里。去年过完年,父亲端出一盆子花花绿绿的卡问李云涛怎么办?李云涛也很为难,把这些卡送到纪委去,人家肯定会说你在作秀,可是心安理得地收下肯定也不合适。上班后,李云涛悄悄叫郭主任安排了两个干事设法把这些卡又变成了现金,然后悄悄归到了县财政账户。郭主任很小心地将跟这件事有关的各类票据给了李云涛,说要以防万一。李云涛记得父亲给自己看这些卡的时候是四百多张,后来郭主任一清点是三百九十多张,少了十多张,回家一问,才知道被天眷拿着当玩具送给同学了。李天眷的屁股自然少不了一顿暴打! 作为大龄剩女,一举一动都可能形成一股谣言。金南英不敢请别人帮自己参谋,一个人跑到市上最繁华的商厦买了一件带毛领的皮夹克。可是又该怎么把这件皮夹克送给李云涛呢,金南英又遇到了难题。 离过年还有四天,金南英一次又一次拿出手机准备给李云涛打电话,却又一次又一次放弃了这个念头,心想万一人家在开会呢?或者在领导家呢?甚至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想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句话,金南英有些恼怒,大声用朝鲜语喊了一句:“去他奶奶的,老子是朝鲜女人!” 天上已经开始飘起雪花,皮夹克还没送出去,金南英觉得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生气。上次直接去找李云涛的时候似乎也没这么为难,而且在气势上也没有失分,现在是送礼,怎么反倒犹豫了呢?行不行就这一次,反正自己的心意到了!金南英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拿起了手机。 “李书记,您好,我是……”金南英尽量做出落落大方的样子问好。 “等等,让我想想,你叫金……金什么来着?”李云涛很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记忆力,结果还是失败了。 “我叫金南英,就是向你要债的那个!”金南英有些生气,觉得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他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 “对,金南英。”李云涛抱歉地说,“我每天要记得名字太多,所以就把你给淡忘了!”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金南英有些扫兴,可是事情似乎比预想的顺利,至少李云涛没有表示出冷冰冰的语气。管他呢,能把礼送出去就行了,只要他能还债就行! “李书记准备在哪儿过年?市上还是县上?”金南英问。 “没想好,还得忙两天才能决定。”李云涛说,“今天是要债呢还是给我拜年呢?” “我……谢谢你帮忙,我才没有被单位开除,过年了,送点小礼物你不介意吧?”金南英说。 “那得看你送到是什么。”李云涛玩笑着说,“太便宜了我可不要!” 嘿,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县委书记,金南英突然来了兴趣,说:“老贵重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金南英说完挂了电话,李云涛有赶紧打了过来,说:“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的心意我领了,礼就别送了。现在下雪呢,路上不安全!” 金南英犯了倔劲儿,说:“着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办法!” “我不在县城……”李云涛刚开口金南英又挂了电话,不知道又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 拿上那件皮夹克,金南英走到楼下发动汽车,天上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到地上都化成了水。这点雪算得了什么呢?金南英信心十足地往县城驶去。 真的很怪,学下到城里都化了,下到乡下却原原本本地落在了地上,金南英突然想起城里已经开始供暖了,再加上人多车多,雪自然很难落住,乡下比城里冷,雪肯定化不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金南英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往前走。 进了县城,金南英直接将车开进了县委大院,蹭蹭蹭跑到李云涛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里面却没有动静,又李书记李书记的叫了两声,一个值班干事从门里探出头说:“李书记不在!” “到哪儿去了?”金南英问。 “不知道!”值班干事说完又缩回头去。 金南英有些生气,觉得李云涛这是在戏弄自己,明明说好的,怎么突然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你在哪儿呢?”金南英拿出手机气呼呼地问李云涛。 “你真来了?”李云涛吃惊地问,“听说现在雪下的好大,你怎么来的?” “我在县委大院!”金南英火急火燎地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不把老百姓当人看?下这么大雪,我……我图什么呀我?”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李云涛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可是对金南英,他却不想这样。这个女人看起来风风火火,骨子里却单纯的像一张纸,犯不着跟她计较! “我在,在合家盘乡,听说过没有?”李云涛说,“我们买的大米就是这里产地,你要不来看看!” 金南英赌气似的挂了电话,问了下合家盘乡的方向,一溜烟窜出了县委大院。路不太好走,一直颠颠簸簸,路边的雪越来越少,然后居然看见了太阳。金南英觉得奇怪,停下车脱了风衣,心想真是十里不同天,想不到小小的县里居然还有这么快宝地。 一路往前走,走到一排平房前金南英停了下来,见一个男人正拿着笤帚在房前忙活。 “请问这里离合家盘乡还有多远?”金南英礼貌地问。 “不远,这里就是!”男人说着转过身来。 “你吓死我了!”金南英似乎真地被吓了一跳,脚下一动,胸前两团上下晃动了几下。 “你可真有福气,我刚打扫好房子。”李云涛说,“进去坐坐吧!” 金南英从车里拿出那件皮夹克,跟着李云涛走进了房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想不到你还喜欢香水!”金南英感叹道。 “不是香水,是……反正是别人送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李云涛倒了杯水放到金南英面前。 “这房子是……”金南英问。 “是县水稻培养中心的,过年放假他们都回家了,我正好过来呆几天!”李云涛说,“你得替我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在这儿,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稳了!” 金南英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感觉这里的水确实要比外面的水香甜,心里顿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好感。 “你一个人过年吗?”金南英问。 “明天回去把老人和孩子接过来,过完年再回去。”李云涛笑着说,“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过来!” “那你妻子呢?”金南英又问。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我是光棍一个,比你自由多了!” “我也是光棍!”金南英脱口而出,立刻又脸色通红,赶紧说,“你刚才说如果我想来也可以来,真的假的?” 李云涛真色道:“假的!”(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四 你的儿子 自从离开四中到了市委政研室之后,李云涛再也没有见过田雪琴,也没有过别的联系。顾海涛离任时,田雪琴跟着调到了市上,在一所小学上班。突然接到田雪琴的电话,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因为在他的生命中田雪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在年少轻狂时最在意的女人。 田雪琴似乎没有心情跟李云涛卿卿我我,很焦急地说:“你有空吗?赶紧到市来一趟!” 李云涛心里衣紧,不知道能有什么事让她这么紧张,说:“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先把把话说清楚!” “涛涛受伤了,医生说要输血,你……你得来一趟……”田雪琴说着哭了起来。 必须得去,不仅仅因为涛涛是他跟田雪琴的儿子,更重要的是除了他没人能救得了这个很少见面的儿子。上大学体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他的血型是MNSSU型,属于稀缺血型。参加工作以来,他自己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血型。 “你别哭,我马上就来!”李云涛说着挂了电话。 尽管李云涛一直在催,老吴却还是慢条斯理,显得不紧不慢。 “你倒是快啊!”李云涛着急地说。 “快就是慢,慢就是快,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老吴慢腾腾地说,“天又塌不下来,你急什么?” “我是去救人,是给人输血的!”李云涛瞪着眼睛说。 作为李云涛的肋骨,老吴是唯一一个知道李云涛血型的人。前年县里号召干部职工无偿献血,李云涛第一个带头做了表率,结果血站的工作人员拿着他的血样侧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血型,后来经过咨询市中心血站的专家,才知道他是稀有血型。现在,李云涛突然急着去给别人输血,除了他撒的那些种子,还有谁有跟他一样的血型呢? “够你受的!”老吴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一个的人都血能救得了那么多人吗?” “你什么意思?”李云涛问。 老吴不说话,脚底下一使劲,车进了市区。 到了市医院,按照田雪琴事先说的地方,李云涛很快找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涛涛脸色苍白,李云涛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十年不见,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边居然有了一层微黑的嫩须。 顾海涛显得很疲惫,木讷地冲李云涛点了点头,李云涛顾不上跟田雪琴说话,赶紧跟着医生去验血、抽血,然后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流进了涛涛的体内。一下子被抽去了六百毫升血,李云涛感觉有些疲乏,一个人走到住院部楼下,找了个清静的台阶坐了下来。 老吴拿过来一瓶矿泉水,李云涛拿起来一喝,感觉味道咸咸的,问:“这水怎么是咸的?” “我放了些盐,听说输血喝盐水好!”老吴说完又回到了车上。 输过血之后,涛涛的脸色逐渐红了起来,田雪琴和顾海涛都放下心来,扭头一看,却不见了李云涛。 “他肯定没走,我下去看看!”顾海涛有气无力地说。 十二年来,顾海涛从来没有觉得涛涛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疼他,爱他,惯他,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涛涛也很爱他这个有求必应的老爸,有时候有了心事能跟他说也不跟田雪琴说,气得田雪琴说他们爷俩合伙欺负她。当初离开县长的位子,放弃即将到手的县委书记的位子,就是为了离开李云涛,远远地离开,永远的离开他!可是造化弄人,躲了十多年,还是得跟李云涛见面。都说父子连心,万一涛涛见到李云涛不再在意他这个老爸呢?顾海涛感觉心如刀绞的难过。 “地上凉!”顾海涛悄无声息地走到李云涛身边,拿出一张报纸,撕了一半给李云涛。 李云涛借过报纸垫到屁股底下,抽出一根烟递给李云涛,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顾海涛从来不抽烟,刚抽了两口就咳嗽起来,但也没舍得扔掉手里的烟。 “涛涛醒了!”顾海涛说,“一会儿你上去看看他!” “你的儿子,我干嘛要看?”李云涛说,“我是过来帮忙的,你该不是希望我给你儿子带份儿礼物吧?” “谢谢你!”顾海涛说着嘴唇颤抖起来,“你……跟他有十年没见了,该看看他!” “你想干什么?”李云涛扭过头盯着顾海涛说,“我再说一遍,他是你的儿子!” 顾海涛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情不自禁地抓住李云涛的手压抑地哭了起来。 李云涛将另一只手放在顾海涛的后背上,动情地说:“记住,他永远是你儿子,永远姓顾,永远……跟我没什么关系!” 也许是因为从小营养太好,也许随了李云涛人高马大的基因,涛涛从小就比别的孩子长得高,长大壮实,成了小区里的孩子王,动不动就拿拳头说话。为了磨掉涛涛桀骜不驯的性子,田雪琴每次都痛下重手,打得涛涛的屁股上的红棱好几天都下不去。可是这当黑脸,那边就有人装白脸,田雪琴打完了,顾海涛也殷勤地忙了起来,不是拿着云南白药喷雾剂往涛涛屁股上喷,就是买回一大堆东西哄涛涛高兴。有局长老爸撑腰,涛涛越来越不把田雪琴手里的鸡毛掸子当回事,有时候做了错事就主动爬在沙发上等着田雪琴抽几下,气得田雪琴拿着鸡毛掸子直抽自己。 过年的时候在家刚安稳几天,涛涛已经像捆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记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过了初七,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得无影无踪,结果从单元门口的门耳上摔了下来,脑袋开了很长一条口子,把田雪琴跟顾海涛都染成了血人。 再一次等到了一条的承诺,顾海涛彻底放下心来,涛涛醒来之后就守在旁边寸步不离。田雪琴心里挂记着李云涛,抽空来到住院部楼下,见李云涛还呆在院里,跟司机老吴一人手拿一块油饼吃得津津有味。 他还是那样,不拘小节,甚至拉里邋遢!远远地看到李云涛的影子,田雪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开始飞速流动,心里忍不住跳了起来。扪心自问,她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利用他。分开十年,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地站在他面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可事实告诉她,那只是一厢情愿。 “吃这个吧!”当田雪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出现在李云涛跟老吴面前的时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吴毫不客气,笑呵呵地接过豆花,说了声谢谢就跑到一边吃去了。李云涛尽力微笑了一下,也接过了豆花,却又不好意思吃。 “吃呀!田雪琴着急地说,“一会儿就凉了!” 李云涛拿起勺子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说:“你好像瘦了!” 田雪琴好像有意要气李云涛,说:“还不是那个坏种闹的!” 李云涛脸色微红,赶紧端起豆花吃了起来。他知道田雪琴这是在骂自己,涛涛是他的种,而且是坏种,那他这个播种的人自然也是坏种了! 吃完豆花,老吴走过来,像个幽灵一样拿着自己吃过的碗和李云涛的碗向住院部外面走去。 “你知道是哪家吗?”田雪琴着急地问。 “门口都是卖豆花的,我不知道问?”老吴头也不回地说。 “很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坐坐吧!”田雪琴说,“涛涛他看着呢!” 李云涛想了想,说:“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老吴送碗回来,见车跟李云涛都不见了,摇了摇头,吹着口哨到街上逛去了。李云涛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走到了城郊地带,不等田雪琴发问,赶紧说:“这里有一家农家乐,饭菜味道还可以!” 两人落坐,服务员很快按李云涛的要求端上了各色菜品。田雪琴拿起筷子蜻蜓点水般各自尝了一遍,说:“味道确实很好,自从结婚后就没吃过这些东西了!” “涛涛到底怎么受的伤?”李云涛迫不及待地问。 田雪琴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了涛涛受伤的过程…… “你们也不能老由着他的性子来,这样会害了他的!”听完田雪琴的讲述,李云涛着急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田雪琴无奈地说,“我这边管,他那边惯……” 从输过血到现在,李云涛只吃了一个油饼和一碗豆花,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慢慢吃,我又不跟你抢!”田雪琴将自己面前的水杯送了过来。 李云涛喝了两口,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田雪琴:“你怎么不吃? “十年了,我以为我忘记你了……”田雪琴突然说。 李云涛一愣,放下筷子,顿了顿说:“忘了我吧,否则对他不公平!”(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五 我要做官 李云涛当了县委书记后,齐小泉被调到县政协当了专职副主席,杨冬妮接任四中校长。杨冬妮为了扩充自己的教学力量,从县城所属几所中学挑选了十多名把关教师。调动报告送过来后,李云涛全部找准,弄得其他几个学校的校长怨声载道,说李云涛是从四中出来的,这样做就是明目张胆地护犊子。对于这样的怨言,李云涛一概置之不理。 杨冬妮很是过意不去,专门跑到县委向李云涛表达歉意,说:“我这么做让你为难了!” “这算什么呢?”李云涛说,“县委、县政府的目的就是要把四中办成在全市名列前茅的一流学校!” “田副校长身体不好,给他换个位置吧!”杨冬妮说,“他不好意思跟你说,我今天替他走个后面吧!” 李云涛笑嘻嘻地说:“你跟我很熟吗?凭什么替他说话?” 杨冬妮脸色一红,生气地拿起包扭身就走。李云涛赶紧追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你怎么还当真呀?我就这么个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冬妮甩开李云涛的手说:“别拉我,我跟你又不熟!” “别闹啦!”李云涛赶紧赔不是,“门口还有人等着我接见呢,让人看见多不好!” 杨冬妮不说话,撅着嘴扭在一边,李云涛乘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这样可以了吧!” 杨冬妮紧张地朝门的方向一看,说:“这是在办公室,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云涛立即一本正经地说,“杨校长,下星期我准备到你们学校看看,欢迎不欢迎啊?” 杨冬妮扑哧一笑,说:“装得跟毛主席似的,你爱来不来!” 没有跟教育局、电视台和其他相关单位打招呼,李云涛跟司机老吴以及自己的秘书轻车简从地来到了四中。田副校长正蹒跚着脚步在校园里巡视,见李云涛进了校门,赶紧小跑着迎了上来。 “李……李书记!”田副校长激动地说。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你跟我就别客气了,按老辈的说法,你是我的师傅恩!”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是县委书记了,不能提,不能提了……”田副校长感慨地说,“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把班子其他成员都叫过来!” 李云涛一把拉住田副校长的胳膊说:“谁都别叫,我就是过来看看,不要搞得兴师动众,学校里最见不得这个!” “那总得跟杨校长说一声吧?”田副校长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冬妮的电话。 听说李云涛来了,杨冬妮赶紧跑出办公室,又不紧不慢地向李云涛站着的地方走来。 “李书记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都来不及准备欢迎仪式!”杨冬妮笑着说。 “没有吧,你上次到县委来我跟你说过这星期要过来看看的!”李云涛不喜不恼地说。 杨冬妮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开玩笑,干脆瞥过他的话茬,说:“是先听汇报还是先看看?” “先看看吧,我到教师外面看看就行!”李云涛说。 几个人按照从初一到高三的顺序顺着教学楼看了一遍,刚看完高三八班就听到了下课铃声。寂静的校园哗一下暄腾起来。 “你们确实够辛苦的,这么多班简单地转一圈都需要一节课时间!”李云涛说,“教学质量要提高,但是也不要搞疲劳战术,要让老师和学生都能保持旺盛的精力!”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田副校长无奈地说,“人家在后面追,你想停下来都不行,稍不留神就落到后面去了,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李云涛点头表示认同,正准备到杨冬妮办公室去,一扭头见一个青年教师从高三八班教室走了出来,样子很像当年的自己,有些孤傲,有些自命不凡,脸上没有一丝俗气。 见李云涛盯着青年教师发呆,杨冬妮赶紧说:“这是去年刚分到我们学校的李老师,李海涛,教高三语文。” 李云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李云涛!” 杨冬妮赶紧对李海涛说:“这位是县委李书记!” 跟李云涛想到一样,李海涛并没有因为面前站的是县委书记而喜形于色,伸出手握了下李云涛的手,说:“原来是县委书记,我以为这辈子多见不到这么大的领导呢!” 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以为自己比老天爷还能呢,田副校长很不高兴地瞪了李海涛一眼,李海涛却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李书记,能不能提拔我一下,我觉得教学工作不适合我!” 太过分了,居然当着县委书记的面要官。李海涛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除了李云涛,个个脸色灰白。杨冬妮目怒睁,拉着李云涛要走。 李云涛倒不显得尴尬,轻轻甩开杨冬妮的手,问李海涛;“说说,为什么觉得教学工作不适合你?” “因为教学教得再好也只能影响一个或者几个班,可是如果把学校管理好了,影响的是几千甚至几万人的未来!”李海涛滔滔不绝地说,“就像鲁迅弃医从文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杨校长不如你?”李云涛问。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学校的前景会更美好!”李海涛说。 李云涛笑着拍了拍李海涛的肩膀说:“如果你能在你现在教的这班学生中培养出三个清华四个北大,我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一言为定!”李海涛说,“再有三个月就是高考,高考完了我到县委找你!” 杨冬妮彻底恼了,一进门就冲着田副校长说:“老田,你现在就去,把……把那个李海涛从高三级撤下来,太不象话了,居然明目张胆地跟县委书记要官!” 李云涛冲田副校长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杨冬妮说:“年轻人嘛,狂一些是难免的,我当年就是这样,不信你问田校长!” “他怎么能跟你比?”田副校长说,“你是少年老成,他是年少轻狂,比不了!” “太不象话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校长都当不成了!”杨冬妮还是气愤难平,“以后学校再进人一定要把人品放在第一位!” “好啦,我替他向你赔不是行不行?”李云涛说,“我跟他都姓李,名字也只差一个字,这个理由可以吧?” “你……”杨冬妮生气地瞪了瞪李云涛,闭上嘴不再说话。 李云涛赶紧转变话题,问田校长身体怎么样。田校长叹息了一声,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己的病情,总之浑身是病,高血压、高血糖,还有其他一大堆毛病。 “既然这么多病,那就退到二线吧,当几年党总支书记就退休,你的意见呢!”李云涛问。 田副校长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说:“谢谢,要不是为了给杨校长分点担子,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样一来你就得把你兼任的党总支书记位置让出来,愿意吗?”李云涛笑着问杨冬妮。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杨冬妮瞬间忘了刚才的不快,高兴地说,“老田现在是学生心目中的知心大爷,做党总支书记再好不过了!” “四中是副县级建制,党总支书记跟校长一样是副县级,在任命的程序上麻烦一些。”李云涛说,“不过都是走过场的事,你们先按程序报到县教育局,别的我来向办法!” 回到县委,李云涛跟县长李永富打了声招呼,让他拿出一千万元,给各中学再补充一些经费,并特意强调要重点扶持四中。 “各校的经费都是按计划划拨的,预算里面没有这一千万,这么拨呢?”李永富为难地说。 “那就用预算外资金解决,比如矿业公司上个月转过来的那一千万。”李云涛说。 忙完拨款的事,李云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李海涛的影子。说实话这个年轻人是有些轻狂,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轻狂!李云涛有心扶持他一把,可又对他的轻狂有些不放心。 田安娜休了三个月产假就赶回来上班,乘没人的时候偷偷拿出一张照片给李云涛看,照片上是一个粉嘟嘟的胖小子。 “确实很帅!”李云涛拿着照片说,“你怎么不抱到县上来呢?我好亲眼看看!” “不行!”田安娜说,“小家伙的眼睛特别像你,我怕别人看出来……” “金永州什么态度?”李云涛担心地问,“把孩子放在家里你放心吗?” “他?高兴好来不及呢!”田安娜撇着嘴说,“退休了就没人认他的账了,有个孙子抱还不跪着感谢老天爷!” 一年一度的高考正式拉开帷幕,看着等在校门口的家长,李云涛突然又想起了李海涛,不知道他能不能兑现许下的诺言? 高考过后一个月,李海涛敲开了李云涛的门,拿着一摞成绩单问李云涛:“我完成你下达给我的指标,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李云涛拿着那摞成绩单仔细看了看,说:“当然算数,你回去等消息!”(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六 官道商途 组织部考察的结果并不理想,四中很多教师都说李海涛有些狂妄。李云涛对此不可致否,下面的人都以为李海涛跟他有什么亲戚关系,或者是他的堂兄弟,也就顺水推舟通过了对李海涛的考察。 刚起步就放到四中这样的重点学校不太好,正好冰凌岔中学的校长退休,李海涛便被任命为这个中学的校长,副科级。冰凌岔,光听这个名字就够渗人的,更别提别的了。越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李海涛的性子需要磨一磨,否则难当大任,李云涛是这么想的。 邻近开学的时候,李海涛又来到了李云涛办公室,手里拿着那份任命文件。 “李书记,我……不想到冰凌岔去,换个地方行吗?”李海涛问。 李云涛强压着火气问:“你想到哪儿去呀?” “四中,就四中吧,教务主任或者副校长都行!”李海涛很认真地说。 “你知道四中现在的教务主任和副校长都大年龄吗?”李云涛沉着脸问。 李海涛摇了摇头,等着李云涛给他一个满意度答复。 “把你手里的文件给我!”李云涛说。 李海涛将文件递了过去,李云涛拿起笔刷刷写了一行字,又叫个了李海涛,说:“你拿着这个去找教育局长,让他重新给你安排工作!” 李海涛高兴地借过文件,一看却傻了眼,只见李云涛在文件是批示道:免去李海涛冰凌岔中学校长职务,改任该校普通教师! “李书记,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海涛结结巴巴地问。 李云涛厌恶地皱起眉头,说:“看来你真的够狂!我原以为你真有两下子呢,现在看来你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你这样的人留在四中这样的学校是个祸害,我看冰凌岔中学最适合你,你去吧!” 李海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李云涛不再正眼看李海涛一眼,将面前的文件摞起来,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 “李书记……我……我去行吗?”李海涛再也不敢狂妄,可怜巴巴地说,“求您别免我!” 李云涛啪嗒一声将公文包摔在桌子上,指着李海涛的鼻子骂了起来:“嘴尖皮厚腹中空,知道什么意思吗?说的就是你这号人!刚从大学校门出来就目空一切,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别人都不如你……你知不知道,很多乡镇干部工作了二十多年都没当时副科级干部,你大学毕业才几天就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你三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出了心中的恶气,李云涛感觉不再那么难受,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李海涛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一旁,等了好大一会突然挺起胸膛对李云涛说:“李书记,您批评的对,我确实有些狂……如果您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三年内让冰凌岔中学换个样儿,达不到这个目标,我宁愿一辈子呆在乡下不进城!”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翻身!”李云涛冷冷地说。 周静很兴奋地告诉李云涛,他已经成功地引进了外资,如果双方能达成协议,就可以收回临县那几个私营老板在煤矿的股份,到时候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李云涛有些纳闷儿,心想什么外商愿意到这里投资呢? “你确定是外资?外国人?”李云涛问。 “我说错了,是内资,不是外国人。”周静高兴地说,“这家伙财力非常雄厚,听说跟上面关系很深!” “现在是骗子满街跑,你最好小心点儿!”李云涛说,“抽空把你那位内资带过来我看看,没有我点头不准你私自做主,否则我就叫检察院查你的帐!” 现在的周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跟公检法司沾上关系,屁股底下不干净,这些人他自然惹不起。李云涛对周静的所作所为也是心知肚明,但也不好把他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拿下来。市肉联厂的例子就是个教训,原来的厂长贪污受贿,可是厂里的经济效益却逐年翻番,厂里的职工一边拿着高工资,一边反腐败,结果把厂长搞下去了,厂子也垮了,最后都卷着铺盖回家当下岗职工去了。 所谓的“内资”居然是个年纪轻轻的白面书生,李云涛一跟他握手就感觉不怎么放心。第一次见面,多说无益,两人随便客气了几句又握手告别。为了验证这位“内资”的底细,李云涛给原来的于书记,现在的商业厅于副厅长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下这个叫迟子明的人是不是骗子。 “能跟他做生意,你小子走运了!”没等李云涛说完,于副厅长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别看人家年纪轻轻的,资产好几亿呢!” “听说他跟上面关系很深,是不是真的?”李云涛问。 “人家是高层X首长的侄子,你说呢?”于副厅长压低声音说,“别出去乱说,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可不认账!” 迟子明开除的条件非常优厚,由他出资收回几个私营老板的股份,利润跟矿业公司平分。天上不会掉馅饼,李云涛不知道这位大公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叮嘱周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拉弦,必须等资金到位了才能签合同。 “那是自然!”周静兴高采烈地说,“人家的两个亿已经到帐了!” 李云涛愕然,想了想说:“那就签吧,老子只认真金白银!” 正式签订合同那天,李云涛作为县委书记兼农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出席了双方的签字仪式。迟子明签完字,笑容可掬地跟李云涛握了握手。握着迟子明那只白嫩细滑动手,李云涛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觉得老子英雄儿好汉这样的话确实没错,老百姓的儿子混碗都不容易,人家却已经身家好几亿了! 迟子明签完合同就一溜烟走了,只留下一个叫于娜的女人跟周静一起打理矿上的事情。怕中了人家的美人计,李云涛专门叮嘱周静千万不要打那个女人的主意。 “*的心吧!”周静气呼呼地说,“人家是北京来的,一天洗三次澡,能看上我这样的大老粗?” 任尔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就算你迟子明有天大的阴谋,也休想从我这里多占一分一厘,李云涛咬着牙说。 有一件事让李云涛很是难过。县教育局组织中小学作文大赛,刘璐的女儿瑶瑶获得了小学组一等奖。在颁奖典礼上,瑶瑶当众朗读了自己的获奖作文《我的爸爸》。在瑶瑶的笔下,爸爸的样子是模糊的,一会儿是驻守在青藏高原的军人,一会儿是在夜晚偷偷亲亲自己,第二天却不见了踪影的影子……读到最后,瑶瑶的眼泪打湿了稿纸,顶着电视的李云涛也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让瑶瑶来到市上是个错误,没有爸爸她会一辈子都有缺憾的!”李云涛在电话里对刘璐说。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刘璐哽咽着说,“等她长大些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她也有爸爸!” “那她会恨你很我,恨一辈子!”李云涛说。 “不会的!”刘璐说,“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这点像我!”李云涛说。 迟子明像个幽灵一样一会儿出现在矿区,一会儿又回了北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戴了顶鸭舌帽,胳膊上夹了几本线装书来到了李云涛办公室。 “迟总,您这是……”李云涛拿着那基本线装书翻了翻,不解地问。 “李书记放心,我不是贿赂你的。”迟子明笑呵呵地说,“我总不能空着手来见你吧,这是我从北京的古玩市场上淘来的,不值钱!” 李云涛仔细翻了翻这几本书,心里一动,心想这些老版书自己在大学图书馆都没找见过,他却能当礼物送给自己,怎么能说不值钱呢? “谢谢迟总美意!”李云涛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将那几本书放在桌子上说,“虽然是学中文的,可是这些年都撂荒了,写也写不了,读也读不进去!” 迟子明又是呵呵一笑,说:“李书记要是不喜欢,就送给哪个学校或者朋友,反正放到我这儿也没什么用!”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李云涛摊着手说,“要不先放我这儿,有空的时候我再仔细看看?” 迟子明握着李云涛的手使劲甩了甩,说:“李书记不用那么谨小慎微,只要我迟子明认定的朋友,别说几本书,要命我都给!” “既然这样,咱就把话说开吧!”李云涛说,“你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到这里投资到底为什么?”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李书记果然好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我想跟你联合开发你们的温泉!” “温泉?”李云涛心里一惊,脱口说,“迟总也知道我们发现了温泉?” “我也是刚知道!”迟子明做出语重心长地样子说,“这么好的东西放着不开放就浪费了,如果我们能合作双赢岂不是更好?” 这些人跟美国的中央情报局一样,真是无孔不入,李云涛笑了笑,点着烟思虑起来。(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七 温泉 开发温泉是必然的,可是李云涛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迟子明一起开发。作为全市唯一的一处温泉,李云涛不想让任何外资进入,想靠县上的能力独自开发,为的是能有拥有温泉开发的全部收益。周静跟人合伙挖煤,一大半的效益装进了别人的腰包,李云涛别说看,听着都觉得心疼。田安娜休完产假后又拿了些温泉水样找省上的相关部门检测了一下,结果比原来想象的还好,这个温泉的水无论是洗澡还是饮用,对人的身体都有好处。 见李云涛思虑这不肯表态,迟子明笑着说:“李书记,我已经找人监测过了,这个温泉的水跟全国各地的温泉都不一样,尤其是这里的水对男人大有好处,非常难得,如果我们联手做新型矿泉水开发,你们欠银行的那些钱根本不是问题!” 李云涛狡黠地一笑,说:“恐怕要让迟总失望了,这个温泉的面积太小,怕是不能满足你大规模开发的需要。如果想在这里修建度假村,我倒可以考虑!”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李书记多虑了,关于这个温泉,我想我比李书记了解得更加透彻。这个温泉是个漏斗型,底下有一条深两百米,直径四米的进水口,直接连通温泉和地下的水源。水质之所以有奇特的功效,是因为在进水口五十米处有一处厚度达二十米的岩层蕴含特殊元素…… 李云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觉得诧异,没想到这个迟子明这么厉害,居然已经在暗地里将完全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可是如果就这样被他拿下了温泉,自己也就太窝囊了。 李云涛想了想,说:“那么迟总准备怎么开发呢?” “很简单!”迟子明胸有成竹地说,“先搞度假村,吸引本地人到这里休闲娱乐,然后建立生产线,生产保健矿泉水。” “需要多少投资呢?”李云涛问。 “我已经计算过了,如果不涸泽而渔,有一个亿的资金完全够用。”迟子明说,“我可以做出最大让步,利润四六分。” “谁四谁六?” “我四你六!”迟子明说。 “这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老做赔本的买卖呢?”李云涛不解地问。 迟子明拿出一包李云涛从来没有见过的香烟,抽出一根给李云涛,自己又点起一根,若有所思地说:“这里面有我的战略构想,有机会我会慢慢跟你说,我希望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李云涛拿起迟子明递过来的烟慢慢抽了一口,感觉清爽宜人,精神也似乎振作起来。心里狐疑地说,里面该不会有海洛因吧? 迟子明见李云涛拿着烟在发呆,微微一笑,说:“李书记放心抽,里面没有海洛因!” 下一子被人说中了心思,李云涛又是尴尬的一笑,说:“迟总真会开玩笑,我在慢慢感受其中的滋味呢!” “这是我试制的第一批样品,味道怎么样?”迟子明问。 “样品?什么样品?”李云涛惊奇地问,“你是说烟吗?” 迟子明点了点头,说:“这种烟里的烟草就是用温泉的水浸泡过的,浸泡过后烟里的尼古丁指数基本接近于零,可烟的味道却更加独特。” “难道迟总也产生烟吗?”李云涛问。 “我前年从国外进口了一批烟草生产设备,准备跟国内的大型烟草企业合作开发新产品,结果又放弃了。因为国家出台禁烟政策是迟早的事,投资传统的烟草行业于公于私都没有好处。”迟子明侃侃而谈。 没想到这位大公子还有些公德心,李云涛心里的防线有些松动,犹豫着说:“你算你的计划完美无缺,可是温泉的面积毕竟有限,真的承载不了这么多项目的开发!” 迟子明又是一笑,说:“李书记不必顾虑重重,如果你把现在的温泉周围五公里的芦苇和杂草全部割掉就知道它有大了!” “你是说它……很大?”李云涛惊奇地问。 “截至目前,我已经在你的温泉上花费了差不多一百万了。”迟子明说,“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诚意呢?” “你可真厉害,这些我都不知道!”李云涛讪笑着说。 “那会儿李书记正忙着洗鸳鸯浴呢,那顾得上我们这些卖苦力的人呀!”迟子明说完哈哈一笑。 看来不跟他合作都不行了,李云涛不再犹豫,伸出手对迟子明说:“跟你比我还是太弱小,我们还是真诚合作吧!” “我的为人李书记以后会慢慢感受到!”迟子明真诚地说。 跟迟子明合作开发温泉的事由县长李永富具体承办,李云涛心里气恼,很少到现场去。田安娜却很开心,说迟子明非常大方,愿意送半年黄金档期,替本地大米在国家重点媒体做广告。 钱的威力就是强大,度假村的建设工程三个月后基本完工,吃喝睡洗一条龙服务,各种设施全是目前最高水平,就连公共场所的马桶也比县城干部职工家里用的贵好几倍。作为县委书记,李云涛义不容辞地参加了迟子明搞的度假村竣工仪式。跟着迟子明看了一圈后,心里不禁感叹身处小县城,自己的眼界实在狭窄了。 “这个给你,以后你可以凭着这张卡在度假村任何一个项目无限制消费!”乘着旁边没人的时候,迟子明拿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塞到李云涛手。 “这是什么?”李云涛借过卡不解地问。 “这是VIP卡,贵宾用的!”迟子明说。 “我要这干什么?”李云涛将卡塞回迟子明手里说,“我是股东,想来就来,想玩儿就玩儿,用不着这个!” 迟子明笑着摇了摇头。 正忙着的时候,父亲却病倒了,到医院一检查,原来是心脏上长了一个瘤子,如果不及时做手术,怕挨不过半个月。李云涛心急火燎地跟李永富交代了一下工作,带着父亲往省城医院走去。走到半路上,迟子明打来了电话,让他直接往机场走,而且机票已经替他买好了,说到了北京有人全程服务,让了李云涛不要担心。 “北京是首都,医疗水平自然是全国最好的,我给你联系的医院是给中央领导看病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迟子明在电话里说。 “大恩不言谢!”李云涛感动地挂了电话。 到了北京机场下了飞机,早有一辆加长林肯等在一边,李云涛带着父亲慢慢坐了上去,林肯一溜烟离开机场,走着专用通道很快进入了二环以内。路过那家全国知名的心脏病专科医院的时候,李云涛看见门口有很多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心想那些人怕是在排队等着挂号,心里不禁有些忧愁。 车驶进一家豪华的宾馆,负责接待的那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微笑着对李云涛说:“李书记,今天晚上您跟老爷子先住在这儿,明天早上我过来借你们去做检查!” “不……挂号吗?”李云涛问。 姑娘扑哧一笑,说:“您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晚上,父亲唐在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李云涛却怎么也睡不着,点起烟盯着窗外连城一线的车流,心想在北京这样的地方,自己一个县委书记怕是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了。 第二天,姑娘一早过来接李云涛和父亲到医院做检查。车大摇大摆地驶进医院,等在医院的两个精壮小伙子走过来,其中一个二话没说就背起父亲进了电梯,弄得李云涛满心歉意,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医生放下手里的活儿,先替李云涛父亲做了检查,然后是楼上楼下地做各项指标检查。这些李云涛都插不上手,可是检查是要花钱的,李云涛拿出一叠钞票交到姑娘手里,姑娘又笑着退了回来,说:“迟总有指示,您在北京的全部花费都由我们负责!” 乘着父亲做CT的时候,李云涛给迟子明打了个电话,责怪他不应该这么客气,弄得自己在北京都呆不下去了。 “自家兄弟,就别跟我客气了!”迟子明笑呵呵地说,“过两天我就回北京,到时候过来看看老爷子!” “既然是自家兄弟,你就让我心里别那么愧疚好不好?”李云涛说,“事儿都让干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想尽孝都挤不进去了!”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好,那我跟小谢说一下,让她给你留点尽孝的机会!” 三天后,父亲进入了手术室,整整八个小时后才被推进了病房。从早到晚,小谢先是忙做手术的事,接着又陪着李云涛在家属等待区等了八个小时。一个姑娘家,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却能无怨无悔地做到这些,李云涛实在过意不去,抽空跑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塞到了小谢手里。小谢感激地从李云涛手里接过了包子。 “你也吃!”小谢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包子给李云涛说,“你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李云涛不客气地接过包子,一下子塞进嘴里,结果被从包里流出的汤汁烫的呲牙裂嘴,惹得小谢一边吃包子,一边笑。 “你们迟总是不是对你们很严厉?”李云涛笑着问。 “嗯,很严厉,我们都怕他!”小谢说。 “等我见了他好好表扬表扬你!”李云涛说。 “谢谢你!”小谢不好意思地说,“我叫谢薇,您以后叫我小谢小薇都可以!”(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八 吐露心扉 一个月后,李云涛跟父亲又回到了县里。这一个月给李云涛的感触比他过去几十的感受都多。出院之前,李云涛很惊奇地遇到了一个来自南方的女人,记得父亲刚住进院的时候他就在医院门口见过这个女人,没想到现在要出院了,她还在在这里。处于好奇,李云涛跟女人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女人几句话就让他的心情沉重起来。女人告诉李云涛她在这里等着挂号已经等了一个月了,听说还得再等一个星期才能挂上,可是她不知道她老公的病能不能等到一个星期后。作为特权的受益者,李云涛不能指责别人;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又为那些底层的人感到难过。 迟子明在北京忙开发保健矿泉水的事,没有跟李云涛一起回来。李云涛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又去忙自己的事了。按照承诺,县财政局如期将两个亿的资金打到了银行账户,金南英打来电话对他表示感谢。 “你们哪儿有温泉,你都没跟我说!”金南英说,“要不是电视里铺天盖地地打广告,我还蒙在鼓里呢!” “现在成度假村了,你想玩儿就过来玩儿!”李云涛笑着说。 “肯定要来的,我们行长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张度假村的白银卡。”金南英说,“听说温泉的水喝了对身体好,我爸爸最近老喊腰疼,我想过来弄些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要让你爸喝太多?”温泉水的功效李云涛是亲自体验过的,所以善意地提醒金南英。 “为何什么呀?”金南英好奇地问。 “这个……我说了你可不能骂我!”李云涛说,“那水有壮阳作用,你爸年纪大了,喝多了了……不好!” 金南英以为李云涛又在拿自己开心,生气地挂了电话。 迟子明带着好消息从北京返回了县里,告诉李云涛保健矿泉水已经通过了国家有关部门的检测,等商标注册下来后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那你准备当饮品卖呢还是当保健品卖呢?”李云涛问。 “我正为这个事闹心呢!”迟子明挠着头说,“当饮品卖万一小孩子喝了呢?个个性早熟,家长不打上门才怪呢!” “我的意见是当成人保健品卖,价格可以提高一些。”李云涛说,“物以稀为贵,这样效果可能比大规模推向市场效果更好。” 迟子明点头说:“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保健矿泉水的事,李云涛从抽屉里拿出八万块钱放到迟子明面前,说:“老人在北京看病,前前后后够麻烦你的了,不能连医药费也让你出,这钱你必须收着!” 迟子明又抱着那摞钱放到李云涛面前,说:“我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你干嘛这么客气?” “既然是兄弟,那就亲兄弟明算账!”李云涛又坚决地将钱推到迟子明面前。 迟子明低着头想了想,说:“好,这钱我收下了!” 也许是受两人兄弟来兄弟去的称呼,迟子明给保健矿泉水取了个“好兄弟”的名字,商标上是连个手挽在一起,很有力的样子。强大的肾功能就是男人的好兄弟,李云涛对这个创意十分赞赏。 矿泉水产生车间修建在紧靠另一个县的边界处,牵扯到土地方面的纠纷,李云涛亲自到合家盘乡去了一次,帮助迟子明解决了一些难缠的问题。晚上,两人穿着裤头在另一处刚刚开挖,还没有对外开放的温泉旁坐着聊天。 “要是把生产车间建在这跟前多好,省钱又省力,可你不同意!”迟子明从怀里拿着一个伸缩鱼竿,甩了一下将鱼线放进温泉。 “你那些设备坛坛罐罐要占那么多地方,我还要留着好地种大米呢!”李云涛看着迟子明说,“温泉里又没有鱼,你拿鱼竿做什么?” 迟子明笑着说:“习惯了,我只有拿着鱼竿脑子才能顺畅地运作起来,就像你开会要抽烟一样!” “真弄不明白,北京那么大,到处都是你赚钱的地方干嘛非要跑到这里来呢?”李云涛不解地问。 迟子明看着远处,想了想说:“北京是很大,可是我不喜欢。哪里的人个个都有几幅面具,跟他们打交道太费劲!” 不等李云涛挖地三尺,迟子明很爽快地对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李云涛听完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已经涉及过钢材、原油、房地产等行业,而且听起来在各个行业都所向披靡。 “那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李云涛问。 “这就要说到我跟你提过的所谓的战略思想了,”迟子明说,“五年前我就已经完全撤出了在其他行业的股份,为的是建立一个绿色自然的王国,五年来我一直在为现实这个梦想而奔波!” “绿色自然的王国指什么?”李云涛问。 “比如温泉,比如绿色食品,比如度假村什么的!”迟子明目光迷离地说。 “效果怎么样?” “除了这里的度假村和温泉外,我在全国给地都有据点,涉及很多领域,还在国外有一座私人小岛。”迟子明说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是不是像鬼子修炮楼一样?” 李云涛跟着一笑,说:“人家都是你是上面某个首长的侄子?真的假的?” 迟子明突然换了一副顽皮的表情,说:“你猜!” 事实证明李云涛并没有骗自己,金南英不好意思地打电话问李云涛有没有什么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李云涛被金南英的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爸喝了温泉的水好像……真的……现在跟我妈闹离婚呢!”金南英红着脸说,“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样呢?” 李云涛忍不住拿着话筒哈哈大笑,笑得直流眼泪,完了又使劲压了压自己的笑意,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就是不听!放心吧,赶紧停止给你爸喝温泉的水,估计过上半个月就没事了——你给你吧喝了多少呀?” “一次一大杯,一天三次,喝了两个月!”金南英不好意思地说。 县里的事情看起来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县财政的账户源源不断地装进了各项收入。有了钱,一切看起来都有了新气象。李云涛开始放手放权,让县长李永富接手大部分事物,除了大项财政支出和人事上的事情。 司机老吴因为常年开车,腰上的毛病很多,跟李云涛说他想再干一年就提前退休,李云涛很是犹豫,暂时没有给他答复,让他先带自己到管委会去转转。 现在的农业开发管委会基本上由李凤莲主持工作,为了感谢李凤莲这些年的辛劳,李云涛向市委提议给她一个正县级待遇,结果很顺利地被批准了。 管委会门口立着一副巨型广告牌,上面画着一只笑容可掬的小羊羔,旁边写着“鲜羊羊”三个大字,水泥马路四通八达,自己前几年栽倒数都已经郁郁葱葱,原来分割成片的土地也已经联成了一整片一整片。看着眼前的一切,李云涛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也被植入到了这里,很自然地忘记了一切烦恼! 李凤莲放下手中的工作,陪着李云涛在管区核心地带转了一圈。李云涛坐在旁边,看见李凤莲的眼角已经有了几丝淡淡的鱼尾纹。 “辛苦你了!”下了车,李云涛充满温情地对李凤莲说。 李凤莲有些感动,脖子下面微微动了一下,说:“谢谢你,我还以为没有人知道我的辛苦呢!” “怎么会呢?”李云涛说,“现在全市人民都知道你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呢!” “可是我腰包里的钱没有一分是我自己的!”李凤莲笑着抹了下眼睛说。 “我们都一样!”李云涛说。 李凤莲看了看李云涛,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有个建议,白振寒这个小伙子不错,我想给他再压些担子!” “白振寒?”李云涛想了想,终于想起他是谁。 “他说你对他有看法,估计不会重用他。”李凤莲说,“可是我觉得他是个人才,现在的农业开发这一块就是由他负责的,效果很好!” “我没那么小气!”李云涛说,“既然是人才,你想用就用吧,我没什么意见!” “我的意思是让他做我的助手!”李凤莲郑重地说,“需要你的帮助!” “副科级上副处级?”李云涛皱着眉头问,“跑步前进?这样的事情我还没遇到过!” “我也没遇到过,所以我特意求你!”李凤莲说。 “你我谁跟谁,什么求不求的!”李云涛说,“你让我想想再说!” 李凤莲的脸微微一红,扭着头问:“你跟我谁跟谁?好像关系很亲密一样!” 李云涛坏嘻嘻地说:“你想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李凤莲突然叹了口气,说:“可惜,我老了,如果再年轻十岁我就敢追你!” “才三十八岁就敢说老?”李云涛笑着,“你现在想追我也不拒绝,是美人我都喜欢!”(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九 三苦精神 李凤莲特别说到了改改,说她工作十分认真,也肯吃苦耐劳,现在已经是繁育中心第二小组的组长了。 李云涛心里一乐,心想改改只是小学毕业,怎么能当小组长呢,繁育中心靠是技术,能用到力气都地方并不多。 “这女人了不得,要是多读几年书肯定比我都强!”李凤莲说,“她管的那几个大学生个个都佩服她!” “仔细说说,我想听听!”李云涛说。 “细说不好说,总体来讲就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李凤莲说,“虽然她不懂技术,可是脑子却很清楚,知道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 “总之就是会管理是不是?”李云涛问,“她在不在,我想见见她!” “今天请假,回家看孩子去了!”李凤莲说。 离开繁育中心的时候,李凤莲突然说到了冰凌岔乡,说这个乡的乡长私下跟她谈过几次,问能不能把他们乡也收编到管委会的范围之内。李凤莲野心勃勃,想进一步扩大地盘,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农业开发区现在口袋有钱了,谁都想进来,可是都进来了我这个县委书记给谁当呀?”李云涛笑着说,态度既明确又含糊。 李凤莲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得征得市委、市政府的同意才行,也就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让人提着一件新宰的羊羔肉放到李云涛车的后备箱里。 “算了,我现在都吃腻了!”李云涛连连摆手。 “这个不一样,你吃了就知道特别在什么地方了!”李凤莲说着露出韵味十足的笑容。 “有什么特别之处?”李云涛好奇地问。 “等你吃过了自己去体验吧!”李凤莲故意卖着关子。 “你现在说,要不我心里不踏实!”李云涛恳求着说。 李凤莲本想一直将好个关子卖下去,可是心里酥酥的,经不住李云涛的再三恳求,立即揭晓了谜底:“这批羊羔是用香豆草喂养的,肉吃起来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我准备先送一批听听市场的反应!” 李云涛听了抚掌叫好,说:“这办法好,我相信肯定会大受欢迎——还是你脑子灵活!” “这是改改的主意,没有我的功劳!”李凤莲说。 见李凤莲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李云涛赶紧开车离开了管委会。够多了,不能再多了,李云涛一边开车一边想。车驶出管委会,司机老吴突然从路边闪了出来,李云涛主动停车,主动让位,说:“去冰凌岔中学!”老吴脚底下一加油,黑色奔驰像闪电一样向冰凌岔中学的方向驶去。 车离冰凌岔中学还有一里远的地方,李云涛就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读书声,心里一热,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读书时的情景,也是在偏僻的乡下,在四面漏风的教师,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拿着书使劲地读了起来,读着读着,鼻涕便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直到感觉嘴里咸咸的,老师才让他停下,全部同学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 学校大门紧闭,李云涛示意老吴将车开到一旁,自己爬在宽大的门框上轻轻拍了几下,一会,从校门旁边一个粉刷的雪白的房子里走出了一个精干的年轻人。 “你找谁?”年轻人问。 “我找李海涛,李校长!”李云涛微笑着说。 “对不起,学校有规定,上课期间概不会客!”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能不能替我通报一声,等下了课我想见见他!”李云涛说。 “可以!”年轻立正着说,“但我不能保证他会见你!” 嘿,这小子挺牛的!李云涛坐在校门口的门墩上想,半年不见,没想到他居然把这里搞的戒备森严,连堂堂县委书记也给挡在了门外。 “你好,李校长有请,但是他只能见你五分钟!”李云涛正感慨地时候,年轻已经回到了他背后,一板一眼地说。 “五分钟就五分钟,总比吃闭门羹强!”李云涛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跟着年轻人走进了校门。 “李校长在开水房!”年轻人顺着学生聚集的地方志了指,然后离去。李云涛扭头一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群学生手里拿着洋瓷缸子挤在一起,像是在打水。开水房的窗户里冒出滚滚雾气,李云涛悄悄呆在一边,看着一个个打上开水的学生小心翼翼地端着缸子回到了教室。直到学生逐渐散去,李海涛才面脸通红地从开水房走了出来,看见李云涛正蹲在一旁看着自己,赶紧走了过来。 “李书记,您要来也……也不提前说说一声!”李海涛腼腆地说,脸上没有丝毫跟李云涛初次见面时的傲气。 “听说你只有五分钟时间接见我,现在都过四十分钟了,我是不是该走了呀!”李云涛指着手表说。 “我哪儿知道是您呀!”李海涛不好意思地说,“快到我办公室,我……请你吃饭!” 李云涛也不客气,跟着李海涛往教室住的平房走去。李云涛迈进所谓的办公室,见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墙角还放了两个麻袋,里面装着麦秆一类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李云涛惊奇地问。 “也是单身宿舍!”李海涛一边招呼李云涛坐下,一边从抽屉里拿出连个灰色的瓷碗。 “你这是……”李云涛不解地问。 “请您吃饭没有碗怎么行呢?”李海涛逐渐恢复了自信,笑着说,“您先坐着,我去打馒头!” 李海涛掀开门帘去打馒头,李云涛随手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作文本,见每个学生的每一篇作文上面都批满了评语,既有针对句子的,也有针对段落的,总结性的评语更是个个都有。正看到时候,李海涛端着一篮子碗大的馒头走了进来。 “李书记,您没口福呀!”李海涛一边说一边拿起暖水瓶往两个碗里倒水,“上星期我们刚吃完羊肉!” 李海涛说完,将一碗水放到李云涛面前,说:“开水泡馒头,再加点腌韭菜,味美无比!” 这样的吃法李云涛并不陌生,上高中的时候几乎天天吃着这样的饭,他怎么能忘记呢。李云涛拿起馒头掰碎放进开水中,李海涛赶紧拿着一瓶腌韭菜放在两人面前。 刚蒸的馒头放进开水中一下子就被泡得更加酥软,李云涛使劲夹了一筷子腌韭菜放进碗里,低着头狼吞虎咽起来。李海涛见李云涛吃得豪放,也抡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两人同时放下碗,李云涛剔了剔牙缝里的韭菜,说:“你小子就拿这招待我?” “这也不错呀!”李海涛低眉顺眼地说,“您看馒头多白!” “你少给我来这套!”李云涛板着脸说,“三月前我亲自批的,每个初中学校拨款五十万,钱呢?都蒸馒头了?” “钱肯定没乱花!”李海涛转身指着墙上的一幅字说,“钱都在这儿呢!” 李云涛顺着李海涛的手指一看,见一张白纸上写着“苦管、苦教、苦学”六个大字,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李海涛起身走到字旁,说:“苦管,就是学校领导班子下苦功夫管理,苦教就是教师下苦力其教书,苦学就是学生下苦力气学习。这就是我们倡导的三苦精神!” “三苦精神”?倒有些意思,李云涛拄着下巴想了想,说:“先别说这个,我问的是钱的事!” 李海涛看了看手臂,说:“您先别急,我现在就领您去看看,看完了就知道钱都花到哪儿了!” 李海涛在前面领路,李云涛跟在后面东张西望,不一会儿走到了一间教室跟前,门牌上写着“语文组”三个字。李云涛走进去一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二张崭新的办公桌,每个桌子上面都放着一台电脑,教室后面放着一台复印机。 “其他人呢?”李云涛随手靠近自己的办公桌上的课本翻了翻,声音一下温和了许多。 “都吃饭去了,在餐厅呢!”李海涛说,“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算了,别弄丢沸沸扬扬的,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看完数学组、英语组和其他几个教研组,李云涛突然想去学生厕所看看,李海涛楞了一下,随即又在前面带路。 真没想到,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学生厕所,里面却修得比县城有些单位的厕所还气派,瓷砖贴墙,抽水马桶,立式洗手台…… 李云涛在洗手台上洗了下手,走出厕所后对李海涛说:“你能这么做我很高兴,但是我对你的三苦精神暂时不表示意见,毕竟现在的教育观念提倡人性化管理,无论对学生还是对教师,太苛刻了就违反了教育规律!” “可是教师和学生,还有学生家长都不这么认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到过任何一方的意见!”李海涛说,“归根结底还是好个地方太穷,学生和家长都希望通过读书离开这里,我的做法迎合了他们的需求,所以……” “你小子就知道夸夸其谈!”李云涛打断了李海涛的话头,“从明天起,必须给每个师生至少供应一顿小米饭,不能再拿白开水糊弄人了!奋发图强很重要,可营养也很重要,学生吃不好怎么能有力气认真读书呢?” “好的,坚决招办!”李海涛说。 “你小子也是个官迷呀!”李云涛突然悄悄说,“你这么做都是给我看的!” 李海涛红着脸,悄声说:“我又不是想当贪官污吏,只不过需要更大的平台施展自己而已!” “那小伙子哪儿来的?”李云涛指着门房的年轻人说。 “我请的调退伍军人。”李海涛说,“身手了得,三五个人近不了身!”(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 凤莲香香 周静乘着于娜回北京的空隙,让人将矿井拐进了临县地界,结果没过一个星期就让临县给发现了,双方工人个个手拿家伙对峙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局势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事情捅到了市委,唐笑红打电话让李云涛赶紧把自己的人管起来,否则发生了意外由他负全责。李云涛从来没有见过唐笑红发这么大火,不敢大意,带着县公安局、安监局、煤矿生产局等单位的头头脑脑下去灭火。陪了不是,陪了损失之后,事情总算平息了下去,可李云涛心里的怒气还没有平息下去,当着众人的面酱周静狠狠批了一顿,用词之尖刻前所未有,就差骂娘了。周静做了亏心事,不敢顶嘴,虎着脸蹲在煤堆上听李云涛像揉搓一件破衣服一样将自己揉来揉去。 李云涛也知道自己出言太重,肯定伤了周静的自尊,让其他人先回,自己却留了下来。晚上,在周静的办公室,李云涛坐在一旁品茗,周静却像发疯似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指着李云涛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就是个白眼狼,没钱花了就会想起我,惹下乱子了全是我一个人的!”周静气急败坏地说,“你算算,这几年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 “你这是干什么?我承认我拿你钱了,可是钱不是你自己的,我拿了也没揣到自己口袋里。”李云涛说,“都是为人民服务,何必为这点事伤了兄弟和气?” “兄弟?你还拿我当兄弟?”周静越说越气,“你见过谁威胁过自己的兄弟?我……我只不过在县城玩儿了一回就落到你手里了,你说,你拿这点破事威胁我多少回了?” “我……我那是开玩笑,你怎么能当真呢?”李云涛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我呸!”周静青筋暴露地说,“你个孙子,以后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周静骂了半夜,总算出完了心中的恶气,骂累了,就一个人蒙着头呼呼大睡去来。终于过了这道坎!李云涛蹑手蹑脚地拉上周静办公室的门,开这车向管委会大楼走去。虽然不在管委会办公了,可他的办公室还在,今天晚上只能重回老窝了。 门卫见是李云涛,悄悄打开大门。李云涛停好车,轻轻走进了自己办公室。一切还是老样子,桌椅、床铺什么都没办,就是多了些灰尘。 拿起笤帚扫了扫床铺,李云涛躺在床上开始想起了心事。周静弄得这件事有些过头了,虽然安抚好了临县,也算给市委、市政府有了交代,可迟子明那里该怎么说呢?拿家伙一切都跟国际接轨,谁知道他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呢? 正想着的时候,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这个时候回有谁呢?李云涛穿上鞋,站在门后轻轻问了一声:“谁?” “我!”李凤莲嘴贴着门板说。 一听是李凤莲的声音,李云涛赶紧拉来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李云涛问。 “我听见你扫床的声音了!”李凤莲吐了吐舌头说,“鬼鬼祟祟的,回来也不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决定,否则早回县城去了!”李云涛关上门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睡了,结果被你吵醒了!”李凤莲脸色红润地说,“你那辆破车嗡嗡直响!” 李云涛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换新车群众会有意见的——你那里有水没有?我有点渴!” 李永富微微一笑,说:“现在还有几个人把群众的意见当回事——等着,我过去给你倒水!” 不一会儿,李凤莲端着一个上面印着卡通娃娃的杯子悄悄进了门,李云涛接过杯子一口倒进嘴里,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凤莲,李凤莲摇了摇头,换了只打杯子满满当当地端了过来。李云涛将那一大杯水倒进肚子,突然说:“这水味道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李凤莲说,“这就是你搞的那个保健矿泉水!” “你也买了?”李云涛惊奇地问。 “不买能行吗?”李凤莲做出无奈的样子说,“你们那个迟总的销售力度比拉保险的还大,不买连门都出不了!” “这水不能常喝!”李云涛赶紧说。 “为什么呀?”李凤莲不解地问。 李云涛一时语塞,想了想说:“你没听人家说是保健矿泉水吗?保健嘛,就是有病才能喝!” “啥病才能喝?”李凤莲好奇地问。 “你看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李云涛说着感觉自己那个地方好像起了反应,赶紧盘腿坐到了床上。 “我是消费者,有权知道你们的产品有什么功效和副作用!“李凤莲不依不饶地问。 “算了,都是过来人,告诉你也无妨!”李云涛舒了一口气说,“着东西有壮阳作用,喝多了……你想呢?” 李凤莲的的脸微微一红,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李云涛咽了咽唾沫说,“我是这东西的第一个试用者,怎么会不知道?” 李凤莲的脸越来越红,突然捂着嘴轻轻一笑,说:“那你刚才喝了那么多,有没有……反应?” 李云涛鼓镇静地挥了下手,说:“你这个女同志!深更半夜的,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李云涛赶紧脸越来越热,可李凤莲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开口下逐客令:“赶紧过去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李凤莲却抛开李云涛的话题,说:“真你说的那么神奇?我老公喝了那么多,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老公也喝?”李云涛呼吸粗重地问。 “喝,我家里也喝这样的水!”李凤莲说。 李云涛脸色通红,不敢看李凤莲,低着头说:“千万……千万别让孩子喝,别给闹成性早熟!” 见李云涛像喝醉酒一样大口喘着粗气,李凤莲顾不上孩子有没有喝水,坐到床板摸了摸李云涛的额头说:“你很难受吗?” “不知为什么,我……我对这种水特别敏感,一沾这水就有反应!”李云涛眼色发红地说,“你赶紧过去休息,我可……可不像破了我的道行!” “道行?什么道行?”李凤莲不急不恼,饶有兴趣地问。 “比如说,从前有个和尚,一辈子守身如玉,结果……有一天下大雨,一个姑娘来到庙里比喻,跟老和尚说她肚子凉,要暖和着才……才行,于是老和尚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取暖,结果有了生理反应,忍不住……也是一辈子的道行毁于一旦!” “我不信!”李凤莲好像也受了传染,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伸手向李云涛底下摸去…… “你再这样,我……我就不做好人了!”李云涛一把抓住李凤莲的手说。 “我们都做好坏人好不好?”李凤莲说着解开了外衣的纽扣,露出两团圆滚滚的玉乳抵在李云涛眼前。 “饶了我吧!”李云涛呢喃着说,“那样我们的友谊会万古长青!” “不饶!”李凤莲说着将粉嫩的嘴唇贴了过来。 屋顶的荧光灯管很亮很亮,李云涛驾轻就熟地剥掉李凤莲身上的一缕一丝,看着眼前这个蜂腰丰臀的女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下去。 “小声点,有几个年轻人……晚上没有回去!”等李云涛火辣辣地进入之后,李凤莲乘着自己清醒,赶紧提醒道。 李云涛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下又一下拼命冲击。李凤莲很快也忘了自己的担心,随着李云涛的动作一声又一声呻吟起来…… 波涛汹涌之后,李云涛像人猿泰山一样轰然倒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李凤莲下床,找到李云涛原来用过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又走过来替李云涛擦掉身上的汗腻。 “你闯祸了!”李凤莲微笑着说。 “闯祸?”李云涛睁开眼睛问,“闯什么祸?” “你刚才那么大动静,估计别人都听到了,看你明天怎么办?”李凤莲羞涩地说。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李云涛摸着李凤莲微红的脸颊说,“你怎么办?” 李凤莲扭动着丰圆润的臀部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说:“我当然不怕了,你听这是还是没声音?” 李云涛正在窗前侧耳倾听,只听一片呼哧声铺天盖地般冲进耳朵,立即露出惊奇的表情,问:“这是什么声音?” 李凤莲爬在李云涛的背上,指着正前方说:“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李云涛抬眼望去,立刻明白那是繁育中心所在地地方,突然嘿嘿一笑,说:“看来那些羊也没闲着,比我们更有激情!” “感谢那些羊吧,否则你就完了!”李凤莲轻轻咬着李云涛的耳朵说。 “李云涛关上窗户,说:“应该感谢的是我,当初是我建议把繁育中心建在这里的!” “是,感谢你行了吧!”李凤莲像个小姑娘一样在李云涛背上摆来摆去。 “你身上怎么香香的?跟你上次给我的羊羔肉的味道差不多!”李云涛说。 “这是商业机密,暂时不告诉你!”李凤莲说。 “好,那我就等着你解密的那一天很快到来!” “繁育中心,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李凤莲说,“如果不是因为结扎,我倒愿意跟你繁育一个!” “怪不得你人家都说你很风骚呢!”李云涛笑着说,“原来是真的!” 话音刚落,李凤莲就想失去了磁性的磁铁一样一下子从李云涛的背上滑了下来,眼睛里一下子充满泪水,说:“都怪我贱!”(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一 香火袅袅 一句玩笑话惹了大乱子,李凤莲抱着衣服走出李云涛办公室,一连几个月都给李云涛打过电话,管委会有什么事都是派手下的人前来汇报。李云涛后悔不迭,但也没有勇气向她道歉! 都怪迟子明,怎么能把没有处理过的温泉水当矿泉水卖出去呢?李云涛很是恼火,语气生硬地叫迟子明立即到他办公室来。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怎么能把没有经过处理的温泉水当矿泉水卖呢?”迟子明刚一进门,李云涛就劈头盖脸骂了起来。 迟子明见过的大风大浪比吃过的饭都多,自然不会被李云涛的阵势给镇住,虽然诧异,但也并不惊慌,不紧不慢地坐在一旁,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总的把事情说清楚吧?” 李云涛定了定神,说:“你不是要搞瓶装矿泉水吗?怎么又当桶装矿泉水卖起来了?那个水如果不处理是不能当纯净水卖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迟子明不慌不忙地说,“当桶装水卖也是经过处理的,目的是先打开本地市场,比买一送一还便宜!” “真处理了?”李云涛问。 “我骗你干什么?”迟子明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水说,“我自己现在喝的水跟市场上的一模一样,你信你尝尝!”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那为什么……我喝了你卖的水……反应很快?” 迟子明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呵呵一笑,说:“总不会刚喝了就有反应吧?吃伟哥也没那么快的反应吧?” “要不我怎么会着急地见你呢?”李云涛说,“没体验过我敢在你面前胡咧咧吗?”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迟子明放下手中的瓶子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马上派人去调查!” “算了,都过去几个月了,你怎么查?”李云涛靠在椅子上说,“跟你说一声,马上又要换届了,我大概只能陪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等新书记来了你好好跟他配合!” “有新去向了?”迟子明打开瓶子抿了一口说,“再换届你就得当市上领导了!” “怎么可能?”李云涛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向在哪里,不过是先给你透个风,你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迟子明低头思虑了一下,说:“我跟谁配合都没问题,关键是你得把你的真实意思告诉我,是想让我帮帮忙呢?还是光打招呼,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迟子明,居然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乞求,李云涛笑着说:“帮什么忙?怎么帮?算了,当官也就这样,省委书记能找到的感觉县委书记都能找得到,当得再大也就那么回事!” “什么时候变成犬儒主义者了?”迟子明架起二郎腿说,“那么多人拼着命想做官,做大官,你倒好,刚干了个县委书记就满足了?” “实不相瞒,大学毕业那会儿我是想做官,做大官。”李云涛说,“没想到居然就做上了,而且做得挺顺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没有再上一层楼的心劲儿了——也许是因为太顺利吧!” “有道理!”迟子明像品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一样用舌头含着嘴里的水说,“得到的太容易,失去的也就快!” 迟子明要回北京过年,临走的时候突然给李云涛打来电话,问李云涛有没有时间陪他去烧香?李云涛很奇怪,心想烧香拜佛大都在过年以后,哪有年前到庙里烧香的说法?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现在烧哪门子香?”李云涛问,“再说北京的寺庙肯定比这里的香火旺!” “我心情不好,你陪陪我有什么不好?”迟子明说。 “好吧!”李云涛说,“谁让你是资本家呢?” 迟子明没有带司机,李云涛也没让老吴跟着,两人一起开着一辆北京牌号的车向离县城最近的天云寺走去。路上,李云涛仔细看了看,发现迟子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心情不好,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分别。 “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心情不好了?”李云涛问。 迟子明笑着说:“心情不好就得哭吗?” 因为不年不节,寺庙里冷冷清清的。两人上了山,见一个穿着僧袍的老头正端着碗吃饭,碗里的米饭上搁着几片肥腻的肉片。 李云涛用下巴指了指老头,对迟子明说:“这你也信?” 迟子明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说:“我信的是佛和菩萨,又不是他,再说济公还酒肉穿肠过呢!” 李云涛说了一句“天子脚下的人就是怪”,跟着迟子明一起向庙里走去。老头见来了生意,赶紧放下碗,用袖子摸了摸嘴,撒腿赶在前面跑进庙去,拿起一个黑糊糊的木锤冲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使劲敲了一下。 两人刚跨过门槛,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怪响,吓得同时愣了一下。 “二位施主是烧香拜佛,还是抽签算卦?”老头举起手唱了一声诺说。 “烧枝高香吧!”迟子明说。 “二位施主稍后!”老头说着转身向佛祖像后走去,捣鼓了半晌,扛着两枝一人多高的香走了出来。 李云涛见香上面全是灰尘,忍不住说:“能点得着吗?” 老头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呢?” 迟子明拿过一枝香冲着香案前的煤油灯点了起来,半天,那枝香才冒出了白烟。李云涛拿过剩下的一枝也学着迟子明的样子去点,哪想香头刚碰到灯火就扑哧一下冒起了火,吓得他一松手,差点将手里的香掉在了地上。 等两人插上香,磕完头后,老头又敲了一下那个锈迹斑斑的东西。奇怪的声音弥漫了整个佛殿和山野。 “大师不想说点什么吗?”迟子明突然问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说:“什么大师!不过替佛爷收几个布施混口饭而已!” 迟子明不死心,非要老头说几句。李云涛心里暗暗发笑,心想一个爱吃肉的俗家老头算什么大师呢? “既然施主如此执着,老汉我就胡乱说几句吧!”老头说着转身看着那两枝青烟袅袅的高香。 看了一会儿,老头又转过身对着迟子明唱了声诺,说:“这位施主出身富贵,父辈当为王侯将相,然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凡事不可强求!” 迟子明脸色一变,舔了舔舌头,很久说不出话来。 老头又转身看了看李云涛,说:“这位施主香火旺盛,红颜如溢,若心性恒久,虽根基有失,定当贵不可言,否则……阿弥陀佛!” 老头说完甩着袖子走下殿前台阶,向自己的饭碗走去。留下李云涛和迟子明两人一个看着一个,四只眼睛六神无主。 “怪了,这老头该不是济公转世吧?”半晌,迟子明开口说话。 “我说不来,你非要来!”李云涛说,“怎么样?人家让你水满则溢呢!” 迟子明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拿下头上的鸭舌帽挠了挠耳鬓,问李云涛:“你说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说我什么我没听明白,说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意思是提醒你们这些奸商不要胡作非为!” “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迟子明说着向老头走去。 老头又端起碗继续吃米饭,肥肉加没饭还不够,身旁的石阶上还放着几瓣大蒜。 迟子明靠近蹲下身,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忍不住摸了下鼻子,说:“能不能请大师在明示几句,晚辈对大师刚才的话……还不太明白!” 老头抬起头,看着迟子明说:“我那是胡诌,施主别当真!” “请大师帮弟子解悟!”迟子明说着突然跪在了老头面前。 老头像被吓着了一样赶紧提着僧袍站了起来,对着迟子明摇了摇头,说:“你这位施主!跟你说我就是在这儿看门混饭的,你非要把我当什么大师!” “求大师给个破解之法!”迟子明又调整了一个方向对着老头说。 老头叹了口气,说:“回去吧,天子脚下热气腾腾,六十花甲,种豆南山下!” “谢大师!”迟子明说着冲老头磕了几个响头。 李云涛站在一旁,看着迟子明跟老头一来一往,半天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老头打发完迟子明,又扭过头来冲李云涛嘿嘿一笑,说:“这位施主该不会为难我老汉了吧?” “大师既然给我这位朋友有所警示,对我也得一碗水平端平吧!”李云涛笑着说,“请大师明示根基有失到底是什么是意思?可否有破解之法?” “这还不明白?”老头指着身旁的一棵树说,“就像这棵树一样,没有根就活不了,明白吗?” 李云涛摇了摇头。 老头拿起筷子在地上胡乱地画了几下,说:“我孙子刚上小学都知道爱护树木,你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算了,刚才的高香一枝伍佰,跟你们俩白话了半天,一人也是伍佰,一共两千!” 迟子明拿出钱包,掏出一摞票子递了过去,说:“庙里需要什么大师尽管说,我马上派人送过来!” “不用施主*心!”老头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去掏沾在牙上的米饭,“县里有政策,说要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很快就会拨款的——我今儿跟你们白话的事千万不能让大队支书知道,要不又得罚款!”(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二 小心在意 两人默默不语,下了山,回到车上。李云涛见迟子明心事重重,主动坐到了驾驶位上,迟子明很默契地坐在旁边。 见迟子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李云涛忍不住说:“你是大地方来的,怎么还信这个?” 迟子明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想了想,说:“为什么不能信?这些东西很奇妙,有时候不得不信!” 李云涛知道自己其实也信,不过嘴上说的跟心里想到不一样罢了,要不他就不会缠着老周给自己算卦了。不过在他看来自己是小人物,信一信是可以的;可迟子明大有来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怎么信这个比自己还厉害呢? “你见过哪个有道行的和尚吃肉?”李云涛笑着说,“你居然给他下跪……太意外了!” “你笑话我?”迟子明脸色微微一红。 “没有!”李云涛赶紧说,“只不过觉得反差太大罢了,你平时对你手下那些人跟凶神恶煞似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迟子明的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别说你和我,就是北京那些富贾高官当中也有人信,而且比你我信得厉害。” 李云涛心里一动,觉得很是迟子明的话很是意外,一边开车一边说:“说细些,我想听!” 迟子明拿出一个保健烟给李云涛点了一根,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美美吐了一口烟雾,说:“你修过祖坟吗?” “有,一大片,埋的都是我的老祖先。”李云涛说,“不过没修过,老祖先的坟茔在下葬的时候就找阴阳先生看好了,不用修!” 迟子明扭过头看着李云涛,说:“那就别瞎动了,你现在都当县委书记了,说明你家祖坟风水不错!” “说说北京那些人是怎么信风水的!”李云涛兴致盎然说。 “算了,这些事不好说,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迟子明摇着头说,“人有时候是干不过天的,得认命才行!” 李云涛理解,迟子明所说的那些高官富贾大商绝不是小鱼小虾一类的角色,随便说出一个都会让小县城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所以便不再多问。 “那个肉和尚说了你一大堆,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没有?”李云涛问。 迟子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多少明白一些,你是怎么理解的?” “你还是我?”李云涛问。 “你和我!”迟子明微笑着说。 李云涛小心翼翼地躲过一个水坑,说:“我感觉他说的所谓的六十花甲应该指你的那位叔叔吧,好象是让他六十岁退出刚好!” 迟子明忽地转过头,脸色微红,盯着李云涛看了看,说:“你果然是个人精,怪不得人家说你红颜如溢,跟你交往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别听他瞎掰,我哪儿有什么红颜?到现在还是个老鳏夫呢!”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跟我装!看来我要不拿出点真凭实据你是不会承认的!” “拿出来吧,你拿出来我就承认!”李云涛也是哈哈一笑。 迟子明神秘地一笑,然后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李云涛开着车进了县城,耳边的世界又喧闹起来。迟子明很善解人意,让李云涛不要将车开进县委大院,让他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就行。李云涛将车开到了城北广场。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烧香拜佛呢?”李云涛停下车问。 “马上要回北京了,心里老觉得慌慌的,所以……你理解的!”迟子明笑嘻嘻地说,“本来是想给自己解解闷儿,哪儿想到还真遇到了活神仙!” “谢谢你把我当哥们,解闷儿这样的事能想到我,我感谢你!”李云涛拍了一下迟子明的肩膀说,“在这个县城里,几乎每个人见了我都会陪笑脸,感觉……很不好!” “别跟我肉麻了!”迟子明笑着说,“别看我走南闯北的,可是我交朋友是有原则的,你很符合我的原则!” 李云涛真诚地点了点头,挥了下手开门下车。迟子明打开车窗玻璃,伸出手做了一个让他回来的动作,李云涛又转身回到车窗旁边。 “那位大师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你看见了没有?”迟子明问。 李云涛摇了摇头,说:“写的什么?” “遇英而发,遇娟而伤,遇兰而痛!”迟子明说,“估计是写给你的,好好回想一下,这个英、娟、兰都是你那些红颜中的哪一个!” 李云涛心里一惊,感觉自己的脸色起了变化,还是笑着跟迟子明挥了挥手。 总之,这是非常意外的一天,李云涛回到县委大院后心情很是不好,尤其想到迟子明跟自己分别时说的那几句话,心里就忍不住忐忑起来。遇英而发,这个英很显然就是吴桂英,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走出校园,走上真正的仕途,然后一路走到现在呢?遇娟而伤,娟自然就是安娟了,这个只求奉献不求回报的女人留给他太多的悲伤;遇兰而痛,这个兰又是谁呢?李云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也许就像唐僧西天取经一样,她已经等在半路,自己还没有遇到他而已!既然如此,以后遇到名字里面又兰字的女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云涛办公室的灯一直开到晚上十点钟左右,想完了心事,正准备动身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李云涛起身打开门,见自己的秘书小闻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有事吗?”李云涛问。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汇报……一下思想!”小闻脸色通红地说。 看来这小子是处心积虑等着这个机会呢,李云涛微笑了一下,说:“进来说吧!” 小闻进了门又赶紧将门掩上,笑着坐到李云涛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平时他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听李云涛向他发号施令的。 李云涛倒了一杯水亲自放到小闻面前,小闻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 “有什么话,说吧!”李云涛开门见山。 小闻放下水杯,局促地说:“打您到县委来我……我就跟着您,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多批评!” 李云涛微微一笑,说:“别绕弯子,有话说有屁放!” 小闻低着头憨笑了一下,踟蹰了半天才说:“李书记,我……” “着点胆量都没有,还想干什么?”李云涛拿起烟跟眼点着,看着小闻说,“是不是听说要换届了,想换个地方!” 小闻脸色通红,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想到哪里去?”李云涛问。 “我听李书记的!”小闻说,“乡下或者尽管单位都可以!” 李云涛想了想,说:“县地方病防治办公室还有个副主任的位置,你去那里吧!” 李云涛的话音刚落,小闻的脸色就变得一片惨白,目光复杂地看着李云涛,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你小子也没多少斤两呀,李云涛忍不住心里发笑。 “同意不同意,你说句话!”李云涛沉着脸说。 “李书记,我……”小闻突然鼓足了勇气说,“原来的县委书记的秘书个个都给安排到了重要的位置上,凭什么我……” “你认为地方病防治办公室不重要?”李云涛问。 小闻做出很委屈的样子,不停地扣着手指甲,撅着嘴不说话。 “你说不说?不说我要走了!”李云涛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小闻一个激灵,挺身坐了起来。 “李书记,我……”小闻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火候刚好,李云涛叹了口气,说:“哭什么哭?深更半夜的,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小闻用袖子摸了摸眼泪,又得着头开始扣手指甲。 “农业综合开发区管委会公安分局去不去?”李云涛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漫不经心地问。 小闻突然像打了强心针一样睁大了眼睛,说:“去,就是……我没有警察编制!” “我是问你去不去?”李云涛说。 “去!”小闻高兴地说,“去,一定去!” 李云涛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早就想让你到那里去,那儿自从肖局长离开后局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况且的经济发展比较快,问题也比较多,需要有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小闻精神焕发地说:“李书记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那里的治安搞好!” “常委会研究之后你去省警校学习半年,毕竟你对警察工作一窍不通!”李云涛说,“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要是给别人透露半点……” “李书记放心,我跟您快四年了,什么人品你应该知道!”小闻挺起胸膛说。 因为邻近换届,人事工作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停下来,李云涛抓紧时间开了一次常委会,专门研究了人事问题。会上,几乎每个常委都提出了自己的人选,连田安娜也提了一个妇联副主席的人选,局面很有些春秋战国的局势。李云涛明白,这是换届前经常出现的局面,所以也不像以往一样穷根究底,一概通过。作为交换,他提出的几个人选也没遇到什么阻力就顺利通过了,包括任命小闻当管委会公安分局局长的事。(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三 降龙伏虎 管委会公安分局局长是正科级编制,跟县公安局局长平级,但是在业务和人事上服从县公安局的管理。作为县公安局局长肖长生对管委会分局的局长人选早有安排,只是手里的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向李云涛汇报,小闻已经捷足先得了。肖长生对此颇感不满,但是又不敢在李云涛那里说什么。 如果按圈子划分,肖长生自然也算自己这个圈里的人,李云涛对此并不否认,问题是自打调到县公安局当局长之后,肖长生就有些目中无人,经常有事没事往市公安局跑,跟市局几个局长打得火热。李云涛对此也很不满。 小闻拿到任命文件后一刻也不耽搁就到管委会去上任,而且时间不长就立了一件大功。拿到小闻送来的东西,李云涛微微一笑,觉得已经到了该给肖长生上上课的时候。 刚过完正月初三就接到了李云涛的电话,肖长生不敢怠慢,立即亲自开这车来到了县委大院。李云涛坐在办公室,一边品着香茶,一边等着肖长生到来。 肖长生穿着便装,看起来没有穿警服那么精神。李云涛伸出热乎乎的大手跟肖长生握了握手,然后很客气地让他坐下。 “李书记过年都不好好休息,我还想着明天到您家去去看看呢!”肖长生笑容可掬地说,“哪儿想到您今天就上班了!” 李云涛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说:“不是上班,是家里人太多,不是要钱的就是要官的,还是这里清静!” 肖长生呵呵一笑,端起李云涛早就泡好的查品了一口,说:“当领导的就是辛苦,哪像我们,有时候还能偷偷懒!” “别人也许可以偷懒,你可坚决不能偷懒!”李云涛说着坐正身子,“你要是偷懒,老百姓就没有什么安全感了!” “李书记说对!”肖长生陪着笑说。 “我估计你那里这几天也很忙吧?”李云涛说,“想当所长、队长的,估计这几天都跑到你家去了!” 肖长生脸色微微一红,说:“没办法,过年过节的,来了也不好往门外推,都得应承!” 李云涛突然转变话题,沉着脸问:“肖局长,你觉得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 肖长生没想到李云涛会突然问这样的我呢提,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地说:“很……很好啊,李书记度我恩重如山,这还用说!” 李云涛突然缓和了表情,叹了口气,说:“可惜,我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却把我当傻瓜!” 肖长生心里扑通乱跳,不知道李云涛到底想说什么,山笑着说:“李书记,您的意思是……” 李云涛不说话,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摁了一下按钮,露面传出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既有他的声音,也有那个刘……刘人人的声音。 “肖局长,你要不要说点什么呢?”李云涛关掉录音机问肖长生。 “李书记,这是……这是当年王书记在的时候,我们……做的笔录,是……是证据!”肖长生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战战兢兢地说。 “是吗?”李云涛目光冷峻地盯着肖长生说,“那为什么刘人人提到我的时候就给没有下文了呢?” “这个……可能是录音机坏了,后面的……就没录音上!”肖长生低着头说。 李云涛离开自己的作为,俯视着肖长生说:“肖局长,我这个人喜好直来直去,你这么说我会认为你不够真诚!” 肖长生抬起头看着李云涛,可怜巴巴地说:“李书记,我……” “你想留着这个东西威胁我是吗”李云涛说,“可是作为一个警察,我认为你还不够格,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呢?” 肖长生不敢再做狡辩,突然离开椅跪了下来,说:“李书记,我……我错了!” 李云涛不管肖长生是坐着还是站着,突然哈哈一笑,说:“如果我不是县委书记,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你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肖长生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起来!”李云涛厌恶地说,“亏你还是公安局长,亏你还是从警几十年的老警察,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下跪呢?你怕什么?怕我免掉你的局长张职务?” 肖长生又回到一张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李云涛像失控的陀螺一样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想说:“你巴结市局那几个局长的目的是不是以为他们可以提拔你?是不是听说各县公安局要收归市局统管你就坐不住了?是不是以为快换届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肖长生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自以为了不起,想拿谁就拿谁,想办谁就办谁,可是我没当过一天警察,照样可以让你卷着铺盖滚蛋,让你比乡下那些农民还要可怜!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脱了那身皮你也是个弱势全体!就算下一届我不当县委书记,我照样可以在离任前将你拔个精光,你信不信?” “信!”肖长生可怜巴巴地说。 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气,李云涛像出了一场大汗一样感觉浑身舒畅,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肖长生,等着他做出反应。 “李书记,我……我错了,以后您看我的行动吧!”肖长生说。 李云涛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半晌才说:“你报上来的各派出所所长、各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人选,县委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一概找准……我就不信这些人个个都能力超群、公正无私、执法如山?” “李书记,我以后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肖长生悄声说。 李云涛突然又微微一笑,说:“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头,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肖长生抬起头说,“李书记批评我是为我好,我怎么能往心里去呢?” 李云涛又叹了口气,说:“马上就要换届了,换届之后做什么我也不会知道,你要是念点我的好,就帮我一个忙吧!” “李书记您说,在我能力范围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肖长生像个战士一样站起身说。 “小闻原来是我的秘书,可是又很热爱警察工作,这次县里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到管委会分局当局长。”李云涛说,“可是严格意义上讲他还不是正式的警察,主要是编制的问题……” “李书记放心,编制归省公安厅管,我在省厅还有几个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肖长生说。 “那就麻烦你了!”李云涛说,“他是个生手,以后你该管就管,该罚就罚,不要顾忌我——现在市局的几个副局长都是从各县局局长的位置上升上去的,你的年龄虽然不占优势,但是我相信只要工作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谢李书记!”肖长生说着像个军人一样给李云涛敬了一个礼。 肖长生走后,李云涛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当县委书记这几年来,遇到的事情成千上万也没有这样过,为什么今天却对肖长生无所不用其极呢?也许是因为肖长生的做法牵扯到自己,而且太让自己生气了吧!李云涛想,想收拾肖长生是早就想好的事情,但自己的本意是想警告他一下,没想到却弄成了这样! 为了落实小闻的警察资格问题,肖长生几乎用尽了自己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好在事情总算有了圆满的结果,问题是为此他还花了不少钱。想到为一个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到求人,肖长生的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敢随意发作,只能隐忍。他知道,跟李云涛这样个层级的人物做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都则只能落个鸡飞蛋打的结果。 仇恨总是相对的,小闻的警察资格落实后,李云涛告诉肖长生,县里准备提名他做县长助理兼公安局局长,肖长生心里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反倒觉得李云涛够意思。 对于李云涛下一步的安排,市委迟迟没有动静。李云涛甚至让小燕帮忙从冯部长那里打听消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冯部长的答复是各县的一把手的去向都要市委唐书记点头才行,别人做不了主。既然唐笑红不说话,那就只能等着,否则就会给她留下一个跑官要官的印象。经过几年的历练,唐笑红早已没有刚刚任市委书记时的稚嫩了,现在的她像个太极高手,能在无形中四两拨千斤,好些人欺负她是女流之辈,想在她面前耍小聪明,结果人仰马翻,很是难堪。李云涛自认为很聪明,但也不敢轻易跟她过招。 可是不管怎么样,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是不能在呆了,否则他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该怎么样收场。 田安娜野心勃勃,透着问李云涛能不能提名她当县长。李云涛向来反对女人欲壑难填,自然对田安娜有着这样的野心非常恼火。 “为什么别人能当女县长,我就不能?”天安南也很生气。 “好好带孩子不好吗?”李云涛说,“当县长有什么好?劳心费力还不讨好!”(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四 人面桃花 高洁的出现大大出乎李云涛的意料,但她还是出现了。十多年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一个站在街头大喊我恨你,一个扭过头黯然神伤。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一个是知名媒体的记者,一个是小县城里的一把手。 高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李云涛正在训斥别人,被训斥的人低眉顺眼,端端正正地站在李云涛面前。高洁穿着红色的风衣进门,李云涛以为又是那个部门的负责人来汇报工作,挥了挥手让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出去,等那人让开视线后,才惊讶地发现高洁站在面前。 “李老师……很威风呀!”高洁笑眯眯地站在李云涛面前,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让李云涛觉得耳目一新。 李云涛愣了一下,立即面露喜悦之情,伸出手说:“当年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怎么一见面就挖苦我?” 高洁伸出手跟李云涛握了握,然后很得体地坐在李云涛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一头齐耳短发乌黑油亮,白皙的面容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动人。 李云涛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新茶杯,倒了一杯热茶放到高洁面前,说:“太意外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高洁说了声谢谢,双手捂着茶杯,说:“该见的时候总会见到,见不到是因为缘分不到!” 李云涛呵呵一笑,说:“想不到你还是那么感性,我早就不相信缘分这类的东西了!” 高洁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摞材料放到李云涛面前。李云涛拿起来一看,见是中央、省、市下发的关于做好换届工作的各类文件,有些他早就看过,有些还是头次见到。 “你这是……”李云涛拿着那摞材料问高洁。 “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高洁捋了一下头发说,“社里派我采访市、县、乡三级换届的情况,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回到咱们这里好!” 李云涛放下材料,说:“早了点,现在还在筹备阶段,离乡一级换届还有一个月呢。” “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认认李老师的门儿,等到换届正式开始的时候怕得麻烦李老师呢!”高洁笑着说。 “一定,一定!”李云涛笑着说,“欢迎采访,欢迎监督!” 高洁抿嘴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站起身放到李云涛的桌子上,说:“送给你的!” 李云涛看了看高洁,拿起那个盒子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然后打开包装,一条温软细腻的白色围巾出现在眼前。 “送给我的?”李云涛拿着围巾问。 高洁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一点心意,好在礼轻情意重!” 李云涛高兴地将围巾绕在脖子上,感觉脖子热乎乎的,说:“我又没说你送到东西不贵重!” 高洁重新坐到沙发上,看着李云涛很小心地将围巾从脖子上拿下来,又装进盒子放进书柜。 “马上要换届了,李老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高洁认真地问。 “不知道!”李云涛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是未知数,看组织上怎么安排了!” “不够意思,跟自己的学生还打官腔!”高洁说着扭过头去看挂在墙上的名人字画。 “没有打官腔,我说的都是真的!”李云涛认真地说,“再瞒谁也不会瞒你,你应该相信我!” 高洁似乎对刚才的话题失去了兴趣,盯着墙上的字画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一会点头一会儿摇头,好像很有鉴赏力的样子。 “李老师现在也变俗了!”高洁看完字画之后对着李云涛说,“据我所知,真正有品位的人从来不在墙上挂这些东西,就算是名家的手笔也不例外!” 李云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都是别人送的,不挂也不好——其实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高洁又将目光放在那些字画上,一边看一边说:“时间过得真快呀!当年的李老师经常站在讲台上粪土功名利禄,气吞万里如虎,想不到现在也是红尘中人了!” 高洁的话让李云涛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当年给她当老师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很年轻,有活力……可以怒发冲冠,也可以流泪满面…… 见李云涛呆呆地靠在桌头不说话,高洁忍不住问了一声:“你生气了?” “没有!”李云涛一边摇头一边说,“我在想当年的事情呢,那时候你还小,我也很年轻!” “你现在也不老!”高洁说,“不到四十岁就当上县委书记了,全国也没几个!” “算了,不说这个了!”李云涛摆了摆手说,“说说你们那班同学的情况吧,大部分人我到现在也没见到过!” 高洁又坐到沙发上,掰着指头说了十几个同学的状况,有跟李云涛一样做官的,有做生意的,有成功的,有失败的,还有一个已经离开了人世! “常姬明……死了?”听完高洁的讲述,李云涛吃惊地问,“我记得他,当年在班上数他最捣蛋,可是……到底为什么?” “我也是听别的同学说的!”高洁说,“他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回家后就娶了媳妇成了家,后来媳妇跟别人跑了,他一时想不通,脑子出了问题,听说前年在省城流浪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这个傻小子……”李云涛说着喉咙里哽咽了一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个儿子,还是父母……”高洁似乎受了李云涛的传染,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李云涛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发现身上没有一分钱,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工资卡,对高洁说:“我这里还有些钱,都取出来,给他家送去!” 高洁抬起头,盯着李云涛的眼睛看了看,说:“这钱……” “放心吧,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的钱都是干净的!”李云涛说,“我可能犯过别的错误,但从来没有在钱上出过问题,这点你要相信我!” 高洁脸色微微一红,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什么都别说,按我说的办就是!”李云涛说着起身将工资卡放到高洁手里。 高洁接过卡,点了下头,说:“我这次回来其实就是想到他家里去看看,同学一场,他却走得最早!” 两人又回到各自的座位,各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气氛一时沉默下来,马路上的汽车声又传进了耳朵。突然,安装在县委大楼楼顶的大型自鸣钟响了一下,一个女生报出了十二点整的声音。 “难得回来一次,我请你吃饭吧!”李云涛站起身说。 “那怎么行,要请也是我请!”高洁也站起身说,“哪儿有老师请学生的道理?” “别争了,我请!”李云涛一边穿外衣,一边说,“我的卡在你手里,你先下去到门口的取款机里取些钱,密码是六个六!” 高洁笑嘻嘻地说:“你这样的县委书记我是头一次见到,居然连自己的工资卡密码都知道!” “不应该吗?”李云涛哈哈一笑,“我的卡我当然要知道密码了!” “官儿当到你这个级别,工资基本不动,老婆……”高洁正想说下去,突然红了脸,扭过头去不敢看李云涛。 李云涛嘿嘿一乐,说:“你没有上高中时那么有魄力了,不但身形瘦了不少,胆子也比以前小了!” 高洁赶紧借坡下驴,说:“没办法,我是在祖国的首都混饭的,不淑女点怎么行?” “我这里也有个北京朋友,过几天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你们回到北京还可以相互照应!”李云涛说。 李云涛一边下楼,一边拿出手机给县宾馆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个小包间。经理很少接到李云涛亲自打来的电话,激动是难免的,立即安排人给书记准备最好的包间。 县宾馆离县委大院不远,五分钟路程就到。李云涛带着高洁进了院子,经理已经笑容可掬地站在立宾楼前迎候。李云涛冲经理笑了一下,又握了握手,经理没说一句话,转身带着二人到了三楼角落一个包间。 包间里的陈设出乎李云涛的意料,就连高洁也大有被眼前的豪华阵势吓住的意思。厚厚的纯羊毛地毯、精致的器具、柔和的灯光……李云涛脱下外衣挂到衣架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奶奶个熊”。 高洁一边换下高跟鞋,一边说:“你好像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 李云涛换上软和的拖鞋,一边仔细体味着脚下的柔软,一边点头,说:“经常来,就是没想到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 高洁嘻嘻一笑,说:“看来官僚主义也是腐败呀!” 高洁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本地菜,李云涛不觉得饿,便没有再点菜。两人坐在餐桌旁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上菜。 看到高洁,自然会说到高洁的父亲,那个很豪爽的、曾经帮过李云涛的男人。 “再过一年就退休了!”高洁说,“身体不好,退了好!” “我大概有十年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李云涛感慨地说。 高洁抬起头盯着天花板,说:“前两年他心血来潮,突然有了升官的念头,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他以正科级的身份退休——那时候你是县委副书记!”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李云涛问。 “没意思!”高洁靠着沙发靠背说,“正科级有能怎么样?死了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看着高洁小巧的喉结在雪白脖子里清微滚动,李云涛忍不住心里泛起一阵微澜,说:“没想到你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是世事如此!”高洁坐起身说,“过去的男人抢着做官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男人做官打部分是虚荣心作祟。”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也是做官的吗?”李云涛问。 高洁瞪大眼睛看着李云涛,半天不说话。(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五 权利印证 高洁没想到李云涛会问到所谓的丈夫,脑子里一时没了词儿,盯着李云涛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问你结婚了没有,干嘛发呆?”李云涛问。 “结婚?”高洁做出大梦初醒的样子说,“为什么要结婚?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难道你还没结婚?”李云涛吃惊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也有三十了吧,不结婚这么行呢?”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结婚?”高洁问。 李云涛拍着胸脯说:“我儿子都上小学四年级了,我怎么会没有结婚?” “你说的是以前,我说的是现在!”高洁说。 服务员端进几个菜,然后微微颔首退了出去。不等李云涛招呼,高洁已经捷足先得坐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挨个尝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岁的老姑娘在自己这里很是放松,李云涛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怎么样,好吃吧?”李云涛坐在一旁问。 “好吃!”高洁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叫燕麦柔柔对吧?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女人专卖这个,五毛钱一碗,我早上、中午、下午各吃一碗!” “好吃你就多吃点!”李云涛学着广告了的样子说,“你点的这些菜我都喜欢!” 眼前这些菜够高洁吃,却满足不了李云涛的胃口。经理接到李云涛的电话后赶紧走了进来,问李云涛还需要什么。 “有刀削面吗?”李云涛问经理。 经理惊讶地张大了嘴,说:“李书记,不好意思,咱们这里……没有!” “那就随便什么面来一碗,能吃饱就行!”李云涛说。 经理点了点头,又挠着头走出了包间。 “李老师喜欢吃面?”高洁放下筷子说,“你这么做分明是难为人家嘛,这里都是山珍海味,人家到哪里给你做面去?” “那我不管,我是来消费的,是上帝,他们应该满足我的要求!”李云涛说。 “可是您是县委书记,身份不一样。”高洁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县委书记,他们会让你坐在这么豪华的包间里要刀削面吗?” 李云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如果我不是县委书记……” 高洁突然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兴趣,很认真地对李云涛说:“我觉得在中国的政治格局中,县委书记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角色。” “说下去,我想听听你的高见!”李云涛看着高洁说,“你是从北京回来的,眼界肯定比我宽!” “包括咱们这个县,我走过的县大概有一百多个,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县委书记的权利基本上处于失控的状态。”高洁说,“也许走出县域范围县委书记的权利会受到这样那样的制约,可是一旦身处自己的权利中心,他基本上可以做到为所欲为。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将自己的权利发挥到极致,甚至能达到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效果。” 李云涛笑着说:“有这么夸张吗?别忘了县委书记也有上级,也得接受党纪和司法机关的监督!” 高洁被李云涛的话弄的哑然失笑,说:“你的上级能整天跟在你后面监督你吗?你身边的所谓的司法机关敢监督你吗?他们的口粮和乌纱帽都在你手中,谁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这个小丫头,很犀利嘛!”李云涛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说,“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我想验证一下您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可以吗?”高洁饶有兴致地盯着李云涛问。 “这么验证?”李云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高洁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大大的电话号码簿,挪开碗碟放在餐桌上,说:“这是我收集的咱们县县委、县政府各部门及各乡镇一把手的电话。”高洁说,“你现在给任何一个部门或者乡镇一把手打个电话,看他们能否在你规定的时间内得到这里!” “你这个丫头!这么能拿这事开玩笑?”李云涛说,“又没什么要紧事,我叫人家来干什么?” “做个实验而已,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高洁坐在李云涛身边说,“不多,叫两个人就行,你总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李云涛笑着想了一下,说:“好,那我试试,算是帮你一个小忙,人家要是不来你可别怪我!” 事情并不像李云涛想的那么简单,高洁不但收集了电话号码,而且还指定了人选,一个是县秦剧团高团长,一个是县法院刘院长。 “为什么要叫这里个人?”李云涛不解地问。 “据我所知,秦剧团的高团长是个刺儿头,向来不把领导放在眼里,县文化局局长局长兰和平曾经被他打得住进了医院;至于法院的院长,我是想验证一下他到底敢不敢监督你!” 李云涛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拨通了秦剧团高团长的电话。高团长正在家里吃饭,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他觉得恼火,拿起电话吼了一句:“谁他妈这么丧气,不知道现在是吃饭时间吗?打什么打?” “我是县委书记李云涛,你马上到县宾馆三零八房间来,我有事找你说!”李云涛慢条斯理地说。 “谁?县委书记李云涛?”高团长咧着腮帮子说,“我还是你爷爷呢?你他妈是谁?装什么大尾巴狼?” 出乎意料地给高团长当了孙子,李云涛气不打一处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地说:“我再说一遍,我是县委书记李云涛,限你十五分钟内赶到我刚才说的地方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李云涛说完挂了电话,一脸不满地看了看高洁。高团长放下电话又要吃饭,老婆问他谁来的电话,高团长轻描淡写地说:“说他是县委书记李云涛,我X他妈,他要是县委书记我还市委书记呢!” “真的假的?”高团长老婆问。 “我哪儿知道?”高团长说,“我们那个破单位爹不疼娘不爱,县委书记能给我打电话?” “你别一张嘴就喷粪,万一真是县委书记呢?”高团长老婆说。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高团长摸了摸油光锃亮的脑袋,刚拿起筷子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我X他妈,真的是他,我说这个号码咱看着眼熟呢,去年他向全县各部门公布了电话号码……” “那你还不快去!”老婆一把夺过高团长手中的筷子说,“刚才还给人家当爷呢,看你怎么办!” 高团长心里叫苦不迭,赶紧穿好衣服向县宾馆飞奔而去。县里的领导包括县长李永富他都不怕,就怕这个阴晴不定的李云涛,如果他不高兴,别说会把他这个团长撸了,就是让全团解散也是一句话的事。高团长一向靠拳头说话,可他知道肚子里没食儿,拳头也发挥不了威力。 高团长赶来的时候李云涛正端着一碗刀削面吃得津津有味。见高团长光亮的脑门儿上冒着热气,李云涛放下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说:“你迟到了三分钟!” “李书记,我……孩子有病,我刚从医院赶过来!”高团长陪着笑脸说。 “是吗?”李云涛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高团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李书记,我刚才……孩子有病,我心里着急,所以就……您别往心里去!”高团长说。 “算了,我要是那么小气还这么当这个县委书记?”李云涛大度地挥了挥手说,“听说你们秦剧团这两年连一部新戏都没排出来,有没有这回事?” 高团长窘迫地说:“不是……不是不想排,排戏得有钱才行,服装、道具这些都需要钱……” “排一部戏需要多少钱?”李云涛又端起碗,一边吃一边问。 “少说也得二十万!”高团长说,“团里现在使唤的家伙全都破破烂烂,全部更新一下至少也需要五十万!” 李云涛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看着高团长说:“我给你二百万,你必须保证一年排出两部新戏来,既要传统,又要现代,能做到吗?” 高团长两眼放光,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用双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抓了抓,眼睛一下子红了,说:“李书记,谢谢您……我代表全团的老少爷们谢谢你!” 李云涛没想到高团长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会动情,自己也跟着感动起来,拉起高团长的手说:“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苦了!” 高团长使劲捏了捏李云涛的手,说:“您放心,秦剧团两年内要是再没有起色,我……我提着脑袋来见您!” 高团长怀着一肚子感动走了,高洁从套间里走了出来,似乎也被刚才的情景赶到了,眼睛红红的。 “你看你!一个实验做下来我又花出去二百万!”李云涛说。 “这个钱难道不应该花吗?”高洁说,“他们是靠手艺吃饭的,说到底也是弱势群体!” “那法院的刘院长就不叫了吧,他来了我又得花钱!”李云涛说。 “叫,干嘛不叫!”高洁呼啦一下脱掉外衣,又坐在桌旁吃了起来。 刘院长很准时,在李云涛规定的时间内来到了县宾馆。李云涛要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和刘院长斟满了杯子。刘院长双手接过酒杯,说:“李书记太客气了,您有事说一声,我到您办公室就可以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见见面,好久不见了,还真有些想你!”李云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谢谢李书记和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我们的办公大楼已经竣工,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了,新买的执法车辆也全部到位,全院现在真可谓热气高涨,人人都想着用实际行动回报李书记和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呢!” “不说这个,喝酒!”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六 一点意外 不用做什么实验,李云涛也知道自己的权利到底有多大。之所以答应高洁做实验的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已。 因为换届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高洁在家里呆了几天,无聊地不行,给李云涛打电话,问能不能派个人陪她到各乡看看,李云涛给田安娜打了个电话,让宣传部派个人陪高洁。 田安娜似乎比李云涛还着急,抱着话筒埋怨李云涛,说:“人家都跑着给自己找门路呢,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跟玉木疙瘩一样!” “找谁?怎么找?”李云涛说,“全市七县一区,县委书记能在换届时进入市委、市政府班子的也就一两个人,我跑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这么干等着,万一……人家把你弄到政研、党史办这样的单位,你就等着哭吧你!”田安娜恨铁不成钢地说。 “爱怎么着就这么着,老子是共产党员,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父母百姓!”李云涛笑着说。 “死样儿!”田安娜嗔怪着说,“你那儿现在有没有人,我想过来……” “过来吧娘子,就我一个人!”李云涛嘴贴着和话筒说。 作为县委书记,李云涛的办公室比别的常委大了一倍多,除了办公室,还有个套间,里面有桌子有床。田安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在李云涛的套间里把自己脱得精光,像光滑的海豚一样任由李云涛在自己身上气喘吁吁。尽管风险很大,她还是乐此不疲。 又一次进了套间,李云涛惊奇地发现田安娜那个地方那些褐色的肉突然消失了,不禁问道:“你这里这么变了?” 田安娜甜腻腻地凑上来,说:“我做了整容手术,为你做的!” “干嘛自找苦吃?我又没说不好!”李云涛说着贴了上去,直愣愣地进入了田安娜的身体。 “我要把最好的……给你,这一辈子……”田安娜闭着眼睛痴迷地说。 高洁并没有采访回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倒给李云涛反馈了一些乡镇换届中出现的问题。 “民主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会变形的!”高洁无奈地说,“这几天我走了几个乡,发现各乡镇政府的候选人都在发动自己关系网,架势比县、市换届还大!” “这就是国情!”李云涛说,“如果完全放手让老百姓去选,会出现什么结果你能想象的到。中国的社会是以血缘和亲情为纽带的社会结构,老百姓有时候看重的并不是一个人能力的大小,首先考虑的是候选人是不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对!”高洁说,“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理智起来,能够投好自己手中神圣的一票!” “我也相信!”李云涛说,“但是需要时间,也许我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各乡镇党委书记、政府负责人的人选其实已经经过了常委会的研究,选举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这样的事情李云涛亲历过不止一回,自然不觉得奇怪。可是这一次略有不同,长和乡突然出现了个独立候选人,让李云涛和其他常委始料不及。法律规定任何公民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李云涛不能明目张胆地劝说那个独立候选人放弃选举,只能安排县委和长和乡多加留意,千万不要子啊关键的时候除了毗漏。 高洁对这个意外出现的情况很感兴趣,一连几个星期呆在长和乡驻点采访,期望能有一个新的亮点。县委相关部门反馈的结果是这个独立候选人基本没戏,无非为选举增添点笑料而已,可高洁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完全相反。根据高洁在乡人大代表中做到调查分析,这个独立候选人的支持率并不像县委那些人回报的不值一提。李云涛不敢掉以轻心,让组织部门调来这个独立候选人的资料详细看了看,发现这个所谓的独立候选人居然是一个养鸡专业户,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岁,名字叫胡庆和。 听到胡庆和跟县委内定的乡长候选人的得票率旗鼓相当的消息后,李云涛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立即驱车赶到长和乡,想亲自找胡庆和好好谈谈。 高洁似乎很高兴,风风火火地将胡庆和约到了李云涛的车上。李云涛坐在驾驶位上,回头看了看胡庆和,觉得这小子英气*人,尤其是眉毛那个地方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 “你是党员吗?”李云涛问。 “不是!”胡庆和平静地说。 “放弃吧!”李云涛说,“你不是党员就当不了党委副书记,当不了副书记你这个乡长还能做什么?”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入党!”胡庆和说,“但是我不会放弃,我得服从选民的意愿!” “知道我是谁吗?”李云涛盯着胡庆和的眼睛问。 “县委书记李云涛!”胡庆和不慌不忙地说,“上你的车之前高记者就跟我说过。” “那就相信我!”李云涛真诚地说,“你所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个体制,你明白吗?” “明白,但是我不会放弃!“胡庆和说完走下车去。 胡庆和下车后,高洁飞快地钻进车里,兴奋地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亮点?” “亮点就是你把我害惨了!”李云涛将头抵在方向盘上说,“市委要是知道在我的防区内出了这个问题,肯定不会轻饶我!” “法律规定公民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高洁高兴地说,“你依法办事,谁敢拿你怎么样?” “你呀……真是个傻丫头!”李云涛说着昏了过去。 幸亏高洁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地将李云涛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是严重的低血糖,需要输液。高洁陪在床边,看着晶莹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李云涛体内,感觉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云涛在病床上躺了半天才睁开眼睛,见高洁守在身边,不解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还好意思问!”高洁沉着脸说,“堂堂县委书记,说晕倒就晕倒了,老百姓还怎么靠你?” 李云涛嘿嘿笑,扭头看了看挂在高处的输液瓶,说:“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玉皇大帝还吃仙丹呢!” “你准备怎么办?”高洁问。 “你指什么?” 高洁叹了口气,说:“胡庆和,他已经正式当选长和乡的乡长了!” “我也不知道!”李云涛摇着头说,“太意外了,我倒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的意见呢?” “我能有什么意见?”高洁住着下巴说,“你是县太爷,你说了算!” “我想……我得按法律办!”李云涛说。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医生除了诊断李云涛是低血糖之外,还说他有脂肪肝、冠心病等问题。李云涛满不在乎地对医生的建议表示感谢,高洁却很着急,要李云涛无论如何也要子啊医院住一段时间。 “现在正处在换届的时候,你说我躺在医院合适吗?”李云涛说。 “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高洁不依不饶地说,“没有你别人照样可以当县委书记,说不定比你当得还好!” “你说的对!”李云涛说,“可是现在我是县委书记,不是别人!” “那也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都没了,你拿什么革命!”高洁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说:“没错,我得攒点本钱才行!”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李云涛子啊医院躺了两天就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躺子啊病床上,自己动手拔了针头,急匆匆向县委大院奔去。高洁抱着李云涛的衣服之类的东西在后面喊,李云涛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一大摞文件塞到李云涛手里。还没等看完文件,高洁又追了过来。 “你跑什么呀?是不是担心你不在的时候别人发动政变?”高洁气喘吁吁地说。 “别瞎说!”李云涛倒了杯水放到高洁面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总不能放下手头的工作躺在医院里吧?” “对,你是人民公仆,算我瞎*心!”高洁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站住!”李云涛生气地冲着高洁的背影喊了一声。高洁忽地停住了脚步。 “我又不归你管,你想绑架我不成?”高洁背对着李云涛说。 “我的脑子已经够乱了,你别再跟我添乱行不行?”李云涛无奈地说。 高洁想了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李云涛的办公室。 事情很多,李云涛顾不上哄高洁高兴,一头扎进面前的文件堆里看了起来,有告状的,有要钱的……李云涛放下文件,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突然,有人敲门,李云涛扭头一看,见天色已经发暗,赶紧去开门。 高洁提着一个布袋,径直走进李云涛办公室,将一锅热气腾腾的乌龟肉搁在李云涛的桌子上。 “谢谢你!”李云涛说。 “别客气了,赶紧吃吧!”高洁面无表情地说。(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七 大山深处 胡庆和给李云涛出了个难题,当了乡长却还不是党员,进不了乡党委班子。组织部长亲自动员胡庆和入党,胡庆和倒是很爽快地交了入党申请书,问题是入党不是结婚,不能一批准就立即生效。常委会开了几次都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只要上报市委拿主意。 冯部长非常生气,认为是李云涛没有控制好局面,才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唐笑红的意见是让胡庆和到市委党校学习一年,一年后列席乡党委会议。 李云涛再次亲自找胡庆和谈话,希望他能按照市委的指示到市委党校去学习。胡庆和非常固执,认为自己刚刚当选就去学习会辜负选民的期望,说什么也不去! “看来你是要闹独立了!”李云涛生气地说,“不要动不动拿什么选民说事,也不要以为你在选举前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胡庆和脸色一变,说:“我光明正大,不怕有些人说三道四!” “是吗?”李云涛咄咄*人地说,“那些给你投票的乡人大代表最近都收到了一百斤菜油和一张万家超市的购物卡,你能说跟你没关系吗?” 胡庆和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李云涛,说:“那只不过是一点心意,说明不了什么,我没有在选举前送东西,算不得贿选!” “那就不是你说了算了!”李云涛说,“你已经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是不想再出个选举丑闻才没有把你父亲给人送东西的事张扬出去,你要知道好歹才行!明天就去市委党校报到,否则跟你谈话的就不再是我!” “你威胁我?”胡庆和负隅顽抗。 李云涛彻底被激怒了,指着胡庆和的鼻子破口大骂:“我X你妈!我威胁你?别以为读了几天大学就满脑子民主加科学,我给你三分钟时间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 胡庆和脸色呈猪肝色,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县委书记居然爆粗口。 “我可以去党校学习,但是你……你必须跟我道歉!”胡庆和站起身气呼呼地说。 “好啊,你等着!”李云涛阴沉着脸拿起电话,要县检察院院长颚廷为立即派人把胡庆和带回去进行调查。 胡庆和彻底懵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二杆子,居然真的要让检察院调查自己。唉,中国就是被这些人搞乱的!胡庆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李书记,我……算了,您也别道歉了,我去就是!”没等李云涛放下电话,胡庆和撂下一句话跑出了李云涛办公室。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李云涛学着赵本山的口吻得意地说。 唐笑红亲自找李云涛谈话,告诉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调到市政府当副市长,一是继续留任县委书记,要他自己做决定。 “有别的选择吗?”李云涛笑着问。 “有,市委常委兼和平区区委书记!”唐笑红说,“不过这个位置上已经接连倒了两任书记,你要是不怕出事尽管去好了!” 和平区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前几任书记、区长出事的事情李云涛自然是知道的。当了几年县委书记,已经习惯了挥斥方遒,李云涛觉得副市长这个角色并不适合自己。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区委书记这个角色。 “那我就去和平区!”李云涛说。 唐笑红微微一笑,说:“我也赞同你到和平区去,不过这个位置毕竟兼任市委常委,我说了也不一定算数!” “要不我去省委跑跑?”李云涛试探着问。 “李云涛同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唐笑红突然板起面孔说,“作为市委书记,在换届前找你谈话是正常程序!” “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李云涛站起身说。 是肥肉自然会群狼围攻,李云涛知道唐笑红的意思,盯着和平区区委书记位子的不止他一个人,全市七个县,哪个县委书记不喜欢这个位子?好在他还有迟子明。 迟子明在北京,听李云涛在电话里说完意思之后忍不住哈哈一笑,说:“你不是很消极吗?怎么又有兴趣跟别人抢位子了?”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人在江湖,说的跟做的经常对不上号,没办法!” 迟子明拿着电话思忖着说:“好吧,我找人给你们省委打声招呼,管用不管用就不好说了!” “你是太子……”李云涛刚说完太子两个字就被迟子明打断了话头。 “别胡说八道!”迟子明说,“你嘴上不把门的毛病得改改才行!” 高洁写了份内参稿请李云涛过目,李云涛看了看,觉得她将胡庆和的事作为重点去写似乎不妥,说:“胡庆和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有没有什么代表性,很偶然而已,不值得大书特书。” “你是怕领导看到这篇稿子后会影响你的前程吧?”高洁笑着说。 李云涛脸微微一红,说:“对,我有这个顾虑,你总不能在关键时刻把老师给卖了吧!” “那好,我就等县、市换届完了再把稿子发回去,可以吗?”高洁说,“那时候你已经官升一级了,领导还能把你拿下来?” 李云涛笑着说:“你这丫头……要含蓄,含蓄懂吗?不要老把什么话都说透,那样就没意思了!” “那是你们这些当官的爱玩的把戏,我学不来!”高洁说。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错,李云涛感觉心旌荡漾,看着高洁玉玲珑一样的脸庞,心里忍不住有些痒痒,突然又在心里闪了自己一个耳光,暗说:“她是你的学生呀,你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 “离县里换届还有几天,我想回趟北京,能不能劳您大驾让我再吃一回燕麦柔柔?”高洁问。 “那太简单了,你直接到县宾馆去,就说是我说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李云涛说,“我就不陪你去了,目标太大……” 高洁嘻嘻一笑,说:“不用到县宾馆去,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不但有燕麦柔柔,还有别的好东西,你去不去?” “全县我都跑遍了,还能有什么好地方?”李云涛不解地问。 “去了就知道了!”高洁说,“说不定比你发现的那个温泉更有价值呢!” “你可别骗我,换届呢,手里的事情太多!”李云涛半信半疑地说。 “去不去?给句痛快话!”高洁盯着李云涛说。 “那……那就去吧!”李云涛说,“你先下去到城北广场等我,我随后就到!” “那是自然,换届嘛,不能让别人看见你跟陌生女人在一起!”高洁挖苦着说,“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借了辆车,你连开自己车的担心都免掉了!” 高洁将车停在城北广场,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李云涛戴着帽子低着头向车走来,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 “速速离开!”李云涛上车后笑着说。 “放心吧,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高洁发动车子,向着大山门方向驶去。 大山门一带是一片林场,离县城将近一百多里,李云涛去过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不知道高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各乡都修了公路,但是通往林场的路还是没有多大改观,走起来很是颠簸。高洁开了一会颠簸得不行,停下车让李云涛代劳。 “吃个野菜也要走这么远的路,你们北京人是不是都爱折腾?”李云涛一边坐到驾驶位上一边说。 “我不是北京人!”高洁拿出一包锅巴拆开,自己吃了几块,又给李云涛嘴里塞了几块。李云涛正开这车,想拒绝都不行。 李云涛放慢车速,又过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大山门跟前,看见眼前一片苍翠,两座山夹成一个缝隙,形成了进入林区唯一的门户。 “到了,你发现的所谓的好东西在什么地方?”李云涛停下车问。 高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进了山门,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李云涛再次发动汽车,吱吱呀呀地驶进了山门。山内的路更不好走,到处是被水冲刷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沟壕,李云涛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点一点往前走。 “这个林场归县里管吗?”高洁突然发问,打破了车里的沉闷。 “归两个县管!”李云涛说,“一人一半儿。” 车行了二十多分钟,李云涛按照高洁的提示将车停在一个农户门前,见一个穿得漂漂亮亮的男人正在将一台老得不能再老的手扶拖拉机大卸八块,门前一片油污。 “老张大哥,你这是干嘛呢?”高洁下了车,向闷头做事的男人走过去。 男人正在忙自己的事情,突然听到高洁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有些恼火,抬头一看是高洁,高兴地说:“是高记者呀!啥风把你吹来了?” “我来吃菜的!”高洁笑着说,“今天挖野菜了没有?” “挖,天天挖,你来了你吃,你不来牛吃!”男人说着被自己的话给惹笑了。 李云涛见高洁跟男人谈得热闹,也走下车向他们两人站着的地方走去。 “高记者,这是你……男人?”男人不好意思地说,“快,快进屋,让我婆娘给你们做菜吃!” 高洁脸色微红,李云涛无奈地瞪了高洁一眼,都跟着男人进了院子。 男人忙着将一张方桌摆在院子中间,高洁从包里拿出几瓶调料送到厨房。李云涛在院子里环顾了几圈,一个字悄然涌上心头:穷! 李云涛走过去跟男人搭讪,说:“老张大哥,林区现在还有多少人?” 男人一边抹桌子一边说:“路不好走,又没有地种粮食,都走了,现在差不多有十几户!” “那你咋不走呢?”李云涛问。 “我?我图个清静!”男人说。(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 孽缘① 通过交谈,李云涛知道男人叫张百名,打他爷爷那辈儿起就住在林区。以前没有限制打猎的时候,他还可以扛着猎枪到山上打打野兔什么的,肉可以吃,皮毛可以换钱,日子过得倒也不怎么难。后来上面规定不许私人拿枪了,张百名只好把猎枪交给了警察,开始在山脚下开荒种地,比起以前的日子辛苦多了。 高洁帮着张百名的老婆一起弄野菜,不一会儿就盆盆碗碗地端出了七八个。李云涛仔细看了一下,除了野菜还是野菜,只不过颜色各有不同罢了。末了,张百名的老婆端着一个黄色的盆子走了出来,高洁拿着一个小板凳跟在后面。 “这是啥东西?”李云涛指着盆子问。 张百名和自己的老婆都不作声,高洁抢着说:“鸡脖子,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李云涛用筷子拨开盆子上面的菜叶,夹起一节所谓的鸡脖子放进嘴里,感觉味道跟自己以往吃过的鸡脖子大不一样,更加细腻,更加滑嫩,更加爽口。 “确实不错!”李云涛吃完一节还想吃。高洁拨开他的筷子,让他别光顾着吃肉。李云涛一笑,抡起筷子挨个夹起野菜吃了起来,感觉清香满口,身子也跟着清爽了许多。 张百名两口子死活不肯上桌,高洁也不勉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看着高洁像饿疯了的牛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野菜,嘴角流出一些菜汁,李云涛忍不住说:“你也太不淑女了,不怕别人笑话?” “怕什么?”高洁满不在乎地说,“这儿就老张大哥两口子。” 李云涛解决了半盆鸡脖子,高洁将几盘野菜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两人将自己做的汤汤菜菜吃得干干净净,张百名的老婆似乎很高兴,麻利地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进屋倒茶去了。 看着两只洁白的碗里泡着一些像芝麻一样的东西,碗里的水开始一点点变成了红褐色,李云涛好奇地问:“这是药还是茶?” “茶,俺们自己做的,比药还好!”张百名的老婆抢着说,“俺们山里人都喝这个,身体贼好!” 张百名将老婆拉到身后,说:“别听她瞎说,有钱谁喝这个?” 李云涛端起碗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浓香顺着喉咙蔓延到了肚子,然后全身也跟着暖和起来。 “到底是什么?快告诉我!”李云涛咂摸着嘴说,“味道确实很独特!” 张百名见李云涛着急的样子,嘿嘿一笑,说:“不是啥稀罕玩意儿,就是山里种的苦荞,用火炒一炒就行了!” 李云涛又端起碗喝了几口,然后放下碗说:“还有没有?能不能卖我一些?” 张百名摆了摆手,走进屋子端着一个蒲蓝走了出来,里面全是炒好的苦荞。李云涛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了几把苦荞,然后将塑料袋塞进了高洁的挎包。 高洁拿出两百块钱冲张百名递了过去,说:“老张大哥,让你跟嫂子费心了,这些心意请收下!” 张百名像个武林高手一样敏捷地后退几步,摆着手说:“使不得,几口野菜都能卖钱,老祖先知道了还不骂死我!” “给你你就拿着,客气啥?”李云涛劝解着说。 张百名死活不要,高洁将钱放在窑洞的窗台上,拉着李云涛跑出了院门,站在门口对张百名说:“老张大哥,我们到你的瓜棚里去看看,可以吗?” “去吧,去吧!”张百名看了看那两张钞票,有看了看高洁和李云涛,表情复杂地说,“你这个高记者……” 听高洁的意思还不想立刻回去,李云涛好奇地问:“瓜棚?什么瓜棚?在哪里?” 高洁转身指着向阳的山头,说:“就是那儿,老张大哥种瓜的地方离山顶不远了!” 李云涛正想问高洁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一扭头却看见对面的树梢上挂着一个麻呼呼的东西,心里一惊,以为是一条蛇。 “那是什么?我怎么看着像蛇!”李云涛胆怯地问。 “不是蛇,是蛇皮!”高洁拉着李云涛快步前行,“你以为你刚才吃的真是鸡脖子?是蛇肉!” “啊!”李云涛脸色蜡黄,张着嘴啊了一声。 想着大半条蛇已经进了自己的肚子,李云涛越走越觉得恶心,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把刚才吃得东西全部还给了大山。高洁见李云涛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了,赶紧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李云涛。 李云涛喝了一口水,感觉好了许多,说:“你……你这包跟百宝箱差不多,想什么有什么!” “那是!”高洁得意地说,“还有很多宝贝没给你看呢!” 李云涛没有心情再说别的,喘息了一会儿,又跟在高洁后面向山顶方向爬去。高洁脱了红色的风衣,苗条的身材一览无余,浑圆的屁股包在蓝色的牛仔裤里,在李云涛面前晃来晃去。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难受。 终于到了张百名种瓜的地方,李云涛顾不上别的,喘着粗气爬上瓜棚,倒在木板支起来的铺板上体验着另一种感觉。高洁一边喘息,一边站在瓜棚前看着对面的山林,清风吹来,感觉无比畅快。 半天,李云涛总算活了过来,坐起身看着高洁,说:“真没看出来,你的体质这么好!” “那是自然!”高洁扭过头莞尔一笑,“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练健美*,到现在都没停过!” “我呀……老咯!”李云涛感慨地说,“上初中那会儿我每星期都要下沟挑水,现在爬上都觉得费劲!” “不是老了,是给惯坏了!”高洁走过来说,“你现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上那点好传统早就给磨没了!” “你说的都对!”李云涛跳下铺板,走到高洁刚才站着的地方说,“给你当老师那会儿我多瘦啊,现在——身上全是肉!” 高洁垂腿坐在瓜棚上听李云涛感慨,突然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李云涛扭头一看,赶紧跑了过来。 “可能刚才吃……吃野菜吃多了,吃坏肚子了!”高洁脸色苍白,喘着气说。 李云涛急得手忙脚乱,说:“包,你的包里有药没有?” 高洁摇了摇头,说:“我的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药!” “那怎么办?”李云涛着急地问。 “没关系!”高洁捂着肚子说,“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就好了!” 李云涛离开瓜棚看了看,见离瓜棚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灌木丛,说:“到那儿吧,我扶你过去!” 高洁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意思红晕,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看着高洁进了灌木丛,李云涛摇了摇头,摸出一根烟点着,等着高洁出来。高洁怕李云涛听到不雅的声音,进了灌木丛又往深处走了一段,感觉安全了才蹲下了身,稀里哗啦一阵响动之后,感觉舒服了不少,又探头看了看远处的李云涛,确定他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才准备起身回去,等拉上牛仔裤的拉链,就看见面前的树枝上有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在缓缓游动,心里一惊,忍不住大叫起来。 李云涛正在抽烟,突然听见高洁叫了一声,赶紧扔掉烟头冲了过去,刚到灌木丛旁边,就见高洁花容失色地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李云涛的怀里。 “蛇……有蛇!”高洁战战兢兢地说。 “那儿有蛇?在哪儿?”李云涛警觉地捡起一根树枝说。 顺着高洁指的方向,李云涛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蛇的影子,忽地放下心来,说:“算了,说不定蛇都被你给吓死了!” 高洁惊魂未定,想立即下山不大可能。李云涛扶着她坐到瓜棚的铺板上,自己又摸出烟准备吞云吐雾。 “你干嘛去?”高洁一把拉住李云涛问。 “我抽烟,就在跟前!”李云涛说。 “不行,万一瓜棚也有蛇呢?”高洁依然抓着李云涛问。 “万一有蛇,我……我一把掐死它,可以了吧?”李云涛说。 高洁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手。李云涛点着烟,蹲在离瓜棚不远点地方一边抽,一边想着心事,突然感觉脖子一凉,抬头一看,见一块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压在了头顶。 “不会下雨吧?”李云涛摸着脖子说,话音刚落,雨点便噼里啪啦地撒了下来。 “下雨了,快过来!”高洁连忙说。 李云涛飞奔着跳上瓜棚,高洁也将腿收了进来。雨点打得瓜棚顶上的塑料布噼啪作响,高洁看了看李云涛,说:“不会有山洪吧?万一……” “不会的,林区就是这样,东边太阳西边雨,一会儿就好了!”李云涛指着远处的太阳说。 高洁点了点头,等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大雨能早点过去,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裤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大腿这个地方,心里忍不住乱跳起来,羞得满脸通红。李云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你一包烟能顶得上一个民工一天的工资了吧?”高洁一边说一边斜着身轻轻提了下裤子。 “瞎说!”李云涛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说,“我抽的是十块钱一包的烟,不信你看!” 高洁这会儿关心的并不是李云涛的烟值多少钱,而是想着办法将裤子提到地方,正努力的时候却听头顶嘎巴一声巨响,刚才还看得见的太阳瞬间被乌云遮的无影无踪。 李云涛猝不及防,被高洁冲了个趔趄,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高洁已经粘在了自己怀里。瓜棚外地世界一片昏暗,除了瓢泼的雨声还是雨声。 “你都是北京城里的大记者了,响个雷都怕!”李云涛拍着高洁的后背安慰着说,“传出去多丢人!” “要是来了山洪,冲垮了瓜棚,明天人家就会发现我跟你死在一起,你怕不怕丢人!”高洁枕着李云涛的腿说。 “人都死了还怕什么?”(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九 孽缘② 也许是因为害怕遇到山洪,张百名将瓜棚的几根柱子牢牢地钉在了一块岩石上面,每个柱子下面都有几个膨胀螺丝把关。李云涛跪在铺板上仔细观察了瓜棚的结构,告诉高洁不用担心,就算山洪来了瓜棚也跑不了。高洁终于放下心来,脸色红润了不少。 “今天来有没有什么发现?”高洁爬在铺板上问。 李云涛想了想,说:“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在这里修个度假村,号召全市人民都来这里吃野菜,走到时候再顺带着卖几包苦荞茶给他们——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很聪明!”高洁盯着瓜棚外地雨幕说,“我叫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关注一下这里的老百姓,想办法给他们谋点福利!” 李云涛早就将吃进肚子的东西吐个精光,这会儿感觉有些疲惫,不由自主地躺在高洁身边,说:“会的,一切都会有的!” 高洁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吃剩下的半包锅巴塞到李云涛手里,说:“知道你饿了,吃吧!” 李云涛接过锅巴,又放在自己身旁,拿出手机拨通了县长李永富的电话,问县城雨大不大。李永富奇怪地说没有下雨啊,哪里有雨?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哪儿有什么雨呀!” 等李云涛挂了电话,高洁笑着说:“没想到你真是个好官,这时候还想着老百姓呢!” “没办法,被你糊里糊涂骗到了这里,想回也回不去,万一全县大面积降雨,我却不在自己的岗位上,你猜会有什么结果?”李云涛说着抓起一把锅巴塞进了嘴里。 “轻则坐牢,重则杀头!”高洁说。 雨还在下,李云涛不一会就将半包锅巴装进了肚子,感觉舒服了不少。高洁像个怀春少女一样住着下巴看着瓜棚外地雨帘,半天不说话。 “你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李云涛舔着嘴巴问。 “早就好了!”高洁扭过头说,“被蛇一吓,再让雷给轰了一下,全好了!” 李云涛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要不我就得背着你下山,不累死才怪呢!” 高洁微微一笑,用一只脚轻轻地顶着另一只脚,说:“还记得我考上大学那年的事吗?” 李云涛盯着瓜棚顶子说:“当然记得,那时候你站在县城中央对着我发表你的爱情宣言,我怎么能忘记呢!” “是不是很可笑?”高洁问。 “不可笑,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都是值得回忆的!”李云涛说,“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让你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高洁测过身,嘴唇贴近李云涛的耳朵说:“可是我让你失望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自己的幸福!” 李云涛感觉耳朵有些痒痒,伸手挠了挠,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把你送出县城,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我无能为力!” “你认为我的今天跟你没关系吗?”高洁加重语气问。 李云涛吃惊地扭过头,跟高洁四目相对,说:“跟我有关系吗?自从你离开三中的那一刻起,我觉得我跟你就已经断了某种关系!” “是的,你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不是!”高洁说着红了眼睛,“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众多学生中的一个而已,对我来说你却占据了我青春时全部的心灵!” “你这个傻丫头……把生活当戏演了!”李云涛叹息着说。 “不,我没有……”高洁说着将头窝进李云涛怀里,像压抑了很久似的抽泣起来,“十多年了,我也想忘记你,可是……怎么也忘不掉!” “别这样,你越这样我越觉得自己有罪!”李云涛摸着高洁的头发说,“放过我吧,让我在你面前保持老师的尊严!” “放过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高洁说着开始在李云涛的怀里游动起来。 等到高洁梦呓般亲过脸颊、嘴唇、脖子、胸膛之后,李云涛再也把持不住,忽地动手撕开高洁胸前的纽扣,随着一颗纽扣像射出的子弹一样击穿瓜棚顶上的塑料布后,两只鲜嫩肥美的玉乳蹦了出来。 高洁像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一般,将自己和李云涛赤条条摆在瓜棚的铺板上。李云涛起身,又伏下身去亲吻高洁那个地方,高洁像被电击一样浑身颤抖,伸手在李云涛胸膛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你坏了我的道行,我再也入不了莲花境了!”李云涛呢喃着说。说完一挺身压了下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高洁一声尖叫,脸色蜡黄、惨白,然后恢复正常,接着红润起来……她读过很多书,知道第一次很疼,知道疼痛过后还有别的感觉。就算没有别的感觉,只有疼痛,她也完全可以承受。 借着外面的雨声,李云涛肆无忌惮,用尽全力发泄着莫名的火焰。直到鲜血混着自己的体液顺着高洁的大腿流到铺板上,他才仰天长啸一声,挪开身子结束了让他百感交集的欢愉。 高洁喘息了很久才平静下来,起身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在留下自己和李云涛印迹的地方擦了又擦,直到血色微红才停手。 “别擦了!”李云涛躬着身子坐在铺板上说,“留着也是个念想!” “这说老张大哥的铺板,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高洁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 “那就擦吧!”李云涛说完疲惫地倒在铺板上,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雨下的小了一些,高洁才将李云涛摇了醒来。李云涛睁开眼,见身上盖着高洁的红色风衣,忍不住笑了一下。 “雨停了!”高洁说。 “那就回去吧!”李云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高洁摇了摇头,说:“怕是不行,山路上现在还在流水呢!” 听到高洁说流水两个字,李云涛忍不住笑了笑。高洁脸色一红,说:“想哪儿去了?” “没有,我在想怎么下山呢!”李云涛说,“天快黑了,能不能下山还说不定呢!” “那怎么办?”高洁扭头问。 “还能怎么办?晚上住这儿呗!”李云涛说,“你不是喜欢山野风光吗?这下连山野的夜晚也顺带着欣赏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高洁撅着嘴说,“住这儿就住这儿,反正我不急,看你急不急!” 李云涛正要跟高洁斗嘴,突然听见山下隐隐约约传来呼声,赶紧让高洁出去看看。高洁踩着满地泥巴走到山坡边上,见张百名正冲着她招手。因为离的太远,高洁忙活了半天才弄明白了张百名的意思,是让他们不要急着下山,有一段路冲坏了,等明天天晴了再下来。 高洁回到瓜棚前,刚要抬腿婚丧铺板,又忍不住皱着眉头叫了一声,李云涛以为她的肚子又出了问题,关切地问:“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高洁脸色一红,轻轻摇了摇头,先坐在铺板上,然后轻轻转过身,说:“不是……” “那儿疼?”李云涛问。 “别问了!”高洁害羞地躺下身,盯着李云涛不说话。 “怪我!”李云涛说,“光顾着自己,没想到你!” 高洁嘟着嘴摇了下头,说:“说什么呢?怎么能怪你,是我坏了你的道行!” “我瞎说的,你别在意!”李云涛跪着摸了摸高洁的脸庞说,“美女投怀送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假的?”高洁眯着眼问。 “真的!”李云涛做出宣誓的样子说,“你没看见我刚才多疯狂吗?” 高洁拉着李云涛的手放下,说:“不管真的假的,我总算完成了一个仪式,心里再无牵挂了!” “要不再来一次?”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算了,冷!”高洁蜷缩着说,“等会儿再说吧!” 夜幕降临,天空却明亮起来。一轮明月挂在高空,风比白天猛了不少。李云涛走下瓜棚,从旁边撕了一块碎料布挂在瓜棚门口。 “如果你不当县委书记,肯定会是个好农民!”高洁幽幽地说。 “谁说不是呢?”李云涛在瓜棚外一边忙活一边说,“不光是我,也包括你,城市不是个好东西,毁了不少好农民!” “你的话很有哲理!”高洁说。 李云涛直起身说:“跟哲理没关系,去年县里举行红歌演唱会,你猜怎么着?一个小时内晕倒了十几个女教师,说是太阳晒的——过去收麦的时候女人全得拿着镰刀上阵,现在倒好,太阳一晒就晕倒了!” “后来呢?”高洁问。 “后来?后来我给各学校发了文件,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校长就地免职!”李云涛说着嘿嘿一笑,“效果不错,今年红歌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晕倒——都给惯坏了!” 李云涛说完上了瓜棚,感觉里面温暖了不少。高洁眉目含春,看着李云涛不说话。李云涛将手伸进高洁领口使劲摸了摸。 “讨厌!”高洁呢喃着说。 李云涛三下五除二解除了自己和高洁的武装,说:“我又要做坏人了!” “轻点!”高洁咬着嘴唇说,“你坏透了,无路可逃!”(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 权力交接 男人和女人,一旦突破了那层关系,相处起来就很微妙,更何况李云涛曾经做过高洁的老师。李云涛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不包括女学生,高洁一下子填补了这个空白。瓜棚里疯了一夜,倒不觉得冷。第二天天一亮,两人互相搀扶着下了山。张百名已经在天亮前修好了几段被水冲毁的山路,正站在自家门口等着他们下来。 高洁见自己借来的车被张百名用一根绳子拴在树上,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利用也被张百名这个朴实的动作给感动了。 “水太大,怕冲跑了!”张百名拿出烟袋边抽边说,“出山的路我都看过了,没事儿,你们放心走就是了!” “老张大哥,我们还没吃饭呢,你就赶我们走呀?”高洁说。 张百名连忙说:“哪儿能呢?婆娘正给你们做呢——不过得先说好,这次不能给钱!” 张百名老婆做的是荞麦面,高洁和李云涛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端起碗来狼吞虎咽,惹得张百名忍不住发笑。 “昨儿晚上你们是咋过来的?”张百名说,“雨那么大,我真担心瓜棚给冲坏了!” “你的瓜棚用螺丝钉在石头上,稳当着呢!”李云涛说。 张百名倒掉烟锅里的烟灰,说:“稳当个啥?那几块石头是我栽进地里的,水太大的话别说瓜棚了,连石头都能冲走。” 高洁放下碗看了看李云涛,李云涛也抬眼看了看高洁,半天说不出话来。吃完饭,高洁乘张百名跟老婆都不在跟前的机会将一百块钱压在碗底下,又给李云涛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还好,淋了一场大雨,车子倒没什么问题,一点火就打着了。李云涛开着车顺着原路返回,高洁摇下车窗玻璃,看着张百名的家门,恋恋不舍得样子。走了大约二三百米远的样子,只见张百名拿着那张钞票追了出来,高洁向他挥了挥手,算是最后的告别! 到了县城,李云涛悄悄下车。高洁开这车绕城转了一圈,然后去洗车。 换届马上开始,县委书记突然失踪了一天一夜,李云涛能够想象出别人会怎么说。在旁观者眼里,领导在换届的时候玩失踪,十有八九是跑官去了。 市委已经在几天前召集李云涛跟李永富开了个小会,明确表示李云涛不再担任县委书记,按惯例由李永富接任。李永富顺利上位,自然很高兴,但是对市委对李云涛的安排颇感疑惑,心里也有些不安。冯部长表示李云涛离任县委书记后继续担任农业综合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职务,至于下一步有什么安排,等候市委通知。 李永富从一个小小的乡政府干事爬到县委书记的位子上,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自然不会轻易因为职务的提升对别人充满愧疚,但对李云涛不一样。他觉得李云涛做出离开县委书记位子的觉得跟自己的*迫有关。如果不是几年前自己暗地里鼓动别人给李云涛找事,李云涛就不会在醉八仙大酒店向他许诺在这次换届的时候让出位子。这几年他之所以对李云涛俯首帖耳,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县委办已经安排人将李云涛的办公室归置了一番,书籍、报纸什么的全都归类装进了箱子。县委办郭主任到李云涛办公室来了好几次,除了叫收拾东西的干事小心再小心,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 “你这个老郭,几子书,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有什么好小心的!”李云涛笑说。 老郭笑了笑,说:“习惯了,伺候领导十几年,习惯了!” “换玩届你就是常委了,再也不用伺候别人了!” 老郭有些动情,说:“我倒不在乎常委不常委,就是想痛痛快快干点事情,这几年跟着你很痛快!” 李云涛点了点头,郑重地跟老郭握了握手。 魅力和吸引力是权力带来的,全县个机关单位几乎都知道李云涛不再担任县委书记职务,一些以往见了李云涛总会笑脸相迎的人突然间转变了态度,不再点头哈腰,不再殷勤谄媚,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笑呵呵地走过来握握手,很有气度的样子。 人情世故向来如此,李云涛并不为此感到难过。李凤莲终于开口,打电话问李云涛他的东西是搬回管委会办公室还是搬回家里,李云涛想了想,让她派辆车过来把他的东西拉倒管委会去。 县委换届会议如期召开,县长、县委副书记李永富代表上届县委做工作报告,对上届县委几年来的工作予以了充分肯定,并表示新一届县委将继续沿着上届县委制定的发展战略阔步前进,争取两年内甩掉全市排名倒数第一的帽子。 真所谓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透,当在做的代表们听说李云涛在任的时候还掉了将近六个亿的外债时,再也安之若素,全体起身鼓掌,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很久。李云涛也起身鼓掌,没有喜悦,但倒是满腹惆怅。 剩下的事就看李永富了,李云涛只参加了大会开幕式,剩下的会议都没有参加。三天后,会议圆满完成各项议程,李永富当选县委书记,田安娜留任常委,原县委办主任郭淮清进入了新一届常委班子。 李永富乘着开会的间隙给李云涛打电话,一再让他先不要走,等会议结束了他要带领新当选的县委班子欢送一下。 “算了,搞那些东西没什么意思!”李云涛说,“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还有两个亿的外债要你去还,作为管委会主任,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你尽快甩掉包袱——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我写了一份东西放在郭主任那里,你拿去看看,也许会有帮助!” “谢谢!”李云涛语气凝重地挂了电话。 县委换届结束一个星期后,李凤莲亲自开着车来接李云涛。雪白的宝马绕着县城十分张扬地转了一圈,然后奔着管委会放心疾驰而去。 “你这是干什么?摆阔呀?”李云涛笑着问。 “我就是要给他们看看,你没有输,你还是你,不当县委书记了还是响当当的李云涛!”李凤莲说着眼角开始发红。 “谁说我输了?”李云涛摊着手说,“我现在还是管委会主任,人家又没撸了我!” “那也不能拿你当猴耍,县里成了烂摊子让你去当书记,帐还得差不多了又给赶回来了!”李凤莲委屈地说。 “好了,别替我抱不平了!”李云涛握着李凤莲放在挡杆上的手说,“咱这儿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花不完的票子,怎么着也比当那个劳心费神的县委书记强啊!” “讨厌,正开车呢!”李凤莲撅着嘴说,然后将车拐进一条岔路,走到一片芦苇丛中停了下来。 “刚才忘了说了,还有美人相伴呢!”李云涛说着将嘴凑过去在李凤莲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别碰我,我很风骚,别玷污了你!”李凤莲怒气冲冲地说。 “我……我那时瞎说的,你怎么还当真呢?”李云涛陪着笑脸说。 李凤莲瞪着凤眼看了一眼李云涛,说:“有言在先,今后我们俩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你再碰我我就报警!” “报就报,让警察来抓我好了!”李云涛说着一把搂过李凤莲。 李凤莲抡起粉嫩的拳头雨点般敲打着李云涛的肩膀,末了娇喘吁吁,说:“你就是……个臭流氓!” “对,我就是臭流氓!”李云涛说着推开车门,像拎一件瓷器一样将李凤莲拎了出来,放在了引擎盖上。 “你疯了,在这儿?”李凤莲惊恐地说。 “就这儿!”李云涛说着将李凤莲的下身解放了出来,不等她再说一句,便火辣辣地刺了进去。 雪白的宝马车一上一下地晃动着,李云涛酣畅淋漓地大喊了一声,然后鸣金收兵。李云涛躺在引擎盖上喘息了一会儿,看着李云涛说:“这下你死定了!” “怎么了?”李云涛一边帮李凤莲整理衣服,一边问。 李凤莲穿好衣服下了地,贴着李云涛的耳朵说:“我是你堂姐,你知道你这么做算什么?” 李云涛吓得一个激灵,说:“堂姐?你是我堂姐?别开玩笑,我怎么不知道?” “我查过家谱了,我爷爷的爷爷跟你爷爷的爷爷是亲兄弟!”李凤莲笑着说。 “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我……真要是那样,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李云涛沮丧地说。 李凤莲扑哧一笑,说:“瞧你那样儿,跟你开玩笑呢,赶紧上车吧,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回去处理呢!” 见李凤莲在跟自己开玩笑,李云涛放下心来,坐到驾驶位上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李凤莲见他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这儿默默,那儿看看,心里涌上了说不出的幸福。 “怎么样?没见过吧?”李凤莲说,“上个月刚买的,全县也没几辆!” “你自己的还是管委会的?”李云涛问。 “我哪儿有钱?当然是管委会的!”李凤莲说。 李云涛扭过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要批评你,买这么贵的车居然没有给我这个管委会主任打报告!” “批吧,撸了我都行,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副主任的位子了!”李凤莲无所谓地说。(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一 后生可畏 知道李云涛要回来,管委会副主任白振寒老早管委会招待所摆了一桌子菜,等着给他接风。 白色宝马直接开进了所谓的招待所,李云涛很惊奇怎么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地方。修得比县宾馆还豪华,肯定得花不少钱,问题是居然没有告诉他。李云涛有些小小的不悦。 李凤莲觉察到了李云涛的不悦,说:“别一回来就甩脸子,建这个招待所是市政府批准了的,又不是违章建筑!” “我哪儿甩脸子了?”李云涛扭着头说,“干嘛叫招待所呀?叫宾馆多好!” “对内叫招待所,对外叫宾馆!”李凤莲说。 几年不见,白振寒脸上的稚气脱了不少,显得稳重、成熟。李云涛握了握白振寒的手,说:“管委会有了你这样的新生力量,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李书记……”白振寒腼腆地说,“管委会是您一手创建的,啥时候都得按您的方针办!” 李云涛摆了摆手坐在桌旁,说:“纠正两个错误,第一,我现在不是县委书记了,以后不要叫李书记;第二,农业综合开发区是市委、市政府拍板搞起来的,我自己没有什么功劳!” 李凤莲举着两只湿手走了过来,说:“说啥呢?这么投入?” 白振寒笑着说:“我跟李……李主任唠嗑呢!” “唠嗑?你以为你是东北人呀?”李凤莲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看来在东北呆了半年,你都落下病根儿了!” “东北?你到东北去了?”李云涛好奇地问。 “那当然了,着小子可厉害呢!”李凤莲抢着说,“去年他一个人从东北弄回来了五百吨白瓜子!” “白瓜子?”李云涛不解地说,“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发现几年没回来,已经跟这里格格不入了?” “这就叫官僚主义!”李凤莲笑着说,“咱这儿新鲜事多着呢,听我慢慢给你讲!” 李云涛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听李凤莲娓娓道来……管委会现在可以说是工业、牧业、农业三驾马车并驾齐驱。工业上不用说,李云涛经常到周静哪里打秋风,了解的比较多。牧业就是羊羔肉的深加工已经取得成效,利润比以前翻了几番;农业就是白瓜子产业正在兴起。在白振寒的大力倡导下,管区三个乡的土地几乎全部种起了南瓜,生产的白瓜子全部出口换了美元。 “白瓜子真的这么值钱?”李云涛吃惊地放下筷子说,“那些东西以前都是用来喂猪的!” “主要是出口到国外制造药品。”白振寒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加工手段还处在原始阶段,不能大批量提供货源,否则效益会更好!” “你说具体一些,我也好学习学习!”李云涛高兴地说。 白振寒挺了下身子,说:“带壳的白瓜子利润不高,国外厂商收购的是剥了壳的瓜子瓤。我们现在的做法是把收购回来的白瓜子分发给农户,等他们用手去掉壳后再进行回收。这样做农户的收入虽然提高了,可是效率却提不上去……” 李云涛沉思着点了点头,问:“一个农户一天可以剥多少瓜子瓤?” “情况不一样!”李凤莲说,“手巧一点的可以剥十多斤,慢些的只有几斤。” “前段时间我跟李主任考察了一套加工设备,正等着您回来做决定呢!”白振寒说。 李云涛咧着嘴一笑,说:“我才不管呢!你们买宝马、盖宾馆都没跟我说,这会儿想让我替你们顶雷——估计得花不少钱吧?” “如果全部上齐,估计得一个亿左右!”李凤莲说。 李云涛的眼睛瞪得老大,说:“一个亿?” “这是建设现代化企业,又不是盖鸡窝,你那么吃惊干什么?”李凤莲说。 “问题是花那么多能挣回来吗?还有,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我已经邀请省城大大学教授和行业协会的专家做了论证,我这就去拿论证报告!”白振寒说着起身离开了招待所。 李凤莲瞪了李云涛一眼,说:“别那么大惊小怪,光去年纯手工生产都挣了五千多万呢,你怕什么?” “那你口袋里现在有多少钱?”李云涛问。 李凤莲伸出一只手在李云涛面前晃了晃。 “五个亿?”李云涛吃惊地说,“去年你的税务报表上可没这么多。” “那是自然,钱是我赚的,干嘛给别人花呀”李凤莲愤愤不平地说。 李云涛无奈地说:“什么叫给别人花?那是纳税,纳税光荣你懂不懂!” 白振寒拿来的资料少说也有二十斤重,李云涛挑最重要的几份看了看,觉得论证报告做到非常严谨、细致,让人有一种一看完就想去搞这个事的冲动。所有的设备都是国外的企业生产的,李云涛不懂机器上的事情,随意看了看资料,点头表示满意。 “这么大的开支,必须给市委、市政府汇报一下,我们做不了主!”李云涛说。 李凤莲叹了一口气,说:“你做主不就行了吗?干嘛费那么多周折?” “你糊涂了?”李云涛严肃地说,“开发区又不是我们几个人的私人财产!” 市长及分管副市长都对李云涛的提出的关于建设白瓜子生产基地的意见表示赞同,但都表示有必要让唐书记知道一下。李云涛只好亲自提着一大堆资料去找唐笑红。鉴于李云涛这几年做出的巨大贡献,唐笑红一直对他开绿灯,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听李云涛介绍新项目的情况。 “我觉得前景非常好,如果能够实现大批量生产,每年至少能够给市上上缴利税一个多亿!”李云涛说。 唐笑红点了点头,说:“你的心态还真是平和,看样子你准备继续在那里搞你的农业开发了?” 李云涛做出憨厚的表情嘿嘿一笑,说:“党员嘛,服从组织安排!” 唐笑红拿起笔在李云涛递过去的项目申请书上写了一行字,说:“听你的,我同意建设这个项目,但是市政府不会投入一分钱,钱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多少给点儿吧?”李云涛笑着说,“一个多亿呢,办法不好想!” 唐笑红微启红唇,说:“别跟我哭穷,你那儿有多少钱你以为我心里没数?为了让你们积累资金发展壮大,我才没有把手伸进你们的腰包——项目的事你安排别人去做,不要过多参与!” “什么意思?”李云涛装出纯纯的样子问。 “装吧你!”唐笑红沉着脸说,“市上的换届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到和平区?”李云涛问。 唐笑红点了点头,说:“省委已经同意了市委、市政府的人事安排。后天召开市委常委会,你必须列席。下星期一由组织部送你到和平区去报到,先把区委的工作抓起来,然后组织好和平区的换届工作!” “我昨天还在电视上看见和平区的白书记在检查工作呢……”李云涛说。 唐笑红思谋着说:“别管那么多,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快了,虽然在意料之中,李云涛还是觉得太快了。他对自己前期的保密工作非常满意,老老实实回管委会,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会到和平区去。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省委的批复已经下达,肯定有人已经知道了他要高升的消息,后天的常委会过后,这个所谓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全市官场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李云涛决定不喜形于色,等着下一步的反应。 虽然唐笑红已经批准了新项目的建设报告,按程序还得由市发改委立项,再有主管副市长签字批准才行。李云涛要白振寒全权负责项目的建设工作,白振寒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李主任放心,不管您走到哪里,管委会都为您马首是瞻!” 看来着小子已经听到了风声。李云涛眯着眼问:“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白振寒不动声色地说,“我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假如我不在了,调走了,你觉得你跟李副主任谁可以接任?”李云涛问。 白振寒一愣,赶紧说:“我由副科级升到副处级已经创造了官场的神话了,怎么敢奢望接您的班呢?李副主任工作经验丰富,她最合适!” “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白振寒说,“人要知足,这个道理我懂!” 李凤莲终于知道了李云涛要调到和平区当区委书记的消息,气吁吁地怪李云涛不早点告诉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没什么份量。李云涛将她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又是哄又是亲,好容易才让她露出了笑脸。 “别闹啦,又不是小姑娘!”李云涛说,“再有两岁就四十了,还这样!” “你嫌我老?”李凤莲问。 “哪儿的话?”李云涛说,“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在喜欢!” “那你……你走了,我想你了怎么办?”李凤莲勾着李云涛的脖子问。 “那我就过来看你!”李云涛说,“这间办公室给我留着,我回来了也好有个爱你的地方!” “那不行,新主任来了要住的,怎么留?” 李云涛想了想,说:“你、周静、白振寒三个人,你觉得谁当主任合适?” “白振寒!”李凤莲认真地说,“周静太爱钱,我是女流之辈,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白振寒年轻,后生可畏!” 李云涛亲了亲李凤莲的额头,心想也许还有一个人合适到这里来施展拳脚。如果有可能,他想推荐李海涛到这里当副主任。(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二 和平,和平 和平区原任区委是书记白建国心里很是忐忑。世情冷暖,人眼高低,他到现在才有了比较深切的感受。过去几年,那些人个个想着法儿跟他套近乎,以能跟他吃顿饭,或者亲切地握握手为荣。现在倒好,一听说他要走了,都跳出来跟他做对,纪委、检察院都有告他的材料。 白建国是省上下派的干部,原来在省建设厅任副厅长,下来后市委常委兼和平区委书记。刚来的时候干的还不错,利用自己在省上的关系给区上办了不少好事,后来就不怎么行了。坊间传说他的胃口很大,一个副科级没有五万元拿不下来。唐笑红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传闻,但仅限于道听途说,没有真凭实据。 传闻往往并非没有根据,唐笑红觉得让他继续呆在区委书记这个位子上不大合适,前段时间上报省委建议让他担任副市长,离开矛盾中心,也算是对他的保护。没想到送到省委的告状信比她的报告去的还快。因为告状信里涉及到问题很多,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省委很是慎重,决定白建国不进入下界市委、市政府班子,先接受省委派出的调查组的调查。 李云涛到和平区的时候,白建国正在跟省委调查组见第一次面。为了避免造成不良影响,调查组同意他去跟李云涛做个交接。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冯树森亲自送李云涛到了和平区委,组织召开了四大班子会议,代表市委宣布了李云涛暂任和平区区委书记候选人的决定,并在区委换届前主持区委工作。 和平区委书记兼任市委常委早已成为惯例,很多身处外围的人根据这个决定分析出李云涛即将在市委换届中进入市委班子。一时间,李云涛的祖宗八代都被翻了出来,对政治有兴趣的人都在分析他凭什么爬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 尽管市委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白建国正在接受调查的事还是传了出去。所谓墙倒众人推,一些本来不敢对白建国下手的人也行动了起来,告状信又像雪片一样飞到了市委。 唐笑红压力很大,让李云涛赶紧采取行动,让局势稳定下来。李云涛也很发愁,觉得自己刚到这里,两眼一抹黑,能有什么办法让这股风平息下来呢?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转移视线的办法比较好,老百姓其实也爱图新鲜,有了新东西就会忘记旧东西。 党委换届报告李云涛已经看过,对过去几年的工作不致一词,但对未来几年的发展提了一些新的想法。绿色发展,黑、绿、红、黄四大产业齐头并进,建设全市首善之区。这是李云涛对未来几年发展的基本定位。报告初稿出来后,李云涛要求全区党员干部参与讨论,吸收意见和建议是一个目的,更多的是想以此改变舆论方向。 果然,很多人对所谓的黑、绿、红、黄充满了兴趣,都想知道这个构想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唐笑红自然也看到了那份初稿,让李云涛亲自到她办公室具体谈谈。 “黑指的就是石油开发,区内发现了储量非常丰富的油气资源,这个大家都知道,剩下的就是这么开发了;绿指的是种植业,和平区的苹果产业最近几年发展非常快,如果再加把劲,我相信这一块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红指的是红色旅游产业,我们这里是土地革命时期为数不多的根据地,不在上面大做文章太可惜了;黄指的是黄花菜种植,和平区的气候条件非常适宜种植黄花菜,如果大面积种植,前景不可估量!”李云涛滔滔不绝地说完了自己的构想。 唐笑红笑着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说:“油气资源的开发市上正在论证,就算开发也是由市上牵头,跟你们和平区没什么关系;还有,红色旅游这一块跟和平区也没什么关系,你准备怎么开发?” 李云涛想了想,说:“我已经看过相关资料了,新发现的油气资源有将近三分之一到储量在和平区境内,其他都在几个山区县,你要开发也得从和平区开始吧?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就不信你能绕靠区委、区政府直接开挖?至于红色旅游,我自然有办法。和平区是当时国共双方力量犬牙交错的地方,张学良在这里住过一个多月,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可想!”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唐笑红突然笑着问。 李云涛愣了愣,说:“像什么?” “像无赖!”唐笑红捋了下刘海说,“搁在旧社会,我估计你是个当土匪的好料——既强取豪夺,又装疯卖傻!”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所以说是新社会救了我嘛!” 两人又零零杂杂地说了一阵话,李云涛试探着将话题转到了白建国身上。 “情况不太好!”唐笑红说,“目前看来他的问题……比较严重,弄不好会吃几年牢饭。” “那怎么办?”李云涛惊愕地问。 唐笑红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事情已经从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听天由命吧!” 李云涛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说:“真人目前不说假话,你我都清楚,现在的干部没有问题的少之又少,拔出萝卜带出泥,弄不好就会引起一场不小的政治风波,我的意见是低调处理,最好能够让他平稳着陆!” 唐笑红看了看李云涛,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了罪孽收获报应!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你最好也别乱说话!” 李云涛点了点头,准备起身告辞,唐笑红却说:“你那个农业综合开发区这几年效益不错吧? “还……可以吧!”李云涛说,“我现在已经离开那儿了……” 唐笑红哼声一笑,说:“可市委你没免掉你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职务,理论上你还是那里的一把手!” “您有话就直说吧!”看着天花板说,“您是一把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不敢说个不字!”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唐笑红说着美目一皱,“我到这儿来这几年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呢!” 李云涛微微一笑,说:“那是因为别人都有求于你,所以不敢得罪你。我可不一样,我一不为钱,二不为女人,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唐笑红笑眯眯地说,“你要是问心无愧,我就派人到你任过职的地方查一查,看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 李云涛的脸微微一红,说:“查吧,查出结果了告诉我一声!” 问心无愧这样的话谁都不敢说,李云涛也不敢。人无完人,就算没犯什么大错误,问题总还是有的。当县委书记几年,李云涛知道自己根据自己好恶提拔过干部,也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批过一些项目,出差的时候住过总统套房,来回纠缠于几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之间。 李云涛走后,唐笑红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心想全市各县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各部局的头头脑脑们没有几个人敢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的,可是这个李云涛却是个例外,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走能做到轻松自如,没有丝毫谄媚之色,或者表现地战战兢兢。也许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求于她,所以能够做到坦然以对。 本来决定市上的换届工作要走在前面,结果因各种原因推迟了半个月,这样以来,区上的换届工作就走到了前面。先是区委换届,李云涛代表区委做的报告正如新闻里常说的那样,引起了全体代表的高度关注和热烈讨论,之后的议程按部就班,李云涛顺利当选新一届区委书记。然后就是区人大和政协换届工作。人大和政协的主任、主席及副主任、副主席人选其实早已经确定,结果区文联主席窦白瑞却悄悄找上门来,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圈,最后不好意思地问他自己在这次换届中是不是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李云涛沉着脸故意问。 豆白瑞陪着笑脸说:“我是说,我……我在正科级的位置上都呆了十多年了,能不能……” 李云涛烦躁地看了看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半老头子,说:“能不能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窦白瑞一紧张,两行清亮点鼻涕从鼻子里端直地流了出来都没觉察到,小声说:“人大肯定不行,能在……在政协找个位置也可以!” “你想到政协去?”李云涛问。 窦白瑞点了点头。 “想当政协副主席?” 窦白瑞轻轻点了点头。 李云涛靠在宽大厚软的椅子上,咂吧着嘴说:“你是文联主席,是文人,文人向来不爱做官的,你怎么就……就这么固执呢?我看过你的书法,怎么说呢?造诣还很不够,你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多好?” “李书记说的对!”窦白瑞点着头说,“我……就算我啥也没说,行吗?李书记?” 看着一个年近六十岁的人跑来要官,李云涛心里很不是滋味,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抽空考虑一下,也许行,也许不行!” “谢谢李书记!”窦白瑞说着站到李云涛面前鞠了一个躬,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李云涛的桌边上。 李云涛笑了笑,拿起信封掂了掂,感觉有两万元的样子,说:“拿回去吧——你把我的话告诉全区所有的党员干部,我李云涛不做批发官帽的生意,谁想得到提升就干出点成绩来!”(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三 乐极生悲 李云涛心一软,将窦白瑞的名字加到了区政协副主席的人选里面。其他几个副主任人选早就经过了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只有这个临时加进去的窦白瑞还没有过组织部的堂。冯部长见李云涛在政协会快开的时候突然送了这么个人上来,非常恼火,打电话问李云涛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干这样的事。 “天地良心!”李云涛说,“我连他一根烟都没抽,别说收好处了。您是领导,可不能乱下结论!” 多年的交往,李云涛跟冯树森之间早已没有了尊卑之分,说起话来也随便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当冯树森从小燕那里知道李云涛就是醉八仙集团最大的老板时,差点惊讶地跳起来。一个身家几个亿的人是不会为了几个小钱坏了自己的名声的,这点冯树森很清楚。就像自己在醉八仙占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之后,身家也高涨起来,自然对那些跑到自己那么买官的人不怎么待见了。 冯树森气哼哼地说:“你这样做是违反组织纪律,唐书记知道了肯定会很不高兴!” “这样吧,您先别考察他,让他自己去选,选上了再履行相关从程序,选不上了咱都不为难,怎么样?”李云涛说。 “只能这样了,以后别再搞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事了!”冯树森说,“我是组织部长不错,可上面还有管我的人,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区人大与区政协换届会议交替召开,各自走完程序,然后开始选举。出乎意料,窦白瑞居然以高票当选区政协副主席。李云涛很是吃惊,怀疑窦白瑞有贿选行为。后来才听说这个窦白瑞文艺功底一般,人际交往却很广,跟来自三教九流的政协委员们几乎都能搭上话。选谁不是选呢?那些人自然乐得落个顺水人情,顺手给他投了一票。 忙活了半辈子,专业上无所建树,突然在快退休的时候成了“区上领导”,窦白瑞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感谢李云涛的大力提携,窦白瑞翻出了家藏多年的五彩玛瑙鸳鸯石,兴冲冲地跑到李云涛办公室。 一阵寒暄之后,窦白瑞轻描淡写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石头,说:“李书记是干大事的人,送钱那样的事我做不出来,这是家里的玩意儿,您要喜欢就拿去玩儿!” 李云涛笑着打开锦盒,见两块连在一起的五彩石头出现在眼前,色彩鲜艳,光泽耀眼,用手一摸,一种沁入心扉的温润感从指尖传到全身。虽然对玉器古董一类的东西了解不到,李云涛也知道眼前这块石头价值不菲。 想到窦白瑞刚才说送钱那样的事他做不出来,李云涛心里不禁哑然失笑,心想你不久前还想拿两万块钱收买我呢,怎么突然就做不出来了呢? “窦主席,谢谢你的好意!”李云涛合上锦盒说,“东西确实很好,可是我不能收——你要相信让你到区政协副主席的位置上是组织的安排,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窦白瑞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李云涛,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站起来拿过锦盒装进口袋,又给李云涛鞠了一个躬! “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李云涛说,“政协工作也很重要,你要跟其他几位副主席协助主席做好工作!” 窦白瑞立正着说:“李书记放心,我一定老骥伏枥,死……死而后已!” 三天后,窦白瑞死了,没有做到死而后已,却死在了酒桌上,死于严重的酒精中毒。通过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李云涛知道窦白瑞自从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就没有离开过酒桌。当了政协副主席,很多文朋诗友都来祝贺,祝贺的主要方式就是吃饭、喝酒。来到都是客,窦白瑞谁都面子也不能不给,只能拼死相陪,结果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种事套不上党纪国法,李云涛气愤之外,觉得是自己害了窦白瑞,如果不让他当这个政协副主席,他也许会失意,但不会死的这么早! 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李云涛打电话将市文化馆副馆长吴波狠批了一顿。莫名其妙被李云涛骂得狗血喷头,吴波自然很是委屈。 “李大书记,那天吃饭的人很多,又不是我一个人,你干嘛揪着我不放?”吴波说。 “吃什么饭?饿死鬼转世吗?”李云涛气哼哼地说,“我他妈就讨厌你们这帮子文人骚客,骚客,骚!知道吗?” 吴波嘿嘿一笑,说:“得了吧我的大书记,你要是不做官现在也是我们这些骚客中的一员,你敢说不是吗?” “骚客!”李云涛说着狠狠地挂了电话。 当选区委书记后的第一次区委中心组学习会上,李云涛接着窦白瑞喝死在酒桌上这件事大做文章,要求全区所有县级干部今后不得随意参与请吃,否则发现一个拿下一个。各单位的公务接待无论规模大小,都必须报请区监察局批准同意方才施行,同时建立监察局驻点制度,要求监察局派人分片包干,专门监督各单位的吃喝问题。 会刚开完,小燕就打来电话,说李云涛这是有意要断她的财路,这样一弄,谁还敢到醉八仙吃饭? “行了,你知足吧!”李云涛说,“市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你的千家超市已经星罗棋布,弄得人家小摊贩都没生意做了,你还要怎么样?” “哪又怎么样?”小燕说,“别人想开也去开呀,我又没有挡他们的路。再说了,我赚到钱也不是为我一个人!” “你得支持我的工作,知道吗?”李云涛说着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动作更加让有些人坐立不安,破口骂娘。根据区委、区政府的统一部署,全区所属单位所有规格超标的车辆全部被现场收回。区一中校长的车进了区委大院就没再走出去,被纪检委、监察局等部门一干人现场贴上了封条。 区一中是省级示范中学,能上区一中的学生就意味着好歹都能走进大学的校门。因此,一中的校长比一般校长要牛气很多,轻易不把区上领导放在眼里。 “连我的车都敢封,叫李云涛来!”一中校长站在车前开始撒泼,“封起来容易揭下来难,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毕竟是一中的校长,监察局局长的儿子就在一中上学呢,得罪了他可怎么好?监察局长亲自向李云涛汇报了一中校长跟他见面的要求。 “一中归区上管,又不归玉皇大帝管,你怕什么?”李云涛说,“别理他!一个中学校长就敢坐宝马,哪儿来的钱?” “李书记,一中王校长可不是一般校长,光国家级大奖得了都不下十几次了!”监察局长说,“不好得罪,国家领导人都跟他合过影呢!” “你怕了?”李云涛皱着眉问。 监察局长摇了摇头。 “既然他这么有本事,就让他到二中当校长吧!”李云涛说,“二中不是烂摊子吗?正好可以发挥他的特长!” 等了半天不见李云涛下来见自己,一中校长校长气哼哼地拨通了市政府黄市长的电话。 “乱弹琴!”黄市长听完一中校长的讲述便挂了电话。 谁乱弹琴?我还是李云涛?一中校长拿着电话半天想不明白。 唐笑红给李云涛打来了电话,很是恼火,说:“市委换届会下星期召开,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弄这些名堂,你不怕人家把你抬下去?” “怕什么怕?”李云涛说,“大不了不当那个市委常委,你让我回去当我的管委会主任好了!” “李云涛,你懂不懂纪律?你能不能给我少添些乱子?”唐笑红的话音里露出了哭音。 谁都可以得罪,谁都可以不怕,唯独女人不能。李云涛放下电话,赶紧叫车送自己到市委去。走下区委大楼,见一中校长还赖在车前,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刘校长,你是党员,是干部,希望你能支持区委、区政府的工作!”李云涛走过去说,“你可以看看,我自己的车也换了! 刘校长扭头一看,见李云涛已经钻进了一辆普通桑塔纳内。 “难道你爱吃糠,别人也跟着你饿肚子?”刘校长自言自语地说完,领着司机一起走出了区委大院。 女人当家,总没有男人那样游刃有余。即便你是市委书记,也还有人不拿你当回事。车路过一家医药超市的时候,李云涛让司机停下车,进去买了一盒太太口服液,包的严严实实又回到了车里。上次跟唐笑红见面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脸上起了一些包包,李云涛凭借自己少的可怜的医药知识判断她是内分泌失调。买这个药是因为他听刘璐说过,吃了对女人有好处。 唐笑红很是苦恼,见李云涛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起身相迎。李云涛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咚灌了几口,说:“你知道我要来?” “李大书记那么忙,我怎么知道你会来?”唐笑红说着扔手中的铅笔,站起身甩了甩手。 李云涛放下水杯,说:“换届马上就开始了,我知道你很忙,可是……帮不上你!” “帮忙?”唐笑红瞥了撇嘴说,“你不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好,我尽力不给你添乱!”李云涛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合口服液,“这个送给你,听说女人喝了效果好!” 唐笑红迟疑了半天,从李云涛手里接过那个盒子,说:“是什么?你总不会贿赂我吧?“李云涛一边喝水一边说:“你自己看!” 唐笑红笑着剥开裹了几层的报纸,见是一盒太太口服液,脸色一红,说:“送给我的?为什么不送给你太太?” “将来一定送!”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四 一份账单 市委换届会议如期召开,唐笑红代表市委做了工作报告,报告中同样提出了未来几年黑、绿、红、黄共同发展的目标。这也抄袭?李云涛坐在主席台上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新一届市委班子少了一个旧面孔,多了一个新面孔。原来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冯树森被确定为新一届市人大主任,李云涛作为新面孔进入了新一届市委班子。 不管怎么样,新的总是很吸引人的。李云涛出现在市委常委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电视、报纸、广播相继发布了新一届市委班子成员简介,很多人对李云涛的发迹史充满了兴趣,希望从他的简历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作为市委常委中年龄仅次于唐笑红的中坚力量,有人预测李云涛将来肯定会成为市长或者市委书记的不二人选。 别人在说什么,李云涛一概不感兴趣,开完会又回到了区委,继续忙自己的事情。田雪琴、刘璐、翠琴、戴雨婷、杨冬妮、田安娜、李凤莲,还有高洁等等,这些跟李云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都打来了电话,或多或少地向他表示在祝贺。其中感慨最多的是田雪琴。 “还记得你当初刚到三中时的样子吗?”田雪琴问。 李云涛也不由自主地感慨起来:“当然记得,我还记得第一天进校门的时候就被王校长给吓哭了!” “想过会有今天吗?” “没有,真的没有!”李云涛真诚地说,“那个是时候我在想什么你是清楚的!” 自打李云涛调到和平区之后,除了偶尔通通电话,迟子明再也没有在李云涛面前出现过。自己能有今天,迟子明居功至伟,李云涛想着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迟子明已经找上门来。 “你死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窝在北京不回来呢!”李云涛说着亲热地跟迟子明拥抱了一下。 迟子明脱下他的太阳帽,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游历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表格放到李云涛面前。李云涛拿起表格看了看,见上面列了一大堆数字。 “这是什么?”李云涛问。 迟子明神秘地一笑,起身关上门,又回到座位上,说:“账单!” “账单?”李云涛不解地问,“我什么时候欠你帐了?” “嘿,你可真健忘!”迟子明笑嘻嘻地说,“你能当上市委常委没有我的功劳吗?” 李云涛有些纳闷儿,说:“那也不存在账单的问题呀!” 迟子明无奈地说:“老兄啊,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找人给你们省委打招呼不花钱吗?” “打个招呼就值五十万?”李云涛拿着表格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迟子明点了点头,起身从李云涛手里拿过那张表格,又塞进自己的口袋,说:“你以为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呀?现在像你我这样不将金钱的交情少咯,干什么事都得花钱!” 打个招呼就值五十万,李云涛确实有些心疼,甚至开始后悔当这个市委常委。 “怪不得你突然就出现了,原来是跟我要帐的!”李云涛无精打采地说,“实话跟你说,我真的没有五十万!”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你有多少钱我心里有数,我也没打算向你讨要这笔钱,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而已,越往上价格越高,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不准备了!”李云涛说,“我绝不会再花几十万去弄这个事的!” 迟子明拿出一个烟斗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半天不说话。李云涛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身上那股精气神突然都泻掉了。 “不要这样!”迟子明突然说,“别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这样,你一个人能扭转乾坤吗?” 李云涛不可知否地摇了摇头,说:“我在想做官到底为了什么,想了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迟子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烟丝填满烟斗,说:“为人民,为钱,为女人,这还用问?都这样!” 李云涛站起身踱着步说:“为人民?可是我不怎么爱人民,我甚至连人民长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为钱?你也看见了,我不爱钱;为女人?我身边也没女人……” 迟子明点着烟都嘻嘻一笑,说:“假话,十足的假话!抛过人民和金钱,你敢说你身边没有女人?” “你敢说我有吗?”李云涛笑着反问。 迟子明笑而不答,突然说:“我想收购醉八仙集团,你是什么意见?” 李云涛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说:“我能有什么意见?那是你的商业行为,只要法律允许你尽管收购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迟子明吐着清亮的烟雾,看着天花板说:“一个价值六亿的企业就这样让人给收走了,你不心疼?” “你这个老迟,怎么老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李云涛气恼地说:“我心疼什么?人家老板都不心疼,我心疼的着吗?” “作为醉八仙最大的股东,你真的不心疼?”迟子明凑到李云涛跟前说。 这事儿他怎么会知道?除了他和翠琴,还有小燕,最多再加上冯树森,应该没有别人会知道了,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李云涛感觉迟子明的话像是自己的耳边响了一个炸雷,突然立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迟子明哈哈一笑,一边倒着烟都里的烟灰,一边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挟你!” 李云涛坐到迟子明身边,眯着眼问:“我说你这都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你怎么像前苏联的克格勃一样无孔不入?” “跟你说不用那么紧张,你怕什么?”迟子明将烟都装进口袋说,“我也是很偶然,很意外的听到的消息——你放心,知道这个事的人包括你和我,到现在不超出五个人!” “其实我这些年根本没有从哪里拿过钱……”李云涛解释着说。 迟子明苦恼地拍了拍脑门儿,说:“跟你说两遍了,让你不用那么紧张,其实这里面的情况我全了解,就是想试探一下你够不够真诚!”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真诚?”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醉八仙集团到底有多少钱,李云涛到现在也是一无所知。翠琴每年都会向他汇报一次营业成果,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在心上。突然听迟子明说醉八仙集团已经有了六个亿的身家,李云涛觉得吃惊,没想到翠琴和小燕这么厉害,短短几年就已经让醉八仙滚动成了一个大雪球。 李云涛决定找小燕好好谈谈,醉八仙的机密消息之所以能够外泄,问题恐怕还在她那里。 现在的翠琴除了安心照顾儿子天赐,基本上不怎么过问醉八仙的事,全都交给小燕打理。作为醉八仙集团的总经理,小燕经常穿梭于国内与国外之间,好像在做什么跨国生意。 风筝飞得再高,也得服从绳子的招呼,翠琴就是那个拴在小燕身上的绳子。接到姑姑的电话,小燕连忙从深圳飞回了醉八仙。 “醉八仙好像没有跟深圳的企业有什么联系吧?你怎么成天往那里跑?”翠琴柳眉倒竖。 “我就是过去买几套衣服,干嘛大惊小怪的!”小燕不服气地说。 “是吗?”李云涛突然从背靠着小燕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吓了小燕一跳。 在翠琴和李云涛的*问下,小燕像挤牙膏一样说出了自己泄密的过程。原来上个月乘飞机到法国的途中,小燕遇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两人一路同行,说着说着就成了熟人。男人说自己在巴西开金矿,小燕觉得既然人家是开金矿的,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在人后,便将醉八仙集团夸夸其谈了一番,顺带着还将翠琴跟李云涛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听小燕说完,翠琴气愤地抓起一个丝棉靠垫向小燕扔了过去。 小燕从来没有见过姑姑这么生气,吓得呆在一边不敢说话。 “今年到现在你光飞机票就花了二十多万!”翠琴说着将一摞票据甩到了小燕脸上,“你跑外国干什么?你是做跨国生意的吗?” 李云涛抿了一口水,说:“有些事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有大麻烦,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小燕低着头扣着手指甲,不说话。 “不安心经营生意,就知道乱跑!”翠琴怒气未消,继续说,“你再……再乱跑就卷着铺盖滚蛋,回乡下跟你爹种地去!” 见火候已到,李云涛拉了拉翠琴,翠琴也顺势坐下,喘着气不再说什么。 小燕想乘机溜走,却被翠琴一声大喊,又乖乖站在原地。 “明年,不……下个月你就结婚!”翠琴指着小燕的鼻子说。 “啊!”小燕和李云涛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小燕走后,李云涛叹了口气,悄悄跟翠琴是说起了那五十万元的事,翠琴听完立即给财务总监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开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拿来。 “我……本来不应该向你张这个口的!”接过支票,李云涛不好意思地说。 翠琴枕在李云涛的腿上,精疲力竭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想要尽管来拿就是!”(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五 空中营救 对原市委常委、和平区区委书记白建国的审查审到最关键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原因是省委调查组接到了省委的指令,要他们放下手中的事情,回省里汇报审查情况。正所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调查组回去后便再无消息,白建国暂时被挂了起来。 从已经审查出的结果看,白建国的问题是很严重的,可是省委突然停下了调查工作,唐笑红一时倍感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问了省委有关领导,得到的答复是:继续双规,等候调查。唐笑红左右为难,只得让市检察院接管白建国的案子。 参加完小燕跟吴波的婚礼,李云涛接到了唐笑红的紧急呼叫,要他立即赶到市委接受指示。李云涛不敢怠慢,急匆匆向市委奔去。 “刚刚接到省委通知,老首长要到我们市检查工作,和平区是检查的重点,你要做好各项准备!”唐笑红开门见山地说。 “老首长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怎么还跑来检查工作?”李云涛说,“我看过他的履历,十年前当省委书记,后来调到北京当部长,再后来进了全国人大——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怎么突然又要来?” “你的意思呢?”唐笑红问。 “是不是跟白建国的事情有关?”李云涛猜测着说,“我的预感是这样的!” 唐笑红摇了摇头,说:“不要乱猜,我想不会跟白建国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做好准备就是了!” 李云涛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该怎么办?”唐笑红突然问。 李云涛停下脚步,思谋着说:“那就看你的态度了,如果你想放白建国一马,就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你不想那样做,就快刀斩乱麻!” 唐笑红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市检察院得到了唐笑红的指示,要求必须在一个星期内将白建国的案子移交到市法院。可是还没等到一个星期,老首长就赶已经到了。 十年前的省委书记,现在的老首长,德高望重。市委、市政府所有领导都不敢怠慢,全体总动员,投入到了接待老首长的工作中。 老首长行色匆匆,根本不像别的领导视察工作一样闲庭信步,随便找了几个地方看了看,突然点名要到机场去看看。 “那个……那个谁?小白,白建国怎么没来呀?”老首长好像无意间想到似的突然问到了白建国。 不等在场的人做出答复,鹤发童颜的老首长又说了起来:“这个小白,真不象话,当年给我当秘书的时候多听话,现在当领导了都不来见我!” 唐笑红尽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脸,正想说白建国正在接受审查呢,老首长又说了起来:“小唐呐——你这个小唐,把小白藏哪儿去了,我想见见他都不行?” 唐笑红无奈地叹可口气,心想李云涛猜测的事情果然应验了,然后给市检察院钟检察长使了个眼色,钟检察长心领神会,跑到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不等唐笑红做出答复,老首长便甩开跟在后面的人在宽大的机场跑道上散起步来。 真是个老狐狸!李云涛躲在人群背后在心里骂了一句。唐笑红装作捋头发的样子回头看了看李云涛,李云涛轻轻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白建国乘着一辆白色轿车赶到了机场,一下车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跟老首长握了握手。 老首长呵呵一下,拿拐杖指着白建国说:“你这个白建国,当领导了连我都不认了,想跟你见一面都不容易!” 白建国一脸憔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老首长挂念,我……我工作太忙……” “再忙也得见见我这个老头子吧?”老首长一脸不悦地说,“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这样别人会笑话我的!” 白建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老首长突然挥了下拐杖,说:“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跟我回北京,我的回忆录有些篇目得靠你替我整理!” 老首长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唐笑红再说什么。李云涛摸出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着,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唐,我借小白用几天,你不会有意见吧?”老首长和蔼可亲地说。 一阵风吹来,唐笑红的秀发被吹得凌乱不堪,正好掩饰住了她的尴尬。老首长向在场的人挥了挥手,带着白建国等上了轰鸣的飞机。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滑过跑道,在天际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唐笑红低下头叹了口气,背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围在她后面的人开始逐渐散去。李云涛混子啊人群中走到候机厅,有乘机返回了机场。 “回去吧!”李云涛站在唐笑红背后说。 唐笑红一脸凄惨地转过身,看了看李云涛,说:“你说的对,他就是为白建国来的!” 机场的风很大,李云涛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唐笑红披上,说:“你尽力了,没有人会说你什么!” “让他……逃脱了!”唐笑红说着捂着眼睛泣不成声。 不光是唐笑红和李云涛,在场的人都明白老首长此行的目的。但是事关重大,没有人敢在背后过多的议论这件事。作为市委书记,唐笑红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一连几个星期窝在办公室不出门,同时拒绝见任何人。 李云涛能够理解唐笑红的感受,抽空到市委看了唐笑红一次。 “这算什么?”唐笑红抱着一瓶红酒边喝边问,“眼睁睁地让一个糟老头子把人给带走了,我却没有办法……”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李云涛轻轻说,“老头子虽然退休了,可是影响力还在——人家都叫他太上皇,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唐笑红说着拿起酒瓶灌了一口,“你说的对,他就是庆父!” “你是市委书记,却躲在办公室里喝闷酒,传出去又是一个大新闻!”李云涛说着走过去拿下唐笑红手中的酒瓶,“有洁癖的人是做不了官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洁癖?”唐笑红呆呆地看着李云涛说,“我……有吗?” 因为换届,人事问题被暂时搁置了下来。李云涛参加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就是研究人事问题。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人事问题自然非比寻常,那些即将成为正处级或者副处级的人都是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唐长老。根据自己的了解,李云涛知道唐笑红不会为了钱去提拔他人,但是不敢保证在座的九个常委中所有的人都是干净的。 习惯性的表示同意之后,唐笑红突然停下了按部就班的议程,指着提拔名单中李海涛的名字问李云涛:“又是一个副科级直接上副处级的,这个人你了解不了解?” 李云涛定了定神,说:“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原来在我任职的县四中当教师,后来到了冰凌岔乡中学当了校长,能力还是可以的!” “他姓李,你也姓李,该不会是你亲戚吧?”唐笑红笑着说。其他常委也跟着发出了笑声。 李云涛很是恼火,说:“我姓李,国务院也有姓李的副总理,难道我也是副总理提拔的?” 唐笑红没想到自己一个玩笑惹恼了李云涛,脸上很是挂不住,见其他常委没什么意见,赶紧开始研究下一个提拔人选的议题。很不巧,下一个人选是杨冬妮。见李云涛沉着脸不说话,唐笑红只好放弃了向他打听消息的念头,例行程序般地进行表决,见没什么意见,便通过了杨冬妮当和平区一中校长的任命。 散会后,杨冬妮大声要求李云涛先留下来。其他几个常委以为唐笑红要批李云涛,冲着李云涛笑了笑,依次离开了会场。 等其他人走完,唐笑红突然拿起面前的书一杯使劲拍了一下,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有话就说嘛,干嘛发那么大火?”李云涛梗着脖子说。 “李云涛……”唐笑红说着哽咽起来,“我一直拿你当知己……你知不知道,其他几个常委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你怎么就……” 见唐笑红梨花带雨般抽泣起来,李云涛的心又软了下来,说:“那你也不能开那样的玩笑呀,毕竟是常委会……” “这个道理还用你给我讲?”唐笑红说着像发怒的母狮一样站了起来,“你以为我唐笑红是白痴吗?” 看来确实是自己误解唐笑红的意思了,李云涛有些后悔,抱着茶杯半天不说话。 “你不要动不动就哭!”李云涛说,“你是市委书记,老掉眼泪人家怎么会把你当回事?““你以为我愿意吗?”唐笑红气吁吁地说,“早知道这个市委书记这么难干,我还不如呆在计生委搞计划生育呢!” “我错了,以后注意行不?”李云涛故作庄重地说。 唐笑红捋了捋头发,说:“你随便!”(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六 两个女人 再一次见到改改是非常意外的事。妇女节前夕,市委、市政府决定对全市各行业表现突出的女性代表进行奖励,改改就在其中。作为农业综合开发区选派的优秀代表,改改从容大方地上台领奖,可惜给她颁奖的人不是李云涛。拿着奖牌经过李云涛身边的时候,改改微微扭了下头,用眼角看了看李云涛。李云涛装作很无意的样子跟她的目光对接了一下。 晚上,李云涛轻车简从,以开发区老领导的身份到改改住地市宾馆看了看。带队的李凤莲不在,李云涛自己到服务台问了一下改改的房号,乘着楼道没人,进了改改的房间。 几年不见,改改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嫩的脸庞、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嘴唇,山沟里的乡音全无踪迹。 李云涛进门的时候,改改刚洗过澡,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拿着一本杂志在看。见李云涛进来,改改很吃惊地愣了愣,接着惊慌失措地下了床,将被子拉平。 “你……你咋来了?”改改端了一个凳子放到床头。 李云涛抬头在房间四周看了看,然后坐在凳子上,说:“咋?你不欢迎?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不是……”改改慌乱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没想到你会来!” “好几年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李云涛说。 改改坐在床边,乌云低垂,映衬着白皙的脸庞,别有风韵。李云涛有些冲动,想过去跟她坐在一起,把她搂在怀里。 改改倒了一杯水放递给李云涛,说:“喝水!” 李云涛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叹息着说:“这里的水不好喝,没有开发区的好喝!” “那里的水是苦的!”改改说着微微一笑,“不过这两年好多了,你栽倒那些树其了大作用,水多了,也不怎么苦了!” 提到那些树,李云涛心里颇感留恋。前些年栽那些树的时候想着将来能够在那里颐养天年,哪想到当年的梦想到现在早就成了泡影。 “孩子……好吗?”李云涛问。 说到孩子,改改似乎来了兴趣,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说:“你是说天玉?太皮了,明年就该上小学了——在幼儿园老欺负别家孩子,老师成天叫我去,我都烦死了!” “我……都没见过他,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了?”李云涛愧疚地说。 改改立即弯下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提包,翻出一张照片,兴冲冲地递到李云涛手里。李云涛接过照片,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在照片里摆了一个很夸张的姿势,心里一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专门给你带的,想着万一见到你……”改改红着脸说。 “谢谢你!”李云涛说着又将照片递到改改手里,“放在我那里不方便——好好教育他,别老惯着他!” 改改点了点头,将照片压在怀里,轻轻地说:“不用我管,人人……老疼他呢!” “刘人人回来了?”李云涛惊异地问。 改改又点了点头,说:“他表现好,提前释放!” “那他……知不知道天赐……”李云涛担心地问。 改改继续点头。 “那他有没有欺负你?”李云涛皱着眉头问。 改改摇了摇头,说:“坐了几年牢,他的性子早就被磨掉了——再说他现在不想认天赐也不行,他……他在牢里让人把……那里打坏了……” “哪里?”李云涛一时没明白过来。 改改不好意思地撅了下嘴,说:“你明知故问!” 李云涛抬起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心想这个刘人人可真够倒霉的,怎么能让人把那东西给打坏呢? 见李云涛低着头发笑,改改有些不悦,盯着李云涛浓密的头发说:“你好意思笑?祸都是你惹出来的!” 李云涛继续笑,顺势抓住改改的手说:“你也有份,我一个人哪能惹出祸来?” 改改紧张地甩了甩手,想把李云涛的手甩开,可是甩了几下都没甩开,说:“这是宾馆,你忍着些好不好?” 李云涛借坡上驴,一把将改改搂在怀里,说:“我才不忍呢,来这里就是为了吃你!” “等等,等一下!”改改推开李云涛,又弯腰在床下的包里翻来翻去,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蓝色的小包来,然后含羞带臊地塞到李云涛手里。 李云涛接过小包一看,原来是一个安全套,随即惊讶地说:“你连这个都带着?” 改改害羞地捂着脸,说:“俺……我就带了一个,没想到会用上……” “带了就得用,不用就浪费了!”李云涛说完将安全套叼在嘴里,三下五除二将改改剥个精光/改改害羞地夹着双腿,李云涛死活不让李云涛看个清楚。 李云涛附在改改的耳边热烘烘地说:“给我看看吧,上次在玉米地里,黑灯瞎火地啥都没看着!” “女人都一样,有啥好看的?”改改捂着脸说。 李云涛一使劲掰开了改改的双腿,说:“我不管,反正我要看!” ……看过了,也疯过了,李云涛搂着改改躺在床上喘息。 “人真是怪,像带了几个面具一样!”改改突然有感而发,“白天我在台上领奖,你在台上颁奖,两个人离得远呢,晚上就睡到一起了!” 李云涛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说:“你说的对,人都是两面的,既有正襟危坐的一面,也有吊儿郎当的一面!” 改改不甚了解李云涛的意思,但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一边点头一边在下身摸了摸,结果发现那个安全套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体里,用手轻轻拽了出来,拿到眼前一看,突然惊叫了一声。 “你个死鬼!”改改一边说一边在李云涛的胸脯上捶了两下。 “怎么了?”李云涛不解地问。 “你看,破了!”改改指着那个安全套说,“再怀上刘人人肯定会杀了我!” 李云涛拍了拍改改的脸庞说:“别怕,他不敢,有我呢!” 区政府招待所城区改建被拆掉两年了,原来的干部职工只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白建国在任的时候,所长找了区委好多次,要求发全工资,结果被白建国给顶了回去,说你们这些人啥事不干还想拿全工资,是不是以为共产主义已经实现了?所长很委屈,说又不是我们不想工作,是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让工作。白建国一生气就停了所长的职,让他回家反省。 所长一反省就是好几年,等到李云涛上任后,又找上门来。 听完所长的叙述,李云涛想了半天才说:“你先回去,下星期一到我这里听消息!” 所长走后,李云涛召开了一次区委常委会,专门研究区政府招待所的重建问题。会上的意见很多,大部分常委认为重建区招待所已经没有必要,理由是现在的民营餐饮业已经非常发达,而且经营方式灵活,政府主管的餐饮企业肯定不是民营企业的对手。 等各位常委说完,李云涛慢条斯理地说:“我给大家算一笔账,全区各单位一年多招待费用将近一个亿,这些钱都被谁挣去了?为什么别人能挣我们就不能挣?政府主管的企业干部过民营企业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服务不到位,只要服务到位,我相信政府在这方面依然大有作为!” 既然书记一锤定音,别人便不好再说什么。李云涛提出的在城郊修建占地五百亩的会展中心的建议全票通过。李云涛不光是区委书记,还是市委常委,这顶帽子给很多人产生了威压。 说干就干,有了李云涛的指示,区发改委等单位马不停蹄地运转起来,命名为日光天湖的会展中心修建项目不到一个月完成了各项准备工作。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钱永远不是问题,因为李云涛有金南英。 因为工作成绩显著,金南英以及荣任市行副行长。拿到到李云涛要求贷款十亿的报告后,金南英踌躇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压咬牙报了上去。省行又报到总行,结果是同意贷款,前提是谁第一个签字批准谁负责。总行行长不可能签字,省行行长不愿意签字,市行行长装聋作哑,金南英思前想后,第一个在李云涛的报告上签了字。 三个月后,报告批了下来,金南英拿起电话对李云涛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身上押宝,你要是害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要死也是我先死,哪能轮到你走在我前面?”李云涛笑嘻嘻地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嫁给我吧,咱俩绑在一起你还担心什么?” “嫁给你?”金南英气吁吁地说,“我是堂堂的高丽后裔,岂能让你乱了血统?” 十个亿不是小数目,可李云涛并不担忧,自从上任以来,那些搞房地产的天天都来,有了这些吸血的蚊子,李云涛不怕财政口袋瘪起来。最关键的是有了这十个亿,他就可以大展宏图,给全区乃至全市人民一个全新的感觉。(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七 索然寡味 拿到十个亿贷款,仅靠金南英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她的作用不可低估。为了向金南英表示感谢,李云涛跟区长商量了一下,以区政府的名义送了一辆高级轿车给金南英,结果让金南英很坚决地退了回来,末了还给李云涛上了一堂课,让他很是惭愧。 “给你贷款的不是我,是银行;你贷款不是为你个人,是为国家。”金南英说,“公家对公家,咱俩两不相欠。你送我轿车我心领了,这样的车开起来也不舒服,估计你心里也不踏实。你要感谢我就按时还贷吧!” 这念头还有跟他一样不见钱眼开的人,李云涛心里对金南英充满了敬佩。五一节过后,区委、区政府组织了一个招商考察团,要到南方考察。考察团成员除了区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之外,还邀请了市上相关单位的负责人参加,其中就包括金南英。 金南英知道李云涛这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向她表示感谢,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欣然接受了邀请。 考察团浩浩荡荡向着南方开拔,一路走走看看,过了长江后开始兵分两路,一路由李云涛带着向深圳进发,一路由区长带队向广州进发。金南英正好分在李云涛这一路。 这样的考察团金南英以前也参加过几次,知道大多数都是架着考察的名义游山玩水。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每到一个地方,考察结束后,李云涛都要组织随行人员开会,要求全体人员逐个发言表达看法。见李云涛来真的,一些抱着游玩心态的人只好放弃了吃喝玩乐的想法,认真地准备起发言稿来。金南英是银行的人,不归李云涛管,但李云涛是市委常委,他的话别人都得听,她也不能例外,至少在考察期间不能例外。 考察一天,就得开大半天的会,一些年龄稍大些的人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几乎每天都要准备一份颇有分量的发言稿,金南英也觉得有些疲惫。 一个星期后,在深圳的考察圆满结束,与当地党委、政府举行完相关议程后,李云涛很大度地给全体团员放了一天假,允许他们尽情地在深圳玩一天。别人都走了,李云涛自己却没有心情玩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秘书人员收集起来的考察材料凝神静思。 金南英也没有出去,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太累。乘着别人都走光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光着脚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体验着五星级宾馆里地毯的柔软。走过李云涛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合严,以为李云涛走到匆忙忘了关门,便很小心地将手伸进门里,按下门锁上的按钮,一使劲将门拉上。 李云涛正在房间看那些材料,突然看见一只手伸进了门里,按下了门锁上的按钮,然后门就被关上了,心里忍不住开始发笑。 金南英刚挪开脚步,就听见门里传出一声咳嗽,心里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返回门前将耳朵帖子门上静听。 李云涛一使劲拉开门,金南英把不住重心,一下子扑到了李云涛怀里,羞了个满脸通红。 “你在偷听我?”李云涛推开金南英,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没有,我看你门没锁,以为你不在……”金南英摸着发烫的脸庞说。 李云涛哈哈一笑,拿出一瓶饮料放在金南英面前,说:“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心,要不我早就拿绳子把你的手拴住了。” 想着自己的手伸进门里按门锁的样子被李云涛尽收眼底,金南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太坏了,明明在房间里,还故意看我的笑话!” “我不是觉得好玩嘛!”李云涛赶紧说。 抱怨了几句,又说了些这次出来考察的感受,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到了温泉,又由温泉转到了金南英的父亲喝温泉水的事上。 “你爸现在还喝温泉水吗?”李云涛笑着问。 金南英愠怒地说:“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的那个温泉水,我爸也不会闹着要哦跟我妈离婚!” “真离了?”李云涛吃惊地问。 “那倒没有!”金南英呷了一嘴饮料,接着说,“涛声依旧了,他们是生死之恋,怎么能说离就离!” 李云涛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说:“那我就放心了,否则就是破坏中朝友谊,罪过可不轻呢!” 金南英很放松地将两条修长的腿伸开,说:“那个温泉水真那么灵?”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要喝就喝经过处理的水,否则容易闹离婚。” 金南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谓奴有意郎有情,金南英不想就这么离开,李云涛也不想让她走。连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说话。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李云涛突然说,“区政府的柴副区长跟你年龄差不多,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做媒!” “他是朝鲜族?”金南英本能的问。 李云涛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干嘛非要朝鲜族?你爸也不是朝鲜族,你妈还不是照样跟他过了半辈子?” “正因为这样,她才非要我嫁个朝鲜族。”金南英说,“我现在都被这个朝鲜族弄成神经质了!” “要不你嫁给我,跟你妈说我是朝鲜族不就行了?”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金南英脸色一红,抡起拳头在李云涛肩上捶了一下,说:“别想蒙混过关,我妈是火眼金睛,没有人能逃过她的五指山!” 李云涛顺势握住那只粉嫩的拳头,认真地说:“那总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你一辈子的幸福吧?” 也许是被李云涛说到了伤心处,金南英垂下眼帘,半天不说话,放在李云涛手里的那只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绽放成了一个惹人怜惜的手掌。李云涛看着金南英,拿起那只粉嫩的手放在自己额前,又放在胸口。 金南英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李云涛,脸色绯红,两只鼻孔微微张开,粗重地一呼一吸。 虽然年过三十,可对男女之事却知之甚少。看着金南英茫然的样子,李云涛心生疼惜,站起身,轻轻将金南英搂进怀里,金南英浑身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你相信我吗?”李云涛轻轻问。 金南英点了点头。 “我是好人吗?”李云涛又问。 金南英摇了摇头,呢喃着说:“我不知道!” 整个过程中,金南英都在颤抖。被李云涛冲破那层存在了三十多年的障碍后,金南英尖叫了一声之后,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对不起,不了,再也不了!”李云涛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赶紧起身撤退。 “不……”金南英突然用一只手抓着李云涛屁股上的肉说,“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跑吗?” “不跑,一辈子都不跑!”李云涛说着又轻轻沉下身去,机械的、小心翼翼地开垦起来…… 事毕,金南英战战兢兢地起身,见下身一片血红,惊得脸色苍白,白天说不出话来。李云涛只好静下心来给她讲解新婚第一次的知识,说了半天,金南英的目光才灵活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金南英说,“我……就是害怕,下次就好了!” “你怕什么?”李云涛无奈地说,“从认识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六年了,你怕我干什么?” “跟你说下次就好了,你老问……”金南英不要意思地钻进了李云涛怀里。 看着怀里的金南英,李云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跟自己好过点那些女人,觉得在她们怀抱自己是充实的,满足的。可是这个金南英,给他的感觉却是晦涩和不充实、不满足。 “快穿衣服,要不他们就回来了!”李云涛轻轻说。 金南英一惊,赶紧起身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忙活了半天,总算让那些衣服回到了原位。 “床单……”金南英指着床单上大片血红说。 “别担心,我来处理!”李云涛说。 金南英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又回过头,说:“你很失望是吧?“李云涛摇了摇头,说:“我干嘛失望?能得到你是我的荣幸啊!“金南英又垂下眼帘,说:“不用说谎,我能感觉到到!” 金南英走后,李云涛起身将被染红的床单卷了起来,又用湿毛巾将印在床垫上上的血迹仔细擦去,心想早知道这样索然寡味,我肯定不会碰你!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第二天,跟当地政府告别之后,考察团全体成员向机场进发,准备返回。 作为带队团长,李云涛留在最后跟送行人员逐一握手,然后挥手上车。刚坐到车上,秘书小跑着走了过来,隔着车窗对李云涛说:“宾馆说丢了一条床单,要咱们赔!” “乱弹琴!”李云涛装作气恼的样子说,“连床单都偷——你看着处理吧,该赔多好就赔多少,还有,这件事不得声张,不要造成不良影响!” 五个小时后,飞机在本地机场降落。见金南英脸色有些苍白,李云涛乘机走到她身边,悄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金南英捋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说:“还在流血呢……我马上到医院看看!” “你先去,坐我的车去,我随后就到医院去看你!”李云涛说。(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八 大刀阔斧(求鲜花!!) 日光天湖工程只是一个开始,大规模的城区改造工程相继展开。由公安局、城建局、城管局、规划局等单位组成的拆迁工作组气势浩大,从南拆到北,从东拆到西。几家欢喜几家愁,得到好处的人欢天喜地,觉得受了损失的人唉声叹气,甚至有人提着煤气罐以死抗争。 李云涛知道,所有的根源只于一个字有关,那就是钱。可是有钱也不能由着性子乱给。只剩城北几家农户,拆迁组与被拆迁户之间对峙了起来,一方开着推土机气势汹汹,非要推倒农户的房子不可,一方手拿打火机,抱着煤气罐不松手。 负责拆迁工作的柴副区长随时向李云涛报告工作进展。面对最后几个钉子户,柴副区长有些动摇,建议区政府每户再加二十万,让拆迁工作顺利开展。 李云涛自信地摇头,说:“坚持到底,我就不信他们能顶到什么时候!” 三个钉子户,第一家丁大发抱着煤气罐抽烟,不惊不慌;第二家没有抱煤气罐,却将老爹老娘推了出来,连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大门口,谁也不敢上去碰他们一下;第三家刘兰香不抱煤气罐,也不让老人顶雷,却在自己身上浇满了汽油,坐在门墩上嗑瓜子。 跟李云涛一样,柴副区长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摆出架势吓唬人而已,真要他们死他们才舍不得死呢!对峙三天后,柴副区长一声令下,丁大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年轻人解除了武装;在区医院医生、护士的保护下,第二家的老头老太太被温柔地架上了救护车;第三家的刘兰香见事不妙,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往身上一撩,火苗腾地窜满了全身…… 还真有不怕死的?柴副区长惊呆了,李云涛也惊呆了。 表情凝重地考虑了半天之后,李云涛做出了新的指示:全力以赴救治刘兰香,赔偿款可以在原基础上再上浮百分之五十;拆迁工作按原计划进行。 拆迁拆出了点火自焚,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对于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刘兰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觉得区委、区政府是暴力拆迁,跟土匪没什么区别。 唐笑红和市政府黄市长高度重视,相继打电话问李云涛究竟是怎么回事。唐笑红的火气更大,一开口就像要吃人的样子。 “搞这么大动静为什么不跟市委、市政府说一声?”唐笑红厉声问道。 李云涛镇静地说:“这是和平区的事,我觉得跟市委、市政府没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唐笑红问,“现在不比过去,人家在网上发一篇帖子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上面要追究责任,我一个人来承担!”李云涛缓缓地说,“我觉得我没有错,十年之后有人会记得我,会感谢我!” “十年之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唐笑红生气地说,“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别指望我给你撑腰!” 还好,因为救治及时,刘兰香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住了一个月院后恢复出院。无论站在什么角度看,她都赢了,两百万赔偿款外加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楼房,其他所有被拆迁户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李云涛并不为此耿耿于怀,继续指挥着城建工作深入开展。地处城区闹市区的学校被全部搬迁到了远离城区主干道的地方,南北、东西大街的路面在原来基础上拓宽成了双向六车道,跟高速公路基本接近。 半年后,城区建设初步呈现出新的面貌,宽阔的马路、过街天桥、中心广场、南北公园,所有的一切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说别人,市委、市政府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原来拥堵不堪的市委门口几乎被修建成了一个小广场,所有前来办事的车辆不用进市委大院就能轻松地找到停车位。 作为回报,市委、市政府主动补助了将近两亿元,算是对和平区,对李云涛的奖励。 跟所有城市一样,和平区的房地产业发展迅速,一幢幢高楼形式多样,遍地开花。土地出让金是一大笔财政收入,市政府当仁不让,要把房地产开发这一块全部捏在手中,李云涛据理力争,最后达成了五五分成的协议。 面对实力雄厚的外地公司,本地建筑企业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与房地产开发有关的项目几乎被外来户垄断。李云涛非常恼火,但也有心无力,无法改变局势。那些外地企业基本上都跟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据说连唐笑红也引进了两家公司。 李云涛曾经当面质问过唐笑红,唐笑红一笑了之,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根据自己对唐笑红的了解,李云涛知道她不是个爱钱的人,觉得她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有不可言说的苦衷。 不管怎么说,土地审批权始终握在李云涛手里,要盖楼就得买地,和平区的低价在一段低迷之后突然提高,几乎与一些二线城市的低价接近。土地出让金由区政府和市政府平分,尽管这样,和平区的财政收入还是呈现出势不可挡的架势,按这个势头,欠银行的贷款两年之内就可以还清。 李云涛自己有区委免费分配的楼房,自然不用为买房的事情发愁。因此,他对开发商不顾一切都盖楼和全体市民挤破头买楼这样的事情很不理解。睡觉一张床,死后一尺宽,他不明白那些人拼着命买楼的做法颇感费解。不管怎么样,财政口袋里有了钱,一切都好办。 自打考察团回来后,金南英没有再跟李云涛联系过。忙忙碌碌中的李云涛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直到金南英打电话向他咨询购买楼房的事情时,他才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很喜欢丽晶花园的房子,你……能不能跟那里的老板说说,我想买一套!”金南英含蓄地说。 李云涛很是为难,因为丽晶花园的开发商正是唐笑红引进的公司之一,他自己跟那个老板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尽管交情不深,他相信只要自己出面,别人多少也会给点面子的。问题是他不想为这些事欠了人情。 “我试试吧,有没有效果就不好说了!”李云涛说。 突然接到李云涛的电话,丽晶花园的开发商袁可称很是意外,但也十分高兴。寒暄了一阵之后,才明白李云涛要买他的房子。 袁可称非常豪爽,说:“您李书记要房子说一声就是,别说什么买不买的,二区A座,三楼,我现在就把钥匙给您拿过来!” 看来这家伙确实已经肥得流油,给人送一套房子跟送玩具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他也明白,豪爽有真豪爽与假豪爽之分,加豪爽往往掩盖着更大的胃口。 “谢谢袁总!”李云涛说,“就这套房子,我要了,不过钱得给你,要不咱俩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好说,您先拿着钥匙,其他的事情咱以后再说,行不?”袁可称说。 李云涛连连称谢,嬉笑了几句挂了电话。 想让我上你的钩,门儿都没有,李云涛想。一直想跟他靠上关系,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没想到他自己居然找上了门,袁可称想。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丽晶花园最佳楼层的钥匙,金南英对李云涛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自己守身如玉三十多年,让他得了手也是值得的。 “咱俩的事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金南英在电话里说。 “什么事?”李云涛突然明白了过来,“她是她,你是你,我娶的又不是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见李云涛又犯了胡说八道的毛病,金南英生气地说:“你认真些行不行?有件事我……我没跟你商量就自己做主了!” “什么事?”李云涛好奇地问。 “我把孩子给……做了!”金南英说/“孩子?”李云涛皱着眉头说,“你有孩子了?” 金南英哐一声挂了电话。 十几年前县里搞的教育资源整合最终以失败告终,十几年后的今天,情况已经大不一样。口袋里有了钱,李云涛大刀阔斧,痛快淋漓地在全区范围内大搞整合。小学教育进镇,中学教育进城,幼儿教育免费,五十辆仿美国造的校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部到位。一时间在全区乃至全市引起了轰动,省城甚至中央的媒体都来采访。李云涛主动回避,将接受采访的事全部推给了唐笑红。唐笑红笑语盈盈,不断接受着各类媒体的采访。在她看来,李云涛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这么说,李云涛肯定不会有什么不满。 李云涛自然没有什么不满,不过有条件,就是要求市财政每年必须补助区财政八千万。唐笑红开始觉得不满,觉得李云涛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早就等着自己往下跳。 “八千万?你怎么不要八个亿呢?”唐笑红说。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人要知足,这个道理我懂——现在连中央领导都知道你了,下届副省长肯定跑不了了!” “谁给你说我要当副省长了?”唐笑红柳眉倒竖,“你不要信口雌黄,传出去要负政治责任!” “跟我就不要那么含蓄了,好不好?”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唐笑红不动声色,说:“凭什么?我跟你很熟吗?” “不熟!”李云涛正色道,“你又不是我老婆,我跟你熟什么?” “你太过分了!开玩笑也不能没有分寸!”唐笑红拿起茶杯往桌上一拍,茶水四溅。 李云涛感觉脸上一阵火热。(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九 争风吃醋 原来的区政府招待所,现在的日光天湖会展中心早已今非昔比,除了占地面积在同行业中首屈一指之外,所有的设施都是最新的,管理工作由南方来的管理公司负责。服务业个个百里挑一,无论身段还是脸蛋均属一流。 原来的老所长因为年龄等各方面原因被调到区人大养身体去了,新提拔上来的所长兼总经理叫王晓霞,年轻、漂亮,有活力,干起事来风风火火。区委下了一个文件,规定区属所有单位的公务招待必须放在日光天湖,否则区财政不予报账,王晓霞在游刃有余中赚了个盆满钵满,自然对李云涛充满感激。 几乎每个星期都有省上来的检查团,李云涛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到日光天湖陪客人吃饭,跟王晓霞见面的频率自然不低。 作为一个经历了无限风月的男人,李云涛心底里非常喜欢王晓霞,总想找个机会跟她亲近一番,可是机会看似很多,其实却一次都没有过。王晓霞聪明过人,怎么会不明白李云涛的心思?可是她像只狡猾的泥鳅,眼看到手了,却又从你手里溜走了。 偷不着的感觉其实也不错,李云涛喜欢王晓霞在自己面前游来游去却又不上钩。好东西不一定要吃到嘴里,远远地看着也是一种享受。但是体味这种享受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则,如果有人试图打破规则,美感就没有了。 公事政府买单,私事自掏腰包,这是李云涛定的规矩。邻近年关,几个从省城回来的高中同学相聚,李云涛作为一方诸侯,自然要带头买单,地方就在日光天湖。 没有下属,没有上级,李云涛喝得尽兴,玩得高兴,就差光着膀子在地上跳舞了。期间,有人说起了王小娟,说她现在可是大名人,嫁了个法国老公,成天坐着飞机到处挣钱……李云涛虽然举止狂放,可心里并不糊涂,听到王小娟几个字心里便有了益阳的感觉,接口上厕所出了包间门,光着一只脚在走廊里徘徊了一阵,又觉得口渴,拐了几个弯儿向王晓霞办公室走去,想讨杯水喝。 王晓霞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云涛笑嘻嘻地推开门,没等开口说话,又赶紧退了出来。原来是这样!李云涛踉踉跄跄地向包间走去,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接到通知,王晓霞不知道李云涛在日光天湖招待同学,所以当李云涛推开门的时候,吓得立即从区委副书记张政重的腿上掉了下来。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跟张政重的秘密,却被李云涛撞见了,王晓霞和张政重不免都有些紧张。 “他怎么在这儿呢?”张政重恼怒地说。 王晓霞神色慌张,说:“区委办又没通知我,我……我哪儿知道?” “完了!”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说,“他早就对你有意思,这下肯定会给我穿小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怕啥?你是区委副书记,他……能把你怎么样?”王晓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你懂个屁!”张政重气恼地说,“谁都知道他跟唐笑红的关系不一般,再说他还是市委常委,拿下我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晓霞站在一边,低着头抠手指甲,再也说不出什么。搞业务她是一把好手,可是遇上这种事她就蔫了,想不出任何办法。 李云涛回到包间,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气氛依然热烈。期间,王晓霞亲自来了一趟,拿着酒瓶挨个给李云涛的同学敬酒,一边敬一边偷看李云涛的表情,希望能得到一些信息,可是李云涛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勾着头跟一个女同学说话。知道王晓霞敬完就就要出门,李云涛才像突然想起似的向大家介绍王晓霞,说:“唉呀,差点忘了——给大家敬酒的这位是我们的女强人,日光天湖的总经理王晓霞!” 在座的同学用掌声回应,李云涛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芹菜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依然没有看王晓霞一眼。 不管跟谁好,都是个人的自由。王晓霞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心里却感到委屈,努力挤出笑容点了点头,百感交集地走出了包间。 无论对金钱还是对女人,李云涛觉得自己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对王晓霞,他总觉得心里窝着一股火,说不清道不明,总想找个机会好好发泄一下。 对张政重那样的角色,李云涛向来不放在眼里。靠着老子的荫蔽做官的官二代,讲话的时候错字连篇,在街上随便抓个人都比他强。即便没有他跟王晓霞这档子事,李云涛也有拿下他的心思,更何况有了这样的事呢? 市委牵头搞南区开发,成立了管委会,李云涛立即推荐张政重担任管委会主任。虽然官升一级,虽然南区开发的前景不错,可是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一下子变成了光杆司令,张政重明白这是李云涛在整他,但是又不好跟别人说因为什么。 至于王晓霞,李云涛很看重她的才能,可是有才能的人多的是,离了她日子照样过。李云涛不想放过她。 刚到南区管委会报道的第一天,张政重就给王晓霞打了一个电话,说:“赶紧收拾行李吧,搞完我,下一个就是你了!” “不会吧,他……难道真的那么小肚鸡肠?”王晓霞半信半疑地说。 区委组织部找王晓霞谈话,说区残联还缺个副主席,问她有没有决心像搞好日光天湖一样在残疾人事业中再立新功?王晓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李云涛真的要为那个事拿下自己? 晚上,李云涛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在电脑上玩斗地主,赢的多,输掉少,感觉更加无聊。王晓霞犹豫了半天,终于举起手敲了敲李云涛的门。 开开门,见王晓霞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口,李云涛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自顾回到了座位,继续玩斗地主。 王晓霞关上门,悄悄走到李云涛对面,说:“李书记,我……” 李云涛用下巴示意王晓霞坐下,说:“有事吗?深更半夜的,明天说不行吗?” “李书记……能不能不调我走?我……喜欢日光天湖的工作!”王晓霞低垂着眼帘说。 电脑里传出欢天喜地的声音,李云涛又赢了一盘。 “你是党员吗?”李云涛退出游戏,冷冰冰地问。 “是!”王晓霞低声说,“上大学的时候就入党了!” “哪你知不知道党员应该服从什么,知不知道什么是党纪国法?”李云涛像火烧屁股一样突然爆发起来,吓得王晓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调你到什么岗位去是组织的决定,你有什么权利不去?”李云涛继续说,“不愿意去你可以不吃这碗饭,没人强迫你!” 王晓霞低着头,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李云涛依然一脸冰冷,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李书记,我……错了!”王晓霞泣不成声,说着站起身,走到李云涛侧面,一个一个地解开了上衣的纽扣…… “你滚!我不要,不要……”李云涛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摞文件一下又一下的使劲摔着。暴怒的声音传遍了区委大院的每个角落。 王晓霞脸色苍白,盯着李云涛看了半天,提着包慢慢向外走去。空旷的楼道里,高跟鞋的声音由近及远,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就是要让你不得好过,既然做恶人,我就一股气做到底!李云涛一边想,一边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结果是王晓霞连区残联副主席的位置都没得到,被调到了全区最贫困、最偏远的六年乡当副乡长。 六年,这是一个就有浓厚的历史味道的名字。明洪武六年,山西大槐树下的老百姓被朱元璋迁移到了这个地方,从那以后,六年就成了地名。 一个未婚大美女突然被从显赫的总经理位置上调到了偏远的山区,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可以猜测。诸多猜测汇集在一起,很多人认为王晓霞突遭发配,最根本的原因是得罪了李云涛,更具体地说就是没有陪李云涛上床。猜测是没有根据的,但总猜中机率。 李云涛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猜测,搁在以前他不会在意,可是这次却很在意。在全区经济工作会议上,李云涛讲话之前先讲了一个故事,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马小易大家都知道吧?”李云涛说,“咱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他的故事,以后谁要再说王晓霞被调到偏远的地方,是因为没有陪我上床,那他就是马小易!” 马小易是谁?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但是他的故事年过三十的人都知道。二十年前,和平区还叫和平镇。有一天,有个老太太到镇妇联告状,说自己的儿子是个畜生,晚上乘她睡着的时候上她的身。儿子上母亲的身,大逆不道,禽兽不如,天打雷劈!妇联的人高度重视,将事情反应到了上面,马小易被判了十年徒刑。从那以后,马小易的名字就成了一个歇后语,前半句是马小易,后半句是X自己的妈。 李云涛用马小易骂人,力度不可谓不大。那些参与猜测的人脸色马上变成了猪肝色,感觉李云涛过于恶毒,连这样的话都敢说!(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 我是你爸 生瑶瑶之前,刘璐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规划,工资发下来全部花完,存折里几乎没什么钱。生了瑶瑶之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精打细算,尽管李云涛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她几千块钱,可她还是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瑶瑶身上。 对于瑶瑶,她心里充满了矛盾。李云涛不来的时候,她就将前夫穿军装的照片挂在墙上,但是又不跟瑶瑶说那个人就是她的爸爸。李云涛偶尔来一次,她又毫不犹豫地告诉瑶瑶那是叔叔。小的时候,瑶瑶搞搞不清谁是自己的爸爸,便也不去多想,等到上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的小脑瓜开始灵活起来,脑子总在闪现李云涛和挂在墙上的那个人的影子。妈妈从来没有明确的告诉她那个才是她的爸爸,问也没用。她想靠自己的能力弄清真相。 “妈妈,李叔叔电话是多少?”瑶瑶问。 “哪个李叔叔?”刘璐一边忙活一边说。 “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瑶瑶说。 “你问他电话干什么?”刘璐停下手中活,警觉地问。 “老师让我们买小学生作文大全,县里的书店都没有,我想让李叔叔在市里给我买一本!”瑶瑶眨巴着眼睛说。 “瞎说!你知道李叔叔有多忙?他哪有时间给你买书?”刘璐嗔怪着说。 “你先把李叔叔的号码给我,就算不让他给我买书,过年的时候我还要向他问好呢!”瑶瑶说。 刘璐拿起笔,端端正正地将李云涛的电话号码写了下来,说:“轻易不要打,李叔叔现在是领导,工作忙得很!” 瑶瑶将写着李云涛号码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李云涛确实很忙,不是陪领导检查工作,就是自己检查工作,不是自己检查工作就是开会。 年终最后一次市委常委会正在召开的时候,另一个私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云涛觉得奇怪,心想自己的那些个女人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怎么突然又打了呢?拿出手机一看,号码很陌生,想了想便挂掉了。可是刚挂掉没多久,手机又振动起来。看来是谁遇到麻烦事了,李云涛跟唐笑红使了个眼色,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李叔叔,我……我是瑶瑶!”刚接通电话,瑶瑶清亮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李云涛心里一喜,说:“瑶瑶,你这个小家伙怎么突然想起给李叔叔打电话了?” “是这样的,我的作文刚刚得了全国一等奖,下个月要到北京去领奖,妈妈没时间陪我去,你陪我行吗?”瑶瑶说。 李云涛拿着手机走到市委大楼下面,悄声说:“叔叔工作很忙,也没时间去呀!再说叔叔又不是你的爸爸,怎么陪你去呢?” “那你就假装是我爸爸行不行?”瑶瑶说。 李云涛喉咙哽咽了一下,说:“叔叔假装你的爸爸也得你妈妈同意才行,你妈妈她同意吗?” “只要您同意陪我去,我妈妈肯定会同意的!” 李云涛拿着电话想了想,说:“让叔叔考虑一下,够几天给你答复行不行?” “行!”瑶瑶干脆地说。 挂了电话,李云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眼角,觉得在这个几个孩子当中,瑶瑶是唯一的女孩子,比其他几个匪头匪脑的东西都贴心,突然又了想陪瑶瑶去北京的想法。 刘璐接到李云涛的电话才知道瑶瑶要李云涛陪她去北京,不禁有些生气,生完气又犹豫着问:“要不……你陪她去吧!” “我去!”李云涛说,“你也去吧,难得出去一次!” “我也想去,就怕上电视,给人看见就不好了!”刘璐说。 李云涛做了一个深呼吸,说:“去吧,你带着瑶瑶先去,我随后就到——天塌不下来!” 刘璐心里一阵激动,说:“好,我带着瑶瑶提前三天到北京,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刘璐的带着瑶瑶提前到了北京,刚到机场就被谢薇接到了酒店。娘儿俩不花钱不动手,被安排的妥妥帖帖。刘璐有些不安,赶紧给给李云涛打电话。 “你到了没有?”刘璐说,“这地方太贵了,住一晚好几千呢!” “我刚下飞机!”李云涛说,“听别人安排就是,到了北京你就是我老婆,拿出你以前没心没肺的气派来,该持就吃,该花就花!” “谁是你老婆?”刘璐说着挂了电话,脸上一片红晕。 “妈妈,你感冒了吗?”瑶瑶走出浴室,拿起手在刘璐的额头摸了摸。 瑶瑶参加的作文大赛是由北京一家比较知名的报社举办的,颁奖仪式很是隆重。李云涛没敢麻烦别人,跟刘璐一起打的前往颁奖的地方。 一等奖获得者最后一个上台领奖。听到主持人叫瑶瑶的名字,李云涛和刘璐同时推了推瑶瑶,让她上去领奖,可瑶瑶一手攥一个,死不放手,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要陪着瑶瑶一起走向颁奖台。 叫了一个,上来了三个,主持人笑着问瑶瑶:“得了全国一等奖,你高兴不高兴?”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瑶瑶举了一下左手,又举了一下右手,没头没脑地说。下面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回去的路上,依然打的。瑶瑶坐在李云涛和刘璐中间,突然起身附在李云涛耳边悄声说:“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爸爸!” “为什么呀?”李云涛抱着瑶瑶问。 “因为……”瑶瑶咽了一下口水说,“因为别人的爸爸是不可能陪我到北京来的!” 李云涛抱着瑶瑶坐到自己腿上,说:“这是秘密,你能保证不跟别人说吗?” “能!”瑶瑶点着头说。 刘璐看了一眼,眼睛红红的。 接下来的几天,谢薇带着刘璐和瑶瑶把北京城转了个遍。第一次看过了长城、故宫。瑶瑶回来后拉着李云涛的手说个不停。刘璐拿着遥控器接连不断地跳台,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爸爸每天先回去了,你跟妈妈后面回来!”李云涛摸着瑶瑶圆圆的脑瓜说,“记住爸爸跟你说过得话,除非爸爸死了,你不能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瑶瑶犹豫地点了点头,搂着李云涛的脖子说:“爸爸不死!” 刚回来没几天,迟子明便笑嘻嘻地打来了电话。李云涛早有心里准备,并不觉得奇怪。 “那个瑶瑶真是你的女儿?”迟子明问。 “是又怎么样?”李云涛说。 “你看你!我又不会到纪检委告你,你紧张什么?”迟子明说,“你好好感谢我吧,我让谢薇把参加颁奖典礼的所有的电视台的、跟你有关的拷贝都买下来了,你拿支票来吧!” “我呸!”李云涛笑着说,“上次给你五十万我都觉得吃亏呢,你别想在我这里揩油!” 李天眷的学习一塌糊涂,而且还给女同学传纸条,老师叫家长,父亲和母亲去了也不管用,必须李云涛亲自去。 儿子的事情马虎不得,李云涛只好放下手头的事赶回县里,陪着笑脸给老师说好话。给李天眷当班主任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油盐不进,指着李云涛的鼻子数落了半天。 “我不管你是什么领导,我干好自己的工作谁你也拿我没辙!”数落之前,班主任先铺垫了一段。 “跟领导没关系,李天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抽就是了!”李云涛说。 “抽?”班主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领导,怎么观念比我还落后?现在讲究以人为本,我敢抽谁?再说了,李云涛的问题是抽就能解决的吗?” 班主任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纸条放在李云涛面前,说:“你自己看吧,屁大点孩子就知道给人传纸条了,长大了还了得?” 李云涛拿起纸条一看,不禁怒气冲冲。 “王欣文,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李紫玉,我想娶你,行吗?” …… 兔崽子,小学还没毕业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李云涛越看越气。 这一次,尽管很心疼,父亲和母亲还是没有阻止李云涛拿着鸡毛掸子狠抽李天眷。李天眷爬在沙发上,一声又一声哀嚎着,不见爷爷奶奶赶来救命。 “下学期跟我到市上去,我就不信你敢无法无天!”李云涛大累了,气喘吁吁地说。 “亏你还当领导呢?有这么打孩子的吗?”父亲拿着旱烟袋,说着再洁白的地板砖上吐了一口。 “都是你们给惯的!”李云涛恼怒地说。 “我孙子,我不惯谁惯?”母亲生气地说。 你们管不了就让我做恶人,完了又拿我出气?李云涛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天眷不成器,天玉似乎也不怎么样,天赐是典型的富二代,天泉是什么样还不知道……李云涛捂着有眼睛,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亏心事。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一次坐这车离开自己曾经为之奋斗了几年的县城,李云涛百感交集。 突然,路边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李云涛扭头一眼,见一个很像吴桂英的女人正拖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向城北广场走去。(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一 我的伊莲娜 试着去拨吴桂英的电话,居然通了,李云涛很是惊喜。吴桂英似乎料到李云涛会打电话,略显平静。 “真巧,明天你再打我的电话肯定打不通了!”吴桂英说,“我后天就回法国了!” “让我见你一面再走吧!”李云涛说,“我现在就赶回来!” 吴桂英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等你!” 路还是原来的路,走起来却有些忐忑。几年不见,物是人非,不知道彼此见面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车停在县宾馆,李云涛低着头,一个人顺着马路边往前走,生怕遇到熟人。其实就算遇到熟人也认不出他来,一个黑色的太阳镜,一顶太阳帽,再加上一绺胡子,没人人能认出他来。 还在原来的地方,吴桂英拉开门,看着李云涛的打扮忍不住笑出声来。李云涛走进屋,拿下太阳镜和帽子,长长喘了口气。 “你长胡子了?”吴桂英关切地问。 李云涛在嘴上一模,拿下了那绺胡子,笑着说:“假的,我贴上去的!” “像个特务!”吴桂英笑着说。 也许是因为法国的水更加养人,几年不见,吴桂英比起原来更加白皙,丝毫没有显老的迹象,反倒比以前年轻了一些。看着吴桂英挺着紧绷绷的臀部去给自己倒水,李云涛忍不住有些激动。 “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李云涛拿着杯子说。 吴桂英捋了下头发,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我——是猜的,没想到就猜着了!”李云涛说,“不告诉别人,总得跟我说一声把!” “我这次回来是处理房子的!”吴桂英说,“除了你,我在这里就剩这套房子了!” “那你把我也处理掉吧!”李云涛笑着说,吴桂英也跟笑着。 “你升官了?”吴桂英说。 “你怎么知道的?”李云涛问。 吴桂英拿出一张报纸,说:“市委常委、区委书记,我都看到了——没想到你进步的这么快!” 李云涛笑着摇了摇头,说:“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说着的时候,卧室里传一阵哭声,吴桂英赶紧小跑着进了卧室。一会儿,领着一个长得水嫩水嫩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这是叔叔!”吴桂英指着李云涛对小姑娘说。 小姑娘睁着黑黑的眼睛看了看李云涛,突然又爬在吴桂英怀里上哭了起来。 “她是在法国出生的,不会说汉语!”吴桂英一边哄着小姑娘,一边跟李云涛说,“感冒了,早上刚打了一针,一想起针管就哭!”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她是……” “是我女儿的孩子!”吴桂英扭过头说,“我带她回来认认路,要不长大了连家门儿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是吗?”李云涛站起身走到跟前,仔细地观察着小姑娘,发现小家伙的耳多边上有两颗米粒大的痣,跟自己耳朵上那两颗痣一模一样。 李云涛拿起衣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套娃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小姑娘眼睛一亮,马上停止了哭声。 “喜欢吗?”李云涛问。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吴桂英,点了点头。 “过来,叔叔教你怎么玩这个东西!”李云涛笑着找了招手,小姑娘摸了摸眼睛,走了过来。 打开大套娃,里面又出现一个,然后又出现了一个,大大小小五个红色的套娃摆在茶几上,小姑娘脸上露出惊异的喜色。吴桂英见李云涛也像个孩子一样玩的那么投入,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她叫什么名字?”李云涛问。 “伊莲娜!”吴桂英说,“没有中国名字,你给取一个吧!” “叫天媛吧!”李云涛说,“我儿子叫天眷,她就将天媛!” 吴桂英脸色一红,假装嗔怒地说:“瞎说,她是她,你儿子是你儿子,没什么关系!” 伊莲娜站在李云涛腿间认真的玩着套娃,高兴的连连发出尖叫。 李云涛靠在沙发上想了想,说:“不要瞒我了,其实你在走之前已经暗示过我了,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吴桂英不想做过多的抵抗,看着李云涛的眼睛,说:“你见见她也好,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她能不能再见到你也说不定!” 吴桂英的话让李云涛颇觉伤感,抱起伊莲娜坐在自己腿上,看了又看,说:“你的中国名字叫天媛,记住了没有?” 小姑娘不解地看了看李云涛,又将目光停在了吴桂英脸上。吴桂英用法语向他转达了李云涛的意思。 “天媛?”伊莲娜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了一下,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跑进卧室,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走了出来,比划着要李云涛写下来。 李云涛拿起笔工工整整写了天媛两个字,又带着伊莲娜读了两遍。伊莲娜的发音并不准确,不好意思的收起纸和笔,坐在李云涛旁边继续玩套娃。 李云涛看着玩得投入到伊莲娜,对吴桂英说:“我能想象的来,你肯定为她吃了不少苦!” 吴桂英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说:“其实也不怎么苦,就是刚生她的那段日子不好过,肚子上被拉了一道口子,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你女儿……没有为难你吧?”李云涛问。 吴桂英叹了口气,说:“我跟她是等价交换,我同意她嫁给那个法国老头,她也答应不在这件事上过多追究,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 李云涛悄悄握住吴桂英的手,感觉比起以往更加细滑。吴桂英微微一颤,可是有伊莲娜在场,不敢做出更多的反应。 吴桂英假装去洗脸,向洗面台走去,李云涛心领神会地跟了过去,刚躲开伊莲娜的视线就将吴桂英搂在了怀里。 “干嘛非到法国去?呆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李云涛亲着吴桂英的额头问。 吴桂英气喘吁吁地回应道:“有伊莲娜,我怎么能呆在这儿呢?再说法国的环境确实比这里好——我现在在一家汉语学校当老师,收入还可以……” 不等吴桂英说完,李云涛便将嘴贴了过去,贪婪地在她的嘴唇、脸颊和胸部吮吸着。 “别……别这样,孩子……孩子在!”吴桂英做着最后的抵抗,可是手脚无力,怎么也推不开李云涛宽厚的胸膛。 李云涛抱着吴桂英,推开厨房的门,将她放在满是灰尘的餐桌上,又转身关上门,像只饿虎一样扑了过去…… 伊莲娜玩了一会儿套娃,居然不见了妈妈和叔叔的踪影,叫了几声又没有回应,便一个摸着走到了洗漱间,还是不见人影。听到厨房有妈妈发出的声音,推了几下门没推开,便垫起脚尖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一看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吧,妈妈两腿大张,叔叔爬在上面一动一动。伊莲娜觉得妈妈受了欺负…… “妈妈!”伊莲娜一边用法语叫着吴桂英,一边用脚使劲踢门。 李云涛咬着牙一泻如注…… 吴桂英顾不得许多,穿好衣服赶紧去哄伊莲娜。李云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头一眼,见大理石餐桌上留下了吴桂英身形。 因为亲眼所见,伊莲娜固执地认为李云涛欺负了妈妈,任李云涛和吴桂英怎么哄都不行,怒气冲冲地将那个套娃摔到了地上。李云涛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做过多的努力。 父女俩初次见面就弄得不欢而散,吴桂英到底不死心,想着法儿编了一个理由,总算让伊莲娜相信李云涛不是在欺负自己,而是给妈妈看病。 “你以后给妈妈看病必须征得我的同意,否则我就不理你!”伊莲娜对李云涛说。 李云涛不解地看了看吴桂英,吴桂英红着脸把伊莲娜的意思告诉了他。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我保证,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征得你的同意!” “那我同意你给我买玩具,买衣服,行吗?”伊莲娜说。 “行!”李云涛说。 临走的时候,李云涛拿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对吴桂英说:“到了国外别太辛苦,你和孩子的花费我来负担!” 吴桂英拿着那张卡看了看,说:“如果是干净的我就要,如果不干净我就不要!” “不是贪来的,也不是受贿得来的,你要吗?”李云涛问。 “要!”吴桂英说。 李云涛蹲下身,搂着伊莲娜说:“长大了要好好照顾妈妈,因为……妈妈养你很辛苦!” 伊莲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我在巴黎看了一套衣服,非常漂亮,我同意你给我买!” “买,如果有机会,我到巴黎陪着你去买!”李云涛说。 母女两人手拉手看着李云涛出了门。伊莲娜抬头一看,见妈妈眼睛红红的,说:“妈妈你别哭,我也同意叔叔给你买一套衣服!” 吴桂英笑了笑,弯下腰在伊莲娜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刚才的叔叔好不好?给你当爸爸怎么样?” 伊莲娜双臂抱胸,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不行,他看起来比你年轻的多!” 吴桂英脸一红,瞪着伊莲娜说:“你个死丫头,一点良心都没有!”(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二 帽子和面子 取消事业单位的行政级别,实行聘任制的呼声高涨。省委、市委都发了文件,要求各县区进行试点,尽力在事业单位的管理改革中创出一条新路。李云涛是教师出身,知道那些满脑子之乎者也的老师其实官瘾君也很重,往往会为了一个副科级的位置争的头破血流。 教育、文化、科研等单位基本上属于事业单位序列,如果一下子拿掉了其中的官位,必然会引起一场不小的动荡。李云涛反对做这些无谓的改革,将省市下发的文件搁置起来。 尽管这样,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区教育局秦局长忧心忡忡地向李云涛汇报,说城区和乡下中学的校长们听说要取消行政级别,都有恐慌心理,希望区委先不要在教育系统搞试点。 “你回去告诉所有的校长,区委不会在教育系统搞这样的试点。”李云涛生气地说,“不好好教书,哪儿来那么大的官瘾君?” 其他各县跟李云涛的想法大致一样,都在观望,迟迟不做试点。唐笑红很是着急,让市教育局在市直学校选几个做样板。市教育局不敢顶牛,只好硬着头皮选择市直六中做试点。结果可想而知,本来还是正县级的校长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情绪自然很大,各科室负责人忙活了半辈子才弄了个科级待遇,结果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都开始撂挑子不干了。 事实证明搞这样的改革注定会失败。和平区因为没有搞这样的试点,所以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唐笑红很诚恳地叫李云涛到市委来,要跟他从文化、历史等各方面进行探讨。 “你知道大清朝是怎么灭亡的吗?”李云涛说,“就是因为慈禧太后脑子一热取消了科举考试。试想一下,如果能够考取功名,孙中山还会闹革命吗?” “这话太过了吧!”唐笑红说,“革命是大势所趋,难道孙中山搞革命就因为得不到功名?” “中国是个官本位思想盛行的国家,过去的读书人穷经皓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做官吗?你一下子断了他们的前程,他们不造反行吗?”李云涛说,“别以为是新社会了这种思想就不存在了,恰恰相反,现在的官本位思想比起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搞这样的改革只能是一厢情愿——至少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可是这是中央的意思,不搞行吗?”唐笑红无奈地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云涛说,“中央也是由人组成的,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你的口气好像比中央领导还高明!”唐笑红笑着说。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我只不过学会了换位思考而已!“ 因为各种原因,全区所有中学将近五年没有提拔过干部。据教育局每年都要上报一些拟提拔对象,结果都压在了区委组织部。李云涛让组织部把教育口提拔材料全部拿来,要亲自审阅,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一尺多高的材料摆在面前,让他很是发愁。 李云涛仔细看了看那些材料,发现上报时间最长的人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得到提拔。十年,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宝贵的年华,结果却都花费在了这么当官上面。李云涛有些生气,叫组织部长亲自来说明情况。 “教育口太大,每次研究人事问题都要纠缠很久。”组织部长说,“白书记在的时候认为教育口提拔的太多会挤占其他系统的提拔名额,所以就……搁置了下来!” “放屁!”李云涛说,“教育口的人就不是人了?该提拔就提拔,哪儿来那么多理由?” “可是……现在正搞事业单位人事改革呢,咱们在大张旗鼓地提拔,是不是……”组织部长为难地说。 “下个月的常委会专门研究教育系统的人事问题。你马上组织人下去考察!”李云涛说,“各学校都考察,该换的换,该提的提!” “将近一百多人呢,县区一级常委会一次只能研究二十个多一点,多了就得向市委汇报……”组织部长嗫嚅着说。 “不能多研究几次?”李云涛说,“我当过县委书记,这个道理还要我给你讲!” 组织部长点了点头,红着脸走了,一边走一边想:不管是区委常委,还是区政府的各个区长,下了基层都是领导,可是在区委书记面前,个个都是孙子! 教育系统一次性提拔了将近三十个科级干部,在全区各个部门形成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已经对仕途不报什么希望的人又活了起来,想着法找关系,指望着下一次常委会能得到提拔。 父亲从来不干涉李云涛的工作,这次也破天荒的给他打电话,说区三中有一个亲戚想进步一下,问能不能给考虑一下。 李云涛向来反对亲属干政,没好气地对父亲说:“谁让你揽这些事的?提拔干部又不是捏泥人,有那么随便吗?” 父亲很生气,拿着烟袋一边敲着茶几,一边骂了起来:“X你个妈,你要摆架子跟别人摆去,老子不吃你这套,你爱提不提!” 话虽这么说,可老子的面子绝对要给。李云涛很违心地提拔那个亲戚做了区三中的总务处副主任。 一连四次常委会都在研究教育系统的人事问题。有些事区教育局原来就报过的人选,有些事突然冒出来的新面孔。对于这些新面孔,李云涛没有过多纠缠,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一概通过。 区委七个常委,哪个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塞进了一些塞进一些新面孔。对此,李云涛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愿意过多纠缠。身为常委连个副科级的位置都拿不下是混不下去的。李云涛明白,这是另一种江湖规则。 看似掌控全局,有些事却超出了李云涛的能力范围。比如在提拔区职业中专校长的问题上,区委常委会刚通过了人事任免,省里就有人打电话推荐另一个人。打电话的人身份不一般,面子自然得给。区委组织部全体出动,将刚刚下发的文件又收了回来。由此给人造成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官场的事情往往没有定数,发了红头文件也不一定算数。 有话就放在明处说,李云涛在区委中心组学习会上对这件事做了说明,同时做了检讨。 “检讨归检讨,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还得这样做。”李云涛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座的诸位都明白这个道理!” 消息很快传进了唐笑红耳朵。唐笑红拿着电话气势汹汹地问李云涛:“你还有没有一点党性原则,这样的话能在那种场合说吗?” “谜底不公布,就会有人猜,一直猜,什么都说透了,反倒没人再说什么。”李云涛说。 “你不适合当官!”唐笑红无奈地说,“如果学说相声,我估计你比郭德纲的成绩还好!” 有些位置必须选人得当,有些位置无关紧要,帽子有的是,想要就给。李云涛的用人原则给人的感觉是阴晴不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才好。 全市著名的唢呐演奏家摇身一变成了区文化馆副馆长,几个大学毕业不到两年的年轻人突然成了副乡长……和平区的人事格局变幻莫测,有人骂娘,有人叫好。 田雪琴突然情李云涛吃饭,不说理由,只问李云涛答应不答应。不能不答应,田雪琴是谁?是李云涛这辈子第一个女人,就算下油锅,她的饭不能不吃。 宽大的包间只有两个人。田雪琴坐在对面,李云涛感觉跟她说话都要抬高声音才行。 “过来,坐到我身边!”李云涛说。 田雪琴犹豫了一下,绕过宽大的桌子坐到了李云涛身边。 “你找我肯定有事,说吧!”李云涛飞快地转着转盘,一边吃一边说。 田雪琴呷了一口红酒,迟疑了半天才说:“给老顾换个地方吧,他现在一心扑在涛涛身上,整星期不到单位去,我怕这样下去……” 李云涛放下筷子,摸了摸嘴,说:“他是市文化局局长,不归我管,我怎么给他换?” “可你是市委常委,也算市上领导!”田雪琴说,“你跟唐书记说说,说不定管用!” 李云涛面露为难之色,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说:“你想让他到哪儿去?” “市人大或者政协都行。”田雪琴说,“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提拔的事就不指望了!” “提拔?”李云涛说。“他现在是正处级,再提拔就得是副厅级,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 “你如果愿意帮忙,就尽力吧!”田雪琴神色黯然地说,“他是个好人!” “我知道!”李云涛说着夹起一块猪手塞进了嘴里。 听到李云涛建议顾海涛当市政协副主席的建议后,唐笑红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说:“你没发烧吧?这种话都敢说?” “没什么不敢说的!”李云涛说,“他原来就是我的领导,我知道他的能力!” “市政协还有一个提案委员会副主任的位子,你问他愿不愿意去。”唐笑红说,“不愿意去就好好呆着,别做什么白日梦!” “干嘛这么小气?”李云涛说,“不就是个政协副主席的位置吗?又不值什么钱!” “李云涛,你越来越不象话了!”唐笑红恼怒地说,“难道你提拔的那些干部都给你送过钱?” “没有!”李云涛举起一只手说,“我向毛主席发誓,如果得了不义之财就不得好死!”(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三 走向六年 对于王晓霞,李云涛心里一直充满了愧疚。从本质上说,他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人,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可以说是因为争风吃醋,也可以说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罢了。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李云涛自己是这么想的。 官做的越大行动就越不方面,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会跟一大帮人,肚子涨了想放个屁都不行。李云涛很想到六年乡走一趟,既是为了检查工作,也是为了看看王晓霞。可是怎么去呢?他不但是区上的领导,还是市上领导,按照惯例区电视台和市电视台是要跟着报道的。轻车简从不行,大张旗鼓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呢? 原来的司机老吴已经退休,李云涛只好再麻烦他一次,让他开着自己车到市上来一趟。老吴真的像自己说的一样,是李云涛的一根肋骨,听到招呼后便开着一辆夏利奔了过来。 “老哥哥,你陪我微服私访一次吧!”见到老吴后,李云涛微笑着说。 老吴还是那样不苟言笑,说:“去哪儿都行,你说!”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马路,连个过渡都没有,就立即进入了两米来款待乡间石子路。李云涛有些诧异,没想到贫富之间的区别居然这么分明。六年乡前面是霸陵乡,不光名字霸气,腰包也很足,有的是钱。两个乡被一条沟隔开,过了沟就进了六年乡的地盘,和平区唯一一块山区。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放在别的地方也许真确,但在六年乡却未必有效。老吴小心翼翼地开这车往前走,李云涛坐在后面向外张望,见这里的庄稼大部分都种在山坡上,东一块西一块,显得很不规整。再仔细一看,那些一小片一小片的庄稼地其实都是被石头隔开的。 听过汇报,看过材料,却没有实地察看过,李云涛觉得用官僚主义形容自己一点也不过分。老百姓抱怨说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是没见过,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快到六年乡政府的时候,车出了点问题,老吴停下车,掀起引擎盖捣鼓起来。李云涛下车站在路边撒了泡尿,突然听到有读书声,奇怪地问老吴有没有听到。老吴举着两只黑乎乎的手听了听,说:“好像是学生在读书!” 李云涛环顾了一圈,不见学校,有些奇怪。老吴用下巴往下指了指,说:“在你脚底下呢!” 李云涛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刚才方便的地方其实是一块高崖,下面有一个庄户人家大的学校,一个国旗飘在院子中间,看起来很是显眼。 “想去就去看看!”老吴低着头忙活着说,“我这儿差不多得将近一个小时才行!” “你不光是我的肋骨,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李云涛笑着说了一句,向前走了十多步,找到了一条羊肠小路,小心翼翼地往学校走去。 学校的大门敞开着,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拿着笊篱在院子里忙活着。李云涛邹了邹鼻子,一股煮萝卜的味道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你找谁?上课呢!”胖女人翻着白眼看了李云涛一眼,接着将一直笊篱一笊篱地将已经煮好的萝卜丝晾晒在一大块塑料纸上。 “我……过路的,想找口水喝!”李云涛笑着说。 胖女人站起身,斜睨着李云涛说:“你可真会找,连这儿都能找到!” “麻烦你了!”李云涛恭敬地说。 “等着!”胖女人说着走进厨房,端着一马勺水走了出来。 这个场景有些眼熟,记得自己小时候放学回家后就拿着马勺到水缸里舀满一勺,咕咚咕咚地灌进肚子,如果喝不完,就顺手有倒进水缸…… 胖女人刚拿着马勺走进厨房,就见一个带着蓝布帽子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根铁棍走到离校门不愿多地方,冲着一块汽车钢圈使劲敲了几下,巨大的声音轰得李云涛耳朵生疼。 “你是?”男人敲完钢圈,夹着铁棍向李云涛走来,上下打量着问。 “我是过路的,下来喝口水!”李云涛说。 男人摸出一根劣质烟点着,看着李云涛说:“我这烟不好,就不让你了——六年乡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咋没见过你?” 李云涛笑了笑,说:“我走亲戚,第一次来,你肯定没见过我!”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见李云涛向教室溜达过去,赶紧跟了上去,说:“来了就是客,你要是没吃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李云涛没有说话,看着一群学生拿着饭碗排成一对,整齐地站在厨房门口,胖女人满头大汗地给每个人碗里分饭。是土豆疙瘩,小时候经常吃,现在只有在城市里的饭店里才能吃到。李云涛对那样的饭印象很深,也熟悉这种饭店制作流程:将土豆切碎,用面拌好,然后放在锅里蒸熟就可以了。 “就这么干吃吗?”李云涛问。 “先吃,吃完了一人一碗开水!”中年男人说。 李云涛感觉喉咙有些更塞,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光喝开水怎么行?学习很费脑子,营养得跟上!” “乡里头两年就说了,要给每个娃娃每天补贴一顿米汤。”中年男人说,“可是没钱,到现在都没兑现!” “全乡都这样吗?”李云涛问。 中年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踩,说:“都一样,谁比谁都好不到那儿去!” “我还真饿了,给我来一碗吧,我付钱!”李云涛吐了口气说。 中年男人盯着李云涛笑了笑,说:“一碗阳芋疙瘩还付钱,传出去让人笑话哩!” 男人替李云涛要了一碗饭端了过来,李云涛接过碗掂了掂,感觉沉沉的,又接过筷子,自行走到教室门口的台阶旁坐下,一边吃一边查看四周。 台阶上除了李云涛,还有两男两女,看起来是学校的老师。几个人一边吃一冲冲李云涛笑了笑,李云涛也回给他们一个微笑。已经吃完饭的学生又端着碗开始排队,等着胖女人给他们舀水。 三间教室,五个老师,一个女厨师,一百多个学生,这就是李云涛对这所学校的整体印象。 吃完饭,李云涛也像学生一样端着碗走到厨房窗前,胖女人不好意思地说:“剩锅底了,喝不喝?” “喝!”李云涛说。 胖女人吹着锅里冒出的热气,小心地舀了半勺水倒进李云涛碗里。李云涛像往常一样端起来就喝,没想到水实在太烫,烫得他肠子生疼,感觉眼泪快要流出来。 “山里海拔低,水烧开了比城里高五度呢!”中年男人笑着说。 李云涛把碗搁在窗台上,冲中年男人笑了笑,说:“谢谢,还真烫!” 一切尽收眼底,李云涛不想再做纠缠,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冲中年男人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连连摆手,说:“你这是干啥?” 李云涛理解山里人的规矩,笑着将钱压在碗地下,跟中年男人和台阶上的几个老师挥了挥手,走了。 等李云涛走出校门,一个男老师问中年男人:“老马,这人是谁?是不是你家亲戚?” 老马示意男老师赶紧闭嘴,放下碗摸了摸嘴,神色紧张地向校门方向看了看,小声说:“我要是有那样的亲戚还用跟你在一起吃阳芋?告诉你吧,刚才那是区委书记,我去年上区里开会的时候见过!” “啊!”几个正在吃饭的老师同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叫你们平时多学习,多看看电视,你们就是不听!”老马得意地说,“上个月回家看电视,他就在上面呢!” “学个屁!”一个年纪稍轻的男老师说,“连电都没有,怎么看电视?” “块了!”老马咂吧着嘴说。 等李云涛上了崖,老吴已经修好了车,正在等李云涛上来,见李云涛神色有些凝重,便什么都不问,启动车子继续前进。 六年乡政府建在半山腰上,坡道是挺宽,可老吴的破车怎么爬到半截就开始罢工,怎么也不肯前进一步。 “这东西太破了,你自己上去吧!”老吴满头大汗地说。 李云涛忍不住一笑,说:“是车在爬坡,又不是你,把你累的!” “你不懂,司机跟车是一个整体!”老吴说。 爬了半天坡,李云涛一个人走到了乡政府门前。原以为乡政府一定会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结果却很是意外,除了门口有几个老头围在一起下棋外,政府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麻雀都看不到。 李云涛有些奇怪,站在门口认真看了看,还是没人。 “叔,乡政府今天上不上班?”李云涛问老头。 正在下棋的老头自然顾不上回答,一个一连参谋了几步臭棋的老头灰着脸扭过头,看着李云涛说:“你问的这是啥话?今儿又不是星期天!” 李云涛有些郁闷,心想你参谋臭棋挨了训,倒拿我出气! 一个人走进乡政府大院,走在砖铺地院子里,感觉比走在水泥地上更加舒服。按照挂在房子门口的牌子依次敲过去,妇联主任不在,武装干事不在,财政所长不在,团委书记不在……李云涛怒火中烧,隔着门帘使劲敲了敲副乡长的门,结果门没关,害得李云涛差点爬着冲进门去。 “有事进来说吧!”一个声音响起,门帘随即被挂了起来。 李云涛眼前一亮,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四 商机无限 以为是哪个孩子子在门口捣乱呢,没想到却是李云涛。王晓霞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一下,站在一旁等着李云涛先进。刚才那个敲门的动作用力过猛,差点闹了笑话,李云涛脸色微微一红,不客气地走进了王晓霞的房子。 叫房子不叫办公室,是因为李云涛知道乡镇干部大都没有专用的办公室,所谓的办公室也是住宿。 将自己的王晓霞装扮的清新雅致,虽然陈设简单,给人的感觉却很温馨。李云涛先抬头在房子四周看了看,见墙上贴了不少剪纸,再扭头一看,见王晓霞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大堆跟剪纸有关的资料。 “你在学剪纸?”李云涛坐在王晓霞的作为上问。 王晓霞捋了捋齐耳短发,倒了一杯水放李云涛面前,说:“没有,乡上准备搞剪纸产业开发,我正准备资料呢!” “剪纸开发?”李云涛随手翻了翻那些资料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正在搞呢,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呢!”王晓霞说。 对于剪纸,李云涛明白的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说了几句后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乡政府上班的事情上。 “你们书记、乡长呢?”李云涛气冲冲地问,“这么大个院子连只鸟儿都找不到,人都到哪儿去了?” 王晓霞脸色一红,站在一边局促地说不出话来,见李云涛正盯着自己*问,知道躲不过去,想了想说:“他们……有的进村了,有的到区上汇报工作去了!” 李云涛瞪着眼睛说:“你别给他们打掩护!什么进村去了?向谁汇报工作去了?怕是呆在城里华天酒地去了吧?” 王晓霞感觉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心里有些惶恐,说:“要不……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李云涛低着头想了一下,说:“算了,我这次下来没跟别人说过,别弄得那个……什么似的!明白吗?” 王晓霞点了点头。 正说着的时候,老吴打来了电话,问李云涛什么时候回去,说他那破车怕是够呛,回去的路上要爬几个坡呢。 “怎么弄的吗?”李云涛拿着手机气恼地说,“来到时候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要不找两头牛给你拉回去?” “这不是坏了吗!”老吴委屈地说。 王晓霞明白了缘由,无奈地说:“乡里的车都不在,要不……”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算了,我是坐朋友车来到,最好谁都别惊动——今天晚上我就住你这儿了,你安排吧!” 王晓霞的脸唰的飞红,扭过头去,半天不说话。 李云涛忍不住哈哈一笑,说:“你别害怕,我住乡政府客干室,你想哪儿去了?”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王晓霞低着头捋了捋头发,说:“客干室很久没人住了,潮呢!” “没关系,我啥地方没住过,不怕!”李云涛大度地挥了下手说,“别人都不在,你一个人怎么吃?” “也不是我一个人。”王晓霞说,“乡里的其他干部都在呢,吃饭的时候都回来了。” 那这些现在都干什么去了呢?李云涛懒的多问,叹可口气,拿出手机给老吴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想办法先回去,在日光天湖开个房间等他回来。 王晓霞听到日光天湖几个字,脸色暗淡下来,一个人走出房门,抬眼看着山对面,几个雪白的各自正带着哨音飞过头顶。 “这里还有鸽子?”李云涛出门,站在王晓霞旁边问。 王晓霞没有回答,突然扭过头问:“你何苦呢?住在这里有什么好?” “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是对你贼心不死才来的!”李云涛说,“当然,来看看你也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到这里看看,我上任几年了,还没来过这里呢!” “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王晓霞说,“爹不疼娘不爱,就这么穷下去了!” “别那么悲观!”李云涛说,“不是还有你吗?” 王晓霞露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说:“我?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还能谈得上解救别人吗?” 李云涛尴尬地笑了笑,问:“你在怪我?” 下了通往乡政府的坡就是一条用水泥铺成的马路,大约三十米宽,无比米长,算是六年乡的集市。为了不让乡里其他干部认出自己,李云涛从口袋里摸着一定帽子戴上,低着头走出了乡政府大门。王晓霞爬在窗户上隔着玻璃看着,不见了他的身影才走出房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走出了乡政府大门。 所谓的集市上有几家理发馆、一个花圈店、一个缝纫部,再就是两家饭馆,其中一家的照片很是气派,上面写着“六年大酒店”几个喷绘大字,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叉开得很高。看着这家“大酒店”的老板还真会招揽顾客,李云涛心里忍不住一笑,扭头一看,见王晓霞正尾随而来,便抬步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的光溜溜的,见李云涛进来,热情地招呼起来。 “您吃点什么?”中年男子问。 “等下,人没齐呢。”李云涛说。 王晓霞进门,中年男子赶紧陪着笑脸走过去,说:“唉吆我的王乡长,好久没见您光顾我的小店了,今天……” “行了!”王晓霞耷拉着脸说,“把你的老三样端上来,不过有话说到头里,今天算是特批,以后可不许了!” “好嘞!”中年男子笑嘻嘻地跑进了后堂。 李云涛不明白王晓霞在跟中年男人说什么,等王晓霞坐下,问:“什么老三样,还特批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王晓霞神秘地说。 不一会儿,三盘菜端了上来,两荤一素,闻起来很是诱人。 李云涛拿起好奇地看了看,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感觉满口生香。 “这是什么?”李云涛瞪着眼问,“这么好吃?” “麝!”王晓霞说,“野生的!” “现在还有野生的?”李云涛好奇地问,“从来没有听说咱们和平区还有这种东西!” “那是因为你来的次数太多了!”王晓霞说玩动人一笑。 李云涛脸上一热,又在另一个盘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感觉风味很是新奇,跟自己以前吃过的全不一样。 “这是猯肉!”不等李云涛发文,王晓霞赶紧说,“没听说过吧?我也是来到这里才听说的。” “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你干嘛不早些报上来?”李云涛放下筷子说,“现在什么东西最赚钱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王晓霞说,“自然是越稀奇越好,我也想着做大做强呢,可是有些难度……” 李云涛不管不顾地说:“有什么困难你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王晓霞用下巴指着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说:“你问他吧!” 吃完饭,李云涛摸了摸口袋,没钱。王晓霞抿嘴一笑,站起身走过去结了帐,又按照李云涛的吩咐,笑着对中年男子说:“老王,我那位朋友想跟你聊聊,有空吗?” 老王嘿嘿一笑,摆了下手说:“算了吧,我老王见了你这个本家乡长都犯憷呢,别说见区上的领导了!” 王晓霞眉毛一沉,说:“你认识他?” 老王转过身,指着挂在墙上的电视说:“我成天看电视,早认识他了!” “那你还不快起?”王晓霞又沉下了脸说,“他只要动个小指头就能把你的店给封了!” “我又没犯法!”老王拖着不想去。 王晓霞指着刚吃完的几个碟子说:“私自猎杀野生动物算不算犯法?” 老王赶紧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赶在王晓霞前面走出门去。 集市虽然很宽,可惜只有五百米长,李云涛信步走了没几分钟就走出了集市,到了通往不知什么地方的石子路上。老王认得李云涛戴的帽子,见他正在集市外面的路上溜达,赶紧走了过去,王晓霞也快步跟了上去。 “李书记,招待不周,你……多谅解!”老王走过去拉着李云涛的手说。 李云涛惊奇地睁大眼睛问:“你认识我?” 王晓霞走过来,笑着说:“他刚才假装不认识就是怕你不给他钱!” “不是!”老王转过身看着王晓霞说,“我没那么想……” 李云涛哈哈一笑,王晓霞捂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正所谓栽起招魂幡,引来四方鬼。不用说,这位李大书记肯定要跟自己谈什么开发的事,老王有些后悔,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李云涛拉着老王的手说,“你不老呀,怎么叫老王呢?” “他叫王孝先,四十二了!”王晓霞说。 “孝先?”李云涛点着头说,“不错,百善孝为先,比我大两岁——知道我要个你谈什么吗?” 王孝先皱着眉头说:“养麝养猯的事儿呗,王乡长跟我谈过好几回了!” 李云涛和蔼地问:“你不愿意?我知道你有祖传的秘方!” 王孝先嘿嘿一笑,低着头不明确表态。 “有条件你尽管提,我能办到的都答应你,怎么样?”李云涛说,“你是我到六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有钱人,可是一个人富了了不算富,大家富了才算富,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王孝先还是嘿嘿一笑,用脚踢着脚下的树叶,不说话。 “你说话呀!”王晓霞着急地说,“把你跟我提过的条件都讲出来!” 王孝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话。 “我来说吧!”王晓霞说,“他要区上把他儿子安排到区公安局,安排他当副乡长才肯答应——他儿子千年从省警校毕业,现在没工作!” 李云涛呵呵一笑,说:“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我要你三年内把六年乡的特色养殖业搞出规模,不管是麝还是猯,存栏数不得少于一万只,否则我就让公安局开除你儿子,然后免了你副乡长的官儿!” “真的?”王孝先眼睛瞪得溜圆,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五 乡野细语 集市的另一头有一家小旅馆,因为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李云涛才没有发现,返回的时候才看见招牌上写着“六年旅馆”几个字。 李云涛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说:“我就住这儿吧,你的客干室我也不去了!” “哪怎么行?”王晓霞紧张地说,“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我怎么向上面交代?““能出什么问题?”李云涛说,“别说无法向党和人民交代之类的话,我只属于我自己!” “不行,你要是一意孤行,我立马给区委办公室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把你弄回去!”王晓霞不容置疑地说。 看样子她是说的出做的出,李云涛不敢惹急了王晓霞,想了想说:“你先别急嘛,你看天也快黑了,我悄悄进去,蒙着被子一觉到天亮,你根本不用担心!” 王晓霞到底心软,拗不过他,无奈地说:“那你等着,我进去看看,条件好就住,条件不好就算了!” 李云涛拉住王晓霞,说:“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是大人物,人家都认识你!” 王晓霞停下脚步,点头称是。李云涛一个人走进了那家小旅馆,刚进门就听见旁边发出梆梆梆的声音,扭头一看,见一个老头正拿着烟锅在敲窗台。 “住店吗?”老头问。 李云涛仔细看了看老头,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说:“对,住店,一晚多少钱?” “那得看你住什么规格的房子,规格高的就贵些。”老头说。 李云涛在外面早就观察过了,知道这家所谓的旅馆馆总共不超过三间房,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把这三间房给区分出不同“规格”的。 “那规格最高的多少钱?”李云涛问。 老头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姿势,说:“八十,不讲价!”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八十就八十,不过我得先看看房子,规格不够我不给钱!” 老头一又给烟锅里填满了烟丝,一边点火一边吸,点着头模模糊糊地说:“行,我带你去看!” 李云涛跟着老头走,一边走一边掀起门帘把各个规格的房间都看了一遍,感觉老头所说的“规格”跟房间的大小有关,房间隔得大些的规格自然就高。 一直走到最后,老头停了下来,努了一下嘴说:“就这儿!” 李云涛走进房间,很快看了一遍,说:“就是比前面那几间大些,没什么稀奇!” 老头有些不服气地说:“看清楚了,这可是带淋浴的!” 淋浴?李云涛扭头一看,见地上放了一个大铁盆,并不见有喷头什么的。老头走到大铁盆跟前,伸手在头顶处一个竹竿上拔下了一个塞子,一股清水顿时流了出来,击打着铁盆,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水从哪儿来的?”李云涛伸手试了一下,感觉有些温热,不禁惊奇地问。 老头得意地一笑,说:“这可是地道的地下水,纯绿色,无污染。” “您跟我讲讲!”李云涛说。 老头赶紧倒掉没有抽完的烟丝,将烟袋插在腰带上,说:“看见没有?这间房子就靠在山脚上,水就是直接从山上的石头缝里引进来的,能不天然吗?” 是这样啊!李云涛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就在这时,王晓霞在大门外叫了几声,似乎有些焦急。 “我就住这儿了!”李云涛说着向旅馆大门走去。 见李云涛笑嘻嘻地走了出来,王晓霞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说:“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给绑架了呢!” “谁绑我谁吃亏,我身上一分钱没有!”李云涛笑着说,“借我一百块钱,房子我都看好了!” “你真住这儿?”王晓霞睁大眼睛问。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你就放心吧,我没那么金贵,在说这里民风淳朴……” 王晓霞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李云涛,说:“要住可以,不过你得写份保证书,证明是你自己要住这儿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写,立马就写!”李云涛说着接过了钱。 老头接过钱仔细看了看,然后给李云涛找了二十块,说:“晚上洗完澡就睡觉,盆子里的水我明天收拾!” 李云涛点头称谢,感觉天色已经发黑,看看表才下午六点多些,离睡觉还早,便坐在老头身边聊了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个愿意听自己说话的,老头的话匣子一下子打了开来。说这几间房子是儿子盖了准备住的,后来听说进城打工能挣钱,就跟着别人到城里去了,房子也闲置了下来。后来,他找人把房子隔了起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放心,不潮,我每天都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次,干得很呢!”老头满面红光地说。 李云涛看了看老头养的鲜亮的白胡子,心想农村人就是显老,说:“您老今年有六十多了吧? 老头哈哈一笑,说:“六十?那是二十年前了,今年整八十,我儿子都五十多了!” “那您肯定有长寿秘诀!”李云涛笑着说。 “秘诀?”老头笑着说,“咱六年这地方没有活不过八十的,不稀奇!” “为啥?” “水好呗!”老头说。 零零杂杂地聊了一通,老头起身到“旅馆”后面的房子里给自己烧炕,李云涛到自己的高“规格”房子里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又烦躁地走到大门口张望了一会,看见山谷里升起了一层浓雾,将眼前的一切遮的严严实实。真是十里不同天,李云涛感叹了一下,抬步向前走去,没想到跟王晓霞碰了个正着。 王晓霞夹着被子下坡,李云涛毛这腰上坡,刚好头对头碰了个正着。一下子被碰得眼冒金星,王晓霞顾不上胳膊窝里夹着的被子,泪兮兮地揉着头吸冷气,李云涛也揉了几下,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碰头的是王晓霞。 “天……都黑了,你干啥呢?”李云涛弯腰捡起被子说。 王晓霞不答话,一直揉,直到感觉不怎么疼了才放下手,说:“干啥,给你当警卫,行不行?” “不好吧!”李云涛难为情地说,“孤男寡女的……” 王晓霞扑哧一笑,说:“我啥没见过,还怕你?” 李云涛讪笑了一下,看着王晓霞从自己手里拿过被子走进了旅馆大门。 老头认识王晓霞,推辞了半天才从王晓霞手里接过了五十块钱。王晓霞换上自己的床单、被子,走出大门,见李云涛还站在门口。 “天黑了,咋不进去?”王晓霞轻声问。 李云涛抬头看了看,半天才缓缓地说:“真是虚度光阴了,没想到六年的晚上这么……好!” “好吗?”王晓霞走到李云涛身边说,“山大沟深,雾气重重,你觉得美?” 李云涛没有直接作答,笑着说:“雾气重重,刚好做掩护,咱们走走吧!” 王晓霞抿嘴一笑,跟这李云涛缓步走了起来。脚下的树叶踩起来毫无声息,只有半山腰偶尔传来轻微的流水声。两人低着头,很想大学校园里谈情说爱的情侣。 “听说这里的人都长寿,你发现了没有?”李云涛突然开口。 王晓霞撅起嘴吸了口雾气,说:“当然发现了,这里最长寿的人活了一百三十岁,不要说在全市,就是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的。” “愿意是什么?”李云涛问。 “水质好,这是最关键的,我找人化验过,这里的水富含各种维生素,对人体大有好处。”王晓霞说,“再有就是这里一直没有受过工业污染,环境好。” 李云涛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话,却被王晓霞截断了话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晓霞说,“你肯定又想做什么开发,不过我不赞同,任何开发都会带来污染,我希望能将这一方净土保存下来!” “你知道我要开发什么?”李云涛问,“我想到跟你想到不一样!” “什么?”王晓霞停下脚步问。 “一卖水,二疗养,你觉得怎么样?”李云涛说,“你放心,水不会过度开采,疗养院也有人数限制。” 王晓霞笑着点头,看来李云涛的建议很符合她的想法。又向前走了一阵,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灌木,两人只好折回。 “你到现在都不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恨我?”李云涛说。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王晓霞说,“就像你说的那样,要我到什么地方去你组织的决定,我无权选择!” 组织?李云涛心里一笑,心想这个词真是奇妙,有时候代表一个人,有时候代表一群人,有时候代表许多人,有时候你明知它存在,却又找不着摸不到。 “如果你愿意,日光天湖的位置还是你的!”李云涛说,“我承认我那时候……有些不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王晓霞盯着李云涛的眼睛问。 李云涛躲过她的眼神,说:“男人嘛……你可以理解为我喜欢你!” “现在呢?”王晓霞接着问。 “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李云涛笑着说。 “难道喜欢我的都是坏人?”王晓霞问。 看似严密的话语却漏洞百出,李云涛无奈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六 日新月异 唐笑红的魄力比李云涛更加恢弘,直到新城区建设规划完成时,李云涛才知道她瞒住自己做了这么大动作。商业区、餐饮娱乐区、状元城、机场扩建……个个都是大手笔,看得李云涛一愣一愣的。 “你搞这事怎么着也得跟我提前商量一下吧。”李云涛说,“你的动作再大也是在和平区的地盘上施展拳脚。” “和平区再大也归市委、市政府管!”唐笑红得意地说,“我要是你就躺在被窝里偷着笑!” “我干嘛要笑?”李云涛不解地问。 “我花钱你出力,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唐笑红说,“新规划完全实现后,功劳是市委、市政府的,也是和平区区委、区政府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 李云涛装作苦兮兮地样子说:“可是你是让我去搞拆迁,拆迁!拆迁费你给不给?” “我要是你就不会替这些无礼要求!”唐笑红撇着嘴说。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李云涛明白。唐笑红要搞的那些项目他也想过,可是想也是白想,兜里没钱,理想就只能是理想。现在好了,既然市委、市政府愿意牵头搞这些事,他也乐得坐享其成。搞拆迁肯定会激发一系列问题,但是区财政口袋里的钱完全可以应付这个局面。李云涛觉得不再孤单。 拆迁工作还由柴副区长牵头,南区管委会主任张政重从旁协助。之所以重新启用张政重,不是因为李云涛对他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而是离开六年时王晓霞突然提到了这个人,说他其实并不坏,在所谓的“官二代”里也算个老实人。 再一次听到张政重的名字,李云涛并没有酸溜溜的感觉,只是很诚恳地对王小娟说:“听我的,他不适合你,他有老婆有孩子,可你还是单身!” 王晓霞感激地说:“我知道,我跟他好并不是因为我爱他——当年我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是他帮我过了一道道关才谋到了饭碗,我是因为感激他……” 每个人都有故事,李云涛表示理解,笑着说:“也许你不进政府机关,日子会比现在过得好!” “可是……我已经进来了!”王晓霞说着眼睛开始发红。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王晓霞不愿意再回到日光天湖当总经理,反倒愿意继续呆在六年乡实现新的抱负。李云涛见她不是故作姿态,便不再强求,同意她留在那里。 “赶紧拿出规划来,区财政给你两千万。”李云涛说,“理想得靠钱来支撑,我能做到的就是这些!” 王晓霞惭愧地说:“那些是书记、乡长的事,我可以提提建议!” 李云涛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走了。 回来后不久,李云涛召集了一次常委会,专门研究六年乡的问题。给六年乡所有学校的学生每人每天补助一顿小米稀饭,这个提议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通过了。难的是六年乡的班子问题,因为不到换届时间,一下子换掉书记和乡长,几个常委顾虑很多,怕有什么不良影响。 李云涛没做过多的解释,让秘书提着一个罐子走了进来,挨个给每个常委面前放了一只碗,然后将罐子里的东西盛到了碗里。一股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常委们都嗅了嗅,却不动筷子,不知道李云涛要玩什么把戏。常委会上摆宴席,这种事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李云涛见场面有些冷清,笑了笑说:“大家放心,没有毒,尽管吃好了!” 常委们笑了笑,有点夹了一点点放进嘴里,有点夹起一大块嚼了起来。等在座的人尝过了,李云涛问:“大家觉得味道怎么样?” 宣传部郭部长摸了摸嘴,说:“确实很香,以前没吃过!” 接下来,其他常委相机发言,都说这东西确实好吃。 “这就是猯肉!”李云涛说,“全市乃至全省,只有六年乡有这个东西,非常珍贵,目前野生的也不过一百多只。” 常委们面面相觑,等着李云涛继续说下去。 “这么好的东西却不知道大规模人工养殖,是不是很傻?一斤猯肉在南方买五百多块却不想着去挣,是不是很傻?”李云涛激愤地说,“偌大的乡政府却不见几个上班的人,书记、乡长是不是称职?大家可以想一想!” 李云涛又是拿着猯肉现场验证,又说了六年乡党委、政府班子的诸多不是。很显然,不拿下现在的乡长、书记是不可能了。一把手要这么干,别人多说反倒显得不识时务。于是,改组六年乡领导班子的事才沉默中举手通过。 说到要提拔那个叫王孝先的农民当副乡长的事的时候,组织部长终于忍不住了,说:“李书记,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快了,这样的事情在全国也没几个!” 一言堂自然不好,别人的意见该听到时候总得听,李云涛也想适可而止,问题是已经答应了王孝先,中途变卦实在不好交代。 “这样吧,王孝先的事情我负完全责任!”李云涛举着双手说,“如果上面认为不合适、不恰当,一切由我负责!” 勉强通过,李云涛能感觉到弥漫在会议室里的强烈的不满。 王晓霞任六年乡党委书记,县委直接发文任命。乡人大主席团所有的都很诧异,但还是补选王孝先当了副乡长。 名不见经传的六年乡一下子出了名,换了个女书记不说,还选了个农民当副乡长,这些事要多新鲜有多新鲜。李云涛很快就将这些事抛在了脑后,后来在省日报上看到了报道这件事的文章,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锁反应。 很奇怪,唐笑红没有打电话质问,也没有其他渠道反馈回来的消息,李云涛渐渐放下了心。 唐笑红当然知道这件事,问题是这次她不想去惊动李云涛。因为在省日报发表了那篇文章后不久,她就在省城见到了省委副书记孙大鹏。孙大鹏一见面就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说提拔女同志当乡镇一把手不新鲜,值得肯定的是她敢于提拔一个农民当副乡长,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少见。领导这么夸赞自己,唐笑红不便说得太多,便很含蓄地冒领了李云涛的这份功劳。 事后,唐笑红觉得这么做不太厚道,想把事情跟李云涛将明白,转念又觉得自己领这份功劳也不亏心,李云涛能耐再大也是市委正确领导的结果。 李云涛有些心虚,专门叮嘱宣传部,以后不管哪里来的媒体,没有县委的同意不许私自采访。 市农业综合开发区正式更名为农工开发总公司,作为老领导,李云涛应邀出席了揭牌仪式。总经理李凤莲一见到李云涛就两眼放光,因为有田安娜在场,李云涛不敢过的地接收她发来的信号。 一门心思想着赚钱的周静突然醒悟过来,发现忙活了这么多年,别人的官儿都做大了,只有他还是个享受正处级待遇的科级干部,愤愤不平地要求当总公司党委书记。 “这事儿你得跟市委反映,我现在已经离开这儿了,帮不上你!”李云涛推脱着说。 “呸!”周静吐着唾沫说,“鲁迅说啥来着?人一阔就变脸,你就是这号人!” 李云涛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纠缠,等到大部分人都进了宴会厅,才说:“你还想当党委书记?能混到现在就不错了,你知道告你的人有多少吗?要不是我在常委会上替你开脱,检察院的人早就来查你的帐了!” 周静脸呈猪肝色,说:“查就查,老子不怕!““就怕真查起来你的嘴就没这么硬了!” 田安娜在旁边腻歪了一阵,见李云涛只顾着跟周静说话,气吁吁地走了。周静走后,李云涛装做很随意的样子上了新建的办公楼。李凤莲有些坐立不安,见李云涛上了楼,装作陪李云涛检查的样子在个个房间看了看,最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进门,李凤莲便藤缠树一样扑到李云涛身上,激动地满脸通红。 “有这么夸张吗?”李云涛瓜这李凤莲的鼻子问。 “还好意思说,走了就不知道回来!”李凤莲爬在李云涛肩膀上说,“都快想死了……” 毕竟是光天白日,两人不敢深入下去。李凤莲使劲在李云涛的脖子上吮吸了一个鲜红的唇印,然后松开手下地。 “我先走,得招呼人吃饭!”李凤莲说这在李云涛下面摸了一下,“等这儿恢复了原貌你再下来!” 李云涛笑着点了点头。 凡是参加揭牌仪式的各方来客都得到了一张VIP消费卡,凭着这张卡到总公司所属的产业中消费均享受五折优惠。李云涛也得到了一张,拿在手里掂了掂,心里一阵感慨! 答谢宴正式开始之前,李凤莲代表总公司向市委、市政府以及社会各界多年来的关心与支持表示衷心地感谢,并表示今后每年向市财政上缴利税不少于五千万。市委书记唐笑红代表市委、市政府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感谢很多,鼓励也很多。 宴会厅的声音很大,李云涛磨蹭了半天也没进去。听到李凤莲说到缴税五千万的时候,心里一乐,心想以总公司现在的实力,年缴一个亿都没问题。 “你咋不进去?”正想着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改改。 “里面热,我呆会儿进去。”李云涛说,“你忙啥呢?满头大汗的!” 改改摸了下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调总务科了,吃喝拉撒都得*心!” “当官儿了没有?”李云涛笑着悄声问。 改改脸一红,说:“后勤总监,白主任……不是,是白总给的头衔,这个官名儿我都没听说过!” “好好干,这官不错!”李云涛说,“说不定你将来还能当总经理呢!” “你……就知道拿俺……我开心!”改改说着扭身跑了。 李凤莲专门安排了李云涛讲话的环节,等唐笑红讲完了却怎么也找不见李云涛。白振寒跑的气喘吁吁,终于在宴会厅后面找到了李云涛。 “李……李书记,等着您讲话呢,你怎么猫到这儿来了?”白振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走吧,都等着呢!” 拗不过,李云涛只好跟着白振寒走进宴会厅,刚进门就听见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原来在李云涛缺位的这段时间,李凤莲将李云涛带领大家从无到有,发展到今天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很多没有见过李云涛的人心里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在这种场合讲话还是第一次,李云涛拿着话筒踌躇了半天,觉得想说的太多,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会场一片安静,等着他能声情并茂地说上几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乐开怀,都到这里来!”谁都没料到李云涛会突然冒出几句打油诗,大感意外的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整个会场顿时热闹起来。 市上来的领导都跟唐笑红坐一桌,李云涛坐在她旁边。接收过几拨敬酒之后,唐笑红的脸微微发红,突然附在李云涛耳边说:“你到啥时候都没个正形!” “你批评我吧!”李云涛大口嚼着野菜说。 “算了,也许这就是你成功的秘诀!”唐笑红也加起一筷子野菜放进嘴里。 见唐笑红吃得豪放,李云涛又附在她耳边说:“其实你跟我是一路货!” 唐笑红紧蹙这眉头,不高兴地问:“什么叫一路货?” “你见过哪个女市委书记吃饭吃得连口红都没有了?”李云涛笑嘻嘻地说。 唐笑红舔了舔嘴唇,装作没听见,跟其他人一起举杯,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各路神仙。 酒足饭饱,宴会结束,数不清的人过来握手,李云涛忙着应付,等到应付完了,才看见唐笑红白了他一眼,扭身上了自己的车。 突然,电话响了,田安娜在电话里说:“到县里停不停?停电话我就在办公室等你!”(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七 生机初露 当年在市委政研室当副主任的时候,李云涛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高大的办公楼里塞满了各个部门,可是平时连个喘大气的人都没有。领导没事就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或者关上门跟个把所谓的亲密朋友窃窃私语一番;工作人员像会说话的机器一样,都在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很少看到有人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能够在那幢大楼里大声说话的大概只有市委书记、副书记一类的人了。 后来当挂职副县长,感觉县政府的气氛要比县委好一些,但也好不到那里去,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不管是工作多年的老人手,还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个个装的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当了县委书记后,李云涛曾经要求各部门要活跃起来,可是收效甚微,只好不了了之。后来,他的秘书小万道破了天机,说:“您就是说破天也没人敢在县委大院或者大楼里嘻皮笑脸的,因为那是不成熟的表现,哪个领导愿意提拔不成熟的人呢?” 大气候如此,不是一个人的能力能改变的,李云涛放弃了活跃机关气氛的想法。其实不光是在自己呆过的地方,就是在省里,再到中央,哪儿都一样。 一连几天陪着省上来到各路人马到处检查,李云涛有些烦躁,等那些官老爷一走,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日光天湖,要了一个豪华单间美美睡了一觉。完了又要了一盆牛蹄筋嚼了起来,结果牙缝里塞满了肉丝,挑了半天也没挑完,又气恼地回到了区委大院。 区委办的小梁因为文笔很好,被李云涛从文联要了过来,算是秘书,也是区委办唯一一个写材料的女秘书。 等李云涛进了办公室的门,小梁赶紧拿着一摞文件跟了过来。 “李书记,这些您看看!”小梁说。 因为牙缝里还有肉丝,李云涛的烦躁还在继续,拿起自动铅笔去挑肉丝,没想到半截铅又断在牙缝里,烦躁一下子变成了恼火。 “都是些什么?”李云涛没好气地问。 小梁有些紧张,拿起那摞文件一个一个说了起来:“有市委发的整顿机关作风的,有反映干部问题的,有要钱的,还有……您自己看吧,内容很多!” 李云涛白了小梁一眼,起身到垃圾桶跟前吐了一口唾沫,看见里面有血丝。牙缝里的肉丝还没弄出来,倒把血弄出来了,李云涛有些抓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牙签已经用过了,不好使,铅笔自然也不行。 “牙缝里夹了肉丝出不来怎么办?”李云涛突然皱着眉头问。 小梁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李云涛,想听他再说一次。 “我,牙缝里夹肉了,有办法没有?”李云涛指着自己的腮帮子说。 小梁终于反应过来,说:“用牙签挑出来就可以了。” 李云涛摇了摇头,表示不顶用。 “那就用牙线,比牙签要好一些!”小梁又说。 “牙线?还有这东西?”李云涛好奇地说。 小梁点了下头,说:“您等下,我那儿有,我跟您拿去!” 小梁拿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牙线给李云涛,李云涛接过来一看,感觉跟风筝线差不多粗细,两端有两个小套环,一看就是放手指用的。 按照小梁的指点,李云涛将两根手指放了进去,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能将牙线放进牙缝里去,又是一恼,取下牙线扔在地上。 “要不……我帮您!”小梁说着脸微红了一下。 李云涛看了看小梁,顺从地走到自己的椅子上躺下,又用手示意了一下,小梁走过去关上门反锁起来。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李云涛是不会让一个大姑娘给自己挑牙缝的,那些塞在牙缝里的牛蹄筋实在让他生不如死,只好破例了。 小梁像个牙科医生一样轻轻摁住李云涛的头,用另一只手放牙线,尽管很小心很在意,还是放不进去。 “算了,我把牙签削一下给您挑出来!”小梁主动放弃了用牙线的想法。 死马当活马医,李云涛点了点头,小梁拿着小刀仔细加工了一根牙签,让李云涛将头转向有光的地方,挑了半天,总算把塞在李云涛牙缝里的那些牛蹄筋给挑了出来。 李云涛长长出了口去,小梁也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看,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您的牙不这么好,以后别吃那些难嚼的东西了!”小梁说着收拾起用过的东西。 李云涛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这样多好,都像今天这样,我们的机关不但会活跃起来,而且会充满人情味!” “您是说……”小梁不解地问。 “我是说领导和下属之间不要那么界限分明,有时候像朋友一样相互交流,相互帮助不是挺好吗?”李云涛说,“就像你今天帮我挑牙缝一样!” 小梁点了点头,说:“机关的气氛是有些压抑,可是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哪儿敢跟你们做领导的没大没小呢?” 区委办突然发了通知,要求区委、区政府机关每个月必须举办三次拔河比赛,任何人不得随意缺席,包括区委和区政府的领导在内。这种事光靠行政命令是不行的,还得有物质刺激,李云涛出的价码很高,获胜队一次可以获得五千块奖金。如果有区委、区政府之外的单位组队参加,获胜后的奖金是一万元。 选择拔河作为比赛项目是李云涛根据自己的情况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个头很高,但是不会打篮球,脑子还算灵光,可是不会下棋……想来想去只有拔河最适合自己了,更重要的是拔河的时候大家能同心协力地往一处使劲,有助于实现他所说的人情味的目标。 第一次比赛只有两个队参加,区委一个,区政府一个,区委李云涛和区政府区长章平都参加,虽然很热闹,但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结果是区委队输给了区政府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章平代表区政府队出来领奖,李云涛将一个大红包递到章平手中,两人忍不住一笑,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笑了起来,气氛确实活跃了不少。 后来,区财政局、公安局等单位相继赶来参加,区委后院的小*场放不下了,便将比赛场地挪到了新建的体育场内,从初赛到复赛,再到决出冠军,没有小半天结束不了。章平建议成立一个机关体育协会,谁参加比赛就得缴纳会费,再将这些会费作为奖金发给获胜队,不足道由区财政补贴。李云涛表示同意。于是,奖金由最初的一万块涨到了三万块,又有三万涨到了五万。区公安局一连当了五次冠军,将二十五万装进了腰包。 各乡镇很是不满,说区上这是变相发钱,要发也不能把乡镇给忘记了。李云涛不气不恼,在全区干部会议上表示,每个乡镇补助三十万元,自己组织乡镇政府机关和各村搞比赛,项目不限,奖金自定,但是不准截留。 唐笑红陪省上来到领导到和平区检查工作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乡政府在组织政府机关和村组举行比赛,场面很是热闹,受到了省上领导的表扬,回来后也在市委、市政府及市直各部门搞了同意的活动。一时间,满大街都是穿着球鞋上班的干部职工。 后来,唐笑红在跟李云涛一起拔河等时候悄声说:“我发现我这个市委书记当不成了,你什么事都走在我前头,我还怎么混呀?” “我是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孙悟空再有能耐也比不过如来佛!”李云涛笑着说。 效果还算不错,区委机关里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忙完手头的事后,各部门的人都会聚在一起说一些零零杂杂的事情,有时候还会从某个办公室里传出一些笑声。每次听到这样的笑声的时候,李云涛心里都会生出成就感。 小梁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既活泼又严肃,该正襟危坐的时候绝不嘻皮笑脸,该休息放松的时候绝不端着架子。遇到李云涛心情闲适的时候,俩人还能交流交流。小梁对很对很多问题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还不落俗套。很显然,她也不光是为了做贡献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她有她的目的,那就是像很多男人一样能够拥有一片实现抱负的天地。李云涛准备给她一块用武之地。 小梁的出镜率一下子大幅度提高,凡是市上召开的,跟和平区有关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都有小梁的身影。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快熬出来了。猜测也很多,无非金钱和女色,都跟李云涛有关。跟上次对王晓霞那件事的反应不同,李云涛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还有一件事很让人兴奋,六年乡选送的剪纸作品在全国妇女大会文艺会展中获得了一等奖,颁奖大会将在妇女大会结束后举行。王晓霞专门到区委将大会邀请函送到了李云涛手里。 看着那份烫着金字的邀请函,李云涛心里忍不住说了几个没想到。 功劳是王晓霞的,接受邀请的应该是她。问题是如果他不去,王晓霞肯定不会去。想来想去,李云涛决定把这份邀请函送给唐笑红。对李云涛的提议,王晓霞表示赞同。 “我们以后想做大剪纸、香包等一些产业离不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李云涛说,“这份功劳就算到市委、市政府头上吧!” 王晓霞点头,说:“其实不光我们六年乡,全市好几个县都有做传统文化产品的基础,如果认真做好这一块,对宣传我们市是大有好处的。” “你能站在全市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确实了不起!”李云涛笑着说,“好好干,大有前途!” 王晓霞脸色一红,说:“你在挖苦我?” 拿着李云涛送来的邀请函,唐笑红非常高兴,客气了几下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跟省里其他市相比,这里最近几年的发展也不算慢,可就是没有几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别人有特产,有古迹,有文化底蕴……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剪纸艺术,她也可以不那么自卑了。 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唐笑红委托给了李云涛,李云涛又将球踢给了王晓霞。王晓霞倒是很贴心,把要带的礼物、参加颁奖仪式的人选、记者可能问到的问题等等都想到了。 “一定要周密再周密!”李云涛认真地说,“这次是市委唐书记带队,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王晓霞压了压激动的心情,说:“放心吧,如果出了问题我就罚自己在北京要饭,再也不回来了!” 好久没有出现的唐婉突然又出现了,李云涛觉得很是亲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不过也在心里怪唐婉不仗义,不做生意了连面都见不到了,真是“商人重利轻离别”。 唐婉笑着向李云涛表示祝贺他荣升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李云涛撇了撇嘴,说:“晚了,我马上就退休了你才来祝贺,真是太有心了!” 唐婉面露惭愧的表情,说:“不是有意来迟,我已经在外地呆了两年多,快三年了,不知道你的消息!” “外地?哪里”李云涛好奇地问。 “北京!”唐婉说。 没想到唐婉这么重情重义,原来她这几年一直呆在北京照顾前夫。让一个女人回过头去照顾曾经抛弃了自己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善意? “没办法,孩子求着我这么做,我不去不行!”唐婉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也得去!” “我知道,你前夫原来也是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李云涛说,“听人说他上个月去世了,却没想到你这几年在陪他!” 唐婉伤感地说:“等了将近三年也没等到**,只能听天由命了——人呐,不到死的那一刻不知道活着有多好,跟他争吵了二十年,到头来却拉着我的手不放……”(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八 难当大任 李云涛主政的这几年,和平区真的做到了平安无事,社会治安状况总体来说呈步步好转趋势,李云涛为此颇感自负。可是平地一声雷,大案突然就发生了,一下子将李云涛的自负和得意击得粉碎。 在下弯子乡的一条小沟里突然出现了两具尸体,区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了现场,一看尸体就犯了怯,一个是市法院刘院长的大公子,一个是市政府童副市长的小儿子。这两位经常让警察赶到头疼的小爷怎么会死在这里?局长肖长生不敢马虎,立即跑去向李云涛汇报。 两位市级干部的儿子突然死在了自己的地盘,李云涛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蔫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得赶紧向市局汇报,怕是兜不住!”肖长生苦着脸说,“事关重大,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两位公子平时表现怎么样?”李云涛点着烟思虑着说。 肖长生脱下帽子放在桌子上,抿了一口水,说:“别提了,稀泥不上墙,吃喝嫖赌毒样样俱全,看守所都成他们家了,隔几天就来一次……” “然后你又把他们给放了,对吧?”李云涛说,“既然五毒俱全,为什么不逮捕,不判刑?你这是害了他们,知道吗?” 肖长生倒也不觉得委屈,说:“您倒是说的轻巧,我让他们带着手铐进来,第二天就有人开着小车来接,我能怎么办? 和平区不比县里,到处都是爷,谁也不好得罪。李云涛理解肖长生的难处,便不再怪他,让他立即将案子向市公安局汇报,让市局牵头侦破,区局做好配合工作就行了。 肖长生刚走,李云涛赶紧叫上司机赶到了市委,向唐笑红汇报了情况。唐笑红刚从北京回来没多久,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突然听到这样的汇报,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你的意见呢?”唐笑红恼火地问,“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你跟我说说!” “其实这样的事情全国各的都在发生,不稀奇,问题是牵扯到两位领导,性质就不一样了。”李云涛说,“跟两位领导说说,如果破不了案就请他们节哀顺变,别没完没了的。最好别闹到省里去,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唐笑红满眼狐疑地看着李云涛,说:“原来你想的这么周全,看来费了不少心思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云涛气鼓鼓地说,“你问我我才说的,又不关我什么事儿!” 唐笑红又说:“你好像对这件事不怎么关心,别忘了案子可是在和平区发生的,这么说你都难逃干系!” 李云涛不紧不慢地说:“你不也一样吗?我以为你听到这件事会大动肝火呢,没想到你比我更平静。要说你也难逃干系,毕竟和平区归你管辖,往大了说省长也难逃干系,你和我都归省长管……” “行了,蹬鼻子上脸!”唐笑红思虑着说,“先让他们破案吧,别的以后再说!” “要不要向省里汇报一下?”李云涛问。 “你说呢?” 两位领导的儿子让人给杀了,很多人拍手称快,都说是做贪官的报应。听到这样的反应,李云涛心里的感受很是复杂,没想到老百姓对官员的心态居然是这样。 市公安局迫不及待地从肖长生那里接过了案子,结果忙活了两个月也没查出一丝线索,很是沮丧。这本来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接着了就得吃下去,肖长生对李云涛当初要求交出案子的决策很是佩服,心想说到玩脑子,怕是没有几个人是李云涛的对手。 法院刘院长和童副市长起初的态度非常强硬,要求市公安局无论如何也得将凶手绳之以法,后来就默不作声了。因为他们已经回过神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继续为这两个不肖子用劲太大,怕是连自己也会牵连进去。 唐笑红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召开了一次市委中心组特别学习会。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法院、市检察院现任领导及退休领导全部到会。唐笑红坐在她的位子上沉着脸,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其他人见她气色不好,也都取消了往日见面时拉手寒暄的过程,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李云涛在市委常委里面排名倒数第二,刚好更唐笑红面对面坐着。 没有学文件,也没有读报纸,唐笑红的开场白直奔主题,一点过渡都没有。 “与其说今天的会是市委中心组的学习会,不如说是一次领导干部的生活警示会!”唐笑红说,“警示什么?警示我们自己,警示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孩子!” 说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唐笑红突然提高了声音,会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在座的诸位可以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有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唐笑红开始激动起来,“现任的、退休的,谁敢站起来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儿子、孙子没有问题?” 几个退休得比较早的老头有些不服气,想说自己的儿子、孙子就没什么问题,可唐笑红不给他们机会,继续扬帆破浪地说下去。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市公安局提供的,可信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唐笑红接着说,“现任的市级以上领导干部有一半以上榜上有名,不是儿子有问题,就是女儿有问题,上了这份名单的人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会场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很多担心唐笑红会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可是担心解决不了问题,该来的总要来,唐笑红先从法院刘院长开始,一个挨一个批评下去。 刘院长似乎早就料到唐笑红会来这手,等唐笑红数落完了,站起身说:“儿子年纪轻轻就……我很难过,可是我也难辞其咎,身为法院院长我明知道他在吸毒,就是拿他没有办法,我纵然他,娇惯他,结果却……将他推进了鬼门关,我现在正式向市委提出辞职……” 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一个,别的想立也立不住。继刘院长之后,童副市长也是忏悔了一番之后提出了辞职。好些人不知道唐笑红的那份名单里到底有没有自己,不表态怕显得被动,表态又怕犯了惊弓之鸟的错误。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也都做了自我批评,其他的也都在认真思虑之后或重或轻地做了检讨。李云涛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批斗“四类分子”时的情景。 刘院长和童副市长都是省管干部,要辞职也得省委批准才行。唐笑红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干脆不理他们的辞职请求,顺着自己既定的思路继续进行。 “领导干部家里出了事,老百姓不但不同情,反倒拍手称快,这不是好兆头!”唐笑红说,“我们在位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光天知地知,老百姓也在看!” 李云涛是会上唯一没有表态的常委,因为他的儿子刚刚上初中,没有别家孩子那些问题。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同事们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李云涛觉得这是收效最好的一次学习会议。 “人没有一点敬畏心是不行的!”唐笑红接着说,“过去怕神怕鬼,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怕了。我不怕有人会说我有迷信思想,如果有必要,我建议在座的回去多读读佛经,有些东西人不明白,佛明白!” 散会后,为了避嫌,李云涛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市委大院,让司机带着自己在城区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唐笑红那里。唐笑红很兴奋,好像知道李云涛要来,早已在他常坐等地方放了杯茶。 “怎么样?没什么不完美的地方吧?”唐笑红笑眯眯地问。 李云涛装作难为情的样子说:“你是领导,我是下属,这么问岂不是让我很为难?” “别假惺惺的了,言归正传!”唐笑红说,“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几大班子的人都敲打一下……我承认你的脑子比我灵光,如果我不当市委书记了,我就推荐你!” “怎么能拿国家公器随便许愿?再说今天的事全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我没什么关系!”李云涛笑着说,“你也千万别害我,我现在都不想干了,别说当什么市委书记了。我一不贪钱,二不好色,当多大的官儿感觉都差不多!” 唐笑红点着头说:“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贪钱,至于好不好色就不好说了。男人嘛,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好像很了解男人?”李云涛说,“别忘了你还是光棍一条呢,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唐笑红脸色发红,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说:“别老没个正形!实话跟你说,我对现在的干部子女没什么信心,个个都像二流子,玩物丧志,腐化堕落,没他们不敢干的事!” 李云涛正色道:“你也别太上火,到处都有太子党,不稀奇。不过我倒是有个奇怪的发现,那就是官做的越大,子女的成材率就越低,就拿咱们市来说,市政府的市长当中,儿子有吸毒的,有偷原油的,有走私的,人大、政协领导的子女当中有仗着老爸的权势搞房地产的,有开黑店的……还有几个领导的子女生下来就是弱智!” 唐笑红叹息着说:“你说的都对,可是就没有办法了吗?这样下去谁来接我们的班?这些官二代哪个能当大任?” “你不会指望那些人替你打理这大好的江山吧?”李云涛说,“自古寒门出孝子,有那份心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那些吃不饱饭,上不起学的人,他们才是未来的脊梁!” 说到别人的儿子,李云涛自然会想起自己的儿子。顾涛涛现在是顾海涛的心头肉,用不着他去多想;瑶瑶非常乖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戴雨婷的儿子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伊莲娜在法国,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改改生的天玉到现在,或者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没有受过那些污七八糟的污染,必然不会有问题;田安娜生的天泉据说表现不错,但是长大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只有天眷和天赐两个姓李的儿子有些让人担心。天眷从小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给惯得不成样子了;天赐有翠琴拿钱供着,想什么要什么,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怕是不怎么好。 先到翠琴那儿看了看天赐,除了性格有些内向外,没发现有什么不良的表现,比想象的好,李云涛放心了许多。又给爹娘打了电话,问了问天眷的情况,结果自然是好,好的不得了。李云涛知道父母的话里肯定有水分,不敢太相信,又跑回县里看了一趟,见天眷的作业做得整整齐齐,又当面考了他几个问题,也没发现有抄袭现象,也放心了许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完全放心。 前途光明这样的话都是假话,真相是通往未来的路一片漆黑,谁都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于儿子,李云涛只能这么想。 作为区一中的校长,杨冬妮忙得脚不沾地。李云涛偶尔跟她联系一次,听到的全是怨言,不是说李云涛把她弄到这里受苦,就是两地分居,老公都快跟她离婚了。李云涛很想把他老公也调过来,又怕那样以来自己想见杨冬妮都不方便了,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后来一想,即便她老公不在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便问她想不想把老公也弄到身边来。 杨冬妮的答复是:“你要是愿意就把他弄过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看来她的顾虑跟自己是一样的,李云涛心里一热,将她老公调到了区文化馆当副馆长。作为聪明人,老公从来没有问过杨冬妮李云涛为什么要把他也调过来。 后来,李云涛接到了戴雨婷的电话,说她已经跟兰和平复婚了。当了县人大副主任,兰和平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跟戴雨婷的日子比离婚前还要平静一些,即便有个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也没什么影响。(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九 紧急营救 柴副区长的拆迁工作搞得怨声载道,但也劳苦功高。拆迁工作结束后,为了让柴副区长暂时离开矛盾中心,李云涛给他弄了一个到省委党校学习的机会。柴副区长明白,要想再进步一下,党校这一关是必不可少的,便满心欢喜地去了。 最近两年一直在跟拆迁户做着各式各样的“斗争”,柴副区长确实感到身心疲惫。党校的生活虽然不怎么轻松,但跟拆迁比起来就安逸多了。柴副区长缓了两个多月,感觉走起路来腿有些沉,知道自己开始发胖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连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省城的警察给关起来。 拘留柴副区长的决定副本突然寄到了区政府,政府办不敢声张,又将那份东西送到了区长章平那里,章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又向李云涛做了汇报。 拘留决定上说的很清楚,柴卫国柴副区长因为嫖宿暗娼,先予拘留,再做进一步处理。李云涛很生气,气柴卫国不成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气过之后又心有不甘,赶紧将肖长生叫了过来。 肖长生从法律角度分析,说:“这种事一般拘留几天,再罚些款就给放了,不过柴副区长是在省委党校的宿舍里被抓了现行,影响不好,最后怎么处理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还会劳动教养呢!” 如果仅仅是拘留和罚款,问题倒也不是很大,可是被劳动教养了,柴副区长就毁了,这辈子别想再有什么发展。 “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再说,再拖延下去就没什么机会了!”李云涛说,“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肖长生面露难色,说:“虽然都是警察,可咱跟人家省城的警察从来没打过交道,怕是……” 李云涛拍着肖长生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肖长生的心里对于李云涛充满了感激和敬畏,感激是因为他把自己从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提拔到了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又从县里调到了区上,下一步还要兼任市公安局副局长。敬畏则是因为他能在不动声色中将你拿捏在手心当中,这些年做过很多事,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含蓄地提醒,有时候会用重锤敲打…… 肖长生的省城之行既艰难又顺畅,艰难是因为他对那里的人情世故一点都不了解,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顺畅则是因为昔日的一些老关系还认他,给了他非常必要的帮助。 说是拘留,但柴副区长并没有被弄进看守所,而是由两个小警察陪着呆在省委党校的宿舍内,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行动。肖长生费了很大劲才争取到了跟柴卫国单独见面的机会。 已经对前途不报什么希望的柴卫国突然间到了肖长生,眼眶一热,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肖长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心想这个平日里敢跟彪悍的钉子户对着干的人现在也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了。 “时间很紧,您得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肖长生悄声说,“李书记让我来到,要我无论如何把你弄出去,你得配合我才行!” “李书记?”柴卫国心里一热,摸了摸眼泪说,“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他们突然就进来了……” 那天晚上,柴卫国吃完饭闲的无聊,就一个人跑到省委党校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却发现有个姑娘站在宿舍地上等他,心里顿时一惊,心想自己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锁上了,这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柴卫国警觉地问。 姑娘莞尔一笑,说:“柴区长不认识我?我现在省城师范大学读书,家就在和平区西郊,去年您来搞拆迁的时候我还金果您呢!” 原来是和平老乡,柴卫国的顿时放松了警戒,笑着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吗?”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一推门就开了,还觉得你们当领导的都这样呢!”姑娘说,“我叫顾东环,听说您在这儿学习,专门过来看看您!” 柴卫国有些感动,心想这姑娘还真有情意,知道过来看望他这个在老百姓心目中不怎么善良的领导。 宿舍里只有一把椅子,柴卫国招呼顾东环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床边,两人又很投机的聊了半天。突然,顾东环说自己有些热,不等柴卫国搭话便将外衣脱了下来,两只包裹在小背心里的饱满的*呼之欲出,柴卫国不敢多看,赶紧您过头去。顾东环有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苹果,自顾削了起来,结果又把手指给弄破了,鲜血顺着指尖流到了地上。柴卫国赶紧在抽屉里找了一包餐巾纸给他包扎,那刚起顾东环的手,两个警察就冲了进来,顾东环顺势躺在了柴卫国的怀里…… 听完柴卫国的讲述,肖长生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这是一场阴谋,是有人想整治柴卫国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戏。 “你先安心呆着,我争取两天内把你弄出去!”肖长生安慰着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否则我就无能为力了!” 柴卫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肖长生闪了出去。 顾东环?肖长生脑子不断地闪现着这个名字。和平区西郊确实有姓顾的人家,就是不知道这个顾东环是真名还是假名。想到这里,肖长生给区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查查有没有顾东环这么个人,没想到一查就查着了,还真有这么个人。这姑娘胆子可真大,敢用真名字搞这样的事,肖长生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要解开这个扣子,首先得拿下顾东环这个关口,只要她不指控柴卫国,事情就会好办很多。问题是到哪里去找她呢? 调查顾东环的事情又区长章平负责,很快便有了结果。原来顾东环父亲早逝,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前年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刚好遇到城区扩建拆迁,本指望靠着拆迁补偿能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得到的补偿款跟别人相比差了一大截,买新房不够用,租房住又太贵,她母亲闷气郁结,今年年初大病了一场就去世了。 听完章平的讲述,李云涛心里非常难受,觉得顾东环能有今天,自己作为区委书记难辞其咎。 “很显然,这个顾东环就是想用这件事报复柴卫国。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找到她,去当面向她道歉!”李云涛内疚地说,“如果她不肯原谅,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章平也很内疚,说:“要说有责任,我的责任比你大,我跟你一起向她道歉!” 没了家电顾东环只跟自己的姑姑联系过几次,此后便没了消息。李云涛让区妇联主任去做顾东环姑姑的工作,姑姑答应亲自到省城走一趟,但不保证能找到她。 听到顾东环已经退学的消息,李云涛心里缩成了一团,跟章平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妇联主任又做了大量工作,终于从一个过去跟顾东环关系要好的同学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听说她退学后经常在汽车西站一带出没。 “那就在车站找她!”李云涛说,“无论如何要找到她,就算帮不了柴卫国也要找!” 顾东环的舅舅、表哥什么的全被送到了西站一带四处寻找。三天后,妇联主任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东环带到了李云涛和章平住的宾馆。 看着眼圈涂抹得漆黑的顾东环,李云涛忍不住跟章平对视了一下。 “小顾,能坐下谈谈吗?”李云涛温和地说。 顾东环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开始脱脚上的高通靴,说:“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两个一起上?” 章平跟李云涛的脸同时涨得通红。 李云涛站起身,走过去,蹲在地上又将顾东环靴子上的拉链拉上,动情地说:“小顾,不要这样,我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真诚地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章平也说:“你心里有怨气我们都能理解,错了就是错了,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顾东环扭过身,谁也不看,突然耸动着肩膀哭了起来,哭得泪如雨下,哭得无比伤心。 “道歉?道歉能要回我妈的命吗?”顾东环哭着说,“改正?怎么改正,我的青春,我的理想谁赔给我?” 顾东环在一瞬间掌控了话语权,声嘶力竭地述说着自己的辛酸和委屈。李云涛跟章平像连个小学生一样接受着她的批判。大约一个小时后,屋子里才算安静了下来。 “你们家的拆迁赔偿要重新计算,过去没有给够的全部补齐。”章平说,“还有,我和李书记都希望你能继续读完大学,上学的费用由我们俩资助!” 顾东环从包里摸出一包烟点着,说:“这会儿想起用钱收买我了?早干嘛去了?” “不是收买,是补偿!”李云涛说,“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到区旅游局上班,那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我现在也是人才了?你没开玩笑吧?”顾东环说完哈哈大笑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哀莫大于心死啊!”章平感叹了一声。 “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李云涛说。 顾东环的工作很是难做,区上的人无论谁说都不松口。无奈之下,姑姑、舅舅、表哥等等全体出动,声泪俱下,顾东环再倔强也不能不给这些人面子,在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给的帮助最大的就是这几个人了。 说到最好,顾东环又哭了起来,说:“你们看着办吧,我什么都不管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机,已经有人替顾东环写好了撤诉材料,她只需签字认可既可。不过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光有顾东环的撤诉材料是不够的。身为警察,肖长生知道,这样放了柴卫国就意味着参与办案的人办错了,谁愿意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呢? 实在不行就找迟子明,李云涛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事情却又有了转机,肖长生说他已经跟办案分局的局长牵上了线,问题是这家伙爱好古董,区博物馆倒是有几件宝贝,可他不敢自作主张拿着送人。 区博物馆还在筹建,算不上正式单位,已经出土的一些文物还没有正式清册登记,李云涛感觉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要章平赶紧找人挑几件有分量的东西送到省城来。 一把青铜剑,一个小方鼎,两件东西据说都很值钱。李云涛不太懂,拿过来看了看,皱着眉让肖长生赶紧送去。 分局局长拿到东西后高兴得合不拢嘴,跟肖长生客气了几句,立即打电话放人。昨天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他这个基层局长当回事,今天突然又开始称兄道弟了,肖长生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平级的同行很是不屑,但也不觉得奇怪。这个行当的人经常被人骂做恶狗,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摇尾乞怜,不是没有道理。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柴卫国形容枯槁地走出了省委党校大院,见李云涛和章平正在门口等他,没等走到跟前,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不便多谈,李云涛赶紧安排柴卫国上车,吩咐司机立即打道回府。 章平的车走在最前面,柴卫国跟李云涛坐一辆车。省城的景色飞闪而过,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好像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其实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是你!”李云涛突然说,“不要说百年以后,十年以后有人能记得你我就不错了,那个时候大概不会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做对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柴卫国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我承认我犯了很多错,但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故意这样做!” 平静下来的顾东环在姑姑家呆了好几个月,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对于李云涛答应的到区旅游局上班的事,她始终有些犹豫不决。在省城沉沦的那段日子已经成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阴云,她害怕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单位会突然遇到一位曾经光顾过她的“客人”,那样的话,她将万劫不覆。费了很大劲,李云涛将她安排到了景区管理局高局长那里。(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 岂能无后 高局长的景区管理局一直保持着不愠不火的状态,平日里每天也就接待十多个客人,只有在七一、八一以及一些重要的日子里才会迎来大批客源。每到这些时候,本地的、外地的,各路人马打着红旗浩浩荡荡而来,又是对着革命烈士纪念碑宣誓,又是跟着讲解员一起回顾过去的艰苦卓绝。本地的党政单位几乎每年都来,每年都会重复同样的动作,谁都知道这样做有些虚有些假,可谁也不敢戳穿这个游戏的底。 开始的时候,高局长心情不错,带着小丽呆在那里,感觉这就是自己向往的山水田园生活。后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倒不是厌烦了这样的生活,而是因为小丽生了个姑娘。 李云涛记得小丽曾经在电话里跟他说过,说高局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重男轻女,非要她生个儿子不可。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高局长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李云涛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一忙就把这事放到脑后去了。 顾东环刚到管理局上班不久,高局长就带着大腹便便的小丽来到了市上。李云涛一看小丽的样子就是快生了,不忍心让他们呆在租住的地方待产,把区委分给自己的房子借给了他们。 高局长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又是洗衣又是做饭,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李云涛就是觉得有些看不惯他。想当年跟着他混的时候这小子还有些愤青,没想到过了这些年变得有些不成样子了。 “高鹏程,再生就是超生,当心人家摘了你的乌纱帽!”李云涛当着小丽的面开始数落高局长,“我就不明白了,你念了那么多年书,怎么对生儿子就这么上心呢?” 高鹏程不气不恼,拿着蒸好的鸡蛋糕放在小丽面前,说:“别人都在生,我为啥不能生?再说生儿子跟读书多少有什么关系?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儿断了香火怎么向老祖先交代?” “农民超生还可以理解,你是领导干部,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李云涛生气地说,“你见过哪个领导干部超生了?我超生了吗?” 高鹏程一脸鄙夷地看着李云涛,说:“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市政府黄市长有三个儿子谁不知道?还有你们和平区那个章平,一儿一女,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 李云涛无言以对,因为高鹏程说的都是事实。人人都知道黄市长有三个儿子,但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因为其中两个叫他舅舅;章平确实有两个孩子,不过其中一个的领养手续齐全,别人也挑不出岔子。当然了,深究起来超生最严重的应该算他李云涛了。 “你能保证这次生动一定是儿子吗?”李云涛无奈地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实在生不了儿子就别勉强,好好过日子别什么都强!” “哥,我们已经做过B超了,这次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小丽扶着腰站起来,穿着宽松的脱鞋在地上慢慢走着。 “由着你们俩使劲折腾吧!”李云涛说完,起身走了。 对于计划生育政策,李云涛其实有着自己的想法,觉得在人口老龄化日益严重的情况下,一家一个孩子是无法承担起过多的家庭责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允许二胎合法化。当时想归想,却不能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件事关每个家庭的大事。 高鹏程说的情况李云涛也都了解,不要说老百姓,在城里上班的机关干部基本上都是两个孩子,只不过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不把事情说透罢了。区上每次提拔干部的时候都要过计划生育这一关,写在材料上的情况看起来都没问题,只要没有人背后高发,或者计生局不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李云涛一般都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当然,隔墙扔砖头,总有挨着批斗倒霉蛋栽倒在这个问题上。 上星期区委刚研究过一批干部问题,公示了不到三天就有人开始告状,说新提拔的交通局副局长付永兴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怎么还能提拔呢?事情既然已经摆到了桌面上,不查是不行的。李云涛将球踢给了章平,章平只好责令计生局限期上报调查材料。 举报人说的没错,付永兴果然有三个孩子,前妻生了一个女儿,在婚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是女儿。 区委组织部按照规定取消了付永兴的副局长资格,可是举报人依然不依不饶,说像这样的情况按规定夫妻二人必须双开,怎么能虎头蛇尾呢? 李云涛有些生气,心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孩子已经生下了,难道要塞回去不成。再说已经有三个孩子了,都给双开了拿什么养活这几个孩子? 按说这样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李云涛亲自出马,可他觉得不出马又如骨鲠在喉,很不舒服。举报人是区交通局人秘股股长李享红,李云涛一听这个关系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看是是付永兴阻碍了李享红的前途,否则他不会这么百折不挠地告下去。 突然听说李云涛要接见怎么样,李享红激动地满脸通红,战战兢兢地到了李云涛的办公室。看着眼前这个高高胖胖的家伙,李云涛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但是再不喜欢也得压在心里。 “你跟付永兴的事情就到这里吧,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李云涛和蔼地说,“有些事是不能光按条条框框套的,你要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享红笑着点了点头,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说:“我……嘿嘿……我!” 李云涛明白李享红的意思,笑着说:“你这个同志很有原则性,既然付永兴已经没有再当副局长的资格了,我看……” “您放心李书记,我……保证这事到此为止!”李享红也明白了李云涛的意思,激动地说,“虽说都是党员,都在为国家干事,可是也都是人,要吃饭要睡觉……” 李云涛点了点头,忍不住哈哈一笑。 事情总算平息了下去,官没当成倒在其次,关键是饭碗保住了。不等李云涛召见,付永兴自己找上门来,提着一个罐头瓶放在李云涛的桌子上,然后恭恭敬敬地给李云涛鞠了一个躬。 李云涛不喜欢这样的感谢方式,但也没有阻拦,盯着那个罐头瓶问:“这是什么东西?” 付永兴不好意思地说:“这是猯油,治风湿病最好了,我也没什么东西报答您……” “很有效吗?”李云涛继续问。 付永兴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爷当年在六年乡的山里打死了一只猯后弄到的,已经在我家老宅子里埋了三十年了,听老辈人说这东西治风湿、关节病最好了,在手心摸一点,五分钟就能渗到手背上!” “真的?”李云涛惊奇地问。 “要不给您……试一下?”付永兴憨憨地说。 李云涛点了点头,付永兴是了很大劲才将罐头瓶的盖子打开,有手指沾了一点清亮的油摸在李云涛的手心上。李云涛将手举到光线好的地方,跟付永兴一起等着发生奇异的变化。一阵钻心地清凉感瞬间弥漫李云涛全身,等到他翻过手段时候,果然看见手背上有了一些油油的东西。这东西这么好,怎么就没停王晓霞说过呢?李云涛心里犯了一下嘀咕。 李云涛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又将罐头瓶盖上,说:“拿回去吧,这么好的东西留给老人用!” 付永兴连连摆手,着急地说不出话来。李云涛拿起瓶子塞到他的手中,说:“我不是为了你的报答才帮你的,只不过觉得大家都是人,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 付永兴抱着瓶子低着头,眼泪吧嗒一下滴在地上。 “回去吧!”李云涛说,“记住,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就别想着跟别人争什么,明白吗?” 付永兴点了点头,抱着瓶子走了。 小丽生孩子,李云涛觉得自己目标太大,本来不准备到医院去,可是高鹏程高局长抱着电话一通乱吼,说小丽大出血,他又不能不去。 果然是龙凤胎,一男一女,高鹏程高兴了没每分钟,医生突然说小丽大出血,他的高兴劲便没了。平时看起来挺有主意,好像也能做到闲庭信步,可是一遇到事就乱了阵脚,高鹏程觉得用一句话形容自己再合适不过了,那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市中心血站的血源一直告急,李云涛经常从电视上看到血站鼓励大家主动鲜血的广告。可是再急也得救命,别人去了一袋血浆都要不来,李云涛只好拿出市委常委的派头,让血站赶紧送血过来。困难是是困难,可是就算不给老百姓用也得给领导用,这个时候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一直扣着掐着省着,不就是为了等待着一刻吗?血站站长亲自带着血浆赶到了医院。 将近一万毫升血液输了进去,小丽的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慢慢睁开了眼睛。医生提着半铁桶血液走出病房,李云涛跟高鹏程抢着往里走,一下子将医生手里的血桶撞翻在地,黑红的血液哗一下漫了出去,洁白的走廊瞬间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几个护士大呼小叫地拿着拖把赶了过来。 “孩子……好吗?”小丽有气无力地说。 高鹏程拉着小丽的手泣不成声,说:“好,都好,多亏云涛哥,否则我就见不到你了!” 小丽挣开高鹏程的手,轻轻抓过李云涛的手说:“哥,我又欠你一次,这辈子报答不了了!” 李云涛眼眶一人,喉咙有些哽咽,说:“傻妹子,我是你哥,咋能说这话呢?” 跟小丽结婚这么久都没听高鹏程叫过自己一声哥,这会儿想起来了?李云涛有些愤愤不平,等小丽好转过来之后,把高鹏程叫到自己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高鹏程,你要感恩,我妹子为了给你高家传宗接代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个情你一辈子都还不了!”占据道德优势,李云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高鹏程忙不迭地点头,说:“哥,你放心,以后我高鹏程要是敢对小丽有一丝不好,您……拿我的脑地当球踢!” 李云涛忍不住一笑,说:“你还叫我李云涛或者李书记吧,叫哥我受不了,肉麻!” 高鹏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给俩孩子取了名字,叫红军和红歌,怎么样?” “为啥叫红歌呢?”李云涛不解地问。 “现在不是流行唱红歌吗?”高鹏程认真地说。 李云涛无奈地叹可口气,说:“我看叫红双喜比较好!” 被李云涛在电话里莫名其妙抑郁了一顿,王晓霞有些委屈,说:“猯油的事不是我不想跟你说,问题是那个王孝先不肯说,我也刚从他那里听说不久,正想着用这东西弄化妆品呢!” “你告诉王孝先,他现在已经是乡干部了,别还像以前那么没觉悟!”李云涛愤愤地说,“他要再敢耍花招我就免了他!” “他的进步已经够快了,你不能要求太高!”王晓霞说,“这才半年功夫,猯的存栏数已经有三千多只了,估计等不了三年就能过万。” “你那个猯油化妆品什么时候才能产生出来?”李云涛问,“我觉得这是个好项目,如果弄好了说不定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益!” 王晓霞自信地说:“我已经跟几家大公司接洽过了,第一批样品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出来,等出来了我首先给唐书记送一瓶!” 李云涛问这个事的目的就是想给唐笑红送一份,没想到王晓霞居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不禁有些气恼,说:“你犯了官场大忌,怎么能抢在我的前面给我的上级送礼呢?” “我错了,以后注意行吗?”王晓霞装作小姑娘的语气说。 李云涛悄声笑了笑,说:“算了,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你吃饭呢,暂时就不得罪你了!” 话是玩笑话,可道理一点都不假,比如李凤莲,谁能想到她现在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呢?连唐笑红见了她也得陪几分笑脸。(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一 入幕之宾 高鹏程跟小丽在李云涛的房子里呆了一个多月才离开,走到时候李云涛送了十斤猯肉给小丽,让她好好补补身子。高鹏程很热情地表示如果六年乡的猯肉卖不出去,可以在景区管理局开个店面,效果一定会很不错。对于这个好意,李云涛只能心领,却不能实行,因为猯肉已经在醉八仙酒店试销成功,现在愁的是货源不够,不是没地方卖。 养猯是个技术活,而且这个核心技术依然掌握在王孝先手中,别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是什么。王孝先能耐再大也不过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达不到年产十万只得目标,可李云涛要的就是这个目标。 为了彻底攻下王孝先这个关口,李云涛亲自赶到六年乡做他的思想工作。还是跟上次一样,除了王晓霞,李云涛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让司机将自己放在乡政府门口,将往后山去了。 知道李云涛要来,王晓霞提早让王孝先将养殖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两个养猯的老头,其他人放假一天,搞得挺神秘。 王孝先领着李云涛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些养在笼子里的猯见到生人惊得四处乱跑,惹得李云涛哈哈大笑。 说是副乡长,可是王孝先的工作就是分管养殖业,而养殖业目前也就养猯一项,说到底他还是以前那个养猯的王孝先,只不过身份变了而已。忙活了半辈子,突然当上了副乡长,王孝先起初确实高兴了好一阵子,慢慢得就有些不乐意了。以前当农民的时候收入比现在高多了。现在养的猯确实比以前多很多,可是都不是他自己的,而且副乡长的工资是死工资,没有他开饭馆时来钱容易。 李云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看了一圈便找了地方坐下,让王孝先也坐下。王孝先也算个聪明人,知道李云涛要说什么,便不等李云涛张嘴首先说了起来:“李书记,您别动员我了,养猯的技术是老辈传下来的,我要是交出去就是不孝。您要*我我就不当这个副乡长了!” 李云涛摸出一根烟点着,慢悠悠地说:“那你死了怎么办?你儿子现在当警察了,他愿意跟你学养猯吗?” 王孝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这小子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哪里顾得上学这个?” “什么叫往上爬?”李云涛不乐意地说,“年轻人想进步很正常,你不也想着要当副乡长吗?” 王孝先脸色发红,用树枝在地上乱画着,不说话。 王晓霞有些着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别抗着了,李书记能亲自来跟你说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这样吧,只要你把养殖技术贡献出来,等将来成立了养殖公司,你可以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怎么样?” “啥意思?”王孝先不解地问。 王晓霞气恼地说:“就是将来成立了公司,你当总经理,公司每收入一百块钱你就可以从中分十五块!” “真的?”王孝先惊喜地问,“那这个公司啥时候成立?” “你什么时候教大家学会了技术,公司就什么时候成立!”李云涛笑着说。 真是无利不起早,王孝先不想交出技术的根本原因不是什么孝不孝,而是怕大家都学会了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李云涛之所以能三下五除二拿下他,最关键的就是照顾到了的他的利益。 养猯的成本很高,除了修建场地之外,最关键的是得有大量的玉米。初期的种苗都是王孝先无偿贡献的,区财政划拨的五百多万有一大半用在了买玉米上,王晓霞感觉自己现在跟猯一样,见了玉米就两眼发光。 晚上,还在上次吃饭的地方,李云涛要了同样三盘菜,跟王晓霞、王孝先一起喝了几杯啤酒。吃完饭,李云涛又想到那家小旅馆去,可是感觉浑身燥热,忍不住拿手在后背上挠来挠去。 王晓霞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王孝先主动请缨,用自己粗糙大手在李云涛细嫩的肉皮上使劲搓了几下,又附在李云涛耳边说:“今天的猯肉是用猯油炒的,比吃肾药效果都好,还有吃这东西不能喝酒……喝了就是火上浇油” 李云涛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孝先,拉着王孝先走到旁边,说:“真的?那你怎么没事?” “我是有技术的人嘛!”王孝先笑嘻嘻地说,“今天晚上您多活动活动,等身上不热了再睡觉,要不睡不着的!” 王孝先说完挥了下手,走了。王晓霞走过来,好奇地问:“他跟说啥呢?鬼鬼祟祟的?” 李云涛匀了匀呼吸,忍不住在王晓霞高挺的胸脯上看了一下,装作很随意地说:“没啥,他想当乡长呢,太过分了!” “就是,能当副乡长已经破例了,还想当乡长,就他能觉悟行吗?”王晓霞附和着说,“要不……今天晚上住客干室吧,哪儿我已经让人重新弄过了,条件还不错!” 李云涛摆了下手,说:“算了,别人乡干部看见我,我是微服私访,不想招摇过市!” 王晓霞无奈,挥手告别。 还是上次那间房子,老头见到李云涛没有任何含糊就一眼认出了他,笑呵呵地说:“我认得你,上次来住的就是那间高规格,不过您也太客气了,自己吧洗澡水倒了!”老头说,“那是我的事,我得为您服务!” 李云涛摸了摸发烫的脸,笑着说:“您也知道服务?” “咋能不知道呢?王书记刚上任就把我们这些人叫到一起开了个会,让我们端正服务态度呢!”老头说,“六年以后有大发展,没有服务是不行的!” 李云涛身上热得难受,不想在老头面前出丑,赶紧走进了那间高规格,一进门就将外衣脱了下来,拿着放在床头的笤帚在自己的背上蹭来蹭去。 “你干嘛呢?”王晓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背后,吓得李云涛打了个寒噤。 “我挠痒痒呢!”李云涛放下笤帚说,“来了吱一声好不好?吓死我了!” 王晓霞一手夹着被子,一手捂着嘴笑起来,说:“自打见到你就没见你怕过什么,怎么突然怕起我来了?” 李云涛抬手拔下竹筒上的布塞,用水在自己脸上浇了浇,感觉清凉了不少,说:“你又来给我站岗?算了,回去吧,我又不是国家主席,没那么金贵!” “那可不行,我现在前途无量呢,你最好别给我惹什么麻烦!”王晓霞说着夹着被子进了另一个房间。 刚和衣躺在床上,李云涛就感觉下面就起了反应,感觉很是难受,用手拨正了位置,咬着牙侧身躺了下来。 王晓霞隔着门帘问:“你洗不洗澡,不洗的话把盆子借我用一下!” 李云涛赶紧用上衣捂住下身,坐起身说:“拿去吧,我……不洗!” 王晓霞走进门,拿起盆子正要出去,突然看见李云涛脸色发红,便放下盆子走了过来,摸着李云涛的额头说:“你感冒了?” 李云涛拿下王晓霞的手,说:“没有,我……你赶紧去休息吧!” 王晓霞半信半疑地拿着盆子走了出去,李云涛下床,佝偻着腰轻轻将门合上,又爬到床上,端坐着喘气。 王晓霞接了半盆凉水,有跟老头要了一暖瓶热水。老头神秘地对王晓霞说:“王书记,那是个大人物吧?要不怎么他一来您就得陪着他呢?” 王晓霞脸色一红,气吁吁地对老头说:“彭叔,再胡说我就让工商所把你的营业执照收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嘛!”老头赶紧拿着烟袋到大门外去了。 乡政府条件差,洗澡还是件奢侈的事。当了书记的王晓霞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难得洗一次澡。老头这里有自然浴她当然知道,问题是平时根本想不起到这里来,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洗一次。 尽管王晓霞已经非常小心,躺在床上的李云涛还是听见了她往身上泼水的声音,感觉心里像猫抓一样非常难忍。难忍也得忍,总不能拉开门就冲过去吧! 王晓霞擦完全身,倒了水,本来不想再打扰李云涛,又觉得他刚才面红耳赤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便又拿着盆子敲了敲李云涛的门。李云涛端坐在床上不敢出声,害怕声音会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挣扎。王晓霞敲了几下,不见答应,便推门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王晓霞放下盆子,又像刚才一样走过来摸了摸李云涛的特头。 李云涛呼吸急促地说:“没事,你……去吧!”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王晓霞着急地说,“我去给你买点药去!” “不用!”李云涛一把抓住王晓霞的手说,“我没有感冒,呆会儿就好了!” 王晓霞想挣开李云涛的手,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箍在自己的手臂上,怎么也拽不下来,只好让他继续抓着,顺在坐在李云涛旁边说:“晚上发烧可了不得,我还是给你买药去吧!” 李云涛抬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尽力笑着说:“实话跟你说,我没有感冒,是刚才吃猯肉吃坏了!” “那也不至于发烧呀!”王晓霞说,“我也吃了,什么事都没有!” 李云涛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抓在王晓霞隔壁上的手,像喝醉了酒一样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这个王孝先,到底在搞什么鬼?”王晓霞说着走了出去,拿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王孝先的电话。 王孝先没想到王晓霞居然跟李云涛在一起,等王晓霞问完之后赶紧说:“王书记你赶紧走吧,李书记今天晚上……那啥呢,你呆在跟前很危险!” 王晓霞没心思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要他说李云涛到底怎么了。王孝先只好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了王晓霞。 听完王孝先的解释,王晓霞的脸色绯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这样,世上的事就怕真相大白,现在可怎么好?王晓霞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再到李云涛跟前去。 见王晓霞脸色绯红,垂着眼皮走了进来,李云涛知道她已经明白了真相,喘着粗气笑着说:“赶紧走吧,今天晚上我……我是禽兽不如,伤了你可别怪我!” 王晓霞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突然像想开了似地一屁股坐在床边,说:“你要是实在难受,我……不怪你!” 李云涛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看着王晓霞,说:“我在你面前已经做柳下惠很久了,成绩不错,你不能……害我!” 王晓霞抿嘴一笑,起身关好门,又做回床边,抓着李云涛的隔壁说:“我本来也想在你面前做贞洁烈女呢,今天突然不想做了!” 李云涛眼色迷离,盯着王晓霞的凤眼说:“那咱就谁也别放过谁……” 王晓霞莞尔一笑,像个女侠一个抬脚上床,将裹在身上的毛巾哗一下拿下来,一具美丽的**出现在李云涛面前…… 快要爆炸的李云涛顾不上脱衣服,拉来拉链,迫不及待地将王晓霞压在身下,刚硬刚硬地占据了一个新的阵地…… 虽然还是单身,可王晓霞也算是过来人,跟李云涛短兵相接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的威猛和勇武。翻江倒海般的快感潮水般涌来,可是她咬着牙没有出一声,任凭李云涛发疯般将自己雪白的肌肤抓得伤痕累累。 当一声,摆在大门内地旧摆钟发出了一声闷响,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李云涛翻身下马,像虚脱了一样躺在一边喘气。王晓霞同意气喘吁吁,但也没忘了腾出一只手替李云涛脱衣服,两人配合着,慢慢地将还裹在李云涛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我终于成了你的入幕之宾了!”李云涛扭过头笑嘻嘻地说。 王晓霞皱了一下鼻子,说:“怎么不说你贼心不死呢?费尽心机地把我弄到这儿,不就是我了这一天吗?” “意外,纯属意外!”李云涛举起一只手说,“如果不是那盘猯肉,我发誓不会发生刚才的事!” “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王晓霞说着拿起毛巾遮住了胸前。(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二 落荒而逃 有些事提不得说不得,说了烦心,提了闹心。上次两位领导的公子被人捅死在河边,案子到现在也没破。虽说事情已经平息下去,没有人再拿这件事说事,可在唐笑红看来却不是这样,再过半年又得换届,如果不出意外她就可以顺利当选副省长。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不和谐的音符都是不恰当的。 可是该发生的还要发生,神仙来了都挡不住,比如市政协原主席于建设就出事了,虽然不是什么触犯刑律的事,可是也够丢人的,闹得满城风雨,想按都按不住。 事情是李云涛手底下的人闹起来的,要灭这把火还得李云涛出面。可是李云涛对这件事不太积极,唐笑红很是不悦。 于建设是和平区上上任区长,后来调到市政协当副主席,上次换届的时候当了主席。当完这一届主席就该退休了。可是还没退休呢,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而且还闹得动静很大,唯恐天下不乱。 闹事的人是和平区政协上界副主席安小枫,名字听起来很嫩,其实已经是老头了,而且已经退休在家。 好像已经压抑了很久,安小枫迫不及待地想利用这个机会将于建设搞臭。从安小枫贴在市政协办公楼前以及政协家属区的大字报看,是于建设当年当区长的时候收了钱不办事,没有按照承诺将安小枫提拔到他想去的岗位上。安小枫后来虽然当上了区政协副主席,可是对于建设当年不守承诺的事依然耿耿于怀。现在,一个已经退休,一个马上退休,谁怕谁呢? 贴大字报这样的事已经绝迹了好多年,突然听到还有人搞这样的事情,李云涛的第一感觉是觉得新鲜。本来他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这出戏继续往下演,可是唐笑红为了稳定,要求他必须做通安小枫的工作,无论如何得停止贴打字报道做法。推诿了几次,唐笑红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李云涛只好亲自出马去做安小枫的工作。 正式找安小枫谈话之前,李云涛调来了他的资料仔细研究了一番,又请组织部的老人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安小枫很不简单,原来在生产队当队长,后来到大队当支书,再后来到乡里当干部,然后一步一步混到了乡镇书记的位置,最后在区司法局长的位置上被提拔为区政协副主席。和平区本来不存在,是从周边几个县分出几个乡镇组建起来的,先是县级市,后来改成了区,据说当年建市不久,安小枫就拿着菜刀到市长的办公室里闹过一次,愿意是市上安排他到偏远乡当书记,害得他照顾不了家庭,老婆都让别人给睡了。听人说这事当年轰动一时,现在自然没有人记得了。 看来这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呀,李云涛有些犯憷,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劝解他放弃这种过激的做法。 柴副区长奉命跟安小枫谈了一次,结果刚说了几句就给顶回来了,只好哭丧着脸来向李云涛汇报情况。 “他说要他停止这样做也行,但得把他当年送给于主席的钱要回来,于建设不给就让区上给!”柴副区长说,“否则他还贴!” “岂有此理!”李云涛生气地说,“他花钱买官还有理了?你去告诉他,再不收手区上就采取强硬措施!” “我不去,我都几十岁的人了,干嘛受他那份气?“柴副区长愁苦地说,“你是一把手,说不得你亲自出马他才听话呢!” “不可能!”李云涛气恼地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安小枫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除了有所行动之外,就是呆在家里听老婆从街上回来向他反馈各种消息,然后再根据别人的反应调整自己的策略。反响强烈就少贴一些,反响冷淡就提着江湖桶跑到市政协院子里继续贴。当年跟他一样被于书记忽悠过的人也得打来电话向他表示赞许。住在一个院里的人也经常敲门进来,听他讲述自己的奋斗史。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头,敲门的不是院子里的邻居,而且区检察院的人。 两个高大的检察官板着脸将一份传询通知单放在安小枫面前,其中一个威严又不失和蔼地说:“区上领导非常重视您反映的问题,今天让我们来就这件事进行调查!” “我反映啥问题了?”安小枫瞪着眼睛说。 “你在市政协院子里贴大字报,反映于建设同志但年有受贿问题,如果属实,你也就存在行贿问题。”检察官说,“我们之所以给你发传询单,就是因为你当年的行为也存在问题!” “我那是……在市政协贴,跟你们有啥关系?”安小枫急赤白脸地说,“你们管的也太宽了,这是私人之间的问题,你们管不着!” “可是你在大字报里说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了党纪国法,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检察官说,“你当过司法局长,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们想怎么着?”安小枫表面强硬,心里却开始打鼓。 检察官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在这里向你问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在家里谈不方便,我们可以到检察院去谈!” 安小枫盯着两位检察官的眼睛看了看,感觉好像不是在玩闹,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他做过司法局长,知道一旦进了检察院十有八九脱不了身,因为检察院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不会找上门来。 “谈啥谈?我那是瞎说,不能当真的!”安小枫起身倒了两杯茶放在检察官面前说,“我已经认识到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马上到市政协把那些大字报给撕了,行吗?” “那你也涉嫌污蔑他人,我们一样可以起诉你!”检察官说。 安小枫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说:“那就等他于建设告了我再说,你们现在就告我污蔑还早了点!” 看来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检察官起身告辞,但是告诫安小枫,要他最近就呆在家里,因为他们随时可能传他问话。 “这算是取保候审吗?”安小枫愤愤地说,“那也得按程序来,空口无凭算数吗?” “我们回去后立即向领导汇报,如果有必要马上给你办取保候审!” 等检察官出了门,安小枫气得咆哮起来,说:“我X他妈,全都乱套了,有这么干的吗?” 唐笑红不知道李云涛用什么办法让安小枫停止了贴大字报的做法,但是对这件事的处理效果表示满意。除了安小枫愤愤不平之外,在这件事中受伤最重的就是于建设了。半个月的大字报贴下来,他已经名誉扫地,觉得已经没脸在当这个这些主席了。 不管过去有没有问题,无论唐笑红,还是别的市上领导,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唐笑红了解于建设的心情,同意他在换届前这段时间不再上班,政协的工作指定另一名副主席主持。 混了大半辈子,结果却臭不可闻,于建设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买了这里的房子,叹息了几声,到省城女儿家去了。 “我这就叫落荒而逃啊!”离开之前,于建设内心无比复杂地说了一句。 从此,没有人再提起于建设,就好象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一样。不过做官的人都从这件事上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做官得有诚信,办不了事就赶紧退钱,别落的跟于建设一样。 李云涛在全区干部大会上有感而发,明确地告诉大家,当干部是个高风险职业,少不留神就会弄得身败名裂,希望大家能够自省。如果想挣钱,就不要来做官,如果想做官,就别想着靠这个发财。 话是这么说,可李云涛明白,那么多人抢着做官,不就是想凭借手中的权利给自己谋点什么吗?正真想为老百姓办事的能有几个? 王晓霞打来电话,很含蓄地说自己最近老是想吐,问李云涛该怎么办。作为过来人,李云涛明白是什么意思,说:“嫁给我吧,反正我现在也没老婆!” 按说王晓霞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有些犹豫,说要考虑考虑再做决定,结果没等考虑呢就明确地告诉李云涛,她不想跟他结婚。 “我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进步!”王晓霞说,“如果嫁给了你,今后无论有多大成绩,别人都会说我是靠着你才爬上去的!” “你可以不用进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李云涛说,“进步有什么好?你跟我一样不贪财,管当地再大也就那样!”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有理想的人!”王晓霞说完挂了电话。 难道我就没有理想?李云涛心里很是不服。 李享红当了副局长,付永兴自然在区交通局呆不下去了,就算李享红很大度地向他表示和解,他也觉得无法从心理上原谅这个人。如果是别人,付永兴也就忍了,问题是这个李享红以前还跟自己称过兄道过弟,他从来没有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进了政府机关,人人都想谋个一官半职,这个并不奇怪,如果李享红事先能够坦诚地向他表明自己的想法,付永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放弃当那个副局长的机会。问题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一刀砍下来,差点要了他的命。 等了好几天,才等到李云涛安稳地坐在办公室,付永兴赶紧找机会向李云涛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说他想离开交通局。 “在这件事上你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李云涛说,“干部不能超生,这个你是知道的,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付永兴紧张地面色发红,说:“其实我也不想超生,我是二婚,可我现在的妻子不是,按规定我们是可以要孩子的,我也没想到一下子能生个双胞胎……” 付永兴憨厚的样子让李云涛忍不住发笑,说:“那你说,你想到什么单位去?我觉得城里的机关单位你去不了了,到哪儿都是典型,还是消停些好!” “那就让我到乡下去,我不怕苦!”付永兴说,“我也不想谋什么前程了,就下想好好做点事!” 李云涛想了想,说:“那就到六年乡去吧,那里现在需要想干事的人!” 就算李云涛再想帮付永兴,提拔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再提了,在常委会上替他说话就是明目张胆地违反纪律,李云涛没有哪个胆量。但是他叮嘱王晓霞,要她可以以乡政府的名义给他一个职务,最好能跟王孝先搭在一起。王晓霞考察了一段时间,给了他一个六年养殖公司副经理的职务。 “他是你亲戚吗?你干嘛费劲巴拉地帮他?”王晓霞对李云涛的态度很是不解。 李云涛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他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帮他不过是同情心泛滥而已!” 王晓霞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辆轰隆向前的坦克,可以把那些小生灵全部压在脚下,没想到你还挺仁慈的!” “接下来你肯定会说我不适合从政,到红十字会当个会长还差不多,对吧?”李云涛笑着问。 “那是一般人都看法,我倒不这么认为,你能有现在的成绩肯定有你的优势!”王晓霞说,“也许你的不合时宜正是你最大的优势!” 末了,王晓霞提出要到省委党校学习学习,李云涛一愣,心想她大概像刘璐一样,要跑到省城去生孩子了,心情颇为复杂。 “你还年轻,就算不嫁给我也该为将来着想,孩子……还是做了吧!” “知道XXX吧?”王晓霞说了一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名字,“她一辈子没结婚,我跟她唯一的区别是我还有个孩子!” 李云涛无奈地说:“你要想好,全中国那么多女人,能干到她那个程度的只有她一个,没有可比性。在做官这个事上,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执着!” “我明白,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 再升一级 老子的血脉得靠儿子来传承,政治上也是一样。一个人不管做大多都官,总有退位的时候,如果没有几个知心人继承自己拼打来的事业总是一种遗憾,李云涛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之所以重视白振寒和李海涛,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身上多多少少跟自己有相似的地方,培养他们,提携他们,就是为了将来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李云涛不同意周静当开发公司党委书记,一是觉得他手脚不太干净,不适合这个位置,再就是他想把白振寒放在这个位置,算是给他一个再上一级的台阶,也好为以后的发展奠定基础。开发公司党委书记是正处级,上了这个台阶,下一级就是副厅级了。 开发公司成立半年后,白振寒毫无悬念地升任党委书记兼副总经理。对于这个提议,市委常委会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就工作成绩来说,没有人可以跟白振寒抗争。至少在市委常委这个格局内,李云涛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圈子。比较麻烦的是提拔李海涛当县四中校长的事,唐笑红直截了当地表示副科提副县这样的事情不符合规定,想用开玩笑的方式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没想到李云涛居然会给她甩脸子,愤懑之中勉强通过。 下一次换届会有什么安排还不好说,或者继续留任,或者到市政府当个常务副市长,或者到人大、政协当个副职,都有可能。李云涛的想法是想让白振寒接自己的班。问题是要想实现这个目标难度太大,他自己也是替别人还了几亿元的债务,同时做了一些小动作之后才到了这个位置上,白振寒跟他相比资历太浅,不管是市委还是省委,大概都不会同意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要想拿下这件事还得靠迟子明,可是他会不会出手帮忙呢?有些关系只能直接使用,容不得拐弯。这个李云涛早有感受。 对于李海涛,李云涛的打算是让他先在县里当个副县长什么的,过渡一下,然后走自己当年的路子,逐步上升。当然,做到这件事也有难度,四中校长也是副县级,可是事业单位的副县级转到行政上做副县级的事实在太少,*作起来很不方便。 唐笑红这些年已经到了跟他无话不谈的地步,可是牵扯到这样的事,她也未必能双开答应。李云涛很是踌躇,拿不定主意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好。想来想去又觉得沮丧,心想自己这么处心积虑的想着帮他们,他们将来会不会领情呢? 按照惯例,县一级的换届要比市一级早一些,所以要解决也是先解决李海涛的问题。李海涛能不能当上副县长,关键还在县委书记李永富。李云涛直截了当地告诉李永富,李海涛是自己的侄子,要他多加留意。话虽然没有说透,李永富已经明白了李云涛的意思,表示一定全力以赴。 借着自己留下的大好局势,李永富不但还清了县里的欠账,而且在近两年的考核名次中大踏步前进,算是上政绩斐然,难保他的眼睛没有盯着自己的位子,如果是那样,白振寒将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不管怎么样,只能先解决好李海涛的事,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以前听说唐笑红要到省里去当副省长,但也只是谣传,没有根据。随着省委组织部考核组的突然到来,这个消息的真实度经受住了考验。考核组的考察对象很明确,就是唐笑红。考核的过程比较神秘,没有大范围公开,只在所有市级干部当中进行了民主测评和谈话。结果自然是好上加好——谁愿意得罪将来的副省长呢? 既然唐笑红要走已成定局,李云涛便不再藏着掖着,向她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李云涛居然推荐白振寒当和平区区委书记,唐笑红一听便惊讶地张大了嘴,说:“你没发烧吧?你出去问问,市上四大班子知道白振寒是谁的人有几个?再说省委连你下一届干什么都没定呢,这么这么能这么幼稚?” “不是幼稚,而是负责!”李云涛说,“和平区的事情现在正在弓箭阶段,加把劲就会上坡,稍一松劲就会滑坡,没有一个有魄力的人当家怕是不行。开发公司每年向市上上缴利税接近一亿,这些钱都是白振寒挣来的,我觉得他合适!” “我还觉得你适合当总理呢!”唐笑红说,“你能当上吗?你也算个老领导了,别老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好不好?” “甘罗十二岁都当宰相了,我就不行白振寒快三十了还不如甘罗?”李云涛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跟李云涛的思路一样,唐笑红的想法是等自己走了以后让李云涛接自己的班,就像让白振寒当和平区区委书记一样,让李云涛这样一个在常委里排名倒数第二的人当市委书记是有难度的,比他资格老的大有人在,更何况这样做也是少有先例,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换届,又是换届,李云涛对这两个字已经产生了抗体,基本上没有什么新鲜的感觉。各县的换届工作相继展开,李云涛以市上领导的身份跟着别的常委下去检查了一圈,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想李海涛的事。常委会在研究新一届县上班子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李海涛的名字。唐笑红记得很清楚,很久以前为了让这个人当四中校长,李云涛差点让自己在会上下不了台。 组织部的考察材料显示,李海涛的工作成绩非常不错,县四中的教学成绩直*市一中,而且已经晋升为省级示范高中。有成绩垫底,唐笑红不便多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云涛一眼,举手通过。李云涛自然注意到了唐笑红的眼神,却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一般来所,市委敲定的人选基本上都会当选,可李云涛还是有些担心,生怕选举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不说别人,自己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胡庆和。 胡庆和,这个名字在李云涛的脑海里已经淡漠,如果不是这次换届,他大概再也不会想起这个有些倔强,有些天真的年轻人。他现在怎么样了呢?自打到了和平区以后,李云涛就再也没有想起他。 县里的换届工作终于结束,继续留任县委书记的李永富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李云涛选举的结果,李海涛正式当选副县长,而且得票率还不低。 “你们李家个个都是英雄,本事在那摆着呢,没人敢说三道四!”李永富兴奋地说,“选了一个副县长,却少了一个教育家,说起来也挺可惜!” 李云涛心里一乐,觉得从李永富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当县长拿那会儿最不关心的就是教育,教育口每个月过千万的工资支出经常让他心疼的呲牙裂嘴,好像教师就该吸风拉屁,不吃不喝才合他的心意。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云涛问,“市上马上就换届了,你就没点想法?” 李永富嘿嘿一笑,说:“我能有啥打算,安安稳稳再干一界,到期退休,好好过过安稳日子!” “这么说也是个机会,能争取就争取!”李云涛说完挂了电话。 想要在政治圈子里交个朋友难上加难,比如李永富。李云涛早就知道了李永富请迟子明帮忙当副市长的消息,可他还在那儿装傻充楞,不够意思! 和平区的换届结果是纹丝不动,李云涛继续留任区委书记,至于市委常委能不能留任,就看市委换届的结果了。唐笑红收口如瓶,李云涛也不想多问。按照惯例,李云涛觉得李永富没戏,因为要提拔他的话就不会让他留任县委书记,会在换届前派一位新书记去接替他。至于自己,估计还是原地不动。 突然当了副县长,李海涛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没跑过,没送过,谁会慧眼识英才看见他呢?作为聪明人,李海涛很快就想到了李云涛,认定是他帮了自己。 李云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提示,不按时,等着当事人这么感悟过来。当李海涛提着大包小包前来拜访的时候,李云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意。不管是大包还是小包,里面都没有钞票,有的也只是黄花菜、杏干、大米、矿泉水什么的。 “这是黄花菜,是我妈晒的;这是杏干,也是我妈晒的;这是大米,咱县里的特产,您知道的;这是矿泉水,也是咱县的特产……”李海涛一样一样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在地上说,“很遗憾,没有钱!” 李云涛坐在沙发上看着李海涛摆完那些东西,说:“我感觉你在研究我!” “我哪有时间研究你?”李海涛不客气地坐在旁边说,“当校长这几年我累死累活,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样把教学成绩搞上去,没时间研究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爱钱呢?”李云涛说,“说句不负责的话,我听说一个副县长的职位没有二十万是拿不下的!” “你要是爱钱就不会让我去冰凌岔中学去当校长了,也不会让我坐着喷气式一下子当了四中校长!”李海涛说,“有些事凭感觉就知道,用不着研究!” 李云涛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遇到了救命恩人的囚徒一样感觉浑身无力,说:“好好干,不要贪钱,不要好色!” 市上的换届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开展,亮点不多,唐笑红继续当市委书记,李云涛还当市委常委。美中不足的是很多市民对人大代表们出行时实行戒严的措施很是不满,网上发了很多抨击这种官霸现象的帖子,不过没见天就让市公安局的网络警察给灭掉了。李云涛也觉得把那些所谓的人大代表像蚕一样养着很不好,单元和无可奈何。像唐笑红说的那样,这些人只要吃饱了喝足了,什么都按你的意思办,怠慢了就不一定那么听话了。好在这样的优越感好几年才享受一次,优待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三个月后,省上的换届日期举行,唐笑红像人们猜想的一样当选为副省长。接下来的事就像印象派大师的绘画一样让人费解。在副省长唐笑红的强力推荐之下,李云涛措手不及地接任市委书记,民间瞬间刮起了一场政治旋风,李云涛有个中组部的亲戚的说法再次被人们提了起来,因为这样的升迁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撑是不可能实现的。 正式离任之前,唐笑红找李云涛谈了一次,很坦诚,也很动情。 “要走了,我也不瞒你你,到这里来这几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唐笑红说,“因为跟你说话最让我觉得放心,所以我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也不见得!”李云涛说,“你事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就把我送到了这个位置,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结果却是我,你知道这样一来有多少人恨我?” “我竭尽全力让你到这个位置,用你的话说就是为了负责!”唐笑红说,“这里的政治圈子已经发展到了畸形状态,没有一个力挽狂澜的人是扭转不过来的!” “你指什么?” “拉帮结派,小圈子比比皆是,这样下去是不利于今后的发展的!”唐笑红真诚地说,“作为外来干部,我承认我摆不平这些事。省委决定让你接替我也是考虑到了你是本地人这个因素,希望你能凭借本地人这个优势弥合目前这个局势!” “我没有做过当市委书记的心理准备,脑子一片混乱,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李云涛说,“我也实不相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市委书记,我们李家从来没有出过市委常委一级的干部,在和平区的时候我感觉我的仕途已经到头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 “我一定会死在这个位置上的,不信你等着瞧!” “别这样,你这样说我很难过!”唐笑红说着走过来,拉着李云涛的手说,“有我呢,我会帮你的!”(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四 难破的圈子 白振寒的和平区委书记的任命迟迟不能下达,倒不是李云涛这里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省委不肯点头。直到唐笑红腾出手来周旋了一番之后又了结果,对于这个结果,李云涛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不在有过多的要求。 省委只同意白振寒任区委书记,却不同意白振寒进入市委常委班子也是有道理的,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厅级,难免会树大招风,还是等他有所作为之后再说。空出的市委常委由李永富接任。 李凤莲对突然调白振寒走非常不满,他是开发公司的顶梁柱,一走就会有大厦将倾的危险,可是事关白振寒的前途,她再不满意也得放手,但要求李云涛给她配好有能力的副手来。李云涛首先想到的是王晓霞,可是她现在呆在省城,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六年乡那里还得靠她支撑,走了也不合适。胡庆和,也许他可以,李云涛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 田安娜现在是县委常委兼组织部长,李云涛悄悄打了一个电话,向她打听胡庆和的消息。田安娜查了一下,才发现在自己当组织部长之前胡庆于已经被调到县工商联雪藏起来了。 李云涛很不满意这个安排,觉得把胡庆和安排到工商联有报复的嫌疑。一个拥有近亿党员的执政党还怕一个民选的乡长?就算他能耐再大又能蹦达多远呢? 被调到工商联看报纸的胡庆和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想赌气放弃这个吃管饭的位子,又觉得不甘心,这样走了等于向别人表明自己输了。可是继续呆下去又只能浑浑噩噩混日子,实在无聊透顶。市委组织部来人考察,他以为工商联的主席大概要升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人家考察的却是他。 不要说别人,就是胡庆和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万事皆有根源,李云涛突然升任市委书记在全市范围内刮起了一股旋风,搞得很多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都晕头转向。新时代总有新鲜事,胡庆和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能交上好运大概跟李云涛有关,除了他应该没有人会那么好心地跑到县工商联来提拔自己。可是李云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年为了当那个乡长没给这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留下什么好印象——胡庆和彻底糊涂了。 胡庆和的新职务是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副处级。年轻,看起来人也精神,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做生意的天赋,李凤莲心里没底,但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不管怎么说,总比派来一个只会摆架子、说大话的官油子要好。 市人大换届之后,李永富成了常务副市长,一跃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在那个县委书记的位子上一下子出了一个市委书记和一个常务副市长,很多人都抢着接县委书记的位子。几乎每个常委都有推荐人选,让李云涛很是为难,不知道让谁到那里去好。 唐笑红在离任之前提到了圈子这个词,当时李云涛对此感受并不深刻。直到真正坐到了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别人推荐的都是自己圈子里的人,可是他手头已经没有适合的人选推荐。 李云涛推心置腹地跟李云涛进行了一次机密交流,核心意思是要李云涛将自己圈子里的人安排到那个位置上。 “你我算是一个圈的吧?”李永富说,“县里最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千万不能选错了人,否则就贻害无穷了。我的意见是让现在的县长吴春明接任,这样做既符合惯例,也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毛主席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有些事就像吃饭穿衣一样是必然存在的,比如所谓的圈子。李云涛不反对有圈子存在,但对靠着圈子谋私利的做法非常反感。在他看来常委们这么热情推荐县委书记候选人都是有私心的,无非是想在自己的私人天平上增加一些砝码,未必是抱着对全县老百姓负责的态度来做这件事的。包括李永富,难道他就那么大公无私吗?自己当年进入市委班子的时候一下子摔出去五十万,难保他花的就比自己少,可是他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让吴春明接任自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可是这样做有些四平八稳,不符合李云涛的性格,他想做的是有创意的事情。 省委对李云涛提出的招考县委书记的做法慎之又慎,研究了又研究,最终同意了李云涛的想法,但要求招考工作必须在市委巡视组的监督下进行。 全市所有的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的党员副处级干部只要没有犯过什么错误,都可以参加这次招考,口子算是开得不小了。听负责报名工作的组织部副部长说,前来报名的人千姿百态,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半遮半掩,有的志在必得,有的羞羞答答……不管是什么姿态,都符合不同性格人的本能反应,李云涛不想对此做过多评论,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态,现在不想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去鄙视别人。 参加报名的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个,来自全市各个行业,其中来自教育口的人数就占了三分之一,几乎囊括了所有完全中学的校长和副校长。看来教师依然是官瘾最重的一个群体。 考场内,参加考试的人个个神情肃穆;考场外,各行业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新颖度达到了李云涛的要求。 笔试、面试、体检,各环节都很紧凑。李云涛陪着省委巡视组参加了几乎所有的环节,心情颇为复杂。笔试成绩好的,面试成绩却一般,或者正好相反,没有一个人选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把一个县的大权交到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合适吗?李云涛心里开始发虚,想着该怎么样让这件事顺利收场。 因为各自推举的人选遭到了李云涛的否定,各个常委们脸上的笑容突然多了起来,见到李云涛都客气地一笑,笑得油光灿烂,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李永富也是一样,他推荐的人选也被李云涛晾在了一边,便再也不提自己跟李云涛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这样的话。 省委巡视组的感觉跟李云涛一样,对参加招考的人选都不怎么满意。但是并没有因此否定李云涛的想法,认为他的做法还是值得肯定的,因为在南方一些省市,招考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要让这件事不那么尴尬地收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这些人当中选一个成绩相对较好的去当县委书记,可是李云涛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提出要加试一场,以便选择的目标更集中一些。 加试题实际上也就是一次现场作文考试,要求所有参选者针对县上目前的发展状况对未来五年的发展目标做出规划。这确实是一道能考出水平的试题,因为很多参加招考的人都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甚至连这个县目前是什么发展水平都不甚了解,只听说那里现在发展得不错,终于是怎么发展的,基本上都是两眼一抹黑。 李云涛的想法是如果所有人都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比较圆满地回答,他就宣布这次招考失败,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问题是半路里突然杀出了一匹黑马,让他顿时犹豫起来。 在加试中进入李云涛视野的人选是市科技局副局长腾玉霜。腾玉霜的未来规划谈不上完美,但不乏新意,而且涉及到了全县发展的各个领域。省委巡视组也看了腾玉霜的试卷,反响比李云涛更加强烈,认为加试实在太有必要了,否则就要与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失之交臂了。 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李云涛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轻松了很多。唯一让他不解地是腾玉霜只是市科技局副局长,怎么会对县里的情况那么熟悉呢? 选了半天选了个女人当县委书记,有拍手叫好的,也有醉酒骂娘的,也有无所谓的。唯一的好处是这次考试有省委巡视组参加,就算有人不服也没地方告状。 总结起来,李云涛觉得这件事只能有喜忧参半来形容。喜的是这件事总算没有半途而废,忧的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得罪了几乎所有常委。自己是一把手,如果想坚持做某件事大概没人会拦得住,但是如果他们都在后面扯皮捣鬼,恐怕也是件麻烦事。 为了将李永富拉回他所说的那个“圈子”,李云涛决定让他代表市委送腾玉霜上任。李永富接下了这趟差事,但也没有李云涛想象的那么兴奋。李云涛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市直各部局委办班子的调整,李云涛已经感受到了所谓的圈子的力量,决定在这件事上给所有的人给足面子。除了财政局、公安局、教育局等重点部门没有轻易松口之外,各个常委以及不是常委的副市长等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将各自推荐的人选安置在了自己看中的位置上。 损失太大了!为了一个腾玉霜,自己几乎放弃了人事任免上的所有的权利。李云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也明白了唐笑红为什么对这个所谓的“圈子”深恶痛绝。县委书记、区委书记这样的角色可以做到为所应为,是因为在那个不怎么大的范围内几乎没有天子门生,可是到了市一级,哪个在省城或者京城没有几个重要关系呢?都有靠山,所以也就对市委书记这样的角色不十分在意了。 李永富的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还没坐热,告状信就雪片般飞到了李云涛的办公桌上,反应的问题包罗万象,都是李永富在当县委书记时的问题。有几封信说李永富当县委书记时包养了两个情夫,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一个是县中心小学副副校长,一个是县委宣传部的女干事。对这样的事李云涛可以不闻不问。可是换有几分信举报李永富有经济问题,而且涉及的数目还很大,李云涛便不敢不闻不问了,批了几个字将举报信转到了市检察院。 作为常务副市长,李永富忙得要命,要开会,要检查工作,要陪上面来的领导。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颚廷为带人却找上门来,要求他配合调查。 被检察院的人堵在办公室,李永富像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样暴怒:“你们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谁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颚廷为客气地说:“群众有举报我们就得调查,这是我们的职责,还请李市长多多配合!” 不等李永富再做争辩,颚廷为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说:“我们已经查实,去年换届之前你从县财政局拿走了一百五十万,其中的亏空是用其他项目堵上的,我们需要你首先就这个问题如实作出解释!” 颚廷为的话音刚落,李永富哗一下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问题自然是不能如实解释的,因为牵扯到事情太多,不管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他没有胆量多说一句话。 李永富当过县委书记,知道领导跟司法机关的关系。当你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时候,那些手握司法大权的人都听你的,当你有问题的时候,他们便六亲不认,恨不得一下子把你弄死才好。 尽管在拿那一百五十万的时候就像好了托词,可是事到临头,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应付。李永富的怒气瞬间消失,脸色苍白地开始想着该怎么用应付眼前的局面。 突然,他想到了李云涛。如果没有一把手的支持,他相信自己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跑到办公室向他示威,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颚廷为啪一下压住了李永富已经拿起的话筒,说:“如果你不能就这个问题作出解释,我们将向市委请示对你进行双规,所以你现在不能跟外界联系!” “你现在还没逮捕我呢!”李永富一把推开颚廷为的手说,“我是省管干部,你要限制为的自由还没资格!” 颚廷为张了张嘴,只好退到一边看着李永富拨通了李云涛的电话。 听完李永富委屈地讲述,李云涛气愤地叫检察院的人接电话。颚廷为刚拿过话筒,李云涛便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五 碰不得的软肋 颚廷为是李云涛当了市委书记后从市司法局副局长的位置上调到市检察院当副检察长的,算是从副处级升到了正处。理所当然,颚廷为把自己归到了李云涛的圈子。 敲打李永富是李云涛“破圈行动”的第一步。那些举报信都是田安娜送个给他的砖头,各个都有分量,随便拿一块砸下去都能让李永富身败名裂。可是李云涛的目的并不是一棍子把他打死,而是要让他不要趾高气扬,好像可以跟自己分庭抗礼一样,或者说就是想让他老老实实,诚心实意地回到自己这个圈子。 紧锣密鼓地搞容易人看出破绽,在敲打问李永富之后,李云涛保持一定节奏,相继出手。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秦彦洲在跟人大麻将的时候突然被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抓了起来,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非要将这件事弄到聚众赌博上去。 “你们他妈瞎眼了!”秦彦洲气急败坏地说,“我是市委常委、市人大代表,看你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叫你们局长来,我要跟他说话!”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办案的几个小警察根部不理秦彦洲的话茬,公事公办地说:“市委常委怎么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水犯法都得认罚,你也不能例外。我们已经向市人大取消你的人大代表资格!” “可我现在还是人大代表,你们不知道不能拘禁人大代表吗?”秦彦洲听警察说已经向市人大反应了自己的问题,心里开始发虚。 “所以我们准备马上给你办取保候审!”警察说,“取保候审期间能不能继续工作得由市委决定!” 市委?你们他妈还把市委当回事?我就是市委的一分子,还不是被你们给弄进来了?秦彦洲突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吵着要给李云涛打电话。 警察们好像也没怎么阻拦,让秦彦洲打了电话。如法炮制,李云涛接到电话后把警察臭骂了一顿,说他们简直是胡闹,怎么能随便拘禁一个市委常委呢? 敲打秦彦洲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圈子,而是因为李云涛看不惯他那阴阳不定的样子,有时候在常委会上冷不丁冒出几句冷言冷语,让李云涛很不习惯。 出了公安局,秦彦洲又恢复了领导的派头,打电话让市公安局局长跑着来见他。很不巧,局长在省里开会,来到是副局长肖长生。 听完秦彦洲的讲述,肖长生不停地向他赔不是,但是就是不同意处分那几个办案的警察,理由是警察们做的并没有做,这样做实在不好。 为什么要当这个宣传部长呢?当政法委书记多好?秦彦洲隐隐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但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恨恨地瞪了肖长生一眼,坐车走了。 仅靠打麻将就像拿下秦彦洲是不行的。走出公安局的秦彦洲疯狂反扑,利用各种会议点名或者不点名地对公安局的工作提出了批评。李云涛觉得有必要加大火候。 秦彦洲到省上开会,住在市政府办事处,晚上突然有几个警察敲门进来,和蔼地问他有没有在居住期间聚众赌博?就那么点屁事,连省上的警察都知道了,秦彦洲觉得不可思议。警察倒是很有耐心,告诉他现在全国联网,你在一个地方犯了事,全国都能查出来。 “都上网了?”秦彦洲惊讶地说,“谁发的帖子?” 警察呵呵一笑,说:“我们说的网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互联网,是我们的内部网。你用你的身份证登记酒店,号码会即时传到我们的终端,我们会看到你曾经犯了什么错。” “不就是打个麻将吗?”秦彦洲气恼地说,“现在全国还有不打麻将的地方吗?用的着这么小题大做吗?你们……马上给我删掉!” “别说我们了,除了你们市公安局,只有公安厅才有这个权利!”警察说,“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算怎么回事?太扫兴了!自己前段时间已经把公安局的人得罪光了,他们怎么可能帮他的忙呢?省公安厅也可以,可是这事怎么能跟别人说呢?弄不好就会将把柄捏在别人手里……秦彦洲很是矛盾,一晚上都没睡着。 从省城回来后,秦彦洲很低调地请肖长生吃饭,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人。肖长生当然明白秦彦洲想干什么,很客气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酒过三巡,称兄道弟之后,秦彦洲向肖长生提出了删除记录的问题。肖长生为难地放下酒杯,说:“这事担责任,没有上面领导发话谁敢做这个事?” “上面领导指导是谁?”秦彦洲问。 肖长生想了想,说:“按说我们局长发话也行,问题是我们局长肯定不会为这点事坏了自己的前程,您上面的领导只有李书记了……” 秦彦洲发愁地说:“你让我找李书记?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钻吗?““你让他写个条,或者打个电话都行。”肖长生说,“有了领导的指示,我们立马删除,一点痕迹都不留!” “我是市委常委,我的话都不行?” “可您是当事人呀,哪有自己给自己当裁判的?”肖长生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拿着鸡毛当令箭,没想到给你惹麻烦了!” 看着秦彦洲吭哧可半天才说明了原委,李云涛先是沉下脸狠狠批了一顿,接着又面露为难之色,说:“让我给公安局打招呼?这是明目张胆地干预执法,是什么性质你难道不明白?” 秦彦洲尴尬地说:“就请李书记勉为其难吧,这事……确实是我不对!” “我试试吧,不一定有用!”李云涛说着拿起了电话。 肖长生到底有些心虚,觉得给秦彦洲下的药还不够猛,担心他回过神来反攻倒算。李云涛倒不这么想,觉得就仕途而言,秦彦洲已经算是有污点的人,没有揭他这块小伤疤就不错了,他还有什么胆量跟别人叫板呢? 敲打秦彦洲的做法有些笨拙,让李云涛觉得这些小儿科的把戏再不能做了,要做还得从经济方面入手,只有这个软肋才可以让某些洋洋得意的家伙彻底服软。 市检察院突然发出公告,要群众对干工作作风为进行监督,尤其是高级干部,并积极举报违法乱纪行为,一旦举报信息属实,将进行重奖。 总括下来,常委里面包括李云涛在内,只有三个人没有被牵涉到举报里面去,其他几个原来从县委书记职务上提拔上来的常委大大小小都有问题;市政府几个副市长也被牵连了进去。 只想敲山振虎而已,并没有弄倒谁都意思,可动静闹得有些大,弄不好会产生大面积的连锁反应。李云涛也感觉闹得有点过了,赶紧采取措施灭火,要检察院立即停止这样做,可影响还是传了出去,不光老百姓知道市委、市政府有人被举报了,连省委也在过问这件事。唐笑红听完李云涛的解释,对他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觉得他过于鲁莽,弄不好就会在全省乃至全国引起一场政治地震。 市检察院接到通知,立即终止了这件事。可是老百姓不依不饶,非要给个说法不可。李云涛只能亲自出面,在市电视台举办的一事一议栏目里就这件事向老百姓做了说明,指出大部分举报都是捕风捉影,查无实据,并感谢群众对党和政府工作的大力支持! 这样的说法自然很少有人信服,可是不信也没办法。大部分人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的,慢慢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这一局算是打了个平手,李云涛很是失望,有弄巧成拙之感。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也是可怕的,引导的好可以改天换地,相反则会翻天覆地。怪不得毛主席说要让敌人陷入到人民战争的**大海中去呢。伟人就是伟人,学是学不来的。 表面上,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都紧张了起来,再也看不见有人迈着方步过日子了;可本质上,李云涛觉得自己的棋局已经暴露,这些人一下子都成了自己的对立面,说不定就有哪一个冷不丁站出来咬他一口。 迟子明就像一个冷静的高手一样站在旁边看着李云涛频出臭棋,忍不住跟他谈了一次。 “你太理想化了!”迟子明说,“有些事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你就不怕一把火烧死自己吗?” 李云涛无奈地说:“我承认我的手法算不上光明磊落,可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想……让大家齐心协力把事情干好!” “可效果却适得其反,现在大家都有离心倾向,你准备怎么办呢?”迟子明问。 “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不了!”李云涛说,“我一直都很有自信,可是自从莫名其妙地当了这个市委书记之后,却发现不那么自信了……做什么都手忙脚乱!” “水至清则无鱼!宽容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的!”迟子明说,“不要为了破所谓的圈子就把自己陷入到内斗当中去,都出去干点事情,大家不胡思乱想了,心也就齐了!” 李云涛笑着点了点头,说:“你就像一个得道高僧,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我感谢你!” 迟子明哈哈一笑,说:“得道高僧不敢讲,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我的感受是人其实都有软肋,你有我也有,在抓别人软肋的时候别忘了护住自己的命门!” 新的未来五年发展规划延续了唐笑红当市委书记的基本思路,但也有大的调整。黑、绿、红、黄四大产业在唐笑红主政的时候大部分还停留在设想阶段,虽然有规划,但实现的不多。李云涛的想法是要在自己任内把所有的目标都变成现实。 跟以往一样,没有人明确反对,但也鲜有积极支持的。李云涛觉得自己是在孤注一掷,成则皆大欢喜,败则身败名裂。 机场扩建工程是最好的接入口。电视台整天都在报道重新开工的机场扩建工程的建设进度。市委书记李云涛跟市长一起进京向有关部委汇报工作的新闻见诸报端。市上的领导好像一下子都忙了起来,不是开工剪彩,就是开业讲话,曝光率都在大幅度提高。一时间,全市上下都呈现出一片热闹景象。 全国红色旅游节即将在苏维埃遗址举行,最大的亮点在于听说有一位全国人大的领导要来。老百姓对此津津乐道,人人都感觉自己即将参加一场节日盛宴,街道上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听说中央领导要来,大部分市一级领导的态度由最开始的被动接受工作转变为积极主动。且不管动机如何,李云涛至少对这样的转变是满意的。唐笑红暗暗为他松了一口气,打电话专门向他道贺。 “现在道贺还为时过早!”李云涛说,“一切还都刚刚开始,我得一刻不停地盯着这些人。” “用不着这么紧张,天塌不下来!”唐笑红说,“这些人就像毒蛇一样,你不招惹它它就不会咬你!” 毒蛇?这个比喻恰当吗?李云涛自己也想不清楚。 机场扩建工程昼夜不停地进行,终于在红色旅游节开幕前竣工,原来的小飞机变成了大飞机,每次飞过头顶的时候都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给生活在其中的人的感觉是小城市已经成了过去,现在的他们已经成了大城市里的人。 城区所有学校都有学生被抽出来参加旅游节开幕式演出排练,参与其中的人未必都很高兴,看热闹的人都很兴奋。宽大的体育场大门敞开,谁都可以进去观看排练。高鹏程作为组委会重要成员,兼任了几天开幕式演出副总导演,感觉实在拿不下来,只好跑回景区管理局做其它准备工作去了。 秦彦洲具体负责节会的筹备工作,未经李云涛同意便擅自到省上汇报工作,被唐笑红虎着脸挡了回来,心情很是失落。李云涛借机在其他场合对他的工作进行了肯定,算是对他的补偿。 轰隆一声炮响,红色旅游节正式拉开大幕。李云涛西装革履地走上主席台致辞。电视里的他英俊潇洒,字正腔圆。 “妈,快来看!”瑶瑶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 刘璐举着两只面手从出发走了出来,盯着电视看了看,说:“这么多年都没见他穿过西装!”(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六 黑色战略 李云涛上任以来,对老干部倍加尊重。因为在当和平区委书记的时候,他已经领略到了这些人的巨大能量。如果他们不高兴,一招太极八卦就可以让你毫无招架之力。唐笑红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想把第二期探明的石油开采权买给国有大公司,结果没等正式谈判就让几个老干部给捅到了北京。理由很充分,就是不能把老祖先留下来的资源让别人白白挖走。虽然有很强的地方保护色彩,可上面也不得不出面做个表示,结果让唐笑红的计划泡了汤。 继石油之后,又探出了煤矿,而且储量非常丰富,李云涛的“黑色战略”里面又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有石油,有煤矿,当然就会有钱,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样把资源变成钱。市财政在邹书记当政的时候买了一批石油开采权,唐笑红在的时候也多少卖出去了一些,算是弄了一大笔钱,可是从那之后就再无大大进项。要想支撑起未来五年庞大的发展计划,钱是万万不能少的。 在正式跟两家国有大型公司谈判之前,李云涛专门召开了一次老干部座谈会,十分谦虚地请老同志们为全市未来几年的发展献计献策。 既然李云涛这么尊重老同志,老同志也不便随便发飙,但态度依然非常明确,就是不能一卖了之,得有个长久发展之策,否则几十年之东西全被别人弄走了,子孙后辈吃什么? 李云涛也不是抱着完全对立的态度跟老干部们交流的,因此也觉得老同志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靠能源支撑全市经济,短期内必然有效,但从长远看却后患无穷,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能源是不可再生的,挖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干部们的态度柔中带钢,首先是支持市委的发展规划,其次是不允许走“卖国”路线,否则他们绝不答应。 绝不答应这样的话有要挟之嫌,李云涛心里有些不悦,觉得这些老干部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毕竟你们是昨日黄花,能把你当盘菜摆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能蹬鼻子上脸呢? 常务副市长李永富早就洞悉了李云涛在背后整自己的那一幕,起初自然非常恼火,后来便慢慢释然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说也是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如果李云涛真想弄死他,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不到现在。将心比心之后,他倒觉得李云涛过于厚道了。 李永富第一时间向李云涛表明了自己的忧虑,觉得向以往一样简单地见开采权卖出去确实无法向方方面面交代。就拿机场来说,扩建后本来想承包给海南一家公司经营,结果不要说老干部,就连老百姓也跟着起哄,说什么也不答应,结果自然是半途而废。 李云涛同意李永富的意见,说:“崽卖爷田心不疼,确实不能这样做。否则就算咱们退休了也有人会指着咱们的脊梁骂娘!” 市委常委会一致通过了关于油田、煤矿等资源开发的基本原则,最根本的一条就是无论谁来开发,市政府必须占据主导地位,要在取得经济效益的同时兼顾社会效益,以资源开发带动就业及其他产业的发展。 谈判工作由市政府皮市长牵头负责,两家国有公司对市政府开出动价码非常不满,认为市政府说的那些条件都是外行话,懂行的人都不会提这样的条件。两家公司的谈判代表也都私下找李云涛谈过,李云涛很诚恳地表达了同样的意见,说:“资源不可再生,这个道理你们比我们懂得多。就算我们的资源够你们挖一百年,可是一百年之后呢?除了留下遍地井口之外,我们的子孙后辈还有什么?我们只要求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而已,其实产生等大权还不是掌握在你们手里?” 两家公司的谈判代表也表达了同样的意见,说:“资源是属于国家所有的,我们是按照国家的发展战略确定发展方向的,你们这样漫天要价就是跟国家的战略方针对着干。” 就算为实现共产主义做贡献也不能不讲条件。李云涛火了,立即叫停谈判工作,突然萌生了自己采挖的想法。 唐笑红第一个否决了李云涛的想法,说:“挖油采煤又不是开小卖部,想干就能干成?全国的油品市场几乎被全部被他们把持,就算你能挖能产,也不一定能打入人家的市场!” 肥肉已经送到了嘴边,岂能轻易放弃?两家公司动用各方力量市价压力,北京、省城等不断有电话打来,或者有些有头脸蛋人物亲自上门说情。很不凑巧,李云涛经常不在,不是到外地考察,就是陪父母看病去了。来的都是客,皮市长全部以礼相待,就是不敢表态,要等李书记回来才能决定。 暑假已至,李云涛关了电话带着父母和李天眷到迟子明的度假村呆了将近两个月,除了偶然在电视里露一次面之外,市委的工作基本上由皮市长主持。 “现在不必从前,你的一举一动牵涉全局,老躲着怎么行?”迟子明担忧地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哪天那些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躲怎么行?”李云涛无奈地说,“这个市委书记比当年那个市委常委来得还容易,我也不怎么看重!” 迟子明叹了口气,说:“过两天我回北京,说不定能帮上你,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才行!” “说,只要不过分我就答应!” 迟子明咂吧着嘴,想了想,说:“如果事情按你的要求弄成了,你得分给我百分之一点股份!” 李云涛像火烧屁股一样忽地站起来,面红耳赤地说:“百分之一?你知道这个百分之一意味着什么?就算按五十年开采期算,也是个天文数字!” “可是你不给我这百分之一,别人就会拿走百分之十,甚至更多,这个帐你能算来吧?”迟子明慢悠悠地说,“不用担心,如果你同意,其它所有工作都由我来做,不会让你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你已经让我很不适了!”李云涛气恼地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没老婆没孩子,死了留给谁?” “赚钱是我的工作,并不一定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迟子明振振有词地说。 各路神仙们实在等不到李云涛现身,相继离去。李云涛像躲在旁边看着一样,突然又出现了。一时间,电视、报纸上全是他到处检查工作或者开会做“重要讲话”的消息。 谈判工作重新启动,市政府唯一的让步是减持百分之一的股份。十年内安置五万农村青年到油田就业、每年在分红之外向市财政赞助一个亿、义务造林一万亩等等条件毫不松动。 堂堂国有大型企业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北京有关部门突然发来一纸电令,要求当地市委、市政府必须无条件服从于国家发展的大战略。 李云涛并不惊慌,按照早就布好的局步步为营。老干部们火了,个个义愤填膺,又是写反映材料,又是打电话向省委、省政府甚至北京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市电视台破天荒地报道了数千群众围在市委门的镜头。稳定压倒一切,省委高度重视这种十分罕见的群众运动,派人前来调查。 李云涛显得身心疲惫,拿着那纸电令无奈地表示自己实在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要求省委赶紧换人。 市委书记举足轻重,岂能说还就换?再说群众围住市委大门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愿。不吵不闹,更没有什么打砸抢行为,能怎么样呢? 围在市委门口的人都是乡下来的农民,很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不大声喧哗,不乱扔垃圾,甚至还很有秩序地为进城的车辆留出了一条道。省委调查组的意见是无论如何要将围在市委门口的老百姓劝回去。李云涛高度配合,立即组织人员进行劝解,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黄子佼提出应该动用武警和警察驱散人群。李云涛不等他把话说完,拍着桌子一顿怒骂,在场的人包括省委调查组也都不再说什么。李云涛向来反对动不动就动用武力解决问题,黄子佼的话正好说到他的心坎里,不发火也不行。 为了稳定群众情绪,省委经过紧急研究,决定暂停油田开发谈判工作。听到李云涛亲自出面做出的解释,围在市委门口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去了。 等人群散去之后,省委巡视组白组长走过来说:“李书记,你这招太险了,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李云涛装作不懂的样子,说:“我能有什么招?老百姓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嘿嘿,我老白也当过市委书记,还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白组长说,“放心,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就是要治治这些财大气粗的央企!” “白大哥,我请你吃饭,咱俩一醉方休!” 省委决定暂停谈判也是权宜之计,最终还要北京方面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才行。不过在向北京汇报之前,那个发电令的部门又做出了新的决定,基本同意市委、市政府的条件,但是为了平衡双方的利益,必须有第三方参加。最后,迟子明的盛世公司局占鳌头,占有其中百分之一的股份,谈判总算有了结果。 十年培养五万油田工人,这是一个并不轻松的任务。各县所属的职业学校全部开设了石油工程专业,一年也只能培养不到三千人,而且人才质量也无法得到保证。 各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感觉压力很大,因为从来没有哪一届市委、市政府会把发展职业教育作为考核政绩的重要指标来抓。现在好了,完不成给油田输送合格工人的任务就算不合格,这样的要求也太苛刻了。市委出台了职业教育免费政策,不但不收费,而且还按规定每个学生发放补助金。 小燕本来以为这里面有利可图,乘机成立了一家石油工程学校,没想到一下子不让收费了,便气冲冲的跑来问李云涛为什么要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情。光靠公办学校是无法满足培训要求的,李云涛也主张用民办职业教学进行补充。问题是民办教育都是冲着钱来的,不让收费了,又该如何鼓动他们的积极性呢? 办法是按人头进行补贴,每个学生补贴伍佰元,利润不算大,但也不至于亏本。小燕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吵着要李云涛把她买的那些实训设备收回去。那些设备确实要比公办学校的要好的多,扔掉实在可惜。各县的职业学校得到消息后,都抢着要买那些设备,可小燕的要价实在太高,结果一台也没卖出去。 李云涛不想在这些事上花费过多精力,让翠琴出面做做小燕的工作。翠琴现在是躲在深闺人不识,根本不知道小燕居然在做这样的事情,听说后怒不可遏,将小燕叫回来一顿臭骂。小燕现在是醉八仙集团的中流砥柱,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俯首帖耳,对翠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翠琴生气地问,“我们现在已经树大招风了,别再闹了行不行?” 小燕不屑一顾地说:“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难道我费劲巴拉地就是为了赔本赚吆喝吗?” “已经有人把我们叫做官僚资本家了,再闹下去肯定没有好下场,不信你等着瞧!”翠琴无奈地说,“钱再硬也斗不过权,说不定哪天一下子都没了,看你怎么办?” “怕什么?不是还有那个李云涛吗?”小燕说完扭着腰走了。 都是钱闹的,否则当年那个激灵精怪的小燕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谁都没有料到和平区区委书记白振寒会突然亲自带队到小燕的超市检查工作。工商、质检、卫生等部门一起上手,还真找出了不少问题。区电视台以播新闻的方式对白振寒的行踪进行了报道,对个别企业不按规定合法经营的做法进行了含蓄的批评。谁都看得出,那条新闻里的画面一直停留在小燕的超市里。老百姓只不过新闻当成新闻看,个别“资深”分析人士感到了其中某些微妙的东西。 超市的销售额在短期内有了较大波动,小燕感觉到了压力。 翠琴不急不恼地说:“你现在知道了吧?人家只要动个小指头你能把你弄趴下,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人家是谁?李云涛吗?”小燕怒气冲冲地说,“他才是醉八仙最大的股东,这么做他就不心疼?”(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七 安娜的求援 自从李云涛到了和平区以后,田安娜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孤单。以前,她跟一个傻子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直到跟李云涛有了零距离接触之后,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火山一样,突然被人掘开了尘封多年的喷发口,再也无法抑制。 李云涛再好也无法整体陪在她的身边,要弥补这种却是就得另辟蹊径。可是作为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她不能轻易改换门庭,投入别人的怀抱。 县妇联主席刘兰红算是她的知己,在香港旅游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一个东西,给的时候挺神秘的,等到她一个人打开那个礼盒的时候禁不住满脸通红,觉得这个刘兰红太过分了,怎么能送这样的东西给自己呢? 刘兰红送到是一个女性自慰器,样子很是硕大,看起来也挺诱人。可是处于害羞地心理,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碰那个东西。后来,实在难耐的时候又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发现那个东西居然换能动。再后来,她就将自己的寂寞和难耐全部放些那个东西上面了。 刘兰红曾经问过她,要她说说使用后的感受。感受再好也不能对别人说,尤其是一个下属。 “我早扔掉了!”田安娜含羞带怒地说,“你真的太过分了,这样的东西都敢送给别人!” “这有什么?实话跟你说,我老公早不行了,要不是用这东西,我早给她戴绿帽子了!”刘兰红满不在乎地说,“我是看你一个人下到县里当官,体谅你才送给你的,你别不识好人心就是了!” 田安娜再开放也达不到刘兰红那个程度,半真半假地将她赶走了。 那东西里面装了两节电池,没电了就得重新换新的才行。可是田安娜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用到那东西不动了,以为用坏了,便又扔了一旁。 红色旅游节开幕的时候,田安娜在家呆了几天,除了陪儿子的时候感觉高兴之外,看见那个傻子老公气就不打一处来。公公金永州对孙子的来路心知肚明,自然对田安娜心怀不满,除了陪孙在玩耍之外,很少睁眼看田安娜一眼。 呆在家里毫无生趣,田安娜一个人走到了街头。街上的霓虹闪烁,可是心境却与以前大不相同。没有当县委常委之前,她经常跟着培养逛街、买衣服、吃零食,感觉很是舒畅。当了这个官之后,感觉一切都变了,除了伴着面孔想事,好像对过往的一切都是去了兴趣。 帝豪大酒店的名声她早有耳闻,只不过没有机会进去吧了。那一天,实在觉得无聊,便信步走了进去。大堂里宽大的沙发比她办公室里用的还要高档,坐在上面感觉非常舒服。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过来,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多岁。 “这么漂亮,难道没人陪吗?”男人说着坐在田安娜身边。 女人天生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漂亮。田安娜也不例外,笑着挪了挪身子,没有说话。 青年男人眼光炯炯有神,看着田安娜的眼睛说:“我会算命,要不要给你算一算?” 田安娜向来喜欢搞这些游戏,一听便来了兴趣,忍不住说:“那就给我算算!” 男人毫不含糊地抓过田安娜的手,低着头看了又看,完了一声叹息,说:“你天生丽质却……怎么说呢,用美人迟暮形容,应该还算准确吧!” 美人迟暮?田安娜听到这个词之后心里突然一动,心想自己现在这样不就是美人迟暮吗?有谁怜惜自己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投机了就很多了。青年男人很热情地邀请田安娜到自己的房间去详谈。这是一个暧昧的信号,田安娜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另一层意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去了。 进了房间,青年男人不再那么含蓄,也不再彬彬有礼,突然将田安娜背搂在怀里,说:“不要不好意思,既然老太爷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就得珍惜!” 反抗还是顺村?田安娜的脑子飞速运转,可是身子却忍不住软了下来。 “去洗澡吧,我等你!”青年男人放开田安娜,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什么来什么。田安娜呆在浴室里忍不住发笑,觉得这也算自己的一场艳遇。 洗完澡出来,突然看见男人正坐在地毯上时间揉搓着自己那个又黑又长的东西,田安娜忍不住心跳加速,感觉脸上着火一发烫。 你情我愿,一切顺到渠成。身体不再服从大脑的指挥,田安娜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帝豪大酒店的视频监控室里,几个服务员和保安等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看着这个气质不错的女人在青年男人的指挥下变换着各种动作,感觉很是刺激。 “太过瘾了!”一个保安说,“小黑这家伙就是有能耐,以前就没见他弄过身材这么好的!” “我咋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呢?”另一个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一个服务员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兴奋地说,“我们县的,去年到我们村慰问贫困户的就是她!” 整整被折腾了两个小时,田安娜终于从梦想中的巅峰回到了现实,躺在地上喘着气。青年男人好像体力无穷,并不怎么疲惫,反倒坐在一旁,吸着烟看着田安娜发笑。 “怎么样?感觉好吗?”青年男人说。 田安娜拿过一件衣服遮在胸前,有气无力地说:“你太……我的骨头都散架了!” “很好,你满意我才能满意!”青年男人笑着说。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田安娜起身穿上衣服,冲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准备离开。 “你这么走吗?”年轻男人突然说。 田安娜脸色再一次发红,说:“我很累了了,不能再……再做了!” 青年男人微微一笑,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你还没有给钱呢!” “给钱?”田安娜不解地说,“给什么钱?你……我把身子给了你,还还要向我要钱?” “大姐呀,我是靠这个生活的,你不给钱我拿什么吃饭呢?”年轻男人嘻皮笑脸地说,“干我们这行当有个称呼你可能不知道,叫鸭,实不相瞒,我就是鸭!” 田安娜火了,气呼呼地说:“要钱没有,你想也别想!” “大姐别着急,钱肯定会有的!”年轻男子指着屋顶上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说,“你我刚才的表演都录下来了,没有钱怕是不好办!” 田安娜抬头,真地看见个黑色的摄像头在微微地转动。 青年男子冲着摄像头挥了下手,说:“小宝,你们几个都在吧?” “黑哥,我们都在呢!”一个声音从田安娜不知道的地方传来,接着又传来一片笑声。 田安娜又蔫了,眼神里包含愤怒,却又不敢发作,愤愤地说:“你要多少钱?” “大姐这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给五万吧!要是别人得十万才行!”青年男人说,“大姐你得体谅我才行,干我们这行也不容易!” 田安娜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也不带在身上!” “你没有别人有啊,叫别人送来就行!”青年男人说,“行有行规,我拿到钱大姐就可以走了。” 五万块钱田安娜当然有,问题是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叫别人送也可以,问题是干了这么丢脸的事叫谁来合适呢? 以为红色旅游节即将开幕,李云涛忙的晕头转向,突然间又接到了田安娜的电话,真是雪上加霜。 听完田安娜的叙述,李云涛再也没有那么急躁了,感觉像有人在自己头上泼了一桶冷水一样,清醒得不到了,可冷静之后便是暴怒。 “你要死吗?你怎么不去死?”李云涛歇斯底里地说,“你要我怎么办?要我这个市委书记拿着钱来赎你吗?” 田安娜知道自己这个错犯得实在离谱,不做任何辩解,只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哭。 这种事自己绝对不能出出面,李云涛思来想去,想到了李海涛。他在县里任职,认识他的不多,只有让他出面摆平这件事最恰当。 李海涛接到李云涛的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李云涛不允许他多问什么,只让他拿钱到帝豪大酒店六零八室接个人出来。如果是一般事,李云涛绝对不是让自己出马,李海涛明白这件事的份量,立即驱车奔向帝豪大酒店。 六零八室,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短裤坐在一旁,田安娜两眼发红地低着头坐在地上,抬头一看,见来到是李海涛,眼神里满是惊讶。 “她欠你钱?”李云涛冷冷地问青年男人。 “对,欠我五万,你送来了吗?”年轻男人说,“我就喜欢爽快人,拿钱来吧!” 李海涛隐约感觉事情非常微妙,但也不想过多纠缠,从包里拿出一疙瘩钞票向青年那人扔了过去,然后扶着田安娜离开。 年轻男人拿着掂了掂,笑嘻嘻地说:“大姐,以后寂寞了就来找我,半价!” 如果不是这句话,李海涛也就扶着田安娜走了,可正是这句话让他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突然又扶着田安娜走进了房里,关上门,恶狠狠地向青年男子走去……一个是副县长,一个是县委常委,可田安娜从来没有见过李海涛那么愤怒过,眼见青年男人的一大片头发已经抓在了李海涛生生地拽了下来,田安娜惊恐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屋顶不知什么地方也传来几声惊恐的叫声。 李海涛抬起头,看见了那个黑黑的摄像头,一觉踩在年轻男人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说,监控室在哪儿?” “七……七搂,七零四!”青年男人半死不活地说。 眼看暴怒的李海涛已经失去了理智,田安娜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羞耻,追在后面叫喊,可李海涛已经一闪身上了七楼。 七零四,李海涛拿起一把椅子狂轰滥炸,几台监控电脑瞬间被砸得稀烂。 暴怒过后,李海涛摸了摸嘴,蹲下身问几个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服务员和保安:“你们今天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其中一个激灵的保安赶紧说。 “今天这件事要是从这间房子里传出一个字,我就让你们都不得好死!”李海涛面带杀机地说。 虽然略显鲁莽,李云涛对李海涛的做法还是比较赞同。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善后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出面解决。堂堂四星级大酒店居然搞这种名堂,凭这个理由完全可以让帝豪大酒店关门歇业,可是这样做田安娜的事就按不住了,所以还的用柔和手段。 出乎意料,帝豪大酒店的老总万鹏程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笑呵呵地说:“李书记,你那个小兄弟下手也太狠了,砸坏几台电脑就不说了,关键是把人弄了个五级伤残,麻烦不小呢!” “万总多包涵吧,我好好教育教育他,以后就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弄得大家都不好看!”李云涛一语双关地说,“旅游节马上就要开幕了,给你安排个前三排的位子吧!” “太好了,感谢李书记关怀!”万鹏程说,“改天过来看望李书记,一醉方休!” 能开得起四星级酒店自然北京不凡,可是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这个地方现在还是我说了算!李云涛对万鹏程的口气很是不屑。 经过这场风波,田安娜彻底一蹶不振,很久没有再联系过李云涛。李云涛起初还有些挂念她,可是一忙就把她给忘记了。直到有一次田安娜带着一帮子人到北京参加一个农业博览会的时候才再次见到她,那时候田安娜已经很憔悴了,样子让人心疼。 “你病了吗?”李云涛忍不住问。 “没有,就是胃口不好!”田安娜说,“会好起来的!”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内心非常复杂,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在我心里你还是你!”(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八 安娜的告别 那件事给田安娜的打击是沉重的,让她很长时间无法振作起来。精神上的困顿导致了身体上的萎靡不振,不想活动,不想吃饭,只想一个人呆在屋里,哪里也不去。除非有些实在推不掉的事情,她才会被动出面。 到北京之前,李云涛的话提醒了她,让她局的自己大概是有病了。忙完博览会的事情,抽空到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却让她很是失望。医生闪烁其词地告诉她,她的肝脏肯能有些问题,要她一定多加留意,然后又给她开了一大包药。 回到省城,找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又检查了一次,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同学很为难地说:“作为老同学,我必须对你实言相告,你的病很严重!” “是肝癌吗?”田安娜装作轻松的样子说,“没关系,不要把我想到那么脆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同学艰难地点了点头,说:“是的,而且是晚期!” 一面对死亡,能够真正做到超脱的没有几个人,田安娜也不例外。那层伪装出来的面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在同学家住了一个晚上,田安娜说什么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同学只好亲自开车送她回来。还是那座城市,可是去来之间,感受已大不相同。过去,对于这个地方,有些厌烦,有些麻木,或者还有些小小的优越感;现在,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 路过市委大门口的时候,田安娜特意向李云涛办公室所在地地方看了看,看见那间她想看到的房间亮着灯光,心里顿时涌出无限悲伤,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所有的浮华、欲望都已经成为过往。官位、前程、名誉、面子,跟死亡相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他怎么办呢? 田安娜毫不犹豫地辞去了所有的职务,全心全意地呆在家里给儿子做饭,陪儿子说话。李云涛每天听她当面讲过自己的病情,可也知道她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她的辞职报告曾经就放在他的案头,让他心虚烦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傻子丈夫好像很喜欢田安娜整天呆在家里的感觉,一改吃了睡,睡了吃的习惯,经常跟在她的身后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笑,笑得嘴角涎水横流。 又是一个早晨,田安娜被巨大的疼痛叫醒。一个人弯着腰走到客厅,看着东方升起的红日静静发呆。突然想起儿子上学前要吃早餐,便起身向厨房走去,路过盥洗间的时候,突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早已没有了原来的丰腴,忍不住叫了一声。叫声惊动了公共金永州、傻丈夫和儿子。 已经退休的金永州早已没有在位时的精明干练,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两只大大的眼袋给他的容貌上增加了不少沧桑。 看见田安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金永州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你去休息吧,我来给小泉做饭!” 田安娜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还在那里发呆。 傻丈夫揉着眼睛走过来,站在田安娜的背后,嘿嘿一笑,说:“好……好看!” 这个时候还有人说自己好看?田安娜心里一热,两行清泪顺着消瘦的脸颊流了下来。 儿子吃过早饭,很懂事地向爷爷、爸爸和妈妈说再见。田安娜弯下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放学早点回来,妈妈给你做红烧肉!” 忙完孙子的早饭,金永州又开始给几个大人做饭,刚倒上水,下好米,田安娜便走进了厨房,幽声说:“你去休息吧,我来做!” 金永州很想问她还疼不疼,可是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转身走出了厨房。傻丈夫走进来,将金永州已经弄好的几样菜搞的乱七八糟。要在以往,田安娜肯定会大声呵斥一声,可是今天,她却没了那样的想法。拿起抹布擦了擦傻丈夫的手,说:“听话,出去等着,饭一会儿就好!” 傻丈夫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突然又转身折回来,盯着田安娜的胸部说:“奶……我要吃奶!” 田安娜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盯着傻丈夫看了又看,说:“你真想吃奶?” 傻丈夫使劲点了点头,说:“想……想吃,你不给吃!” 傻丈夫的话让田安娜的心里生出无限愧疚,喉咙哽咽了一下,轻轻拉起自己的衣服,将两只干瘪的*露了出来。傻丈夫眼睛一亮,看了看田安娜的眼神,见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面露厌恶之情,便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那两个干瘪的东西,然后撅起嘴,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将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突然听不见儿子的动静,金永州很不放心,信步走进了厨房,一转眼却看见儿子正含着田安娜的*贪婪地吮吸,一下子羞得无地自容,又转身走了出去。 儿子好像得到了巨大的赏赐一样,喜气洋洋地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老泪纵横,不解地问:“哭啥?奶……好吃,你想……想吃?” 金永州摸了摸眼泪,拧灭烟头,拉着儿子坐在自己身边,说:“你这个傻小子……” 田安娜空出的位子由李海涛接任,因为有李云涛做强大后盾,没有人敢对这样的安排说三道四。民间的“政论”家门分析得头头是道,说李海涛就是李云涛的翻版,将来的天下不是李海涛的,就是白振寒的。可是这两个人跟李云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从来没有搞清楚过。 田安娜整天呆在家里,李云涛想见也见不上。不管从什么角度,以什么身份,他都无法走进她家的门。李海涛以过去同事的身份看望过几次,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很让人揪心。最后一次,李海涛无奈地说:“她现在已经不能下地活动了,我觉得还是住到医院的好!” “跟腾玉霜说一声,让她以县委的名义办好这件事!” 从李海涛坚决要自己到医院去的态度上,田安娜已经感觉到了李云涛存在。乘金永州出去忙活的时候悄声问:“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李海涛点了点头,说:“他想见你!” 田安娜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拉着李海涛的手说:“谢谢你……和他,救了我!” “他不需要你的感谢,只想让你尽快住到医院去!”李海涛说,“至于我,就更不需要你的感谢了!” “我去!”田安娜说着挣扎着起床。 金永州提着一网兜生活用具跟在后面,看着县里派来的几个女干部将田安娜扶上了救护车,说:“你先去,安心在住着,等我安顿好了家里就带着小泉到医院看你!” 田安娜点了点头。这时,傻丈夫突然奔下楼来,远远地站在一边,捶胸顿足地哭喊起来! 救护车的安静地开出了老干部修养中心的院子。躺在担架上的田安娜突然扭过头,微笑着对李海涛说:“刚才那是我丈夫!” 李海涛眼角一热,点了点头,说:“姐,别说了,我可不想让你给弄哭了!” 因为油田占地赔偿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下面连个县的老百姓的意见很大。市政府多次进行协调,都无法让双方满意。作为与央企、迟子明合作的第三方,市政府虽然占据大额股份,但不干预公司的生产经营业务,因此在很多情况下处于被动状态。能不能增加对老百姓的补偿,关键得看对方的态度,市政府的决定也只能代表一方意见。 因为迟迟得不到答复,被占地的老百姓终于失去了耐性,开始上访。市政府拿不出办法就上省里,省里如果也没办法,就去北京。自从第一个到北京上访的老头被市驻京办押解回来后,上访活动便逐渐失去了秩序,一些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开始进驻市委、市政府,警察来了也没办法,吃喝拉撒全在那里,一时间弄得乌烟瘴气。 李云涛亲自出面协调了几次,依然没什么进展,很是着急。想由市财政对老百姓进行补贴,又觉得这样做会失了锐气,担心对方会以次为借口继续搞这样的事情。 要在平时,他完全有耐心跟对方周旋下去,可是现在不行。田安娜住进医院后病情继续恶化,离了杜冷丁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心有牵扯便无法专注地做好一件事情,李云涛屈服了,同意由市财政对老百姓进行补偿。掏钱不是大问题,问题是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将来要怎么做?现在还没思路,先搞好田安娜的事情再说吧。 李海涛充当起了通讯员的角色,把李云涛和田安娜的话来回传递。 “你为什么不问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李云涛说,“如果是我,也许就问了!” 李海涛微微一笑,说:“有些事不用问,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你反感吗?”李云涛又问,“也许你会觉得我的私生活很腐烂!” 李海涛想了想,说:“我不反感,因为我也不能保证我将来会不会也跟你一样!” “你一定会有好前程的!”李云涛说,“因为你的心比我重,不会像我一样有时候会突然不认识自己!” 持续了很久的疼痛突然不疼了,田安娜长长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快活过来了一样。守在床边的李海涛高兴地说:“姐,你的气色好多了,要有信心,过不了多久你可以回家了!” 田安娜慢慢坐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傻瓜,这叫回光返照!快去叫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一连半个月不开会,不讲话,不看文件,为得就是等着这一天。接到李海涛打来的电话,李云涛一手扶桌,一手捂着眼睛,尽情流了一番眼泪之后动身往医院赶去。 一定帽子,一件宽大的夹克衫遮住了市委书记的身形。李海涛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病房周围安静了下来。李云涛低着头,慢慢走到田安娜的病床前。突如其来的回光返照剩下了最后一丝余辉。田安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慢慢抬起手,将李云涛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李云涛一边抽泣,一边抓住了那只已瘦得皮包骨头的手。 “儿子……天泉……”田安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照顾……他……” “我会的!”李云涛话刚出口,眼前的一切已经被泪水淹没。 多么冰凉的手啊!李云涛使劲捏着那只手,想用自己的温度让它重新暖和过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只手依然是冰凉的。 “回去吧,田姐已经走了!”李海涛俯在李云涛的耳朵上说。 李云涛抬起头,睁开眼,见田安娜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李海涛俯身将雪白的被单盖在田安娜头上,不由分说地将帽子戴在李云涛头上,拉着他走出了病房。 “回去以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千万别让人看出来!”李海涛一边扶着李云涛向外走,一边悄声说,“剩下的事由我来办,你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 临上车时,李云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海涛说:“二十多年前我就像你现在的样子,觉得世界都是自己的——拜托你了,让她体面地走!” 李海涛叹息着说:“不要说这样的话!记得你当初到四中来第一次遇到我的情景吗?我之所以在你面前夸夸其谈,就是因为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按照田安娜遗愿,她的骨灰应该全部抛撒掉,可是她的傻丈夫却死活都不答应,保证骨灰盒不散手,谁说也不行,跟那个与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儿子一起抱头痛哭。 在场的县委书记藤玉霜像所有女人一样,忍不住热泪盈眶,问李海涛:“他为什么这么伤心?他懂爱吗?谁都知道她不爱他!” 李海涛举起一只手看了看,说:“就像手指一样,都在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突然失去了一根,谁都会觉得疼!”(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九 你就是我 忙活了十多年,李凤莲累了。开放总公司的事业已经无可匹敌,在全市经济格局中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一翼。尽管很在意自己赚来的每一分钱,可李凤莲知道那些钱不是自己的,该放手的时候还得放手。副总经理胡庆和随意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底不是李凤莲心中理想的接班人。跟与白振寒搭班子的感觉不一样,她总觉得无法跟这个胡庆于做到心无芥蒂。 胡庆和很勤奋,也很努力,上路也快,就是有些沉默寡言,很少跟李凤莲交流。还有,他还有个爱自作主张的毛病,一些事情虽然没做错,却忘记了跟李凤莲打声招呼就给办了。李凤莲不想揽权,可是总觉得有这种倾向的人是不可靠的。 跟李凤莲的感觉一样,李云涛对胡庆和的了解很少,不知道他的本质到底怎么样。提拔他是因为他曾经突然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了印迹,跟对白振寒和李海涛的感觉不一样,这个两个是他从心底里认可的人。 李云涛同意李凤莲退居二线,同时想让李海涛去开发公司接替李凤莲,李凤莲对此没有异议。这个新上任的县委常委以他特立独行的方式给县里的官场带来了新的空气,就连远离县城的李凤莲对他也有耳闻。 “我见过他几次,感觉跟当年的你有些相像!”李凤莲说,“所以我明白,你这是在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李云涛不可知否,说:“我是市委书记,还有远大的前程,干嘛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李凤莲笑了笑,说:“你清楚,我明白!” 调李海涛到开发公司之前,李云涛想亲自找李海涛谈谈,可是他反倒很忙,似乎比市委书记还忙。李云涛不以为意,等着他闲下来。 李海涛终于有空了,李云涛却又忙起来了。副省长唐笑红带着庞大的检查组来检查工作,给了李云涛很大的压力。他得陪同,得汇报,有时候还得解释。 不出意料,唐笑红在其他人都下去检查的时候,突然问起了帝豪大酒店的事情。 “仅凭一点小问题就把人家的酒店查封了,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唐笑红说,“发展经济与建设精神文明之间有时候并不是平分秋色的!” “怎么?他们告到你那儿去了?”李云涛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宁可经济发展得慢一些,也不能在原则问题上让步。这就是我的态度,其他人来了我也是这个态度!” 唐笑红摇了摇头,说:“告到我那里倒也好说,问题是这事是我从北京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的。其中的分量你能体会到吗?” “如果你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你的仕途,你决定吧!”李云涛说,“虽然我有我的态度,但我也不会让上级为难!” 唐笑红做了一个冷笑的表情,说:“别在这儿道貌岸然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呢!” 有了唐笑红的默许,李云涛不再有所顾忌。公安、工商、文化、税务等部门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最终落实在帝豪大酒店头上的问题多达十多个。组织卖*、偷税漏税、非法拘禁、致人重伤等等,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摆得上台面。 帝豪老总伍家辉原以为查封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很不地道,到市委、市政府反映问题的人很多,上面不做做样子是不行的。他很信心自己能够渡过这个难关,一是因为帝豪的纳税大户,市政府不可能一下子弄死他,二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这种事按说用不着李云涛亲自过问,按程序进行就是了。可是事情是他亲自安排的,调查报告最终又送到了他的案头。仔细看过一遍,李云涛对这份报告总体是满意的,可就是对公安局这一块不太满意。上次查封帝豪是因为有人到他这里告状,说自己的儿子在帝豪当了两年门童,结果却只领到了两千块钱钱,不服,去找伍家辉,结果给打断了一条腿。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应该比上次调查的更彻底,更清楚,可公安局那部分依然只提了这件事,对伍家辉组织卖*等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肖长生早就将调查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李云涛,李云涛自然心中有数。很显然,这里面有问题。市公安局局长董鉴真接到李云涛的电话,心里有些发虚,也觉得不可思议。市委书记突然要亲自调阅案卷,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多,也是不符合规定的。可是规定可以对别人讲,对市委书记没什么用。局长的乌纱帽就捏在他手里,你敢跟他讲什么规定吗? 第一手的调查案卷自然不敢拿给李云涛看,因为那里面牵涉到问题太多,都拿出来的话,伍家辉下半辈子就只能吃牢饭了。这个时候,就算不能保全伍家辉,也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那份报告是经过董鉴真的认可才上报的,董鉴真也知道内贼就是肖长生,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有心思跟肖长生计较了,当务之急是赶紧争取主动。李云涛敲打市上四大班子领导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虽然不成功,可也够让人胆战心惊的。 董鉴真的解释是由于办案人员疏忽,导致调查报告汇总得不够全面。为了进一步说明问题,市局已经研究,决定再写一份报告,把对帝豪的调查结果完完全全地向市委做个汇报。话是这么说,其实那份补充报告就带在董鉴真身上。 李云涛好像突然间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笑呵呵地问:“市局刑警支队上次是不是提拔了个副队长,上任了没有?” 董鉴真一愣,忽地感觉浑身热了起来,尽力微笑着说:“有这件事,文件已经……最近案子比较多,我忙他也忙,没顾上跟他谈话呢,回去马上落实,让他上任!” 李云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对帝豪的事不能疏忽大意,你们的补充报告我也不看了,明天立即将案子移交到检察院!” “这么快呀?”董鉴真惊讶地问。 当然得快了,连远在省城的唐笑红都知道这件事了,难保北京不会有人亲自打来电话。夜长梦多,一心想替田安娜报仇的李云涛不允许别人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 上次帮着李云涛敲打市上领导,结果很不理想,让颚廷为成了市检察院的少数派,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做缩头乌龟,不敢过于张扬。这次搞伍家辉,李云涛依然没有任何许诺,但口气不容置疑,不愿意干就走人。颚廷为没有胆量舍弃半辈子换来的前程,只好刀到跨马。当然,他也有他的信心,搞领导不行,搞一个肠肥脑满的伍家辉他有的是胆量和经验。 不等董鉴真犹豫片刻,颚廷为以及亲自上门要求移交案子。当了半辈子警察,董鉴真自然明白检察院的分量,如果他们下决心搞一件事,最好不要硬顶着来。他可以否决你的侦查,也可以抗诉法院的判决,司法系统里大概只有人家最牛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伍家辉肯定是保不住了。董鉴真一面当好人,一面做恶人,在用秘密电话通知伍家辉做好准备的同时,已经派人堵在了伍家辉的门口。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了一箩筐,可他没有胆量在李云涛眼皮子底下让伍家辉溜之大吉。作为警察,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伍家辉没有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想搬救兵都没有时间。本以为首先要过得是公安局的关口,没想到第一个提审他的居然是检察院的人。大局已定,不管伍家辉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接受即将面临的惩罚。 董鉴真高度紧张,检察院会问什么,伍家辉会说什么,现在都已经不是他能做掌控的事情。如果这小子顶不住,恐怕会祸害一大批人……案子抓在颚廷为手里,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都无法靠近……大意了,确实大意了,如果早做准备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董鉴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遍又一遍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伍家辉突然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就连经验老道的颚廷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尸检报告显示,伍家辉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任何严重病史,反正就是死了。 拿到检察院的报告,李云涛大吃一惊。别说是他,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伍家辉死得非常蹊跷。可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无存谈起,死人不能开口说话,法律也不能治死人的罪作为这件事的秘密参与者,肖长生一下子感觉到了危机,不管不顾地跑来找李云涛,说:“死了也好,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再追究了,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那个伍家辉不死也得死!” 李云涛拿着打火机玩来玩去,突然说:“我有些怀疑,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出卖我!” 肖长生一愣,突然跪在地上,说:“我承认我不是个坚定的人,可我不允许你怀疑我的忠诚。如果我连自己的恩人都出卖,死了以后怎么见老祖先呢?” 李云涛起身,扶起肖长生,说:“就算你出卖我我也不怪你,因为我问心无愧!” 李海涛打了几次电话,结果李云涛不是开会就是陪同上级领导,到后来就不敢打了,再电话里告诉李云涛他就住在市宾馆,只要李云涛有空,他随时都可以赶到市委来。 伍家辉的死肯定跟董鉴真有关系,这是李云涛本能地作出的判断。市委突然对市公安局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肖长生任局长兼党委书记,董鉴真因为对犯人死在看守所负有责任,不再担任局长职务,同时免去市政府党组成员职务。 为了不让董鉴真心怀怨望,李云涛通过某种途径告诉他,能够让他平稳着陆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再在后面搞小动作就新帐老账一起算。董鉴真在任的时候,每提拔一次干部就扣押一次文件,没有文件就无法上任,所以每个人都得花钱从他手里买文件才行。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仅凭这件事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让他吃几年牢饭。 田安娜的墓地就在刚刚兴建的公墓里,是李海涛出面买的,钱是从翠琴那里拿来的。忙完帝豪的事,李云涛一个人到田安娜的坟前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只将一束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面。真是往事如烟,想当年,他一直觉得她的心机太多,不敢靠近她,生怕陷阱她给自己设置的陷阱里。可是后来,她在他面前展现的完全是一个女人的本色,没有心计,也没有陷阱,反倒不余遗力地帮助他。当了两届县委常委,她也没有向他提出过什么过分要求。其实只要她张嘴,他是愿意为她做些事什么的,比如帮她升一级,或者还一个她喜欢的单位……可是现在,天涯永隔,说什么都晚了! 李海涛呆在市宾馆,内心很是纠结。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晏菲非,没想到一下子又见到了。现在的晏菲菲是市宾馆的前台经理。住进来的那一天他就认出了她,可她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带着职业性微笑给他安排了房间。 当年,他跟她很认真地谈过一段,结果因为家境悬殊,大学毕业后就分手了。恋爱跟生活是两码事,这个他理解,尽管他当初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不乏其他目的,但当晏菲非明确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结果的时候,他还是冷静地接受了现实,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 晏菲菲的父亲当时是市人事局局长,李海涛自然有借助自己跟晏菲菲这层关系接近她父亲的目的,但也不是纯粹的唯利是图,想着要是能够跟晏菲菲结婚,肯定会对她好的。可是后来,他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美梦,直到遇到李云涛。 在市宾馆断断续续地呆了十多天天,没等李云涛找他,晏菲菲却突然找上门来。一边哭一边说,告诉李海涛她这些年过得其实并不怎么好,丈夫吸毒,父亲退休失势,生活完全变了个样儿。对于一个已经很不幸的女人,恨有什么用呢?李海涛那块坚硬的心瞬间软化…… 帝豪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像登上顶峰的攀岩者一样,李云涛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可是心里却又感觉空落落的,于是突然又想起了李海涛。 固执地敲了一阵门之后,李海涛手忙脚乱地开了门,晏菲菲羞得满脸通红,抱着衣服跑了。李云涛很生气,顺手给了李海涛一个巴掌。 “你太让我失望了!”李云涛说。 李海涛似乎并不觉得愧疚,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有故事的!” 李云涛愿意再给李海涛一次机会,坐下来听他说完那个故事……(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 比翼齐飞 王晓霞从省城回来后很少跟李云涛联系,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她的事业中去了。现在的情况是猯油的销售情况比猯肉更好。一斤窖藏两年的猯油要价十万也有人要,让王晓霞兴奋地不得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六年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赶在全区前面。有了养殖业的支撑,王晓霞的胆量也大了起来,以乡政府的名义贷款一千万,着手修建度假中心。白振寒对六年乡的发展规划非常感兴趣,王晓霞报上来的项目在区委、区政府一路绿灯。跟李云涛不一样,白振寒不会白给钱,要钱可以,但是必须打借条才给。别的乡镇都是按计划拨款,拿了也就拿了,给了也就给了,到了六年乡却要打借条,王晓霞自然不服,去找白振寒理论。 “我们六年在全区都是最穷的,向区上要点钱还得打借条,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王晓霞气吁吁地问,“这是典型的劫贫济富,实在不行我就向市委反应!” 白振寒不慌不忙,说:“别跟我在这儿哭穷了,别人不知道你口袋里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一斤猯油十万,去年你就卖了近一千斤,抛出各项开支,剩的不少呢!” 都说这个白振寒是个人精,没想到果然是这样。王晓霞脸色一红,说:“那是我们自己挣的,谁也别想打那些钱的主意!” 白振寒哈哈一笑,说:“你放心,我暂时不打你那些钱的主意,不过你得当心,我说的是暂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主意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晓霞只能见好就收。白振寒的态度很明确,暂时不指望六年乡在全区经济发展中起什么作用,但将来就不一定了,六年乡的腰包鼓起来了自然就得承担该承担的义务。 养猯这件事王晓霞已经搞起来了,白振寒不便插手,但在度假村的建设问题上却毫不让步,要求必须由区政府牵头建设,六年乡可以以参股的方式参与其中。区委书记定了调子,王晓霞再固执也得服从,但也不愿意轻易善罢甘休,提出了很多附加条件,比如必须安排六年乡的年轻人到度假村工作什么的。白振寒很大气,一律点头答应。 李云涛是在偶然看区电视台的新闻的时候才知道王晓霞正在搞度假村,看着电视里的她比以前更加清瘦了些,但精神很不错,感觉踏实了不少,决定在这些事上不做任何干涉,由着她去搞就是。有白振寒守在和平区,他任何时候都是放心的。 迟子明的保健矿泉水已经买遍了大半个中国,市场很大,产品却一直跟不上市场的需要。等到李云涛向他推荐六年乡的长寿水时,他已经跟王晓霞签订了共同开发的合同。 “太没良心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李云涛有些委屈地说,“好歹我还是个市委书记呢,你们怎么能当我不存在呢?” “这不是刚开始谈吗,谈好了肯定会跟你说的!”迟子明说,“我也是为你能做出政绩做贡献呢,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开发长寿水是李云涛的主意,王晓霞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功劳,打电话约定了时间,专门跑到市委向李云涛汇报情况。 几年不见,现在的王晓霞跟当初相比判若两人,干练、精明又不是温婉。没有客气,也没有寒暄,王晓霞从包里拿出一瓶样品水放在李云涛的桌子上,然后坐下。李云涛拿起矿泉水样品喝了两口,盯着王晓霞的脸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王晓霞的脸微微一红,以为自己脸上不干净呢,用手轻轻摸了两下,说:“你笑什么?我脸上真的不干净?” 李云涛摆了摆手,说:“没有,我就是想笑,大概是见了你太高兴了!” 王晓霞假装生气地白了李云涛一眼,说:“谁信呢?你现在是一方诸侯,知道我是谁?” “别瞎说!”李云涛也假装生气地说,“我老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全市那么多乡镇书记,我怎么就接见你一个呀?这是天大的恩典,你得感恩才行!” 王晓霞心里高兴,嘴上却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谢谢你的恩赐,我给你汇报汇报工作行吗?” 王晓霞的发展规划宏大而且具有前瞻性,目的就是要将六年乡建设成一个世外桃源。李云涛喜欢这个发展规划,但对王晓霞没有立足全区这个缺点也做了指正。 听完李云涛的意见,王晓霞瞪着眼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个白书记,恨不得把六年的宝贝都挖到区上去,我要不据理力争,六年的老百姓会戳我的脊梁骨的!” “就算六年将来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吗?”李云涛说,“你不可能永远呆在那里,迟早都会离开,所以不要想农业开发公司的李总一样抱着前袋子不放!白书记从全区角度考虑六年的发展并没有什么错!” 王晓霞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说:“我现在很矛盾!原来唐书记在的时候我想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进步,可是现在你当了市委书记,再进步也是沾你的光……” 李云涛捋了捋头发,说:“不管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要进步还得靠能力,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六年乡的财政收入如果能在明年达到两个亿,到时候你不想进步都不行!” “两个亿?”王晓霞想针扎一样忽地站起来,“谁跟你说我们可以达到两个亿的?” 李云涛忍不住一笑,说:“你怎么那么财迷?我又没说要挖你的钱袋子,你怕什么?” 保守了半天的秘密不但没有瞒住白振寒,连李云涛也知道了,王晓霞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低着头不说话。 “你……在省委党校的学习……怎么样?”李云涛突然结巴着问。 王晓霞的心跳开始加快,心想他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这个话题,说:“很好,我现在心里很踏实!” 李云涛皱着眉头说:“能不能说具体些,我想知道?” “那是我的生活,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王晓霞固执地说,“还是不知道的好,心里的事少了你才能轻松地工作!” “你真这么想?” 王晓霞点了点头。 李海涛一到农业开发公司就雄心勃勃,想着要把自己的地盘再扩大一些,因为仅靠原来管委会下辖的几个乡搞羊羔养殖,已经不能满足生产的需要。腾玉霜自然不同意李海涛这样一刀切的做法,要求开发公司跟县上合作开发。合作就不能随心所欲,李海涛不愿意受县上的掣肘,坚持要把周边两个乡划给他管。 腾玉霜恼了,说:“你小子就是个白眼狼,在县里的时候我也没亏待你呀,怎么一朝大权在握就翻脸不认人了?干脆把全县都划给你算了,这个县委书记我也不当了!” 两人互不相让,官司打到了市上。牵扯到辖区变更,李云涛只能把事情拿到常委会上说。讨论的结果是变更辖区牵扯到问题太多,同意腾玉霜提出的合作开发的要求。 市委常委会研究的结果,李海涛胆子再大也不敢反驳,只能接受。但是要求腾玉霜不得干涉生产、销售等任何事务,只安心组织农民养好羊就是了。腾玉霜的目标是让开发公司跟县里血肉相连,最后融为一体,所以见好就收,不再多提要求。 副总经理胡庆和的特点是善于从细节入手,越是鸡零狗碎的事情越对他的胃口,处理的效果也很不错。比如那些小代理商总是锱铢必较,想着法想多占些便宜,这个时候,胡庆和的特长便有了用场,不急不躁,不恼不火,耐着性子跟你谈,一直谈到那些人对自己的提议失去了兴趣。李海涛刚好相反,喜欢从大局入手,更喜欢哪种指点江山的感觉。让他跟那些小商贩去谈生意?他没那个耐心,也自觉没有那个本事。作为公司党委书记,李凤莲很满意目前这样的搭配,既有互补,又有牵制,算是个很不错的人事格局。 李海涛再有想法也得让这李凤莲三分。作为公司元老,李凤莲虽然退居二线,但影响力依然是存在的。她轻易不说话,但说了就是一言九鼎。 白振寒和王晓霞的度假村建到一半,迟子明提出来要参股,理由是这个项目建成后必然会对他现在的温泉度假村的经营产生影响,参股也算是对他的损失进行弥补。这种事白振寒完全有能力排版定夺,可他还是把情况告诉了李云涛。迟子明跟李云涛的关系不一般,这一点在全市政坛都公开的秘密。 这个迟子明,钱已经多的花不完了,还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李云涛对他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可又觉得让他参股也没什么不好,便同意了。对此,白振寒服从,王晓霞不服,觉得这样无异于拱手将到手的钞票送了人。 “你目光长远一点好不好?”李云涛生气地说,“你以为人家光是投钱吗?度假中心建成后的管理、设备等方面不得依靠人家?你懂管理吗?你知道什么设备是最好的吗?” 光顾了捂钱袋子,却忘了挣钱是要靠真本事的,王晓霞虽然心有戚戚,但也同意李云涛的想法。 尽管迟子明的股份不占多数,白振寒还是同意了让他派人担任度假村总经理的意见。为了平息王晓霞的不满,同时同意让她提名副总经理人选。迟子明派来的人是于娜,就是跟周静一起挖煤的那位。王晓霞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副总经理人选,便决定亲自兼任。 因为早先已经跟迟子明签订了开发矿泉水的协议,相关工作也顺利地开展起来。迟子明带着王晓霞一行到北京进行了一次产品推介,回来后王晓霞便不再想着要给他找别扭,只要钱上不吃亏,一切都听他的。 李云涛很少过问这方面的事情,将精力全部投放在了其他几个大项目上,万亩黄花菜生产基地、煤田招标等等,都够让他头疼的。民间传言李云涛管的太多、太死,市政府几个副市长基本上成了摆设,并没有什么决策权。传言自然不是空穴来风,尽管不放心,李云涛还是将抓在自己手里的几个项目放手让市政府牵头去干。可是没过多久就骂了娘,有个副市长自抓项目以来,光每个月的出差费用就多达五十多万,就算全身都张满了嘴也吃不了这么多,钱都花哪儿去了? 自己能耐再大也不过一个脑袋一张嘴,该放的权还得放,但是不能放在少数人手里,每个项目都有人大、政府和政协三方参与,这样做自然有骂娘的,但较好的人更多。 自打当选市政协副主席之后,顾海涛基本上就没怎么上过班,除了一门心思辅导涛涛的功课外,就是闷头研究围棋,真拿自己当世外高人了。李云涛召集四大班子全部领导开会,分给他的工作是跟市政府尚副市长、市人大王副主任一起推进万亩黄花菜基地建设工作。过惯了愚公日子的顾海涛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高兴,反倒觉得李云涛这是在多此一举,心说你要流芳百世是你的事,干嘛拉着我给你抬轿子呢? 不管愿意不愿意,安排了就得去。顾海涛好像要跟儿子永别一样,提前帮涛涛解决完了半个月的问题,并一再叮嘱涛涛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问他。田雪琴实在看不过去,气恼地说:“就你能?我这个当妈的还是中学一级教师呢!” 顾海涛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说:“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万亩黄花菜基地建设工作最关键的是两个环节,一是修建黄花菜加工工厂,二是动员农民栽植黄花菜。第一个环节在李云涛亲自主持下一级完成,难就难在个别地方的老百姓抵触情绪还很大,不愿意冒险搞这个事情。 顾海涛下乡转了一个星期就发现这个项目有几个大的弱点,如果不认真加以解决,老百姓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做这件事的。 难得见顾海涛这么认真地向自己汇报工作,李云涛将他的意见认真记录下来,对项目建设进行了调整,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项目的名称变成了万亩蔬菜建设项目,而且规定粮食主产县要在确保粮食产量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搞好项目。(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一 钱就是爷 李云涛当和平区委书记的时候,区财政在完成各项支出后还略有盈余,到了白振寒当书记的时候,和平区的财政状况已经很不乐观。市上搞的几个大项目都在和平区,五六个亿的资金配套出去,区财政的口袋里就没什么钱了。 李云涛当年搞的一些项目规划还在继续实施,白振寒有心砍掉一些,可是碍于情面,实在不好下手。左右为难,可钱这东西不讲墙面,说没有就没有了,哭爹喊娘也没用。断断续续维持到将近年关的时候,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成了问题,民间已经有人到处传言,说区财政已经发不了工资了,一时间人心有些浮动。 现在,能伸手的对象只有两个,一个是李云涛,一个是李凤莲。听到白振寒的报告后,李云涛大吃一惊,没想到和平区的财政状况会糟糕到这种地步。为了让白振寒能支撑下去局面,李云涛出面说话,市财政借给了白振寒两个亿。开发总公司现在是李海涛当家,虽说搞得也是大手笔,可是口袋里的钱却看得紧,想借一点并没有那么容易。好在李凤莲还是党委书记,又有李云涛暗地授意,李海涛总算松了口,答应借给白振寒两个亿,但是利息却高得惊人。白振寒有些踌躇不决,担心到时候还不清这笔帐。李云涛开导他说:“钱装进你的口袋就是你的,还不还还不一定呢,你怕什么?” 口袋有了钱,该涨的工资继续涨,该干的项目继续干,至少要让老百姓觉得一切正常,不但正常而且是蒸蒸日上。 维持住表面的欣欣向荣之后,白振寒心里却不怎么踏实,心想坐吃山空总不是个事,得想继续弄钱才是。王晓霞那里现在是有些钱,白振寒手痒痒得不行,可是还是忍住了,再穷也不能干杀鸡取暖的事,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区委四大班子全体成员都领导了一项任务,就是弄钱。谁弄回来的钱多就算谁有能耐,提升的机会自然就比别人多,弄不到钱的下次换届就得走人,这是白振寒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说的。白振寒只说弄钱,却没说怎么弄,很显然,只要不偷不抢,只要能弄回钱就行。 第一个主动送钱上门的迟子明,很慷慨,答应借给区政府五个亿,条件是必须将区委、区政府现在办公的这块地皮给他才行。事关重大,白振寒不敢轻易向李云涛汇报这个情况,开了几次常委会也没拿定主意。倒是迟子明帮他吃了定心丸,说:“这种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汇报的越多麻烦越多。就算你向李书记汇报了他也为难,还不如你自己做决定的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让咱穷呢?白振寒思谋了半个月,终于同意让出地皮,但是要求迟子明必须无偿为区委、区政府修建新的办公大楼。迟子明惊讶地说:“你也太狠了,两幢办公楼,没有几千万能拿下来?” 白振寒对迟子明的反应一点不觉得意外,说:“区委、区政府现在的办公地段是黄金地段,你拿这个搞房地产,赚得怕不至几千万吧?”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迟子明便不再含糊,爽快地答应了白振寒的要求,说:“我发现李云涛提拔上来的人个个都是枭雄,没有一个是怂人!” 白振寒嘿嘿一笑,说:“别给我戴高帽,没用!要不是手里没钱,我才不跟你签订这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呢!” 直到白振寒将生米做成了熟饭,李云涛才知道他已经做完了这件事,心里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过多责怪。整个和平区吃财政饭的人已经超过了一万多,没有钱这些人吃什么?如果是他未必就比白振寒做得更好。倒是这个迟子明,像一个文物贩子一样跑到穷乡僻壤糊弄不识货的老百姓,实在有些过分。 “市委、市政府地段特别好,你要不要?”李云涛打电话抑郁着迟子明,“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让给你!” 迟子明知道李云涛这是在拿自己出气,说:“你也别愤愤不平的,和平区委、区政府正处在交通要道上,已经成了阻碍全市交通畅通的巨大障碍,迟早都要搬的!” “拿我还得谢谢你才行!”李云涛说,“你干脆把市委、市政府搬到你的度假村去,我还可以一边修养一边上班呢!” “我跟你说,那个白振寒他不吃亏!”迟子明说,“我已经答应给他修新办公楼了,而且还得负责装修什么的,得花好大一笔钱呢!” “算了,新媳妇都进洞房了,我还能说什么?”李云涛说,“反正你们这些奸商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振寒上任以来就一直不余遗力地贯彻落实李云涛提出的“学生进城”战略,将原来建在乡下的完全中学全部迁到了城里,而且还新建了几所完全中学,基本实现了李云涛当初的目标。几万名学生进城,首先对交通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每到上下班的时候,涌出校门的学生会将各条交通主干道拥堵得水泄不通。李云涛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好几次要赶回市委处理一些紧急事情,结果被那些刚放学的学生堵在半路上回不去。 新的城区建设规划中,学校全部被挪到了城郊。但是这样就意味着现在修建在城区的学校都得重新搬家才行,没有钱怕是无法实现这个目标。八所完全中学,市直三所,区属五所,白振寒很是发愁! 市直三所中学在市财政的大力支持下已经破土动工,只有区属无所学校还没有动静,虽然地皮已经圈起来了,可工程却迟迟不能上马。李云涛在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下白振寒,听到的又是没有钱这样的话。 “我要是你,先让工程动起来再说!”李云涛说,“实在没有就到银行去贷,老这么战战兢兢的什么事都弄不成!” 李海涛激进,白振寒谨慎,两人各有特点,也许两人互换一下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李云涛搭话,金南英同意出面帮助白振寒协调贷款的事。 “八亿,十亿,只要不超过一百亿就可以!”李云涛说,“舍得投入才能赚得回来!” 金南英心里一乐,说:“你别在那里假大方了,到时候还帐的又不是你!再说大项目都捏在你手里,就算能赚得回来,钱还不是都装进你的口袋了?” 李云涛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油条这一块马上就要交给区上了,你还怕没钱还给你?” 李云涛说的并不是假话,他确实想过要把油田这一块交给和平区,问题是牵涉各方利益,不能一句话说交就交,得循序渐进才行。 醉八仙集团的业务除了餐饮、零售之外,已经拓展到了房地产等领域,几个高档楼盘的开发都跟小燕有关。小燕是合法经营,李云涛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当他听说市委、市政府以及和平区委、区政府部分领导也参与其中之后,心里就不怎么乐意了。做官不够,还得弄钱,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李云涛最反感的就是官商勾结。以前冯树森在醉八仙集团占据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就不怎么同意,可是现在他便不能容忍这种现象存在。 和平区委常委、纪委书记张晖就是其中最张扬的一个,据说几块黄金地皮都让他出面给弄走了,钱多得不得了,每年都要到澳门去几次,输几百万连眉毛都不眨一下。 市检察院突然传讯张晖,张晖惊得合不拢嘴,心想能怎么样呢?自己从来没有贪过国家一分钱,检察院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到澳门赌博的事是有的,可是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他高兴得太早,到了检察院,人家首先就给他放了一段他在澳门豪赌的视频,再次惊得他合不拢嘴,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交代问题。 张晖除了交代自己问题之外,还牵扯出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市委、市政府的个别领导。有了前车之鉴,李云涛不想把事情弄大,告诉颚廷为传话给张晖,让他交代自己的事情,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 拿下张晖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希望某些陷得太深的人赶紧收手。一些胆子小的人立即抽身退出,还有个别的在继续观望,希望这不过是李云涛心血来潮,能够很快过去。李云涛也感觉这潭水很深,仅靠这样的大老虎做法无法收效,只能暂时收手,等待更加恰当的时机。 天赐得了一次肺炎,翠琴紧张得不行,只好打电话让李云涛过来看看。再忙也不能误了儿子的事,李云涛赶紧跑了过去,在醉八仙开发的新楼盘“人间仙境”里见到了翠琴和天赐。 李云涛本来很担心天赐的病情,可是一进门就被房子里的豪华装修给惊呆了。怎么说呢?只能说奢华到了极致,光客厅就能停两辆五辆大巴车。 天赐小脸通红,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急促地呼吸着。翠琴着急得没办法,站在一旁干着急办法。 “都这样了,怎么不送医院?”李云涛着急地问。 翠琴委屈地说:“他一听到医院就乱踢乱叫,谁都没办法!” “都是你给惯的!”李云涛没好气地说,“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长大了还不翻了天?” 翠琴向来在李云涛面前没脾气,坐到一旁哭了起来,说:“你说的轻巧!我现在连班都不上,整天呆在家里守着他……” 李云涛抱歉地说:“我就是说说,又没怪你!” 既然不去医院,就叫医生到家里来吧。秘书接到李云涛的电话,赶紧跑到市人民医院找了一个比较知名的儿科大夫赶了过来。李云涛不敢让医生看到自己呆在这里,赶紧穿上衣服离开。翠琴没想到李云涛这么快就要走,站起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李云涛见状,走过去在她粉嫩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医生要来了,我在这里不方便,我晚上过来!” 翠琴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因为白振寒并没有说弄回钱的条件,跟小燕便乘机跟进,主动提出可以借款三个亿,条件是必须把市中心几地段比较好的地皮让给她。等到白振寒知道的时候,区政府一个副区长已经跟小燕签了协议,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再这样下去,党委、…做了严格限制,并向李云涛做了汇报。 “不用担心,沈万三富可敌国,朱元璋还不是照样让他家破人亡?”李云涛自信地说,“有一点你必须记住,那就是到任何时候印把子都在我们手里,不怕谁会翻了天!” 时间过得太快,再有一年又要换届,李云涛顿生疲惫之感,觉得呆在这个位置上实在太累,想象着自己要是当个副总理怕是要给累死了。和平区大搞教育资源整合的事情引起了中央媒体的关注。像李云涛当年把接受采访的机会让给唐笑红一样,白振寒也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李云涛。李云涛向来不喜欢接受媒体采访,但是面对白振寒的好意和中央媒体的强大优势,还是衣冠楚楚地接受了采访。 改改第一个打来了电话,说:“俺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咋瘦了?”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俺想你了呗!你看我上电视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俺得买个新电视才行?”改改说,“人人他把电视给砸了!” “他也太小气了!”李云涛笑着说,“我就不信我上一次电视他就能砸一次电视!” “那倒没有!”改改说,“你猜天玉他长大了想做什么?” “做什么?” 改改轻声一笑,说:“他说他长大了要跟你一样当官!” “千万不要!”李云涛认真地说,“当官太辛苦,而且很危险,当老师最好,长大了让他当老师!” “儿大不由娘,俺咋知道他长大了做啥呢?”改改叹息着说。(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二 上皇之死 六年乡的渡假中心建成后迎来的第一位客人不是别人,而是二十年前就已经退休的省委书记王文杰。说起王文杰,全省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生在本地,长在本地,解放前过过一段苦日子,解放后便留在了本地,先做乡长,再当县长,然后一级一级,一直干到省委书记的位子上。一辈子不挪窝干到退休,王文杰算是创造了官场上的奇迹。 不过王文杰的独特之处远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他无论在位还是退休,总能对全省的政治格局产生重大影响。据说自他退休以后,每一届新上任的省委书记到了省城后首先要拜会的是他,否则便是坏了规矩。 李云涛没有跟王文杰打过什么交道,但是对他的能量还是颇有感受。市检察院的检察长一直不对李云涛的胃口,换了几次都没换下来,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有王文杰在背后撑腰。 王文杰来了,省里的主要领导也都来了,除了到度假村看望王文杰之外,就是叮嘱李云涛无论如何要安排好王老的生活。意见是总统级待遇了,还要怎么安排呢?李云涛心里很不以为然,嘴上却只能对领导的叮嘱表示十二分服从。 唐笑红自然也来了,看望过王文杰之后,又在市上呆了两天。李云涛借机跟她好好交流了一番。 “这个王文杰也太……”李云涛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好,“都退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太上皇似的,谁见了他都怕!” 唐笑红无奈地说:“不怕行吗?现在的中央领导里面就有几个是他原来的老部下,他能把小报告打到中南海去,谁敢不怕?” 李云涛皱着眉头说:“这话我听说过,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是真的!” “他逢人就说他这辈子没什么贡献,如果说有贡献,那么最大的贡献就是培养了几个中央领导同志。”唐笑红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牛气的人物全中国都没几个!” “可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省的发展一直无法突破瓶颈,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有他在里面捣乱,起反作用!”李云涛愤愤不平地说,“一个地方的人如果只知道把眼睛盯在乌纱帽上,经济怎么能发展得上去?” 唐笑红着急地瞪了李云涛一眼,说:“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外面乱说,小心引火烧身!” 伺候年近九十度王文杰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市医院抽调的医生、护士全天候值班,就连喝口水也得有人提前试要水温才行,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本指望着靠度假村赚钱呢,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个宝贝疙瘩,王晓霞如履薄冰,敢怒不敢言,只能冲李云涛撒气。 “赶紧把你那个老先人弄走,要是死在这里我可担不起责任!”王晓霞气呼呼地说,“这叫什么事?方圆五里都得站岗,毛主席也没他这么牛气!” “好歹你得应承着!”李云涛压低声音说,“我跟你一样烦,可是没办法,省上有交代,我也得忍着!” 度假村刚刚建成,还没有对外宣传过,王文杰怎么就知道这个地方的水能养人呢?李云涛觉得奇怪,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原委,知道是迟子明在里面搞定鬼。迟子明倒也不否认是自己把王文杰弄来的,不过话说得婉转,说他这么做既是为了度假村未来的发展,也是给李云涛未来的仕途铺就阳关大道。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都老成那样了,连屎都夹不住了,你还指望他能给你做什么?”李云涛说,“至于我那就更比别提了,我现在当个市委书记都觉得吃力呢,你还是赶紧把他弄走吧!”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迟子明本来是想借助王文杰的关系帮自己拓展别的生意,所以把他给弄到了这儿来,可是没想到王文杰来了就不走了,长生水喝着喝着居然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高度下垂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能吃能喝,有时候还跟小护士开几句不怎么高雅的玩笑。 作为本地的做高长官,李云涛必须尽到地主之谊,每个星期都得到度假村去看一次王文杰。尽管心里不乐意,见到王文杰的时候还得像孙子一样陪着笑脸,陪他说话,尽量让他高兴。 “你这个小李,还是不错的!”王文杰高兴的是总会这样说,“当年XX同志在我手下工作的时候跟你一样,谦虚谨慎……好好干,明年我要到北京去的……” 很显然,王文杰已经向李云涛许下了承诺,如果不出意外,李云涛的仕途还将一片光明。可是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医生说他的各种器官都在开始衰竭,能等到明年到北京去吗?李云涛对王文杰的话不报什么希望。 尊老爱幼是应该的,可是老也要老的有德行才行,问题是这个王文杰一直把自己当元老看,到那里都官大一级。李云涛最不喜欢的是他的这份不切合实际的自信。因此也就无法改变对他的看法。 度假村还得对外营业才行,迟子明请李云涛出面跟王文杰说说,不要把警卫工作做得那么兴师动众。这话肯定不能对王文杰说,说了他就会大发雷霆,这个李云涛心里有数。都老成那样了还将这个排场,说明王文杰的内心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强大,稍有不恭就会让他极不舒服。 “那你说怎么办?”迟子明发愁地说,“我总不能找辆汽车把他给弄回去吧!” “你活该!”李云涛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你招他来的?要不你的渡假中心早就开张了,白花花的银子大把的赚!” 迟子明摸了把脸,说:“你们这里就他最值钱了,我也是想利用一下他的剩余价值嘛!” “钱,就知道钱!”李云涛得理不饶人地说,“我估摸着我们这些穷地方差不多都让你给掌控了,当心地震了让钱压死你!” “你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迟子明说,“早跟你说了,我死后这些我的钱全部捐出去,你怎么不相信呢?” 不等迟子明跟李云涛争出个眉高眼低来,王文杰那里已经有了回应。当李云涛再次去看王文杰的时候,结果跟他想到全不一样。 “小李呀,我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地方也不是个事,你们也是要发展经济的嘛!”王文杰拉着李云涛的手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吃亏,每天一万,一年按四百万算,过几天就让省财政厅把钱打过来,你看怎么样?” “王老,您看……您这是干什么?”李云涛言不由衷地说,“江山都是您打下来的,住个度假村还要钱,没道理呀!” 王文杰很喜欢李云涛的话,呵呵一笑,摸着肚皮说:“过奖了……功劳再大也不能白占你们的便宜,尤其是我——毛主席他老人家创建了新中国,也没占过国家一点便宜,你说是不是?” “可是……可是这钱我们不能要!”李云涛装作为难的样子说,“跟您的功劳比起来,住个度假村算什么?” “好了,不要争了,给你你就拿着!”王文杰学着毛主席的样子挥了下手说,“你这个小李,在这个问题上必须讲原则,否则我会批评你的!” “是,我听您的!”李云涛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说。 一年只给四百万,而且还是省财政拨款,迟子明在大感惊讶的同时也倍感失望。按他的设想,度假村正常营业后一年的收入绝对不少于一千万,四百万跟他的理想相差太远了。 “行了,你就知足吧!”李云涛说,“他要是一分钱不给你还不得硬挺着?” “可这四百万我还得跟王晓霞分红呢!”迟子明心疼地说,“剩下的连汽油钱都不够!” “你迟早会死在钱上的!”李云涛无奈地说。 王晓霞明白了李云涛的想法后,想着法想把王文杰给弄走,可是王文杰不但不走,而且还将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带孙子孙女什么的都带了过来,大有安营扎寨长久住下去的架势。唐笑红知道李云涛的脾气,怕他那里有是什么闪失,特意给王晓霞打了电话,让她无论如何要把王文杰照顾好。这边赶不走,那边又叮嘱要好好伺候着,王晓霞顿时泄了气,不再对度假村报什么希望。度假村总经理于娜见她愁眉不展,爬在耳朵上耳语了几句,王晓霞点头称是。 王文杰平时就喜欢喝几口,只不过身体不好之后便戒了酒,度假村的美女经理突然送来了酒,而且还说是用这里的水专门为他酿造的,王文杰一高兴就抿了几口,感觉很是不错。 “这是猯肉,吃了对身体好!”于娜满脸香气地说,“你刚来的时候医生不让吃,现在您身体好了,可以大饱口福了!” 一听是猯肉,王文杰的眼睛发出了亮光,说:“这东西我知道,打游击那会儿我跟战友们发现了一只,结果追了机架山都没追上,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吃到这东西的肉了!” 猯肉加酒的滋味李云涛体验过,不过王文杰不知道,乐滋滋地又吃又喝,一边吃一边叫好。当然,酒和肉的分量都是王孝先亲自称量过的,不多也不少,能让王文杰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跟没病一样就可以了。 一个月下来,王文杰的身体确实发生了巨大变化,脸色红润,声音洪亮,走起路来也有力了很多。 “他不会在这儿安家落户吧?”王晓霞担心弄巧成拙,“说不定吃上瘾了还真就不走了!” 于娜胸有成竹地说:“他这号人能在这里呆下去吗?身体好了还不想着到外面的世界风光去?等着吧,快走了!” 果然,三个月后王文杰就呆不住了,拍着肚子对李云涛说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该走了,不过明年还会来的。 “王老,这里就是您的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李云涛恭敬地说,“这地方给您留着,您不来谁也不能住!” “呵呵……你这个小李!”王文杰指着李云涛说,“我准备先到海南去一趟,完了去北京,XX同志叫我去呢,叫了好几次了,不去也不行!” 这个太上皇终于要走了,李云涛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有件麻烦事,王文杰要求于娜陪着自己出去走一走,说他已经吃管了于娜弄的酒肉,怕别人弄的不合自己的胃口。这个问题李云涛做不了主,迟子明开导了半天,于娜才算点头答应,不过要求她的年薪不能少于三百万,迟子明压着呀点头答应。 王晓霞的任务是按时间把新鲜的猯肉按于娜提供的地址送过去,因为要保鲜,难度也不小,不过比起于娜整天陪在王文杰跟前就轻松多了。李云涛知道王晓霞和于娜给王文杰吃猯肉和白酒的事后火冒三丈,说:“那东西我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都扛不住,他一个快死的老头子能抗得住吗?你这是胡闹!” “没事儿!”王晓霞辩解着说,“酒量肉量都是王孝先亲自称量过的,出不了事!” “听天由命吧,只要不死在咱这里就好了!”李云涛叹息着说,“老头其实也挺可怜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瘫,就算每天吃美金又能吃几天?” 王文杰有了于娜的精心照顾,心情很是不错,先到海南转了一圈,然后连飞机都不坐,坐着火车一路到了北京。刚到北京,被几辆戒备森严的高级轿车接走了。于娜和其他陪同人员都被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等待着。谢薇好几年没有见到于娜,听到于娜回到北京的消息后赶紧过来看她,结果连酒店门都没走进去就被挡了回去。看来这老头的能量确实很大呀!于娜不禁在心里感叹着。 离开北京的途中,王文杰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先是高烧不退,接着便浑身抽搐,不过他在弥留之际依然给李云涛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李云涛,他已经向XX同志提到到了他,说他是个好同志! 挂了电话,李云涛感觉眼睛湿湿的,觉得人活一辈子都不容易,包括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太上皇。不过死了也好,对他,对全省都是个不错的结果。(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三 备极哀荣 全中国像自己这样的角色太多,XX同志会不会记住自己,记住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拿他当盘菜,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既然无法预料,那就不用多想,想多了也没用。唐笑红倒不这么看,觉得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值得好好把握一下。 “这不是我想不想把握的事情!”李云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天子脚下的事情岂是我这样的人能把握的?”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已经进入了中央关注的视野了!”唐笑红说,“等着吧,如果王文杰说的没错,不出半年必有音信!” “什么音信?”李云涛不解地问。 唐笑红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倒现在都搞不明白你到底是聪明人还是糊涂人!” 聪明也好,糊涂也罢,李云涛已经顾不上过多思考了,老父亲突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让他完全措手不及。刚跟迟子明认识那年父亲在北京做过一次手术,回来后一切安好,能吃能喝,没想到这次又病倒了,看样子情况非常不妙。医生诊断的结果是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李云涛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结果,要迟子明赶紧安排,要送父亲到北京再去一次。 医生告诉李云涛诊断结果的时候迟子明就在身边,作为旁观者他明白老爷子这次怕是抗不过去了。可是李云涛要到北京去,说谁都没用,他也只好顺着李云涛的意思办。 跟上次带父亲到北京去不一样,这一次坐的是专机,飞机上只有李云涛和父亲以及其他几个人。这样做老百姓要知道了肯定又得在背后骂娘,可是救活老子的命要紧,李云涛管不了老百姓骂不骂娘的事,就算要骂也是以后的事。 疼痛开始在父亲身上蔓延,飞机脱离跑道的时候,疼得他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李云涛坐在一旁,看着父亲身体左侧鼓起来的腹水,心里有说不出的愁苦。如果父亲撒手西去,家里就只剩下老娘和天眷两个人了,自己经常不在家,留下这一老一少该怎么过呢? 自己刚当县委书记那会儿,父亲就高兴得一个人跑回老家在祖坟上放了几挂鞭炮,向老先人宣告李家终于出了个大人物。突然当了市委书记,父亲惊讶得合不拢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家祖坟上会冒这么大一股青烟。小时候父亲拿鞋底子抽他是家常便饭,轻易不在儿子面前露出笑脸。后来老了,开始听话了,李云涛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回家吃一次饭,父亲也会拿着烟锅带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可李云涛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疼爱之情,尽管这时候他已经年过四十了……想到这里,李云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了起来,几滴眼泪刚好落在父亲的手上。 “你这娃……哭啥呢?”父亲睁开眼睛说,“人老了都会死的,没啥!” 李云涛摸了摸眼泪,挤出笑脸,说:“你是我爹,哭也很正常么!” 父亲伸出瘦俏的手,摸了摸李云涛的头发,说:“天眷这小子……没啥大毛病,这些年让我跟你娘给……惯坏了,脾气不好,你有空多管管他!” 李云涛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哭腔,将父亲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感觉是那么冰凉…… 有迟子明开道,父亲在北京享受到是中央领导的待遇,没有耽搁一刻就被送进了医院,可是诊断的结果却跟市医院的一样:肺癌晚期,已经无法实施手术! 听迟子明说完诊断结果,李云涛眼泪汪汪地说:“真没救了?” “别太难过,作为儿子,你已经尽力了!”迟子明安慰李云涛说,“乘老爷子还有点力气,带他到北京各处转转,也算尽了孝道!” 李云涛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眼睛,可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手指缝肆意横流。 父亲没读过多少书,可是什么都明白。刚进医院没今天又给接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没救了,反倒比李云涛更加乐观一些,主动要求再逛逛北京城。 “上次来看过故宫和长城,这么多年都忘了!”父亲说,“再看看,回去好跟天眷将,要不他老说我信口开合呢!” 迟子明亲自陪了一天,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谢薇继续担当导游兼陪护的角色。 父亲已经没有力气亲自走完那些景点,坐在轮椅上兴致勃勃地把自己想看到都看了一遍,突然问谢薇:“姑娘,找婆家了没有?” 谢薇脸色一红,说:“叔,还没有,没人要呀!” 父亲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你这个丫头……年纪可不小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你都过二十了,实在没人要就嫁给我家涛涛吧,他现在也是一个人呢!” 李云涛正满腹忧愁地想心事呢,没想到父亲却开了这么个玩笑,不禁又气又恼,红着脸说:“爹,这话不能乱说!” 谢微反倒比李云涛更洒脱一些,说:“叔,您放心,等您病好了我就嫁给你家涛涛!” 李云涛生气地瞪了谢薇一眼,说:“你也跟着捣乱!” 父亲和谢薇同时笑了起来。 逛完北京城,又该打道回府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李云涛买了一个纯金的蔷薇花送给谢薇,说:“没有卖蔷薇花的,这是我特意定做的,算是对你的谢意!” 谢薇接过金花看了看,说:“礼物很贵重,我收下了,否则你会心里不安的——说不定那天我真的就嫁给你了,到时候这东西还是你的!” 李云涛苦笑着摇了摇头。 逛北京城好像是父亲的回光返照一样,刚下飞机就一下子昏迷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天眷好像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放学回家,到爷爷躺着的房子里看了看,又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做作业了。李云涛很生气,心想这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爷爷已经剩半口气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便气愤地夺过天眷手里的笔,使劲在他屁股上踢了几脚。 “你打他干啥?”母亲自打父亲生病以来就没有哭过,可是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天眷放声哭了起来。 知道爷爷马上就要死了的消息,李天眷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爬在门框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接着又像发疯一样在书柜上乱翻,翻出安娟的照片抱在怀里,边哭边说:“妈……爷……妈……” 李云涛触景生情,一把将天眷搂在怀里,可天眷却像弹簧一样一下子从他的怀里弹了出去,爬在沙发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回到家的当天夜里,父亲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按照父亲事先跟母亲说好的遗愿,要把他埋在老家的祖坟里。尽管现在已经不允许在搞土葬,可是这是李云涛的爹,不是一般的爹,没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给自己找不自在。县委书记腾玉霜安排人包揽了葬礼有关的所有事项。 李云涛身穿孝袍,跟着父亲的灵柩一起回到了老家,几天几夜水米未沾,形容枯槁地守在灵前,任谁说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父亲的葬礼在村委会院子里举行,前来吊唁的人实在太多,光各色轿车就有好几百辆,没地方放到时候就只能放在庄稼地里。李云涛在继续充当孝子的角色,并不知道全省各地州市的一把手都送来了花圈,也不知道北京居然也有人发来了唁电…… 作为孝子,必须出面送各位来宾离开,李云涛迷迷糊糊地被人搀扶着走到村委会门口,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完成一个儿子对父亲最后的大礼。其实最后的大礼并不是送别客人,而是做儿子的到墓道里亲自将父亲的棺椁推进墓穴。可是李云涛已经没有力气完成这个庄严的大礼了,只能由自己的堂兄弟代劳! 入土为安,万事皆休。在母亲的劝说下,李云涛吃了几口饭。到了晚上,又亲自提着一个灯笼挂在父亲的坟头上,叹息了一会儿昏昏睡去…… 平心而论,李云涛对父亲的哀思是真实的,丝毫没有作秀的成分,可是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盘点了几天,光收礼就收了二百多万,听到这个数后,李云涛再也无法疲惫下去,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还不是全部!”负责收礼的堂兄说,“满满一屋子挽幛,还有一屋子匾牌,放都没地方放!” 李云涛苦笑了一下,拿过礼簿翻了起来,一页一页地翻,一个一个地看,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也看到了很多陌生的名字。 合上礼簿,李云涛想了想,说:“被压坏庄家的每户赔偿一万元,几个堂兄弟日子清苦,这些年也没给我替过什么麻烦,每家五万元,剩下的全部交给村委会!” 坐在一旁的二舅使劲咳嗽了一下,李云涛怪自己考虑不周,使劲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又说:“舅家、姑家、姨家,每家也给五万!” 老家的土炕谁起来很是舒服,李云涛在老家给父亲守了一个星期的灵,也在老家的热炕上死沉死沉地睡了好几个晚上。天眷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很多,不再跟李云涛那么疏远,晚上拉着李云涛的手一起到爷爷的份挂灯笼,回来后便默不作声地爬上炕,瞪着眼睛发半天呆,然后睡去。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也很慢,想着明天又得回到喧闹的尘世中去,李云涛怎么也睡不着,扭头一看,见天眷正用黑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不睡?”李云涛疼爱地在天眷额头上摸了一下,说,“明天回去又得继续上学,没有精神怎么行呢?” 天眷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睛,说:“爸,如果你不是当官的,那些人会来参加爷爷的葬礼吗?”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李云涛想了想,说:“有些会来,有些肯定不会来,这些事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天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你想我妈吗?我以前不知道我妈长啥样儿,后来做梦老梦见她!” 李云涛心里一酸,可依然保持着笑意,说:“你妈妈在梦里都跟你说什么?” “我妈说你是当官的,让我不要……给你抹黑!”天眷刚说完,眼泪就顺着眼角滴到了枕头上。 李云涛忍不住抽泣了几下,伸出一只胳膊,天眷低头将自己的眼睛压在了李云涛的胳膊上。 这么些年没有在儿子身边,没想到天眷的嘴角已经有了毛茸茸的胡须,很短很弱很淡,但已经露头。天眷不好意思地钻进李云涛的被窝,说:“爸,给我讲讲你跟我妈的事吧!” 李云涛在天眷硬硬的头发上来回摩挲了几下,说:“那是一个非常浪漫而且漫长的故事,估计几天都讲不完……” 再一次回到县城的家里,母亲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李云涛到市上去,让他很是为难。父亲在的时候基本上不做什么事,除了靠在沙发上抽烟不干别的,可是在和不在完全不是一回事。在的时候他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不在了天便塌了半边。自己经常不在家,一老一少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天眷似乎看出了李云涛的心思,说:“爸,我跟奶奶就呆在这里,我已经长大了,什么都能干!” 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喉咙哽咽了一下,捏着天眷的鼻子说:“那你跟我说你都能做什么?” “我能提水,能扫地,还会包饺子,奶奶要是生病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还有呢?”李云涛问。 天眷想了想说:“还有就是我放学一定按时回家,不让奶奶再到路边等我!” 就在李云涛柔肠百转地准备返回市里的时候,李海涛和腾玉霜却同时来到了家里,而且每人身后都跟这个一个人。 “这是我堂妹,好好的学不上,非要出来打工!”李海涛说,“反正她这个年纪工作也不好找,就在家里给奶奶和天眷作伴吧!” “这是我堂嫂,我堂哥不再了,我寻思着……”腾玉霜说,“她啥都能干,闲着也是闲着!” “留下,都留下!”李云涛感动地说,“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四 只能沉默 直到省纪委来人将周静控制起来之后,李云涛才知道这小子惹大麻烦了,大得连他这个市委书记都说不上话。省委调查组是在周静做了初步交代之后才跟李云涛通了气,告诉他这件事怕是得按程序查下去,因为是中纪委转来的案子,不认真点不行。 中纪委?李云涛有些吃惊,心想周静不过是个正处级干部,怎么会在中纪委挂上号呢?谁有这么大能耐会把告状材料送到中纪委呢?疑问很多,答案却一个都没有。不管怎么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周静要是没问题别人也告不倒他。既然是他自己惹得乱子就让他自己去顶吧。 不到半个月,周静便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自己搞定那些事全说了,问题很多,主要是经济问题,零零总总算下来,涉案金额大约在一千万左右。 一千万?听到这个数,李云涛感觉自己的头皮也麻了一下,心想现在谁来了都救不了他了。觉得周静能有今天也是他纵容的结果,明知这家伙爱钱还把他放在那个位置这么多年没有挪窝。 省委调查组落实了一些大问题后将案子移交给了市检察院,要求必须穷根究底,把案子办成铁案,否则不好对上面交代。案子由检察长亲自负责,副检察长颚廷为也不好插手。 周静的老婆虽然对周静满肚子怨气,可再有怨气也是夫妻。知道周静被关了起来,周静的老婆王彩凤哭哭啼啼地到处找人是说情,县在县里找,然后又在市上找,市人大、政协的领导都找过了,可是没人敢在这个问题上轻易表态。有人给她出主意,让她去找李云涛,说现在能救周静的就只有他了,别人谁说了都不算。于是,王彩凤又哭哭啼啼地找到了李云涛。 李云涛倒是有心拉周静一把,可是他的事情是中纪委的督办案件,别说他这个市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也不敢轻易说出从轻发落的话来。 “党有党纪,国有国法,求谁都没用!”李云涛冷冰冰地说,“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的!” “李书记,俺求求你,俺家老周要是进去了,俺可咋活呀!”王彩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俺没工作,姑娘刚上大学……他还有个老妈呢!” 说什么都没用,就算观音菩萨出手搭救,周静的牢肯定是坐定了。李云涛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由于颚廷为的强行介入,周静的涉案数额有了很大的变化,一千多万有一半多被列为公务招待的范围,最终落实在周静头上的只有一百多万,罪责大大减轻,最终被判有期徒刑八年。正式到监狱服刑那天,王彩凤摸着眼泪去看了看周静。周静倒也坦然,说:“回去把房子卖了,把该交给检察院的钱凑齐!” “房子卖了俺和娃儿,还有老娘住哪儿去?”王彩凤哭着问。 周静忽地站起身,说:“老子还没死呢,你哭啥?不就八年吗?老子好好改造,三五年就出来了,到时候再挣钱给你们买新房子!” “俺求了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王彩凤摸着眼泪说,“出来就别当官了,当官的都是白眼狼!” 周静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说:“不当了,想当也当不了了!” 周静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可是王彩凤哭着求市上领导被拒绝的事却在民间传来传去,大部分得出的结论跟王彩凤差不多,意思是领导都跟婊子差不多,遇到事的时候立马提上裤子翻脸。 毕竟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李凤莲一时无法接受周静突然沦为阶下囚的事实,打电话冲李云涛乱发牢骚。 “周静是有毛病,这些你都知道!”李凤莲说,“让他开矿的时候你就知道他爱钱,结果还把他放在这个地方,现在他出事了,你倒推得干净!” “他活该!”李云涛气哼哼地说,“比他更贪的人多都是,人家怎么就没出问题?” “既然知道还有比他更贪的人,你为什么不处理?”李凤莲生气地说,“你对这些事情一目了然,却装做什么都看不见,你觉得你配当这个市委书记吗?” 李云涛也生气了,拿着电话吼了一句:“他妈的都那样了,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李凤莲的牢骚和周静的事情让李云涛的脑子着实乱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参加过全市经济工作会议的人都对李云涛说的那句话记忆犹新,那句话就是:做官是个高风险职业,没有六根清净的造诣就别来端这碗饭! 同样,周静在检察院的说的话也成了民间疯传递资料。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周静对检察官说现在的反腐败就是隔墙扔砖头,砸到谁谁倒霉。这话后来也传到李云涛的耳朵里,让他感觉非常不好,让颚廷为查查周静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又是谁给传出去的。有又如何,没有又怎么样?颚廷为自然不会把这样的命令当回事。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高洁突然又出现了,说是要围绕周静说的那句话写篇内参。李云涛非常诧异,没想到那句话连远在北京的高洁都知道了。 “那都是传言,不是事实!”李云涛辩解着说,“你这样纯粹是给我添乱,我很快就要当副省长了,你总不希望我在这件事上载跟头吧!” “问题是周静的询问笔录里就有这样的话,副本还在中纪委放着呢!”高洁说,“是领导让我来的,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云涛烦躁地说,“想升官还是想发财,我都可以满足你!” 高洁的脸色突地变得通红,生气地说:“你怎么变成无赖了?我吃得就是这碗饭,这么做有什么错?” “不生气了,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说!”李云涛赶紧走到高洁身边,拿了一张纸巾送到她眼前。 日光天湖有一间豪华包间是李云涛专用的,平日里就算闲置着也不敢轻易包出去。李云涛带着高洁走进包间,日光天湖总经理亲自接待。高洁点了几个菜,两人开始一边喝茶一便说话。 “你刚才说你要当副省长了,真的假的?”高洁饶有兴致地问。 李云涛躺在餐桌旁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说:“跟你闹着玩呢,副省长就那么好当?” 菜上齐后,李云涛一边吃一边问:“你在北京,又是跑政法口袋,跟我说说,周静的事情如果放到全国范围,算不算大案?” 高洁夹了一口菠菜放进嘴里嚼了嚼,说:“放在全国范围他也就是个小虾米,不过他比较倒霉,让人给告到中纪委去了,否则也不至于落这个个下场!” 李云涛睁大眼睛盯着高洁,问:“谁告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你说!”高洁笑嘻嘻地说,“再怎么说也是那个周静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 “周静当然有错,他以及坐牢了,我也没有替他隐瞒的必要!”李云涛说,“可是我得知道是谁在后面搞定鬼!” 高洁放下筷子,叹可口气说:“算了吧,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知道又能怎么样?没有几把刷子人家敢到中纪委告他?” “是不是迟子明?”李云涛斜睨着眼睛问,“除了他没有人跟周静有利益冲突!” 高洁愣了一下,说:“谁是迟子明?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李云涛心里豁然开朗,笑着给高洁夹了一筷子苦苦菜。 “实话跟你说,周静的老婆曾经找过我,可是被我给拒绝了!”李云涛说,“我也知道周静是罪有应得,可是心里却有些不……怎么说呢,反正感觉不好!” “这很正常!”高洁说,“别说是你,就是到了北京,只要是牵涉到法律上的事情,没有会谁替你说话的。毕竟自保是人的本能,谁都不愿意被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拉下水,就算他跟当事人没有什么利益关系!” 李云涛笑了笑,说:“你这么说我就好受多了!” 晚上,悄悄回到李云涛的住处,两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颠鸾倒凤。好久没有碰过女人,李云涛感觉自己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精力充沛,兴致高涨,过了晚上十二点也不让高洁安生下来。 时间过了凌晨一点,高洁用手捂着下身,说:“行了,我服了可以吗?底下都肿了!” 李云涛拍了拍自己略微隆起的肚皮,说:“我这也是最后的疯狂,说不定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高洁微微笑了一下,说:“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我就不走了呢!” 李云涛光着身子下床,点着一根烟,说:“当年我给你当老师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想过!”高洁幽声说,“不过是一个人偷偷想的!” 高洁的愿望到底没有实现,但也不怎么遗憾。临走的时候到李云涛办公室跟他告别。李云涛突然有些伤感,说:“说不定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老婆了,陪你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高洁像没有听见李云涛的话似的,附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前途晚上是我的最佳受孕期,我估计现在都怀上了!” “别,那样会毁了你的!”李云涛警觉地挪开身体说,“有个私生子你还这么嫁人,如果有了……做了吧,我保证再也……不碰你了!” 高洁抿着嘴摇了摇头,说:“有个老婆也不错,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 再有几个月换届工作又得开始,让李云涛范畴的是他不敢保证能把颚廷为送上市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毕竟这里面牵涉到事情太多,关键得看省委的意思,如果省委不同意,就算他同意也没什么用。当市委书记这几年来,他跟省委几个主要领导的关系还算不错,问题是他也知道,关系不错不一定有用,那些人的脸色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给他几分面子呢?周静的老婆来找他的时候被他冷冷地拒绝了,同样,阳荷州副州长出了事也没有那个省上的领导愿意替他说话。对于人性,李云涛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传言说唐笑红将在下届省委换届的时候进入省委班子,担任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不管是真是假,李云涛都不愿意多问一句。从性格上讲,他也觉得自己其实不怎么适合担当一把手的角色,一会儿激情飞扬,一会儿颓废不堪。 可以确定的是周静确实是倒在了迟子明的手里,问题是杀机焉用牛刀,不用中纪委出面,他李云涛就可以将周静拿于马下。迟子明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跟迟子明相交差不多十年,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李云涛借着酒劲非常郑重地问迟子明为什么要把周静的事情捅到北京去。 迟子明端着葡萄酒杯,一边仔细品味美酒,一边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本来不想把他斩于马下,可是这小子太目中无人,我只能跟他不讲客气了!” “你不信任我?”李云涛昏昏沉沉地说,“你跟我说我照样可以把他拿下,何必把事情弄那么大呢?” “你?”迟子明嘿嘿一乐,说,“在这件事上我还真不信任你,他跟你都在政研室呆过,这些年又给你交了不少钱,我不相信你能把他拿下来,更何况就是你把他安排在我身边的!” “你小子够黑的!”李云涛说,“说到厚黑学,我承认我比不上你!” “你得超过我才行呀!”迟子明神秘地说,“心太软干不成大事,你都快当副省长了,老这么软下去怎么行?” “副省长?”李云涛眯着眼睛问,“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迟子明起身,凑在李云涛的耳边说:“你现在在北京都挂上号了,还跟我装什么装?” 难道王文杰真的向XX同志提及过自己?难道XX同志真的记得有我这么个人?李云涛翻着白眼想了半天,到底什么都没想明白。(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五 监控风云 邻近换届,李云涛忙得要死,可是几位市人大代表却突然送来了一份材料,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关注一下这份材料。材料是知识界三位人大代表送来的,核心意思是对在城区大面积安装监控探头表示不满,因为这样做侵犯了他们人权。 安装监控探头的事情李云涛并不知道,是由市公安局牵头搞的。人大代表的材料上用了“大面积”这样的词,李云涛不知道到底有多大面积,只好打电话问肖长生。 “别听他们瞎咧咧!”肖长生满腹牢骚地说,“安装监控探头又不是咱们发明的,全国都在这样搞,没什么稀奇的!” “你都在什么地方按这个东西了?”李云涛问,“总不会在人家床头上都按了吧?” 肖长生捶胸顿足地说:“没那么夸张,就是给每个路口按了一个,这个也是为了让老百姓有安全感!” “你能光顾着方便你!”李云涛说,“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老百姓也开始注重人权了,有些事情不能做到太过分!” “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就是最大的人权!”肖长生说,“发了案子都怪警察,按个监控探头就侵犯人权了?一个萝卜两头切,做人也太难了!” 李云涛笑了笑,说:“我发现你最近不但理论水平提高了不少,脾气也比以前大了!” “那是!”肖长生说,“我都快退休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上书维护“人权”的是三个知识分子,一个退休教授,一个市文化馆的研究员,还有一个是吴波。吴波那里好说,不用李云涛出马,让馆长一顿狠批就不敢再露头了,比较难缠的是那个退休教授和研究员。教授是古文字研究专家,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研究员多次获得国家级大奖,都是社会名流,来硬得肯定不行。李云涛有心组织那些专家们召开一次研讨会,就城市建设与文化内涵等问题探讨一番,又怕这些人乱放炮,到时候不好收拾。正好市电视台开办了一个讲授本地文化的栏目,邀请各界知名人士担任主讲。李云涛一拍大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亲自叫台长到自己办公室来了一趟,明确要求他把这个栏目办好办长久,凡是前来担任主讲的人都发给出场费,钱由市财政直接拨付。 退休教授的课程延续了大约两个月,直到讲完,累的老头话都不想说,更比说再提那个“人权建议”了。市文化馆的研究员的课程比老教授的还长,好在出场费十分可观,他也顾不上再计较什么了。 都是一起上书的,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大发横财,就他不行?吴波很不服气,专门跑到李云涛跟前踅摸了一阵,核心意思是也该给他发电补助什么的。 “你还好意思跑我这里来要钱?”李云涛没好气地说,“要是别人现在早挨处分了,你得知道见好就收才行!” “处分我也不怕!”吴波说,“宪法规定公民有发表言论的权利,我行使自己的权利有什么错?” 李云涛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安个监控探头就侵犯人权了?发生了恶性案件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这样的话?纯属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吴波将双手靠在后脑勺上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安的太多了,一出门就处在警察的监控下,你感觉舒服吗?我们家楼底下就安了一个,探头离我家窗户不到八米远,说不定连我上厕所都被拍下来了!” “这样也好!”李云涛笑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 吴波咂吧着最说:“我倒是想呀,一来小燕看得紧,二来咱这腰也不行!” 尽管很忙,可是李云涛还是对这个所谓的监控探头产生了兴趣,以检查工作为名带着一大帮子人到市、区公安局去转了一圈。负责解说的漂亮女警声音洪亮地对李云涛说:“现在几乎所有的街区都处在监控范围之内,城区范围内无论什么地方发生案情,公安干警都可以的一时间出现在现场!” “真这么厉害?”李云涛好奇地说,“那你给我演示一下,看我的车今天除了市委大院都到了什么地方!” 跟在身后的人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女警不知所措地看着肖长生,肖长生点了点头,几个负责监控的女警捣鼓了一番,巨大的监控屏幕上出现了李云涛的座驾。 漂亮女警可是按照监控录像接受:“您的车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三十二秒驶出了市委大门,然后在南北大道上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又拐进了区老年保健医院,半小时后又出了医院大门,岩世纪大道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到了醉八仙集团总部……” 李云涛心里一动,笑了笑,转身离去。 确实有些过了,连自己到醉八仙集团的事都能监控出来,这还了得?李云涛心里很是不悦,回到市委后立即打电话让肖长生按照二分之一的比例拆掉部分监控探头。肖长生倒是愿意执行这个命令,就是不知道那些该拆那些不该拆。 “这事还要问我?”李云涛生气地说,“你把监控探头安装在人家窗户上总不好吧?人民的江山人民坐,你有什么好怕的?过去没有监控探头照样打败了反对派!” 就算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拆,否则老百姓又会胡乱猜测。肖长生的做法是每个月偷偷拆几个,拆完之后再赶紧在原来地地方安装一个路灯,好让人感觉不那么明显。 正式因为真正领教了监控的威力,李云涛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往翠琴那里跑,直到翠琴告诉他醉八仙总部门口和别墅门口的监控探头都拆掉了,他才敢壮着胆子去了一趟,去的时候还让司机换了车牌。 翠琴告诉李云涛,小燕现在越来越难以掌控,很多大项目都不跟她说一声就把钱投出去了,就连她现在也不知道醉八仙的经营状况到底怎么样。 “实在不行就把她拿下来!”李云涛说,“家族企业最终都没有好结果,当断不断总会后患无穷的!” “可是她是我亲自侄女,我怎么能说拿就拿下她呢?”翠琴为难地说,“醉八仙有现在的成绩,她是有功劳的!” “可是再这样下去醉八仙就什么都没有了!”李云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这么说不是舍不得钱,是舍不得你这些年在醉八仙投入的心血!” “可是……怎么拿下呢?”翠琴愁苦地说,“总不能一句话就拿下吧?” “别怕,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李云涛说,“我是最大的股东,我不同意她就得下台!” “可是你又不能亲自参加董事会!”翠琴说,“再说把她拿下了,她以后怎么生活呢?” 李云涛按住翠琴的肩膀,认真地说:“你永远都要相信我,醉八仙的钱到什么时候都掌握在你手里——放心吧,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你不再*任何心!” 按照李云涛的叮嘱,肖长生专门监控了小燕了行踪,结果却发现小燕经常出入于地下**。李云涛得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心想钱这个东西确实威力无穷,可以让一个人在一瞬间由生到死。翠琴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董事长翠琴的召集下,醉八仙集团临时召开了董事会。会上,集团最大的股东小丽提出罢免小燕总经理职务的建议。既然大股东都发了话,别人的小股东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结果,小燕的总经理职务被罢免,新的总经理叫谢薇,据说是北京来的。 小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歇斯底里大叫起来:“阴谋,这都是李云涛的阴谋——他一边当官一边捞钱,他才是……” 不等小燕说完,旁边早有连个保安捂着她的嘴将她架了出去。 醉八仙集团新任总经理谢薇在会上做了简短的发言,表示以后一定会在董事会及董事长的正确领导下为集团的壮大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同时提出了具体的奋斗目标,就是要在两年之内将业务扩展到北京,在北京的零售业中占据一席之地。 看起来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可是翠琴却有些担心,担心小燕会心有不甘,给李云涛造成不好的影响,却又不同意李云涛提出动建议。 “她是我的亲侄女,你现在要把她送大牢里去,我怎么跟我大哥交代?”翠琴摸着眼泪说,“没有她就没有醉八仙的今天,你就忍心……” “她参与地下赌博,已经违法了!”李云涛说,“这样做也是杀杀她的锐气,是为了她好!” 翠琴生气地说:“可是坐了牢她以后还这么见人?” 李云涛无奈地叹息了一下,说:“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决定!” 不管做什么决定,翠琴都不愿意把小燕送到牢里去。李云涛隐隐感觉这样做无疑会给自己身下埋一颗炸弹,可是又不愿意惹翠琴不高兴。 谢薇的年薪是二十万,比在迟子明那里高了许多,但是责任也大了很多。按照李云涛的授意,翠琴明确告诉她,如果她能在三年内让醉八仙的营业收入达到十个亿,就可以无偿送给她百分之十的股份。 从北京到这里来是李云涛开的口,谢薇很快就明白了李云涛跟醉八仙集团之间的关系,明白一切都是李云涛在幕后*作,同时也很费解,不知道该怎么用正确李云涛这个人。说他正直,他似乎很正直,说他不正直,他却掌控着这个身价数亿的大企业。 “不要用掌控这个词!”第一次跟谢薇谈到醉八仙的时候,李云涛说,“理论上讲我确实跟这个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际上我几乎没有动过醉八仙的钱!” “那你千里迢迢地把我从北京请来,到底是为什么呢?”谢薇不解地问,“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你与醉八仙的关系不一般!” “有些事等我死了之后你才会知道!”李云涛说,“但是你不会为此感到失望!” 谢薇抛开这个话题,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娶我的,是真的吗?”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你记错了,应该是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中组部的人突然到来,目的很明确,就是考察李云涛。尽管做了很多保密措施,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谁都知道李云涛要再升一级了。考察的结果人家没有告诉李云涛,但是根据惯例,应该没有人从中捣乱。再升一级就是副省长或者副部长,谁愿意得罪未来的领导呢?按照一般人的分析,中组部能来考察,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没有真凭实据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唐笑红利用自己的关系得到了考察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李云涛,说:“总体来说对你的考察结果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李云涛似乎对这个消息不怎么感兴趣,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 “你无耻!”唐笑红说完啪得挂了电话。 考察不等于立马调走,李云涛还得继续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继续干下去,直到有人告诉他可以走了才可以离开。 杨冬妮战战兢兢地在市委找到了李云涛,说:“听说你要走了?” 李云涛生气地说:“我走哪儿去?别听那些人瞎传!” “你要是走了我还回县上去!”杨冬妮说,“要不是你在这儿我才不会来呢!” 李云涛心里一软,走过去摸着杨冬妮的泪痕,说:“别说我走不了,就算要走我也会带着你!” 杨冬妮破涕为笑,说:“瞎说,你带着我算怎么回事?我就是……这么多年我还没进过市委大院呢,进来来也就是认认门!” “你也老了,头发都白了!”李云涛怜惜地捋了一下杨冬妮的头发。(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六 终身大事 民间传说李云涛要走了,要到别的省份去当副省长。没有人知道这些消息的来源是什么,但是事实证明老百姓的话往往都是真的。市委换届有条不紊的进行,省委已经跟李云涛做过谈话,明确表示他将不再担任市委书记职务,听候中央下一步安排。就像当年唐笑红推荐他当市委书记一样,李云涛推荐白振寒担任市委书记,结果被很干脆地拒绝了。省委主要领导很客气地告诉他,像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每届都有的,白振寒连市委常委都不是,突然当市委书记,谁能保证他就能掌控住局势?领导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李云涛在这件事上没有充足的理由。 新一届市委书记由市长接任,算是又走回来原来的套路。白振寒理所当然地当选为市委常委,没有几个人觉得意外。李海涛接任和平区委书记遇到了一些阻力,但在李云涛的周旋下总算有惊无险。颚廷为没有当上市检察院检察长,但是成了市人大副主任,好歹也算有个交代。顾海涛继续留任市政协副主席,倒不是他的政绩有多突出,而是因为他还不到退休的年龄,不让他继续当副主席就没地方去了。胡庆和接任开发公司总经理职务,李凤莲继续党她的党委书记。 诸神归位,只有李云涛一个突然间没有了着落。省委给他安排的临时职务是省纪委副书记,但是不要求他到省城上班,算是找了个吃饭的地方。 唐笑红叮嘱了几次,让李云涛不要在这个时候过于招摇,免得出现任何差错,再过几个月就是省委换届了,千万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不管是在本省还是外省当副省长,李云涛都没有太大的热情,心一松下来,反倒什么都不想干了。 好多年都没有给天眷指导过作业,翻开初中课本突然觉得上面的东西都很陌生。天眷让他帮着自己分析一下课文的意思,李云涛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该说什么。 “这都不会,你还当过语文老师呢!”天眷抑郁着李云涛,说,“这些我都会,就是想考考你而已!” “臭小子,你爹好多年都没上过讲台了,啥都不会了!”李云涛摸着天眷的脑袋说,“你爹我当年也没人指导,不是照样考上大学了?好好干,爹相信你!” 李海涛和腾玉霜分别请来的一老一少连个保姆继续呆在家里,小的叫黄玉,年龄大点的叫吴玉珍。吴玉珍负责做饭,黄玉负责家里的其他事情,老母亲彻底退居二线,不做饭也不干家务,只*心天眷的事。天眷已经上了初中,是个半大小伙了,可老人家依然改不了接送的习惯,早上起来送天眷到学校门口,中午和下午站在楼下等天眷回来。 李云涛心疼老娘,说:“你好好呆在家里不好吗?他都是大小伙了你还接送!” 老娘沉着脸说:“你少管,我愿意,我娃才那么大点,路上有人欺负咋办?” 李云涛呲牙裂嘴地说:“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住校了!” “天眷要是有娘,我还用的着这么*心?”老娘说着开始摸起了眼泪。 四十多了,还结什么婚呢?按照李云涛的想法,这辈子就这么过算了,不再找媳妇了,可是不找似乎有不行,至少老娘这一关就过不了。李云涛很是为难。当然,替他*心的不止老娘一个,李凤莲也很上心,打了几次电话要给他介绍对象。闲在家里无事,李云涛突然觉得出去相亲也很不错,总比这么无聊着好。 没想到李云涛真的同意自己做媒人,李凤莲很是高兴,说:“你马上就要走了,找个本地媳妇也不错,到时候带着到外地去做领导,也算跟你有共同语言!” 李云涛笑着摇了摇头,说:“那我还不如带个小伙子去的好——说说,你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做什么的?““市医院外科大夫,比你小两岁,未婚至今。”李凤莲说,“我还没跟人家说你是李云涛呢,估计人家一听说你的名字就不愿意了!” “这话什么意思?”李云涛不解地问,“我又不是劳改释放犯,她凭什么不愿意?” 李云涛急得拍着桌子说:“你是领导,而且还是个比较大的领导。人家平时都是看你在台上讲话,突然要跟你睡一块儿了,肯定转不过弯子来!” 李云涛哈哈一笑,说:“那你怎么就能转过弯子呢?” 李凤莲脸色一红,拿起一本书在李云涛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下星期三见面,我都跟人家说了!” 几天时间过得很快,不觉间已经到了跟那个外科大夫见面的时间。李云涛刮了刮胡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觉得好笑,觉得一个老男人去相亲实在有趣得很。 见面的地点就安排在开发公司的招待所,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叫红太阳大酒店。一个人呆在豪华包间里,想着要在这里跟一个陌生女人见面,李云涛的心突然忐忑了起来。半小时后,李凤莲推开门,领着一个皮肤白净的女人走了进来,李云涛抬头一看,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精致得有些不真实。 “这位是小莫,莫姣倩!”李凤莲首先向李云涛介绍自己带来的女人,然后又开始介绍李云涛。 “李书记……”莫姣倩不等李凤莲说玩,红着脸问候了一句。 “坐吧!”李云涛笑着说,“别叫李书记,我现在已经不当书记了,叫李云涛也行!” 莫姣倩点头致谢,用手挽着裙摆坐在一旁,李凤莲给二人倒上茶,笑着退了出去。突然没了李凤莲从中调合,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李云涛看了看莫姣倩,莫姣倩也看了看李云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是请假来到吧?”李云涛没话找话地说。 莫姣倩点了点头,说:“凤莲姐说了好几次了,不来也不礼貌!” “难道你是出于礼貌才来到?”李云涛见缝插针地说,“看来我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是,不是!”莫姣倩红着脸,连忙摆手说,“我……是认真的,就是……就是没想到跟我见面的人是你!” “我怎么了?我就不能娶老婆吗?”李云涛说,“以前忙,没时间,现在闲下来了,准备好好找个媳妇!” “听说你……你要到省上当领导去了?”莫姣倩试探着问,“要是到了省上,你还会找本地媳妇吗?” 李云涛嘿嘿一乐,说:“这话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到省上去了?别跟着别人瞎传!” 莫姣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其实对……做官不怎么感兴趣!” 总体来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气氛还算可以。让李云涛心动的是莫姣倩鼻梁上戴的那副眼镜,再配上她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气质与别的女人大不相同。当然,见面归见面,要不要结婚还得慎重考虑才行。这么好的女人都快四十了还没嫁人,肯定有什么毛病,否则怎么会留到现在呢?李凤莲的解释是莫姣倩是个有洁癖的人,这么多年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 “那我还是算了吧!”李云涛失望地说,“我这人拉里邋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星期都洗不了一次脚,跟她结婚还不如当单身汉的好!” 眼见李云涛要打退堂鼓,李凤莲赶紧改口说:“实话跟你说吧,她其实没什么洁癖,这么多年没嫁人就是因为有婚姻恐惧症!” “她结过婚?”李云涛不解地问。 “那倒不是!说起来这个小莫也是个痴情人!”李凤莲说,“当年上医科大学的时候谈了个比她小的对象,供人家读完了研究生又供出国,结果人家不要她了……” 李云涛撇着嘴说:“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新鲜,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后面这个绝对是真的!”李凤莲郑重地说,“你得相信我,我总不能把你推到火坑里去吧?” 结了婚就不能再在外面拈花惹草了,看着眼前的李凤莲,李云涛忍不住有些冲动,站起来抱住李凤莲说:“要我娶媳妇可以,但是娶了媳妇你也是我的,你答应吗?” 李凤莲红着脸嗔怪了一句,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也太贪心了!” 李云涛不由分说地解开李凤莲的纽扣,低头亲了下去…… 莫姣倩似乎喜欢上了李云涛,回去后不久便主动打来了电话,说她想请李云涛吃饭,问他愿不愿意。李云涛心里一乐,心想请吃饭不过是个借口,想跟自己说话才是真正的目的。再说就算要吃饭也得他请客,这么能让一个女人请客呢? 就她吧,能找到这么个女人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怎么样呢?李云涛感觉自己已经有了跟莫姣倩结婚的想法。既然要结婚,就得征求一下那几个女人的意见。李凤莲不用说,莫姣倩就是她介绍的;杨冬妮肯定也没问题,她不会再这件事上有什么不同意见;田雪琴多年都不联系了,可以忽略不计;改改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她自己就曾经劝李云涛赶紧结婚呢。关键是翠琴和王晓霞那里,李云涛吃不准她们俩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刘璐,她现在也是单身。 听完李云涛说玩自己的打算后,翠琴沉默了一阵,说:“我不反对你结婚,你我现在的身份都不适合做夫妻,只要你心里有我跟天赐就可以了!” 刘璐对结婚这样的事似乎并不怎么热心,跟李云涛在电话里说了了半天,突然像才想起来似的,说:“你结婚我怕是来不了了,瑶瑶正在上少年奥数班,我得照顾她!” 王晓霞似乎并不在意李云涛要结婚的事,说:“结就结吧,我早跟你说过不会嫁给你的!” 李云涛到底还是不死心,说:“能不能给个充分的理由?你这样说好像没什么道理!” “如果非要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不适合婚姻生活!”王晓霞说,“这些年一个人惯了,身边突然多个人睡觉都不安生!” 看起来都很通情达理,李云涛感觉很是欣慰。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很关注李云涛结婚的事,让他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是假,这个人就是醉八仙总经理谢薇。 “我在北京的时候都答应要嫁给你了,你怎么能突然娶别人呢?”谢薇气冲冲地说,“我从北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你?” “你要真的想嫁给我,我要跟人家反悔还来得及!”李云涛说,“等生米做了熟饭,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你跟人家上床了?”谢谢突然压低声音问。 “没有,真没有!”李云涛连忙辩解着说,“我这个人很传统的,没结婚这么能做那样的事呢?” “那你这些年有没有跟别的女人好过?”谢薇又问。 “没有,真没有,我对天发誓!”李云涛心虚地说。 谢薇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你不诚实,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嫁给你了!” 再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娘和天眷。李云涛带着莫姣倩到家里去了一趟,天眷似乎很喜欢她,两人坐在一起解数学题,看起来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老娘自然非常高兴,亲自下厨擀了面,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莫姣倩前脚刚走,她就拿着电话让李云涛的二舅在农村找个好点的风水先生,看看啥日子结婚合适。 李云涛自然不喜欢老娘这样做,生气地说:“我还没决定呢,你就到处乱嚷嚷,到时候不想跟人家结婚都不行!” “有啥不能决定的?”老娘针锋相对地说,“我已经老了,没几年活头了,我死了天眷怎么办?没个人照顾总不行吧?” “别哭了,我听您的行吗?”李云涛无奈地说。 “听说你要结婚了,提前祝贺一下!”唐笑红突然打来了电话。 李云涛惊讶地说:“这事连你都知道了?你要是愿意,我娶你得了!” “我倒是想过,可是不行!”唐笑红笑呵呵地说。(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七 再婚之喜 既然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李云涛跟莫姣倩的婚礼举行得简短而简朴,来的人不多,但都是体己之人。酒店了简单地吃过饭,举行了仪式之后,李云涛谢绝了李海涛等人提出的闹洞房的想法,带着母亲和天眷回到了家里。 天眷已经习惯了跟李云涛一起睡,兴冲冲地摆了三个枕头放在床上,结果却被奶奶拎着耳朵提出了房子。 “我要跟爸爸还有阿姨一起睡!”天眷挣扎着说。 奶奶赶紧捂着他的嘴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房子,悄声说:“今天晚上你跟奶奶睡,爸爸跟阿姨睡!” “凭什么?”天眷不解地问,“阿姨都同意让我跟他们一起睡呢!” “不凭啥,今天就是不行!”奶奶说着关上了门,天眷怒气冲冲吼叫了一阵只好偃旗息鼓。 人洞府的感觉总是新奇的,同时也有些羞涩和拘谨。李云涛还好一点,莫姣倩就不一样了,先是没事找事地拿着抹布把房子里的座椅,包括床头都擦了一遍,然后又是磨磨蹭蹭的洗头洗脸,再就是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两只手,低着头不敢看李云涛。 李云涛洗完脸和脚,斜倚在床头看着莫姣倩局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笑,说:“明天咱吃饺子,你去把馅儿剁好吧!” “啊?”莫姣倩惊奇地啊了一声,接着便像遇到大赦的囚犯一样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这个傻女人,还当真了!李云涛哈哈一乐,在莫姣倩抬手开门的瞬间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附在耳朵上说:“想跑?今天是咱们俩的新婚之夜,你能跑到哪里去?” 莫姣倩紧张得浑身发抖,可以没有反抗的力气,被李云涛裹挟着躺到了床上,像惊恐的兔子一样看着李云涛,用两只手护在自己胸前。 李云涛有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像莫姣倩一样,倒也觉得新鲜,迅速起身关了等,重重地压在莫姣倩身上。 “我……我害怕!”莫姣倩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说,“轻点……行不行?” 李云涛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很温柔的解开了莫姣倩胸前的纽扣,又很熟练地将其它衣服也脱了下来。莫姣倩一直在发抖,呼吸也很急促。李云涛尽量放慢动作,不让她觉得害怕。 脱完莫姣倩的衣服,李云涛也很快将自己剥得金光,两只手像两只游鱼一样轻轻在莫姣倩身上游走着。 “给我看看好吗?”李云涛一边动手抚摸莫姣倩,一边轻声说。 “看……看什么?”莫姣倩不解地问。 李云涛用手捏了捏莫姣倩的下面,说:“我想看这里!” 莫姣倩倏的加紧双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坚决不行,那样……不好!” 虽然年龄已经不算小了,可在这方面她还是个新手,李云涛不想让莫姣倩一开始就对夫妻之间的事情产生反感,只好作罢。 跟其他女人不一样,莫姣倩那里非常紧凑,紧凑到放不下两根手指。李云涛知道不能硬来,便轻轻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将两人连在一起,刚推进了一点莫姣倩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看来确实很疼。 “疼……”莫姣倩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李云涛停住动作,附在她耳边说:“再忍忍就好了!” 莫姣倩已经顾不上紧张,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等着李云涛说的那个“好了”赶紧到来。 真是太辛苦了,光占领高地就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云涛自己也累得够呛。虽然还在疼,但已经没有起初那么难忍,莫姣倩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子,突然问:“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看我的!”李云涛嘿嘿一乐,轻轻地动了起来。 听人说第一次很难过,后面就好了,很难过的滋味已经体验过了,至于后面,莫姣倩还什么都不知道。随着李云涛的动作,莫姣倩感觉自己也被调动了起来,先是呼吸急促,接着便掐着李云涛的胳膊,圆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李云涛,嘴唇闭得很紧…… 看着莫姣倩的表情不再那么难受,李云涛逐渐放开胆子动了起来,在他最兴奋的时候莫姣倩也忍不住叫了起来,李云涛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自己也在一阵突突之后鸣金收兵。 “怎么样?还疼吗?”李云涛喘着气问。 莫姣倩不说话,拉上被子扭过头,只把光溜溜的脊背留给李云涛。不说就不说吧,李云涛摸着胸前的汗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莫姣倩背对着李云涛躺了一阵,又转过身来,盯着李云涛看了又看。 “你说话呀!”李云涛着急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事我以后当和尚也行!” “就不说!”莫姣倩说着拉上被子,一只手搭在李云涛的腰上闭上了眼睛。 半夜,李云涛被痒痒醒来,睁眼一眼,见莫姣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指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走来走去。 “想要了?”李云涛一下子兴奋起来,笑着说,“你现在是我老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宁愿给你当驴使唤!” 莫姣倩在李云涛胸前捶了一下,李云涛顺势又爬了上去…… 总的来说很完美。 第二天早上,李云涛一睁眼,见身边已经不见了莫姣倩,顺着门缝一看,见她正在忙活着打扫客厅的卫生。儿子和老娘都在,李云涛不好意思继续赖在床上,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床单上一片殷红发笑。 莫姣倩走进门,也看见了床单上的血迹,脸色一红,麻利地将床单揭了下来。天眷早上上学的时候留了一张纸条,明确说明如果吃饺子就留一点馅儿,等他回来跟阿姨一起包。莫姣倩拿着纸条笑了笑,真的留了一些馅儿,等着天眷回来。 儿子刚结婚,老呆在家里总有些不方便,母亲很聪明地捶了捶腰,说她要到公园门口学秧歌去,大概得到中午才能回来。李云涛洗漱完毕,跟莫姣倩一起多馅儿包饺子。 “省委老把你这么闲放着也不是个事!”莫姣倩说,“什么时候才能给安排了呀?” 李云涛呵呵一笑,说:“怎么是闲放着呢?我现在还是省纪委副书记呢!” “那不过是给你找个领工资的地方!”莫姣倩说,“我现在是你老婆,你有话就得跟我说!” 李云涛放下手里的擀面杖,想了想说:“等着吧,省里还没换届呢!” 对于完美主义者莫姣倩来说,跟李云涛结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为了让这个全新的开始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她愿意放弃自己所有的过去,问题是放弃只是一方面,得有措施才行。别人都说她嫁给李云涛是半路上捡了金元宝,可是峰高不胜寒,嫁了李云涛这样的男人,风险也是如影随形,睡知道哪天他要是更发达了会不会把她扔在半路上呢? “你将来要是当了省委书记,不会喜新厌旧吧?”莫姣倩在婚假期间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瞎说!”李云涛的回答总是一样的,“我老李这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一,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 作为市医院外科崭露头角的主刀大夫,莫姣倩虽然对于婚姻还不怎么了解,但对人性还是有所研究的,知道任何保证都代替不了现实,如果他要是想抛弃自己,一纸保证又算得了什么呢。 居安思危,李云涛喜欢这种处世态度,但觉得莫姣倩的担心也太过了,刚结婚就担心自己会抛弃她,她也太敏感了。也许正如李凤莲说的那样,她被别人抛弃过,再也受不起被抛弃的伤害。 一个星期的婚假很快过去,李云涛向腾玉霜要了一辆车,亲自送莫姣倩到医院上班,并且很高调地在市医院亮相,为得是让莫姣倩放心,同时也是为了抬高她在医院的地位。 市里离县里有近三百里的路,莫姣倩不可能每天都回来,但是电话却天天都有,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半夜,更多的是在晚上的黄金时间段。李云涛明白她这是在“查岗”,心想自己要是真的想在外面做点什么,光靠打电话又能怎么样呢?当然,他也不太喜欢莫姣倩这种草木皆兵的做法,万一自己将来要到省上工作,她这样不分时间、场合地打电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已经成了李云涛合法老婆的莫姣倩却不这么想,不管李云涛说什么她既然我行我素,搞得李云涛也拿她没办法。 省上的换届工作即将开始,李云涛作为本市人大代表,即将到省上出席人代会,可莫姣倩依然不定时抽查,搞得李云涛很是恼火。 “你别老这样行不行?两口子连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以后的日子还这么过?”李云涛气冲冲地说,“我跟你结婚就是想跟你白头偕老,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莫姣倩似乎很委屈,抱着电话抽泣了半天,说:“我……就是怕,就是不放心!” “你要相信我!”李云涛无奈地说,“你对我,对天眷和咱妈那么好,我老李怎么忍心做陈世美?” 唐笑红传来的消息是上面决定不调李云涛到外省去,就在本省当副省长,如果没什么意外,这次省政府换届他就可以顺利当选。上面决定了的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李云涛明白选举是怎么回事。 到了省上,就不能把老娘和儿子放在这里,莫姣倩也是一样,都得带到省上去。李云涛跟莫姣倩谈了自己的想法,她倒是很痛快,宁愿放弃自己在市医院取得的成绩和地位,跟着李云涛到省上去。 既然都要调到省上了,莫姣倩对上班也不再那么伤心,干脆窝在家里陪着李云涛,李云涛出门散步她也跟着。 “老莫啊!”李云涛挽着莫姣倩的胳膊走在县城的街道上,说,“你得相信咱老李,官当得再大也得有家,咱老李到死多不会放弃你!” 莫姣倩点了点头,说:“我是舍不得你才……我都快四十了,嫁给你就得靠着你——再也经不起折磨了!” “我明白!”李云涛拍了拍莫姣倩的手说,“但是你以后必须克制自己,否则我就没法工作了!” “我知道我这是心理上的毛病,我尽量该!”莫姣倩说,“我想跟你说件事,就怕你怪我!” 李云涛笑着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不怪你!” 莫姣倩停下脚步,犹豫了半天,说:“我上星期做了结扎手术——你别急,先听我说,都说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我是怕万一有孩子了就会怠慢天眷!” 李云涛心里一热,摸着莫姣倩的脸动情地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老李这辈子尽交好运了,遇到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莫姣倩警觉地问:“你遇到过很多女人吗?” “不是很多,有两个!”李云涛说,“一个是天眷他妈,一个就是你!” 虽然已经不再担任市委书记,虽然还没有当上副省长,可李云涛俨然成了这个地方的太上皇,只要是他想办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到市汽车站接了一位老同学,差点没被那些野鸡店的老板娘给绑了去,李云涛很生气,直接给现任市委书记打电话,让他好好整顿一下汽车站的治安问题,结果大批警察出动,把那些野鸡旅店一网打尽,汽车站附近顿时萧条了不少。市武警支队的支队长和政委亲自上门请李云涛协调一下经费问题,李云涛一个电话过去,一千万的基建资金很快到位。 权利这个东西真他妈神奇,李云涛盯着握过话筒的那只手看了又看,心想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没有实在名分的老百姓,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功力呢? “尽量低调,开会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唐笑红一再叮嘱,“既然已经干了做官这个行当,就别心不在焉,认认真真做下去吧!” “我尽力吧!”李云涛真诚地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时冷一时热!”(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八 走向省城 对于做官,李云涛自认为已经驾轻就熟,没有什么不懂得,也没有什么玩不转的。省人大换届前,唐笑红给他的叮嘱是最好关掉手机,因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人肯定很多,别人不说,光那些人大代表们就会乘机向你提出一些条件,作为给你投票的条件。 “我那时候就不懂这个道理,结果揽了一大堆麻烦事,到去年才处理完!”唐笑红说,“这个时候对你和他们来说的都很重要!” “我倒是想关掉手机,就是怕听不到你的声音!”李云涛嘻嘻哈哈地说。 唐笑红真假难辨地说:“注意你的身份,你马上就是省上领导了,别老没个正型!” 省人代会跟市人代会的区别就在于会场更加宽大一些,省长候选人的报告更加宏大一些,别的李云涛倒没看出什么来。坐在主席台上的那些人就像寺院的主持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省委袁书记在省委换届中留任,省长是从外省调来的。不过他们都在省人代会召开前找李云涛单独谈了谈,谈话的气氛倒不怎么严肃,所涉及的话题也不怎么重大。不过李云涛明白,这是领导再向自己表示他们的态度,就像过去的读书人中了进士要拜恩师一样,他得记着领导的好。 唐笑红不再担任副省长,而是在刚刚结束的省委换届中当选为省委常委。很显然,她留出的空缺要由李云涛来填补。 跟所有的人代会议程一样,大会的最后一项是选举省人大和省政府领导。大会秘书处将李云涛和其他几个候选人的资料在大屏幕上演示了一番,一张照片,几行文字,这些就是代表们投票的依据。选举是差额选举,有一个候选人是省社科联的副厅级巡视员,明眼人一看他就是来陪绑的,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不过李云涛却看见这个人曾经在各市代表团驻地转悠过,很优雅很含蓄地跟各位代表握手,很多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很显然,他并不甘心做个花瓶,很想尽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奇迹来。 选举的结果是李云涛以高票当选为副省长,得票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别人在介绍他的时候说他当市委书记期间,曾经带领全市人民奋发图强,使全市的经济总量进入了全省前五名的行列。代表们也许很为难,很纠结,很不愿意按照别人大意思随随便便把自己手里那张票胡乱投出去,要投也得有个依据——这个时候,数字就很能说明问题。 以前只是市委书记,认识李云涛的人不怎么多。现在好了,报纸、广播、网络都在报道李云涛当选为副省长,一时间很多人都过来跟他打招呼。迟子明打来电话的时候,李云涛正忙着跟一群商界的代表们握手,感觉手心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办公室、住所、秘书什么的都不需要李云涛自己*心,省政府办公厅早就安排好了。现在要做到就是把莫姣倩的工作调到省上来,再把天眷和母亲接过来。这些事本来也不需要李云涛亲自动手,但是刚刚上任,李云涛不愿意给人留一个架子太大的印象,只让秘书去帮忙办理给莫姣倩调动工作的事,自己准备亲自回去接老娘和孩子。 省政府各位省长发分工已经明确下来,李云涛分管科教文卫,跟省委宣传部长唐笑红的分红属于同一类型,只不过一个代表省委,一个代表省政府。当年李云涛当挂职副县长的时候跟戴雨婷就是这样搭配的。 就像被一鞭子抽动起来的陀螺一样,李云涛很忙,忙着开会,忙着剪彩,忙着参加各种邀请,忙着陪领导四处检查工作,忙着做各种指示……忙得顾不上回去接孩子和老娘,忙得他想骂娘! 是副省长了,一言一行都代表这个省政府,甚至省委的形象,李云涛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说话得三思而后行,批文件得斟字酌句,省拍少不留神就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秘书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在省政府呆呆时间比李云涛要长很多,有时候反倒会给李云涛提不少建议。 “各地市在省城举办的各种展览会、研讨会什么的水平参差不齐,目的各不相同,以后得挑选着点才行!”秘书说,“有些人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合个影,回去后好招摇撞骗!” “有这么严重吗?”李云涛吃惊地问,“他们连省上的领导都敢骗?” 秘书点了点头,说:“有些人连中央领导都敢忽悠,别说省上领导了——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给领导造成了很不要的影响!” “我知道了!”李云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些套路基本上跟在市上的时候一样,比如陪领导吃饭。上来的领导个个在开会的时候都很严肃,讲话的高度也都能压过地球,可是一到饭桌上就完全变了样,尤其是喝了酒之后。酒自然是高档酒,一瓶酒就能抵得上一个普通干部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更多。李云涛起初很心疼,后来便没感觉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喝着喝着就感觉胸前火烧火燎的,感觉非常难受,赶紧让省政府办公厅安排一下,他要到各地去看一看。 本来是想轻车简从地下去看看,办公厅却安排了教育厅、卫生厅、文化厅、科技厅等各单位的领导陪同,浩浩荡荡的,同样让李云涛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是教师出身,李云涛所到之处看得最多的就是学校。几乎每个校长都会提出要钱的要求,李云涛一边掂量着自己的权限,一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予以满足。唐笑红大概也是被开不完的会闹得呆不下去了,半路上赶了上来,跟李云涛兵合一处,热热闹闹地继续周游各地。 可是下去也未必能逃得了无休无止的饭局,尽管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轮番敬酒也让人很难承受。下面的人都以能跟副省长碰杯为荣,前来敬酒的最低也是副县长一类的人物,不喝是不行的。是三个地市,李云涛只看了六个就感觉力不从心了,想打道回府。 “你不行呀!”唐笑红笑嘻嘻地说,“我以为你要把全省转完呢,没想到这就要回去!” 李云涛冷笑着说:“你说的轻巧,我喝了那么多酒,你喝了多少?” 反正省委、省政府没有那个领导能在任内把全省都给转完,刚上任不久就看了半个省,已经很不错了,唐笑红同意半路返回。 河西市的夜晚非常安静,倒不是因为人少车少,而是因为市上已经安排警察和武警在市宾馆门口进行戒严,人和车都过不来,自然非常安静。李云涛住二楼,唐笑红住三楼,陪同人员都住一楼。这一以来,两人晚上见个面倒也方便。 说完打道回府的事,李云涛突然盯着唐笑红的脸说:“我发现你喜欢上我了!” 唐笑红一愣,接着便很不屑地说:“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喜欢我家灰灰也不会喜欢你!” “灰灰是谁?”李云涛问。 唐笑红哈哈一笑,说:“是我养的长毛狗!”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穷尽全力帮助我,如果不是喜欢我是什么?”李云涛自信地说,“我敢肯定你这么多年不结婚就是在等我!” “等你?”唐笑红做出吃惊的样子说,“我帮你是因为觉得你还算个……正派人,我不结婚是因为我信守独身主义,你千万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否则会吃亏的!” “干嘛不承认呢?”李云涛死皮赖脸地说,“喜欢我又不是什么大罪!” “你既然知道我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结婚?”唐笑红突然沉下脸说,“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些虚伪,有些……流氓吗?” “流氓?”李云涛没想到唐笑红会这么说自己,不禁有些生气,脸上一热,什么也说不出来,瞪着眼转身摔门离开。 返回省城的路上,李云涛的心情不怎么好,闷头坐在车后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让秘书跟自己坐同一辆车,感觉有些烦躁。唐笑红跟在李云涛的车后面,等到途中小憩的时候突然开门上了李云涛的车。因为有司机在跟前,李云涛不好说什么,绷着脸看了唐笑红一眼,继续一言不发。唐笑红抿嘴一笑,也是什么都不说。 车子驶进城区的时候,唐笑红突然说:“省里给你的划拨资金指标是一年八千万,你这次下去就把一半弄完了,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李云涛摸着下巴,无所谓地说,“没了再要!” “你以为这是叫花子在街道上要钱呢?”唐笑红说,“我当副省长的时候一年才五千万,到年终还能剩好几百万!” “这有什么?”李云涛说,“我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一个副市长一年的拨付权都在六千万以上,而且还是排名最后的副市长!” “你牛呗,谁能跟你比?”唐笑红扭头看着窗外说。 莫姣倩的工作正式调到了省人民医院,住的地方是省政府办公厅安排的,不花钱。在天眷和目前没有到省上来之前,莫姣倩已经到了。经过李云涛的劝导,莫姣倩疑神疑鬼的毛病略有改观,但没有根治,有时候难免要“抽查”李云涛一番。为了不让莫姣倩的神经过于脆弱,李云涛没事的时候就呆在家里,尽量不去参加那些没有意义的会议。 只要李云涛在身边,莫姣倩就能安下心来,每个晚上都用电话给天眷指导作业,气氛倒也非常融洽。莫姣倩给天眷指导作业非常用心,先让天眷把不会的题在电话里告诉她,然后她再爬在桌子上认真演算,等到得出正确答案的时候再打电话给天眷将。遇到连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题目的时候,她居然会把电话打到国外去,请教在国外大学任教的同学。 “你们娘俩一个月光电话费都得好几千,还不如请个家教方便!”李云涛说,“我倒觉得你去当老师更合适?” “我当医生也不赖!”莫姣倩说,“几千块电话费算什么?你和我现在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过万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没事儿!”李云涛说,“花,使劲花,不许留,我就喜欢你花钱的样子!” 放暑假的时候,李云涛太忙脱不了身,莫姣倩亲自回去了一趟,把天眷和母亲接到了省城,前后只用了三天时间。李云涛知道莫姣倩这是不放心他,生怕她不在的时候自己会拈花惹草。心里一笑,觉得这个女人倒也可爱! 省城的空气自然没有县城好,车多人多,天总是灰蒙蒙的,一个月见不着几次太阳。老母亲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吵着要带天眷回去,李云涛和莫姣倩劝说了好多次,总算让她老人家安下心来。不过安心也是暂时的,母亲没事就跟二舅打电话,说的都是鸡鸭鹅狗之类的事情,看得出她很怀念下乡的生活。 天眷的学籍转到了省城最好的学校,一开始学习有些吃力,但是在莫姣倩全力以赴的帮助下,很快就赶上来。刘璐乘李云涛上班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问李云涛能不能在省城给瑶瑶找个学校,因为县城的奥数班之类的培训以及不能满足瑶瑶的学习需求,得换个层次更高点的学校才行。李云涛知道这事千万不能让莫姣倩知道,只好安排李海涛去办这件事。一个区委书记办这点事应该是小菜一碟。 唐笑红给李云涛的新的指导是让他在副省长任期内最好谨慎一些,千万不要出声差错,因为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未来的省级领导梯队,估计在本省干一任副省长就得换地方,再换一次就可以担任省级党委或者政府的一把手了。 “那你呢?”李云涛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准备走到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 唐笑红咂吧着嘴说:“算了吧,我估计我干完这一届就得到人大或者政协混死等老咯!”(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九 笑红之红 莫姣倩将李云涛的生活关照得无微不至,尤其是衣服,三天一大换,两天一小换。穿什么和怎么穿都不需要李云涛自己*心,只要做到衣来伸手就可以了。 对于莫姣倩而言,格外关注李云涛的衣着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李云涛已经是副省长了,穿衣必须得体,否则人家笑话她,二是因为她在李云涛的没件衣服里的都缝进了微星录音笔,得按时检查里面是否有“不法”信息才行。 李云涛当然不知道莫姣倩在在家的衣服里缝进了录音笔,只觉得莫姣倩对自己实在太好了。就算自己在外面凤舞花丛,家里的红旗也坚决不倒。 由北京在西南一个省组织了一次教育研讨会,作为主管教育的副省长,李云涛必须出席,省委那边,唐笑红表示也要参加。非常好!得不不到唐笑红一直是李云涛的一块心病,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参加会议的人不多,除了李云涛和唐笑红,再就是省教育厅厅长和其他几个人。李云涛有意让秘书将自己的住处跟唐笑红安排在了同一家酒店,而且离其他人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会议拟定要开五天,李云涛决定在开会之前拿下唐笑红,这样剩下的几天就可以跟她鸳鸯双憩了。 晚上,唐笑红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会议秘书组下方的有关材料,李云涛却红着脸敲开了她的门。 “你喝酒了?”唐笑红放下手中的资料,皱眉问道。 李云涛看起来倒也清醒,说:“没办法,我现在都有酒瘾了,刚好我的房间里有一瓶红酒……” 唐笑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老这样呢?现在不比过去,得注意影响!” “影响?”李云涛坐在一边嘿嘿一乐,说,“我又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就是晚才喝一点,谁知道呢?” 看着李云涛一个接着一个打嗝,唐笑红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李云涛面前,说:“这次会议研究的的是新课改的事,你怎么看?” “新课改?”李云涛盯着唐笑红的眼睛说,“改来改去还不是那么回事,别当真,也别把中国的教育当回事!” “胡说什么呢?”唐笑红不满地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改革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得更好!” “是吗?”李云涛眯着眼说,“我承认改革是唯一的出路,可是改革就能改好吗?你看看现在,不说别人,光我……陪人吃一顿饭少说也得上万元,不吃还不行,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这是偷换概念!”唐笑红说,“有些事情总得有个过程,现在不好不等将来不好!” 李云涛一乐,说:“你这是安慰自己,其实你心里比我清楚,有些事按照现在的弄法是弄不好的!” “算了,不说了!”唐笑红气恼地说,“你除了抬杠还能干什么?” 洋酒的劲头就是大,李云涛本想接着酒劲一举拿下唐笑红,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却实在晕得不行,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唐笑红的房间。临走的时候,唐笑红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给李云涛,说:“这是别人送我的解酒药,听换很管用,我还没机会用呢!” 李云涛接拿药的机会在唐笑红手上摸了一下,唐笑红啪得一声打开了他的手,又使劲关上了门。 会议的第一天,主要议程是教育部领导讲话,申请凝重地将了很多,李云涛对那些高谈阔论的东西不感兴趣,只能坐在座位上发呆。一旁的唐笑红使劲碰了他一下,悄声说:“太不象话了,教育厅的人都看着你呢!” “副省长也得睡觉!”李云涛嘟囔着说,“我又不是金身罗汉!” 第一天的会议只开了半天,剩下的时间自由做主。李云涛回到酒店,让秘书给自己买了一瓶白酒,尝了尝感觉味道比红酒好多了,便喝了几口躺在床上,等着夜晚的降临。 看李云涛的架势,唐笑红有些担心,有心不回酒店,可是临时找个地方似乎也不妥,只好让秘书陪着自己在商厦里转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买,到了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才回到酒店,支开秘书,在李云涛的房间门前看了看,觉得很安静,以为他跟别人出去喝酒了,便放心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酒店的服务员送来了一份大餐,很是丰盛,唐笑红累得够呛,没有吃饭的心思,惊奇地问:“我没有叫餐,谁让你们送的?” “是一位李先生!”服务员说,“他说您还没有吃饭,让我们特意给您送的!” 李云涛?难道这个死家伙没有出去?唐笑红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地说:“替我谢谢那位李先生,放下吧,我呆会儿再吃!” 服务员放下事物很恭敬地推出,唐笑红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李云涛房间的号码。 “李云涛,你搞什么鬼?我以为你出去了呢!”唐笑红说。 李云涛嘿嘿一笑,说:“你连饭都没吃呢,我怎么舍得出去?为了防止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决定马上到你的房间来监督你吃饭!” 唐笑红有些慌乱,说:“不行,不许你过来!“不行也得行,李云涛把门敲得山响,唐笑红怕别人笑话,只能起身去给他开门。李云涛走进门来,看着餐盘里的东西一口未动,说:“你怎么能不吃饭呢?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都没吃过!” 唐笑红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李云涛,我警告你,你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回去就向省委反应!” 很好,太好了!既然唐笑红自己开口铺平了道路,李云涛便不再有什么顾虑,很无赖地坐在唐笑红身边,说:“你告我什么呀?我做什么了?大家都是领导,我关心关心你不对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唐笑红红着脸说,“你敢碰我一下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李云涛站起身,说:“我本来就是关心你而已,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不客气了,你爱跳就跳好了!” 不等唐笑红说出话来,李云涛已经出溜一下钻进了被我,唐笑红像触电已经躲在一边,可是床太小,想躲也躲不了多远。 唐笑红六神无主地盯着李云涛,说:“你可别乱来,我真的会……会跳楼的!” “跳吧,我跟你一起跳!”李云涛笑嘻嘻地说,“一个省委常委,一个副省长突然跳楼了,你估计会产生什么后果?” “你无赖!”唐笑红起身拿着自己的枕头使劲在李云涛身上雨点般砸了下来。 等唐笑红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武力征讨,李云涛色色地一笑,泰山压顶般压在了唐笑红身上。唐笑红感觉呼吸急促,想叫也叫不出来。 “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李云涛说着将手伸进了唐笑红的胸前。 唐笑红本来还想反抗一下,听李云涛说了那句话,开口一笑,顿时没了力气,被李云涛乘虚而入,四十二年都没有被人碰过的酥胸被李云涛的大手完全占领…… 楼道里,服务员在清理垃圾筒的垃圾,吓得唐笑红忽地推开李云涛的手,惊恐地坐起身来。李云涛竖起耳朵听了听,说:“谁敢轻易敲你的门?” 惊险过去,唐笑红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任由李云涛把自己的上身剥光…… “不行……不行……”唐笑红双眼迷离,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前,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你早就该是我的女人了!”李云涛激动得气喘吁吁,一边说一边把唐笑红下面的衣服脱了下来。唐笑红像得了哮喘一样,四处放手,却处处失守。 李云涛剥光自己,忽一下解开被子,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突然退守到唐笑红那个地方,仔细端详起来。唐笑红象征性地用手捂了捂,结果被李云涛拨开手臂,想研究一门学问一样仔细研究起来。 唐笑红那里光秃秃顶,鲜红而且平整,没有别的东西。李云涛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次:白虎。 听人说遇到白虎是不祥之兆,李云涛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既然是不祥的,唐笑红自己怎么能成为人上之人呢?李云涛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跪起身,在唐笑红火热的脸上亲了亲,对着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跟莫姣倩一样,唐笑红还是处子之身,被李云涛突然侵入,痛苦是可以想象的。从唐笑红的表情上看,她所呈现出来到痛苦是真实的,可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让李云涛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随着李云涛使劲挺进,唐笑红压着声音惨叫一声,鲜血顺着唐笑红的大腿根突突冒了出来,将李云涛的小腹也染红了。 唐笑红已经不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连说话也说不出来,倒吸着冷气翻着白眼。李云涛顿了顿,便慢慢动了起来…… 唐笑红的声音逐渐连贯起来,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幸福,李云涛只能根据她的反应决定自己的动作。慢慢的,唐笑红的眼神回复了正常,开始握着拳头顶着李云涛。李云涛知道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不能让她感觉到兴奋,以后就别想碰她了! 从唐笑红开始伸手抚摸自己的胸前开始,李云涛知道自己已经征服了这个女人,便开始放心大胆地动作起来,直到在自己最兴奋的时候唐笑红也放肆地叫了起来…… 爬过了抛物型的顶峰,接下来便是慢慢进入低谷。李云涛躺在床上喘息了会儿,扭头看了看唐笑红,见她正伸手摸着身下,也跟着在唐笑红的手看了看,发现唐笑红的身下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看样子那个红圈还在扩大。 李云涛心里一惊,起身一看,见唐笑红那里还在出血,没人停止的意思。 “你等着,我去买药!”李云涛顾不上多说什么,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开门跑了出去。 等李云涛买药回来,唐笑红已经将血红的床单扯了下来,自己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躺下,我给你上药!”李云涛低声说。 唐笑红扭头看了看李云涛,费尽地站起身,躺在被扯在地上的床单上,任由李云涛胡乱在那里拨弄。李云涛不是医生,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止血,但是小时候手指破了的时候母亲都会从地上抓一把土按在他的手上,然后血就不流了,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因此,除了买药之外,他还到酒店后院的花坛里仔细找了一把干净的土。 两瓶云南白药敷上去都没什么用,急得李云涛满头大汗,只好从口袋里拿出那包细土,一股脑全堆了上去,然后用手紧按,渴望奇迹出现。 “李云涛,我这辈子死在你手里了!”唐笑红躺在一边,有气无力地说。 李云涛尽管心里紧张,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儿,老李出手,包你全好!” 整整半个小时后,唐笑红那里终于不再流血,只不过那些土被血凝成了一个圆球,像乒乓球一样挂在唐笑红那里,很不好看。 唐笑红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见李云涛给自己治疗成了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给了李云涛一个巴掌,说:“你个王八蛋,弄成这样我……我还怎么走路?” 李云涛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明天就全好了,剩下几天的会你不用去了,我去就行!” 唐笑红舔了舔苍白的嘴唇,说:“你这是何苦来着?我都四十多了,你要是喜欢,比我年轻的多的是,再说你你就不怕……你老婆……” 李云涛点着一根烟,使劲抽了一口,说:“我不瞒你,我老李这辈子不止你一个女人,可是没有一个是脏的!” “那……那我算第几个?”唐笑红苦笑了一下,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官儿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要说没有别的女人我还真不相信!” 李云涛摸了摸唐笑红的脸庞,说:“不管你是第几,老李到死都不会忘了你!”(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 睾丸之痛 李云涛开会回来后,莫姣倩要做到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缝在他衣服上的录音笔。跟往常一样,她对这次检查并不报什么希望,因为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李云涛的表现都很正常,没有什么让她觉得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这次不一样,坐在电脑旁,听着李云涛跟唐笑红说话的声音,莫姣倩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了。 唐笑红是谁?莫姣倩当然知道,省里为数不多的女领导,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她,她怎么能不认识她呢?这个李云涛,平日里装得温存体贴,搞起女人来却不择手段,莫姣倩越听越气,忍不住摸起眼泪来。都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但是自从跟李云涛结婚以后,她就开始对这说法持保留意见,也许别人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自己的男人可以是个例外。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幼稚的,她的男人也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例外呢? 李云涛自然不知道自己跟唐笑红的事已经败露,依然在莫姣倩面前做得非常到位,嘘寒问暖,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莫姣倩也是不动声色,看着李云涛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开会还顺利吧?”莫姣倩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都是谁跟你一起去的?” “还能有谁?省教育厅几个厅长!”李云涛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你干嘛那么紧张?”莫姣倩说。 李云涛耸了一下肩膀,说:“我紧张了吗?我干嘛要紧张?” 莫姣倩露出一个平展的笑容,说:“跟你说我随便说的,干嘛那么较真?” “到底谁较真?”李云涛摸着后脑勺说,“我看是你较真才对!” 莫姣倩不动声色是想给李云涛一个机会,哪怕他能提到唐笑红这个名字,她都打算不再追究这件事,可是结果却让她很失望,李云涛并没有提到唐笑红,甚至否认唐笑红跟他一起去开会。 当然,莫姣倩的反应也让李云涛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只好作罢,以为她的疑神疑鬼的病又犯了。 还有半个月就放寒假了,李云涛答应一放假就送天眷和母亲回老家去,因为二舅已经多次邀请母亲到他家过年,思乡心切的母亲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诱惑呢?天眷当然也想回去,他的伙伴们都在老家,他也想回去看看。 “妈和天眷假期回老家,你送还是我送?”莫姣倩问。 “你要是忙就让秘书送回去吧!”李云涛说,“快过年了,我忙得要死,估计也回不去!” “噢……”莫姣倩点了点头,眼睛里全是疑虑。 终于到了寒假,天眷刚从学校回来,母亲已经迫不及待地拉起天眷的手向楼下走去。莫姣倩没想到老婆婆这么急迫,给李云涛打电话说了一下,动身送一老一小回去。 三天后,莫姣倩返回了省城,忐忑不安地拿下了安在李云涛身上的录音笔认真听了起来,听来听去没有听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除了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外,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越是正常就是不正常,这是里莫姣倩从李云涛身上得到的感悟。拿着听完最新的录音,莫姣倩的心理前所未有地烦躁起来,拿着录音笔在地上走来走去,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是要捍卫自己的主权就得主动出击,被动挨打的结果只能是缴械投降。 终于放寒假了,教育口的事情相对少了一些,李云涛回到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莫姣倩已经做好了饭,而且很丰盛。李云涛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见莫姣倩给天眷洗衣服,便跑过去给她帮忙。 “不用!”莫姣倩说,“这么点衣服我三两下就洗了!”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劳呢?”李云涛说着从洗衣机里捞出天眷的衣服,放在盆子里动手搓了起来。 莫姣倩心里无比复杂,说:“放着洗衣机,干嘛用手洗呢?” 李云涛坐在小板凳上,头也不回地说:“我这也是锻炼身体嘛,好久不动手,浑身都没劲了!” 听到李云涛说锻炼身体几个字,莫姣倩眼睛列突然露出了冷光,心想你锻炼身体干什么?难道要在别的女人身上施展自己的威力吗? 见莫姣倩站在自己身后不说话,李云涛有些奇怪,正想回头问她一下,却被莫姣倩突然用一条雪白的毛巾捂住了鼻子和嘴,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好长一个梦啊,李云涛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可是不管是谁,那些人好像都喜欢折磨他,让他觉得疼痛难忍! 三天后,李云涛睁开了眼睛,看看屋顶的吊灯,就知道自己正躺在家里,低眼一看,见自己的两条腿像个八字一样被纱布吊了起来,再低头一看,发现大腿间裹着一大块雪白的纱布,将哪里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莫姣倩坐在床边,脸色憔悴,好像正在等着李云涛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李云涛动了动身子,感觉有些麻木,忍不住问莫姣倩。 莫姣倩长长叹了口气,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我把你的*切除了……你可以叫可以喊,也可以叫警察来抓我!” “什么?”李云涛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看着莫姣倩,说,“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 莫姣倩使劲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端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盘,瓷盘上面放着两个鸡蛋一样大的东西,然后走进了李云涛躺着的房间。 莫姣倩突然说切除了他的*,又默不作声地离开,李云涛的脑子慢慢转动了起来,看看自己现在的架势,再听听莫姣倩的话,觉得残酷的现实正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莫姣倩将那个小瓷盘放在床头柜上,对李云涛说:“这就是我从你身上切除下来的,你可以看看!” 李云涛瞪大眼睛,先使劲看了看莫姣倩,又扭头看了看盘子里的东西,眼睛里慢慢地蒙上了一层灰雾。 莫姣倩摸了摸眼睛,说:“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可以杀我,可以跟我离婚,怎么做都行,可是我不后悔!” 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李云涛既没有叫喊,也没有狂暴,而是又慢慢转过头,盯着屋顶开始发呆。 “离婚协议我也写好了,你如果愿意可以立即签字!”莫姣倩说,“我承认我这么做不对,可是我宁愿自己守活寡也不愿意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李云涛还是不说话,喉结动了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是这样,跟谁结婚都这样,可以吃苦,但不能受辱!”莫姣倩说,“我跟了你,你就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里把你夺走!” 两行清泪从李云涛的眼角滑落,他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说话!”莫姣倩突然歇斯底里地说,“到底要怎么样?你说话!” 李云涛扭过头,脸色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说:“我不怪你,扶我起来吧!” 莫姣倩有些吃惊,看李云涛不像在说谎,摸了摸眼泪,慢慢解开了绑在李云涛腿上的纱布,轻轻将李云涛的两只脚放了下来,脚刚挨着床,李云涛便疼得呻吟了一下,可是依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伤口没好,你现在不能动!”莫姣倩说。 李云涛喘着粗气,说:“没关系,你……扶我起来!” 莫姣倩只好使劲扶着李云涛的胳膊,看着他咬着牙将两只脚垂在地上,慢慢地穿上了拖鞋。 穿好鞋的李云涛轻轻推开莫姣倩的手,自己使劲站了起来,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向门口走去。莫姣倩早已没有了一个给李云涛做*切除手术时的冷静和沉稳,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做事好。 李云涛扶着墙,慢慢走过客厅,向厕所走出,鲜血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像几根红色的丝带缠绕在他的腿上。 结果完全出乎莫姣倩的预料,李云涛不吵不闹,出奇地平静。平静地说话,平静地吃饭,平静地睡觉,平静地等着伤口愈合。如果他吵他闹,莫姣倩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些,可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让她失去了斗争的方向,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解决这件事情才好。 一个星期后,李云涛给乡政府办公厅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老家去一趟,算是正式请了假。半个月后,伤口愈合,李云涛已经能够自如行动。 上班前,李云涛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所有的衣服,将莫姣倩缝在里面的各式各样的录音笔取了出来,说:“你以后用不着这些东西了,都扔掉吧!” “你……早知道了?”握着一把录音笔,莫姣倩尴尬地问。 李云涛点了点头,伸出手摸着莫姣倩的脸庞说:“我能当上副省长,说明我是个聪明的人,你这点小把戏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莫姣倩捂着鼻子说。 李云涛叹了口气,说:“我克制不了自己,也想让你帮我想个办法,没想到你的办法会……这么彻底!” “你为啥就不能做我一个人的男人?”莫姣倩说着扑到李云涛的怀里,使劲敲打着他的胸脯。 等莫姣倩敲打完了,李云涛慢悠悠地说:“你的小名叫什么?” 莫姣倩擦了擦眼泪,说:“我小名叫兰兰,姣倩是上考大学前改的!” “这就对了!”李云涛神秘地一笑,转身出门。 莫姣倩当然不知道李云涛说的对了指的是什么,可李云涛却什么都明白。当年的老周和那个吃肉的和尚都说他有失根之祸,到今天总算应验了。一切都是天意!李云涛看着蓝蓝的天空,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了*的李云涛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苟言笑,说话慢慢悠悠,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面包含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莫姣倩很担心他的这种变化,买了一些激素药让他服用,结果却不见好。 唐笑红自从失身给李云涛之后,就没打算再找别的就男人。可是李云涛回来后却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例假突然没有了,偷偷跑到北京检查了一下,一声告诉她说她已经怀孕了,作为高龄初产妇,她得十分小心才行。 该死的李云涛,那几天只顾着自己快活,却把麻烦留给了自己。唐笑红心跳得厉害,穷尽脑汁想着何去何从…… 那次会议回来大约四个月后,唐笑红突然要去中央党校学习,李云涛感觉很是蹊跷,但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在唐笑红走之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突然要去学习呢?”李云涛问,“会不会是……” “是什么?”唐笑红恼怒地说,“我去学习是省委和中央的安排,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我发现你最近的声音好像变了,胡子也没有了,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唐笑红说,“要不就是在学唱京剧!” “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学京剧!”李云涛说完挂了电话。 失去*并不让李云涛觉得有多痛苦,可是没有了男人的特征却让他生不如死。没了胡子,连喉结似乎也变小了,李云涛照着镜子看了来去,那种眼神让莫姣倩心里满怀愧疚。 天眷似乎也感觉到了老爸的变化,说:“爸,你咋给我说作业的时候不生气了?我还真不习惯!” “臭小子,给你好脸还不习惯,那就等着下次我使劲抽你的屁股!”李云涛装出强悍的样子说,可心里却怎么也鼓不起劲来。 莫姣倩在没日没夜地为弥补自己的过失而努力,想找出一个能恢复李云涛男人特征的办法来,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爬在满地书堆中号啕痛哭。 “你这是做什么呢?”李云涛细声细气地扶起莫姣倩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干嘛这么这么自己?” 莫姣倩像发疯一样揪着自己的头发说:“可是我怪我自己!”(未完待续) 百七十一 永失我爱 李云涛表面上是平静的,可内心却倍感煎熬。声带的变化让他不敢在会议上做太发言,每次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客气地说最近感冒了,嗓子不太好。可是感冒这个由头不能用得太多,否则别人都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怀疑。 莫姣倩是医生,知道*的作用是什么,找了一些药给李云涛平衡内分泌,多少有些效果。李云涛只会在开会前吃一些,如果不开会就不吃。莫姣倩很想让李云涛痛骂自己一顿,可是他却什么表示都没有,搞得莫姣倩怀揣愧疚却无处发泄。 李云涛彻底平静了,平静地像一潭死水,让你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澜。他可以很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也可以很闲,闲的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除了看书就是吃饭,大有大隐隐于市的风范。 “如果呆在城里无聊,就回市里去看看吧!”两个人在家的时候,莫姣倩说,“天眷和妈我来照顾,你不用担心!” 李云涛放下手中的饭碗,看了看莫姣倩,说:“你不要老是心怀愧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莫姣倩眼睛一红,摇着头说不出话。 刚好,常务副市长白振寒跟和平区区书记李海涛都给李云涛打来了电话,邀请他回去为新建的和平八中剪彩。这是个很好的由头,李云涛想回去看一看。 临走之前,李云涛替天眷写好了所有的作业皮,并提前一周替天眷解答了课本中的一些难题,又亲自到服装商城给老娘和莫姣倩每人买了一件夏季穿的衣服,不贵也不时尚,很传统的样子。 不就是去个和平区吗,干嘛要像生离死别的样子?莫姣倩心里很是难受,跟在李云涛后面,好像怕他一出门就不回来似的。 看着莫姣倩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后面,李云涛笑了笑,说:“怎么了?我去几天就回来,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不放心!”莫姣倩从后面搂住李云涛说,“别这样,你越是这样我越难过!” 李云涛无声一笑,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到,这些年做得少了!” 天很热,李云涛提前三天回到了和平区,悄悄住进了日光天湖。除了白振寒和李海涛,连市委书记也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和平。晚上,雷声大作,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听着窗外瓢泼的雨声,李云涛感觉身体好像有了某种反应,感到无比欢悦,这样的雨声多么熟悉呀,小时候经常躲在母亲的怀里听雨,或者爬在窗户上看父亲拿着铁锨在院子里忙来忙去,想要把积在院子里的雨水导出去…… 雨下了大概两个小时就停了,李海涛接到了周家乡的报告,说地处周家乡的南小河因为河道淤塞,刚才差点溃堤,弄不好全乡老百姓都会有性命之忧。 李海涛知道周家乡有个南小河,可是从来没有听说那里有什么险情,现在倒好,一场雨都扛不住,问题来了。 “明明知道河道淤塞为什么不提早处理?”李海涛生气地说,“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让我去给你疏通河道吗?” 也难怪李海涛生气,周家乡离城区就业二十多公里,地势相对比较低,南小河像一条带子一样从周家乡的脖子上绕过,平时不觉得什么,一下雨就险情不断,以前还好一些,后来就不像样了,河道里什么都有,结果就出问题了。 回到自己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李云涛的心里好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先在剪彩之前到安娟的墓地去看了看,然后抽空回了一趟县城看了看刘璐,瑶瑶不在,便给她留了一套百科全书,算是他这个做父亲送给女儿的礼物。 “当副省长了,脸都比以前白多了!”刘璐笑着说。 李云涛不可知否,握了握她的手,走了。 退居二线的李凤莲似乎比以前稍微胖了一些,但并不影响她的美。李云涛送给她的礼物是一条丝巾,色彩斑斓的样子。李凤莲很是喜欢,围在脖子上看了看,说:“想不到你还真会买东西!” 李云涛笑了笑,说:“是我让秘书买的!” 李凤莲盯着镜子,叹了口气,说:“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了,我查过家谱了,我就是你远房的堂姐,只不过离得比较远——可还是一个老祖先!” 李云涛心里一紧,愣了半天才说:“不了,再也不了!” 戴雨婷已经跟兰和平复婚,李云涛不便去看她,买了一份礼物让司机放在县政协门卫室,等她有空的时候自己去取。 还有一天就是剪彩仪式,李云涛给田雪琴打了个电话。接到李云涛的电话,田雪琴感到意外,但还是如约到了李云涛说的地方。 “没想到你回给我打电话!”田雪琴说,“自打你当了副省长之后,我感觉我跟你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有些东西会变,有些永远不会!”李云涛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 田雪琴脸色一红,说:“这些话就别说了,涛涛都快上大学了!” 李云涛拿出一个精巧的戒指放到田雪琴面前,说:“这个是给你的,就当是个纪念吧!” 田雪琴拿起那个戒指,放在手心里摸索了半晌,眼睛红红的。 还有杨冬妮、翠琴、改改、王晓霞,该见到都得见,该送的礼物都得送。以后,什么时候能回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到死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不惜得见。让他觉得遗憾的是无法见到汪小娟和吴桂英,这个两个女人在他心里是有印迹的,如果能见自然更好。至于王小娟和付菊英,她们也许已经忘记了他,不见也没什么遗憾。 剪彩仪式如期举行,李云涛以副省长的身份剪彩,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场面很是隆重。市里的各路神仙都来握手、寒暄、合影,或者汇报工作,李云涛一概应允。让略感欣慰的是见到已经是副市长的付菊英。等到人群散去后,李云涛走过去跟付菊英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了!”李云涛说,“当副市长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付菊英含蓄一笑,说:“你当副省长也没跟我说过呀!” 付菊英当年为什么突然没有了音讯,答案也许只有她知道,可是任凭李云涛怎么问,她都不愿意做正面回答。 “告诉我吧!”李云涛诚恳地说,“这也许是你在我这里唯一的秘密,听完这秘密我对你就没人任何要求了!” 付菊英抵着头想了想,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跟你说过,我有过一段不幸的过去,后来遇到了你,让我觉得很安全,我想我如果能过你这一关,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真的过了你这一关!”付菊英说着脸色一红,“再然后我就有了个贴心的小棉袄,一直到现在!” “小棉袄?”李云涛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付菊英从口袋里摸出皮夹子,展开,送打李云涛眼前。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的照片出现在李云涛眼前。 “这是几年前照的,她现在可是大姑娘了!”付菊英说。 “可真傻,应该早些告诉我,或者嫁给我!”李云涛说,“何必这么苦自己呢?” “我也想过嫁给你,可是你是个需要家的人,我却是个闲不住的人!”付菊英说,“如果娶了我,你不会幸福的!” 晚上,李云涛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所有宴请。白振寒和李海涛早就在日光天湖的豪华包间里等他,无论如何他得跟这两个家伙坐坐。窗外雷声隐隐,看来又将是一场大雨。 听到雷声,李海涛很担心地对白振寒说:“周家乡的南小河怕是要出问题!” “我到市上之前都跟他们说过了,要他们赶紧疏通河道,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白振寒说,“你也太大意了!” “这不怪我呀,他们前天才跟我说的,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李海涛委屈地说。 “算了,你赶紧安排区委、区政府所有的干部都到河堤上去!”白振寒说,“等陪李书记吃完了饭,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李海涛点了点头,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刚关掉手机,李云涛便走了进来。 “海涛,你小子有什么是瞒着我?”李云涛笑呵呵地说,“还一个人跑到角落里打电话!” 白振寒赶紧替李海涛解围,说:“着小子包二奶了,正跟老婆检讨呢!” “少来!”李云涛说,“他连一奶都没有呢,哪儿来的二奶?” 白振寒没想到自己的话除了漏洞,不好意思地说:“管他呢,咱吃饭吧,忙了一天早饿了!” 李云涛也觉得有些饿,叫李海涛赶紧上菜,李海涛亲自跑到外面去招呼服务员上菜。菜不多,但都是精品,其中就有王晓霞的那个宝贝猯肉。李云涛很好奇,心想以前是个男人的时候喝酒吃肉,结果得到了王晓霞,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猯肉,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李书记,喝酒的时候不能吃这东西!”李海涛说。 李云涛笑着问:“为何什么呀?” 急得李海涛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行了,别冒充专家了!”白振寒说,“这东西就是李书记在和平区的时候开发的,还用你说!” 几瓶啤酒下肚,李云涛很是失望,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包厢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匆匆地声音:“快走,李书记通知的,区委和区政府的机关干部都得去……” 李云涛扭过头,看着李海涛说:“这些人是机关干部吧?你让他们干什么去?” “没事儿,就是晚上……开个会!”李海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李云涛生气地说:“胡说八道,这么打的雨开什么会?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李海涛跟白振寒面面相觑,一个看着一个不说话。 “李书记您放心,吃完饭我就跟海涛一起过去!”白振寒说,“周家乡的南小河河堤有些小问题,海涛刚通知机关干部都赶过去,也是做个预防!” “那还吃个屁呀!”李云涛扔掉筷子,拿起衣服走出了包厢。 白振寒赶紧跟了出去,李海涛拿起电话边走边给电视台打电话,让他们立即派人到南小河去。 雨很打,整个街道几乎全被雨水弥漫,老旧的排水系统正在吃力得吸纳着从天而降的大雨。 “完了得跟市委说一下,现在的排水系统已经无法满足城市发展的需要,得赶紧改建、扩建!”李云涛对坐在旁边的白振寒说,“做这个事情得下大决心,小打小闹不行!” “我明天就把您的意见向市委汇报一下!”白振寒说,“城区也是海涛的地盘,如果市里暂时动不起来,就让他先干起来!” 李云涛点了点头,说:“海涛是匹烈马,你得经常给他紧紧笼头才行!” “我明白!”白振寒感动地说。 事情果然比想象的严重,等李云涛他们到了南小河边上的时候,赶到河堤上的干部职工已经忙了起来,沙袋一层一层往上摞,水势跟着往上深,情形很不乐观。李云涛站在一旁看了看,觉得光靠堵是不行的,必须得找个口子把水泄出一些才能缓解大堤上的压力。大堤两头是大片的麦地,只有中间最险要的部分正对着老百姓的居住区。 “你马上派人去大堤两头挖开一道口子,把水放到麦地里去!”李云涛高声对李海涛说。 “可是那里好几千亩麦子呢,都快收了!”李海涛心疼地说。 李云涛怒目圆睁,厉声说:“保命还是保粮食?” 李海涛穿上雨衣,高喊着叫周家乡乡长把人分散开来,一部分守大堤,另外两部分到大堤两头挖口子。 李海涛负责的那头大堤很快就被挖出了一个大口子,可周家乡李乡长负责的那头挖了半天却还没有多大进展。李云涛站在一旁觉得着急,踩着满地泥泞跑了过去。 一个人突然从自己手中夺过了镢头,李乡长以为是哪位乡干部跑过来替自己,便也不怎么在意,蹲在一旁喘着粗气,心里忍不住咒骂着这个鬼天气。突然,李乡长感觉屁股底下一阵震动,然后便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块堤坝已经松动,站在上面正在挖口子的个人跟着松动的堤坝一下子被卷进来滚滚洪流之中…… “小心……!”随着李乡长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叫,整个堤坝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市委书记、市长等市上领导听说李云涛已经感到了南小河,也都冒雨赶了过来,可是刚到堤坝前就听到了一声大喊。赶回去市委机关做动员的白振寒也刚好感到。 “李省长!”白振寒喊了一声,却听不见李云涛的回音。 随着堤坝两头开始泄洪,中间的压力顿时减轻,李海涛赶紧向李乡长站着的地方跑去,见李乡长正盯着那个大口子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李海涛问。 李乡长指着那个大口子,哭着说:“四五个人……从这里冲下去了!” 这时,白振寒跑了过来,问李海涛:“李省长呢?他人呢?” 李海涛顾不上职责李乡长,心惊肉跳地说:“他不是跟你站在一起吗?” “你个王八蛋!”白振寒产生了可怕的预感,抓住李海涛的衣领说,“我回市委机关做动员,你……你他妈*的什么心?” 李海涛头皮一紧,回过头问李乡长:“李……李省长刚才到这里来了没有?” 李乡长摇了摇头。 大雨还在下,所有在大堤上的人都在找,找李云涛。可是清查了好几遍,到处都没有李云涛的影子。(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二 结局 随着堤坝两头开始泄洪,中间的压力顿时减轻,李海涛赶紧向李乡长站着的地方跑去,见李乡长正盯着那个大口子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李海涛问。 李乡长指着那个大口子,哭着说:“四五个人……从这里冲下去了!” 这时,白振寒跑了过来,问李海涛:“李省长呢?他人呢?” 李海涛顾不上职责李乡长,心惊肉跳地说:“他不是跟你站在一起吗?” “你个王八蛋!”白振寒产生了可怕的预感,抓住李海涛的衣领说,“我回市委机关做动员,你……你他妈*的什么心?” 李海涛头皮一紧,回过头问李乡长:“李……李省长刚才到这里来了没有?” 李乡长摇了摇头。 大雨还在下,所有在大堤上的人都在找,找李云涛。可是清查了好几遍,到处都没有李云涛的影子。 根据区电视台记者在现场拍的录像来看,李云涛确实被冲进了洪水之中,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滚滚洪水将麦田冲出了几条宽大的壕沟,任何人到了那里面就算不被淹死也会被泥淤死。就算他能侥幸从哪里面逃生,谁奔腾的洪水又会把他带到哪里去去呢? 三天后,省委正式对外发布副省长李云涛因公殉职的通告。尽管事先已经采取了各种措施,李云涛的老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昏死了过去,省里最好的医生全力抢救,总算暂时脱离了危险。莫姣倩的难过无法言说,会想起李云涛最后一次离开家时的情景,她总觉得那个时候就与他有生离死别的感觉,可是没想到臆想变成了现实,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倒塌了大半边。哭是要哭的,可是为了天眷和老娘,她得强忍着她的悲伤。 报纸、电视、广播都在滚动播放着李云涛最后一刻留在大坝上的身影,电视画面上在他的身影旁画了一个红圈,好让大家在好几个人中区分出哪一个是李云涛。不管怎么样,生命的逝去总是让人难过的,尤其当看到李云涛瞬间被洪水淹没的镜头时,很多人都忍不住要摸一摸眼泪。 李云涛的追悼大会将在省政府礼堂举行,这样一来,就给下面那些想最后跟他作别的人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比如改改。李云涛最后送给她的礼物是一件胸前戴着素花的细腰衬衣,穿在身上非常舒展,好像就是专门给改改,让她出席他的葬礼时穿的一样人死为大,刘人人便也豁达起来,看着改改穿着那件衬衣满脸悲伤,心一软,说:“想去就去,俺不拦着你!” 天眷是大家公认的李云涛的儿子,便承担起为前来吊唁的客人鞠躬的责任。瑶瑶也在省城读书,胳膊上戴着黑箍也站在天眷旁边。 天眷看了看瑶瑶,说:“李云涛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代表学校来的,他是我们大家都爸爸!”瑶瑶伶牙俐齿地说。 相比之下,天眷的口才大不如瑶瑶。天眷想想瑶瑶说的也对,他的爸爸是为了工作死的,跟他一样大的孩子把他的爸爸当成自己的爸爸也没什么错,便不再排斥瑶瑶。 哀乐低回,人山人海,追悼会的现场非常感人,来到人没有不垂泪的。唐笑红跟在省委领导一行中给李云涛鞠躬行礼,莫姣倩跟她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垂下眼帘,好像都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吴桂英突然出现了,带着伊莲娜。伊莲娜看了看挂在礼堂中央的李云涛的照片,忍不住说:“哦,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欺负你的人!” 好在伊莲娜说的是法语,没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吴桂英还是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王晓霞的孩子就在省城,本来她想抱着孩子一起跟李云涛告别,可是又觉得追悼会场的气氛过于压抑,便放弃了抱孩子的念头,自己一个人站在李云涛遗像前看了好大一会儿,鞠了连个躬走了,一边走一边想,她到底爱不爱他? 杨冬妮没有到省城去,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大哭了一场,算是对李云涛的纪念。顾海涛作为市政协副主席,理所当然地要亲自去参加悼念活动,走的时候没有说过要带田雪琴一起去,田雪琴便不好跟着一起去,等顾海涛走了,花高价打了一辆车,绕在顾海涛前面赶到了省城,等顾海涛跟市上四大班子成员一起鞠躬悼念的时候,她已经坐着车往回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只能把自己的哭声放在心里。 李凤莲表面上显得无动于衷,可心里却柔肠百转。在她看来,李云涛的死也许跟她向他说明了他们的关系有关。谁知道李云涛是不是带着满怀愧疚专门向那个最危险的地方跑呢? 翠琴毫不避讳,头戴黑纱,手里拖着天赐一起向李云涛鞠躬行礼,完了还让天赐多鞠了两个躬。莫姣倩看出了其中的异常,可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人都死了! 唯一没有参加李云涛追悼大会的大概要算田安娜的儿子天泉了,这个秘密只有李海涛知道,可是他也不能霸王硬上弓,硬带着天泉来。 再隆重的葬礼都有结束的时候,悲伤总会过去,日子还像往常一样再往前走。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承担责任才行。省委常委唐笑红代表省委下来调查事故原因,周家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都被追究了刑事责任,主管水利的副区长停职检查,区长面向全体干部做检查,李海涛什么事都没有,只得到了口头警告。 空缺了一名副省长,现在的市委黄书记凭借着李云涛留下的大好形势,以政绩第一的优势替补上阵,白振寒接任市委书记,付菊英递补进入市委常委,李海涛只能等下次换届的时候再说。完成了这些动作,唐笑红赶紧筋疲力尽,再也不想多说什么。 李云涛的葬礼后不久,老娘便带着丧子之痛溘然长逝。安顿好婆婆的后事,莫姣倩便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天眷身上。对于她来说,或者的唯一希望大概就是天眷了,没了丈夫,做了结扎,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天眷了。 “妈,我们去看看爸爸吧!”有一天,当天眷开口叫妈的时候,莫姣倩再也忍不住眼泪,手一哆嗦,拿在手里的碗啪得摔得粉碎,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李云涛的表妹小丽自从接替李云涛担任了醉八仙集团最大的股东之后,便放弃了自己的公职,一心一意地呆在醉八仙履行自己的职责。小燕自从被罢免了总经理的职务后便一蹶不振,本来想到省委告李云涛一下,材料都准备好了,结果李云涛却死了,只好作罢。翠琴念她可怜,跟小丽和谢薇商量了一下,给了她一个营销部经理的职务,算是给她一碗饭吃。小丽按照李云涛早就做好的安排,提出要给谢薇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样一来,翠琴就成了醉八仙集团最大的股东。 “我同意!”翠琴说,“他留下的股份继续掌管,有了你和谢薇,我就可以专心照顾天赐了!”小丽拿出一封信给翠琴,说:“这是我哥出事情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翠琴一愣,接过信读了起来,读着读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哥……他说什么了?”小丽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说他的股份里给你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全部由天赐继承!”翠琴说。 当然,李云涛的信里说的不全是这些,他还请求翠琴从集团的资金李拿出一千万交给李海涛,怎么分配有他具体处理。一千万对醉八仙来说算不了什么,翠琴自然照办。 知道李云涛所有秘密的只有李海涛一个人。拿到一千万之后,李海涛按照李云涛早就做好的安排,给他的每个孩子都留给了一份。除了天泉的那份暂时留在李海涛那里之外,别的都已经通过不同途径送到了手里。忙完这些,李海涛拿着李云涛照片看了又看,说:“哥啊,你可以瞑目了,下辈子别再留这么多麻烦了!” 李云涛的死让迟子明感觉到了危机,那个吃肉的和尚说道话让他胆战心惊。李云涛的死已经证明那个和尚的话很是灵验,他不敢继续张扬下去。就在他紧急收缩完他的绿色金融帝国不久,他的那个叔叔突然出了事。 阳光照射,万里初晴。李云涛睁看眼,非常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里?”他茫然地问。 “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是你呀,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李云涛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就在这里,一直在等你!”那个声音说。 李云涛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问你的心吧,它会告诉你!” 李云涛闭上眼睛,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说:“我是好人,因为我一直在爱,真实地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