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江湖走一遭》 第一章 山上有道观,道观有师徒 在不足为道也的山,有一座不足为道也的观,有一对不足为道也的师徒。 我的名字叫道禅,与师父生活在这座山的这座观里。山是什么山,我不知道,观是什么观,字看不懂。我的父母是谁?我从来没有问过,师父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做了一个道士,又糊里糊涂地生活着。 用师父的话说:“这就是天机。”虽然我也不懂什么叫做天机,但是凡是遇到不懂的事,只要想成是一种天机,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理解。有一次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师父,师父很开心,他说我有慧根,可我也不懂什么叫做慧根。 从小,我的生活很简单,鸡鸣而起,烧水做饭,然后早功。等打着瞌睡,被师父叫醒,便到了晌午,然后烧火做饭。下午练功,练功很苦,但我却咬牙坚持,因为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大侠。总想着有一天,青衣黑马寒剑,任意天涯。师父有一次问我:“禅儿啊,为什么想做个大侠?” 我说:“因为潇洒快意。” 师父却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师父,哪里不对吗?”我问师父。 “禅儿,那你觉得天天诵经悟道,可还潇洒快意?” 我哈哈哈大笑,心想,这些枯燥无味的事怎么能和做大侠相比?师父他又在逗我开心。 师父看我笑,明白我的想法。他双手背后,摇着拂尘,念了几句“无量天尊”。我知道他老人家生气了。他每次生气时都要念这四个字。我记得有一次我偷偷将他胡子烧了,他追着我跑了半个山头,到最后不知念了多少遍无量天尊,才消了火气。 师父他没教过我什么像样的功夫,每日就让我扎马步一个时辰,打拳一个时辰,练气一个时辰。等到晚上,又烧火做饭。 吃完饭,一天的功课做完,师父他就躺在躺椅上,小酌几杯。而我就坐在他身旁,抬头望向夜空。千里之外,星河灿烂,月如玉雕,草木中,有虫轻语。 “师父,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吗?” “应该是有的吧。”师父的酒量不行,他喝不几杯,就会醉,现在说话就已经含糊不清。 “那你说,咱们修道的,真的成了神仙,是不是也得像嫦娥一样,困在那么一个小小地方,哪都不能去?” 师父不说话,只有如雷一般的鼾声。 我想,如果真的是那样,做神仙也太无聊一点。朝夕相伴的只有一只兔子,对了,还有一个每天砍月桂的吴刚。就像我一样,每日在山中,也只见过师父一人。可师父说过,修道不为证长生,也不为证大道,而是为了求逍遥。可我没看出那些神仙的逍遥在哪里。 其实我还见过其他人,只不过那些人和师父说了什么,就被师父他老人家赶下山去,再也不曾来过。 我觉得观里还是人多点热闹,就对师父说:“师父,下次再来人看您,您就别总把人给轰下山去。” 师父他没好气地回我:“怎么,对师父不满?” “哪有啊,你不总说咱们修道的最讲究的就是个心境,你把人轰走,这不就破了心境了吗?” 师父连连点头,我以为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谁知道,等再有人来,仍是如此。这老头儿,脾气真倔。可我哪敢这么在他面前说话,怕不是他一声“孽障”。我又得去抄经书了。 说到经书,这可是我最怕的东西。一看就瞌睡,更别说抄写了。但是师父他老人家从不因为这个责骂我。即使当我犯错后,他罚我抄写经书时,我中途睡着,师父他总会轻轻把我背起来,放到床上,这一点我一直弄不明白。 “师父,您若是不想罚我,那就别让我抄经书了。”当我对师父这样说时。 他总会吹胡子瞪眼睛:“孽障,再去抄三遍。” 所以我还是抄着抄着就睡着,有时候也是我在装睡。师父他总能发现,把我放到床上后,还不忘加一句:“今日没抄完的,明日继续抄。” 我叹了一口气,谁叫他是师父,我是徒弟呢。 在山上的日子说快也不快。反正我也不用记日子,只记得山上桃花开了几次,林中野果熟了几回,冬日的雪下了几场。我个头也长高了不少,渐渐的已经赶上了佝偻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的头发也盖上了白霜。 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坐在道观后的山石上往远处望。暮色渐沉,师父他会摇着拂尘来山后找我。 “禅儿啊,天晚了,怎么还不回?” “师父,山外还是山吗?”我指着远方。 师父他双眼微眯,望向我手指的方向:“山外虽是山,却再不是我们脚下的山。” “那我们何时能下山看一看。” “你想看山,这里就有,若是到了山下,看到却不是山。” “那是什么?” “是人间。” “那不是更好?”我歪着头,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师父他背过身:“人间若是好,仙佛不用存。” 我又听不懂师父他说的话。 “禅儿,回吧。”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跟着师父向观里走。 “师父,您等等我。” 虽然他已经走远,可每次都会站着等我追上他。我扶着他老人家,感觉到他好像又轻了许多,师父是真的老了。 又有一人来找师父,我很有眼力见的走到院子中打水去。不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来访的客人,那人剑眉星目,手拿长剑,正是我心目中大侠的模样。但他和我一样,在师父面前行为恭敬。 当那人走后,师父把我叫进去。 “禅儿啊,知道为什么师父给你起名字叫道禅吗?” 虽然没有问过,但我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修道的,要叫道禅,难道师父他想让我出家做个小和尚?虽然我觉得做道士和做和尚没什么区别。 我摇摇头。师父他叹了一口气:“修为还是不够啊。” “禅儿,你听为师说,不论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我们修道之人,切不可被七情六欲所掌控。人生如梦,梦醒一场空而已。记住了吗?” “师父,我不懂。” 他摸着我的头,什么都没再说,让我回屋休息,回头看,师父一个在灯光前,盘腿而坐。 睡梦中,我好像听到有说话的声音,烛光闪动,四下里再一次恢复宁静。 当我第二天醒来,看到师父仍然盘腿坐在那里,我走到师父面前:“师父。” 师父他没有回答我,我的心中一颤,拍着他的肩膀:“师父!师父!” 在我用力的摇晃下,师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我的心才放下:“师父,您若没事,就别吓我。” “是禅儿啊。” 我准备做早功,师父却拍拍一旁的蒲团让我坐下。 “跋扈自张狂,刀下千万魂。浮生空若梦,身了一孤坟。” 师父今天居然吟诗了,虽然他经常写诗,偶尔也会拿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师父,好诗。” “听得懂?” 我在一旁傻笑,师父他叹了一口气,自然明白我还是囫囵一个。 “禅儿啊,咱们师徒的情分看来是要尽了。我死以后,答应为师三件事。第一:不可寻仇。第二:不可争强好胜。第三:不要乱造杀孽。” “师父,你怎么了?”我不知道师傅他为什么要叮嘱我这些,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感到害怕。 他将胸前的手拿开,上面全是鲜血,他身子一歪。 我急忙扶住他,慌了神。“师父,您没事吧,到底是谁干的?” 他拉住我的手:“不要怕,禅儿啊,你的人生开刚开始,没了师父,也要好好活下去。记住为师交代你的事情了吗?” “记住了。”我的眼泪不停的流,从来没有流过泪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泪水。 “那你重复一遍。” “第一:不可寻仇,第二:不可争强好胜,第三…” 他看着我,我却忘了。 “傻徒儿,第三:不要乱造杀孽。你并不愚钝,反而天资聪颖。只是散漫惯了,散漫也好,最起码活得快乐。” 看着师父咳嗽出血,我抱紧他:“师父,您别再说了。” 他又拍拍我的手:“平日里让你抄的经书,日后万万不可轻示他人。否则必遭杀身之祸。我死以后,你将我埋在观后,然后烧掉这里。” “嗯,禅儿知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让我烧掉道观,可是现在自己也没有心思想这些。 “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为师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要好好活下去,还有禅儿,你姓李,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 “我记住了,师父,禅儿一定不会忘记您的话。” 师父拉着我的手一松,双眼变得灰暗无神,朝阳爬上山头,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失去的第一个,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第二章 表姐,我是你表弟啊 江陵城内,一座小茶馆,热闹非常。这家小茶馆原本生意冷清,三年前,来一个说书人,这说书人讲的故事与其他说书人不同,尽是江湖趣闻。平民老百姓过日子只图个安宁,打打杀杀的事不敢沾上一点,所以那些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的故事不论真假,对他们来说都新奇的很。 当然,如今大奉朝如此尚武,也是因为六年前,一向俯首称臣的北蛮突然大肆举兵南下,烧杀抢掠,一时间,皇同山以北三省尽遭践踏。文武帝勃然大怒,举兵五十万北上抗击北蛮。这一战就是三载,自此大奉朝全国上下尚武之风陡然而起。别说是将士,就是一般平民皆可佩戴兵器,文武帝更有谕旨颁布全国,官府不得干预。 又因说书人讲的故事,似真似假,更让茶客们听得是津津有味。所以茶馆的生意越发兴隆。一位二八岁数的少年,正坐在茶馆二楼,正是李道禅。只不过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顽劣小道童。头发随意捆在身后,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眉眼处有一道疤痕,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木刀。他面带微笑,看着楼下茶客听得正在兴头上,连连拍手叫好,自己摇摇头。看向人来人往的大街,那里正有一对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比之茶馆更热闹几分。 看着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新郎官,李道禅又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发现茶水已经被自己喝完,正在旁桌添水的店小二很是机灵,正巧看到眼中,小二笑着小跑过来,点头作揖。 “十三哥,水来喽。”随手擦了擦桌子,显然店小二和道禅很熟,但是他却开口叫李道禅十三哥。 “二狗,茶馆生意不错,最近赚了多少赏钱啊?” “十三哥说笑了,咱就是一个跑堂的,能赚多少赏钱?咱们这些茶客,别看听书时一个个叫唤的厉害,可是谈到赏钱,那还不都是手紧的很。”二狗连连叹气。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听说隔壁的财源楼最近可是招伙计,那里可是咱们城内有名的酒楼,要不去那里试试?” 二狗直摇头:“十三哥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虽然我二狗也想多挣点钱,好快点娶媳妇儿,可是当年若不是掌柜的收留我,我二狗早已经流落街头,咱可不会做那等见利忘义的事。” “说得好。”听到李道禅夸奖自己,二狗摸着后脑勺在一旁傻笑。 看李道禅又看向街上长长的迎亲队伍,二狗给道禅倒了一杯茶,余光扫了一眼道禅。 “那是城里的刘员外,有名大财主,这已经是他娶得第七房小妾,只是可惜喽。”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道禅知道二狗可是肚中有话:“可惜什么?” “哦,是这样,这刘员外娶得姑娘啊,年纪尚小,且原本宁死不嫁。但刘员外设计让那姑娘的父亲欠下了债,若是不还,就将她的父亲送到官府,那小姑娘无奈这才从了刘员外。”二狗对刘员外老牛吃嫩草的行径,极为不耻。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可惜了。”李道禅歪过头,看向二狗:“要是把那个姑娘送给你做老婆怎么样?” 二狗慌了神:“十三哥可别开玩笑,咱哪有那福分。” “我就问你想不想?”李道禅看着连连摇头的二狗。 二狗羞涩一笑:“想…当然是想的,可是咱就是穷命,高攀不起。” “哈哈哈。”李道禅乐得开怀大笑。 二狗左右看了看,又伸着脖子小声说道:“听说刘员外那里可是有问题。”他指着身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李道禅听到后,双眼微眯。 “小二,加水!” “有客人点茶,十三哥,你慢慢喝。”二狗又小跑离开:“来喽!” 李道禅微微一笑,掏出几个铜钱仔细熟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就放在桌子上,随即他看着远处忙的火热的二狗,又将一块散碎银子丢在桌子上。 走到一楼,店里坐满了客人,说书先生正讲到关键处,李道禅对着说书人行了一礼,然后走出了茶馆。 “天气还真是不错啊。”道禅望着湛蓝的天空,哼着小曲跟上了迎亲队伍,来到刘员外的宅子,李道禅趁乱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现在可谓人来人往,那里有人管他是谁。 左拐右拐,发现自己迷了路,道禅叫住一个家丁:“敢问小哥,新娘在哪个屋子?” 家丁看着李道禅衣着简朴,又面生的很,所以迟迟没有作答。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是新娘的表弟,来给她送点东西。”说着往家丁手中塞了点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小鬼呢? 家丁表情一变,脸上的迟疑烟消云散,急忙将银子赛到怀中:“原来是姨太太的表弟,您呐向前走,一直穿过走廊,走到头左拐就是。” “多谢小哥。”李道禅对家丁连连道谢。 那家丁的心思全在手中的银子上面,掏出银子仔细数着。 李道禅哼着歌,依照家丁的指示,果然找到新娘子所在的房间。李道禅歪头一看,门前有两个丫鬟,在那里说说笑笑。他靠在墙角,从地上随意捡了两颗石子儿,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差不多,死不了人。” 说着手腕一抖,石子儿击中在丫鬟的后脑勺上,丫鬟们便昏倒在地。 李道禅拍拍手,走到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新娘端坐在床头,银钗红盖,金凤嫁衣。 “是谁?”新娘听到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急忙询问。 李道禅坐在桌子旁,拿起上面的花生剥开丢进嘴里。 “表姐,是我啊。” 新娘有些恐慌,袖子抖了几下:“我没有表弟,你是到底是谁?” 李道禅看见桌上还有酒,给自己到了一杯,一饮而尽,咂咂嘴:“果然是有钱人,喝的竟然是雪梨花,就是年份不太好,也对,毕竟十年以上的雪梨花,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喝到的。” “表姐,既然你不认我这个表弟也没关系。我现在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想问什么?” “表姐先别慌,咱们说话的时候,你手中的剪子是不是可以放一边?”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算啦,既然表姐想拿着,你就拿着吧。表姐啊,在你表弟我来到这里之前,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嫁给那个老头子,然后被那条老狗日日玷污,作为一个玩物,受尽侮辱而死。而表弟我不忍心表姐受苦,又给你谋了一条路。”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是现在又有什么路可走?那刘员外与县太爷乃是表亲,所谓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我是无路可选。”说着新娘开始抽泣。 “怎么没有,你那手中的剪刀总不是用来裁衣的吧?当然啦,表弟可舍不得让表姐寻短见,但是咱们可以杀了刘员外不是,没了新郎官,那这婚想必也结不成了吧。” 新娘听到后,大惊失色,就要掀起盖头。 “我劝表姐还是不要这么做,如果看到我的样子,那表姐可能就要死在刘员外的前头了。” 新娘子犹豫再三,又坐回床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你表弟啊。不过呢,现在应该是表姐回答我的问题,若是答应,我可以帮助你,若是不答应,表弟我现在转头就走,权当表弟从来没有来过。”李道禅将仅剩的一点雪梨花喝干净,擦了擦嘴。 新娘沉默良久,这才张口:“我要怎么做?” 李道禅很满意,他将一青一红两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我走后,表姐把绿瓶中的东西喝掉,然后将红色瓷瓶中的东西倒入酒中,到时候呢,表姐只需逢场作戏一下,喝完交杯酒,表姐心愿自然达成。” 新娘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她也明白李道禅准备让她下毒。“可若…被人查出来…怎么办?” “不要怕,这里面的东西一般人根本查不出来。但是表弟能帮表姐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事表姐自求多福吧。”说着李道禅走出了屋,想着那剩下的一瓶雪梨花,感到惋惜:“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酒。” 等走出宅子,李道禅看着门口挂的两只红灯笼,笑了两声:“颜色很快就要换了吧。” 回到茶馆,说书人正在喝茶,李道禅随意坐在对面。 “喝酒了?”说书人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道禅嘿嘿一笑:“雪梨花,不喝白不喝。” “怎么不给我拿点?”说书人笑着看向李道禅。 “你不是不喝酒?” “好酒,当然还是要喝的。” “下次我记住了。” 说书人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看向热闹的街头。 “自我将你从北境中救出来后,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喜欢做这种事?” 凉风拂面,李道禅酒醒了一分,他喝了一口茶:“谁知道呢?” “来新活了。”说书人可不会真的去猜,他对李道禅说道。 “什么活?杀人的事别来找我。” “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行当,不管想不想,都要杀人。若是不杀人,可就没了糊口的营生。” 李道禅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说吧。” 说书人呵呵一笑:“这次的活挺简单,就是去杀几个书生。” “书生?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么下作的事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如今北伐已有三载,北蛮被打得七零八落,大势已去。朝廷之上,早就有官员上谏圣上息兵养民。甚至一些武将都开始上书。而陛下一意孤行,一日不尽灭北蛮,一日不下令撤兵。而陵南书院的学生,他们准备进京劝谏陛下,并且准备弹劾当今宰相戊子年,这可算是摸了老虎的屁股。” 李道禅一边听着,一边叹气:“咱们就是一江湖帮派,管得着朝廷的事?” “庙堂上的事,咱们肯定是管不着。但是生意就是生意,有人肯出钱,咱们就要替人消灾。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一共有多少人?”李道禅知道自己推脱不掉。 “那群书生共有二十一人。殿里对此事极为慎重,算上你一共派出了五人。” “让我猜猜,肯定有古老头,还有那个死人妖李青峰,对了言灼虎想必也会去,像他那般喜欢戏谑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肯定不愿意放过这种活。还有一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书人斜眼看着道禅,嘴角一勾:“还有一个嘛,你去了就知道。她可是对你日思夜想。” “难道是柳若妃?”李道禅一拍桌子:“我不去!” 说书人见到李道禅如此决绝,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早就猜出你会是这般反应,不过还是不行。” “小爷最怕的就是她,这女人一肚子坏水。”李道禅极为无奈。 “坏水?难道看上你了也算坏水?” “得了吧,你说的轻巧,虽说她长得还算看得过去,但是《藏云功》的名声,谁不知道?看上我,无非是想取我修为罢了,我才多大啊?” “你还不愿意,而且你确定自己的眼睛没什么不治之症?如果柳若妃长得还算看得过去,那我想,那天地下应该没有多少女人能算的漂亮了。有多少人想一亲她的芳泽,恨不能死在她的裙下,到你这,反成了祸事。” “别拿我和那帮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蠢货比。我只想再问一遍,当真不能不去?” 说书人摇摇头。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出城,向北走,啄云雀自会找到你。” “回见。”说着李道禅走下了楼。 看着李道禅的背影,说书人脸上带着微笑:“如果尤儿还活着,想必也有他这般高了吧。” 第三章 敷衍了事 李道禅骑着一头毛驴,这可是他最钟爱的坐骑,其实他也只有这一个“脚力”。本来他理想中的坐骑,肯定是日行千里宝马良驹。但是当他第一次骑马时,也不知那匹马抽了什么风,连着给了道禅好几脚,要不然从小日日练拳,身体还有点底子,早就命丧马蹄之下。李道禅自此再也不考虑什么宝马丽绝景,锦衣入新丰,那些可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可平日里总不能事事靠腿,就算神仙也受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来一头驴,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总归自己也是有坐骑的人,要不然在江湖上行走,岂不是太没面子? 这头毛驴虽说是李道禅的坐骑,可它显然没有这样的自知。嗓门大,脾气比嗓门更大。平日里李道禅都像供祖宗一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此反复,这头驴的脾气可是大风平地起,一跃上青云。一旦自己累了,肯定是停脚就歇,就算李道禅苦苦相劝,这头驴也不会搭理一下。若是李道禅出言威胁,便会尥蹶子。不仅如此,胃口刁钻,从不吃草料,只有新鲜的果蔬才能放在眼中,出门时,李道禅除了买上二斤好酒,包裹中就只有这头驴的口粮。 每次李道禅忍无可忍时,气得跳脚大骂,等到自己累的气喘吁吁,那头驴就开始扯着嗓子叫唤,咧着嘴好像嘲讽道禅一般。 “驴儿啊,驴儿。你看你做头驴多好,吃不愁,喝不愁,还不用干活。” 那头驴开始扯着嗓子叫唤,显得极为不满。 “行行行,你干活了,好吧,但是最起码没那么多烦恼不是?哪像我,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是命苦呦。” 毛驴哼哧哼哧,鼻子直喘着粗气,看来是累的不轻,它一撅屁股,把李道禅掀了下去,自己走到路边,嚼着野花,甚是满意。 李道禅拍拍尘土,也没当做一回事,走到毛驴旁蹲下来,静静等着毛驴吃东西。他不想等,也着实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可做不了这头驴的主。此时,天上一只青色小鸟落在道禅肩头,伸着头在他肩上啄了两下。李道禅摸了摸捉云雀的脑袋,伸手从它的爪子上取下一个迷你的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李道禅匆匆看完上面写的东西,他将纸撕碎,手一抬,纸片随风飘散。 “祖宗,您老吃完了没,咱们该上路了。” 毛驴瞥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到河边,喝了几口水,悠闲地走到李道禅身边。道禅跳到它背上,毛驴才又如老龟蹒跚一般徐徐前行。 李道禅早就坐在毛驴背上睡着,当他睁开眼睛时,前方有一家酒馆,酒馆的幌子上有一个黑色梅花。李道禅拿出一个戒指戴在手上,戒指上有一个“刺”字。 来到门前,李道禅将毛驴拴好,独自走了进去。 店中掌柜正在算账,见到道禅进来,头也不抬:“客官,店中现有事,不接客人,还请见谅,劳烦您再往前走五里,那里还有一家店,请到那里去吧。” 李道禅将手放在柜台上,露出那个戒指。掌柜余光扫了一眼戒指,随即笑脸相迎:“原来是大人到了,没成想您来得如此之早,还望恕罪。” “其他人都到了吗?”道禅摆摆手,示意掌柜客套话不必再说。 掌柜将账本收起来:“已经有两位大人提前到了,还有两位大人未到。” “我知道了,我的驴拴在门口,你一会帮我给它喂点东西,记住,只要蔬菜。” “您放心。”说着拿给李道禅一把钥匙:“这是钥匙,走道左手边,第三间屋子,是否需要小的为您带路?” 李道禅摇摇头,拿着钥匙找到房间,开了门,走进去往床上一躺。 “好香。”李道禅的鼻子里传来一阵香味,转过身,随手一放。 “什么人!”道禅心中一惊,急忙睁开双眼。 只看到一位妩媚异常的女子正盯着自己。 李道禅双目一沉,他低着头,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柳若妃!” 说着急忙起身跳了下去,他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一杯,这才没有发火。 “十三,许久不见,难道都不想姐姐?”柳若妃咯咯直笑。 李道禅看向柳若妃:“下次进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柳若妃用被子裹着身体,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道禅:“我可是敲门了,只是你没听见。” 李道禅揉揉额头,这个女人就是麻烦。 “十三,时间还早,再来陪姐姐睡会嘛。”柳若妃声音酥软,说着将被子缓缓掀起。 李道禅看都不看,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一点都不想扯上关系。 “洒家来陪你睡,可好?”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接着又走进来两个。 柳若妃一见来人,冷哼一声:“就你也配?” 开口是位大汉,满脸络腮,背后一把长刀。此人名叫言灼胡,虽然他自称洒家,但根本不是中原人,似乎是来自北莽,至于为何加入阎罗殿,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怎么?洒家这身板不比小白脸强?”说着挺挺腰板。 拄着拐杖的老头,坐在凳子上,捶着背:“咱们来可不是斗嘴皮子的,根据消息,今晚那些文人就会到龙泉岭,我等应做好筹备才可。” “不就几个文人,居然还要派我们五个人来,真不知殿里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小看我们。”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李青峰的嘴里发出,他明明是个男人,却一身女装,让一旁的四人颇为不舒服。 “若是李姐姐觉得五人太多,那这活就交给你们三个,我和十三就在里继续温存,反正不干活还有钱拿,我倒是无所谓。”柳若妃说着对李道禅抛了一个媚眼。 “不管有什么意见,等活干完了再说。走吧,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好迎接客人。”古老头看来比其他几人更关心阎罗殿的命令。 言灼胡和刘青峰不再多言,跟着古老头走了出去。李道禅看了一眼柳若妃:“不走?” 柳若妃哀叹一声,就站起了身,被子滑落,李道禅加快脚步,走了房门。 柳若妃看着李道禅的样子,咯咯咯地笑:“当年不是你要把我抢回去做媳妇儿的嘛?” 漆黑的树林中,有一群书生拿着火把穿行。 “子厚兄,咱们休息片刻吧,实在走不动了。”一个书生扶着树,擦着汗。 为首的白衣书生,看了看头顶的明月,神情严肃:“今晚就在这休息,等天快亮,再出发。” 这个书生名叫赵地坤,出身贫寒。但人才文采在南陵书院,乃是双绝。他对于当今朝政非议颇多,每每和其他同窗清谈,胸中似有凌云之志不得舒,恩师曾多次相劝,文人有家国之志,本是好事,若不知隐忍,反会引来杀身之祸。赵地坤却不敢苟同,此次不顾恩师阻拦,偕同其余书生赴京请柬。 正是因为他的出身,他知此行凶险不易,不像身后的这些公子哥,娇生惯养。不走官道,夜间赶路,原本是事前已经商定好的,可身后这些人全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脑,信誓旦旦,然而临时变卦。 赵地坤看着眼前的篝火,明白一个道理,即使有相同的想法和志向远远不够,如果没有将所思所想身体力行的韧性,那么这样的人,日后还是慎交,否则只会像眼前一样。 “诸位,赶路辛苦啦,此时风清月明,既然诸位有如此雅兴,老夫愿意卖个人情,就让诸位此处长眠了吧。”古老头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 让这帮书生惊慌失措。 赵地坤举着火把,眼神坚毅,望向远处:“什么人?” “跟他们费什么话,反正都是死人。”言灼胡极其不满“你们不动手,洒家来。” 说着青筋暴起,一个弹跳,犹如炸雷,砸在人群当中,登时那些人被一股巨力冲的四散开来。 言灼胡看着脚下的一滩碎肉,咧嘴一笑:“一个。” 那些书生平日里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些胆量的则起身就跑。 唯有赵地坤,冷冷看向言灼胡:“你们是戊老狗派来的?” 言灼胡只喜欢杀人,并不喜欢回答问题,他挥拳就要杀了眼前的赵地坤。突然身边一片烟尘,言灼胡咳嗽几声:“李青峰,你个假太监,老子非得让你变成真太监。” 李青峰一声阴寒的笑声,他可不在乎言灼胡怎么想,自己双袖一甩,喷出两道黑烟。“不好!”看到黑烟,就算言灼胡也忌惮三分,向后退去。 “奶奶的,你连洒家的命都想要?”言灼胡恶狠狠盯着李青峰。 李青峰双袖一抖,又有黑烟。言灼胡见李青峰不作理会,他咬了咬牙,追上一个书生,一脚踢飞。 而逃过一命的赵地坤,瘫坐在地上,虽然他比其他书生要有胆量的多,但任谁在面对生死时都不可能毫无波澜。看到身边四散的书生,一咬牙,在地上缓缓爬行。 “十三,柳若妃,还不出手?”说着古老头一棍将一个书生的脑袋敲碎。 李道禅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坐在树枝上,吹着口哨。 柳若妃看看道禅,站着未动。 “你再不动手,那三个人若是真的不满,上告殿里,恐怕你要被责罚喽。”李道禅盯着下面血腥的场面,脸上毫无表情。 “十三,你这是在关心我?”柳若妃双腮桃红,笑颜如花。 李道禅白了她一眼:“不要瞎说,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一下。” “果然,你还是在乎我的,既然十三让我动手,我就动手,你那一份,我帮你。”柳若妃消失在原地。 李道禅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书生,古老头他们其中任意一人,也能轻轻松松了事,让他们五个人来,无非就是互相监视,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唉?”李道禅看到趁乱在地上爬着逃跑的赵地坤,他嘴角一勾:“有点意思。” 赵地坤见身边没有杀手,站起身就向没人的方向狂奔,李道禅跟了过去。天黑林密,赵地坤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李道禅站在树上,摇摇头。原本他还期待着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现在看来这人的运气真不怎么样。 奔跑着的赵地坤,只感到脚下一空,他低头看,竟然身到悬崖,瞬间向下坠去。可就在自己心灰意冷时,衣领被人一把抓住甩了上来。 赵地坤死里逃生,借着月光,他隐约能够看清道禅的身形,却看不清道禅的面容。 “你也是杀手?” 李道禅耸耸肩。 赵地坤却没有像其他书生那样惊慌失措,而是整理一下衣冠:“在你杀我之后,能否将我的死讯告诉我的双亲?” 李道禅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赵地坤会如此冷静,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看来眼前的这个书生确实有些不同。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赵地坤看向李道禅,虽然他不相信李道禅准备放过他,但是他还是想听听看李道禅准备说些什么。 “让我现在杀了你,还是你自己跳下去。” 赵地坤苦笑一声:“这二者又有什么区别?” 李道禅指着悬崖:“有。这悬崖下是水,悬崖有十几丈高,常人若是跳下去,凶多吉少。但你护住自己的脑袋,舍命一搏,兴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赵地坤可不是蠢人,虽然道禅给他的选择,看似没有选择,实则,是给了他一线生机,就看他自己敢与不敢。 他走到悬崖边,看着悬崖下奔腾的河水,月光映水,让其更加阴森恐怖。 “你叫什么名字?”赵地坤轻声问道。 “十三。” “十三。”赵地坤默念了几句:“在下赵地坤,若如能苟全性命,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说着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李道禅在一旁静静看着,随后转过身走了回去。 回到篝火旁,这里满是尸体与血迹,古老头他们几个正在数着尸体。 “为何少了一人?”古老头眉头微皱。 “十三,你刚才去哪了?”言灼胡见道禅回来,大声问道。 李道禅捂着肚子,露出尴尬的笑容:“最近脾不升清,水湿不化。腹泻难耐,去拉了泡屎。唉?看你们的脸色不对啊。” “少了一个人。”古老头声音低沉。 李道禅一拍脑袋:“刚才我拉屎时,看到一个黑影窜过去,我还以为是野猪什么的,难不成是个人?” “他跑向哪里?”言灼胡走到李道禅面前。 李道禅指了指悬崖:“那边。不过我看过,那里可是悬崖。” “不好。” 说着古老头,言灼胡,李青峰他们三个向悬崖边奔去。 李道禅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篝火:“我说姐姐,你还不去追?莫要跟我学,我可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柳若妃蹲在李道禅身旁,用手撑着下巴,宛如一位恬静少女,李道禅将头转向一边,柳若妃看到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你不怕,我自然不怕。” “大姐,这么多男人,干嘛非要缠着我?那不是还有三个吗?” “就他们三个?一点都不中用。”柳若妃不屑地说饿一句。 李道禅一想:不对啊?古老头没用吧,说的通,李青峰没用吧,也说得通,但是言灼胡不中用,可就说不通了。 “难道你…”李道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柳若妃。 柳若妃面色一冷,剑尖刺喉:“谁都可以污我清白,就你不行。” 李道禅一脸冷汗,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知道了,你先把剑收起来。”李道禅捏着剑尖一点点推开。 此时古老头他们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李道禅歪头一问。 古老头面容严肃:“我们查看了一下,确实悬崖边有脚印。看脚印,那人已然跳崖,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不就得了,像那样的悬崖,跳下去,估计也活不成。”柳若妃正在气头上,说话极为不客气。 “你看,柳若妃也是这么想,我就说古老头多虑了,他还不听。”言灼胡大大咧咧,对于古老头如此认真,也觉得多余。 古老头又思量了一会:“这样吧,这里就交给酒馆里的人处理。我再沿着河流找一找,如果实在没有找到,就只好如实禀报,想必上面也不会太过深究。” “行啦,既然活干完了,咱们回吧。” 回到酒馆,古老头给酒馆的人交代了几句,掌柜的连连点,就去安排人手。古老头摸黑沿着悬崖继续寻找,李青峰什么也没说,不知已经回房,还是已经离开。看来今晚,只有言灼胡尽了兴,抱着酒坛,在店内豪饮。 李道禅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又脱得精光,钻进自己被窝的柳若妃,哭笑不得:“姐姐,你是有意的吧?” 柳若妃抿嘴直笑:“当然对你有意,要不,你就成全了姐姐吧?”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言灼胡看到无奈的李道禅,挥挥手:“十三,来陪我喝两杯。” 李道禅懒得搭理他,牵着自己的小毛驴,离开了小酒馆。 骑在毛驴上,夜深风凉,幸好走的时候从酒馆随手拿了一瓶酒。酒当然不是什么好酒,不过到底是新粮酿的,喝起来甘甜润喉。 李道禅晕晕乎乎,口里念叨着:山外有山,山中观,观里二人十余载。清风明月常相伴,斗转星移隔两岸。一入红尘世百态,怎奈浮沉雨打萍。红炉绿蚁最解愁,大梦天地一闪间。 毛驴哼了两声。 李道禅回过头问它:“听得懂?” 毛驴又哼了两声。 李道禅哈哈大笑:“你比我有慧根。哈哈。” 昏昏沉沉,道禅双目含泪。晃晃悠悠似醒似醉。毛驴走累了就停下歇一会,然后继续走。竟没有一屁股将他掀下去。朝阳升起,一缕阳光照射在李道禅的脸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 四下看了看,前面就是城郭。 “这么快就到了,驴儿啊,看来昨晚你没有偷懒,该赏!” 听到道禅的话,毛驴“嗯啊嗯啊”的叫个不停,极为开心。 第四章 小二,这位爷结账 “北襄城。”李道禅看着城墙,从毛驴身上跳了下来,牵着毛驴走进城门。他来这里是要见一个人。心想这次应该能找到些他想要的消息,他每次来都这样想,但都不能如愿。 走进名叫万福来的酒馆,要了一个雅间,店小二觉得来了一个阔绰的公子哥,心想肯定赏钱是不会少的,这般想着,对李道禅越发恭敬。 “公子,您里面请!” 李道禅坐下来,还没等小二开口。他指着楼下:“给我的驴准备些新鲜的蔬菜,饭后一起结。” “好嘞!”店小二看李道禅不再说话,他伸着头:“公子,您不点菜,咱们大厨的手艺可是城中一绝,只要您点得出来的,咱就做的出。” “呵呵,莫慌。我还在等人,一会再点,先来一壶茶水。”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客人,赔笑着退出了房门,他们这个行当,虽不说要什么文采手艺,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不能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这可是有大学问。 不多时有一个白衣青年,身背书箱,双眼蒙巾,拄着一根青色竹竿推门而进。他正是李道禅等候多时的人,名叫慕容亦温。 “这次该你请客。小二!”李道禅见到他,急忙喊道。 慕容亦温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如果你不想花钱,那咱们为什么不能挑个便宜点的地方?” “我说半愣子,你这人真是小气,总是钱不钱的,我十三是那样的人吗?”见店小二进来,李道禅大手一挥:“把你们这最贵的菜都上来。” 店小二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催促这位公子点菜,否则惹恼了这位客人,掌柜的又得骂他。 “您稍等。”说着匆匆下了楼。 “你这是在故意宰我?”慕容亦温虽然看不见,可他听得见。 李道禅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能叫宰呢,你这么说话,可就不是朋友了。” “咱们上次见面也只不过是在一个小面馆,你只请我吃了碗鸡蛋面而已。”慕容亦温无奈地摇摇头。 李道禅故作糊涂:“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记性,咱早就忘了。” 等到店小二将桌子上摆满了菜之后。李道禅丢给他一些赏钱,店小二心中大喜:“公子,您慢用,有何吩咐尽管叫我。” 李道禅把店小二打发走:“现在可以说了。” 慕容亦温将竹竿放在一旁,拿起筷子给自己夹菜,丝毫不像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唉?那道红烧肉太油腻,你少吃点。”说着将菜盘端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 “这次可是我付的钱。”慕容亦温微微一愣。 “我这是为你着想,好不好?”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他摇摇头:“先说正题吧。你也知我虽然加入万通阁多年,但是若想随意进出观星楼,那可是要得到阁主的允许。” “嗯嗯。”李道禅正忙着吃饭,顾不上回答慕容亦温。 “若进不了观星楼,想要查什么,全靠我自己本事。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迟迟给不了你回答的原由。不过这一次我有幸进入观星楼,终于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你说啊,别光顾着吃。”李道禅嘴上这么说,自己可是没停下。 慕容亦温说着,索性放下了筷子:“说是蛛丝马迹,实则也只不过是查到一个人。” “谁?” “剑圣王有道。” 李道禅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随即闷头继续狂吃。 “你是练武之人,应该知道武功境界分为凡胎、金刚、黄庭、指玄四大阶,每一境界又可分为天地人三小阶。凡是到了指玄境,便可成为大宗师,可开宗立派,而指玄之上还有一境,那些人才是站在武道之巅,看尽风景之人,那就是地仙。所谓指玄以下是武夫,指玄之上地上仙。” 李道禅打了一个饱嗝,慕容亦温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吃撑了,你继续说。” 慕容亦温莞尔一笑:“哈哈哈,十三啊十三,你果然还是你,这么多年一点未变。” “我不是我,还能是谁?是鬼?”李道禅翻着白眼。 “凡是达到地仙境,已经脱离一般武夫的境界,更有甚者说,那个境界的人已经到了修道悟禅的境界。他的一招一式皆随天地大道,威力之强,让人匪夷所思。所谓拳脚有风云,剑可劈山岳。”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话说你说的那个王有道,是不是一念万剑出,不动斩千军的那个剑圣?” “正是此人。” 李道禅一拍桌子,指着慕容亦温大声说道:“小爷算是看出来了,这么久,原来你一直在偷懒,王有道在江湖中那可是鼎鼎有名,你怎么到现在才查出了一个他!你今天若不给小爷一个满意的理由,小爷可就要真的宰人啦!小二,上酒,上好酒!” 慕容亦温就知道李道禅没安好心,他苦笑道:“莫要无理取闹。王有道虽然声名远播,可也是极为神秘的一位,他游历江湖之时,从来都是蒙面示人,加上这么多年,在万剑山庄,闭关不出,本来江湖上知道他真面目的就少之又少。况且人人都知道王有道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就算一般人知道,谁又敢犯他禁忌,大肆宣扬?我能帮你查出来,已经是费了好大功夫,你别吃饱了就骂厨子啊。”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孟浪啦,冤枉了好人,我这自罚三杯。”李道禅嘿嘿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而尽。慕容亦温就知道李道禅是酒瘾上头,只是想喝酒而已,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王有道还有一个身份,着实有点意思。”慕容亦温从不喝酒,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难道一个地仙剑圣还不够?”李道禅双颊微红,看来喝了不少酒。 “想必,‘神卫’一词,你应该没有听闻过。神卫乃是当今圣上所封,有的担任皇帝的贴身护卫,有的人则替执行皇帝密旨的江湖中人。这些都是隐秘,就算江湖中人也无人知晓。我在万通阁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次机会翻阅那些典籍,只不过时间紧迫,也只看到王有道。” 李道禅一拍桌子:“半愣子,你说你是真不争气,既然都已经查到了,就不能全部都看完?当时你是不是憋了尿,都流进脑子里啦?” 慕容亦温哭笑不得:“小痞子,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又不是万通阁的阁主,岂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要是你这般说,那此事我也不再插手。” “别别别。是我嘴臭,这不刚刚吃了一顿屎嘛,我自己都忘了。”李道禅急忙赔礼,还不忘端起酒杯喝上一口。 慕容亦温本来已经夹了菜的手停在半空中,顿时食欲全无,又放了回去。 “我就不应该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嘿嘿,咱俩什么情分?你就认命吧,哈哈。” 慕容亦温虽然心中无奈,可是他与李道禅的交情确实不一般,如果不是李道禅,想必他早就死在北境的冰天雪地之中。 他思量了片刻,认真对李道禅说道:“小痞子,虽然我懂你的脾性,但是现在来看,你还是不要做什么傻事。那王有道可是货真价实的地仙,应该从长计议。” “我能做什么傻事?咱俩当时在蛮子手里,你见过我做傻事?” 李道禅说的理直气壮,慕容亦温可不认同,当年他们在北蛮手中做奴隶时,李道禅可是做了不少傻事,他们至今还活着,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李道禅的运气太好。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王有道确实厉害,现在的我,恐怕连那老东西的一根手指头都伤不了,有时候啊该忍还是得忍,你说的我自然明白。” “就你这嘴,若是这话被别人听到,怕不知他多少的徒子徒孙要来杀你。” 李道禅无所谓地摇摇头:“怕个鸟,有个祖宗了不起啊,跟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 “一时图个嘴上痛快可改变不了任何事。” “好好,我记下了。日后还要劳烦您,莫要辜负小爷对你的厚望。”李道禅说着露出慈祥的目光。 “滚蛋。” “呦,咱们文质彬彬的半愣子咋还学会骂人了?” “圣人说过,近猪者蠢,近墨者脏。跟你学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你是不是又欺负我没读过几本书?”李道禅怎么琢磨,都觉得别扭。 “怎么可能呢?”慕容亦温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半愣子,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咱要做个刺客。” “你本来就是刺客。” “原本呢,那只是一个糊口的营生。现在可不一样。既然准备做刺客,得先找把兵器,我这腰上的木剑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兵器?那好说,知道干将莫邪吗?” “知道啊,神话故事而已嘛。” “那可不是一个神话故事而已,并且干将莫邪最后用血肉所铸之剑,尚且存在,但是没人拿的走而已。自秦王一统天下,古燕之地有冤魂作祟,秦王亲至燕地祭天祈福,并将那两把剑用于封印当地冤魂。只不过年代久远,那两把剑所在何处,已经无人知晓。” “好邪乎。小二,结账。” 小二兴冲冲上了楼,搓着手看向李道禅:“二位公子,饭菜可还可口?” 李道禅看着店小二,嘿嘿一笑,指着对面的慕容亦温:“他结账。” 结过账后,二人向城外走去。 “你在万通阁怎么样?”李道禅拿着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问身旁的慕容亦温。 “尚可。” “呦,我给你作揖,你还给我施礼了,什么叫尚可?都被万通阁的阁主收为了弟子,可谓是前程似锦呐。” “岂会真的那般简单。虽被收为弟子,但阁主弟子众多,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位。况且阁主又岂是一般人?想要脱颖而出,得到他的衣钵,实在是难上加难。” “好吧。”李道禅知道自己也帮不上慕容亦温什么忙,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再矫情。 牵着毛驴向前走,慕容亦温背起书箱,敲着竹竿跟在李道禅身后。已经走出城门,慕容亦温仍然没有分别的意思。 李道禅好奇地问道:“我说半愣子,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适才你不是说想要一把兵器,我正好知道一个去处。”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竟当真,果然是个半愣子。”李道禅哈哈大笑,身后的毛驴也跟着扯着嗓子叫唤。 慕容亦温笑了笑:“我可没有开玩笑,刚才跟你说的干将莫邪的后人,经过百年传承,至今尚在,便是现在江湖中的將邪一族。此族世代以铸造兵器为业,他们一族就在离此城不远的断剑山。” “那又如何?”李道禅斜眼看着慕容亦温。 “若是找兵器,天下再无比断剑山更好的地方。” 李道禅叼着牙签:“咱就这么跑进人家的禁地,然后叉腰大喊:小爷是来讨要兵器的,那將邪一族就会乖乖送我一把趁手的兵器?” “自是不可能,要想让断剑山给铸造兵器,就要答应断剑山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求兵器者日后都要信守诺言,否则就会遭受断剑山的追杀。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断剑山如此有名,但是一般武夫不会找断剑山打造兵器的原因。这已经不是条件,而是一种枷锁。” “那还是算了,我这人可不喜欢被人束缚。我宁愿用自己的木剑敲人。” “就在月许前,断剑山花费数代人的心血打造出一把兵器虽不知是何种兵器,据说能够媲美神兵,所以请天下英豪前去观礼。” “不就是个打铁的嘛,造出一把兵器,还弄出这么大阵仗。”李道禅翻着白眼,颇为不屑。 “在你眼中只是打铁,但是对于将邪一族来说打造出一把神兵,那可是莫大的荣耀。不过这些与你都没什么关系,我之所以叫你去,是因为另一个原因。”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你可知断剑山的一处名叫兵冢的禁地?” “兵冢?” “对,就是兵冢。那里有无数前人的兵器,都是历代将邪一族收集而来陈列其中,以养兵魂。将邪一族相信,人有灵,而器有魂,以断剑山的风水气运为根基,将兵冢为阵盘,投列兵器,以养兵魂,这样才能造出神兵。而兵冢中可不乏大有名气的兵器,也有不少赫赫有名的武道宗师所用过的兵器。到了那里,你自可以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 “兵魂?那东西还真的有?”李道禅虽然也听说过,但他从来没有当真。 “是否真的存在,想必只有真正拥有神兵的人才知道。我想这与平民老百姓烧香拜佛,给圣人盖庙铸像一般。而这次断剑山这次观礼,金刚境界以下之人皆有资格取一把兵器。我记得你好像是金刚地字阶,恰好能够进去兵冢寻兵器。” “随便挑取?莫不是他断剑山早早已经将好的兵器全部收走,只剩下烂大街的货色,拿来卖人情的吧?”李道禅虽然贪财,可从来不信天下会有不劳而获之事。 “断剑山还不会赌上百年信誉作出如此下作之事。当然里面的兵器品质参差不齐,能否找到趁你心意的兵器,全靠缘分。不管如何,总归比你腰间的木剑要强。” 李道禅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一把搂住慕容亦温的肩膀:“既然这般,咱们还不速速赶路!” 第五章 和尚杀和尚,快去救和尚 “半愣子,你怎么不继续装瞎子了,睁开眼睛可就破功喽?”李李道禅靠在树上,打着哈欠。 而远处,正有几个黑衣人将一个和尚团团围住,显然没有什么好意。和尚见自己已经没了退路,神色淡然,盘腿而坐,双手合十:“既然念禅想要贫僧性命,贫僧交出来无不妨,只可惜污了几位师兄弟的手。阿尼陀佛。” 慕容亦温见那些黑衣人就要动手,心中焦急,扯了一下坐在一旁看戏的李李道禅:“快去救人!” “你说救我就要救?我可是个刺客,只管杀人,不管救人。”李李道禅又把眼睛闭上。 慕容亦温知道李李道禅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可是李李道禅做事全由性子,他对李李道禅认真地说道:“我保证,只要你救下了他,他日对你大有裨益。” “好处?你看那个和尚,身上破破烂烂,长得也不怎么样,我虽然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发了什么疯,对落魄的和尚下手,可要是谈到好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李李道禅不为所动。 黑衣人已经动手,拳打脚踢之下,和尚嘴角流出鲜血,可他仍然纹丝不动。既然李李道禅如此说,慕容亦温也不再相劝,毕竟李李道禅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若是李李道禅不愿出手,自己即使嘴皮磨破,也尽是枉然。 慕容亦温索性一起身,拿着竹竿冲了过去。虽然气势不错,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一个黑衣人仅仅一拳,就把慕容亦温打倒在地,慕容亦温大声呵斥:“光天化日岂容你们行凶伤人?” 盘腿而坐的和尚看着慕容亦温:“施主还是莫要插手此事。这乃是贫僧的劫数,施主还是速速离去。”他又看向那几个黑衣人接着说道:“诸位师兄弟,既然你我都是出家人,切不可乱杀无辜,请放过这位施主的性命。” 李李道禅摇摇头:这些人一看就是来杀人灭口的,蒙面黑衣的,肯定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半愣子是憨厚耿直,李李道禅知道。和尚说话相比之慕容亦温也算是半斤八两。两个傻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在救谁。 李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我说你们几个,杀人也按规矩来。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看来不是什么行家老手。如若你们现在离开,我权当什么都没看见,若是不走,哼哼。” 看着懒散的李李道禅,那几个黑衣人原本还有所犹豫。他们也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山林中还能遇到两个事外之人。可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看着李李道禅腰间的木剑,又打量了一下人畜无害的李李道禅,打消了退却的念头。 看到几个黑衣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李道禅索性也不再和这些人讲什么大道理。脚下一用力,身子迸射过去,撞飞一人。二话不说,扎马收腹,一拳又将一人捶飞。收拳,迈腿,再出一拳,等到面前的黑衣人倒地。他一把抓住最后一人的脖子,轻轻一折,骨头碎裂,那人死的不能再死。 仅仅几个眨眼之间,李李道禅已经将四个黑衣人了结。他拍拍手对着和尚咧嘴一笑:“不用多谢。” 谁知和尚脸上露出悲苦之色:“阿尼陀佛,我佛慈悲。” 听到和尚如此说,李李道禅颇有些无奈。他转过身,饶有兴趣走到尸体旁,将面罩头巾一把扯下。 “和尚?” 他又走到其他黑衣人旁,将他们的面罩全部扯下,这几人无一例外,脑袋上全都有戒疤。李李道禅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群和尚要啥一个和尚,并且还要乔装打扮。 慕容亦温将落魄和尚扶了起来。那和尚擦擦嘴角的鲜血,赶忙行礼:“贫僧愧对二位施主。” 和尚没有开口言谢,反而是急忙谢罪。 “大师有何愧对我二人?”慕容亦温问道。 和尚看着被李李道禅所杀之人,神色颓然:“若不是因为贫僧,二位施主定不会造此杀孽。背上如此恶因。” “大师言重了,他四人欲先杀人在先,便已经种下恶因,让我二人撞见,因此殒命,是他们的恶果。这与大师无关。佛门中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又岂能见死不救?” “施主所言虽有道理。当年佛祖割肉喂鹰,鹰啖其肉,我等又怎可饮鹰血?适才让他四人杀了我,也就因果全尽。” 李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与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着实烦气。大喊道:“和尚,我已经杀了人,人也已经死了。虽我有杀人之举,但并无杀人之心。何曾说我杀人?反观视之,你虽无杀人之举,却心念杀人之事,灵台不净,善恶是非皆在胸中,你修得什么佛?” 李李道禅只是觉得和尚太过啰嗦,惹人气恼,大说一通只为能让和尚闭嘴。而那个和尚犹如醍醐灌顶,双眼一睁,对着李李道禅拜了三拜:“施主高人也,多谢施主指点迷津。” 李李道禅看到和尚对他大礼参拜,已经无言以对,将头扭向一边,懒得搭理这个古怪的和尚。 慕容亦温看到李李道禅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莞尔:“大师,身上伤势如何?” “无碍。施主莫要担心。” 李李道禅转过头:“我说那边的和尚,这些秃驴为什么要杀你?” 和尚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和尚,说了几句:“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走到尸体旁:“施主,请让贫僧念经超度他们,稍后再给二位解惑。” 说着整理一下破旧的僧袍,盘腿而坐,诵念佛经。 “和尚就是麻烦,人都死了,超度又有何用。” 慕容亦温附耳打趣李李道禅:“是不是还想杀人?” 李李道禅歪着头,瞪了慕容亦温一眼:“现在我连你都想杀。” 和尚终于诵念完经,站起身走到李李道禅与慕容亦温的面前。 “二位施主,有何疑问,尽管问,贫僧一一作答。” 李李道禅碰了一下准备开口的慕容亦温:“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能不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再聊?” 说着李李道禅走到尸体旁,将四人的尸体犹如提小鸡一般提在手里,轻轻一跃,走进了树林。没多久从树林又窜了出来,拍拍手:“这样应该就行了,走吧。” “在下法号菩提,乃是相国寺的烧火僧人。”菩提自报家门。 “您果然是相国寺的菩提大师。”慕容亦温虽早就猜中菩提的身份,可仍不失兴奋。 看着慕容亦温的样子,李李道禅不以为意,明明菩提自称是烧火僧人,怎么到了慕容亦温嘴中竟变成了大师?不过自己也懒得和菩提多说什么,乐得自在清净,背着手走在一旁也不说话。 “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相国寺一打杂小僧,可不是什么大师。” “大师过谦了,您的佛偈可是深得禅宗佛理,佛法深厚,又怎是一般人可比的。我想他日定当名扬天下。” “皆是虚名。若不是贫僧思虑不周,人前卖弄,又怎会惹得杀身之祸?”菩提悔恨不已。 “此事错不在大师,是他人嫉贤妒能,生出歹心。况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师莫要担忧。”慕容亦温急忙宽慰菩提。 菩提摇摇头,也不作答。 慕容亦温知道菩提不想再谈此事,他转而问道:“大师接下来作何打算?” 菩提望向远处:“尚无打算,天下之大,哪里是贫僧容身之地?” “大师若是信得过在下,我给大师指个明处。”慕容亦温笑道。 “施主请讲。” 慕容亦温指向南方:“一路向南。” “向南?” “对,南方一向佛风浓重,派别众多。况且离相国寺如此之远,歹人就算有害人之心,也无害人之能。大师去了那里,又何愁每个落脚之地?只要大师寻得清静之地,钻研佛法,哪日大成,名震四方,恐怕再无人可伤大师性命。” 菩提却连连摇头:“施主所言虽然有理,可南方路途遥远,山高水深,又多瘴气。怕是贫僧未曾走到,便客死他乡了。” 慕容亦温碰了一下李李道禅。 李李道禅正在一旁发呆,看向慕容亦温:“干嘛?” “拿来。” “拿什么?”李李道禅假装糊涂,一翻白眼。 “你说什么?你们阎罗殿的魂钱。” 李李道禅急忙捂住腰间的钱袋:“半愣子,我都已经出手救人了,你居然还敢打我魂钱的主意?这你想都别想。”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拿来。”慕容亦温说着就要去抢。 李李道禅见慕容亦温是不会罢休,心疼地从钱袋子中拿出一块魂钱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极为不舍地递给慕容亦温。 “拿来吧。”慕容亦温也怕李李道禅后悔,急忙夺了过去,交给菩提。 “施主,这是何物?”菩提看着手掌中的一枚黑色铜钱,不知是何物。 “大师,你将这枚铜钱收好,然后向南走。只要在山间客栈或者酒馆见到幌子上有黑色梅花图案的,就将铜钱交给店中掌柜,让他护你到南方便可。切记,拿着这枚铜钱,只能提一个要求,所以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 菩提看着手中的铜钱,他抬起头,看着,慕容亦温:“贫僧受二位如此大恩,已经是感激不尽。但贫僧还有一个要求,不知施主可否答应?” “大师请说。” “大相国寺的慧空禅师,乃是贫僧传法恩师,不知二位可否给恩师带去口信,说贫僧已经去往北方,让师父莫要挂念。” 慕容亦温当然立刻答应,应经送出了如此大的人情,又怎会在乎替他人送个口信。 李李道禅看着菩提手中的铜钱,越发地心疼:“和尚,你若是不要,就拿来。” 慕容亦温按住李李道禅:“对了,看您身体疲乏,这头驴送给您,快快上路去吧。” 将菩提扶上毛驴,一拍驴屁股,毛驴狂奔向前。 “半愣子,小爷跟你拼啦。”李李道禅说着就掐住慕容亦温的脖子。 慕容亦温心情着实不错,丝毫没有反抗:“十三,感谢我吧。我替你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滚你娘的,要了小爷一枚魂钱,还把小爷的驴给送了出去,你当我的钱都是风吹来的?”李李道禅哭丧着脸,看着远去的毛驴,心痛不已。 慕容亦温早就听惯了李李道禅的抱怨,打从认识他起,李李道禅除了骨头硬,就是嘴最硬。 “那个和尚是什么人,至于让你这么帮他?” “说了,想必你也不知道。” “半愣子,小爷又出人力又出物力,到头来还要被蒙在鼓中?”李李道禅咬牙切齿。 “我保证,不出五年,你的这点付出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慕容亦温说这话时极为自信。 “算了,不和你磨嘴皮子了,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小爷绝对不会再管。”说着,李李道禅望向菩提离开的方向,挥挥手。 “驴儿啊,驴儿啊,你可要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去找你。” 第六章 清净地不清净 “念禅乃是有名的和尚,原本众人皆认为他能得到慧空祖师的衣钵,做那灵镜宗的第六代祖师。可如此看来慧空选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传人。” “就是咱们救的和尚?”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点点头。他笑着说道:“你可莫要小瞧了菩提。菩提出家之前只是一个樵夫,目不识丁,可每听佛经皆有所得。一日慧空祖师相国寺讲经,问座下弟子可有所悟。念禅起身作一佛偈,众僧称赞不已,菩提却连笑三声。慧空祖师见他这般,便问他所笑何故。菩提说念禅大和尚所作佛偈美则美矣,了则了矣。菩提只是一个寺中烧火的和尚,出此大言,谁能当真?都认为他是哗众取宠。菩提见众人嘲笑,他也气,随口也作了一佛偈,座下皆惊。可慧空祖师却大声呵斥菩提,说他不懂装懂,扰他讲经,拂袖而去。此事他人就当作罢。而念禅却听进心中,他可不是其他的僧人,自然听出菩提所作佛偈与他针锋相对,于是生出杀心,但相国寺还是慧空祖师主持,念禅一时间也不好下手。但日子久了,终归有杀人的机会。慧空祖师秘密传菩提衣钵,将他送出相国寺。” “出家人不是六根清净,怎么还会在乎什么衣钵祖师之位?”李道禅皱着眉头。 “出家人也只不过是出了家,但身仍在俗世中,既然身在俗世,那么人便是俗人。怎可能人人都能将浮名权势尽抛脑后?念禅佛道修为已算是上上之乘,又能如何?”慕容亦温唏嘘不已。 李道禅眼睛一闭,真是不知道这帮僧人所图:“那还出个屁的家,当个甚的和尚?” “唉,你看,那就是相国寺。”慕容亦温一碰李道禅,指着山中一座高耸的佛塔。 “我知道为什么念禅那秃驴,想要继承衣钵了。”李道禅看着远处气势恢宏的佛庙,屋舍俨然,斗拱交错,青瓦红墙,勾心斗角。最是那座高耸的佛塔,更显得庄严。看着李道禅垂涎的样子,慕容亦温摇摇头,这李道禅就是太过爱财。 “此寺庙乃是灵镜宗三代祖师所造。三代祖师四处传法,普度众生。一日来到这山上,三代祖师看见有佛光大放,他盘山而上,登至峰顶,坐定打禅,不吃不喝就是七天七夜,等到最后一夜,天降佛光,众人见此异像,纷纷上山朝拜,因当时陛下诚心信佛,便下令在此为三代祖师建造了这座佛寺。日后人们称这山就叫佛光山。” 李道禅听罢,仰天长叹。 慕容亦温转过头问他:“怎么了?你这是被三代祖师的故事所动,也要出家做和尚?” 李道禅一手搭在慕容亦温的肩膀之上:“为什么这种好事就落不在我头上?” “十三啊十三。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什么是好。” 李道禅挤眉弄眼,思量了许久,他一拍额头:“哪日我也找一个山头坐上几日,说不定也能出现什么异像。哈哈。” 慕容亦温一拉李道禅:“白日做梦,可是会撞墙的。快走吧。” 来到山脚,来来往往尽是香客。有贩夫走卒,有提携伛偻,有文人墨客,有草莽白丁。听着寺中传来的钟声,使人心中空明。 “我还没问你,对于相国寺里面的这些秘密,你们万通阁又是怎么知道的?可别告诉我,相国寺里的和尚也有你们万通阁之人。”李道禅一直对于万通阁是如何知道如此多的隐秘感兴趣。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你在阎罗殿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很多事虽然看起来极为复杂,可事实却极为简单。我们万通阁与你们阎罗殿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都是生意人罢了。只要肯出价钱,自然能买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你们万通阁岂不是很有钱?要不你给我想想办法,我也加入你们万通阁算了。”李道禅一脸奸笑。 慕容亦温连连摆手:“你还是死了心吧。不说我没那个本事,就算我有,也不会将你这个祸害引荐进万通阁,说不定哪天就要受你的牵连,死无葬身之地。” “半愣子,这么说话,还算什么兄弟?” “你说破嘴皮都不行。”慕容亦温可绝不会答应。 “小爷真是交友不慎呐。”李道禅双手背在脑后,长叹道。 “彼此彼此。” 走进庙门,慕容亦温买了一把香,分给李道禅一半,李道禅瞥了一眼,没有接过去。慕容亦温也无所谓,走到大殿之中,点燃佛香,插在香炉中,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然后双手合十,也不知如此虔诚,心中许了什么愿。 李道禅靠在门旁,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甚是无聊。 “施主来寻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站在李道禅身前。 李道禅歪头看了老僧一眼:“不是。” “呵呵,老衲就住在东禅院,若是施主想要寻人,自可去往那里寻老衲。”说着老僧走了过去,而寺中其他僧人见到老僧,皆急忙行礼。 李道禅双眼微眯,看来这个老和尚在相国寺的地位不低。 慕容亦温走出大殿:“怎么了?” 李道禅摇摇头:“没事。对了,你在里面这么久,到底是许了什么愿。可别忘了,咱们来这里不是烧香拜佛的。” “怎么如此心急,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慕容亦温一出来就感到李道禅有些异样,但他也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许多关于相国寺的事吗?怎么现在连一个如此有名的老和尚都不知去哪里找?” “知道倒是知道,慧空祖师就住在东禅院内。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想要直接拜访,恐怕不易。念禅已经派人追杀菩提,那么现在相国寺中也定是他的人手。我们如此面生,直接寻慧空大师,必遭他人怀疑,生出事端。”慕容亦温怕是早就想过此事,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行啦,你说的我懂,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就做个香客。既然都来了相国寺,那么也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慕容亦温虽然还没想好对策,他也无心游玩。李道禅一拍他的后背:“什么都不要再说,隔墙有耳。” 慧空回到禅房,门前却站着一个俊秀的僧人,僧人双目低垂,恭敬等待。 慧空见到僧人,面带微笑:“是念禅啊,为何站在门外,随老衲进屋吧。” 念禅双手合十,颔首一拜:“祖师已经将弟子拒之门外,弟子又怎进得去祖师之门?” “门在心中,佛亦在心中。虽然你未进老衲这门,但成佛之门尚且大开,何必要向外寻?”慧空面容慈祥,徐徐说道。 “既然如此,弟子有一事不明,为何祖师却将大门对他人而开?”念禅一抬头看向慧空。 慧空见念禅心有怨愤,叹了一口气:“念禅,你随我修佛已经多久?” 念禅回道:“弟子自幼出家,一心向佛,辗转多处学法,后因仰慕祖师,便来到相国寺,已有九载。” “九年啦。”慧空睁开双眼,眼神中透露着希冀,也带着淡淡地惋惜:“念禅啊,你天资聪慧,佛心坚韧,老衲自然心知。这么多年,你修佛有成,已超众人,可却还是未通佛道精义。你知我为何不传你衣钵,而传菩提?” 这本就是念禅前来的目的,他不明白自己相比菩提那个烧火僧人,自己又差在哪里? 见念禅没有开口,慧空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你一心佛法,这才怀有执念。着眼外物,而不修心。我灵镜宗讲的便是吾心是佛,一念顿悟。就算我将衣钵传授于你,对你的大道非但毫无裨益,反而是一场祸事。你可明白老衲的苦心?” “弟子不明。祖师,弟子虽然愚钝,但倘若祖师将衣钵传我,弟子一定能更上一层,超越列位祖师,让我灵镜宗成为大奉朝第一佛教大宗。”念禅疾言厉色,向前走了两步。 “唉,看来你还是不懂。罢了,你且回吧。”慧空缓缓闭上双眼,不想多言。 而念禅冷冷看着慧空,良久,他挺直腰板,对慧空说道:“祖师既然就此断定念禅,那么弟子也不再期待什么。祖师一意孤行将衣钵传于烧火僧,那么弟子就做自己认为正确之事。”说罢,愤然离开。 慧空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轻声说道:“施主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站在屋顶的李道禅,嘴角一勾,果然瞒不过这位得到高僧的法眼。李道禅虽然只是金刚境的武夫,但是在阎罗殿混迹多年,对于自己隐匿身形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些自信。而慧空虽然是佛教中的高僧,但连武夫都算不上,又是如何发现的自己? “大师果然了得。”李道禅落在地上,拍了一下裤脚的灰尘。 “施主谬赞,老衲只不过是一个出家修行的僧人,可当不上‘了得’二字。”慧空转过身走进了屋子,李道禅也跟了进去。 “禅房简陋,施主请自便。” 李道禅四处打量了一下慧空的禅房,堂堂佛教一宗祖师,住的地方确实简陋了些,他坐在木椅之上,不再言语。 慧空坐在蒲团上,笑着问道:“施主前来找老衲,所为何事?” “大师既然一眼就认出我是来寻你,那么不妨再猜一猜,我所为何事?” “哦。”慧空想也未想:“事关菩提,不知老衲说的可对?” 李道禅再也不敢小瞧这位大和尚:“大师一语中的。我刚才也已经确认过,这里应该没有外人。那我就说了。菩提虽遭念禅派人追杀,不过被我所救,现菩提已经去往南方,想来不会出什么差池。” “老衲替菩提多谢施主。” 慧空好像并没有很欣喜,反而异常平静。 李道禅看着慧空:“大师这般相信我?你我可是初次见面,不知底细。” “施主既然费时前来告之,老衲又为何不信?倘若施主所言非虚,那么便是菩提的福缘。如果施主所言是假,菩提身处险境,那么这也是他的劫数。” “大师这么一说,我真不懂你到底是否在意菩提的安危。” 慧空哈哈一笑:“这般说来,老衲现在也不自知喽。” 李道禅摇摇头,和这种出家人说话,就是费劲。话中有话,话有玄机。可转念一想,又毫无它意。到头来只能让自己捉摸不清,怀疑是否自己在胡思乱想。 “既然我话已带到,那么就算没有辜负他人之托,告辞。”李道禅本来拉着慕容亦温在相国寺中四处转悠,趁慕容亦温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走,独自来到东禅房来找慧空。与其等慕容亦温想到什么稳妥的方法,还不如自己这般来的简单。想着慕容亦温想必也发现与自己走散,正在寻自己,他正打算回去找慕容亦温。 “施主何必着急离去。施主既然救了菩提,又特地前来告之,老衲也无其他答谢施主,就让老衲为施主讲一段佛经可好?”慧空叫住李道禅。 李道禅一听老和尚要讲经,身上打个冷战。这可是最让他头疼之事。 “大师不必在意,所谓施恩不望报,告辞。”李道禅急忙起身。 “空空事空空,佛宝在心中。”慧空的声音悠悠飘进李道禅的耳朵中,李道禅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摇摇晃晃,扶住身后的座椅,身子一靠,眼睛一黑,便昏了过去。 慧空起身将李道禅扶起坐在蒲团之上,与自己相对而坐。他一手搭在李道禅头上,口中默念,房门无风自动,缓缓关上。 第七章 不通算不准 出了铜马道,再走几十里就是断剑山。断剑山在中原北部,这里除了茫茫大山,很难看到什么像样的平川。 坐在驿站里,李道禅和慕容亦温喝着浑浊的茶水。 “感觉如何?这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难道还头感眩晕?”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他想到自己在慧空禅房中昏过去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当他醒来时,自己躺在床上,慧空坐在蒲团上念经。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无力,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清明如炎夏沐风。 “施主既然醒了,老衲便不多留。”慧空还是那副和善的模样,笑着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知道慧空可不仅仅只是给自己讲了一段佛经那么简单:“大和尚,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送了施主一些东西。施主不必多虑,老衲并无害人之心。至于到底是何物,时机若到,施主自然知晓。” 李道禅最是厌恶他人对自己作出不明之事,若是如此,自己岂不受制他人?李道禅心中一狠,伸手掐住慧空的脖子:“如果还想活命,现在就快告诉小爷。” 慧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虽举止跳脱,但心有尺规。虽表面懒散,可内秀于心。虽冷酷无情,但重情重义。施主年岁尚小,灵镜未明,人间是非还不通透。但老衲相信,他日若是施主洗尽铅华,定会成就不凡,天下都会沐浴在施主的风采之下。” “老秃驴,小爷没问你这些,快点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李道禅身体不适,身子一颤,倒向一边。 慧空笑了三声:“施主本就不会杀我,又为何虚张声势,还是好生休息片刻。” 李道禅怒不可遏,可最终如慧空说的一样,他等到自己身体恢复了力气,心中暗暗咒骂慧空千万遍后,随即离开。 “当时真的该杀了那个老秃驴。”李道禅一拍桌子,仍在气恼。 慕容亦温看着憋屈的李道禅,心中之乐:“我觉得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李道禅瞪了慕容亦温一眼:“一起去,你动手?” “咱是书生,打打杀杀的事还是算了。” 李道禅明知慕容亦温在看自己笑话,又无可奈何,喝了一口茶。 “这家店要是不卖茶,卖泥水,我想生意会好得多。”李道禅颇为不满。 慕容亦温笑了笑:“来到铜马道以北,尤其是这断剑山,能够喝到一口像样的茶水实属不易,这里的水可比黄金值钱。” “为何?”李道禅心中不解。 慕容亦温虽然嘴上说着,可也觉得茶水浑浊,难以下咽,他放下茶杯:“此地方圆几十里并不缺水,只是其中饮之无毒的少之又少。原因全在断剑山。” “难道是断剑山上那帮天天打铁的铁匠,打铁太多,脏水如河?”李道禅即使再渴也不愿去喝这里的茶水。 “我说是因为断剑山,可并不是指将邪一族。这断剑山可是一座火山,要不你以为为何将邪一族定居此处?打造一把上乘的兵器,需要二物,一物乃是阳精,也就是天外陨石中的精铁,二则需要火。火最好乃是地肺之火。而这断剑山可谓是得天独厚。而断剑山的火山中的熔岩流入地脉河流,导致水中含毒,所以想要在此地喝上一口干净的水,着实不易。”慕容亦温缓缓说道。 “这般说来,我倒是有些佩服那帮打铁的,不累死,早晚也要被毒死。”李道禅自知自己可是做不到这一点。 对于驿站的茶水,不满的可不只李道禅一个人,邻座的拿着长枪的汉子将茶杯摔在桌子上:“小二,过来!” 店小二一听那汉子的语气,心知不妙,急忙低头哈腰跑了过来。 “你告诉老子,这茶杯中的是什么东西?” 店小二伸头瞅了一眼:“客观,这里面是茶水。” “你家的茶水里还要放沙子吗?”大汉瞪了小二一眼。这小二吓得直哆嗦。他可知道原本冷清的驿站为何来了这么多人,无非就是要去断剑山,所以这些身背刀剑的武人都是混迹江湖的主,他一个小二可惹不起。 “大侠,您…消消火。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敢欺瞒您老,只是…咱们这里也就只有这种水,若您…不满意,小的这就去给您换一壶。” “换一壶可还是这样?”大汉双目圆睁。 小二不敢回话,别说换一壶,就是他把水缸搬过来也不过如此。可小二心知,这位大爷可正在气头上,自己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少不了挨顿毒打。就算掌柜的也替他做不了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店小二不知所措。 和汉子同桌的一人冷声说道:“华丰,还不住嘴,此次前来我们可不是为了惹是生非的。” 大汉显然对开口男子极为惧怕,恶狠狠瞪了小儿一眼,咬牙说道:“滚吧。” 看着驿站外不停有人向着断剑山前进,李道禅摸了摸下巴:“何时金刚境如此廉价,都烂大街了。” “以你的眼里,还看不出那些人的修为?可不是人人都是金刚境。”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那些不是金刚境的人,大老远跑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按照你所说去兵冢挑选兵器,人可选上一把,但是到时候夺宝杀人,我想断剑山可不会替那些修为低浅的人做主。一个个真是被冲昏了头。”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还不明白?越是低阶武夫越是需要一把上乘的兵器。” 李道禅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不会作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各位施主,走一走,瞧一瞧。咱贫道下山卜卦爻。天为阵,地做盘。伏羲八卦袖中藏。前测百年莫要问,后测百年看后人。吉凶福祸身前事,富贵前程道可寻。”一声叫卖在驿站中响起。 李道禅眼神一冷:“和尚!” 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道士,这位道士样貌年轻,加冠之年,眉间一颗黑痣,极为显眼,只是他嘴上挂着两撇山羊胡,略显滑稽。李道禅笑着摇摇头,对于乔装打扮,他并不陌生,一看此人的胡子就知真假。 李道禅没有当做一回事,对于道士,他还是颇感亲切,毕竟儿时自己就是一个小道士。那个道士虽然费力叫卖,可却无一人问津。江湖中人,又有几个在乎吉凶,若是这般,早早便在家里种田,何必刀口舔血? 道士叹了一口气,走到李道禅与慕容亦温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李道禅与慕容亦温相视一笑,也不开口驱赶。 那道士也不客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竟然丝毫不在意茶水苦涩。 “两位施主莫怪啊,贫道我一路走来,这么多天没接上一摊生意,这囊中羞涩,也没个茶水钱。喝了二位的茶水,要不我给二位算上一卦?”道士脸上挂着笑容,好像颇为期待。 慕容亦温笑着说道:“道长若是口渴,尽管喝茶便是。” “不不,贫道怎可无功受禄,就让贫道给二位算上一卦。” 李道禅看着道士,觉得这道士真是有趣,哪有上赶着给人算卦的:“我说道长,就算是出家人,您这也是做买卖,哪有做买卖这般自掉身价。若是如此他人肯定认为你算得不准,谁还来找你?” 道士赧然:“实不相瞒,贫道算的确实不准,只是平生就这一喜好。就如同那嗜酒之人,一日不饮酒,这酒虫穿肠,实在难以忍耐。” 慕容亦温莞尔一笑。 李道禅哈哈大笑:“道长,就冲刚才你所言,我就让你算上一卦。”李道禅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湖术士,还有搬起石头砸自己饭碗的。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慕容亦温指着李道禅:“他叫十三,我叫慕容亦温。” “哦哦,贫道不通。” 这道士人奇特,名字更是奇特。 “不通,好名字。”李道禅闭着眼睛点点头。 不通一脸吃惊之色:“施主当真觉得?” 李道禅摆摆手:“什么施主不施主,听着都难受,你直呼我们名字便可。虽然我不知道给你起名字之人是如何想的,但是我师父以前总是说我不通。我觉得不通挺好。” 道士双眼含泪,连连点头:“看来施主,哦,不,十三你和我同病相怜。师父他老人家也总是说我九窍灵穴,一窍不通。” “哈哈,那咱俩可是不通到一起喽,不通,快给我和半愣子算一算。我倒要看你能算出些什么。”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道,不通擦了擦眼泪,这才看了李道禅二人两眼,然后说道:“十三你剑眉横削,锋气逼人,双眼内有乾坤,一看就是出身高贵,有帝王之相。不过眉角卧疤,可见身世坎坷。” 说罢,不通小声问道:“可准?” 李道禅哈哈一笑:“还没算完呢,再说说半愣子。” 不通又看了一眼慕容亦温:“面容清秀,却眉眼下走,虽有大才,却不得大用。人中短,而眼神中含有灰光,不得长寿。” 不通又伸着头小声问道:“可准?” 慕容亦温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不通说话可谓是毫无遮拦,特别是说道慕容亦温“不得长寿”。若是常人已经举棍打人,哪里还能如此心平气与他坐在一个桌子上喝茶。 不通也知自己说话不中听,可他想到什么也就随口而出。“二位不要当真,我算的一向不准,二位权当听了个笑话。” 李道禅当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把搂住不通的肩膀,说道:“不通啊,以后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去算卦。” “为何?”不通不懂李道禅的意思。 李道禅嘿嘿一笑:“赚钱糊口是小事,我怕你以后给人算卦,别人还没短命,你就已经丧命啦,哈哈。”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不通连连点头。 “那你以后还算卦吗?”慕容亦温笑着问道。 不通叹了一口气:“实不为也,是不能也。怕是不行。” 此话一出,让李道禅捧腹大笑。 “没关系,不通啊,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十三没什么本事,但打架还是熟络的很。” “十三啊,拳脚无情,咱们还是跟人叫道理的好。”不通年长李道禅好几岁,可是在李道禅面前,反倒是李道禅有了大哥的模样。 慕容亦温摇摇头,不通的话,自己不知对李道禅说了多少遍,李道禅可从来听不进去。 “好好好,当然讲道理,我这人最喜欢和别人讲道理。”李道禅信誓旦旦,连连答应。 第八章 这是我大哥 虽然李道禅二人与不通相遇没多久,但是仿佛已经相识多年。李道禅双手背在脑袋后面。 慕容亦温问不通:“不通,你从哪座道观而来?” “五斗山的三清观。” 慕容亦温没有做声,他并没有听说过,想必应该是一座无名小道观。 “哦,亦温你想必没有听说过,那是一座小道观,但是若是说起另一座道观,那江湖中人都应该听说过,龙虎山。” “龙虎山!”慕容亦温看向不通。 不通点点头:“五斗山就在龙虎山不远。” 竟然离龙虎山不远?慕容亦温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不通。龙虎山可是道教祖庭,虽然如今佛教大盛,但道教仍有一席之地,更何况,龙虎山不乏武道高手,更有地仙老祖坐镇。为何在不远处,还能允许有他人开观收徒? “我说半愣子,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不通,你没事跑来断剑山做什么。来这里算卦,可不相当于跑去青楼给人说媒?自找没趣。”李道禅歪着头问道。 不通一挠头:“原来是这样啊,我原本在城中给人算卦,听说断剑山要举行神兵观礼,想着人多好招揽生意,就跟着人跑了过来。” “也罢,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如今也不会和我二人相遇。这就叫有缘什么来着?”李道禅脸带囧色,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对,就是这么个理。修道之人不最是讲个顺其自然嘛。” 不论李道禅说什么,不通都觉得极为有道理,就像自己在山上听师父讲经一样。 “你今年多大?”李道禅问道。 “二十一。” “二十一,我今年十六,半愣子二十。以后我就你们的大哥,半愣子呢,就是二哥,你就是三弟了。”李道禅已自作主张帮他们定好身份。 不通想了半晌:“十三,不对啊,若是按照年岁,理应我为兄长,你是三弟,亦温中排才对。” 看着不通与李道禅之间的对话,慕容亦温想起自己与李道禅初识,那时二人之间的对话也大致如此。 “唉,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排辈不按年岁,只按本事,这里你们都不如我,当然我是大哥,若是你不满意,那让半愣子做三弟也行。”反正李道禅是不会“屈尊”叫别人兄长。 不通再一次觉得李道禅所说甚是有理,也没再多言。 正在三人闲聊之时,突然一个消瘦的身影从人群中穿过。三人身后传来一阵怒斥:“小子,别让我抓住你,否则非要代你家大人好生教训你一下。” 那个消瘦的身影听到后,急忙躲到李道禅身后,对着来人吐着舌头:“傻大个儿,不就是借了你点银子嘛,江湖中人不最讲究个仗义疏财,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气?” 等男子来到李道禅身前,看了看他身后的消瘦小乞丐,又看看李道禅三人:“你们认识?” 李道禅没有说话。 慕容亦温只是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而不通则有些惊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对,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二哥,这是我三哥。”小乞丐抓住李道禅的手,很是嚣张。 “既然如此,这小子偷了我的钱,还请三位让他交出来吧。”男子看李道禅三人年岁尚小,只当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话越发的硬气。 李道禅看向身后的小乞丐,小乞丐对着他咧着嘴直笑。 “既然被人发现,还不快点把钱袋子交出来?”说着就在小乞丐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乞丐登时气的鼓着腮帮,头一扭,也不吭声。 男子见小乞丐并不打算归还,冷哼一声:“如若不还,不要说我是以大欺小,就请三位指教指教。”说着男子抽出背后的长刀,摆好架势。 李道禅心知这男子也不会罢休,看男子虽然气势十足,可下盘松垮,一看武阶也高不到哪里去,无奈摇摇头:“这位英雄,咱们好生商量,你让我再劝上一劝。” 李道禅看向小乞丐:“还不快拿出来,要不然我可不护着你。” 小乞丐看到李道禅威胁他,冷哼一声:“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小弟被人欺负,你怎么还替他人说话?” “小弟啊,不是大哥我不帮你。这事确实是你做错了,你说偷东西可以,偷了就是自己的。” “你说什么?”男子听到李道禅的话,原本消去的火气再一次升起。 李道禅瞥了一眼男子:“我们兄弟之间说话,你闭嘴。”李道禅冷冷看了一眼男子,男子只感到背后一凉,便不再言语。 李道禅接着说道:“但是你看看,谁叫你学艺不精,偷了东西还被发现了呢?这就得还了,否则动起手多不好。”说着李道禅又伸头贴在小乞丐耳边说了几句。 那个小乞丐眼睛一亮:“那我就听大哥的。”干脆利落地把钱袋交了出来。 李道禅摸摸小乞丐的头,随手将钱袋子一丢:“诺,钱袋子还你,若是再弄丢了,可不要来找我们麻烦。到那时,我可真的要和阁下过上几招。” 男子接过钱袋,放入怀中,冷哼一声,准备向前走。李道禅挡在男子身前,向旁边歪了一下头,男子什么也没说从旁边走了过去。 等男子走远,原本已经交还给男子的钱袋又出现在李道禅手中。他掂了几下,丢给小乞丐:“就这点钱,你也偷?真是眼窝子浅。” 随即叫上慕容亦温与不通三人,也不管小乞丐向前走去。 小乞丐打开钱袋,数了数,脸上乐开了花。他抬头时,李道禅三人已经走远,小乞丐蹦蹦跳跳跟上他们。 李道禅斜眼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容亦温在默默一笑对小乞丐说道:“莫要再跟着我们,快去寻你的父母。这可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应该待的地方。” 小乞丐瞥了一眼慕容亦温:“要你管?” 慕容亦温摇摇头,而不通在一旁看着小乞丐,只觉得心中欢喜,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欢喜。 那个小乞丐看来心情不错,一蹦一跳跟在他们身边。 “再往前,便真不是小姑娘一个人该去的地方。”慕容亦温好心提醒。 小乞丐显得有些生气:“你才是小姑娘。” “你不是小姑娘还能是真小子?”李道禅随意地说道。 小乞丐看看自己:“你们怎么都看出来了?刚才那人就没看出来。” 李道禅指指不通:“你乔装打扮的本事跟我三弟有的一拼,他那两撇胡子还算尚可,倒是你,谁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只不过是刚才那个武夫眼拙罢了。” “咯咯。”小乞丐看着不通,也觉得他的胡子实在好笑。 不通脸上羞红一片,神情紧张。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拙劣的乔装打扮伎俩被揭穿而赧然,还是因为这个小乞丐。 “大哥,日后我便跟着你,怎么样?”小乞丐看着李道禅,一脸的心向往之。 李道禅敲了她一下:“既然叫我大哥,那日后可要听从我的安排。” 小乞丐连连点头。 “你当真的要带上这个小姑娘?万一她除了什么差池,你又该如何向她爹娘交代?”慕容亦温叹了口气,对于李道禅的“一时兴起”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能出什么事?”李道禅大大咧咧一摆手,随即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落晴。” “以后就叫你小晴子吧。” “大哥,这样叫有些难听,能否换一个?”小乞丐忍不住嫌弃。 李道禅脸一冷:“忘记刚才答应我的事了吗?” 落晴连连摇头,生怕李道禅丢下她不管:“就叫小晴子吧。” “不过,大哥,为什么要叫我小晴子?”落晴歪着头问李道禅。 李道禅没有回答。 一旁的慕容亦温笑着指着李道禅:“你大哥叫小痞子。”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觉得小晴子也挺好的。”落晴突然满意李道禅如此称呼她。 第九章 血祭 李道禅蹲在一个石狮子上,落晴在下面又是蹦跶,又是爬,只是石狮子太高,尝试了好几次都未尝如愿。只能气得抬脚踢石狮子,一吃痛,心生委屈,泪水已将在眼眶中打转。 而不通在一旁,想要帮忙,可自己看到落晴,连话都说不出来。 落晴突然感到身子一轻,抬头看,李道禅抱着她跳上了石狮子。看到这一幕,不通只能低头叹气,谁叫他没有勇气开口帮忙。 “看什么看,坐好,可别掉下去。”李道禅瞅了她一眼。 落晴偷偷笑了一声:“大哥,看你腰间的木剑,是不是也来这里找兵器?” “来断剑山还能为什么,难道是找媳妇儿?”李道禅撑着下巴,看着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晴想了一下:“嘿嘿,我以为大哥来这只是为了玩。毕竟练武的又不一定需要兵器。” “练武的有几个不需要兵器?虽说与人比试,最终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可是若有一把上好的兵器,岂不如虎添翼。难道你以为谁都能像盘古城的那个老怪物,仅凭蛮力就能进入地仙境,叱咤风云数十载?” “老怪物?你难道说的是龙爷爷?”落晴恍然大悟。 李道禅歪着头看着落晴:“怎么,你和那老怪物很熟吗?” “不熟,不熟,只不过我家就住在盘古城。” “好吧。”李道禅没有在意,又将目光转向远处。 落晴拍拍胸脯,还好自己圆了过去,日后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万一说漏了嘴,她可不想李道禅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一李道禅起了送自己回家的心思,她又会被自己爹娘关在家中。 “小痞子,还没开始吗?”慕容亦温站在石狮子旁,只是人群太过拥挤,他什么都看不到。 “哦,出来了几个老头,估计是要开始了。”李道禅对慕容亦温说道。 “那应该是断剑山的五老。”慕容亦温虽然没看到人,但是仍然猜出主持这次观礼的是何人。 不通也不知那五人是谁,问道:“断剑山五老是谁?” 慕容亦温笑着答道:“断剑山为将邪一族,但族中并没有族长之位,一切事务全交由断剑山五老把持。当然,五老并不是断剑山辈分最高之人,而断剑山的那些老祖门已经隐居不出,现在还有谁尚在,尚在几人,外人全都无从得知。” 不通点点头,心想这可比龙虎山要麻烦的多。 断剑山五老坐在石台上,看着台下众人沉默不语。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一位断臂老人站起身,大声说道:“诸位,老朽乃是断剑山五老中的铸炎。多谢诸位赏光,特地前来我断剑山一同见证神兵出世。我将邪一族一直以铸造神兵为毕生追求,今日有幸在老朽这一辈,锻造出第七把神兵。未庆贺神兵降世,将邪一族族老让我等大开兵冢,诚邀诸位豪杰前来观礼,作为酬谢,诸位可在兵冢中随意挑选兵器。但老朽叮嘱诸位一句,每人只可取一把兵器。” “炎老,既然神兵大成,为何不请出神兵,也好让我们开开眼啊。” “对啊,我们大老远前来,就是为了一观神兵。” “就是,炎老,既为观礼,怎可不请神兵?”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皆想一睹神兵真容。 “诸位稍安勿躁。我想诸位此次前来不仅是观礼如此简单,想必更关心从兵冢拿取兵器一事。既然如此,老朽想先成人之美,为诸位打开剑冢,诸位寻找到趁手兵器后,再进行观礼,岂不两全其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铸炎话音一落,众人拍手称快。铸炎知道,这些武夫虽然想要一观神兵真容,但是他们更关心什么,铸炎又岂会不知?虽说是神兵确实难得一见,可最终也不会落入这些金刚以下武夫之手。这些人大多都是为了碰碰运气,前来寻找兵器的,这才是真真切切能拿到手的好处。 “那好,请大家一直顺山而下,下面的山谷就是剑冢,老夫在这里祝诸位都能够得偿所愿。” 场下人群听到铸炎的话,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李道禅抱着落晴从石狮子上跳下来,对慕容亦温说道:“半愣子,你怎么看?” 慕容亦温笑了笑:“既然断剑山如此成全,小痞子还不快去?” “半愣子,每次你这样说话,我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他和慕容亦温可是老交情,对于对方的品性,那是了如指掌。 “居然还有你十三担心的事,真是稀奇得很。我就是一个书生,又不是武夫,可不跟你们凑这个热闹,我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了。”说着慕容亦温摆摆手,就打算离开。 李道禅双眼一眯:“把不通带上。” 慕容亦温转过头看了一眼不通,随即点点头。 李道禅拍了不通一下:“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上你二哥。” 不通这才回过神,跟上了慕容亦温。 现在只剩下落晴和李道禅。落晴看着人群向山下走去,开口问道:“大哥,咱们跟过去吗?” “小晴子,你觉得你二哥像好人不?”李道禅却问了落晴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落晴想了一下:“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吧。” 李道禅摸了摸落晴的脑袋:“挺聪明的嘛,走吧,不管他断剑山卖什么关子都要去看上一看。不然就这般走了,岂不是白跑一趟?我十三最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 说着领着落晴跟随人群向山谷走去。 “大哥,若是你寻到一把趁手的兵器,那能不能把你身上这把木剑送给我?”落晴眨着眼睛,看向李道禅。 “你要木剑做什么?这东西中看不中用。莫不是你想做女侠?” “做女侠难道不好吗?我爹总是说姑娘家不应该舞刀弄枪,应该好好在家绣花。可我娘为什么就可以练武?” “小晴子啊,你爹说的对,姑娘家不应练武。你瞅瞅旁边那个,练武久了之后,就会变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还可能长胡子。到那时候,我可装作不认识你,妹子长得好看,带出去还能给大哥长长脸,若是长成那丑样,我不大叫捉鬼,已经算是不错了。”李道禅对着落晴摆出一个恐怖的表情。 “你胡说,我娘亲就很漂亮。” 李道禅翻了一白眼:“爱信不信。” “大哥,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好看吗?”落晴露出害羞的神色。 李道禅瞅瞅她:“不好看,胸不大,屁股不翘,闻起来也不香。” “大哥原来和那些臭男人一样,喜欢那样的女子?”落晴看看自己,确实一点都不符合李道禅的要求。 “不喜欢,就是看起来舒坦。” “我以后要是长成那样,你会不会娶我?”落晴双目注视着李道禅,极为认真地问道。 李道禅一个踉跄:“小小年纪,想什么呢?” “我就想知道,你会不会?” 李道禅假装没听见:“哎,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大哥,你快回答我。”落晴追上李道禅。 “别说话。”李道禅抬头看了一眼山崖上,上面写着“兵冢”二字。但李道禅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异样,只是自己又说不明白。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断剑山,心中的忧虑毫无根据。 烟雾消散,山谷一切变得清晰可见,到处插着密密麻麻的兵器,那些武夫纷纷冲向前去寻找兵器。 看着双眼火热,露出贪婪神情的那些武人,李道禅才突然想明白,他心中的异样到底是什么,牵着落晴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小晴子,跟紧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落晴脸上一红,点点头:“哦。” 果不其然,有两个武人同时看中一把长剑,二人争执不下,举刀相向,下手毫不留情,一人将对方劈成两段。可正在自己得意之时,背后便有一把匕首穿透他的胸膛。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却无人在意,反而激起他们更深的贪念,越发疯狂地寻找,当发现别人手中兵器比自己寻到的要好时,便会杀人越货。 “小晴子,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落晴摇摇头,虽然她还小,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并不害怕。只是心中的紧张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握住李道禅的手,看着镇定自若的李道禅,落晴心中的那点紧张也消失不见。 “半愣子,居然敢阴小爷,等此事过去,看小爷不把你的脑壳拧下来!”李道禅狠狠咒骂着慕容亦温,回想适才慕容亦温的话,怕是他早就知道断剑山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李道禅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断剑山要骗如此多的武夫上山,以取兵器为诱饵,让他们互相厮杀? “先不说这些,我现在是走还是不走呢?”李道禅望向头顶的崖壁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十几个浑身刀疤,裸漏着上身,带着面具之人。只是他们指甲细长,肤色犹如青铜,如壁虎一般,紧紧贴在崖壁之上。李道禅虽然不知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但是多年的经历让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走个屁,那些怪物应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李道禅看着还在争抢的那些武人,心里又气又恼:“一帮蠢货。” 第十章 暗中交易 而慕容亦温此时在一个黑面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地下石室,但只有慕容亦温一人,却不知跟着慕容亦温离开的不通现在身在何处。等了片刻,走进来五个人,正是断剑山五老。 “在下万通阁慕容亦温,见过五位前辈,此次前来乃是遵家师之命将此物送于五位前辈。”慕容亦温一抱拳,笑着说道。 “我们断剑山与万通阁一向互不往来,为何阁主派你前来?”开口的正是铸炎。 慕容亦温将手中木盒放在桌子上,向前轻轻一推:“五老莫慌,先看一眼盒中之物,晚辈再细说来意也不迟。” 五老看了一眼慕容亦温手中的盒子,接过来缓缓打开,竟然目露惊容。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铸炎急忙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本古朴的书籍,认真翻看许久之后,才双手微颤,缓缓闭上双眼。 “不知几位前辈是否满意家师准备的礼物?”慕容亦温面带笑容,静静等着五老的回答。 “妙啊,真是妙不可言。” 铸炎将书小心翼翼放回木盒之中,仿佛此书犹如无价之宝。 “不知阁主送来如此贵重之物,所为何事?”铸炎开口道。 慕容亦温知道盒中之书,定是断剑山无法拒绝的东西:“我家阁主想拿此物换取神兵。” 五老面露为难之色,一口回绝:“此事,恐怕恕难从命。” “神兵已经有主?” “也罢,只要阁主不事先透露,将此事告知也不无不可。此神兵乃为当今皇后所铸。” 慕容亦温微微点头,他这才明白为何断剑山竟然敢引来如此多人进行血祭,也不怕引起全武林的义愤,群起而攻之。只是知道神兵需要血祭之人恐怖也不多。谁能想得到,将邪一族的先祖干将莫邪的铸剑之法一直被沿用至今? 不过五老好像对盒中的古书势在必得,开口对慕容亦温说道:“既然如此,不知阁主可有其他交换条件?” “也罢,晚辈出门前阁主便有其他交代。若是五老拒绝第一个条件的话,也可退而求其次。那晚辈斗胆,阁主要断剑山锻造一万把马刀,当然不需要什么神兵利器,只需上乘就可,还有就是找一个人问一些事。” “一万把马刀?阁主真当断剑山打造的兵器是大风吹来的不成?虽然盒中之物我等必须要拿回来。可阁主也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铸炎连连摇头。 慕容亦温听到铸炎不答应,却不紧不慢地说道:“炎老先听晚辈说完,这一万把马刀,所需铁料,我万通阁自会想办法,只需断剑山打造而已,这也是阁主信得过断剑山的锻造之术,但阁主说过,一定要上乘才可。” 听到慕容亦温所言,铸炎回头与其他四人商议一番,这才回道:“若真是如此,那我断剑山没有回绝的道理,不过老夫有一事想问,万通阁需要如此多的马刀何用?” 慕容亦温笑而不语,而铸炎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不再问下去。 只不过此时慕容亦温却开口道:“还有一事,晚辈需要提醒前辈,所造兵器,最好要掩人耳目,决不能看出是断剑山所铸,我想这一点对于断剑山来说并不难。” 此话让铸炎露出思索之色,为何万通阁阁主需要的马刀?按理说马刀只有游骑和北蛮才会用到,难道说?铸炎想到什么,心中一惊,看向面带笑容的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丝毫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在说意见稀松平常的事情。铸炎也不再多言,就如同慕容亦温所说,只要断剑山略施手段,其他事情一律不问,就算日后发生什么事,也找不到断剑山来。 “这个条件,我等答应。不知阁主想要找一人,那个人又是谁?” 慕容亦温答道:“刀魔张淳风。” 铸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阁主说笑了,刀魔张淳风自从离开断剑山便与我族再也毫无瓜葛。多年前在乐游原与风帝先一战后,身死乐游原。此事江湖人尽皆知,又怎会身在我断剑山?” “炎老才是说笑。别人不知隐情,我万通阁却知。张淳风乃出身断剑山,年少时离经叛道,认为將邪一族只求铸兵,不求用兵。终其一生,与他人手中兵器无异,只是死物。所以偷学剑术,逃离断剑山,化名张淳风。乐游原与风帝先一战,张淳风虽然败给无剑之剑风帝先,但二人只分胜负,未分生死。风帝先下落不明,随后张淳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他们二位武道巅峰之人,又怎会如此不明不白身首异处?若不是他们自囚某地,谁人又能将其杀之?若说哪里会是张淳风的自囚之地,想必没有比断剑山更适合的地方。不知晚辈说的对否?” 慕容亦温笑着看向铸炎,静等铸炎回复。 一旁的白发老者开口说道:“既然你也说张淳风自囚某地,那么为何一定断言是在我断剑山?就算他想回山,我族又怎可留他?” “看来五老还是不愿承认,那么晚辈再来说一件事。十年前,盘古城中的龙老怪曾经来过断剑山,后重伤离开,请问前辈,像龙老怪那样的地仙境,又有几人能将他打成重伤?如果张淳风不在断剑山,那晚辈就可要见见断剑山的那位高人了。” “万通阁果然了得,没想到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情。”铸炎话音低沉,看向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炎老谬赞,我万通阁和断剑山一样,无非只是做自己最擅长之事。既然晚辈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不知几位前辈可否答应?” 铸炎神情严肃,铸风还想要说些什么,铸炎一摆手,看向慕容亦温:“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那老夫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阁下所言没错,张淳风就在我断剑山,既然阁主想见,老夫这就派人带阁下去见。只是今日之事…” 虽然铸炎没有说完,慕容亦温也明白,他点点头:“炎老放心,我万通阁做事一向周密。” “真是这般便好。”铸炎从未与万通阁有过往来,对于这个在江湖中仅仅存在十余载的门派也从未放在心上,毕竟将邪一族可是有着近千年的传承。但是现在,他才感受到万通阁的可怕之处。有时候一个人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但是如果一个人知道的足够多,那么他将是令人忌惮之人。 第十一章 虎口脱险 李道禅紧紧抱着落晴躲在山谷中的一角。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有一把神兵利器丢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动一点心思。而剩下的武人已经陷入一种疯狂,就算自己挑中一把称心的兵器,一旦看到别人手中的强于自己,便要动手杀人。也有一些武夫,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与李道禅一样,只求自保,丝毫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 就算如此,李道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原本老老实实趴在崖壁上丝毫没有动弹的铁面怪物突然从崖壁上跳落,一个个仿佛猛虎一般,开始斩杀剩余的武人。不知这些怪物到底是人是鬼,什么刀枪剑戟,砍在他们身上,如同剑斩铁壁一般,火花四溅,竟无一丝伤痕。 念及落晴安危,李道禅没有率先出手,他在一旁审时度势,准备伺机而走。一个铁面怪物在地上爬行,快如走兽,扑向李道禅,就要咬向他的脖颈,李道禅面色一冷,抬脚将铁面怪物踢飞出去。他在一旁观看多时,自然知道这些怪物身如钢铁,丝毫不敢让他们近身,若是自己一人还好,李道禅自信丝毫不惧,就算不能斩杀,与之周旋还尚有余力,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落晴。 李道禅再一次将盯上自己的铁面怪物打退,而这些面具人浑身青黑,好像根本没有痛感,无论李道禅如何攻击他们身上要害,都如同石沉大海,对其一点伤害都没有,这让李道禅颇为头疼。 “这是什么鬼东西?黄庭天字阶武夫的肉身也不过如此吧?”李道禅见到一个面具人伸手抓向落晴,心中一紧,将落晴抱入怀中,脚尖轻点,跃向空中。 若论身体,这些怪物确实如同李道禅所想,与黄庭天字阶的武夫相似,可是他忘记一点,那便是作为武夫,即使修为再厉害,肉身终有弱点。而这些铁面怪物,就如同是钢铁打造,既无痛感,也无要害,这才是让他感到难缠的原因。 只是李道禅现在哪有心思再想这些。山谷中的叫喊声渐渐平息,已经没有多少武夫还存的性命,即使在抢夺兵器中活了下来,也终逃不过那些铁面怪物的追杀。李道禅已经是金刚地字阶,便已经被逼的毫无退路,而那些武夫当中又有几人达到我的武境。 李道禅心中越发焦急,自己也毫无办法,自有走为上计。他朝山谷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晴子,抓好!”双脚在崖壁上一蹬,深入飞矢,就在自己看到一丝逃出去的可能之时,眼前突然窜出一个铁面怪物,伸出爪子就抓向李道禅,眼见怪物利爪已经抓至落晴。 李道禅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腰间一用力,扭过身子,护住落晴,怪物利爪刺入李道禅背后,李道禅喷出一口鲜血,向地面砸去。 背后血口让他一痛,险些松开落晴,他强忍剧痛,站稳身体,一口鲜血喷出。 落晴见李道禅受伤,惊慌不已:“大哥,你没事吧?” “你有没有事?”李道禅微微一笑。 落晴眼含泪花,摇摇头。 “那就好。” 铁面怪物紧随而来,李道禅脸上一冷,他心知现在还抱有侥幸,那就真的太过天真。除了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丝逃生的可能。 拳脚已经没用,李道禅随手抄起一把一把,刺向铁面怪物,铁面怪物的爪子抓住长剑,轻轻一握,长剑应声碎裂。 李道禅皱着眉,手腕一用力,将断剑丢向怪物,身前怪物身子微微一滞。可身后疾风呼啸,李道禅一缩身子,抱着落晴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背后铁面怪物的偷袭。谷中武夫现在只剩下李道禅一人,其他怪物也纷纷向他袭来,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李道禅又捡起一把长剑,单手横剑刺向面具人的面门,面具人一张口,将长剑咬碎。 如此这般,李道禅捡起一把兵器,与之铁面怪物交战,顷刻之间,手中兵器尽毁,而李道禅背后一片血红,铁面怪物的一击,让他渐渐力衰。自己连连退后,躲开铁面怪物的铁爪。 当手上的长刀再次变为废铁,李道禅看到一旁有一把黑色断刀,断刀之上已经锈迹斑斑,已经是一把废铁。可迎面而来的两只铁面怪物,已经让李道禅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抓住断刀,挥臂就砍。李道禅对此刀不抱任何希冀,只求能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铁面怪物势如破竹,伸出利爪。看着铁面人冒着寒光的利爪,李道禅已知大难临头。可下一秒,他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断刀没有像他之前所用兵器一般,瞬间碎裂,而是如同削泥一般,将铁面怪物的利爪连同头颅一斩而落。 铁面怪物的尸体重重砸在自己身旁,荡起一片灰尘。 李道禅嘴角一道鲜血流出,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向剩余的铁面怪物:“现在,终于轮到小爷漏两手了。” 李道禅深吸一口气,将落晴抱紧,双眼紧闭,一手横刀,等到铁面怪物近身时,李道禅向前一刺,然后用力一拉,怪物喷着鲜血倒在地上。又有三个铁面怪物向李道禅冲了过来,李道禅甩手,断刀旋转着飞向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仍旧全都一刀两断。 “果然是好刀。” 李道禅大笑着,接住断刀,跳到一个逃跑的铁面怪物背上,一刀刺进胸口。 见到此种情景,其余的铁面怪物趴在远处,再不敢上前。 李道禅瞅着那些怪物:“刚才不是很凶的吗?现在怎么不上了?来啊!” 剩余铁面怪物被李道禅激怒,吼叫几声,向李道禅扑来,李道禅冷冷一笑:“来得好。” 这时从雾气中走出几个人来。全都带着相同的面具。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住手!”那些扑向李道禅的铁面怪物立即停下,发出低鸣,连连退后。 “小子,你是什么人?” “就算我说了,你们会乖乖放我走吗?”李道禅不愿和这些人废话。将断刀上墨绿色的鲜血甩掉。 “你觉得今日你还能走的了吗?”铁面人嗤笑一声。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讲不通,可是就这么不反抗两下,死了都不甘心。他将拿刀指向那几个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别废话了,动手吧。” 为首男子看到李道禅手中的断刀,并没有立即吩咐铁面怪物动手,跟身后人小声说了几句。 然后那几人拿出一个黑哨,吹了两声,趴在地上铁面怪物朝李道禅吼叫几声,显得极为不干,可还是慢慢又爬上崖壁,消失不见。 “跟我走吧。”为首的铁面人对李道禅说道。 “你们不杀我?”李道禅歪着头看向那几人。 为首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李道禅:“你要感谢手中的那把断刀,可以保住自己性命。” 李道禅看着手中的断刀,虽然他不知道这块烂铁什么来头,但是好像今日帮了他不少的忙。既然这些人不打算杀他,自己已经身受重伤,也不打算出手,先看看这些人的葫芦中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晴子,走。”李道禅跟着说话之人向前走去。 落晴拉了一下李道禅的衣服,摇摇头,满是担心。 李道禅嘿嘿一笑:“相信你大哥我,没事的。” 只是还没走两步,自己身子一晃,就要栽倒,落晴急忙扶住李道禅。李道禅微微笑道:“走吧。” 落晴点点头。 被落晴搀扶着的李道禅打量着四周,跟着那些铁面人走了许久,这才来到一个石门前,面具人对着石门恭敬地说道:“老祖,有人拿了您的刀。” 石门缓缓打开,为首之人看向李道禅:“进去。” 李道禅看着他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见到李道禅这个样子,铁面人开口说道:“如果想活命,就赶快进去。” 李道禅心中一横,带着落晴走进石门,一路向下,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谈话。 “多谢前辈解惑,我待阁主谢过前辈。” “无妨,说到底只是一桩生意。若是没其他的事,你可以离开了。” 第十二章 拜老夫为师 李道禅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正是慕容亦温,心中顿时升起一团火气。他用手撑着墙壁,加快脚步,走到山洞内。 洞中有一片小湖,湖中有一块青石,青石上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老翁。而慕容亦温正站在不远处。 “半愣子,你个王八蛋,给小爷过来,正好省去小爷找你的功夫。”李道禅跳脚大骂,山洞内回荡着他的声音。李道禅全然不顾,一旁的老翁。 青石上的老人看向李道禅,看到了他手中的断刀。双眼微眯,上下打量着李道禅。 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先是一惊,随即笑着问道:“十三,找到趁手的兵器了吗?” “小爷找你祖宗。你快说,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我就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劝说我来这?你是挑夫担兽子,满肚子坏水。别人家祖坟上冒青烟,你家祖坟上是粪坑。我是抢了你的老婆,还是杀了你爹娘,竟然让我往胡坑里跳?废话少说,自己过来让我砍几刀。要不然,这事咱们不死不休。”李道禅吐沫星子满天飞,看来对于慕容亦温的知而不语着实恨得不轻。 慕容亦温无奈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摇摇手:“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好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不过来,那我便过去。”李道禅手拿断刀指向慕容亦温。 突然,只感到手上一股巨大的吸力,断刀竟然缓缓飞到老人身前,浮在空中。 “御剑!”李道禅可是练武之人,看到眼前情景,他怎能不惊?既然此人能够做到御剑,那么在自己眼前的可是活生生的地仙。 李道禅沉默下来,静静注视着老者。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的样子,脸上带着微笑,也不说话。 “老伙计,多年未见啊。”老者手捧断刀,轻轻抚摸着。 “老头儿,这是我的刀。”李道禅瞪了一眼站在一旁,仿佛看戏的慕容亦温,对张淳风说道。 “这是我的刀。”张淳风双眼仍然注视着手中的那把断刀。 李道禅脸上的愤怒即可消失,挠着头笑着说道:“既然前辈说是您的,那就是您的。” “这把刀,是你拔出来的?” “是晚辈拔出来的?”李道禅猜出自己被断剑山的放过一命,大概是和这把断刀有关系。但是他可想不到断剑山怎么还有个地仙?更想不到这把看起来仿佛废铁一般的短刀还是这位地仙的兵器。 “山谷之中应该有不少兵器,为何挑了这一把?” 李道禅眼咕噜一转:“晚辈看这把刀,虽然锈迹斑斑,但仍遮不住他神兵的风姿,想来定是什么高人所留,不忍它再次埋没,就想着将它带走。也许是晚辈命中注定与它有缘。”李道禅胡编乱造,还不忘奉承一番。 张淳风莞尔一笑:“哦?说实话。” 李道禅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老人精。 然后说道:“我被十多个铁面怪物追杀,拳脚功夫排不上用场,只能用兵器抵挡,这把断刀是情急之下随手拔出来的。” “看来你果然和他有缘。哈哈哈。”张淳风突然大笑,李道禅可糊涂了。这些高高在上的老东西,不都是喜欢阿谀奉承吗?怎么说了实话,他还这么高兴?估计是老糊涂了。 “那些铁面怪物乃是断剑山的铁奴,是断剑山用秘术将人打造成怪物一般的存在。肉身坚硬如铁,一般兵器难伤分毫。并且嗜血如命,不知疼痛,一旦出手不见鲜血誓不罢休。”张淳风缓缓说道。 李道禅这才知道那些铁面怪物的底细,这般说来,断剑山竟然还有如此歹毒的秘术,竟将活人当做生铁打造。 “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张淳风的话,让李道禅始料未及。 “不愿意。”李道禅一口回绝,虽然张淳风的话让他感到意外,但他不会同意。因为那个没有教他任何功夫的师父,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师父,即使他已经死了,还是李道禅心目中的师父。 “你可知道我是谁?”张淳风也没有想到李道禅会直接拒绝,他看出来李道禅是个练武之人,金刚地字境,在张淳风看来,在李道禅这个年纪才到金刚境,只能算是稀松平常。可既然是练武之人,见到自己“御剑”的本事,必定猜出自己的武道境界,若不是练武之人一口回绝,张淳风并不感到意外。而对于一个练武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晚辈并不知前辈乃是何人,可晚辈已经回答过前辈。若是前辈没有其他事,晚辈就要和对面的臭小子算算账。”李道禅将落晴向身后推了一推,强忍着疼痛,一个激射,就像慕容亦温冲过去。怒不可遏的李道禅刚到半空中,自己的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又拉回原地。 “老夫还未说完,小子,一会动手也不迟。” 李道禅看了一眼张淳风,虽然自己极为不情愿。但是他知道在一个地仙面前,自己形同蝼蚁,就算自己再如何反抗,也丝毫无用。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头不说话。 “我的名字叫张淳风。” “您就是江湖中流传多年的刀魔张淳风,乃是和风帝先齐名之人。晚辈听过,好大的名头。”李道禅心里压着火,说话的口气再不像之前那般客气。 落晴一听是张淳风,她向李道禅身旁靠了靠。 “就你刚才的话,若是放在十年前,早就已经死了。”张淳风看着李道禅,面色淡然,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道禅不说话,虽然他心有火气,可也并不想真的就惹恼了这位高人。 “这把刀自老夫踏入江湖时,便被老夫贴身佩戴。刀并没有什么神奇,一把普通寒铁打造。只因被老夫用内力喂养多年,便成了一把削铁如泥利器。当年老夫风帝先乐游原一战,输给他一招半。老夫便亲手将它折断,投入兵冢,也自囚于此,转眼已经数十载。” “前辈武境之高,晚辈是望尘莫及。只是有一事晚辈不明,打架输了,不是寻常之事?你看村中顽童哪个打架输了,还要闭门不出,思量他个一二十载的?” 听到李道禅的话,张淳风突然不怒自威,平底一阵狂风,石碎水溅。 “晚辈虽然话重,可并全无道理。打不过便画地为牢自囚一地,被他人非议几句,就郁气难平,前辈真的连村中顽童都不如。”李道禅冷冷看着张淳风。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淡定,但体内气血突然凝滞,全因张淳风凌厉的霸气。调整一下呼吸,默默按照师父教他的练气口诀《十八停》调整呼吸,这才堪堪气血通顺。 可是身边的落晴和慕容亦温则痛苦地捂住胸口,李道禅现在没心情管慕容亦温,巴不得他快点死了才好。但是看着落晴,李道禅将她拉至身前:“小晴子莫慌,慢慢吸气。” 张淳风低着头,犹如疯魔。李道禅稳定体内气血,站起身,双拳夹腰,脚下一用力,自己一拳捶向张淳风,张淳风大喝一声,李道禅就撞到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随即一切恢复平静,只有碎石击水的声响,张淳风这才冷静下来:“好小子。” 李道禅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第一次见识到武道之巅的人是多么可怕。 “原本老夫以为你能拔出此刀真的全是缘分使然,现在看来,当真如同你所说,是命中注定。我张淳风张狂一世,到头来,竟还没你一个少年活的明白。”张淳风双眼看向洞顶:“将邪一族自古以铸剑闻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武道巅峰之人。老夫看着那些前来求取兵器,在江湖大放异彩的武人,一直不懂,为什么将邪家甘愿做一个埋头为他人锻造兵器的奴仆。那些武人前来求将邪家打造兵器时,可谓低声下气,百般相求。一旦成名,被人称道的只有武人和兵器,将邪家从不会被提及。当年老夫问老祖,老祖笑而不语。一气之下,老夫虽然已是不惑之年,愤然离开断剑山,步入武道,只为向天下证明,将邪家不仅仅只是一个埋头砸铁的力夫。老夫无师自通,一年成金刚,五年步指玄。又费两载化地仙。前后十二战,无一败绩。八指玄,四地仙。崇阳峰败徐进酒,滑龙道斩杨归明,青峰岭砍周白羽一臂,嘉陵江再败任无常。直到我挑战当时的那个天下第一,无剑之剑,风帝先,前后相互捉杀三天三夜,最终败他一招半。” 张淳风沉默片刻,好像自己的失败就在昨日。 “老祖让老夫安心铸剑,老夫非要练武。人人都说刀不如剑,剑不如无剑,老夫偏要练刀。人人都说,无剑之剑,天下第一,老夫偏要去战一战,最终失败。到头来,老夫什么都没证明,既没有做一个天下第一给将邪全族看看,也败给了风帝先。输得干干净净。老夫原本认为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今日听你一句,竟然发现连个笑话都不如。可是,现在老夫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给风帝先,哈哈哈。” 李道禅盘腿而坐,用内息调整伤势,他缓缓睁开眼睛:“晚辈不知道就算前辈赢了风帝先又能怎么样?天下第一?证明?说到底,前辈只不过是在乎世俗的眼光的俗人,心甘情愿做个戏子,讨好那帮看客而已。” “哈哈哈,小子,说得好。” 李道禅将落晴抱在怀里,用内力为她疗伤,当落晴睁开双眼,李道禅微微一笑:“傻丫头,先别说话,慢慢呼吸。” “小子,你当真不愿意拜老夫为师?” “当然不是,晚辈可是一个俗人,有一个地仙这么迫不及待地受我为徒,晚辈做梦都能笑醒。只不过晚辈已经有了师父,虽然他老人家不在了,但是晚辈绝对不会再拜他人为师。” “原来如此,看来你师父一定是位高人。” 李道禅哈哈一笑:“晚辈师父就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老人家确实挺高的。” “若是有机会,老夫很想见见你师父。” 张淳风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道禅咧嘴一笑:“看您老的年纪,估计快能见到晚辈师父啦。” 原本在一旁安静的慕容亦温原本以为风平浪静,自己万万没想到,李道禅还能如此口无遮拦,心中一惊。 但是张淳风却开怀大笑:“小子,老夫很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是否愿意拜老夫为师,老夫的这身本事,你是必须要学。” “晚辈不学,前辈又能怎么样?难道杀了晚辈?不过死在一个地仙之手,做鬼也值了。”李道禅心中一冷,他看着怀中的落晴,想着如何能将这小丫头送出去,虽然自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他可不愿落晴小小年纪在这里给自己陪葬。 “如果你不学,老夫不会杀你。毕竟还要将本事传授于你。可是这两个小娃娃的性命,老夫可就保证不了。”张淳风指了指慕容亦温和落晴。 李道禅嘿嘿一笑:“您老赶快杀了那个王八蛋。说不定晚辈就会同意了。” “小痞子,你落井下石啊。”慕容亦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知道李道禅肯定会答应张淳风,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落晴。 “这个小姑娘呢?”张淳风看向落晴,双眼微眯。 第十三章 捶打 “如果忍不住,老夫可以让你休息一会。”张淳风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道禅,双手背后,笑着说道。 此时李道禅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全身上下皮开肉绽,身上破旧的衣服上全是鲜血,让人视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道禅咬着牙,双手撑着地面,摇晃着站起身,冷冷看了张淳风一眼,低声吼道:“费什么话,再来!” 张淳风笑了一下,开始挥拳:“老夫原本也是一个打铁匠,四十之前,老夫只会轮锤打铁。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日日的炭火灼烧,再加上砸铁的辛苦,让老夫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也幸亏如此,老夫后来的武道进境如此之快。道家所说身体乃是天下最大之府库,说的一点没错。所以老夫教人习武,定会将之当做生铁一般敲打,所谓体不健,而根基不稳。小子,接拳。” 张淳风拳含内力,一拳砸下,李道禅一手推着一臂,挡住张淳风的一拳,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李道禅紧咬牙关,张淳风则甚是满意。化拳为掌,抓住李道禅的胳膊,一把将他提起来,抬腿踢向他的胸口,李道禅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张淳风看着昏过去的李道禅,将他丢在地上:“给他止血,疗伤。” 张淳风话音刚落,从一旁走来几人,开始给李道禅诊断。 其中一人惴惴不安,小声对张淳风说道:“老祖。” 张淳风没有说话,看了开口的大夫一眼。那大夫惶恐之至,急忙闭口不言。 “有什么话,尽管说。” 听到张淳风问话,这位大夫才敢继续说道:“哦,是这样,老祖,此子筋脉受损,五脏六腑也受波及。如果再这样苦修下去,恐怕会伤及性命。您看,是否可以…” “可以什么?”张淳风瞪着那位大夫,此人连连谢罪,不敢再说。 张淳风看了一眼李道禅,随即说道:“不要管老夫怎么做,你们只需要医治好他,若是此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自行了断了吧。” 此话一出,那些大夫一个个面露苦涩,互相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就去商议如何医治李道禅。对于张淳风的话,他们只能唯命是从。 等到李道禅醒过来,落晴坐在他身边,双眼通红。而慕容亦温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缠满绷带,动弹不得。他瞪着慕容亦温:“王八蛋,你怎么还没走?” 慕容亦温笑了笑:“这话可着实冤枉我,我也想走,可是你师父他不放人。要不你去和老前辈商量一下,我还得回万通阁复命去呢。” “滚!” 李道禅一生气,身上伤口崩裂,他咧着嘴。落晴看到李道禅吃痛,急忙按住李道禅:“大哥,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李道禅看着落晴,随即咧嘴一笑:“别担心,那老头儿可舍不得我死。再说既然他想教,小爷就学,不学白不学。” “嗯嗯。”落晴一边擦着泪,一边点头。 看到落晴如此担心自己,李道禅转而问道:“给大哥讲讲,这些天在断剑山过得怎么样,那帮铁匠没有将小晴子拉去打铁吧?” 落晴噗嗤一笑:“他们想让我去,我还不去呢。大哥不要担心我,我这些天挺好的。” “那就好,既然人家要留咱,咱就不要客气。想吃啥,想做啥,尽管提出来,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闹,别怕,谁敢为难你,大哥帮你教训他。” 落晴点点头。 李道禅一拍额头,对着慕容亦温问道:“怎么只见到你们两个,不通呢?” “难道把我们两个留在这里还不够?我已经让断剑山的人将不通送下了山,毕竟在断剑山多有不便,并且张淳风的事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慕容亦温缓缓说道。听到不通已经下山,李道禅这才安心,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虽然慕容亦温他不担心,想必慕容亦温想走,没人会拦着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落晴没人照看,他放心不下。 李道禅躺在地上,想着这些天来的日子可是着实不好过,比他当年被莽子给捉去做奴隶有过之而不及。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日。 虽说张淳风要教他功夫,可是这么久过去,张淳风根本没教什么。唯一做的,便是每日被张淳风捶打。张淳风次次以内力挥拳,日日鞭打自己。李道禅已经知道,张淳风都将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可毕竟是地仙境,那一拳拳,与普通武夫挥出的完全不同,虽其貌不扬,好无力道,可打在李道禅身上,如同奔雷炸鼓,让李道禅痛不欲生。 就算事后,张淳风会找人来给自己疗伤,可这期间也给他不过一日的喘息时间,接下来又是不断反复的捶打。 “行啦,你们在这里也无用,先回吧。”李道禅看着落晴。如果当日张淳风不以落晴的性命相威胁,他早就和那老家伙拼命,哪还会忍气吞声遭这份罪。 “半愣子,替我照顾好小晴子,如果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之间的账可不是几顿饭能了事的。”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说的是真话,当年一同落入蛮子手中做了奴隶,只因同行中有一人出卖,使得他们当中一人被蛮子一刀捅死,李道禅当晚就用拳头活活将那个比他们大上好几岁的少年打死。 “放心吧。” 看着慕容亦温与落晴离开,李道禅调整气息,再次有规律的吸气吐气。 “这《十八停》,是谁教你的?”张淳风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李道禅吐了一口浊气:“我师父。” 张淳风没有再说话,他当日所说李道禅的师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并没有开玩笑。当他见到李道禅第一眼,就看出李道禅虽然武道境界不高,但是底子深厚,丝毫不比那些急于提升境界的黄庭境界的武夫差。李道禅出手时,动作简单,并无变化奇特之处,但出拳带风,内含劲道,可谓是打出了拳脚的精髓。 而他的呼吸之法,张淳风更是不陌生,正如他所说的,名叫《十八停》。练拳的都知道,一人若想锻炼肉身,那么气息最为重要。呼吸间,正是丹田内力行走之时,此时若想控制身上内力,就要仰仗气息。气息之法越是精妙,便能让内力在全身行走,形成周天之势,生生不息。民间所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有些高手过招,为何越战越勇,毫无颓势,就是因为那一口气。 有的武夫,还把此招化为招式,如同佛门中的“大梵音”,能蛊人心魄,震碎敌人骨肉,隔十里而杀人。《十八停》在一般武夫之中是无人知晓,大概就没几人能够识得。除李道禅以外,张淳风只见到一人用过,而那人就是一个道士。那个道士境界之高,怕是连风帝先都有所不及,只不过道士一心修道,不问江湖之事,不争武道高低,当年张淳风也受此人大恩。 “你不想跟我习武,为什么还要答应我?是因为那个书生,还是因为那个女娃娃?”张淳风坐在那块青石之上,提着一壶酒。 李道禅看着张淳风喝酒,实在眼馋:“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晚辈来陪前辈喝上两口。” 张淳风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哈哈一笑,手一抖,酒壶丢向李道禅,李道禅接住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啧啧嘴,很是享受。 自从李道禅来到此处,就没见过张淳风出过这个山洞,虽然有时候他感受不到张淳风的气息,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刻意隐藏而已,看来张淳风自囚于此的说法一点没错。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李道禅随意说道。 “没有。” “那前辈又为何多此一问。既然没得选,为什么不学?” “说的挺对。小子,既然你已经随我习武,那老夫有些事得告诉你。老夫这辈子除了你没有正式收过一个徒弟。” “我也不是你徒弟。” 张淳风继续说道:“除了你,老夫虽然没有一个正式的弟子,但还是有三个算半个徒弟之人。一人我教了他拳脚五年,不过他眼见短浅,与当年的老夫一样,沉迷于天下第一,不知反思,虽然也到了地仙境界,但武道也就止步于此。还有一人,是老夫当年饿的双眼发昏之时,分了我半碗稀粥的小乞,我传他四招。最后一人,是老夫不愿提及之人,投身朝廷,做了一条看门的狗。所以,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和他们动手时,就把他们的功夫废掉。” “为什么?本事虽是你教的,那也是别人凭自己本事学的,凭什么废掉他们的功夫?” 张淳风看着湖水,眼神深邃:“因为老夫一生所走之路错之又错,不想他们再如老夫一样。老夫当年也是一时兴起,教他们功夫,但是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李道禅和张淳风说话已经随意起来:“老头儿,是不是有一日,也会有人找上我,说你脑子又犯浑,后悔教我武功,然后废掉我武功?” 张淳风双目一闭,不再说话。 第二天,李道禅还没睡醒,张淳风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挥拳就打。李道禅头脑一蒙,抬手相迎。 “拳脚好练,门道难练。老夫打你并不是单纯为了锻炼你的肉身。每挨一拳,你要体会其中的拳意,手法和力道。所谓天地有方圆,练武化天地。老夫如此反复,敲打你三个月,自己能参悟多少,那就看你的悟性与运气。不要试图用眼睛来看,正是人们太相信看到的东西,才会忽略真正重要的东西。” “这一招叫做仙人扶鼎。”张淳风大喝一声,变拳为掌,在李道禅轻轻一压,李道禅只感到身上犹如电击,腿脚一软就要跪在地上,李道禅缓缓闭上双眼,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 张淳风见李道禅若有所悟,随即又拍一掌:“仙人再扶鼎。”话音一落,张淳风抓住李道禅的肩膀,将他提起,伸手又来一遍,这次李道禅的感觉更清晰一分,他忍住喉咙中的鲜血。 “再来!” 张淳风如法炮制,李道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张淳风袖子一挥,鲜血洒向他处。李道禅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果然有意思。” “哦?”张淳风微微一笑:“给我一拳试试。” 李道禅撑着墙面,艰难站起身,看着张淳风:“仙人扶鼎,何须身动?” 说着他大手一挥,拍向墙壁,墙壁什么都没发生,李道禅却已经昏了过去。突然“扑通一声”,湖面溅起一个水花,山洞顶掉落一块巨大的岩石。 张淳风满意地点点头。 第十四章 封穴逆修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爱酒。”张淳风坐在青石上。而李道禅一手拿着酒壶,坐在水边,面容微醺。虽然他身上伤势好了四五成,但仍旧伤痕累累,犹如战火焚烧后的大地,满目疮痍。 “最开始喝酒时,也不是因为喜欢。那时还在北境,天寒地冻。身上只有单衣,更何况时常挨饿,没办法只有偷东西,原本只偷吃的,后来看见一酒袋子,就顺手拿走。喝的第一口酒,真是辛辣无比,还给吐了出来。可为了防寒,还是喝了不少,后来渐渐喝得多了,发现喝酒之后会有很多好处。”李道禅看着平静的湖水,回忆起多年以前。 “有哪些好处?” 李道禅躺在地上,手中举着酒壶,白酒化作一条线被他吸入口中:“很多。喝了酒,挨打之后便不会那么疼。喝了酒,就会少做许多梦。喝了酒,许多忧愁便会烟消云散。” 张淳风在一旁听着,他并不觉得李道禅如此一个少年,说话竟然如此老成只是无病呻吟。他看过江湖的风景,也看过江湖的不堪。有许多人都活在无奈之中。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与他也只认识不到三个月,而李道禅以前经历过什么,他可不知。 “老夫已经以内力为线,在无数次捶打中,梳理你的经脉,锻炼你的筋骨。这就好像农妇穿针引线做衣服,而你的身体如同一块布料。老夫已经裁剪成型,日后就看你如何穿着打扮。现在老夫觉得已经差不多。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有所体会。” 张淳风说起来倒有些自得。 李道禅看着洞顶的石柱,他问道:“老头儿,我明明不想学你的功夫,为何你非要逼我学?即使不是我,就算是从断剑山中也总能挑出一两个人来吧。” “那你为什么不想学?” “没想过。找不到学武功的理由。我需要的东西很少,大概一间茅屋,一亩良田,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就足够。有时候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太多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都怪自己书读的太少。就好比学武功,日后若是出名,肯定有不少武夫前来挑战,我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到头来一团浆糊。” “有点意思。” “老头儿,别学我说话。” “哈哈哈。小子。你现在所说,老夫不做评价。日后你自然明白。在人世间,重要的不在于你想得到什么,而在于你能做些什么。记住,七尺男儿,无能为力最是可悲。虽然老夫听你所言,无欲无求。但人活在世,总有执念,做不到神仙之事。如同那武夫,就算修炼至地仙又能如何?终归也只是地上神仙。‘地上’二字就是俗尘啊。老夫教你练武,就是老夫的执念,想传个衣钵。而你虽不想学,可日后,也许你会庆幸今日所学。”张淳目光深邃。 李道禅沉默着,他握了握拳头,自己师父的大仇未报,也许张淳风说的对,就如同那王有道,若真是他杀了自己的师父,到那时,没有地仙的本事,他又如何报仇? “不过老头,这都快三个月了。你也说我被捶打的差不多,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张淳风呵呵一笑:“小子,这么心急做什么,虽说差不多,可还是差了点火候,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老夫可不会让自己的苦功白费掉。” “你的意思是?”李道禅一掌拍地,身子飞到空中,可还是为时已晚,张淳风已经跃到他的头顶,森然一笑,一掌按在他的头顶,掌心内力一压,李道禅一头栽在地上。 “怎么过了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道禅晃晃眩晕的脑袋,大声说道:“老头儿,招呼都不打一声?” “难道与人过招,还要提前招呼一声?别废话。”张淳风轻飘飘落在地上,向李道禅勾了勾手。 李道禅一拳砸在岩壁上,洞顶掉落一根石锥,李道禅伸手接住,俯身冲向张淳风,张淳风伸出手指轻轻捏住锥尖,李道禅不管如何用力,仍旧动弹不得。 张淳风微微一笑,手指往身前一拉,李道禅急忙松开抓住石锥的手,张淳风另一只手向前一招,李道禅被拉至身边,张淳风点指在李道禅身上穴位连点数十下,李道禅只感到身体内力犹如冰冻。 “老夫已经封住你的身体大穴,内力想必是毫无用武之地。现在,你要做的是,在老夫捶打的时候,想尽办法解开穴位。何时穴位全通,何时老夫才会停手。” 李道禅虽然不懂张淳风所为何意,但是张淳风说一不二。就算他现在拒绝,张淳风可不会手下留情。 张淳风拳头已近,李道禅出拳相迎。张淳风又出一拳,李道禅再接,张淳风没有其他动作,出拳却越发迅疾,李道禅仍旧如此,二者出拳互拼,一个如疾风过林,一个如奔雷穿空。 “身体穴位犹如内力之门户,倘若紧闭,那内力闭塞体内,就算境界再高,也只不过是肉身强横的武夫罢了。但老夫练武数十载,却偶有心得,若是将穴位封死之后,再去修炼,不管对身体还是内力皆有裨益,只是其中诀窍,却不是能够用话语传授,这个得你慢慢去摸索。” “老头儿,那你让我自己好生领悟,何必还要捶打我?”李道禅咬紧牙关。自己已经难以抵挡张淳风的攻势。 “大概是老夫这段时日捶打你,神清气爽,一日不捶打,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你?”李道禅已经无话可说。 看着李道禅无可奈何的样子,张淳风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虽说我教不了你诀窍,可人只有受常人所不能受,才能成常人所不成之事。正是如此,只有让你退无可退,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道禅心中极为郁闷,可是稍稍动用内力,身体穴位便会疼痛不已,他稍微一停,张淳风一拳将他锤飞。 李道禅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喷出一口鲜血,转过头看向张淳风,李道禅最恨遭到束缚,即使是这般。 他站起身,不管身上疼痛,内力疯狂运转,可那一个个穴位就像堤坝,让内力无法汇合,李道禅一狠心,看准丹田,所有内力向此处汇聚,随即猛冲向下一个穴位。一次不行,两次,三次…… 张淳风在一旁静静观看,心中却极为满意:看来此子不凡。 李道禅大喝:“给老子开!” 那股内力终于重开第一道穴位,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向张淳风:“这样做可对?” “不知。”张淳风摇摇头。 李道禅握拳再次冲向张淳风。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张淳风虽然不滥杀无辜,为何江湖人称他“魔刀”,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张狂,更是因为他即使练武也反其道而行之。 第十五章 今日歇息 今日张淳风突然“发了善心”,让李道禅可以休息一日。李道禅瞅着张淳风,眼神怪异。张淳风若无其事,说道:“小子,可是觉得老夫对你这般,实在太好,想继续被老夫捶打啊?” 李道禅嘿嘿一笑:“哪能啊,小爷又不是锣鼓,天生挨打的命,你要每日不打两下,就活不下去?” “呵呵,虽然不是锣鼓的命,但是说不得是牛马的身。不挨打不知深浅。”张淳风双眼微眯,说道。 吓得李道禅噔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张淳风说道:“老头,你想做什么?” 不怪李道禅如此小心翼翼,而是因为李道禅这些日子来背张淳风打的太多,虽然他早就习惯,但是挨打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能躲还是得躲。张淳风呵呵一笑:“怕什么,老夫今日可不想动手。” “虽说让我歇息,可就只能在这个破洞之内,喂,老头,小爷能出去遛个弯吗?总不能留小爷在这里一辈子,和您老一同来个同生共死吧?共死什么的倒也可以,只不过您老比我大上几十岁,这小爷可就亏了。”李道禅喊了一声。 “同生共死?小子,莫不是你脑子被打坏了不成。想出去也没什么,尽管出去便是。”张淳风说道。 “老头,你刚才说的什么?麻烦再说一遍。”李道禅问道。 张淳风袖子轻轻一摆,湖面之上荡起一层波浪,李道禅心知张淳风心有不耐,急忙赔笑:“确实没听明白。您老让我想出去就出去,难道这么多天,小爷本就不用日日待在此地?” “老夫只是要教你武功,每日就那么几个时辰,至于其他时间,老夫管你作甚?只是你自己愿意留在这里,老夫自然不好强求。” 李道禅一拍额头,新想张淳风这老东西,竟然耍自己。可是正如张淳风所说,自己并未阻拦他不能出去,也只怪自己想当然如此。他走到来时的石阶前,还没抬脚。 “若是不想死,就换条路。” “小爷从这里出去怎么了?你不是说小爷想去哪里就是哪里?怎么现在又不行了?”李道禅问道。 “老夫只是好言相劝,外面那些铁奴可是日夜把守在兵冢之内,若是你想去试试这段时日自己功夫长进了多少,大可一试,不过十有八九小命不保。” “外面那些怪物确实有点厉害,你们断剑山不是只锻造兵器,怎么还养尸了?真是技多不压身呐。” “呵呵,断剑山怎么会养尸?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只是没了理智,只有嗜血的本性,加上断剑山以秘术不断淬炼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刀枪不入,变成了把守断剑山狼犬。” “那你们和养尸人有何区别?他们驱使死人,你们驱使活人。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哦。”李道禅啧啧嘴,说道。 张淳风说道:“你可知凡是被断剑山淬炼成铁奴都是何人?” “小爷怎么知道?” “这些铁奴生前都是作恶多端之人,大多来自于朝廷的死牢,还有一些则是江湖上有名的恶徒刁匪。断剑山虽然有此违背人伦的秘术,但也不是可以对任何人都能用之。” “那谁能知道。小爷以前见过一个农夫,那人可是老实的很,在村子中为人和善。不过这做人呐,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所以农夫多受村子里的人冷眼相待,小爷当时一时兴起,就给了他一把刀,老头,你觉得那农夫做了什么?” 张淳风没有接话。 李道禅笑道:“一夜之间那个农夫杀了村中七人。” “你为何要给他一把刀?”张淳风问李道禅。 李道禅哈哈一笑:“能有为什么?只不过是见他跟小爷诉苦,小爷实在听的烦,正巧当时杀了一个人,抢了他的刀,反正小爷这人不喜欢随身带什么兵器,索性将刀送给他。” “若是没有那把刀,恐怕那个农夫也不会杀人。” 李道禅笑道:“虽是小爷给的刀,但是他有杀人的心。你们断剑山竟然有如此秘术,怎能担保没有毒害他人的心?别说什么那些铁奴是十恶不赦之人,杀人就是杀人,何来好坏之分?”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张淳风说道。 道禅一拍头,哈哈一笑:“你瞧瞧我,光顾着和你在这里说胡话,怎么和你这个活了这么久的老人精讲大道理?我说,不能从这里走,那应该是从哪里出去?”李道禅问道。 张淳风指了指另一边。 李道禅双手背后,走了过去,他回头看向张淳风问道:“待会,小爷出去后,不会有人拦着小爷吧,小爷对断剑山可是不熟,若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就怕小爷一时忍不住,到时候您老可就要头疼喽。” 张淳风笑道:“小子,不用给老夫下套,老夫虽然不在以断剑山人自居,但断剑山仍然视老夫为老祖,你是老夫的徒弟,没人会拦着你。” “那这么说,断剑山之中的人见了小爷是不是都得叫声爷爷什么的?” “你若是不想歇息,咱们可以继续。”张淳风说道。 李道禅急忙跑了出去:“您老自己玩吧!” 等到李道禅离开后,洞穴之中又走出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将李道禅带进洞府的铁面男子。 “老祖,让他在断剑山中乱走,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就算惹出乱子又能如何?” 铁面男子说道:“虽然老祖已经吩咐他乃是您老得徒弟,可是断剑山向来排斥外人,见他在山中闲逛,恐怕惹出事端。” “呵呵,若是有人心中不满,让他自己前来对老夫说。断剑山如今四下里做的那些勾当,还需要老夫作为保命符,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容忍老夫待在断剑山这么多年。”张淳风嗤笑一声,对于断剑山之人颇为瞧不起。 “既然老祖寂静如此说,我也不再多言。” 张淳风停了片刻,说道:“你这么多年,在洞中服侍老夫,所图之事,老夫知道。只是老夫不打算再收弟子,你还是死了心吧。” 铁面男子听到后却笑道:“我虽然是想跟老祖学武,但服侍老祖如此多年,也早就死了心。” 张淳风却不说话。 “老祖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便去看着那个少年,如果发生何事,也可照应一二。”铁面男子转身离开。 张淳风轻声说道:“老夫对于自己当所选之路还未想通,你又为何想步老夫的后尘?你是老夫的玄孙,虽然老夫早就不在乎什么血脉亲情,但断剑山就是一座牢笼,生为将邪一族的后人,若是想脱离这座牢笼,就要亲手斩断那双被锁链捆绑的双脚。没有的双脚的鸟,虽能高飞,可落地之时,便再无退路。” 第十六章 刀名屠狗 李道禅手上拿着木剑随意挥来挥去,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话说这断剑山还真是别有洞天呐,这张老头也不会挑个地方,反正就是画地为牢呗,找个好点的住处又能怎样?还真把自己当成囚犯了不成?”望着远处房屋,犹如村子一般,想来那就是断剑山将邪一族的居所。李道禅可不想去那里,虽然他在断剑山待了数月,可还是一个外人,像断剑山这种不与外人来往的家族,都有一些忌讳,李道禅可不想自找没趣。 就是想着落晴应该也住在那里,心中惦记。 “算啦,反正小晴子也会看我,不用担心。”道禅自我安慰道。 既然那里不能去,这倒是难为住李道禅,自己对断剑山可不熟,将邪一族的住处又不能去,那还能去哪里? “要不,我带你四处走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李道禅的背后传来。 李道禅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一位带着铁面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你是那日兵冢中带小爷找张淳风之人?”李道禅对此人还有些印象,开口问道。 铁面男子说道:“我叫将孤龙。” “十三。” “我知道你的名字。”将孤龙说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小爷可不记得在断剑山有什么熟人,虽然你我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小爷可没有告诉过你小爷的名字。” “那就是我多事,打听了一下。”将孤龙笑道。 “小爷可不喜欢多事之人。”李道禅双眼微眯看着将孤龙。 而将孤龙带着铁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道:“那就算我再多事一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四下走走。” 李道禅想也未想,答应的干脆利落:“好!” 将孤龙走在前面,李道禅跟在他的身后,可始终有两尺之远,将孤龙好像并未察觉,说道:“兵冢你已经去过,从这里若是到兵冢,除了从老祖所在的山洞之内,还有一条路。那里我就算不说,想必你也猜得出来,乃是我族人的住地,而在另一头就是锻造兵器的地方,因为乃是一座火山,不禁不能住人,外人也不得前往,若是被发现了,我将邪一族一定会出手杀之,绝不问原由。除了这两地,其实断剑山也没有什么禁地,只要得了断剑山的应允,都是可去得。” “小爷现在是得到应允还是没有得到?”李道禅问道。 将孤龙说道:“若是对于族中长老们来说,你不仅是得到应允,就算要去禁地,都不一定有人敢拦。若是对于一般族人来说,恐怕他们绝对会对你下杀手。” “这么说来,小爷日后想要在断剑山闲逛,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一个将邪一族的长老,拉着他陪在小爷身边。否则小爷走着走着,身后就有十几个人手拿刀枪的,真是飞来横祸。”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也许真会发生也说不定。”将孤龙笑着说道, 李道禅瞅着将孤龙:“你是不是族中长老?” 将孤龙摇摇头。 道禅听罢,对他说道:“那你还带我小爷瞎逛?难道是想害死小爷不成?” “我虽然不是族中长老,可因为某些原因,你可以把我看做是族中长老,所以我跟着你,你很安全。”将孤龙回道。 李道禅拍拍胸脯:“听到你这么说,小爷就放心了。” 说着李道禅往四下一望:“这是哪里?光顾着跟你说话,都没发现来到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连根草没有。” 道禅看着周围光秃秃的一片,头顶的山峰也奇形怪状,竟然像一只猛虎作扑食之势。而在山峰下则有无数铁链,铁链汇聚之处有一把长刀。 将孤龙看到李道禅盯着长刀,却未说话。 “宽三指,长六尺。”李道禅嘴里轻声默念。 “这里为何有一把长刀?”李道禅问将孤龙。 将孤龙这才开口道:“因为那把刀是一把废刀,便被留在这里。” “废刀?”李道禅一挑眉毛,他如何会信。什么废刀还要用如此多的铁链捆绑在此处?“你若不想说,小爷也不问。”李道禅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 “我可没有骗你,确实是一把废刀。” 李道禅斜眼瞥着将孤龙。 将孤龙笑道:“那把刀是用天外飞石中的玄铁打造,可那玄铁颇为奇怪,为打造之前,坚硬无比,可打造成这把长刀后,虽然柔弱青柳,但却无大用,当时刀成之日,试刀之时,只是看在石头上,就断成两节。好在锻造之时,还有剩余玄铁,便又重新锻造一次,这次虽然微断,可仍是不堪大用。” “既然是废刀,又为何把它留在这里?索性丢掉了事。”李道禅说道。 “丢不得,丢不得。”将孤龙连连说道。 李道禅想不通废刀一把,又如何丢不得。 将孤龙继续说道:“虽然此刀砍物犹如废刀,可砍一样东西却锋利无比,可算得上神兵利器。” “你这人又在说笑,刀就是刀,砍什么都一样。哪还能一把刀,砍这物不中用,砍其他物就成了神兵利器了?”李道禅嗤笑一声。 “我可没有说笑。这刀沾着死物,它便是如同生铁,若是沾着生物,尤其是见血,便犹如有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杀起人来,比之砍菜还要容易。所以这刀到了现在也没有丢弃,便被丢在这里。以铁链捆之,是告诉族中之人,此刀万万不能碰。”将孤龙说道。 “真是不明白你们断剑山都什么规矩。”李道禅看看那把长刀,问道:“既然是你们不要的废刀,那小爷可以走近点瞧瞧不?” 将孤龙一伸手:“尽管看便是。” 李道禅轻轻一跃,跳了下去,将孤龙紧随其后。二人走到长刀前。 长刀漆黑如墨,上面还有一道道血红裂纹,李道禅看着便伸手去碰,将孤龙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刚才我便说过,此刀碰不得。” “这刀真的这般邪乎,连碰都碰不得?” 将孤龙对李道禅摇摇头。 李道禅眼睛一翻,想了片刻,问道:“若是碰了又能怎样?” 将孤龙眉头一皱,说道:“一旦碰之,这刀就会像已经咬住猎物脖颈的野狼,死也不会松口。” “你这人说话,小爷听不懂。小爷不信这个邪。”说着手腕一翻,从将孤龙手中挣脱出手,又要去碰,将孤龙再一抓,抓住李道禅。李道禅嘿嘿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臂,还不罢休,将孤龙伸手又将李道禅的手腕扣住。 李道禅身子一横,在空中连转几圈,将孤龙无奈,只好松手,见到将孤龙退后,李道禅落地之后,单脚一瞪,人就冲向黑刀。将孤龙急忙也冲了过去。 “我没有蒙骗你之意,当真碰不得。”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又没说你在骗我,只是你越是这般说,小爷越是想见识一下。再说,这不正是你带小爷来此的原因,要不然,小爷不信,这断剑山如此大,熟悉这里一草一木的你偏偏带小爷来到了此处。” 将孤龙拦在李道禅身前,一掌将他推开,说道:“我是有意将你带来此处,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就要碰这把刀!” “这小爷可管不了,今日小爷一定要拿刀!”说着再一次冲向黑刀,可将孤龙仍然挡在前方,李道禅压低身子,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洒向将孤龙,将孤龙未曾防备,眼睛进了沙尘,李道禅趁机从他身旁绕了过去,说道:“你拦不住小爷。” 说着李道禅伸手就要握住刀柄,将孤龙情急之下,随手挥臂,道禅身子轻轻向后一斜,将孤龙的手便碰在刀面上。 突然将孤龙大叫一声,李道禅看去,只见到那把长刀之上,血红花纹突然一亮,只见到没有一丝伤痕的将孤龙的手臂便有鲜血渗出,更让李道禅心惊的是,那鲜血没入刀面之中,竟然不见了踪影。 “你没事吧?”李道禅问道。 将孤龙咬着牙说道:“帮……我。” 李道禅见到将孤龙这般模样,也不敢去碰那刀。 “我改如何帮你?” 将孤龙面目狰狞,说道:“打…打…我。” 李道禅听到后,楞了一下,然后说道:“得罪了。”随即一脚踢在将孤龙的小腹之上,将孤龙顿时飞了出去。 李道禅身子一冲,在空中保住将孤龙,落在地上。 “这刀还真像你说的那般邪乎,叫何名字?” 将孤龙洗了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刀名屠狗” 第十七章 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敢杀 李道禅扶着将孤龙,见他手臂上的伤势,问道:“当真不用我送你住处?” 将孤龙笑道:“送倒是不用,况且,若是你送的话,也少不了一些麻烦,毕竟族中之人并不认识你。而且手臂上的伤也不算不上什么大伤。” “好吧,今日错在小爷,若是有机会小爷请你喝酒。”李道禅见将孤龙不愿自己送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正如将孤龙说的一般,他送将孤龙回去,若是惹了麻烦,那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回去之后,我带你去看屠狗刀之事,不要告诉老祖。”将孤龙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看着将孤龙:“为何不能告诉张老头?这件事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将孤龙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其中缘由,我暂且不能告诉你,但是若是让老祖知道,肯定会大发脾气,到时断剑山都不得安宁。” “那把刀真的有这么厉害?竟然让张老头都如此在意,那你为何还要带我来看刀,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全套给我留着吧?”李道禅嘿嘿一笑,他虽然不怕将孤龙给自己下套,但是真要是将孤龙心怀叵测,他也不会任由其坑害自己。 “下套这种事,我不会做。况且,就算看在老祖的面子上,恐怕我也不敢。总之其他事情,你不用多问,时机成熟,我自会对你说,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将孤龙对李道禅一抱拳,转身就走。 “哎?怎么说走就走,不再送送我?要是我一时忘记来时的路,跑到你们断剑山的禁地,岂不是麻烦?”李道禅对着将孤龙的背影大喊道。 将孤龙听到后,却并未停下来,只是摇头笑了一声,他知李道禅可不是那种蠢人,就算让他在断剑山可以随意走动,恐怕李道禅也不会真的信以为真。 李道禅回到洞府之内,张淳风仍然坐在青石之上闭目养神。 李道禅随意坐了下来,看着张淳问道:“老头,你们断剑山是不是有许多秘密?” 张淳风仍是闭着双眼,说道:“断剑山家大业大,有些秘密岂不正常。别说一个断剑山,就是一个人有哪里没有一些难以告人之事?” “说的也是,哎,想想都是头疼,幸亏你只是自囚于断剑山,若是仍然操持断剑山,想必便不会这般清闲喽。” “清闲?人活于世,谈何清闲一说。若不求生,便要求他物,一生操劳与牛马又有何区别,小子,你今日话可是有点多。”张淳风说着,微微睁开双眼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被张淳风看的心里发虚,急忙插科打诨道:“这不是在断剑山随意走了走,发现断剑山还真是挺大,所以心有所感,就不兴小爷也感叹几句?” “只要你好好练功,其他事老夫管不着,也不关心。”张淳风说罢,便闭口不言。 李道禅瞅着张淳风,便盘腿坐下调理气息。今日不知为何张淳风让他歇息半日,想必明日的修炼会更加艰苦。 而此时的将孤龙回到自己的住处,清理一下伤口,又涂抹了一些药膏,用绷带缠住,看止住鲜血,这才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向后山走去。而那里正是他指给李道禅看的断剑山打造兵器之处。 不过虽然他告知此山是断剑山打造兵器之处,但还有一点却未曾告知道禅,那便是这山中有两处洞府,一处只要是断剑山的将邪族人都可进得,还有一处,除了族中长老准许外,就算是将邪族人也不得入内,而此时的将孤龙要去的正是此处。 走到山门前,有两位把门的族人,将孤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族人看过后,才放他进去。走进山洞之中,便听到敲敲打打的声响,有百十号将邪族人正在洞穴之中打造兵器,只是他们所打造的全然相同,都是马刀。 这马刀好认的很,乃是北蛮独有的制式,将孤龙来到此处,并无一人与他打招呼,各自忙碌手中的活计。将孤龙对此习以为常,他继续向里面走去,来到一处安静的石室,而石室中作何一位独臂老人,正是铸炎。 铸炎手中拿着一把马刀正在细细查看,头也未抬,说道:“今日为何来的如此晚?” 将孤龙坐了下来:“今日显得无事,便在山中逛了两圈。” “只是你独自一人?”铸炎问道。 将孤龙随口一答:“不是,与我随行还有一人。” “可是那个随老祖学武的小子?” 将孤龙笑了一声:“既然长老已知,为何还要再问?” “哼!”铸炎突然将手中马刀轻轻一折,马刀便断成两截,他看着将孤龙,冷声说道:“老夫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和那小子走的太近,你权当耳旁风了吗?” “长老既然如此说,我也想问长老一句,我已经告知长老,不用再拍族人暗中盯着我,长老又可曾听进去了?”将孤龙说道。 铸炎脸色越发难看:“老夫派族人暗中跟随你,你不知何意?而那小子虽是跟随老祖学武,但终究是个外人,你为何带此人去看屠狗刀?” “长老何必多虑,只不过是瞧上一眼,他又不会将此刀带走。” 铸炎说道:“现在不会,你能担保将来不会?屠狗刀虽然有莫大的缺陷,但是我族将此刀放在那里,已经过了几百年,你难道不知为何?若是没了此刀,那么断剑山就不再是断剑山。这其中的干系重大,你居然看做儿戏?” “断剑山何时都是断剑山,只不过将邪一族并不一定是将邪而已,这才是长老担心的吧?没了将邪一族,大不了断剑山再换他主,若是没了断剑山,将邪一族便无处可去。屠狗乃是断剑山风水大阵的阵眼,若是被他人拿走,断剑山便再无什么血祭所用的地气,怕是再也打造不出能摆得上台面的兵器来。” “这话不用对老夫说,老夫自然明白。还是对自己多说说吧。既然身为将邪一族,变应该以家族为重。老夫知你对将邪一族流传下来的血祭铸造之法一直心怀不满,可若是没了将邪一族,你什么都不是!” 将孤龙哈哈大笑道:“长老这话当真是对我所说?别说离开将邪一族,就算我现在身处断剑山也什么都不是。” “你!”铸炎指着将孤龙,一时说不出话来。 将孤龙站起身,对铸炎说道:“长老不用担心,虽然我对将邪一族心怀不满,也对血祭锻造之法颇为不屑,但我还是知道自己是将邪一族,若是长老真的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不利将邪一族的事情,那就请长老用族规一刀杀了我了事。” “你以为老夫不想杀你?”铸炎咬牙切齿道。 将孤龙嗤笑一声:“长老怎会不想,只是长老不敢而已,莫说铸炎长老你,就是断剑山,也无一人敢杀我。理由嘛,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我乃是张淳风的后人。” “不要以为老祖可以一直护着你。” 将孤龙将铸炎折断的那把刀拿在手中,说道:“刀不错,就是所遇非人。我不需老祖能护我一世,只需要现在能护着我,让你们不敢杀我便可。长老若是没有其他事,那我也该去锻造兵器了,怎么说活还是要干的。” 说罢转身离开石室,只留下愤怒不已的铸炎。 第十八章 背书真的挺难 “睡个觉怎么了?”李道禅扣着鼻孔,看向张淳风的眼神中尽是不屑。 他原以为张淳风让他休息一日,接下来不是捶打,就是封穴逆修那般的痛苦练功,谁知张淳风丢给自己两本秘籍,说道:“将这两本书中所记载的武功全部烂熟于心。” “老头,练功就算了,为何还要小爷背书?你又不是阳寿已尽,两腿一蹬准备升天,为何不能自己教小爷,非要小爷被这些东西作甚?”虽然张淳风教他练武,痛苦之至。可李道禅心中不惧,倒是背书,他则破位的头疼,原来跟随师父在山中做道士时,师父让他背书,每每背不了两页,就瞌睡的不行。现在张淳风让他背书,他更是心不甘情不愿,于是索性往地上一趟,便呼呼大睡,与其等他背书瞌睡,还不如现在就睡。 张淳风在一旁极为的有耐心,他坐在青石上,身边放了一壶酒,一盘花生。一旦见道禅瞌睡,张淳风便指捏花生弹向李道禅的脑袋。现在的李道禅,头上全是青包,放到庙里,都能做那佛像,受人供奉,吃人香火了。 李道禅起初全部当做一回事,可是脑袋再硬,那也是自己的,被张淳风如此折腾,自己也受不了。只得乖乖坐起来全神贯注,可就算他再如何用心,看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又会打起瞌睡。 张淳风只是微微一笑,伸指一弹,李道禅的脑袋上又是一颗大包。 “张老头,你有完没完?”李道禅瞪着张淳风,大声吼道。 张淳风却假装听不见,往嘴里放了几颗花生,仰头便是一杯酒下肚,这看的李道禅是心中有气不得出,只好拿着秘籍继续苦读。 “这乃是武功秘籍,又不是那些之乎者也,小子,老夫教你练功已经数月,怎会不知你的悟性。若是你说这些都背不会,老夫是听也不听,信也不信。”张淳风悠悠地说道。 “说得倒是轻巧,小爷看你这么闲,你来背给小爷听听?小爷也能在一旁喝酒自乐。”李道禅说道。 张淳风笑道:“你现在是徒弟,老夫乃是师父。” 李道禅噔的跳了起来:“小爷何时认你做过师父?都是你这老头一厢情愿。你若放小爷走,小爷现在就走。” “门就在那,脚长在你身上,若想走,老夫也不强留。”张淳风说着,眯着眼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可不会当真,若是张淳风想放自己走,早就让自己离开断剑山,何至于留他在此处直到现在?他就算知道如何离开断剑山,恐怕也走不掉。李道禅看着手中的秘籍,真的无心去背,他可不是自己跑来找张淳风苦苦相求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教自己武功的。若是无心,何来熟记? “张老头,要不先让小爷睡上一觉,等小爷睡醒了,才好有精神背书。”李道禅眼珠子一转,说道。 张淳风摇摇头:“不可。” “哼,真是一个老顽固。” 虽是李道禅背书,可是张淳风却一直相陪,不知道张淳风如此大的年纪哪里来的精神,几天几夜不睡,丝毫没有疲倦。 李道禅心知,这是内家功夫练到极致的表现,但是他就一个金刚境,又怎么能和这些地仙相比?这么熬下去,岂不是在折阳寿? “大哥,还是快背吧,其实也不难。”落晴在一旁看着李道禅,对他说道。 这次唯独落晴一人前来探望自己,而慕容亦温早就离开。对于慕容亦温的离开,李道禅一点也不奇怪。从他第一次来到洞穴,见到慕容亦温在此时,李道禅便知慕容亦温来此另有所图。只不过若是只有自己一人那还好说,可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落晴,张淳风不让落晴离开,李道禅只好嘱咐慕容亦温留下来帮忙照看落晴。为此李道禅这次啊忍住心中的怒气,没有将慕容亦温打上一顿,还要说两句好话拜托他。而几日前,慕容亦温离开断剑山,落晴就便时常来到山洞陪着李道禅。 “小晴子,这很难背的。”李道禅一脸认真看着落晴,好像背书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落晴歪着头看着李道禅:“大哥觉得难吗?我看不难啊。” “很难的。”李道禅说道。 “真的不难,要不我背给你听?”落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李道禅一脸傻笑,挠挠头:“不用,我再看几遍。” 撑着头,李道禅心不在焉,随意翻着那本能让江湖中许多武人为之疯狂的武林秘籍,却丝毫提不起精神。 只是有落晴在这里,他也没那么无聊,实在是看烦了,就和落晴打闹一会。张淳风坐在青石上,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有时候会喝喝酒,有时候一闭眼就是一整天。李道禅趁着张淳风小憩之时,自己也会眯一会,可脑袋就会被张淳风砸的左右摇摆,而张淳风仍旧是那副熟睡的样子。 李道禅的脑壳再硬,也挡不住张淳风如此“教训”,所以他是一点偷懒的心思都没有。实在瞌睡不行时,就开始默默用《十八停》锻炼五脏六腑。若是闲的无事就打打拳,如果两者都厌烦了,他会考虑耍几手刀。 身上的木刀暂时给了落晴,落晴欣喜若狂。 “不就一把木刀?”李道禅看着一旁的落晴,满是不解。 “对啊,就是一把木刀。”落晴将木刀学着李道禅的样子跨在腰间,来回走了好几趟。 李道禅一乐:“等以后大哥有了钱,给你弄把好兵器。” “大哥,你不是很有钱的吗?”落晴看向李道禅,一脸疑惑。 李道禅听到落晴的话,面色一红:“谁告诉你的?” “半愣子啊。”不知是不是落晴本身不喜欢慕容亦温,还是跟着李道禅叫顺口了,她也开始称呼慕容亦温为半愣子。 “他放屁。”李道禅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半愣子说你是个刺客,干一票就能赚很多钱。还跟我说,以后要是偷钱袋子,就偷你这样的人,外表看起来很平常,但肚子里全是油水。”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大哥你很小气,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所以这一次他才故意没有给你说血祭的事,是为了对你小施惩戒。”落晴想了一会。 李道禅挥舞着断刀,越听越气,一挥刀手没拿稳,刀就飞向张淳风,张淳风伸手夹住断刀,缓缓睁开双眼。 李道禅一脸冷汗,急忙赔罪:“一时失手,老头,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张淳风冷哼一声:“刚才第三式,你的手臂要再高三寸,下次注意。”手指一甩,断刀飞向李道禅。 李道禅一纵身,躲过断刀,“叮”的一声,断刀插进石壁之中。 李道禅将断刀从石壁之中拔了出来,索性坐在落晴身边:“小晴子,你说我要是砍了慕容亦温那混蛋,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 “不好说。”落晴想了片刻,然后回答。 “你给我讲讲。” “若是你把他当做兄弟,背后捅刀,那就不义。若是你把他当做仇人,背后捅刀,那就是报仇。不义是件不对的事,但报仇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啦。” “小晴子,你的意思是,我做的对不对,得看我将他当做何人?” 落晴摇摇头:“大哥,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想杀他就可以杀他,理由吗,随便找喽。” 李道禅哈哈大笑,揉着落晴的头。 “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落晴低着头,满脸羞红。 “好,那我就快点背书,然后咱们去捅他两刀。” 这一切都被张淳风停在耳里,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落晴。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他又看向李道禅,缓缓闭上双眼:“孽缘啊。” 张淳风想到当年的绿衣女子,虽然普普通通,可却让那个占尽江湖大半风景的风帝先身陷情海,无法自拔。他张淳风只是断了一刀,风帝先断的可是一生的情。不知道眼前这对又将带来什么样的儿女情长? 第十九章 此事十三一人承担 江陵城外,苏秦山中的阎罗殿内,此时站着四人,正是与李道禅一同刺杀陵南书生的古老头四人。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位老翁,老翁两眼无神,仿若瞎子,他面带笑容,说道:“今日老夫叫你们前来,不为别的,只想问刺杀陵南书生之事。” 随眠老翁面带微笑,可是此话一出,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言语。 他四人为何如此担忧,乃是因为身前之人是阎罗殿阎罗王陆礼。不仅是阎罗殿十阎罗之一,更是阎罗殿殿主地藏王的亲信。 “你们几个不说话,难道是想告诉老夫,此事你们要共同承担吗?”陆礼不紧不慢地问道。 言灼胡看了身边三人,见他们仍然不打算回答,大声说道:“他们三人实在不爽利,那就洒家老说,陆老,虽然有一人未曾找到尸首,可是如此高的悬崖,他一个文弱书生跳了下去,又怎么能活?我等对殿中地吩咐未曾怠慢,难道就因此事要怪罪我等?” “老夫记得你叫言灼胡,可对?”陆礼面朝言灼胡,问道。 “陆老好记性,洒家就是言灼胡。” 陆礼呵呵一笑:“你是北蛮之人,当年加入阎罗殿之事,也是老夫同意的,虽然我阎罗殿是江湖门派,不问国家大事,可你毕竟是北蛮之人,现在还是少说话的好。” “听陆老的话,洒家是北蛮之人,便在阎罗殿无立足之地?”言灼胡冷声说道。 “那倒不是,只要忠于我阎罗殿,我阎罗殿自会等同视之。但今日老夫乃是来问责的,所以还是让他们三人来说。” 听到此话,言灼胡冷哼一声,对身边三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说,这罪责可就落到你我头上!” 古老头犹豫片刻,说道:“回禀陆老,那日之事,我等怎敢欺瞒殿中,当真是不慎被一人逃脱至悬崖,我等去时,此人已经跳崖。为了稳妥,我也去探查了一番,确实未曾见到尸首。” “虽说阎罗殿这么多年,也有此事发生,可这次的雇主不同,他知道有一人逃脱后,大为光火,若不是老夫也不会为难你们,既然雇主要一个交代,我阎罗殿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这事关我阎罗殿的信誉。”陆礼说道。 “此中轻重,我等自然知道。”古老头恭声说道。 陆礼点点头:“你们既然知道,就不用老夫再多言语。不过老夫也不为难你们,毕竟你们也再殿中待了多年,尤其是古老,乃是殿中的老人。老夫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条是共同担责,另一条,便是一人承担。” “陆老,我想问,那雇主想要什么样的交代?”刘若妃问道。 陆礼笑道:“这个嘛,老夫便不好告之,你们若是想好了,现在就可回答老夫。” 李青峰阴声一笑:“这有何要想的,此事全都怪在十三身上。” “哦?”陆礼看向李青峰。 言灼胡也随声附和:“李青峰说的没错,当日堵杀那些书生,十三之事一旁歇息,并未动手,若是他动手,想必那书生也不能从我等眼皮子底下逃到悬崖,而且,最后看到那书生之人便是十三。” 听到十三的名字,陆礼眉头一皱:“老夫刚才还想问,为何他没有来阎罗殿。” “十三已经失踪数月,这事殿中怎会不知?”古老头说道。 陆礼微微皱眉,想到了茶馆的说书人。 “陆老,若是殿中真的要有一人对此事承担罪责,寻十三便可。”言灼胡说道。 “你们当真不知十三去往哪里?”陆礼问道。 李青峰说道:“殿中都不知,我等又怎会知?陆老真是说笑,嘻嘻嘻。” “既然如此,便将十三失踪一事暂且放下。既然你们说此事要十三承担罪责,老夫再问一遍,你四人可都同意?” 言灼胡一摆手:“这事有何可想的,自然是同意的,难道真的要我等一同受罚?洒家可不想替他人受过。” 李青峰笑着点点头。 而古老头虽犹豫了片刻,却也回道:“属下无话可说。” “慢着!”刘若妃剑他们三人将此事怪罪于李道禅身上,无人为李道禅辩解,大声喊道。 “你有何想说的?”陆礼问道。 “陆老,虽然当日十三却是没有出手,但是那书生跳崖之事也不能全怪他一人,若是真要追究,也应当我等共同承担。” “刘若妃,你再胡说什么?既然我等都已答应此事由十三一人承担,你莫要再多说,想让洒家也受罚,绝不可能!”言灼胡大声说道。 李青峰瞥了一眼刘若妃:“好一个痴情女哦,这是准备帮十三说情来着,言灼胡这个憨货不懂,我可是懂,不过我一样不会于十三一起受罚,哈哈。” 刘若妃瞪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对古老头说道:“古老头,你不为十三说句话?” 古老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陆礼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老夫事后自会找十三,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陆老!”刘若妃情急之中还要再说。 陆礼一转身说道:“老夫已经如此决断。对了,殿中的规矩你们可还记得?” 这话虽然是问他们无人,实则乃是对刘若妃一人所说。 “凡在我阎罗殿中,严禁儿女私情,刘若妃,老夫劝你一句,此事你既然已经逃得干系,就不要管他人之事,否则惹祸上身,引火自焚罢了。” 说罢陆礼走出大殿。 刘若妃面色难看,她说道:“虽然你我身为刺客,可于十三一同执行殿中命令已有多年?为何今日竟这般无情?” “无情?笑话,若是再阎罗殿中还讲情分,那你我也就别做这些杀人的勾当,索性种田去。”李青峰耻笑一声,对于刘若妃的话不屑一顾。 古老头叹了一口气:“柳姑娘,别怪我等,我等也只不过是他人手上的棋子罢了,说不得哪天便小命不保。身在阎罗殿人人不求自保,便无人会在意你的性命。老夫也替十三担忧,但实在无能为力。”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原本就是十三的错,还有刘若妃,我还没将你和十三打情骂俏之事说出去,你应该感谢洒家才是!” 刘若妃听到几人的话,怒容满面,转身离开。她现在还在继续打听李道禅的下落,若是能够找到他,也可将此事告之,让他好有准备。不知殿中将要如何处置,若是要杀李道禅,恐怕凶多吉少。 “十三,你现在到底在哪?”刘若妃轻声说道。 而走出大殿的陆礼来到殿后的一个石室,那里坐着一位男子,竟然于茶楼的说书先生有四五分相似,这人便是阎罗殿殿主地藏王,名为薛自雄。 陆礼躬身行礼:“殿主刚才可都听见?” 薛自雄说道:“如何听不见?这帮废物,只是杀几个书生都能出现纰漏,真是废物!” “殿主莫要动怒,此事也偶有发生,就是不知为何这次雇主会如此生气,非要我等给他一个交代?” 薛自雄说道:“如若那人真的是跳崖身亡,这事也好说,谁知他竟然还活着,并且还成为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呵呵呵,原来如此。” “陆老为何发笑啊?”薛自雄见到陆老突然发笑,问道。 陆礼说道:“江湖之中无奇不有,这件事也怪不得我阎罗殿,若是雇主需要一个交代,便给他一个交代,若是还不满意,我阎罗殿也不应该委曲求全。” “这是自然,那个老匹夫,本殿主这么多年为他做了多少事,现在仅是这一件事出了差错,竟然还要质问本殿主,给他一个交代,哼!” 陆礼听到薛自雄的话,在一旁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那个十三时薛自庸三年前带回来的小子?”薛自雄问道。 “是。” 薛自雄怒声说道:“这个废物,就会给我这个做兄长找麻烦。既然是他的人,那么还是要顾着点他的脸面,陆老就跑一趟,告诉他此事。” “老夫遵命。” 第二十章 给你讲个故事 不通离开断剑山后,继续游历,可不管到了哪里,总觉得甚是无聊。他原本想要留在断剑山,可是看到落晴担心道禅跟随张淳风习武身上再添新伤,落晴愁眉不展,而他更是面带阴云,所以还是离开短剑山。 可眼中不见,心中见。不知为何,看到是风景,想到的却是落晴。日日如此,早已经没了游历的闲心。可他劝说自己,想必是行的路还不够,所以心有杂念。抬头看,前方就是一座小庙,原本这座小庙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庙中只有四五个和尚,不过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僧人,这僧人口吐佛语,句句都是禅机,竟然在此地有了名气。不少人前来烧香拜佛,只为见这位禅师一面。 不通虽也是出家人,可他是一个道士,佛道殊途,本不应该对寺庙之事感兴趣。但心中纠结不得解,就想着来这寺庙,看能否找这位禅师聊上一聊。走进庙中,见到有一位僧人在打扫院落,不通上前一礼,问道:“请问菩提禅师可在?” 那扫地僧人一抬头,笑着说道:“贫僧便是菩提,但算不上禅师。” 不通见这和尚相貌普通,衣着简朴,说话平易近人。真是一点都没看出高僧的风范。 急忙说道:“贫道是第一次来庙中,不认得禅师,还请禅师海涵。”不通今日说话颇为客气,不像他往日一般,说话直来直往。 菩提继续扫地,说道:“人人都是机缘,不认得也是一种缘分。” “禅师说话果然有大道理。”不通说道。 菩提呵呵一笑:“道长今日前来找贫僧,可是心中有事?” 不通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心中也不知。” “不知便是有事,无事早就通明。” “听禅师说话,虽然听不大懂,但就是觉得厉害。”不通绕绕头赧然一笑。 菩提将落叶扫在一处,说道:“贫僧说话只是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但是道长却心中有事,嘴上却不愿说。” “只是我自己也未曾明白,不是不想于禅师说。”不通说道。 “既然道长来了,那进屋喝碗水,听贫僧讲个故事。”菩提说着领着道禅来到偏房,走进去后,却见到屋内简朴,与自己的道观没什么区别,不通也习惯如此,反而自在了一些。 结接过菩提递过来的清水,不通一口而尽,见到不通确实口渴,菩提又给他倒了一碗。 “不知禅师要给贫道讲什么故事?”不通擦了擦嘴,问道。 菩提笑道:“贫僧还未想好。” 不通一听,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哈哈,有些意思。贫道心中之事没有想好,禅师要讲之事也未想好,正好糊里糊涂,反倒是绝配。” 菩提听到此话,反而多看了不通两眼,随即说道:“道长甚有慧根,可曾想过转道如佛?” “禅师说笑了,贫道自幼被师父养大,师父是道士,贫道自然也是道士,怎会道士不做,去修佛,这样,怕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得被贫道活活气死。”不通摇摇头。 “贫僧也只不过是见道长面带愁容,说个笑话,宽宽道长的心。道长修道他日一定会有大成,若是修了佛,恐怕身为空,心为空,但道却空。”菩提说道。 “什么大成不大成,禅师若是不介意,贫道就不再自称贫道,说起话来颇为别扭。” “那贫僧不称道长为道长,说话也别扭。” “那就和尚?” “可以,道士。”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菩提说道:“道士,我现在想好该讲何故事。” “和尚既然想好,那我也想听了。” 菩提说道:“道士,你可听说过佛门中阿难尊者?” “不曾听过。”不通说道。 “没听过便好。”菩提微微一笑。 “和尚,这话是何意?” 菩提回道:“你特意前来,我为你讲了故事,若是你已经听过,岂不是白跑一趟?况且,你都称我为禅师,讲的东西你都听过,和尚我也颇为没有面子。” 不通看着手中碗中的半碗水说道:“说的有道理。” “阿难尊者是提婆达多的亲弟弟,也是佛陀的堂弟,为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有一日佛祖正在讲经,见阿难面带愁容,佛祖便问阿难:可有心事?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女子。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菩提说到此便不再言语。 不通看着菩提问道:“讲完了?” 菩提笑道:“讲完了。” “你们出家人讲故事果然如此精炼,我原以为这只不过是故事的开始,还有许多事要发生才对。”不通说道。 菩提却问:“手中半碗水为何不喝?” 不通这才将那半碗水也喝下肚,菩提拿着水壶,又给他倒满,说道:“故事与喝水一样,若是倒的太多,只会撒掉的越多,你手中之碗便只能装下这么多水,到给你倒再多水又有何用?虽然我讲的故事简单,但其中道理,便是由你自己来想。你问我可是讲完,我说已经讲完。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若是你觉得这才只是开始,那便是你心中觉得如此,故事的结果如何不重要,看你如何去想。” “那我觉得还是就这样最好。”不通说道。 菩提笑着站起身,将水壶放下,来到院子中,继续扫地。不通也跟了出来。 菩提说道:“人呐,心中烦恼如这院中的落叶,再如何扫都是扫不尽。可若是你心本就如天空之中的浮云,落叶何时能飞的上去?便会清明。” 适才见你时,我说你说话很有道理,那是山下游历久了,跟山下人学的奉承话,现在倒是觉得你讲的真的很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菩提问道。 “不过我是真的听不懂。”不通皱着眉头说道。 菩提听到后哈哈大笑。 “这几日若是无要事,可以在庙中小住几日。”菩提说道。 不通正好也没有闲心,便答应下来。庙中的日子和他在观中并没什么区别,菩提除了夜晚打禅之外,白日里便扫地砍柴挑水做饭,不通在三清观中每日也是如此,见菩提劳作,便也搭把手。 看到不通干起这些粗活颇为老练,菩提问道:“平日里常做?”不通说道:“没办法,观中就我和师父二人,师父已经上了岁数,总不能让他做这些体力活,便由我来做。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挺好,不修身,不修佛,不修道。” “没想过那么多,若是能不做,我也不想做,整日修身了,却道一条都不通。” 听到不通这般讲,菩提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若是有人来庙里找菩提,他便与人说法。偶尔有人前来问姻缘,菩提便会将那个故事讲于来人听,不通在一旁听着,皱着眉头不说话,待到来人走后。菩提便会问他:“为何皱眉?” 不通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你第一次给我将阿难的故事时问我是否听过。” “为何?” “因为你只会讲这一个故事。” 第二十一章 山遇猛虎正本心 山林之中,不通背着一捆干柴遇菩提并肩而行。明日他便打算离开,与菩提在庙中这些日子,让他想起在三清观的师父,如今他下山已经有小半年,不知师父一人在观中可好? “在想何事?”菩提笑问道。 不通望了望山林,暮色霭霭,已近黄昏。 “在想我师父他老人。” “心中莫要挂念,你若安好,心中人便安好。”菩提说道。 “不知你的师父是谁?”不通看着菩提,既然他有师父,菩提也定有师父。 菩提将背上干柴放下,坐在青石之上,说道:“师父不让说,贫僧也不能说。” “这是为何,出家人,师承何处,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通不明白。 菩提摇头笑道:“出家人,贫僧问你,心可出家,身可出家?你我虽是出家修行之人,可是仍身处尘世,就算你我觉得小事一桩,可放在他人眼中却是大事。” “这些事,从来没想过,我自幼在观中长大,这一次也是师父他老人家非要让我下山游历,在耳边说了多日,实在受不了才下山来。我胆子小,又不会说话,在山下可没少受人白眼。”不通叹了一口气。 “世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不古隔肚皮。不是怕,而是不想看。”菩提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寺庙,继续说道:“贫僧出家之前乃是一个樵夫,日日砍柴,拿到城中去买,二十多年,看着尘世的纷纷扰扰,心中疑惑不解,有一日师父他偶然经过,看见我正在卖柴,便问贫僧:一捆柴几何钱?贫僧便答道:十五铜钱。师父笑了笑,又问:那浮生一世又值几钱?贫僧当时不解。师父见我没回答,笑着离开。过了几日,又来到我的面前,还是那个问题。回到家中,看着家中病重的老母,老母身患重疾,已经多年,她面容痛苦。弥留之际,贫僧问老母:浮生一世可值得几钱?老母当时只是一笑,摸着我的手,说道:儿啊,浮生一世,不用钱算。贫僧恍然大悟,原来心中多年不解,只因自己不通悟,于是葬了老母寻找师父,入了佛门。” 说罢,菩提不再言语。 不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为何笑?” “我原以为你只会将一个故事,没想到你还会讲第二个故事。” 菩提赧然:“这不同,贫僧原来给你所讲故事,乃是佛门中的尊者,那可是大智慧之人,他们所感所悟,可不是你我能够企及。贫僧讲给你听,这是开悟你。现在贫僧讲的可是出家之前的往事,大大不同。” “在我眼中没什么区别,得道高僧也不是天生圣人。道家啊讲个顺天道而为,天道几何?则要看个人本事,重要在一个‘为’字上。得到高僧可为之,和尚可为之,天下苍生皆可为之,何来的不通?” “听你说话,不像是事事不通,也不像胆小怕事的样子。”菩提说道。 “听你讲话,也不像他人口中的得道禅师。” 二人背起干柴,继续沿着山路,向小庙走,突然林中一阵阴风,不通打了一个哆嗦,问道:“如今这个时节,山风怎会如此阴寒?” 菩提宽慰他:“莫放在心上,快到庙中了。” “这山上可否是有冤魂?” 菩提莞尔一笑:“贫僧虽知,道门所学颇杂,有阴阳风水之说,可是你我乃是出家人,何畏鬼神?” 不通四下张望,却见到林中有一黑影攒动,他走进菩提身旁,拍了他肩头一下:“你看那黑影是何物?” 菩提头也未回:“心无物,身外无物。” 不通听他又开始打禅语,心中焦急:“我可没有骗你,真的有东西在草丛之中。” “心无物,身外无……物。”菩提一回头,却看到一直斑斓大虫,从林中窜了出来,身子低俯,冷冷盯着二人。 不通急忙躲到菩提身后,说道:“我说林中有物,你偏不信,现在可如何是好?” 菩提虽未动,可是身子僵直,他在庙中住了许久,日日上山砍柴,却从未听说林中有猛虎。“想必只是途经此地,你我二人不动,它自会走过去。”菩提说道。 不通看着猛虎,他可不觉这猛虎只是路过此地,虽然心中害怕,可若是让他待在此地,任由猛虎吃掉,是万万不可能。 “我看还是走为上计。”不通说道。 此时的菩提长叹一口气,将身上干柴放下,盘腿而坐。 “若是跑,还有一线生机,为何你坐了下来?”不通心中焦急,问道。 菩提双手合十:“既然在此时此地遇此凶兽,便是你我的命数,既然是命数又为何要逃,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所以贫僧留在此地,你逃便是。他吃我血肉,必定不会追你。” “胡说,你不走,我又怎会走?”不通看了四周,却没有可用之物,这才从干柴之中抽出一把三指粗的木棍,拿在手中,挡在菩提身前。 “虽然我胆小怕事,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通说道。 菩提却笑道:“生死都不怕,又怕何事?还记得刚才贫僧所说嘛?不是怕,是不愿。” “我说大师哦,现在就别打禅机了,给猛虎将佛法,怕是讲不通。”不通说道。 “你可曾给野兽讲过道?” “没有。” “那你怎知,猛兽便听不懂道?也悟不到禅?莫慌,若是不愿走,便和贫僧一同坐下,身临生死,才是得道之时。”菩提说道。 不通看看菩提,再看看那只猛虎,他将手中木棍一丢,就算拿着又有何用?自己跟不是这只猛虎的对手。 他也盘腿而坐,看着眼前的大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吃我了便是。道不道,我不明白,可也许你能帮我解开心中疑惑。” 如此这般,猛虎左,二人在右,那大虫缓缓走到二人身旁,伸头嗅了嗅,打了一个鼻息。不通只感到脸上一阵热气,他不知眼前猛虎是否要吃了二人,只不过此时心中惧意全消,唯有一个身影在飘忽不定,不通的禅机就在这个身影之上。 “可惜日后再也见不到。”不通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等了许久,不通肩头被人拍了两下,他睁开眼睛一瞧,却是菩提。 “我们该挥寺寺庙了。” 不通看了一眼四周:“那只大虫去了哪里?” 菩提说道:“想必从哪来,回哪去了。” “它竟然没吃你我二人?” 菩提微微一笑:“吃与不吃那是它之事,而你当时可又在乎自己是否被吃一事?” 不通没有回他,他自不会将当时心中所想告诉菩提。 回到寺庙,二人吃了斋饭,一同坐在院子之中,不通望着头顶明月,沉默不语。 菩提说道:“明日一路顺风。” 不通点点头:“该是回山啦,心中风景已经找到,在游历无物可寻。” 第二十二章 修为尽传于你 话说李道禅在洞中已经背了多日,耐心全无,此时他手中掂着酒,仰头喝了一口。 “张老头,小爷不背,行还是不行?”李道禅醉醺醺地看着张淳风。 而此时的张淳风却并未喝酒,而是盘腿而坐,双手合拢,闭气凝神,丝毫不言语。 李道禅见到张淳风不搭理自己,以为他又在假装,便轻轻一跃,走到张淳风身边,歪头看了看张淳风,又朝他面上吹了一口气,可张淳风此时如死人一般。 “张老头,你没事吧?”李道禅伸手放在他的肩头,可是此时张淳风突然双眼一睁,身上一股冲天之气,李道禅身同落叶,飞了出去,落到湖水之中,荡起一片水花。 李道禅被湖水一激,身上打个哆嗦,酒醒了大半。 指着张淳风大声说道:“张老头,怎么说你也是江湖之上传说中的高手,能不能有点高手的风范。都说人老了爱作妖,小爷还不信,与你在洞中待了这么久,小爷算是信了这句话。” 张淳风此时面上一片惨白之色,他缓缓看向李道禅,说道:“日后莫要随意触碰老夫。” “你以为小爷喜欢啊,你又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小爷无事碰你作甚?我这只不过是怕你一不小心断了气,都没人埋你,这才好心察看一下。真是好心没好报。”李道禅翻了一白眼。 这话若是放在常人身上,谁敢如此和这位传说中的“刀魔”如此说话?也就是李道禅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将张淳风放在眼中。 “书背的如何?”张淳风一敛气息,面色这才好了许多,问李道禅。 “小爷现在没心情背!” 张淳风听罢,这才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大哥!”落晴从山洞外走了进来,看到李道禅,笑着喊道。 当她见到李道禅在湖水之中,问道:“大哥,你在水中做什么?” 李道禅见到落晴,心中欢喜,说道:“没事,突然觉得身体燥热,下来游泳,解解暑。” 落晴歪着头,说道:“这洞中可一点不热,难道大哥是感了风寒?那可千万不能下水。” 李道禅从水中走了出来,拧了拧衣服,说道:“我是不怕,就是怕某人得了风寒,风寒直达天灵,头脑不清。” 李道禅这话显然是对张淳风所说,而张淳风置若罔闻。 “大哥,今日不背书?”落晴走到她身旁,问道。 “背背背,小晴子来了,大哥怎么能不背书?还想着早些背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李道禅嘿嘿一笑。 说着李道禅坐在地上,将随手丢在地上的两本秘籍拿在手中,又开始摇头晃脑。 “小晴子,你记性这么好,要不你也背背?”李道禅对落晴说道。 落晴却摇头。 “为何不背?这可是张老头给的秘籍,放到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愿意为它们连性命都不要。背了,大哥不也是让你练,只不过你想想日后若是缺银两,将这两本秘籍拿出去卖,那可是价值连城。” “大哥不是不想看到我练武?我便不背。” 李道禅敲了一下落晴的脑袋:“大哥是不叫你练武,可是没叫你这么死脑筋啊。” “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背。”落晴嘟着嘴说道。 “好好好,小晴子不愿意,大哥自然也不会勉强。” “小子,老夫教你的功夫,可不是让你随意教给他人的。”张淳风轻声说道。 李道禅见张淳风终于肯开口,嘴角一勾:“张老头,你愿意教给小爷,那就是小爷的东西,你管我怎么处置?若真是不放心,日后便跟在小爷身边,那样小爷绝不会传给他人。” “别跟老夫耍贫嘴,老夫只说一次,老夫的武功不可传给他人,否则老夫若是知道,自有人会找上门取去,将它们收回。”张淳风说道。 李道禅自然不会将这功夫随意传给他人,说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逗趣张淳风,谁让刚才他无辜让自己摔入水中。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落晴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了?”李道禅问道。 落晴摇摇头,说道:“跟大哥在一起,去哪里都行,只是这几日断剑山好像有事发生?” “有事发生?这你怎么知道。”李道禅问她。 落晴支支吾吾也说清楚:“反正就是这么觉得,我娘说女人就是能感到一些事情。” 李道禅哈哈一笑:“你娘说的有道理,可你还只是个小姑娘。” “我那我说的也没错!”落晴有些不满。 李道禅想了一下,问张淳风:“张老头,我何时能走?” 张淳风回道:“先把书背会了再说。” “我将秘籍背会就可离开断剑山,你可答应我?”李道禅问道。 张淳风没有回答。 李道禅只当他答应,对落晴说道:“等大哥片刻。” 一炷香的功夫,李道禅将书丢给张淳风:“别废话,我现在就背给你听。心自守虚,化气丹田。服为腹指,上归灵台。五脏在心,六腑回元……” 李道禅双手背后,摇头晃脑,不多时一字不差,将秘籍之上全部内容背诵出来。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你是早就已经背会,还是过目不忘?” “屁嘞,小爷哪有那本事。就是想快点离开这个破地方。”李道禅仰面朝天,说道。 张淳风呵呵一笑:“若是这么简单就让你走,老夫又何必和你耗这么久。” “揍也被你揍了,书也背了,你还想怎样?张老头,刚才我可是问过你的!”李道禅气的跳脚。 “小子,你莫要着急,老夫已经将全部所学尽传于你,最初,老夫便对你说过,在你之前,还收过三个算不上弟子之人,你可曾还记得?” “记得,记得,您老说的话,小爷怎么会不记得。”李道禅随意答道。 “那你可还记得,老夫交代你的事情?”张淳风又问道。 李道禅看了一眼张淳风:“都说了小爷可没说自己是你的徒弟,所以你和那三人之间的事情,是你们师徒之事,小爷管不着,也不想管。” “不需要你把老夫当师父,只需要老夫把你当做徒弟就行。老夫狂傲一世,终到头,也不过是个自囚此地等死之人,既然收了你做徒弟,便是将老夫一生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张淳风看着李道禅,说话不紧不慢,丝毫不在乎李道禅的不满。 “你这老头又开始自说自话,都说了,我不是你徒弟!”李道禅可不管张淳风如何想,他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况且他极其不喜张淳风一副是他师父的做派。在李道禅心中,自己只有一位师父,而他的师父在云留观后的那座青冢之中。 张淳风呵呵一笑:一抬手,李道禅刚才放在地上的酒壶飞入手中,他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道禅:“可愿陪老夫喝一口酒?” 李道禅犹豫片刻,接过酒壶仰头一口,随后又给张淳风,张淳风哈哈大笑,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手指轻动,二指并拢,手中酒壶瞬间崩碎。 张淳风伸手一抓,李道禅飞到他的身前,他笑了一下大手凭空一拍,李道禅跪在地上。 “刀断玉已碎,苟且不偷生。老夫现在将一身修为尽传于你,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随你。” “不是,张老头,你不要说笑,小爷已经跟你说过,真要传功,还是换个人!”李道禅动弹不得,大声说道。 “从你拔出断刀,注定要有这段机缘。放心,受老夫一身修为,不用你为老夫做任何事。就算老夫那三个徒弟,你若相管,便去管,不想管,随意。你且记住,现在你的境界修为不够,老夫将一身修为传于你,不可随意动用。为了你的安危,老夫会用道家的《金丹诀》,将全部内力化为丹丸,藏于你的丹田之中,日后慢慢转化。” 李道禅苦苦挣扎,可丝毫无用。 “如果不想死,快运转老夫教你的心诀。” 李道禅只觉得泥丸宫被人生生撕开一道伤口,一股霸道的气流从泥丸宫处顺流而上,直至灵台,然后在全身流走,最后汇聚在丹田之内。 张淳风的气息越发微弱,头发如霜打枯枝,半个时辰后,李道禅感到身上一松,人便能再次动弹,而眼前的张淳风低着头。一动不动。 李道禅伸出手指在张淳风的鼻子处试了试。 “你可以走了。”张淳风低头说道。 李道禅吓了一跳,急忙退后:“若是还活着,你就吱一声,怎么就是喜欢玩这种把戏?” 李道禅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张淳风,这才跳至一旁面带担忧之色的落晴身旁。 “大哥,你没事吧?” 李道禅摇摇头,准备带着落晴离开。 “张老头,多谢。” 张淳风微微笑道:“走下断剑山,记住,你是我张淳风的徒弟。” 李道禅转过头:“小爷不是。” 张淳风笑而不语,等到李道禅走出山洞,张淳风看着平静的湖水,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乐游原,风帝先就站在自己身前。 张淳风神情落寞输给风帝先之后,被风帝先救醒,风帝先对他笑道:“不就打架输了吗,又不是小孩子?” “你会比老夫和风帝先走的更远。”张淳风缓缓说道。 第二十三章 刚下山,麻烦来 李道禅沿着山谷顺势而上,随后带着落晴离开断剑山。 天空中一只青色啄云雀飞来,李道禅抬起手臂,啄云雀应声而落。摸摸啄云雀的脑袋,啄云雀闭上双眼,很是享受。 “唉,这天底下最先找到我的,没想到是你这只小鸟。只是我见到你也不开心,这次送来的恐怕是张催命符。”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着啄云雀,李道禅迟迟没有打开密信。他揉着额头,自己不用打开,便知里面写的什么。李道禅被张淳风留在断剑山已经半年,肯定会引起阎罗殿的不满。虽然阎罗殿这个帮派与其他帮派不同,不对殿中任何人有太大约束,刺客之间也少有往来。可若是不听遵从阎罗殿的命令,失去音信,那阎罗殿可会严惩,如有必要,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打开密信看了一眼,李道禅脸色阴沉。 “薛自庸,想必又是你帮了小爷一把。”李道禅嘴里轻声说道。 他失去音信这么久,就连说书先生薛自庸都未曾告知,而信上只字未提所为何事,也并未让他直接前往阎罗殿交代前因后果,而是派了阴阳双使来,一切皆看阴阳双使如何定夺,可见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阴阳双使乃是阎罗殿执掌殿规的执法使,对于殿内凡有违背殿规之人有着断定罪罚的职权,但若是他们找上门,便是罪责不大。就算如此,李道禅也不想和阴阳双使扯上干系,被阎罗殿的阴阳双使盯上,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看来这一次是逃不掉一番责罚喽。张老头,小爷这次可被你害苦了,你若是真心把小爷当成徒弟,就帮小爷灭了阎罗殿。”李道禅忍不住喊道。 落晴将李道禅的神色全看在眼中,又听他这么一说,心知他遇上了麻烦:“大哥,出什么事了?” “你大哥能有什么事?就是想骂骂张老头,没想到骂骂他,心中竟如此畅快,小晴子要不要也来骂上两句?” 落晴摇摇头:“我与张前辈无冤无仇的,骂他做什么。” “骂一骂也不会掉块肉。”李道禅说道。 “骂一骂确实不会掉块肉,可是大哥,骂一骂会掉气度。” 听落晴这么一说,李道禅哈哈一笑:“小晴子说的对,你可比大哥有气度的多,看来日后我也得多听听你的话。” 落晴听到李道禅的话,眼睛完成一道月牙。 李道禅手指前方,说道:“走,找一间酒馆,喝酒!” 寻了半日,李道禅才带着落晴来到阎罗殿的一个酒馆,随手写了几句搪塞的话语,无非就是什么自己遭遇麻烦,抽不出身,这才没有及时回阎罗殿复命,还望殿内能够体谅他们这些属下的苦衷,随即将信交给店中掌柜。 话虽如此,李道禅也知道阎罗殿那帮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就算他写了信回复,想必阎罗殿也不会就此罢休,听信他一面之词。过不了多久,阴阳双使就会找上他。这么想着,李道禅又写了一封信交给掌柜的,让他送给说书人薛自庸,好让薛自庸帮他拖延些时日。他倒不是怕阴阳双使,而是担心身边的落晴。 在阎罗殿待了三年,李道禅早就看清阎罗殿的嘴脸,可不想让落晴与这样的腌臜帮派扯上干系。 在阎罗殿中,所有刺客皆用化名,像李道禅与柳若妃那样本就熟识之人是少之又少。阎罗殿严禁所有刺客互相往来,毕竟他们阎罗殿所做之事,皆见不得光,由此确保阎罗殿的安危。阎罗殿的殿主自称地藏王,手下有十殿阎罗。而那个看似普通的说书人就是十殿阎罗之一的秦广王薛自庸。在十殿阎罗之下则是如同李道禅一般的杀手。李道禅所担心的阴阳使,那是只听命于地藏王的监察使者,对不遵从阎罗殿殿规与犯错的之人施以惩戒,即使十殿阎罗都无权干涉。 李道禅加入阎罗殿已经三年,这三年,除了说书人薛自庸,他未曾见过其他阎罗,更别说那个神秘异常的地藏王。不过听说此人心狠手辣,乃是一位真小人。 现在他所要担心的是在阴阳使找上门来时,如何蒙混过关,不被抓到把柄,否则定会变成阎罗殿追杀的对象。虽然李道禅对阎罗殿毫无留恋之心,可他现在需要一个去处,否则,早就已经离开阎罗殿。 并且若是想要退出阎罗殿又谈何容易,一旦加入阎罗殿,除非身死,否则要么打败五位阎罗,要么就要踏上被阎罗殿日日追杀之路。不管是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李道禅都不愿走上去。但李道禅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第一条与第二条无甚区别,毕竟凡为阎罗,都是黄庭境以上的武夫。别说挑战五位阎罗,就是想要战胜其中一位,李道禅的胜算都不大。 若是阎罗殿此次肯放过自己,那自然是万幸,李道禅也不介意夹着尾巴做人一次,可若是阎罗殿真的苦苦相逼,李道禅自不会引颈待割。 看着身边的落晴,李道禅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烦,得先把这小姑娘送回她父母那里。 “小晴子,出门多少时日了?”李道禅随意问道。 落晴想了片刻,说道:“算上在断剑山,也有大半年的光景。” “可曾跟家中父母说过?” 落晴眼睛一转:“那是当然,若不然,他们又怎会让我一人出来?” 李道禅嘿嘿一笑,落晴这话,显然是说来骗他。先不说李道禅不知落晴的父母是谁,可是她也曾说过,自己家住盘古城,父母又与龙老怪认识,那定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真的跟他父母说过,又怎么女扮男装,装成一个小乞丐? “小晴子,你既然认了我做大哥,那我就应该有个做兄长的样子。你出门也这么久了,现在也应回家中看看父母,正好大哥送你回家。” 落晴擦了擦木剑,又跨在腰上,连连摇头。 虽然落晴不愿意,可李道禅带着她着实不方便。要是让阴阳使看到,到时候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怕又要像在兵冢之时。兵冢那次,也说不出是自己运气使然,还真的是自己命不该绝,可下一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护住落晴的安危。 虽然落晴不愿交代家住何处,可李道禅记得落晴似乎认识盘古城的龙老怪,只好先把她送到那里再作打算。若落晴真的与龙老怪熟识,到时候想必神通广大的龙老怪定能将落晴送回她双亲那里。若是不相识,李道禅也自再做打算。 话虽这样说,可张淳风也告诉过李道禅,龙老怪是他的半个徒弟。不知道到时候他跟张淳风学武的事情,若是龙老怪知道,会不会年纪张淳风,真把自己当成师弟看待。可李道禅有一种预感,他与龙老怪最好不要见面,虽然自己心中也说不清楚,但他一直很在意,张淳风为什么要让自己废掉龙老怪的武功,难道仅仅是因为张淳风对自己说的那些原因?李道禅摇摇头,若真是如此,又怎会需要他来出手,恐怕张淳风早就已经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 “小晴子,大哥送你回盘古城。” “我不去。”落晴嘟着嘴,站着不走。 李道禅一摆手:“脾气见长啊,这才多久便不听大哥的话,小心我丢下你不管。” “你才不会。”落晴颇为自信。 “谁说我不会,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道禅继续吓唬落晴。 落晴红着双眼:“大哥是不是讨厌我了?” “哪能啊,大哥怎么会讨厌你。大哥这是替你安危着想,大哥有些要紧事要办,带上你怕是有些危险。”李道禅看到落晴要哭,李道禅立刻“下马投降”。男人终归是要输给女人的,即使她还只是小姑娘。 “既然大哥这样说,那我就回家,不过以后你还会不会来看我?”落晴擦了擦眼泪。 “当然会啦,我可是你大哥,大哥就是要罩着小弟,不对,应该是小妹。” “那好吧。”落晴最终妥协。 看着落晴闷闷不乐,李道禅着实无奈。李道禅带着落晴离开阎罗殿的酒馆,虽然酒馆中的人嘴巴严的很,但是他带着落晴在这里,恐怕“有心人”看在眼中。 第二十四章 武夫有的不仅是拳头 离开酒馆,不知走了多远,这才又找到一个酒馆,李道禅这才和落晴坐下来歇脚。正好遇见一只商队也来店中休息。 商队看来可是不小,仅仅伙计就十几人,将酒馆一下坐满。商队的老板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店家将好酒好菜都上来,我要犒劳一下伙计们。”虽然店家见一下子来了单大生意,可毕竟是街边小店,哪里有人手伺候好这二十多位,酒菜自然上的慢。 商队老板大肚便便,等候多时都未曾吃上几口酒菜,来了火气:“店家,可是见我等是外乡人,途经此地,所以不曾将我们放在眼中啊?” “客观说的哪里话,我乃是开门做生意,来到店中都是客,不看来自何处。”店家急忙说道。 “那好,既然不是欺生。定是怕我这么多人来此吃白食,付不了你钱。” 店家一听,说道:“客观莫要说笑,如此大的商队,我又怎会担心客观付不起钱?” “两者都不是,可店家迟迟不上酒菜,连茶水都没有几碗,你这是何意啊?” “客观,你听我解释,我这小店,就我和小儿两人,您一下来了如此多的人,我二人实在忙活不过来,有何不周,您且担待。” “担待?我进门便是客,又不曾缺你银两,为何要担待啊?”商队老板仍是不依不饶。 见商队老板如此霸道,店家皱着眉头:“客观,要不这样,本店接不了您这桩买卖,您请他处歇息。” “哼,还说不是欺生,现在就敢赶人了!” 店家见此,左右不是。只得叹了一口气,赶快为这位“佛爷”准备饭菜,好将此人早早送走了事。 见他在如此盛气凌人,引来店里其他客人的议论,但商队的老板仗着自己人多,越发的肆无忌惮。斜眼看着酒馆中的其他客人,嗤笑一声,也不说话。 落晴冷着小脸,对那商队老板极为不喜:“真是无理取闹,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样可耻之人。” “怎么,小晴子不喜欢?”李道禅喝了一杯酒,斜眼瞧了一眼那个商人。 落晴点点头。 李道禅凑到落晴耳边:“要不要教训他一顿?” 落晴摇摇头。 “怎么了?”李道禅喝了几杯酒,心情舒畅,不知落晴为何摇头。 落晴看着李道禅:“只是我不喜欢而已,我不想大哥因为我和人动手。” 李道禅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哈哈一笑:“小晴子啊,一看你就是江湖阅历太浅,我说要教训他一顿,又没说打他一顿,为何一定要动手?” 落晴歪头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继续说道:“这天底下可不仅仅只有拳头二字。为何咱们练武之人被他人称作武夫?还不都是以为咱们练武之人练武不练心,以为凡是咱们都是靠自己的一双拳头解决。此称呼不仅仅是对练武之人的贬低,更是对练武之人的畏惧。” 落晴半懂非懂,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大哥不让你练武的原因。这男子练武说不只因争强好胜,人前卖弄,女子好生生为何要去练武?若只是世道不平,自当有其他办法,你看出家之人,世道不平,便让心平,放下即可;儒家讲求个身体力行,若是世道不平,便身体力行,将他铲平;更有甚者,讲究个权谋计策,把天下之人当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咱们虽是练武之人,也要向这些人多学学才是,遇事就要舞枪弄棒,就算有再多的性命,也不够用,知道了吗?”说罢,李道禅看着落晴问道。 “那大哥要如何教训这个胖子?”落晴问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晴子,你说他这位经商的最在乎是什么啊?” “经商的最看重的当然是钱。” “对吧,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不知他人怎么看,反正我可是丢了一个铜板都如同掉肉一般。那咱们就去割他几两肉。” 李道禅付了钱,带着落晴走出酒馆,看到商队的车马,他嘴角一勾。随即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手腕一抖,将看守货物的几个小厮打昏。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车队旁,对落晴说道:“小晴子,将马匹的缰绳都砍断,”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落晴不懂李道禅要做什么。 “快快快,先砍断再说。”李道禅歪着头盯着酒馆,看车队之中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一边催促落晴砍断缰绳。 “大哥,都砍断了。”落晴虽然不懂,但是觉得好玩,对李道禅大声说道。 “嘘,别说话。”李道禅张开嘴,大口一吸,气沉丹田,发出一声虎吼。所有马匹吓得不轻,嘶鸣一声,纷纷惊慌地四处逃窜。酒馆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有大虫!”众人拿起手中物件,冲出酒馆。可冲出酒馆的众人四处张望,哪里会有老虎? 只看到四散奔逃的马匹,还有站在那里哈哈大笑的李道禅。 商队的胖老板,看到自己马匹全都逃窜,心中大急,连忙催促身边的伙计:“看什么看,马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那些伙计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车队,一个个匆忙去追。 李道禅指着商队老板,对落晴说道:“你看他的样子,多好玩!” 落晴看到那商队老板一边指挥伙计追马,一边在那里连连哀叹,颇为滑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道禅牵着一匹马,对着商队老板吹了一声口哨:“那位大爷,路途遥远,借你的马一用。” 商队老板本就着急万分,看到李道禅还要再抢一匹,气急败坏:“哪里来的臭小子?那是我的马!还不快放开。” 李道禅将落晴抱上马背,对那老板嘿嘿一笑:“不用问小爷从何处来,小爷现在就要走。您呐是腰缠万贯,何必在乎一匹马?今日就借给小爷我,多谢!” 可他刚跳上马背,突然心中一颤,李道禅忘记一件事,自己现在骑得可是马,心中想着,不禁双腿哆嗦。 落晴回过头看到李道禅额头冒汗,问道:“大哥,怎么不走?” “嘿嘿,突然忘记我不敢骑马。”李道禅赧然。 落晴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大哥,你居然……” 看到商队老板正冲了过来,李道禅问道:“小晴子可会骑马?” 落晴双腿一用力:“大哥,抱好我,驾!” 马儿向前狂奔。留下无可奈何的商队老板在后面跳脚大骂,可只有荡起的灰尘与李道禅的大笑声。 “小晴子比你大哥我强,竟会骑马。” “日后我便骑马带着大哥。”落晴策马扬鞭,说不出的潇洒。 “那怎么行,我一个堂堂刺客,怎能让一个小姑娘骑马带我?一个姑娘家,还是在家绣花的好,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男人就好。” “可龙爷爷总是说,拳头硬什么事都可以解决。”落晴歪着头。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所以人人都叫他龙老怪,就是一个莽夫。小晴子日后可不要变成母老虎。” “嗯,我听大哥的。” 第二十五章 月黑杀人蛮牙儿 北落城是靠近北境的一座小城,曾被北蛮一度侵占,收复已有三年,所以此地兴武。在城中有一个小门派,名叫复北门,门主武境不高,名叫李无当,乃是一位金刚武夫。不过由于当年随军收复过失地,在此地小有名声。又因当地县太爷是其连襟,可谓是当地野鸡攀凤凰,不飞也嚣张。 而在一年前,门中来了一位少年,拜李无当为师。李无当收徒先收重金,随后还要弟子为其效力一年。在徒弟学艺期间,李无当非打即骂,全然不把门中弟子当做人看。拜他做师父,当真是入了火坑。 这位少年红发黑脸,还有一目已经失明。当他进门时,李无当端着茶杯瞥了少年一眼,看其相貌,便觉得晦气,不想收他为徒。 “你来自何处啊?”李无当缓缓问道。 少年面无表情,回答:“北方。” 对于北方,李无当只当是北方流民,毕竟虽然当今圣上已经派军三年收复失地,可北蛮却四处游猎,除之不尽,侵扰百姓,所以流民颇多,想必这少年也是侥幸逃脱前来此地。 “想要拜我为师,东西可准备齐全了吗?” 少年解下身后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李无当见少年衣着普通,可不曾想,当他捏着手指将包裹打开,随即喜上眉梢,包裹中竟然是白花花的银两。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少年,不知如此落魄的少年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财。 “嗯,银两倒是足够,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么多银两,可来的干净?” “干净。”少年说话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以后你就在门中干干杂活,若是有空,我便教你功夫。六子!六子!”李无当对着门外大喊了两声。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瘦弱的青年,青年满脸麻子,一进屋,便点头哈腰:“师父,您叫徒儿有何吩咐?” 李无当指指少年:“这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弟。你带他出去,告诉他日后该干些什么?” “是,师父。”六子看向少年,他笑着问道:“小师弟,你叫什么?” 李无当可没空问他名字,正点着银两,笑的合不拢嘴。 “蛮牙儿。” “蛮牙儿。小师弟的名字有些特别,跟我走吧。”六子看到李无当的样子,唯恐扰了他的“雅兴”,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打。 将蛮牙儿带到院子中,六子对他说道:“这里就是师父教咱们练武的地方,那边是伙房,以前都是我一人忙活,日后咱们师兄弟就一起。对了,咱们住在这间房中。小师弟,师兄比你早来半年,有些话要叮嘱你,后面是师父与师娘住的地方,万万去不得,惹恼了师父还只是一顿毒打,若是惹恼了师娘,那可是要饿上七日。现在呢,师兄弟们都是地里给师父干活,晚上才回,你就跟着我吧。” “我何时能学武功?”蛮牙儿看着六子,问道。 六子挠挠头:“其他师兄弟可以,咱们两个,恐怕不能,这么多人的伙食,还有院中的打扫都得咱们两个,怕是从早到晚都没有空闲。不过我们可以在旁边看着,私自练上两招还是可以。” 蛮牙儿嘴巴紧闭,没有言语。 正如六子所说,每日六子抹黑将他叫醒,开始烧火做饭,其他师兄弟起床后,吃过饭,李无当便开始授武,而六子和蛮牙儿则打扫院子。等快要正午,他又要和六子烧火做饭,其他师兄弟吃罢饭便下地干活,而六子与他仍旧要继续打扫,并为师兄弟准备饭菜,等候师兄弟们回来。 夜深了,六子累的倒头便睡,而蛮牙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圆月,久久不能入眠,他摸着自己的眼睛。穿衣走到院子中,按照白天里李无当传授的功夫,独自练功。 等到天将明,这才回屋小睡一会,如此这般,过了半年。 一日李无当正在教习弟子武功。看到正在一旁扫地的蛮牙儿。 “蛮牙儿,过来。” 蛮牙儿放下手中扫帚,走了过去。 李无当对院中弟子说道:“最近门中有流言蜚语,说为师教你们的武功没用。这是你们的小师弟,来了已有半年,想必你们都已熟络。你们小师弟到现在还没有学过一招半式。现在你们可以和他过过招,看为师教你们的是否有用。” 听到李无当的话,众弟子纷纷走到一旁。 “谁第一个来啊。” 院中弟子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弟子一抱拳:“师父,弟子先来。” “好,不过你们既是师兄弟,只比招式,不可伤人。” “弟子记住了。” 六子一看那位青年,心中担心蛮牙儿。这位可是他们的大师兄,学武时间最久。平日里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今日蛮牙儿可算倒了大霉。只好看晚上能否偷偷给他煮两个鸡蛋补补身子。 “小师弟,请!”青年一抬手,示意蛮牙儿先动手。 而蛮牙儿眼神清冷,站着动也不动。 青年看到蛮牙儿的模样,心中恼怒,刚入门没多久,竟然敢如此轻视自己。 “小师弟既然不出手,那师兄就得罪了。”说着摆开架势,几步冲到蛮牙儿面前,向蛮牙儿的小腹出拳。 蛮牙儿仍旧面无表情,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腕,青年微微一愣,就想挣脱开来,可是未能如愿,他的手仍旧被蛮牙儿死死抓住。 看着蛮牙儿消瘦的身体,青年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力气。 一旁的其他弟子互相议论,青年心中一急,抬腿踢向蛮牙儿,可是蛮牙儿仍然纹丝不动。 青年再也不管什么招式路数,拳脚齐上,蛮牙儿稳如泰山,就那样抓着青年的手。 原本悠闲喝茶的李无当一看,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对蛮牙儿挤眉弄眼,原本这就是他与自己的这位大徒弟上演的一出好戏。 因为最近门中弟子,对于李无当议论纷纷,说他只为收徒赚取钱财,名不副实。自己的大徒弟将此事告之李无当。他这才想出此计,就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可他居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容易对付的弟子,怎么会出现这般场景? 蛮牙儿看了一眼李无当,转头又看向青年,突然咧嘴一笑,手腕一扭,青年大叫一声,臂膀便被生生折断。蛮牙儿并未打算就此罢休,抬腿一脚将青年踢飞,青年捂着胸口,指着蛮牙儿:“你……”话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看着院中的弟子对青年指指点点,李无当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混账!难道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吗,只比招式,不许伤人。你胆敢残害师兄。”说罢,走到蛮牙儿身前,一巴掌打在蛮牙儿的脸上。 蛮牙儿看向李无当,什么话都未说。 李无当冷哼一声:“算你识相,来人啊,将你们大师兄带去医治。而你!”李无当指着蛮牙儿:“今日为师念你来门中不久,也是初犯,罚你思过,七日不得吃饭,六子,把他带去柴房,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给他东西吃。” 六子急忙跑过来,将蛮牙儿拉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蛮牙儿说道:“幸好,这次师父没有太大火气,只是罚你思过七日。” 看到蛮牙儿低着头不言语,六子以为他在害怕,六子看四处无人,小声对他说道:“别怕,我每日给你留点饭菜,不会让你饿肚子。” 到了半夜,柴房门被人打开,六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递给蛮牙儿,蛮牙儿看着窗外的月亮,没有理会六子,六子叹了一口气,将馒头放在蛮牙儿的身边:“快吃吧,不要其他人发现。”随后又小心翼翼离开。 蛮牙儿看了一眼手边的馒头,几口吞下一个馒头,然后手中拿着剩下的馒头站起身,一脚将柴门踢开。 他望向夜空,乌云遮月,然后向后院走去。 李无当还在睡梦中,突然感到脸上湿漉漉一片,自己伸手擦了一下,鼻子中传入一片血腥气,毕竟他也一个上过战场的武夫,登时坐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什么人!”李无当看到屋内桌旁坐着一个人影,只是月色太暗,他看不清楚。 “我已经入门半年,居然连声音都分不得,你这金刚境还真是徒有其表。” “蛮牙儿?”李无当听出正是蛮牙儿,心中不免大怒:“你不在柴房思过,深更半夜来我房中做什么?” “你自己可以看。” 月色渐渐明朗,李无当看到蛮牙儿正在拿着一个馒头啃着,馒头已经变得血红。再看桌子上,一颗头颅正是自己的夫人,李无当急忙回头,自己身边躺着的夫人只剩下了无头的尸体。 “你!”李无当悲痛万分,跳下床,冲向蛮牙儿,蛮牙儿手上的血馒头丢到李无当的脸上,李无当伸手去挡,蛮牙儿一个闪身,已经来到李无当的身后,五指并拢,一下刺穿李无当的胸膛。 李无当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嘴里喷出鲜血:“你…金刚境。” “这就是金刚境?原来不过如此。” “既然…你有…如此身手,为…何还要拜我为师?”李无当喉咙中尽是血水,说话不清不楚。 蛮牙儿面无表情:“半年前,我什么也不会。虽然你没真正教过我,但是在一旁看着也学到了不少。现在你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我的,那么可以去死了。” 说罢,蛮牙儿抽出手臂,然后捡起地上的血馒头,走出了房门。 “少主。”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蛮牙儿身后站着一个身披狼皮的毛脸大汉。 “灼朗,给我找一个黄庭境的门派,我要去学武。”蛮牙儿缓缓说道。 “属下已经物色好一个。” 蛮牙儿点点头:“对了,言灼胡那边有消息了嘛?” “二弟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蛮牙儿冷声问道。 言灼朗回道:“只是少主要找的那个名叫十三的少年,现在却下落不明,就连阎罗殿都在找他。” 蛮牙儿紧紧握住手中的血馒头,捏的粉碎:“告诉言灼胡,一有他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还有一事。” “快说。”蛮牙儿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五百把马刀已经送到,不知该如何分配各部族?” 蛮牙儿将手中的血馒头丢在地上:“先给那帮老东西,不过你告诉他们,不要以为有了几把马刀就能做什么,老老实实躲好。” “是。” 言灼朗消失在原地,蛮牙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十三,你可不能死在我前头。” 第二十六章 落府夫妇 看着熟睡的落晴,李道禅坐在窗边,手里揉着一个纸团。秦广王薛自庸给他送来消息,说他最多为李道禅争取十天时间,十天后就要自己亲自给阴阳使一个交代。 虽然说得好听,一个交代,哪里可能如此轻松了事。他冷着脸,望向头顶的月光,他之所以加入阎罗殿是为了活下去,如果阎罗殿真要和他撕破脸面,他现在也无所谓。 阎罗殿,阎罗殿取人性命地狱鬼。李道禅身在阎罗殿之中,做的都是索人性命之事,现在反而轮到他被人索命,这难道也是冥冥之中,天命难违? 他心中越发烦躁。想起自己师父告诫自己的,江湖江湖,身不由己就是江湖。他自从独自下山之后,便没有一日己由心,身由己。 “听天由命吧,走一步看一步。”李道禅将手中密信放在油灯上点燃。自己没有听从师父告诫,双手已经沾满鲜血,若是这一次难逃一劫,李道禅全当偿还命债。 经过七八天的赶路,李道禅终于带落晴来到了盘古城。既然是第一次来到此城,李道禅准备游玩一两日。 “小晴子,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吗?” 看李道禅问自己,落晴摇摇头。 “当真没有?” “大哥不是很穷的吗?还是不要乱花钱。” 李道禅哈哈一笑,揉了落晴脑袋一下:“半愣子其他的都说错了,但就一件事没说错,你大哥我啊,很有钱。” 李道禅带着落晴,到回味斋买了点心,又到红袖坊买了几身衣服,在街头买了大小手工玩意儿。到了最后,在落晴的再三要求下,李道禅又给落晴买了好几盒胭脂水粉。 “小晴子,你买胭脂水粉做什么,现在怕还是用不到的吧?”李道禅算了算账,这些胭脂水粉可是花了不少银两,虽然自己难得阔绰一回,但是给落晴买这些她用不到的东西,李道禅还是心疼。 “男人不就是应该送给女人这些东西吗?”落晴可没觉得自己不需要。 “你不是女人,我也不是男人。”李道禅想要说服落晴。 “要不了几年,我就能长成大哥喜欢的那种屁股大,胸也大的女人了。”落晴自信满满,还不忘挺挺胸。 “其实吧,我觉得女人屁股大,胸大也不好?” 落晴歪着脑袋:“为什么?” “累!” 盘古城一座宅院内,一妇人正秀花红。妇人未着锦装,未饰粉黛,却有着不一样的华贵。房门被人一推而入,走进门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便是江湖人称不灭惊雷的枪王落秀吉,而专心女红的妇人正是他的夫人燕莜霜。 “夫人,现在已经过去半年,难道你还不愿意让我派人寻找晴儿?”男子面露怒色。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女儿偷偷离家之后,自己的夫人丝毫不惊慌。 “相公,看我今日的女红怎么样?” 落秀吉匆匆瞥了一眼:“夫人秀的鸭子实在是栩栩如生,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落秀吉话音刚落,燕莜霜眼神一冷,将女红拍在桌子上:“相公,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你我夫妻多年,但相公若是犯了错,做妻子的也不能视而不见。请相公再细瞧一眼,这到底是什么?” 落秀吉心中一凛,他可是了解自己夫人的脾气,说话越是平和,心情越发不好。 “哦哦,刚刚是为夫眼花,我再细细瞧上一瞧。”可他拿起女红,怎么看都是一对鸭子,而且他能说是鸭子已经是在夸赞燕莜霜,没想到自己还是猜错,这可如何是好? 丫鬟端着茶水走进屋,看到落秀吉手上拿的女红,笑着说道:“夫人绣的鸳鸯是越来越好。” 落秀吉这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确实如此,还是红云会说话,夫人绣的鸳鸯真的是好啊。” 燕莜霜冷哼一声:“这次算你逃过一劫。” 落秀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一旁的红云抿嘴直笑。 落秀吉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在江湖之中可算得上一件趣闻。至于怕到什么地步,说出来让人忍俊不禁。当年有一武夫口出狂言,说指玄境的落秀吉徒有其表,自己可轻松胜之,便与落秀吉约战。原本落秀吉只当是江湖无名之辈的叫嚣,自然不当做一回事。可那武夫却在盘古城大肆吆喝,说落秀吉不敢与他应战,没羞没臊喊了十几日,就算是一只王八,被人惹怒还会伸头咬两下,何况是他江湖中赫赫声名的落秀吉,于是便在盘古城外约战,此番约战自然引来无数人观战,指玄境的高手与人过招,那可不常见。当然也有人是来看那武夫的笑话,一个小小金刚,怎敢挑战指玄? 没成想,那武夫在比武当天,却找人又到落秀吉的宅子外大喊:“枪王落秀吉在青楼喝醉啦!” 被院中正在练剑的燕莜霜听见,燕莜霜怒不可遏,唤红云去找落秀吉。寻得落秀吉后,告知落秀吉此事,落秀吉竟然急忙认输,赶回家中向燕莜霜辩解。 刚到家门的落秀吉迎来的便是挥剑砍人的燕莜霜,落秀吉心知今日大难临头,绕着盘古城“仓皇逃命”。 而那武人就这么轻松赢了落秀吉,可谓是让问讯赶来的看客们大为失望。不过事后知道前因后果,江湖中人便引为笑谈。称这次比武,虽然那武人胜之不武,但是落秀吉怕老婆的名声自此江湖尽知,也不负那武人比试前所说之话。 落秀吉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才想起自己刚才所为何事:“夫人,你瞧瞧我都忘记正事了。若是再不去找晴儿,出现闪失,你我后悔都来不及啊。” 燕莜霜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怕什么,谁要敢动咱们闺女一根毫毛,你这个枪王是蜡做的?” “哎,夫人,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谁跟你说笑,要不是你天天拦着晴儿练武,她会偷跑出去?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我这不是知道自己做错,只要这次晴儿能够平安回来,别说练武,她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这话你不用对我说,自己去跟咱闺女说去。” “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原本走出去的红云兴冲冲跑了进来。 “此话当真?”落秀吉拍着双手,叫红云赶快带路。 燕莜霜拿起墙上的剑,一拍桌子,女红浮空,她挥剑将其一斩两端:“老娘就不是干这活的人。” 当落秀吉跟着红云走到客厅之中,看到晴儿,乐得合不拢嘴:“晴儿啊,你说你为何要偷跑出去,为父可是提心吊胆了半年。快让为父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 落晴一把将落秀吉推开,嘟囔着嘴:“你走开,我娘呢?” “在这呢,臭丫头,你居然还知道回来?”燕莜霜故作生气看着落晴,落晴蹦蹦跳跳投入燕莜霜的怀中:“娘,我想死你了。” “想我还敢偷跑出去?你是想气死我。” “哪有啊。我舍得气死爹,也舍不得气您一点。”落晴嘿嘿一笑。 一旁的落秀吉黑着脸,听到落晴这句话,自己心中着实不悦。 燕莜霜拍了落晴两下,看到站在门口抬头望天的李道禅。 “闺女,这位是谁?” 听到燕莜霜开口问李道禅,落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从燕莜霜怀中跑了过去,将李道禅一把拉进客厅:“这是我大哥。” 落秀吉与燕莜霜对视了一眼,落秀吉原本就因为落晴的话,心中正有火气,又看到自己的女儿对一个陌生少年如此亲近,可谓是平白多添两把火。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是不是你将我闺女拐走的?” 落晴一听落秀吉的话,小脸一横:“爹,你闭嘴。” 燕莜霜瞪了一眼落秀吉,这才笑着问李道禅:“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 “十三?好奇怪的名字。” 李道禅微微一笑:“本是江湖浮萍草,无名小卒一个,姓名何足挂齿。” 看李道禅也只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竟然说话如此江湖老成,就连燕莜霜也心生好奇。 但是碍于落晴就在身旁,她可比落秀吉沉得住气:“是你送晴儿回来的吧。晴儿性子顽皮,想必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若是不嫌弃,可在庄内住上些时日,让我夫妻二人暂表谢意。” 李道禅自然看出,落秀吉与燕莜霜对于自己的警惕,若是他们对自己的来历一点都不好奇,那他才觉得见了鬼。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既然小晴子,不,落晴已经平安回到家中,我也就放心了,告辞。”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在一旁的落晴可不愿意,拉着李道禅的手不松。李道禅转摸着落晴的头:“怎么跟大哥保证的?” “我知道了。”落晴松开手。 李道禅看着失望的落晴,蹲下身,看着她:“大哥都要走了,也不笑一个。我保证肯定还回来看你。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大哥,下次来看你时,给你捎上。” 落晴听到李道禅还会再来看她,立刻喜笑颜开:“那就给我买把像样的兵器。” “大哥怎么跟你说的,女孩子家不要舞刀弄棒的。” “那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李道禅笑了笑,然后起身,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落晴高兴地挥着手,见到李道禅出了院子,这才拉着燕莜霜看李道禅给她买的东西。 “娘,你看,这都是大哥给我买的。” 看着落晴一脸开心的样子,落秀吉一脸担心,怕李道禅另有所图,他走到落晴身边:“女儿啊,这人来历不明,不可轻易收受他的东西,你若想要,爹给你买。” “不要。” 落秀吉一拍手,自以为想到一个哄自家闺女开心的点子:“爹教你练武怎么样?” “不学。”落晴拒绝地干脆。 “你平日里不是最想练武,怎么今日却不愿意?”落秀吉一脸疑惑。 落晴翻了一白眼:“没听说,大哥他说女孩子家不要舞刀弄棒的。” 落秀吉一脸吃瘪,看向一旁的燕莜霜。 燕莜霜抿嘴直笑:“你看,闺女的心被人抢走了吧。” 第二十七章 阴阳双使来索命 寒月星疏,惊鸟穿林。李道禅坐在十里亭内,手里掂着一壶酒,大口畅饮。野草无风自动,李道禅双眼微眯,靠在亭中,将手中酒坛往地上一砸。 “二位阴阳使,我知夜黑阴气重,但二位怎么说还是活人两个,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装鬼吓人吧?我胆子小,如果一会吓得屁股尿流,什么都说不出,可别怪我不恭敬。” 李道禅说完,这四下里黑漆漆的,却空无一人。他嗤笑一声,也不再说话。既然阴阳使想要装神弄鬼,那么随他们意。 片刻,一阵鬼哭声缓缓飘荡在四周。从黑暗中飘出两个影子,一黑一白,面上贴着符纸,就如同那勾魂的使者。阴阳双使围绕着亭子不停旋转。“你就是秦广王手下刺客十三?” “是我。让二位使者多等十日,想必是等着急了吧。那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二位大人请说。”李道禅看着旋转不停的二人,实在眼晕,干脆闭上眼睛。 “你可知罪?”确定李道禅身份,二位使者直接问罪。 李道禅从容回答:“不知我犯了何罪,还请二位使者大人解惑。” “不知?你加入阎罗殿已有三年,殿规你怎可不知?” “既然二位大人知道我已加入殿中三年。这三年来,在下虽然力薄,但对于殿中命令从未违抗,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何此次我只不过失去音信一段时间,殿中就要拿我问罪,岂不太让人寒心。” “一段时日?你杳无音讯已有半年,触犯殿规,此乃实情。” “二位使者大人,好像咱们阎罗殿,并不太管我们这些干苦力的行踪吧。况且我也已经说过,事出有因,不是我无故失踪。” “有何原由,速速说来。” “私事,不便多说,还望二位大人见谅。”李道禅眉头一皱,他可不会傻乎乎将张淳风的事给说出来。 “据低下之人回禀,你失踪前,曾到断剑山,断剑山此次观礼,上山之人无一生还,随后你便失踪。断剑山到底发生何事,你又为何失踪。若能说出前因后果,我二人自会从轻发落。” 李道禅一拍大腿:“我就说咱们阎罗殿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我去断剑山只不过是凑凑热闹,谁知他断剑山竟然引诱金刚以下武夫为神兵血祭。要不是我机灵,看出端倪,早早逃命,想必现在二位使者大人真的只能去地下找我了。随后在断剑山东躲西藏,才侥幸逃出来。” 阴阳双使沉默片刻,只有尖厉刺耳的哭号。 “血祭?” “对啊,二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断剑山问上一问。” “真是如此,你又如何逃脱?既已经逃脱,为何不回阎罗殿,既然你不愿明说,那么此罪已定。” 李道禅心中暗骂了一声:操你大爷,小爷费了半天口水,感情一点用都没有。 “还有一罪。” “还有一罪?”李道禅知道这罪是没跑了,自己承受责罚也就罢了,怎么又冒出一件事来。 “你可曾参与刺杀陵南书生?” “有,不知二位使者有何疑惑?”李道禅皱着眉头,看来自己放走的那个书生没有身死。 “陵南书生共有二十一人,但你五人回禀只刺杀二十人,还有一人据你们所说,乃是跳崖身亡,我们说的可有不妥?” 李道禅心中一沉,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但也蒙混过关,为何这次,阴阳双使竟拿来问罪?就算那个书生还活着,大不了殿中再派人刺杀,这对于阎罗殿来说轻而易举。 “并无不妥。” “大胆十三,你犯了大罪,还不认罪?” 李道禅挠挠头:“二位大人,我真的不知犯了何罪。” “你可知那跳崖之人尚且活着,并且雇主对这件事很不满。” 果然不出李道禅所料。李道禅虽说那日给了书生一个活命的机会,但正如他所说,一般人从那里跳下去,九死一生。看来是那个书生命不该绝。 “二位使者大人真是不知我这些苦力的辛苦。虽说只是二十一个书生,但他们都是有手有脚之人。月黑林密,难保周全,那书生跳崖,我等又怎知他尚能活着。就算如此,殿内只要再派人将其杀掉即可,为何还要拿我问罪?” “休要狡辩,据其他三人所说,你当日接到殿中命令后,只在一旁观看,丝毫没有出手,若是你也出手,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胡说,二位大人明鉴,是那三个王八蛋说冤枉好人。” “除了柳若妃以外,其他三人众口一词,难道还说我二人冤枉你了不成?” 李道禅跳脚大骂,古老头那三个王八蛋,就这么轻易把自己给卖了。 “既然二位大人想要查明真相,虽他三人众口一词,那为何不听柳若妃所言?我想知道柳若妃是如何说的。” “这正是我二人前来询问的理由。柳若妃说全是她一人责任,与其他三人不同。因为雇主极为不满,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有人来担负责任,我且问你,到底是其他三人无故污蔑,还是柳若妃为你隐瞒?” 李道禅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低着头嗤笑了几声:“哈哈哈,阎罗殿当真想要找人顶罪?看来我是想逃都逃不掉。” 他站起身:“没错,是我没有出手。不要为难一个女子!” “好,既然你已经承认,那此罪已经坐实,我等需要给雇主一个交代。所以二罪并加,你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命。” “二位使者既然想要杀我,何必说如此多的废话。听说二位使者联手之下,有黄庭境界,不知传言是否可信。” “等我二人出手你自会知晓,我二人还是好言相劝,莫要想着从我二人手中逃脱。你区区一个金刚境,我二人杀你还是不在话下。所以老实让我二人下手,还能少受皮肉之苦。” “别废话,快点动手吧。”李道禅站起身,看向阴阳双使。 阴阳双使不再说话,身上一抖,无数鬼影缓缓飘出,将李道禅围在中间。李道禅一摸腰间,木剑已经不在,他一拍额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着他踏脚直冲,一拳将亭子捣塌,灰尘飞溅,所有鬼影哭嚎着飞离亭子。李道禅一个激射,就要逃跑,既然已经和这二位撕破脸,那么现在的自己已经毫无选择,只能选择逃跑。 “不要再费力气,你乃区区金刚境的武夫,怎可能从我二人手中逃走?” 无数鬼影,手拿长刀追上李道禅。李道禅以为又是幻术,没有放在心上,一个鬼兵举刀劈砍,李道禅身子一缩,袖子被鬼兵砍断。 李道禅心中一惊,这就是阴阳双使的《鬼影迷踪》?讲究虚实结合,让人防不胜防。心知自己不可能轻易逃离他二人的追杀,索性一回头,双指并拢,向后一指,正指阳使的胸口,一道无形的剑气刺穿阳使的身体,一声惨叫,阳使倒在地上。 阴使见到阳使倒地,伸手一抓,一道鬼爪向李道禅抓来,李道禅压低身子,脚下一用力,贴着地面迎面而上,一手抓住阴使的鬼爪,向自己身前一拉,双指划向阴使的喉咙,阴使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李道禅擦擦汗,冷冷看着阴阳双使的尸体,仍没有放松警惕。 他突然一惊,身后一凉,自己的手脚被原本躺在远处的阳使死死抓住。 “剑气?你消失半年,果然另有奇遇。既然如此,我二人也不着急杀你,先将你制服,再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得还会有意外收获。” 已经人头落地的阴使也从地面中缓缓冒出,伸手做刀,锋利的指甲一下刺进李道禅的小腹。 “区区金刚境也太过狂妄自大。既然在阎罗殿已经多年,那就应该听说过我们二人的名头。难道真的以为如此轻而易举就可打败我二人?咯咯咯。” 李道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着小腹上的血洞,他冷笑了一声:“二位才是,区区两个半步黄庭境,又在这里大言不惭什么。你们不是喜欢装神弄鬼吗?今天小爷就让你们变成真正的鬼。” 他闭上双眼,《十八停》终于到了运转一周,他双手握拳,身上内力突然凝结成团,然后犹如闪电在身体里的奇经八脉中奔走。 “剑气出窍我也不会。” 阴阳双使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心中不信,但是作为半步黄庭境的武夫,对于威胁的敏锐,让他们一个激灵,急忙地松开李道禅,就消失在不见。 李道禅天灵之中一道剑气飞出,在空中随意乱斩。突然空无一人的远处响起阴阳双使的惊愕地声音:“怎么可能?真的是剑气出窍!” 李道禅单手撑地,大口喷血,双眼一沉,倒在地上。 “夫人,我们可还要出手?”落秀吉与燕莜霜站在远处,望向李道禅这里。 燕莜霜叹了一口气:“他是阎罗殿的人。” 看来阎罗殿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 “所以,我才问你,可还要出手?”落秀吉望向李道禅。 “虽然他是阎罗殿的人,但终归对闺女颇有照顾。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这个行当,可他也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龄,便加入阎罗殿定有他的苦衷。看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出手相救。” 落秀吉叹了一口气,一跃五里,落在李道禅身边。 “你是什么人?”阴阳双使站在远处,看着出现在李道禅身边的落秀吉,低声问道。 落秀吉微微一笑:“二位不用知道在下是谁,如果二位不介意,那在下便将这少年带走了。” “竟敢插手我阎罗殿之事,难道不活够了不成?” “既然二位如此说,那在下就要试试阎罗殿的水到底有多深,看是在下技不如人,先被淹死,还是技高一筹,如履平地呢。”落秀吉说罢,单手握枪直至阴阳二使。 “好。”阴使就要冲过去,可一旁的阳使大声喊道:“住手。”阴使不知为何,,转过头:“为什么不出手?难道你想被殿主责罚吗?” 阳使对落秀吉说道:“既然枪王想要救人,那我二人就此作罢,但希望阁下能够一直护着这个少年,否则,他的下场仍旧是死。” 阴使这才明白,原来站在身前的是枪王落秀吉,这才退到阳使身边,二人缓缓消失。 落秀吉将李道禅抗在肩头,纵身一跃回到燕莜霜身边:“夫人,我们回吧。” 第二十八章 我来替他管管狗 “大人为何今日亲自前来?只需派人吩咐一声即可。”薛自雄对主座之上一位戴着斗笠的男人说道,那男人所戴斗笠之上有黑纱,遮住面容。 “老夫怎敢吩咐殿主?”男人开口说道,听声音乃是一位老人。 薛自雄听到老人的语气之中带着怒气,陪笑道:“大人说笑啦,只要大人一声吩咐,小人自当以效犬马之劳。” “这话老夫可不敢当。废话也不要多说,老夫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殿主想必应该知晓,不用老夫再多说什么了吧?” 薛自雄笑道:“这是自然,大人吩咐,我已经派人寻找我殿中刺客十三,此事出现纰漏,全在十三一人身上,若是找到,我定要将其项上人头交给大人,已解大人心中的一口恶气。” “殿主真的如此那自是最好,可过了这么久,不知殿主口中的刺客为何现在不曾寻到,殿主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老人问道。 薛自雄心中讥笑一声:堂堂一个朝廷命官,位高权重,过了半年,仍是讲此事拿来计较,当真是放在心上啊。真是不知如此心胸狭隘之人是如何登上高位。 “大人放心,我手下那位刺客虽然无故消失半年,可现在已经寻得下落。我已经派人前去,应该不久便会有消息。” “嗯。”老人不再言语。 薛自雄喝了一口茶,说道:“大人,我阎罗殿误了大人的好事,我也心中惭愧,若是大人还有何吩咐,小人则为大人分忧,此次决不收任何银两。” “哦?殿主此话当真?”那老人问道。 “大人,小人怎敢在人大面前信口开河?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人这就派人前往。” 老人笑道:“呵呵呵,既然殿主如此说,那老夫还真有一事,放在老夫心中已有多日,就是不知殿主可能办到?” “大人请说。” “当朝兵部尚书徐升平。”老人说道。 薛自雄略一思量:“大人,虽然小人是江湖之人,可是据在下所知,徐升平乃是大人的党羽,为何如今却要杀了他?” 老人冷哼一声:“殿主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了?若是殿主能够做到,那就替老夫除了这个心头之患,若是办不到,就当老夫没说。” 见老人心中不悦,薛自雄也不再多问。不过听到老人要除掉自己的党羽徐升平,这让薛自雄心中不免生出他心。徐升平跟了此人如此多年,竟然说杀就杀,不念一点旧情,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会不会也被此人下手除掉?看来日后,自己还是要留条后路,否则他寝食难安。 “此事小人自然能够办到,但徐升平身为兵部尚书,在皇城之中。恐怕会有些许麻烦。”薛自雄说道。 “这事不急,过不了多久,他便会离开京城,回乡养病,到时,你派人除掉此人便可。” “哦?若是大人这样说,那么此事就好办的多。”薛自雄说道。 此时石室外走来一个刺客,对薛自雄说道:“启禀殿主,阴阳双使已回到殿中。二人求见殿主,是否让他二人进来?” 薛自雄等的就是阴阳双使,他派阴阳双使去取李道禅的性命,不曾想如此之巧,现在回来。 “快让他们二人进来,大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薛自雄吩咐道。 “是,殿主。” “殿主,你我相见,不能有外人在场,老夫可是说过。”老人对薛自雄教阴阳双使进来,颇为不满。 薛自雄笑道:“大人莫慌,阴阳双使正是小人派去取罪人十三性命之人,此时回来,正好给大人一个交代。” 老人听罢,微微点头。 阴阳双使进来后,对薛自雄一抱拳:“参见殿主,我二人回来了。” “嗯,此次前去可还顺利,快将十三的人头那个大人看。”薛自雄说道。 阴阳双使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回答。 薛自雄看到二人犹豫不决的样子,勃然大怒:“为何不说?” 阴阳双使这才回道:“殿主,我二人并未杀掉十三。” “你说什么?”薛自雄一拍椅子,站了起来。 “殿主请息怒,听属下回禀。我二人本来就要得手,可是谁知枪王落秀吉前来,我二人自然是打不过落秀吉,只得眼睁睁看他将十三救走。” “枪王落秀吉?”薛自雄嘴中念道。 “是,不知十三与枪王落秀吉有何关系,我二人已经向他说明十三乃是我阎罗殿刺客,此也是我阎罗殿之事,可落秀吉还是出手。” 薛自雄沉默不语。 而老人则坐在一旁问道:“枪王落秀吉又是何人?” 薛自雄说道:“枪王落秀吉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人称地仙以下第一人,一手奔雷枪霸道无比。” “原来如此。看来老夫今日又要空手而归。也罢,老夫暂且回去。”老人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薛自雄看着老人,一脸阴沉。 “大人,我阎罗殿说到做到,还请大人再多等几日。” “多等几日?老夫已经等了半年,难道还不够?殿主的阎罗殿办事是越来越让老夫失望。不过这也是阎罗殿之事,老夫管不着,不过日后,老夫真的要考虑是否还要跟贵殿做买卖了。”说着老人缓缓走出石室。 “大人!”薛自雄喊道。 老人却头也未回。 薛自雄看向阴阳双使,冷声问道:“落秀吉可曾说为何出手阻拦?” 阴阳双使听到薛自雄问话,心中惶恐不安,他们跟随薛自雄多年,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就算是他们,薛自雄下手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不曾说过。” “好,你们可以下去了。” 阴阳双使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准备退出石室,可薛自雄突然出手,说道:“办事不利,让本殿主如此折损颜面,你们没有杀掉十三,自己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殿主饶命!”他二人急忙闪躲。 “殿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伸手拦住薛自雄。 “陆老,为何出手拦我?他二人该死!” 拦住薛自雄的正是陆礼。 陆礼面带微笑,说道:“殿主何必生气,虽然双使办事不利,但情有可原,毕竟是落秀吉出手,就算老夫也得暂避锋芒。殿主还是饶过他二人的性命,让他二人戴罪立功。” “哼!”薛自雄冷哼一声,这才收手,对阴阳双使说道:“今日就饶过你们,还不快滚!” “多谢殿主,多谢殿主。”二人说着急忙退了出去。 “殿主请看,这是何物?”陆礼将一封书信交到薛自雄手中。 薛自雄看了一眼,突然火冒三丈,大声说道:“好小子,竟然胆敢挑战我阎罗殿。还痴心妄想挑战五位阎罗?” “呵呵呵,这小子是狂妄了些,不过也正好省去我们的麻烦,杀掉此人不是更简单?” “陆老说的是,这封书信是谁交给您老,怕不是假传吧?”薛自雄问道。 陆礼说道:“这信乃是薛自庸亲手交给老夫,定是出自十三之手。” “那个废物,竟然连自己的一条狗都看不住,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 “不知殿主如何打算?”陆礼问道。 薛自雄说道:“既然我那个废物兄弟管不住自己的狗,就我来替他管管。不过毕竟是他的手下,就应该让他自己除掉。这样吧,陆老,此事要麻烦您老跑一趟,然后再叫上三位阎罗,连同那个没用的东西一起去吧。” “老夫这就去准备。” “陆老,我要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老夫明白。”陆礼微微笑道。 第二十九章 小爷不做王八 “夫人,怎么样?”落秀吉见燕攸霜从房内走出来,轻声问道。 燕攸霜将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所受损伤未危及要害,伤口我已经为他包扎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燕攸霜没有立刻回答,看向红云吩咐红云将房门关好,然后与落秀吉走到花园之中。 “红云,你去准备一些热茶。”燕攸霜吩咐红玉。见红云离开,燕攸霜才缓缓说道:“只是他丹田之内有高人所传内力,内力之强,平生仅见。” “丹田之内有高人所传内力?”落秀吉知晓自己夫人的医术,算得上精湛,并且他夫人也是练武之人,既然如此说,那定是无误。 “我问过晴儿,虽然她欲言又止,可还是告诉我,这少年遇到高人指点。可晴儿却闭口不言到底是谁。” “看来此子有一番奇遇。身上定有独特之处,否则也不会被高人看中。”落秀吉连连感叹。 燕攸霜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他丹田之中还有一物,只是我医术有限,看不出端倪来。” “还有一物?”落秀吉不免疑惑:“难道他身上不仅一位高人所传内力?” “我看不像。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我也分辨不清,似实似虚,时有时无。”燕莜霜摇摇头,莫不说落秀吉心生疑惑,就是她也大为不解。 “既然查不清楚,那么便不用再想,只要他性命无忧即可。身上之物到底何东西,是福是祸,都是他自己之事。你我就算弄明白,也替他承担不了。”落秀吉见燕莜霜如此在意,急忙宽慰自己夫人。 “相公说的是。不过,相公可想知道,他体内那位高人所传内力到底多强?”燕莜霜知道落秀吉是一武痴,对于武道上的事极为关心。 看着燕莜霜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落秀吉思量片刻:“怕不会指玄吧。” “相公再猜。” 落秀吉想到一个可能,但是笑着摇摇头。 “相公为何发笑?” “不瞒夫人,我本想说他体内的内力是地仙的,只是想想又怎么可能。”落秀吉摆摆手。 燕莜霜捂嘴一笑:“相公若是说出来,还真就猜对了。” “什么?”落秀吉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自己也只是指玄。 燕攸霜说道:“修为金刚境,却身怀地仙境的内力,当真是让人心惊。相公应该知道,过渡内力并无不可,但是少有人会这般做。毕竟过渡内力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过渡之后,被过渡之人若是根基不稳,必定惨死当场。二是即使过渡成功,那么内力也会消散的七七八八,十不存一,如此这般反倒是浪费了过渡之人的一身修为。而这位少年体内的内力竟然完好无损,形如丹丸,寄宿于丹田之中。想必那位高人,肯定有何种高深秘术。并且丹丸犹如入腹草药,正被他日日吸收。” “难道说……”落秀吉看向燕莜霜。 燕莜霜点点头:“是的,也就说这孩子若是性命无忧,就这样,最长八九年,就会步入地仙境。” 落秀吉早早便已经步入指玄境,对于浸淫武道的他来说,此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步入地仙。可是指玄以下皆凡人,地仙才是落地仙。要想登上那一步,已经和修为没有关系,而是对于武道与天地大道的感悟。要说落秀吉听罢燕莜霜的话之后,作何感想,心中只有唏嘘。 “相公,相公!”燕莜霜看到落秀吉沉默不语,她也知晓自己相公的想法。 落秀吉回过神来:“夫人,何事?” “相公现在可是羡慕起这个孩子?” 落秀吉赧然:“夫人,你我结发多年,又怎会不知我的志向。要说心无艳羡,那是绝不可能。不过到底是哪位地仙高手传他内力?” “如今地仙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但是能让自己全部修为传于他人,并且还有秘术让其保存完好,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除非是龙虎山上的那几位老祖。”燕攸霜细细思量。 红玉端着茶走了过来,落秀吉原本想开口说话,又闭口不言。 “红玉啊,你先下去吧,我和夫人说点事。” 红玉躬身:“是。” “龙虎山乃是世外人,从不干涉江湖之事。要说神卫,没听说谁要寻传人啊。再说神卫唯有大限将至才能寻找传人,还需要得到当今圣上的许可,否则难逃诛连大祸,难道他是下一任神卫?” “这不太可能,夫君,你想一想,如果这位少年是下任神卫,为何还会遇到这等杀身之祸,无人问津。或许是哪个隐居的高人的后人。” “隐士高人?既然已到地仙境,又有哪个高人能够隐居不被得知?” “这我也不知道,不管如何,此子身上定有隐秘,虽然你我出手相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夫人,既然已经出手,又何必多虑。如若想知道,等他醒来,一问便知。小小年纪就加入阎罗殿,又被阴阳双使追杀,并且又和地仙境的高人有牵扯,真是世事难料啊。”落秀吉长叹一声。 李道禅缓缓起身,他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喝了一杯水。 “真他娘的痛,这里是哪?”道禅望了望四周,推门而出。 门口红玉正在打扫,见到李道禅醒过来,她微微一笑:“你醒啦,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禀告夫人。” 见到红玉,李道禅记得这是落晴家里的丫鬟,那么自己应该是被落晴父母所救。 “欠了一个人情。”他无奈地摇摇头,但是目露严肃,如果自己是被落晴父母所救,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离开盘古城后,落晴的父母便一直跟着自己。而他是阎罗殿刺客一事,想必那二位也已经知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也罢。他现在已经跟阎罗殿撕破脸,打伤阴阳使。那么自己不久就会遭到阎罗殿的追杀,看来自己要开始东躲西藏的日子喽。 他看到墙头上有一只啄云雀,吹了一声口哨,啄云雀飞落到他跟前。自己将啄云雀送来的密信打开一看,是秦广王送来的,秦广王告诉他,他已经被阎罗殿已经下令追杀,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秦广王现在能告诉自己这些,已经算仁至义尽。李道禅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等到燕攸霜跟红玉前来,李道禅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能否借纸笔一用?” 燕攸霜什么都没问,吩咐红玉拿来笔墨纸砚,李道禅随意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到:大恩未报,他日定当厚偿,我要挑战阎罗殿五阎罗,将此事告知阎罗殿。他摸了摸在一旁蹦来蹦去的啄云雀,在啄云雀爪子上拴好。 燕攸霜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啄云雀飞走,她问李道禅:“如果你没有去处,可以留在庄内” 李道禅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寄人篱下之人,苦笑一声:“多谢,只是我一个人漂泊惯了。还是不要连累他人的好。” “阎罗殿虽然树大根深,可毕竟殿主也仅仅指玄,他们还不敢来盘古城闹事。” “您说的没错,但我不想活的如此憋屈。若是如此,我更愿现在就去阎罗殿,闹上一场,生死谈笑间,来得更畅快。”李道禅无所谓地摆摆手。 燕攸霜看着一脸坚决的道禅,这个孩子的心性远远超过他的年纪。 “为何急于一时,你体内有高人的毕生修为,假以时日,天下之大,谁人都拦不住你。” 既然是燕莜霜夫妇救了自己,自己体内的秘密被发现也实属正常,李道禅并不意外:“武道?我师父死前交代我三件事,一不可乱造杀孽,这三年来虽然我尽量不杀人,但仍然杀了许多人。第二件,不要争强好胜,我倒是听从师父的话,做得很好。第三件,好好活下去,我现在还活着。虽然我做到了两件事,可还是完全遵守对师父的诺言。但我并不想依靠他人,我想把自己能做的两件事做好,哪天下去见了师父,我也能厚着脸皮告诉他老人家:你瞧瞧,虽然你的徒弟不争气,欺骗了您老人家,但最起码您徒弟只靠自己,竭尽全力。” “你只要愿意留在这里,可以活的更好,而且能够一直活下去,何必要走?” 感到腹部疼痛难忍,李道禅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但是我不想活的像只王八,那里才住着一个王八。”李道禅指了指盘古城中最高的那座听风楼。 燕攸霜明白道禅所指何人,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李道禅,走出房门。 “对了,别告诉落晴,我在这里。” “为何?晴儿她极为在意你,知道你在,肯定很开心。” “小晴子比较倔,告诉她徒增伤心。” 燕攸霜关上房门,她晓得李道禅心意已决,可是为何偏偏要去挑战阎罗殿,现在无疑将自己逼上思路。既然劝不住,自己也就不再劝。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儿,让她知道自己不告诉她李道禅在这里,并且还让他带伤走掉,定要和自己闹上许久的脾气。 第三十章 山雨欲来却无风 茶楼内,茶馆今日少了许多客人,因为这几日秦广王抱恙,没有说书。他坐在茶楼上,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推到对面,有一驼背老头,在对面坐了下来,这人正是阎罗王陆礼。 “没想到我那位大哥竟然派您老来了,想必现已经怒不可遏了吧。”秦广王薛自庸微微一笑。 陆礼咳嗽两声:“地藏王确实颇为恼火,不过他这次派我来,主要是来问你一句话。” “问我什么?” “也没什么,大人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做主子的,连自己的狗都管不好。” 薛自庸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知道他恼火的原因了,看来他是不满我这条狗,为什么坏了他这个做主子的事,对吗?被我这条狗捡回来的小狗咬了手,不气那就不是他了。” 陆礼双眼一瞪,桌上茶杯瞬间崩碎,杯中的茶水变成一根根水针刺向薛自庸。薛自庸将手中的茶水向前一泼:“这茶真难喝。” 水针与茶水相击后洒在桌子上。 “陆老,难道我说的不对?那孩子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那我们这些阎罗是不是也是他地藏王养的狗?” “自庸,不要以为你和地藏王是亲兄弟,就可这般无礼。” “陆老,您是老人了,自我父亲掌管阎罗殿后,你便一直跟随。所以我才会和您说这么多话。我薛自庸没有兄弟,或者说他不会把我当做兄弟。在他眼中哪来的手足之情,又哪来的亲情?为了夺取阎罗殿,他连父亲都能杀得,杀我岂不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那也是迫不得已,老殿主已经病入膏肓,竟然想要把阎罗殿传于外人。” “那我孩儿,尤儿呢?难道也阻碍薛自雄掌控阎罗殿了不成!”薛自庸一拍桌子,双眼通红。 陆礼没有说话。 薛自庸深吸一口气:“也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陆老不说,我也知道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十三打伤阴阳双使,他这个被狗咬了一口的主人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我将十三的挑战书交到他手中,想必更是刺中了他的痛处。他让你来找我,无非就是那五个阎罗中肯定有我一个,是想看我亲手杀了这个被我视为养子的孩子。他薛自雄就喜欢看这样的好戏。而你陆老,就是来监视我,是否不忍下手的,我说的没有错吧?” “既然你都明白,这件事好办的得多。除了你我,楚江王黄温,泰山王毕自芳,还有宋帝王雪思柔。” “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那孩子留,十殿阎罗中派出了最强的五个。” “三日后,到无迹崖。此事便由你来告诉那个叛徒。”陆礼站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自庸,老夫打小看你长大,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心慈手软。” 而李道禅此时躺在床上,一脸的无奈,他看着满脸担忧的落晴:“我说小晴子,能不能让大哥出去走两步,天天躺在床上,实在是闷得慌。” 落晴端着一碗参汤,小嘴吹了好几遍,塞到李道禅嘴里:“那怎么行,我娘说了,你受的伤可不轻,要静养才行。” 李道禅把汤喝了,将落晴的手推向一边:“对啊,是静养,又不是躺着养,你最起码让我在院子李晒晒太阳也好啊。” “我可能记错了,我娘说的就是躺着养。” “放屁!”李道禅大吼一声。 落晴双眼立马通红,李道禅赶紧赔笑:“小晴子说的对,小晴子说的好,小晴子就是一个大福宝。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落晴嘿嘿一笑。 李道禅已经让燕攸霜不要告诉落晴他在这里,燕攸霜也确实没有告诉落晴。但是落晴这些天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房中。红玉担心自家小姐,前思后想,想了等于没想,就告诉了落晴。 落晴便兴冲冲跑了过来,一见到李道禅,欣喜若狂,每日便不再离开,就这样开始照顾李道禅的起居。 李道禅的伤虽然严重,可是他也不至于到了需要他人照顾的地步,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金刚境的武夫,身体可是比一般人要好上太多。 可落晴根本不听,她生怕李道禅有一丝闪失,这让李道禅哭笑不得,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任她摆布。 燕攸霜走进屋,看到落晴如此认真的样子,莞尔一笑,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眼高于顶的闺女,是看上了这小子哪点。虽然自己的女儿还小,对于李道禅的喜欢更多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但她仍是不懂。 “晴儿,又过来看你大哥?” 落晴嘿嘿一笑:“娘,大哥他的伤势怎么样,怎么这么多天他还是不能下床?” 李道禅捂着脸,心中苦笑:我的大小姐,这不是你不让我下床的吗? “不用担心,这种伤对于金刚境的来说算是小伤。” “娘,你是不是又骗我?” 燕攸霜笑着摸摸她的小脸:“你这孩子。行啦,跟红玉去院子里玩一会,娘跟你大哥说几句话。” 落晴回头看向李道禅,见李道禅点点头,落晴这才个你这红玉出去。 燕攸霜走到床榻旁,为李道禅把把脉:“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坐在椅子上:“三日后,无迹崖?” “这件事您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看来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我也觉得奇怪,阎罗殿一向喜欢低调行事,怎么这次你与阎罗的对决竟然还摆到明面上。一是不符合阎罗殿的行事风格,二是刺客想要脱离阎罗殿,可以说是一件家丑。” 李道禅呵呵一笑:“也许有人想要立威?” “立威?难道是你们阎罗殿的殿主?” 李道禅看着屋顶:“虽然我加入阎罗殿只是三四年的光景,之前阎罗殿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这两年,阎罗殿已经不是之前的阎罗殿。只要你出的起价格,阎罗殿就能帮你杀掉想杀的人。” 燕攸霜略微沉思:“阎罗殿最初以道义闻名于江湖,要不然一个刺杀帮派又怎会在江湖立足,怕不是多少仇家群起而攻之。只是这两年的做事风格确实与从前大不一样。但阎罗殿向来神秘,没有人了解这个帮派,甚至于你们那个自称地藏王的殿主也未有人见过。你刚刚说道立威,如果真的要想立威,也就只有那个地藏王了。” “反正怎么猜都已经无关紧要,既然有人想让这场比试公布于众,那我就在人群面前耍耍猴好了。” “我倒觉得是件好事。” “为什么?”理道禅看向燕攸霜。 燕攸霜微微一笑:“虽然说这是阎罗殿的殿规,只要打赢五位阎罗就可脱离阎罗殿。但是规矩本就是阎罗殿定下的,若是秘密进行,难保阎罗殿使用什么黑手,这样岂不是对你大大的不利?像现在这样,虽然情况没什么改变,但是最起码,你无后顾之忧,只要能够战胜那五位阎罗。” 虽然燕攸霜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李道禅可不那样想。对于阎罗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这次不是他脱离阎罗殿的机会,反而是阎罗殿正大光明杀他的机会。 “用帮忙吗?” 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多谢好意,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依仗别人。” 燕攸霜微微一笑,起身走出房门,李道禅听到燕攸霜叫落晴的名字:“晴儿,这两天多陪陪你大哥。” “娘,还是你最好,不像爹。” “那可不,谁要是都跟你爹一样古板,那日子可就是没法过了。” “娘,爹的修为一直上不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脑子太死板啦。” “死丫头,怎么说你爹呢。快去吧。” 听到落晴与燕攸霜之间的对话,李道禅不禁莞尔。这让他响起自己小时候和师父之间的对话,自己也总是把师父气的无可奈何。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落晴一脸好奇瞅着发呆的李道禅。 李道禅微微一笑:“在想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事?” “比如说以后娶个好看一点的媳妇儿,然后生两个娃娃,再买点地,当个地主什么的,有事没事喝喝茶,溜溜鸟的。” “嗯嗯,我比较喜欢姑娘。” “小晴子还小,但是我也觉得姑娘好,等你以后嫁了人,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不要!”落晴小嘴一噘,脸上露出怒容。 “连红包都不要,真是奇怪的小丫头。”李道禅想不到有什么比钱更好的东西,可能是落晴从小娇生惯养,不知钱到底为何物。 在李道禅的百般请求下,落晴终于答应让李道禅出了屋。李道禅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感觉神清气爽。他索性将全部事情都抛之脑后,这两日带着落晴嬉闹。 他们到了地里放纸鸢,又到了茶馆斗蛐蛐,李道禅看到一家赌坊,一时手痒,竟带着落晴走了进去。 这件事让落秀吉大为光火,虽然李道禅是客人,仍然是狠狠训斥了他一顿。站在一旁的落晴不乐意,帮着李道禅开始舌战他爹。落秀吉觉得在外人面前被自己闺女训斥,实在是有失颜面,脸上一横,又把落晴训斥了一顿,女儿不高兴,他夫人就不高兴,他夫人不高兴,落秀吉就更没有脸面了。 于是乎,燕攸霜一脸笑容,将落秀吉拉进了屋,一个时辰过去了。走出房门的落秀吉皮青脸肿,赶忙给自己闺女赔不是,自己闺女哪是好打发的,所以落秀吉也赶快给李道禅赔不是。 于是乎这一场闹剧的最后,就是落秀吉一个人默默叹着气,全家人都开心。 “是我不对,不应该带小晴子去赌坊。”李道禅来到凉亭中,落秀吉在那里抬头望月,低头自怜。 “是我不对,不应该斤斤计较。”落秀吉腰板一挺,不让自己失了男人的气魄。 李道禅捂嘴直笑,他手里提着两坛“竹叶青”,是盘古城的特产。 “喝酒吗?” 落秀吉斜眼瞅了一下,眼神冒光,可是摸摸脸上的伤,又将头转过去:“夫人不让喝酒。” 李道禅将一坛放在石桌上,自己抱着一坛,揭开红纸,伸着鼻子狠狠吸了一口:“香,真是香。” 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卷起袖子擦擦嘴,一抬头,看到落秀吉正眼巴巴看着自己。他指指石桌,落秀吉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尊夫人问起来,我叫上落晴一起帮你解释。” “当真?” “君子一言。” “你还是个少年,什么君子。”落秀吉已经打开酒坛,那一副馋样,看来也是好酒之人。 “那就童叟无欺。” “哎,你不是顽童,我也不是老叟。” 李道禅感到一阵头疼:“好吧,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样还差不多。”落秀吉满意地点点头。 李道禅一摆手:“喝您的酒吧。” 第三十一章 生死战,孤身赴 李道禅想了半天,最终只写上两个字:多谢。走到窗户前,交给啄云雀,靠在窗户上,看着屋内的灯火。 这三日虽然短暂,但却是李道禅从未有过的寻常人的生活。他自幼无父无母,跟随师父在山上修道,每日的生活便是晨风随斜阳,青灯伴明月,唯有简单二字形容。明日他就要孤身前往无迹崖,去会一会五阎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身落向的是生还是死。 薛自庸不远万里送来密信,与燕攸霜一样,劝他逃走,一直向北,逃去北莽。薛自庸告诉他,一旦赴此约战,凶多吉少。当然在信的最后,薛自庸知晓李道禅的性子,笑骂了一句李道禅,顽石一个,绝不会听他人劝告。薛自庸与李道禅相处多年,二人互相一无所知,也绝不多问。可二人如同父子一般,不知李道禅如何想,薛自庸从始至终都把李道禅当做养子。 “一指玄,四黄庭,还真是好大的阵仗,想必这是阎罗殿最能拿得出手的五位阎罗了吧。为了我一个小小的金刚境,还真是煞费苦心。我不知道应该多谢他们如此看得起我,还是应该找个时间去刨刨他们祖坟。”李道禅苦笑一声。 有一点李道禅没有猜到,将这次约战透漏出去的,竟然是薛自庸。不过既然是薛自庸,李道禅也明白,正如燕莜霜所说,他只想帮助李道禅,唯恐阎罗殿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来。 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丹田内那颗张淳风毕生修为化作的丹丸,李道禅眼神透出决绝。张淳风传他修为时,已经叮嘱过他,虽然这颗丹丸对于武夫犹如至宝,但是也要耐住性子,切不可急功近利。燕攸霜知道他要与阎罗殿五阎罗约战后,已经猜到李道禅的心思,她告诉李道禅,若是一时破开丹丸,以他现在的武道境界,必当经脉尽损,日后在无缘于武道。 哼,武道?李道禅嗤笑一声。别人都做那天下第一的美梦,唯独他李道禅视之如粪土。他虽身在江湖,可心早已经回到与师父所住的小道观。这江湖不是他儿时向往的江湖,那么武道也不再是他向往的武道。只是师父的大仇还未得报,他心有不甘。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回想起在山中道观的日子,那是他最为悠闲的时光。又回想起自己在北蛮手中做奴隶的日子,那是他最苦的生活。做刺客这三年多,是他最厌恶的日子,因为自此违背了对师父的诺言。自从离开道观,便开始身不由己,再也无人如师父一般,摇着拂尘,走到他身后,去问一句:“禅儿啊,你想做什么?” 鸡鸣日升,李道禅关好门窗,原本想给落晴留封信,可想一想,自己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生死未卜,所以作罢。走出宅院,燕攸霜和落秀吉已经等在那里。李道禅对着夫妇二人微微一笑。 “现在就走?”燕莜霜问李道禅。 “嗯。算算时辰,怕是阎罗殿那帮人也已经等急了,既然已经决定去,就不能让那帮人笑话小爷怕了他们。” “虽然我知你心意已决,在你临行前,再说一句,真的不打算留在盘古城?” “夫人,这话我也已经对您说过。说我不怕死,那倒是有些自自欺人。但若是说我怕阎罗殿,这可未曾有一分。阎罗殿要杀我,他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我管不着。我与他们不同道,既然要当我道,我就要和他们打上一架,不然我心中不平。” “江湖本就是崎岖坎坷,何来路平?天下都未平,江湖怎会平?”落秀吉微微一笑。 李道禅没有回答。 燕悠霜还要再说:“孩子,若是……” 落秀吉拦住燕悠霜,不让她再说下去。 李道禅抱拳一拜:“多谢二位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孤身赴会,岂能步行,骑马吧!”落秀吉说道。 看着燕莜霜手中的骏马,李道禅心中还是慌张,即使他现在一腔豪气,可是对于骑马一事,还是心有余悸。 见到李道禅如此模样,落秀吉夫妇二人不知为何。 李道禅一咬牙:都到了现在,怎么连马还不敢骑?要是今日真的没了性命,岂不可惜? 李道禅从燕攸霜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马鞭轻扬,一骑绝尘。 城外初阳微黄,少年,黑马,当真是写尽江湖气概。 落秀吉望着李道禅的背影,问道:“晴儿现在何处?” “还在房中未曾起来。”燕悠霜说道。 落秀吉看着燕悠霜,问道:“为何不叫她送上一送?” “那孩子不让对晴儿说。” “不说也好,说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这小子,我现在倒有些欣赏。若是我再年轻二十岁,当真不如他。”落秀吉说道。 “相公,就算现在你不曾如他。”燕悠霜笑道。 落秀吉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回吧,若是晴儿见他这位大哥不再,不知又该如何对她说。” 燕攸霜与落秀吉一回头,却看到落晴躲在门后。二人微微一愣,见到李道禅骑马离开落府,落晴就跑到燕莜霜身边,拉住她的手,问道:“娘,大哥他去哪里?” “他……”燕攸霜不想骗落晴。 落秀吉看出燕攸霜的心思,摸着落晴的头:“你大哥去无迹崖,赴战约。” “可大哥他身上还有伤,现在去岂不是很危险?”落晴满是担心。 燕莜霜看着落晴,轻声回答:“他没得选,因为他选择了某样东西,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娘,大哥他选了什么?”落晴急忙问。 “他的本心。”燕攸霜望着远处。 “娘,我不懂你说大哥的本心是什么,也不知大哥这次要和什么人约战,可是与大哥相处如此之久,我知大哥心中一直有事,但是大哥从来不说,也一向未曾抱怨过他人一句。可真是如此,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落秀吉夫妇二人对视一眼。 落晴双眼微红,转身向着李道禅离开的方向追去,燕攸霜叫住她:“晴儿,等一下。” “娘!”落晴以为燕莜霜要阻拦自己。 燕攸霜叹了口气,拉住她:“傻闺女,骑马追啊。”随即,又看向落秀吉:“相公,你也跟着去。” 落秀吉可从来都不会违背燕攸霜的“圣旨”。立即翻身上马:“走,咱们去给那小子助助阵。” 第三十二章 同行不同道 无迹崖上早早站满了人,这些看客与武夫并不是为他名不经传的李道禅而来,是为了看平日里神秘异常的阎罗殿而来。此次约战可是一下来了五位阎罗,已经是阎罗殿的小半江山。不少人想看一看,一向神秘的阎罗殿实力到底有多强。 五位阎罗已经来到这里,他们全都面带鬼脸面具。见到五位阎罗,山顶之上的众人皆开始议论纷纷,这场约战在所有人眼中毫无悬念,虽然一般武夫,并看不出这五人的境界,可他们身上的气势,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五人境界绝对不低。而其他武境黄庭境的,则是紧紧注视着那五位阎罗。 听戏的已就坐,唱戏来一半,现在一场好戏只等李道禅前来。 而迟迟未出现的李道禅此时来到无迹崖下,他望了望无迹崖顶,微微一笑。今日他便唱一出好戏,给阎罗殿和江湖之上的那帮人看。只是他心有有些肉痛,这场戏,自己可是拿命来唱,倒是没人给赏钱,亏本的买卖,李道禅一想不喜做。 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李道禅拍了拍黑马的脖子:“马儿,辛苦啦。” 黑马打着鼻息,前腿直蹬,好像跑的撒欢,还想再跑上十几里才能尽兴。 “你可比我强,竟然兴致如此之高。”李道禅安抚一下黑马。 将马的缰绳解下来,李道禅对着黑马说道:“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憧憬什么吗?就是自己能够骑着黑马,腰挂长刀,然后闯荡江湖。虽然你是黑马,但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况且我手无寸铁。倒是对不起你这么神骏的马。也罢,今日我随我心,你随你性,走吧!”李道禅一拍马屁股,黑马嘶鸣,奔跑离开。 远处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盯着李道禅,不知为何要将一匹骏马就那么放走。他可是一直想有一匹马,可是自己哪里来的银两?跟随师父习武这么多年,自己不曾攒下一分钱,师父家中的那匹老马,他老人家自己都舍不得骑,对那匹马可比对自己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李道禅笑着问道:“很奇怪吗?” 年轻人笑了一声:“有点儿。这么好的马就这么放走了,多可惜。” “早知,便送给你了。”李道禅听出年轻人是在心疼那匹黑马,轻笑道。 “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我若是牵回去,恐怕师父他老人家也得让我送回来。”年轻人连连摇头。 李道禅对着年轻人说道:“你师父可是高人呐,日后还是要多听师父的话。” “怕是不想听也得听,师父的拳头打人可是疼的很。”年轻人哭丧着脸。 “你也是来看约战的?”李道禅背着手,瞄了一眼年轻人身后的长刀。想必他刚入江湖没有多久,背后长刀,刀锋光滑,没有一点豁口。 “嗯,这件事在江湖上多日前就流传开来,我想无迹崖离得又不远,就想来看看,也见见世面。可我师父不让我来,只好偷跑出来了。”年轻人打量了一下李道禅:“你也是?” 李道禅哈哈一笑:“算是吧。一起走?” 年轻人很高兴能有人与他一起前往。虽然他练武已经数年,但是从未见人对战过,这一次无迹崖来了如此多的人,他心中有些慌张,见李道禅与他年纪与他差不多,正好可以同行,也为自己壮壮胆。 他的师父只是金刚武夫,平日里,师父总是告诫他,练武练的是心性与体魄,并不是为了与他人一较高下,打个你死我活,胜负是分出来了,可武人的气魄与胸怀都?在自己手中。但是他一直不明白,不总是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功不就是为了争一个天下第一吗?如果人人不争,又哪里来的江湖? 有一次他遇上无赖,本想着师父的训诫,忍一时风平浪静,所以好言相劝,可是那些无赖,见他年轻,非但不听劝告,反而越发张狂。他只好拳脚伺候,将那帮无赖打的倒地不起。事后,师父居然狠狠训斥他一顿。他师父对他说:今日你的拳脚比他人强,可以将他人踩在脚下,若是有一日,遇见更强的高手,欺你拳脚不如他,你又该怎么办?若是天下武夫皆如你这般,江湖之上,尽是仇怨。 李道禅看着年轻人滔滔不绝,只是微笑不说话。虽然不知这位年轻人师父武阶有多高,但是这武德真不是一般的高,若是有缘,倒是想见见这位老师父。 年轻人话头一转:“对了,你觉得今天那个挑战五阎罗的刺客能否活下来?” 年轻人没说输赢,只说生死。 “我觉得活不下来。”李道禅笑着说道。 李道禅虽然看似平静,可心中默念张淳风教他的口诀,丹田内的珠丸缓缓转动,自己的武境在不断攀升。这样做来,他感到身体经脉犹如洪水袭来下的堤坝,溃不成形。李道禅运转《十八停》,让体中内力尽量顺着经脉流动,这才有惊无险。如此反复,胸有一口气,李道禅强压在丹田内,不曾吐出。 “我觉得也是。你想啊,我听师父说,五阎罗最低都是黄庭境,而那个挑战的刺客只是金刚境而已,这别说输赢了,连性命都难保。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可竟然如此大胆,我倒是真心敬佩他。” 李道禅看着青年:“为什么要去敬佩一个自寻死路的人?” “明知不可敌却不惧,咱们做武人的,不就需要这点血性吗?要不然功夫如何精进,境界又如何提高?”年轻人说着心向往之。 “那要是性命都没了呢?武功境界又有何用?”李道禅带着一个玩味的笑容看着青年。 年轻人却神色坚决:“若是一辈子碌碌无为,要命又有何用?” 李道禅摇摇头,他和年轻人虽然走在同一条山道上,却心不在一条道上。 李道禅继续运转心诀,丹田之中的内力仿佛一个漩涡,开始缓缓旋转,他全身经脉微疼,奇经八脉气力充盈,身上的气势也不断攀登。 青年在一旁喋喋不休,看了李道禅一眼,虽然眼前李道禅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仿佛看见一只熟睡的猛虎,竟然让他有一丝心惊。李道禅要控制体内的珠丸之力,而年轻人则心生疑惑,二人都不再言语,却已经到了无迹崖顶。 李道禅轻呼一口气,将喉咙里的腥甜咽了回去。 年轻人左右看个不停,找了一个位置,对李道禅挥着手:“快来快来,这个地方不错。” 李道禅对年轻人摇摇头,然后大喊一声:“在下十三,前来挑战五阎罗!” 无迹崖顶的众人纷纷回头看向李道禅,随后给李道禅让出一条道来,李道禅缓缓走了进去,那位与他同行的年轻人呆若木鸡。 第三十三章 杀你,只用一招 “诸位英雄好汉,老夫乃阎罗殿阎罗王。阎罗殿十三犯我殿规,其想脱离阎罗殿。我阎罗殿有门规,若想脱离阎罗殿,必须战胜我殿五阎罗才可。今日,诸位做个见证,若是他赢得了我等,去留随他。若是赢不了,老夫则代替阎罗殿杀之,清理门户。”陆礼双手背后,虽然身形佝偻,声音却底气十足,在无涯顶上久久回荡。 不管阎罗王如何说,想必这山上之人并不会有人出言反对,既不关他们何事,又不是他们要厮杀,只不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虽然五位阎罗皆带着鬼面,但是李道禅一眼就认出薛自庸。李道禅对着薛自庸微微一笑,他嘴上不能明说,双手一拜。 薛自庸心中笑骂:臭小子,怎么就是不听劝? “敢问来者可是阎罗殿十三?”陆礼煞有其事,问李道禅。 李道禅无奈一笑,阎罗殿的戏份还真是分量十足,既然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却还要捡一张破布遮脸,说得好像都是他李道禅的不对,阎罗殿只是按照门规行事罢了。 “小爷是十三,可照您老话的意思,今日若是我赢,便能脱离阎罗殿,不是阎罗殿之人,若是我败,可就是死人一个,似乎也不是阎罗殿之人了吧?”李道禅回道。 “哼哼,小子,你现在可还没有脱离阎罗殿,既然身为我阎罗殿之人,生死都得由我阎罗殿来决定,就算你再如何伶牙俐齿,口出狂言,仍是无用!” 李道禅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都到了现在,居然还要这般威胁自己。他如今可不是想教训一下李道禅,而是想要李道禅的命。 “老头,打还是不打,若你只是前来耀武扬威的,那小爷可就走了。” 陆礼冷哼一声:“小子,莫急。老夫问你,今日比试可是心甘情愿,无人逼迫?” “是。”李道禅已经不想再和陆礼废话,若是阎罗殿不逼迫自己,自己今日也不用站在这里。 “那好,莫说我阎罗殿以强欺弱。虽说要你打败五阎罗,可是念及你加入阎罗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五阎罗便逐一与你交手。楚江王!”陆礼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这还不算是以强欺弱?好歹也是一个黄庭高手,欺负一个金刚境的武夫。 李道禅看向陆礼,一抬手:“请。” 虽说来了五位阎罗,可李道禅毕竟只是金刚境,不管是估计阎罗殿的颜面,还是自己作为黄庭境武夫的颜面,不可能在如此多人面前,一起动手围攻李道禅,即使赢了,也只会给阎罗殿与自己的脸面上抹黑。那陆礼还没动手,便已经将阎罗殿捧到天上,转而变成一个讲规矩,重情义的门派。而他陆礼则是按照门规惩治殿内之人的无奈之举。 薛自庸故意将此消息散布于江湖,则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管陆礼处于何种原因,已经正中薛自庸的怀下,这也是薛自庸的良苦用心,他只能帮李道禅帮到这里。 “我乃楚江王。”说着楚江王黄温一个纵身,来到李道禅面前,他双手环绕,放在胸前,双目盯着李道禅,一动不动,冷声对李道禅说道:“我让你三招。” 李道禅嘿嘿一笑:“您若是看不上我的本事,那就多让几招呗?如果一直站着不动让我打,我会更乐意。” “别废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黄温瞪了一眼李道禅。虽是殿中交代下来的事情,自己不能不来,可这一趟却让他在江湖如此多人面前,对一个金刚武夫下手,本就是心中恼火。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黄温早就痛下杀手,岂会如此客气? 李道禅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向黄温走去。待走到黄温面前时,他握着拳头,看了一眼,又看看黄温:“知道吗?打败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傲慢。”李道禅一挥拳打在黄温的面门上,面具崩碎,黄温惊怒不已。李道禅这一拳的力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才想要出手,可是李道禅伸手一抓,抓住黄温脑袋,向下一压,双指并拢。 “其实让我两招就够了。”李道禅咧着嘴,对他一笑,双指一刺,黄温的胸口血花飞溅,他圆目一瞪,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何李道禅竟如此之强? 李道禅松开抓住黄温脑袋的手,然后将双指在他肩头上擦了两下,黄温随即倒在地上,已经命丧黄泉。 “黄温!”陆礼愤怒地喊道,泰山王与宋帝王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吃惊。楚江王可是他们之中炼体的高手,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一个金刚武夫破了内功,一招杀死? 李道禅听到陆礼的声音,他挠着后脑勺:“您老别急,我刚才下手有点重。你站的如此远,也不方便,那我就帮您看看他怎么样。” 李道禅蹲下身,若有其事的试试鼻息,摸摸心脏。叹了一口气,给黄温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站起身,眼神一冷,看向陆礼:“没救了。” 无迹崖顶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楚江王不是黄庭境吗,那可是上境武夫啊,而这少年应该只是金刚境,怎么会如此轻易将他杀死。” “难道是因为少年是金刚天字境,而那黄温是黄庭人字境,修为差别不大,才会如此?” “莫要开玩笑,你以为武阶之分,仅仅是内力修为差距吗?最重要的是境界之间的差距。这就是为何有人修炼几十载仍然是金刚境,而有些人修炼数年就可黄庭境,你以为几十年的修炼不如几年的内力深厚?只因境界高低。” “难道是说?这少年的境界比黄温的境界高?那也不对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随之而来,全都处在疑惑之中。 “相公,他现在什么武阶?”燕攸霜拉着担忧的落晴,问一旁的落秀吉。 “黄庭地字。”落秀吉皱着眉头。 “境界有多高?”燕莜霜又问。 落秀吉摇摇头:“不知。” 落秀吉一家也来已经来到无迹崖顶,站在人群之中,观看李道禅与阎罗殿的约战。 “娘,大哥他不会有事吧。”落晴看着自己的母亲,担心地问道。 燕攸霜微微一笑,安抚落晴:“不会有事的。” 虽然燕莜霜这般宽解落晴,可是她心中却并不这般想。李道禅武阶与境界不断攀升,那是他已经将珠丸化开,虽然一时无碍,可是再拖延下去,她也不知会有何种后果。 “夫人,今天竟然来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人呐。”落秀吉看向远处的一个黑袍人,低声说道。 而那人身披斗篷,拄着拐杖,虽然目光紧紧盯着李道禅,但是落秀吉感受到一股气息紧紧锁在自己身上。他看不清那人面目,仅看身形,也记不得什么人与黑袍人相似。 燕攸霜看向落秀吉:“相公,难道说?” “怕是一会,我也不能出手帮助十三。”落秀吉眉头紧皱。 “唉,相公尽力而为吧。”燕莜霜叹了一口气,更加替李道禅担忧。 陆礼等四位阎罗和其他人还处在惊疑之中,李道禅看着陆礼几人嗤笑一声:“您老几位就这么干看着?若是怕了,那小爷可就走了。” 陆礼森然看向李道禅,泰山王毕自芳向前走去,陆礼伸手拦住他。 “行啦,下一个谁来?”李道禅懒散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陆老头要亲自动手了。 第三十四章 你们听说过剑雨吗? 陆礼双眼微眯,冷哼一声:“倒是老夫小瞧了你,既然如此,那老朽便来会会小友。” 随着李道禅修为的提高,他看出眼前的老人可不是那几个黄庭能比的了的,这样说来,只有一种可能,指玄。 李道禅转头向远处大喊道:“兄弟,借你的刀一用。”手指轻轻一点,与他一同上山的年轻人,背后长刀“嘚琅”一声,飞入李道禅的手中。年轻人还没从李道禅的刚才那一击中回过神来,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大喊:“那…可是我偷拿师父的刀,你…你…别给弄坏了。” 李道禅微微一笑:“若是坏了,就赔你一把。” 陆礼声音低沉:“御剑?你是如何做到的?”陆礼练武已有几十年,对于地仙境御剑的手段,又怎会不知。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眼前的李道禅又怎会是地仙? 李道禅手拿长刀挥了两下,这刀虽然斤两不够,但使起来还颇为顺手:“看来阴阳双使什么都没说,也对,一个金刚境又怎么会地仙的手段?大概他们也和你一样认为小爷使了什么障眼法吧。”他手指弹了一下长刀,满意地点点头:“废话少说,来吧。” 李道禅给崖顶围观的众人又带来一次震撼,一个金刚可御剑,真是天方夜谈。按理来说只有境界达到了指玄,才能化意为气。到了地仙才能御剑使物,如果说金刚杀黄庭,还有能有一丝的可能,但是金刚御剑,从未听闻。 “老朽也不多言,开始吧。”陆礼虽然对李道禅心生忌惮,可今日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久经风雨,自然不会被眼前的李道禅所吓退。 李道禅嘿嘿一笑,单手拿刀,脚下有奔雷之力,自己冲到陆礼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如雄鹰利爪,爪向陆礼的喉咙。陆礼面沉似水,单手轻轻一划,卸去李道禅的力道,李道禅身子便向一侧摔去。李道禅却将手中长刀一松,长刀旋转,砍向陆礼的脖子,陆礼一扭身从背后一拳锤在李道禅后背,袖中两把匕首挡住长刀。 看自己拳头打中李道禅,陆礼冷哼一声:“莫要将老朽与黄温相提并论,竟敢如此托大。” 李道禅嘴角一勾:“你也不要拿小爷和那个死人等同视之。”他肩头一抖,被陆礼抓住的胳膊随即脱臼,然后强行转身一脚踢向陆礼,陆礼松开抓住李道禅的手,躲过他的飞踢。 李道禅人在空中,伸手抓住脱臼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提,将胳膊的关节回归原位。在空中翻腾几圈,落地之后脚尖轻点,人则冲向站在远处的毕思芳、雪思柔二人。陆礼想到到什么,大喊一声:“快躲开!” 毕思芳和雪思柔这才反应过来,纵身一跃。陆礼这边也冲向李道禅,李道禅咧嘴一笑,长刀犹如臂使,砍向陆礼后背,陆礼青筋暴起,一拳将飞刀击飞。 雪思柔见到李道禅已经近身,冷冷说道:“自寻死路。”伸手向前方一撒,虽然空无一物。可李道禅心知雪思柔善于用毒,虽然在别人眼中什么都没发生,但雪思柔不会什么都不做。 “姐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就是想和姐姐亲近一下。”话语间,心中暗暗运转《十八停》,嘴巴紧闭,鼻子用力一吸,然后大口一吹,雪思柔眼露惊容,急忙后退。 李道禅可不会就此罢休,手指向前一指,雪思柔只看到自己的肩头一片血红。 “剑气!” 李道禅还想再追,可陆礼已经到他面前,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李道禅急忙闪身躲向一旁。 “老头儿,你真没眼力见,打扰小爷和姐姐好事。若是寂寞,一会小爷就找你。” 陆礼心中杀心更重,如若今日不将此子除去,日后定是祸患。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既可御物,又使剑气,现在如若还说李道禅是金刚阶的武夫,陆礼自己也绝不会再相信。现在不必多言,无论李道禅的本事到底是跟谁所学,但是既然李道禅想要脱离阎罗殿,并且与阎罗殿结下大仇,那么这个隐患必须斩除。 他看向一旁从始未动的薛自庸,冷冷地说道:“你还不出手?” 薛自庸摇摇头:“你们派我来,我便来,什么时候出手可就是我的事了。” 陆礼听薛自庸所言,知道今日薛自庸是准备放过这个小子。他叹了一口气,不屑薛自庸的妇人之仁。庆幸自己当年做对了选择,选择跟随薛自庸的哥哥,而不是他。 “老朽要看看,你这个天才还能强到什么程度。泰山王,宋帝王,别再碍于脸面,你们自然看到这小子的本事,已经不是老夫一人可敌。” 毕自芳与雪思柔稍微犹豫一下,看到黄温的死相,心中一横。他们也知陆礼说的没错,还是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 李道禅一弹指,没入地中的长刀,飞如手中。李道禅握住长刀,对着他们三人笑着说道:“来吧。” 毕自芳,擅长暗器,雪思柔是用毒的高手。这就是李道禅刚才为什么不与陆礼纠缠,反而找上毕自芳与雪思柔,先杀了他们两个,自己再与陆礼交手,便无后顾之忧。不过他也没希冀自己一招就能得手,毕竟眼前的可是两个黄庭,还有陆礼这个指玄高手。 现在三人贮备联手对付自己,李道禅并不慌张。自己做了多年的刺客,与人厮杀早就是家常便饭,而且这一切不都是在预料之中的吗? 李道禅看陆礼挥袖甩向自己,袖中藏刀。他嗤笑一声,陆礼虽是指玄,但练得功夫可不擅长与人厮杀,他练得乃是由佛家演化而来的《魔刚功》,听说练至化境可以肉身金刚不灭。与陆礼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跟他打,只要自己像现在一般与他游斗,陆礼一时也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让李道禅头疼的而是毕子芳与雪思柔。 他们二人同样与李道禅拉开距离,一个放暗器,一个放毒,可谓是阴险异常。李道禅挥刀弹飞十几根银针,横刀挡在自己身前,压低身子,向他们三个看去。 “不能再拖。” 别人不知,他可是晓得自己身体中正在发生何种变化,虽然他已经不停运用《十八停》引导丹田之中的内力在他体内流转,可张淳风是何等修为,一身修为尽传于他,李道禅虽经过半年的捶打,体魄不可同日而语,可仍旧承受不住。面对眼前三人,虽然持续增长的境界,让李道禅丝毫不惧,可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也不知。 “现在已经是指玄了。” “再不阻止他,恐怕性命难保。”落秀吉眉头一皱。落秀吉望向远处的黑袍人,不知此人为何想要阻碍阻拦自己动手帮助李道禅,可若自己真的出手,想必只会弄巧成拙。 “相公,怎么了?”燕攸霜感受到落秀吉的异常,落秀吉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既然你们这么给面子,那小爷也让你们开开眼。”李道禅一掐诀,被压制的丹田彻底毫无阻拦,犹如狂风席卷李道禅的全身,李道禅大喝:“放下屠刀我为佛,拿起屠刀我斩佛。起!” 无迹崖顶所有武人身上的兵器犹如千兵万马,遵从李道禅的号令,飞向空中,唯独他借来的青年的那把长刀,却缓缓飞回青年的身边。青年被眼前的一幕惊在原地,刀在眼前,也不知伸手去拿。 莫不说是那位年轻人,就是满山的武人,落秀吉和燕攸霜都大为吃惊。这已经不是指玄能够做到的,一声法旨,刀剑为兵,这场景,大概只有几十年前的剑圣风帝先才做得到,为何风帝先被称为无剑之剑,就是因为,只要他想,天地万物皆可是剑。 “什么!”陆礼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即使自己已经将李道禅看成指玄高手,仍旧是低估了他,这眼前的场景,如此匪夷所思。 “陆老!”毕思芳眼神中露出恐惧,而雪思柔站在远处不说话。 一旁的薛自庸眼见此景,却哈哈大笑。 陆礼转过头,恼羞成怒,质问薛自庸:“这一切你都知道?” “如果我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早已经带他去杀了我那个兄长,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薛自庸嗤笑一声。 “那你笑什么?” “我笑,我不能笑吗?”薛自庸继续狂笑。 李道禅睁开双眼,眼神越发平静:“这就是武道之巅的风景?”虽然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可他心中无比畅快。望向远方,彩云穿山缥缈色,孤鸿悲鸣落魄身。 他俯视着陆礼三人,身后是千道寒光。 “你们听说过剑雨吗?” 陆礼心知不好,对毕子芳与雪思柔大喊:“走!” 李道禅微微一笑,弹指三下,他们三人皆从空中摔落,三人身上各有一个伤口,血流不止。 “不好意思,那两个黑白鬼东西没告诉过你们,小爷能剑气出窍吗?” 说罢,他手指一点,身后所有兵器,犹如天降大雨,砸向陆礼三人。虽然他们想逃,可已经退无可退,落剑将他们三人死死钉在地上。一指玄,二黄庭,就这般死去。 看着李道禅犹如剑仙在世,落晴小脸上的担忧已经消失,两腮粉红,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 可原本气势如虹的李道禅突然身子一斜,跌落地面,单腿跪地,勉强撑住身体,他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薛自庸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我没事儿。” “这还叫没事?”薛自庸摇摇头。 “要是真关心我,给我涨涨工钱就行。” 薛自庸听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守财奴。” “多谢,很多事。”李道禅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然后将薛自庸轻轻推开,独自走到无极崖边。 “十三,你要做什么?”薛自庸拉住李道禅。 李道禅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呵呵,我已经活不了多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 “莫要拦我,走啦。” 薛自庸看着李道禅,良久这才松开手。 虽然落晴站在远处,不知李道禅要做什么,可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哥!” 李道禅回头,从人群中看到落晴,他对落晴微微一笑,如这崖顶的阳光。 落晴大哭起来,就要冲过去找李道禅,可悲落秀吉一把拉住。 山顶之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明明赢了的李道禅却跳崖而去。 落晴看到后大惊失色:“爹,你快快救救大哥啊!” 若是自己夫人还有女儿不在这里,落秀吉出手也无妨,但是现在自己是万万不能出手。 “娘!”落晴又去求燕攸霜。 而燕攸霜看了一眼落秀吉,只能对着落晴摇摇头。 李道禅对她摇摇头,然后闭着双眼,感受着微凉的山风,纵身跳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无故不杀人 即使已经过去月许,李道禅的事迹仍被江湖中人谈论着。一金刚战三洞庭和一指玄。谈及李道禅一语剑来,众人惊为天人。 “可惜咯,天纵奇才啊,就是不知为何如此天才竟然寻了短见。”茶馆内,一位老者叹唏嘘不已。 没人知道为什么李道禅选择最后跳崖自尽,甚至是燕攸霜与落秀吉。按照常理,李道禅战胜了五阎罗,就可脱离阎罗殿,虽然阎罗殿不一定会善罢甘休,但李道禅也不用选择这样的绝路。难道是因为他因此断了武道?燕攸霜虽然和李道禅相处的时日不多,可她知道,李道禅不是一个执着武道之人,只是如此,他定不会自我了断。 江陵城的茶馆内,薛自庸一拍惊木:“人既亡已,事则了已。咱们今日就讲到这里,若知下文,明日再讲。” 走上楼,薛自庸要了一壶热茶。倒茶的正是二狗,二狗也已经听闻无崖顶之战,脸上闷闷不乐。薛自庸问道:“二狗,可是因为十三?” 二狗眼中含泪:“薛先生,不瞒您说,十三哥,每次喝茶,都会给我点散碎银子当做赏钱,那可是比其他客人数月给的都多。虽然十三哥平日里乖张随性,可他对我二狗是真的好。先生,您说,十三哥怎么就……” 薛自庸微微一笑:“行啦,二狗,你去忙吧。” 二狗擦了一下泪,点头称是。 薛自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着以前对面总会有一个少年,睡眼惺忪,问自己要茶,薛自庸笑了一声,又倒了一杯推了过去。 他喝着茶,望着窗外,一只啄云雀飞落在桌子上,薛自庸打开密信,看完以后,神情未变,他站起身。 “终于忍不住了吗?” 薛自庸走下楼,穿城而过,沿着城外的苏秦山徐徐而行,走到一处山壁前。他在山壁上连点三下,山壁出现一道石门缓缓而开。薛自庸背手走了进去,石门自动关闭。 来到一处石室,石座上薛自雄已经坐在那里。薛自庸随意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薛自雄看着薛自庸:“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薛自庸故作思量,许久回道。然后他看向薛自雄:“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现在才把我叫过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若不是阎罗殿一下折损四位阎罗,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我对面吗?”薛自雄冷哼一声。 “原来大名鼎鼎的地藏王也会在乎这些?任何人的性命,在你眼中和蝼蚁有什么区别?若是你想,我的命现在就可拿去。” “我叫你前来,不是为了和你耍嘴皮子。” “那咱们就直接说正事吧。我还有几场书没有说。”薛自庸笑着说道。 薛自雄咬了咬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因为上次那几个废物,放跑一个书生,而那个书生攀上了河洛公主的高枝,成为了驸马爷。这让我们的雇主极为不满,他希望我们能够补偿。” “补偿?难道是想我去杀了那位驸马爷?” “做不到吗?” “虽说我们是江湖中人,不问朝政。但是你想必不会不知,当今的河洛公主,乃是长公主亲生女儿,长公主又是一手将当今圣上推上龙椅之人,树大根深,她的身边可是有不少境界极高的护卫,谁人能够得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用的东西。” 薛自庸嗤笑一声:“我是没用,要不然又怎么会是您的弟弟。” 薛自雄一拍石椅,冲到薛自庸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若你我不是亲兄弟,我早就已经杀了你。” 薛自庸面色通红看着薛自雄,脸上笑容未变。 薛自雄将他摔在地上:“你说的也没错,刺杀驸马,确实难办,不过我已经答应雇主,帮他杀一人,算作补偿。” “那便和我无关,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薛自庸从地上爬起,径直向石室外走去。 薛自雄横门冷视薛自庸的背影,一掌将他刚才所坐的石椅一掌拍碎。 夜晚时分,薛自庸回到住处,他站在窗前,轻声问道:“殿主准备杀谁?” “乃是兵部尚书。” “为何?不会因为政见不合,或者是因为兵部尚书参了戊子念几本吧。”薛自庸缓缓说道。 “属下不知。” “如果我出城,定会遭到薛自雄的怀疑,这件事就交给你。你去亲自问一问兵部尚书为什么戊子念要杀他?” “大人,为何冒险?” “你我作为皇上的隐卫,既然是他戊子念对此人产生杀心,我们理应查明,可有什么问题?” “大人说的是。但当初陛下吩咐我等只需暗中监视,不可出手干预。” “不要再说,难道忘记了我的话便等同于圣旨了吗?” “属下遵命。” 薛自庸手掌扶在窗沿上,轻声念道:“兵部尚书,戊子念?到底有什么秘密?” 薛自庸之所以想要打探,是因为兵部尚书与戊子念虽然表面不合,但实则一派。兵部尚书只不过是戊子念的一个傀儡,兵部尚书明面上与戊子念唱反调,无非是因为戊子念担心皇帝心生他功高盖主的念头,而下的一手虚招。 戊子念极力排斥党羽之外的其他的官员,连进京上谏的士子都不放过,可见其势力之庞大,手段之狠毒。而当今圣上虽然文治武功出类拔萃,但是对于他一个两朝元老,又是当年的扶龙功臣,实不好就此下手除掉。再加上戊子念的这手虚招,更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是,为何戊子念会狠心将自己多年的一个棋子就此除掉,这里若不是有天大的隐秘,戊子念是万万不可能对兵部尚书下手。 而今,圣上体弱多病,太子又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戊子念早动了辅佐这个无用太子继承龙位的心思,妄想做一个三朝元老,把持朝政。按理说,戊子念更不应该自斩臂膀,只需静等即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心急? 天空一道惊雷,下起瓢泼大雨。 第三十六章 一夜灭门 “绿草又绿红花红,青牛白马牧羊行。阿妈提篮阿妹笑,阿爹骑马猎追鹰。”蛮牙儿嘴里轻轻哼唱,手里甩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他一手托着下巴,眼神温柔,似乎想到了什么令自己开心的事情。 “哎呀,昨日喝酒喝多了,忘了时辰,少主等急了吧。”言灼胡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蛮牙儿坐在一个尸体之上,旁边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少年,在那里瑟瑟发抖。 言灼朗瞪了一眼言灼胡:“二弟,既然少主召唤你,为何还这般马虎?” “唉,大哥。我这不是遇到喜事了嘛,还不让你老弟我喝两坛酒庆祝一下?”言灼胡看了一眼蛮牙儿。 “什么喜事?” 言灼胡一抱拳,对着蛮牙儿说道:“启禀少主,十三挑战阎罗殿五阎罗,最后杀死四人,跳崖而亡。” 蛮牙儿的手停了下来,随即眼神再一变得冰冷无比:“再说一遍。” 言灼胡只当是蛮牙儿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欢喜,即可回道:“十三跳崖死了。” “大哥,少主的大仇人现已身死,你说这是不是喜事?”言灼胡对着言灼朗嘿嘿一笑。 还没等言灼朗开口。蛮牙儿手中匕首一甩,匕首便刺进旁边哭泣不止的妇人的额头之中,妇人倒在地上,她怀中少年嚎啕大哭:“娘,娘。” 言灼郎兄弟二人看在眼中,互相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他们知道蛮牙儿现在已经动怒。 蛮牙儿走到少年身旁,蹲下身子,看着他,问道:“你恨我吗?”蛮牙儿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少年虽然年幼,可是他擦了擦眼泪,瞪向蛮牙儿,虽没有开口,可仇恨的眼神告诉了蛮牙儿答案。 蛮牙儿站起身,看着少年颤抖的双手,说道:“只有仇恨没有用,你首先要做的是战胜你的恐惧。之后才能想办法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 蛮牙儿走到言灼胡身前,他抬头看向言灼胡:“他不是那种会跳崖轻生的人。还有,若是日后再敢让我等候,你便自我了解,等我下手,你只会生不如死。” 说罢,蛮牙儿向门外走去,言灼朗跟上蛮牙儿,经过言灼胡身边时,瞪了他一眼。 言灼胡心中气恼,原本以为蛮牙儿对道禅恨之入骨,听到道禅身亡,应该高兴才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训斥一番。心中火气无处发泄,看到那个少年,走到跟前,大手一抓,掐住少年的脖子,少年拼命挣扎,可随着言灼胡脸上的狞笑,他感到全身上下软弱无力。 站在房间门口的蛮牙儿冷冷说道:“若是他死,那你也去陪葬吧。” 言灼胡心中一惊,冷哼一声,将少年摔在地上,少年的裤子湿了一片。言灼胡看在眼中,哈哈大笑:“废物。” 当他走门房门,来到蛮牙儿身后,蛮牙儿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身边只有言灼朗一人足够。” “少主,十三从无迹崖跳了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生还,既然他已经死了。我还回阎罗殿作甚。”言灼胡显然不想回阎罗殿。 蛮牙儿没有说话。 言灼朗急忙训斥道:“少主让你回,你就快回去,莫要废话!” “可是,大哥!” “嗯?”言灼朗瞪向言灼胡,手已经放在自己背后的马刀上,如果蛮牙儿真的要动手,他肯定会抢在前头,率先对言灼胡下手,说不定还能救下言灼胡一命。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回去吧,我想早晚十三会出现,到那时,阎罗殿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他,你在阎罗殿会方便些。”蛮牙儿说罢,抬脚跨过一个尸体,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二弟,快去吧,同样的话,大哥也只说一句,现在的少主已经今非昔比,日后在少主面前说话,一定要思虑再三。” 言灼胡看着言灼朗和蛮牙儿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少主,新送来的一千马刀也已经分给各部族。只是铁布达对于只分给他们部族一百把马刀这件事颇为的不满。”言灼朗说道。 “铁布达,我记得上次是不是他带着部族百人去侵扰大奉在北境的守军?” “是,这事发生在月许前。”言灼朗回道。 蛮牙儿点点头,随即说道:“告诉蒙歌尔,杀了铁布达一家,会给他五百马刀,并且铁布达的部族尽数给他。” “少主,如此做,可能引起铁布达部族的不满,况且,铁布达是您的亲舅公,是不是……”言灼朗欲言又止。 蛮牙儿只回了一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属下谨记。”言灼朗背后一凉。 “既然我已经打败了这里的掌门,那也不用再继续留在这里。不过这半年,我玩的很开心。” 听着蛮牙儿的话,言灼朗不敢接话。他看着庭院中的上百具尸首,既然他久经沙场,仍旧心有余悸。 蛮牙儿一人将这个名叫四象门的门派上下百余人杀的干干净净,下手果断,丝毫没有犹豫。言灼朗在战场上杀人,尚且有时于心不忍,可无可奈何,军令如山。况且沙场上,若不杀人,必定被杀,虽不可能完全心安理得,但是尚且有理可寻。 可蛮牙儿不一样,他杀人只是因为想杀人,若是想一试武功,尽管找四象门的黄庭境的门主便可,上一次,只杀了两人,现在竟一夜之间百余人。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原本冰冷的心,现在如同一块万年寒冰,任谁也再难唤醒他原本的良善。 “灼朗,为何他们南人竟然主动要送我们马刀,并且只是想要我们养精蓄锐,再次举兵南下?”蛮牙儿看到还有一人尚有呼吸,他问言灼朗。 言灼朗回答道:“南人向来狡诈。他们如此做,皆因‘利益’二字。虽然表面上看,我们北蛮没有任何代价,但是绝不能掉以轻心。” “利益?” “是,现在我还不知道那帮南人打的什么算盘。可毕竟我们北蛮这几年已经穷途末路。不管他们有何所图,只要能得到马刀,继续休养生息,我北蛮还是北蛮,他日大军南下,铁蹄所过之处,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 蛮牙儿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原来如此,你告诉那帮南人,那一万把马刀之外,我还要一千马刀,不仅如此,还要五百战甲。” 言灼朗一听,皱起眉头:“少主,是否再考虑一下。兵器,战甲都不是一般之物,那帮南人愿意给我们一万马刀,这就已经出乎属下的意料,更何况是还要多加一千把,还要五百战甲?那帮南人是绝不可能同意。” “他们若不同意,那么与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此作废。”蛮牙儿冷冷一笑。 言灼朗见蛮牙儿心意已决,只好答应,就是不知那帮南人是否同意。 而在两日后,山下的菜农黄老伯上山来给四象门送菜,可往日一向热闹的思想门,却安静异常。大门大开,却连守门弟子都没有。 不过黄老伯已经给四象门送菜多年,也没有在意。他已古稀,老眼昏花,挑着担子就这么走了进去,脚下一个踉跄,不知被何物绊了一脚。黄老伯摔倒在地上,他扶了扶斗笠,伸着头细瞧,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啊,死人!”吓得他连滚带爬,可没爬几步,又看见一具尸体,黄老伯这才抬起头,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知道这满院子里躺的都是死人。黄老伯身上打个冷战,晃晃悠悠才爬出门,歇了半晌,才有力气站起来,即使腿有隐疾,可仿佛年轻数十岁,向山下跑去。 四象门一夜之间,满门被杀,无一生还。此事不仅惊动了官府,也在江湖中瞬间流传开来,一时间,满城风雨。 第三十七章 师父,我要练武 回到五谷山三清观已经月许,不通每日坐在观门的石阶上向山下望,偶尔叹两声气。生活在观中,不通自得其乐,每日念经悟道。闲暇时与师父一起林中听风,溪头垂钓。 缸里没有米时,就背着竹篓去龙虎山,那里的道士对自己极为的尊敬,都叫自己小师叔。一开始还不习惯,毕竟龙虎山上的道士个个都有大本事,有的腹中经书车来装,有的御剑飞天似神仙,还有的八卦术数弹指间。可这些人见到自己,都要行礼叫一声“小师叔”,不通不明白,自己什么都不会的一个道士,何德何能做他们的师叔,可别的道士叫,不通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挠着头,笑着脸去,然后挠着头,愁着脸回。回去问师父:师父您在龙虎山的辈分有多高? 师父笑着不说话。 到龙虎山去问,却无人敢回答。可怜自己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 不通知道自己师父的道号,名叫玄通。玄通,玄通,反过来就是通玄。所以自己的道号就是不通。不通确实不通。 玄通现如今到底多少岁,问他,他自己也早就忘了。只是看他如婴孩一般的身材,枯树似得皮肤,头发稀疏犹如秋草,可见年岁怕是过百。 看到不通又在一人出神,玄通双手背后,走到不通身边,就算如此,也比坐着的不同高到哪去。 “徒儿啊,看什么呢?”玄通笑着问。 “在想人。”不通从来不说虚言。 玄通呵呵呵笑了几声:“是个姑娘?” “嗯。” “年岁几何,可曾婚配,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啊?”玄通一听见不通想的是个姑娘,眯成缝的双眼冒出精光。 不通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玄通一拍不通的脑袋:“孽障,既然喜欢人家姑娘,为何不去问清楚?难道要等人家姑娘主动告之?” 不通捂着脑袋,一脸委屈:“我也想啊。可一见到她,虽心有言,却嘴无语。只能暗暗着急。” “唉,修行不够啊。” “师父,这跟修行有何干系?” 玄通一瞪眼:“为师说有干系,就是有干系。” 不通叹了口气。 玄通捏着自己垂落至颔下的眉毛:“不是你师父我吹牛,想当年,你师父我弱冠之年,英姿飒爽,一身道袍浮云袖,身背长剑似神仙。每进一镇,就有少女倾心,每过一城,便有佳人投怀。当真是风流桃花林,片叶不沾身呐。” 不通就知道自己的师父要开始吹牛,这种事他在三清观生活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只要不去打扰,玄通能说上数个时辰,若是论吹牛的本事,玄通定是个中高手。但不通也有应对之策,那就是让玄通说个尽兴,否则,少不了被唠叨。 听着玄通夸夸其谈,不通越发想念落晴。他知自己喜欢落晴,却不知为何喜欢。就是第一眼看到便喜欢,正如书中所说,一见倾心兮,思之如狂。在山上时,没有见过任何姑娘,他没想过儿女情长;在山下时,全天下都是姑娘,他也没有想过儿女情长。可偏偏遇到她,自己动了心。 可落晴好像喜欢道禅,他没有任何芥蒂。落晴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他也不伤感。不通想法很简单,就是能够日日看着落晴,别无他念。只要能见到她,心中便是心安。 不像现在,自己无心去做其他的事,只能日日坐在这里哀叹。 玄通终于说到尽兴,他看着不通,虽然不通现在愁眉不展,他反而笑容更胜:“徒儿啊,你有多喜欢那个姑娘?” “师父,我这次下山游历,在寺庙中,听一位老禅师讲禅,讲到七情六欲中的情欲时,老禅师讲了一段《石桥禅》,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一女子。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这桥上走过。阿难对那女子是有多喜欢?他说不清,但一见便钟情,倾心就一世,经历千年造化,甘受情劫之苦,只为匆匆一瞥。” “确实是个好故事,佛家有他们的高明之处,咱们老祖师就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怪不得现在道观这么冷清。”玄通叹气道。 不通不管玄通说什么,他继续说道:“老禅师说,阿难乃是尊者,是有大智慧的佛陀,‘有情’却‘无欲’。而凡人‘情’起于心,‘欲’则相伴。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一段,讲的是一位女子,便是赤裸裸的凡胎。佛祖答应她化身石桥五百年,可再见心仪男子一面,女子不满,却想抚摸一下他,又化身一棵大树,虽然男子在她身下乘凉,她抚摸到了男子,可千年消磨掉了她所有热情,佛祖问她是否还要做那男子的妻子,若是,则还要修炼五百年,女子却平静地打断了佛祖。师父,我要做阿难,不要做那女子。” 玄通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呵呵地笑着。 从山下走来一位道士,从龙虎山而来,名叫松照。他挽着裤脚,身后背着一口大缸,看见玄通,半蹲身体,轻轻一跃,便从百余丈外,跳至玄通面前。 “师祖可还安好?”松照将身后大缸放在地上,里面全是白米。 “好好。”玄通点点头。 “小师叔这几日可想通了?”松照看向不通,不通垂头丧气,摇摇头。松照哈哈一笑:“不着急,慢慢想,若是一下就想明白,实则未明白。” “嗯,就是得麻烦你来给山上送米送面。原本这是我活。” “小师叔不比自责,这都是小事。不过我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不通问松照。 “我先把米搬进去。”松照一只手将大缸提起,送进道观中。然后拍拍手,对着不通说道:“前几日观中来了一位武夫,讲了些江湖中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阎罗殿有一位刺客,在无崖顶上,一人战五阎罗,杀了四人后,竟跳崖自尽了。” “又是那些打打杀杀的,这些人啊,就不知道什么叫安分。”玄通颇为不屑。 松照继续说道:“其实啊,这也没什么。江湖中这种事太寻常。只不过那个刺客才金刚境,而那四阎罗,可是货真价实的三黄庭、一指玄。” 玄通捏着眉毛,随即问道:“还有这等奇事,那刺客叫什么?” “十三。” 松照话音刚落,原本无精打采的不通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玄通:“师父,我要练武。”他每走一步,都有气吞山河之势。 当不通走进道观后。 松照挠挠头:“师祖,您直接告诉小师叔不就得了?还非要拉我来演戏。” “你懂啥,回你的龙虎山。”玄通摆摆手。 松照嘿嘿一笑,离开了三清观。 玄通坐在不通刚才所坐的台阶上,低声说道:“傻徒弟终于开了窍。可是寻常啊,你师弟开了窍,为何你就想不开?带着我那徒孙回来陪着为师岂不好?唉,执念执念,若是今日你知那孩子现在的处境,又该要如何自责啊。” 第三十八章 黄沙满地运马刀 平沙漫道,落日昏沉,将孤龙坐在马车之上,看着身后的车队,拉了一下面巾。 在他身旁,慕容亦温靠着书箱看着他,面带微笑。 “你这一路出了看我,是否就无他事可做?”将孤龙无奈地摇摇头。 “我只是好奇为何断剑山这次让你前来运送?” “怎么说,我也是将邪一族的族人,此次运送也无甚不妥之处吧?不过我倒是想躲清闲,可是族中那几个位不会让我如意。”望着远处的飞沙,他此时的心情正是如此,自己欲静,但风不休,自己身单力薄,无力抗衡。 “虽出身于将邪一族,心未必就是将邪一族。”慕容亦温说道。 “你啊,看似谦逊温和,实则满肚子坏水?” 慕容亦温哈哈一笑:“这话我也送给你。不过我之前所说之事,你考虑的怎么样?虽然我能等,但是我家阁主可是等不了。若是你此次不答应,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虽然我在阁主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也帮不了你。” “让我再想想。”将孤龙说道。 慕容亦温知道让他将孤龙做出此等决定,也不是一件易事,虽然将孤龙在断剑山颇受排挤,也不知是何缘故,可将孤龙一直对将邪一族心无怨念,却一心想让将邪一族脱离断剑山那个牢笼。 鸟寻巢栖不易,可让老鸟离巢更是不易,他将邪一族离不开断剑山,也不想离开断剑山。在全族上下眼中,断剑山就是将邪一族,将邪一族就是断剑山。唯有将孤龙,正如他的名字一般,虽在将邪一族之中,却站在众人之外,看到将邪一族的可悲之处,一心想要帮助将邪一族离开那个牢笼。 “你们万通阁为何花费如此的大功夫弄这么多马刀。这可不是几把马刀这么简单,而是数万把。我想不会只是为了送人当做的礼物的吧?” “你倒是猜对了,就是送人作为礼物。” “北蛮?” “是也不是。” “你啊,和你相识这几年,听你说话从来只说一半,难道你是听戏听多了?也学那戏中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抬高身价不成?” “我可没那个闲心。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出来,毕竟你是将邪一族,马刀能给谁用?可不就是北蛮,我万通阁花了如此多的金银,给他们北蛮送去如此多的马刀,岂不是一份大礼?可是我是南大奉子民,又不是什么北蛮遗民,为何要送他们这分大礼?这里面就有后话。” 将孤龙看着慕容亦温:“你跟我说这么多,不怕你口中的阁主知道,怪罪于你?” “我既然敢说,又如何会怕?” “当真?” 慕容亦温尴尬笑道:“当然是假。”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 “不过有一事,虽然是阁主交代之事,不能告诉他人。不过打算告诉你。” “你可别说,万一你要是被万通阁阁主因此事杀掉,那么我想必也活不成。不听不听!”将孤龙连连摆手,看他样子是当真不打算听。 慕容亦温面带肃容:“此事,你必须听。你难道就不好奇,虽然铁料是我万通阁出,可为何断剑山敢接这活?” “我猜什么,肯定是你么你万通阁许了将邪一族什么天大的好处呗。” “那你就不想知道,天大的好处到底是何?”慕容亦温看着将孤龙,问道。 将孤龙双眼微眯,远处一阵狂风吹来,马队中便有人大喊:“风大,今天不能再走,就在此处休息,快将车马围成一堆,其他人不要乱跑,否则当心自己的小命!” “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我知道。”将孤龙拿出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慕容亦温跳下马车,没有站稳,打了一个咧咧,将孤龙一把将他扶住:“有时我真的很好奇,一个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是如何能够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慕容亦温急忙抱住掉在地上的书箱,拍打掉上面的沙子:“就是因为有太多人像你这般想,小看了文人。” “说的也是,就像将邪一族那帮族老们,一直小看我一样。” “我跟你说,你么你将邪一族的族老为何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答应我万通阁打造马刀一事,是因为我们阁主送给将邪一族半本书。” “书?我只听说你们文人将书看得比命都重要,何时我们族中的那些老头子们也这么爱书了?” “重要的不是书,而是里面的东西,那里面记载的事血祭锻造之术的另一半。” 听到此话,将孤龙苦笑一声,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我原以为你会大吃一惊才对,没想到你是这副表情。”慕容亦温在将孤龙的搀扶下走到马车所围的圈子之中。 “心中还是有些吃惊,只不过更多的是失望罢了,对我们族中的那些老头子们,看来一场血祭,杀了如此多的人,他们还不肯罢休。” “原本那场血祭也只不过是你们族中那些族老们尝试血祭之法而已。只不过本就注定失败。不过有了我们万通阁给的剩下半本血祭之法,就大不一样了。” “现在我真的好奇,你们这些马刀到底是送给谁的大礼。” “虽然你我关系好,但是你问我也不会说,因为此事真的不能说。”慕容亦温笑道。 “不管是谁,若不是你们阁主极为看重,就是有极大的利益在里面、我想日后我定会知晓。” “若是你自己知道,便不关我的事。对了,还有几天路程?” 将孤龙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我们现在的地方叫做平沙岭,前面是折阳关,过了那里,走不了多远便会到。” “此次临时改了路径,也是没办法之事,原本那条道被朝廷发现,也因此死了不少人。阁主也已经责罚负责此事之人,所以日后这事便交个我来。”慕容亦温一皱眉。 将孤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一样,当时将邪一族同行之人也身首异处,怕再次出现什么闪失,才派我来。” “这么说,咱俩都是被抓来做了苦力的。”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 将孤龙笑道:“正好,咱们两个也可以好好聊上几日,就是你小子酒量太差,和你在一起不能喝酒,着实无趣。” “咱俩半斤八两,你又能喝几杯?” “远处有军马!”只听到一个伙计大喊。 慕容亦温抬头望了一眼,只见到远处有十几个身骑战马的身影,从黄沙中奔来。 “说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你乌鸦嘴,还是我乌鸦嘴。”将孤龙将手上木棍一丢,把自己所化地图擦干净,拍了一下慕容亦温:“不要再乱说话。” “你也是。” 第三十九章 只因规矩而杀人 眼前的大奉守军盯着车队小厮,随即翻身下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让小厮慌了神,他随性一同运送货物,可是从未碰到过边境守军,这次看着远处的昏黄落日,不仅风沙在即,又遇上这等事情,当真是祸不单行。不过这也是他入行不久而已,而其他众人则是淡定自若,他的师父则拍拍小厮的肩膀,笑呵呵对这些守军问道:“军爷,不知有何吩咐?” 那些守军也不说话,此时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看了老头一眼。 “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老头赔笑道:“军爷,我就是马队的管事,这次送货,我家掌柜的没来,有何事尽管问我便是。” 魁梧将领瞥了一眼老头:“我字啊说一遍,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否则你们都得死。” 那小厮听到这位将领的话,拉了一下老头的衣角:“师父,咱还是让掌柜的出来吧,听这位说话,若是当真杀人该如何是好?” 老头后头瞪了小厮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如何敢乱说话? 将领哈哈大笑:“还说掌柜的不在?若继续口齿牙硬,你们当真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 老头面色阴沉,正在迟疑。 将孤龙看着一眼,然后问慕容亦温:“看来是摊上事了。”他说着,将手放在腰间的长刀上。 慕容亦温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笑道:“没事的,不用舞刀弄枪的,他们这些蛮子现在也学聪明了。” “蛮子?这些不是边境守军?”将孤龙又看了一眼那些将士,身上穿的正是大奉军队的铠甲。 “虽然老话说的好,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是有几个当兵见人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的?你也是第一次来,和那个小厮一样,我去去就回。”慕容亦温站起身,走到老头身边。 “言将军真是好雅兴,也知那我的这些伙计开玩笑了?” 那魁梧的将领正是蛮牙儿身边的言灼胡。只是不知为何他此时身穿大奉驻军的铠甲。 “开玩笑?若是你再不出来,我便真的只当这些人乃是普通的马队,杀人将夺货就走。”言灼胡声音平淡,似乎再说着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将军,也不能怪我的伙计欺瞒,原本不是说好我带人将货运送到折阳关外吗?为何将军竟然亲自赶到这里。况且将军带人这身打扮,我的伙计哪敢说真话。” “废话少说,货全在马车上吗?” “当然,不知将军是否要验验货?”慕容亦温指指马车。 言灼胡扫了一眼马车,随即吩咐身后的手下:“将马车牵走!” “是!” 那帮北蛮,从慕容亦温的伙计手中将马车接过来,牵着就走。 而言灼胡则双手一抱拳:“货我就拉走了,你们便回吧,若是有何不对,下次我自会提出来。” “将军为何如此行匆匆?这次亲自前来,是否下次我将货送至此处则可?”慕容亦温面上带着微笑问道。 言灼胡说道:“今日事出有因,日后交货还在折阳关外。告辞!” 言灼胡说完根本没有丝毫的停留,带着人赶着马车,又奔向风沙之中。 见这些蛮子走远,老头才对慕容亦温说道:“属下无能,还请公子恕罪。” 慕容亦温知这位在万通阁做了多年的老人是在为自己的徒弟求情,不并不是为他自己。 “你收的这位徒弟跟你何关系?” “回禀公子,我的这位徒弟乃是故人之后,只因当年故人对我有恩,所以才收他为徒,给他一个营生。”老头不敢隐瞒实情,因为他在万通阁多年,知道就算自己想要隐瞒,也只是徒劳。 “原来是这样,还是幸亏师徒情分还不久,这样也好,伤心几日也就作罢。” 慕容亦温说着便从老头身边走了过去。 二老头听罢,身上一颤。双手死死握紧。 小厮看到慕容亦温走过去,问老头:“唉,师父师父,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老头转过身,对着小厮微微一笑,说道:“吴能啊,跟师父去走走,师父有话跟你讲。” 听到老头这么说,小厮点头跟着老头走向远处。 看着那对师徒,将孤龙摇了摇头:“至于要如此绝情?这次又没出什么大事,他也只不过是一时紧张罢了。” 慕容亦温坐在一旁,将自己的书箱扶好,靠在上面:“这只不过是规矩,是规矩,就要守。今日是没有出事,可谁又保证日后不会出事?虽然他是第一次,情有可原,但若真有下次,被他害死之人,岂不冤枉?” “唉,又是规矩。你们万通阁又万通阁的规矩,我断剑山有断剑山的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活着难道真的就得按照规矩办事?” 慕容亦温闭目养神:“规矩不是为一个人而立,是为了所有而立,一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 “跟你谈这些,我才是无趣。”将孤龙白了慕容亦温一眼。 没多久老头独自回来,神情淡然,似乎什么都未发生,只是跟他离开的小厮再也没有出现在马队之中。老头什么都没说,其他人也什么都没问,只有他身上的点点血迹极为的扎眼。 过了一夜,马队原路返回。看着那个若无其事的老头,将孤龙皱着眉头。 “都过了一夜,你还在想昨日之事?”慕容亦温问他。 将孤龙点点头。 “既然事情过去,再想又有何用?” 昨夜风沙大作,今日却晴空万里,看着头顶澄澈的天空,将孤龙说道:“不是我要想,而是我想说,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规矩,但可曾想过,有些人因为规矩而死,就有没死的人,想要打碎你的规矩?” “没有。其实道理一样,没有规矩也是规矩,只不过是那些人想立自己的规矩罢了。若是那些人真的将我杀了,我是死人一个,又为何想那么多?”慕容亦温说道。 将孤龙嗤笑一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就是因为你口里的规矩而死?” “没有。” “那你明白我的意思?”将孤龙看着他。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所以,你就是那个想杀人,想立规矩的人。” “是,我要给将邪一族重新立个规矩。”将孤龙话中带着冰寒之意。 第四十章 万通阁阁主文无奇 枫火山,这里漫山遍野尽是枫树,一旦到了秋日,赤红浸透群山,方圆数十里犹如火烧,因此得名枫火山。 而在山间有一处河谷,人迹罕至。在河谷中却有一间茅草屋,柴扉荆门,绿苔青石。茅屋前有花田半亩,又有粮田半亩。不远处一条小溪绕田而过,溪水潺潺,犹如击磬。 慕容亦温背着书香,手中提着布靴,小心翼翼穿溪而过。溪头坐着一位老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在执竿垂钓。慕容亦温穿过小溪,赶忙穿上布靴,又整理一下衣衫,这才走到老翁身旁,俯身行礼:“文师,学生回来了。” 老翁正打着瞌睡,听到慕容亦温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打了一个哈欠,微微一笑:“原来是亦温啊,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慕容亦温急忙请罪:“学生不知文师正在小憩,打扰文师,还请恕罪。早些回来只因北蛮越过折阳关,半路将马刀自己运回,省了不少时日。” 老翁摆摆手:“无妨无妨,适才老夫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与兄长一同读书下棋。可下了三盘,都是我输,唉,真是可笑呦。”老翁看着溪水,神眼复杂,说道:“兄长不管是学问,还是棋艺,老夫无一能及。自幼不管在何人眼中,兄长都是一位天才,被寄予厚望,而我连绿叶都配不上。现在想想,颇为的惭愧。只是兄长对我一向鼓励有加,下棋时从不嫌我棋艺差,只要我想对弈,兄长百忙之中都会陪我,那段时光当真是惬意欢乐啊,呵呵呵。” 慕容亦温站在一旁静听。之所以他如此恭敬,乃是因为此人就是万通阁阁主文无奇。 “不说啦,都是陈年往事。对了,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 “回禀文师,学生已经按照吩咐,将全部马刀战甲都送往北蛮,并且为其备了两个月的粮草。” “你办事我放心。倒是这些日子让你东北西跑,着实辛苦你了?” “文师言重了,这本是学生分内之事。” “对了,殿下的身体如何?”文无奇又问道。 慕容亦温听文无奇问殿下之事,不敢有丝毫隐瞒:“殿下已无大碍,只是不知还能否再入武道。” “你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吧?”文无奇点点头,随即问道。 “文师已经交代,学生除了去探望殿下,并未多言。” “桌上又殿下所找之人的名册,你交给殿下。” 慕容亦温略一思量:“文师,当真要现在就将名册交给殿下?只是学生不明白,殿下虽然身体无恙,可是名册中有不少高手,还有一些人,殿下若是与这些扯上关系,又如何做到性命无忧?” 文无奇看着溪水,水面荡起一层波纹。他开口说道:“亦温,你觉得垂钓时,什么最重要?” 慕容亦温想了片刻,随即回答:“学生以为,乃是垂钓者的方法与经验。” “呵呵,你所看中的是如何办到,而老夫看中的则是何时?若是时机不对,纵使身有千万神通,又能如何?殿下现在亦是如此,对于殿下来说,眼下就是他必须要做此事的时候,至于如何办到,那就是日后才需思量的事情。殿下北境三年,又在阎罗殿身为杀手三年,已经看到太多腌臜之事。现在的殿下则需要去看清,这一切并不像他认为的那般简单。世上的事可不仅仅只是善恶好坏之分,殿下需要认清这一点。” “多谢文师解惑。” “我已经派人通知阎罗殿,殿下尚且活着。想必现在阎罗殿也在寻找殿下。只不过我让凤先说服戊子念杀了徐升平,但是不知是何人从中作梗,竟然抢占先机。想必阎罗殿中还有其他人,别人不知,老夫若是猜得不错,想来是隐卫所为。” “隐卫?”慕容亦温从未听说过隐卫。 “你不知道也不稀奇。老夫为何知道隐卫,那是因为老夫在宫中待过。隐卫所做之事与我们万通阁无异。隐卫是先皇一手所创,先皇驾崩之后,隐卫一直在那位公公手中掌控。虽然我曾试过探查一下隐卫,可是探查许久从未得到一丁点的结果。可见,那里面的全都是死士。先皇立下规矩,但凡身份泄露,就是隐卫身死之时,当真是不负其名。” “那如此说来,陛下岂不是已经知道殿下之事?”慕容亦温不免心惊。 文无奇则微微一笑:“想必不知,如若不然,定会派人寻找殿下。况且,就算陛下知道也无伤大局,依陛下的性子,就算知道殿下的存在,若是殿下如同当今太子一般,陛下宁可殿下自生自灭,也不会接他回宫,更别提传皇位于殿下。” “若是殿下身份已被他人所知,是否要助殿下一臂之力,以防小人暗算。” “不用,这是殿下必须要通过的历练。我们只需与往日相同即可,只需保证殿下性命无忧。” 慕容亦温想起无迹崖之战,心有余悸:“可是文师,若是无迹崖顶之事再发生一次又该如何?殿下便已险些丧命。我们仅是暗中保护,若真是殿下做出什么决绝之举,我等怎可护住殿下周全?” 文无奇没有说话,不知慕容亦温刚才所言是否被他听进心中,过了许久:“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说殿下命该如此。” “可是…文师。” “莫要再说。若真的天意如此,那么老夫便以死谢罪,以告陛下隆恩,以告殿下在天之灵。” 既然文无奇已经说到如此地步,慕容亦温便不再出言相劝。眼前的文无奇是他不能违抗的。 “还有一事。前前后后,学生已将断剑山打造的五千把马刀送到北蛮。不过北蛮又提出再要一千把马刀和五百战甲。” “哦?”文无奇双眼微眯。 慕容亦温急忙回道:“学生以此事重大,以不能做主为由,未曾答应。不过北蛮告诉学生,若是不答应,那么北蛮之前所答应之事就此作罢,是否举兵南下,皆看自己意愿。” 文无奇听罢,哈哈一笑:“丧家之犬,岂敢犬吠?” “那学生便回绝他们。” “不,答应他们。而且告诉他们,老夫给他们一千战甲。” “文师当真如此?虽说现如今北蛮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北境守卫才不如以往严密,我们才能动用手段将那马刀送往北境,可是就算如此,战甲之事,打造以是不易,运送更是风险颇大,若真的答应他们,出现闪失,岂不坏了大事?” “这乃是老夫送给殿下的大礼,可不是送给北蛮的。他们既然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就满足他们,日后都将全部吐出。不过你说的也对,只是此事不急,徐徐图之便可,切不可走漏风声。” 慕容亦温点头称是。 此事水面荡开波纹,文无奇手提钓竿,轻轻一甩,钓上一条大鱼。老翁将鱼放入竹篓中:“亦温啊,今晚就留下来吃饭,今日老夫可是钓了不少的鱼。”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书生,他腰间挂着一本书,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还未走到二人跟前,慕容亦温已经看出来人正是李先凤,也就是那个深得戊子念器重的李无二李先生。 他嘿嘿一笑:“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今天有鱼吃。” 慕容亦温没有说话,只是提着鱼篓向前走,而文无奇则拿着鱼竿对慕容亦温说道:“亦温,你先回院子,老夫有些话要对先凤讲。” 看着慕容亦温现行回院子,文无奇说道:“最近都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看书,教书呗。”李先凤笑着说道。 文无奇深深看了李先凤一眼,却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向院子中走去,李先凤微微一笑这才跟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大难不死 山林幽静,飞鸟穿空。有一座竹楼升起袅袅炊烟。一个消瘦的少年躺在摇椅上,看着院中黄狗正追赶着几只老母鸡,不亦乐乎,老母鸡吓得上蹿下跳,慌不择路。少年哈哈大笑,脸上一红,又咳嗽了起来。 一位姑娘从柴房中走出,姑娘素衣短发,一双丹凤眼仿有灵光,但却身无柔水,仿佛男儿,若当真是位男子,定俊朗非凡。 “十三,你没事吧。”她见到李道禅正在咳嗽,急忙跑了过去,擦了擦手,在李道禅背后拍了几下。她将李道禅从无迹崖顶带至鹰愁峰已经一月多,李道禅现在虽然性命无忧,但身体虚弱,这几日才能出屋。听他大声咳嗽,心中不免担忧。 李道禅一边咳嗽一边笑道:“没事,看把你吓得,我就是看到院中的老母鸡乐的。” 姑娘看了一眼院中的大黄狗,莞尔一笑:“你啊,还是这样,总是无事一人发呆,然后不知在傻乐什么?” “哈哈,所谓鸡飞狗跳。你看院中的黄狗与那老母鸡。虽然黄狗只是闲的无趣,想找一个伴,可老母鸡只当大黄狗想要吃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估计就是老母鸡心中所想。人呐,和这鸡狗一样,虽你是无心,但他人有意,若是哪日这老母鸡变了凤凰,肯定要去找这大黄狗报仇,一雪前耻,你说好玩不?” “好玩好玩。你现在说什么都行。”姑娘像在哄一个孩子。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七,饭还没好吗?我都饿了。” 姑娘很是不满,揪着李道禅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以后莫要再叫我小七,以前未告诉你也就算了,现在记住,我叫凰鸢!” 李道禅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虽说身上有伤,可又不是聋子,听得见。” “听是听得见,就是担心你脑子坏了记不住。”凰鸢白了李道禅。 “小七,虽然你长得,嗯……像个假小子不过咱毕竟是个姑娘,以后还是温婉贤淑点,这般凶神恶煞的,小心把男人都吓跑了。” 凰鸢看到李道禅抓着自己的手仍不撒手,脸上一红。 李道禅见凰鸢不说话,歪头看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小七,你是不是跟着你爷爷敲木头,敲着敲着把自己敲傻了?” 一听李道禅又叫她小七,凰鸢一刷手,将李道禅的手甩开,抬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我现在很想把你敲傻。” 李道禅被凰鸢一拍,又开始咳嗽。这次凰鸢对他不管不问,头一扭,直接走回柴房。 “你…别走…” 没多久凰鸢从柴房中端出饭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李道禅鼻子一闻,顿时来了精神,他撑起身体想要吃饭,一个不稳,身体向前倾倒,凰鸢急忙跑过去扶住李道禅:“小心点儿,虽然已经过去许久,可你身上的伤仍未痊愈,别逞强。” “太饿了。” 凰鸢颇感无奈:“你脑子除了吃,还有什么?” “钱啊。”李道禅对凰鸢嘿嘿一笑。 凰鸢摇摇头:“今天我炖了一只鸡,给你补补身子。”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李道禅坐在石凳上,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鸡汤。 “真的?”凰鸢开心一笑。 李道禅啃着鸡腿:“那可不,像你这样不顾危险前来救我,还留我在这里吃白食,真是够义气,谁会不喜欢你这样的兄弟?” “兄弟?” “对啊,咱们两个不是兄弟还能是什么?” “不是。”凰鸢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 “小七,你这样说,岂不伤感情?”李道禅用筷子夹起一根鸡腿。 凰鸢抬手就要打李道禅,只见李道禅将鸡腿伸到她面前:“诺,给你。” “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吃啊。我向你保证过的,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饿着。”李道禅将鸡腿放到凰鸢的碗中。 凰鸢将抬起的手放下,看着碗中的鸡腿,迟迟未动筷子。 “怎么不吃?是不是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厨艺啊,没关系,我绝对不会嫌弃的,你做的东西我一定吃的干干净净。” “我做的饭菜好吃?”凰鸢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喜。 “主要是饿。”李道禅喝了口鸡汤,吧唧嘴,细细回味。 凰鸢就知道李道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看着李道禅一眼:“你以为还是在北莽的时候啊,为了一口吃的,都能杀人。现在我可不会饿肚子,还是多吃点,管快把伤养好。”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谁当时饿的哭鼻子,难道是我吗?”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凰鸢微微一笑,夹起碗中的鸡腿。 “那时哭,只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爷爷,死后也回不到家乡。人不都说,死在家乡外的人,魂魄只能那个游荡在外,做个孤魂野鬼。一想到一辈子要留在北境,我就害怕。” “别怕,咱们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在那冰天雪地里?现在可不是活的好好的,人呐,别总想那些陈年往事。”李道禅随口说道。 凰鸢点点头,看向李道禅,问道:“十三,你真名叫什么?” “真名?忘记了。再说,叫十三不是挺好的吗?” “十三有什么好的,这只不过是当年我们在蛮子手中做奴隶时,他们用数字替代我们的名字,如此使唤起来方便而已。在他们眼中我们那些孩子和牲畜没什么区别,也便不需要名字。你是十三,我是小七。所以我不喜欢你叫我小七,我也不喜欢叫你十三。再说名字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你又在骗我。”凰鸢想起当时的日子,眼神悲伤。 “我是骗子,你还和我做朋友,可见你若不是病入膏肓,就是这些年跟你爷爷敲木头敲傻了。而且,都对你说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它做什么。”李道禅说着哈哈大笑。 凰鸢这次却没有打他,因为李道禅虽然嘴上打趣她,可一直在锅中翻来翻去,把锅中的肉全都夹到凰鸢的碗中。 “我就是傻。”她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摆摆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哦。” “我又不是猪,别再给我夹肉了。” 李道禅挠挠头:“习惯了。” 凰鸢偷偷一笑,瞥了一眼李道禅:“以后能不能别逞强,下次你再跳崖,我可不会再去救你。” “我这不是相信你吗,没想到还真有孔明舟,我一直以为是半愣子忽悠我来着呢。” “亦温又怎会骗你?再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鲁氏的后人,当然不是信口开河。” “半愣子?别跟我提他,那王八蛋,不知坑了小爷多少次,哪天真得和他算算账,这么多年,只有我坑害他人,就没有坑害我不用还的?”李道禅瞪着眼,看来对慕容亦温心中怨恨颇深。 凰鸢也不接话,她知李道禅只不过说的气话而已。 “现在啊,我真的信了还真有鲁氏一族,还有诸葛舟。早知道就用跳崖演这场戏,跳崖时咱可是英雄豪气的很,可是跳了之后,我就后悔了,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摔死,心里那叫一个怕哦,哎,你是不知道,要是咱再小几岁,肯定得尿裤子。” 听到李道禅又在鬼话连篇,凰鸢笑了起来。 “笑什么?” “你十三会后悔?鬼才信。” “爱信不信。” “十三,若不是这次你需要演一场戏,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找我?” 看到凰鸢脸上带着愁容,他放下筷子:“自从北境一别,你被前来寻你的爷爷带走,不久我便加入阎罗殿。后来,半愣子给我说过你的下落,想着你现在的日子倒也安稳,而我身为一个杀手,手上沾满鲜血,见不得光。如此这般,还是莫要打搅你的生活。” “我懂,现在我可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只是跟着爷爷来到这鹰愁峰后,我竟有些怀念在北境时的日子。” “又在犯傻。”李道禅敲了凰鸢一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凰鸢看着李道禅,没有说话。 “不说这些,这么久也没见到你爷爷,是不是老头儿乘着诸葛舟撞哪座山上了?你也不快去找找。” 凰鸢瞪了李道禅一眼:“你才撞山上了呢,乌鸦嘴。我们鲁氏一族都是独自隐居,唯有家族集会的时候或是族内有大事时,才能回到族内,时间是要久一点。原本我也要跟爷爷去的,刚好收到慕容亦温送来的你的口信,所以没去。” “家族集会?你们家族住在哪啊,下次带我也去看看呗,鲁氏一族的傀儡机关术可是一绝,就是太神秘,弄得跟自己是修仙的一样。” “那可不行,这是族规,任何外人不得到族居之地。不过倒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李道禅眼冒金光。 “那就是你娶我。这样的话,便也就成了鲁氏一族,进出自然不成问题。”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突然兴致全无,还是算了吧。” 李道禅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凰鸢又想打人。 “今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就住在鹰愁峰吧,你不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吗,正好这一次应该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掉,不会再有人追查你的下落。索性住在这里,也清净自在。”凰鸢露出兴奋的目光。 李道禅摇摇头:“住在这里是挺好,只是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我还有自己要去做的事。” “都这么久了,你还想着查明你师父的死因,还想着报仇?” 李道禅没有回话。 “现在,你一身武功全废,就连经脉也受损十之八九,已经再不可能步入武道,你又将如何报仇?” “我有那么蠢吗?我这人啊,向来是以理服人,打打杀杀的都是那些没脑子的蠢人才会做的事。所以我觉得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可以将他们一个个活活给说死。”李道禅拍拍胸脯,胸有成竹。 看着消瘦的李道禅,凰鸢知道李道禅讲的全是谎言。但是她更加了解,李道禅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第四十二章 小七,快吃肉 李道禅端着汤药,闻了半天就是不愿喝下肚。李道禅除了害怕骑马,这第二怕的就是喝药,若真不是久病不好,才不会喝药。 “快喝啊,看什么看,难道我还能在药里下毒不成?”凰鸢催促着李道禅,她只想李道禅早些病好。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你倒不会下毒,但是药三分毒啊。” “话是这样说,可终归是能治病的,这可是我爷爷下山求了人,才弄来的药,听说那位大夫可不会轻易给人瞧病的。” “做个大夫还这么牛气?大夫虽然是治病救人,但挣的钱一样都是别人的性命钱,和我这刺客没什么两样。” 凰鸢瞥了李道禅一眼:“你又在胡说。” “我哪有胡说,若是他人不得病,担心小命不保,谁会去找大夫?只不过他是救人,我是杀人。都是在人的性命上谈买卖,怎么不一样?” “你快喝吧!” “哎,哎…你做什么?” 说着,凰鸢端着碗,把汤药灌进李道禅的嘴里。凰鸢端着碗走向柴房,李道禅苦着脸在那里直吐舌头。 没多久,凰鸢从柴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碗,李道禅看到,急忙问:“还有?” “你说呢?” “这次绝对不喝了,留着下顿再喝吧。” 凰鸢笑着说道:“药又不是饭,哪还有留着下顿喝的道理。” 她将碗放在李道禅面前,李道禅一看:“嗯?不是药?” “当然不是,就算你伤势重,也不能把你当药罐子不是,这啊是花茶,让你解解苦味。” “哈哈,还是小七你体贴。”李道禅说着端起来就喝。 凰鸢坐在李道禅面前:“十三,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这么怕吃药啊?” “不知道啊,估计是苦日子过得太多了吧,哈哈。”李道禅说道。 看着一脸嬉笑的李道禅,凰鸢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北境。那年风雪如刀,下了十几天,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了雪海。 “快干活!没用的废物。”五六个蛮子正在一旁监工,身前是几十个干活的孩子。这些孩子,一个个衣不遮体,光脚赤足,在雪地里来来回回。 “啪!”蛮子用鞭子抽在一个孩子身上,孩子应声倒地,再也没有起来。蛮子踢了一脚,见那孩子没有动弹,吐了一口唾沫,也不再理会。 这些孩子整日劳作,一刻不曾停歇,终于到了深夜,蛮子将他们赶进畜棚。 只有十二岁的李道禅,走到墙角,筋疲力尽靠在木板上,他晃了一下身旁的凰鸢:“小七。” 凰鸢缓缓抬起手搭在李道禅的手上,李道禅转过头,看着眼神呆滞的凰鸢。 “十三,我好饿。”凰鸢有气无力。 听到凰鸢的话,李道禅握着凰鸢的手。此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被他们称为老大的少年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道禅跟着少年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十三,得想点办法弄点吃的,要不然大家都得饿死。” 李道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凰鸢,眼神一冷,点点头。 老大交代了李道禅几句,然后走开,李道禅走到凰鸢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小七,别怕,有我在,一会就有吃的了。” “十三,我想爷爷了。” 李道禅揉了揉凰鸢的头:“会见到的。”他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夜深,草原上又飘起了雪花。李道禅睁开眼睛,和站在一旁的老大对视一眼,二人抹黑,掀开墙角的一块破木板,钻了出去。 每当风雪的时候,那帮蛮子最喜欢饮酒作乐。二人看着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几个蛮子,从一旁绕了过去,小心翼翼钻进帐篷中。 “不要贪多,拿完就走。”老大在一旁叮嘱李道禅。 二人拿了些肉干,塞进衣服里匆匆离开。看蛮子还在喝酒,二人按原路返回,钻进畜棚中。他们想要偷食物,只能等到大雪天,一是大雪天时蛮子们必定喝酒,帐篷无人看管,二是唯有大雪之时,雪地中的脚印才能被雪掩埋,别人发现不了。 老大和李道禅悄悄走到每个人身边,叫醒睡着的那些孩子:“嘘,别说话。” 塞给他们一块肉干,让他们赶快吃掉。 给每个人发完后,李道禅走到凰鸢身边,拿着肉干在她鼻子绕了几圈,凰鸢睁开眼睛:“十三,我刚才做梦,梦到自己吃肉了。” “瞧,这是什么?” “是肉!” “嘘,你不想活啦,快吃。”凰鸢拿着就吃,她咬了一口,看着李道禅:“你吃了没?” 李道禅哈哈一笑:“我当然吃过了。” 凰鸢这才高兴地把肉吃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样事,李道禅和老大又做了几回,最终还是被蛮子发现。 “快说,到底是谁干的!”蛮子把李道禅他们的衣服全都扒光,让他们站在雪地中。 见为人开口,蛮子冷笑一声:“好,很好。” 一声鞭响,一个孩子躺在地上,疼痛让他蜷缩起身体,李道禅看在眼里,紧紧握着双手。 “啪!”又是一鞭,又是一个孩子倒地。 “如果你们不说,我也不逼你们,就是看看到底是鞭子硬,还是你们的骨头硬。” 蛮子走到凰鸢身旁,对着她咧嘴一笑:“你知道是谁吗?” 凰鸢摇摇头,蛮子甩甩鞭子:“好。” 蛮子举鞭就抽,李道禅跑了过去,抱住凰鸢,那鞭子抽到李道禅身上,蛮子一脚将李道禅和凰鸢踢倒在地,走到下一个小孩面前:“那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瘦弱的孩子哆哆嗦嗦,看着一脸狞笑的蛮子,登时尿了出来,指着老大:“是他,还有…” 老大向前一迈:“是我,是我一个人干的。” “不是嘴硬吗?怎么现在承认了,哈哈哈。”蛮子大笑:“其他人都滚回畜棚,没你们什么事了。” 李道禅抱着凰鸢,被其他几个蛮子连推带踹,赶回畜棚,他看着老大,老大对他笑了一笑,微微摇头。 老大再也没有回来,想必已经被蛮子所害,李道禅死死盯着那个告发的少年,走了过去。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冷冷看着少年。 “你想做什么?”少年看到李道禅阴冷的眼神,心中慌张。 李道禅一拳捶在他的脸上,一下,两下,仿佛疯了一般。旁边其他的孩子想要将李道禅拉开,李道禅一回头,双眼通红,声音低沉,说道:“谁拦我,谁就得死!” 这话吓得那群孩子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去阻拦。 等到李道禅打累了,身下的那个少年也没有了呼吸,李道禅缓缓起身,走到墙角边,将头埋在双腿间,久久不言。 第二日,看见李道禅打死了人,蛮子却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尸体拖了出去。接下来又是数天,蛮子一点食物都不给他们,以此惩戒。 看着已经饿得昏倒的凰鸢,李道禅走到一旁,从雪堆里,拔出一把断刃,等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块还滴着鲜血的肉,他的胳膊上一片通红。 “小七,给,哥给你拿来了肉。”李道禅将肉放在凰鸢的嘴边,凰鸢丝毫没有反应,李道禅一惊,将头贴在她的胸口上,听到还有心跳,这才放下心。凰鸢是已经饿昏,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肉,往嘴里一丢,大口嚼了几下,掰开凰鸢的嘴,用嘴将肉喂到凰鸢的嘴中。 “你发什么愣啊?”李道禅拍了一下凰鸢。 凰鸢摇摇头:“想起以前在北莽的时候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那苦日子,有啥可想的。” 看着李道禅无所谓的样子,他越是无所谓,凰鸢越是看重。 第四十三章 听人劝吃饱饭 “老头,也就是现在小爷打不过你,要不然,小爷弹指间,剑气从横,非要给你老头松松筋骨。”李道禅指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口吐芬芳,满脸的自傲。 眼前的老人正是凰鸢的爷爷,名为鲁尺规。他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身高六尺,背宽厚如虎,腰粗壮如熊,站在那里倒不像一个老人,更像一只野兽。 “剑气,哼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敢说剑气?”鲁尺规手中拿着锤头正在敲敲打打,嗤笑一声,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现在还不能下地,只能躺在长椅之中,他指着老人:“小爷吹了一辈子的牛皮,就是今天说了几句实话。剑气算什么?小爷在无迹崖顶何等风光,杀了阎罗殿四位阎罗,还能有假?算啦算啦,跟你这个只会敲木头的老头说,你也不懂,真是乡野村夫。” “我是没看到你在无迹崖顶如何风光,就看到眼前废人一个,在我这里混吃混喝。小子,若不是念你对我孙女有恩,老夫早将从这峰顶丢了下去。你不是喜欢跳崖,这鹰愁峰高千丈,够你跳崖用了。”鲁尺规将手中的一块木头丢到一边,又拿起一根。 李道禅也不气,将桌子上的茶捧在手中,活脱脱一个土财主的模样,抬头望天:“小爷做的好事多了去了,咋能都记得。你可别说小爷在这里混吃混喝,你若是看小爷不顺眼,这就跟凰鸢说去,只要她答应,小爷现在就从鹰愁峰跳下去,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 提到凰鸢,鲁尺规心中一阵憋屈,要不是凰鸢处处维护这小子,鲁尺规当真把李道禅丢下去。 见到鲁尺规不说话,李道禅嘿嘿一笑:“老头,你怎么哑巴啦?是不是气不顺,那我可得再多说两句宽宽你的心。这做人啊,就得能听难听话,要不然怕是活不久,老头,你今年贵庚啊,就你这脾气,我看也不多喽。” 鲁尺规一锤将手中的粗木砸断,闭着双眼,直喘粗气。 “你说你胡子一大把,年龄一大截,心胸咋就这么狭隘?别人说上两嘴都不让说,你瞧瞧那供在文庙里的圣人,不是还得被人骂上两句。所以啊,你可不能只天天敲木头,得多练练心性,这样才能让你的傀儡机关的本事更进一步。” “你懂个屁的傀儡机关,我鲁氏一族钻研此道已数百年,轮得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指点点?”鲁尺规站起身,仅仅握着手中的锤头。 “数百年怎么了?王八活得久,还不是让人炖汤喝?”李道禅翻着白眼。 鲁尺规怒不可遏,实在是忍无可忍,手里拿着锤头,就要砸人。 李道禅一看,这是真的生了火气:“小七,老头儿要杀人了,你管不管?” 凰鸢走出竹楼,瞪了自己爷爷一眼:“爷爷,您是不是很闲啊,不是说从家族集会中又学了几种傀儡,想好好钻研一下的吗?怎么还有闲心与人拌嘴?” “若不是这小子满嘴喷粪,我又哪里来的闲工夫搭理他?孙女,现在他的伤也差不多,咱们家可不养闲人,早些送他下山。” 凰鸢听鲁尺规要送李道禅走,凰鸢心中不乐意:“爷爷,十三现在还不能下地,您也是知道的。就这么送他下山,他又能去哪?您要是相送他走,我也跟他离开。” “你走什么走?难道准备留爷爷一个人在峰上不成?” “人是我带回来的,您老要赶人,我可不是也要一起走?正好爷爷您老人家一个人在峰上也清净。” 鲁尺规见凰鸢生气,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未说。” 看着自己的孙女袒护李道禅,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鲁尺规真是无可奈何。只能作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继续敲敲打打。 “小七,看来我是招人烦了,你放心,你现在送我走便是,到了峰下你也不用替我担心,生死各有天命。”李道禅长叹一声,对凰鸢说道。 凰鸢冷哼道:“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我看谁敢赶你走!” 一旁的鲁尺规听出凰鸢这话是对自己所说,也没言语。 李道禅看了一眼鲁尺规,很是得意,安逸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真是畅快啊。” 凰鸢转身回屋。 李道禅继续说道:“我说鲁老头儿,你们鲁氏一族可是能工巧匠,为啥要躲在深山老林里,这手艺到哪不能混口饭吃?” 鲁尺规说道:“祖训,不可入世,不可贪图富贵。” “不可入世?难道你们老祖宗是出家人不成?不对啊,要都是出家人,又哪来你们这么的子孙后代?” “小子,说我没事,说我先祖,小心你的命!” “好好好。小爷玩笑说得确实不敬。只是小爷想不通,为何你们祖宗不愿让子孙后代过得丰衣足食。贪图富贵怎么了?这难道也是罪过?实在不懂你们的老祖宗是怎么想的,何谓贪图富贵?又不是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子孙后代凭借手艺过得优渥有什么不好。谁要是不喜钱财,可以都给小爷啊,我这人就喜欢替分别人之忧,消别人之苦。” 听到李道禅又在非议自己的祖上,鲁尺规原本怒气位消,就想发作,可是想到屋中的凰鸢,只得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其实啊,我觉得你们的老祖宗事挺多。佛家说,百世轮回才可生而为人,不求富贵,不追名利倒还说的过去。怎么还学起了乌龟,把自己缩成个蛋,不敢露头?天地不囚却自囚,着实无趣。” “老祖宗智慧其实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明白的?大言不惭。”鲁尺规一辈子谨遵祖训,这些问题,他也曾想过,只是到了他这个岁数,许多事想了也是白想。 “爷爷,我觉得十三说的挺对的。”凰鸢从屋中走出,手里端着一盘西瓜。 “他说的对?他说的能不对吗,在你这个丫头眼里,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看到鲁尺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凰鸢捂着嘴直笑。虽然适才凰鸢与鲁尺规拌嘴,但她心知自己爷爷的脾气,定不会当真:”爷爷,我记得族中也商议过此事,只不过你跟其他族人不同意,这才作罢,若是十三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族内也不会将此事拿出来商议,可见老祖宗说的也不一定对。“凰鸢说道。 鲁尺规闭起一只眼睛,丈量了一下手中的木头,随即放在一处机关内,大小正好合适,分毫不差,这手艺果然不是吹的,当真是了得。 “老祖中自有他的道理。要不然为何我鲁氏一族能够传承数百年?” “话是这么说,可故人也说过,天地不变之变唯有变。老祖宗的话要听,也不能什么都不想不是?” “行啦,行啦。何时鲁氏一族是你当家做主,再说这话,我绝无异议。”鲁尺规摆摆手。 凰鸢外头看向鲁尺规:“爷爷,这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我可记住了。爷爷,十三,快来吃西瓜。” “小七,你们鲁氏一族现在是谁当家做主啊?”李道禅问凰鸢。 凰鸢说道:“我们鲁氏一族凡是都要族中商议的,不过也有族老,这其中辈分最高之人就是我爷爷。” “鲁老头?看着不像啊,你们族里就没有比他大的?” “有当然是有,可我们这一枝辈分高啊。” “没看出来啊,老头,你还挺厉害的,日后有什么事小爷求你,你可不能不答应啊。”李道禅看向鲁尺规。 鲁尺规将手中西瓜皮一丢,冷哼一声:“做梦!” 第四十四章 刀诀与剑诀 虽然将张淳风传于他的修为被自己消耗一空,也把自己的身体破坏的十之八九,李道禅也以为自己自此武道已废。可这数月的静养,他的丹田之中竟然再次出现一颗犹如珍珠大小的丹丸,虽然小,但李道禅仍被李道禅察觉。 当时李道禅站在无迹崖顶,感受到自己体内如山崩地裂,千疮百孔。一身内力如筛中之水,眼看就要流逝一空。不仅如此,气血紊乱,筋骨尽损,不要说是武道,就连自己小命,他都不知能否保住。 就在自己身体在最糟糕的那一刻,慧空当时打入他体内的不知何物的东西,突然金光大放,所放金光犹如一根根细若毛发的丝线,将他体内的张淳风的传他的内力逐一拉回,不仅如此,固住筋骨,平息气血,一点点滋养自己的经脉。若不是如此,李道禅恐怖即使被凰鸢救下,也必死无疑。 经过数月的静养,虽然李道禅武境跌至凡胎人字阶,可是那颗珠丸再一次出现。李道禅只知张淳风打入自己身体的乃是他毕生的修为,用道家金丹决凝练而成。 不过燕莜霜已经对他说过,若是强行破开珠丸,性命难保,无缘武道。可现在不仅保住了性命,就连修为也只不过是跌至凡胎境。当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原本李道禅让慕容亦温告之凰鸢前来无迹崖救他,他只是心愿未了,不想就这般死掉。想着能够保住性命,已经万幸,何况现在,自己还能继续练武。李道禅这么多年一直命运多舛,现在他却开始相信,自己还有运道这一说。 双眼微闭,李道禅让内力在体内流转。虽然经脉仍会隐隐作痛,但并无大碍。 这些时日,虽然身体恢复极慢,却仍然一点点好转,他握了握拳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比之自己受伤前还要结实,这便是先破后立。张淳风当日捶打自己数月,也是出于此种原因,可是那时再如何捶打,都在张淳风的拿捏之下,还未到生死的地步。 而无迹崖之战,当真是凶险非常。别人不知,李道禅自己可知,当时体内经脉尽损,内力全无,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是为了风度,自己怕不是早就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虽然燕莜霜已经告诉过他其中的利弊,他也早有准备,可当时身上之痛,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言明。 自己身体有了好转,内力却全无,若是练武,则要重新来过。不过李道禅心中不急,虽说自己跌至凡胎境,快于那常人无异。可在无崖顶上,自己境界攀升,直指地仙,虽只有几十停的长短,但他看到与寻常武道不一样的风景。这就像登山,等泰山之顶,而知众山小,等华山之顶,而知众峰平。若是李道禅在那境界能够停留更长的时间,他相信自己能悟到更多。 “难道张淳风还有其他事未曾告诉我?”李道禅喃喃自语。 练武之人,内力沉于丹田之中,终归只是内力而已,若是按照常理,恐怕李道禅绝对不会这般幸运。张淳风使用的乃是道家秘术《金丹决》,这里面定有奇特之处。 “金丹,金丹……难道是道家中所说的金丹!”李道禅随即摇摇头,自嘲一笑。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好笑。他也做过几年的道士,金丹又不是没听过师父说过,不过师父也说那是修道之人的至高境界,不过到底有无,他师父也不知道。可见乃是虚无缥缈之物。况且,张淳风又没做过道士,又哪里来的金丹? 佛家舍利,道家金丹,可都是神仙般的东西,在传说之中可是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的东西。若真是金丹,怕不是李道禅现在已经白日飞升,又怎会沦落为现在的境地。 “想那么多做什么,大难不死已经难得,若是再想那么多,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喽。”李道禅说道。 既然现在需要重修武道,正好有现成的秘籍——正是张淳风交给他的一本刀诀,一本剑诀。道禅被张淳风强逼着背会两本秘籍之后,就未曾有一日用心练过。他虽知张淳风乃是真把他当做徒弟,想要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李道禅就是一阵敷衍,想着早早离开断剑上了事,练也是练了,只不过马马虎虎。 现在李道禅若是再不练,就算以他的性子,也要笑话自己愚笨。 张淳风被江湖之人称为刀魔,一手长刀霸道无比,当时除了无剑之剑风帝先,未曾有一人是他敌手。 自己在心中默背完两本秘籍,李道禅睁开双眼。这两本秘籍,一本练刀,一本练剑。功法路数可谓是南辕北辙。张淳风的刀诀尽显霸道,不求招式,不讲意境,只要一刀在手,心中别无他念,凡是挡住自己去路者,一刀斩之,凡是不顺自己意气者,一刀斩之。心中无胜负,刀下悟生死。当真是一壶烈酒。 而剑诀更像用十里桃花酿制的甜酒,潇洒飘逸,随心所欲。若是不告诉李道禅这是一本武功秘籍,李道禅当真以为讲的是养生之道。这让李道禅又在心中默背一遍。 李道禅连连摇头:“所著这本剑诀之人定是神仙中人。” 这本剑诀,李道禅不知是谁的功法。可如张淳风这种站在武道巅峰之人,眼界何其高?当年在江湖之上,可谓是一人之下,又怎会将一本无名之辈的功法交给他。 “难道是……”李道禅想到一种可能,就是无剑之剑风帝先的剑诀。可又有不通之处,张淳风与风地仙算是平生一对宿敌,风帝先怎会将自己秘籍交给张淳风? 当年无剑之剑风帝先可谓是天降剑仙,惊艳天下,却又转瞬即逝,无人知他去向,甚至连传人都无一个,而传说见到他最后一面的只有张淳风。 风帝先,本是一个江南的书生,十五岁时,三甲及第,名噪一时。圣上特意下旨,召他进殿,风帝先虽然年幼,但文韬武略,出类拔萃。与圣上对答时,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龙颜大悦,立刻封官加爵,这让满朝文武无不惊叹。可不知何故,风帝先谢过隆恩,拒绝厚赏,拂袖大笑而去。只留下一句诗:石桥禅不破,浮生一场白。 自此开始练剑,踏入江湖。一年直登地仙境。在浮云山摆下擂台,饮酒大笑,对天下英豪说道:醉酒三剑胜江湖。一人挑战整个江湖,一时间,江湖上凡有名号之人,又怎能忍受风帝先如此张狂,皆登擂比试。 那一日无人能胜他,那一日江湖便有了他醉酒剑仙无剑之剑风帝先的名号。自此风帝先就是江湖,江湖就是风帝先。可在与张淳风一战后,张淳风下落不明,醉酒剑仙风帝先也杳无音讯,诺大的江湖不复当年的风采,犹如失去大半江山。 可真要如此,为何张淳风有风帝先的剑诀?又为何让李道禅学?李道禅一摇头,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自己又怎么想的明白。 最奇怪的是,剑诀的第一篇就是李道禅打小就练的《十八停》。当时李道禅没有思考太多,自己一心想要赶快离开断剑山,匆匆将两本秘籍背会。而且在背书之前,张淳风早已经看出他的《十八停》,李道禅以为这并不是奇特的功法,可现在想来,除了张淳风,好像再无人看出他的《十八停》,也再没见人使用过。 李道禅轻呼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运转十八停,前前后后七遍,让体内气息运转七小周天,这才停下。 “先练再说!”李道禅将心中疑惑丢到一边,对自己说道。 第四十五章 七星红痣 薛自庸今日说书早早收场,想着家中已经没了茶叶,又向店中掌柜要了些新茶,这才回家。走在路上,有不少人认得这位说书先生。便有人上来寒暄。 “薛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薛自庸看着眼前的老人,乃是城郊村中的族老,笑着回道:“原来是鲁老,我正打算回家?” “这几日族中无事,想着多日也没来听您说书,这就偷闲前来,谁知竟不凑巧。”老人笑着说道。 “多谢鲁老厚爱。既然鲁老来了,不妨到茶楼之中歇歇脚,等鲁老下次来,我再为您专门说一场。” 一听薛自庸的话,老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那老朽可记下了。既然来了,就听薛先生之言,去喝杯茶。” “您老慢走。”薛自庸笑着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到了住处,却见到门口有一朵黑色梅花,薛自庸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走进院子中,薛自庸将带回来的茶叶泡了一壶茶,见院中花草蔫了头,便端出一盆水,侍弄花草。算算日子,自己派去之人也应该回来,就是不知会查出什么样的隐秘。 虽然薛自庸掌管隐卫,但也不可以随意动用,必须得到皇帝准许。但他不惜违抗皇帝命令也要动用隐卫去查个究竟,只因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极为的重要。 戊子念此人虽心胸狭隘,但自断羽翼之事也不会轻易去做,何况徐升平跟了他多年,又怎么说杀就杀,若不是徐升平拿捏着戊子念的把柄,或知晓何种天大的秘密,戊子念定不会对他下手。 薛自庸被皇帝选中掌管隐卫,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原本的薛自庸早就应该命丧黄泉,在刺杀一人时,被微服出巡的皇帝偶遇,然后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只是一招便将他制服,当时薛自庸一心求死,皇帝知他是原阎罗殿殿主之子,便饶他一命,收为隐卫。 而薛自庸又是阎罗殿之人,是作为隐卫的上上之选。当年薛自雄弑父夺取阎罗殿,又将薛自庸的妻儿杀死。薛自庸一心报仇,可他不是薛自雄的对手,又无他法。正巧皇帝皇帝饶他一命,问他是否愿意加入隐卫。薛自庸原本不从,而皇帝承诺他,只要他日后效忠自己,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帮他报了血海深仇。 兵部尚书徐升平抱病称恙,再加上北征大胜,皇帝犒赏其功劳,让其回武陵老家养病。兵部尚书徐升平连夜启程,一路之上不敢耽搁,恨不能早早回到老家,这般行色匆匆,看来也是发觉戊子念对他的杀心。 薛自庸坐在屋中,苦茶,旧书,枯灯。看的久了,身子疲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今夜虽有明月,也有黑云。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落在院中,薛自庸脸上却无任何表情。 那个黑影单腿跪在地上,对薛自庸说道:“大人。” 薛自庸轻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属下按照大人吩咐,事情已经办妥。”黑衣人答道。 “可曾留下什么马脚?” “大人请放心,属下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不会漏出任何马脚。” “查出了什么尽管讲。”薛自庸说道。 “是,兵部尚书徐升平一路匆匆返乡,只在途经西霞镇的时候曾到过一家酿酒的作坊,便再无停留,随后到了家乡老宅之中闭门不出。” “酿酒的作坊?你可曾查一查作坊的底细?” “属下没有。” “混账,还说自己办事稳妥?既然徐升平急于返乡,为何却要在一处酿酒的作坊停留?必有异常。你也算是隐卫之中的老人,怎么不知其中的轻重,就算拖延一些时间,定也要去查上一查!”薛自庸勃然大怒,他不惜动用隐卫也要去从徐升平口中问出些什么,可是眼前属下竟然放过酒坊,当真是让他懂了怒气。 “大人请听属下解释,属下一人跟随兵部尚书徐升平,他急于赶路,属下怕误了大事,一时分身乏术,所以这才出现纰漏。”黑衣人急忙解释道。 薛自庸脸色阴沉,他也知黑衣人说的也有道理:“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多谢大人体谅!” “既然你未曾跟丢过徐升平,想必也已经杀了此人,问出些事情来了吧?” “回禀大人,问是问出来,只不过是……”隐卫却犹豫片刻。 “有何不能说?”薛自庸问道。 “此事事关陛下。” “我等既然身为隐卫,既然事关陛下,那就快说。” “是,待到徐升平到老家之后,属下深夜潜入屋内假装阎罗殿刺客。徐升平一听,好像早就知道阎罗殿会派人前来取他性命。只不过徐升平心怀侥幸,为求保命,听到属下所问,便和盘托出。戊子念之所以想要杀了徐升平,乃是因为陛下的私生子。” 薛自庸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继续说。” “当年圣上未登皇位,于南下江陵时,临幸一女子。后圣上回宫,那女子便怀了龙胎。正值二龙夺嫡之时,当时丞相文思维上书参了陛下一本。圣上为了顾全大局,便下了一道秘旨,处死了那女子与未降生的孩儿。陛下将此事交予戊子念,而戊子念所派看管此女子之人正是徐升平。” 薛自庸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其中确实有天大的秘密。 “既然是陛下下的命令,为何戊子念还要杀徐升平?你可问清楚。” “这个属下自然是问了,可徐升平说他也不知为何戊子念还要杀他,若不是他在戊子念府上早就安插了人手,徐升平也不会知晓戊子念要杀他。”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这些人的城府都是极深啊,虽然实为一派,却各怀鬼胎,互相提防。徐升平还说了什么?” “后来虽戊子念回禀圣上,女子与胎儿已死。实则女子已经临盆,生下皇子,并被一黑衣人救走。此事只有戊子念与许升平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当今太子无能,圣上早有废嫡之心。若是寻得那位皇子,以圣上的性子,想必会有他立的念头,这可就打碎了戊子念的如意算盘。看来这就是戊子念想要杀徐升平真正的原因。”薛自庸问隐卫:“戊子念既然这般急于动手,难道是已经寻得那个孩子的下落?” “这个徐升平未说,但徐升平自己也已经猜到,只是他不曾确定。而且徐升平称当时并不知是何人所为,只知那孩子背后有七颗红痣。” 薛自庸微微点头:“如此重大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当年知道此事者尽被戊子念灭口,唯独剩下徐升平知晓此事,徐升平是戊子念的心腹,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戊子念突然改变心意,让徐升平也心怀怨念。” “七星红痣。”薛自庸思虑良久,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双目一瞪,急忙问道:“你当真确定徐升平已经身死?” 隐卫不知为何薛自庸再问徐升平是否已死:“大人放心,属下已经逼其服毒自尽。” 薛自庸一掌拍在桌子上。 “大人是何意?属下不明白。” “无妨,你做的很好,记住,此事不要再与其他人提及。你应该知道事关重大,如果泄漏风声,只怕你我的性命难保。” “陛下那里?”隐卫问道。 薛自庸冷笑一声,并未回答。 “属下明白。”隐卫退出房间。 烛灯晃动,薛自庸坐在椅子上,一掌排在桌子上:“为何此事不能早些知道,难道真的是造化弄人?” 第四十六章 我才不是你孙媳妇 “爷爷,咱们还要忍这些人到什么时候?”说话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色男装,腰间挎着一把长刀,托着下巴,瞥了一眼邻桌的几个人,双眉皱成一团。 “你这丫头,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此次出来可是要去追拿要犯,不可分心。”姑娘身旁坐着的是一位老人,一身捕快的打扮。老人端着茶喝了一口,面带肃容说道。 “反正都是抓坏人,抓谁不一样?这五人好像就是江湖上被称为柳山五贼的那几位,咱们将这些人抓回去,不也是大功一件?”黑衣姑娘说道。 老人说道:“虽然他们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可不曾有证据,我们又如何抓人?” “爷爷啊,既然名声都坏成这样,还能做什么好事不成?您嘴里天天挂着抓贼拿脏的那套老说辞,这天下得有多少恶人逍遥法外啊。”姑娘对老人的说法颇不赞同。 老人却不说话。 而邻桌的五人则说笑着,时不时瞄几眼老人与姑娘。脸上露出一片戏谑的笑容。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位老妪,手上戴着一枚黑色戒指,拄着拐杖,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青年,青年面色谦恭,腰间挂着两个硕大的葫芦,看起来颇为奇怪。 “奶奶,您慢点。”青年看到茶馆前的门槛,赶忙走过去扶住老妪,老妪点点头:“奶奶没事,倒是你最近身子不好,一会记得吃药。” “记住了,奶奶。” 姑娘一看到门口二位,急忙转过头,捂住脸,神情慌张对她爷爷说道:“爷爷,爷爷。她们又跟来了。” 她爷爷早就看到老妪与青年,只不过神色平淡,并无异色。 老妪看了看茶馆,目光停在姑娘这桌,她径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老妇人借两杯茶喝,可否?” “既然青丘婆婆要喝茶,我又怎么会小气不让,请自便。”老人说道。 老妪端起茶壶倒了两杯,但跟她一同前来的青年却站在她的身后,恭恭敬敬,未曾坐下。 “都来到了茶馆,还这么傻站着?”青丘婆婆说道。 青年头也不敢抬,看了桌前姑娘一眼,耳根发红:“奶奶,孙儿不累。” “见到心上人,连坐都不敢坐啦,那日后与她成了亲又该怎么办?” 青年偷偷抬头看着姑娘,又急忙低头,还是没有坐下。 他的这个样子,反倒是让姑娘颇为无语,她叹了一口气:“青丘婆婆,你就放过我呗,天下姑娘多的是,您孙子也不愁娶不到媳妇儿啊,为何非要缠着我?” “为何?你看他的样子,还不知为何?”青丘婆婆恨铁不成钢,哼了一声。 “婆婆,我年岁还小,况且我可是要做个天下第一的捕快,儿女私情什么的,都是些麻烦事,真的不是我看不上您的孙子,只是啊,此生怕是没有缘分。” “成亲要什么缘分?你要做你的捕快,老妇人我又不曾拦你。不过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孙媳妇儿。” 见青丘婆婆根本不听劝,姑娘指着青年问道:“华青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奶奶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原来青年名叫华青囊,他听到姑娘问他,支支吾吾:“我…我……” “唉!”坐在一旁的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青丘婆婆,不是我不答应这门婚事,你也看到这两个小娃娃的样子,难道青丘婆婆真的不能改变心意?” “张人杰,你我认识数十年,老妇人我做何事听过别人一句劝?不像某些人,看起来冷面冷心,实则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劝,哼哼。” “既然事过多年,就不要再提。只是我家丫头不愿意,我这个做爷爷的也不能勉强。” “不用你勉强,充作好人。我老妇人也不逼,也不劝。既然大路朝天,你办你们的案,我带孙子走我们的路。难道是嫌弃我喝了你一杯茶?” “奶奶,我……” “你什么?还不快坐下!” 青年犹豫一会,只得听从老妪的吩咐,坐在一旁。 “余笙,我奶奶就这脾气,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还有张爷爷也是。” 张人杰点点头。 而张余笙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话。 “哈哈哈,居然是来逼亲的,真是不懂,咱们江湖之人什么时候要和衙门攀关系了。” “三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所谓上头有人好办事,若是能攀上衙门,什么时候犯了事,只要招呼一声,岂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哪像咱们,坐在这里喝杯茶,就要被人盯着。” “二哥说得对,三哥,瞧见了没,咱们日后也要学着点。” “哈哈哈,好!” 柳门五贼哈哈大笑,肆无忌惮,自然张人杰这桌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青丘婆婆将拐杖一杵:“这不是柳家的五个小娃娃吗?你们柳家家主见了我都不敢这般说话,没想到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青丘婆婆,你们说你们的婚事,我们兄弟几人聊我们的,咱们两不相干,事既然是自己做的,还不让我们弟兄几人说说?青丘婆婆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柳门五贼乃是关西柳家的几个小辈,他们是同胞五兄弟,五人名字乃是五德:仁义礼智信。他们兄弟武功境界也没多高,只不过黄庭境而已,但是五人出自关西柳家,柳家有一项剑阵,名为五柳折仙阵。而他五人是一奶同胞,心意相通,将此剑阵练的登堂入室,碰上指玄,也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啊,这柳家在江湖之上的名气不好,本是江洋大盗出身,后来不知柳家老祖不知从何处学来这一套剑法,柳家在江湖上也小有地位。即使名声不好,也少有人前去招惹。这样的家族最是惹不得,可谓是十足的阴险小人,若是惹上,就算不怕柳家的报复,也会被纠缠不休。 “废话少说,不要以为你们柳家没人敢惹,别人不敢,我老妇人可是不怕,实在不行,我便去你们柳家一趟,问问柳家的家主。” “别别别啊,青丘婆婆,我们兄弟几人只是说笑而已,我这就替兄弟几人给您赔罪。”柳门五贼的大哥柳仁,端起茶杯对青丘婆婆说道。 “我可承受不起。只是这茶馆是来喝茶的,我老妇人前来也是图个安静。” “既然青丘婆婆爱清净,我们兄弟几人还有事,就不再打扰。”说着柳仁对着他的几个兄弟使了一个眼色:“走,咱们换一家酒馆喝酒去。” 他的四个兄弟,嘿嘿一笑,跟着柳仁走出茶馆。 “青囊,这几人刚才笑话你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你该怎么办?”青丘婆婆问身旁的华青囊。 华青囊抬起头,眼神变得凌厉,他打开一个葫芦,从里面飞出几只飞虫。 “只要小惩便可。”青丘婆婆喝着茶轻声说道。 华青囊点点头。 “青丘,这样是不是不妥?”张人杰改口问青丘婆婆。 青丘婆婆只是嗤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让孙子杀人,只不过那几人多少要吃点苦头而已,死不了。” 第四十七章 看似无关,实则不然 “你们探查到四象门的凶手是何人了不成?”青丘婆婆坐在马车之中,问一旁骑在马上的张人杰。 张人杰摇摇头:“尚未查清,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你张人杰可不会做无凭无据的事,说吧,凶手是谁?”青丘婆婆看了一眼张人杰,说道。 “四象门一夜之间上下七十余口全被灭口,如果是江湖仇杀,那定有缘由。可江湖之上并未听说四象门惹了什么仇家,如此看来,只能是门中之人下的毒手。但是四象门门主都惨死,那门中又是何人能有这般的身手?” “此事确实蹊跷。不过话说来了,一夜之间数十口,确实一桩大案。可前不久断剑山之事,你们审刑司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那可是也死了不少的人。”青丘婆婆看着张人杰冷笑道。 张人杰沉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捕快。又不是审刑司的那些大人。上面传下命令,禁止任何人探查此事,就算我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也不会去插手此事。” “看来你在审刑司待了这么多年,终归也学会什么叫做违心。不,我老婆子说错了,你早就学会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是我对江湖之事心怀偏见,江湖本就是情仇血杀之地。我是捕快,只看刑典办案抓人而已。要说其他我无能为力,要想让我判个黑白,我做不到。” “我老婆子可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还是继续说四象门之事吧。” “适才说道四象门被一夜灭门。” 张人杰刚说一句,一旁的张余笙急忙说道:“爷爷,您忘记了,四象门没有被灭门。不是还有个四象门门主的儿子吗?四象门门主儿子的尸首尚未找到,说不定还活着。” “余笙丫头既然这么说,为何你们不去找寻四象门门主之子,若是他还活着,定能知道凶手面目。”青丘婆婆说道。 “这一点,我也不是未曾想到,但审刑司中已经派人去找,至今寻不到那个孩子的下落。既然四象门无一活口,杀人凶手想必也不会放过他。我已经派人继续寻找那个孩子的下落,若是找到,自然是最好。不过我所说的是另一件事,是一件看似与四象门无关之事。” “何事?” 张余笙说道:“婆婆,我爷爷说的是复北门的事。不过我觉得爷爷就是在瞎想,这两件事怎么会有关系?可是我说了,爷爷也不听。” “复北门?”青丘婆婆并未听说过什么望北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小门派。 “复北门是望北城的一个小门派,离四象门可是相隔甚远。不过此门中也有人被杀害,复北门与四象门相隔甚远,并且复北门夫妇之死与四象门灭门之间过了半年之久,寻常人都会认为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青丘婆婆问道。 “复北门的门主夫妇被人杀害,听门中之人说,在其门主死后,消失的还有他们门中的一个弟子。这个弟子,无人知晓来自哪里,只知他的名字叫做蛮牙儿。而同样的四象门也有一个弟子消失不见。” “你的意思是……”青丘婆婆陷入沉思。 “两个门派都有人死,而且都有一个弟子失踪,若是巧合,怕是在是太巧了些。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应该事同一个人,并且两件事都与那个弟子有关。也许不是复北门门主与四象门招惹了什么仇家,而是那个弟子招惹了什么仇家,一路追杀过来。抑或是……” “亦或是那个弟子就是凶手。”青丘婆婆说道。 张人杰点点头:“只是不知他为何杀人。不管是复北门夫妇,还是四象门枉死之人,身上之伤皆在要害。出手之人招招致命,没有一丝犹豫。” “有点意思。不过我记得四象门门主可是指玄高手,不管是那个弟子所为还是他的仇家所为,都说明此人必定是指玄高手喽。” “而且不是一般的指玄高手。”张人杰加了一句。 “张人杰,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既然你所要追查之人,乃是指玄高手,为何还带着余笙丫头去?就不怕她出现个闪失,我可是告诉你,她未过门之前,可绝不能死。” “婆婆,你是不是就光惦记着我给你做孙媳妇儿?我要是嫁给了华青囊,就可以死了不成?” “说什么傻话,如果你当真嫁给我孙子,那就是华家之人,我老婆子更不会让你出现什么闪失。”青丘婆婆说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是不会嫁给华青囊。”张余笙一脸的得意。 赶着马车的华青囊听到后,脸上带着苦涩,只得闷头继续赶着马车。 “不是我要带上丫头,是她非要跟来。”张人杰一甩缰绳,说道。 “婆婆,你这次可是错怪我爷爷了。我可是捕快,怎么能胆小怕事。别说他是一个杀了数十人的魔头,就算是再来一个两个,我也不怕。” “说得好!虽然老婆子我不想你参活此事,但有这胆量,不愧是我华家未来的儿媳妇。” “婆婆,都说了,我不是。” “我老婆子说是,那就是。” “唉,不和您说了。”张余笙轻扬马鞭,骑着马追上张人杰。 “青囊,你可听见你张爷爷的话了?” 华青囊点点头:“奶奶,到时候若真是遇到什么危险,孙儿我能否杀人?” “奶奶不让你杀人,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但是磨练可不是为了畏手畏脚,若是连自己心上人都不敢护着,那你的心性也不用磨练,怕是没有心。” “孙儿记住了。”华青囊说着,望向张余笙,脸上露出微笑。 “爷爷,你不是说还不知凶手是何人?怎么今日跟婆婆不是这般说?”张余笙歪着脑袋问。 张人杰转头看向张余笙:“你这丫头,还不是因为你执要跟我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哎呀,您就会小题大做,虽然那凶手是指玄高手,可咱们又不是单枪匹马,怕他做什么?” “胡闹!你来,爷爷不拦你,毕竟你想做个捕快,我也已经劝说过多回不让你做捕快,可你不听,也就作罢。但你未走过江湖,不知其中凶险。爷爷做了一辈子的捕快,生死无数次,有些事谁也说不准,刀剑无眼,你能护得了自己?幸好,青丘婆婆这次前来,有了她,我也安心一些。”张人杰说道。 张余笙平日里就大大咧咧,就算张人杰如此对她说,她也只是嘿嘿一笑:“知道啦,知道啦。都是为我好。” 张余笙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正好看到华青囊也抬头看她。张余笙对他笑了一下,华青囊随即慌张不已,让马受惊。青丘婆婆感到一阵颠簸,掀开帘子问道:“出了何事?” 华青囊摇摇头:“奶奶,是马受惊了。” “没事便好。” 张余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回过头对张人杰说道:“爷爷,我可不管婆婆是来做什么的,可我绝不会嫁给华青囊那个傻小子。” “这个是自然。” “爷爷,你也觉得不愿我嫁给华青囊?” 张人杰哼了一声:“那还用说,这小子太笨。” 张余笙咯咯咯直笑。 “对了,爷爷,你为何如此笃定这两件有关系?反正我是如何都看不出关系在哪里。”张余笙问道。 “丫头啊,我且问你,前面的树枝为何会动?” “因为有风啊。” “风从何而来啊?” “因为气在动。” “气为何会动啊?” “爷爷,你要是想玩,就自己玩吧,我可没闲心思陪你。”张余笙感到自己被愚弄,对张人杰说道。 张人杰呵呵一笑:“林动因为风,风动因为气,气动因为何?这乃是你心中所想,并没有错。可若不是因为风,又该如何?丫头,你可曾想过?” “爷爷,你在讲禅还是在说道?” “哈哈哈,傻丫头。我若是对树出拳,它也会动。但是人见树动,皆会想到风,却少有人想起他缘由。而在我看来,远处的树动,不是因为风,正是因为有人在出拳撼树。” “您若是这样说,我早就明白了。” “诸事不可死脑筋,看似无关,实则有关。”张人杰说道。 第四十八章 凶手何人? 张人杰四人来到小镇之后,先找了一个客栈歇脚。 “时日还早,为何要在此处休息,不再赶路?”青丘婆婆问张人杰。 张人杰说道:“我需要见一个人,只有见到此人之后才能确定凶手是否便是我猜测之人。” “难道有人知道凶手是何人?” “不好说,况且此人的身份也着实令我担心,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而且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何目的?” “目的?看来是此人亲自来找你,不是你查到他的,我老婆子说的可对?” “嗯。行了,你们二人在此处歇息吧,我带着丫头过去。” “为何不让余笙留在客栈,我陪你去便是。让我孙子与余笙也好说说话。青囊自由内向,虽然同行多日,可和余笙是半句话都没说上一句。” 张余笙一听,急忙咳嗽两声:“婆婆,办案要紧,呵呵呵。” “什么办案不办案的,你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捕快?从你爷爷这里开始,你们家就是捕快,到了你这也该换换行当。”青丘婆婆说道,并不想张余笙也做个捕快。 张余笙急忙说道:“捕快怎么了,我这辈子就是要做个捕快,和我爹娘一样!” 听到张余笙提到她的爹娘,青丘婆婆看了张人杰一眼,沉默不语。 而张人杰眉角跳动一下,站起身:“走吧。” “知道了,爷爷。” 张余笙拿着刀,跟张人杰走出客栈。华青囊摸着葫芦:“奶奶,孙儿能跟去吗?” 青丘婆婆低眉想了片刻:“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既然张老东西肯带着余笙那丫头,想来没有多大事。” “是,奶奶。” “爷爷,我们去哪啊,我怎么看咱们都要出了小镇了?”张余笙问道。 “丫头啊,做捕快,和闯江湖差不多。也要讲个做派,你跟在爷爷身边,也就罢了,若是日后自己办案,一定要低调沉稳,尽量少说话。” “说话和办案有关系吗?”张余笙不懂张人杰的意思。 “无关。可说话与人有关。” “与人有关?” “嗯。在你眼中只是想说便说,不算什么大事。可在江湖之上,你的无心之言都能触犯他人的禁忌,因一言便动手甚至杀人,再寻常不过。另外,虽说我们是查案,可恰恰相反,我们与那潜行杀人的刺客没什么两样,反而是别人对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江湖阅历深的人,仅靠别人只言片语,穿着打扮,就能猜出许多事情,日后你便知晓。” “知道了,爷爷。”张余笙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二人走出小镇,向一处林子走去。 “爷爷,还没到?” 张人杰不说话。 张余笙也不再问,她跟随自己爷爷查案,多是如此。张人杰想说话时,可以滔滔不绝,若是不说话时,再如何问他,他也不搭理。 左看右看,看到林子中坐着一位青年,青年背着书箱,手里拿着一根青色竹竿,正在歇脚,张余笙也没在意,看他穿着打扮,想着是一位书生。 张人杰带着张余笙穿过树林,到了一片湖泊旁。此湖叫做雁隐湖,名字奇怪,就连当地人也不知为何要唤作此名。 “爷爷,我们就在这里等?” 张仁杰点点头,张余笙闲得无事,走到湖边,拿着一块石头,向湖中丢去。而背着书箱的慕容亦温则也从林子走了出来。 站在一旁,看着张余笙丢石子。张余笙见到自己爷爷不说话,她也没有在意慕容亦温。 良久,张人杰神情严肃,转身对张余笙说道:“我们走。” “爷爷,咱们不等了吗?” 还没等张人杰开口,慕容亦温问道:“二位可是在等人?” “秀才,跟你没关系。”张余笙白了慕容亦温一眼:“爷爷,我们走吧。” “敢问阁下有何话要说?”张人杰却伸手拦住张余笙,并挡在她的身前。 “我是受人所托,来此等人,并且告知来人一些事情。”慕容亦温面带笑容,轻声说道。 “看来阁下早早在林子中,又在我二人身边站了许久,不是巧合啊。” “巧合?我可不信什么巧合。你们这些审刑司的捕快也信这东西?那我想若是只谈巧合,天下的案子都不用查了。” “既然此处无人,况且,阁下也知我们是审刑司的人。想必,我二人就是阁下所等之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张人杰说话爽快,毕竟他当了捕快这么多年,在江湖之中也算是老人。 “张前辈,果然雷厉风行。这位是您的孙女,叫做张余笙,嗯,名字不错。她的父母就是命丧在……嗨,你瞧瞧我,说着说着就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张前辈能否提醒我一下?”慕容亦温注视着张人杰。 而张人杰则听到慕容亦温竟然对自己的底细如此清楚,他心中怀疑,这是一个圈套,于是对张余笙说道:“丫头,一会出现什么意外,你只需要一路逃回小镇,找青丘婆婆。” “爷爷,这是为何?” “不要问,听着便是。”张余笙点点头,看向慕容亦温,她对此人是何来历,心存疑惑,为何爷爷在和此人说了两句之后,竟然如此小心翼翼起来? “秀才,你是何人?”张余笙大声问慕容亦温。 “我是何人?就是一个穷秀才。不知张前辈,可愿意听了?” “阁下请说。”张人杰想了片刻,说道。 “张前辈想要知道四象门灭门一案的凶手是谁,这个简单。此人名叫蛮牙儿,来自北蛮,此人现在中原之内,四处拜师学艺,学成之后,必杀人。这少年也好认,乃是独眼。” “阁下能够确认当真是此人所为?”张人杰问道。 “张前辈,我只是受人所托,前来告知。信与不信,全看张前辈如何想,问我也是徒劳。”慕容亦温笑道。 “阁下还有其他事要对我说的吗?”张人杰又问慕容亦温。 “没有了,张前辈还有其他事想知道的?” “那我先告辞了。”说着,张人杰带着张余笙离开雁隐湖。只留下慕容亦温一人在此。慕容亦温却未曾离开,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平静的湖水。 “公子来的好早啊,哈哈哈。”一个大汉出现在慕容亦温的身后。 慕容亦温摇头一笑:“替人跑腿,能来得不早?言灼胡,我竟没想到你会拜托我做这样的事。” “此事我出面多有不便,只好劳烦公子。还望公子恕罪。”言灼胡哈哈一笑。 “蛮牙儿不是你的主子吗?况且还是北蛮少主,你身为北蛮之人,为何还要向审刑司出卖他?” 言灼胡冷哼一声:“他是北蛮少主不假,我是北蛮之人也真。可现在的北蛮已经不是数年前的北蛮,想要自立为国,谈何容易,与大奉为敌,岂不是以卵击石?与他一起送死,我言灼胡可不愿意,他是少主,北蛮都听命于他,我管不着,但我言灼胡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既然不愿意跟着你家少主送死,何不叛出北蛮?” “叛出北邙?这件事我又不是没有想过,但叛出北蛮又能如何,现如今我是阎罗殿的一名刺客,若是叛出北蛮,又不能离开阎罗殿,这样岂不是自断后路。” “呵呵呵,言灼胡,你这是在跟我诉苦?”慕容亦温歪头看着言灼胡,问道。 “公子,言灼胡不敢,只是,我真的需要一个去处,光明正大的身份,既不是阎罗殿刺客,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也不是北蛮之身,四处流亡。” “你说的这两个地方可都是去处,不是你没有去处,而是想要荣华富贵吧?”慕容亦温笑道。 “当然要荣华富贵,我言灼胡可不愿就这样窝窝囊囊了此一生!” “好吧,既然你想,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能不能抓得住,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言灼胡一听,面上大喜:“公子此话当真?” “当真!” 第四十九章 茶楼巧遇 回到客栈,青丘婆婆什么也没问,倒是华青囊在一旁偷偷打量了张余笙好几遍,确定她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 “青丘婆婆,我有几件事想不明白,说给你听上一听。”张人杰开口说道。 “何事?” “今日我去与那自称知道凶手是何人之人见面。来的却是一位书生,他说乃是替人带话,告诉我凶手正是四象门的那个失踪的弟子。” “那不正好,有人告诉你凶手是谁,况且你也猜测可能是那少年所为。” 张人杰沉吟道:“话是这样说。可那人……” “那书生如何?” “可那书生随便几句,竟然将我的底细说的一清二楚。对于凶手何人,此人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所以你才会想,那人可能是故意加害那个少年,可能不是少年杀人,还是另有其人。” “嗯,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听信别人谗言,中了他人圈套,被人利用。” “你说的可是这位书生?”青丘婆婆瞄了一下站在客栈门口的慕容亦温,问张人杰。 张人杰转头看去,心中一惊。 “张前辈,好巧。”慕容亦温走进客栈:“我正巧要去见一位好友,途径小镇,便找个客栈住宿,没想到遇到张前辈。” “阁下与我还真是有缘呐。”张人杰话中有话。 慕容亦温笑着摇摇头,这他可真无心,也不知能在此处遇上张人杰。 “来到来了,就坐下喝一杯茶吧。”青丘婆婆说道。 慕容亦温看到老妪,双拳一抱:“原来是青丘婆婆,晚辈有礼了。” “哦,没想到我老婆子还能有人认识,呵呵呵。” “青丘婆婆说的哪里话,毒龙谷的青丘婆婆在江湖上又有谁人不知?晚辈虽然只是无名之辈,但也认得青丘婆婆。” “高帽子就不用戴了。我老婆子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且问你,你所说杀害四象门的凶手当真就是那位少年?” 慕容亦温看到华青囊站起身,给他让了一个座位,于是对华青囊点点头,便坐了下来:“晚辈只是替人传话,是与不是,晚辈不知。” “小子,别跟我老婆子卖关子,如果惹我不高兴,我可不会管你到底是何身份,老婆子定要取你小命。” 慕容亦温见到青丘婆婆发怒,微微一笑:“青丘婆婆何至于发火?既然青丘婆婆想知道,晚辈说便是。虽然此事不是晚辈想要告知张前辈,晚辈也未曾亲眼见过,但杀人凶手确实是那位少年。” “哼。张老头,你可听到了?” “那少年为何要做此等事?你不是说他是四处拜师学武,又为何一定要杀人?” “张前辈,我已经说过,那少年乃是北蛮之人。” “是北蛮就要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张人杰心有疑惑。 慕容亦温笑笑也不回答。 “小子,喝茶。”青丘婆婆指指桌上的茶杯,说道。 慕容亦温看了一眼茶杯:“晚辈不渴,谢过青丘婆婆。” “我老婆子请你喝茶,你也不喝?”青丘婆婆双眼微眯,看着慕容亦温。 “毒龙谷青丘婆婆,江湖人称双面狐。医术、毒术乃是双绝。青丘婆婆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可这杯茶,晚辈就不喝了。” “你小子知道的倒是挺多。” “青丘婆婆谬赞了,晚辈一不会武功,二没有本事。就是知道的事情多一点。”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老婆子见到的也不多喽,真是后生可畏。”青丘婆婆一声长叹。 “你不会武功就敢行走江湖?”张余笙看着慕容亦温,问他。 慕容亦温一脸无奈,摇摇头:“其实我只是一个读书人,行走江湖什么的,或许算不上。” “瞎说,我总觉得你这人说话不靠谱,总是话里有话,让人摸不透。”张余笙皱着眉说道。 “看来我在姑娘眼中属于骗子一流,当真是冤枉。” “阁下莫怪,我孙女心直口快,说话也是无心。”张人杰说道,完全没有将慕容亦温当作一个小辈看待。 “无妨,无妨。姑娘这样人做捕快,反倒是合适。” “你刚刚说我是什么?”张余笙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笑道:“捕快。”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还是挺有眼力见的。看在这点的份上,我收回刚才说你的话。” “小子,老婆子看你知道的事情不少,那你可知阎罗殿的刺客十三?” 慕容亦温听到青丘婆婆问他,脸上神情不变,他早就料想青丘婆婆会有此一问。 “青丘婆婆问一个已故之人作何?” “已故,哼哼,你可见到他的尸首?未曾见过,怎说他已故?” 慕容亦温笑而不语。 “青丘婆婆,人都已经死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和那个刺客有什么仇怨?” “仇怨?笑话,我老婆子乃是想要谢谢此子,替我老婆子杀了想杀之人,省的我老婆子亲自动手。” “谢那少年?”张人杰不知为何青丘婆婆要这样说,看来青丘身上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为何,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青丘婆婆瞥了一眼张人杰。 “婆婆,你说那个叫做十三的没有死?”张余笙显然被这个话题吸引,急忙问道。 青丘婆婆说道:“如此了得的少年,又怎会说死就死?别人相信,反正我老婆子是不信。” “哈哈,真好,说不定日后还能见到这个少年。” “丫头,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青丘婆婆问张余笙。 张余笙说道:“听说十三一人金刚战黄庭,其中还有一位是指玄高手。竟然全都死在他的手中,当真是英雄了得。况且,阎罗殿都是一帮杀人的罪犯,他一下子除掉了好几个,配得上英雄二字。” 张余笙说着,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 “再如何厉害,没了性命,什么都不是。”慕容亦温说道。 “婆婆都说十三可能未死。” “姑娘,你是捕快,他是刺客,就算再如何了得,也是一个杀人之人,姑娘要做的乃是想着如何抓他。” “说的也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是一个捕快,那就先抓他,然后再放了他,接着再抓他,再放了他。” 张余笙这样么说着,倒是让在座的几人颇为无奈。 华青囊看着张余笙,心中有话要讲,但又一时说不出口。估计是因为张余笙如此仰慕李道禅的缘故。 “二位前辈,晚辈先找掌柜的要一个房间,今日要得住在这里。你们聊。”说着慕容亦温站起身。 他想了一下,然后又转身说道:“二位前辈,晚辈有一言相劝。” “说!” “那个少年二位前辈还是不要去找,我说出来二位可能不信,那少年从一个普通武夫到了指玄境,只用了三年。其他的,我也不再多说。” “三年?青丘婆婆觉得此人这话是真是假?” 青丘婆婆摇摇头:“我老婆子也不知。但就算此人是指玄,你我二人见了也不怕。” “爷爷,三年指玄很厉害吗?十三可是一日剑飞仙呢。”张余笙说道。 张人杰瞪了她一眼:“如果这都称不上厉害,那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当真是废物不都如了。” “嘿嘿嘿。”张余笙笑着不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啊!”青丘婆婆长叹一声。 第五十章 请少主速速北上 蛮牙儿将言灼朗交给他的官府榜文随意丢进火堆里,说:“现在他们是要追杀我?” “少主,我们还是回北境吧,这大奉是不可再久留下去。现在大奉官府已经查到是少主杀的人,定会派人来,现在无事,不代表以后无事。”言灼朗说道,心中尽是担忧。他的性命倒没有什么,但是蛮牙儿可是北蛮少主,若是出现什么闪失,北蛮只怕会群龙无首。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逃?”蛮牙儿冷声问言灼郎。 “少主,这不叫逃,他们大奉文人有句话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我们只是先回北境,再做谋划罢了。” “我还要学武,而且,我还要找十三。” 言灼郎听到蛮牙儿的话,看来蛮牙儿是不打算走,不过他还是要再劝上一劝:“少主,您现在的武道境界,能教你武功之人,怕是没有几个了。要想让这些人教您功夫,也不是一件易事,况且大奉朝廷已经下了追捕文书,您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不会有人收您为徒。” 蛮牙儿沉默着不说话。眼前的火堆中,木柴炸裂。 “言灼胡那边有消息了吗?”蛮牙儿问。 言灼郎回道:“二弟那里还没有消息,不过咱们也在江湖上行走,也未曾听说十三出现的消息。少主,也许您要找的那个十三,真的已经命丧悬崖。” “十三不会死,我已经说过,就算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中。” 听到蛮牙儿这么说,言灼郎心中焦急,眼下只有将蛮牙儿带回北境才可。提到李道禅,言灼郎心中想到一个办法,虽然他不知自己说出来之后蛮牙儿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少主,恕属下多嘴,少主真的想要被大奉朝廷缉拿,投入大牢后被人斩首示众?到了那时,您还谈什么亲手杀了十三,就是一个笑话!” “灼郎,你刚才是对我说话?”蛮牙儿回头看向言灼郎。 言灼郎则目光直视蛮牙儿,没有丝毫的畏惧:“是。” 突然,平地飞尘,蛮牙儿迸射到言灼郎身前,一把扣住他的喉咙,二人飞出百米开外,蛮牙儿一把将他按进石壁之中。言灼郎一口鲜血喷在蛮牙儿冷酷的面庞上。 “少主,属下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您还要一意孤行,属下就要一直说下去。” 蛮牙儿松开手,看着头顶的月牙,说道:“我听你的便是。” 言灼郎不顾身上伤势,极为惊喜:“少主明鉴。” “我知你担忧什么,几大部族虽然听从我的命令,但各怀鬼胎。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恐怕这些部族首领一定会形如散沙,到时候,大奉皇帝要是再有灭蛮之心,我北蛮也就再无立足之地。” “少主知道其中利弊,还望少主以北蛮大局为重。” “大局?如今的北蛮还有什么大局?当年的一群野狼,现在的丧家之犬。除了窝里斗,还会做什么?一言不合,便互相龇牙咧嘴,遇到大奉军队,夹着尾巴便逃,灼朗,这就是现在的北蛮,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清?”蛮牙儿说道。 言灼朗明白蛮牙儿所说非虚,可正是如此,才需要励精图治,否则,北蛮的下场,谁也不知。 “少主,群狼化作野狗,乃是因为没有头狼,只要少主回去,把持北蛮大权,任谁心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要少主在,北蛮还是北蛮。” “这些话,你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回。灼朗,我问你,难道没了我这个少主,北蛮当真不是北蛮?不是还有一条出路?”蛮牙儿嗤笑一声。 言灼朗急忙说道:“少主,万万不可走上此路。” “为何不可?若是北蛮各部族愿意对大奉俯首称臣,大奉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无非就是寄人篱下,日子苦了一点罢了。他大奉自称是天下霸主,这就是一个名号,给他们便是。” “少主若是如此做,可汗泉下有知,定当不会答应。这样岂不是让可汗寒心。” 蛮牙儿哈哈大笑:“灼朗啊灼朗。我辛辛苦苦找那十三,一心要杀了他,这才是为了不让我父王寒心。实话告诉你,北蛮日后如何,我蛮牙儿一点都不在乎。” “少主何出此言?”言灼朗问道。 蛮牙儿向着篝火走去,却没有回答言灼朗。言灼朗紧跟其后。 二人还未走到篝火旁,却见到一个消瘦的青年。 “此人为何在这里?”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走了过去,而那个消瘦的青年,一见蛮牙儿,愣了一下,站起身就要跑。 “把他抓回来。”蛮牙儿对言灼朗吩咐一声。 消瘦青年没跑多远,就被言灼朗单手提了回来,丢在地上。 消瘦青年抱着自己的包裹,惊慌失措,趴向一棵树旁,靠着树干:“小师弟,不,蛮大侠。我只是…正巧路过,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杀我。” 说罢,双手抱头。 蛮牙儿坐了下来,面无表情:“你为何在这里?” “少主,现在夜深,又是荒郊野岭,此人出现在这里,着实蹊跷,还是杀了他为好。” “灼朗,你没听见我在问他问题吗?” “属下听见了,少主问便是。”言灼朗不再说话。 一听见言灼朗要杀自己,消瘦青年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跪下来给蛮牙儿磕头:“小师弟啊,我真是的只是路过,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啊。” “我这人不喜欢话说两遍,回答我。”蛮牙儿说道。 这个消瘦青年正是复北门的六子。他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又如此巧合遇见蛮牙儿。 “师父被人杀害,不不不,师父死了以后,复北门就没了,我在城里找了一个活计,可最近听说北境的蛮子又开始侵扰城镇,就想着南下投奔亲戚,一路走来,身上的盘缠走就用光,只能露宿山林,见到这里有火光,想着有人在此,便来借个火。”六子说完,还不忘偷偷瞄了蛮牙儿一眼,唯恐蛮牙儿不信。 六子可是知道自己师父被人杀害之事,虽然他也不信是蛮牙儿杀的,但最有可能杀害李无当的只有蛮牙儿。当时也是六子发现最先发现李无当被人杀害,早起的六子去叫李无当吃饭,可门却开着,他在门外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回应。就走进屋内,一进屋,本就胆小的六子吓的肝胆欲裂,桌子上放着师娘的头颅,就那么盯着自己,而李无当胸口一个血洞,躺在血泊之中。 六子连滚带爬冲出屋子,叫人来看。 “是我杀了李无当。”蛮牙儿说道。 六子急忙捂住双耳:“小师弟,你什么都别跟我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遇见了我,那么你就得跟我走。”妈那儿可不管六子愿不愿意听。 “少主,为何要带上此人?”言灼朗急于将蛮牙儿带回北境,若是带上这个六子,非要耽搁了行程不可。 “小师弟,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跟别人说。我六子就是一个小人物,只求个平平安安过日子。”六子极不情愿,哭求道。 “我已经说过,你得跟着我,至于,你是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蛮牙儿挑了一下篝火:“灼朗,给他一点吃的。” 言灼郎有些犹豫,,可既然蛮牙儿已经发话,自己只好听从,拿出几块肉干,丢到六子面前。 六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看着那些肉干,迟疑片刻后,还是拿起来就吃,看着六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蛮牙儿则对言灼朗说道:“灼朗,日后对他好一点。” 言灼朗点点头,看向六子的眼神中杀气更重。 第五十一章 坐等猎物 “北落,北落,失落的是疆土,死的却是人。所以当地官员将名字改为北望城,意指尽灭北蛮,还北境一个太平。”张人杰骑在马上,望向北方,说道。 “现在北蛮已经被打四处流窜,只不过还有少数北蛮仍在北境作乱。不知当今圣上如何想的,若是招安,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为何一定要尽灭北蛮才肯罢休?”青丘婆婆问道。 张人杰叹了一口气:“为何?陛下不是没有招安之心。当年陛下却已招安,北蛮也已经答应,但谁知北蛮乃是蒙骗陛下,在陛下撤下边境守军之后,大聚兵入侵我中原。陛下一是恼怒,北蛮竟敢言而无信,二是对北蛮南下所杀的黎民百姓心怀愧疚,这才不灭北蛮誓不罢休。” “怪不得,虽然我大奉已经久无战事,但边境守军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竟然让北蛮一举拿下北境三省,叩开国门。原来如此。” 张人杰摆摆手,说道:“不说啦,这些都已事过多年,不过如今的北蛮确实没有往日的实力再来侵犯我大奉。” 张人杰几人一路北上,说起蛮牙儿来自北蛮,便自然谈到当年北蛮入侵大奉之事。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张余笙望向远处,问张人杰。 张人杰没有回答。 而青丘婆婆说道:“傻丫头,你爷爷这是要去打猎。” “打猎?咱们不是去捉拿杀害四象门的凶手嘛?怎么又要去打猎?” “可不就是打猎?现在饵都撒下去了,现在,只要布置好陷阱,等着猎物上门便可。” 张余笙歪着头,一脸疑惑。不知青丘婆婆讲些什么。 张人杰此时说道:“丫头,你可知江湖之人都是如何称呼我们这些审刑司的捕快?” “捕快就是捕快,还能是什么?” “在他们眼里,我们被称作朝廷的猎狗。所以江湖上的人对我们这些捕快,颇为的不待见。” “都是小人才会这么想,哼。”张余笙说道。 “哈哈哈,丫头。你说贼又叫什么?”张人杰问张余笙。 张余笙想了一下:“不就是耗子嘛。” “是耗子,而我们则是朝廷的猎狗。我们抓贼,可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所以江湖之人才会如此厌烦我们。不过,话再难听,我们仍然是朝廷的猎犬,就要未朝廷效力。”张人杰说道。 “爷爷,你又开始讲大道理,真是让人头疼。”张余笙耷拉着脸,将头转向一边。 说着几人来到一处山林,这里有一座小村庄。十几座茅屋,卧在山谷中,村头则有几位村夫在农田里劳作。 张人杰下马,来到村头,那几个农夫站起身,看到张人杰,拿着锄头,走了过来,皆单膝跪在地上:“参见张大人。” “你们来了几日了?”张人杰问道。 “回禀大人,我等接到命令便来到此处,已经三日。” “村中的百姓都安顿好了吗?” “启禀大人,村民已经被我等安置在后山,只等捉住凶手,我等会将村民接回村子。” “嗯,很好。” 张余笙下马小跑过来,看着眼前的这几个村民:“爷爷,这些人都是谁啊?” “是我审刑司的密探。” “密探?咱们审刑司什么时候还有这些人?” “江湖之人大都提防我等审刑司的捕快,平日里查案多有不便。于是便有了这些密探,平时隐瞒自己身份,必要时才能暴露身份。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只有在审刑司的掌司的准许下,才能调用他们。” 张余笙看着眼前这几位农夫打扮的密探,颇为的好奇,她在审刑司待了也有一两年,竟然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存在,可见这些人的神秘。 “青丘婆婆,人离此地还有多远?” 青丘婆婆则看了一眼华青囊,华青囊摇摇头。 青丘婆婆说道:“我孙儿身上的蛊虫还没有动静。看来离此地还有不远的距离。” “离此地多远时,蛊虫才能互相感知到?”张人杰又问,好像此事颇为重要。 “那人武道境界颇高,为了不让此人发现。老婆子我选了一种名为九死虫的蛊虫,此虫在平时会陷入假死,就算武道境界高强之人,也难以发现。不过正因为如此,此种蛊虫感应起来颇为困难,并且要在方圆一里之内。” “什么蛊虫?快让我看看。”张余笙听到青丘婆婆说到蛊虫,立刻跑到马车旁。 华青囊见到张余笙站在自己面前,慌慌张张,不知该看向哪里。 “丫头!莫要胡闹,此事事关重大。” “哦。”张余笙悻悻回到张人杰的身旁。 “你们不用管我们几个,各自去忙吧,一定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此人可能是一位指玄高手,如若大意,小心丢了性命。” “是,大人。” “张老头,给我老婆子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要不然耽搁了你的事,可不要怪在我老婆子身上。”青丘婆婆说罢,将帘子放下。 华青囊,赶着马车进了村子。 “爷爷,你叫婆婆来,就是为了让婆婆使用蛊术?” “嗯,青丘婆婆虽然武道境界不高,但是一手蛊术,一手医术。这两手本事可做不了假。如此在江湖上才有如此大的名气,要不然上此在客栈中,柳门五贼岂会如此容易就离开茶馆?” “原来婆婆这么厉害?就是不知婆婆出身何处。”张余笙歪着头说道。 “丫头,虽然你认识青丘婆婆已经很久。并且青丘婆婆有意让你做她的孙媳妇,但有一点,爷爷要告诉你,日后千万不要问青丘婆婆出身哪里。” “这是为何?” 张人杰看着马车,说道:“因为,青丘婆婆最恨自己的出身。” 进了村子之后,青丘婆婆下了马车,走进一间茅屋,便再也没有出来。张人杰守在门口,只能青丘婆婆给他消息。华青囊却独自坐在田间,看着那些密探真如农夫一般在田里劳作。 张余笙无聊的紧,看到坐在田间出神的华青囊。她悄悄走到华青囊身后,手中拿着长刀抵在华青囊的背后:“你是哪里来的贼子,速速报上名来。” 华青囊微微一笑:“余笙,别闹。” “华青囊,你又好啦?” “什么叫好?我本来就是得了怪病,白天有些痴傻罢了。”华青囊淡淡地说道。 “你那不叫傻,叫做呆。”张余笙坐在他的身旁:“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劝劝你奶奶,别总是说着要我嫁给你做媳妇儿,烦死了。” “我就算说了,奶奶也不会听我的。她啊,顽固的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华青囊长叹一声。 看着远处,夕阳西下。 “真是没用。对了,华青囊,你这病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连婆婆都治不好?我可听我爷爷说,你奶奶地医术了不得。” “医术再了不起也只不过是凡间之术,治病救人不假。可也不是包治百病。我这病是从小落下的地病根,具体是如何落下的,奶奶也不跟我说。反正也无所谓了,治不好的病,管它是如何得上的呢?”华青囊坦然一笑。 “现在的你有点无趣,没有白天时候的你好玩,就像一个傻子。”张余笙哈哈笑了几声。 “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白天时候的我?”华青囊歪头看向张余笙。 张余笙吐着舌头:“臭美,哪个本姑娘都不喜欢。我可是要做捕快的人!” “做捕快怎么了?做捕快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就不能结婚生子?”华青囊问道。 张余笙嘿嘿一笑,说道:“那倒不是,不过做捕快,最好是长命百岁,且孤独终老。” “这也是你爷爷跟你说的?” “怎么会呢,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张余笙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第五十二章 夜深犬吠见来人 “小师弟,前面有个村子,我从那里经过,村民好客,还留我住宿,我看今日天色不早,就到那里休息吧。”六子走在前面,转身说道。 而蛮牙儿与言灼朗跟在其后。 蛮牙儿抬头望了一眼,随即对言灼朗说道:“灼朗,跟你共同前来寻我地共有多少人?” “回禀少主,此处毕竟是大奉境内,跟随我前来地人不多,也就二十五人。” “他们功夫如何?”蛮牙儿又问道。 “虽然武功境界不高,但他们都曾上过战场,手段都不差。”言灼朗回道。 蛮牙儿此从来到大奉境内学武,言灼朗寻他多次,蛮牙儿是第一次问他此事,他心知蛮牙儿定有事让他去做。 “你带着这些人去此处山上转上一转。” “少主,此举何意?” “我好像听说这山里的鸟挺多,你带人去看看,是否真的如此。抓到了就带到村子里。” “是。” 当言灼朗转身要离开时,蛮牙儿又说了一句:“要活的。” 六子看到言灼朗离开,笑着问道:“小师弟,你身边的这位好汉是要去哪里?” 蛮牙儿拍了拍六子地肩膀,却什么都未说,独自向村子走去。 村子中,华青囊将两个葫芦放在桌子上,小心擦拭着,张余笙坐在一旁,看着那两个葫芦。 “华青囊,你这两个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啊,整天挂在腰上?” “这两个葫芦叫做双生葫,是来自一根藤上。种葫芦时,自结葫芦时,就要细细查看,发现一花结两葫芦时,就把藤上其它葫芦全都摘除,只留下这两个葫芦让其生长。不仅如此,待到这两个葫芦长成之时,还要看其大小,品色是否一样,若是不一样,则就废掉,若是一样,才摘下来。再用我华家的蛊术用药材泡制,方可而成。”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其实里面也没什么,这个叫葫芦叫做黑蛇,里面养的都时各种毒蛊;另一个叫做白龙,里面也养了蛊虫,但可以治病救人。” 张余笙双眼一亮:“蛊虫?快弄两条让我瞧瞧,天天听你们说蛊虫蛊虫的,都还没亲眼看过一次。” 华青囊摇摇头。 “真小气,不就是一条蛊虫吗?我看两眼怎么了?”张余笙白了华青囊一眼。 “虽然人人都知蛊毒蛊术,但少有人见过蛊虫。所以不能轻易给他人看,若不然又如何出其不意?” 华青囊为张余笙解释,但张余笙好像并不愿意听,华青囊笑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不给你看。只不过这养蛊就想做人一样,本身蛊术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想你和这些有什么牵连。如果可以,我倒想自己不会蛊术。”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难道还怕被说成卑鄙下流之人不成?” “倒也不是,算啦,不说这个了。不知奶奶那边怎样,如今夜色已深,却还不见奶奶吱声,难道那个北蛮少年已经从其他小路绕过了此地?” “想必快了吧,倒是你们,到了现在才跟我说,背着我偷偷做了那么多事。”张余笙有些不喜。 华青囊说道:“我也告诉你来着,只是我平日里的样子,你也知道,像今晚这种时候可是不多。” “好啦,我就嘴上说说,怎么会和你们计较这么多?不过为了对付一个北蛮少年,为何如此麻烦,又是派来密探,又是设下陷阱。” “因为此人很危险。”华青囊说道。 张余笙看向屋外,她摸了摸腰间的长刀。 在另一间茅屋之中,昏黄的油灯被风吹的闪了几下,青丘婆婆一睁眼:“来了!” 守在门口的张人杰敲了一下手中长剑,随即走入屋内。 “辛苦青丘婆婆了。”此时屋内就他二人,青丘婆婆说道:“现在就你我二人,还这般客气。” “这么多早已习惯。”张人杰说道。 “是啊,转眼之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在埋怨我不成?”青丘婆婆双眼注视张人杰,轻声问道。 张人杰摇摇头:“到了你我的这个岁数,还有何埋怨不埋怨。你我各自成家,也有儿女,如今你我孙辈都这般大了,有些事早就释怀。” “是我当年辜负你,但你也知,我被家族所迫,也是没有办法。” “呵呵呵。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人不被形物所累?我当年若不是心有顾忌,敢去抢婚,你我当年的缘分也不至于如此。” “你为何不来?”青丘婆婆问道。 “因为我怕。” “怕什么?你知道,若是当年你去抢婚,我就算死也会跟你离开。” 张人杰长叹一声:“我怕的就是你会死。依你的性子,我二人早就命丧黄泉,活不到现在。”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我嫁人?” “那你又为何要杀人?你夫君虽不是我,也不用将他杀死。因为我,你取了他的性命,这么多年我也心生愧疚。” 青丘婆婆冷声一声:“他那样的人早就该死。” “行啦,不说了。已经是陈年旧事。你我的情分等到来世再续,我欠你夫君的债,也只有等下辈子来还。” 青丘婆婆看向张人杰,良久无言。 “张大人,我等已经按照吩咐把守在村中各处,只要来人,便可将他擒下。”一个密探走到屋外,对张人杰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擒住那个北蛮少年。一会你和青囊不要出手,替我照看好余笙那丫头。” “对方可能是指玄高手,当真不用我老婆子出手?” 张人杰笑道:“我是捕快,你可不是。原本我未曾想让你趟这趟浑水。只是你执意要跟来,我只好答应你。” “我老婆子来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孙儿,我老婆子孤苦无依,唯有这个孙儿陪伴在身边,他喜欢你家余笙丫头,我当然想要成全。” 张人杰还想再说,只听到村中传来一声犬吠,有人在村中询问:“屋里的人睡下了嘛?我是前几日路过的那个行人。今日又来叨饶啦。” 正是已经来到村中的六子。 不等张人杰出去,就有密探装扮成的农夫走出茅屋。 “原来是你这位青年,不是听说你要到南方投奔亲戚,为何又折返回来?”密探问道。 六子回道:“原本是做这个打算,只不过途中遇到故人,所以便打消了去往南方的念头。” “是这样啊,你身后的便是,如何只有一位少年?” “原本还有一位,但是临时有事离开,估摸着一会就回。” 密探点点头:“既然这样,今夜就留在此处吧。” “多谢大叔,今日又得叨扰一番。”六子急忙道谢。 “无妨,无妨。” 蛮牙儿站在六子身后,看着密探,什么话都没说。密探带着六子与蛮牙儿来到一间茅屋之后交代了几句。 “二位就在这间房中休息吧,只是我们村子简陋,也挑不出什么好屋子,凑活着住上一晚。” “这就挺好。” 明月斜坠,六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蛮牙儿则坐在桌子旁,他将油灯吹灭,黑暗之中,也不知睡了没有。没多久六子磕磕碰碰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像屋外走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低喝:“动手!” 第五十三章 你们都得死! 小小的茅屋之中,冲进十几个密探,刀剑无眼,砍向坐在桌旁的蛮牙儿。蛮牙儿睁开眼睛,一掌拍在桌子上,木桌化成无数碎片,激射向四周。 那些密探纷纷躲避,避之不及者,倒在地上。 蛮牙儿面无表情,单脚一蹬,冲破屋顶,跳落地面之上。 而面前茅屋轰然倒塌。 蛮牙儿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看向茅屋。 “砰!”的一生,密探们也从茅屋之中窜了出来,有人扶着受伤之人,而有人则意欲围住蛮牙儿。 张人杰从另一间茅屋内走出,看着蛮牙儿,问道:“少侠好身手,只是我等是审刑司之人,奉旨查案,还请少侠随我等走一趟。” “你们大奉管不了我。”蛮牙儿说道。 “少侠此言差矣,虽你是北蛮出身,可只要犯我大奉王法,就要听候我大奉发落。况且我已经告知少侠自己的身份,想必少侠也知所为何事。” “你是为四象门之事前来,不用说,我也知道。” “少侠既然知道,那么就好说。看来四象门灭门惨案跟少侠脱不了干系,我也未曾寻到人。”张人杰看向蛮牙儿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峻。 “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你们还要如此兴师动众,真是看得起我。”蛮牙儿说道。 “少侠说的哪里话,少侠的武阶境界,真是让我心生赞叹,如此年纪,竟有如此修为。若不是我审刑司人手不够,我会派更多人前来。”张人杰说道。 蛮牙儿环顾一下四周,却并未看到一同前来的六字:“与我一起前来之人呢?” “少侠是在担心此人的安危?请少侠放心,我等不会伤他分毫。” 蛮牙儿突然冷笑一声:“担心他的安危?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我与他相遇怕不是巧合,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少侠武功高强,派个陌生人在你身边,怕会生出疑心,也只有找个认识你之人,才好生监视。” “我只问你一件事,他是自愿,还是被逼?”蛮牙儿声音低沉,问道。 张人杰说道:“威逼加利诱。” “好!” 话音刚落,蛮牙儿身如飞箭,拳如雷,冲向人群当中。 众人见蛮牙儿突然发难,始料未及,张人杰抽出腰间长刀劈向蛮牙儿,只见长刀停在半空中,离蛮牙儿的拳头只有半寸,被蛮牙儿的拳风所当,未能砍下。 “快退!莫要站在一起。”张人杰挡住蛮牙儿这一拳,极为吃力。 身后密探立即散至各处。 蛮牙儿见众人散开,面无表情,只是深吸一口气,拳风更胜,一下将张人杰击飞出去。蛮牙儿动手丝毫不拖泥带水,身子再前,想要取张人杰的性命。 “保护张大人。”密探各自出手,蛮牙儿见数十把飞刀迎面而来,他挥拳在空中一划,飞刀尽数掉落地面,而趁此机会,有人将张人杰扶到远处。 张人杰看向蛮牙儿,心知自己还是小瞧了蛮牙儿的功夫。 “你明明是指玄,为何如此之弱?当时我杀四象门的门主之时,也费了点手脚的。”蛮牙儿看向张人杰,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爷爷!”张余笙站在茅屋之内,看到自己爷爷被蛮牙儿一拳击飞,心中担忧,大声喊道。 “这个张老头,自己身体如何自己还不知道?竟然如此乱来。”青丘婆婆叹了一口气。 “婆婆,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青丘婆婆说道:“丫头,你知自己父母是被谁杀害?” “爷爷没有对我说过。”张余笙摇摇头。 青丘婆婆脸上露出一片苦笑:“青囊啊,这感情之事最讲究个两情相悦。若只是一人倾心,最终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空空如也。如果日后余笙喜欢你,奶奶当然开心,若是不喜欢,你也莫要打扰。奶奶的话,记住了吗?” “奶奶,孙儿谨记。”华青囊说道。 “余笙啊,这些年来,我老婆子对你如何?” 张余笙不知青丘婆婆为何现在却说这些:“婆婆对我自然是好,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哈哈,有时候,我老婆子倒想做你的亲奶奶,只是这辈子没有那个服气喽。当年杀害你父母的正是青囊的爷爷,江湖人称“毒心蛊”华一笑,而你爷爷身上这么多年来一直身受蛊毒之苦,正是拜他所赐。当年他因我记恨你家,便杀了你的双亲,你爷爷为他们报仇,不想却败给华一笑,中了一种蛊毒。我老婆子知道后,便亲手杀了华一笑。后来用尽所有方法都没办法祛除你爷爷身上的蛊毒。” “婆婆……你这是在骗我。”张余笙听罢,怎能相信? 青丘婆婆说道:“一切都是孽缘啊,若不是因为我老婆子,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今日将实情告诉你,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余笙丫头,不管你如何看待此事,都不要怨恨青囊,这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们这些老人的错。” 张余笙握着腰间的黑刀,低头沉默不语。 “你腰间的这把长刀原本是我当年送给你爷爷的,后来你爷爷又传给你父亲,如今到了你的手中。你这丫头非要做个捕快,这点倒是和张老头像得很,不过日后定要顾好自己,不可以冒险行事。”青丘婆婆看向门外:“青囊,护好余笙。我老婆子得去给张老头助助阵。” “婆婆!” 华青囊一把拉住张余笙:“不要去。” 青丘婆婆缓缓走道张人杰身旁:“张老头,一大把年纪,就不要逞强。” “我不是让你不要插手?”张人杰皱着眉头,他望了一眼张余笙。 “你全都告诉丫头了?” 青丘婆婆微微一笑:“孩子们都长大了,不能什么事都要瞒着。” “唉,既然如此,若是今日还能活着,再和丫头细说吧。” 蛮牙儿眯着眼看向青丘婆婆,他感到这位老妪很不简单。 “年轻人,虽然天赋不错,也不要太过张狂。我们这把老骨头是没多大用,但也有些手段,今日就来领教一下少侠的功夫。” “你们会死!”蛮牙儿说道。 “呵呵呵,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死了又何妨?我们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不在乎什么生死,出手吧。” 蛮牙儿听到青丘婆婆的话,也不多言。 “你们不要与此人硬碰硬,只需在一旁见机行事,若是我和青丘婆婆敌不过此人,你们待上余笙和青囊速速离开。”张人杰对身后密探吩咐道。 “可是,大人!” “这是我的命令,不用多说!” “是!” 张人杰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长刀:“这么多年都未曾认真出过手,今日就来活动一下筋骨。” 说着,从腰间拿一把短刀,双手一挥。 “张老头,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当年的‘双刀铁面’张人杰又回来了。”青丘婆婆笑道。 “动手吧。”张人杰长刀横在身前,短刀背在身后,冲向蛮牙儿。 蛮牙儿化拳为掌,在身前连击数掌,只听空中一阵炸裂之声,张人杰身前长刀向前一甩,长刀仿佛击在钢铁之上,张人杰双眼微眯,轻轻一跃,脚踩在长刀之上,短刀直奔蛮牙儿的天灵。 蛮牙儿双掌一合,荡起一股气浪,张人杰不能得手,脚尖挑起长刀,用手握住,长短刀相交,挡在身前。 “张老头,强攻不得。”青丘婆婆说罢,手中拐杖飞向蛮牙儿,蛮牙儿一把握住。 他看着手中的拐杖,突然面上一惊,急忙甩开。 “你拐杖中的是何物?” 青丘婆婆呵呵一笑:“小子,不先看看自己掌心,管我老婆子的拐杖作甚?” 蛮牙儿看向掌心,掌心却有一片黑紫,皮肤之下,隐有一直红色小虫蠕动。 “这是……”蛮牙儿心中一沉。 “我老婆子和人打架的本事倒是没有,但是说到用蛊,我想没有一人能比得上我。” “快些动手!”张人杰对一旁伺机而动的密探喊了一声,那些密探手上拿着流星锤,在空中挥舞几圈,甩向蛮牙儿。 张人杰一个闪身,手握长短刀袭上蛮牙儿。 蛮牙儿看着自己的掌心,面色阴沉,突然大喝一声:“你们都得死!” 第五十四章 人如猪羊,血如虹 此时的蛮牙儿面目狰狞,看了一眼身上的铁链,内力流转,铁链瞬间崩碎,见到冲向自己的张人杰,不退反进,一把抓住长刀,鲜血直流。 张人杰松开握住长刀的手,俯下身子,在空中转了几圈,短刀自下而上,刺向蛮牙儿。 蛮牙儿冷哼一声,又徒手抓住短刀,抓住长刀的手一用力,长刀碎成连段,他握拳捶向张人杰的面门。 “张老头,快躲开!”青丘婆婆急忙大喊。 不仅如此,那些密探,也纷纷冲向蛮牙儿,蛮牙儿近似疯癫,全然不顾,不躲不逼,任由密探的长刀刺进身体,张人杰也出拳相迎。 二人双拳护击,只听见骨头碎裂之声,张人杰目露痛苦之色。 蛮牙儿还不罢休,握住短刀的手一抽,反手用短刀砍向张人杰的脖颈。 “大人!”一个密探冲过去,抱住张人杰,急忙抽身离开。 蛮牙儿见张人杰被密探就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愣愣出神。 其余密探见到如此,又看到蛮牙儿身上全是伤,便一齐出手。 “滚!”蛮牙儿低吼一声,身上长刀飞了出去。 青丘婆婆看到躺在地上的密探,说了一声:“青囊,把黑蛇丢过来。” 华青囊早就将黑蛇拿在手中,听到青丘婆婆吩咐,他将名为黑蛇的葫芦丢到青丘婆婆手上。 青丘婆婆打开葫芦,咬破手指,在里面滴上几滴鲜血,葫芦种飞出几十只飞虫,青丘婆婆一挥手,飞虫飞向蛮牙儿。 蛮牙儿看向青丘婆婆,眼神越发冰寒:“你们大奉之人一个个都是卑鄙小人。” 说着,他往地上一挥掌,落叶如刀,将飞虫一一斩落。青丘婆婆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拍葫芦,又有一群飞虫冲出葫芦,只是这些飞虫通体发红,像玛瑙雕成。 不仅如此,青丘婆婆拿起一把匕首,在自己手上一拉,鲜血灌入葫芦之中。只听到葫芦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里面爬出几个宛如芝麻大小的黑色虫子,这些小虫子爬出葫芦之后,钻进地面不见。 蛮牙儿见到青丘婆婆连续从葫芦中唤出如此多的的蛊虫,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杀意,一拳击出。 被密探所救的张人杰,捂着手臂,看到蛮牙儿对青丘婆婆出手,心中大惊。 “小心!” 说着挡在青丘婆婆身前,只看到他的胸口处凸的一鼓,又消了下去。 “人杰!”青丘婆婆大惊失色。 张人杰看着青丘婆婆,问道:“没事吧?” 说着,身体向前倒去,青丘婆婆扶住张人杰。 “我没事…我没事。”声音颤抖。 张人杰微微一笑:“没事……便好。带着青囊与余笙……快走,剩下的交给密探们就可,今日是抓不住眼前这个少年了。” 青丘婆婆感到身上的张人杰身子一沉,就倒在地上:“快让我看看。” “不用…看了,虽说我是指玄,那也不过是从前,修为早就流失过半。自从中了华一笑的蛊毒,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若不是你这么多年为我医治,恐怕早就命丧九泉。今日与这少年对决,呜……”说着,张人杰喷出一口鲜血。 “爷爷!”张余笙看到张人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急忙冲过去,可刚跑了几步。 青丘婆婆大声喊道:“回去,青囊,带余笙快走,日后照顾好余笙!” 华青囊点点头,来到张余笙身边,拉着她就走,可是张余笙怎会愿意,华青囊一记手刀将张余笙打晕,抗在肩头,向林中跑去。 “你为何……不走?”张人杰看着青丘婆婆,问道。 青丘婆婆微微一笑:“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人杰面带微笑,看着青丘婆婆。 远处的蛮牙儿一拳捣碎一个密探的头颅,所有密探尽数被蛮牙儿所杀。他缓缓走到青丘婆婆二人面前,说道:“我说了,你们必需死。” “呵呵呵,我老婆子也说过,我二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想杀我们,尽管出手。” “少主!”言灼朗带着一群北蛮,身后压着数十位村民从远处走来。 蛮牙儿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 张人杰看到那些村民,怒目圆睁:“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 “我还没什么都未做,如何说我狠毒?”蛮牙儿说道。 青丘婆婆冷冷看向蛮牙儿:“你将这些村民捉来,不是为了让他们看你是如何杀我们的吧?哼哼。” “不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这些村民都是无辜之人。我老婆子还是劝上你一句,不要杀人成性。” “杀人成性?他们在我眼中和牛羊没什么区别。”蛮牙儿说着手指青丘婆婆二人:“你们也是。” “好一个生比牛羊,呵呵呵。”青丘婆婆嗤笑一声。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蛮牙儿说道。 青丘婆婆与张人杰二人四目相视,不再说话。 蛮牙儿挥拳向青丘婆婆的天灵砸去,就在此时,一群赤红飞虫,蛮牙儿冷笑道:“还要玩这种把戏?” 他已经在青丘婆婆的蛊虫中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再让这些蛊虫近身,急忙退后,低身捡起一把长刀,劈砍紧随而来的空中飞虫,只是这些飞虫竟然坚硬无比,蛮牙儿刀砍之下,飞虫只是跌落地面,便会再次飞起冲过来,一时竟让蛮牙儿无法脱身。 言灼朗见此,就要上来帮忙,蛮牙儿冷声喝道:“别过来!” “可是,少主……”言灼朗不是不知这些飞虫的厉害,就是看到蛮牙儿一时无法将这些蛊虫斩杀,所以才要上来帮忙。 蛮牙儿被这些蛊虫弄得心烦气躁,终于忍无可忍,他体内流转内力,将劲道全部化于长刀之上,只听见长刀轻鸣一声,蛮牙儿刀尖刺向一只飞虫,这只飞虫便爆体而亡,化成血水,他见此招有用,连连轻点,空中飞虫全部变成血点,在空中爆裂。一滴鲜血滴在蛮牙儿的脸上,他擦了一下,看着手中鲜血。 在蛮牙儿以为无事之时,地上泥土之中钻出几条白色小虫,正是青丘婆婆最后从黑蛇葫芦中唤出的蛊虫,那些蛊虫轻轻一跳,没入蛮牙儿的衣服之中。蛮牙儿只觉得身体有刺痛之感。 “你做了什么!”蛮牙儿的耐心早就被这些蛊虫耗得一干二净,冲到青丘婆婆身前,一把将她提起。 青丘婆婆却一直看着张人杰,此时的张人杰早已经没了气息。 “我老婆子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放了几只蛊虫在你体内。放心,以你的武道境界,性命无忧,只是这武阶就难保喽。” 蛮牙儿听到后,紧握拳头,对身后言灼朗说道:“将这些村民全部杀掉。” 青丘婆婆嗤笑一声,看着将头转向一边,却不愿看到眼前血腥的场面。 当身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有飘散在空中的血气如暮间的彩虹一般,蛮牙儿扣住青丘婆婆的脖子,越发用劲。 “少年,不是我老婆子多嘴。你眼中…他人为猪羊…殊不知,自己……又何尝不是。你杀的……不是人,是你自己……的人性。” 第五十五章 彩云追月 “启禀少爷,谷主的遗体已经有人送来。”一名侍女走进院子,来到华青囊身旁,说道。 华青囊坐在鱼池旁,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独自出神, “张爷爷的遗体可也送了过来?” “少爷,张大人乃是审刑司的官员,恐怕不会交给我们。”侍女回道。 华青囊看着鱼池中一黑一白两条相互依偎的锦鲤,说道:“你去告诉审刑司,就说张爷爷的孙女在我青人谷,人死了总得有后人安葬,让他们将张爷爷的遗体交给我青人谷。” “是,少爷。”侍女离开院子。 华青囊回头看着屋子,张余笙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多日,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华青囊就坐在院子里守着她。 当日青丘婆婆让华青囊带着余笙速速离开,华青囊没有丝毫犹豫。他知自己奶奶的性子,雷厉风行,果敢坚决,若不真是别无他路,绝不会让他们逃命。 华青囊带着余笙一路赶回青人谷,没两日消息便传来。华青囊并不是不担忧青丘婆婆与张人杰,只是他明白,怕是凶多吉少。若说他不伤心,怎么可能?自幼华青囊父母双亡,自己便和奶奶在青人谷相依为命,除了青丘婆婆,他最为熟悉的就是张人杰与张余笙。 在他的记忆中,张人杰每过一些时日,就要来到谷中治病,而张余笙就会跟在他身边。华青囊天生一种怪病,平日里有些痴傻,如他现在这般神志正常的时候不多。 第一次见到张余笙时,那时的她只有七岁,自己大她几岁,张余笙手里拿着糖葫芦,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打扮如现在一样,不穿女装,爱男装。那是华青囊第一次见到谷外之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余笙见华青囊一直看自己,咯咯一笑,走到他身前。 “喏,给你吃。” 看着糖葫芦,华青囊一脸好奇。 “快拿着啊,再不拿,我可要后悔了。”张余笙催促着他。 华青囊怯懦地接过糖葫芦,吃了一口,虽然牙齿都酸掉了好几颗,可华青囊却觉得那串糖葫芦甜到心里。 只是张人杰和张余笙每次来,逗留长不过四五日。华青囊便在谷内等着张余笙下次再来,想起那串糖葫芦,华青囊便叫来药奴,在谷中种了十几棵山楂树,想着等到树长成了,就可结出山楂,结出了山楂,华青囊就可以做糖葫芦,等张余笙来时一起吃。 因为自己的怪病,谷中的药奴仆从很少有人跟华青囊亲近,又因为青丘婆婆可是一位冷面冷心之人,谷中之人都敬畏她,更不敢和华青囊多说什么。除了青丘婆婆,便再无一人与华青囊说话。 而张余笙每次来,都要跟华青囊说许多有趣的事情,如她这次又跟张人杰办了什么大案,抓住了什么坏人;又途径什么地方,那里的风土人情;还有碰到了什么奇闻趣事。总之每次华青囊都开心得不得了。 华青囊所有的欢乐都跟张余笙有关。 只是有一点,华青囊一直忧愁,自己种的山楂树虽然长大了,结果了,可他做出来的糖葫芦总是被张余笙嫌弃,华青囊看着手里的糖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做出让张余笙喜欢的那种味道。 张余笙从小就想做一名捕快,华青囊却不知自己想做什么,每次想起来就愁眉苦脸,张余笙就会揉着他的头,安慰他:“什么都不做也挺好的。” “当真?” 张余笙嘿嘿一笑:“真的不能再真。” 华青囊有一段时间便真的信了。可有一次,张人杰带着张余笙又来谷中治病,这次却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张余笙。 张人杰面色阴沉,骑着马径直冲进谷内,青丘婆婆看到张余笙的模样,带着张人杰走进屋内,华青囊不知出了何事,跟着进屋。可青丘婆婆大声呵斥他:“快出去,不要添乱!” 这是青丘婆婆第一次对自己发火,华青囊本就胆小,急忙跑出屋子,青丘婆婆一把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的华青囊不知张人杰会如此焦急,也不知平日里蹦蹦跳跳像只小鹿一般的张余笙为何面色发黑,昏迷不醒,更不知为何青丘婆婆会发火。 他站在门口,只听到张余笙的惨叫声,华青囊的心顿时一揪,浑身一个冷颤,仿佛置身十年寒冰当中,莫名的恐惧如同黑夜,笼罩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不知所措,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等到日落月升,凡星坠空之时,青丘婆婆才从屋内走出,看到华青囊,微微一愣。 “孙儿,站在这里做什么?” 华青囊痴痴傻傻,没有吱声。 青丘婆婆叹了一口气,她知华青囊又犯起了痴症。 “来人,带少爷回房!” 这一次是张人杰与张余笙在谷中所留时间最长的一次,半月已过,仍是没有离开。 华青囊不管是犯痴症时,还是清醒时,都要去张余笙的房中看她,但每次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张余笙看到华青囊,虽然面容憔悴,可还是强打精神:“你躲着我干嘛,我是鬼不成?” 华青囊犹犹豫豫走到张余笙的床边。 “你怎么样了?” 张余笙呵呵一笑:“我可是一名捕快,这点伤不碍事。”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这都算轻的,做捕快的,平日里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哈哈。” 看着一脸笑容的张余笙,华青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从那时起,华青囊便开始跟青丘婆婆学医学蛊。既然张余笙一心要做个捕快,自己就做个医师,天下人的病他救不了,他独独希望自己能够救张余笙便好。 一个声响,惊动了池中的那两条锦鲤,这两条鱼一打头,相伴游向远处。 房门被人打开,张余笙从里面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面带微笑:“华青囊,我饿了。” 看到张余笙这个样子,虽然他表面淡然,可是心中一松:“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准备饭菜。” 华青囊知道,张余笙一定能想得开,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从不曾打扰。 “这个不急,对了,我爷爷的遗体在哪里?” “张爷爷的遗体还在审刑司,不过我已经派人告诉审刑司,你在青人谷,那么丧事自然是要在青人谷办。” 张余笙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何事?” “我想把婆婆和爷爷葬在一起。” 池中的那两条锦鲤在远处逗留一会,又游了回来,张余笙看着那一黑一白的锦鲤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华青囊回道。 张余笙嘿嘿一笑:“就这么办吧。哎,糖葫芦?” 华青囊悻悻地笑道:“我自己做的,你也不喜欢吃。” 张余笙伸出手。 “做什么?”华青囊问她。 张余笙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想吃啊,还能做什么?” “这可是我做的。”华青囊又说了一遍。 “我已经知道啦,快给我。” 华青囊只好将糖葫芦递给张余笙,张余笙要了一颗含在嘴里,脸上带着笑容。 “好吃?”华青囊问她。 张余笙点点头。 “真的?”张余笙的话让华青囊喜出望外。 “真的不能再真。” 华青囊笑着不说话,抬头看向夜空,不知为何,今天的月如此明亮,连天边的云彩都泛着银沙般的光。 “华青囊,其实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 “瞒着就瞒着吧,你想说自然会跟我说。”华青囊说道。 张余笙歪着头看向华青囊:“你难道没有一点好奇,不想知道是何事?” “余笙,你看天上的云和月。” 张余笙抬头看去:“嗯,是挺好看的。” “只有明月才能为云彩照亮这漆黑的夜空。彩云会一直追随着月亮,但从不会想拥有,因为彩云一旦抱住明月,那么黑夜中的光明便消失不见,堕入黑暗。余笙,你就是那轮明月,我就是那片云彩。”华青囊转过头看着张余笙说道。 张余笙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笑着说:“其实你做的糖葫芦一直很好吃。” 第五十六章 求蛊心切 松柏青青,两座新坟宿卧在蔓草之中。华青囊与张余笙身穿孝服,跪在坟前。 “少爷,小姐,前身吧,时候不早了。”身后仆从劝说二人。 张余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爷爷,您孙女不是矫情的人,您在泉下放宽心。对了,还设有婆婆也是,不过我还是不会嫁给华青囊,他太呆了。” 此时的华青囊又变回痴痴傻傻的样子,听到张余笙的话,慌慌张张。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你快起来,咱不能一直跪在这里给爷爷和婆婆守墓吧?反正他们二老已经葬在青人谷,日后常来看看就行。” 华青囊点点头,跟着张余笙往回走。 走了几步,张余笙又回头看了一眼两座青坟,微微一笑。 原本审刑司不愿将张人杰的遗体交给青人谷,张人杰乃是因为查案被蛮牙儿所害,为嘉奖张人杰之功劳,审刑司打算为其风光大藏,于是张余笙亲笔写信交给审刑司中自己爷爷的熟人,请审刑司将遗体交给她,以尽孝道,这审刑司才答应。 而蛮牙儿将随行密探与山中村民全部杀死,做出如此非人之举,着实打了审刑司一耳光。当今圣上知道后,勃然大怒,将审刑司的掌司免职,不仅如此,还责罚了与之相干的所有官员。现如今,朝廷已将蛮牙儿列入重犯,四处缉拿,连京城都派出人手。只是如此多日子过去,仍是没有查到其下落,想必已经逃回北境,若真是如此,这可就是兽入山林,欲擒不得了。 张人杰与青丘婆婆这两位孙辈倒是最为平静,在青人谷中安心筹备张人杰与青丘婆婆二人的丧事,丧事简简单单,只有华青囊与张余笙二人,一同的就是青人谷中的随从。华青囊早就封谷,任何外人不得进入。 华青囊白日里还是那副痴傻模样,跟在张余笙身后,张余笙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若不然就傻站在一旁发呆,所有事都由张余笙一人主持。 “华青囊,日后婆婆不在身边,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记住了吗?”张余笙语重心长地对华青囊说道。 华青囊点点头,一脸憨笑,对于现在的华青囊来说,这话可能是他最想听到的。 “我要是回审刑司做捕快,你可愿意跟着我?” 华青囊又点点头,只是仍不敢看张余笙。 “不用怕,以后啊,肯定会遇到难事,你和我的本事也就那么大,实在不行,咱就咬牙挺一挺,总会过去的,你说对吧?”看着华青囊一脸愁容,张余笙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华青囊握着拳头,不管张余笙说什么,他都信。 “天大地大,还能有我的心大?”张余笙哈哈一笑,豪气万丈。 回到院子,累了一天的张余笙对华青囊说道:“我累了,先进屋睡会,你自己玩吧。”她又有点不放心,对身旁的仆人吩咐一声:“你们看好少爷。” 其实,张余笙倒是多虑了,华青囊在她走进屋子后,就跑到鱼池边傻坐着,仆人守在他身后,一步不敢离开。 等到夜幕时分,华青囊的眼神一变,长舒一口气,对身后仆人问道:“丧事都办完了吗?” “少爷放心,有余笙小姐在,一切都办理妥当。” “嗯。你们可还记得我交代你们的话吗?”华青囊说道。 “少爷,奴才们都记得。您说过,以后余笙小姐就是青人谷的女主人,任何人都要听从她的吩咐。” “那就好,你下去吧。” 仆人却没走,转而问道:“少爷,余笙小姐自从进了屋子便再没出来,要不要给小姐准备一些饭菜,熬些清汤补补身子?” “暂且不用,如果需要,我自会吩咐你。” “是,奴才退下了。” 华青囊起身缓缓走到门前,他抬起手刚要敲门,却听见屋内传来哭声。华青囊将手放下,面容悲伤。 虽然张余笙平日里不拘形迹,整日笑嘻嘻的样子,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当日青丘婆婆告诉她爹娘的死因,随后张人杰又死,如心之闷雷,接二连三。 他转身离开,张余笙不喜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更不需要安慰。走到院子外,仆人走过来:“少爷,有人来访。” “我不是已经说过,这段时日,任何人不得进入我青人谷?” “少爷,此人有些特殊,而且此次他前来乃是谷主交代的,奴才这才来回禀少爷。” 听到仆人这么说,华青囊已经知晓来人是谁,虽然他不想见,但毕竟是青丘婆婆交代的事情。 “去将此人请进来,我在客厅等他。” “是,少爷。”仆人离开去请那人,而华青囊则走到客厅之中,坐在了下来。 没多久,仆人便带着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黑袍男子一抱拳:“青丘婆婆去世,在下特意前来吊唁。” 华青囊听见男子这么说,站起身:“我代奶奶谢过殿主。” “青丘婆婆德高望重,又是前辈,在下着实仰慕,如今死在一个北蛮少年手中,真是一件憾事。少谷主若是有何需要帮助,尽管开口,我阎罗殿定当尽力相助。”说着,那男子取下帽子,露出面容,正是阎罗殿殿主薛自雄。 “若是有何需要,我一定开口。殿主快请坐,来人,看茶!”华青囊看着薛自庸说道。 “谢过少谷主。”薛自庸作了下来,端起仆人送来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华青囊神情淡然,无开口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少谷主,在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凭吊青丘婆婆,二则是为了青丘婆婆原来答应我的事,不知少谷主可知?” 华青囊知道这件事才是薛自庸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我知道一二。” “既然少谷主知晓,那么在下也不用多说,就是不知那些蛊可准备好?”薛自雄问道。 “殿主有所不知,您所要的蛊虫极为难炼,况且还需要大量珍惜药材,之前殿主所给的药材已经用的七七八八,才勉强炼出两只来。可殿主一下要五只,真的着实难办,不是一时之功。”华青囊摇摇头。 薛自雄来之前早就有所预料,他看着华青囊:“虽然蛊虫之事,现在没办法。可若是说药材,需要什么,少谷主尽管说,在下无论如何都能找齐全。” “我这有个单子,殿主先看一下,若是能准备齐当,我愿意再试上一试。若是殿主感到为难,那我也只能交给殿主两只而已。” 薛自雄,看着手上的单子,露出难色:“少谷主,当真不能换几种药材?” “炼蛊与锻造兵器是一个道理,想要兵器的品质好,就要有好的材料。另外蛊虫不是死物,乃是活物,药性相同的草药是很多,可药性相同还是不够,也得看是否与蛊虫相克,否则都是空谈。”华青囊说道。 薛自雄脸上阴晴变化,最后说道:“既然少谷主这么说了,那便听少谷主的。我回去尽快准备药材,还望少谷主多费费心,我阎罗殿现如今可都指望这些蛊虫了。” “这个好说,只要殿主肯出价钱,我自当竭尽全力。” “价钱嘛,好说。有些时候,银子当真算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薛自雄说道。 “殿主明白就好。”华青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薛自雄见此,知道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于是站起身,将帽子戴在头上,双手一抱拳:“青丘婆婆刚下葬,谷中定有许多事还要少谷主操持,在下就不再打扰,先行告辞。” “殿主,请慢走,我便不亲自去送,还望海涵。”华青囊说道。 “好说,好说。” “来人,带客人出谷!” 一个仆人从门外走进来,带着薛自雄离开客厅。 华青囊看着离开的薛自雄,轻声说道:“升龙蛊,吃其蛊虫,一日修为可黄庭。薛自雄如此急迫,看来阎罗殿真的江河日下了。” 第五十七章 嘴甜才有饭 “你盯着我干嘛?” 李道禅每日都在运转《十八停》修复内伤,此时睁开眼,凰鸢托着腮,坐在一个木凳上,双眼紧紧盯着他,让李道禅极为的不适。 “看你不行?”凰鸢面带微笑,双眼弯成一道月牙。 “虽然我长得确实好看,比之那些所谓的美男子都不差,可像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会羞涩的,若是再这般看我,可是要给钱的。你见青楼里的姑娘,有几个是白给人看的?” “我想看我就看,要钱啊,没有!”凰鸢嘴角一勾,颇为俏皮。 坐在院中忙活的鲁尺规脸色难看,毕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自己孙女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可这么多天与李道禅朝夕相处,想着李道禅的举止作风,鲁尺规就感到胸口一痛。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凰鸢看着日头,时辰已经不早,她问李道禅:“今晚想吃什么?” 李道禅想了半天:“你做的我都爱吃。” “真的假的?难得听你夸人。”凰鸢心中不信。 “假的。” “嗯?”凰鸢瞪着李道禅。 “别别别,先别生气啊,你听我说。我这些可都是心里话。院子中就三人,除了你会做饭,又没其他人做,难道让鲁老头来做?我还怕他给我饭中下毒,死不瞑目,毕竟这些天我可是把他气得够呛。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干粗活。那就只剩你了,所以你做的饭,不吃也得吃。”李道禅说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话让凰鸢心中燃起多大的怒火。 凰鸢微微一笑:“好,那今晚就好好给你补补。” “丫头,还是让爷爷来做,老夫绝不会让他活到明天。”鲁尺规将手中铁锤一丢,站起身。 “爷爷,不用,今日我心情不错,就让我来做饭。”凰鸢面带微笑,对鲁尺规说道。 看到凰鸢这个样子,鲁尺规背后一阵冷汗:“哦,好好好。” 看着柴房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李道禅等着开饭,可只看到凰鸢端着几个干净如镜的盘子放在石桌上。 他看着盘子,问凰鸢:“你做的饭菜呢?” 凰鸢指指桌上:“那不都是,你看,多丰盛。”说罢,还弯腰闻了闻:“好香啊,快吃吧。” 鲁尺规闭着双眼,叹了一口气,拿出旱烟蹲在院中默默抽着,也不说话,心想:兔崽子,竟然还有脸要饭?要不因为你,老夫也不用跟着饿肚子。 李道禅看到鲁尺规蹲在一旁不言语,一脸无奈:“小七,你要是嫌弃我了,可以直说,明日我就走。” “那怎么行,这可是怠慢了贵客。您呐就安心在这住着,有啥想吃的尽管提,我一定让您满意。哦,对了,把桌上的饭菜吃干净哦。”凰鸢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只剩下李道禅干瞪眼。 鲁尺规终于忍无可忍,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李道禅脑袋上:“我说你小子是聪明过头,还是蠢得没救,就不能去哄哄丫头?难道想让老夫跟你一块饿死不成?” 李道禅更是不解:一向温柔的凰鸢,如何变得如村中泼妇一般? “鲁老头,我现在也还饿着肚子,又不是您老人家一人这样。你若是有打我的功夫,还不如去哄哄凰鸢。不过,我到底是哪句话说的不中听,让她气成这样?”李道禅大声说道。 “小子,自己悟吧。”鲁老头也懒得跟李道禅解释。 虽然李道禅不解,但他对某些人可颇有耐心,乐呵呵跟凰鸢解释了许久,就差把心窝掏出来以证诚心。在李道禅一阵甜言蜜语之后,凰鸢欢喜不已,极为大度地放过李道禅。 在凰鸢走进柴房一阵忙活之后,李道禅和鲁尺规才吃上了饭,李道禅给凰鸢夹了一块肉,刚想说话。鲁尺规瞪了他一眼:“食不言!” 李道禅挠挠后脑勺,点着头:“鲁老头,我第一次觉得你说得对。”随即乖乖闭嘴。 凰鸢看着李道禅与鲁尺规怪异的模样,盯着他们不放。而李道禅与鲁尺规只是闷头不吃,也不说话。 正在他们吃饭时,一只木头制作的小鸟缓缓落在院子中,凰鸢看到后,站起身。 “你去哪?”李道禅问她。 “亦温在峰下,我去接他。”说着凰鸢出了院子。 没多久凰鸢带着慕容亦温走进院子中。李道禅抬眼看着慕容亦温,大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亦温看到桌上的饭菜,笑道:“当然是来蹭饭吃。” “滚,王八蛋,没你的饭吃。”李道禅还不忘扒拉一口饭。 看着李道禅像只恶狗一样,鲁尺规心想:你小子才是王八蛋,早该滚蛋了。 “十三,你赶亦温做什么,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凰鸢劝说李道禅,又指了指石桌:“亦温,你先坐,我去给你拿碗筷,人多吃饭也热闹。” 说着凰鸢走进柴房,慕容亦温微微躬身:“拜见鲁前辈,您老最近身体可好?” “好好好,快坐下。”鲁尺规笑着说道。 鲁尺规看看慕容亦温,又看看李道禅,真不知他们二人是如何成为的兄弟?慕容亦温这才叫懂礼数,再看李道禅,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谢谢前辈。”慕容亦温将书箱放好,坐在石桌旁,此时凰鸢也将碗筷放在慕容亦温的面前。 “快吃吧。” 慕容亦温点点头,夹菜吃了一口,夸赞道:“小七的手艺是越来越好,要不然日后我也住在鹰愁峰得了。” “你若愿意,自然不是问题。”凰鸢笑道。 几人吃罢饭,鲁尺规都后院中又去忙活,凰鸢收拾碗筷,端着走进柴房。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却不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凰鸢整日盯着我看也就罢了,你一个男的,别来恶心我。”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对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笑道:“这么久不见,看你气色不错,我心里高兴。” “你高兴个大头鬼,怕不是早就想看到小爷一命呜呼。你来有何事,说完快滚。” “虽然我不能在峰上久住,不过还是能待上两日。有话慢慢说,我不急。” “哼。” 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脸上嫌弃的表情,说道:“我这次前来,听到几件有意思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李道禅没有言语。 慕容亦温说道:“第一件呢,是朝廷上的事,兵部尚书徐升平回乡养病,却突然暴病而亡。” 李道禅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件啊,我遇到了审刑司的张人杰,这人正在追拿一个要犯,而这个要犯出身北蛮,和你还挺熟。” 李道禅看向慕容亦温,神情严肃。 “你猜的没错,就是蛮牙儿。” “哈哈哈,那个狼崽子居然跑到大奉来了,他犯了何事?”李道禅大笑两声,问道。 “杀了不少人,还灭了一个门派。” 李道禅双眼微眯:“狼崽子现在武道境界到了什么地步?” “具体什么地步,我也不知。不过四象门的门主可是指玄高手。”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指头在石桌上轻轻敲着。 “就是不知张人杰能否抓住他,虽然我觉得没那么容易,可江湖上的那位青丘婆婆也跟着,胜负难知。” “什么时候,江湖上的人也开始帮朝廷办事了?”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笑道:“这我可就不知了。想必是另有原因。” “狼崽子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哦?你为何这般笃定?” 李道禅说道:“因为我还活着。” 第五十八章 他的路,他无畏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凰鸢端着一壶茶走出柴房。 “这是爷爷从族里带回来的雨落茶,在外面可喝不到,只有我们鲁氏一族才有。” “那我可要尝一尝。”慕容亦温笑着说道。 李道禅却问凰鸢:“小七,半愣子来了,你端茶做什么?应该拿酒啊。” “我可不喝酒,这你知道。”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是拿自己做幌。 “什么你不喝酒,来了就是客,有菜无酒怎么行?” 凰鸢说道:“你啊,就喝茶吧,刚能下地就要喝酒,也不怕旧伤复发。” “什么伤不伤的,今天听到有一个老朋友四处找我,我这不是开心嘛。”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凰鸢歪着头看向李道禅和慕容亦温二人。 慕容亦温刚要开口,李道禅瞪了她一眼,慕容亦温欲言又止。 “你不认识,在江湖上交的一个朋友。” “那我就不问了。”凰鸢倒了一杯茶,端去给鲁尺规喝。 “不打算让小七知道?”慕容亦温问道。 李道禅喝了一口茶,嘴里苦涩不堪:“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小七了。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摆脱那段噩梦,又让她回想起来做什么?” “嗯。” “我让你查的人查的如何?这么久过去了,想必应该差不多了吧?”李道禅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从书箱中拿出一本册子:“我这次来就是要将名册交给你。这里面将你要找的人写的清清楚楚。” 李道禅看着石桌上的册子,一时陷入沉默。 “茶好喝吗?”凰鸢走了过来,李道禅将册子往慕容亦温身前一推,慕容亦温则将册子拿在手里,又放回书箱。 “这茶果然醇香无比,好茶。”慕容亦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凰鸢说道。 凰鸢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对了,时辰不早了,你今日就住下来吧,就算我送你下峰,你也无处可去。” 慕容亦温笑道:“我本就打算留在这里,咱们三个已经多年未曾像现在这个样子聚在一起,可得好好聊聊。” “是啊,自从北境一别,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那时候,亦温你只会躲在墙角里偷偷地一个人掉眼泪,虽然比我们年长好几岁,但更像一个小弟弟。” 凰鸢的话让慕容亦温脸上一红:“都是过去的事啦,哈哈。” “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小弟。”李道禅嗤笑一声。 听到李道禅嘲讽自己,慕容亦温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到的张人杰嘛?” “审刑司的那个?怎么了。” “哦,他倒是没怎么,只不过他的孙女对你这位少侠很是敬佩,说什么一定要见你一面。”慕容亦温说着,却瞄了一眼凰鸢,只见到原本还面带笑容,此时脸色阴沉。 “她是谁?关小爷屁事。”李道禅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口渴,看着桌上的茶,一点想喝的心思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知和你有没有关系。”慕容亦温接着说道。 “你没完没了了?小爷都消失在江湖之上这么久了,怎么这么多事都跟我有关?”李道禅瞪着慕容亦温,他知道慕容亦温肯定没安好心。 慕容亦温说道:“你在江湖之上,现在虽谈不上什么传奇,可也算的是风云人物。乱风云者,神龙也。当然有许多事都和你有关。” “如果不是我认识的人,那就不用跟我说了。” “当然是你认识的人。” “谁?” “小晴子啊。” 李道禅听到落晴的名字,微微皱眉。 看到李道禅的神情,慕容亦温笑着说道:“落晴自你跳崖之后,就开始习武,并且拜师龙孤求。落晴这个姑娘果然是一个武道天赋可不低,被龙孤求收为内室弟子后,短短几个月,已经凡胎天字阶。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步入金刚武夫之列。” “什么小晴子?”凰鸢终于忍不住,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看向李道禅:“小晴子跟十三熟,这件事你还是问十三吧。” 看到凰鸢的样子,李道禅心知不好,他就知道慕容亦温这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 凰鸢看向李道禅,冷冷地说了一句:“说吧。” 李道禅无所谓回了一句:“就是在断剑山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她做了我小弟。” “小弟?可怎么听着她是位姑娘啊?” “姑娘怎么了?姑娘也能做小弟!” 慕容亦温在一旁哈哈大笑,摆摆手替李道禅解围:“小七啊,十三说的没错,她却是十三地小弟,我不还是他的小弟嘛。” 凰鸢一扭头,不再说话。 “都告诉她不要练武,怎么就是不听劝呢?难道非得变成变成五大三粗的才高兴?”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 “想必是和你被阎罗殿所逼,随后又跳崖而下。江湖上都以为你已经没了性命,怕是落晴也这般想。所以为何练武嘛,自然也说得通。” “说这么多话,难道不渴?快喝你的茶。”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就来气。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口渴了,喝茶喝茶!” 李道禅听到落晴练武,心中略有担忧,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莽撞之事,虽说她地父亲是落秀吉,现在又拜了龙老怪为师,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慕容亦温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若真不想小晴子练武,那也好办。只需要告诉她你尚且活着,一切都可迎刃而解,这事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不用,我将要做的事不知道会惹上什么仇家,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让她和我扯上关系,反而是害了她。不过他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落秀吉,师父又是龙孤求,想来就算她做了什么事,也无人敢拿她怎么样。”李道禅只能这般告诉自己。这件事也只能放上一放,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出现在江湖之上。 “当真?” 李道禅瞥了仿佛看戏一般的慕容亦温,也没接话,随即站起身,向后院走去。 “十三,你去做什么?”凰鸢问他。 李道禅头也不回:“吃饱了就想拉屎。” “亦温,十三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凰鸢看着离开的李道禅,问慕容亦温。 “小七,如果会担心,那就不是他十三。” “这话怎么说?”凰鸢看着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他说:“十三和你我不同。他从来不会担心什么事,在他眼中,所有事只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想做的,另一种是自己做不到的。所以,他不会惧怕任何事。这也是我一直佩服十三的地方。你知道,在北境时,虽然我要年长你们几岁,但我却是最胆小怕事的那个,甚至小七你都比我强。因为胆小,所以惧怕一切东西。我没有面对未知的勇气,所以便想去了解一切,一切我畏惧和我不畏惧的。这样,我才能心安,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你现在心安了吗?” 慕容亦温看看自己:“现在我才懂,敢于无知才是一种勇气。只要畏惧一日,一日不得心安。所以,我现在仍然是一个胆小鬼。” 凰鸢心想,这可能就是慕容亦温经常假扮瞎子的原因。 “我看到了那个册子,你为什么不劝劝十三?”凰鸢犹豫了片刻,还是问慕容亦温。 “有用吗?”慕容亦温反问道。 凰鸢摇摇头。 慕容亦温笑道:“凰鸢,虽然十三和你们几个的感情最好,但只有我最了解他。他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从来不会听取任何人的劝阻。所以我说没用,你说也没用,仅此而已。” “若是十三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凰鸢还是担心李道禅的安危。 慕容亦温抬头,感受一缕穿过树林的阳光:“这就是他选择的路,也是他的命。” 第五十九章 练功幽篁里 李道禅冲拳向前,吐息之间皆有章法,他并不急于将拳打完,反而缓慢异常,有时静止不动,慢慢体会其中拳意。他挥拳渐渐生风,恰如游龙过海,荡起满地的竹叶。李道禅嘴角一勾,收拳,踏地,连走三步,突然面色通红,他急忙吐出一口浊气,收起拳头。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我的拳是白练了。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人?还是机缘巧合?若我那一日在无迹崖没有登上地仙之境,恐怕到现在都看不透。这就好像站在泰山之上,俯视大地,一切都尽收眼底。即使再次身处山底,天下仍在心中。”李道禅发出畅快的笑容,躺在地上。 望着晴翠的竹叶,李道禅心中不断思量:原来师父让我背的虽是道经,可又完全不是,怪不得师父临终前让我不可在外人面前吐露此事。话说师父师又是何人?只是未曾听他提及,而这道经又是从何而来?既然师父有如此精妙的功法,为何自己不练? “现在我的修为太低,才刚踏进凡胎人阶。内力太少,要不然我出拳,一定可以做到生生不息。听说盘古城的龙老怪就是单凭拳脚踏入地仙,若是我日后与他相见,不知仅以拳脚和龙老怪能过招,又能多少来回?” 李道禅自嘲一笑,虽知腹中珠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是若想内力一日飞升,大概是痴人说梦了,和龙老怪过招,此时的自己还是不自量力。 “为何这些日子,只看到练拳?”慕容亦温坐在一旁,将落在书上的几片竹叶拍打掉,说道。 “为何你这些日子,总要跟我来竹林?”李道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慕容亦温问道。 “这里清净,正是看书的好地方。” 李道禅走了走过来,一屁股坐下。 “你没练过武,当然不懂。练武有三决,乃是形、意、气。其中‘气’是根本,初入武道被称为气,而武道越高就是人们长说的内力。练气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无非就是日日打磨自己的身体,而练拳是最好的途径。内气足,才可学武功招式,也就是‘形’,武功招式是对于对阵的手段,别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就马步一蹲,岂不变成了木桩子,忍忍捶打?招式学的如何,一看花费的功夫,二看自己的悟性。到了最后,武夫毕生的追求,便是‘意’。那才是练武的至高境界。” “你说的便是江湖中人常说的武道境界吧?” “嗯,虽有武阶之分,那只不过是单指‘气’与‘形’来说。而武道境界才是区分武夫强弱的关键所在。当日我在无际涯顶与阎罗交手,虽然体内有珠丸相助,但‘气’与‘形’皆不如那些阎罗,可唯有一点,我比他们要强,就在于‘意’。” “当时你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道禅摇摇头:“我只知珠丸融于我的体内经脉之后,头脑一片清明,原本繁杂的武境汇成一条大道,直通云顶。而我便顺道上了青天。” “这么说,现在你的岂不是武境已经是地仙?” “我倒是想,当我被小七救回之后,虽然对于武境的理解不可同日而语,但那时的清明又化成一片混乱,要不然我现在就会下山,单凭武境,我这凡胎阶的武道修为遇上黄庭阶的武夫也不怕。”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哦。”慕容亦温唏嘘不已。 “这话说的没错。我当时可是小命不保,才换来那一时的风光。若是让我现在去选,我也懒得去试,再怎么说,区区武境哪有我的性命重要?这买卖亏得太狠。” “下次打不过,逃了便是。你们江湖上的人就是太好面子,若是能不做意气之争,才是真豪杰。” “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阎罗殿不依不饶的。我被逼得没办法。什么面子不面子,我就根本没在乎过什么面子。如果他们当时真的不逼迫我,让我叫他们爷爷都行。”李道禅话语中带着火气。 “总有办法不是,何况落晴父母也不是留你在落府,是你不愿而已。” “半愣子,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这样说,我真的不再认你是兄弟。”李道禅吐了一口唾沫。 慕容亦温合上书:“正是因为我拿你当兄弟,才会这般说。在北境时,你就是这般一意孤行。你嘴上说着自己小命要紧,可在我看来,你一心求死。无稽崖之事也是这般,无非是你给自己求死之举找的理由。” “你放屁!”李道禅双眼瞪着慕容亦温,双手握拳。 “十三,虽然我小时候胆小怕事,也许现在也是。可有一件事,我现在丝毫不怕,那就是死,并且是死在你手里。如果没有你,我和小七早就没了性命,你为我挡下的那一刀,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为何你总想着让别人活下去,自己却不愿?” “我现在后悔为你挡下那一刀,不然现在你也不会整日在我耳边唠叨,或许清净不少。” “哈哈,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十三,不管你愿不愿听,我都要说。我们好不容易从北境活着逃了出来。就应该好好活下去,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你,我也会帮你,但你若是一心求死,到时我定会阻拦你。” “半愣子,没看出来,这些年,你的胆子长了不少啊。以前的你可不敢这样对我说话。”李道禅歪着头瞥了一眼慕容亦温。 “因为,现在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慕容亦温打开书,笑着说道:“日后便知。” 收起杂念,李道禅折下一根青竹,眼神一凌,练起剑诀。别人剑诀讲究剑招,而风帝先的剑诀,不讲剑招,只讲剑意。书中说,剑无神,而人有神;剑无意,而天地有意。以心为镜,照天地之意。手中无剑,如同有剑。手中有剑,便有天地。张合之中,玄妙无穷。 李道禅手拿青竹,随意挥舞,越是无心,剑招越发沉稳。竹枝扫叶,是剑斩千军。竹枝轻颤,是雷霆万钧。李道禅越发畅快,好像心中早就练剑多年,一招一式仿佛就在心中,不需刻意,顺势而为。 整个竹林无风自动,周围的一切,全由李道禅的手中的竹枝掌控,他就是这一方小天地的主人。 随着李道禅沉浸其中,他丹田之内那颗丹丸,开始旋转,化为一道细细的气流在体内流走,李道禅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感到神清气爽,头脑越发清明。李道禅纵身一跃,随手一挥,随着他斩下的方向看去,竹林一分为二。 “原来,凡夫有武阶,地仙为境界。”李道禅明白这就是无剑之剑的风帝先为什么如此之强的原因。 李道禅落在一根青竹之上,青竹弯而不折,上下起伏。他望向鹰愁峰的峰顶,那里白雪皑皑,没入浮云之中,犹如插向苍穹的利剑。心中的意气让他凭空生出一股豪迈,仰头大喊:“江湖,江湖,狗屁的江湖。小爷是李道禅,我倒要看看,江有多深,湖有多大,还能挡得住小爷?” 慕容亦温全神贯注看着书,嘴角微微一笑:“殿下,莫说江湖,就算这天下都拦不住您。” 第六十章 洗澡趣谈 “吃饭啦。”凰鸢提着篮子走了过来,将刚做好的饭菜一一摆好。慕容亦温合上书,拿起筷子想要尝上一口,凰鸢拍了他的手一下。 “十三还没来呢。” 慕容亦温无奈地摇摇头。 李道禅听到凰鸢地声音,从青竹之上跳了下来。 “天天有肉,就是无酒。” “有肉吃你就知足吧!”凰鸢白了李道禅一眼。 李道禅就嘿嘿直笑,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凰鸢面前:“你先吃。” 凰鸢吃着肉,脸上带着微笑。 “开心吗?”李道禅替她擦了擦嘴角。 看到眼前这两位你侬我侬地样子,旁若无人,慕容亦温问道:“我现在能吃了吗?” “又没人不让你吃,废什么话?”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吃饭。 凰鸢看着李道禅:“十三,你知道现在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吗?我,爷爷,还有你。无风无雨,安度一声。” “这怎么够,还差点东西。” “差什么?” 李道禅夹着一块肉在凰鸢面前晃了一下:“有肉吃。” 凰鸢捂嘴笑个不停,随即脸上露出淡淡的悲伤:“其实我不喜欢吃肉,从很早以前就不喜欢。” 慕容亦温刚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又放回碗中。 “小七,你脑子是不是病糊涂了?”李道禅伸手贴在她的额头。 凰鸢拉住他的手:“我不傻,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早就知道了,还有亦温,他也知道。” 李道禅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知道什么?你们啊就是整天瞎想。” “十三,我已经不是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李道禅把筷子放下:“活着就够了,那些事就当做一场噩梦,现在人都醒了,还提它做什么。” 凰鸢看着一脸淡然的李道禅:“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这里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见李道禅不再说话,凰鸢转而露出笑容,将碗筷收拾好:“继续练功吧。” 慕容亦温看着凰鸢的背影。 “只是一句承诺,也不愿给?” “如果有可能,我倒真的希望自己能够留在这里。只是我不能,不是心中不想。”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吃完饭便沉浸在练功之中,而慕容亦温则坐了一会不知跑去了哪里,没有回到竹林。 当李道禅走回院中时,凰鸢捂着鼻子:“好臭,快去洗澡。” “半愣子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李道禅问凰鸢。 “亦温和爷爷正在下棋。” “我还不知鲁老头会下棋呢,不过他和半愣子下棋,怕是日后都不愿再碰棋子了。” “说什么呢,我爷爷棋艺可是很好的。”凰鸢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不是鲁老头棋艺不好,而是半愣子的棋艺,那可真不是吹的。” “好啦,你先去洗澡,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凰鸢急忙粗催李道禅。 凰鸢已经为李道禅烧好热水,李道禅也不客气,试试水温,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站在李道禅身后还未走的凰鸢,急忙转过身,脸上一片羞红。 李道禅回头看着凰鸢,不知为何凰鸢要躲着他:“脱衣服啊,不是你让我洗澡的吗,不脱衣服怎么洗?” “那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脱啊!”凰鸢气得直跺脚。 李道禅这才明白,只是在他看来,凰鸢还是那个抱着自己胳膊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自己也只是和她同岁的少年。 他大大咧咧,嘴角一勾:“咱们小时候,你哪里我没看过,怎么现在如此见外。” “我现在又不是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咱俩更应该坦诚相见了?好吧,如果你真想,那就一起洗吧。” “你胡说什么?色胚。”凰鸢一听李道禅的话,脸上更加羞红。 李道禅当然只是说笑,柳若妃那样投怀送抱,李道禅都不为所动,何况是凰鸢? “既然你不乐意,咱就去找个乐意的姑娘。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看得上咱的姑娘?” “你敢!”凰鸢转过身,对着李道禅大喊。 可李道禅已经脱得精光,见凰鸢居然转过身来,将手上衣服丢到凰鸢的头上,人就跳进了浴桶:“我只开玩笑,你居然来真的。” 衣服下的凰鸢被眼前的“盛景”深深所震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躺在浴桶中,李道禅舒服至极,见凰鸢还不走。 “小七,老头子叫你。” 凰鸢这才答应了一声:“哦……爷爷叫我,我……先过去了。” 说罢转头就跑。 看到凰鸢惊慌失措的样子,李道禅乐得合不拢嘴。 “爷爷,你叫我?”凰鸢跑到鲁尺规身边,鲁尺规正与慕容亦温对弈,眼睛紧紧盯在棋盘上,而慕容亦温则静静等待,一点也不着急。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鲁尺规看到凰鸢的样子,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凰鸢回道。 “没什么就好,若是那小子欺负你,你就跟爷爷说!” “没有……没有。爷爷,你叫我做什么?” “哦,你去烧壶热茶,看来这盘要下许久。”鲁尺规说道。 凰鸢点点头,走进柴房。 等李道禅洗完澡,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凰鸢拿走,他大喊道:“小七,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没多久,凰鸢背朝着他,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但她站在远处,迟迟不肯过来。 李道禅可是再浴桶中一丝不挂,凰鸢不把衣服给我送过来,他也不能起身去拿啊? “你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 凰鸢心中一惊,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再往后来点。”李道禅说道 凰鸢又小退了几步。 李道禅有些无奈:“再退几步。” 凰鸢又退了两步。 李道禅索性从浴桶中跳了出来,站在凰鸢的背后,从她的手中把衣服拿过来,迅速穿好。 凰鸢身子一抖,捂着脸就跑。 道禅将衣服穿好,是既无奈又感到好笑。在北境时,凰鸢可是每日都要抱着自己的胳膊才能睡着,若是李道禅不让她抱,她还会哭鼻子。这才三四年不见,她竟变得如此羞涩。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让人猜不透。话说柳若妃为什么不是这样,那女人当真是‘豪放’的很,难道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唉,如果真的是,我倒想让她小上几岁。”李道禅忽然想到柳若妃,或者凰鸢和柳若妃的性子能够互补一些就好了。 凰鸢一路冲回院子,就往屋子里跑,鲁尺规看在眼里,双手一拍腿,站起身就要找李道禅。 “鲁前辈,您若是再不落子,可就输了?” “输了就输了,我能输,绝不能让丫头输。”鲁尺规说道。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鲁前辈,也棋盘虽有胜负,那只不过是表面功夫,真正的胜负在人,不在一场棋。” 鲁尺规一听,叹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小子,看来我下棋是当真赢不了你哦。” 第六十一章 前往鲁氏祖祠 “这就是诸葛舟?”李道禅跟着凰鸢与鲁尺规来到一个山洞内,看着眼前漂浮的飞舟,李道禅好奇不已,盯着诸葛舟问道。 诸葛舟乃鲁氏一族所独有,外人难得一见,以前的李道禅倒是听慕容亦温跟他提起过,不过李道禅只当一个玩笑。现在诸葛舟就在眼前,李道禅真是童心大起。 诸葛舟下是一艘木船,木船上拴着一个用牛皮制作的气囊,而气囊下有一巨大的铁炉,用来燃烧木炭。 “这样子的怪船能飞?”李道禅问道。 “当然能飞,你跳崖时,不就见到过,还能有假?”凰鸢说道。 鲁尺规跳到船上,网铁炉中添加木炭,气囊缓缓升起,带动下面的木舟,吱呀一声,木舟也飘了起来。 “上来吧!”凰鸢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正看的出神:“哦哦哦,来喽。” 诸葛舟在空中缓缓飞行。 “抓好了!”凰鸢大喊一声,诸葛舟一头扎进云中,李道禅心中一惊,急忙抓住船边,紧闭双眼,耳边呼啸的风声变小之后,他才睁开眼睛。 身边有一排秋雁,李道禅一伸手在一只大雁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吓得那只大雁惊慌失措,大叫一声,胡乱冲撞,大雁阵型便被打散,一群大雁围绕着诸葛舟上下飞舞。 李道禅乐得直不起腰。正当他大笑时,只听“噗嗤”,李道禅感到有什么落在头顶,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坨鸟粪。 “遭报应了吧。”凰鸢笑道。 李道禅指着那群大雁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老鸟,今天小爷心情好,如若不然,早把你们炖了鸟汤。” 大雁从新排好阵型,屁股朝着李道禅晃了几下,渐渐飞远。 鲁尺规看着铁炉,凰鸢掌舵,唯有李道禅一人无事,他跑到鲁尺规身旁,拿着一块木炭丢进炉子中,鲁尺规说道:“别来添乱。” “老头,我好心帮你烧火,你还说我是添乱?”李道禅不服气。 “这可不是烧火,控制火候可不是件易事。像你这般随意添柴,不是添乱,还能是什么?” 李道禅嘿嘿一笑:“那您老就教教我呗。” “你是外人,不能教。” “得得得,我不用问,这又是你们鲁氏族规,对吗?既然你们鲁氏族规这么重要,又为何愿意带我去你们鲁氏一族的祖祠,这难道就不违反你们的族规?”李道禅问道。 “这是你问丫头,别问老夫。”鲁尺规冷哼一声。 凰鸢听到他们的话,说道:“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相公啊,当然没事。” “你还真打算这么说?”李道禅跳起来说道。 “这有什么,难道还有会去查我不成?” “姐姐啊,你这么做到底是想怎样?”李道禅苦笑道。 鲁尺规说道:“你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就算我家丫头愿意,老夫也不愿意。实话告诉你,乃是因为我鲁氏一族现任族长想要见你。” “你们鲁氏一族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族长了?” “我爷爷说的是化婴老人。他啊才是我们鲁氏一族辈分最高之人,在族内说话,没人敢反驳。只是这么多年,他老人家闭关不出,整日钻研木偶奇技。不知为何,这次居然想要见你。”凰鸢说道。 “先不说这位化婴老人是谁,他又是如何知道我的?我可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名气。” “你不知,我们也不知。但华婴老人既然要见你,我和爷爷也没办法,只能带你去。不过你放心,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凰鸢说道。 “难道是觉得我天赋异禀,想要让我做鲁氏一族得族长?” “小子,你做梦!”鲁尺规一听,大声说道。 李道禅瞥着鲁尺规:“小爷若真是做了你们族长,老头你就无话可说喽。” “说什么说?老夫第一个就离开族里,再也不回。” 听到鲁尺规这么说,李道禅心中无奈,他就是玩笑,没想到鲁尺规当了真。走到鲁尺规身边,李道禅伸着头说道:“老头,你觉得我跟你学点手艺怎么样?老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我想这话有道理,你看我整日除了打打杀杀,啥都不会。现在连修为都没了,就只剩下花架子,和人一过招,肯定毫无招架之力。所以啊,咱得为日后打算,怎么也得谋个生计。学了您老的手艺,那就不用愁喽,你觉得我想的怎么样?” “您这尊神太大,老夫可不敢当。” “别啊,我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平日里说话是冲了点,我给您老赔不是。”李道禅脸上堆着笑。 “往旁边站站,碍事!” “哦。”李道禅退了两步。 他继续说道:“可是吧,就是手艺人的地位太低。士农工商。虽然也算个自由身,但是到了哪都要看别人脸色,想想也挺气,咱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为何还要低人一等?要不我还是读书去吧,到时候万一祖坟冒青烟,科举及第,狗披虎皮,转眼可就成了老爷啦,若是好运连连,一举乌鸦变凤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就快去。”鲁尺规说道。 “你老别急啊。我又想读书这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我这人啥都不怕,就是怕看书,一看书脑子就疼,只想睡觉。所以,我看就算我祖坟里有青烟,我也考不上,也别难为那些在土里的祖宗们。他们好不容易作了古,还是让他们清闲一会。”李道禅又说道。 “那你小子想做什么?”鲁尺规听了半天,只听到李道禅满嘴废话。 “您老可是问到点子上了,我就是不知想做什么。唉,真是发愁。”李道禅叹了一口。 “这么一想,活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说为啥咱就没那富贵命,生下便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实在不行生在土财主家也好。就算地位低了一些,也完全不影响咱奢侈享受不是。要怪啊,只能怪咱不会投胎。” “说完了吗?” “还没。” “那就闭嘴。”鲁尺规已经忍无可忍。 “您老别急啊,要是不喜欢听,咱就说点其他的。” 鲁尺规看向李道禅:“你若闲的无事,就去练你的武。” 李道禅挠挠头:“唉,这您老就不懂了吧,练武讲究个循序渐进,不可心急。要不我就给你讲讲练武的事吧。” “十三,你就放过我爷爷吧。”凰鸢看到鲁尺规一脸憋屈的样子,笑着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走到船边,望向云海:“现在连小七都嫌弃我,真是心里苦哦。” “没人嫌弃你。对了,十三,到了鲁氏祖祠,可与在鹰愁峰不一样,你可不能惹乱子。”凰鸢叮嘱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们祖祠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吗?” “好像是没有。”凰鸢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没事。我这人支队值钱的东西感兴趣,既然没有宝贝,我绝对老老实实的。” “怎么听你这么说,我反倒更不放心了?”凰鸢说道。 “小子,既然是化婴老祖找你,你最好老实一点。老夫好心劝你一句,若是你惹怒了老祖,怕是就不能活着离开祖祠了。”鲁尺规说道。 “你们这位老祖到底是何人?鲁老头可是头一回这么好心提醒我。” 凰鸢说道:“化婴老人已经一百三十多岁。族里之人虽然都知道他老人家,但是对于他老人族里的人了解甚少。但是有听老人们说,化婴老人不是我们鲁氏一族。” “不是你们鲁氏一族?我有点糊涂了。”李道禅微微一皱眉,凰鸢他们说外人不得进入祖祠,为何他们这位堪比族长之人又不是鲁氏一族? “这个呀,就算爷爷也不知道。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也无人再提及这件事。况且真假也无从知晓,都是老人们传下来的。” 李道禅听到这些,也不说话,看来这位化婴老人不简单。现在他倒是想见见这位化婴老人。 鲁尺规拿出烟枪,抽了一口烟,他知道若想让道禅闭嘴,怕是不可能。 等到道禅说得正兴起时,鲁尺规终于忍无可忍,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只留下道禅一个人傻坐着:“这老头,火气就是大。” 第六十二章 浮空城 “我们到啦!”凰鸢指着远处的几座山峰,大声喊道。 李道禅正闲的无事,躺在船上闭目养神,一听到了,急忙站起身。他看过去。有三座山峰成“品”字形矗立,冒出远海。而在山峰的周围则是大小不一的屋舍楼阁,在山峰之间,巨大的拱形木桥相通。在远处,停着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诸葛舟。 “这就是你们鲁氏祖祠?” “是的,此地名为浮空城。”凰鸢说道。 李道禅暗暗心惊,原本他以为鲁氏一族就是一群躲在深山老林里敲木头的普通一族。今日一看,令他震撼不已,原来真有“巧夺天工”这种事,鲁氏一族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 “丫头,找个地方停船,族里应该也知道咱们来了。” “爷爷,不是化婴老人要见十三嘛,族里其他人也知道?”凰鸢问鲁尺规。 鲁尺规敲敲铁炉:“鲁重那几个老鬼头知晓,毕竟是化婴老祖的吩咐。” “鲁重爷爷啊,那就无所谓了,反正鲁重开明的很。” 鲁尺规将凰鸢的话听在耳中,可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言外之意,自己太过古板。 凰鸢掌控着诸葛舟缓缓靠在一处木台前,等停稳之后,鲁尺规跳下船,拴好船绳,从不远的屋子走出一位年轻小伙,看着二十多岁。 “尺规爷爷,您今天怎么来了?”青年笑着问道。 鲁尺规看了一眼青年,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有点事情。山明,今日是你当值?” “今日不是,只不过当值的有事,我就来顶替一天。” “唉,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被人给戏耍了,看你忠厚老实,才哄你来当值?”鲁尺规眉头紧锁。 这位叫做鲁山明的青年,挠着头,脸上露出赧然:“应该不是吧,不过我也是闲着,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那几个小滑头,我一会给鲁重说说。族里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歪风邪气,他鲁重也不管管!” 青年也不说话,他走到一个机关前,推动了一下把手,在诸葛舟中的李道禅只感到船身一抖。 “怎么回事?”李道禅急忙抓住船身。 凰鸢说道:“不要慌,山明哥正在用机关固定船身罢了。” 待到船身不再摇晃,李道禅与凰鸢走下船。 “山明哥,辛苦啦。”凰鸢说道。 鲁山明看到凰鸢,脸上露出喜色:“凰鸢也来啦。” “这不是想来看看你嘛,我这么久不来,你在城里一定很无聊。有没有族人欺负你?有的话,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凰鸢一项性格温和,从来不喜欢打打杀杀,为何见到鲁山明,竟然也会说出这般豪言壮语?李道禅看了一眼鲁山明。 “无事,无事,哈哈哈。” “尺规,你要跟我说什么啊?大老远的就听到你的声音,每次来到族里你都找事不成?”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走来两人。 一个身材矮小,只有三尺来高,光头,无发无眉,显得极为滑稽。另一个和鲁尺规一样,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但虬髯茂盛,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二位一走过来,李道禅还真以为见到了什么山精鬼怪。 “鲁重,既然平日里,你来打理族中事务,一定要做到面面俱到,赏罚有加。为何每次我前来,都是山明这孩子当值?” 那个低矮老头看了一眼鲁山明:“有些事,我也不好管。咱们族人住在浮空城这么多年,这族里的那点破事,你还不知道?虽说只有一姓之人,可日子久了,族人多了,自然会出现勾心斗角,小帮小派。你让我管,我如何管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打了这家,骂了那户,跟你我都是有亲,天还没黑,就有人来家中闹事,说处置不公,我也是烦的很。” 鲁重话语中尽是无奈。 鲁尺规脸色阴沉,他也知鲁重说的没错。浮空城内的鲁氏一族,牵扯到最后,都是沾亲带故的,确实不好处置。何况也没出人命,只是一些小事,就算暗照族规处罚,也多是受点皮肉之苦,治标不治本。若到下次,依旧照犯。 可正是因为如此,鲁尺规才想要严惩这些人,所谓小恶不治,必铸大奸。长久下去,非得滋生出大问题,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 “行啦,这件事先不说。化婴老祖要见的人,我带来了,你去通禀一声。” 鲁重一听,急忙问道:“人在哪?” 李道禅此时正拉着鲁山明,鼓捣着那些机关,哪有心思听这几个老头说话? 鲁尺规看到后,闭上双眼,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就是那个臭小子。” 鲁重和身后虬髯老者对视一眼,看着李道禅,他们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尺规,那真的就是化婴老祖要见的少年?”虬髯老者问道。 “鲁义达,我还能骗你不成?如果不是那小子,我才懒得带他来浮空城。”说着鲁尺规牙根痒痒。 “先不说这个,化婴老祖可告诉你们缘由?” 鲁重摇摇头:“虽然我和义达在族中,但老祖也什么都未曾跟我们说。况且若是老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子就在你那里。” “奇怪……”鲁尺规思虑起来。 “别说啦,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快去带着见老祖吧。”鲁义达说道。 “臭小子,滚过来!”鲁尺规大喊一声。 李道禅和凰鸢正在和鲁山明说说笑笑,根本没听见。 鲁尺规握着拳头,走到李道禅身后,抬手一拳:“叫你没听到?耳朵里塞驴毛了?” “鲁老头,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自己要来,是你们家老祖要见小爷,怎么说也算是贵客,能不能有点礼数?”李道禅说道。 “礼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还配自称客人?快跟老夫走。”鲁尺规双手背后,向前走去。 而凰鸢拉了一下李道禅:“十三,走吧。”鲁山明见到鲁尺规发火,站在一旁也敢出声。 “山明哥,我们先走啦,事情办完了再来找你。”凰鸢说道。 鲁山明点点头。 “十三,这二位,也是鲁氏族老,这位是鲁重爷爷,这位是鲁义达爷爷。” 李道禅嘿嘿一笑:“哈哈,都行都行。反正都叫鲁老头得了。” 鲁尺规面色阴沉,而鲁重听后则是哈哈大笑:“小子,有趣的很。” “哪里哪里,人都说形怪则必多才。我看二位也是深藏不漏之辈,小爷是第一次来到浮空城,若是惹了什么麻烦,你们可得帮我兜着。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是你们家老祖请我来的不是?”李道禅说道。 “那是自然,走吧,别让老祖等久了。”鲁重说道。 跟着鲁重和鲁义达二人,李道禅三人穿过楼阁,走进山洞,虽说是山洞,可四周全用木板搭建,再往里走,有一扇大门,门上是两条木雕的飞龙,栩栩如生。 鲁重与鲁义达则停下脚步,在木门上敲了三下,说道:“老祖,您要见的人来了。” 可门内并无人回应,只是木门上的木龙开始缓缓游走,大门缓缓而开。 “小子,进去吧,老祖在里面等着你呢。” 李道禅看着门上的两条木龙,走了进去。 第六十三章 神秘的化婴老人 当李道禅踏进屋内之后,大门缓缓关闭。李道禅向屋子里看去,灯火昏暗,里面陈放着的是大大小小的娃娃木偶,李道禅看着这些仿佛真人的木偶,不觉心中一阵恶寒。 “有人嘛?那个什么化婴老人,对吧?”李道禅说道,即使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屋子里回荡。 李道禅缩缩头,心想,这是什么鬼地方,弄得跟坟场似的,也不知这位化婴老人找自己到底何事,早知他有这喜好,还是不来为妙。 “如果没人,我就先走啦,改日再来拜访。”李道禅说着就向门口退去。 此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娃娃,它和别的木偶没什么区别,只是四肢健全,还穿着一件红肚兜,娃娃手里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放了茶水。来到李道禅不远处,木偶在地上用小脚一踢,出现一张桌子,它将茶盘放在桌子上,便不再动弹。 李道禅见木偶端上了茶水,看来化婴老人是不打算让他走。索性坐在桌子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可是过了许久,还不见有人出来。李道禅真的要走:“前辈既然无暇见晚辈,晚辈还是先行离开。” 在李道禅要走时,屋里的娃娃木偶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有十几个娃娃围了过来,保住李道禅的双腿,李道禅双眼一眯,单手握拳,想要把这些娃娃打烂。 可他还未出手,只见到那些娃娃,眼中闪着红光,浑身上下冒出无数吧利刃,直直刺向李道禅的要害,李道禅心中一惊,不敢动弹。 “小友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离开?”一个小娃娃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前辈既然请我来,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是活得太久,嫌自己命太长?”李道禅见到这些木偶竟然暗藏机关,心中生出一股冷意,说道。 “哈哈哈,我可没有躲躲藏藏,从小友一进来,老朽便在迎接小友,只是小友视若不见。” “前辈若真是前来相迎,我又怎会看不到,前辈说笑了吧?” “老朽可不曾骗小友,你看。” 化婴老人声音刚落,李道禅只感到腿上一紧,他低头看去,一个穿着衣服的小娃娃,正笑着看着自己。 “现在,小友看算是看到老朽。”那个娃娃松开李道禅的腿,走到桌旁,踩着一个木偶爬到桌子上坐了下来,而送茶来的木偶则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道禅看着桌上的娃娃,不敢确信:“你就是化婴老人?” “正是老朽,如假包换。” “你一百多岁?”李道禅问道。 化婴老人一脸天真,想了片刻:“想必是有一百多岁吧,太久了,老朽也记不清。” 李道禅摇摇头,指着自己身边的那些木偶:“我说前辈,您是不是让这些烂木头松开我?它们身上这些物件,我看着心中害怕。” “这个简单。”化婴老人说罢,什么都未做,那些木偶便一个个恢复正常,松开李道禅,退到一旁,又如同一团死物。 “喝杯茶,压压惊。” “确实应该压压惊。”李道禅坐了下来,直接问道:“前辈,废话少说。请问此次为何找我?” “哦?你倒是快人快语。不过我嘛倒是不急,有几件事要问你。”化婴老人说道。 “前辈才是快人快语,不先说明找我来何意,便要先问我,这买卖我觉得亏。”李道禅嘿嘿一笑。 化婴老人笑道:“年轻人就是心急,凡事要有耐心。老朽问你,你可曾随张淳风练武?” 李道禅喝了一口茶,这化婴老人一开口就说到他不愿提及之事。此事想必没有外人知晓,为何这个居住在浮空城的鲁氏一族的族老会知道? 见李道禅不说话,化婴老人说道:“小友,你也不用去想老朽是如何知道此事,你跟不跟张淳风学武,这件事老朽不关心,老朽想问的是,张淳风可曾将风帝先得功夫交给你?” “厉害啊,前辈,果然是活了这么多年得老人精儿。难不成您真的已经修炼成仙了?竟然什么都知道。” “成仙?那种东西怎么会存在,都是无稽之谈。既然你这么说,想来你已经学得了风帝先的功夫。”化婴老人歪头看着李道禅。 “是又如何?”李道禅看了过去。 化婴老人长叹一声:“什么如何不如何,学了就是学了。功夫嘛,本就是让人来学的。” “前辈这话说的在理。” “只不过……有些功夫学了,可不是白学的。”化婴老人又说道。 “我不懂前辈的意思。” “很简单。既然你学了风帝先得功夫,就得帮老夫去做一件事情。” 李道禅嗤笑一声:“前辈,就算我学了,那也是风帝先得功夫,为何要为您办事?” “哦,老朽忘了告诉你,风帝先的功夫就是老朽我教的。”化婴老人面带微笑,似乎再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李道禅听到后,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可心中惊骇,那个被江湖之人吹上天的风帝先竟然还有师承?而且师父就是眼前这人。 “怎么?不信?”化婴老人说道:“不过也对,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不信。不过老朽也没有必要骗你,风帝先当年跟老夫学武,答应为老夫办一件事,可他并没有兑现承诺,如今你学了他的功夫,就要帮他做这件事。” “不瞒前辈。这功夫不是我想学的,乃是张淳风逼我所学,再说,张老头可没告诉我,学了风帝先得功夫,还要背着这个外债。” “张淳风虽然教你风帝先得功夫,但这个约定他并不知晓。而且就算知晓,他也不会替老朽去做。” “既然如此,前辈也别来找我啊,换个人,大不了我把这功夫传给别人。” “机缘这种事,岂是你能躲得掉得?”化婴老人笑道。 “屁,哪里来的机缘。若不是张淳风逼我,我也不会学。我还没听说过,机缘是被人逼出来的。”李道禅气得跳脚,大声说道。 “所以才说是机缘。不知何起,不知何终,不为心欲,不为己求。这才是机缘。” 李道禅心中无奈:“既然风帝先得功夫是您老教的,那想必您得功夫了得,还有什么事需要别人代劳?你大可自己动手便是。” 化婴老人指指自己,随后哈哈大笑:“你说老朽?还是算啦。” “前辈此话何意?” “不瞒小友,老朽是一点武功都不会,而且,老朽体质特殊,一点功夫也学不成。” 李道禅不信:“这怎么可能?您既然不会武功,又是如何教的风帝先?” “这有什么不可能?老夫活得够久,闲来无事时就喜欢鼓捣东西,不仅是木偶机关,还有功法秘籍。而风帝先所学得功夫就是老朽多年得研究心得。” 李道禅听到后一时不该如何回答,眼前得化婴老人当真不是在说笑?风帝先得剑诀,竟然是这位老人闲来无事自己编出来的。呵呵,还有谁能比他牛? “不要以为老夫是信口开河,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能把风帝先所修功法给你背出来。”说着,化婴老人想了一下,开始背诵剑诀,背到一半:“剩下的是什么来着?太久了,都忘了,不过老朽想,你应该已经相信了吧?” 此时的李道禅想不信都不成。 “那现在老朽就来说说我要你做的事……” 而在门口,凰鸢见李道禅进去许久都不出来,心中不免担忧:“鲁重爷爷,十三他不会有事吧?” 鲁重哈哈一笑:“应该无事,化婴老祖又不是那种打打杀杀之人,肯定有要事跟那小子说。” “只是为何化婴老祖要见十三,他跟我们鲁氏一族可从来没有什么关系。”凰鸢还是担心。 “这个谁能知道?化婴老祖平日里对于我们这些族人来说,都是神秘的很,在屋内从不出来,谁也不知他老人家要做什么。”鲁义达说道。 凰鸢看着大门,迟迟不再说话。 而屋内的李道禅听到化婴老人的话,大声说道:“不行,我办不到!” 第六十四章 世外桃源 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在一次缓缓打开,李道禅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平淡。 “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李道禅看着面前几人问道。 “十三,化婴老祖跟你说了什么?”凰鸢急忙走上前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啥也没说啊,估计是一个人憋坏了,想找人聊聊。” 凰鸢哪里会信李道禅这样的说辞,还想再问。鲁尺规拦着凰鸢:“丫头,不要再问了,这些都是化婴老祖与这小子之间的事。我们晚辈怎可过问?” “爷爷!我……” “小七,不用担心。那老头还是挺不错的。行啦,人也见了,话也说完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李道禅问道。 鲁尺规说道:“既然事情办完了,当然是现在就走。” “哎,尺规,许久不来祖祠一趟,何必这么着急离开,留下来住上一晚再走也不迟。”鲁重说道。 “我看挺好,好不容易来了浮空城一趟,怎么也要住上一晚。”李道禅可是第一次来到浮空城,对于这个神秘的地方,颇为好奇。 “好。”凰鸢一脸欣喜。 鲁尺规也只好答应。 凰鸢看到鲁尺规答应留下,拉着李道禅就走。 “小七,咱们是要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 鲁重看着凰鸢与李道禅的背影,一脸戏谑地问道:“尺规,怎么着,这么快就找了孙女婿?” “放屁!丫头嫁给谁,都不能嫁给这个祸害!”鲁尺规一听鲁重地话,当场发火。 鲁重和鲁义达对视一眼,也不知鲁尺规地火气从哪来,鲁义达说道:“此子我等住在浮空城,虽然所知甚少,但也略有耳闻。当真是少年英雄。” “就他?还英雄,你们两个太高看他了。” “一人金刚战黄庭,还杀了指玄。如此功夫还算不上英雄?”鲁重问道。 “能打架就算英雄吗?英雄是一种气魄与侠义。他虽然武功不错,可毕竟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算不上英雄。” “尺规,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般古板?是不是有些事也该看得开点,不要如此讲究。” 鲁尺规冷哼一声:“讲究?若不讲究,我们鲁氏一族又为何按照祖训,隐居浮空城?就是因为如此,我们躲过了多少纷争。” “行行行,我们也不和你吵。好不容来一趟,走去喝两杯。”鲁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鲁义达看着鲁重:“那你可得把自己私藏的好酒拿出来。” “这话怎么说的,尺规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日日待在浮空城,哪里来的好酒?” 鲁义达一拍鲁重的肩膀:“你待在浮空城,我也是啊。所以我才知道你藏了好酒。” “难道是……”鲁重恍然大悟。 鲁义达哈哈一笑:“这次肯拿出来了吧。” “我拿出来还不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哦。”鲁重连连摇头。 而凰鸢拉着李道禅找到鲁山明,鲁山明还在小屋里当值。凰鸢跳到他的面前:“山明哥,走,我们去转转。” “凰鸢,事情办完了?” “办完啦。” 鲁山明听到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就好。只不过我不能离开,还在当值,你们去转吧。” “当什么差?原本就不是你的活。再说今日我看除了我们,怕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快走。” “那也不行。”鲁山明摇摇头。 一旁的李道禅搂住鲁山明的肩膀,笑道:“山明兄弟,你看我大老远来一趟,人生地不熟,若是乱跑乱撞,闹出什么乱子,多不好?那就做个好人,带我去走走。” “不是……我……”鲁山明还要再说,李道禅不给他机会。三人绕着浮空城开始闲逛。走在浮空城中,遇见鲁氏族人,与山下城镇中的百姓生活无异,只是没有商贩。一个个自带着悠闲之意。 他们都不认得李道禅,可却认识凰鸢与鲁山明,不少人打着招呼,凰鸢与鲁山明一一回应。 他们爬上木梯,一路向上,来到山峰峰顶,这里是一处宽阔的空地,中间有三座硕大的铜鼎,里面插着长香,烟雾袅袅升起。 凰鸢在空地上蹦蹦跳跳,甚是开心,她来到石栏旁,冲着远处:“啊……”大叫了一声,云海中飞出一群白色鸟儿。 “十三,快看,空空鹤。” “空空鹤?这是什么鬼名字?”李道禅走到凰鸢身边,登高望远,果然胸中舒畅。 “这种白鹤,住在高山之巅,叫声凄清,仿若罄鸣,让人听之,内心清明,所以才叫空空鹤。”鲁山明说道。 李道禅虽然不太懂,但是看着那些白鹤的样子,想着烤着吃应该不错,要不要想办法捉两只。 “以前,我就喜欢跟着山明哥来这里看这些空空鹤。只要大喊,它们就会从峰上飞出,着实好玩。”凰鸢笑道。 看着凰鸢开心地像个孩子,李道禅嘴上挂着微笑。其他不说,这浮空城着实有点世外桃源地样子,虽然都是隐居不出的氏族,但鲁氏一族与断剑山的将邪一族完全不同。 李道禅望着云海,听着耳边的风声。他想着化婴老人对自己说的事情。他没有答应化婴老人,化婴老人也没有逼他。这让他有些糊涂,既然这件事不是非做不可,为何化婴老人还要见他,又为何将这些事全都告诉他? “十三,在想什么呢?”凰鸢看李道禅愣愣出神,走到他身边。 李道禅背靠在石栏上,抬头看向天空,因为他此时在云海之上,看到的天空越发的澄澈碧蓝:“小七,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啊,浮空城与世无争。只要来到这里,就感到俗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每日看看云,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日子啊,就这么老了,嘿嘿。” “喜欢就好。”李道禅嘴上说着,可他心里并不这么想。因为化婴老人让他做的事,他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无纷争的地方,只有无纷争的人。这浮空城看着是一片世外桃源,可城中的人难道都是桃源的村民?这谁能说的准。 “哟,这不是山明嘛?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声音传来。 李道禅歪头看了过去,只见到几位青年也来到峰顶。 鲁山明一见到这些人,脸色一变。不仅是鲁山明,凰鸢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风大哥,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几个人的雅兴?”为首的男子说道。 “小七,这些人是谁?”李道禅问凰鸢。 凰鸢瞪着那几人,说道:“这几人就是族里的祸害,为首的叫鲁风,他在族里惹是生非,最喜欢欺负山明哥。” 李道禅听到后,叹了一口气,说什么来什么,也不就是来了个心存邪念之人? “这里也不是族中禁地,风大哥当然来得。” “别废话,我可没有你那种闲心看风景。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不是让你帮我当差的,怎么你人却在这里?” “我……我……”鲁山明支支吾吾。 “这位兄弟,有句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李道禅轻声说道。 鲁风看向李道禅,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小爷啊,无名无姓。但小爷保证,过一会儿,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小爷。”李道禅说着,舔舔嘴唇。 第六十五章 欺人者,终将被欺 “你一个外人,还想在鲁氏一族撒野?”鲁风指着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就是一个外人,不过小爷就是能在你们鲁氏一族撒野!” 话音未落,李道禅出现在鲁风面前,袖子之中泛起一道白光,薄如轻纱,柔弱流水。 “你想做什么?”鲁风吃惊道。 白光在空中随风飘荡,李道禅目光一寒,白光化作一根银针,足有一尺多长,李道禅刺向鲁风,鲁风倒飞出去,躺在地上。 “风大哥!”鲁风身边的几个青年大叫一声。 李道禅看着手中的银针,摸着下巴:“这东西还真是神奇,看来化婴老头没有骗我,就是不好掌控,颇费心神。” “好小子,没想到你真的敢对我出手。”鲁风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银针已经刺中他,但他好像一点伤都没有。 李道禅笑道:“你别介意,其实呢,我就是想试试这把兵器,打你,只不过是顺便罢了。” “顺便,看来我鲁风还真是被你小瞧了。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金刚武夫,另外,我既然是鲁氏一族,身上没点机关,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出身。”鲁风一把将衣服撕扯而开,里面竟然是一副木制的盔甲。 “千机甲?”凰鸢说道。 李道禅轻声问道:“千机甲是什么?” “千机甲是我们鲁氏一族的特制的盔甲,乃是用百年铁木制作而成,虽然是木制,可比之铁甲还要坚硬。不仅如此,木甲里还藏有机关。让人防不胜防。” “这么牛?不过我想知道,他在你们浮空城,还随身穿着这木甲做什么?难道还怕浮空城有什么人对他图谋不轨?”李道禅说道。 “不过他身上的木甲并不是真正的千机甲,只不过是自己仿制的。千机甲制作繁琐,一般人可没这个本事。” “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这个什么千机甲,现在看来,也没什么。” 鲁风冷笑一声:“就算是我制作的,对付你足够了。” “哦,那就别废话了,动手吧。”李道禅说道。 鲁风双脚踏地,挥舞着双拳向李道禅重来。 李道禅啧啧嘴,虽说鲁风已经是金刚武夫,不过他的招式可真是让人看不上眼。一招一式纯属使用蛮力,虽然气势不错,可破绽百出。 “陪他玩玩吧。”李道禅淡淡说道。手中的银针化成一把短刀,见鲁风冲到面前,短刀刺向鲁风的面门,鲁风却不闪躲,挥动手臂向短刀砸来。 “不躲?” “躲你大爷!” 鲁风身上的木甲飞出几根银针,针尖寒光似星,李道禅轻踮脚尖,身子一转,躲过银针,手中的短刀也随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仍是刺向鲁风的面门,鲁风嗤笑一声,在木甲上点了一下,木甲响了一声,他从木甲上取下一块小木牌挡在自己的脸前。短刀被盾牌击飞。 “还真是硬啊。”李道禅一甩手,短刀飞回手中。 “凰鸢,快让十三停手啊。”鲁山明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看到二人动手时,这才开口对凰鸢说道。 凰鸢也不想二人动手,但她看到鲁风,心中就来气,若不是担心李道禅现在的身体,她一定不会阻拦。 “先看看再说吧。山明哥,你也是鲁氏族人,总不能日日这样被人欺负。圣人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我也知道,可鲁风也没有那般可恶,只是平日行事嚣张了些,大家还是一族,动手就伤了和气。” “什么和气不和气,你与他和气,他跟你可不是。”凰鸢说道。 李道禅面带微笑,每次都能轻松躲过鲁风的攻击,虽然李道禅到现在也未曾伤到鲁风,二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你这金刚阶的功夫时跟谁学的?我记得,鲁氏一族好像都不太喜欢练武的。”李道禅手中的短刀早就化成了一根长鞭,对付鲁风这样“乌龟”一样的武夫,还是鞭子好使。 “你若是肯认输,我兴许会告诉你。” “那还是算了,小爷我没有认输的习惯。不过你说不说都是一样,金刚武夫,我还不放在眼里。” 鲁风听到李道禅的话,哈哈一笑:“不放在眼中?你以为自己是谁?只不过凡胎阶,就敢这么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是金刚阶,无妨,就让你输给我这个金刚阶。”说着,李道禅手中长鞭犹如白蛇一般在空中游走,将鲁风死死缠住。 鲁风大怒,用尽浑身力气,都挣脱不得。 “别费力气了,这件兵器,可不是你能挣脱的。”李道禅说着缓缓走到鲁风身前,伸手在他身上的木甲上弹了一下。 “你们还不过来帮忙?”鲁风一时无法出手,对跟他前来的几位青年喊道。 那几位鲁氏青年回过神来,李道禅瞥了他们一眼,这几人都不会功夫,只是仗着人多,才敢对他出手。 李道禅三拳两脚就将那几个青年打倒在地,看着他们笑道:“不会打架,就别来凑热闹。” “好啦,咱们的事还没聊完呢。”李道禅看向鲁风。 鲁风还是一脸嚣张:“有什么可说的,我就算被你拴住,你还准备杀我不成?我可是好心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浮空城,别以为自己打完人,就能无事离开。” “你是不是穿了这一身王八壳,脑子就变得跟王八一样小了?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小爷我想打你就打你,我要想杀你,哼哼,就杀你。没人拦得住。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威胁小爷?” 鲁风羞愤难当:“你!” “你不是以为这身王八壳很厉害嘛?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李道禅说着,心中义气盯着地上青年腰间得一把短刀,那把短刀虽然是用来做木工活得,不过勉强还算锋利。 短刀缓缓飘在空中,一直飞到李道禅得面前。 鲁风毕竟也是一个金刚阶得武夫,看到如此,大惊失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御剑?” “御剑?小爷我早就会了。不过像你这样的,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一个凡胎阶的武夫能够御剑?” “你绝对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凡胎阶武夫绝对不可能御剑。”鲁风大声说道。 “那你可以亲身试试,我是否用的是障眼法。”李道禅双眼一眯,短刀从空中划过,鲁风身上的木甲裂开一道口子。 鲁风看向自己的木甲,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李道禅用的可是一把普通的木工刀,他为了做这副木甲,毁了多少木工刀,自己一清二楚,如今木甲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再来!”李道禅喝道,短刀又划向鲁风的木甲。 “再来!” “再来!再来!再来……”随着李道禅的一声声轻呵,鲁风身上的木甲已经破碎而开,变成一堆木渣。 “现在还想着做王八吗?”李道看着鲁风,笑嘻嘻问道。 鲁风已经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李道禅在他眼中决不再是一个凡胎阶的武夫那么简单。 “老哥,别不说话啊。小爷说过,这辈子让你都记得我。”说着李道禅缓缓走到鲁风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拳头应该是这么用的!” 他一拳打在鲁风的肚子上,鲁风五官扭曲成一团,倒在地上。 “我这人不喜欢废话。这么多年小爷懂得一件事。有些人不给些教训,说再多也是没用。所以为了能让你们好好今天的事,总得给你们留点东西。”李道禅轻轻挥动指尖,鲁风身上的长鞭,化成一根银针,一一刺向他们几人的臂膀之上。 “以后看到这个伤疤,就要想起,欺人者终被欺之。” 说罢,李道禅对凰鸢摆摆手:“走吧,小七,好心情全都没了。” “嗯。” 凰鸢拉着鲁山明跟上李道禅。 鲁山明看着李道禅的背影,说道:“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李道禅说道:“其实,我也有件事告诉你,甘心被欺者,人恒欺之。” 第六十六章 恶人先告状 李道禅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一只木制小虫,这是他从鲁山明的住处拿来的。而在大厅另一边,站着不少鲁氏族人,他们咬牙切齿指着李道禅,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之所以出现眼前这种场景,真是因为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鲁风几位青年。鲁尺规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而鲁重与鲁义达脸色难看,颇为的头痛。原本三人正在小酌,谈笑正欢,没想到一群鲁氏族人破门而入,抬着鲁风几人,要他们主持公道。 “好啦,都别说了,我们已经听明白了。”鲁重大声说道。 那群鲁氏族人这才安静下来,听候鲁重几人发落。 鲁重看向李道禅:“十三少侠,这几人是被你所伤?” 李道禅看了一眼鲁风几人,虽然他当时下手不轻,可绝不会重到如此地步,让他们昏迷不醒,显然这些鲁氏族人是想找麻烦。 “小爷在峰顶看风景,没想到这几位要来找茬。我也不能站着让他们打不是,也就和他们切磋一下。” “少侠下手可是有点狠呐?” 李道禅呵呵一笑:“虽然小爷动手了,不过小爷可不是来你们浮空城找茬的,自然不会出手太重,至于他们为何昏迷不醒,您是不是应该问问这些人?” 李道禅指了指那些鲁氏族人。 这些人一听李道禅的话,有人急忙开口:“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如此嚣张跋扈。来到我们鲁氏一族,出手伤人不说,还敢狡辩,倒打一耙!” “是小爷倒打一耙,还是你们夸大其词,我想诸位心中有数。” 见李道禅丝毫不怕,那些人对鲁重几人说道:“族老,您瞧此子多么嚣张,这可是在我们浮空城,岂可让人如此欺辱族人?” 鲁重与鲁义达对视一眼,今日之事不好办,要是族人之间倒还好说,可毕竟李道禅是一个外人。他们要是不处置李道禅,只怕难以服众。若是处置李道禅,他们又心怀顾忌,毕竟李道禅是化婴老祖请来的,并且鲁风这几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一清二楚,李道禅出手绝非像族人所说。 “爷爷,您不帮十三说句话?这件事本来就是鲁风几人咎由自取,十三并没有错。” “我帮什么帮?既然那小子有胆量在浮空城出手伤人,就要有本事应付此事。”鲁尺规说道。 凰鸢看到族中之人那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担心不已:“那您也得说两句,要不然岂不都成了十三一人的错?” “不管,没心情。” “少侠,事发之时,我等也未在场,可否讲述一遍来龙去脉?”鲁重对李道禅说道,鲁重这么说,显然是在帮李道禅,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 李道禅也听出鲁重的意思,可他将手中的木制小虫收进袖中,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头,小爷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们这些族人仍旧不依不饶,小爷也不怕,该怎么做,尽管来。” “少侠,我们鲁氏一族也不是不讲理。这理是非,分黑白,总不能听一面之词,双方相互对质,才能不失公道。” “什么公道不公道?你们族人是来求公道的吗?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让你们现在严惩我一番罢了。” “你小子休要血口喷人!” “是啊,小小年纪如何不讲理?” “族老,你们一定要给鲁风他们做主啊。”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李道禅看在眼里,笑在心中。 “行啦,不要说了。这样吧,既然是小爷伤的人,什么也别说。正巧呢,小爷学过几天医,我先帮他们几位瞧瞧。”李道禅说着站起身,走向鲁风几人。 可就有几位鲁氏族人挡在他面前:“不用你假仁假义。他们的伤,我们自己会治!” “老头,你瞧瞧,不是小爷不管不问,是这些人不让小爷管。”李道禅看向鲁重,说道。 “你们都让开,让少侠为他们几个医治。” “可是,族老……” “我们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鲁重一瞪眼。 那些族人这才让开。 李道禅走到鲁风身前,看着双眼紧闭的鲁风几人,啧啧嘴:“唉,怎么都伤成这个样子,真是的。让小爷好好瞧瞧。” 他蹲下身,在鲁风身上点了几下,鲁风没有反应。 李道禅摇摇头,心想:小爷可是给了你机会,没想到你还是准备装死,行吧,那就我再帮你一把。 他袖子一抖,银光乍现,刺进鲁风的胳膊上,鲁风惨叫一声,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哦,这不是就醒了吗?其他几位,你们是打算继续装死,还是让小爷也给你们来几针?”李道禅对其他几人说道。 过了片刻,那几人纷纷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看来小爷的医术还不错,针到病除,哈哈。”李道禅站起身:“老头,剩下的事应该跟我没关系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鲁重一拍椅子,大声问道。 “这……这……”一群人无言以对。 鲁风则说道:“族老,虽然我几人假装昏迷不假,但确实是他出手伤人在先!” 鲁义达叹了一口气:“唉,事到如今,你们还想陷害少侠不成?” “族老,我们说的可是真话。” “闭嘴!少侠是我浮空城的贵客,你们今天这一出闹剧,当真是丢我鲁氏一族的脸面。你们几个,这几日快去祖祠思过。” 对于鲁重的决定,鲁风心里不服,他站起身:“鲁重,你虽然是鲁氏族老,掌管族中事务。可竟然袒护一个外人,也不肯替族人做主,你这样的族老还有何用?不如早早将权交给他人!” “放肆!鲁风,你平日里就爱惹是生非,我等对你已经是百般容忍,今日竟敢出言不逊,当真以为有你爷爷在,我就不敢惩罚你?” “哼哼,是又如何?如果不是我爷爷不愿管族中杂事,你们三个老不死的,哪能如此耀武扬威?我今日看你能把我怎样!” 鲁重气得面红耳赤,双拳紧握。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大厅之内。鲁风捂着脸,瞪着双眼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吹吹自己的手:“还真是有点痛,厚颜无耻之人的脸皮就是硬,早知道就该拿个家伙。” “你敢打我!” “打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别这么呲牙咧嘴。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那也好办,小爷不介意帮鲁氏一族除掉一个祸害!”李道禅说道最后,眼神清冷,盯着鲁风。 鲁风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敢?” “你可以试试。”李道禅说道。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鲁尺规说道:“鲁风,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要再追究下去。还有,这小子是化婴老祖请来的客人,别说是我们几个,就是鲁风你爷爷,也没有资格动他分毫。” 众人一听化婴老祖,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化婴老祖请来的人又能怎样?我绝不会善罢甘休!”鲁风气急败坏,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告。 “不用等你善罢甘休,小爷今日给你一个痛快!”李道禅猛地闪到鲁风面前,袖中银光刺向他的眉心。 李道禅地举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门外传来一声轻鸣,李道禅握着的银针刺进鲁风眉心半寸,一滴鲜血滴落。鲁风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侠,还请高抬贵手。” 李道禅歪头看向门口:“嘿嘿,老头,高人呐。” 第六十七章 神秘之物 “爷爷,您终于来了,今天您可要替孙儿做主啊。”鲁风见到门口的老翁,哭着大喊。 李道禅听到鲁风的话,看来这位就是鲁风的爷爷。 老翁双手背后,嘴上带着一块木制的面罩,头顶只有一根长辫,他看了鲁风一眼,什么都未说,走进厅内。 “蓝幽,您总算来了,我以为你又要躲着,假装看不见呢?”鲁尺规神情严肃,对老翁说道。 “尺规,老夫要是再不来,恐怕自己就要绝后喽。”蓝幽说道。 鲁尺规冷笑一声:“一人绝后总比全族遭殃的好,自己的后人,自己清楚。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今日之事,你说如何办?” 鲁蓝幽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走到李道禅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道禅:“小子,好身手。老夫听说阎罗殿死了一位少年刺客,能够金刚战四黄庭外加一个指玄,你可认得?” “老头,你也不差嘛,虽说小爷我看不透你的修为,不过就是不知,一个整日敲木头的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杀气,竟然可以外露慑敌?”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 “老夫这点本事,倒是让少侠见笑了。什么杀气不杀气,老夫就是一个敲木头的,可不懂这些。” “啧啧啧,谦虚!老头,小爷可不管你是不是他的爷爷,不过他今日准备纠缠不休,那就怪不得小爷我。” 老翁叹了一口气:“少侠,老夫已经年近耄耋,就这一根独苗。能否高抬贵手?算是少侠卖老夫一个人情,老夫一定铭记在心。” 李道禅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蓝幽,他身上的气息时有时无,瘦弱不堪。李道禅虽然看不清这老头的深浅,可刚才就是因为此人身上的一股杀气,才让他收手,未曾杀了鲁风。 “行。也别提什么人情,只有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小爷懒得计较。”李道禅将手放下,直接答应蓝幽,转身又回到木椅之上。 “爷爷,他刚才可是要杀孙儿,您怎能就这样算了?”鲁风跪在地上,爬到鲁蓝幽身前,抱住他的腿,哭诉着。 鲁蓝幽一脸慈祥,伸手在鲁风脸上轻抚了一下,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孙儿啊,爷爷可是心疼你的狠,当然也想杀了这位少侠。只是啊,不能杀。” 鲁蓝幽口中之言与他的神情截然相反,李道禅听在耳中,却未曾放在心里,他原本就不觉得鲁蓝幽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是安心,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蓝幽,在如此多族人面前,说话是不是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鲁重皱着眉说道。 鲁蓝幽哈哈大笑道:“哎呀,老夫这是上了岁数,都忘了,做人嘛,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可是……”他突然一瞪眼:“可是老夫就是学不会!” 他一把抓住鲁风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老夫现在更想杀你!本是不够,就不要胡乱招惹麻烦,这件事老夫难道没有教过你?说!” 鲁风露出惊恐的神色:“爷爷……孙儿……记得。” “记得?记得?记得,还给老夫丢脸!”鲁蓝幽将鲁风摔在地上,抬脚猛踢他的腹部。 “你爹就是个蠢货,到了你,还是一个蠢货!老夫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些孽障?” “爷爷……我错了……您……别打了!” 李道禅看在眼中,没有说话。但是厅内的鲁氏其他族人也没有一个出言阻拦,就这么看着鲁蓝幽将鲁风打到昏了过去。 鲁蓝幽用脚踢了踢鲁风的脸,见鲁风没有反应,这才罢手。 “让大家见笑啦,哈哈,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鲁义达对身边人说道:“将鲁风抬下去医治。” 从人群中走出几人,将鲁风抬了出去。 “蓝幽,你出手是不是有些重了?虽说是你自己的孙子,可……”鲁重欲言又止。 鲁蓝幽说道:“无妨,无妨。这废物啊,就得好好教训才是,要不然不长记性。”他脸上的微笑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刚才所做之事。 “行了,今天这场闹剧也该了了。你们都退下去吧。”鲁尺规对厅内众人说道。 等到鲁氏族人全都离开之后,鲁尺规对鲁蓝幽说道:“蓝幽,我不知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过你还是不要动这小子,化婴老祖可是吩咐过的。” “化婴老祖的话,老夫自然会听。跟你们说实话,对少侠,老夫也没什么打算,你们三个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鲁蓝幽面带微笑,说道。 鲁尺规看向鲁蓝幽,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什么话都未说。 “老头,小爷有件事挺好奇。”李道禅问鲁蓝幽。 “哦?少侠有何疑惑啊?” 李道禅笑道:“也没什么。小爷虽然不认得你,但也能看出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小爷就是心中好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孙子就这么没用。” “小子,还不快闭嘴!”鲁尺规对李道禅冷喝一声。 “尺规,既然少侠不明白。老夫就为他说说。这种是老夫种下的,可苗是自己长的。老夫又如何管得了?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将门生英雄,那啊,都是说来听听的罢了。有这样的后辈,老夫不认也得认,不忍也得忍。这样的回答,少侠可满意?” “那我还真为老头你感到不值,要是小爷我啊,就活劈了他。” “少侠说的是,这不是老夫无能嘛,要不然适才也不会阻拦少侠。”鲁蓝幽长叹一声,竟真有点无奈的味道。 凰鸢此时走到李道禅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对他摇摇头:“十三,你少说点。” 李道禅说话如此肆无忌惮,可不是只为了图口舌之快,他是想逼鲁蓝幽动手。李道禅能看出此人何强,到底多强,他也不知。而且鲁蓝幽对自己怀有杀心,这厅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李道禅才一而再,再而三想激鲁蓝幽动手,若是他现在动手,绝对会有人阻止他杀掉自己,并且让自己也能了解鲁蓝幽的实力,也好心中有底。 可这个鲁蓝幽当真老奸巨猾,竟然如此能忍,就是个笑面狐狸。不管李道禅如何激他,他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刚才对鲁风出手如此之重,李道禅知道,那不是因为对鲁风怒其不争,而是对他的杀心。 “小七,我跟老前辈聊聊天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这叫聊天啊?鬼才相信。”凰鸢瞪了李道禅一眼。 李道禅嘿嘿一笑。 “对了,你们刚才说,这位少侠是化婴老祖请来的?”鲁蓝幽问道。 “没错,所以我几人才不好处置今日之事,你也知化婴老祖在咱们族里的地位,他不吩咐,我们自然不能怠慢这位少侠。” “原来如此,少侠,不知化婴老祖找你来何事?” 看着鲁蓝幽,李道禅微微叹口气,看来还是得亮家伙,他一抬手,手上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针:“几位,可认得此物?” 不仅是鲁尺规三人,连鲁蓝幽都是微微一愣。 “这是化婴老祖交给你的?”鲁重问道。 李道禅一甩袖子,又将银针收了起来:“不是那老头给的,难道我还有本事从他手里抢来的不成?小爷虽然不知道这件说神奇之物到底是什么,但化婴老头跟我说,只要我身上带着此物,鲁氏一族之人就没人敢伤我。” 鲁尺规哈哈大笑:“蓝幽,看来,你只能作罢喽。” “好好好,没想到化婴老祖居然将这件东西交给了你。我鲁蓝幽虽是锱铢必较之人,不过全族大义还是放在心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鲁蓝幽愣了片刻,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自己是真不想背上化婴老人嘱托他的事情。可自己也没想到当真像化婴老人说的一般,鲁氏一族的族老都认得此物,竟然让眼前这个鲁蓝幽都能放下报仇的心思。 第六十八章 世间人心有善恶 从浮空城离开,回到鹰愁峰已经多日。这些日子,李道禅闷在竹楼中,足不出户,将那本名册翻了又翻,他要将这名册全都烂熟于心。自己能否查出师父的死因,全寄托在这些人身上。 李道禅嘴上对慕容亦温冷嘲热讽,可看名册记录的如此详细,李道禅也知慕容亦温定花了不少力气,心中颇为感激。 他可不是那种不通世事,只知一味索取的人。虽然慕容亦温拜入万通阁,又被万通阁阁主收为弟子,但若要在万通阁查东西,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名册之中前后不到十人,却有数十页之多。看到最后,李道禅发现慕容亦温留给他一句话:欠我一顿饭。 李道禅笑着摇摇头,笑骂道:“真是话多。” 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倒背如流之后,李道禅合上名册。走出竹楼,他伸了个懒腰,在鲁尺规身边晃荡了好几圈。鲁尺规闭上双眼,李道禅知道鲁尺规又想拿着铁锤敲人。这才嘿嘿一笑,晃悠进柴房。凰鸢正在烧火做饭,又是洗菜,又是烧水,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李道禅走到灶台前,一屁股坐在干草上:“我来帮你烧火。” 说着,李道禅随手将名册丢尽灶台中。 凰鸢抬头看着李道禅,微微一笑:“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等着,一会饭菜就好。” “来到你这,我天天吃白食,心中有愧,今天也来帮帮忙。” “十三,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凰鸢可不觉得李道禅会感到愧疚,特地跑进来给自己打下手。 “天地良心,怎么会有歪主意。”说着,李道禅拿起旁边的一根劈柴放进灶台之中。 既然李道禅想要帮忙,凰鸢自然乐意。他们二人还真有点夫唱妇随的样子,就差院中几个娃娃在那里骑着竹马,嬉笑打闹。 李道禅看着灶台中的火焰,摇摇头:“怎么就是烧不旺,我再来添把火。” 他将手中的名册向灶台中一丢,看着名册瞬间燃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李道禅帮忙,凰鸢心情极好。便多烧了两个菜。只要自己的孙女开心,鲁尺规看向李道禅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这一顿饭菜,大概是李道禅来这大半年中,吃的最丰盛的一顿,也是最为融洽的一顿。凰鸢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坛子烧酒,李道禅与鲁尺规小酌了几口。不是李道禅不想多喝,只是凰鸢死死盯着他,眼神清冷,自己只能悻悻将酒杯放下。 晚饭后,鲁尺规坐在院中抽着旱烟,李道禅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鲁尺规吐了一口烟。 伸着脖子向柴房看去,凰鸢正在刷碗,李道禅这才从背后将那坛酒拿了出来,放在自己跟前,又拿出两个酒碗,为自己和鲁尺规各倒了一碗。 “鲁老头儿,再喝点?” 鲁尺规没有看李道禅,余光看向柴房,这才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李道禅哈哈大笑,自己一口将酒灌入肚中,看得鲁尺规心疼不已。这酒可是他从鲁重那里软磨硬泡讹来的,本想着自己藏起来,日后慢慢喝,谁知凰鸢今日就给拿了出来。鲁尺规在浮空山,也只不过喝了一碗,李道禅可倒好,把酒当水喝,自己能不心疼? 李道禅抬头望向星空:“老头,能帮我个忙吗?” “不帮。”鲁尺规一口回绝。 这次李道禅没有冷嘲热讽,他问道:“为何?” 鲁尺规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知道竹楼后面不远处的两座青坟是何人的吗?” “不知。” “是丫头父母的。你知道为何他们年纪轻轻便抛下丫头,客死他乡吗?” “不知。” 鲁尺规将烟斗在地上敲了两下:“那老夫来告诉你。丫头的父母如你的想法一般,觉得我鲁氏一族的祖训太过古板,于是下山卖弄傀儡机关术。当时有一买家出千金让丫头父母造一暗器。丫头父母没有多想,拿走定金,交付暗器。本来事情到此也就结束。可不久便有人来寻仇,不仅那个买家一家老小三十余口,尽数被杀,甚至连丫头的父母都受到牵连,双双殒命。傀儡机关,暗器都是死物,丫头父母何罪之有?” “确实没罪。”李道禅说道。 鲁尺规一声长叹:“如何没罪?我鲁氏所造之物虽是死物,无对错之分,可人心有善恶之别。你若不造,他人再恶,又怎能用你器物杀人?你若造之,即使心存善念,可器物用作歹事,你怎说自己无罪?你若不造,杀人者或可休了杀人之心。不杀人,则不生仇,更无复仇之说。因果报应,皆在此中。小子,你笑我鲁氏祖训,顽固不化。可是老夫说过它自有它的道理。老祖宗定下规矩,便是因为如此。我鲁家世代钻研此道,也看透此道之利弊。且不说我儿与儿媳的性命,单单小鸢,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会不知?在北境三年,活如猪狗,受尽苦难。所以,老夫不愿害己害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李道禅哈哈一笑:“您老所说,我从未想过。我只是想自己需要一些暗器,而这个对您来说应该很简单。” “虽然老夫对你知之甚少,可小鸢时常说起你。听她所言,你并非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辈,既然如此,何不放下?” “不瞒您老说,我放不下,也从未想过放下。师父不知何因而死,我便孤身一人下了山,师父说的没错,山外无山,只有人间。我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受尽白眼。即使沦为乞儿,那帮与猪狗争食的人也要欺辱我。这世间也有心善之人,并不一无是处。原本以为,沦为乞丐已经算是跌至谷底,可谁想,我被人贩子卖到北境,当我在黑箱之中听见那帮人贩子惨叫声时,原以为自己终可脱困,却不知,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杀了人贩子之人正是一群蛮子,于是我便成了连猪狗都不如的奴隶。三年,整整三年。”李道禅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遭遇一般。 “从下山,到在北境做奴隶三年,我所见所闻,尽是我不敢所想。有一日,我亲手打死了一个年长我好几岁的少年。现在想想,我当时并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心痛,真的很痛。我与老大冒险偷肉给他吃,为何他要出卖老大和我?老大为了救我,一人担下此事。老大临死前,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微笑,师父临死前同样如此。我听老人们说,人死后,要走很长的阴阳路,那里冷若寒冬,师父与老大都是孤单单一人,如果我和他们相伴而行,再冷也能互相取暖。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仍会如针扎。” 鲁尺规沉默不语,将碗推到李道禅面前,李道禅给鲁尺规倒满。鲁尺规却说道:“来,小子,和老夫喝一碗。” 李道禅微微一笑,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二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凰鸢早就洗好碗筷,靠在柴房的墙壁上,双眼含泪。 “您老喝太多酒,小心被小七发现,少不了被唠叨一番。”李道禅打趣鲁尺规。 鲁尺规哈哈一笑:“儿子与儿媳早就不在,我老头子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有这么一个亲孙女。现在我已古稀之年,若是真的不被小鸢唠叨,反而寂寞。” “原来您老有这喜好,看来日后我得多骂骂您。”李道禅嘿嘿一笑。 “你小子就是母鸡坡上咯咯叫。” “怎么个说法?” “滚蛋。”鲁尺规白了李道禅一眼。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既然您老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再强求。” “小子,你知道我说这么多,可不是为了推脱。造几把暗器,对老夫来说着实不是什么难事。”鲁尺规微醺。 李道禅笑道:“您老见外了不是,既然您愿意与我喝酒,那说的就是肺腑之言,我又怎会不识好人心?不过,您老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您。咱俩啊,鸡对鸭讲。” “当真不再考虑一下?”鲁尺规问道。 道禅摇摇头。 “看来老夫是真的老啦。” 凰鸢从柴房中走出,双手叉腰,瞪着李道禅与鲁尺规:“我怎么说一股酒气,原来是你们两个在偷喝酒!” 鲁尺规呵呵一笑:“丫头,别生气,是这小子说什么心有愤懑,让我陪他喝酒消消愁。” 李道禅一挠头:“老爷子说的是,是我非要拉着他老人家喝酒。” 鲁尺规一愣,小声问李道禅:“今天怎么如此痛快,竟然没有推到老夫身上。” “这整日让您老挨骂,咱心中有愧,今日就让我来吧。”李道禅小声回答。 鲁尺规又喝了一口酒:“算你小子有良心。” “爷爷,还说是十三拉你喝酒,现在可不是你一人在喝?”凰鸢指着鲁尺规,现在人赃并获,鲁尺规百口莫辩。 李道禅看向鲁尺规:“今日可怪不得我。” 鲁尺规哀叹一声,不再说话。 看着凰鸢数落起鲁尺规,李道禅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他抬头望向银河外的一颗明星,那颗明星孤零零挂在夜空,李道禅轻声道:“老大,我们现在过的安好,你在那边又如何?天冷多添衣啊。” 第六十九章 练刀三式停 张淳风的刀决只有九式。开篇第一句:霸道最是刀,九式斩仙佛。李道禅笑着摇摇头,仅仅十个字,尽显张淳风的自傲,但是就是名字太过简单,刀决?和风帝先的剑诀一样。 那时江湖万里风采,张淳风与风帝先当占九筹,还有一筹不是不占,而是给了江湖的儿女情长。可为什么这两个人的毕生心得所写秘籍,名字竟然如此简单。大道至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偌大的江湖,只在他们二人刀剑之下。 仙佛?李道禅没见过。但毋庸置疑,张淳风不愧是用刀第一人,至今无人能与之比肩。九式刀诀,招招精妙,犹如珍馐美馔,让人回味无穷。 书中有一点奇特无比,张淳风对于刀的制式情有独钟。他说过:刀如人,人就是刀。人要独霸天下,那么自己的刀也要如此,因此他在刀决中提到练刀者,刀要六尺,宽三指。不可多一分,不可少一寸。李道禅看着手上的银针,心念微动,化成一把长刀,只是这把刀与张淳风的要求相差甚远。 李道禅兴致勃勃,挥刀修炼剑诀,可每每都在第三式:意难平时,内力流转顿塞不堪,被迫停下。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无法跃过第三式。心中回想刀决,确定自己完全按照刀决所讲练习,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 挥动长刀,李道禅打算再尝试一次,如果还是如此,那么他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将刀决记错。 平生一介打铁匠,心中疑惑不得解,第一式:问心。一意孤行下断剑,初入江湖唯刀随,第二式:孤求。剑仙折嫡天下雄,江湖伏地佛下僧,第三式:意难平。破斗烂笠褐缠身,身为草履眼高天,第四式:气盖世。笑看猢狲齐弄棒,信步挥刀吾为圣,第五式:修行。三年五载斩地仙,飞扬跋扈不留名,第六式:登高。白衣两袖化清风,无剑之剑天下雄,第七式:真无敌。乐游原上游乐游,剑仙指下无魔刀,第八式:钩沉。 书中第九式一张白纸,李道禅记得张淳风自囚断剑山参悟二十余年,也许不仅是在悲叹自己的一生,更是在参悟如何赢那风帝先。现在仍旧一张白纸,想必张淳风仍未参悟。 “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李道禅不禁心生感叹。看刀决,这不仅是张淳风的一生练刀的心得,更是他的一生。英雄一世,却也孑然一世。唯有一个执念————打败风帝先。现如今自囚断剑山,他囚禁的不仅是身,更是心。 “意难平,平意气。心有顿塞方通灵。”李道禅轻声默念。 张淳风有自己意难平之处。李道禅同样如此。但他从未想过将那心中壁垒一拳而碎。也许这正是他迟迟抓不住第三式的要领的原因。看着银刀,李道禅想起了自己送给落晴的木剑,那是他师父送给他的。李道禅整日对江湖心向往之,梦想有朝一日也能做个大侠。师父便将木剑送给自己,师父告诉他:木剑如何?铁剑又如何?皆是表象,关键在你如何看它。 李道禅不知师父所说何意,又或只不过是师父哄孩子的把戏。木剑伴随自己多年,即使到了北境,他都不曾离身。毕竟只是一把木剑,没人会当做一回事,既不会偷他,也不会抢他,更不会认为一个少年拿着一把木剑能够怎样。 那是他最为珍惜之物,送给落晴,他的用意仅是不想落晴真的练武,踏进这仿佛泥坑一般的江湖。人人都说江湖好,不知江湖是泥沼。人人都愿江湖行,不知江湖多崎岖。 既然练不会,李道禅也不是那榆木疙瘩,真把书上说的勤能补拙的大道理拙当真,日日苦练。李道禅一直觉得书上所说的道理,真的是大道理。可道理是用来说给人听的,不是让人来做的。若真是勤能补拙,这天下,人人皆可得道,处处都是仙佛。人分三六九等,先天注定不同,对于练武更是如此。张淳风,风帝先皆是练武的奇才,那么练他们的刀决,剑诀,仅靠蒙头硬撞,怕不会撞出一个出路,反而头破血流。 坐在青石上,他闭上双眼,感受着秋风的凉爽。 “只有这个季节,天空才会如此澄澈。”李道禅望着天空,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发呆。儿时的他心中有许多幻想,却没有太多问题。而现在的他有太多的问题,却没有了幻想。当他发呆,不知神飞何处时,师父就会双手后背,拿着拂尘走到自己身后,陪自己一块出神,等到黄昏,便会叫自己回观。 李道禅会跟在师父身后,问他许多问题,师父就会说许多他听不懂的话。虽然师父句句都是大智慧,每次都会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然后叹着气,告诉他:机缘一到,自会通明。可机缘在哪里,李道禅到现在都不懂,通明什么?他自然也不知道。 “在想什么呢?”凰鸢坐在他的身旁。 李道禅回过头微微一笑:“忘了。” 凰鸢认识他这么多年,李道禅有时候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已经习惯。自己安静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人心躁动,所以才有个词叫‘心猿意马’,说人心就像一只猴子,而五感六识就是一扇扇门窗,这只猴子总会被门窗外的景象所吸引,上下蹿腾。” “嗯。”凰鸢坐在一旁,也不问,也不讲,就那么听着李道禅说。 “所以肉身好练,人心却难修行。‘这只猴子’顽劣不堪,尚不分黑白好坏,稍有不慎,就会丧失本性,污了心境,化为孽障。” “嗯。” “可人的修行皆在‘修心’二字之上。心若得道,人就得道。如何练这颗心?真是难哦。” “嗯。” 凰鸢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坐在一旁,面带微笑,歪着头看着一本正经的李道禅,她很喜欢这样的他。平日里的李道禅总是嬉皮笑脸,说话极不中听。但唯有这个时候,李道禅就如这竹林中的清风,又像那溪涧的流水。 “还有月许,我就要走了。” “走吧。”凰鸢知道自己就算想要留他,他也不会留下。 “都不留我?咱果然没是没人怜爱的可怜人。”李道禅连连叹气。 凰鸢捂嘴笑道:“原来你也需要人疼爱的啊,十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气了。” “咱也不是娇气,这不是要走了吗,当然得将心中的万般不舍一吐而尽,要不然实在是不应景。再说若是以后没机会再说,那可不是太亏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只要你想说,我都会听着。” “你听有什么用,得多找几个娇美的小娘子,万一哪个被我一席肺腑之言所感动,以身相许,那咱可就赚了。” “你想娶媳妇儿?” “不想。” “那你喜欢女人?” “不喜欢。” “那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秋风太凉,吹的胯下疼呗。”李道禅一本正经对凰鸢说道。 凰鸢摇摇头,李道禅又开始没个正行。 “对了,小七,帮我跟你爷爷说说呗。” “说啥?” “虽然我知道你爷爷自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已经不想再麻烦他老人家,只是,以我现在的武阶,真的很需要几件趁手的暗器。” 凰鸢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办法。” “那就算了吧。” “你当真需要?”凰鸢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点点头。 凰鸢认真思量了片刻之后说道:“那我帮你问一下。” “小七,抱歉。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强人所难,而且,很可能让你们惹祸上身。” “知道就好。”凰鸢甚是欣慰,李道禅也有勇于认错的时候。 看到凰鸢的样子,李道禅嘿嘿一笑,问凰鸢:“我知道你们鲁氏一族有祖训,不可造杀人之器物。” “嗯,是有祖训。鲁氏后人不可制造杀人之器物。违者是要被族规严惩,更甚者要被活活打死的。” “那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凰鸢疑惑。 李道禅看着凰鸢,一脸的认真:“如果鲁氏制作一个木凳,我用它把人打死了,那会怎么样?” “这……”凰鸢从来没有想过,一时语塞。 “看来不仅你没想过,你们的老祖宗也没想过。真是替你们鲁氏一族着急啊。”李道禅捶胸叹气。 “不用你操心这些,反正我爷爷一定不会帮你制作暗器的,你就死了心吧。”凰鸢脸上露出羞愤,对着李道禅说道。 “哈哈哈。”李道禅哈哈大笑。 “十三,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七?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凰鸢转而问道。 李道禅满脸笑容:“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什么?” “不要忘了,我曾发过誓,要保护好你们。” 第七十章 秋红透,下山已是青年 “鲁老头,我明天都要走了,不陪我喝两杯?”李道禅看着鲁尺规问道。 “前方路不好走,还是少喝酒,以免摔跟头。”鲁尺规话中有话。 李道禅哈哈一笑:“生而为人,路何时好走过。不过啊,今日难得小七让喝酒,您老若是不喝,下次可就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喽。” “老夫一大把年纪,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虽然鲁尺规这样说,可余光还是瞄了几眼李道禅手中的酒杯,定力足,可不见得酒瘾不犯。 “十三,你少喝点,多吃些饭菜。”凰鸢不停地给李道禅夹菜。 李道禅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着实舒坦。 现今已经深秋,繁星如河,虫鸣如歌。李道禅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夜空。鲁尺规饭后抽烟,早就成了习惯。凰鸢坐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明月照人,人望月,心有百情不得说。 此情此景,又何必多言? 第二日,李道禅早早起床,凰鸢比他起的还早。 “喏,这是你的行李,昨日我就帮你整好。”凰鸢递给他一个鼓囊囊的包裹。 李道禅看着包裹,心中发苦。凰鸢给自己拿了不少东西,有衣物,也有干粮,竟然还有散碎银两。自己这次走可不是游山玩水,他将里面的银两等不需之物全都取出。把凰鸢给准备的几身衣物放在包裹中,系好背在身后。看看竹楼,自己已经在此处生活将近年许,今日离开,心中还是颇为的不舍。 竹林染黄,林中一座竹楼,楼外有小院,院中有爷孙二人。 李道禅走出院子,凰鸢在门口等了他半天。 “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他满脸赔笑。 凰鸢心有不舍,嘴上却仍然逞强:“本姑娘可没你那般小气,我可是大人有大量。” 回头看着小院,李道禅轻声说道:“还真有点舍不得。” 凰鸢紧握着手,她不想李道禅离开,最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快点走吧。”低着头,凰鸢催促了一句,自己大步先走。李道禅一转身,跟了上去。 跟随凰鸢穿过竹林,来到一座小木屋,走进木屋,里面有一木梯,二人站在上面。 木梯便自动下落。 李道禅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要想从鹰愁峰下去,便只有乘坐山洞里的诸葛舟。 凰鸢跳上船,开始向铁炉中添加木炭。 李道禅笑道:“这活让我来。”说 着卷起袖子开始卖力干了起来,点燃木炭之后,气囊慢慢开始变大,脚下木舟一震。 凰鸢抬头看向气囊,然后拍了拍李道禅:“看见山洞墙壁上固定气囊的绳子了没有?你把他们解开。” 李道禅点点头,一个纵身跳了上去,转眼间又跳了下来。凰鸢很满意:“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凰鸢走到船头,手放在舵盘上,诸葛舟缓缓飞出了山洞,道禅趴在船边向下望去,舟下只有云海,什么都看不见。 “小七,鲁老头儿呢?都一起生活这么久,我都走了,这老头儿也不来送送?” “爷爷他可不会来送你,一听说你走,乐呵得不行。” “真不地道,早知道就在他的酒坛里撒两泡尿。” “切,你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啊,谁都稀罕你?” “咱也不愿做香饽饽,咱心太小,也装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还是厌烦我的人多点,对我好的人少点。” 凰鸢笑着不说话。 诸葛舟在空中缓缓飞行。 “抓好了!”凰鸢大喊一声,诸葛舟一头扎进云中。 李道禅抓住船边,双眼微眯,看着白云如烟一般从面前飞过。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道禅回头看去,只见到一道木板自行打开,滚出一个木匣。他蹲下身,将木匣打开,看到几把暗器,还有几把短刀,翻腾一下,还有几张纸。匆匆扫了一遍,是暗器的使用之法,写的极为详细,唯恐使用之人不懂一样。 “小七,这都是鲁老头儿为我打造的?” 凰鸢来之前,自己爷爷就交代自己,一定不要忘了把这些东交给李道禅,她自是知道。 凰鸢笑而不语。 李道禅一拍头,才明白过来,虽然鲁老头儿一向不待见自己,可鲁老头儿依然违反族规,为他打造暗器,他心中不免一暖。 “你说鲁老头,就是好面子,若真是给我的,亲手交给我岂不是更好?还这么遮遮掩掩的,不爽快!”不过他可不是心中如何想,嘴上就是如何说的人。 “我们鲁氏一族不造杀人器物,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可不要乱说。”凰鸢假装糊涂。 李道禅嘿嘿一笑:“也对,陆老头儿那般古板,又怎会违背祖训?这怎么可能是鲁氏一族的呢,定是哪个贼子包藏祸心,想陷害鲁氏一族。这些祸根,就让我好心将他们拿走,不要给鲁氏一族添麻烦。” “小女子在此多谢少侠。” “姑娘不用客气,哈哈。”李道禅一拍胸脯,冲着凰鸢说道。 望着前方一座犹如火烧的山脉,近处看,才发现原是枫林红透。凰鸢驾驶诸葛舟向着一座山峰驶去。 李道禅坐在舟中正在专心研究那些暗器。不得不说,鲁老头的技艺真是精湛,不管设计还是制造手艺绝对是行家里手。这些一定花费了鲁老头不少的心思。 “我去,吓小爷一跳。”李道禅只听到手中暗器一声炸响,幸亏里面没有装上毒针,否则,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他刚忙将这些暗器又放回木匣装好。 诸葛舟晃动一下,不再动弹。将木匣背在身上,李道禅看了看舟下,就准备跳下去。 “十三!”凰鸢叫住李道禅,看着他,却什么话都未说。 李道禅微微一笑,走到凰鸢身前,一把将凰鸢抱入怀中,凰鸢瞪大双眼,透露的是吃惊与欣喜,她抱住李道禅。 “别怕,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嗯。” “对了,你抱我抱得这么紧,是不是想给我做媳妇儿?”李道禅打趣凰鸢。 “嗯。” 李道禅拍拍凰鸢的后背,然后无奈地说道:“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把我当相公,唉。” 凰鸢抬手就要打他,李道禅抓住她的手腕,歪着头看着她。 凰鸢一脸羞涩,将头转向一边:“十三,我是不是像个男子,一点不像个姑娘?” “你现在才发现?是我没提醒过,还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变成其他姑娘那样,就是…长发飘飘…罗裙摆摆。” 李道禅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一弹:“傻丫头,你这样就是最好的。” “真的?”凰鸢急忙问道,李道禅已经跳下诸葛舟,拍拍身上的灰尘:“当然是假的啦,不过我觉得做媳妇儿刚刚好。” 凰鸢含着手指,掩面偷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将来我可是要做土财主的,不娶个四五六七八个媳妇儿,咱出门也没面子,所以做了我媳妇儿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你敢!” 李道禅没有回头,摆摆手,大步向山下走去。 凰鸢看着李道禅的背影。 这一年晚秋,李道禅十八岁。 第七十一章 好心的店小二 “少侠,想要北上,何不与那押镖的同行?”店中小儿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顺着小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客栈外正有一只押镖的队伍整理车马,准备出发。 “小二,你可知这只镖队从哪来,又要往哪去?”李道禅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小的可不知。少侠既然是走江湖的,定当知道,凡是押镖的,最忌讳别人问及这些事情。我就是一个跑堂的,可招惹不起这些人。” 店小二说着连连摇头,李道禅笑着不说话,不是这店小二懂江湖规矩才不多问,而是客栈外这些押镖的可与普通镖队不同。他们一行人兵器不离身,守着车上货物,只要有人靠近,就要拔刀相向。 虽说,押镖的都小心自己押送的货物,可他们也太凶神恶煞了点。况且既然是镖队,就更应该懂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这么紧张,别人一看就知车上放的东西不一般。 “对了,小二,既然你也不知这支镖队从哪来的。为何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走?” “少侠原来想问的是这。刚才与少侠聊了几句,知道你要北上。你也知,这过了京畿,越往北走,越是不太平。现如今又是深秋,山匪劫道的可是不少,毕竟他们这些歹人也要过冬不是。而这镖队,昨天刚死了一个随行赶车的,正招人手。少侠去了,一是跟着这些人,路上也安全不少,二是还能赚个盘缠,岂不是一举两得?”店小二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哈哈哈,可以啊,人都说出门遇贵人,没想到你就是小爷的贵人?” 听到李道禅的话,店小二一摆手:“您呐可别夸我。我这也是和您闲聊,听到您要北上,刚好想起这事,也是您今日赶巧了。” “既然你为小爷都想好了,我若是不听,实在是辜负你的好意。也罢,既然这么巧,就听了你的。” “好好好。” 李道禅站起身,丢了几两银子在桌上:“付了饭菜钱,剩下都是你的赏钱。” 店小二看到赏钱,眼睛可就挪不开了,等到李道禅走到了门外,将银子用手中抹布盖住,左右瞧瞧无人注意,将银子赶快收了起来。 “少侠,您慢走!” 李道禅走到镖队旁,看了一眼,找到管事的:“这位大哥,可需要马夫?” “你是从哪来的,不要不要!”那位毛脸大汉瞥了一眼李道禅,大声说道。 “先别着急赶我,我听店里小二说,您这正好缺一个马夫。正巧,我也要去北方,正好某个差事。”李道禅说道。 “店中小二?你可会拳脚功夫?”毛脸大汉问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会一点,但都是皮毛,上不得台面。” “会一点……那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丑化说在前面,你只用安心赶你的马,其他的不要问,马车上的东西也别乱动。要不然,小心自己的命!” “那是,这些我懂。我一定和拉车的马一样,低头赶路,啥也不知。” 毛脸大汉哈哈一笑:“不错不错。”随即他指了指身旁的马车:“胡二,下车,咱这里来了个新人儿。” 车上躺着一个胳膊上纹着一只青蛇的男子,听到毛脸大汉的吩咐,什么话也没说,跳下马车。 “小子,上去吧。” 李道禅走到马车上,拿起缰绳。 “走啦!”随着毛脸大汉一声大吼,镖队开始向城外走去。 而跳下车的胡二则走进酒馆内,那个收了李道禅银子的店小二急忙迎了过来。 “客官,那小子可跟你们走了?” 胡二点点头:“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客观既然交代了,也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我也没出什么力。”虽然店小二嘴上这么说,可是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搓着手指。 胡二低头看了一眼店小二的手,随即脸上带着讥笑:“怎么,难道那个小子给你的赏钱还少?” “客官,咱们一码归一码。不管那个小子给我多少赏钱,可咱们事先说好的,只要我能让那小子加入车队,您就给我赏钱的。”店小二脸上的表情带着奸诈。 胡二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那把弯刀上,店小二一看,心中惊慌。胡二握着弯刀逼向店小二。 “客官,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还要行凶伤人不成?” 胡二面带微笑,拍了店小二肩膀两下:“话可不能乱说。要不然我一时真的忍不住,到时候又该怪谁?” “是是是,客官说的是,赏钱我也不要了,您不是还得赶路,早走才是。”店小二擦着额头的汗,说道。 “当真不要了?刚才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该给你一些赏钱。”胡二说道。 “您说的哪里话,能为您办事,是小的荣幸。” “行吧,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我送你一句话,做人呐,可以贪,可以恶,不过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胡二说完,哈哈大笑走出了酒馆。 那店小二见胡二走远,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穷命浪荡货。” 李道禅坐在马车上,当真是不问,也不看。赶着马车跟着镖队,镖队人往哪走,自己赶着马车跟着往哪走。只是他的余光可是已经扫了这些押镖之人数遍。 心中叹了一口:就知道这些不是好人,刚才听了那个店小二的话跟着这些人是不是自找麻烦?虽说身有猛虎伴,野狼不敢来。可吓走了野狼,身边的猛虎又该如何是好?这些人哪里像镖局的人,江湖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初蹊跷之处。 既然押镖,不走那官道大路,竟挑羊肠小道。哪里山林茂密,便走哪里。既然是镖局之人,总该有镖主、总镖头、镖师、伙计什么的,可这一行人,除了那个毛脸大汉像个押镖的,其他人都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谁也不服谁。这哪里是镖队,明明就是匪窝。 “二当家的,天色已经黑了,咱们还要继续赶路不成?”一个高瘦男子问道。 李道禅一听称呼,当时就乐了。 “原本已经在城里歇息了半日,就是为了夜里赶路,难道你不知道?” “这知道是知道,可是兄弟们走了这么远,也都累了,还准兄弟们休息一会不成?” 毛脸大汉一瞪眼:“你是二当家,还是我是二当家?要是不服,咱们两个练练?” “二当家的别生气嘛,这功夫我肯定是不如二当家的,可您也不能蛮不讲理啊。若是大当家的来了,绝不会让兄弟们连夜赶路。”高瘦男子也是聪明,直接搬出自己的大当家。 这让毛脸大汉一时无法辩驳。而那个名叫胡二的男子原本躺在一辆马车上,猛地跳了起来,手中弯刀轻轻一挥,高瘦男子的一缕头发飘落。他吓得三魂七魄不知丢了多少。回过神来,指着胡二大声骂道:“胡二,你他娘的找死不成?” “我是找死,要不你来给我个痛快?”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动手吧。”高瘦男子说着就要出手,可被身边之人拉住:“你活腻味了不成?还想跟他交手?” “跟他动手怎么了?不就刚进山几天,论资排辈,他就是个后生,也敢对我出手!” 毛脸大汉神色阴沉:“够了!,既然想休息,那就休息半个时辰再走!” 听到毛脸大汉答应他们休息,那个高瘦男子这才消停。胡二觉得有些可惜,摇摇头将弯刀收了起来,他从李道禅的马车旁经过时,对李道禅笑了一下。 第七十二章 天黑,路陡,不好走 “华青囊,你的毒虫靠谱嘛?”一位穿着黑衣男装的姑娘,对身边的一位青年问道。 那个青年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葫芦,手里也拿着一个葫芦,葫芦中飘出一股股白气,随着一阵怪异地声音从地面上传来。青年眼神专注,死死盯着地面,嘴中时不时也传出与那地面之中一种怪异的声音。 这位青年正是华青囊,而他身边单手拿着黑刀放在肩头的姑娘正是张余笙。 青年站起身,将葫芦盖好,又挂回腰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陪你一起抓了那么逃犯,何时出过岔子?” “哎呀,那些逃犯,我都不好意思提,要不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毛贼,要不就是四处偷香的淫贼。本姑娘都懒得捉他们。” 华青囊笑道:“虽说张爷爷在审刑司的职位不低,司内认识你之人也不少。但你做捕快真没多少时日,又如何能将大案给你?况且张爷爷去世还不到一年,他们那些故友定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所以这次本姑娘学聪明了,先从司内获得消息,这就带着你来追拿这帮匪贼。” “我可是被你强拉硬拽来的。” 张余笙无所谓道:“都一样。就算我不拉你来,你也会主动跟着我来不是?” 华青囊面带微笑,张余笙说的没错,不管她去哪,华青囊都会跟着。他望向远处,就是不知这帮匪贼为何如此大胆,敢抢了当今国公的银子。这件案子也颇为蹊跷。张余笙从司内得知一帮山贼抢了当今国公冯有为的金银,就打算自己前来捉拿这帮人,华青囊可不会如此冒失,他通过江湖手段得知,这批金银,乃是从断剑山运出送往国公府。 断剑山,一个固步自封的江湖氏族何时跟冯国公扯上关系,不仅如此,又是从哪里弄来如此多的金银给冯国公? 虽说天下是朝廷的天下,可庙堂江湖不两立,这可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如今一个江湖门派送,一个皇亲国戚拿,这件事耐人寻味。 “喂,华青囊,你傻了不成?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张余笙怒气冲冲对华青囊说道。 “嗯?你刚才问我什么了?” “我问你他们何时才到?” “这我怎么知道?” 张余笙一听,登时不满:“你不是说自己的蛊虫可以感知前方来人,现在如何又不知了?” “我放的这些蛊虫只能感知方圆百米。其实也没多大用,如真是他们距我们不足百米,肉眼可见。” “那你还放这些蛊虫做什么?” “虽然它们感知不强,但毒性极强。我们可不知那帮匪徒有多少人。如果来人太多,就以你我二人的功夫还真是有些麻烦。可是有了这些蛊虫,一可以对敌,二我们打不过,还可以帮助我们逃走。” 张余笙抽出长刀:“本姑娘可不会逃,我可是来捉人的。” 华青囊自然不会与张余笙争辩什么。他放出的蛊虫足足有上百只之多,算是用了小半家当,只要那货匪贼之中没有什么指玄以上高手,就算人多势众,打不过也能让他们逃得脱,这就是蛊虫的厉害之处,若不然青丘婆婆在江湖之上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 “华青囊,你看,前方是不是那帮匪贼?”张余笙拍拍兴奋的张余笙,他一把捂住张余笙的嘴,蹲了下来:“别出声,不管是不是,都要藏好。一会你听我的,我说出手时再出手。” 张余笙掰开华青囊的手,说道:“那还要本姑娘有何用?” “当然时捉贼。” “我看是我看你用虫子捉贼吧?” “嘘,别出声,他们来了!”华青囊看着徐徐而来的车队,嘴里又发出一阵怪声,树林里之中却什么都没发生。 “这位大哥,你坐在我车上,我的马可是很累的。”李道禅说道。 胡二笑道:“我又没坐,而是躺着。” 李道禅心中骂了一句,这个胡二自从在他们歇息完之后就跳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李道禅只感到此人打什么鬼主意。而胡二则是躺在他的马车上,什么话都不说,真的已经睡着了一般。若不是李道禅故意赶着马车碾到石块之上,马车颠簸了几下,胡二根本不会开口。 “赶车和做人一样,要看路。”胡二对李道禅说道。 “四下黑洞洞,道路又不平,看路又能怎样?” “说的有理。但少栽跟头总比一直栽跟头强,做人岂不就是这样?成者为王败者寇,就看谁犯的错少。” 李道禅不吭声,心里却一直在嘀咕:你说你一个匪贼,还跟小爷讲大道理。如是你真懂,落草做什么?当个匪贼就能少栽跟头啦? 临近树林,胡二突然坐了起来,双眼微眯,望向前方。 “小子,你不是说你的马累了吗?为何不让它慢点走。”他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一勒缰绳:“你不说,我也会让马慢点走。” 胡二坐到李道禅身边,索性直接拉住缰绳,让马停下:“尿急,你等我一下。” 毛脸大汉到李道禅与胡二所在的马车停了下来,问道:“胡二,你们两个做什么?还不快走!” “二当家的,你们先走。这小子尿急,我在这里等他一会。”胡二回道。 “你们快点,天黑,别跟丢了。”如果是李道禅一人赶着马车,毛脸大汉才不会因为出宫这件小事让他停下。可胡二在车上,他便放心。 “我说,你一会自己尿急,一会又是我尿急,咱俩是夜壶不成?”李道禅翻了一白眼,说道。 胡二哈哈大笑:“你说我是夜壶也就算了,怎么还算上自己?” “别废话。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李道禅开门见山。 “我能怎样,只不过是一个匪窝里打杂的。倒是你,这么招摇过市,不怕被有心人看到?” “小爷无名小卒一个,害怕什么?” “好一个无名小卒……”还没等胡二说完,只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这是什么!” “是虫子,快帮帮我!” “这虫有毒!赶快离开树林。” …… “唉,我都说了吧,夜路不好走。小子,你现在可明白了?”胡二说道。 李道禅皱着眉,他看向前方,隐约之间,看到车队之人有的疯狂抓挠自己,有的拼命飞奔,还有的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不是帮帮他们?你跟他们可是一伙的。” “一伙?哈哈哈,笑话。我只不过是闲得无事打算做两天山匪而已,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胡二说道。 “行吧,既然你不打算帮忙,那咱们就坐在这里看戏好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这里设下埋伏。” 胡二说道:“不用急,只要咱们肯等,一会就知。” 没多久,前方又重回平静,而毛脸大汉手中握着长刀,刀上沾满鲜血。鲜血不是他人身上,而是来自他的臂膀。毛脸大汉已经退到林子外,盯着树林大声问道:“敢问是哪路英雄,在此堵我逍遥寨!” “华青囊,怎么还有一个人没倒?那就让本姑娘来。” “余笙,你别……” 张余笙从林子跳了出来,华青囊跟在她的身后。 “大胆匪徒,胆敢抢劫冯国公的金银,今日就跟本姑娘回衙门伏法认罪!”张余笙拿着长刀指着毛脸大汉说道。 “余笙,你为何就不能等一等?虽然他早早发觉,用刀将蛊虫挑出,但已经身中蛊毒,不久也要昏倒。” “华青囊,别废话。本姑娘已经忍了好久了,贼人,拿命来!”说着就冲毛脸大汉冲了过去,可还未等她近身,那个毛脸大汉一脸不甘地倒在地上。 “哎,哎,哎!你快起来和本姑娘大战三百回合啊,快起来啊,听见没有!” 第七十三章 跟本姑娘回衙门 “不是小爷我多嘴,他们二人可是过来了,咱们就在这候着?”李道禅看到张余笙与华青囊向他们走了过来,说道。 胡二往后一靠:“我是匪,他们是捕快。匪就是让捕快抓的,我跑什么?” “你这样的匪贼,小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早知有这麻烦,小爷当时就不该听信那店小二的话。” “听信?你可没信。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走什么江湖。你啊,无非是图个方便,知我们这伙人不是什么押镖的,还要跟上来,现在说这话,晚喽。” “嘿嘿,小爷我是一时兴起,就不知您到底是干嘛的。说您是匪吧,看着又不像,说您不是吧,你和这伙人又是一起的。小爷是无聊啊,您这比我更无聊。” “我和你一样,一时兴起罢了。今日是匪,明日说不得也做了捕快。现在活人一个,他日说不得一抔黄土。唉,生而为人,天大地大,就是让我走的。天下我可管不了,不过嘛,天下也管不了我。” 李道禅嗤笑一声:“小爷面前的看来是一尊真佛。”? “你以为呢?” 张余笙拍拍华青囊:“喂,他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啊?” 华青囊也不知,他看着李道禅与胡二两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免担忧。如此淡定,不是有所依仗,便是毫不在意。 “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走。”华青囊说道。 “走?不行,本姑娘一招都没出,心里可是憋着火呢,得拿他俩练练刀。”张余笙说着快步走向前。 “你们两个也是山匪吧?” 李道禅瞧了一眼张余笙,见她是位姑娘,心中嘀咕着:今日出门没有算卦,还真是怪事连连。 “小爷可不是。” “胡说!你不是山匪,为何跟着他们赶着马车?”张余笙问道。 “谁说跟他们一起就要是山匪?我说这位姑娘,虽然你是捕快,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抓人吧。” “本姑娘可不是不分黑白之人?你说自己不是山匪,有何凭证?” 李道禅无奈一笑:“你说我是山匪,有何凭证?” “你!”张余笙一时说不出话。 胡二在一旁哈哈大笑:“小姑娘,他是不是山匪我不知道,但我是。” “二位,我们虽说是来抓人,也不想惹麻烦。您二位若是方便,将车上的金银珠宝留下,我二人绝对不会难为二位。”华青囊说道。 “别啊,你们既然是捕快,就要抓贼拿脏,我是山匪,就要被捉。这才叫蛇行蛇道,鼠钻鼠洞不是?”胡二说道。 李道禅翻了一白眼,背起木匣,直接跳下车。 “你们玩吧,小爷还有事。” “站住,谁说让你走的?”张余笙大声说道。 李道禅置若罔闻。 张余笙拿着刀,拦住李道禅。 “余笙,还不住手?”华青囊说道。 “你看,他让小爷走的。”李道禅看着面前的长刀,说道。 “他让你走,本姑娘可没让你走。就算要走,也得到衙门,查清了你的身份才行。”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心中无奈,这姑娘怎么死脑筋?那里坐着一个着急被抓的人,她不去抓,非要和他纠缠做什么?胡二此时倒成了看戏的。 “余笙,他要走,你为何拦着他,我们已经抓了不少人,况且冯国公被劫的金银也找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姑娘是捕快,想不了那么多,只管办案拿人。”张余笙不肯罢休。 李道禅袖子中的手已经握紧华婴老人给他的奇异兵器,一时二人剑拔弩张。 “小子,别那么较真。跟他们走一趟又如何,当个山匪被抓也挺有趣。”胡二看着李道禅的袖子。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回到马车之上。 张余笙对华青囊说道:“你去衙门叫人过来,我在这里守着他们。” “不用,我们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衙门找人,天一亮,就有人来。”华青囊回道。 他不是张余笙,一心想着查案。他来,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张余笙的安全,自然凡事都要安排妥当。 如华青囊说的一样,天还在半黑半明之时,远处有几匹快马奔来,不多时后面还跟来十几位捕快。 李道禅现在反而不慌,与胡二一样,靠在马车上,等着来人。 “二位可是审刑司的张姑娘和青人谷的华少侠?”领头之人问道。 “正是我二人,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是豫北镇的捕头,叫南阳。二位辛苦啦!竟然仅凭两个人就捉住了如此多的山匪,二位真是了得,如今立了大功,我定当如实回禀。” “南捕头言重了,我二人也没想会如此顺利,既然捕头前来,也不全是我二人的功劳,大家皆出了力。” 一听华青囊要把功劳分给自己,南阳的脸上笑容更盛:“哈哈哈,对了,不知冯国公的金银在何处?” “想必就在这些马车所拉的箱子之中,南捕头让人找找看。” “好,来人呐,开箱!” 南阳一声吩咐之后,身后的那些捕快,打开马车上的箱子开始查找。有一位年轻捕快,走到李道禅与胡二所在的马车前。 那个青年打了一个哈欠,一抬头,看到李道禅,登时吓得坐在地上,指着李道禅:“你……你……你是……” 李道禅看了青年一眼,闪到捕快身边,捂住他的嘴说道:“这不是小哥吗?好巧啊。” 那个青年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心中所想那人,大声喊道:“你是阎罗……” “什么啊,小哥,这么久不见,你也不用如此开心,咱们有的时间慢慢聊!”李道禅说着,单手掐住年轻捕快的肩膀,他一吃痛,头脑清醒,随即不再言语,只是点点头。 华青囊看了李道禅与年轻捕快一眼,可是天已经亮:“余笙,我……”说着又变成一副痴傻模样。 张余笙回过头看着华青囊,以为他要跟自己说的是这件事,走到华青囊身边,说道:“唉,天一亮就这幅样子,傻青囊,跟好我,别乱跑。” 华青囊畏畏缩缩地点点头。 “华少侠这是怎么了?”南阳问道。 张余笙随口回了一句:“估计是累了,你们找到金银了吗?” “捕头,找到了?”有人大声喊道。 南阳一听找到了金银,心中大喜:“快,将金银都搬到一辆马车上,赶快回衙门!” 李道禅只能跟着这些捕快走,只不过是自己还是做了一个马夫,赶着马车拉着那些金银。而身后还有一辆马车,上面的则是那些或昏迷或已经死的山匪。 那个年轻捕快跟在李道禅的马车旁走着,时不时抬头看向李道禅,直到现在心中仍吃惊不已。 马车的另一旁则是张余笙带着华青囊。张余笙担心李道禅还会再跑,便一直盯着他。 “姑娘可累?要不上来坐会?”李道禅说道。 张余笙冷哼一声。 “这位小姑娘如今把你当山匪,你还这般好心?可曾见过耗子给猫上香这一说?你有这心,人家小姑娘未必领你这份情。”胡二笑着说道。 “小爷现在倒是想给你上两炷香。” “哈哈哈,那也不错。这话你可得记好了,别到时往我坟头上撒尿就行。” “多谢提点。” “不用谢!” 第七十四章 身陷牢狱有人领 “这都过了一天,为何还没有人来审问?难不成让我们在牢里养虱子。”胡二整日念道着,好像颇为着急被提审定罪。 “他们可不会管虱子的死活。你们抢了冯国公的金银,好不容易捉住了人,找回金银,此地当官的当然是要早早回禀,好领了功再说。现在你们这些山匪和大牢中的虱子没什么区别,死活无所谓。”李道禅躺在干草上说道。 胡二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二当家的,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等死不成?” 毛脸大汉与那些未死的山匪也已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陷牢狱,就算他们是在刀口上谋生活的人,也不免慌张,这次怕是九死一生。这位二当家脸色阴沉,也不说话。 “弟兄们慌什么?咱们落草的那一日就该做好了沦落今天这般下场的打算。”胡二笑着说道。 “哼,胡二,别竟说好听话,难道只有我们被抓?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死,你也得死。”开口的正是那个原本和胡二起争执之人。 胡二靠在墙上:“这话说的没错,正好咱们到了黄泉地府也能做个伴儿。” 那个山匪听到胡二如此说,怒火中烧,也没其他办法。 “你这人是不是整日闲的无聊,喜欢恶心别人?”李道禅说道。 “我说的话都是实话而已。忠言逆耳,一般人不喜欢听。不过好话坏话总得有人来说,我也只好做个恶人。” 此时从牢房外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谢过刘哥,要是哪日还想喝酒,告诉我,我再给您买。” “客气什么?你啊回去之后跟陆师傅说一声,哪天得闲教我两招就行。”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好,你要找的是哪个?” 李道禅看到牢头带着那位年轻捕快走了进来。 年轻捕快指了指李道禅:“刘哥,这个就是我远方表弟。” “原来是这小子,你直接带他走就行了。” “刘哥,县太爷那里……” “这你还担心什么,既然陆师傅做的保人,县太爷那里肯定答应。” “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牢头打开牢门:“小子,出来吧,快跟你表哥古云走。” 李道禅看着年轻捕快,原来他叫古云,听到古云自称是他表哥,李道禅心中了然。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一辈子住在大牢里不成?”牢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古云急忙走进来,拍了李道禅一下:“臭小子,还不快跟我走,要不是县太爷通情达理,你的小命都不保。” 李道禅这才站起身:“表哥,我又不是山匪,只不过是找了个活计,给人赶马,怎么知道他们是歹人?” “行啦,别说了,回去跟师父说去。” 胡二看着李道禅,面带微笑:“这么快就有人来领,小子,运气不错啊。” “只要听不到你在我耳边念叨,比什么都强。” “他估计也就只能再说几天人话了。”那个牢头说道。 “哦?”李道禅看向牢头。 牢头一脸鄙夷地看着牢中的那些山匪,说道:“前往回禀冯国公的人一回,这些匪贼难逃一死。日后你想听这人唠叨,也听不到喽。” 胡二听到牢头的话,神情淡然。 古云则催促李道禅:“走走走,既然张哥都这么说了,咱们赶快回家。” “张哥,辛苦你啦。”古云又对牢头说道。 “不碍事,日后可要看紧这小子,别让他又跟什么贼人搅和在一起。” “得嘞。” 牢头看到李道禅跟古云离开,又将牢房锁上:“你们这些山匪,平日里为非作歹也就算了,竟然惹到冯国公的头上?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不成?哼哼,下辈子若是投胎做人,一定要摸摸自己的头,看脑袋是不是忘在娘胎里了。” “一个看牢房的,等老子出去,一定杀你全家。” “呦呦呦,吓死我了,等你能活着出去再说吧。”牢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哼着小曲和其他几个看牢房一起喝古云送来的酒。 胡二闭上双眼,等牢房外传来一阵呼噜声,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好啦,我也该走了。” “着急想死?” 胡二看着隔壁牢房那人,笑道:“我倒是想死,可阎王爷不让啊。” 说着,他走到牢房门前,单手抓住铁链,轻轻一握,铁链犹如碎纸一样,胡二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看到胡二如此轻易就将牢门打开,剩余之人纷纷大喊:“胡二,带我们走!” “带你们走?走哪?你们都是要去见阎王的人,可阎王爷不愿见我啊,咱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胡二,你当真不管这些弟兄?”毛脸大喊冷声说道。 胡二转过身看着那位二当家:“二当家的,这些日子,落草上山,承蒙照顾。” “你我兄弟情分,看来今日到头了。”二当家的说道。 “嗯。到头啦。” 二当家看着胡二问道:“既然你要走,我想问一句。” “请问。” “你叫什么?” 胡二阳面朝天,片刻后说道:“名字嘛,早就记不得了。” 说罢向牢外走去。 “二当家的,你还跟这种人废什么话?眼睁睁看着我们弟兄等死,自己离开,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兄弟?他可没把我们当兄弟。” 毛脸大汉没有说话。 胡二看着横七竖八的那几个牢头,摇摇头,随即消失在原地。 “你师父认识小爷?”李道禅跟着古云走在大街上,问道。 古云挠挠头:“我师父不认识你,只不过我回到家中,跟师父说了你的事,师父他老人家就去县太爷那里,说你是我远方表亲,只是受贼人蒙骗,县太爷这才答应放了你。” “既然不认识小爷,你师父费那么大力气救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古云外头看着李道禅。 “有什么话,尽管说,怎么说你也是小爷的救命恩人。”李道禅说道。 “嘿嘿,刚见到你时,我还以为见了鬼,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小爷活着很奇怪吗?” 古云急忙说道:“那可不是?当时你都已经从无迹崖跳了下去,别说是我,就是整个江湖都认为你已经死了。” “抱歉,倒是让你们这些人失望了。” “没有没有。你活着,我倒是挺开心的。”古云说道。 “开心?咱们也就一面之缘而已,开心做什么?” 古云回道:“当时你和我一同上山,我也不知你就是阎罗殿的十三。我真是看傻了眼,特别是看到你御剑斩杀阎罗殿那些阎罗之时,心中只有钦佩。” “唉,小爷也不想啊,只是被逼无奈。我倒想跟你一样,做个捕快,每日抓抓毛贼,多好。对了,你怎么当了捕快,不练武了?” “练啊,只是不想走江湖了而已。”古云说着,突然面色通红。 “当时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怎么现在改变心意了?”李道禅问他。 古云挠挠头:“因为,因为一个姑娘。” 李道禅看着赧然的古云,随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你莫要笑啊,那个姑娘我是真心喜欢,可是姑娘他爹说了,要想娶他闺女,怎么也得有个住处,所以我就来做了捕快,想着攒几年钱,好去娶她。” “挺好,哪日也带我去瞧瞧这位姑娘?” “好!”不知为何古云如此高兴。 “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见我师父,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交代的。而且,虽然县太爷放了你,不过这些日子你也不能离开,说是此事了了之后,你才能走。”古云说道。 “看来这个县太爷挺会当官的啊,说不得眼下就要高升喽。” “为何?”古云不懂。 李道禅哈哈一笑:“不懂最好。正好,我也想见见你的师父,原本就觉得你师父是位高人。” “我师父啊,就是一个练武的,功夫跟你比差远了。”古云哈哈笑道。 李道禅看着古云,心里可不这么想。古云的师父,一定是位高人,而且,很高! 第七十五章 隐居高人 李道禅站在门院子口,迟迟没有进门。 “你怎么了?都到了家门口,快进来。”古云看看院子,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不知为何李道禅这般模样。 李道禅深吸一口气,对着院子俯身一拜:“前辈,小子打扰了。” 说罢才走进院子。 在院子中,一位老人腰间一条围裙,端了两盘菜正从柴房中走出来,李道禅看到后微微一愣,。 那老人将菜放院中桌子上,笑着说道:“看来老夫算对了时辰,你们刚好回来。” “师父,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古云说着走到桌前,伸手捏起一块肉放在嘴里。 老人抄起院中的扫帚就朝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跟你说了多少回,如何不长记性?” 古云捂着头:“师父,还不是您老做的饭菜太好吃?我这一大清早就被叫去抓人,忙了一天都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饿?肚饿是小,气节‘饿’了才是大事。自幼老夫便教你,身为男儿,就要有气节操守,如何一点罪都受不了?” “弟子知错了,你看,家中来了客人,您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老人将扫帚小心放好:“面子是自己挣得,何时是别人给的?只有无用小人才会央求别人给面子。” 古云叹了一口气,对李道禅说道:“走吧,咱们去洗手。” 走到屋中,古云凑到李道禅身边小声说道:“看吧,这就是我师父,除了每日在家洗衣做饭,偶尔到衙门教教那些捕快衙役练练武,就只有天天训斥我这个做徒弟的。他老人家啊,武功不高,脾气可不小。你还说他是高人?这回你明白了吧。” 李道禅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不是他不懂,实在是古云不知。李道禅还未进院子,古云的师父就开始考校他。李道禅站在门口,院子中一股冲天之气向他袭来,顿时感到身若风中落叶,体内气息都为之紊乱。若不是他用《十八停》强行稳住心神,一定会身受内伤。 好在老人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发难。老人身上的气势,李道禅不陌生,因为他在张淳风身上也感受到过,只不过眼前老人的气势比之张淳风的要弱上不少,但也是他所见第二人。 李道禅一是佩服老人的武道境界,二是因为老人救了自己。虽然老人不插手,自己也有办法逃脱,但李道禅不是那种受恩不知感激之人,这才对老人如此客气。 古云的师父当真是位高人,绝对是地仙境界。 “你师父叫什么?”李道禅问道。 古云一边擦手,一边回道:“余井水。” “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骗你,我怎敢拿师父的名字开玩笑。是不是觉得太普通?” 李道禅点点头。 古云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说,名字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那些名留青史之人又能如何?死了便是死了。赚得史书上几笔墨水,化作他人口中笑谈而已。” “我就说你师父是个高人,说话果然不一样。” “哪不一样啊,不就和那庙里的和尚,山中的道士一样,说话云里雾里的。反正我也听不懂,更做不到,整日把他气得不行。” 李道禅听到古云的话,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曾几何时,他与古云一样。 “别发愣了,快去吃饭。先不说我师父他的功夫如何,但这做饭的手艺,哼哼,就是酒楼中的大厨都不如他。”古云拍了出神的李道禅一下,自己走了出去。 李道禅来到院中,老人手里拿着一壶酒。 “师父,您今天是怎么啦?戒酒如此多年,怎么今日又要喝酒了?”古云一脸吃惊。 余井水笑道:“老夫不喝,这是给你们两个备下的。” “我酒量又不好,喝几杯就会醉,您又不是不知道。”古云一脸苦色。 李道禅嘿嘿一笑:“多谢前辈。那小子我就不客气啦。” 李道禅接过酒壶,打开闻了一下:“好酒!前辈这酒可是有些年头了。” “不错不错,一看就是懂酒之人。老夫这酒可是藏了十余年,本想着和一位故人喝来着,可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喽。”余进水摆摆手说道,言语中尽是遗憾。 “那我可不能喝,前辈的故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若真是有缘再见,酒却让我喝了,无好酒陪友,岂不是真正的遗憾?”李道禅又将酒放下。 余进水面带微笑,看着李道禅,眼神深邃:“喝吧,你喝也是一样。算是了了老夫一半的心愿。” 李道禅听到余进水这么说,心中不解。 “别多想,快吃菜。”余进水拿起筷子对李道禅说道。 古云也不客套几句,自己拿起筷子就吃,唯恐有人跟他抢一般。 李道禅看着古云,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推至余进水面前:“前辈,小子我敬你一杯。” 余进水没有端起酒杯,李道禅一饮而尽。 吃了两口菜,古云对于老人厨艺的评价可着实没错,这些菜色香味俱全。鱼汤鲜,炖肉香,素菜爽口,让李道禅忍不住夸了一句。 “前辈,您的厨艺,厉害!” “爱吃?” “当然喜欢吃,要不是小子我还有事,一定在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哈哈哈。”余进水甚是开心。 而古云陪李道禅喝了几杯后,便酒劲上头,晕晕乎乎,说了几句胡话,走进了屋子。 “唉,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让你见笑啦。” 李道禅说道:“我觉得古云不错。” “哦?此话怎讲?” “古云虽然练武的资质嘛,普普通通。可他心地善良,颇有股子正气在身上。这一是前辈教导的好,二是古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跟古云来,他告诉我说,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要攒钱娶她。原本古云向往江湖,一心练武,如今有了中意的姑娘,便安分过日子,知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一往无前。”李道禅说道。 “你说这些,不是在哄我老夫开心?”余进水问道。 李道禅摇摇头:“小子我虽然平日里说话不着调,但今日所言当真没有半句虚言。” “哈哈哈,看来张淳风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前辈认识张老头?”李道禅问道。 “怎会不认识。实话告诉你,老夫这坛酒,便是留到他日跟张淳风喝的。不过老夫想,既然他收了你做徒弟,恐怕老夫与他再无相见之日喽。”余进水说道。 “前辈,虽然我不知您是谁,不过张老头可活的好好的,您若是想见,去见他便是。” “这话啊,不用对老夫说。老夫知他自囚于断剑山,只是手下败将,何来颜面去断剑山见他?罢了罢了。” 李道禅想起张淳风跟他说的自己打败的那四位地仙,杨归明已经死了,周白羽被斩掉一臂。那么眼前的老人,不是任无常便是徐进酒。余井水,难道,这位老人是…… “看来你已经猜出老夫的身份。”余进水看着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 “小子,你很不错。呵呵呵,老夫当年败给张淳风,如今收的弟子也不如他。” “前辈何必妄自菲薄。如前辈这样的高人,已经让多少江湖之人望尘莫及。何况,小子我不是张老头的徒弟。” “嗯?此话怎讲,难道张淳风没教你武功?” “教是教了,可我原本有师父,所以不会再认张老头为师。” 余进水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张淳风啊张淳风,看来老夫倒是赢了你一次。来,小子,陪老夫喝一杯!” 第七十六章 江湖不只有江湖 第二天,李道禅跟随古云去看自己的心上人,早早出门。只留下余进水一人在家,余进水平日里也不常出门,他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门口站着一位男子,头戴斗笠,手臂上有一条青蛇花臂。 “请抬脚。”余进水将院中赃物扫至院门时,说道。 门口之人笑道:“当年的佛衣刀徐进酒如今做起了村妇的行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哦。” “什么佛衣刀,只不过会点武功罢了。如今既无佛衣,也无刀。” 男子一抬头,露出面容,正是胡二:“现在倒是悟的通透,当年你离开佛门,续发还俗,可不就是为了江湖?若是真的能够想明白,早就该明白,如何还要离开佛门?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也好,实话也罢。总之老夫早就身不在江湖,心也不在江湖。你要是想找人比试,何不去找张淳风?” “别以为我不敢去找张淳风,只不过现在的张淳风早就不是以前的张淳风,一身修为不知去了哪里,找他又能如何?我上了断剑山还不是什么都没做便下了山。” 余井水说道:“所以你就盯上了他的徒弟?” “那小子啊,我跟着他可不是为了杀他,也不是为了找他比试。就他现在的斤两,只怕我一招他都撑不住。” “看来你任无常还知道什么叫做脸面,不至于对一个小辈动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九象轮回功》是又进了一步,不然也不会是如此年轻。传说此功法练至圆满,则可回到少年模样,就是不知你现在练到第几层?” “第几层嘛,这个你自己可以来试试。”胡二说着直起身。 余井水呵呵一笑:“着什么急,多年不见,何不进来喝杯茶。” 胡二看着面容慈祥的余井水,说道:“也罢,不急于一时,喝杯茶也好。” 二人便进了院子。 而李道禅则与古云来到一个村子,刚走到村头,就看到有几个姑娘相伴在河边洗衣服,她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古云指着一位姑娘对李道禅说:“看,就是她。” 李道禅如何分得清:“你说的那个姑娘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你居然还没找到是哪个?她如此漂亮,一眼就看出来了。”古云说道。 李道禅看着古云:“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算是见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些姑娘各个相貌普通,哪里来的漂亮姑娘?” 古云不满:“你啊,就是鼻子长在眼睛上,只管出气。就是那位穿着黄色裙子的姑娘,她还不叫漂亮,那就没有漂亮姑娘了。” 李道禅又看了过去,找到古云说的黄衣姑娘,鹅蛋脸,虽然清秀,可算不得上多出众。不过只要能看进心里,又何必在乎容貌,要不然又怎么叫喜欢呢? “你说的对,刚才是我眼神不好,这次看清楚了,果然长得漂亮。” “哈哈,我就说吧。走,我带你过去。” 说着古云跑到河边,对着岸边喊道:“秀儿!” 黄衣姑娘抬起头,看向古云,随即面上羞红,其她姑娘急忙起哄。 “古云,你怎么又来了?” “是啊,张叔上次可说过,你们亲事都还没定,不要常往来,省得引来别人闲话。” “你们都别说啦,我看古云可是离不开咱家秀儿,不让他来,万一得病了怎么办?” 秀儿站起身,擦擦手,说道:“你们快别说了,不然又把他说走了。” “呦,秀儿,这还没过门,就开始护人啦?” 秀儿剁了一下脚,顺着桥跑了过来。 “古云哥,你今天不当差啊?” “不当不当,前两日捉到了不少山匪,县太爷一高兴,就让我们这些衙役休息两日。” “原来是这样。” “秀儿,来,我给你见个人。” “谁啊?”看到古云火急火燎,秀儿也好奇到底是谁,让他这么着急让自己认识。 古云将秀儿拉到李道禅面前:“秀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我最敬佩之人。” “他?”秀儿上下打量了李道禅一眼,看到李道禅比古云年岁还小。古云经常把李道禅挂在嘴边,说日后就算武功没有李道禅高,也要有李道禅的魄力和胆量。原本她以为李道禅会是一个年龄稍大的江湖侠客,没想到与她差不了多少。 “见过公子。”秀儿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之人。听古云一直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位好姑娘。” 秀儿低着头,一时羞涩。 “秀儿,听见没,十三也在夸你。我就说嘛,我古云看上的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你别说啦。”秀儿拉了拉古云的衣角。 古云就像一个在街头卖弄的商贩,对秀儿夸李道禅,对李道禅夸秀儿。 李道禅将手中买的大小礼物送给秀儿:“我与古云是好友,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些姑娘家用的东西买了点。” 秀儿看到李道禅手中的大小盒子,一时不敢接:“不不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不能收。” “秀儿,你就拿着吧。十三又不是外人,再说咱们大婚时,我还准备让他来做证婚人呢?” “什么?那你师父怎么办?” “当然是两个啦,一个我师父,一个十三,哈哈,刚刚好。”古云笑道。 李道禅可是第一次听古云说这个,先不说古云在意与否,就他这个年纪,给古云做证婚人,实在不合适。 “衣服洗好了吗?”古云问道。 秀儿摇摇头。 古云一撸袖子,说道:“正好,我也闲着,我帮你洗。” “不用,怎么能让你洗衣服?” 古云嘿嘿一笑,早就跑到了河对岸,也不顾身边的姑娘取笑他,蹲下来就开始洗衣服。 看着古云脸上的笑容,李道禅说道:“古云是个不错的人。” “嗯。”秀儿的目光一直在古云身上,听到李道禅的话,她点点头。 李道禅看到二人情投意合,不知为何,心中竟也感到高兴。 他问道:“不知婚后,你们打算生几个娃娃?” 秀儿身子一颤,说不出话来。 李道禅看到她的样子,哈哈大笑:“我觉得,生的越多越好。人都说多子多福嘛,正好古云也没什么亲人,孩子多了,也热闹些。” “公子可有喜欢的人?”秀儿转过身看向李道禅。 秀儿的这一问,让李道禅微微一愣。 “看公子这幅样子,一定是有,况且不止一位。”秀儿笑着说道。 李道禅竟也羞涩起来,坐在河岸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总之是有几个在意的姑娘。” “公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古云哥他还是心中念着江湖,我就是一个村中的丫头,不认识江湖上的人,也没见过江湖。可古云哥是为了我才去做了捕快,不再想着去江湖闯荡。你说,是不是我耽误了他?”秀儿脸上露出愁容。 李道禅想了片刻,说道:“你哪里是耽误了他,你是救了他。” “这话怎么说?好男儿一腔热血,如今却要因为我被拴在这个小小村子,这一栓可就是一辈子。” “秀儿姑娘,你看古云,他现在开心还是不开心?”李道禅却问秀儿不相干的问题。 秀儿点点头:“我想古云哥是开心的。” “那就妥了。男儿有热血,不一定非要洒在江湖之上。只要有心安之地,这个小小村子就是天下,他就是这世间最了不起的英雄!” “英雄?” 李道禅转过头看着秀儿:“对,英雄,而且是只属于你的英雄。” 听到李道禅的话,秀儿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心满意足。 第七十七章 到底谁才是姑爷? 李道禅坐在院子里,喝着茶,看着古云忙来忙去,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茶水没啦,我怎么说小伙子你不喝。丫头,快过来,给茶壶中添点水。”李道禅身边坐在一个中年村夫,正是秀儿的父亲,村子里的人都叫他黄伯。 李道禅跟在古云和秀儿的身后,来到秀儿的家。加重黄伯一看到古云,耷拉着脸,没有好气的问了一句:“来了?” 古云可是热乎的很:“黄伯好,我这两日在家休息,便来看看秀儿。” “嗯。不过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这日后啊,还是少走动,什么时候等你请了媒人上门提过亲后再常往来。” “这事我记得。今天啊,也不是单纯来看秀儿,我还带了一个好友前来。” “好友?”李道禅站在一旁,面带微笑,也不打算说话,等着古云向黄伯介绍他。 “他的名字叫十三,功夫是了得,比我师父可要厉害多了。” 黄伯看了看李道禅,随即喜上眉梢,拉着李道禅,仿佛就像是对待自己多年未见的子侄晚辈:“原来是这样,小伙子,快坐快坐。” 这让李道禅看不懂,既然黄伯不待见古云,对他又为何如此好的脾气? 古云见到黄伯高兴,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只要黄伯高兴就妥,原本他还担心黄伯会将他们二人赶出家门呢。 拉着李道禅坐了下来,古云也跟着坐在一旁。黄伯一瞪眼:“谁让你坐了?去,院中还有些柴,去劈柴。” 古云也没有生气,一脸笑容,连连称是。 这到底谁是黄伯未来的姑爷? “小伙子,你是怎么跟这臭小子认识的啊?”黄伯笑着问道。 “古云是我的救命恩人。” 黄伯一听此话,微微一愣,随即看了古云一眼。 “爹,你怎么了?”秀儿在一旁小声问了一句。 “哦…呃…无事无事。丫头啊,既然家里来了贵客,快去烧火做饭,今天多烧几个菜。” 秀儿脸上露出笑容,她开心,是因为黄伯竟然打算留古云在这里吃饭,平日里古云来,黄伯连家门都不让他进的。 “好的,爹。” 秀儿答应一声,就赶忙跑进柴房。 黄伯也没闲着,从屋里端出茶壶,放在桌子上:“小伙子啊,这是我自己炒的茶,虽然谈不上什么好茶,喝起来也不错,你尝尝。” 李道禅不喜喝茶,不过见到黄伯如此好意,也不好拒绝,端着茶喝了几口,还不忘奉承几句:“黄伯,这茶真香。” “你若是喜欢,就多喝点。” 而古云自从进了院子,被黄伯支使劈柴后,就没歇过。 “黄伯,我把柴劈完了。” 黄伯瞄了一眼那些劈柴:“嗯,既然劈完了柴,你们还得留下吃饭,你去好客来打几斤酒去。” 说着就准备从腰间掏钱,古云摆手道:“我身上有钱,你的钱还是留着吧。” 古云这么说也是好心,不想黄伯破费,谁知黄伯一听,吹胡子瞪眼:“我是那种贪你们小辈便宜的人嘛?这点酒钱我还是有,给你!” 说着掏出铜钱,拍在桌子上,古云笑着拿着桌上的铜钱,跑出了院子。李道禅看着古云,心想:做姑爷不是一件好事?怎么到了古云这里,倒像一件祸事?真是为了媳妇找个爹,关键是这爹还是“后的”。 李道禅闲着无事时总想着日后自己做个土财主,娶个四五个老婆,然后过日子。看到古云,自己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碰上黄伯这样的老丈人,怕是一个老婆就得让他少活几年。 “小伙子,喝茶喝茶。”黄伯对李道禅太过客气,让他更为古云感到委屈。 “黄伯,酒买来了。”古云额头上冒着汗,匆匆忙忙从门外跑了进来。 “知道啦,知道啦。做事慌慌张张的,不能稳妥一些吗?将酒放在桌子上,你去帮丫头烧火去。” 这位黄伯是根本不打算让古云歇息,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现成的苦力。 李道禅在院子中与黄伯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直到秀儿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出来。李道禅起身想要去搭把手,黄伯说道:“哎,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坐下等着便是。” 李道禅只好又坐下,看着古云与秀儿在那里忙活。 在饭桌上,黄伯只顾跟李道禅寒暄,喝酒碰杯也只找李道禅。古云端着酒杯试了好几次,黄伯都对他爱答不理,古云只有自己喝了几杯闷酒。一旁的秀儿看到古云被黄伯冷落,用筷子不停往古云碗中夹菜,古云嘿嘿一笑,脸上阴霾一扫而光。 看来这小两口也自有自的快乐。 吃完饭后,李道禅准备走,可是黄伯硬是拉他坐下。他看向古云,但古云一听说还能再留一会,乐的不行。 “我和这位小伙子再聊几句,你帮着秀儿收拾一下,将什么东西都收拾好再走!” 古云笑嘻嘻地跟着秀儿去洗碗筷。李道禅伸着手:“哎,我说……” “别急,小伙子。饭后要喝茶,来来,喝杯茶漱漱口。” 李道禅是真的想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虽然色在古云心中,可这刀却横在了李道禅的头顶。又等了多时,古云才从柴房中与秀儿说笑着走了出来。 “黄伯,我还有事,就不再久留。” “这就要走啊,那小子走,没关系,你可以留在此处住一晚呐。”黄伯说道。 李道禅说道:“改日,改日我定当再来拜访。” 他不愿意废话,这次前来,弄得他像新姑爷一样,照李道禅的脾气,如果不是顾及古云的面子,早就已经跳脚骂人了。 “哈哈哈,我让秀儿送送你们。” 李道禅急忙走出院子,古云跟秀儿跟在他的身后。走在村中,眼见就要天黑。 “古云,你将秀儿送去吧。天黑了,让她一个姑娘家送我们两个也不方便。我在这里等你,咱们自己走便是。”李道禅对古云说道。 古云点点头,见四下无人,牵着秀儿的手往回走。 李道禅蹲在村头等着,没多久古云便走了回来。 “十三,走吧!” 而回到家中的秀儿则站在院门口望着街道,看不见古云的身影后才走回院子。 “人走了?”黄伯问道。 “人已经走了。”秀儿则坐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回道。 “不是我说你,你当真要嫁给那个后生?” 秀儿抿嘴一笑:“怎么,我想嫁给谁,还得你来同意?当真把自己当成我爹了?” “我可没有那么好命,能做你爹。不过既然你想嫁人,可曾想过阁主是否同意。” “之前嘛,我不知道。但今天过后,阁主一定会同意我嫁人,绝不会有丝毫的反对。”秀儿说道。 “随你吧,我也懒得管你的闲事。唉我就闹不明白,你说那小子,长得也一般,武功也就那样,要钱也没钱。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黄伯嗤笑道。 “他哪里不好?在我眼里,他哪里都好。” “怎么说,你也是华庭天字阶的武夫,人称‘青蜂刺’。就算要嫁人也找个更好的人家不是?虽然我不想管你的事,可你我一同被派到此处做探子已经多年,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我也逃不了干系。所以还是再劝上一句。” 秀儿站起身:“劝就不要再劝了,如果日后你再敢这么使唤他,我就要讨教讨教黄老头你的功夫了。” “我记下了还不行?跟你动手,我是一百个不愿意。” “记住了就好。”说罢,秀儿又走到院门口,望着街头。 第七十八章 仙人打架声浪小 听着古云日后的打算,李道禅连连点头,可他的心思却没有在古云的事上,而是想着,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豫北镇。按理说豫北镇离京城并不远,怎么到了如今还是没有消息,住的时日多,他怕迟则生变。 来到院子前,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对身后古云说道:“一会进了院子,不管发生何事,你都不要插手。” “能发生什么事?难道师父他又要揍我?”古云今天见了秀儿,又在她家中吃了饭,正在开心。李道禅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推门而入。 只看到院中余进水坐在桌前,而他对面则坐着另一个人,正是胡二。 李道禅看着胡二,笑道:“人都说阴魂不散,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做人的跟鬼一样。” 胡二手里端着茶,笑着回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娘的,你是来跟小爷斗嘴的不成?”李道禅指着胡二说道。 古云不认识胡二,只是看到师父面带笑容,想着没什么事,大大咧咧就要走过去,李道禅一把抓住古云,将他扯向身后:“别故去。” “怎么了?”胡二挠着头问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没听过仙人打架?咱们现在在他们面前连凡人都不如,过去就是找死。” “呦,小子,不错嘛,竟然看得出来?”胡二说道。 李道禅蹲在地上,对古云说道:“家中还有酒不,拿两坛过来。咱们边喝酒边看。” “喝酒?”古云的酒量着实不怎样,也怕喝酒。 “唉,给我拿坛酒,你喝茶。这总行了吧?” “我这就去。”古云走进了屋。 李道禅看着面前二人,虽然余井水面色从容,可从他与古云走进院子后,没有说一句话。胡二却能谈笑风生,可见他们现在的比试,余进水落入了下风。 “我说,姓胡的,你没事从大牢里跑出来做什么吗,不是想跟那帮山匪一同赴死的?” “我只说想被抓,可从来没说想死啊。再说了,这些老东西都不死,我死做什么?活得比别人久,也是一种本事。”胡二嘿嘿一笑,说道。 “原来是想做王八。” 胡二瞥了李道禅一眼:“小子,别想那话来激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成功了,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李道禅笑道:“别误会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能与老前辈一较高下,肯定也是一位地仙五武夫,可我怎么不记得江湖上还有你这号人物?” “江湖?笑话!就算天下人都不认得我又能如何?我啊,早就不在乎什么江湖名号,就算现在这个‘胡二’,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高人呐。既然看得如此之开,那又为何来找前辈比试?你这人口是心非,无趣。” 此时古云从屋中拿着茶酒出来,跑到李道禅身边,也蹲了下来。 “十三,你先跟我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有事没?”古云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师父,直接问道。 李道禅摇摇头。 “暂时无事,只是不知一会又将如何。” 古云看看余进水与胡二两人,他们只是坐在桌子旁,各自喝茶,就像两位好友,其他什么都未看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快跟我讲讲。” 李道禅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你师父在跟这人比试。” “比试还有这样的?” “你不明白,也没什么。你可听说过,下棋有盲棋这一说?” “听过听过,听说书先生讲过。”古语连连点头。 “练武之人过招也是如此。他们二人武境太高,只是招式上的比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比的就是境界与丹田之中的那股气。” “这么玄乎,当时我看你在无迹崖顶也是和人打斗一番的,你都能御剑了,难道我师父这半瓶子武功还能和你比?”古云一脸吃惊。 李道禅有些无语,古云可是说反了,他当时的境界乃是假借了张淳风传给他的弹丸,就算是那时的他拿来跟这二位相比,也不过是半瓶子修为罢了。 “先不说这些。武夫一般比试,选择招式上一较高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招式上比试,输赢多不过只是受点皮肉之伤,静养就能好。少有伤及筋脉,亏损修为的。还有一种比试,也就只有你师父这种高人做得到喽,直接比试修为与武境。” “嗯嗯。” 李道禅继续说道:“但是这种比试,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险之又险。就好比战场之人脱去战甲,丢掉兵器,与人赤手空拳肉搏,可是拳拳到肉。稍有不慎,就不是输赢那般简单,可能修为大损。” “那现在,我师父可曾占了上风?”古云问道。 李道禅指了指余进水二人身后。 “这般比试,可不是手上过招,转瞬之间就能往来几十招。先将就个排兵布阵,当神满意足之时,一人出招,一人接之。你看他们二人身后。”李道禅指着余进水与胡二两人身后。 古云看了过去,只看到余进水身后地面上有三道痕迹,像刀切一般,而胡二身后则有两道。 “看到了吧,我们来之前,二人不知在此坐了多久。现在轮到你师父出招,那么说明,前面二人各出手三次,胡二挡住一招,老前辈暂落下风。”李道禅说道。 古云挠挠头,李道禅讲的这些他的武道修为自然是听不懂,就像实在听天书。 “小子,你说的没错。那你觉得他下一招我可能挡得住?”胡二问道。 李道禅喝了一口酒:“还是你师父的珍藏?” 古云说道:“除了这个,没别的啦。” 既然都已经喝了,李道禅索性仰头喝了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练得都是什么武功,不过看你的样子,八成是挡得住。如果你愿意放水,我倒是想看看,最好老前辈这一招能把你拍死。” “哈哈哈,我现在心情不错,就为你解解惑。你眼前的这位老前辈,以前被人称作佛衣刀。一身武功皆来自佛门,讲究外物皆空,好像有一句佛语叫做: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空花水月。注重自身性命的修养,他体内的金刚之力可不闹着玩的。所以我与他这样过招,已经是大为吃亏。别看我现在小胜一招,越是到最后,他只会越强。” “关小爷屁事,只要你不杀人,切磋而已,我不会插手。” “哦?小子,有点狂啊,虽说张淳风将一身修为给了你,你在无迹崖顶上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虽然不知为何,你还能活着,就以你现在的修为,可插手不了我们之间的事。” “哼哼,我是打不过你,不过插手一二还是能做得到,不信,你大可试试?”李道禅又喝了一口酒。 胡二看着若无其事的李道禅,双眼迷了一下。 此时只听到余进水大喊一声:“接招!” 院中荡起气浪,胡二神情严肃,单手往桌上一拍,那股气浪消失不见,而他的身后的地面上则出现一道划痕。 胡二深吸一口气,一摆手:“不比了,不比了。没意思,竟让这两个小子看笑话。” 余进水缓缓闭上双眼,许久才睁开眼睛,说道:“是我输了。” “什么输不输的,我都说不比了。”胡二说道。 “呵呵呵,你也不用给我留面子,刚才已经是我蓄力许久的一击,你虽然没挡住,可尚有余力。若是等你出招,恐怕我还是挡不住。”余进水极为洒脱。 “小子,让我喝一口酒。”胡二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摇着酒坛:“想喝酒,给钱!”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那你还是喝西北风吧。”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余进水站起身:“既然比试完了,不妨吃个便饭再走。” 胡二嘿嘿一笑。 第七十九章 跟着小爷做什么? “我说二位,你们跟着小爷做什么?”李道禅拜别余进水与古云,独自离开。 经过多日,终于衙门传回消息,冯国公听闻自己被抢的金银找回后,不禁大喜,好好嘉奖了豫北镇的县太爷,还有张余笙等人。 并让衙役回来告知县太爷,说这些山匪作恶多端,早早杀了了事。在大堂之上,县太爷根本没有任何审问,写了罪状,让人强压着那些山匪按了手印,便拖去刑场斩首示众。 这件事算是了了,李道禅终于可以启程。只不过当他一出院门,就看到张余笙带着华青囊站在街上。张余笙冷冷看着李李道禅,也不说话。李道禅可早就已经把他二人抛之脑后,谁承想又来堵他。 “你就是贼!”听到李道禅的话,张余笙指着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哭笑不得:“我说黄毛丫头,小爷之前对你算是客气的了,都说了小爷不是,你还来找麻烦。” 张余笙说道:“本姑娘特地让人查了一下,领你走之人根本没什么表弟,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既然你身份不明,说不得就是和山匪一伙的。” “就算小爷不是谁的表弟,又怎么能说小爷就是山匪?”李道禅说道。 华青囊在张余笙身后,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摇摇头。 张余笙看着痴傻的华青囊,说道:“傻青囊,你先别说话。” 李道禅看着与黑夜时分判若两人的华青囊,一脸好奇。张余笙见李道禅盯着华青囊看个不停,挡住他,说道:“既然本姑娘没证据,那就打算跟着你,若你是山匪,迟早会路出马脚。还有,有个山匪从大牢里逃了出来,本姑娘觉得一定和你有关系。” “随你怎么说。”李道禅不想再与这个姑娘掰扯。 他被抓的那一晚,就已经跟这位姑娘说过,到了今日,她还是认为自己是山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背着木匣,从张余笙身边走过,张余笙带着华青囊跟在他的身后。不管李道禅做什么,张余笙都离他不过三尺远,就是他上个茅厕,张余笙都在外面守着,也不顾男女有别。 离开豫北镇已经一日,李道禅不断想着法子,如何甩开这个张余笙。可每次自己成功后,不久张余笙便能找到自己。试了多次,他终于作罢。 此时李道禅坐在一家酒馆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余笙,问道:“女侠,你上辈子是不是一条狗?” “你上辈子才是狗呢!”张余笙听到李道禅的话,瞪着眼睛说道。 李道禅摆摆手:“你别放在心上,小爷可不是骂你。只不过小爷甩开你数次,为何每次你都能重新找到小爷?若不是涨了一个狗鼻子,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哼!本姑娘告诉你,就算你有本事再甩开我们,本姑娘还是能找到你。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我有什么不信的,一次两次且不说。这都这么多回,你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小爷才不会闲的没事,陪你遛弯玩。” 张余笙脸上带着傲色:“明白就好。如果你不是山匪,就不要做贼心虚。本姑娘也不会随便抓人。” “我倒不怕你抓小爷,可是你天天这么跟着小爷,也不是个事啊?小爷还有要紧的事做,要不您就高抬贵手?”李道禅问道。 “不行,还没抓住那个逃出大牢之人。等到抓到了他再说。” 听到张余笙这么说,李道禅恨不能在胡二还在余井水的家中时,就去衙门告状抓人。现在多了两块狗皮膏药,让他实在不自在。只是他现在也不知胡二去了哪里。那一晚,四人吃过饭,胡二与李李道禅一同喝酒,二人差点将余井水藏得酒全部喝光,昏昏沉沉睡着后,第二天醒来时,胡二已经离开。 胡二要走,李道禅也不会多余去问他去了何处,毕竟他与胡二可没什么交情。又看到胡二竟然能胜过余井水,李道禅心知胡二不简单,毕竟是一位地仙武夫。 看胡二的样子和余井水好像颇为熟悉,可看胡二的容貌,也只不过不惑之年,又是如何认得余井水的?李道禅在心中思量着。 张余笙一拍桌子,说道:“本姑娘可警告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李道禅嘿嘿一笑:“女侠本事了得,我哪敢动什么歪脑筋。不过我有句话想问女侠。” “什么事?” “真的只要找到那个逃出大牢之人,姑娘就能放过我?” “本姑娘都说了,到时候再说。”张余笙说道。 当今之计,只能先找到胡二,不然这个姑娘当真是不肯罢休。可是要去哪里找胡二呢? 李道禅也不知眼前张余笙为何如此耿直,既然县太爷都不愿发布榜文找胡二,她为何如此急迫。说的也是,那位县太爷帮冯国公找到了被抢的金银,又捉住了山匪,本是大功一件。若是告知冯国公竟有一个山匪从大牢里逃走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李道禅点了些酒菜,自己一边吃一边客气地说道:“女侠既然要跟着我,总不能饿肚子,不妨一起吃。” 张余笙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不用你好心,本姑娘有钱。” 于是她自己又叫来小二,点了些饭菜给自己和华青囊,三人同桌不同饭,就这么吃了起来。 “女侠,不是小爷多嘴啊。日后你还是改行当,别做捕快了。” “为什么?”张余笙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捕快好做,可官场难混。如你这般较真,日后一定碰钉子。我且问你,人是从豫北镇逃掉的,为何那位县太爷不发布榜文悬赏?还有你们审刑司,可还有过问此事?只有你如此放在心上。” “他们怎么做,本姑娘管不着。” “是是是,他们怎么做,女侠你是管不着。可你做什么,他们可就管的着了。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那个逃犯,即使找到了,我劝女侠还是收手。” “不收手又能怎样?”张余笙冷声说道。 李道禅说道:“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山匪的对手,就算那个山匪再次昏了头跟你回审刑司。你以为审刑司的那些人会乐意看到你带着他回去?这可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张余笙听到后,一时不说话。 李道禅点到为止:“小二,结账。” 走出酒馆,李道禅并没走远,而是等着张余笙和华青囊。反正他也逃不掉,何必让张余笙再起疑心。 看着张余笙也走了出来,李道禅悠闲地往前走去。张余笙还在想着李道禅刚才的话。看到她的样子,李道禅心中一乐,说不定自己还真能说服张余笙。 “哼,本姑娘就不信这个邪,我是捉拿犯人,何错之有?” 李道禅听到后,将脸一拉,原来自己是在浪费口水。 “女侠,可曾想过去做生意?”李道禅问道。 “本姑娘要做捕快,才不做什么生意。”张余笙说道。 “我看你是块做买卖的料,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一介富商也说不定。”李道禅真心这么觉得,张余笙的性子不去做买卖,实在可惜。 他闲的无事看着街上的摊子,竟然在一个角落,看到一个男子,男子头戴斗笠,手臂之上有纹着青蛇。 “不会这么巧吧?”李道禅喃喃自语。 张余笙见李道禅不走,问道:“什么这么巧?” 李道禅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那个摊贩前,问道:“大叔,你这狗皮膏药怎么卖?” “小子,卖别人可以,就是不卖你。”那人一抬头,正是胡二。 李道禅嘿嘿笑道:“呦,怎么改行做了商贩了?” “闲的没事啊,毕竟以前没有做过。等等,小子,你身上可有不干净的东西。”胡二眯着眼睛,说道。 “不干净的东西?难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鬼?” 胡二一伸手,随即手上夹着一只小白虫:“蛊虫,看来你被人动了手脚。” 李道禅恍然大悟,为何张余笙能数次找到他,原来是蛊虫。他一拍额头,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多谢啊,你可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李道禅说道。 “这也算大麻烦?”胡二嗤笑一声。 李道禅随即对张余笙喊道:“女侠,你找的人就在这里!”李道禅哈哈大笑,继续说道:“小爷名叫十三,可不是什么山匪,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抬手抢过胡二头上的斗笠,一个纵身,窜进人群之中。 张余笙听到李道禅自报姓名,微微一愣神:“他就是那个刺客十三?” 可是看到胡二,张余笙这才回过神来,拔刀指向胡二:“大胆逃犯,别走!” 胡二气骂道:“臭小子,敢阴我。好人没好报,说的一点没错。” 第八十章 白雪飘红 北风呼啸,白雪飘摇。李道禅头戴雪毡帽,身穿貂皮袄,手中掂着酒葫芦,酒葫芦用毛皮包裹,自己喝了一口,刚忙又塞进皮袄中。幸亏自己在北境生活过三年,早就知道这个月份北方已是雪季,花了不少银两,置办身上这些衣物。北境的冬季可不是一般的冷,李道禅虽说是个武夫,也不想衣衫单薄的挨冻,因此还特地买了一葫芦烈酒在身上。一口酒下肚,顿时身上冒汗,精神抖擞。 千里迢迢跑到北境来,李道禅自然不是来此“忆苦思甜”,他可是来寻人的。而这个人则是慕容亦温给他名册中的第一人。 “半愣子,小爷是不是又被你给坑了?”李道禅吐了一口唾沫。按慕容亦温名册中所写,他现在理应身处一个小镇才对,可眼前的小镇哪里还存在?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中还有不少死相凄惨的尸体,上面已经落了积雪。人间无情,暴尸荒野,天道有情,大雪为坟。看着四周,李道禅一脚踩在被火烧焦的断木上,眼神凌厉。 李道禅知道,这并不能怪慕容亦温。经过三年北征,虽然北蛮被打的七零八落,四处逃窜,却仍然苟且偷生。大奉朝前,也有其他帝王灭蛮,可未曾有一位帝王功成过。这些生活在北境的蛮子,犹如草原上的枯草,只要尚留一息,便成死灰复燃。 眼下还是刚入冬,雪季还有半年之久。这些蛮子自然四处劫掠,抢夺过冬所需之物。大奉朝也没有办法,即使北蛮余孽四处作恶,可毕竟是雪季,那些蛮子二三十成群,所到一地抢物杀人就走。北境守军,如今就那么多,真是捉襟见肘,就算得知,到了那里,蛮子也早就跑光,只留下李道禅眼前的这一片废墟。 李道禅在北境做了三年奴隶,饱受饥寒之苦,他懂得,人在绝境之下,可以变得无比疯狂。现在,大雪连降月许。那些北蛮原是以游牧为生,现在无了口粮,为求活命,已然被逼入绝境。恶人并不危险,危险的是被逼入绝境的恶人。到了这般地步,什么人性道德,都是狗屁。 现在的北莽亦是如此。他们可是马背上的民族,当家园被大奉朝军队踏平,现在又入寒冬。这群原本尚且安分的蛮子就变成了一群四处游猎的野狼,饥肠辘辘,没什么可以挡住他们。北蛮化作野狼,生活在边疆的这些南人自然就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能沦落到这种场景。 四处望去,血腥味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想来这件事发生没有两日,顺着雪中的血迹,还能追的上。 李道禅扯扯衣服,遮住口鼻,抵御刺骨的寒风。他蹲下身,扒开白雪,然后朝一个方向望去,埋头前行。 而在不远处,一群蛮子正驱赶着一群奴隶向前赶路。看衣着打扮,那些奴隶正是一帮南人,众人狼狈不堪,仿佛牲畜。 其中有一位男子,身穿白袍,走在人群之中,看到一个小娃娃正在哭号,他走到其身边,将孩子抱起。 “你的爹娘呢?”男子问道。 那个小娃娃看了一眼男子,哭得更加厉害。男子皱起眉头,看来这个娃娃的父母已经遇害。 男子抱着小娃娃,被蛮子推了一把,他继续向前走着,对怀中的小娃娃说道:“别哭也别怕,跟着我。” 夜色将近,在黑夜中迎着风雪前行是危险且愚蠢的事情,这群蛮子可是知道其中的利弊。他们就地生起篝火,将南人全都用绳索绑住双手,像看管羊群一般看管着。 而李道禅不得不冒着风险,在雪夜中继续前行,他需要赶上这群北蛮,找到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南人。 好在风雪渐渐变小,望向远处,已经隐约看到火光,还有那群喝酒庆祝的蛮人。做了多年的刺客,李道禅已经对隐匿前行驾轻就熟。他伏在一棵雪松后,闭上双眼,听声识人,估摸着蛮人的数量。 “十九,还不算多,若是没什么高手。应该不难对付。就怕他们狗急跳墙,杀人威胁,算了,也不会就那么碰巧要杀了小爷找的人。”李道禅袖子一抖,那块奇异兵器,化成一把匕首,看它冒着的寒光,李道禅嘴角一勾。 半蹲在雪地中,李道禅尽量放慢步伐,看着眼前已经醉醺醺的蛮人,摇着头:“这还望风呢?是风望你吧。”李道禅一个翻滚,来到蛮人身前,一刀插进他的脖子,下手干净利落。蛮子瞪着双眼,想要喊叫,可喉咙中腥甜的鲜血,让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道禅抱住蛮子的尸体,缓缓将他放下,抽出匕首,在蛮子的皮袄上擦了擦:“这把兵器果然好使。” 旁边有一喝醉的蛮子,拔下裤子正在小解,李道禅藏在树后,拿起被自己杀死的莽人的手臂挥了两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个蛮子看向这里,大笑着走了过来。当他蹲下身,李道禅对他咧嘴一笑,挥动匕首,了结他的性命。 “看来要比预想更容易。”他站起身,自己已经杀了两人。虽然他下手迅疾小心,但仍未被发觉,说明这群蛮子中没有高境界的武夫,李道禅伸伸懒腰:“既然如此,小爷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啦。” 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然后大喊一声:“蛮子们,小爷要杀人了!” 雪松上,枝头抖动一下,堆积的白雪掉落下来。惊得蛮子纷纷拿起马刀向李道禅这边围了过来。李道禅嘿嘿一笑,向前奔跑着,随手抓了一把雪,洒向前面的五个北蛮,趁蛮子眯眼之际,一刀割破五人的喉咙。 李道禅向后翻滚,躲过几支白羽。腾到空中,双脚在树干上一蹬,冲向另一旁的几人,在北蛮惊愕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一脚踢飞蛮人的脑袋,脑袋就像一个血红的绣球,在空中翻滚,飞到另一个人蛮人手中。 “好看吗?” 北蛮看着手中的“绣球”,惊骇不已,一抬头,看见李道禅正面带微笑看着它。随即他大叫着举刀就砍,李道禅握住他的手,横臂一挥,莽人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李道禅拿起那人掉落的马刀,轻轻托起,眼睛一瞥,马刀在空中飞舞,一道道血花绽放白雪之上,所有北蛮全部倒地。 李道禅拍拍身上的花雪:“痛快!” 第八十一章 大夫南屏风 而远处的南人虽然听到打杀的声响,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担惊受怕,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招来杀身之祸。这是一群被恐惧支配的羔羊,即使面对死亡的危险,也只会引颈待割。 李道禅缓缓走到他们身前,看着这群惊疑的南人。摇摇头,若是他,刚才早就设法逃命去了,怎会毫无作为,乖乖等死? 李道禅说道:“小爷找南屏风。” 人群无人应答,李道禅叹了一口气:“难道是已经被杀了?” 李道禅略一思量,然后手拿马刀,指向人群:“南屏风,如果你想要这群人给你陪葬的话,小爷就如你所愿。” 他缓缓走到一个孩子面前,那个孩子盯着李道禅,吓得哇哇大哭。 “住手!”抱着娃娃的男子站起身。 李道禅瞅了一眼男子:“你就是南屏风?” “口说无凭,小爷需要一点凭证。”李道禅盯着男子,用马刀挑起哭泣孩子的下巴。 男子对李道禅心存防范之心,但是看到那个孩子,他低声说道:“在下曾在尚药局任过职。” 李道禅很满意地点点头,他咧嘴一笑:“早说不就完事了嘛,还得让小爷扮恶人。” 说着手起刀落。 南屏风心中一紧,急忙大喊:“不要!” 李道禅斩断一个南人手脚上的麻绳,他看向惊怒的南屏风,提着刀:“要不你来?” 南屏风原以为李道禅要举刀杀人,没想到是给他们松绑,脸色这才恢复平静:“不用。” 李道禅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将麻绳一一斩断,这才对那群南人说道:“现在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你,要跟我走。”李道禅指着南屏风。 那群南人急忙拜谢李道禅:“多谢少侠出手相救!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李道禅挠着头,他只是来找南屏风,救了其他人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但也仅此而已。李道禅可不会做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就算他是,也不会救只会等死之人。 南屏风穿过人群,走到李道禅身旁坐了下来。李道禅坐在篝火旁,刚要开口问南屏风,可看到那群南人竟然无一人离开,李道禅歪着头说道:“我说诸位,麻烦您移个驾,小爷这有事要和人聊,不希望有人在一旁打扰。” 南屏风看了一眼众人,他对李道禅说道:“现在已经深夜,虽然风雪渐小,小镇被毁,你觉得他们现在又能去往何地?” “小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李道禅感到头疼。他跑到冰天雪地的北境,可不是来救人做大侠的。若不是因为南屏风,怕不是自己也没那个闲心来救这帮人。 “在下知道今日早晚要来,无论阁下是来杀在下,还是来问当年之事,悉听尊便,但阁下要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小爷要是不答应呢?南屏风,你现在的处境,可没有和小爷讨价还价的本钱。”李道禅嗤笑一声。 南屏风点点头,却说道:“阁下说的没错。但是阁下若不答应,那么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不怕小爷把他们全杀光?”李道禅指着那帮南人。 南屏风摇摇头:“若是不担心他们的性命,在下又怎会多此一举?可就算阁下不杀他们,途中再遇蛮子,他们一样会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在下和阁下谈一下。成与不成,终究是要试试。” “看来小爷真的变成做善事的了。说吧,什么条件?” “向东有一座小镇,阁下只要护送这些人安全到达那里,事后,想要如何处置在下,悉听尊便。” 李道禅听到后,略一思量,问道“有多远?” “三十里。” “成交。不过小爷丑话说在前头,以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你想逃,又或者来个什么服毒自尽的把戏。尽管一试,看得出来,你很在乎这些人的安危,虽然小爷不喜欢杀人,但是如果有必要,小爷杀起人来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南屏风坐在火堆旁:“阁下大可放心,既然阁下已经答应在下的要求,那么就算是死,也得等到这些百姓全部安全到达城镇之后。” 李道禅很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那帮南人喊道:“你们所有人都过来,刚才小爷与此人的谈话,你们应该已经听到了,都好生待着,小爷明日会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看着李道禅,他们别无选择,但是忌惮刚才李道禅的话,只好围在其他火堆旁,不敢出言顶撞。众人原本把李道禅当成一个义士,现在却知,李道禅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反而可能一时暴怒,取了他们的性命,一个个不敢靠近。 唯有那个小娃娃走了过来,拍拍李道禅。 “我很吓人的。”李道禅冲娃娃做了一个鬼脸,那孩子咯咯咯直笑,伸手将一个竹蜻蜓放在李道禅的手中。 南屏风看着李道禅,微微一笑。 李道禅盯着手中的竹蜻蜓,对南屏风说道:“不要以为小爷这样就不敢杀人,刚才的话可并不是编出来吓唬人的。” “阁下仅一人轻而易举便将十几个蛮子杀的干干净净,想来也不是在说笑。倘若阁下真的现在杀人,在下也会一心求死,这也不是玩笑,更不是吓唬阁下。”小娃娃走到南屏风身前,南屏风擦了擦他脸上的雪,说道。 “听你这话,小爷不明白了。他们的生死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李道禅看着篝火,面色平静。 “在下想救这些人。可在下只能救人,不能救命。” 李道禅问道:“这话怎么说?” 南屏风笑道:“在下身为大夫,只需采药医病,这救的是人。但最终死活,是他们的命,这个在下救不了。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一人得病,我若医治,必定用药,虽治好他的病,但也给他下了毒,不定哪日再病,便是因吃我药。可是我若不医,那他可能久病缠身,命不保矣。在下身为大夫,遇见有人求医,当然要治。可生死有命,在下只是凡人一个,所以只能救人,不能救命。” 李道禅笑了一声:“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大夫。” “在下早就不是大夫。”南屏风说道。 第八十二章 小爷只问你三个问题 李道禅与南屏风一路走,一路聊着。 南屏风抬头望了一眼前方,说道:“让阁下见笑了。在下肉眼凡胎而已,又不是庙里供奉的神明。在下能够医治一人,百人,千人,可终医治不了天下人。这便是人力有穷时。有医患来寻,在下便对症下药,为其医治。在下遇见患病之人,便为其医治。救所有人不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救所有人的一生更不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在下能做的只有在力所能及之内尽力去救更多的人,仅此而已。正如眼下,对于这些百姓,在下为其与阁下谈了条件,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管阁下是杀人还是放人,那都是阁下的事情,是他们的命。在下问心无愧。所以,这些人是生还是死,那不是在下需要考虑的事,而是阁下。” 看着南屏风指向自己,李道禅说道:“这话可不像一个大夫该说的。不过照你所说,那小爷还真是不能动手杀人了,否则可真是背上莫大的罪孽喽。” “在下早已经不是大夫,虽然还是在医病救人,可已经再无颜面自称大夫。”南屏风苦笑一声。 “好吧。” “况且……” 听到南屏风欲言又止,李道禅问道:“况且什么?” “况且阁下又不会真的杀了这些人,不是吗?” 李道禅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小屁孩,快去找你父母。”李道禅无奈地笑道。 昨晚送给李道禅竹蜻蜓的小娃娃跟在李道禅身边,抓着他的衣角不松手。李道禅看着这块狗皮膏药,不知为何其他南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唯恐与自己扯上干系。 “看来他与阁下投缘。”南屏风站在李道禅身旁。 李道禅告诉他不要离开自己三步之内,虽然南屏风早已经知道李道禅并不会真正杀人,但仍然按照他说的做。 “我觉得这娃娃跟你也挺投缘的,要不然你照看他一会儿?”李道禅向一旁推了推小娃娃,小娃娃屁颠屁颠又自己跟了过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不便插手。” “君子还要成人之美呢。你若想讲道理,这个小爷擅长,咱俩可以探讨一二。” “在下不是君子。” 李道禅盯着南屏风,一脸怪异。 南屏风哈哈一笑,转而说道:“在下隐姓埋名,四处躲藏,这么多年,从未被他人找到,不知阁下又是如何找到在下的?” “怎么,像你这么通透的人,居然还对这种事这么在乎?你不是早就料想到这一天会到来?”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倒真不是因为在乎。看阁下的年纪,也就是弱冠之年。在下万万没想到最终被一个如此年轻之人找到,而且还是阁下这样的人。” “小爷这样的人?不然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寻到你?”既然南屏风这样说,定有隐情。 “在下也说不清楚。只是早早做了必死的准备。” 李道禅看着南屏风:“小爷来并不是要杀你,或者说,并不一定要杀你。” “哦?” “你好像并不信,不过也没关系。若是你就是小爷要找的人,那么小爷便会杀你。”李道禅语气平淡,却有杀气。 “阁下所言,在下不明白,阁下千里迢迢来到如此偏僻之地,将在下找出来,不为了杀人灭口,又能为了什么?”南屏风总感到李道禅眼熟得很,不知在何处见过。 “我只是找你回答几个问题。”李道禅淡淡地说道。 “既然阁下已经答应在下的条件,护送他们去往城镇,那么在下会遵守诺言,绝不欺骗。” “你敢如此说,我可不敢轻信。第一个问题:你是否去过天姥山云留观。” “去过。”南屏风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与他心中所想之事有关。 “第二个问题:你为何去那里?” “在下若是说去那云留观也是为了解答心中疑惑,阁下可信?” 李道禅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什么疑惑?” “既然阁下知道天姥山云留观,又知在下去过那里,怎会不知?”南屏风却反问李道禅。 “小爷若知道,又哪里会来找你?” 李道禅与南屏风四目相对,随即南屏风说道:“既然阁下不知,在下便从头讲起。阁下知道在下曾在尚药局任过职,阁下也应该知道在下当年御医的身份。那是一个仲夏夜,在下在宫中当差时被秘密传召,依据陛下旨意跟随丞相戊子念前去杀一女子。” “杀一女子?” 南屏风说到此处,眼神露出悔恨之色:“不错。只是在下也不知那女子是谁,既然陛下有旨,在下只能遵从。刚出宫门,丞相戊子念便将在下交给现在的兵部尚书徐升平,随即在下便被蒙住双眼,带到一艘船上。当见到那女子时,才发现女子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在下犹豫不决,一身医术怎可用来害人性命?只是徐升平在一旁逼迫,在下实在无法,只好假装给那女子下毒。徐升平这才走出房门,只留下我与女子二人。” 南屏风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是悔恨:“当时那女子醒来,见到在下,死死抓住在下的衣角,让在下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在下虽有救人之心,却无违抗陛下旨意的胆量。于是……” “于是你便求自保,给那女子下毒。” 南屏风苦笑一声:“在下假意答应女子,实则端给她的不是汤药,而是毒药。正当女子喝时,房门被人一推而入,走进一位道士。在下不知此人是谁,一手将毒药打翻,意欲杀了在下。正巧那女子临盆,却并无他人接生。眼见女子与胎儿性命垂危,道士便让在下给女子接生。婴儿顺利产下,可女子的性命却没有保住。而那个道士也因此饶过在下的性命。只不过要立下毒誓,此事不许与任何人提及,否则他定当来取在下的性命。” 他抬头看向李道禅:“阁下难道不觉得可笑?在下身为大夫,本应该救人,却动了杀人的邪念。原本在下难逃一死,却因为在下要杀之人被饶过一命。真是天大的嘲讽。”南屏风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树上。 “既然道士已经未杀你,你又为何去找那道士?” “事后,在下听从道士的话,连夜逃走,不过仍然遭到追杀,又被道士所救,之后将在下带至天姥山云留观待了数月。后来在下离开天姥山,四处躲藏。可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在下心中有愧,经过多年东躲高原地,已经将生死看淡,便回去想向道士问明,当时陛下下旨,宰相,兵部尚书都参与其中,那女子到底何人。当年为何不杀掉在下这个罪人,留下一个隐患。” “道士又是如何回答你的?” “道士只是说了一句:你是大夫,却要杀人。我是道士,亦杀人。无甚区别。心中若有疑惑,不如好生活着,多行善举。于是在下便逃至北境,一过便是这么多年。如此多年来,在下虽不以大夫自居,可仍然救死扶伤。只不过当年之事,如鲠在喉,终是难平。” “小爷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你杀了道士?”李道禅死死盯着南屏风。 南屏风听到道士已死,脸上露出悲伤之色:“那位高人居然被人杀害,难道是因为在下?”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我只问,是否是你杀了道士?”李道禅冷声问道。 “在下怎会杀害救命恩人。况且在下虽然精通医道,可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杀的了那样武艺高强之人。自从来到北境,在下从未回过中原,更别提杀人。” “那你是否将此事告诉过他人,就像现在你告诉我一般?” 南屏风苦笑道:“告诉阁下之前,在下便已经说过做好了身死的打算。若是告诉了他人,阁下以为在下还能活到现在?” 李道禅沉默下来,独自向前走去。 南屏风看着李道禅的背影,越发的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细细思量。 “还不走,难道想在这里欣赏雪景?”李道禅大声说道。 南屏风跟了上去:“阁下已经相信在下所言?”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小爷刚才就说过,你如何说是你的事,小爷如何想是我的事。” “不管阁下信与不信,在下已经所知全部和盘托出。” “是否和盘托出,只有你自己清楚。最起码…现在是。” 李道禅看着他:“不过你为何说道士武艺高强?” 南屏风回道:“虽然早下不懂武道,但是也能看出来那老道士的修为之高,可不是一个普通武夫那么简单。当时船上重兵把守,老道士就那么走进屋,身上一滴鲜血都没有。而在下出了房间才看到,一船士兵全部已死。将数十名身经百战的士兵斩杀于无声之间,一般人又怎可做到?” 李道禅听罢,皱着眉头,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还会武功。在他记忆里,师父从来不练武,就是自己打拳,师父也只是站在一旁指点而已。有一次李道禅不服,让他师父练拳给他瞧瞧,他师父吹胡子瞪眼,扎起马步,还没打两拳,就喘了半天,这事让李道禅乐了好几天。 李道禅虽然并不会立刻就信南屏风的话,但是南屏风至少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他略微沉思:师父,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救一个女子,那个婴儿又是谁? 看着远处的灯火,南屏风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到了,前面那个城镇就是。” 等到了城镇,听闻他们这些人是从北蛮手中逃脱,而且有不少人与这里的人相识,纷纷帮他们安排住处。南屏风与李道禅则住进了一家客栈之中。 经过两天的奔波,又从南屏风口中得知当年往事,让李道禅颇为疲惫,躺在床上,渐渐入睡。 第八十三章 被抓苦力 李道禅起来后,刚出房门,见到南屏风拿着药包走出房门。 “你这是……”李道禅问道。 南屏风笑道:“阁下醒了?在下正要出门去镇上的医馆。昨日匆忙之间,镇上之人给逃难的百姓安排了住处,一时也无法估计其他之事。可那些百姓大多有伤,今日便把他们送到医馆救治,可医馆之内就一位大夫,两三个伙计,实在忙不过来,在下便在医馆帮忙。” “不是说自己不是大夫?又为何给人医病?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如何想的。”李道禅摇摇头。 “虽然在下不敢自称大夫,不过还有些医术,也不能见死不救。”南屏风没有在意李道禅的话,说罢走出客栈。 李道禅反正也闲的无事,便一同跟了出去:“也罢,正好小爷在客栈之中也无聊的很,和你一同前去瞧瞧。” 来到医馆之中,只见到这里挤满了人。医馆中的大夫与活计忙个不停,见到李道禅,看他身上并无什么伤病,说道:“今日医馆正忙,如果公子无什么大病,还请改日再来。” 显然,这里的大夫跟伙计把他当做来求医的病人。 南屏风说道:“诸位误会了,这位少侠与我一同前来。便是他从北蛮手中救了众人。今日听说医馆人手不够,便来帮忙。” 李道禅听到南屏风的话,斜眼瞥着他,小声说道:“喂,你是来帮忙的,小爷可不是。” 南屏风对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给阁下戴高帽嘛。”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戴高帽是不错,可一句话就把他变成了苦力。 医馆人一听,对李道禅极为客气:“原来是小英雄救的人,刚才言语不当,还请海涵。” 李道禅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说道:“无事,无事。你们忙,我就是闲着没事跟来瞧瞧。” 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给人干活,李道禅急忙解释道。 医馆中的大夫,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现在已经寒冬,北蛮越发猖獗。我们这些住在此地之人也没什么办法。找人去了官府,官府也只说等朝廷的命令。可是,您说,官府等的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如何等的了?今日镇中又来十几人,说是他们镇子也被北蛮劫掠。也不知我们镇什么时候遭此祸事。” 李道禅看到医馆大夫面带愁容,他担心的不无道理。周边镇子已经接连遭到北蛮侵扰,怕是他们的镇子也长久不了。可李道禅也只是听听罢了。他既不是江湖侠客,也不是朝廷命官,这些人的性命,他管不了。 “李大夫,这些药材可不够。”南屏风看了手上的单子,说道。 对李道禅说话的大夫,转过身说道:“这也没有办法,原本大雪封路,药材运不进来。就这些,还是我存了数月剩下的,要是不够,只能先医治病重的那些人。咱们是大夫,又不是神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大夫没了药材,拿什么救人?” “就这么办吧,也没有其他办法。”南屏风说着交代了伙计几声:“听李大夫的,如果有人不答应,你莫要急,好生跟他们讲明便是。” “小四,药熬好了吗?”李大夫问道。 医馆中一个伙计,刚为病人换好药,听到掌柜的叫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掌柜的,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后院看看。” 南屏风看着李道禅:“可有空?”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便是。” 南屏风点点头,随机对身边的那个伙计吩咐道:“小四,你带着他去,让他帮忙熬药。” 小四看看李道禅:“哪能让少侠干这粗活?还是我去吧。” “你们都一口一个少侠了,小爷若是这么干看着,岂不对不起你们的口水?带路吧。” 小四一听,只好带着李道禅来到后院,后院中摆放了七八个炉子,上面熬着药。 “少侠,劳烦您在这里先帮忙看会,一会我就回来。”说着小四跑了出去,唯恐让李道禅多等。 李道禅坐了下来,看着炉子发呆,南屏风走了进来,用抹布先开一个药罐闻了一下,又去查看下一个。 “那个小娃娃呢?”李道禅问道。 “昨日来时,刚好有一对夫妇要离开镇子,去往南方,在下便将那个娃娃托付被他们。” “你这么放心就那个娃娃交给陌生人?若他们是人贩子,岂不是害了那个娃娃。” 南屏风对李道禅说道:“往这个炉子里添柴。” 李道禅依言行事,南屏风点点头说道:“昨日在下便说过。只能救人,不能救命。在下不说,想必阁下也知道。就算这个镇子,也不安全。那些蛮子随时可能来此处劫掠,将那个娃娃留下来,无非一时安全罢了。既然有人南去,何不交给他们,这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真是想稳妥,你将他留在身边岂不是正好?”李道禅说道。 南屏风没有回答。 “今日一过,这里也就忙的差不多了。”南屏风长舒一口气。 “忙完之后,你有何打算?” “在下哪里还有打算,活一日,过一日罢了。不过还能救如此多人,看来是上苍怜我。” 李道禅哈哈笑道:“是没事找事才对,什么可怜你。要是小爷我,只愿图个清静,什么救死扶伤,自己小命都不保,哪里有闲心想那些。” “阁下,在下说这话,您也别放在心上。你我道不同。就好比‘道’与‘佛’之分。阁下讲究个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在下还念着佛家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么说,小爷可比你差上一筹。”李道禅嘴角一勾,说道。 南屏风摇摇头:“是阁下比在下高一筹。在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一边说是放下,一边还要插手。像阁下这般,才是看清楚了。得失乃是一件事,顺其自然,不取一毫,不给一毫。浑然洒脱,身心俱清。” “不懂你说的大道理,小爷就是懒得管而已。” “呵呵呵。”南屏风笑而不语。 “行啦,劳烦阁下了。在下还要去给人看病,一会再来。”南屏风又走了出去。 从院外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哀叫声,传到李道禅耳中,却勾起了许多往事。那些南人相比现在一个个正在叫苦连连,哀叹为何这般祸事发生在他们头上。这是人之常情,任谁都会这般想。 而李道禅为何能够如此淡然看待这一切,乃是因为他在北境做奴隶的三年。那三年中,起初自己也在想,为何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后来,想的多了,便觉得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原本怨天尤人的想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然与冷漠。 外面那些南人死里逃生,生死虽然恐惧,但也只经历了一次。而李道禅,那三年,看到太多太多人死。性命关天?确实如此,性命是老天爷的事,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没人会在意。 李道禅脑海之中回忆着北境的种种,笑了一声。 “真是无趣,做梦都想不起来的事,居然今天又想起来。” 一片雪花落在李道禅的手背上,他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又要下雪了。” “教我武功!” 李道禅低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穿着破旧棉衣,小脸黑紫,手上全是冻疮的小乞丐,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道。 “你在跟我说话?”李道禅问他。 小乞丐点点头。 李道禅嘿嘿一笑:“一边玩去!小爷没空。” 那小乞丐听到后,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向李道禅冲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教我武功 李道禅伸手轻轻一划,那个小乞丐便摔倒在地上。 “小孩,别来烦小爷。小爷正在伤感呢,你怎么不会挑时候?”李道禅没有将小乞丐的举动放在心上。依那个小乞丐的身手,可伤不了他。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乞丐为何找他学功夫,李道禅可没有收徒弟的打算。 “教我武功!”小乞丐趴在地上,冷声说道。 “凭什么?你想学,我就得教?”李道禅看也不看那个小乞丐,他正专心熬着药,万一要是熬糊了,怕是还得从新再来一边。 小乞丐站起身,紧握双拳,低着头说道:“因为我要报仇!” “你报你的仇,小爷又不会拦着你。自己没有本事报仇的话,也只能怪自己。别拿你那点破事来烦小爷。” “你教了我,我就能够报仇!”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小爷又不是神仙?仙人抚顶你就飞升了。先不说小爷的本事,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吧?以为报仇就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要真的那么简单,小爷还费这么大的功夫做什么。” “我不管,我就是要报仇。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肯做!” 听到小乞丐的话,李道禅回过头看向他:“小小年纪想什么报仇,先想着如何活下去再说吧。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你要不教,我就先杀了你。”小乞丐冷冷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问道一股糊味,赶忙身后将一个炉子浇灭:“光顾着跟你说话,差点毁了一锅药。” 就在李道禅说话间,小乞丐已经拿着匕首冲了过来,李道禅只是用手中蒲扇一扇,小乞丐如同苍蝇一般,砸在地上。他仍然不罢休,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向李道禅冲了过去,李道禅单手一甩,小乞丐被他一掌打飞。他再次爬了起来,如此反复被李道禅击倒,再爬起来,丝毫没有怯懦与气馁。 李道禅没了耐心,看着冲过来的小乞丐,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将他推向一旁。 看着手中的匕首,李道禅说道:“是把好兵器,你一个小乞丐,浑身上下就几两肉值钱,这么好的兵器是从何得来?” “还给我!”小乞丐看到李道禅拿着他的匕首,突然面目狰狞,大声喊道。 “呦,生气啦?看来这把匕首对你很重要。有本事的话,自己过来抢就是。”李道禅晃晃手中的匕首,说道。 那个小乞丐猛地站起身,扑向李道禅,抓住他的手便咬,李道禅动也未动,看着仿佛饿狼一般的小乞丐,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你连我都打不过,居然口口声声还说要报仇?小子,我告诉你。这条路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好走!” 鲜血顺着李道禅的手滴落,南屏风此时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愣。 跑了过来,拉住小乞丐:“他是谁?” 小乞丐死死咬住李道禅的手不松口,李道禅内里一抖,将小乞丐弹开,他看着手上的牙印,无所谓地说道:“小爷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发了疯的让小爷教他武功。” “那你们怎么会打起来?”南屏风问道。 李道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想跟这小乞丐打,实在是小乞丐死缠烂打。 “你是从哪来的?”南屏风问小乞丐。 小乞丐将南屏风推向一边,没有说话,抬腿向院子外跑去。 “喂,你的刀不要了吗?”看到小乞丐要跑,李道禅喊了一声。 那个小乞丐回过头,看了李道禅手中的匕首,有一丝犹豫。 李道禅微笑道:“算了,就当是你咬伤小爷的医药费。” 那个小乞丐听到后,转身冲出院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为何要来跟你纠缠。” “只不过是一个迷路的小野狼罢了。对了,小爷还要在这里看多久?”李道禅问道。 南屏风说道:“前面差不多了忙完了,等会我让伙计来看就行。这么多人受伤,就这点汤药还真是不够。” 李道禅站起身,说道:“这些不是小爷我操心的事。我先回客栈,有什么事到客栈找我就行。” 走出医馆,李道禅看到小乞丐蹲在街头,见他出来,站起身看着他。李道禅对他够了勾手指,然后向客栈走去。 小乞丐一直尾随他,并没有靠近,等见李道禅走进客栈,便蹲在街头,死死盯着客栈。 李道禅也没问小乞丐到底想要怎样,拿着匕首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把匕首,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黑了下来,南屏风才回来,他敲了敲李道禅的房门。 “有事进来便是,不用敲门。” 听到李道禅的话,南屏风走了进来,说道:“这两日多谢阁下,不知在下能否请阁下喝一杯。” 对于喝酒,李道禅自然是乐意,说道:“走着!” 二人来到楼下,叫了些酒菜,南屏风端起酒杯说道:“在下先干为敬。” 李道禅端起酒碗,一干而尽。再看南屏风,已经微醺。 “呵呵呵,你酒量不行啊。”李道禅笑道。 “如此多年,担惊受怕,不敢喝酒,唯恐一醉之后被人杀掉。今日高兴,才请阁下喝酒,让阁下见笑了。”南屏风说道。 “那还真是小爷的荣幸。酒这东西,是欢心时的快乐丸,忧愁时的杀人药。既然高兴,便多喝两碗。” “两碗,在下是做不到,不过可以多喝几杯。”南屏风摆摆手。 “哈哈哈,你还真是不客气。”李道禅说着又喝了一碗。 南屏风抬头看向客栈外,街边的小乞丐还蹲在那里,双眼望着他们。 “难道就让他在那里看着?要不要把他叫过来,让他吃点东西。”南屏风于心不忍。 李道禅瞥了一眼,说道:“不用叫他,饿了自然会过来。” 南屏风也没再说话,二人就这么推杯换盏,直至深夜。李道禅喝得尽兴时,看到那个小乞丐仍然蹲在街角。而南屏风已经醉倒在桌子上,李道禅将南屏风扶上楼,自己也回到房中。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李道禅打着哈欠,敲了敲南屏风的门,没人应答,李道禅一推门,房门竟然没关。走了进去,看到的景象不禁让李道禅一愣。 他走到床边,试了试南屏风的鼻息,叹了一口气。李道禅虽然不懂南屏风的大义,但是人只要好好活着便可,何必自寻短见? 桌子上坐有一封信,李道禅打开,是南屏风所留。南屏风终于想起李道禅就是道馆中的小道士,南屏风心知李道禅不会杀自己,可是那女子之死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如果自己当年并未犹豫,选择救人,也许那女子尚且活在世上。既然李道禅不杀自己,那么他便以死谢罪,也算了了自己罪过。 南屏风写到:行医者不医人便与杀人者无异,虽苟活多年,可心中遗恨难消,终日惶惶。现如今,当是解脱之时。等待多年,故人既来,却毫无杀心。吾心更感羞愧,真是造化弄人,既然如此,吾当自我了断。 信的最后,李道禅已经没有心思再看,南屏风只是告诉李道禅自己对他李道禅所言句句属实,如果想要知道全部实情,查清自己身份,那就只能去找兵部尚书徐升平,或者是当今丞相戊子念,又或者是当今圣上。 李道禅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抬起头,却看到小乞丐站在门口。小乞丐看着床上的南屏风,面无表情。 李道禅问道:“想学武功吗?” 第八十五章 来,喝杯酒 南屏风自尽,李道禅也没有动身,而是找来人,花了银两找人置办了棺材,将他埋葬。看着一副棺材,就抔黄土,原本还和自己谈笑的大活人就这么死了。李道禅心中颇为感慨。 小乞丐蹲在一旁,手里握着匕首,漠不关心地看着一切。 李道禅将手中的酒坛打开,将酒倒在南屏风的坟前,说道:“你酒量不好,但人都已经死了,以后恐怕不用担心什么。到了阴曹地府,好好练练酒量,要不然小心被人灌醉了,丢进黄泉里,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转过身,,他看了一眼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陈尽仇。”小乞丐说道。 “你当真要跟小爷学武?” 陈尽仇点点头。 “既然你愿意,小爷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剩下的事,一概不问。小爷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到底要杀谁。但是要记住,小爷不是你的师父,只不过教你武功的而已。”李道禅看着陈尽仇说道。 陈尽仇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看着手中的匕首,摸了一下,递给李道禅。 “这是做什么?” “学武功的钱。”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莞尔一笑:“可以啊,挺上道的。不过这把匕首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小爷不缺兵器。虽然倒是挺缺钱的,你身上有银子吗?” “没有。” “你这把匕首若是当了,估计也值不少钱,要不就当了换成钱再给小爷,怎么样?” “不行。” “那你还送小爷做什么?送了小爷,就是小爷的东西。我要真的拿去当了的话,你能怎么办?”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看着手中的匕首,说道:“我就去抢回来,就算拼了命也要抢回来。” 看到陈尽仇绝然的样子,李道禅摆摆手:“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能够看出来,这把匕首对你很重要,所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我就没有其他东西能给你了。” “都说了,小爷不是你的师父,还要什么学武功的钱?小爷啊,突然大发善心,准备免费教你武功,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嗯,是挺开心。”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独自向前走去,他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陈尽仇:“怎么还要小爷请你走,你才走不成?盯着一座坟看不停做什么,早晚你和我都有这么一天。” “我们去哪?”陈尽仇跑着跟上李道禅。 “还能去哪,当然给你换层皮喽。你这个样子,也太不是邋遢了点。” 李道禅带着陈尽仇回到镇子,给他买了一身衣服,又回到客栈让小二少了热水,让他洗了洗澡。陈尽仇从房间走了出来。李道禅靠在门前,外头看了他一眼:“这样看舒服多了。” 陈尽仇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插在腰间。 “今晚就在客栈住下,明日咱们就走。”李道禅说着走进屋。 没多时,店小二送来酒菜,李道禅今日没有胃口,只想喝酒。而那个陈尽仇见李道禅没有动筷子,自己也端坐在那里不吃东西。 李道禅喝了一口酒,说道:“不饿?” “饿。” “那你怎么不吃?难道盯着看就可充饥?”李道禅笑道。 “你还没动筷子,我就不能吃。”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摆摆手:“哪有那么多规矩,跟着小爷,随意就好。” 陈尽仇犹豫了一会,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着饭菜的他,见李道禅只是喝酒,他问道:“酒好喝吗?”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江湖上,十个里面有五个不是因为好喝,或者喜欢喝酒才喝的。” “那你呢?”陈尽仇指着李道禅问道。 “小爷我当然是因为喜欢喝,小爷心宽,从来不把那些烦心事放在心上,喝酒就是高兴!” “我看不像?” “你懂个屁,来,喝两口!”李道禅给他倒了一杯。 陈尽仇看着酒杯,迟迟未喝。 “怎么不喝?难道怕有毒?”李道禅说是让他尝尝,可是却给他倒了一碗。 陈尽仇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只感到从咽喉到肺腑一阵火辣,李道禅笑道:“不好喝吧。” 陈尽仇一咬牙,猛地将一碗酒全喝了下去。 这倒是让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好小子,比我强。” “哦,对了,有件事问你,天下之大,练武的何其多,你为何要跟小爷学武?”李道禅问道。 陈尽仇看着李道禅说道:“因为我看到你杀蛮子了。” “杀蛮子的可不止小爷一个吧,比小爷武功厉害的多了去了,跟他们学不好吗?” “不跟,就跟你。” “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快吃,快吃,吃完饭赶快睡觉去。” 李道禅说完,陈尽仇放下筷子,走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师父。只要我大仇得报,日后我陈尽仇的这条命就是您的!” “小子,忘了小爷刚才说的什么?小爷可不是你师父,你跪错人喽。” “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我认您这个师父。以后,我绝不会再叫您师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及您跟我的关系,师父,请放心。” “真是麻烦,行啦,多吃东西,好长身体,日后练武可是苦的很。” “是。”陈尽仇站起身,继续吃饭,没有在说话。 李道禅坐在床边,望着漆黑的远处,这一次来到南屏风,知道了不少事情。如今自己又糊里糊涂收了一个徒弟。李道禅心中若有所失,但又好像多了点什么。人生在世生生死死转眼间,这他遇见的南屏风刚死,身边又多了一个小徒弟。 看着床上,陈尽仇虽然睡着,可双手死死抓着那把匕首,即使睡觉都要这么机警,可见这个少年过得日子并不轻松。 “算啦,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道禅将屋中的灯吹灭,人却没有睡,独自喝酒。 第二天,天一亮。陈尽仇反而醒的比李道禅还要早,他守在李道禅的身边,等到李道禅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看到陈尽仇,说道:“天凉了没有?” “嗯。” “那咱们该走啦。”李道禅昨夜独酌不知到什么时辰,脚下不稳,陈尽仇一把扶住李道禅,李道禅对他嘿嘿一笑,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 于是带着陈尽仇离开小镇。 而当李道禅离开时,他原来住的客栈却有一人走了进来,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那位少侠可住在您这里?” “哦,您要找那位少侠?不凑巧,他刚刚离开客栈,我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开小镇。如果您要找少侠的话,快去镇子外追,现在还来得及。” “原来是这样,少侠走了几时了?”来人好像并不着急,问掌柜。 “估摸着得有半个时辰了。”那掌柜的口中回答,却开始打量来人:“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少侠啊?”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少侠住在此处,想来感谢救命之恩,既然少侠已经走啦,虽然可惜,也只能作罢。” “少侠果然是位英雄,施恩不妄报,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心胸。” “谁说不是呢。既然少侠已经走啦,那我也不打扰掌柜的,告辞。” “哎,您走好!” 那人走出客栈后,拐到转角处,看到有两人等在巷子里,他说道:“十三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你们派人跟着他,另外一人赶快去回禀殿主。” “是。” “记住,这件事不可耽误。办得好了,是大功一件,如果出现什么差池,小心殿主要了你们的命!” “属下记住了。” 第八十六章 升龙蛊 在阎罗殿的几间石室内,分别端坐着五个人,他们一个个盘腿而坐,面色发紫,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而在门外有不少阎罗殿的刺客把守着。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痛苦地喊叫,站在门口之人神情淡然。其中一位刺客说道:“他们这几人在屋内已经待了数日,真不知还要待上多久?” 另一个刺客说道:“管他还要待多久,反正你我都要在这里守着。不过这也算是偷个懒,总比接了活出去卖命的强。” “说的也是,对了,你可知为何让我们看着这几人?其中有一位我还认识,叫做黄清,是个金刚武夫。” 另一个刺客左右看看,然后小声说道:“这件事我也是不经意间听来的,真假我可不知。今日就告诉你。这五人啊,是吃了一种奇药。” “什么奇药?” “这到底是什么奇药,我也没听清楚,好像说是吃了这种药,就可以提升修为直至黄庭。” “哎呀,你可不要跟我玩笑,哪里会有这样的奇药,若是真有,多少钱我都愿意买。那可是黄庭阶,江湖如此之大,有多少黄庭武夫?”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别说你,我也是颇为艳羡这几人,竟然有这等福分,不说别的,到了黄庭阶,在殿内也不用整日出去打打杀杀,起码也可以做个管事,若是运气好,咱们殿里空缺的阎罗之位不是还没有人选?” “阎罗之位,你就别想了。我啊,能做个管事就心满意足喽。” “嘘嘘,有人来了,别说了。” 那两个刺客急忙站好,不再言语。 走来之人看了看石室内,突然脸色一变:“快打开门!” “是!” 当打开石门之后,只看到里面的那人已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四肢扭曲。 “你们二人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守门刺客急忙回道:“刚才是听见一些响动,不过大人您特意交代不让我们查看,所以我二人一直守在这里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居然死了一个,其他四人如何?” “只有这一人所在石室传出响动,其他四人并无异样。” “把石门关上,等我回禀殿主之后,再来处理,你们继续守着吧。” “是,大人。”还没等那两个刺客说完,只听到又有一声惨叫声从另一个石室中传来。 “快打开门!” 守门刺客慌慌张张将门打开,里面之人头发凌乱,正在以头抢地。 “你怎么了?” 那人转过头,也是七窍流血,他伸出手,对门外人说道:“救……我……” 话说到一般,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四肢开始扭曲成一团。看到此人如此下场,守门的两个刺客心中惊恐不已。 “把剩下的三个石门全都打开!” 石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人。 那人问道:“你们感觉如何?” “哈哈哈,还能如何,当然已经是黄庭境啦。” “黄庭果然不一般,真不是金刚能比的。” 看到这三人无事,那人才放下心:“你们先回石室休息一会,我去回禀殿主。” “好。”那三人走回石室。 守门刺客指了指其中一人说道:“那个就是黄清,现如今已经黄庭境了。” “还真的如你所说,竟然有这种奇药。” “别说啦,你没看到那两个死相有多惨?原本我还想着试试运气,现在看来,算了吧。生死先不说,只是那种死法,实在是太过痛苦。” “说的也是,富贵险中求,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而薛自雄坐在大殿之内,神色焦急。他正在等待殿中之人的消息,自己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若是此次不成,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殿主。” “事情如何?”薛自雄急忙站起身,问道。 手下回道:“殿主带回五只升龙蛊,喂给殿内无人服下后,有二人爆体而亡,但剩下三人则已经从金刚阶武夫升至黄庭。” “居然有两个人死了?”他沉吟着,缓缓又坐了下来。 看到薛自雄脸色不好,那位刺客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的,殿主。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升龙蛊喂食给那五人吃。起初并无异样,几人只不过是修为陡增。可到了最后有两位的修为竟然突破黄庭境,直指指玄。还未等他二人惊喜,体内气血如热水烧煮一般,顿时七窍流血而亡。是属下无能,还请殿主降罪。” “不是你的错。原本从青人谷带回这毒蛊之时,他们就已经交代过。因为时日不足,服下蛊虫之后,修为提升黄庭并且无碍的,本就在五五之数。其实,有了三位黄庭,已经算是万幸。”薛自雄说道。 虽然如此,但若是一个都不死,那是最好。可事事怎能皆随人愿。 “把他们三人带上来。”薛自雄说道。 “那死去的二位……” 薛自雄说道:“记住,升龙蛊虽然能帮助人提升修为,可本身乃有剧毒。那二人的尸体,不能用手碰得。你们小心将他们的尸首抬至无人处,用火烧掉,烧后的骨灰再用土买了。记住了嘛?” “是,殿主。” 不多时,那人便领着石室中的三人回到大殿之内,薛自雄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说道:“你们叫什么?” “黄清。” “李盛。” “赵自明。” “好。不错,现在想必你们也感受到身为黄庭武夫的不同。之前你们敢服用蛊虫,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勇气,现在这么豪赌也给你们带来了回报。” “属下多谢殿主赐药之恩。” “虽然蛊虫是本店主给你们的,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要谢的是你们自己。先不说这些了,既然你们已经是黄庭,先让本殿主试试你们的修为的深浅。” “殿主,您要如何考校我们?” “很简单,现在你们一起向我出手。” “属下不敢。”他们三人急忙说道。 “呵呵呵,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切磋一下,不用当真。”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说道:“那属下冒犯殿主了。” 黄清一握拳,直奔薛自雄,拳上生风,内劲十足。薛自雄笑了一下,猛地一出拳,与黄清的拳头对上,黄清便倒退出去十几步。 “不错,下一个。” 李盛深吸一口气,腾空而起,一脚踢向薛自雄,薛自雄面色不改,抓住李盛的腿,向上一掀,李盛在空中翻转几下,堪堪稳住身体。 “下一个。” 赵自明见其他二人在薛自庸面前,一招都撑不住,自己心中不敢托大。直冲劈掌。薛自庸微微一眯眼,一圈打在他的手掌上,赵自明落地,手臂瘫软。 “不错,你们确实已经是黄庭境的武夫了。虽然修为都不算黄庭中的佼佼者,但也不是一般黄庭武夫能敌。” “属下几人修为低浅,在殿主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你们不要自谦。本殿主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如今我阎罗殿损失五名阎罗,元气大损,正是用人之时。如今你们三人成为黄庭武夫,对阎罗殿来说,真可谓是及时雨。” “没有殿主的栽培,也不会有我三人的今天。” “我等定会为阎罗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阎罗殿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行啦,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日后本殿主对你们自由安排,不过放心,以你们现在的武道境界,阎罗殿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三人一听,心中大喜。 “属下多谢殿主。” “退下吧。” 看到三人退下,薛自雄笑道:“有了这三人,我可以稍稍安心了。也不用再看那条老狗的脸色。” 第八十七章 神秘书生 “这就是苏秦山?阎罗殿嘛,好像就在苏秦山上。这么找,实在有些麻烦,直接叫门吧。”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本书,他站在阎罗殿的石门前看了两眼。 随即张嘴说道:“阎罗殿主,特地前来拜访,还请打开山门。”他并没有刻意,可声如虎啸。声音落罢,只看到林动石落,坐在阎罗殿内的薛自雄猛地站起身。 “殿主!”一个刺客跑了进来,对薛自雄说道:“山门外有一个中年书生求见。” 不用刺客来报,这一声,薛自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厉害的修为,内力如此之强,怕不是一般武夫。地仙?不知到底是哪位神圣。”薛自雄说道。 “殿主,我去将此人赶走。”那个刺客说道。 薛自雄冷哼一声:“赶走?你有那个本事吗?就算是本殿主都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刺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答应:“是,属下这就去请。” 而石门外,那个书生双手背后,面带微笑,看着石门缓缓打开。 “这位先生,殿主有请。”原本还要赶人的刺客,现在对书生极为客气。 书生点点头:“还要麻烦这位小哥,前面带路。” 说罢,他跟着刺客走进了阎罗殿。 来到殿内,薛自雄一看这位书生,从未见过。只是忌惮此人的修为,他笑着说道:“还请高人海涵,我薛自雄见识浅薄,请告知在下您的姓名。” “殿主何必如此客气,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姓名嘛,也不足挂齿。”书生说道。 薛自雄见书生不肯报出姓名,也没有再问,既然是地仙武夫,他如何都不能惹恼了这位。 “阁下请坐,来人呐,看茶!” 听到薛自雄的吩咐,刺客急忙退了下去。 书生坐在石椅之上,看了一眼大殿,说道:“殿主的阎罗殿果然选的是个好地方。乃是天然的洞府,不知以前可曾有仙人住过。” “阁下说笑了,我阎罗殿只是江湖一个小小门派而已。今日阁下登临,让我阎罗殿蓬荜生辉啊,呵呵呵。” 薛自雄与书生寒暄着,既然书生没有说明来意,薛自雄也不着急问。这位高人前来一定有什么目的,不然绝不会亲自登门。 “阎罗殿在江湖上可不是什么小门派。江湖上人人都传,黄泉哪有真地府,江湖却有阎罗殿。阎罗殿可谓是声名赫赫啊。” “阁下,喝茶喝茶。”薛自雄见到属下端上来茶水,对书生说道。 如果这位书生当真就是来参观阎罗殿的,那薛自雄倒是安心了, “想必殿主也不愿听我说这些客套话。”书生笑着说道。 “阁下说的哪里话,如阁下这般高人,能够来我阎罗殿已经是给我阎罗殿面子,况且我阎罗殿还能入您的法眼,我薛自雄又怎会不识好歹?” “既然你我都不想废话,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闲来无事听到一个消息,便来告知殿主。” “哦?是什么消息,竟然让阁下特地前来?” “我听说有一位少年刺客从崖顶跳落,却没有死。现如今,身在北境。”书生面带微笑说道。 原本平淡的薛自雄手中茶杯登时崩碎:“阁下,您是来阎罗殿触我霉头的不成?” “殿主何出此言呐?我以为殿主知道这个消息会很高兴才对,怎么发起火来?” “如果我没猜错,阁下说的就是我阎罗殿的叛徒十三。虽然那个叛徒不知用了何法,竟然能提升武道修为,一连杀我四位阎罗。可他最终跳崖自尽,也是大快人心,此事江湖人尽皆知,阁下为何还要说此子没死?这不是拿我阎罗殿开玩笑吗?”薛自雄冷声说道。 “呵呵呵,殿主可真是误会我的一番好意了。如殿主所说,那少年乃是阎罗殿之耻,我又怎么会拿此事开玩笑?” “哼!”薛自雄仍是不信。 书生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殿主不信也罢,我想阎罗殿在北境也有不少耳目,若是他在北境出现,殿主迟早会知道此事。不过我想着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强。” “如若阁下所说属实。为何要特地告诉我?我阎罗殿好像与阁下素昧平生,毫无干系。”薛自雄说道。 “毫无干系,就不准我帮阎罗殿一把?您既然为一殿之主,这点眼界还是有的吧。” “就算我信了阁下。那个叛徒有秘术提升修为,连指玄武夫都能杀掉。我阎罗殿拿此人也不好办,不谋划一番,想杀他绝不可能。” “这个殿主不用担心。此子虽然在无迹崖顶能够斩杀四位阎罗,他的修为乃是借了他人的,现在嘛,虽然未死,武阶连金刚都不是。阎罗殿刺客众多,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凡胎阶武夫都杀不得了吗?” 听到书生的话,薛自雄思量了片刻。 “我如何信阁下之言?” “不用你信我。我只是来告诉殿主。至于殿主如何做,那就是阎罗殿之事,我不会插手。” 薛自雄看向这位书生,此人接连告知自己关于李道禅的秘密,反而让他更加担忧。此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又为何告诉他阎罗殿? “殿主不用在心里猜测。我的身份,殿主查不出,也不用知道。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罢了,至于我为何知道这些事,我自然有手段。” 薛自雄心中一惊,转而笑道:“哎,阁下何出此言,若是阁下说的都是真的。那我阎罗殿可是欠了阁下一个人情。” “人情不人情,这个不必说。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殿主只需知道,我并没有害阎罗殿的心思就成。况且,如果我真的对阎罗殿另有所图。殿主也拦不住,我说的可对?”书生抬头迎向薛自雄的目光,薛自雄只感到背后一凉。 “呵呵呵,阁下说的是。”薛自雄急忙笑着说道。 他刚才感到眼前书生对他产生一丝杀意,那股杀意虽然一闪即逝,可却无比真实,让他毫无反抗之心。 “行啦,事情也说完了,茶也喝过了,我想殿主也不会留我吧?” 薛自雄急忙赔笑道:“阁下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阎罗殿,又是出于好心,就是我阎罗殿的朋友,阁下何不多留片刻。正好我在武道之上也有不少疑惑,想请教阁下。” 书生站起身,说道:“算啦,算啦。我在阎罗殿多待一刻,殿主心中没有探讨武道之心,反而会生出疑心。” “阁下莫要误会,江湖险恶,你我既然是练武之人,怎能不知这个道理。我虽然心有疑惑,但也只针对非分之想的小人,又怎敢对阁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阁下见谅。” “殿主说的没错。不过我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你说呢,殿主?” “阁下说的是,如阁下的武道境界,怕是在江湖之上,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 书生哈哈大笑:“唉,都说了,我只不过是个书生,打打闹闹的事情,我这人不太喜欢。” 薛自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书生背着双手,向殿外走去:“哦,对了,殿主闲时不妨多看看书。” “为何?”薛自雄竟然有些糊涂。 书生脚步未停:“因为啊,我这武道修为就是从书里看出来的。” 听到书生的话,薛自雄愣在原地。 等到书生走出大殿,他才起身说道:“阁下走好!” 第八十八章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记住以后要叫我什么?”李道禅问身后的陈尽仇。 陈尽仇背着木匣,跟在李道禅身后,说道:“叫你老大。” “哈哈,不错。” 陈尽仇苦着脸:“为什么要让我叫你老大?”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叫老大比较有气势。” “知道了,老…大。”陈尽仇只好答应。 “既然你要跟着小爷学武,就得按照小爷的规矩来。我教你学,不懂的地方自己悟,实在想不明白的再来问我。”李道禅上来就开始立规矩。 陈尽仇问道:“如果一开始就想不明白怎么办?” 李道禅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陈尽仇。陈尽仇看着李道禅,不知为何他看着自己。 “如果一开始就想不明白,那就想想你还有大仇要报,如果真的想报仇,我想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李道禅指着他的胸口说道。 陈尽仇低着头,一时不说话。 李道禅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陈尽仇追了上去,他犹豫片刻,问道:“老大,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要报什么仇,要杀什么人?” “你是要杀我吗?”李道禅问道。 “不是。” “那你是要杀小爷身边的人吗?” “我之前根本不认识老大,自然也不认识你身边的人,所以我的仇人不是老大身边的人。”陈尽仇说道。 “既然如此,小爷问什么问?难道小爷还要跟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士一样,劝你从善。或者是跟庙里的和尚一样,跟你讲讲什么叫因果报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爷决定教你武功的时候,就不会管你要报什么仇。” “那我要是报仇,给老大你惹了麻烦怎么办?” 李道禅哈哈一笑:“麻烦?貌似小爷现在的麻烦就不少。蚊子多了不怕痒,说不得要是再多些,那些蚊子就能炒一盘菜,正好给小爷当下酒菜。” 听到李道禅的话,陈尽仇握了握拳头:“其实我要杀之人是……” “打住。日后这些话不要跟小爷说,小爷没兴趣,也管不了。小爷答应教你武功,就会好好教你,能学多少,那就得看你的悟性。”李道禅瞥了陈尽仇一眼。 “知道了。”陈尽仇说罢,神情暗淡。 李道禅看在眼中,心中叹了一口气,问陈尽仇:“你为什么要跟我学武?你可知我现在也只不过是凡胎阶的武夫?” “修为强弱不看武阶,只看境界。” “这话谁告诉你的?”李道禅能够看出,陈尽仇没有学过武功,却能说出这样行家里手才明白的话,问了一句。 “我爹。” “你爹想必是个练武的,而且武道境界不低。” 陈尽仇点点头。 “我要杀之人,比我爹还要强。所以也不知何时能够报仇。” 李道禅说道:“报仇嘛,无非就是心中那口气咽不下去。想报仇就去报,打不过了就跑,回头再练个几年,再找仇家就是。如果跑不掉的话,死了反倒好,那口气估计不用咽,自己就跑没影了。” 虽然这话是对陈尽仇说,可李道禅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只不过他可不会那么矫情,要和陈尽仇探讨一下其中心得。这个小子跟他当年一样,只不过小了几岁。 “江湖呦,真他娘的扯淡。”李道禅忍不住说道。 “老大,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刚才的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接下来我要教给你的东西,你要全神贯注地听,等你全部记住之后,就要开始练武了。” 陈尽仇听到李道禅要开始教他武功,立刻来了精神。 “还有一件事得特意交代你,我教给你的东西,不能告诉他人,如果你擅自告诉别人,我会杀了你。”李道禅看向陈尽仇,神情淡然。 陈尽仇说道:“老大教给我的东西,我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那就好。” “听好了,小子。道化一气,盖周天之变,先天养神,后天练体……” 李道禅犹如一个教书先生,说一句,身后的陈尽仇便记一句。二人边走,李道禅边教。慢慢地来到一处山野。 “山深林密,恐有野兽啊。”李道禅轻声说道。 陈尽仇跟在后面学了一句:“山深林密,恐有野兽啊。” 李道禅转过头:“这一句不用记。” 陈尽仇赧然一笑。 “刚才教你的都记住了吗?”李道禅察觉到什么。 陈尽仇说道:“没有记住,就是背着背着,感到一阵瞌睡。” “你也瞌睡?” “老大,你学这些的时候也瞌睡?”陈尽仇问道。 李道禅翻了一白眼:“那怎么可能,小爷可是天赋异禀,学什么东西都不在话下。你啊,肯定是悟性不够,所以才瞌睡的。” “估计是。” 陈尽仇信以为真,他不知的是,李道禅在背这篇经文时,可也是瞌睡的不行,每次背不到一两页,就倒在蒲团之上。 “行了,今天就记这么多,你将我刚才教你的,在心中好生回忆几遍,哪里没记住的就问。咱们到林子找点柴火,走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默默在心里回忆着刚才李道禅教他的东西。 李道禅边走边捡了一些干柴,点燃一堆篝火,这才想起,身上的干粮已经吃的差不多。 “尽仇,咱们没吃的了。” “我去林子找找看,一定有什么能吃的。”陈尽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人却蹲在地上没有动弹。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想让陈尽仇在林子转转,看有没有能吃的,现在看他的样子,还是自己来吧。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捉几只野兔。” 李道禅对于捉野兔还是颇有心得,毕竟在北境待过三年。冬季的兔子虽说不好找,但可是最肥美,除了偶尔出来找些吃的,便躲在窝里睡觉。他在雪地里走了没多远,看到雪地中有兔子的爪痕,顺着爪印来到一堆干草前。李道禅并不心急,都说狡兔三窟,眼前这有一个洞,可能还有另一个出口。 他在地上看了片刻,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堆干草,想必另一个洞就在那里。李道禅蹲下身,将眼前的干草点燃,随后盖上白雪,干草冒出一股股白烟,李道禅跳到另一片干草前,袖中长针一晃而出,拿在手里,静静等着。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干草里传来一阵声响,李道禅眼疾手快,长针一刺,正中一只兔子。 “小东西,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能给小爷果腹,也算是你修得了善缘,估摸着再投胎轮回几世,就能生而为人喽。” 他并没有将兔子带在身上,怕血腥气会惊扰其它洞中冬眠的兔子,自己接着又在四周转了好久,一无所获。 “哎?只听说什么林中野兽有划地盘的,难道这兔子也开始学那些猛兽了?一只兔子够谁吃的。”说着他继续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穷山恶水呦,算了,一只就一只。”拿起那只兔子往回走。 陈尽仇还蹲在地上,篝火都快灭了,也不知往里面添柴。 李道禅摇摇头,走了过去:“把你的匕首给我。” 陈尽仇呆呆地逃出匕首递给李道禅,李道禅利索地将兔子剥了皮,掏出内脏,用木棍串起来放在火上开始烤。 “练武与烤肉是同样的道理,讲究个循序渐进,火候到家了,自然就成了。如果实在记不住,先放在一边,把记住的熟记于心就行。这经文的来历,我也不知,可其中自有奥妙,我到了现在才悟出一星半点,如果你也能做到,那么日后你的武道修为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李道禅说道。 “老大,我全都记住了。”陈尽仇突然说道。 李道禅一脸吃惊看着他:“我刚才教给你的可不少,真的全都记住了?” “嗯,我背给你听。”陈尽仇说完,一字不差背了出来。 “怎么样?老大,我哪里出错了没有?” 李道禅一拍陈尽仇的脑袋:“小子,没看出来,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第八十九章 路遇乞丐 李道禅带着陈尽仇离开小镇,折返向南。自己熟记名册,却不远万里先来北境,只因南屏风是其中最特别之人,既不是武夫,又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是庙堂之上的那几人。只是一位大夫,他现在只是凡胎境,自然不能先上高山,再去低坡。当然先找最好对付之人。 况且,前往北境,那里偏僻,又能避开江湖中人,不易被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李道禅虽然不自认为自己现在是什么江湖名宿豪巨,可也在江湖上公然漏过脸,经过无迹崖一战,不少人已经认识他。自然是能避开众人,便避开众人。如若不然,一旦被发现,想必阎罗殿不久便会上门索命。现在的他若是碰上阎罗殿,恐怕只有溜之大吉。就算想跑,也不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之前他与阎罗殿之间,倒还算不得什么仇怨,现在嘛,他和阎罗殿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选择跳无迹崖,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如今更应该小心行事才对。 此次向南,李道禅打算去往龙虎山。龙虎山乃是道教祖庭,从不问江湖之事。不过龙虎山上却有三位道士,前往天姥山云留观,这让道禅心生疑惑。为何龙虎山会有如此多的道士前往那个小小的云留观,难道是谈经论道? 李道禅可不会如此认为。若是有一,或许是巧合;若是有二,或许是谈经论道;若是有三,怕就是其中另有蹊跷。 况且慕容亦温告诉李道禅,不通已经回到了五斗山,并且写信将此事告诉了他,另外还询问李道禅是否真的已经身死。 慕容亦温并未告之实情,李道禅想着这次去龙虎山,不会身陷险境。龙虎山上的都是一些修道之人,一向以云淡风轻,逍遥自在闻名。既然如此,他问清原由,应该还有闲暇去五谷山看一看不通。李道禅想到不通憨厚的样子,不免嘴角一勾,定会吓他一跳。 陈尽仇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烤兔子,嘴里还在不断地默念着李道禅交给他的东西,眼神越发清明。 李道禅没有出言打扰,倒是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乞丐:“喂,我说你是从哪里来的神仙,既然是路过,能不能赶快离开?若是再不听劝,小爷可要打人啦。” 那老乞丐蓬头垢面,一身冻疮,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不知哪里偷来的破布,一手拿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身后背着一个破匣子。听到李道禅说话,他咧着嘴嘿嘿直笑,牙齿焦黄,还少了两颗门牙,老乞丐擦了一下鼻涕,也不言语。双眼紧紧盯着烤野兔上,眼见山鸡外焦内嫩之时,还不断擦着口水。 “这是小爷打的兔子,再说已经是两个人来吃,本就不够,你就别想分一杯羹了。”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乞丐手里提着三只母鸡,他听到李道禅的话,指了指手中的母鸡,又指了指篝火。 “小爷对你手中的母鸡可没兴趣。” 不是李道禅不想,而是不想惹麻烦,看着远处气势汹汹跑过来的一群村民,李道禅知道,乞丐手中的母鸡来路不正。 “我说大爷您还是快跑吧,人都已经追来了。还有,你离我远点。” 乞丐嘿嘿一笑,将手里的老母鸡又在李道禅面前晃了晃,什么都未说,低头开始拔毛。 那群村民追上前来,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李道禅,带头村妇回头与身后村民对视一眼,然后指着道禅问道:“你们和他可是一伙的?” 李道禅肚中饥饿,捏了一下烤野兔,然后咬了一口:“不是。” 那村妇看了一眼在李道禅身旁拔着鸡毛的乞丐,哪里会信李道禅说的话:“你们若不是一伙,他为何在你们身边不走?” “我说大婶,我们两个就是在这里烤只兔子来吃,至于这位大爷,小爷怎么知道他为何赖在我们身边不走?” “这几日村中一直丢鸡,原本以为是山中野兽进村偷吃,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乞丐。幸好这次被我们撞见,要不然全村的鸡岂不都要被他一人偷光?”村妇说话极为泼辣,一手叉腰,一手对李道禅指指点点。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又不是我偷的鸡,跟我说那么多做什么,人都说冤有头债有主。 “大婶,小爷已经说了,此事与我们无关,你们想要如何处置他随你们的便,只是不要打扰我们吃肉。” 那乞丐一听李道禅的话,立马将母鸡塞到他的怀中,抱住他的脚就开始哭号:“少爷,是你说让我偷鸡,现在可不能不管我啊。” 一听乞丐这话,那群村民可是将李道禅偷鸡的罪名坐实,怎还会听他的说辞。 “好啊,我就说,一个乞丐,哪里来的胆量,偷了如此多的母鸡,果然是受你怂恿。说吧,今日之事该如何?” 李道禅看着乞丐涕泗横流,弄到他的皮袄上,急忙将乞丐踢开:“谁是你家少爷,再不走,小爷可要打人了。” 那乞丐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爬到李道禅身边,抱住他的腿,连连大哭:“少爷,虽然我是贱命一条,可是您也不能不管我啊。” “他真的跟我们没关系。”陈尽仇此时回过神,听到村妇的话,站起身说道。只是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跟李道禅说话时那般率真的样子。此时他的眼神冷的可怕。 李道禅看向将他团团围住的村民,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用。 “尽仇,你不用说话。”李道禅对陈尽仇说了一句,随后看向那些村民,问道:“你们想要怎样?” “算你这后生识相,这乞丐前前后后偷了村中十几只老母鸡,快拿钱来,如若不然,拉你们去见官。” 一听说要拿钱,道禅登时肉痛,可是看着乞丐,自己毫无办法。在与那群村民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道禅终于才舍得拿出钱袋子,他拿出银两,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李,带头村妇唯恐李道禅反悔,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银两:“既然你已经拿钱,今日就饶了你们。哼,明明有钱,还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真是下作。” 李道禅低头说道:“拿着钱,还不走,你们还想怎样?” 那帮村民这才离开。 李道禅想着自己那些银两,又看了一眼乞丐,心中气恼,将手中烤野兔摔在地上。 原本抱着自己腿的乞丐擦了一下鼻涕,将烤兔子捡起来就啃。 “你?”李道禅欲哭无泪。 “老大,要不要赶他走?”陈尽仇看着乞丐问道。 “钱都出了,赶他走还有什么用,先把这几只鸡烤了再说。三只老母鸡,竟然要了小爷如此多的银两。那些银两买了他们村子所有的鸡怕都是够了。” 一听说要烤鸡,那个乞丐用嘴咬着野兔不松口,抓住那几只老母鸡继续拔毛。 “行吧,总算不用自己动手。”李道禅说完,看着乞丐在那里忙活着,手法精道,一看就是老手,这手艺,不知偷了多少只鸡才能练出来。 李道禅一回头,看到陈尽仇看向乞丐的眼神并不好,他说道:“尽仇,人不可貌相。虽说咱们不知这乞丐是何来路,也算给咱们惹了一点麻烦,但你觉得,这个乞丐与那些村民比起来,那个更惹人厌?” 陈尽仇一时无话。 “你啊,还是太小,又总想着报仇。日后遇事遇人还是要多想想。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要用好坏分人。” “老大,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杀心不要太重!”李道禅说着,紧紧盯着陈尽仇。 第九十章 偷鸡揍狗 李道禅带着陈尽仇与乞丐蹲在村头小树林里,望着村子。 “老大,咱们在这里做什么?”陈尽仇问李道禅。 李道禅却转头问身边的那个乞丐:“喂,小爷问你,你知道咱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那个乞丐点点头,用手比划了半天。 李道禅笑道:“尽仇,你瞧,他都明白。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已经睡着,咱们大晚上不嫌冷,蹲在这里等了半天,你说还能做什么?” “偷鸡?” “小子,还是可以的,一点就通。”李道禅嘿嘿一笑,对乞丐说道:“,一会抓鸡的时候利索点,别啥都想要,听见没。” 一听说要偷鸡,乞丐两眼冒光,笑着直点头。 “咱们为什么要去偷鸡?”陈尽仇显然不愿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爷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白天我给他们钱时,这帮村民可是跟我好好算了一笔账。行吧,既然算账,咱们就跟他们好好算一下。小爷这可不叫偷,这叫要账。” “既然是算账,咱们现在就该去敲门,跟他们要。如果他们不给,就自己拿。”陈尽仇说着,掏出匕首。 “尽仇,忘了我跟你怎么说的?杀心不要太重,把匕首收起来。”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 看到陈尽仇将匕首收起来,他说道“小爷白天好好跟他们,可那帮村民得理不饶人,拿了钱还嫌少。既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小爷就让他们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不过嘛,这些人只是贪财而已,不至于动刀动枪的。” 陈尽仇不再说话。 乞丐拉着李道禅的衣角,指了指了村子。 “你别急,怎么跟只狐狸一样,看到鸡就走不动道?晚上可不比白天,虽然村子里的人都睡了,但狗可没睡,咱们只偷鸡,偷完就走。” 李道禅嘱咐一声乞丐。 接着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吧。” 陈尽仇与乞丐跟在李道禅的身后,三人窜进村子里。一条土狗听见响动,扯着嗓子叫唤。李道禅随手丢出一颗石子,正中土狗的脑门,土狗吃痛,躲进狗窝之中,低声呜咽。 “狗仗人势,还敢在小爷面前打汪?”李道禅刚说罢,乞丐就跳进了篱笆之内,钻进鸡窝,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里面的老母鸡拽了出来。 李道禅看到乞丐手脚麻利,又跳向另一户人家,也开始伸手抓鸡。陈尽仇背着木匣,看着不亦乐乎的李道禅与乞丐,也只能参与其中。 每次有狗叫唤,李道禅就丢出一颗石子,那些土狗便泄了气,不敢吱声。狗是不敢叫唤,可那些被抓的鸡,就像被人偷看了的寡妇,凄惨地叫个不停。村子中开始亮起了灯。 李道禅喊道:“尽仇,乞丐,我们走!” 陈尽仇抓着鸡,跑到李道禅身边。而乞丐则还在院子里追着两只母鸡乱跑。 李道禅闻声跳到院墙之上,对乞丐喊道:“乞丐,还不快走?” 乞丐看看李道禅,又看看院子里拼命逃窜的老母鸡,弯着腰继续追。屋子亮起了灯,还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当家的,你还出去看看,院子里的母鸡怎么一直叫,是不是有什么畜生跑进来了?” 李道禅听到后,跳进院子,一脚踢在乞丐的屁股上,说道:“人都醒了,给小爷走!” 乞丐脸上带着委屈。 “当家的,我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 “我去瞧瞧。” 看乞丐根本不愿走,李道禅只得陪他一同抓鸡,他猛地一个闪身,踩在老母鸡的身上。乞丐跑了过来,蹲下伸抓住老母鸡,抬头对着李道禅嘿嘿傻笑。 李道禅真想给他一巴掌:“高兴了吧?” 乞丐点点头。 “那就走!”李道禅纵身跳出院子,乞丐手里拿着母鸡,好不容易爬上院墙,一下摔在地上,在地上连滚带爬站起身,跟着李道禅就跑。 三人一溜烟冲进林子,此时听到村子中传来嘈杂声。 “张哥,你家的鸡是不是也没了?” “可不是?我媳妇儿听见有声音,就让我出来瞧瞧。我原来以为是林子的黄子跑进院子偷鸡,可鸡窝里一只鸡都没了。” “哎呀,张哥,这哪里是黄子偷鸡,明摆着是村子里来了贼!” “贼?既然是贼,一不投钱,二不偷物,怎么只投鸡?再说偷这么多鸡做什么?” “张利,许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聊天,还不快到村子周围瞧瞧,看是哪个毛贼来祸害村子!” “这不是三爷爷?您怎么也起来了?” “你们两个说为什么?哼,我要是再不起来,怕是村子的鸡都得被人偷光喽。”老人脸上带着怒色。 “三爷爷,您老就回屋歇着吧,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交给你们?那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老人拿着拐棍,直往地上杵。 李道禅看着手中的几只老母鸡,哈哈一笑:“现在还想找鸡?晚了!” “老大,咱们快走吧。一会村子里的人就该过来了。”陈尽仇劝李道禅。 李道禅不以为意:“别啊,小爷还没看够那些村民着急上火的样子呢,等会再走。”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已经亮起灯,那些村民跑出自己家门,聚在一起,开始商量。随即有几人牵着土狗, 那些土狗在地上闻了闻,就冲向李道禅三人所在的地方。 “怎么忘记了还有狗?早知道刚才就一石子将它们全都打死。” 乞丐一看大事不妙不对,掉头就跑,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哎,这……”陈尽仇看到乞丐如此迅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李道禅说道:“没看出来,乞丐的轻功这么好?不过也真是不讲义气,自己就这么跑了。” 李道禅也窜进树林之中。陈尽仇见乞丐与李道禅都脚底抹油,听见身后的狗叫声,急忙跟着跑了过去。 不过他们偷鸡一时爽,可身后村民追的紧。天黑林密,那帮村民牵着土狗锲而不舍。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有鸡被偷,这些村民怎么会罢休。而李道禅和陈尽仇刚甩开村民歇上一会,就听见狗叫声,只能再跑。 “老大,咱们把鸡放了吧,再这么下去,非得累死不成。”陈尽仇比李道禅可累多了,毕竟他还背着一个木匣子。 李道禅毕竟有功夫在身,自己觉得身后那帮村民太过烦气。 “不放,就是不放。现在他们可是小爷的鸡,话说咱们跑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乞丐?” 自从乞丐跑进林子,李道禅与陈尽仇便再没看到过乞丐,心中不免疑惑。 陈尽仇也想不明白:“老大,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此时乞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上却没有拿着鸡,他兴冲冲的跑到李道禅与陈尽仇身边,伸着手就往他们身上乱摸。 “这是什么的东西?好臭!”陈尽仇摸了一把脸,闻了闻,一股难以言表的骚臭味。 乞丐摸完之后,又抓住李道禅与陈尽仇手上的鸡,“啪啪啪”几下,那些鸡就不再动弹。李道禅也觉得骚臭,但他没吱声。 乞丐拉着他们二人向一旁的草里钻了进去,一动不动。 没多久,身后的村民追了上来,那些土狗在地上闻来闻去,就是找不到近在眼前的李道禅三人。 “张哥,这些狗怎么停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 “唉,我就说,这些狗不中用,你还不信。” “什么不中用,我在山上打兔子,都是带着狗,一找一个准。就是今天,怎么不灵了?” “咱们追了这么远,还没找到那些偷鸡贼,要不先回去吧。那些偷鸡贼说不定早就逃远了。” 这些村民没办法,只好又掉头回去。 见到这些人走了以后,李道禅嘿嘿一笑:“乞丐,可以啊。这些东西是什么,还挺好使。” 乞丐只说了一句:“熊屎。” 李道禅登时黑了脸。 第九十一章 小爷请吃鸡 三个人,背后背着几十只鸡走在大道上。偶尔来往的行人见到三人立刻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熊便的威力可见一斑。 李道禅吹着口哨,一脸得意,看着那些路人投来的嫌弃的目光,问道:“尽仇?他们躲着咱们做什么?” “狗眼看人低。”陈尽仇说道。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不过没想到这熊屎味道这么大,而且过了一天了,还是散不掉。怪不得有句话叫狮屎胜于熊便。” “老大,您说错啦。” “那难道是熊便胜于狮屎。” “都不是,只是这句话说的不是这个道理。”陈尽仇叹了一口气。 “无妨无妨,反正小爷这么想,它就是这个意思。”李道禅说着踢了一脚身旁的乞丐:“喂,乞丐,你都不觉得亏欠我们两个?” 那个乞丐只是咧着嘴笑,也不言语,他指着背后的母鸡。 “屁嘞,这些能算是补偿?小爷可是掏了钱的。不过也算了,如果不是这些熊屎,咱们不知道还得被那些村民追多久。而且这一天多也没有饿着。”李道禅说道。 “老大,前面有酒馆。”陈尽仇用手指着说道。 “巧了。这么多天连口酒都没喝,正好解解馋。也问问酒馆里有没有干净的衣物,就算没有,也总有热水洗洗。” 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当他们进去后,酒馆中的人也是一个个捂着鼻子。酒馆老板瞅了过来,对着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点点头,将手中桌布搭在肩头,笑脸相迎:“呦,三位客官,咱们借一步说话。” 李道禅看到店小二的样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摆手,说道:“天寒地冻,腿脚不便,就在这里说话。” “客官,客官,莫要生气。我只是伙计,您别难为我不是。”店小二笑着说道。 “难为你?怕不是小爷要难为你,是你们要难为小爷的吧?” “客官说的哪里话,我们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怎敢为难客官?只是店里不仅三位客官,总得给他人行个方便不是?” “小爷几人一没有吃白食不给钱,二没有惹是生非。哪里不给他人行方便了?”李道禅说道。 店小二见李道禅还是不肯出去,摇头说道:“客官既然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不肯离开酒馆,那么也不能怪我说话难听。客官,您三位身上的味可有点太熏人。我们酒馆若是留三位在这里吃饭,恐怕这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你是要赶我们?”陈尽仇向前走了一步,问店小二。 店小二看陈尽仇还小,眼神中露出不屑:“这位小公子,不是赶,是请。” “我们要是不走呢?”陈尽仇问道。 “三位客官真不愿走,那我也只能委屈三位了。” 陈尽仇冷哼一声,将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李道禅一把按住他。 “话何必说的如此过?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有银子赚的事,我想你们怕是不会拒绝。”李道禅说着掏出一锭银子。 那店小二一看银子,回头看向酒馆老板,酒馆老板摇摇头。 店小二说道:“银子是好东西,可我们店还是得顾着其他客官。” 李道禅什么多没说,又掏出一锭银子。 店小二还想再说,此时酒馆老板走了过来,训斥了小二一声:“你是如何办事的?竟然敢拦着三位客官?一边去。” 那店小二微微一愣,看着自家的老板,低头哈腰,连忙赔不是:“掌柜的说的是,是我不对。三位客官还请见谅。” 酒馆老板随即笑着对李道禅说道:“这位客官呐,他刚来酒馆没几天,不懂的规矩。您三位快请坐。” “老板,你们店里有没有干净的衣物。小爷三个人路上遇见了一条狗,被狗尿弄得一身骚。”李道禅冷笑一声,话外有话。 酒馆老板听到后,尴尬一笑:“有是有,只不过是些旧衣物,不知客官何意?” “拿来,我们这身衣服是穿不了了,要不然想喝杯热酒,都得被人赶。小爷丢不起那人。放心,钱,小爷不会少了你的。” “这个是自然,呵呵呵,虽然有衣物,二位穿没什么事,只是没有能给这位小公子穿的。”酒馆老板指指陈尽仇。 “没事,我能穿。”陈尽仇冷声说道。 既然陈尽仇都这么说了,酒馆老板也不再多说什么。 “带三位客官去后院换衣服,对了,再烧点热水,让客官洗洗。”酒馆老板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领着李道禅走到了后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李道禅用热水简单洗了洗,闻闻自己身上,味道小了不少。陈尽仇穿的衣服果然大了不少,他将袖子窝了好几层。最可笑的是那个乞丐,穿着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的衣服后,一直挠个不停,好像身上有跳蚤一般。 “乞丐,穿上新衣服还难受?”李道禅笑着问道。 乞丐连连点头,拿起他的那身破皮,一脸的可惜之色,还放在鼻子上闻闻。 “行啦,有的穿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李道禅说道。 乞丐只好将衣服丢在地上。 “几位客官,可换好了衣服?”店小二在门外问了一声。 “好啦,好啦,催什么?”李道禅打开门,走了出来。 “已经给三位客官备好了酒菜,三位客官快去吃。”店小二说道。 李道禅看了一眼院子,他们三人明明把鸡放在院子中,此时却不见了:“我们带来的鸡在哪?” “客官放心,我将那些鸡拿到了后厨,等三位吃完饭,再交还给三位。” “嗯,不用了,你让厨子把那些鸡全都拔毛洗净炖了,看看酒馆内有几桌客人,有一桌算一桌,每桌上一只鸡。剩下的烤了,我们离开时带走。” “客官,你这是……” “难道小爷说的还不明白?小爷既然扰了他们吃饭的雅兴,那就请他们吃鸡!”李道禅说道。 “客官说的明白,明白。”店小二跑进后厨。 而李道禅则来到酒馆内坐下,那些人看向李道禅的眼神还是有些怪异,尤其是邻桌的那几位,手还是捂着鼻子。 李道禅视若不见,端起酒喝了一口,酒温热不烫嘴,喝起来刚刚好,李道禅长舒一口气:“痛快!” 他刚放下酒杯,看到乞丐拿着酒壶,一仰脖子,就给喝了干净。 “我说你能不能给小爷留点?” 乞丐擦了擦嘴,嘿嘿一笑,拿着酒壶往李道禅酒杯里倒酒,可空了半天,也只剩下了一滴。乞丐晃晃酒壶,一脸疑惑。 看到他的样子,李道禅真是脚上痒痒,如果是刚认识时,李道禅一定以为这乞丐是存心玩弄他。 李道禅只得大喊一声:“小二,再上几壶热酒!” 还没等李道禅刚说罢,邻桌就有人开口道:“老板,你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酒馆老板笑着说道:“客官说的哪里话,开门就是做生意,如何不做?” “这饭怎么吃?”他们问那老板,眼睛却看向李道禅三人。李道禅看在眼中,却笑而不语。 掌柜的急忙劝道:“还请客官海涵,将就一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不是……” “各位客官,这位爷请在座诸位每桌一锅鸡汤!”店小二喊了一声,走到李道禅的桌子旁:“客官,您要的酒。” 然后将一只炖鸡放在邻桌之上,酒馆老板不知此事,微微一愣。他看了一眼李道禅,而李道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吃菜喝酒,酒馆老板随即笑着问道:“客官,现在这饭可能吃得下去?” 那桌客人看了一眼李道禅三人,脸上带着笑容,不再说话。 李道禅自己拿了一壶酒,乞丐也拿了一壶,还剩一壶,李道禅放到陈尽仇面前:“天冷人心寒,要喝些热酒暖心。” 不会喝酒的陈尽仇将酒一饮而尽。 第九十二章 派人追杀 阎罗殿内,薛自雄坐在殿内石椅上。 一位蒙面男子走入殿中:“启禀殿主,北境有消息传来。” “是何消息?”薛自雄自从无崖顶之事后,便日日待在阎罗殿中,一下折损四位阎罗,并且自己的心腹陆礼也丧命无崖顶。现在阎罗殿大小事务节要由自己料理。不仅如此,受此重创,也要各种谋划,恢复元气。 “有人见到叛徒十三。” 一听此话,薛自雄微微一愣,想起那个神秘书生对他所说。 “这个叛徒居然真的没死?” “殿主早就知晓此事?”那个蒙面男子问道。 “是有人事前就告诉本殿主,只是我一时未放在心上。那人修为极高,不过我并不认得此人,所以就算他言之凿凿,可也不能轻信。” “这么说来,那人没有欺骗殿主。叛徒十三在北境一个小镇出现后,留了两日,现在已经离开。” 薛自雄坐在石椅上,问道:“可知那个叛徒前往北境做什么?” “这个不知。下面人只说,叛徒十三救了一群南人,并且好像与一位大夫走的颇近。只是那个大夫没有查出他的身份,并且也已经死了。” “死了?可是叛徒十三将此人杀了?” “这个倒不是,那个大夫是自尽而亡,不过想必他的死和十三有莫大的关系。” 薛自雄思量片刻,说道:“也罢。先不管那个大夫。我要杀之人乃是那个叛徒。可派人跟踪十三?” “这个殿主请放心,下面之人已经跟着十三。不过那些人修为不高,不敢太过接近。为了防止跟丢叛徒十三,下面之人恳请殿主速速派人前往。” 薛自雄大笑道:“原来有人告诉我说那叛徒未死,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活着。真是天助我也,杀我四阎罗,哼哼,好大的本事。即刻派人将他项上人头带回来。” “殿主三思。”蒙面男子出言相劝。 薛自霸冷声问道:“三思什么?此仇不报,本殿主怎可咽下这口气?” “当日十三在无崖顶上,叛徒十三就能杀我四阎罗,可见武阶之高。就算派人去,也是羊入虎口。” “此事你不用担心。当日他的修为直指地仙,乃是因为有高人将一身修为尽传于他。无迹崖上一战,虽未身死,已算侥幸。现在的他,怕是一般武夫便可对付。” “就算十三现在毫无修为,但是既然有高人指点,怕是有人保护,若是我等杀之,惹恼了那高人,岂不是惹祸上身?还望殿主慎重。” “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薛自雄本就对李道禅恨之入骨,发誓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今日好不容发现的他的踪迹,薛自雄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弃? “属下不敢。属下所言句句乃是为了阎罗殿着想。” “惹祸上身?如果他背后真的有高人袒护,那这祸事早在无迹崖顶便已经招致。既然如此,我又何惧之有?不将其杀之,难消我心头之恨。你不用再多说,派人去吧。” “不知殿主要派何人?属下这就去安排。” “这倒是个问题。我阎罗殿现在大伤元气,怕有小人图谋不轨,自然不好派阎罗去,就派几位金刚阶的去吧。” “殿主可有人选?”蒙面男子问道。 薛自雄呵呵一笑:“既然是派人追杀,找几个与那个叛徒平日里熟悉之人。我记得有那么几人吧。” “是有几人,都是秦广王手下的刺客。古老头他们几人。” “就这几个人吧,一是他们与那个叛徒熟识,知道他的深浅,下手也有把握,二是本殿主最喜欢看到这种熟人相互厮杀的场面,哈哈哈。” “据属下所知,他们几人还有任务在身。不知……” 薛自雄说道:“什么任务,现在杀掉那个叛徒才是最大的事,你去安排一下,就他们手中的事交给别人来做,让他们速速前往北境杀了那个叛徒。” “是,殿主。” 等到蒙面男子退下之后,坐在大殿里的薛自雄闭目养神,良久,缓缓说道:“阴阳双使何在?” “殿主,属下在此。” 阴阳双使二人缓缓出现在大殿之内,跪在地上。 薛自雄看了一眼阴阳双使,问道:“刚才来人回禀的事情,你们二人可已经听到?” “启禀殿主,属下听清了。” “听清了就好。上次我派你们去杀了那个叛徒,可是你们二人无功而返,还被其所伤,真是丢尽了我阎罗殿的脸面。” 听到薛自雄的话,阴阳双眼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怎么不说话?”薛自雄问道。 阴阳双使急忙回道:“殿主,我二人办事不利,毁了阎罗殿之名,实在无话可说。” “哼,算你们两个还有点自知之明。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我叫你们两个过来,可知道所为何事?” “殿主是想让我二人再次前去追杀十三,将功补过。”阴阳双使回道。 “是也不是。派去追杀那个叛徒之人已经定了,四位金刚武夫,想来这次杀了那个叛徒不是一件难事。可那个叛徒,一而再地从我阎罗殿手上逃掉,本殿主有些不放心。所以,叫你们两个过来。” “属下愚钝,不明白殿主的意思。” 薛自雄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有何不明白的?追杀之人已经有了。但恐其中有变,你们二人暗中前往。一是为了监视那四人,毕竟这四人和那个叛徒还是有些干系,二就是暗中协助,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们一定要果断出手,只要能杀了那个叛徒就可。” “原来殿主是这个意思。属下明白了,我二人这就去办。” “慢着,去之前,本殿主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们。” 看着薛自雄的脸色,阴阳双使心中一颤:“殿主还有何事要交代。” “你们上次办事不利,本殿主早就不打算追究。可若是这次还是没有将那叛徒的项上人头带回来,你们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吧?”薛自雄双眼微眯看着阴阳双使。 “属下自然明白。” “如果你们拿不回来他的人头,就将自己的人头送回来。本殿主说话一向是说到做到,这次可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你们求情。” 阴阳双使二人低着头不说话。 “这样吧,本殿主也不难为你们二人,我这有一条蛊虫,你们拿着。”说着,讲一个小瓶子丢给阴阳双使。 “殿主,这是……” “这乃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毒蛊。如今我阎罗殿乃是用人之时,本殿主也不想你们两个丧命。看准时机,用此毒蛊,就算那个叛徒再有什么手段,都难逃一死。” 他们二人看着手中的小瓶子,心中大喜,看来虽然薛自雄真的黏在阎罗殿此时元气大伤,不想要他们二人的性命,竟然还交给他们毒蛊。 “蛊虫好用,用时将血滴入瓶中,看准时机,将蛊虫种入他的身上就可。” “属下明白了。” “好吧,没什么事,你们现在就出发吧。” 阴阳双使退了出去。 薛自雄眼神阴冷,说道:“你若是这次还能逃脱,那么真的是有仙人保佑。不过我到想看看,是小鬼难缠,还是仙人有灵!” 第九十三章 我是少主,听我之令 大雪如刀,风吹帐。北境草原之上,这里有十几个帐篷。帐篷外到处都是蛮子,不知是哪位蛮子竟敢如此大胆,堂而皇之在此聚会。 主帐之内,只听见饮酒笑谈之声。帐内有二十几个蛮子分列而坐,在主座之上,坐着一个青年,青年只有一只眼睛,他手中拿着酒杯,喝了一口,看着帐内的其他人,面无表情,正是回到了北境的蛮牙儿。 言灼朗站在蛮牙儿身后,看着蛮牙儿已经喝了不少酒,弯腰说道:“少主,还是少喝些酒,您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蛮牙儿缓缓说道。 言灼朗不再言语。 蛮牙儿说道:“虽然中了那个老太婆的蛊虫,但这么多日,我已经用内力将蛊虫逼至身体一处。只等它们身死,再逼出身体。” “可是少主,话是这样说。属下虽没有少主的武道修为,可那个毒蛊竟然让少主硬生生跌至黄庭境,可见其厉害。少主虽然已经控制了体内的毒蛊,万一再有何变故,少主的身体……”言灼朗说道。 “我的身体?难道还怕我死了不成?若真的死了,我倒是佩服那个老太婆。” “少主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北蛮的复兴大业。” 蛮牙儿嗤笑一声:“灼朗,北蛮的复兴大业也只有你一人放在心上,你看这帐中的众人,饮酒作乐,如那南人的达官显贵一般,何时将北蛮的复兴大业放在心上?” 言灼朗抬头看着帐中几大部族的首领,皱起眉头。 “不是我泼你冷水。灼朗,你跟我南下已经数年,可见识到大奉的强横。虽然这么多年你我在暗地里辛苦谋划,可在眼前这些人只当是理所当然。今日分了多少马刀,明日抢了多少金银,和山中土匪有什么区别?一群乌合之众。”蛮牙儿对帐内的这些部族首领颇为不齿。 “即使如此,他们也是我北蛮复兴的根本所在。少主就算再看不惯,也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若不是顾及大局,我定当杀了这些人。”蛮牙儿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他拍了一下桌子,顿时帐内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蛮牙儿。 “诸位,这些酒可好喝?”蛮牙儿问道。 北蛮当年的十八部族,如今只剩下了现在的五大部族。分别为:呼延、乞颜、察哈、巴尔胡、鲁扎特。 呼延部族首领呼延金说道:“既然少主问,那老夫就说啦。这酒是南人的酒,虽然味道不错,可着实不如咱们北蛮的烈酒来的痛快。刚喝两杯还可,越喝越没意思。” “呼延金说的没错,到底是南人的东西,哪比得上咱们北蛮的?”有一人附和道。 众人哄堂大笑。 “乞颜庆,你和呼延金想法一样,我可不觉得。要说南人还是有件东西可比得上咱们北蛮。” “鲁扎南征,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南人的女子可是水灵的。,咱们北蛮的女子一个个力气比牛大,脾气比男儿大。都是山里的猛虎,林里的狼。哪比得上南人的姑娘,你让她们向东,她们绝不往西,着实听话。”鲁扎南征说道。 “这么说来,鲁扎南征,你为何不找个南人的女子当老婆?到时候咱们几个也好饱饱眼福不是。” “等着吧,冬季一过,咱们北蛮南下,你们抢你们的金银,占你们的城池。我啊,就只要那些女子。”鲁扎南征说道。 “鲁扎南征,此话当真?你愿意辛辛苦苦带着部族之人打下的城池交到我们手中?到时候可不要反悔啊。” “南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爱美人不爱江山。我鲁扎特一族,说话算话!” “好,你这话我们可都记住了。” “诸位,难道你们就不打算听听少主准备说些什么吗!”言灼朗看到帐内那些部族首领之间的谈话,忍不住想起刚才蛮牙儿对他的说的,心中一股厌烦之感。 “言灼朗,你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陪在少主身边的一个护卫,我们几个首领说话,哪容得上你插嘴?”乞颜庆说道。 言灼朗冷笑一声:“我言灼朗是只是一个护卫,可也知道,少主才是北蛮之主,只要少主在,其他人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一条狗而已。”呼延金嗤笑一声。 呼延金这么说,可见他与乞颜庆关系颇好,从一开始,二人说话就口风一致。 蛮牙儿听到三人在争执,却并未开口。从一开始未曾开口的还有一人,就是察哈一族的首领,察哈灿。此时的察哈灿,喝着酒,觉得手中之酒着实无味。 “察哈灿,你怎么不说话?”蛮牙儿问道。 察哈灿微微一笑:“少主是不愿说,其他人是胡乱说。我嘛,是没得说。” “看来是我说的太少了。” “少主说的哪里话。少主是北蛮各部族之主,您就算不说,我们也要遵从您的意思,这才是作为属下的本分。不过啊,有些人总是会忘本。”察哈灿话中有话。 在座的其他几位部族首领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见到他们不再争论,蛮牙儿说道:“有些事,就像察哈灿说的,我是不愿说。你们既然都是部族首领,我想脑子多少还是有点。我从南方带来这么多酒,可不是为了请诸位喝酒作乐的,而是想提醒诸位一件事。” 察哈灿说道:“少主还是讲明吧,不然有些人当真不知这酒不是犒劳用的。” “如今到了冬季,北蛮部族只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苟且偷生,甚至是连口酒都没得喝。而在大奉,你们喝的酒在他们那里和水一样,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这就是大奉与北蛮的区别。” 蛮牙儿站起身,端着酒杯。 “你们看不起南人的酒甜,那诸位有何人能给我弄来这些酒?到了如今还要骄横,不将大奉放在眼中,我实在不知你们这些自信来自哪里?是在北境吃风雪,吃坏了脑子不成?” “少主此话何意?” “此话何意?”蛮牙儿一抬手将酒杯中的酒泼到乞颜庆的脸上,说道:“不要来问我是何意,自己动脑子想想。我不管你们之前如何,以后如何,现在我是少主,你们就得听我的。” 乞颜庆登时大怒,拍案而起。 蛮牙儿看向他:“想和我动手?尽管试试。我能让你们灭了其他部族,就能亲手灭了你们?难道他们的下场还不能让你们听话一点?” 呼延金对乞颜庆说道:“呼延老弟,你是如何跟少主说话的?还不快坐下。” “现在已经是雪季,等到明年,就是我北蛮南下之时。你们不想死在那之前,这些日子就老实一点。这么长时间,也够你们想清楚,还是这样一盘散沙,只顾那些蝇头小利,就不要再说什么义无反顾是为了北蛮而战。”说罢,蛮牙儿走出大帐。 察尔灿哈哈大笑,再喝酒,才觉得有了点味道。 “察尔灿,你笑什么?”呼延金怒声问道。 “我不说话不行,笑也不行?不过诸位,你我相识多年,虽多有不和,不过今日,我还是好心提醒各位。收起那些小心思,如果心中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少主真的会杀人。” 听到察尔灿的话,呼延金几人沉默不语。 言灼朗跟着走出大帐,却看到蛮牙儿跪在地上,面色痛苦。 “少主!” “别过来!”蛮牙儿大声喊道,他用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然后说道:“那个名叫六子的南人,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他早就回了北境,仍在复北镇中。”言灼朗说道。 “带我去找他。” “少主,您的身体,是不是再等上几日?” 蛮牙儿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站起身,说道:“我等不了。” 第九十四章 六子与老宅 六子在院中打扫,他如今又回到复北镇。想想当日,审刑司之人找到他,并让他一同捉拿蛮牙儿。原本六子并未答应,虽然他觉得蛮牙儿杀人不对,可杀的是李无当,所以六子也没觉得是错。 六子是叫李无当师父,但李无当待他着实不怎么样。表面上是师徒身份,其实和主仆差不多,每日除了让他做苦力之外,什么都未教给他。 而李无当住的这处宅院,原本是六子的祖宅,当初李无当看中了这处院子。六子虽然整日游手好闲,不过也没落的非要卖了祖宅的境地。李无当便和他那个县太爷大舅子设计,从六子手中将宅院骗走。六子气不过,找李无当理论。 李无当却早就搬进了他的祖宅,手里捧着茶壶,看着六子问道:“来我家找我何事?” 六子一听,当时就急了眼,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李无当嗤笑一声,将六子打了一顿,丢到大街之上。 六子无可奈何,去告官?那官与李无当串通一气,打又打不过。无处可去的六子在镇上流落了数月。到了最后,又碰见李无当。 “呦,这不是六子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听到李无当的取笑,六子原本不想搭理,可李无当仍不罢休,让徒弟又把六子打了一顿。李无当走到六子面前说道:“我知你记恨我。可人活在世,总得学会低头,你家的祖宅现在是我的宅院,这辈子你也别想要回去,倒不如想想如何活下去。我呢比较心软,只要你肯低头,我便收你做徒弟,给你个容身之处。” 六子哪里肯听,李无当便叫徒弟继续给六子“讲道理”。六子实在是受不住那些打,只能答应。 李无当找来一张纸契约,说是拜师入门的凭证,让六子签字画押。六子签了之后才知道,那是祖宅的地契。 虽然李无当将宅院霸占,可宅子,六子可没有签字画押给李无当。他们可不是巧遇,是李无当早就谋划好的。 如今六子是没了房子,又当了奴仆,算是一无所有。 六子也已经任命,明白了李无当的话:人,有时候即使再争,也什么都得不到。他安心做了李无当的徒弟,日日吃苦受累,还算勉强过得去。 后来蛮牙儿前来,杀了李无当夫妇,这望北门也就没了,那些弟子也都离开。唯独六子守在这个院子,可院子还是没有归还给他。县太爷暂且将宅院封了,六子也就做了一个看门的。 审刑司找到他后,查问蛮牙儿之事。六子还为蛮牙儿说了不少好话。可蛮牙儿毕竟杀了人,审刑司自然不会听他的这些废话,便让他一同前往捉拿蛮牙儿,六子不答应。审刑司之人也就作罢。 到了后来,审刑司的人又来,这次给他提了一个条件,如果他答应帮助捉拿蛮牙儿,就将此宅院还给他。 六子看了看这栋宅院,就算不交给他,宅院也卖不出去。李无当夫妇当时的惨状,在镇子里一下便传开,一个尸首两分,一个被洞穿心脏,现在不是凶宅也差不多,就算低价卖,也无人来买。 “还是不答应?”审刑司的人问道。 六子摇摇头:“几位官爷,我说了那么多,您也不乐意听。不过我现在不要这宅院也无妨。” “你可知他可是犯下滔天罪孽,几十条人命背在身上。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 “官爷的话,我也明白。可捉拿犯人是你们当差的事,何必非要我一个平民百姓来帮忙?” “惩治奸凶,匹夫有责。你既然见过他的恶行,就应该帮忙才是。” “官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杀那么多人?也不知他犯下的罪孽有多重?但我想问一个问题。” “何事不明白?” “他犯下再大罪孽,可与我有关?” “无关。” “就算他杀了人,可他杀的都是好人不成?” “这个嘛……”审刑司的捕快沉吟着。 “所以,他杀他的人,官爷抓你们的人。我现在就是一个看大门的而已。” 那人还想再劝,其中一身伸手拦住那人,说道:“小伙子。既然你不愿意出手相助,那我们只好强逼了。不要怪我们,你既然有自己道理,我也不和你掰扯,咱们各自按照各自心中的道理去做就行。” “你们打算如何逼我?” “你若答应,此宅院交换给你,日后绝不打扰。你若不答应,那我们只好以通谋之罪,将你抓进大牢。你可要想清楚,一旦进了大牢,那生死就不是你说的算。” “我宅院被抢时,无人来管。我被李无当蒙骗欺压时,无人来管。现在有人杀了李无当,却有人来管。官爷,您办案多年,觉得可笑吗?” “世上不平事太多,我们这些当差的也没有办法。我也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只想告诉你,他既然杀了如此多人,抓他并没有错。” 六子低着头,想了许久,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这才有他巧遇蛮牙儿,又将蛮牙儿引至那个小村庄。只是,蛮牙儿没有被抓,反而是死了不少的捕快。 六子一路回到北境,拿着审刑司给他的文书来到官府,县太爷看了以后,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宅院还给六子。 六子想,就这么守着这栋宅院了此一生算了。 每日的六子与原来一样,天还未亮,便起床做饭,只不过吃的只有他一人,然后打扫院子。后院他一直没有去,那里就是李无当夫妇惨死的地方。六子每次看到那间屋子,都会站立良久。 一日三餐按时做,吃罢就打扫院子,只是每次做饭,他总是多端出一碗,并且拿两个馒头放在跟前。 今日六子吃罢晚饭,蹲在院子中,也不知在想什么。夜空阴沉,不见明月。现在想想原本宅院中都是人也挺好。虽然那时的他在门里地位最低,谁都能对他呼来喝去。更有甚者对他恶语相向,没事还要欺负他一番。 可院子不就是让人来住的? 如今这个宅院变成了凶宅,除了六子还愿待在这里,就是连路人走到宅院附近,都要绕过去。唯恐沾染了什么晦气。 六子当时是第一个发现李无当夫妇被杀的人。自己那时吓得屁滚尿流,即使自己再恨李无当,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此残忍地将其杀害。六子不用多想,李无当被人杀了,蛮牙儿消失不见,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别人可能不信,一个小小的少年如何能够杀的了李无当这样的金刚武夫,可是六子与蛮牙儿朝夕相处半年之久,他能感受到这位少年身上透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气息,就如同一只不知叫唤的野狼,看着人畜无害,随时都会露出獠牙。 望了一眼后院,六子不知李无当的冤魂是否会停留在这里。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怕,既不怕李无当的冤魂索命,也不怕蛮牙儿。不知为何,六子现在想着,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在宅院之中,也算是一种归宿。 最起码自己到死都守住了自己祖宗留下来的这点家财,他这一辈子,还是做对了一件有用的事,也做了一件算得上有胆量的事情。不至于到了九泉之下,无颜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六子站起身,突然觉得院子李有些脏,他拿着扫帚,开始慢慢打扫。 “打扫干净,才好离开不是。”六子轻声说道。 第九十五章 因为两个馒头,我不杀你 六子今日蒸了一锅馒头。这面是他刚从镇子上买来的。镇上面铺的老板是镇上的老人,北蛮南下时,六子的父母双双身亡,而这老人侥幸逃得性命,与六子的父母又是老相识,对六子颇为的照顾。当年李无当欺辱六子时,若不是这个老人从中帮助一二,恐怕六子早就被逼离开了镇子。 这次六子买面,老人还多送了六子二两。看到如今的六子拿回了老宅,李无当也死了,想着日后他再娶个媳妇儿,成家立业,小日子也是舒坦。 闻着馒头的清香,六子食欲大开,伸手去拿馒头,因为太烫,又将手缩了回来,放在耳朵上。他将馒头拿出来,放在案板上凉了热气。 又想起养的母鸡刚下几个鸡蛋,趁着热水,放了进去。 六子看着锅中的鸡蛋,脸上带着笑容。 此时门外站着两个人,蛮牙儿带着言灼朗站在门口,看大门没关,便走了进去。 六子端着馒头正好从柴房中出来,一抬头看到蛮牙儿两人,笑着说道:“小师弟来啦,我刚蒸好了馒头,趁热吃。” 蛮牙儿什么都未说,跟着六子走进屋坐在桌子前。 “尝尝?”六子看着蛮牙儿说道。 言灼朗大声说道:“竟然还有脸让我家少主吃馒头,那日可是被你坑的好苦啊!” 蛮牙儿一抬手,让言灼朗不要再说,自己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六子说道:“这不是也没办法,那些官爷逼得紧,我给小师弟赔不是。” 说完走出屋子。 “少主,你为何对此人如此客气?难道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杀人?”言灼朗问道。 蛮牙儿递给他一个馒头,说道:“你也吃一个吧。” 言灼朗看着馒头,微微一愣,拿在手里没有吃。 不一会六子走了回来,端着几个鸡蛋,放在桌子上:“那日你被师父关起来面壁思过,我答应给你煮两个鸡蛋。可师娘看得紧,也没有给你煮,正好今日补上。” “坐下来一起吃。”蛮牙儿说道。 六子也坐了下来,拿着一个馒头便吃了起来。 “为何还住在这个宅院中,难道是为了给那个死人看门护院?” 六子笑道:“不是不是。这本就是我的祖宅,被李无当抢了去而已,如今倒是让官府还了回来,我一个人也挺冷清,小师弟要是能和我一起住,也许热闹些。” “馒头挺好吃。”蛮牙儿说道。 “小师弟喜欢吃就好。这是我刚买来的面,然后也学着那些富贵人家,到山上取了泉水和面,没想到还真比一般馒头好吃。” “你知道我今日要来?” “那日一别,我回到北境,就一直住在宅院中,未曾离开过,怎能知道小师弟要来?只是赶巧罢了。昨日一夜没睡,打扫了一下院子。见天色还早,就蒸了馒头,没成想小师弟来了。” “只是吃馒头,总觉得少点什么。”蛮牙儿看着六子说道。 六子一拍额头:“想必是因为没有菜,要不小师弟二人再等会,我去炒几个菜,如果小师弟还想喝酒的话,我到镇子上买。” “酒就算了,炒几个菜倒是可以。” 听到蛮牙儿的话,六子笑着走出屋开始忙活。他先到院子里抓了一只老母鸡,这几只老母鸡,平时六子当成大爷一般供着,就指望着它们能够多下几个蛋。今日看到蛮牙儿来,就宰了一只,丝毫不心疼。 蛮牙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正在杀鸡的六子,说道:“想吃鸡蛋,就得有鸡,杀了鸡,便没有鸡蛋可吃。” “小师弟难得来一次,母鸡杀了就杀了。鸡蛋嘛,原本就打算是留着煮给你吃的。”六子说道。 言灼朗看着忙活的六子,只觉得此人假惺惺的模样着实可恨。他可还记得当日正是被六子带到村子,如若不是,审刑司的那些捕快也不可能得逞。虽然到了最后,蛮牙儿并无性命之忧,但武道修为一落千丈,现在还饱受蛊虫之苦。 “杀鸡多没意思,杀人才有趣。”言灼朗说道。 六子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有趣无趣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是在刀下,人和鸡没什么区别。” 蛮牙儿看了一眼言灼朗:“再多嘴一句,就滚出院子。” “是。”言灼朗知道蛮牙儿已经动怒,不敢再插嘴。 “小师弟别怪这位好汉,他记恨我,实属应当,那一日若不是我,你们不会被官爷捉住。” “我并没有怪你。”蛮牙儿说道。 “小师弟宽宏大量,不记恨我,但我六子确实对不住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我懂。” “我饿了。”蛮牙儿听到六子的话,却说了这么一句。 六子说道:“小师弟别着急,你先坐下等一会,估摸着得费点功夫。” “现在院子里只有一人,我觉得挺好。” “小师弟这么想?” “嗯。那时候我在时,天天看到碍眼的人,就忍不住想杀人。忍了半年,终于没忍住。可杀李无当的时候,我又觉得无聊的很,他连我一招都挡不了,而且杀他那样的人,脏了手。” “那是小师弟武艺高强。李无当虽说人不怎么样,可也上过战场,杀过蛮子。实实在在的金刚武夫。我那时见小师弟瘦弱不堪,还怕你干不来粗活,就想着多照应你一下。只是没想到,小师弟的武功这么高。” “我刚进门时,确实只会一些拳脚功夫罢了。” “那就是小师弟天赋异禀。”六子说着,已经将鸡毛拔干净,走出柴房,不一会柴房中就飘出炊烟。 蛮牙儿坐在院子中,六子则一会跑进厨房,一会又跑出来,忙的不亦乐乎。 等到快要晌午,六子从柴房中端出几盘菜:“小师弟,别坐着了,已经炒好了,一荤一素一汤。” 蛮牙儿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就着馒头吃了起来。 六子盛了一碗汤对言灼朗说道:“这位好汉,别光站着,一起吃啊,这些饭菜够咱们三人吃的。” “哼。”言灼朗只是冷哼一声。 “还是没什么味道。”蛮牙儿说道。 六子夹了几筷子菜,尝了尝:“也不知小师弟口味这么重,我放的盐有点少。” 蛮牙儿摇摇头:“知道我觉得什么配馒头最好吃吗?” “小师弟快说,我去给你做。” 蛮牙儿说道:“血。” 六子看着蛮牙儿沉默不语。 “人血,带着热气的血。那滋味确实不一般,吃过带血馒头以后,再吃其他的,就没什么味道了。”蛮牙儿拿着一个馒头,伸到六子面前:“不知道带血馒头,你能做得出来吗?” 六子站起身,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血馒头,而他的手臂,鲜血直流:“小师弟,这是你要的血馒头。” 蛮牙儿走了过去,拿着那个馒头,咬了一口:“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魔头?” 六子脸色苍白,强忍着痛,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其实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现在过得如何?这么一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不用我说,我想你也已经知道我杀了多少人,看你今天的样子,估计也以为我是来杀你的吧?”蛮牙儿看着六子。 六子点点头。 蛮牙儿又咬了一口馒头:“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今日并不打算杀你。馒头也吃过了,我该走了。” 说着,蛮牙儿带着言灼朗走出了门。 六子看着蛮牙儿的背影,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那晚的两个馒头,我留你一命。” 第九十六章 十三,赶快走啊 林寒山肃,有四骑一闪而过。 “古老头,十三当真未死?”柳若妃脸上既有惊喜又有担忧之色,喜的是,李道禅尚还活着,忧的是,他们此次正准备去取李道禅的性命。 古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柳姑娘,你已经问了数遍。老夫也已经告诉了你,十三确实没死,不仅没死,还在北境出现,被殿中下面之人发现。” “柳若妃,怎么一说起十三,你的脑子就不好使了?殿主对十三恨之入骨,事关重大,下面之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敢将此事传到殿中?就不怕惹恼了殿主,小命不保吗?”李青峰说道。 言灼胡哈哈大笑:“那小子果然没死。” 李青峰瞥了一眼言灼胡:“难道言灼兄早就知道此事?” “放屁,洒家怎么会知道此事。十三那小子一向诡计多端,洒家原本就不信他会那般跳崖寻短见。” “言灼兄和十三还真是交情深厚啊,如此了解十三。”李青峰话中有话。 言灼胡和李青峰向来不合,他冷冷看向李青峰。 李青峰捂嘴一笑:“言灼兄何必当真,我只是玩笑而已。” 言灼胡暗暗骂了一句:死太监。 “言灼胡,你若是觉得自己多根舌头碍事的话,我可以帮你省去这个麻烦。”李青峰死死盯着言灼胡,冷声说道。 “李青峰,你不要见到洒家就寻麻烦。洒家不说话都不行?”言灼胡大声说道。 “你心中说了什么,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虽然言灼胡只是在心中暗骂,却不知为何李青峰竟然猜了出来。 “二位,能否休战片刻?”古老头对言灼胡与李青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谁都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李青峰说道:“虽然知道十三未死,以他的武道境界,只派我们几个去,岂不是去送死?真是不知殿里如何想的。如果真想杀他,殿主应该亲自动手。” 古老头说道:“此事我已经问过殿里,上面说不用担心此事。” “不用担心?干活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不担心。到时候我们死了,他们肯定连尸体都懒得收。”李青峰对于这次阎罗殿的安排颇为的不满。 “咱们殿中又怎会没想到这一点。十三现在仅是凡胎阶,就算他功法再玄妙,境界再高。但是武阶凡胎,内力和修为摆在那里,咱们四人还没把握对付吗?” “此话当真?”言灼胡急忙问道。 看到言灼胡如此关心的样子,李青峰瞅了他一眼,言灼胡也知自己失态,哈哈一笑,说道:“洒家也是担心十三的武道境界。虽说是殿里的命令,可也不能把我们这些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啊,如果到时候不像殿里所说,洒家可不会动手。” “言灼兄,你怕死在十三的手里,就不怕死在阎罗殿的手中?”古老头问道。 “死在谁手里,洒家都不想。古老头,难道你不担心?” 古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位,你们都是阎罗殿的老人,殿里是何规矩,难道还用老夫再提醒几位一遍吗?只要殿里下了命令,你我就算死也要做到,否则等待你我的,怕比死还要痛苦。” “不说这些。见到十三,便知实情。”李青峰说道。 古老头三人在那里谈论着,柳若妃却一直没有插嘴。她此时心中着急万分,犹如火燎。接到殿里的命令之后,四人便快马而来,要杀何人,只有古老头一人知晓。可古老头一直闭口不言,柳若妃预感不好,这一路上百般询问,古老头才开口告诉他们实情。 听说要杀之人乃是十三,柳若妃此时恨不能有神仙相助,让她去往李道禅的身边,提前告知他,让他好躲藏起来。只是她再如何心中祈愿,也没有仙佛告诉她。既不知李道禅现在何处,又怎将此事通知他? “到了马关山了,接下来要往哪走?”言灼胡一勒缰绳,大声问道。 古老头拿出一张字条,看了一眼:“走这条路。” 四人调转马头,向李道禅所在奔去。 他们日夜兼程,路过阎罗殿的客栈,换马既走。在三天后,来到李道禅途径的村子,打听了一下,知道李道禅刚离开没几日。这才在村中小住一晚。虽说李道禅现在武阶低至凡胎,但是身为杀手,养精迅锐,一举得手,这乃是他们多年的经验。 四人围坐在村头闲置的畜棚内,皆沉默不语。 言灼胡突然一拍腿,站起身向外走去。 古老头冷声问道:“你要去哪?” 言灼胡大声回道:“去小解,怎么着,古老头你有闲情雅致和洒家一起?” “速去速回。”古老头办事一向稳妥,他自然不想因为某个人出现岔子。 言灼胡扫了其余三人一眼,独自走出畜棚,来到远处,从袖中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一下,从林中飞出一只青隼。言灼胡将白天里自己写好的字条拴在青隼的爪子上,摸了摸青隼,脸上露出冷笑。 当他回到畜棚时,李青峰嘴角一勾:“言灼兄小解也需这么久?看来身体有些不适啊。” “死太监,洒家忍你多时。咱们现在可以过上两招,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我是太监,也总比不是太监,反而不如太监的人强。”李青峰嘴上还不相让。古老头咳嗽一声:“此次绝不能有一点闪失,老夫想二位应该心中有数。” “古老头,一路上你也看到,不是洒家找事,而是这死太监越发张狂。洒家可不想再忍这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 “呵呵,言灼胡,难道真要我把话说明?如果不是你身体有问题,那么你小解的次数也太多了些,被我说上两句,便如此大的火气,莫不是心中有鬼?” 言灼胡靠在一堆干草上,甚是悠闲:“洒家心中能有什么鬼?洒家撒尿时都站得直立得正,不知某人撒尿时蹲着还是站着。” “你!”李青峰瞪向言灼胡。 “你什么你?别忘了古老头怎么说的。这次如果没杀掉十三,你我二人就要提着人头回阎罗殿喽。李青峰,有这闲心管洒家撒尿,还不如想着如何杀了十三。” 李青峰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言灼胡与李青峰斗嘴无数,古老头已经懒得理会。他看向柳若妃,说道:“柳姑娘,为何一路上不说话?” “无事。”柳若妃心急如焚,简单回了一句。 古老头呵呵笑道:“柳姑娘的心思,我老头多少能猜出一二。毕竟柳姑娘往日对十三怎样,我们三人都看在眼中。可是这一次柳姑娘一定要想好,拿好决断。” “古老此话何意?” “柳姑娘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老夫是何意?放在平日里,老夫对十三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岭南书生一事,也是如此。可这次不同,虽说杀的是十三,可事关我等性命。” “古老的话,我明白。” “明白不一定做得到。柳姑娘,老夫现在要你一句话,到时候柳姑娘可能下得去手?” 柳若妃犹豫不决。 看到她的样子,古老头冷声说道:“柳姑娘,该说的老夫都已经对你说了,若是到时有何非分之想,别怪老夫不念旧情。” 柳若妃抬头望向头顶的明月,冷风吹过,让那高高在上的银盘更显得清冷。她心中不断默念着:十三,你在哪啊,若是苍天有灵,保佑你赶快逃走。 第九十七章 寡妇最好看 李道禅三人一路前行,途径一个山村,便停下来歇脚,正好也可问问路。 只是好像是找错了人,李道禅端着一个碗,喝了一口水,他问道:“老丈,我们要去龙虎山,怎么走?” “啥?你再说一遍?” “我们要去龙虎山,龙虎山。”李道禅说道。 那位老丈打了一个哈欠:“小伙子,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这么没有力气,日后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李道禅外头看了老丈,嘴里嘟囔着:“小爷是在问路,你管小爷身体做什么。” “老丈,先别说这个,我问,龙虎山怎么走?” “哦,你在问路啊。” 李道禅一听,这回老丈总算是明白了。竖起耳朵,准备等老丈回他。 可是老丈低着头不言语了,李道禅赶忙去看,推了一下老丈:“老丈,你可想起来龙虎山怎么走了?” 那老丈睁开眼,看着李道禅,露出疑惑的神情:“小伙子,你从哪来啊?看着面生啊。” “我说老丈,这话你已经问了三次了,我问你,龙虎山怎么走?”李道禅说道。 “你大声点!” “龙虎山!” “哦,龙虎山呐,那是什么地方?”老丈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神仙”? “老大,我们还是去找别人问一下吧。”陈尽仇说道。 “也好。你去找其他人问问,我和这位老丈再聊上一会。”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看了一眼那个老丈,问道:“问这个老头,怕是什么都问不出。” “我也知道,不过和老头聊天挺有趣的。再说,你看他坐在门口,这么半天也没人来跟他说说话,肯定寂寞的很,小爷我就是看不惯别人吃苦。对了,那个乞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正好你也去瞧瞧,别让他又偷鸡摸狗的惹麻烦。” 陈尽仇点点头,走去问其他村民。 “老丈,今儿天气不错。”李道禅说道。 老人呵呵一笑:“吃过啦,人老了,吃的不多。” 没多久,陈尽仇急匆匆跑了回来,李道禅看着陈尽仇,问道:“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陈尽仇脸色变了几变,说道:“老大,咱们现在走吧。” “怎么,路问出来了?” “没有。” “那怎么走?咱们用鼻子闻着去龙虎山不成?”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拉起李道禅:“老大,你就别问了,走吧。” “那个乞丐呢?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陈尽仇一听李道禅提到乞丐,冷声说道:“不管他最好。” “不是……”还没等李道禅说完,只看到远处乞丐一脸淫笑地向他们冲过来,而身后则跟着一群村民。 这场景,李道禅似曾相识。他骂了一句:“死性不改,又偷东西。” “老大,这次他没偷东西。”陈尽仇说道。 “没偷东西?那村民追他做什么?” “你就别问啦,咱们还是快跑吧。”陈尽仇拉着李道禅就跑。 旁边老头对着李道禅挥挥手:“走好啊,要去龙虎山,出了村,走左边山路。” “多谢老丈!”李道禅边跑边道谢。 身后乞丐及其灵活,像一只野狗般,左跳右跳,躲过身后村民丢过来的石子木棒,他已经追上李道禅,对着李道禅嘿嘿笑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他干什么啦,怎么这么开心?” 陈尽仇冷着脸说道:“偷看寡妇洗澡。” “你大爷的,偷东西也就算了,你说你偷看什么寡妇洗澡?”李道禅听罢,指着乞丐吼道,而身后那帮村民,正在对他们喊打喊杀。 虽说这乞丐身形消瘦,又背着一个比李道禅还要大的木匣子,可是跑的丝毫不比李道禅和陈尽仇慢。腿脚灵活,李道禅只感到面前一阵风紧,乞丐就窜到远处。 “小爷非得扒了你的皮。”李道禅大声喊道。 “老大,快跑,村民要追上来了!” 这一喊吓得乞丐,又快了几分。 倒是苦了李道禅和陈尽仇,跑了半座山,那帮村民才罢休。李道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也不知是被乞丐气的,也不知是累的。陈尽仇则站在一旁四下寻找乞丐的身影。 这时乞丐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发现没人再追,这才跑了过来,对着李道禅傻呵呵地笑。 原本还恼怒不已的李道禅,看到乞丐的样子,一拍额头,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乞丐心中一惊,怕李道禅打他,赶忙又窜进草丛。 李道禅对他招招手:“出来吧,小爷不打你。” “老大,你不打,我打。”陈尽仇说道。 “哎,有什么可打的,快出来吧。” 乞丐连连摇头,显然不信。李道禅笑道:“你说你一个乞丐。比寻常人过的都潇洒。偷人家的鸡吃肉,抢我的酒解馋,竟然还有闲情偷看寡妇洗澡,真是‘酒色财气’除了没钱,全部被你占尽,比小爷都逍遥自在。” 乞丐赧然,挠着头走了过来,蹲在李道禅身旁,擦着他的木匣子。 “喂,你叫什么?难不成日后我一直以乞丐称呼你?” “一刀。”这是乞丐第一次回答李道禅。自李道禅遇见他第一次时起,这乞丐欺骗村民,哭喊了两句,跟着李道禅这么久,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只是在那里傻笑。 “一刀?这也算名字?你身为乞丐,寒酸的很,没想到名字更寒酸。” 乞丐一抬头:“嘿嘿嘿。” 李道禅抬头望天,从离开鹰愁峰,自己数月间都是独来独往。虽然带着陈尽仇,可除了每天教他练武,也无事发生。不知为何,自从这个乞丐跟了自己,虽然他次次惹祸,给李道禅带来不少麻烦,倒也不再那般无聊。 “也对,人在江湖,什么名号不名号的。都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可有时候,雁已留声,而人不闻;人已留声,而人不知。不得不说那些修道念佛的人比世人要看得清。为何叫做浮名?那是因为轻若鸿毛,浮于流水,不值一提。你叫一刀,我叫十三,咱俩半斤八两。” 一刀回过头对着李道禅呵呵直笑,配着他豁掉的门牙,极为滑稽。 李道禅小声问道:“一刀,那寡妇好看吗?” 一刀低着头笑而不语。 “看来一定很好看。” “不好看。” “老大,这跟好看不好看没关系吧?”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拍了一刀的脑袋:“那你还偷看做什么?” “喜欢。”一刀说着,老脸一红。 “那你想不想以后娶个屁股大,胸比屁股更大的女人做老婆,然后再生一堆胖娃娃。” “嗯。”一刀直接回答道。 李道禅哈哈一笑:“以后小爷替你张罗一下。若是没钱,小爷有,虽然不多,但是给你购置一座草屋,两亩水田的钱还是拿得出。再有了房,有了田,说亲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便不用这般偷偷摸摸,风餐露宿的。你说可好?” 一刀听后,心向往之。 李道禅这一次可不是说笑,虽说一刀这一路给自己惹祸不少,可每次偷来的吃的,都不忘给李道禅一半。若是偷的少,索性全留给李道禅,自己饿着肚子。虽然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但是放在李道禅眼中,却不一样。 “好。可这样挺好。” “为什么?”李道禅看着一刀的神情,显然他对自己刚才所说,极为动心,为何却拒绝。 一刀却不说话。 李道禅自然不会再问,今日已经是一刀与自己说话最多一次。若是他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就算李道禅问他,他也只会在一旁傻笑。 李道禅站起身:“行啦,一刀,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是放在往日,你跟着小爷也不无不可,只是现在跟小爷走下去,会被牵连。” 李道禅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递给一刀:“拿去买酒喝。” 一刀摇摇头,起身跟着李道禅。 “你当真要跟着我?” 一刀点点头,将木匣子背在身上。 李道禅摇摇头,看来他心意已决。 “好!既然如此,咱们两个天涯沦落人,就一同走江湖,对了,还有一个傻小子。”李道禅看向身边的陈尽仇。 陈尽仇笑了一下。 在李道禅和一刀所在的山岳的另一边,正有几人骑马而行,行色匆匆,似有急事。 第九十八掌 你追,我就跑 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斗笠,蹲在树上,望向远处:“应该也快找到那小子了,没想到给我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男子正是一路被人追赶的胡二,而追赶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性子执拗的张余笙。张余笙带着华青囊走在林子里,双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热气:“真的好冷啊,他为什么跑到北边来?难道是找人?可看着不像啊,一路也未停过。” 华青囊仅仅跟在张余笙的身后,看着四周,脸上全是担忧。 “傻青囊,不要担心。这林子里可没什么野兽。大冬天的,一个个早就躲进了洞里。对了,那人在什么地方?”张余笙安抚着华青囊。 华青囊点点头,随即指了一个方向。 张余笙笑道:“你的蛊虫还真是好使,啥时候也教教我?” “这东西不好,还是别学。”华青囊低着头说道。 “怎么不好啊,我看挺好的。又能用来与他打架,还能追人,这不就是捕快需要的?日后啊,你干脆也做个捕快,咱俩说不定日后就是审刑司两大名捕。” 华青囊摇摇头。 “切,你还不愿意?本姑娘还不乐意呢。” 听到后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胡二扭头看了一眼:“这蛊术还真是有趣。虽然我故意没将身上的蛊虫杀死,时走时停,不过他们竟然能没跟丢。要不哪天去学学蛊术也不错,毕竟之前没玩过。” “喂,山匪,你就别想逃了,本姑娘可是又追上你了。”张余笙看着树上的胡二,说道。 胡二嘿嘿一笑:“小丫头,跟着我跑了这么远,也不嫌累?案子都已经了了,金银找到了,人也已经杀了,你为何一定要追着我不放?” “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本姑娘可不是那些人,我可是一个真正的捕快。既然你是贼,本姑娘就要抓你。” “之前我是山贼,这个没错,现在我可不是,你说我在街头做个卖狗皮膏药的,不惹事不生非,怎么说也算是从良了,为何还要逼迫好人?” 张余笙哈哈大笑:“你是好人?别逗本姑娘了。既然犯了王法,再想做好人也该受了罚才行。再说,行恶时怎么不想着做一个好人?” “小姑娘真是不通世事啊,我只不过是抢了金银,就算犯了大罪?那你可曾去问问什么狗屁冯国公,他的这些金银又是从何而来?既然你是捕快,应该去查查此事才对。” “这事不用你说,本姑娘自然会去查。但你犯了法,一码归一码。” “好大的口气啊,如果你真敢去查,我到时自缚双手前往审刑司认罪。”胡二笑道。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自缚双手,省得本姑娘跟在你屁股后面东奔西跑的。到时候我领着你去查冯国公。” “你以为我傻啊,我现在自缚双手跟你回去,定会被斩首示众。到时你查你的案,难道我还能提着自己的头跟阎王爷商量一下,让我回到阳间跟你办案?” “那你到底想怎样?”张余笙问道。 胡二笑了一声:“不想怎样。既然小姑娘你是个捕快,想玩这猫捉耗子的游戏,我就陪你玩。” 说着,一个纵身跳到远处。 “你别走!” “你追,为什么我不跑?来吧,正好我带你看看冬天的风景。”胡二哈哈大笑。 张余笙气的直跺脚:“一个山贼,竟然敢如此嚣张。走,傻青囊,我们追!” 其实只要胡二想,张余笙根本不可能跟着他这么久。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地仙武夫,岂是张余笙这样的姑娘能够捉得住的?只是他觉得有趣,再者又被李道禅摆了一道,想着将张余笙引到李道禅那里,将这个麻烦再还回去。 只是李道禅走的也不慢,况且他也没有华青囊那样的蛊术,能够用来追人,只能一边走,一边打听。好在,在一个小镇,打听到曾有一位少侠救了不少南人,然后离开小镇向南走去。 问清了李道禅离开的方向,自然也就好找的多。 而张余笙则让华青囊在胡二身上种了蛊虫,二人紧随其后。华青囊劝了张余笙多次,但张余笙都听不进去,一心要捉住胡二。 现在两人追,一人跑,行了几百里路。 胡二看到前方有一处村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张余笙二人还没有追上来,便走进村子,看到村头有一位老丈坐在那里,他问道:“老丈,可曾有一位青年从这里路过?” “你说啥?”老丈睁开昏沉的双眼,问道。 “是否有一位青年从这里路过?” “你大点声!我老头子听不见。” 胡二看着老丈,摇摇头,看来问这老头算是白问。 见胡二要走,那老丈说道:“你怎么走啦?不是要找一个小伙子吗?” 胡二停下脚步,问道:“他来过?你可记得他去了哪里?” “哎呀,村里的小伙子可有好几个,你找的是哪一个啊?”老丈一脸嫌弃,对胡二说道。 胡二微微一愣,转头就走,也不管那老丈如何叫他。 又遇见一个村夫,胡二问道:“敢问,可有一个年轻人从这里路过?” 一听胡二的话,那个村夫一脸异样盯着胡二,也不说话。 胡二看看自己,心想,这村子里的人都是怎么了?自己就是打听一个人,怎么都这般怪异。 “如果没有,就算了。”胡二准备走。 村夫问道:“你和那伙人什么关系?” 胡二一听,知道李道禅一定来过这里,他笑着问道:“我要找的是一位青年,为何说是一伙人?” “前日有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年还有一个乞丐来到村子里。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人,谁知同行的乞丐竟然敢偷看村里的李家寡妇洗澡,真是一个浪荡坯子。幸好他们跑得快,要不然非得打断他们的狗腿。”村夫说道。 胡二愣了一下,笑道:“偷看寡妇洗澡?” “可不是?弄得李家寡妇这两天寻死觅活的,整日在村子里大哭,没事还跑到亡夫的坟头上哭,扰得全村上下不得安宁。” “原来是这样。” “说罢,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如果你是他们的长辈,那就跟着我到村长那里好生说道说道。” 胡二摇头,说道:“我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他们欠了我的钱,我是来讨债债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他们三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只是我当时说,没人听。”村夫一脸得意。 “听你所说,他们是前日离开的?” “是前日走的,不过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山,他们走不远。你要是想追,只要连夜去追,一定追的上。”村夫说道。 “多谢。”说着转身离开。 那个村夫在他身后大喊:“他们好像要去什么虎山,你出了村子,走不远,会有两条山道,沿着左手边的走!” 胡二记在心里,刚走到村头,就看到张余笙与华青囊已经跟了上来。 “怎么这么慢?”胡二笑道。 “慢?你现在就站在那里别走,本姑娘这就抓你。” “你追,我就跑。”胡二消失在原地。 张余笙正巧看到那个村夫,她叫住那人:“请问大叔,刚才那人在村里问了什么?” “哦,他刚才问我是否有一个青年来过村子,又问了那青年去了何处,说是要讨债。姑娘,你这是……” “我是捕快,刚才那个是山贼,本姑娘正要抓他。”说着张余笙拉着华青囊就去追。 那个村夫一时糊涂:“嗯?不是讨债的嘛?怎么又成了山贼。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 第九十九章 小爷有暗器 李道禅伸了伸懒腰,望着远处的落日,眼神深邃。一刀蹲在一旁,扣着鼻孔。陈尽仇见到李道禅不走,问道:“老大,咱们为什么不走了?” “身后跟着尾巴,想走也走不掉啊。”李道禅嘴角一勾,说道。 李道禅一伸手,陈尽仇将身后木匣交给李道禅,李道禅对一刀与陈尽仇说道: “一刀,尽仇,你们找个地方藏好。” 一刀平日里对于李道禅的话是言听计从,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块青石,自己趴在青石后,向李道禅招了招手,李道禅点点头。 陈尽仇还站在李道禅的身边没有动弹,李道禅面带微笑:“放心,你老大我可是很厉害的,不会有事,跟着一刀藏好。” 陈尽仇点点头,也走到青石后面,一刀对他傻笑着,陈尽仇看着一刀,心中担忧。 李道禅想了想,又叮嘱了一遍:“我没叫你们,你们便不要出来,也别想着插手。” 一刀咧嘴一笑,一手搭在陈尽仇的肩膀上,靠在青石上,动也不动。 李道禅这才打开背后的木匣,拿出一个铁环,套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又拿出一把火枪,插在腰间,转过身,站在原地,闭目养神。 等了片刻,李道禅说道:“既然都已经来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天色不早了,难道不用回家吃饭的吗?” 从林中走出四人,正是古老头一行。 李道禅看了一眼四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柳若妃身上,柳若妃看向他,眼神似水,李道禅微微一笑。 “几位,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虽谈不上知根知底,不过你我都再熟悉不过,你们的这点隐匿的手段,还在小爷面前使,是不是太看不起小爷了?” “十三,不是老夫几个故意躲藏。就像你说的,老夫也是念及旧情,给你准备的时间。要不然,上来就大打出手,有伤情分。” “古老头,这里面,小爷看你还算是个好人,只是入错了行,做了一名刺客。”李道禅和索道。 “反正都在江湖之中,做什么有何区别,该躲不掉的始终躲不掉。”古老头面带微笑。 “这是,咱们这么久没见,是要寒暄一下,还是立刻出手?小爷有的是时间。” “到了今日这般田地,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言灼胡说道。 李道禅看向言灼胡:“呦,平日里可是没少拉我喝酒,怎么今日言灼兄这么绝情?” “十三,不是洒家绝情,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洒家有什么办法,哈哈哈。” “说的也是。李青峰,你又有什么想说的?” 李青峰双眼微眯,笑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今日要是能让我给你最后一下,那是最好。” 李道禅听着他们三人的话,看向柳若妃,对她摇了摇头。 “你们的意思,小爷也明白了。小爷原还以为阎罗殿会派些厉害的人来,不是还有几位阎罗吗?怎么只是派来了你们几个?” “十三,难道我们几个还不够?你小子是不是狂妄过头了。”言灼胡笑道。 “狂妄不狂妄,一会动起手来,自然就知道。不过咱们是老熟人了,虽然小爷知道自己说的也许只是废话,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几位能否现在离开?” “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多说无用。”古老头摇摇头。 李道禅嘿嘿一笑:“不出所料。只是小爷这人念旧,不想和几位生死相搏。但是几位想必对我是不打算留一点情面了。” “呵呵呵,十三,我一向觉得咱们几个人之中,你是最不喜欢讲情分二字,为何现在竟然也开始念起旧情?难道是跳崖时将脑子摔坏了不成?” “李青峰,别人我是不知,但是你一定想要将我碎尸万段吧。毕竟小爷杀了雪思柔,那可是你的亲姐姐。” 李青峰听到李道禅所说,登时双目圆睁:“你怎会知道此事?” 李道禅笑了一声:“不用管小爷是如何知道。小爷一直很好奇,虽说你们雪家的《玄毒功》一向传女不传男,但是身为男子天下武功何其之多,为什么你非要自宫学此毒功?不仅变成不男不女的样子,武阶还止步金刚,因此被赶出家门,真是可笑。” “闭嘴!”李青峰气急败坏,就要杀向李道禅。 古老头低声喝道:“难道你看不出他这是激将法吗?” 李青峰这才停下眼神阴毒,看向李道禅:“等一会将你拿住,我定要废掉你。” 李道禅嘿嘿一笑,看向古老头:“姜还是老的辣。古老头,既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小爷也不动那些小心思。咱们动手吧。” 说着李道禅向地上砸下几个铁球,顿时烟雾弥漫,古老头几人纷纷躲开,可已经避之不及。 李道禅用脚挑起地上木匣,窜到青石背后,陈尽仇急忙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根本还没动手呢。”李道禅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逃?” “逃是逃不掉的,怎么说他们几个都是金刚武夫,我一个人还好说,带着你们两个,怕是想走都难。” 陈尽仇低着头说道:“老大,你自己便是,不用管我们两个。” “说什么话呢?既然认了小爷做老大,小爷就不会抛下自己的弟兄。你看好吧。”说着,李道禅打开木匣,递给陈尽仇一把机弩:“这机弩共有五十支箭。一会等他们露头,你只要往空中射便可,不用一次用完,一次射个两三支。” “可是我射不准呐。” “尽管射就可。” “十三,难道你以为这点把戏,就能赢得了我们几个?”李青峰大声说道。 “赢不赢的了,小爷不知道,可是小爷有暗器,凭什么不用。”李道禅说罢,拿着一颗铁球,扔进烟雾之中。 “快趴下。”李道禅按住陈尽仇与一刀的头,等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李道禅这才探头看着那团烟雾。 “老夫随知你的性子乖戾,但也觉得你是为少血好儿郎,没想到,今日竟会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古老头声音中带着怒气,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古老头,话可别这么说。你们几个打一个,就光明磊落了?” 烟雾翻腾,就有人要冲出,李道禅对着陈尽仇说道:“快射!” 陈尽仇匆忙之间射出五六支箭,李道禅看着直心疼:“败家的小子,省着点用。” 那原本要冲出烟雾的也不知是谁,飞箭穿进烟雾之中,那人又落了回去。 “哈哈,鲁老头的东西就是好使,这可比跟人动手省事多啦!” “古老头,咱们还要待在这里当活靶子不成?”李青峰问道。 古老头拔掉手上的一根细针,说道:“活靶子?出去才是活靶子。你我虽然现在受制于他,不过那些暗器小心提防之下,只不过造成一点轻伤罢了。” “你们不出去,我出去!”说着,李青峰双袖一甩,搅动烟雾,露出头来。 李道禅看着,心中一乐:“尽仇,上手招呼啊!” 陈尽仇看准李青峰又是几支飞箭,李青峰听到飞箭破空的声响,一个纵身,躲过飞箭,就要跃空而走,李道禅手中握着奇异兵器,冲了上去,与李青峰迎了正着,他笑着说道:“李青峰,这是准备要去哪里啊?多留一会呗。” 手中长针刺向李青峰的面门,李青峰怒不可遏:“十三,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他袖子一抖,挡住李道禅手中长针,窜进烟雾之中。 第一百章 变故 眼见烟雾即将消散,李道禅随手又抛了两个铁球过去,顿时一股红烟冒出。 李道禅也不急,就等着他们谁忍不住,只要出来,就飞箭伺候。柳若妃在烟雾之中,犹豫片刻,随即冲出烟雾,言灼胡一直盯着柳若妃,见她冲出烟雾,自己也紧随其后。 陈尽仇看到又有人冲出来,拿起机弩就要射,李道禅看到是柳若妃急忙按住陈尽仇:“住手。” 他一个纵身跳了过去,拉住柳若妃的手:“还不快走!” 说着一把将柳若妃甩到一旁,柳若妃站在地上看着李道禅,久久不说话。而李道禅则望向言灼胡,言灼胡嘿嘿一笑:“洒家就知道你跟这小娘们关系不一般。表面上冷淡异常,可实际上是你的心头肉吧?” 李道禅说道:“言灼兄,没想到你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挺有眼力见的嘛,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冲出来,是准备对小爷动手了吗?” 言灼胡跳到一棵树上,说道:“着什么急,又是洒家一人的事,里面那两个人肯定比洒家着急。” 李道禅不再犹豫,冲进烟雾之中,手拿匕首刺向李青峰。李青峰见到道禅率先对自己出手,正合他的心意,双袖一抖,李道禅嘴角一勾,匕首向李青峰甩去,另一只手腕一反,又出现一把匕首,李青峰甩起长袖,缠住匕首。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毒?”李道禅屏住呼吸,身体在空中反转,手中长针不断刺向李青峰。李青峰张口喷出一股白烟,李道禅脚尖轻点,身子划向一旁,脸上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这一招。” 突然李青峰身子一歪,竟然身体麻痹。 “烟雾有毒?” 李道禅见李青峰已经中毒,冲向李青峰,长针刺向他的脖颈:“别慌,小爷来为你解毒。”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拐杖砸向李道禅。李道禅眼神一冷,只能作罢,急忙躲开。古老头一把拽住李青峰的胳膊,将他甩出烟雾,随即自己也跳了出来。 山风一吹,烟雾四散开来。 李道禅觉得可惜,若是刚才得手,已经杀掉李青峰,古老头果然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古老头一手降龙棍出神入化,虽然武阶不高,但是对于此功法已算入了化境。古老头做事为人又颇为谨慎,想要对付他当真要废点手脚。虽然李道禅心中不惧,可他毕竟现在只是凡胎武夫,力有不怠。 “好好好,十三,没想到我一个用毒之人,竟然栽在你手中。”李青峰怒笑道。 古老头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中一叹,如此沉不住气,正是入了十三的圈套。 李道禅甩了甩手上的长针,说道:“说的哪里话。若是论用毒,小爷还真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论耐心,你拍马都不及小爷一半。” 而一向脾气火爆的言灼胡今日却安分异常,他此时站在树上,冷眼旁观。 “我的脾气如何,不用你管,总之你今日必死。” 李道禅笑着摇摇头,到了现在,李青峰还是没有学到什么叫做教训! 古老头将手中拐杖一横,李道禅知道他准备出手。降龙棍以柔劲闻名,讲究挥棍似柔水,内力能开山。与之对敌,万万不能被棍上柔劲缠住,否则难以脱身,李道禅摸摸手腕。 柳若妃看着李道禅,心中一狠。手中长剑,剑指李青峰二人,李道禅看到,冷声说了一句:“住手!” 古老头轻飘飘舞着拐杖,好似闲庭信步,李道禅却越发谨慎,双手握着匕首,气沉丹田。 突然古老头手中拐棍向前一杵,李道禅只感到迎面罡风,他不敢硬接,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银针交叉在面前,抵住拐杖,李青峰见势抖动双袖。李道禅心知不可久拖,双手向下一划,纵身跳到空中。 柳若妃被李道禅呵斥一声,愣在原地。言灼胡嘴角一咧,大手突然抓向一旁柳若妃,柳若妃后知后觉:“言灼胡,你要做什么?” 言灼胡嘿嘿一笑:“没什么,就是相请你跟洒家走一趟。” “你从中作梗,难道不怕殿主杀了你?” “殿主?阎罗殿是你们的阎罗殿,可不是洒家的。那个鸟地方,洒家早就待烦了,如果不是为了查十三的下落,洒家早就离开了。”言灼胡说道。 柳若妃心中惊怒,长剑出鞘,言灼胡随手一掌打在柳若妃的背后,柳若妃只感到心中一痛,便昏了过去。 李道禅看到言灼胡对柳若妃下手,心中杀心顿起,手腕一抖,十几根飞针激射而出。言灼胡扛起柳若妃连连退后,跳到树上。 “言灼胡,还不快把柳姑娘放下!”古老头面沉似水,心中也极为恼怒,没想到在此时竟然出现变故,而此变故竟然不是柳若妃,而是言灼胡。 “古老头,洒家还有事,对了,十三,若是想救你的心头好,就跟洒家来,不过你得先将眼前二人打败才可。若是晚了,洒家可不能保证柳若妃还能活着。” 李道禅看向言灼胡,虽不知言灼胡有何目的,但是正如他所说,自己现在可没有余力去救柳若妃。 李道禅吐出一口浊气,双眼一冷:“原本小爷还忌惮你们联手,看来现在倒不用再想那么多。” 话音未落,自己便再一次冲向李青峰,虽然李青峰还能出手,可是刚才中了自己的迷烟,想来手脚并不灵活。 李青峰对李道禅本就欲杀之而后快,虽知自己现在已中迷药,仍然不退。 古老头大喊:“不好。” 李道禅身若游龙,绕道李青峰背后,手握匕首便刺,李青峰反手就要抓向李道禅。李青峰既然练了毒功,浑身上下皆有剧毒,李道禅正等他出手,掏出怀中火枪,对准李青峰的胸口。 山林中群鸟惊飞,李青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古老头已经挥着拐杖砸向李道禅,李道禅落地绕着古老头奔跑,腕上袖针不断激射,足足百十道。 古老头却丝毫没有慌乱,双手拿着拐杖,旋转起来,飞针皆被击落。 李道禅冷笑一声,虽降龙棍厉害,可是讲究个一气呵成,若是途中气势一断,威力大减。李道禅从怀中又掏出几个铁球砸向古老头,古老头只当又是迷烟,挥棍击向铁球。 只听一声巨响,铁球爆炸开来,虽对古老头未造成损伤,可是他却连退两步。李道禅双眼一眯,就是现在,一个纵身冲向古老头,腕上飞针再出。一直从容淡定的古老头终于出现一丝凝重,可是飞针袭来,自己不能不挡,李道禅见古老头出手,身形不停,径直撞向古老头。 “找死!”古老头拐棍一挥,李道禅却避也不避,伸手接他一击,而匕首刺向古老头的腹部。 鲜血直流,古老头冷冷看向李禅:“好小子,老夫以为那些都是虚招,没想到你竟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能得到您老的夸奖,实在荣幸。”李道禅手中用力,匕首搅动,向上划了十余寸。这才抽身退后。 古老头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呵呵一笑。 “古老头,小爷一向敬佩你,今日杀你,也不是小爷所愿,请不要记恨我。”李道禅看着古老头,神情黯然。 “十三……老夫打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日后你一定能成大器。若是可以,当阎罗殿被灭之时,烧点纸告诉老夫便可,呵呵。” 李道禅点点头,古老头用拐杖撑住地面,再也不动。 言灼胡哈哈大笑:“洒家果然没看错,你小子果然厉害,跟我来吧。”说着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林中。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一刀与陈尽仇:“你们不要跟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终于找到你 “喂,我说山贼,你看前面是什么?”张余笙指着远处的山头,问胡二。 胡二向远处望去,心中知道已经已经找到了李道禅,他笑着说道:“想必是有人在祭祖。” “胡说,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气,又未到重要节日,祭的什么祖?你这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张余笙说道。 胡二笑道:“平日李就不能祭祖的?真是笑话。再说了,各地风俗不同,你怎么知道山里这些人没有些什么奇怪的风俗?” “别废话。本姑娘可是又追上了你。你准备什么时候根本姑娘走。” “哎?这话说的,我还想问,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肯罢休呢。正好遇见一件趣事,我正好去瞧瞧热闹,怎么着,你是打算就这么放过我,还是跟着过去?”胡二笑着说道。 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本姑娘怎会放手?跟了这几百里可不是白跟的。” “好,走着!”胡二向山头奔去,张余笙看着身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华青囊,催促道:“傻青囊,还不快些走,那山贼上山了。” 华青囊点点头,有些痴傻的他,望向山头,摸了一把腰间的葫芦。 等到他们来到山顶之时,看到李青峰与古老头的尸首。胡二面带微笑,一脸的从容,而张余笙则拔出腰间的长刀,说道:“这就你说的祭祖?明明就是有人在此行凶杀人!” “行凶杀人?我怎么没有看到?”胡二假作左右看了看。 “谁说没有,你眼前的不正是两具尸首?”张余笙说道。 “死人就是被杀之人?照我看,死人是杀人之人,只不过嘛,自己学艺不精,被人反杀了而已。不过嘛,也大差不差,刚才是有人在此激斗来着。” 华青囊拉了一下张余笙的衣角,指指山下。 “傻青囊,这都死了人,我怎么能走?先看看再说。” 张余笙拿着长刀,走到古老头的尸首旁,细细查一番,又走到李青峰的身边查看了一下:“这两具尸首还有体温,可见刚死没多久,现在追,一定还来得及。” 胡二站在一旁,笑着看了一眼张余笙,然后说道:“小姑娘,你查案的本事真不咋地,还是换个行当吧。” “要你管?”张余笙心中不服气。 胡二指着远处的青石,说道:“查案子只看死人,不问活人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石头后面的两个人,快出来吧,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李道禅走后,一刀便拉住要跟着过去的陈尽仇,躲在青石后,一动不动。陈尽仇骂了一刀两句,可是一刀没了平日里悠闲的样子,反而神情怪异,他的手搭在陈尽仇的肩膀上,陈尽仇竟然动弹不得。 此时,听见有人发现他们,陈尽仇不想再躲,准备站出来。可是一刀还是不让。 “行啦,出来吧,我们几个没有什么恶意。再说了,这位小姑娘可是一个捕快,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找她便是。”胡二又说了一句。 一刀缓缓站起身,而陈尽仇则手中拿着机弩,指向张余笙他们三人。 华青囊看到陈尽仇手上的机弩,手放在葫芦上,冷冷盯着陈尽仇。 “傻青囊,别冲动。”张余笙说道,然后问一刀与陈尽仇:“你们是何人,刚才发生了何事?” “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陈尽仇说道。 “怎么会没有干系?本姑娘可是捕快,如今死了人,跟本姑娘就有干系。快说,这二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不是!” “那你们可看到凶手是何人?” 陈尽仇咬了咬牙:“他们本来就该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是要来杀老大的,老大没办法只好杀了他们。” 张余笙听到陈尽仇的话,果然和胡二说的一样,这死了的人可能才是杀人之人。 “你的老大是他?”张余笙指指一刀。 陈尽仇摇摇头:“我们老大去救人了。” “好啦好啦,小姑娘,你就别问了。如今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一行三人遇到有人截杀他们,他们老大杀了两人,又去就其他人去了。就这么简单,只不过嘛……”胡二说完,看向一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只不过什么?”张余笙问道。 胡二看着一刀,一刀看着胡二,二人对视一眼,谁都不说话。一刀此时眼神犀利,看了胡二没有动手的意思,便拉着陈尽仇就走。 “一刀,你做什么?老大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的。” 一刀对他笑了一下:“走吧,咱们不去的话,恐怕他有危险。” “有危险,这个我也知道,可你和我去了又能怎么样?只会给老大拖后腿。”陈尽仇恨自己无能。 “不怕,这次应该拖不了后腿,我还有一刀。”一刀指了指自己的背后。 陈尽仇不懂,想了片刻,就算自己去了什么忙也帮不了,也不能让李道禅一人独自承担。 “走,咱们去找老大,大不了一起死!”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一刀说道。 “哎,你们别走,本姑娘还有话又问你们呢。”张余笙说着就拦住了一刀与陈尽仇。 “小姑娘,我得去救人。”一刀说道。 “就算要救人,也得把话说清楚。” 一刀则看向胡二,胡二摇摇头:“小姑娘,你跟着他们去不就什么事都明白了?何至于问东问西,自己还在迷糊。” 张余笙一想,胡二说的是:“行吧,你们前面带路,本姑娘和你们一起去找你们嘴里的老大。” 一刀看了树林一眼,随即单手抱住陈尽仇,猛地一跃,十几丈高,他在空中一滞,看到李道禅已经倒在地上,有一位与他同岁的青年蹲在他身旁。 “找到了!”一刀单脚在空中一踩,便奔射过去。 陈尽仇刚回过神来,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疯疯癫癫的一刀,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的样子。 胡二看着空中的一刀,笑着说道:“功夫好不错嘛,就是还未到火候。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点,否则与他过过招也不错。” “这……”张余笙也没想到那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竟然如此厉害。 “小姑娘,人不可貌相,这回懂了吧?走吧,还愣着做什么,再晚一会,好戏都要没了。”胡二优哉游哉地走进树林。 “喂,既然这个乞丐武功这么高,那么他们老大的功夫岂不是更高?”张余笙心中不免担忧,虽然说自己不怕,可遇到武功高强之人,自己拿不住啊。况且现在的华青囊又在犯病,他们去了岂不是添乱?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虽说是他们老大,可本事不一定是最高的。而且,刚才那个乞丐如此高的修为,可不一定其他人都和他一样。” “不明白。” 胡二说道:“到了你就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到那个臭小子,为你把你引到他身边,你可知我费了多大的功夫?” “你说的是谁啊?”张余笙问道。 “我说的还能有谁?哪个臭小子把你引到我身边的,我说的就是谁。” “你说的是那个刺客十三?”张余笙一脸欣喜,拍拍华青囊:“走,咱们快去。” “慌什么,这就到了。” 三人穿过树林,见到前面的空地,只听到一刀的声音:“放开我小师弟,否则几位今日把命留下吧。” 第一百零二章 好久不见呐 蛮牙儿坐在草地上,嘴里又哼着那首他闲时就会哼气的歌谣:绿草又绿红花红,青牛白马牧羊行。阿妈提篮阿妹笑,阿爹骑马猎追鹰。言灼朗站在蛮牙儿身后,一如往常一样。 “灼朗,还要等多久?”蛮牙儿问道。 言灼朗急忙回道:“少主莫急,想必不久二弟就会带着少主想见之人前来。” “你说我一会儿,是我杀掉十三,还是十三将我杀掉?” “少主说的哪里话。二弟传来消息,十三虽然在无崖顶上神勇无敌,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现在区区凡胎武夫,少主虽说中了蛊毒,也是黄庭武夫,又怎么敌不过他。况且,有我和二弟在,属下一定以死保护少主安全。” “你是说,如果我真的不敌十三时,你们两个会出手相助?” 言灼朗大声回道:“此乃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一定会助少主一臂之力。” 蛮牙儿缓缓转过头,眼神清冷:“我知道你私下里派来不少人,唯恐我出现什么闪失。若是你们敢出手,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可是少主……”言灼朗还想再说什么,看到蛮牙儿的眼神,不敢再言语。 “绿草又绿红花红,青牛白马牧羊行。阿妈提篮阿妹笑,阿爹骑马猎追鹰。”蛮牙儿又开始哼着歌谣。 李道禅一边追赶言灼胡,一边心中思量。这言灼胡显然没有伤柳若妃之心,他如此举动无非就是想引自己去某个地方,难道说有什么人在等他? 虽然不知缘由,但是前方定有陷阱,李道禅心中明知,自己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柳若妃现在在言灼胡手中,就算是陷阱,李道禅也得去,他绝不会让柳若妃出任何事。 言灼胡透过树林,看到前方的两个身影,回头对李道禅笑道:“十三,莫要心急,前面就是故人相等。” “故人?”李道禅不知言灼胡所言何人。 当他向前望去时,双眼微眯:原来是他。 言灼胡冲出树林,跳落地面,向前走了两步,单腿跪拜:“少主,言灼胡不辱使命,将人带到。” “二弟,身后可有其他人?”言灼朗问道。 言灼胡嘿嘿一笑:“哪还有什么其他人,算上我,阎罗殿一共派了四人前来,我与这女子,还有两人已经被十三所杀。大哥请放心,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办事自会小心。” “二弟,这次你办的不错。”言灼朗笑着说道。 言灼胡将柳若妃放在地上,笑着说道:“真不知道这娘们跟十三到底什么关系。平日里十三对她可是敬而远之,怎么会如此在意她的安危?反正不管啦,能把十三引来就成。” 李道禅在远处便已经看到蛮牙儿的身影。他停了下来,看向那个单薄的青年,这么多年过去,李道禅还未想过能在此地见到蛮牙儿,看言灼胡的样子,应该是蛮牙儿的手下,这不免出乎他的意料。 言灼胡不是南人,这个李道禅自是知道,可他却从没想过,言灼胡乃是蛮牙儿派来寻找自己之人,看来蛮牙儿对自己还真是“念念不忘”啊。不过也罢,就算蛮牙儿不来找他,他迟早也会去找蛮牙儿,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许多帐要算。 蛮牙儿此时回过头,看向李道禅,竟然露出笑容:“十三,好久不见。” “小爷还当是谁呢,这么煞费苦心邀我前来,原来是你,狼崽子。”李道禅索性蹲在地上,笑着说道。 “这世上,恐怕没人再比我心里更想念你了。我对你可是日日想,夜夜想。” “你说你怎么没投胎做个女的,否则的话,小爷肯定娶你。” 蛮牙儿指着柳若妃说道:“像她一样?还是像那个小七一样?” 李道禅听到蛮牙儿的话,突然面上一冷:“狼崽子,当年小爷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别急嘛,我今日不正是在给你机会?不过当年你放过我一条命,我还真得感谢你。” “不用谢小爷,小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虽然留你一条命,可也没想你还活着,真是命硬。”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 蛮牙儿笑道:“咱俩彼此彼此,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有所体会了。” “是体会到了,所以说我得感谢你这位大恩人。不过今日她落入到了我的手中,你还觉得当年不杀我是对的吗?”蛮牙儿看着李道禅,问道。 “多少有点后悔。不过既然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将他人牵扯进来,让言灼胡放人。”李道禅说道。 “没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十三,竟然还懂得怜香惜玉?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何人,对你如此重要。”蛮牙儿看向柳若妃,独眼一眯。 李道禅摆摆手:“既然言灼胡是你的人,他在阎罗殿已经多年,又怎会不知我与此女子的关系?废话少说,赶快放人。” “你既然都已经这么说,那我可是更好奇了。言灼胡,他们两个是何关系?” “启禀少主,这女人和十三是姘头。”言灼胡哈哈一笑。 李道禅啐了一口唾沫:“呸,放你奶奶的狗臭屁。言灼胡,小爷告诉你可别乱说。” 蛮牙儿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柳若妃身边,看了两眼:“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难道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点?” 李道禅嗤笑道:“她也叫好看?狼崽子,你可是还有一只眼睛没有瞎。” 蛮牙儿听到后,突然全身紧绷,沉默不言。 一旁的言灼朗与言灼胡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神中的畏惧之色。 只是蛮牙儿一抬头,脸上带着笑容:“你说的也对,我还有一只眼睛没瞎,就是不知道咱们十三哥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这只眼睛也给弄瞎啊?” “这种事何必劳烦别人,你自己就可以动手。” 蛮牙儿摸摸自己那只瞎眼,说道:“你们南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一事不劳二主,既然你已经将我一只眼睛刺瞎,当然另一只也得你来。” “你若求小爷,小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我记得以前你对小爷说过:只要你肯求我,我就考虑一下,那今日我原话奉还,狼崽子,你若求我,小爷可以考虑一下。” 蛮牙儿哈哈一笑:“求人?我蛮牙儿从不求人。既然我请不动你十三哥的打架,那就自己来。” 说着他走到言灼朗身边,将他腰间的弯刀拿在手上,又走到柳若妃的身前:“既然这个女人相貌丑陋,那我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应该也无伤大雅。” 李道禅面沉似水:“狼崽子,你可以试试。” “试试?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蛮牙儿对着李道禅一咧嘴,柳若妃脸上荡开一道血花。 李道禅双拳紧握,低头沉默着。 “嗯,这一刀还算不错,虽然伤口小了点。十三你要不要也来划两刀?”蛮牙儿将马刀丢到李道禅面前。 李道禅缓缓站起身,踢了一脚地上的马刀:“你的马刀还是留着回家割草用吧。” “十三哥就是眼光高?我们北蛮用来割你们南人头颅的马刀,你还看不上眼。不过也罢,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小爷可不管你们北蛮多了不起,小爷更不管你们北蛮杀了多少人。但你们若是敢伤我身边之人,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小爷都不会放过。就算死了,小爷也得让你们魂飞魄散!” 蛮牙儿说道:“那我刚才是犯了大错,不知十三哥想怎么处置我。” 李道禅甩了一下袖子,然后望向蛮牙儿:“狼崽子,看来当年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那可不是,当年十三的大恩,我可是到现在都忘不了。”蛮牙儿呵呵一笑。 二人随即四目对视,一同出手。 第一百零三章 激斗 言灼胡见蛮牙儿已经出手,就要前去助战,可是言灼朗一把拉住言灼胡。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二弟,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在这里看着。”言灼朗松开手,不再言语。 “大哥,你此话何意?我是帮助少主,又不是坏他好事,难道少主还会对我下手不成?” 言灼朗看着打在一起的蛮牙儿与李道禅,说道:“虽然我也不知少主与这位名叫十三的刺客有什么恩怨,但少主对此人恨之入骨,他的命只能由少主来取,谁人都不行。如果是你杀了十三,少主二话不说,绝对会杀了你。” 言灼胡说道:“大哥,你都说少主对十三恨之入骨了,我若是杀了十三,为何少主还会对我出手?” 言灼朗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少主如何想的。”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出手。话可得说好,一会少主出现什么闪失,可与我无关。”言灼胡坐在石头上,冷哼道。 言灼朗简单言灼胡心中不满,可他心中更是疑惑,为何蛮牙儿一定要亲手杀了李道禅?不过现在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罢了。 李道禅手中拿着银针,刺向蛮牙儿。蛮牙儿云淡风轻,徒手来接,不管李道禅出手如何刁钻,都被蛮牙儿轻松接下。似乎不管李道禅出招之前如何谋划,都在蛮牙儿的掌控之间。 “黄庭?”李道禅看出蛮牙儿此时的武境修为,眼神更冷。 蛮牙儿对于李道禅不痛不痒的攻击已经厌烦,一出拳,李道禅将银针横档,倒飞出去,退至十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十三哥的眼里不错啊,竟然看出我的修为来。” “呵呵呵,若是小爷这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的武功算是白练了。” “现在只是黄庭而已。” 李道禅听到蛮牙儿的话,不免心中一沉,难道蛮牙儿不仅是黄庭而已? “我资质平庸,练武三载,也就这个地步而已。不像你十三,天纵奇才,一步地仙。但现在看来,还是能入你的法眼。不过十三哥,不是平遥一步地仙境,怎么现在连我一个黄庭都打不过?真是让我失望。”蛮牙儿说着直摇头。 李道禅笑道:“什么一步地仙,都是江湖之上吹嘘的。小爷我就是拉大旗作虎皮,吓唬别人的而已。不过跟你还是要拿点真本事才行。” “那是自然,不然的话,不仅是十三哥,那个女子也活不了。” 李道禅揉了揉手腕,轻轻拍了一下腰间,五六把匕首浮在空中,他手中的银针化作一把一尺长的短剑。看向蛮牙儿,说道:“来吧。” “御剑?看来是拿出真本事了。” 蛮牙儿弯下腰,捡起马刀,对李道禅摆了摆手指。 李道禅嘴角一勾,空中匕首破空而去,随即出现在蛮牙儿的面前,蛮牙儿挥舞着马刀,似烈风一般,让那些匕首无法近身。 李道禅看准时机,拿出短剑冲了过去。蛮牙儿早就有所预料,马刀打了一个弯,那些匕首便飞向李道禅。 “狼崽子,当真是长本事了。”李道禅说了一句,手指点了一下,那些匕首静止在空中不动,他踩着一把匕首,抛出手中短剑,蛮牙儿眼神一冷,伸手将要去抓。 那柄短剑却突然化成一道银丝缠住蛮牙儿的手腕。 “这是什么兵器?”蛮牙儿冷声问道。 “一个老头非要送小爷的,不过挺好使。” 李道禅说罢,银丝犹如长蛇一般,顺着蛮牙的手臂急转而去,快要到他喉咙时,银丝又化成一把短剑。 蛮牙儿连忙退后,看向李道禅的眼神不再像原本那般从容。 “狼崽子,跑什么?一个黄庭还怕我小小的凡胎武夫不成?” 他一招手,那把短剑飞回手中,空中静止的匕首,颤抖不已,再次激射出去,这一次比之上次更加迅捷。 “少主!”言灼朗大声喊道。 蛮牙儿体内内里流转,化作一道罡风,那些匕首在他身前半尺远处一动不动。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修为差距。我一个凡胎御剑,仅是被他用内里就能挡住。” 嘴上说着,李道禅可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运转《十八停》,将内力化作一团,全都在手上短剑之上。 而当他这样做之后,那些浮空的匕首一一坠落,李道禅手中的短剑顿时有白光大放。 “手有白玉剑,化作星辰坠。”李道禅话音刚落,手中短剑瞬间消失不见。 蛮牙儿神情严肃,他双脚踏地,大喝一声,挥动马刀砍向头顶,原本仿无一物的空中出现一把短剑,只是那把短剑并未停下一坠再坠 。蛮牙儿见此情景,大喝一声,将内体再一次流转,短剑“砰”的一声,碎裂而开。 李道禅见此,单手指着那四把匕首,匕首颤颤巍巍浮到空中,直指蛮牙儿。原本蛮牙儿以为李道禅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想到还能御剑。他一挥马刀,那四把匕首便落在地上。 李道禅只觉得喉咙一甜,单腿跪地。 蛮牙儿看向李道禅:“十三,你输了!” 他握着马刀冲向李道禅,李道禅伸手死死抓住马刀,看着蛮牙儿,嗤笑道:“输了又怎样?” 蛮牙儿看到李道禅的样子,越发恼火:“我最恨的就是看到你这种嘲讽的样子。” 蛮牙儿手中一用力,马刀碎裂,一片片刀片刺向李道禅的胸口。见到李道禅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蛮牙儿缓缓站起身。 李道禅看着胸口上的一片马刀的碎片,他用手拔了出来:“三年大黄庭,好一个资质平庸。” 现在的他对阵蛮牙儿,果然打不赢。二人武阶差距如此之大,就算他境界高,又有何用?蛮牙儿对他出手不需要任何招式,只需蛮力,也能将自己打败。 “在我眼中,只要不如你十三,就是没用!” “看来小爷今天算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十三!” “老大!” 李道禅背后有人叫他,他回过头来看时,正是一刀抱着陈尽仇落在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乞丐不简单 李道禅心中更急,眼前柳若妃自己便救不得,现在一刀怎么也来凑热闹,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一刀,快带着尽仇走!”李道禅对他喊道。 一刀还在那里傻笑,根本没有将李道禅的话听进耳中。李道禅心中大急。 蛮牙儿双眼一眯:“灼朗,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言灼朗点点头,看了言灼胡一眼。言灼胡早就手痒难耐,嘿嘿一笑,跳到一刀身前,一把抓住一刀,将他提了起来。李道禅起身就要去救一刀,可是蛮牙儿怎会让他如愿。 “十三,别着急,既然有人来救你,何必让他走?岂不是辜负了他人的一番好意。我就替你留下他,人多热闹不是?”蛮牙儿说着一拳捶向李道禅,李道禅狠狠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又见蛮牙儿袭来,李道禅强压住体内逆行的气血,他内力一转,双眼中顿时出现杀气。手指轻轻一点,蛮牙儿只感到空中一道白光,自己脸颊上一道伤痕。他摸摸了脸上的伤口。 “没想到你虽然已经跌至凡胎,还能使用剑气?” 李道禅冷冷一笑:“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虽然李道禅嘴上这么说,可是自己这剑气也不过是虚有其表。况且自己也使不出几招,如此做,也只不过是想让蛮牙儿心生迟疑,自己看是否有机可乘。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蛮牙儿不惧反喜,大笑着,疯狂向李道禅出拳,李道禅心中发苦,看来,蛮牙儿可不想那么多。在蛮牙儿势如破竹的攻势下,李道禅终于抵挡不住,被蛮牙儿一拳击落。他躺在地上,大口喷血。 蛮牙儿蹲下身,看着虚弱的李道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原以为和你应该是生死相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结束了,十三,你让我很失望。” 李道禅歪着头看向远处的一刀和柳若妃,闭上双眼。他就算今日死了,他也不怕,就怕身边这几人的安危。 而蹲在地上的一刀,见到李道禅陷入如此境地,一把抓住言灼胡的手,言灼胡看到一刀这个乞丐竟然还想反抗,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个傻子!” 可下一刻,言灼胡只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野兽的爪子抓住一般,竟一时吃痛,松开了手。一刀站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将背后木匣取了下来。 “你们呐,可知自己伤的是何人?” “臭乞丐,你找死!”言灼胡说着就要出手。 “别急,想打架,总得让我拿好兵器不是?”一刀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匣,极为珍视。 言灼胡对他冷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一刀只是抬头看了呼延灼一眼,却咧嘴一笑。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把长刀,寒光颤颤,威气逼人。言灼胡一看到长刀,瞪了一刀一眼:“你找死!”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夺那匣中的长刀。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一刀猛地抓住言灼胡的手,冷声说道:“这把刀,你还没有资格碰它。” 言灼胡看到眼前原本畏畏缩缩的一刀竟然敢违抗自己,并且还对自己出手,心中大怒:“今日我倒要看看,这把刀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着抽出腰间马刀砍向一刀。 一刀不紧不慢,握住言灼胡的手轻轻一用力,言灼胡身如落叶,被一刀随手摔在地上:“不是我瞧不起你,刀不是你这样的用法。你啊,日后还是换把兵器吧。” 一旁的言灼朗原本并未在意,可是看到言灼胡竟然被一刀如此轻易打败,心中一凛,他赶忙冲向前去。 “莫要张狂!” 一刀呵呵一笑,单手一甩,言灼胡便被丢了过去。言灼朗停下脚步,接住言灼胡,只是他显然未曾料到一刀看似随手一击,竟让他与言灼胡二人飞向远处,撞在树干之上。 树叶飘落。 “二弟,你没事吧?”言灼朗感到胸口疼痛,急忙询问言灼胡。 言灼胡擦了一下嘴,说道:“我无事,大哥,你呢?” “我也没事,不过这个乞丐看来不简单,不可轻敌。”言灼朗说道。 此时不用言灼朗说,言灼胡也知道一刀不简单。不过他冷冷注视着一刀,誓要杀了一刀。 蛮牙儿听见响动,转头看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手刀直刺李道禅的胸口,一刀顿时一把握住长刀,向蛮牙儿一挥,蛮牙儿只感到似有真刀就在眼前,身子腾空,躲了过去。 李道禅这才保住性命。 蛮牙儿冷冷看向一刀,并未开口。 远处的言灼朗兄弟二人来到蛮牙儿身后,言灼胡捂着手臂,显然受伤不轻。 “阁下到底是何人?”言灼朗问道。 一刀拿着长刀,用布上下擦拭:“什么阁下不阁下的,我就是一个乞丐。” “阁下说笑了,我兄弟二人虽然武阶不高,但在下二弟乃是金刚武夫,在下已是黄庭,阁下轻描淡写就将我二人击退,怎会只是一个乞丐那般简单。” “我原本就是一个乞丐,从前是,现在是,恐怕日后还是。” “既然阁下不想说,在下也不再问。不知阁下和此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家少主只是想杀此人,并无冒犯阁下之意。若是阁下不介意,便请离开。” 一刀看了一眼李道禅,随即嘿嘿一笑:“还装睡?难道觉得在我面前被别人杀掉很没面子?” 李道禅一睁眼,苦笑道:“小爷只是累了,想睡一会都不行?你们要打赶快打。不过我说一刀,你可别打不过就跑喽,那小爷的命可就真要交代这里了。” 李道禅嘴上打趣,可他心中也不免吃惊,虽然他早就好奇,那木匣子中到底是何物,竟然是一把长刀。看那长刀的样式,宽三寸,长六尺,与张淳风所说的长刀一般无二。难道一刀和张淳风有什么关系?乞丐,长刀?李道禅似乎想到了什么。 “离开自然是不会,我是不可能让你们杀了他。”一刀指着李道禅说道。 蛮牙儿冷冷看着一刀:“那你就和他一起死。” 第一百零五章 一刀只会一刀 “虽然师父教了四招,但是我天生愚笨,不管怎么练,都只会一招,所以才名叫一刀。可师父他老人家是何人?仅仅一刀,对付他们三个足够。”一刀咧着嘴,又露出那两颗豁牙。 看着一刀从容不迫的样子,蛮牙儿又看了一眼李道禅,今日原本就是他杀道禅之日,怎能让他人搅局?心中一狠,就要冲向李道禅,今日他不杀李道禅,誓不罢休。 一刀看到蛮牙儿不听劝,于是吸了一口气,双腿微蹲,手做拔刀之势。眼看蛮牙儿已经落在李道禅身边,拿刀便刺。一刀轻声低喝:“拔刀。” 随着一刀拔出长刀,顿时大风四起,势如龙卷,言灼朗与言灼胡急忙运气,却连连后退。不仅他们二人,就连蛮牙儿也向后倒退。 一刀突然向前,一把抓住李道禅,扛在肩头,然后将他放在柳若妃的身旁:“快看看你的小娘子如何?唉,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怎么还相中你了?”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总不能看上你这种偷看寡妇洗澡的人吧?” 一刀嘿嘿一笑:“说的也是。” 简单看了李道禅,虽然伤口颇深,不过暂且无碍,他则看向蛮牙儿三人:“你们还准备动手吗?如果不肯罢休的话,我倒可以和你们过上两招。” 不管一刀是谁,在他们三人面前游刃有余,出手两次,皆不是蛮牙儿三人可敌。言灼朗与言灼胡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看来今日只能作罢。 不过愤怒不已的蛮牙儿不肯罢休,就要再次攻来。而言灼朗跳至蛮牙儿的身前,拦住他:“少主,今日暂且离开,再做谋划。” “让开!”蛮牙儿冷声说道。 “恕属下做不到。少主,眼前之人,就算我们三人联手都不是对手。若少主一意孤行,出现什么差池,那北蛮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付之东流。”言灼朗心中着急,再次说道。 “关我何事?今日我不杀了十三,誓不罢休。” “少主,难道忘记可汗临终时的嘱托?若是可汗地下有知,岂不寒心?”言灼朗此话一出,蛮牙儿这才冷静下来,看向李道禅,默不作声。 言灼胡也来到蛮牙儿身边,劝阻道:“大哥所言甚是,少主若是一意孤行,那今日我等必定命丧于此。我二人死不足惜,但是少主可是身负使命,不可意气用事。” 虽然言灼胡也如此劝说蛮牙儿,可他心中却不这般想。他想的是,自己的性命那才是重中之重,仅仅因为一个李道禅,自己死在这里,岂不是太过冤枉?若是起初蛮牙儿就答应他们三人一同出手,李道禅早就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事? 现在蛮牙儿仍一意孤行,看到李道禅有高手相护,居然还要冒险一试。他可不管蛮牙儿与李道禅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自己的性命,万万不能如此轻易丢掉。 “我知道了。”蛮牙儿说道。 听到蛮牙儿的回答。言灼朗兄弟二人认为蛮牙儿终于打算罢手,这才放心下来。 “二弟,你先带少主走,我等会便跟上。”言灼朗怕一刀反悔,交代言灼胡。 “少主,走吧。” 可言灼胡刚一转身,没想到蛮牙儿突然从他们身后跳出,还要动手。 “少主,不要!”言灼朗想要阻拦,但为时已晚。 一刀笑道:“何苦?” 说罢,又作拔刀之势,微微低头,这次虽未出刀,可就算是站在远处的言灼朗、言灼胡二人都能感受到,一刀身上有劈山断江之力。 “拔刀!” 一刀嘴上说着,却并未拔刀,只是抬头看向蛮牙儿,蛮牙儿顿时身子在空中一滞,又有一道龙卷从天而降,砸在蛮牙儿的身上。蛮牙儿瞬间被击落在地上,荡起一片灰尘。 趴在地上的蛮牙儿死死咬住牙,站起身,缓缓走到一刀面前,一刀看着他笑道:“若是刚才我出刀,你已经死了。” 蛮牙儿冷冷看着眼前这位出来搅局的乞丐。 不过一刀并未对蛮牙儿痛下杀手,而是刀柄向下,一下砸在他的脑袋上,蛮牙儿便昏了过去。 “少主!”言灼朗大急,直接冲了过去,一刀却往后退了一步,让原本谨慎的言灼朗意外非常。 言灼朗抱起蛮牙儿,看其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放心。 “你不用看我,我跟他可无冤无仇。不过要不要杀他,还得看小师弟怎么说。”一刀对言灼朗说道。 听到一刀的话,言灼朗心中一沉,若是让李道禅来决断,李道禅怎会放了蛮牙儿?蛮牙儿可是三番五次对李道禅痛下杀手。 李道禅歪头看了一眼蛮牙儿,说道:“你把他带走吧。” “此话当真?”言灼朗已经准备好以死相拼的准备,却没想到李道禅竟然答应放过蛮牙儿。 “小爷已经让你带他走,若是再不走,小爷可能就要后悔了。”李道禅看着柳若妃脸上的伤痕,说道。 言灼朗扛起蛮牙儿慢慢后退。 “等一下。”李道禅说道。 “阁下要反悔不成?” “没有,小爷还没有那么善变。不过小爷有句话等狼崽子醒了以后,你帮我转达给他。” “什么话?” “他在柳若妃脸上的一刀,他日就是他胸口的一剑。” 言灼朗背着蛮牙儿退至言灼胡的身边,二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一刀,你能不能先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一刀又只咧着嘴笑,不回答。李道禅捂着胸口,叹了一口气,心中只感到颇为无奈。 “一刀,刚才你为什么你出手把他们全杀掉?”李道禅问道。 一刀嘿嘿直笑:“我只会那一招啊。” “一招?难道就是拔刀?” “对啊,虽然师父教了四招,但是我比较愚笨,练了多少年,也就只会那一招。” 李道禅已经无话可说。他心中已经确定一刀就是张淳风当年所教的那个小乞丐。 “你现在什么武阶?” “好像是指玄吧。” 听到一刀的回答,李道禅再也不问任何事。抬头望天,感叹道:只会一招也可以这么牛? 第一百零六章 仇人见面 “尽仇,回来!”李道禅看着追向蛮牙儿的陈尽仇,大声喊道。 可陈尽仇手上拿着匕首,根本不听李道禅的话。无奈,一刀只好将李道禅放在一边,跳了过去,将陈尽仇抓了回来。 “一刀,你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陈尽仇挥舞着匕首。一刀将陈尽仇丢到李道禅面前。 见陈尽仇还要去追,一刀按住他。 “尽仇,小爷叫你冷静一点!”李道禅大声喊道,可是陈尽仇还是听不进去,他瞪了陈尽仇一眼,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老子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老大,我听见了,可是……”陈尽仇哇哇大哭起来。 一刀挠着头看着陈尽仇,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哭不已,蹲下身将长刀放进木匣之中,然后蹲在一旁。 这边陈尽仇嚎啕大哭,远处也传来一声哭声,只见到张余笙手握长刀也奔向蛮牙儿几人离开的方向。华青囊死死拉住张余笙,而胡二站在一旁,无奈地摇着头。 “傻青囊,你快放开我,那人就是杀了爷爷还有婆婆的人,我现在就要去抓他,你别拦着我!”张余笙双眼含着泪,拼命地推开华青囊。 “他们这又是怎么了?”李道禅问一刀,一刀又变回那个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的傻乞丐的样子。 李道禅有些无奈,他问道:“尽仇,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追?” “老大,他就是杀害我爹娘的大仇人。”陈尽仇说道,他握拳狠狠砸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爹是四象门门主陈浮生,他几年前拜入四象门跟随我爹学武。后来我爹不知什么原因,要赶他下山,他杀了我的爹娘,不仅如此,一夜之间杀光四象门所有人。” “四象门。”李道禅轻声说道,他好像听慕容亦温说起过这件事,只是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怪不得陈尽仇见到蛮牙儿会如此想要杀他。 “可是我打不过他,现在仍然打不过。当时我亲眼看着他杀了我爹和我娘,我却只能躲在我娘怀中,吓得尿裤子,那时的我很害怕。当我今天刚见到他时,还是害怕到发抖,只是,只是我……”陈尽仇再也说不下去。 李道禅知道陈尽仇此时的心情,他在陈尽仇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摸着他的头:“不要怕,你可是有老大的人。” 陈尽仇双眼含泪,看向李道禅,扑向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李道禅心想:蛮牙儿这些年做过不少事啊,四象门竟然跟他有关。张余笙见他如此模样,肯定也是有血海深仇。 “喂,那个看戏的,小爷在这里能遇见你,应该不是缘分吧?”李道禅对胡二说道。 胡二笑道:“屁的缘分。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居然被你小子摆了一道,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把麻烦还给你。” “这话说的,那位女侠跟来就是准备捉你这个匪贼的,小爷只不过是行侠仗义,帮了她一把,怎么能叫麻烦?你跟这位女侠回衙门不就妥了?” “说的好听,人活得越久可越不想死。我要是跟她回了衙门,恐怕就只能横着出来喽。”胡二说道。 “你这个老人精,早该就去见阎王了,省得祸害世间。”李道禅对胡二说道。 胡二哈哈一笑:“所谓祸害遗千年,就算我想死,阎王爷不愿意收。不过我倒是觉得活着还挺好,这些日子,可看到不少有趣的事。” “有趣?你瞧瞧这一个个哭得跟泪人似的,你称这些叫做有趣?” “这世上啊,有人笑,就有人哭。有喜剧,也就有悲剧。这样才有意思,如果都是一种戏码,还看它作甚?” “行了,小爷也懒得跟你废话。这戏也看完了,你是不是得出点钱啊。总不能让你白看戏,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不成。”李道禅说道。 “怎么出法?” “那便不是有两人已经死了,你就帮个忙,把他们给埋喽。也总算是入土为安,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你杀的人,凭什么我要做苦力?再说荒郊野岭的,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刨坑埋人?”胡二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若是你帮我把那两人埋了,小爷可以帮你省去一个麻烦。至于怎么刨坑嘛,以你的武道境界,难道不是一件简单事?” 李道禅所说的麻烦,自然指的是张余笙,胡二瞅了张余笙一眼,说道:“成交。” 说着,胡二又走回树林。 李道禅看着蹲在地上还在哭泣的张余笙,大声问道:“女侠,不是小爷多嘴啊,我就想问,你哭完了没有?” 张余笙抬起头看向李道禅,摇摇头。 李道禅一看张余笙的样子,没有替她感伤的心思,反倒是觉得这个姑娘有趣的很。刚才还要死要活,找人拼命,现在虽然脸上的泪水未干,可就像一位受了委屈的小孩。 “你就是阎罗殿的刺客十三?”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点点头:“是小爷,不过小爷可不再是阎罗殿的人,也不是什么刺客。” “只要你是十三就好。”张余笙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站起身走到李道禅的身旁,她上下打量着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女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这样看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越看越顺眼。” 李道禅苦笑一下:“女侠这么说可不像是在夸我。” “本姑娘真的是在夸你。对了,树林那边的两个人是你杀的?”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点点头。 “你和那个南蛮青年又有何干系?” “能有什么干系?刚才女侠也看到了吧,我和他之间可是有大仇,没见他一副我不死,他就不活的样子?哎,多少年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先来找的小爷。” “你果然是个好人。”张余笙点点头,说道。 “哎,女侠可别这样夸人,好人多不偿命。刚才小爷可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你放心,本姑娘一定会抓住那人,不会让你死的。” 第一百零七章 夜宿山庙 “你当真不知道他是何人?”李道禅看着张余笙。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杀了人。” “那个狼崽子居然杀了如此多的人。多年前,还只是一只窝里横的狼崽子而已。” “他是北蛮之人,对吧?” “嗯,而且不是普通的北蛮,而是北蛮的少主。” “此话当真?” “小爷骗你做什么。当年小爷可是在他手里做奴隶来着,如何也不可能把他给记错。” 张余笙说道:“本姑娘早晚会抓住他。” “若我是女侠,一定不会这么想。” “我想的难道有错?” “你想的并没有错,只是想的太过简单。他一个北蛮少主,你如何抓的住他,只要他回到北蛮,就是野狼回到草原之中。” “他杀了人,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这话问得好,天底下杀人的多了,也不是人人都已经伏法。” “那是本姑娘不在,若是本姑娘在,一定全都抓起来。” 李道禅摇摇头:“我就说女侠不适合做捕快吧。” “本姑娘如何不能做捕快?”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想明白?女侠若是继续做捕快,迟早有一天,得害了自己。” “本姑娘才不信。” “得得得,就当小爷没说。” “无论如何,本姑娘一定要捉住此人。” “算了吧,女侠可不知他的厉害。没看到我小弟也跟他有血海深仇?小爷劝女侠一句,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报仇虽然事大,但大不过自己的命。” “有些事比命重要。”张余笙看着李道禅,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开始泛着泪光。 李道禅最见不得女子哭,他揉了一下额头:“别别别,女侠你先停一下,小爷这正劝你呢,怎么还把你劝哭了。” “不是因为你,只是想到了我爷爷。” “那就好,那就好。”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张余笙问道。 李道禅虽然说话无碍,可身上的伤着实不轻,他咬了咬牙:“小爷也想充个英雄,可这身上的伤是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一刀见李道禅要起身,想要去扶他,谁知张余笙先他一步,扶着李道禅。 李道禅受宠若惊:“那个女侠,不用你来扶我,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本姑娘最讨厌那些东西,能说出这些话的人,脑子也是整日不知在想什么腌臜东西呢。”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一听,也不好再说。 “尽仇,别哭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难免被人看到,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住处。” “来的路上除了山就是山,没什么能住的地方,只能向前走走看了。”张余笙扶着李道禅向前走。 “女侠,你还是不用扶我。” “怎么?本姑娘扶你还亏了你不成?”张余笙嘟着嘴。 李道禅悻悻一笑:“不是,只不过我还有位朋友需要你扶。”李道禅说着指着柳若妃,他们这里除了张余笙,其他人都是大老爷们,如今柳若妃昏迷过去,让其他人来扶,多有不便。 “原来你是念着这位心上人,行吧。”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说道:“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夜色降临,幸好李道禅一行人找到了一所破庙,几个人围在篝火旁。除了在那里傻笑的一刀,其他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华青囊将李道禅身上的马刀碎片一一拔了出来,疼的李道禅直咧咧,张余笙在一旁看着:“有那么疼吗?忍着点不会啊。” 李道禅咧着嘴说道:“伤在小爷身上,疼的肯定是小爷。你说不疼,换你试试?” “切。我原以为大名鼎鼎的十三,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没想到连一点痛都忍不了。”张余笙嫌弃地说道。 李道禅无奈地笑道:“我说女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怕天做什么,难道天会塌下来?怕地做什么,难道地会陷下去?可这疼,不怕不行啊。” “好了,再抹点药粉,静养一段时日,没什么大碍。”华青囊说道。 “我就说你这个人白天和夜里看起来不一样,居然是一种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张余笙已经告诉过李道禅华青囊的这种奇病,李道禅听到后啧啧称奇。 华青囊面带微笑,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谓三灾六难谁也躲不过,我这病是从小留下的,早就习惯了。” “不过也好,平日痴痴傻傻,烦恼也就少了,人呐,就怕太聪明。”李道禅长叹一声。 “你身上的伤只是皮肉伤,倒没什么。但你体内原本就有伤,仍然未痊愈,如今又加重了一分,日后尽量不要与人动手。”华青囊又交代了李道禅一句。 李道禅才不想跟人动手,可蛮牙儿都找上门来了,他可不会坐着等死。 “我这都是小事,麻烦你帮我看看她脸上的伤。”李道禅看向仍在昏迷的柳若妃,脸上的戏谑消失不见,转而是一脸阴沉。 “我刚才就看过,她脸上的伤也不过是小伤,简单涂些药粉,快则半个月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让她脸上不留下疤痕?”李道禅急忙问道。 华青囊说道:“我说的小伤是指不伤及要害,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只是平常的刀伤罢了,虽然会留下刀疤,不过真的没什么事。” “还是会留下疤啊……”李道禅轻声说道。 华青囊一脸疑惑:“受伤留疤,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你为何如此担心。” “她是一个女子。”李道禅说道。 “女子又如何?”华青囊还是不懂。 张余笙看到李道禅的样子,她拍了华青囊一下:“华青囊,我看你白日里痴症还没好,你说女子又如何?女子的容貌可是比命都重要,这姑娘脸上留了一道疤痕,她醒来时,能不伤心难过?” “原来如此,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破庙外,胡二埋完了人,一回来见李道禅几人不见了,他气骂了一句:“臭小子,你难道又在玩我?” 他便向前来寻李道禅他们,只是走到破庙外,却感到远处有两个不速之客,胡二轻轻一跃,跳到破庙之上,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坐着,抬头望着月亮。 等了许久,他又跳了下来,拍拍手:“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真是无聊。要不要我出手,省得夜长梦多。” 而在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人说道:“走。” 他们二人便向远处奔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第一百零八章 你们的仇,小爷来报 说着胡二又想了一下:“算啦,跟我又没什么干系,说不定还有好戏看呢。” “喂,你上蹿下跳的做什么?”张余笙看到胡二站在门口,问道。 胡二笑着走了进来,说道:“我见今晚月亮不错,所以赏了会月。哎,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你觉得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张余笙白了胡二一眼。 胡二说道:“这小子没死,不是件好事?” 一句话,让张余笙无法辩驳。 张余笙坐在李道禅身旁,也不言语,李道禅问道:“女侠,蛮牙儿是不是也杀了你身边之人?” “叫我余笙就好。”张余笙看着篝火,说道:“他杀了我爷爷还有华青囊的奶奶。” “果然是这样。” 张余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爷爷是个捕快,他经常将死啊什么的挂在嘴边。我从小跟着爷爷,也看到不少捕快因为办案而死。其实道理我也懂,但就是看到他时,自己忍不住。” 看到华青囊平静如常,李道禅问道:“你呢?” “我不恨他,但如果有机会杀他的话,我也绝不会犹豫。”华青囊说道。 李道禅指着陈尽仇说道:“这小子是四象门门主之子,你们既然是捕快,应该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事吧?” 张余笙看向从始至终未曾说过话的陈尽仇:“原来四象门门主的儿子果然没死,当时我们可是找了他许久。” “而你们共同的仇人,那个北蛮青年,名叫蛮牙儿,是北蛮的少主。而我和他也有些过节,今日又加了一笔。”李道禅说着,看着柳若妃。 “原来我们跟他都有仇怨,说不得这也是一种缘分。”张余笙苦笑一声。 “你们呐,还真是一堆苦命的人。”胡二在一旁也不看几人的心情,笑着说道。 “我们这些事说出来,你听着是不是特开心?”李道禅瞅着胡二。 “我可没有。毕竟年龄大了,见到这种事情太多太多,不是我不懂你们这些男娃子,女娃子的想法,只是忘记了那些念头而已。人呐,就是这么可怕,一旦习惯某件事,就再也不会有感觉。” “看你的样子也没多大,怎么说话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张余笙对胡二嗤之以鼻。 胡二懒得跟张余笙解释,李道禅却知,胡二的岁数当真不算小了,要不然,李道禅也不会总叫胡二老人精。 “算啦,算啦。你们继续聊,我啊,还是出去看月亮去。”胡二站起身走了出去。 李道禅问华青囊:“你既然会医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抹去脸上的疤痕?” 华青囊想了片刻说道:“我是没有,但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这种药。” “什么地方?” “药王谷。”华青囊说道。 “药王谷?就是那个不救帝王将相,不救平民百姓,只救该救之人的药王谷?” “是。若论天下医道,药王谷是执牛耳者,如果连那里都没有的话,这世间想必也不会有其他的法子。” “要到药王谷求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们只救想救之人,小爷是真不知什么人叫做该救,什么人叫做不该救。”李道禅苦笑道。 一听唯有药王谷才有法子,李道禅心中凉了半截。那药王谷之中虽然住着天下最好的大夫,也是天下最为古怪的大夫。 人人都知道药王谷医术厉害,可为何少有人去,那是因为,去的人大多无功而返,而有些人即使没有到药王谷去求医,也会被莫名其妙带至药王谷。所以药王谷里那些大夫救人只看自己喜好。 “我也知此事不容易,可你若真想医治这位姑娘脸上的疤痕,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行吧,我记下了。不早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吧。”李道禅说道。 篝火飘摇,李道禅却如何都睡不着,他起身走到破庙外,望向远处。 “小子,怎么也有闲情雅致出来赏月?你们不是在互诉苦水吗?”胡二打趣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大晚上的,小爷出来看看月亮,你也来烦小爷?” “哪是因为我烦,是你心中自有烦心事。” “小爷有什么可烦的,今日没死,正在偷着乐呢。” “你小子就是嘴硬。不过这些话对我说也没什么用,反正不关我的事。” 李道禅瞅了一眼胡二:“有时候小爷还挺羡慕你的,一个人天大地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说话是难听了点。” “羡慕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一下便活了这么这么一大把年纪。我也曾少年,也曾有仇恨,只不过有的是忘了,有的是放下了,有的则是已经报了。” “所以小爷才羡慕你来着。小爷也总想着,哪一日报了仇,便也浪荡天下。” “似乎你小子做不到,瞧瞧自己身边,有如此多的人,你岂能放得下。” “可不是放不下,若是能放下,小爷第一件事放的便是报仇的心思。” “所以啊,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在扯淡。” “什么事都让您老看出来,行吧。” “接着!” 李道禅一伸手抓住一个酒袋:“酒里不会有毒吧?” “不喝还给我。” 李道禅嘿嘿一笑,仰头喝了一口,他又将酒袋子甩了上去。 “愁时,还是酒有用哦。” “我就是看你说的太多,怕你口渴而已。” “哈哈哈。”李道禅哈哈大笑。 “小子,笑什么?” “如果在早个十年认识你,或者小爷和你岁数差不多,一定跟你拜把子。” “你这是占我便宜?” “难能啊,真心这么想的罢了。” “我啊,可不想有你这样的兄弟。惹了一屁股麻烦,难道天天帮你收拾烂摊子不成?” “兄弟嘛,可不是用来坑的?” “所以,我才不做你兄弟。” “那你想怎样?” “做你爷爷还差不多。” “滚蛋!” 二人再也没有说话。 李道禅喝了酒,顿时觉得胸中之气通畅了不少,他在心中默念着:你们的仇,小爷来报。 第一百零九章 不辞而别 天蒙蒙亮,柳若妃站起身,看着还在睡熟的李道禅,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情黯然。 “要走?”张余笙却已经醒来,她站在破庙门口,看到柳若妃,轻声问道。 “嗯。”柳若妃点点头。 张余笙也是一位姑娘,看到柳若妃脸上那道鲜红的刀疤,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柳若妃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着李道禅的脸颊。 “为什么不等十三醒了再走?他因为你脸上……”张余笙本想劝柳若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昨夜早就已经醒过来,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也知十三他问关于如何消除脸上疤痕的事。”柳若妃轻声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走?可见十三极为地在意你。你若不辞而别,他肯定会心中挂念。” “我知道他一直在意我,只是你不懂,十三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中挂念的人有很多。在他心中,我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最多是知己。” 张余笙说道:“那岂不是很好?知他心中有你。” 柳若妃摇摇头:“你不懂,虽然知道他心中有我,我很开心。但我要的不是做他的知己,而是……” “而是心上人,对吧,嘿嘿。”张余笙笑着说道。 柳若妃脸上羞红一片:“嗯。” “看来我猜得没错。虽然我啊不是很懂这些,不过真是喜欢的话,我可不管他会怎么想。喜欢就是喜欢,那可是本姑娘自己的事,才不会求着他来喜欢我。” “你是否也喜欢十三?”柳若妃转过头问张余笙。 张余笙惊慌失措:“不不不,我对他可没有喜欢,只不过是……” “呵呵呵。”柳若妃看到张余笙的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好啦,我是说笑的。” 柳若妃站起身:“也该走了,再不走,就舍不得走了。” “你是阎罗殿的刺客,十三没死,你回去了,岂不是要受责罚?”张余笙为柳若妃担忧。 “别看我只是阎罗殿的刺客,但还是有些自报的手段,回去之后藏起来便是,就算阎罗殿,也不是手眼通天。” “那你多保重。”张余笙说道。 柳若妃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李道禅,看向头顶的阳光,微微一笑。 “小姑娘,走时多看路,白天里也有小鬼索命。”胡二仍然坐在破庙之上,对柳若妃说道。 “多谢前辈提醒。” 没多久,原本还在睡熟的李道禅睁开双眼,坐起身。他看了一眼身旁原本柳若妃睡觉的地方,沉默不语。 “你醒啦,柳姑娘已经走了。”张余笙看到李道禅醒了,对他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我知道。” “我原本劝她来着,可也不太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李道禅没有吱声。 今日阳光灿烂,可张余笙不知为何觉得阴沉不已。 “哎呀,本姑娘真是不懂,既然她不想离开,为什么还要走?还有你啊,怎么就不起来劝她一劝?”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苦笑道:“有些事不是劝便有用的,而且她现在跟着我更危险。” “你喜欢柳姑娘吗?”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余笙,不要再问了。”华青囊晃着昏沉的脑袋说道。 “傻青囊,现在可是白天,你怎么没有变傻啊?”张余笙看向华青囊,一脸吃惊。 “很快就……”华青囊说着,突然痴傻起来。 张余笙叹了一口气:“唉,果然。” “呦,大清早的,几位昨晚睡得可还好?”胡二从破庙上跳了下来。 李道禅说道:“多谢前辈,在外守了一夜。” “小子,可别叫我前辈,总觉得你没安好心。”胡二斜眼瞥着李道禅。 “哈哈哈,我是真的多谢前辈。” “行啦,能听到你小子一句谢,我也没白在外面守夜。既然都已经醒了,咱们现在走,还是一会再走?” “不急,等他们睡醒了再说。”李道禅看着陈尽仇与一刀,自己站起身,走出破庙。 “你去哪?”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胡二说道:“小丫头,你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傻子,还有那个小娃娃,我出去看看。” 胡二没走多远,便看到李道禅站在山崖边,望向远处。 “人都已经走了,还看什么看?有什么话,刚才不说,装什么深情。” “没有起身相送,便目送她十里。” “送得走人,可送得走心?心里挂念,就算人走再远,你的心也不得安宁。庙里的那些和尚整日说执念、执念,就是此理。执而不放,念念不忘。”胡二说道。 李道禅笑道:“没看出来啊,前辈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禅理。” “废话,我这么一大把岁数,可不是白活的,怎么说也在庙里当了几年的和尚。” “前辈还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啊。”李道禅这话不知是在夸胡二,还是在损胡二。 “算不上精通,我啊,也算是心有执念,放不下,就让心里边多装一些东西。心杂了,执念什么的也就记不起了,偷得一时清净罢了。”胡二长叹一声。 “所以说前辈心宽,若是寻常人,早就不堪重负。如前辈这般潇洒之人,才活的像个神仙。哪天若是我也能了去心愿,也跟着前辈云游四海,体验人生百态去。” “你小子算了吧,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那心眼,小的跟针一样。拿得起,就不愿放下,可学不来我的路子。” 李道禅无奈一笑:“不是我不愿放下,而是我本来拿的就不多。但凡拿起的都是真心在意的东西。” “那又如何?这便是理由?”胡二问道。 “在前辈看来当然算不得理由。不过小爷偏要这样,我想要的,就得攥在手里,我不想要的,就算送我,我也不要。偌大江湖人人都说身不由己,小爷不求这。小爷所求的只有四字:己要由心!” 胡二愣了一下,看向李道禅。随即他也望向远处,不再说话。 “老人精,是不是觉得小爷这话说的在理,也很霸气十足啊?”李道禅嘿嘿一笑。 “你小子嘴里喷粪,还说香?屁!就你那点道理,能入我的眼?还是多修炼几年再说吧。”胡二嗤笑道。 “小爷可是多修炼几年啊,别说几年,十年都没问题。就怕小爷修炼得道了,您老早就入了坟,到时候,我找谁炫耀去?” “那也好办,到时候,你自己钻进坟来,咱俩再好好切磋一番。” “那可不行。”李道禅连连摇头。 “怕了?” “怎么可能会怕您呢?你现在活生生站在小爷面前,小爷都不怕,怎么会怕一个死人?” “那又是为何?” “我记得还答应前辈,等你死后,要在你坟头撒尿的,我嫌骚。”李道禅笑着说道。 “小子找打!” “前辈请高抬贵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宇文小姐抛绣球 “女侠,你跟着小爷做什么?”李道禅看着跟在身旁的张余笙。 张余笙嘿嘿一笑:“本姑娘可没跟你,我是在跟着他。”说着,她指了指身旁的胡二。 “那你又跟着小爷做什么?”李道禅歪头看着胡二。 胡二指着张余笙:“当然是把你给我找的麻烦还给你啊。”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跟定自己了。 “喂,十三,你这是要去哪啊?”张余笙问道。 “药王谷。” 听到李道禅这么说,他们都知为何,也没有再多问。 一行人经过几日的行程,来到一处繁华城镇——落云城。落云城在大奉可谓是颇有名气,不为别的,只因这座城富庶。落云城中,十家有九家经营着生意,城中有不少富贾,在大奉境内都能排的上名号。 看着车来车往,人流如潮的大道,李道禅也忍不住感叹几句。李道禅本就爱财,也曾想过日后经商,不免心中对那些富贾心生羡慕。 “这年景,不去当官,就得经商,说的没错。”李道禅说道。 “你小子打算转行了?”胡二问道。 “现在可不行,不过小爷早晚有一日要来经商,赚一座金山当坟。” 张余笙笑道:“十三,你这口气,还真像个守财奴。” “守财奴怎么了?小爷就是要跟银子相伴终生。” “你小子要是用金子做坟,只怕有人天天去给你烧香。” “敢动小爷的钱,就算小爷死了,也得整死他们。”李道禅狠狠地说道。 来到城中,却看到街道之上反而没几个人,不免得心生疑惑:“哎?这是怎么回事,城外车水马龙,怎么到了城内,街上反倒没了人影?” 李道禅疑惑,其他人更是不明白。 几人第一次来到城中,多日赶路,风餐露宿的,便决定先在找个酒馆解解馋。 来到店中,李道禅还未点菜,看着已经落座的几人,咳嗽一声,说道:“几位,咱们虽然是一同前来,但这么多人,吃顿饭可是得花不少银子。咱们得说好,这顿饭谁掏钱?” “小子,够精明的啊,这就开始亲兄弟明算账了?”胡二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看你掏钱正合适,毕竟这里的人在你面前都是晚辈,长辈带着晚辈出门,出银子也合适。” “屁,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晚辈。” 看到胡二不答应,李道禅又看向张余笙:“女侠,既然老人精不愿意。那就你出银子吧。” “为什么?” “因为你是捕快,是女侠啊。行侠仗义当然还是你最行。” “我可没有银子。不是,有是有,但没有多少。本姑娘是捕快,又不是大财主,哪有那么多钱?”张余笙连连摇头。 “客官,几位要点些什么?”此时小二见李道禅一行人已经坐在酒馆内,却迟迟不点菜,便上来询问。 李道禅见其他人都不愿出钱,正在气头上:“小二,你觉得我们几个像是没钱的主吗?” 店小二可还未想这么多:“客官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来问问几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怕怠慢了客官而已。” “费什么话,有什么菜尽管上!”李道禅虽然话是对店小二说,可却看着胡二他们几人 。胡二不说话,而张余笙则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客官,咱们店里可是有不少菜,您全都要?”店小二伸着头问道。 “要要要,不就是钱吗?小爷有的是!” “你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端!”店小二一听,原来是位大主顾,登时乐的跑去后厨。 “没看出来,你小子挺大方的啊?”胡二笑道。 李道禅冷哼一声:“别说好听话,最起码小爷不小气。我说你们几个也跟着小爷学学,日后太小气,可是交不到朋友。” “朋友要那么多做什么,有你这样的土财主就行。既然你大方,日后饭钱都让你给你,没人来争。”张余笙嘿嘿笑着。 李道禅一时无话,憋得老脸通红。他看了一眼,发现一向贪吃的一刀不见了人。 “一刀呢?” “现在你才发现?他早不知跑去了哪里。”张余笙说道。 “不管了,反正在这城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等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李道禅问道:“小二,城里是怎么了?街上没什么人啊。” “客官肯定是外乡人吧,不知道也没什么。今日啊,你们赶得巧,乃是宇文家的千金抛绣球的日子。” “不就是抛绣球,也不用引得城中之人全都去看热闹吧。” 店小二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一般人家抛绣球,那倒没什么,可这宇文家可就不一样了。宇文家是落云城第一富贾,传说中富可敌国,若是做了他们家的女婿,岂不是比做神仙都快活?要不是掌柜的看的紧,我恐怕也是要去的,真要是能抢到绣球,也不用再这般日日辛苦喽。” 张余笙问道:“既然那个宇文家这么有钱,怎么还让自己家的千金抛绣球?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如果被哪个不良之人抢到,岂不是将自己的闺女推进了火坑。” “这个嘛,我也不知。好像听说宇文家的千金得了一种怪病,活不长。所以宇文小姐也不愿家中说亲,耽误别人。想着全看缘分,老天爷的安排,这才有了抛绣球的想法。” “看来那位小姐想的倒也明白。”李道禅喝了一口酒。 “可不是。倒真是好姑娘。而且听闻,宇文小姐长相极美,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可人儿一般。就是这怪病,可惜了这么一位小姐。”店小二叹了一口气:“对了,几位客官何不去那里看看,不说抢绣球,看看热闹也好。” “不看不看,这一桌子酒菜可是花了小爷不少银子。别人我可管不着,小爷可不能浪费。”李道禅一边吃一边说道。 店小二看着李道禅,心中笑道:这位小爷刚才不是豪气地很,怎么现在又变的如此吝啬? “那行,几位客官请用,有何事尽管叫我。”店小二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绣球从天降 胡二喝着酒,看到李道禅如饿死鬼一般,打趣道:“小子,我说你还不如去抢绣球,万一抢到了,做了那个什么宇文家的女婿,金山银山等你来拿,也不用再这般在乎银两。” “谁在乎了?小爷这叫节俭。再说你们这几个蹭吃蹭喝凭什么说小爷?”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张余笙捂着嘴直笑。 “还不快吃?发生么愣?”李道禅拍了一旁魂不守舍的陈尽仇。 自从见到蛮牙儿后,陈尽仇时常这般,李道禅懒得劝他,道理说得再多,不如他自己想明白,只要人不寻死,总有想明白的那一天。 “也不知谁人有这运气,能够抢到绣球,真是好奇。”张余笙说道。 胡二笑道:“整个落云城中的人都去抢,能够抢到绣球的,看来也是富运齐天。” “掏银子的时候,你们不说话,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掏银子的时候自然不能说话,现在银子有人掏了,可不就能说话了?”张余笙说道。 “小子,你不是想用金山做坟?何不去抢绣球。做了宇文家的女婿,此事就不用愁喽。” “等小爷吃完饭,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李道禅说道。 “十三,我觉得胡二说的对,你要是想去抢绣球,本姑娘可以帮你。” “抢什么抢。如果那个什么宇文家愿意直接把钱送给小爷,小爷叫他大爷都行。不过还得娶他家姑娘,那就算了。”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钱呐,白送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都不要?”张余笙又问了一句。 “不要不要。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钱花。” 张余笙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李道禅的脑子里根本就装不下其他的。 “有些事可说不准哦,人不与天斗,上天如何安排好的,逃也逃不掉。说不得,一会绣球便自己跑到你的手中。”胡二说道。 李道禅心中不耐烦:“你们几个吃还是不吃?怎么一直怂恿小爷去抢绣球?要枪你们自己抢去。有饭吃时,不赶快吃,等会只有喝剩汤的份儿。” “也不是怂恿你去,店小二都说了咱们来得巧,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张余笙说道。 “你们都说是缘分了,若真是缘分,小爷不抢,那绣球也会自己飞过来。” 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若是不去抢,绣球能飞过来才怪。” “所以说,小爷跟那个什么宇文家的小姐没缘分。” “你这是可是强词夺理。” 胡二看着街上,面带笑容:“说不定就算你不抢,绣球也会飞过来。” “胡二,你说什么呢?咱们离如此远,怎么可能到了这里?”张余笙说道。 “你们呐,一边说信缘分,一边还要说做了才行。这不叫缘分,这叫天道酬勤。而真正的缘分便是,你不要,它也来。你想躲,还躲不掉。”胡二说道。 “行啦行啦,小爷知道了。如果现在这个绣球能自己跑到小爷面前,小爷就信你们说的什么缘分那通鬼话。” “那你这么说,绣球还真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张余笙说道。 “小丫头,你不信?”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瞧,老人精,可不是小爷一人说你讲的都是鬼话,现在连张女侠都不信了。” “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你们呐,还是太年轻。” “吃的盐再多,还是盐,吃的米再少也是米。你啊,那些鬼话说出来骗骗别人还可以,骗小爷,算了吧。” “我可没有骗你,若是不信,你我二人可以打赌啊。”胡二笑道。 “赌什么?” “你不信绣球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信。咱们就赌此事,如何?” “赌就赌,小爷还能怕了你不成?” 张余笙说道:“胡二,你平时挺聪明的,今日为何如此糊涂?” “糊涂?小姑娘,你想说什么?” “你们打赌倒是没什么,可是竟然赌的是这个,就算是本姑娘,也觉得不可能。” “既然你觉得不可能,要不要和我一起赌?” “本姑娘才不和你赌呢?” “明知自己一定赢,为何还不赌?” 张余笙不屑地说道:“本姑娘可不是那种喜欢沾光的人。” “哦,看来你也觉得我一定输。” “那是自然。” 张余笙说着,叫来小二:“小二,你过来。” “姑娘有何吩咐啊?” “本姑娘问你,宇文家千金抛绣球的地方离此可远?” “呦,离这里可远着呢,得走过好几条街。” “你说绣球能飞到这里来吗?”张余笙又问。 “哈哈哈,姑娘岂不是说笑?若是绣球能飞到这里,我又何必想着掌柜的能让我去抢绣球,干脆在这里等着便是。” “行啦,你下去吧。” “哎,有事您尽管叫我。” 等店小二转身离开后,张余笙对胡二说道:“胡二,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了?” “刚才店小二的话啊,抛绣球的地方离这可远着呢。” “那又如何?” “本姑娘劝你不要赌,这不是一定会输嘛。” “可我觉得自己不会输。” “算啦算啦,本姑娘也不再劝你,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李道禅问道:“既然要赌,就是不知赌注是什么?” “赌注嘛,这个还真好好想想。” “小爷不急,反正你是打算输给小爷的。”李道禅咧嘴一笑。 “哈哈哈,小子,你忘了你自己叫我什么?” “老人精啊,那又如何?” “所以我可不能对不起这三个字。” “小爷确实觉得你是个老人精,但这一次,你这老人精也有糊涂的时候。” 胡二看着李道禅,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赌注便是,如果待会绣球真的自己飞到你面前,你必须要接。” “接就接,小爷还怕了不成?” “若是你不接呢?” “小爷要是不接,出门就被打。” “好!”胡二喝着酒,笑着看向客栈外。 正当二人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绣球从空中正巧飞到他们的桌子之上。 张余笙看到绣球,一脸惊愕:“绣球还真的从天而降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您是我们宇文家的姑爷 看着眼前的大红绣球,李道禅一脸惊愕,他抬头看看胡二,又看看张余笙。 “哇,还真的是绣球。”张余笙大声说道,她看向李道禅:“十三,看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挺玄乎啊。” 李道禅拿着绣球看了两眼,随即丢给一旁的陈尽仇,说道:“什么绣球,不就是好看一点的红球球。给,尽仇,你留着玩吧。” 李道禅虽然不知为何这个绣球还真的自己飞了过来,可他是真的不想做什么宇文家的姑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陈尽仇拿着看了一眼,又放在李道禅的身边。 此时一刀窜了进来,气喘吁吁,看到桌上有酒,拿起来就喝。 张余笙问道:“一刀,你跑哪去了?” 一刀擦擦嘴,看来还是没喝够,又将李道禅面前的酒壶拿了过去。喝罢才心满意足,一屁股坐在桌子前,用手扯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张余笙在问他话。 李道禅又叫来小二要了一壶酒,自己倒了一杯。 “老大,这是绣球。”陈尽仇说道。 “什么绣球,你小子懂个啥?” “这不是绣球,还能是什么?”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假装没听到,随后酒馆外涌进一大帮人,将原本还算宽敞的酒馆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看到绣球就在李道禅的手边,眼神中带着不善。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诸位,诸位,请借个光。我是宇文家的管家,让我进去,看看绣球被何人抢到。” 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同样看了一眼李道禅手边的绣球,又打量了一下桌前的几人。 一个姑娘,他摇摇头。一个腰间挂着葫芦的青年,看起来痴痴傻傻,管家还是摇摇头。一个少年,这个肯定不是。一个男子,年纪与自己相仿,自然也不是,还有一个乞丐,管家只是扫了一下,当他看到李道禅时,点点头。 脸上露出笑容,走向前去:“姑爷,跟我前去见老爷小姐吧?” 李道禅抬头看着那位宇文家的管家,说道:“谁是你家姑爷?去去去,别打扰小爷吃饭。” 管家说道:“绣球就在您的手中,你不是姑爷,谁是姑爷?” 李道禅指着绣球:“你说的是这个?” 管家点点头。 “小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我给自己小弟玩的。给,尽仇。”说着,李道禅将绣球又塞给陈尽仇。 陈尽仇不知如何是好,将绣球塞给一刀,一刀正在啃鸡腿,觉得绣球麻烦,随手甩给胡二,胡二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上面的鸳鸯绣的不错。” 说罢递给张余笙。 张余笙点点头:“是挺不错的,还是用金线绣的。” 一听是金线,李道禅急忙抢了过来:“我瞧瞧。还真是。” 管家看着李道禅拿着绣球,又说道:“姑爷,您瞧,绣球此时在您手中了吧。” “既然你说绣球是小爷抢到的,那小爷就跟你讲讲理。” “姑爷要讲什么理啊?” 这宇文家的管家实在听不懂,既然是李道禅拿着绣球,那么他就是宇文家的姑爷,这其中还有什么理要讲的? “你说,绣球是小爷抢到的,可有人证?” “姑爷,这要什么人证,绣球不就在你手中?” “别说那么多废话,这么说来,你没有人证。小爷再问你,你可有物证?” “姑爷,这绣球就在你手里啊。” “你怎么能证明,这绣球就是你宇文家的?所以你也没有物证。” 宇文管家是彻底糊涂了,就是抢个绣球这么简单的事,为何现在倒成了审案子? “不是,姑爷,您说这些,不在理啊。” “怎么不在理?小爷句句都跟你在将道理。” 宇文管家可是奉了他们老爷的吩咐前来带姑爷回去,可李道禅就是不答应跟他走,若是让宇文老爷等着急了,又是一顿责骂。 “姑爷,这绣球已经是您的了,您还是跟我赶快走吧。” 李道禅一听,宇文管家说这绣球是他的了,嘴角一勾:“那个,小爷想问个事。” “姑爷直说便是。” “你说绣球是小爷的,那小爷能不能将这金线拆下来,自己留着,把绣球再还给你?” 一听李道禅的话,管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姑爷莫要开玩笑。婚姻大事,怎可儿戏?既然您不想娶我家小姐,又为何抢这绣球。如今抢到,就要去我家小姐,否则不会污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小爷怎么就污了你家小姐的名声?小爷说不是,你说非得是,小爷也是很头疼的。” 听到李道禅的话,宇文管家头上冒汗,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这小子不愿意的话,那就再抛一次。” “对啊,我们这些人可还等着娶宇文小姐呢。” “就是就是。” 酒馆外的人开始起哄,原本都已经放弃,可见到李道禅不愿做宇文家的姑爷,他们急忙说道。 李道禅一听也乐了:“这些人说的在理,你就回去找个绣球,再抛一次。你们宇文家如此有钱,可不在乎这么一个小小的绣球。” “姑爷说的哪里话,这可不是一个绣球的事。” “这不就是抛绣球的事吗?怎么又说不是了?”李道禅说道。 “姑爷哎,姑爷。算我求你了不成,你就跟我先回去吧。”宇文管家实在无法,只能求李道禅。 “不是小爷不跟你回去,只是小爷又没抢这个绣球。” “李道禅,你就跟这位管家先走再说呗。”张余笙说道。 “张女侠,你别插嘴。”李道禅本就不愿答应,听到张余笙还在一旁劝他,大声说道。 “管家,人家可是看不上宇文家呦。” “说的也是啊,不知这位是哪里来的高人呐。” “何不就再抛一次,我们来抢!”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 “各位,就请不要在此添乱啦,你们可曾见过绣球有抛两次的?”管家见众人吵闹,又看李道禅手拿绣球却不答应,心中着急。 “这样吧,我先将此事回禀老爷,姑爷在此稍等片刻。”管家又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是你老丈人 而门口那些人却不曾离开,虎视眈眈盯着李道禅。 “小爷又不是什么姑娘,你们盯着小爷看做什么?”李道禅指着酒馆门口的那些人问道。 “谁人是来看你?我们是来吃饭的不行?”有人说道。 “既然是吃饭,那就进来花钱,别站在那里影响别人的生意。” 李道禅说罢,这些人便涌进酒馆,纷纷落座。 看着这帮人,李道禅大声喊道:“小二,还愣着做什么?生意来了!” 原本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店小二回过神来,开始招呼:“客官,您要点什么?” 还有不少人没有位置,便在门口站着,店小二一一询问,那些人又不好意思回绝,只能没人点了一壶酒,拿着在那里喝。 不多时,管家领着一位青年走了过来,那青年身穿雪白长袍,长相清秀,腰间挂着一块玉珏,长相清秀。 “少爷,到了。”管家擦着额头上的汗,对身后青年说道。 青年走了进来,看到李道禅,却并未提绣球之事,而是问道:“请教阁下姓名。” “无名无姓。”李道禅说道。 青年并未将李道禅的无礼之举放在心上,而张余笙笑道:“他叫十三,姓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听李道禅的名字,青年微微一愣,随即问身边的管家:“你可确定是这位少侠抢到的绣球?” “少爷,我一进来,就看到绣球在他手上,不是他抢的又是谁抢的?” 青年点点头。 “阁下,想必你应该知道这是何物。家妹抛绣球选亲,如今绣球在你手中,这婚事您看?” “想要找个男的结婚还不容易?这里多的是,如果你们要是看不上眼,小爷给你们指一位。”说着李道禅指向一刀:“小爷这位兄弟正好缺个媳妇儿,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老夫少妻吗,也不是什么大事。” “姑爷莫要说下哦啊。”管家一看李道禅要把婚事推到一刀身上,急忙说道。 “小爷可没有说笑。” “少爷,您看,现在可如何是好?”管家急忙询问青年。 胡二哈哈大笑道:“小子,还记得刚才的赌约不成?” 李道禅终于吃饱,放下筷子:“什么赌约?人啊,吃饱了就发昏,啥事都记不得。” “十三,你这可就是在耍赖了,既然输不起,又为何答应?” “谁说小爷输不起的?不就是赌约吗?小爷不敢接这绣球还不成,大不了出门被人打。”李道禅拿出楞种的劲儿。 “可以啊,人都说脸皮厚,能吃肉。你的脸皮怕不是厚,而是硬啊。”胡二摇摇头。 “走江湖的,脸皮不硬怎么行?”李道禅不屑一顾:“你,你叫什么来着?” “在下宇文秀。” “哦,宇文秀,这个绣球呢虽然在小爷手里,可不关小爷的事,你们要是不怕麻烦,就拿回去再抛一次。若是一心想让小爷做这个姑爷呢,小爷决不答应。” 一刀在一旁啃完鸡腿,舔了舔手指,站起身,拿着绣球,就往李道禅身上绑。 “一刀,你做什么?”李道禅问道。 “当然是准备喝你的喜酒喽?”胡二说道。 李道禅将一刀推开,站起身说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跑了过来,李道禅付过钱后,对其他几人说道:“小爷已经吃饱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尽仇,一刀,我们走。” 说着就向门外走,管家见李道禅要走,急忙要去拦他,宇文秀说道:“站住。” “少爷,姑爷要走了。” 李道禅瞪着眼前那帮还在等抢绣球的众人:“让开!” 众人巴不得李道禅赶快走,好让宇文家再抛一次绣球。 李道禅还没刚走到酒馆外,“啪!”的一声,脸上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哪个不想活的敢打小爷?” “怎么?我这个老丈人还不能打你了?” 李道禅抬头看,只见到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只紫砂壶,满脸怒气地看着他。 打了李道禅一巴掌的正是宇文家的家主,宇文无敌。 胡二笑道:“饭不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看,老话就没有说错过的。” “胖子,你是谁的老丈人?长得像猪,脑子也是猪?小爷不发威,真当小爷是泥捏的不成?”李道禅跳脚大骂。 李道禅的声音颇大,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众人不免惊愕万分。 这位肥胖的中年男子可是宇文无敌,乃是落云镇第一富商,虽然只是一个经商的,可无人敢惹。平日里当官的见到他也要客气三分,江湖之上更是不少人受他恩惠,为宇文家马首是瞻。没想到李道禅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大骂宇文无敌是猪? “好好好……”宇文无敌说罢,一手将紫砂壶捏得粉碎:“小子,你今日想死,我就成全你。” 宇文秀看到宇文无敌火冒三丈,急忙走到他身边:“父亲,还请息怒。” “息怒?你没听到这小子刚才说我是什么吗?”宇文无敌怒声道。 “少侠只是无心之言,况且他抢到了绣球,已经是小妹的夫婿,就算父亲要发落也得回到家中,在外面岂不让人看笑话?”宇文秀说道。 “哼,小子,等回到家中再跟你算账。”说着宇文无敌转过身:“带着他回府。” “哎?小爷可没说要跟你走。”李道禅说着就要走。 宇文无敌冷笑一声,只见到街道上蹦出几十个武夫,竟然还有四五个金刚?他们将李道禅围在中间,说道:“少侠,还请跟我我们老爷走吧,省得我们动手。” 李道禅看着眼前的这几十个武夫,心中骂娘:果然是土财主,随身护卫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金刚。 宇文秀摇摇头:“不管如何,阁下还是先跟着回府上再说吧。” 胡二站在酒馆门口,面带微笑:“小子,这回想走恐怕都难喽。” “喂,你有心思在那看热闹,能不能出手帮一下忙?” “你没看到这么多武夫,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在说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走一趟又如何?”胡二说道。 李道禅看胡二不肯出手,自己要是跟这些武夫动起手来,也要吃亏。 “行行行,小爷就跟你们走一趟。”李道禅索性双手背在身后:“前面带路吧。” “今日之事,谁都不可以乱传,如果让我听到,不管是谁,我都能查得出。”宇文无敌显然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李道禅骂他是猪,这件事传出去可并不好听。 “哎,等等我们。”张余笙追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娶不行 张余笙几人要跟上来,却几个武夫拦住。 “还不住手!”宇文修大声呵斥他们。 这几个武夫立刻退后几步。 “几位莫怪。”宇文修对张余笙等人赔礼道。 “不碍事,我们是与十三一行的,跟着去宇文府,没问题吧?”张余笙问道。 “这个是自然,几位,请吧。” 宇文修看着张余笙等人,对管家吩咐道:“带上他们,好生招待,万万不可无礼。” “是,少爷。”管家点头称是。 宇文无敌坐在轿子里,走在最前面,李道禅被一群武夫紧紧盯着,跟在后面。而宇文修则一路上时不时看李道禅两眼。 走了许久,李道禅问道:“还没到吗?你们恐怕不是带小爷回府,这是上刑场吧。” “阁下说笑了,前面就到。”宇文修说道。 “哪,小爷怎么没看到?”李道禅向前看去。 当他们拐过街道,宇文修笑着说道:“这便是府上。” 李道禅看着眼前十几米宽的街道,而在街道尽头则是两尊石雕的青龙,青龙足有数米高,神灵活现,再往远处看去,是一扇红漆大门,这大门别说是行人,就是几辆马车并驾齐驱都过得去。 这哪是什么宅院,明明就是行宫! “宇文家果然有钱呐。”张余笙惊叹道。 胡二嘿嘿一笑:“那可不是?宇文家以贩盐起家,如今是大奉朝内最大的盐商。不仅如此,凡是暴利的买卖,宇文家皆有经营,布行,钱庄,可谓是数不胜数。富可敌国四个字,当真不是说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们可是第一次来这。”张余笙说道。 “你们是第一次来,我可不是。要不然你以为那个绣球是怎么来的?”胡二说道。 “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只记得绣球飞了过来,然后一刀就回来了,难道……”张余笙恍然大悟,看向胡二。 当时听说宇文家的小姐正在抛绣球,闲的无事,就找一刀说了几句,没想到他当了真,竟然跑去把绣球抢回来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和那小子打赌?” “果然是这样。”张余笙看了一眼被人团团围住的李道禅,可怜李道禅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大门缓缓打开,几十个仆人站成两排:“恭迎老爷回府。” 宇文无敌在轿子里嗯了一声。李道禅看到后,不屑地说道:“好大的谱,都已经到了府上,还不下轿子。” 等他们走进宇文府后,李道禅便不再这般想,原本想着已经到了宇文府,走两步就该到了大厅,谁知,众人左拐右拐,一点不比从酒馆到宇文府花费的时间少。 看到李道禅有些不耐烦,宇文修说道:“阁下,莫急,这就快到了。” “忽悠小爷有意思?这话,你可跟我说了不下三回了,现在都还没到。” 宇文修只能笑而不语。 终于来到一处院子,前面的轿子停了下来,宇文无敌走出轿子,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外面的事交给你管家你去处理。修儿,你带着那小子跟我走。” “是,父亲。” “公子,这些人该怎么办?”管家问宇文修。 宇文修笑道:“你将他们带去客房。对了多派几个下人伺候着,一定要好生招待。” “是。”管家吩咐几位下人领着张余笙他们去往别处。 张余笙对李道禅喊道:“十三,我们先走啦,等你办完事,再来找我们。” 一刀却擦着鼻涕,嘿嘿跑向李道禅,还未到跟前,那些武夫拦住一刀。一刀哭丧着脸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看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对待一刀,心中不喜:“小爷又不是犯人,难道不能有人跟着?” “没人把你当犯人,跟你说完事,自然让你见他们。”宇文无敌说罢独自走向前去。 宇文修说道:“阁下还是让你这位好友先去客房,等我爹和你说完婚事再说。” 李道禅无奈:“一刀,你先跟着女侠他们,看好尽仇。” 一刀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转身跟着张余笙他们走了。 宇文修领着李道禅走进大厅,宇文无敌已经坐在了那里,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他洗手,宇文无敌擦了擦手,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怎么还不坐下?喜欢站着?” 李道禅说道:“小爷腰板硬,喜欢站着,不行?” “腰板硬是好事,可有时候刚极则断。”宇文无敌冷哼一声。 “死肥……” “嗯?” 李道禅话还没说完,宇文无敌瞪着他,李道禅将话咽了回去,说道:“土财主,小爷都说了,那个绣球跟小爷无关,你要是真的着急嫁闺女,就再抛一次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说的简单。你抢了绣球,然后又不答应这门婚事,岂不是等于我闺女还没过门就被人给休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让我闺女的日后还如何嫁人?” “可是那个绣球真不是小爷抢的,它自己飞过来的,小爷实在是无辜。” “是你抢的也好,它自己飞过去的也罢,反正绣球到了你的手里。那你就是我闺女的夫婿,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在府上住上几日,等婚礼筹办好,就是你们大婚之时。”宇文无敌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李道禅一听就急眼了:“小爷怎么跟你说,你才能听得懂?你瞧小爷这幅样子,难道你愿意让她嫁给我受委屈?” “哼哼,小子,你敢让我受一点委屈试试?如今这天下,还没有人敢让我宇文家的人受委屈。” 宇文无敌站起身:“话我放在这里,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李道禅还想再说什么,宇文修走到他身旁,说道:“这位少侠,我爹说一不二,你就答应吧。” “你们堂堂的宇文家,还有逼人成婚的?” “少侠,你说不是你抢的绣球,可绣球却飞到了你的手中,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可是缘分。” 李道禅瞪着眼,说道:“别跟小爷再说缘分二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爷就是不娶 “十三,你是嫌弃那个姑娘长得不好看?”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蹲在院子里,正在生闷气:“小爷就又没见过,哪里知道她好看不好看?” “难道是因为宇文家主逼迫你的缘故?”张余笙坐在亭子之中,又问道。 “也不是。” “本姑娘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了。”张余笙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宇文家当真是家底厚实啊,区区一个客房竟然如此豪奢,庭院乃是江南山水园子的布景,假山虽说是假山,竟有几丈高,庭院中的池子绕着假山,九曲十八弯。虽说是深秋,转眼就要寒冬,院子中还有鲜花绿树。 此时明月当空,李道禅几人闲坐在亭子之中,宇文家也没有丝毫怠慢,有五六个仆人在旁边伺候着。佳肴珍馐,美酒鲜果,应有尽有。 “尽仇,给我拿壶酒。”李道禅对陈尽仇说道。 陈尽仇刚拿起酒壶,只见到一旁伺候的丫鬟笑着说道:“小公子,还是让奴婢来吧。” 说着拿起一壶酒送到李道禅面前,神情极为恭敬:“公子,请。” 李道禅接过酒,喝了一口,酒是陈年佳酿,可李道禅此时觉得索然无味。 “怎么,小子,白捡了一个媳妇儿,还不高兴?你可知,若是此事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得回去给祖宗烧高香去了。”胡二笑着说道。 李道禅默不作声。 “起初并未觉得,待的越久,才发现宇文家果然不简单,并不仅仅因为有钱而已。”张余笙看着四周。 胡二靠在柱子上:“所谓的世家豪门,可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积攒下来的,是需要数代,甚至是十几代人的心血。‘百姓’说得乃是寻常人家,而这些家族使‘百’字从自己家族的姓氏之上去掉,凡是听到他们的姓氏,天下皆此一家。” “这酒不好喝。”李道禅插了一句嘴。 胡二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自此这个家族才称得上是大户,大户只要有了钱,多到让寻常人咋舌的地步,那便是豪门,但不管是‘户’,还是‘门’,都算不做上流,唯有到了达官显贵,公侯将相,那时便叫做‘贵族’,百姓称之为‘大人’。” “而这宇文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只能算作豪门而已。再加上乃是经商,士农工商,处在末节,就算样子做的再足,也不会成为‘大人’。” “胡二,你讲这些做什么?现在十三愁得是与宇文家小姐的婚事。”张余笙说道。 胡二笑了一声:“所以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可以敲开那扇固若金汤的大门,让平民百姓一跃成为王公贵族。” “十三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跟你说的可没什么干系。” “我啊就是没事闲扯几句,看到这个场面,感叹一下而已,你们就当我是人老了话多吧。” “管他什么宇文家不宇文家,小爷就是不娶。” 一刀嘿嘿笑着,拿着一只鸡腿送到李道禅面前。看到傻乐呵的一刀,李道禅将手里的酒给他,一刀摇摇头。 华青囊说道:“看宇文家主的意思,就算你不愿意,想必也会强逼着把婚事办了。” “说得也是,而且宇文家财大气粗,护卫中也有武道高手,随身跟着的就有好几位金刚,怕不是还有指玄高手也说不定。”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先答应此事,再做决断。”华青囊说道。 “你们是在说笑吧,没几日土财主就要举办婚事,小爷一旦答应,哪还有时间再做决断。” 李道禅说道。 “老大,咱们说事之前,是不是先让这些人离开?”陈尽仇指着身边的这些宇文家的仆人,说道。 良久无语的胡二说道:“放心,他们宇文家的仆人可不一样,就算你在他们面前谋划刺杀宇文家主的事情,这些下人也会当做听不到。” “这是为何?”陈尽仇问道。 “你们自己问一问就明白了。”胡二指着那些仆人说道。 张余笙笑着问其中一人:“你们当真如他所说,不管我们说什么,你们都会当做听不见?” 其中一位丫鬟说道:“我们只是下人,听从主子的安排伺候客人,除了主子的吩咐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知。” “那我们真要说杀了你家主子呢?”张余笙问道。 “那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管的事。” “你们不会是在我们面前故意这么说的吧,是不是回头就告诉你们主子?” 那些仆人笑着不说话。 “老人精,小爷问你,如果小爷要走,被人拦住,你会不会出手?”李道禅阴沉着脸说道。 “你说呢?”胡二轻笑道。 “如果算小爷求你呢?” “你小子就别想了,我是不会管破事的,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倒是好事。” “哎,胡二,你就帮一下十三又能如何?”张余笙看着胡二。 “我已经在帮他,只是你们没看到罢了。行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若是还有闲情雅趣,那就继续聊,我是要去睡觉喽。” “胡二,胡二!”不管张余笙如何叫胡二,胡二都不作答。 华青囊说道:“余笙,别叫了,他既然不想帮忙,就算你如何说也是无用。” 一时几人都不说话。 一刀看到李道禅一脸愁容,指指自己,李道禅笑道:“一刀,难道你也想娶媳妇了?” 一刀摇摇头,张余笙犹豫片刻,说道:“哎呀,其实是胡二怂恿一刀去抢的绣球。” 李道禅愣了一下。 张余笙原以为李道禅会生气。 没想到李道禅哈哈大笑起来。 “十三,你没事吧?”张余笙问道。 李道禅站起身,拿着酒壶喝了一口:“一刀啊一刀,原本是我说要为你张罗婚事的,没想到你竟然先替我操起了心。” 一刀赧然,嘿嘿笑个不停。 “一刀怎么这么开心?”陈尽仇一脸疑惑。 李道禅说道:“当然是因为小爷要大婚啦。” “老大,你决定与那小姐结婚了?”陈尽仇问道。 “屁,小爷就是不娶。”李道禅大声说道。 是一百一十六章 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自从李道禅他们来到宇文府上,可谓是涨了见识,什么才叫“富贵”。 院中伺候的下人就是四五个,李道禅他们无事时,便候在院子中。一旦李道禅他们有何吩咐,那便是有求必应。 一大清早,下人们便端着水,一一伺候他们起床。 李道禅看着丫鬟们手中的茶杯,说道:“小爷不喜欢喝茶。” 那丫鬟笑着说道:“公子,这是让您漱口来的。” 李道禅忍不住侧目,一转身走进院子,管他什么漱口不漱口。张余笙坐在院子中,倒是像个小姐,身后还有一个丫鬟给她捏肩捶背。 “呦,张女侠可真会享受。”李道禅坐了下来。 张余笙嘿嘿一笑:“也不是本姑娘说的,只是,说了一嘴,肩膀酸痛,她们便要给我捶背。本姑娘拦都拦不住。” “张女侠享了福,怎么还说得像受了委屈?” “嘿嘿嘿。” “老大,你能不能跟她们说一声,别跟着我。”陈尽仇苦着脸,对李道禅说道。 “受着吧,你小子应该跟张女侠学学。” 陈尽仇看了一眼张余笙:“学不来。” “行啦,既然无事,便来练武。”李道禅说道。 一说练武,陈尽仇来了精神,走到院子中,蹲起马步来。李道禅在一旁看着。 陈尽仇扎着马步,小脸憋得通红,不过他强憋着一口气,用李道禅教他的《十八停》不断调整气息。每当他体力不支时,李道禅才会让他休息片刻。 一个丫鬟走到院中,对李道禅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李道禅置若罔闻,对陈尽仇说道:“再来。” 陈尽仇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老大,他们家小姐找你。” “他们家小姐要找小爷,又不是小爷要找他们家小姐。不着急的。好好练你的武,再来。”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深吸一口气,扎好马步。 张余笙见到那个丫鬟迟迟不走,对李道禅说了一句:“十三,你去还是不去,倒是回个话啊,别难为人家丫鬟。” 李道禅随口说了一句:“小爷没空。” “公子既然没空,我这就去回禀小姐。”丫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一躬身,走出院子。 张余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人还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小姐都派人来请你了,你还不去,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爷正忙着呢,哪里是架子大,你瞧。”李道禅指着陈尽仇说道。 “练功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尽仇刚开始练武没多久,正是打底子的时候,让他自己练便可,又不用你看着。” “张女侠此言差矣,打底子时才最重要,你难道见到过空中楼阁?” “胡二不是也在?让胡二来便是,不用非得你操心。” “你可见胡二起来了?” 张余笙这才想起,他们都已经起床,却并未见到胡二:“你不说,本姑娘还真没在意,胡二还未起床。” “就算让胡二教,那个老人精也懒得管。小爷让他帮我离开宇文府,他都不愿意。” “这不是和你一样?” “小爷可是一个热心肠,张女侠真是没眼力。” “就你还热心肠?我看算了吧。” 李道禅也不接话。 “不过,你若真想去,让尽仇晚点再练功,也是可以。” “那怎么行,一日之计在于晨。” 张余笙嘿嘿一笑:“就你理由多。姑娘家本就脸皮薄,再说又是一个大家闺秀,派人来请你,已经是拉下脸面,你如何这般不近人情?” “小爷又不打算娶她,为何还要见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懒得跟你掰扯,本姑娘要是那位小姐,才不会搭理你。你不愿意娶,本姑娘还不愿意嫁呢。” 李道禅外头看着张余笙:“我说女侠,谁说姑娘家脸皮都薄的?我看你就豪爽的很,怕不是错投了男儿身。” “你的这点嘴皮子上的功夫本姑娘可是见识了,不说几句招人不待见的话,身上就不舒坦。” “唉,小爷也不想啊。可烦心事太多,堆在心里,小爷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小爷要是能像一刀和华青囊那样整天痴痴傻傻的多好。” 听到李道禅这么说,张余笙看着院子中的华青囊与一刀二人,脸上露出笑容。 华青囊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着腰间的葫芦,而一刀则蹲在一旁看着葫芦笑个不停。 待在宇文府上也无事可做,等到了晌午,一群下人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走进院子。 “姑爷,还有几位贵客,该用饭了。” “这都是给我们吃的?”张余笙看着那十个下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领头的下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小姐难道是觉得饭菜不好?若真是如此,我吩咐下去,再重新做。”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小姐的意思是?” 张余笙赧然一笑:“只怕吃不完。” “小姐莫要担心。” 下人们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李道禅说道:“放心,吃的完。” “没看出来,你的饭量可以啊?”张余笙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坐在桌子旁:“小爷可没那个饭量,不过一刀有。” 只见到一刀伸手抓起盘中的一只烤鸡,就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将面前的几个盘子叠到自己面前。 等他们几人吃完,下人们收拾完便离开。 此时,又有一个丫鬟走进来:“公子,小姐有请。” 张余笙笑道:“你瞧,人家可是在吃完饭时来找你,这次可没理由推辞了吧?” “什么推辞,小爷确实有事。” “现在你有什么事?” 李道禅眼珠子一转:“你去给你家小姐说,小爷吃饭噎着了,现在不舒服。” “是,公子。” “十三,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小爷说的都是实话。”李道禅靠在椅子上,真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你啊,真是脸皮厚。” “脸皮厚能吃肉,走着,尽仇,出去继续练武。” 说着李道禅领着陈尽仇走进了院子。 张余笙看着像没事人一般的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宇文小姐名若兮 正当张余笙看着李道禅在教陈尽仇练功时,院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小姐,公子就住在此处。” 张余笙嘿嘿一笑:“你瞧,人家小姐可是亲自来找你了,现在看你如何是好?” “小葱加豆腐,凉拌。”李道禅说道。 “公子,见礼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李道禅背后传来。 张余笙看了过去,突然一愣:“发染霄汉三千青,雪肌玉骨露华荣。轻点莲步微波动,云衣裳飘香腮风。” “没事念什么诗?”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是那姑娘真的就像诗里写的一样,身上全是风景,一颦一笑都像仙子。”张余笙指着李道禅背后说道。 李道禅看到张余笙呆傻的样子,比蹲在远处的一刀强不到哪里去。他回过头,看到身后一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想必这位就是宇文家的小姐。 宇文小姐看到李道禅看她,面上微微一笑。 李道禅面上若无其事,随口说了一句:“没你说的那般特别,不就是位姑娘?” 张余笙一怕掌拍在李道禅头上。 “你拍小爷做什么?”李道禅大声说道。 “这样的姑娘还不叫漂亮?你的眼光是有多高?” “小爷眼光不高啊,在小爷眼里,有胸有屁股的就成。”李道禅说道。 张余笙哀叹一声:“原来不是你眼光高,而是太低,低到根本分不清什么叫做美丑。” “这位姑娘和公子在说什么?可否跟我讲讲?”宇文小姐说道。 张余笙笑道:“本姑娘叫做张余笙,你这位未来的夫君叫做十三。不知小姐芳名?” “别瞎说。”李道禅听到张余笙的话,一脸不乐意。 “宇文若兮。” “小姐好名字。咱们就别什么姑娘公子的,直接叫名字就好。” “好。” 张余笙对宇文若兮招招手:“快来坐。我们只不过是宇文府上的客人,你才是主人,客气的该是我们。” 宇文若兮走到张余笙与李道禅身旁,她看着李道禅问道:“十三,我可以坐下吗?” “想坐就坐呗,没听到张女侠说嘛,我们只是客人罢了,这里是你家。” 张余笙听到李道禅的话,说道:“你别听他的,他这人说话就是如此不中听。” 宇文若兮点点头,坐了下来。 “刚才你们再说何事,如此开心?”宇文若兮问道。 张余笙嘿嘿一笑:“本姑娘在问十三,你们结发之后,准备生几个娃娃。” 宇文若兮一听,双腮羞红。 “余笙,你莫要说笑。” “本姑娘可没有说笑。”张余笙盯着宇文若兮看个不停。 宇文若兮看看自己:“我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张余笙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好美。” “余笙你也长得好看。” “我啊,和你比差远了。起初本姑娘还觉得十三和你的婚事不合适。见到你后,本姑娘现在觉得倒是便宜了十三,如果我是一个男子,肯定要跟他抢上一抢。” “十三不愿意,我也明白,毕竟我的病……”宇文若兮说着,脸上露出愁容。 张余笙将手放在宇文若兮的手上,说道:“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总会有办法医治你的病。” “从小,我父亲便请了无数大夫来瞧,可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如今日日吃药,也不过是养着身体罢了。”宇文若兮说道。 “对了,还可以去药王谷。那里可是有医中圣手,一定法子治你的病。”张余笙说道。 “药王谷就离落云城不远,我父亲派人前去多次,可药王谷之人不做理会,我父亲也没有办法。” 张余笙脸上带着怒气:“这帮药王谷中的老顽固就是不知什么叫通情达理。喂,十三,你不正要去药王谷,顺便也帮帮若兮呗。” “你们两个聊得这么开心,怎么还扯上小爷了?”李道禅看到陈尽仇又坚持不住,说道:“休息吧。” 陈尽仇这一次累的直接坐在地上,他当时全神贯注,无力分心,此时才看到宇文若兮,与张余笙一样,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李道禅疑惑地问道。 张余笙哈哈大笑道:“这个小色胚。” 陈尽仇一时害羞,低着头不说话。宇文若兮捂着嘴笑了一声。 “反正这件事就交给十三,你都要嫁给他了,为了你,让他去药王谷跑一趟也是情理之中。”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女侠,别把话说的这般轻巧。你也知药王谷之人都是什么做派,小爷这次去药王谷,也只是姑且一试。既然土财主去了多次,药王谷都不救人,小爷我无名小卒一个,去了又能如何?”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 “余笙,十三说的没错,此事并不容易。还是顺其自然吧。”宇文若兮说道。 “大小姐,您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闲聊?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请宇文大小姐回吧。”李道禅站起身。 “喂,十三,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张余笙知道李道禅肯定又在胡说。 从宇文若兮进来之后,李道禅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让张余笙生气,虽然宇文若兮并未言明,可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既然张余笙都能感受到,那么宇文若兮更是如此。 她当真佩服眼前这个姑娘,容貌美丽,落落大方,不仅如此,还主动前来。对于一个富家大小姐来说,着实不易。 “余笙,既然十三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也到了该吃药的时间。” “对对对,你吃的药,小爷也要去喝我的花酒去喽。” 宇文若兮微微一愣,却并没有言语,带着丫鬟走出了院子。 张余笙瞪着李道禅:“十三,你胡说什么?” “小爷可没有胡说。一刀,走!”李道禅喊了一声,一刀跑到李道禅身旁。 “老大。”陈尽仇说道。 张余笙走到陈尽仇身旁,用手捏着他的耳朵:“色胚,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青囊,你也跟着去,看着点十三。” “走吧,走吧,人多热闹。”李道禅大笑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走到哪里都都被拦 “你说他们到底招小爷是做女婿,还是把小爷当犯人?”李道禅抬头望天,心中颇为地无奈。 适才他要出宇文府,还被一帮武夫拦住,问东问西了半天,李道禅费尽口舌,就是不让他出去,说是宇文无敌的吩咐。 赶巧宇文修过来,看到李道禅他们,问清原由,才让护院放行。若不是宇文修,恐怕李道禅他们连宇文府都出不去。 华青囊笑着说道:“想必他们是怕你这个新姑爷不辞而别吧。你要是跑了,他们如何向宇文家主交代?” “小爷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为何要给那个土财主一个交代?” “你是不需要,但他们需要。” “既然都出了宇文府,咱们现在跑了如何?”李道禅嘿嘿一笑。 华青囊连连摇头:“余笙还在宇文府,我可是不会走。” “只要小爷走了,他们能拿张女侠怎样?难不能让她替小爷跟那个小姐成婚?” “这倒不会,不过就怕宇文家主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可不会让你走。”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小爷想走,你还拦得住?” “拦是拦不住啊,可是还有尽仇呢。” “你要不说,都把这个小子给忘了。看来小爷是真的走不成喽。” “所以,你就安心留下,和那个宇文小姐成婚。” “那可不行,小爷就是路过此地,又不是专门来成亲的,谁承想会想到遇到如此麻烦事,都是那个老人精,没事找事。” “今日也未曾见到胡二,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华青囊听李道禅提起胡二,才想起一天未见到他。 “他想去哪,谁也拦不住。算了,不提他了,今天可要多喝几杯花酒才行。” 华青囊笑道:“你不想提起胡二,是因为被他摆了一道,心中不愤吧?” “说到这个小爷恨得就牙痒痒。” “虽说是胡二设的局,可你还是输了,愿赌服输,可是你自己说的。” “行啦,小爷都知道。咱们今日喝花酒,不说这些烦心事。” “你当真要去喝花酒?不怕宇文家主知道了将你捉回去?”华青囊有些无奈。 “小爷喝花酒怎么了?男人嘛,不逛逛青楼,不沾花惹草的,怎么还能叫做男人?对了,华青囊,张女侠让你来,可给你银子了?”李道禅紧紧盯着华青囊,他想起那顿自己花了不少银两的饭。 “余笙让我来看着你,又不是真的来喝花酒,哪里会给我银子?”华青囊摇头道。 “没有?那你还不赶快回去。小爷可没多少银两了,你们还真打算跟着小爷蹭吃蹭喝?” “余笙让我跟着你们,我就得跟着你们。再说,可不是我要喝花酒的。这钱肯定得你出。” 李道禅哭丧着脸:“行吧。” “对了,华青囊,你去过青楼没有?”李道禅突然想到了什么。 华青囊说道:“听说过,但没去过。” “一次都没有?”李道禅显得极为吃惊。 “确实没去过。” “那今日小爷带你好好玩玩。” 说着李道禅领着一刀与华青囊来到落云城的一家青楼,此青楼说是落云城内最大的一家青楼,名为留香楼。留香楼内名妓众多,喝一场花酒,花费几十辆银子都是寻常之事。身上要是没点银两,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李道禅可真不会找那些名妓,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李道禅绝不会做。 三人已经站在留香楼前,可那些招揽顾客的姑娘看了李道禅三人一眼,便去招呼其他人,根本无人理会他们。 华青囊从未来过青楼,对此自然毫无感觉,一刀在那里左看右看那些青楼女子,嘴里流着哈喇子笑个不停。 “一刀,怎么样,是不是比寡妇好看?”李道禅笑着问他。 一刀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到底是哪个好看啊?”李道禅又问。 一刀挠着头,自己也不知道。 李道禅看着那些青楼姑娘,嗤笑一声:“唉,你们是一个不懂,一个傻乐呵。不过人家这里的姑娘可看不上咱们几个。说的也是,就咱们几个的穿着打扮,真不像是有钱人。人家青楼姑娘也是买卖人,没钱的赚的生意谁都不愿揽。”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也不能来了就这么回去吧?”李道禅一拍华青囊和一刀两人:“走着!” 他们三人向青楼内走去,可却被两个小厮拦住:“我说三位,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难道还能是什么烈女坊?”李道禅看到拦住自己的两个小厮,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是青楼,三位就请离开吧。” “小爷为什么要离开,小爷找的就是青楼。” 那两个小厮上下斜眼瞧着李道禅他们:“青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来的地方,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来了也是白来。” “这话说的好,不过小爷的银子也不是随便就会给阿猫阿狗的。”李道禅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在他们二人面前晃了晃。 两个小厮只认银子,不认人。一看到李道禅手中的银子,顿时双眼冒光:“呦呦,原来三位是贵客前来,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三位爷快请进。” 他们的脸色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李道禅可不是第一次来青楼,对于两位小厮是见怪不怪,随手将银子抛给小厮,说道:“前面带路。” 拿到赏钱的小厮更是低眉顺眼:“三位爷跟我来。” 小厮将李道禅领到房间内,给没人倒了茶水,说道:“三位爷,先点酒菜还是先找姑娘?” “当然是酒菜姑娘一起来。对了,姑娘的话一定要那种屁股大,胸大的。我身边的两位是第一次来,要会伺候人的。” “小的记住了,三位爷稍等片刻。”小厮走出房门,只留下李道禅三人。 此时的华青囊一言不发,端坐在木凳上,李道禅看在眼中,回头再看一刀,那就不一样了,比他都要随意。 “感觉如何?”李道禅看着喝着茶的华青囊。 华青囊笑道:“尚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下有二物最脏 虽然华青囊脸色还好,不过李道禅却知道他现在可是浑身不自在。 “呦,看来定力不错,等会姑娘来了,还能这般淡定的话,小爷服你是条好汉。” 没多久,小厮端着酒菜领着三位姑娘走了进来,那三位姑娘看到李道禅三人,脸上并无异色,可见小厮已经提点过她们。其中两位姑娘直接走到李道禅与华青囊身边,将手搭在她们的肩膀之上,而最后一位姑娘只是坐在一刀身旁,用手帕捂着鼻子。 李道禅看了看那位青楼女子,笑着问道:“姑娘可是嫌我这兄弟脏?” 那个姑娘微微摇头,将手帕放了下来。 李道禅笑道:“姑娘嫌弃我兄弟,情有可原,小爷我都嫌弃他。” “公子是公子。三位爷来到我们留香楼,花了银子便是客。我们可不敢嫌弃。” “咱们呐,明人不说暗话,嫌弃便是嫌弃。不过小爷敢问姑娘,这天下最脏的是何物?” 那三个青楼女子心中早有了答案,却不回答。 “三位姑娘不说,小爷说。那便是屎。” “公子说话还真是个奇人。”一位姑娘捂着嘴笑着。 李道禅不以为意:“还有一物,那便是钱。” “公子,为何钱也是脏的?” “为了钱,人呐,什么腌臜事都敢做,你若给的足够多,让他吃了那堆屎,都是不难。三位姑娘,可觉得小爷说的对?” “公子竟会说笑。” 李道禅哈哈一笑:“小爷说的确实是玩笑。” “几位公子哪里人啊?听口音可不是咱们本地人。”一个姑娘上来就问。 李道禅笑道:“你们落风尘,我们入江湖,都是天涯无根草,何必问名问姓?” “公子此话说的在理。” 李道禅看到三位姑娘兴致不高,随手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之上:“今日可要辛苦三位姑娘,这是些胭脂水粉钱,姑娘不要嫌少。” 银子可比甜言蜜语好用的多,那几位青楼女子顿时喜上眉梢,急忙笑着说道:“公子说的哪里话,今日能够服侍三位,才是我们的荣幸。” “酒菜已经上好,三位爷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咱们姑娘们。” “行了,你出去吧。”李道禅打发小厮出去,眼睛却看着华青囊,华青囊从姑娘一进门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时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李道禅看透不说透,跟身旁的姑娘又说又笑。 而一刀那里最是清净,姑娘给一刀夹菜,一刀低着头吃个不停,时不时喝两口酒。 其中有位姑娘,看到李道禅独自喝酒,便走了过来,说道:“公子为何一人喝酒,让奴家来伺候公子。” “小爷不用,今日小爷来,花了银子,就是让你们伺候我兄弟的。” “公子还真是讲义气。” “尚可。”李道禅想起适才华青囊跟他说的话。 “我看公子年纪不大,可说起话来,却老成的很。” “见得事多了,可不就说话老成?就像你们青楼女子,对房中之事可不是老成?” “公子,您又在说笑。” “小爷这话可没说笑。” 李道禅喝了一杯酒,那个姑娘又给李道禅满上一杯。 “华兄,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呐?” 华青囊一动不动,面色清冷:“没有。” “这个样子,瞎子都能看出来,还说不是?” 一旁的姑娘故作生气,说道:“就是,难道公子嫌弃奴家?” “哎,姑娘说的哪里话,我这兄弟在家中,媳妇儿管得严,此次好不容易将他带来,估计是惦记着家中之人。” “难道奴家不如公子的妻子不成?”说着,那个青楼女子在华青囊身上摸了一把。 华青囊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李道禅强忍着笑意。 “姑娘,酒慢慢温,事慢慢来。还是不要心急,让我这兄弟先缓口气。”李道禅也怕华青囊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让那青楼女子注意分寸。 青楼女子又怎会听不明白,随即坐在华青囊身边,不再动手动脚。 “华兄,你我二人碰一杯?”李道禅拿着酒杯说道。 华青囊视若不见,一刀则笑着拿起酒杯跟李道禅碰了一下。 “还是一刀放得开。” 间华青囊还是如此这般,李道禅嘴角一勾:“不就是喝一场花酒嘛,只要心不花便成。” “十三,若是你喝尽兴了,咱们现在就走。” “这三位姑娘着急,你也着急。” “她们有什么着急的?”华青囊问道。 “三位姑娘是着急从咱们兜里掏银两,你啊,是着急回去见张女侠。” “若不是余笙叫我来看着你,我绝不会来。” “所以说,张女侠都对你放心的下,你有何不敢喝的?” “我……” “唉,你若是不敢喝,便是心中有鬼。” “我没有。” “那就喝一个给小爷瞧瞧?” 华青囊看着就被,面上阴晴不定,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酒量。”李道禅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姑娘们,还不赶快给我华兄弟倒酒?” 坐在华青囊身边的青楼女子急忙给华青囊满上。 华青囊抬起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李道禅,又将酒喝了下去。 李道禅笑而不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几位姑娘好好伺候小爷兄弟二人,小爷出去透透气。”李道禅端着酒杯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之上,靠着栏杆,看着来来往往的嫖客,觉得索然无味。 这烟花之地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看到。 “真不知那个老头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李道禅看到一个年近古稀的一个老翁,在两位姑娘的搀扶下走进留香楼,连连摇头。 “不过,男人嘛,不就是要败给酒色财气的?” 李道禅举起酒杯,放到嘴边,却发现已经无酒,他无奈一笑。 此时青楼内走进两个佩剑之人,一人黑衣,一人白衫。 李道禅双眼微眯,看向那二人,而楼下的二人也抬头望过来,正好与李道禅的目光相遇。 李道禅举起手中酒杯,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黑白两剑客 当李道禅三人已经进到青楼后许久,青楼外走来两个二人,一人黑衣,光头。另一人白衫,长发,眼角一颗黑痣。 这二人秃顶男子名叫周剑三,他的本名可不是如此,只是他痴迷剑道,又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已指玄,他自诩乃是做剑道第三人。 为何是第三?因为前有风帝先,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就算现在也无人敢质疑他在剑道上的本事,此真乃是剑道第一人。这剑道第二,便是王有道,不是说自古以来,王有道就是风帝先以下第二人。 而是当今剑道为王有道最强,周剑三跟随王有道练剑,所以他要做王有道之下剑道第一人。此人可志不在此,一旦自己踏入地仙境,便要挑战王有道,将那个“三”改为“二”。 至于何时改成“一”,他反而无所谓,因为风帝先已死,自己只要在剑道上成了一人之下,便是江湖练剑武夫中最强。 而他身边的这位俊朗年轻人,名叫寒鹤影。周剑三一同跟随王有道练剑。二人同时来到万剑山庄,修为剑道进境不分前后。 而寒鹤影与周剑三性子完全不同,他与王有道倒是十分相似,平日除了练剑,若无他事,便在自己房中闭门不出。性子如他名字一般,犹如寒塘鹤影,形单影只。 二人此次前来落云城,乃是为了明年问剑山庄的比武会。他们二人便是四处邀请有名的门派前往参加。 途经落云城,原本二人打算找一间客栈住下,可周剑三说想要喝酒,便领着寒鹤影去找酒馆。 “这落云城还真是名不虚传,都这个时辰了,街上还是灯火辉煌,怕是京城都赶不上这里。”周剑三连连赞叹。 “落云城地处三江两河交叉口,四通八达。加上此地物产丰富,盛产海盐,可谓是全城皆商,这般场景也实属正常。” “人都说士农工商,可自古以来都是商人活的最是富庶,真不知这行当高低是谁分的,地位高有何用,银子才最实在。” 寒鹤影微微皱眉:“这不奇怪。自古天下就是士子的天下,排在最上。民以食为天,务农则是黎民百姓生活的根本,位置稍下。而工商虽不说有无没甚区别,但终归影响不了天下大局。反而工商者多,则务农人少,所以才重农抑商。”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寒公子一说话,就讲的清清楚楚,连本大爷这种人都听得明白。” “你这是在取笑我?”寒鹤影看向周剑三。 “天地良心。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本大爷怎么会取笑你?只是啊,道理虽然我懂,但看到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本大爷就感到一阵憋屈,总觉得被人骗了。” “天下一盘棋,诡道才是治理天下的根本,若是不骗,人人都看清一切,那天下何来的太平?” “这话本大爷就不懂了,圣人天天教导百姓信字当头,怎么骗还成了正道?” 寒鹤影望着远处的灯火,说道:“因为人心各异。” “在理。”周剑三哈哈大笑。 “这些不是你我要管之事,你既然想要喝酒,这家酒馆如何?”寒鹤影指着他们面前的酒馆。 周剑三看都未看一眼:“不行不行,你瞧瞧,他们店中才几个客人?想必酒菜不好,换一家。” 寒鹤影跟着周剑三继续向前走。 “过了落云城,就到周家了。” 听到寒鹤影的话,周剑三沉默不语。 寒鹤影转头看向周剑三说道:“看来今年又得我一人前去周家。” “自然是你去,本大爷可不会去。如果你寒大公子觉得麻烦,大可不通知周家,我也不在乎。” “这么多年你一直住在问剑山庄,何时打算会去瞧瞧?” “瞧什么?周家怎么样,跟本大爷没有关系。怎么着,寒大公子也开心关心本大爷了?” “你的事不需要我多嘴。” “本大爷也知你是好心。不过那样的周家,本大爷实在是看不上。” “这家酒馆如何?” 他们二人又来到一处酒馆,寒鹤影问道。 周剑三外头瞅了一眼:“不行不行,这里人太多,吵吵闹闹的。扰了你我的雅兴。” “我在随你找最后一家,如果还是不满意,今日的酒,你就不用喝了。”寒鹤影冷声说道。 “别啊,我的寒大公子。这酒馆不行,又不是本大爷的错。” “废话少说。” 寒鹤影说着迈步向前。周剑三摇摇头,跟了上去。 “跟你出门着实无趣,你说咱们整日都在问剑山庄,这一年也就这么一回出来的机会。可每次跟你出来,总是那不行,这不行。” “你要喝酒,我可没拦着。是你嫌弃酒馆不好。” “本大爷说的是实话啊,若真的可以,本大爷也不想这么麻烦。” 二人说着,来到青楼前,周剑三一拍脑门:“这里是喝酒的好地方。” 寒鹤影看了青楼一眼:“此地不行。” “哎,别走啊,你说此事由本大爷决定的,怎么又要反悔?” “周剑三,你是有意来此地的。” “这话怎么说的,本大爷听不懂啊。如今都已经到了这里,寒公子不如随我一同进去,本大爷担保,喝完酒我就走。” “走。”寒鹤影一言拒绝。 周剑三却不动弹:“寒大公子果然是书香门第,肯定是嫌弃这种地方不干净,配不上你寒大公子的身份。” 寒鹤影听到周剑三的话,抽出手中长剑。 “哎……慢着,本大爷收回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是我放了一个屁。” 寒鹤影说道:“我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今日我随你进去,只此一次。” “一次,就这一次。”见寒鹤影答应,周剑三急忙说道。 见到寒鹤影将剑收起,他叹了一口气:“咱们寒大公子可是正人君子,本大爷知道。不过咱们只喝酒,不留宿。” 寒鹤影没有作答。 周剑三心中正乐,逗寒鹤影是他觉得最有意思之事,这个整日冷冰冰的男子,好似不是人间烟火,能把他骗至青楼这种地方,对周剑三来说,比之修为大进还要心潮澎湃。 他笑着走进青楼。周剑三相貌平平,但寒鹤影可谓是风流倜傥,让那些青楼女子目送秋波。还有几位姑娘直接迎了上来,寒鹤影将手中长剑一提,那些青楼女子急忙退后。 周剑三笑道:“姑娘们,可不要惹我们寒大公子,小心他可会杀人。” 一句话让那些姑娘又退后几步。 “本大爷说笑的,姑娘们何必当真?哈哈哈。” 青楼女子即使听到周剑三这么说,也再无人敢靠近寒鹤影。 “你瞧瞧,你把人家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 寒鹤影进到青楼之后,不管是他人还是周剑三同他讲话,始终沉默不语。 周剑三也不敢多说,唯恐真的惹恼了身边的这位公子。 他们走进青楼之后,同时察觉到一道目光,二人抬头望去,与李道禅目光相迎,看到李道禅举起手中酒杯,对他们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爷绝不再请你喝花酒 有人为买一场风月,不惜银两;有人指指点点,避之不及。一处风月场,看尽人生事。 李道禅看到那对剑客之后,便走回屋子,一刀已经喝的大醉,华青囊虽然反感青楼女子,不过在青楼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下,也喝了不少酒。 “十三,呃…过来喝两杯。”华青囊醉醺醺地对李道禅说。 李道禅笑道:“喝什么喝?咱们该走了。” 华青囊已经喝醉,拿着酒杯,走到李道禅身边,一把拦住他:“不能走,今日不陪老子喝尽兴,谁都不能走。” “华青囊,钱可是小爷掏的,你不让走,你拿银子啊?” “老子没银子,那又如何?来这喝酒,那是本大爷给他们面子。” “华青囊,喝了点酒,就变成老子了?”李道禅竟不知华青囊的酒品如此之差。 “废话少说,快喝。” 华青囊将酒杯塞到李道禅的面前,就要灌他。 李道禅无奈只得喝了一杯。 华青囊哈哈大笑。 看到华青囊的样子,李道禅日后绝不会再带他来喝酒。而一刀就要安分的多,喝醉之后,便坐在那里看着身边的青楼女子,一直傻笑。 “爷,您一直看奴家作甚?” 那个青楼女子被一刀看得浑身不自在。若是李道禅,亦或是华青囊,她倒是乐意,可一刀破履烂衫,头发凌乱,一张嘴,满口黄牙,还豁了几颗,实在是看不下去。 一刀晃晃悠悠伸出手,吓得那个姑娘身子便向后躲。可一刀只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那姑娘才算安心。 华青囊刚放过李道禅,便去一刀那里,他一把抓住姑娘的手:“我兄弟怎么了?你这班嫌弃他?” “公子,您说的哪里话,奴家怎敢嫌弃这位爷?” “你若是不嫌弃,那就让我这位兄弟摸摸手。” 一刀一听,竟然面露羞色,华青囊一拍一刀:“等什么呢,快点!” 一刀摇摇头。 “老子让你摸,你就快点摸!” 一刀只是低头喝酒。 华青囊一手拉着那个姑娘的手,一手拉住一刀手,硬是放在了一起。 “哈哈哈,这多好!” “公子,那位公子喝完酒便是这个样子?”李道禅身边的姑娘问他。 李道禅摇摇头:“小爷也是第一次见。” “唉。”姑娘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既然时候不早了,那我便带着他们二人走。”李道禅看到华青囊的样子,若是在不带他走,恐怕真要惹出事来。 华青囊还没等李道禅张口,突然拉住一位姑娘的手,拽到自己怀中,一脸坏笑:“小娘子,今晚陪陪老子,如何?” “华青囊啊,华青囊,小爷是真不知道,喝了酒,性子都变了。” 那姑娘一脸娇羞,将头侧向一边:“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今晚奴家便是你的人。” “哈哈哈,你一个人可不够,你、还有你,今晚都得陪老子。” “华青囊,适可而止,叫这么多姑娘,也不怕你明日只能爬着走?” “老子可是有药!” “什么?”李道禅听到以后,大吃一惊。 “嘿嘿嘿,十三,你不知道吧。”华青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吃了老子的药,别说就这三位姑娘,再来三十位,都不怕。” “你这不是药,你这是毒!”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像华青囊说的一般,若是吃了他的药,明日必死无疑。 “说什么呢?要不要给你试试?” “小爷不需要。” “一刀,你来点?” 一刀急忙摇头。 华青囊说着,果然拿出一个药瓶,打开以后,就要吃下去。 李道禅一抬手,将那药瓶夺了过来。 “十三,你做什么?快把药还老子。” 若再是让华青囊这么闹下去,想必他们三个今日真的不用走了。 李道禅走到华青囊身边,一抬手,将他打晕。 “公子,你这是……” “让几位姑娘见笑了,我这兄弟今日喝得太高兴,脑子里都是酒,我这就带他走。” “既然这位公子有意留下,公子为何不一起留宿,咱们这里有的是空屋子。” “小爷带他们来喝花酒的,可不是来尝风月的,我们也该回了。” 那三位青楼女子一听李道禅执意,急忙说道:“公子既然都来了,况且您的二位同伴已经醉了,回去也多有不便,不如留宿一晚?” “姑娘有情,可情不对人哦。” “公子此言何意?” 李道禅面带微笑:“若是小爷说,身上的银两已经花的差不多,几位姑娘还愿意留我们过夜吗?” “这……” “哈哈哈,小爷只要身上没银子,就算我不想走,姑娘也会请人送我们走吧。” “公子说的哪里话。只是我们这青楼就是这规矩,我们也不过是伺候人的,做不了主的。”“小爷明白。不过今日小爷还算高兴,所以呢……”李道禅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你们三人刚进门时,随心有嫌弃,可面上未露,未曾让我那位兄弟难堪。所以该赏。” 李道禅嘴里的那位兄弟自然是一刀。他将一锭银子抛到桌子上。 “我这两位兄弟虽然一个冷着脸,一个傻着脸。不过你们伺候的还不错,所以该赏。” 又一锭银子落在桌子上。 “酒菜不错,心情正好,况且还遇到有趣之人,该赏。” 看到桌上的那些银子,三位青楼女子更认定李道禅乃是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富家公子哥,急忙赔笑:“这些都是奴家该做的,既然公子开心,那就留下来吧。” 看着三位女子的媚眼秋波,李道禅笑道:“不行啊,小爷喜欢喝花酒不假,但不喜欢露水之情。叫两位小厮上来,抬着我这位兄弟。” 三位青楼女子见李道禅不愿留下,有些失望,但还是出去叫人来。 可原本已经昏迷的华青囊,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老子不走!” “你当真不走?”李道禅问他。 “不走!”华青囊指着李道禅。 “你有完没完?”李道禅说着,又给他一手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姑爷,老爷请您回去 月落宵空,留香楼前此时来了几十位武夫,他们直接堵在留香楼门口,根本不管他人。 挡住了路,自然有人来问,只见到一个小厮跑了过来,看他们人多势众,笑着问道:“诸位英雄,有何事?” “废话少说,我们乃是宇文家的护院,此次奉老爷之名,前来请我家姑爷回去。” 一听是宇文家的,小厮不敢怠慢,说道:“诸位好汉请稍等,我去请管事来。” 既然是宇文家的,他一个小厮如何做的了主?就算他能做主,也不愿管这事,如果处理不当,惹恼了宇文家,恐怕他们留香楼就算再有关系,也挡不住宇文家的怒火。 “快去,我们可不想让老爷多等。” “是是是。” 小厮跑进去没多久,便跟着一个中年美妇走了出来,妇人是留香楼的管事,人人都叫她雪姨。 “几位是宇文家来的?” “是。” “是来找你们家姑爷?”美妇虽然知道是宇文家的,可她毕竟是这留香楼的管事之人,何种场面没有见过?比之小厮要淡定从容的多。 “小厮没有告诉你?” 美妇微微一笑,宇文家的小姐抛绣球,这件事在落云城人尽皆知,她又如何不知道。也听说有一个青年抢到了绣球。只是不认得那个青年,既然他们来找,便说明青年就在楼中。 “既然如此,几位进来找便是。”美妇不想拖沓,只想让这些人带了想找之人赶快离开。 “不过这么多人,我这小小的留香楼也容不下,还请派个领事的两三人进来。” 那群护院中开口之人对身后二人说道:“你们跟随我进去找姑爷,其他人在外面守着,别让姑爷走丢了。” “是。” 美妇看着这些人,笑而不语,心中暗想:这些人说是来找姑爷的,可怎么一副气势汹汹要抓犯人的感觉? “那三位请进吧。” 领头三人跟着雪姨走了进来。 “雪姨,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进去?”小厮问道。 “不然你想怎样?” “这可会耽误咱们的生意。” 雪姨笑道:“那可是宇文家来的,我们留香楼可惹不起。” “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想要找,就让他们找,你们都不要拦着。” 宇文家的护院还没上楼,正赶巧李道禅从楼上下来。 “姑爷!” “嗯?”李道禅手里还拿着酒,看到那三人,眉头一皱。 “你们是真的闲,小爷喝个酒而已,都已经跟你们说过,喝完就回,竟然还找来了。” 看到李道禅脸上露出不悦,他们可不想惹恼了这位未来的宇文家姑爷。 “姑爷恕罪,是老爷看天色已经这么晚,担心姑爷在外遇到什么麻烦,这才让我等前来保护姑爷。” “哦?你说是保护。那好,小爷此时又不想走了,打算今晚就留在这里,你们若是想保护小爷,就在外面守着吧。”李道禅说着就要转身上楼。 “姑爷,时候不早了,还是请回吧,哪里都不如府上安全。”见李道禅转身上楼,那几个护院急忙拦住他。 “不是说只是来保护小爷的吗?怎么现在又让小爷回去了?” 一句话问的那三人不知如何回答。 雪姨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李道禅,虽说李道禅长相不是多么出众,可身上那股放荡不羁的感觉让他与常人又有不同。 “原来这位就是宇文家的新姑爷啊,招待不周,还请海涵。”雪姨说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不知你是?” “我啊,只不过是这青楼管事的。人都叫我雪姨” “原来是雪姨,你们这里的姑娘当真不错,难怪是落云城最大的青楼。” “公子过奖了。只是啊,今日不便,公子何不先回去?等改日再来,我一定请楼中最好的姑娘服侍公子。” “雪姨,我们此次前来,老爷吩咐了,让我转告你,日后你们这不许姑爷再来。如果有下次,那么老爷会给楼中所有人再安排个去处。” 雪姨听到后,却只是微微一笑:“公子,看来你和我们留香算是无缘了。” 李道禅一听护院的话,心中气恼,这话既是说给雪姨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他管的倒是宽,小爷今日若不走,他又能拿小爷怎样?” “姑爷,您是主子,老爷当然不会把您怎样。不过老爷说了,前两日太守还让老爷捐钱修桥来着,老爷想正好缺木头,这青楼便有现成的木头。姑爷不走,我们便夜拆此楼,搬去修桥。” “好大的口气!那你们现在就拆给小爷看!”李道禅说道。 雪姨一听,宇文家主竟然已经放话,如果今日李道禅不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可不想遭遇这场无妄之灾。 “公子还是请回吧,我这里庙小,可不敢惹什么大神。您倒是不怕,我可怕。拆了青楼事小,可我这里的姑娘可就没了去处。本就已经沦落风尘,若是连风尘都容不下她们,她们可就真的没了活路了。” “雪姨你也赶小爷走?” “不是我要赶,是公子得替我们这些人想想才是。” 李道禅脸上阴沉半天,说道:“好好好,小爷走还不行?” “多谢公子体谅。”雪姨笑道。 “来人,护送姑爷回去。”那三个护院喊了一声。 随即门外之人冲了进来,整个风月场无人敢言语。 “别这么紧张,小爷都说了回去,就不会乱跑,你们来人扶着他们两个。”李道禅指指华青囊与一刀二人。 那些护院将二人扶着,跟在李道禅的身后。 等他们离开青楼后,那个护院大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的话记在心里。” “什么话?”雪姨笑着问道。 “日后不仅是你们这家青楼,落云城中的所有青楼都不允许我家姑爷进来,否则,不是修桥需要的木头,而是填河!” 当李道禅离开后,雪姨站在门口,笑着说道:“这个青年有点意思,虽然武境平平,可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雪姨,您看出了什么?”小厮听到雪姨的话,在一旁问了一句。 “没有,别说那么多,接着做生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怎么你在这儿? 走在大街上,今日的李道禅倒成了戏文说的豪横的公子哥,带着一帮家奴护卫招摇过市。 “小爷问你,你们这次出来找我,你家老爷还交代了何事?” “回禀姑爷,老爷只说过务必找到姑爷,请姑爷回去。” “当真这么简单?看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可不像没有其他交代。说吧,小爷又不会怪罪你们。” 护院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们来时,老爷还吩咐了,日后一定要看管好姑爷,不让姑爷到这种风月场来。” “呦,风月场怎么了?我就不信他宇文无敌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老爷确实未曾到过这种不干净的地方。” “你不是在跟小爷开玩笑?”李道禅心中不信。 “老爷与夫人恩爱有加,自从夫人去世后,老爷未曾续弦,也未曾娶妾,更未曾到过此种地方。” “没想到啊,宇文无敌还是一个情种。” 这话李道禅能说,他们这些人可不敢说。 “既然如此,他这般管着小爷,小爷也算服气。” 话说着一行人已经回到宇文府上,正在院子中走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道禅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半愣子,你怎么在这?” “十三?好巧啊。”慕容亦温与宇文修二人边说边笑,向着李道禅走来。 宇文修说道:“慕容兄,这是我妹夫。” “原来他的妹夫竟然是你?”慕容亦温指着李道禅,随即哈哈大笑。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子笑个屁?可不是我小爷愿意做什么狗屁的姑爷。你没看小爷身后?小爷是被逼的。” 宇文修在一旁听着,只能尴尬笑了两声。 “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宇文家的小姐,我可是见过,说是天人都不为过,这种好事竟然落在你的头上。你啊,想走趁早走,别耽误人家小姐。”慕容亦温说道。 “怎么着?半愣子,你是不是相中那位小姐了?你若是喜欢,小爷让给你也成。” 宇文修一听,李道禅说话越来越不在理:“妹夫,这话可不能再说。如果让父亲听到了,只怕又该发火。” “那个死肥…那个土财主发火又能怎样?” 慕容亦温也觉得李道禅说话不妥,摇了摇头:“好了,十三。别说气话。不过实话实说,我与宇文修相识多年。宇文家主的为人,你大可放心。至于宇文小姐,容貌人才都是上上之选。若这就是缘分,当要好好珍惜。” “废什么话,一见面就开始说教。小爷又不是三岁小孩。” “哈哈哈,说的也是。” “二位,如果不介意,咱们找一处院落,让下人们上点酒菜,边喝边聊。”宇文修说道。 李道禅默不作声。 “也好。” “你们把这二人送回客房。”宇文修吩咐护院。 他们三人则来到另一处院落,坐在亭子中后,不用宇文修吩咐,自有许多下人端上来酒菜。 “半愣子,不是小爷多事,你来宇文府做什么?” “宇文家乃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来宇文家能是为了什么?” “钱?” “当然。钱到了哪里,到了何时都极为重要。就算我们这些江湖门派,没了钱,也将寸步难行。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是这个道理。”慕容亦温说道。 “这么说,你是来宇文家要饭的?” “十三,你说话什么时候能够讲究一点?”慕容亦温颇为无奈。 李道禅嘿嘿一笑:“话粗理不粗。” “喂,我说大舅子,你好像不喜欢说话?”李道禅又看向一旁的宇文修。 宇文修笑道:“‘语’者,左边为‘言’,右边为‘人’。乃是告知之意。必要时才需说话。” “行吧,又来个书生。” 慕容亦温笑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书生。听说过三甲及第嘛?”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小爷虽没读过什么书,不过也知道对于文人来说,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文武虽不同,但都有高低之分。宇文兄是个读书人,今年科举,三甲及第。事有隐情,才告假回家来。他若是个武夫,就好比地仙境了,乃是大才。”慕容亦温看着宇文修说道。 宇文修笑而不语。 “还真是了不起,那小爷是不是得好好巴结一下我这位大舅子,说不定哪天还得仰仗他来着。” “所以我说,你最好答应这门婚事。就算你不答应也没办法,估计你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吧。” “可不是?你没看到那些看家护院?小爷跑个屁啊,这么多金刚武夫。还真把小爷当个人物了。” “我也纳闷,宇文家到底看上你小子哪一点了?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是腰缠万贯,江湖之中一个臭小子,怎么就把你当成香饽饽?” “这话,你别问小爷,我大舅子不是坐在这里吗?你问问,小爷也好奇着呢。”李道禅喝了一口酒。 宇文修笑着说:“此事也好明白。我妹妹从小信佛,相信缘分因果,要不然也不会抛绣球选婚。另外她平日里温婉,可性子执拗,一旦认定的事,就算是我爹也劝不了。所以,选中了你,那她怕是不会改变心意。” “你的意思,没人能说服你妹妹喽。” “既然抛了绣球,你接住。那就已经算作是定了婚。考虑到我宇文家的脸面,我父亲也一定会为你们举办婚事。” 李道禅听罢,还是那些老生常谈,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他一举杯:“喝酒!” 慕容亦温与宇文修各自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半愣子,你从来不喝酒的,今日竟然这么爽快,看来是有好事发生。” “见到你十三可不就是好事。” “得了吧。你说这话,小爷死了都不会信。这次来宇文家,什么时候走?”李道禅问道。 “估计是等不到喝你的喜酒了,今夜就要走。” “今夜?怎么这么匆忙?” “没有办法,还有事在要办,我可不像你十三,整日悠悠闲闲,活的那么潇洒。”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 “小爷快要快活死喽!” 慕容亦温看着宇文修,说道:“说件不相干的事,兵部尚书徐升平死后,这职位一直空缺。一是因为现在并无战事,二则是不知陛下如何打算的。” 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的话,手中酒杯微微一停。徐升平,名册之中可有此人的名字。看来慕容亦温这话是对他说的。 宇文修笑道:“我可不想那么多,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也轮不到我,朝中多少人盯着呢。” “那可未必,当今陛下可不在乎什么朝议。他若是能看得上你,一举提拔你这个三甲及第状元郎做这个兵部尚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宇文修听到后,看着手中酒杯,沉默不语。 慕容亦温觉得,话点到就好。 “我也该走啦,十三,喜酒我是喝不上了,今日先给你贺喜了。”说着他又喝了一杯酒,站起身。 李道禅却并未起身。 “也不送送我?” “送什么送?小爷最烦送人。送走容易,就怕再回不来。” “说什么晦气话,你没死之前,我可不会死。”慕容亦温笑道。 宇文修站起身:“还是我来送送慕容兄吧。” 李道禅看着二人离开院子,又喝了一杯酒。 慕容亦温走在前面,宇文修跟在其后。 “我刚才所说之事,你考虑一下。也告诉宇文家主,如果你们有意,可以帮你坐上兵部尚书之位。” 宇文修什么都未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宇文有子名修 看着慕容亦温离开,宇文修笑着对身边的几个护院说道:“你们帮我送送贵客,不要让他发现,天亮回来便可。” “是,少爷。” 宇文修抬头望向夜空,银月垂落,他转身回府,走过三人喝酒的院子,没看到李道禅,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屋内亮着烛光,宇文修推门而入。宇文无敌站在屋内,面前是一个佛坛,摆放着一个灵位。 “人已经走了吗?”宇文无敌问道。 “已经走了。” “来,给你母亲上一柱香。” “是。”宇文无敌让到一旁,宇文修点燃三根香,插在香坛中,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可并未起身。 “修儿,为父做的这些,你是如何想的?”宇文无敌问道。 “父亲如何吩咐,孩儿就怎么做。” “你当真没有一点想法?” 宇文修没有作答。 “自小你就聪慧无比,凡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说你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为父绝不会信。只是你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那些想法,就算为父也猜不透。”宇文无敌意味深长。 “父亲太高看我了。”宇文修微微一笑。 “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这样夸你。只因你有大才。” “孩儿这么多年碌碌无为,即使中了科举,现在还是赋闲在家。” “虽然你口中说的是自己告假回来,为何回来,为父岂会不知?” “都是小事罢了。反正孩儿也无心官场。” “虽然如今科举,皇恩浩荡,经商子弟也可参加,不过终被排挤在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为父如何能不放在心上,我儿乃是三甲及第,自古以来又有几人?倒是因为你的出身,只能回到家中,是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其实孩儿并不喜欢读书。自小先生教的那些,孩儿也不喜欢看,只是看到您高兴,孩儿才肯读书写字。” “参加科考也是如此吧。” “嗯。” “你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可告知为父?” “其实孩儿什么都未想,既没有想做之事,也没有想要之物。想着日日如此倒也不错,没必要与人争强什么。” “你的性子真的太像你母亲。” “孩儿若是小妹,像母亲自然是好,可孩儿是个男子,若是能像父亲,日后才能操持家业。” “为父可从来没想过让你为宇文家做些什么。” “父亲不让做,可孩儿生在宇文家,担子早晚要落在孩儿身上。” “就算你不想,为父也不会逼你。” “父亲,正因为孩儿什么都不想,所以倒是一件省心事。” 宇文无敌沉默不语。 “孩儿自己没有想做之事,所以不管让孩儿去做什么,孩儿都做得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宇文修看着灵位,继续说道:“读书如此,任何事都是如此。不是孩儿有多聪明只是因为孩儿想的少。心无杂念,所以才有小成。” “修儿,若是为父有你的才华,一定不会屈尊人下。” “父亲何出此言?我们宇文家何时屈尊人下?不说在落云城外,只说在落云城,何人敢惹?” “何人敢惹?我连我儿的仕途都保不住。”宇文无敌长叹一声。 “孩儿并不在意。” “你不在意,为父在意。就是因为你的性子,为父才不忍让你被他人欺辱。” “争者不得,才被辱。孩儿争也未争,谈何被辱?” “你啊。” “父亲,这么多年,你多真还是不了解孩儿如何想。只要孩儿愿意,什么事孩儿都做得来,在家经商也好,科举也罢,对孩儿来说都只是小事。” “那就去争!” “父亲,争能如何?不争又能如何?读书多了,有一好处,那便是看到平民百姓看不到的东西,能想寻常人想不到的事。好与坏,高与低,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你读书读出来的东西?” “孩儿说了,父亲别生气。只是孩儿心中这么想的罢了。” 宇文无敌长叹一声:“修儿啊,让为父如何说你是好。” “父亲不用多说。孩儿虽然性子淡了些,可该做的事还是会去做。” “若是如此,为父可不想如此委屈你。” “母亲走后,孩儿便看到父亲日日为宇文家操劳,若是说心中无感,那自然是骗人的话。况且孩儿心中一直放着父亲与小妹。” “除了我与你妹妹,是不是你再无他念。” “嗯。所以,只要是为了宇文家,孩儿总会说服自己去做那些看起来无聊的事。” “你这样,太浪费自己的才华。” “才华,不值一提。况且这天下不管何人,都只是沧海一粟,转眼便消失人海。孩儿的才华用于不用都是一样。” “你太对不起自己啦,我儿。” “母亲当年所做之事,又对得起自己?我与母亲一样,只需要对得起父亲、小妹,还有宇文家便好。” “为父跟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说不通。” “其实孩儿想的很明白,只是和父亲想的不一样罢了。” “唉,为父为何让你与万通阁交好,你可知其中原由?” “这个不难懂。说实话,孩儿挺喜欢慕容亦温此人,他与孩儿的性子很像,却又有不同。父亲让孩儿与此人交往,无非就是想让孩儿与此人多学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不用整日如此碌碌无为。” “不过似乎你并未学到什么。” “父亲这次可是小瞧了孩儿。孩儿这几年,跟他学到了颇多,已经足够孩儿用。不说其他的,单在官场上,孩儿绝不会比那些老人们差多少。” “可是你不愿做官,更不愿将那些用到官场之中。” “孩儿还未想好。” “看来你还是有些话,没有跟为父讲。” “知子莫若父,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父亲总得让孩儿心里藏点事不是。” “既然我已经跟万通阁商量好,变要做到答应之事。” “这个是自然。” 宇文无敌看向宇文修:“这些交给你来,你可愿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钱无权终无用 “父亲所做这些皆是为了宇文家,既然我也是宇文家之人,就要出一份力。” “那你可知为父为何那么做?” “父亲所为不过是为了改变宇文家的命运。” “命运?说得好。我们宇文家若是论钱财,不是我吹嘘,怕就是国库之中未必胜过我们宇文家。借着钱财,我宇文家可谓是呼风唤雨。但风雨能吹动人间,可遇到朝堂那些真神,反手之间就会烟消云散。” “父亲还对于母亲的死耿耿于怀。” 宇文无敌转过身坐了下来:“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死的?” “知道一点。” “那为父今天就好好跟你讲讲。你母亲信佛,于是我当年便时常带她四处游历,寻庙拜佛。若是拜佛烧香,那么相国寺是必去之处。于是我带着你的母亲也去了相国寺。”宇文无敌眼神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那一日,风和日丽。你母亲很开心。到了相国寺,一切与往常无异,你母亲拜佛祈愿,我在寺中游玩,身边带了不少下人,我也放心。可不多时便有一个下人跑过来告诉我说,你母亲遇到一位公子,被那人纠缠。” 宇文修听到这里,见宇文无敌不再说下去,便开口说道:“于是父亲匆匆赶了过去,看到一个公子哥拉扯着母亲。他身边带了不少护卫,就算母亲身边下人众多,也没能护住。父亲上前跟此人理论。那公子哥仍不肯放手,反而派人将父亲所带之人都打了一顿。” “是啊,真的是好大的气派,那些人一动手,我才看出,他们都是武夫。虽然到最后,那位公子哥被人劝走,可放下话来,说定要我付出代价。” “父亲,后面的事,孩儿已经知道。”宇文修不想再让宇文无敌说下去。 宇文无敌一拍椅子,怒声道:“我们可是宇文家,虽然当时不如现在这般富庶,但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我心中不服,便使了银两上下打点询问,才得知,那人竟然是太子。而且,他也在查我。我心中虽然不怕,可也不想给宇文家带来祸事,花费无数金银,找了不知多少人。可最终那些人收了银两,却并未做答应我之事。” “那些当官的,都是养不熟的猪狗。不办事不说,后来找到我,告诉我,太子看中了你母亲,只要我将你母亲送给太子,不仅宇文家无事,反而能攀上太子的告枝。狗屁!我宇文家什么时候要如此做人?” “父亲,都是陈年往事,不可动怒。”宇文修说道。 宇文无敌冷哼一声:“为父宁死不从。那位太子还真不含糊,立刻就有人来难为我宇文家,竟一时逼得我宇文家走投无路。你母亲看在眼中,为了保全宇文家与自己的名节,自尽身亡。” “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你说的没错。为父也明白这里道理。为父也没想着有些钱财就能与那太子斗上一斗,只是他欺人太甚。你母亲死后,我一心扑在家中生意之上,也学会了如何巴结那些当官的,不仅如此,还不惜重金养了那么多武夫,结交江湖门派。就是从你母亲的死当中学来的。”宇文无敌说道。 宇文修看着母亲的灵位说道:“所以才有我宇文家现在这烈火烹油之势。不过父亲也知,这些都是浮云,还不够。” “是的。兔子跑的再快,最终也是狐狸嘴里的一块肉。野狼再凶狠,见了老虎也要逃。要想不被吃,不用逃,那么自己就得成为狐狸,成为老虎。” “所以父亲才用小妹的婚事做文章?” 宇文无敌皱着眉头:“你知为父有多疼爱你妹妹。只要她要,为父不管做何事,都会给她。这次抛绣球,也是你小妹自己决定的。否则为父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宝贵闺女嫁给一个陌生之人?” “父亲觉得这位阎罗殿的刺客十三就是小妹可托付终生之人?”宇文修显然并不认为十三能给宇文若兮什么。 宇文无敌哈哈大笑道:“那小子,为父还真是看不上眼,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何处理,只是你小妹死活就认定是他。” “小妹虽然执拗,可办法多的是,只要不想,不管是杀人还是送走,都可行。” “你信你小妹口中的缘分吗?”宇文无敌却问宇文修。 “不信。”宇文修立刻答道。 宇文无敌笑道:“原本为父也不信。可万通阁的这位前来,告诉为父一件事,为父便信了你小妹口中的缘分。” “慕容亦温告诉父亲何事?” 宇文无敌站起身,将一张纸递给宇文修:“你自己看吧,这个是万通阁主亲笔书信。” 宇文修拿在手中,看完后,笑着连连摇头。 “如何?” “也许真的是母亲在天有灵,保佑我宇文家。”宇文修说道。 “哈哈哈,看来我当年一时兴起,答应万通阁,给他们钱财,倒是给对了。”宇文无敌开怀大笑。 “我倒是觉得是小妹选对了人。只要这个十三不辜负小妹就可。” “他小子敢!他现在可还什么都不是。敢辜负我闺女,我一定让他后悔。”宇文无敌大声说道。 宇文修站起身,将书信放到蜡烛之上烧掉。 “父亲,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何事?” “慕容亦温今日跟我提及兵部尚书之位。” “你不是不愿做官?为何还要跟我商量此事?” “看到这封书信后,我改变了主意。” “哦?” “这封书信说的要是真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做这个兵部尚书,到时肯定好处比坏处多。”宇文修说道。 “此事不用跟为父商量,你自己看着办吧。如今你也大了,不用凡事都与为父商量。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宇文家的一切,你都可以动用。反正日后整个宇文家都得交到你的手中。”宇文无敌说道。 “知道了。那孩儿先退下了。”宇文修说着走出屋子。 宇文无敌看着自己亡妻的灵位,眼神哀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冬日游湖 “这冷了吧唧的,有什么景可看的?”李道禅对身边丫鬟说道。 不过宇文府上的下人从来不多话,丫鬟说道:“公子准备一下,小姐一会便来。” 李道禅仍然坐在院中教陈尽仇练武。一刀与华青囊还在呼呼大睡,昨日喝了不少酒,李道禅是没有关系,但他们两个怕是睡到午后能醒就算不错。 张余笙醒来后,又无事可做,便坐在一旁看着李道禅教陈尽仇武功。胡二,更不知去了哪里,这两日像失踪了一般。 “出去赏景?去去去,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张余笙听丫鬟说,宇文若兮要请他们去赏景,闲的发慌的她登时答应。 李道禅可不愿意,对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不嫌冷?老实待着。” “冷什么冷,冷总比闲强。”张余笙说道。 丫鬟微微一笑,转身回禀。 不多时宇文若兮领着两位丫鬟前来。 “让你们等着急了吧,抱歉。”宇文若兮看着李道禅说道。 “不急不急,我们现在就走吗?”张余笙迫不及待。 “嗯。” 李道禅瞥了一眼,说道:“就带两个丫鬟?” “我知你不喜欢被人看着,就让那些护院不要跟来,带着两个丫鬟在身旁伺候着就行。”宇文若兮轻笑道。 张余笙翻了李道禅一个白眼:“瞧瞧人家若兮,为了你想的多周到,倒是你,以后说话好听点。” 李道禅站起身,对陈尽仇招招手,什么都未说。 张余笙与慕容若兮坐上了轿子。 李道禅不习惯坐轿,便领着陈尽仇跟在轿子旁走着,他也不问宇文若兮带他去哪。 张余笙从轿子里探出头,说道:“十三,有轿子你都不坐?非要在外面走。” “小爷是穷人出身,享不了这个福。” “那你就走着吧,跟你说话都是浪费口舌。”张余笙冷哼一声。 眼看着轿夫将宇文若兮与张余笙抬至城外,李道禅微微皱眉:“到哪里都是看,为何不在城中?” “城里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人,就是楼。出了城才有看头。”张余笙说道。 宇文若兮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城外的落云湖,虽说是冬季,不过还未到结冰的时候,坐在船中游湖,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个主意不错,确实比看人看房子有趣多了。” “坐船看湖也好不到哪里去。”李道禅说道。 “十三喜欢喝酒,我已经让人备下了。不仅如此,这个时节落云湖中有一种名为浮鲷的鱼,味道奇佳,刚好用来下酒。我也让人从城里买了不少点心,余笙一定喜欢吃。” “有点心,本小姐当然喜欢。” 来到落云湖边上,已经有船等在那里,他们走上船,船夫划着船向湖中慢慢驶去。张余笙刚坐下,看到眼前的点心,拿起来便吃:“味道不错,尽仇,快过来,你也尝尝。” 陈尽仇一看到宇文若兮便说不出话来,坐在那里腰杆挺直,就算张余笙递给他点心,他也不敢接。 “哎,真是的,不吃就算了,你就一个人在那里干坐着吧。”张余笙随口说道。 李道禅坐在船中,往后一靠,拿起一壶温酒,自己倒了一杯。今日他可没有那般豪放,现在既不在城中,又不在宇文府,身边的这几位,不是姑娘,就是少年,李道禅做了刺客多年,让他不敢随意喝酒,怕万一出现什么事,自己应付不过来。 “你们在一旁伺候着公子。”宇文若兮对身边丫鬟吩咐道。 李道禅摆摆手:“不用。对了有件事问你,你身边的丫鬟都会武功吗?” “她们没学过武。”宇文若兮回道。 李道禅点点头。听到宇文若兮的回答,他心中也有了数。 李道禅喝着酒,看着平静的湖面,远处雾气蔼蔼,藏着枯黄的枯柳,有几只白鸟浮在湖面之上,啼鸣之声,哀转久绝。 张余笙看看李道禅,又看看宇文若兮,见二人也不说话,这都要成婚的人,还如此冷淡,让她觉得别扭。而陈尽仇不说话,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十三,在看什么呢?”张余笙问李道禅,想让他们几人不至于如这冬季的湖水一样的清冷。 “看湖啊,还能看什么?” “本姑娘当然知道你在看湖。我问你的是看到湖,想到了什么?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呗。” “啥也没想到,看到了湖,脑子里就只有湖,你觉得小爷能想到什么?” 看来找李道禅说,是对牛弹琴,张余笙又问宇文若兮:“若兮,你呢?” 宇文若兮望向远处的湖面,说道:“想到了很多。” “说给我听听。”张余笙一手托着下巴,一边吃着点心说道。 “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和哥哥来此湖上。有一次,我觉得无聊。父亲问我为何无聊。我告诉他自己想看锦鲤,不想只看死气沉沉的湖水。第二次父亲再带我来时,便看到落云湖中都是锦鲤,那些锦鲤在湖中游着,将原本碧蓝的湖水染成了赤红之色。” “你父亲还真是疼你,而且,你们家是真的……有钱!” 宇文若兮继续说道:“可是后来,父亲便没时间带我和大哥一同出门了,毕竟家里的生意忙,全靠他一人支撑打理。” “毕竟也都大了,现在我猜你可不会再让你父亲去弄半江锦鲤来。” “那倒不会。” “本姑娘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跟着爷爷。也没感受过父母之情。听你这么说,倒是挺羡慕的,最起码还有父亲在身旁。” 听到张余笙的话,宇文若兮觉得自己言语不当:“抱歉,我并不知……” “没事没事。本姑娘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有时候本姑娘觉得,见不到反而好,那么他们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爹娘,没有一点过错。”张余笙嘿嘿一笑。 李道禅听到张余笙提到父母,他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堵塞,忍不住放下酒杯,索性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七章 湖上拌嘴 寒冬江上清风冷,丫鬟又升起一个炉子,用来取暖。不仅如此,又取出几张金丝棉毯。 李道禅一看到那几条毯子,双眼冒光。这宇文家,动辄便用金丝做线,还真是奢侈。 “毯子送小爷了?”李道禅嘿嘿一笑。 张余笙说道:“十三,你别急,等你以后跟若兮成婚后,这些都是你的。” “十三若是想要,等回府上,我命丫鬟们给你们买上几条新的。”宇文若兮把李道禅的话当成了真。 “我就是问问。”李道禅说罢,又在喝起酒来。 宇文若兮点点头,见李道禅不说话,她也不知如何跟李道禅开口,便问张余笙:“余笙,你是一个捕快?” “那是自然,而且是审刑司的捕快。”张余笙说起这件事,颇为得意。 “捕快少有听说有女子的。” “所以本姑娘才要做个捕快,而且一定要比那些男子强。” “不怕吗?捕快平日里总是上街抓贼。” “不怕,不就是抓贼?本姑娘恨不能天天抓贼。” “余笙,你真的很厉害。”宇文若兮说道。 “我嘛?哪有啊,别看我平时挺厉害的。其实啊,我可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会武功吧,也就那样。办案子也是半桶水,不是有傻青囊在我身旁,我肯定什么都做不好。” “总还是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的,不是吗?”宇文若兮说道。 “那倒也是。”张余笙转头看向李道禅:“咱们十三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啦?” 李道禅说道:“你们姑娘家说话,我一个男的插什么嘴。再说,你不是说我说话不中听,索性不说,还不行?” “本姑娘说的没错啊,可是本姑娘不想听,有姑娘想听啊,你多少还是要说上两句的不是。” 一旁的宇文若兮脸上羞红。 “有什么好说的。看景哪里是看景,都是看得心情罢了。你若是意气风发,就算一片浪打在你脸上,你都能觉得神情气爽。如果心中烦闷,给你十里风景如画,你也只觉得碍眼。”李道禅嗤笑一声。 “咱们出来就是赏个景,哪里来的那么大道理。再说有吃有喝,不想看景,那就吃喝,不也开心?” “说的也是,做事不就图个乐?不过小爷还是劝你少吃点。” “为什么?” “既然穷,就要少吃点省钱,要不然到头来,瘦了钱袋,胖了身材,那时候哭都来不及。”李道禅斜眼瞅着张余笙说道。 “本姑娘的事要你管?再说,好看不好的也不是给你看的。” “小爷才懒得看你,小爷看景呢,只是景中有你啊,突然没了看景的兴致。” “你!”张余笙被气得不行。 一旁的宇文若兮看着二人在拌嘴,捂着嘴直笑。 张余笙狂吃了几块点心,这才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 宇文若兮看着靠在船篷边的李道禅,他歪着头,望向远处,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眼神凌厉,勾起嘴角。这个就是她命中的姻缘,可比远处的景色好看。 张余笙被李道禅气的不轻,不过她眼咕噜一转,问宇文若兮:“若兮,你爹什么时候给你们两人办婚事啊?” “这个我还没问我爹。”宇文若兮有些慌张,没想到张余笙突然问起这个。 “要本姑娘说,还是趁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听我爹的安排。” “虽然本姑娘不会喝酒,但到时候啊,我肯定喝上两杯。” 李道禅听到婚事,心里憋屈:“张女侠若是喜欢喝酒,小爷这里就有。” “谁要和这酒,本姑娘要喝的是喜酒。” “喜酒难道不是酒?” “这话问得好,喜酒当真不是喜酒,而是喜气,本姑娘要的便是那喜气。”张余笙看到李道禅阴着脸,心中一乐。 而宇文若兮则看出李道禅心中的不悦,说道:“浮鲷好了,趁热吃吧。” 张余笙这才不再谈论李道禅与宇文若兮的婚事。 “这湖为何叫做落云湖?” 宇文若兮给李道禅夹了一块鱼肉,并将鱼刺都挑了出来,放在李道禅的面前。 “哦,余笙你们是冬日前来,不是时候。若是春夏,晴空万里之时,天上白云映照在湖水之上,这湖就如同天空一般,水天一色,坐在船,就像泛舟云海间,所以才叫落云湖。” “这么说,倒是可惜了。” “不过也无妨,日后你们要来,先告诉我,我再待你们前来。” “一言为定,到时候本姑娘带着傻青囊一起。” “你说的是跟你们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有些……” 张余笙见宇文若兮欲言又止,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说傻青囊痴痴傻傻的。” “余笙,我没有别的意思,便是看起来这么觉得。” “我明白。傻青囊白天里就是傻子一个。” “白天?” “哦,这件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傻青囊自幼得了一种怪病。白日里就是这么痴痴傻傻的模样,到了晚上,便如常人一般。” “竟然还有这种怪病?” “本姑娘第一次知道时,也吃惊不小,不过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余笙,你和华公子,你们二人……”宇文若兮说着,伸出两根手指,碰了一下。 “哈哈哈,我们是青梅竹马没错,不过啊,可不是两情相悦。” “我看着你们二人亲密异常。” “我们啊,自幼便认识,而且我爷爷和他奶奶也是多年的好友,亲密再正常不过。” “原来是这样。” 李道禅看了一眼张余笙,心中想到,不是张余笙与华青囊没有两情相悦,而是华青囊有情未曾说,张余笙有情不曾知。 木船徐徐,已经远离湖岸,再望去,只看到湖面之上水汽如烟,飘飘渺渺,越发寂寥。 “我听江深冤魂多,湖大藏水鬼。你们说,这湖上就咱们一条船,会不会跳出一个魑魅魍魉来?”李道禅神情严肃,对其他几人说道。 张余笙微微一愣,筷子停在半空中:“你说…是…真的?” “余笙,怎么了?十三这话一定是说笑的。” 愣住的不仅是张余笙,还有李道禅,他原本是想吓唬一下宇文若兮,好早些回去,没想到宇文若兮不怕,倒是把张余笙吓得不轻。 “小爷只是说笑的罢了。” 李道禅叹了口气:就这还做捕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可奈何活像鬼 “古老头几人的死回禀殿主之后,殿主如何说?”在树林之中,阴阳双使相对而坐。黑无常问一旁的白无常。 白无常拿着密信,却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密信丢给黑无常。 “怎么了?”黑无常不知为何白无常不回答,自己低头看密信。 等他看完以后,脸色同样阴沉。 “看过之后,感觉如何?”白无常说道。 “你没有将十三身边跟着两位高手的事告诉殿主吗?” 白无常一拳打在身边的一棵大树之上,那树断裂倒下:“我如何没说?可说了又有何用,殿主还不是让你我提着十三的人头回去?说的轻巧,他身边的乞丐可是指玄高手。” “这种事谁也想不到,那个乞丐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疯疯傻傻,能看出他是指玄高手才怪。并且修为越高,隐藏自己修为的办法越多,他若是不想让你我发现,那么只有到我们死时才能得知吧。” “不说那个乞丐,还有那个手臂之上有纹身的男子,修为也是深不可测。就你我二人前去,还真是不够看,比之羊入虎口都不如。” 黑无常手中握着密信,脸色阴晴不定:“现在多说无用,还是想想如何杀掉十三再说。” “与其想着如何杀掉十三,还不如你我直接逃走算了,那样岂不更简单?”显然白无常已经无心再去刺杀李道禅,这并不奇怪。一刀出手时,他们已经看在眼中,虽然他们联手之下可与指玄高手过上两招,可还有一个李道禅,他们可没什么把握。 “逃跑的话,还是算了。难道我们追杀的十三不正是因为要逃离阎罗殿,才会被阎罗殿四处追杀的,你难道想沦落到与他一样的境地不成?” “那又如何,总比做这种毫无把握之事强。而且你我若是杀不掉十三,回去之后必死无疑。” 黑无常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白无常叹了一口气:“话说,那个手臂之上有纹身的男子到底是谁?他们在破庙之时,我们已经已经躲在远处,并且只是暗中观察,为何还能察觉到你我?” “不知。不过那人的修为比之乞丐,只强不弱。好在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若不然,他已经杀掉你我。” 黑无常极为忌惮胡二,若是他知道胡二乃是一个地仙,绝对会直接逃掉,不再回阎罗殿。 “若不是因为他,你我怎会离他们如此之远,小心翼翼尾随其后。走吧,既然已经知道殿主的意思,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找时机出手。” 白无常自嘲道:“当年你我二人也是因为被仇家追杀,这才加入了阎罗殿,竟干了这么多年追杀他人之事。” “你后悔了?” “后悔?我可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加入阎罗殿,在薛自雄手下,也整日提心吊胆,不过比之日日被人追杀,也算好的。” “我们不管到哪都受制他人,还不是因为你我武道修为太低,若是指玄,离开阎罗殿又如何?” “你我二人联手之下也可与黄庭一较高下。” “那也是‘还可’罢了。江湖之上,非生即死,‘还可’二字可保不住性命。” “我适才所说,逃离阎罗殿,你真的未曾想过?” “想过自然是想过,不过你我二人现在不能离开。” “为何?” “我已经说过,自己不想落得十三那样的下场。” “那是因为十三他在江湖之上行走,迟早会被发现。我二人只要找一个无人之地,隐居山林,阎罗殿未必找得到。” “你我难道真的要隐居山林一辈子?” “为何不可?” “那我们与和尚道士有什么区别?” “哼哼,早知就出了家,做个和尚道士,江湖之上的纷纷扰扰皆随它去。” “这些话当年怎么不说?” “当年又不知你我会沦落到今日。” “所以,这些话,日后便要说了。” “你还想着以后?你我二人还能有以后吗?” “为何没有?” 白无常阴沉着脸:“何冲,我觉得此次你我会交代在这里。” “这个名字,我多年都不曾用过。” “是啊,已经很多年了,你我二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记不得了。” “可你还记得我叫何冲,我也还记得你叫张进。”黑无常笑道。 “大概,这普天之下,万千人海中,能叫出你我名字的人,只有你我二人了吧。” “嗯。” “咱们做了阎罗殿的阴阳双使,还真的成了鬼。日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好了,不用再说了,你我现在要做的便是杀了十三。只要能够杀了他,你我就能活下去。” “或许吧。” “走,他们已经进了落云城,咱们也该跟着进城,若是跟丢了,可就麻烦了。” 黑白无常看着落云城,二人换了一身打扮走进城中。原本以为要废=费些时间,可李道禅的行踪不难打听,毕竟他是抢到了绣球之人,是宇文家未来的姑爷。 可因他们二人忌惮胡二与一刀,不敢潜入宇文府。况且宇文府上可是有不少武夫,因此他们只能在宇文府外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李道禅领着一刀与华青囊出来喝花酒时,二人心中大喜,知道机会来了,虽然一刀也跟着出来,但若是等他们喝醉,纵使一刀是指玄武夫,他们也可下手。 李道禅几人对此一无所知,在留香楼内,可谓是姑娘软,酒菜香,正是春风得意。 而阴阳双使则在冷风之中,小心躲藏。 “怎么又来了两位高手?”白无常看到周剑三与寒鹤影,大声说道。 黑无常冷着脸看向留香楼:“不要慌张,这二人只是路过而已。” “你我若是出手,他们真的不管?” “管?江湖厮杀,再是寻常不过,他们为何要管?” “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要他们三人出来,见到那个乞丐酒醉,你我二人就出手,一定可以取了李道禅的性命。” 黑无常看着留香楼,冷冷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载难逢杀人时 就算阴阳双使二人下定决心要动手,可老天爷却偏偏跟他们开了一场玩笑。没想到宇文家派了十几个武夫前来留香楼寻李道禅。 看到李道禅因为青楼喝酒之事,竟然被带至宇文府上时,二人眼神阴冷。 “走吧。”黑无常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白无常说道。 “走,去哪?不是说好要动手的吗?”白无常问道。 “还能去哪?当然是先回住处。如今十三已经已经被带至宇文府,想要杀他怎么可能?” “那我们要等到何时?我们能等,殿主可是等不了,原本就未给你我多少时日。” “你若是害怕咱们出手被这些人给杀了,就不怕殿主杀我们?” “殿主可一时半会不会杀了你我。要杀,也得等到你我二人未能将十三的人头带回去之时。” “那和现在死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现在若是动手,九死一生,若是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看那个宇文家的气派,出门便跟着十几个武夫,哪里来的机会?” “不能等,也得等。” “今日你我谁都不能走,必须动手。” 黑无常心中烦躁:“你若想去,我不拦你。” 说着转身就走。 白无常看了一眼宇文府,只得跟随黑无常离开。 二人回到住处,白无常冷着脸,而黑无常则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你的定力还真好,到了现在也不急。” “急也无用,等着吧,殿主给你我的时间,还够我们等上两日。” “今日便这样畏畏缩缩,不敢出手,再等几日,也没什区别。我就说你我二人要交代在这里,看来我说的没错。” “那可不一定,我就不信,依照十三的性子,能够在宇文府待得住!” 原本二人以为想杀李道禅不知等的何日,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李道禅跟随两顶轿子出了城。 白无常心中大喜:“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他竟然出了城。” “会不会其中有诈?为何只有两顶轿子,却无护卫跟随?”黑无常一皱眉。 “能有什么诈?你不会以为这是十三为你我设下的陷阱不成?” 黑无常摇摇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什么万年船不万年船的。若是此次不动手,你我可就真的做鬼了。” “好吧,不过万事小心为上,你我先不着急动手,暗中观察再说。” 听到黑无常这么说,白无常说道:“好。” 二人一路跟随前去落云湖游玩的李道禅一行人,而此事李道禅并不知晓。毕竟胡二可没有将两位阴阳使者的事告诉他。 “他们上船了,只有两位女子。”白无常说道。 黑无常也已经看到,看来此次是他想得太多,根本没有什么陷阱一说。只不过是李道禅陪着两位小姐出来游湖的罢了。 “你我何不现在动手?” “先不急,既然他们只是出来游湖的,等他们上岸,你我再动手也不迟。” 黑无常比白无常要有耐心的多。 二人在树林之中一直等到李道禅所坐游船靠岸,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有杀机。 “动手。” 黑白阴阳使身如鬼魅,贴在地面上,转眼已经来到李道禅身后,阴风阵阵,他们喊道:“十三,拿命来。” 李道禅心中一惊,急忙推了宇文若兮与张余笙一把,一转身,袖中长针化成一刀银丝,飞向身后。 黑白阴阳使在空中飞舞,躲过银丝,李道禅手腕一抖,数十根银针飞出。 “暗器?” 他们纷纷躲向一旁,站在远处冷冷看着李道禅。 “老大!”站在一旁的陈尽仇大叫道。 “陈尽,站远点,保护好两位姑娘。”李道禅说了一声。 陈尽仇点点头,走到宇文若兮与张余笙的身前。 “他们两个是何人?”宇文若兮见他们对李道禅出手,心中不免担忧,问张余笙。 张余笙摇摇头,他也不认识阴阳双使。 “本姑娘也不认识,不过他们来者不善。” “原来是两位阴阳使者,怎么着,这次薛自雄派你们来了?”李道禅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此时心情已经沉到海底,他暗骂自己真是愚蠢,如何忘记身后还有阎罗殿的追杀,虽然古老头他们已经死了,不过阎罗殿又怎会轻易罢休? “废话少说,十三,这一次可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你了。现在的你在我二人面前,只有死路一条。”白无常咬牙切齿,等了如此久,终于遇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二位使者不就是想要小爷的性命吗?这个好办,反正小爷今日也逃不掉,不如这样,你们让小爷身后之人离开,我再等着二位使者大人杀我,如何?” “十三,不要说什么梦话。让她们离开?如果他们跑去找来帮手,我二人哪还能杀的了你?” “反正都是死,我们就好人做到底,送这两位女子一同上路,在黄泉之下,也好陪着你。” 李道禅冷冷看向阴阳双使二人,对张余笙他们说道:“你们快走,我拖住他们。” 张余笙还未开口,宇文若兮纤指握拳:“我要陪着你。” 听到宇文若兮的话,李道禅怒道:“笨女人,快走!” “我不。”宇文若兮回道。 李道禅心中打急:“小爷跟你有何干系?你就算不走,小爷也不会领你的情!” 宇文若兮听到李道禅的话,双眼通红,张余笙说道:“十三,你别生气,我带若兮走就是。” 张余笙拉着宇文若兮:“若兮,咱们先走,若不然,十三也无心和他们交手。” 宇文若兮双眼含泪:“余笙,我虽然没练过武,不过也知道,十三让我们走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我更不能走,不管发生何事,我都要陪着他。” “哎呀,你怎么这么倔?”张余笙急的直跺脚。 “呵呵呵,十三,看来这位姑娘对你情深意重啊,既然她不想走,那今日就别走了!”白无常话音一落。 他变向宇文若兮冲了过去。 “你敢!” 第一百三十章 剑气斗无常 幸好李道禅这次出来,身上带了不少暗器。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铁球,甩手丢向白无常,黑无常看到后,大喊一声:“快躲!” 李道禅说道:“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吗?” 铁球瞬间爆裂而开,白无常微微一愣,只感到眼前一片白光,李道禅袖子一甩,手中拿着银针,闪到白无常的身边,一针刺过去。 白无常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哼哼。” 他的手化成黑红之色,抓向李道禅,李道禅手上的银针再此换成一道银丝,缠住白无常的手臂,李道禅用力一拉,抬脚踩在白无常的胸口之上:“你敢动她,找死!” 白无常身子一软,仿佛一条青蛇,左右扭动一下,便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单脚一蹬,回到黑无常的身边。 “你太大意了。”黑无常说道。 “没想到他已经是跌至凡胎境,还这么难缠。”白无常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脚印。 “难缠?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交手,他的厉害,你难道不知?” “那又如何?当时金刚之时,便被你我打败,现在已经是凡胎阶,又何足挂齿?” 黑无常冷声说道:“还是小心为上,如今不是他死,就是你我二人死。” “知道了。” “十三,你没事吧?”宇文若兮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问李道禅。 “还有心思担心我?笨女人,既然不想走,就躲远点。”李道禅说罢,转过身。 张余笙将若兮挡在身后:“若兮,他们是来追杀十三的,你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给十三添乱罢了。” “嗯,我知道了。” “你们上船,能走多远就多远。”李道禅对张余笙与宇文若兮说道。 可还未等他话音刚落,船夫一听,心知此事不能参和,否则小命不保,急忙划着船独自离开。 “哎,你别走啊!”张余笙大喊。 可船夫头也不回:“姑娘、公子,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几位保重。” “这个船夫,怎么如此胆小。” “罢了,张女侠,看好宇文大小姐,这二人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知道了,你去吧。”张余笙点点头。 李道禅双目一直盯着阴阳双使二人,说道:“尽仇,接下来的你要好好看着,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是,老大。” 李道禅在适才,已经运转过一遍师父交给他的经决,这也是他自己发现,只要将经决运转一个周天,再运用体内的珠丸,拿捏得当的话,并不会出现大碍。 身上气势一变,体内珠丸颤抖一下,化作一股气流,但气流细弱丝线,珠丸化掉三分之一,便停止不动。 李道禅嘿嘿一笑:“二位使者大人,动手吧。” “不好,快动手!”黑无常已经率先动手。 他的身影虽慢,可却飘忽不定,上下游弋,当他还在远处时,下一刻却已经出现在李道禅面前,单手做爪。 李道禅袖中的银针已经化作一把短剑,他将短剑抛至空中,心念一动,说道:“尽仇,你说自己想学剑,我便教你,这套剑诀没有名字,而剑诀的诀窍也就在于无招之下便无敌。” 话音刚落,空中短剑一分为二,再分化作四把小剑。四把小剑颤抖不已,刺向黑无常。此时白无常却悄无声息挡在黑无常的面前,一甩袖子,将四把小剑甩飞。 “雕虫小技。”白无常说道。 “雕虫小技?”李道禅嗤笑一声。 白无常的袖子“刺啦”一声,破裂而开。他的手臂飞出一道鲜血,黑无常原本想要对李道禅出手,可是见到白无常受伤,他的心中预感大事不妙,拉住白无常就往后退。 “现在想退,晚了!”李道禅双手一伸,各自并拢双指,以手做剑,刺向二人。 黑无常将白无常向旁边一甩,双手抓向李道禅,李道禅双臂一交叉,两道无形剑气飞出,黑无常大叫一声,只看到一根手指掉落地面之上。 李道禅用脚踩在那根断指之上,笑着说道:“二位还要继续打下去吗?不如你我现在就停手,如何?” 黑无常手臂颤抖,他冷声说道:“十三,到了现在还说什么梦话,你也是阎罗殿出来的,又怎会不知,就算我二人愿意罢手,可殿主绝不会。我二人杀不掉你,就要被殿主杀掉。” “逃了便是,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李道禅笑道。 “难道和你一样?这样的日子我二人可不想过。” “那就不是小爷能管得事。况且小爷今日都还未死,阎罗殿又如何?” “我二人可比不上你十三,身边的一个乞丐都是指玄高手。” “小爷可不是靠着他活到今天的。” 白无常暗中看了陈尽仇,大声喊道:“费什么话?先杀小的!” 李道禅心中一惊,回过头时,白无常面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正要对陈尽仇出手,而陈尽仇手中拿着匕首,小脸之上带着毅然决然之色,丝毫没有畏惧。 他轻轻腾跃,握拳打向白无常,白无常手臂一挥,陈尽仇倒飞出去,跌落在地面之上。他急忙爬起身,见到白无常栖身而来,在地上翻滚一下,避开之后,拿着匕首刺向白无常的后背。 “找死!”白无常被陈尽仇激怒,准备痛下杀手。 李道禅冷喝一声:“你才是找死!” 可白无常已经抓住陈尽仇的脖子,看向李道禅:“你若还敢动手,他的小命可就没有喽。” “先看看你自己的手还在不在?”李道禅话音还未落,一道闪光,陈尽仇跌在地面上,随着他掉落地面之上的还有白无常的手臂。 白无常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断臂,鲜血如泉水一般喷出。 “你……”白无常一脸恶毒地对李道禅大喊。 “你什么你?明明知道小爷能够剑气出鞘,还敢出此阴招?” “你的剑气什么时候这么强?”黑无常也没想到李道禅竟然在无形之间便将白无常的手一斩而断。 “强?只是你们太弱。”李道禅看到白无常要逃,然后对尽仇说道:“尽仇,看你能否杀了他?” 陈尽仇小脸一冷,站起身,便冲向白无常。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敢动小爷的媳妇儿,找死 虽然白无常被斩掉一臂,可还是一位金刚,他强忍着痛,与陈尽仇周旋。 李道禅在一旁看了片刻,知道陈尽仇一时无碍。他转过身看向黑无常。 “还不打算动手?” 黑无常阴沉着脸,现在他不想动手也没有办法。身影再次飘忽不定,向李道禅飘来。 “《鬼影迷踪》专门练来刺杀用的,你们在这大白天里,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少废话,事已至此,我们一定要杀了你!”黑无常大声说道。 而李道禅就那么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全部心思都在控制剑气上。虽然李道禅表现的从容,可一时之间操控数道剑气,以他现在凡胎武阶,极不轻松。 黑无常只感到面前一冷,急忙翻身后退,只见到几缕头发飘落,还未等他落到地面,又是一道寒光。黑无常只能四处闪避。 “只是这样一直逃,可杀不掉我,小爷这话似乎说过的。” “十三,剑气破费内力,我看你的内力能撑到几时?” “这件事就不用您来费心了。” 此事不用黑无常多说,李道禅心里也一清二楚,只是他现在并没余力杀掉黑无常。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尽仇,你怎么样?” 李道禅向后看去,只见到陈尽仇倒在地上,而白无常站在他的身前,脸上带着冷笑。 “臭小子,还跟我动手,真心想死了不成?” “想杀就杀,我可不怕你。” “还敢嘴硬,我就成全你。” 黑无常见李道禅分心,袖子一挥,便伸手抓向李道禅。正当他以为自己得手之时,三刀剑气迎面向他斩去。 虽有不甘,可他只能收手,而李道禅眼神一冷,白无常的胸口之上喷出一道血花。 白无常看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小子今日必须死!”他不顾自己伤势,还要下手。 李道禅只能收了剑气,消失在原地,而黑无常也看出李道禅无心用剑气对付自己,栖身而上,一掌打在李道禅的后背,李道禅趴在地上,他一转身,袖中银针甩向黑无常,又将其逼退。 只看到白无常另一只手也掉落在地面之上。 此时的白无常疼痛难忍,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李道禅站起身,缓缓走到白无常面前,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吃惊?我记得小爷好像对你们使用过剑气出鞘,没想到你们还能再次中招。” “十三,你今日一定会死!” 看着地上的白无常,李道禅说道:“就算小爷死,也要拉着你们两个陪葬。” “你的剑气怎么会如此之强?” “哦,也对,那次的剑气出窍只有银针大小,现在可真的是剑了。所以,不要小看小爷。”说着,李道禅眼神之中尽是杀意。 黑无常见到李道禅要杀白无常,急忙大声喊道。“十三,住手!” “刚才小爷可是劝过二位,是你们不肯罢休的,现在对小爷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李道禅单手一招,地上四把短剑飞到自己身前,剑上冒着寒光直指白无常的脖子。 白无常脸上露出狞笑:“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甩向李道禅,李道禅伸手将瓶子捏的粉碎,白无常却哈哈大笑,他对黑无常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而与此同时,四把短剑刺进他的脖子,白无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到李道禅将白无常杀死,张余笙心中大喜:“十三,厉害!” 可本应该无事的李道禅突然死死抓住手臂,单膝跪在地上。 “十三,现在感觉如何?”黑无常见到白无常被李道禅杀死,忍不住现在就动手杀了他,可是他耐心等候的就是现在。 “他对我做了什么?”李道禅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你身上种了一只小小的蛊虫罢了。”黑无常笑道。 “没想到,你们这些鬼东西现在竟变得聪明起来。”李道禅用内力准备将手臂之中的蛊虫强行逼出来,但他越是如此,那蛊虫越是拼命钻进他的经脉之中,李道禅只感到浑身疼痛不已。 “别妄想用内力将蛊虫逼出来,这蛊虫本就是以你的内力为食。你这样做,只不过会适得其反。” 李道禅忍不住疼痛,双手苦苦撑住身体,黑无常笑了一下,冲过去就要杀掉李道禅。 “十三,受死吧!” 鲜血飞舞,李道禅转过头,却见到宇文若兮挡在他的身前,李道禅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黑无常看到自己这一招被宇文若兮挡住,大声喊道:“滚开!” 一掌将她推向一旁,宇文若兮倒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看向李道禅。张余笙跑了过去,抱起宇文若兮:“若兮,若兮。你没事吧?” 宇文若兮双眼却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低着头,他此时已经什么都管不了:“食人内力的蛊虫,好,小爷就看看它能吃多少!”说着李道禅将体内珠丸一下全不化开。原本还肆无忌惮的蛊虫,突然不再动弹。 李道禅转过头看了一眼黑无常,黑无常心中一紧,急忙退后,可李道禅瞬间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你们杀小爷,小爷无所谓。不过你竟敢动小爷没过门的媳妇儿?找死不成?” 黑无常呼吸困难:“反正…都是…死,总得…拼一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李道禅手指一挥,短剑飞到身边,刺进黑无常的四肢,他用脚踩在黑无常的脸上:“小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三,若兮她若兮她……”张余笙在他身后大喊。 李道禅回过头看到宇文若兮已经昏了过去。他也无心跟黑无常纠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黑无常缓缓闭上双眼,血溅七尺。 李道禅缓缓走到宇文若兮身前:“她怎么……”话还没说完,身上一痛,倒在地上。 看着昏迷过去的李道禅二人,张余笙对陈尽仇大声喊道:“臭小子,还不快去叫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宇文一呼,夜变白昼 张余笙抱着宇文若兮,而李道禅躺在一旁,她心中焦急不已,望向远处,还不见来人。 “快来人呐。”张余笙一直默念着,远处有零星火光,火光越来越亮,还有马蹄声,只见到宇文无敌领着数十人前来。 看到生死未卜的李道禅二人,急忙下马。华青囊来到张余笙身边,看到她身上有血,问道:“余笙,有事吗?” “青囊,我没事,这些血都是若兮的,还有十三也不知怎么样?你快去瞧瞧。” 华青囊点点头,他将李道禅翻过身,给他把了一下脉,突然脸色一变,拉开李道禅的袖子,看了一眼。 见到华青囊的脸色不对,张余笙问道:“青囊,十三怎么样?那个阎罗殿的刺客说他好像是中了蛊毒。这个你不是最在行吗?” 华青囊叹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样啊,你能不能救?”张余笙见华青囊不说话,心中越发的焦急。 “十三身上确实被人埋了蛊虫,可……”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直接把话说完?”张余笙看华青囊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急的不行。 宇文无敌身边直接带着家中的大夫赶来,那大夫给宇文若兮诊断之后,摇头叹气,告诉宇文无敌,宇文若兮已经命悬一线,他回天乏术。 “臭小子,我要你的命!”宇文无敌大喊一声,冲向李道禅。 “宇文家主,不用你动手,十三他也危在旦夕。”华青囊见宇文无敌怒不可遏,对他说道。 宇文无敌微微一愣,转身冷哼一声,又回去看宇文若兮。 “怎么会这样?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游完湖,谁知遇到了阎罗殿的这两个什么阴阳双使,原本他们打不过十三,可是其中一人用了蛊虫,然后……然后……”张余笙语无伦次。 “余笙!”华青囊大声喊道。 张余笙这才镇定下来。她看向华青囊,随即大哭起来:“青囊,他们两个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华青囊站起身走到宇文无敌身旁,宇文修伸手拦住华青囊,对他摇摇头:“华兄,现在还是不要跟我父亲说话。” “宇文公子,现在我必须要说,不能再拖延。”华青囊看着宇文修,眼神坚决。 宇文修放下手,华青囊说道:“宇文家主,现在若想救他们二人,唯有前往药王谷。” 宇文无敌抱着宇文若兮,默不作声,而一旁的宇文修说道:“华兄所言,我们又怎会不知,可药王谷有药王谷的规矩,他们是不会出手救人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子,试试?你以为我试了多少次?药王谷连我闺女的病都不给治,现在又怎会救他们的病?”宇文无敌冷声说道。 “那也得试上一试,不然他们二人必死无疑。”华青囊说罢,看到宇文家的人还是不做理会,他转身对张余笙说道:“余笙,走,我们带十三去药王谷!” “嗯。”张余笙急忙站起身。 一刀抱着李道禅嚎啕大哭,张余笙推了他一把:“一刀,别哭了,我们带十三去药王谷求医。” 可是一刀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听见。张余笙情急之中一巴掌拍在一刀的脑袋上:“哭什么哭,快点松开十三。”一刀这才松开手。 华青囊扶起李道禅准备骑马而走。 “慢着!” 一直不说话的宇文无敌说道:“你这样送他去,没病死,也得被你颠死。我已经叫人赶来了马车,上车吧。” 华青囊心中一松:“天黑路远,不要耽搁。” “对我宇文家来说,没有天黑!”宇文无敌说了一声。 宇文修转过身对随从说道:“派人,我们要去药王谷,沿路之上必见灯火!” “是!”随从骑上马匆匆而去。 华青囊与张余笙不知宇文修此话何意,但只要前往药王谷便可。一刀见到华青囊将李道禅扶上了马车,便跟着钻了进去。 而在宇文修一声令下之后,随从回到宇文府大声喊道:“少爷有令,即可要去药王谷,如今天色已黑,派人前去为老爷少爷指路照明。另外,通知落云城内所有人,前去帮忙!” 随从一生令下,宇文府中家丁仆人,护卫纷纷出了府门,不仅如此还有数十骑前往落云城中挨家挨户通知。 但凡听到是为宇文家办事,那些人有的关了店门,有的呼朋唤友,整个落云城都在为之奔波,各家各户,拿着火把走出门来,骑马的,步行的,来到落云城外沿着一条道路分列而开。 华青囊看着马车外,灯火通明,队伍一直绵延十几里,一直通向大山深处。黑夜之中一条“火龙”俯卧在大山之中,将前路照亮。 “宇文家果然名不虚传。”华青囊不禁赞叹。 “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是鬼,就连神仙都得下来帮忙。”胡二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张余笙掀开帘子看到胡二,心中一喜:“胡二,你怎么来了?” “能不来吗?整个落云城的人都来了,我也得来凑凑热闹不是。”胡二笑着说道。 “你要是能早些来便好了,十三他也不会……”张余笙看着躺在马车之中的李道禅。 胡二斜眼瞧了一下:“这是中了毒蛊。何不问问你身边的这位?” 张余笙一脸疑惑,问道:“问华青囊做什么,他当时又不在。” “余笙,其实此事与我有关。”华青囊皱着眉头说道。 “和你有关,难道是……” 华青囊点点头:“这夺命蛊正是我卖给阎罗殿的。” “怎么会?”张余笙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青人蛊一向以卖蛊卖药为生,毕竟整个山庄有不少人要养活。而阎罗殿是奶奶的一个大买家,奶奶死后,我自然接过所有生意。这夺命蛊也是经我手卖给阎罗殿。” “华青囊,你这次可是害苦了李道禅。” “余笙,我也没想到阎罗殿会用蛊虫对付十三,若是如此,我定不会卖给阎罗殿。”华青囊心中愧疚。 张余笙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马不停蹄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只是张余笙有一事不明,她问华青囊:“是你养的蛊虫,那你为何没有办法医治?” 华青囊神色阴沉:“夺命夺命,哪有解毒一说。原本我是有法子将蛊虫引出,可十三他当时一定是强行催动内力,致使蛊虫已经袭向心脏,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傻青囊,你看你办的好事,真是害苦了十三。”张余笙埋怨华青囊。 “我一向知道阎罗殿买蛊虫乃是为了刺杀所用,可也没想到他们竟会用来对付十三。况且,若是其他蛊虫,怎样我都办法,唯独这夺命蛊,我也束手无策。” 华青囊看着李道禅,心有愧疚。 胡二并不担心,他对张余笙说道:“小丫头,你也不用再埋怨他了,只能说是这小子运气不好,看他还能撑一段时间,到了药王谷便无事了。” “到了药王谷,去药王谷简单,若是想进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人进去不容易,他进去,不难。”胡二嘴角一勾,说道。 “为什么?”张余笙听到胡二的话,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至于为什么,只能说这小子运气好。不过这万人空巷的场景,还真是壮观呐!”胡二望向前方,连连赞叹。 看着路两旁,可谓是什么人都有。 张余笙说道:“这阵势,恐怕大半个落云城的人都出来了。” “所以说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胡二笑道。 宇文若兮抛绣球时,就已经引得落云城之人纷纷前去,这一次更是了不得。人都说天灯坠落人间,化成万家灯火。眼前这个景象,可不就是天上的银河,落入凡尘? “幸亏有宇文家,若不是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药王谷。” “药王谷并不难找,但那药王谷外的毒瘴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原因。” 听到胡二的话,张余笙问道:“毒瘴?” “小丫头,你难道不知?” “本姑娘有没有去过药王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张余笙说道:“药王谷从来不避世,而是世人躲避药王谷。就是因为药王谷谷外的毒瘴。药王谷地势奇特,谷中冒出一种致命毒瘴,终年不散。” “那药王谷的人岂不都得毒死?” “这倒不会,药王谷的毒瘴将药王谷团团围住,而内外两侧却是没有。” “那药王谷的人如何出来?难道就得老死在谷中?” 胡二说道:“药王谷的人自然有办法,这也是为何药王谷虽然离落云城这样的大城不远,可就算来寻药王谷之人,他们也是想救便救,不想救便不救的原因,没人能够进得去药王谷,唯有谷中之人可以。” “胡二说的没错。” “我可不担心这些,而是担心到时候,药王谷的人若是不救十三,这该如何是好?” “此事只能听天由命了。”华青囊说道。 “要是真的听天由命,十三的性命恐怕就要不保。” 华青囊看向胡二:“适才胡二不是说药王谷会就十三?” “胡二说话,当不了真。” 张余笙却不信胡二的话,毕竟药王谷可不是讲道理就能讲得通的地方。 “前路已经照亮,为何如此慢?”胡二说了一句,将身边马夫手中的缰绳抢了过来:“驾!” 马车疾驰向前,车里的人左右颠簸。 “胡二,你慢点,十三可是还受着伤呢。” “正是因为他受伤,若是再耽搁一点时间,这小子怕就要见阎王去喽。”胡二哈哈大笑,又摔了一下缰绳。 “后面的,快跟上,时不待人!”他伸头对宇文修喊道。 宇文修赶着马车,看到胡二驾着马车加快了速度,他对车内说道:“父亲,照顾好小妹。驾!”摔起缰绳,跟上了胡二。 “为何如此着急?”宇文修担心车上的宇文若兮,他问张余笙。 张余笙也是颇为无奈:“胡二说,若想救十三和若兮就晚了。” “山路不好,如此颠簸,我怕小妹身子受不住。” “小子,是身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自然是性命重要。” “道理你也懂,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可小妹身子本来就弱,她……”宇文修还是担心。 胡二对他嘿嘿一笑,一甩马鞭,车子又向前冲去。 “修儿,那人说的没错,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再说其他的也是无用。” “知道了,父亲,我这就跟上去。” 两辆马车在山路上疾驰,而身旁则有几十个宇文家的护院。 两侧之人有人知道事情原委的便在那里小声一轮。 “看来宇文家的千金果真是性命垂危啊。” “看样子,是这样没错。” “就是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宇文家的小姐动手?” “听说是什么江湖门派。” “照宇文老爷的脾气,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是了,要说宇文家,在江湖之上还是有些门路,说不定,会去寻仇。” “为何要惹上宇文家?” 这些人在说着,旁边不知情的人也来凑热闹。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 “我在家中,听说宇文家出了事,找人帮忙,这就赶了过来,至于出了何事,是一无所知。” “是这样……” 那几人便跟他说了起来。听罢之后,此人望了一眼远去的马车。 “这么说,若是药王谷之人不出手,宇文家的小姐,看来此次凶多吉少啊。”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如此,怎会叫来落云城之人。” “这新姑爷刚上门,便遇到这种事,真是好事不成双,坏事结伴来。” “就怕这喜事未成,变丧事。” 胡二驾着马车,宇文修跟在后面。等到了一处山谷,胡二说道:“前面就是药王谷了。” “为何人们不敢上前?” “再上前,可就是毒瘴,除非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胡二一拉缰绳,停下马车:“咱们就在此处吧,也不要向前去。” 宇文修走下马车,对身边护院吩咐道:“来人,照路!” “遵命,少爷。”护院唤来人站在两辆马车前,前方便被照亮。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夫不救又如何 看着眼前淡黄色的毒瘴,众人脸色可好看不到哪里。药王谷之所以能够巨人于千里之外,便是因为这山间天然的毒瘴。 毒瘴将药王谷包围在其中,至于到底有多宽,无人知晓,因为凡是怀着闯一闯毒瘴心思的人都未曾出来。 并且就算能够穿过毒瘴进了药王谷,谷中之人医不医病还是两说之事。 药王谷前,已经站满了人,人们手中的火把将此处照的仿若晴天白日。 宇文无敌走下车,看着眼前的毒瘴,对宇文修说道:“修儿,命人前去禀告。” 宇文修点点头:“听到家主的吩咐了吗?” 一个随从拿着火把走向前去:“落云城宇文家主求见,还请药王谷的各位让我等进去!” 随从大声喊罢,没有人应答。 他又喊了一句:“落云城宇文家主求见,还请药王谷的各位让我等进去!” 宇文无敌见不管随从如何叫门,都无人应答,心中大怒。 “我就不信这帮人听不见。所有人都听着,一起喊,每喊一声,我宇文家便赏纹银一两!” 宇文无敌说罢,一同跟来的那些落云城百姓,顿时来了力气,一个个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落云城宇文家主求见!” “还请药王谷出手救人!” “里面的人听到了吗?” …… 胡二看到那些见钱眼开的落云城居民,哈哈大笑:“真是滑稽。” “胡二,你笑什么,如今到了药王谷,不叫药王谷的人出来,还能怎么办?”张余笙说道。 “不是。我笑因为他们这般,就像街头地痞打架时,互相叫阵的一般。我要是药王谷之人,也不给这群乌合之众开门。”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叫门喽。”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到头来不是和他们一样?”张余笙叹着气。 胡二笑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咱喊得比较有学问,看好了!”胡二跳到马车之上,面带微笑,对这山谷喊道:“只当嫦娥偷灵药,原是泼猴盗仙丹!”声音盖过众人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可山谷之中还是没有人应答。 张余笙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胡二,怎么还是不管用啊?” “对啊,怎么不管用啊。”胡二低着头陷入思索之中。 “我可不是在让你问我。再不快点,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张余笙说道。 “一定是喊得声音太小,让我再试一次,只当嫦娥……”还没等胡二喊第二遍,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子,你来做什么?” 这一声让众人微微一振,宇文无敌大声说道:“高人,我是落云城宇文家家主,曾经来过药王谷多次求医,今日小女性命垂危,还望高人出手想救。” “老夫可没有问你!”说话之人因宇文无敌插嘴而大怒。 胡二一脸得意看向张余笙:“我就说有用吧。” “知道啦,你还不快点回话。” “老人家,难道不记得当年来你药王谷偷药的那个小子了?我这不是想念您老人家了,便来悄悄您。” “哪个偷药的小子啊,老夫怎么不记得?”老人说道。 此时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老祖,难道您忘了?几十年前,有个人被我药王谷所救。当他伤好时,却偷了您老好几瓶药,气的您要将此人生吞活剥,可是后来又让我们放了他,药也送给了他。” “是吗?这事,我怎么不记得啊?” “哎呀,老祖,您是老糊涂了。” “混账!怎么跟老夫说话呢?” “老祖恕罪,是我错了。” 老人冷哼一声:“可不是错了?既然是几十年前的事,你个小娃娃如何知道?不要骗我老人家记性不好。” “老祖,这件事,咱们药王谷谁人不知啊,您天天挂在嘴边上的。” “你说老夫天天说,可老夫怎么就是一点都记不得?” “我就说您是老……呃,您记不记得也无妨,反正他应该就是投药之人。” “既然是这等恩将仇报之人,还来我药王谷做什么?” 胡二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老头,几十年前就这幅样子。如今到了现在,虽然还没死,仍是老眼昏花,天天装糊涂。” “胡二,你跟他很熟吗?”张余笙在一旁问胡二。 “不熟,见过几面而已。”胡二说罢,又大声喊道:“小子当年也是仰慕您老的医术,所以拿了几瓶药以作他日之用。再说,当年那事,不是已经有人做过担保,您老也不再追究此事了吗?” “又胡说,敢偷老夫的药,别说你一个外人,就是药王谷中的人,老夫都得要了他的命!” “老祖,您这是在说笑的吧?” “说什么玩笑?老夫跟你说个玩笑吗?” “这话您早点说,我前两日还拿了几瓶给龙丹姑姑来着。” “你小子敢偷老夫的药?”老人勃然大怒。 那少年急忙说道:“老祖,您别急,龙丹姑姑是有急用,否则也不会来找您老寻药,她可是巴不得您老早点寿终正寝呢。” “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放肆,怎敢在外人面前对老夫如此说话?老夫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那我不说便是。” 昏迷不醒的李道禅轻哼一声,胡二回头看了他一眼,对那老人说道:“前辈,您就别再玩了,现在救人要紧。若是拖上一拖,恐怕就要有人来砸你们药王谷了。” “哼,来砸我药王谷?小子,你敢吓唬老夫不成?别说是你,就是再来一两个你这样修为的武夫,也砸不了我药王谷。练了些拳脚,就以为天下无敌了,真是毛头小子一个。” “我是没那个本事啊,但有人有啊。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徒孙来你们药王谷求医,您老人家竟然不救,按照他的脾气,不砸了药王谷才怪。”胡二翻了一个白眼。 “我药王谷有我药王谷的规矩。不该救的绝不会救,就算谁来说也是一样。” “这位高人,只要肯救我家小女,您要什么,我宇文无敌绝无二话!” 宇文无敌急忙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你必须得救 听到宇文无敌这般说,那个少年说道:“宇文家主,既然你们住在落云城,并且已经来了不知多少次,想必应该明白,对你女儿的病,我药王谷是不会救治的。” “是,我也知道药王谷的规矩,并不是来为难药王谷。只是如今小女性命垂危,实在没了办法,这才打扰药王谷。”宇文无敌面色铁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宇文家主还是请回吧。” 张余笙听到药王谷的回答,气不打一处来,从马车里跳到轿子之上:“你们学医的本就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何我们如何求你,你们都是不答应?” “小丫头,谁说学医就是为了救人?我药王谷钻研医道,毕生追求的在‘道’上,至于人吗?我药王谷可管不了。在我老夫看来,人与牲畜没甚区别。” “牲畜怎么能和人比?”张余笙气的直瞪眼。 “哦?女娃娃,牲畜和人为什么不能比?人会生老病死,牲畜也会生老病死。你说我不救人是错,那你们平日里见人宰杀牲畜时可曾想过救它们?又有人来责怪你们不成?既然你们可以看到牲畜而死不管不问,老夫为何就不能不救人?” “老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夫虽然是老了,可并不糊涂,对吗,灵药?” 那少年回道:“老祖,这话,那个姑娘可没说错,你真的是老糊涂了。” “你小子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说我老糊涂了!” “老祖老祖,您别又敲我啊,本来就不聪明,被您一敲更傻了。” “你小子,多敲几下才能变聪明呢,哼!” “本姑娘不懂得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反正今日,你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张余笙掐腰说道。 “老夫懒得跟你们这些小娃娃废话,灵药,走,推老夫回去。告诉谷内的人,都老实给我坐着,别人在谷外吵吵几句而已,都别那么大火气。” “知道了,老祖。” 张余笙跺着脚:“梅西纳感到药王谷的这么可恶。” “小丫头,见识到了吧?药王谷之人可跟外面之人不同。” “胡二,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 胡二咧嘴一笑,突然大声喊道:“慢着,老人家。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您老别着急走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胡二说道:“看来咱还得再念一首诗,您老听着:修道一生求太上,学医一世为长生。” 当胡二又念完一首诗后,却无人应答。 “胡二,你瞧,药王谷的也不搭理你。” “等着瞧,那老头今日不想管这事,也由不得他了。” 张余笙此事才想到,问:“胡二,这老头到底是谁啊?” “他就是药王谷的老祖,名叫鼎仙。” “药王谷的老祖?” “嗯。臭小子天天叫我老人精,跟这老头比起来,我才不是什么老人精,他才是。” “他岁数很大吗?”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他的岁数,你这个小丫头可想象不到。” 此时又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老祖,您怎么了?” “灵药,老夫有些话得问那小子。” “老祖,还有何好问的,不就是两个人嘛,不救便不救了,咱们药王谷不救的人多了去了。” “老夫的话,你也不听了?” “听听听,我要是再不听,您老又得敲我。” 鼎仙问道:“小子,你刚才说让老夫所救之人是谁的徒孙?” “老人家不是明知故问吗?而且,你若真的不救,这小子铁定活不了,那个人也一定会来砸你们药王谷。” “来就来,难道老夫还怕他不成?” “您老这话说的硬气,我也觉得那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您老当然不用怕他。只不过此事被我遇上,我可是怕那人,便带他来告诉您老一声。” “你这是在激老夫?” “怎么可能?我当年差点被您老活剥了来试药,到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怎么敢激您老?” “老夫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投药的小子。” 少年叹了一口气:“老祖,他刚来时,便已经说了此事,您老怎么现在才明白?” “放屁!老夫怎么不记得?” “您看您,又开始装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 “废什么话,老夫是真的糊涂。” “您老这话一定得记着,下次我要是这么说您,您可不能再敲我。” “不争气的东西。” 胡二笑道:“既然您不愿出手,那么我便把人带走了!” “胡二,咱们可不能走,十三的性命还得药王谷之人来救呢。”张余笙听到胡二要走,急忙说道。 “适才是咱们要求他们救人,现在该是他们求咱们不走喽。” “这怎么可能?” “小丫头,我已经说过,他,药王谷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胡二上了马车,一扬马鞭:“您老早些休息,我们走了。” “慢着,小子。老夫何时让你走的?” “你老既然不救人?为何还不让我们走?” “您老还真是有意思,不让我们进药王谷,为何还不让我们走?” “药王谷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您老的意思是?” 鼎仙冷哼道:“老夫这就派人将你们带进来。” “胡二,没想到又让你说中了!”张余笙大为惊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老头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边的人欣喜若狂,可药王谷里的人可就不明白了。 “老祖,为何要将他们带进药王谷中?” “老夫的话,难道你们都不听了吗?” “不是,老祖……” “废什么话?灵药,派人带他们进来。” “老祖,当真要将他们带进来不成?” “老夫都已经跟你们说了,难道你听不见?” 少年哀叫了一声:“老祖,您又打我。我这就把人带进来。” “知道就好,对了,记住了,只把该带进来的人带进来,闲杂人等,就让他们离开。” “老祖,什么人该带进来啊?” “这种小事还得老夫来教你?自己想去!” “知道了,老祖。”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是他妹妹,这是我们大爷 只见到毒瘴之内有十几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少年褐色麻衣,斜挎着药包。他看到眼前这么多,竟一时有点慌。 张余笙见他领着人出来,急忙走了过去,拉着少年的手:“怎么慢吞吞的,快点啊!” 少年停住脚步:“这位姑娘,还请放开我的手。” “我带你去找人啊。” “我自己会走。” “余笙,你放开他吧。”华青囊见到少年脸色不好,对张余笙说道。 张余笙将头一扭:“你这少年怎么这么见外?” “要被医治的人在哪?”少年问道。 宇文无敌急忙指着马车,少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不是一个青年,怎么会是女子?” “这是我家小女,药王谷既然答应救人,为何不能救她?” “老祖适才可是交代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可是,可是……” 少年走了过去:“没什么可是的,老祖的吩咐,我不得不听,不然会被打的。” “多救一人,少救一人又有何区别?” “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不讲理?” “你要找的人在这。”胡二蹲在马车上对少年招招手,少年走了过去,指了指马车上的李道禅:“是他?” 张余笙跟了过来,说道:“对,就是他。” “让我先瞧瞧。”少年说着走进马车,看了李道禅一眼,随即掏出一把匕首。 “你要做什么?”张余笙见少年掏出匕首,心中一惊。 “查看伤势啊?还能做什么。你要是拦着我,我可就回去了。”他原本就觉得麻烦,不想让老祖管这事,可老祖吩咐了,他不得不来。 “好好好。”张余笙不再拦着,可是双眼紧紧盯着少年。 少年用匕首将李道禅的衣服划开,他看了一眼李道禅的胸口,笑道:“原来是蛊虫,有点意思。” 说着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拿出几根银针,扎进李道禅的胸口:“嗯?还想负隅顽抗,放心,我可不舍不得杀你,得把你活着弄出来,让我玩上几天。” 张余笙看到少年一脸兴奋的样子:“你当真是在查看伤势?怎么看你像是找到了一个玩物?” “蛊虫这东西,在我们药王谷可不多见,我一时看到了,心中开心罢了。” “能要人性命的东西,有何好开心的。” “姑娘,你不知道其中的乐趣。哎,这蛊虫是谁种下的,让他多给我弄两条。” 张余笙回头看了一眼华青囊,华青囊却没有说话。 “没有了,你都说蛊虫不多见,怎么还问我们要?” “想必也是,若是你们种的蛊虫,也不用来药王谷求医。” 他拍拍手,站起身,从药匣子中掏出两颗药丸:“给他服下,然后他便能通过毒瘴。” “两颗都给他吃?” “当然只用吃一颗,还有一颗是给马吃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宜多动,只好用马车拉他进去。” 张余笙嘿嘿一笑:“能不能再给我一颗。” “你为什么也要?”少年歪着头看着张余笙。 “我放心不下,也想跟着去。” “老祖是让我来接他,可不是来请你们,还是算了吧。再说,这药做起来很麻烦的。” “不行,本姑娘,本姑娘可是他的妹妹,我怎么能不管我哥呢?”张余笙说道。 少年看看李道禅,又看看张余笙:“你们两兄妹长得可以点都不像啊。” “很正常,女儿像爹,儿子像娘。嘿嘿嘿。” “那好吧。”少年犹豫片刻,又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张余笙。 张余笙正打算将药丸服下,一刀指指自己,张余笙又将脸转向少年:“那个,能不能再给一颗?” “怎么还要?” “我们还有一个大爷,就是他,他也想跟着去。”张余笙指着一刀说道。 少年这次皱起了眉头:“你不会是骗我的?” “我们还着急救人呢?怎么会骗你呢。真的不能再真。”张余笙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颗,再要,我可就不给了。真没想到他的亲人这么多。”少年几位肉痛,又拿出一颗药丸。 一刀急忙从他手中抢过药丸吞了下去。 “这位小大夫,我闺女能否进药王谷?”宇文无敌见少年看了一眼宇文若兮便不再理会,他心中恼怒,可一直忍着,没有发火,毕竟他可是来求医的,若是惹恼了药王谷,药王谷恐怕不会救人。 宇文走到走到少年身边,那个少年听到宇文无敌的话,看了一眼宇文无敌:“老祖只让我来接这位少侠,其他人我可不会管。” 宇文无敌一听,再也忍不住:“一同前来的,为何只救他,不救我闺女?” “这是老祖吩咐的,你再如何生气,我也没有办法,有什么话跟老祖说去。” “你!” 宇文修笑了一下,走过来:“父亲莫生气。这位小大夫,我妹妹不是旁人,而是少侠的妻子,既然他的妹妹,大爷都能进得,我妹妹为何进不得?” “妻子?难道是一人受伤,另一人殉情的不成?”少年微微张嘴。 “说什么呢?只是遭到了贼人的暗算。” “贼人的暗算?” “嗯,你就别问那么多啦,救人要紧。你就说到底能不能将若兮带进去。” 众人可不管他如何想,现在当要说服他带宇文若兮进药王谷。 “不能。”少年摇摇头。 “为何不能?” “就算是他妻子,我药王谷也不会救,我们只用救活此人便可。” “我们都能跟着进去,她为什么不能?” “若只是进去,是他妻子倒也说得过去,可她就快成了死人,跟着进去做什么?” “你这人,怎么就是说不通?” “不通?你们真当药王谷是悬壶济世的了?”不能张余笙他们质问少年,少年便率先说道。 少年若是不说,恐怕众人还真的忘了这件事,就算是李道禅,药王谷为何要救,也只有胡二一人知道。而他们一身的医术可都是修给自己的。 “行了,废话少说,你们赶快跟我进去。” 少年说着就要转身,前面带路,回药王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其他人都回去吧 众人脸上铁青一片,尤其是宇文无敌。 他紧紧握着拳头,猛地一抬头,就要命身边随从。 宇文修早已经看出宇文无敌的心思,急忙走上前,按住宇文无敌:“爹,小不忍则乱大谋。” “修儿,现在为父如何忍得了,若是再忍下去,你妹妹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孩儿也知道,但药王谷又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胡二,你不帮忙?”张余笙听到少年不救宇文若兮,也心中大急。 “不是我不说啊,就算我说了,估计那人也不会理会我。” “你既然能够说通他们老祖救李道禅,便能让他们救若兮。” “小丫头,你太高看我了,他们要救臭小子,可不是因为我。” “那若兮就只能等死不成?” 站在马车上的胡二却嘴角一勾:“这位小哥,我问你件事。” “何事?” “也没啥大事,若是你们将这小子救活了,他又死在你们药王谷,你说你们家老祖是否会生气?” “那是当然?我家老祖要医治的人,若是死在药王谷,他老人家肯定日日得在药王谷中骂人。” “所以,你们不仅要救这小子,还得保他不死,对吗?” “都已经说了,为何还要再问?” “呵呵呵,那就好办了。” 张余笙在一旁听着,他问胡二:“什么就好办了?” “实不相瞒,这位小哥,他们两个情真意切,你若只救这小子,不救那个姑娘,这小子醒来发现姑娘已死,自己也绝不会苟活,那么你家老祖担心的事还是会发生,所以不如小哥顺便将那姑娘带进谷中一同医治。” “唉,为何偏偏要死?”少年似乎不懂。 “这件事我也不懂,我这也是为药王谷着想不是?” 少年想了一会,说道:“好吧,不过不能再有其他人进去了,就算有,我也不带。” 一听少年终于松口,宇文无敌急忙说道:“多谢多谢。” “不用谢我。所以我才说不让老祖管这些事,就是麻烦。” 看到少年连连哀叹,张余笙白了他一眼,然后拍了一下胡二:“可以啊,没想到,还是你有办法。” “我这哪算什么办法啊,只不过是听到你适才自称是臭小子的妹妹,才想到了这个说辞。” “不管如何,只要他肯救人便成。” 张余笙走到少年跟前,深处手掌,这次少年死活只掏出了两颗药丸,不管别人再如何要,他都不给。 不过少年却指着胡二,给了他一颗。 胡二看着少年手中的药丸:“别人要,你不给,我不要,你怎么还给?” “老祖要见你,还要问你一些事情。” “我能不去见你家老祖吗?” “你若不想去,大可不去,是我家老祖要见你,又不是我,我才懒得操心。” “胡二,你在药王谷之中有什么仇家?” 听到张余笙如此问,胡二却没有回答,他一脸无奈,长叹一声,接过药丸服下。 华青囊没有药丸,自然进不得,他在一旁给张余笙讲那夺命蛊之事,到时,药王谷问起来,便于医治十三。 少年在一旁听到后,笑着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只是一只小小的蛊虫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夺命蛊……”华青囊想提醒少年夺命蛊的危险之处。 “这蛊虫叫夺命蛊啊,名字挺唬人的。不过我已经说了,别说是我谷中的长辈,就是我都能治得了。” “此话当真?”张余笙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骗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对了,那个女子流血颇多,我得帮她止止血。”少年跑了过去。 看到如此自信的少年,张余笙问道:“华青囊,这小子说的可是实话?” “我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药王谷中的人若是说能治,他们一定有办法。” “行啦,反正现在只能指望他们了,我跟宇文家打过招呼,天亮之后,他们会照看你的。” 华青囊点点头。 少年从宇文若兮的马车中走了出来,拍拍手:“万幸万幸,虽然伤口极深,不过还未伤及心脏。不过这姑娘身上还有顽症,怕是放着不管,也必不长命。” “小大夫果然好本事,能治得了吗?”宇文无敌一听,便知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医术当真了得,竟然一眼就看出宇文若兮的顽疾。 “治是能治得了,不过我还不行,毕竟在人身上动刀子的事,我还没有试过。”少年笑着说道。 “那小女的病,全仰仗药王谷的诸位了。”宇文无敌俯身一拜。 “你先别着急拜啊,刚才不是说救活她就成的吗?她的顽疾我可没答应。” “这……” “你们药王谷一定要分的这般清?”张余笙问道。 少年点点头:“这便是我们药王谷的规矩。” 少年站在毒瘴前,大声说道:“走吧。” 张余笙让一刀看着李道禅,而她则来到宇文若兮的马车之中。毕竟现在就她一个女子,宇文若兮毕竟是女儿身,只能由她来照看:“虽然是药王谷的规矩,你们既然能治,顺手治好不就得了?” “当然要分清。这种事可马虎不得。”少年说道。 “怪不得你们药王谷的人都这么冷血,见死不救都做得出来。”张余笙冷哼道。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药王谷毕生追求皆在医道之上。学医术时,本就不是为了救人,而是钻研医道。所以你所说的冷血不冷血,我们从未考虑过。” “那你们还钻研医术做什么?” “都说了,是为了医道啊?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少年连连摇头。 宇文修不想让他们耽搁,对张余笙说道:“张姑娘就不要再因为此事纠结。还请多费心,小妹可就全靠张姑娘照看了。” “放心,若兮,本姑娘一定会照看好的。” 少年对跟着他前来的十几人说道:“你们牵着这两辆马车,咱们回谷。”然后转过身,对身后人说道:“我家老祖说了,不用这么多人留在此处,弄得药王谷乱糟糟的。留几人在这等消息,其他人都回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药王谷中规矩多 “还得再走多远才能穿过毒瘴?”张余笙问。 少年给他们的药丸果然有用,他们服用之后,走进毒瘴之中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马车在黑暗中前行,张余笙还是心中有所担心,问身旁的少年。 “走个一百多丈,就能穿过毒瘴。”少年说道。 “一百多丈?” “怪不得外人进不来,要在毒瘴中走一百多丈,怕是早就死了。”张余笙暗暗心惊。 “也没什么啊,再说毒瘴能拦得住你们外人,可拦不住药王谷之人。” “你们药王谷也幸亏有了这毒瘴,若不是依照你们药王谷的行事作风,早有人来寻你们的麻烦。” “我们药王谷就算没有这毒瘴,也没几人赶来药王谷寻事。” “你们药王谷难道有不少高手?” “你说的是武夫?” “可不是?难道还能说的是医术高手?这不用说,本姑娘也知道。” “练武的也有一些,不过只算中流而已。” “那你如何笃定没人敢来你们药王谷寻事?” 少年说道:“药王谷之人的医术可不是白学的,若是论杀人的本事,那我们药王谷可是有不少的高手。” 张余笙摇摇头:“真不知你们药王谷,到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好像都是。”少年说道。 张余笙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毒瘴,还是有些担心。 少年看到后,说道:“你不用怕这毒瘴,虽然它有奇毒,但这毒瘴还能制不少种药,也算是一种宝贝。” 张余笙缩缩头:“得了吧,用这毒瘴做的药,送给本姑娘吃,本姑娘都不吃。” “可是你已经吃过了。”少年面带微笑。 “本姑娘怎么不记得?”张余笙一脸不信。 “就是刚才的药丸呐。”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本姑娘绝不会吃。”张余笙想想心中害怕。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什么是毒,什么是药?皆不过是一种称呼。毒与药本就是一物,没什么区别,只看如何用罢了。” “谬论。” “这哪里是谬论。对了,你说我们药王谷见死不救,冷血无情。实则不然,我们药王谷研究医道数百年,已经看破生死。什么是生,即不死;什么是死,即不生。生死本就是生命的一个阶段。” “那活着也总是死了要好。” “这话也说得不对。活着实则往往不如死了好。活着便要经历病痛,苦难的折磨。倒是死了,什么也都不用经历。有句话说得好,死了一了百了。修行之人看得最是明白,众生皆苦,天地不仁,说的真是好。” “那你干脆死了算了。” 少年微微一笑:“姑娘着急什么,反正我迟早会死。说不巧我现在正在与你说话,转眼之间就是一具尸体。想想活的太久也挺无趣的,像老祖他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头发雪白,牙齿掉光,挺无趣的。” 张余笙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漠,仿佛对一切都已经看淡,甚至是连常人都避之不及的生死之事。 “你叫什么名字?”张余笙问他。 “灵药。” “没有姓氏?” “没有。我们药王谷之人都是无名无姓的孤儿,一旦被带进药王谷之中,就要学医,不得出谷,直至死掉。” “难道药王谷只有男的,没有女的?不可以婚配吗?” “药王谷中当然有女的,只是药王谷中人不可婚配,一旦发现,就会被做成人彘。” “这是什么规矩?,你们药王谷是学医的,又不是和尚。”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原因。进了药王谷,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一生只有医道,其他的都不能想,更不能做。” “那岂不是很可怜?活着别说做其他事,就是连想都不能想。你们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我觉得挺好的啊,而且,在我眼中除了医道,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别说这辈子,若是下辈子,我还希望自己能在药王谷。”灵药笑着看向张余笙,他的笑容干净,不带任何感情。 “本姑娘是不懂你们这帮人是如何想的,我看呐,最需要医治的就是你们药王谷中的人。” “这话可是说错了,我觉得自己还算是药王谷之中最正常的人,等你见到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信你才怪。” 胡二赶着马车,他现在可不像张余笙那般从容。多年前,自己遭人暗算,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之时,却身在药王谷。 他得知是药王谷之人救了他,心中原本感激不已,可是那帮药王谷之人竟然拿着他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让他痛苦不堪。 偷得一个时机,要逃走,可被眼前的毒瘴拦住去路,无奈只能找个地方躲藏,没想到却逃到了药王谷他们老祖的药房之中。 最后还是被药王谷之人找到,药王谷中的那帮“病医”要把他做成人彘,幸好有一个道士出现,救了他的性命。 就算如今他已经地仙境,可来到药王谷之中,仍是让他心悸不已。未曾到过药王谷的人,是不知道那帮大夫有多恐怖,他们虽然为人,又被外界之人称为神医,可他们也许不能称之为人,不管你叫他们什么。 “胡二,怎么进到毒瘴之后,你便不说话了?”张余笙觉得李道禅的嘴最毒,而胡二的嘴最臭。他们二人一会不说上几句让人暴怒的话,绝不正常。 “说什么?你和这位小哥聊得不是挺开心的,我啊,不好打扰二位。”胡二说道。 “我才不信你的话,对了,你刚才在毒瘴外说自己来过药王谷,还偷了药王谷老祖的药,那是怎么回事,跟本姑娘讲讲。” “有什么好讲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说还能记得当年之事的人怕是没有几个还活着的了。” “你就是那个偷药之人?”灵药看了一眼胡二,问道。 “小哥居然知道我的事?难道是刚才听我所说才知的?” “哪啊,老祖时常跟我讲起你的事。当年你偷偷进了老祖的药房,见到老祖之后,竟然当他是个死人,每次听到这里我都忍不住笑。” 灵药捂着嘴,强忍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龟息养生 “胡二,没看出来,你当年还来过药王谷?”张余笙笑道。 胡二长叹一声:“丫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药王谷当成什么好地方,那里面的人,哼哼。” 灵药说道:“我们药王谷中的人确实有些古怪。” “小子,岂止是古怪?若是当年我有那个本事,早就把你们药王谷中的人全杀光了。” “胡二,你为何有如此大的怨念啊?” “怨念?我这可不是怨念,是真心这么想。” 张余笙不明白。 灵药说道:“适才他说我们家老祖曾拿他试过药,有如此想法倒也不奇怪。” “你们药王谷拿人试药很可怕吗?” 灵药想了片刻:“我觉得没什么,毕竟我们药王谷中的人自己也会试药,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们药王谷中的人都是疯子,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小子。” “说得也是。” “只是试药,又不是下毒,真没想到你胡二还会怕成这样。” “在他们药王谷看来,药和毒没什么区别,小丫头。” “你又在说笑,药和毒,他们药王谷又怎会分不清楚?” “药和毒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听到灵药这么说,张余笙惊问道:“这如何没有区别?” “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再说你吃的药丸不就是这毒瘴中的毒制成的?” 张余笙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家老祖可是大活人一个,虽然平日里总是打瞌睡,你又是如何将他看成一个死人的?”灵药看向胡二。 胡二却不说话。 张余笙也问道:“还有这事?你胡二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看成死人?” 胡二脸上一阵铁青,这可不能怪他。死人和活人如何分辨,他胡二可是一清二楚,可当时见到那位老祖,不论是探他鼻息,还是摸他心跳,皆无。这不是死人,又能是什么? “我胡二有眼无珠,不认真神。”胡二长叹一声。 “你胡二说这话,我可不信。” 胡二说道:“小丫头,你可曾听说过死人还阳一说?” “你说的可是诈尸?” “诈尸?难道我是再跟你说怪谈不成?那种东西不可信。” “既然不可信,怎么还有死人还阳一说?”张余笙问胡二。 “这位大叔说的想必不是死人还阳,而是假死。” “假死?” “嗯。有些人虽然已经看上去了死了,但只是一时罢了,实则未死。而一般人又看不出来,便以为是死人还阳。”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听说过。” “鼎仙那个老头子当年便是如此,我那时功夫又不济,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看来他们家老祖挺厉害的嘛。” “这怪不得这位大叔,老祖他常年龟息,别人见了以为是个死人,实属正常。” “龟息?那是什么?”张余笙问道。 “没听说过千年王八,万年龟吗?龟息就是像那些王八一样。”胡二说道。 灵药笑了一声:“寻常人这样想也不错,可龟息之法乃是我药王谷数代医师创造出来养生的一套秘术。可延年益寿,若是寻常人见了,当真以为是死了一般。” “竟然还有此种功法。” “他们药王谷做的事,皆是常人不能想象。这一次,小丫头,你可是能开开眼界了。” “本姑娘倒是想学学他们的这龟息之法。” “我劝你还是不要学了。” “为何?养生之术,又不是什么武功,学了也无妨。” “就你的悟性,怕是学不会。” 张余笙心中不服:“为何本姑娘学不会?学武虽然不行,一个养生之术,本姑娘还学不成?” “姑娘,这位大叔说的可没错。龟息之术看起来容易,学起来险之又险。除了日日不吃不喝以外,连呼吸都要停下。就算在我药王谷中,也只有为数不多之人会此秘术,更敢去练。一般人尝试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为何还叫养生之术?岂不是应该叫做求死之术?” “可此术确实有养生的妙用,多年练之,大有益处。”灵药说道。 “那岂不是说,你们老祖很厉害?” 灵药想了一下:“老祖也没多厉害,龟息之术的话,我好像三天就学会了。只是对于养生之道不感兴趣,所以懒得练。不过啊,老祖确实活的挺长的。” “你们家老祖多大年纪了?”张余笙问道。 “这件事我哪知道啊,估计谷中也没几个人知道。多年前,老祖就是老祖,如今老祖还是老祖。况且老祖多大年纪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可是你们药王谷的老祖,难道你也不关心此事?” “老祖只不过是老祖罢了,为何我要关心?若是老祖他老人家早早去了,想必药王谷也能清净几日。” 张余笙对于灵药的颇感无奈。 胡二余光看向灵药,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厉害,龟息之术竟然三日便学会。虽然他没有学过此术,也知道此术有多难练。 “小子,此术是你家老祖让你练的?” “你怎么知道,看来你也知道此术。” 胡二说道:“听过,不懂。” “既然你们家老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一定是个怪老头。” “可不?整日糊涂,什么事都记不住,总是唠唠叨叨。在他身边伺候,可不是件容易的活。老祖一不高兴不是拿棍子敲人,就是破口大骂。”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伺候你们老祖之人喽?”张余笙笑道。 “哎呀,一说起来我就头疼,不仅是老祖他爱唠叨,听得我脑壳疼。还因为他老人家没事就喜欢拿着木棍敲我头,说什么敲一敲就灵光了。我看啊,敲一敲不会灵光,只会头发光而已。” “混账,竟敢在别人面前编排老夫,你这臭小子,是又想挨打了不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灵药嘿嘿一笑:“老祖,您的耳朵怎么突然又好使啦?” “是不是说老夫坏话太多,怕老夫听见啊?” “怎么会呢,我说您坏话就不怕您听见。”灵药嘿嘿一笑:“咱们到了药王谷了。” 第一百四十章 糊涂怪老头 “老祖,您等急了吧?”灵药笑嘻嘻走到一个老翁身前,那个老翁头顶只有几根稀疏的白发,脸上皱纹像被风吹乱的湖水,一折又一折。身体枯槁,和山头的上的枯树枝没什么区别。老翁伸出手指,大声说道:“还有脸问?接个人,还要这么久,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夫岁数还小,有大把时光跟你耗着?” 灵药叹了一口气:“老祖,我在这,你指错人啦。” “胡说!我还没老糊涂,你这个孽障。”药王谷老祖厉声呵斥道。 张余笙无奈地笑着:“老人家,你指的是我,灵药在那里。” 老翁愣了一下,将手指向另一边:“孽障,说你两句,你还敢乱跑,还不认错?” “老祖,你又指错人啦。”灵药直接走到老翁身前,这次老人指竟然是胡二。胡二一看到这个老人,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就是这个老东西,当时竟敢装死骗他。 张余笙凑到灵药身边问道:“你们家老祖脾气确实大。” 灵药点点头。 “算啦,算啦。我老人家跟你这个小辈一般见识什么。人带来了吗?”老翁问道。 “当然带来了,还带了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玄通竟然有如此多的徒孙不成?” “哪啊,只有一个。不过他的妻子也命垂一线,还有他的妹妹也要跟来,对了他还有一个大爷。” “这些人都是瞧病的?看来玄通这次要欠老夫一个大人情了。” “哪啊,只有两人需要救治。” “糊涂,既然只有两人需要医治,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我药王谷什么时候可以这么随意进出了?” “老祖,我就站在你跟前,你指别人做什么?” “老夫看得真切,你就在面前。” 张余笙向后躲了躲:“你们家老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看着指着自己的鼎仙,张余笙忍不住问灵药。 “老祖他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嘛,日日便是如此。” “老夫问你话呢,怎么还不说?” “我也没办法啊,他们非要跟来。您老不乐意,人就在这里,您自己赶走妥了。” “让老夫赶人?适才老夫是如何交代你的,你给老夫说一遍!” “只带那个青年进谷,闲杂人等让他们离开。” “既然记得,为何还敢不听老夫的话?” 灵药心中无奈:“可我已经将人带来了,让您赶人,您老又不愿意。” “老夫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嘛?来都来了,还赶走做什么?” “好好好,您老说的算。不过我得先给您说一声,车上这两位如果再不救治,可能真的要变成死人了。” “你可查看过了?”老翁问道。 “看过了。那位少侠身中蛊虫,蛊虫已经直逼心脏,还有他的丹田之中有一团古怪的东西。我还没有看明白。那个女子,被人刺伤胸口,伤口颇深。另外她体内原本就有恶瘤,不想法除去的话,也绝不会长寿。” “嗯,你这么说,女子的伤好治。将她交给龙丹。” “老祖,龙丹姑姑正在制药,若是打扰到她,她肯定是要杀人的。我可不敢。” “谁让你去了?老夫的话,她也敢不听吗?”老翁说道。 灵药没有作答,这药王谷中,虽然是这位老人地位最高,可谁说话都比他好使。 “那您派人将她送去,我可不管。” 张余笙看到灵药面露难色,小声问他:“难道你那位龙丹姑姑不会出手?” “有些麻烦。” “这可是你们老祖的命令啊!” 灵药苦笑一声:“老祖他的话在药王谷可不好使,尤其是在龙丹姑姑那里。” “那现在如何是好?” “姑娘别急,虽然老祖说话不好使,还是等等再说。” 鼎仙说道:“哼。来人啊,将那车上的女子送到龙丹那里,告诉她,一日之内,必须治好。” “一日?老祖您莫不是说笑?女子身上的伤好治,可恶瘤难除,如何也得给龙丹姑姑三日时间。” “听你这个孽障一说,好像也对,那就一日时间吧。”老翁说道。 灵药哭笑不得。 “那个,药王谷的老祖前辈,救人性命要紧,您老是否再考虑一二?”张余笙听到灵药的话,唯恐宇文若兮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又是哪里来的女娃娃,药王谷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灵药对张余笙摇摇头,然后对鼎仙说道:“老祖,她便是那个青年的妹妹,不知谷中的规矩,您不要放在心上。” “哼!” 鼎仙冷哼一声,随即想到什么,笑道:“至于玄通的徒孙吗,老夫还是要自己瞧上一瞧的。” 灵药听到老翁要自己给李道禅瞧病,便推着轮椅走到马车旁,然后将老翁抱至车中。 “这就是玄通的徒孙?看起来可比玄通差远了。让老夫瞧瞧他的病。”玄通伸出手放在李道禅的手腕之上,面带微笑:“原来如此,嗯?”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他体内竟有……” 老翁说到一半便不再说,灵药好奇道:“老祖,他体内有什么?” “哦,他体内有蛊虫啊。”老翁恍然大悟说道。 灵药大为失望:“这不用您老说,我也知道。” “将他带到我药房,老夫亲自为他医治。” “老祖,您要出手?”灵药吃惊道。 “怎么,老夫不能出手?难道老夫真的老到等死,什么事都不能做了吗?” “那倒不是,你老已经封针多年,今日竟然为了这个小子出手,我不是好奇嘛。” “你这个孽障,让你学的东西不好好学,好奇这个做什么?别耽误时辰了,走吧。”老翁吩咐一声。 灵药点点头,走下车,对张余笙他们说道:“这位姑娘,你既然要照顾这位小姐,那就跟着她的马车走。不过我提醒姑娘,我龙丹姑姑脾气不好,不管她说什么,你不用当真。” 张余笙点点头:“那十三。” “这位少侠,老祖亲自动手医治,绝不会有事,请放心。” 张余笙这才跟着宇文若兮的马车离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中只有医道 坐在马车之中,张余笙一脸愁容。原本以为进了药王谷,李道禅与宇文若兮的性命便可无忧,没想到,药王谷中的人还真如胡二所说都是一些怪人,他们家老祖便是如此,又不知其他人会怎样。 “若兮,你放心,本姑娘一定会让他们治好你。”张余笙看着身旁的宇文若兮。 而胡二则领着一刀跟随李道禅所在的马车向一座山峰驶去。 胡二看着山峰上的一座木屋,感慨良多啊,就是在这里,他当年可没少让车上的这位老头折腾。 马车行到木屋前,老翁吩咐道:“你们将这个少年送至屋中,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进来。” “是,老祖。”跟在一旁的药王谷其他人听从鼎仙的吩咐,将李道禅抬进了屋中。 “老祖,我想瞧瞧。”灵药嘿嘿一笑。 鼎仙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夫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当然听见了,只不过我心中好奇。再说,您老多年不出手,我这想着,在一旁学学不是?” “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老夫岂会不知?” “既然你老知道,那就让我看看呗,我还能在一旁搭把手。” “这次不行。” “什么这次啊,我进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老人家出手医人,想跟您老学学不成?”灵药急忙说道。 “孽障,老夫什么没教你?先练好了已经学过的东西再说。”鼎仙说着,被人推至屋中。 灵药坐在门外唉声叹气。 胡二看着灵药,说道:“小子,我劝你还是听那老头的话,他发起火来可是很恐怖的。” “能有多可怕?无非就是被敲脑袋罢了。”灵药说道。 “敲脑袋?是开头颅才对吧。那老头若是发起疯来,只怕你们药王谷都得遭殃。”胡二说道。 “老祖经常发火,但我似乎并没有见他发过疯。” “你小子看来到药王谷没多长日子。” 灵药说道:“是没有多长日子,我本就才十几岁的年龄。” “来了谷中几年了?” “大概四五年吧。” 胡二问道:“你是自愿来到药王谷的?” “那倒不是,我醒来之时便已经在药王谷,至于来到药王谷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呵呵,说不得是药王谷之人用了什么手段。” “我想没有。” “你们药王谷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对你动点手脚还是一件寻常事。”胡二说道。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况且学医确实是件趣事。只要能学医,其他的也无足轻重。” “你小子倒是看得开。” “在药王谷待久了,生生死死早就看淡,所以其他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 胡二望向远处:“真不知你们药王谷的人学医到底有何用?” “学医就是学医,要何用?” “所以你们药王谷虽然医术让世人惊叹,不过这行事作风,也让世人不明白。” “世人是如何看药王谷的,我不在乎。谷中也无人在乎,毕竟外人进不来,谷中人也不想出去。” “小子,难道没有想过出去瞧瞧?” “出去做什么?难道还有人的医术比药王谷中的人还要高明?” “据我所知,没有。” “那便没有出去的理由。”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出身?” “这又有何意义?就算知道,我也是一心只想学医,还是会回到药王谷之中,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 “看来你还真是心在药王谷啊。” “并没有,我的心在医道上。” “你们家那位老祖虽然医道堪称圣手,不过为人嘛,确实不怎么样。” “看来你很怕老祖啊。” 胡二笑道:“我可不是怕。当人说到怕时,那是在自己面对一件虽然无法战胜之事,但仍有反抗的心。而我在你家老祖面前,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老祖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他也不会武功,就是一个成天睡觉的老头子罢了。” “灵药,再敢跟外人如此说老夫,老夫扒了你的皮!” 正当他们二人说话时,屋内传来一声怒喝。 “知道了,老祖,您好好救人,我不说便是。”灵药笑着摇摇头。 胡二回头看了一眼:“你们家老祖,虽然不会武功,可比那些武夫厉害的多。” “真看不出来老祖竟然这么厉害。”灵药瞅了一眼屋子。 “什么时候,你能有他的那个本事,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日后我得用点心学老祖交给我的东西。”灵药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位少侠身上的蛊虫治起来极为简单,根本用不着老祖出手。我想老祖之所以出手,乃是因为少侠丹田中的奇物,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何物。” “哦?小子,眼力不错啊。”胡二笑道。 “你知道他身体的那是何物?” “知道一点,你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 胡二哈哈一笑:“小子,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你家老祖去吧,我可懒得管你们闲事。” “你这人真无趣,既然说了又不说明白。”灵药无奈地看着胡二。 “你只需要知道,你家老祖练那龟息秘术,无非就是想练出这么个东西。可是他估计一辈子都练不出,因为他不是一个武夫,他不懂什么叫做武道。”胡二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知道那位少侠体内之物到底是何东西。” “我想迟早你家老祖会告诉你。” 灵药歪着头:“为何?” “既然你在鼎仙身边伺候,还有他人与你一样吗?” “那倒是没有。” “所以,日后你就是鼎仙的传人了吧?” “这件事嘛,我没有想过,再说要我来管药王谷,我才不答应。” 胡二笑道:“说的也是,你们药王谷中的这些疯子,也恐怕只有鼎仙管得了。” “所以啊,我只想跟着老祖学医,其他的可不想。” “有些事可不是你想不想那么简单。”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跟老祖一样,整日装糊涂,哈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传人之争 当张余笙见到灵药口中的龙丹姑姑后,心中不免担忧,这位女子当真能治病? 只见到女子蓬头垢面,手中拿着几株草药,在鼻尖处闻了两下,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张余笙几人,视若不见,低头又开始翻弄草药。 “龙姑,是老祖让我们来的。”领着张余笙前来的一位药王谷中年人回道。 龙丹低着头,说道:“是老头子叫你们来的又怎样?没看到我在正在制药,可没空听他的差遣。”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既然老祖已经发话,这人你必须得治。” “治病?一个人的命哪有我的药重要?不治不治,你们赶快把她带回去,告诉老头子,就说龙丹这几日病入膏肓,快要死了,救不了人。” 龙丹一摆手,就要进屋。 张余笙一听龙丹不愿救人,心中大急:“喂,你是大夫,则能不救人?况且是你家老祖之命,就不怕你们老祖责怪?” 龙丹转过身看着张余笙:“你是真不懂药王谷的规矩,还是假不懂?救人?药王谷从来就不是一个救人的地方。还有,别拿老头子来压我,那个老不死的早该进棺材了,整日钻研什么长生之术,做他的春秋大梦。” “你适才叫你们老祖……什么?”张余笙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不死的。怎么了?别说是他的命令,就是他亲自过来,我不救就是不救。” 张余笙还真是信了灵药的之前对她说的,这药王谷中,也就他不那么怪异。如今龙丹真的不打算出手救人,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宇文若兮等死不成? 龙丹果然不愿救人,甩手将门关上。 张余笙问身边之人:“现在该怎么办?” “姑娘莫急,既然是老祖之命,今日龙丹一定得救人。” “可是……” “姑娘不用多说。”那中年男子,走到房门前,大声说道:“龙丹,我想你还是替这位姑娘医治最好。” 良久不听屋内龙丹回话。 “就算老祖平日里对谷内之事从不过问,可他毕竟是老祖,若是老祖动怒,恐怕到时你就要吃苦头了。” “吃苦头?我吃的苦头还少?不用拿这话吓唬我。” “我可没有吓唬你。如果是其他人,你不愿出手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可此人不一样。” “哪里不同?”龙丹冷冷问了一句。 “此次一同前来的共两人,老祖已经出手为另一人医治。我想龙姑您应该明白了老祖的意思了吧。” 房门突然打开,原本冷漠的龙丹吃惊道:“你说什么?老头子亲自医人了?” “是的。” 听到那人的回答,龙丹犹豫了片刻。 张余笙看到龙丹犹豫,突然心生一计,对领路之人说道:“我们走,既然这位高人没空,还是回去找你们老祖。本姑娘也对她不放心,医术不行,将人治死了该怎么办?” “你这丫头,刚才说什么?” “本姑娘说的还不够明白?我说,你的医术不行,我还是信你们家老祖。” 张余笙说着转身就要走。 龙丹大声喊道:“哼,把人抬进来,说我龙丹医术不行?就算老头子都未必比得上我。” 听到龙丹的话,张余笙心中大喜,可脸上仍是一副怀疑的神色:“你确定?若是你家老祖那边救活了人,你这边把人治死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喽。” “只要我出手,她想死都难。”龙丹冷哼一声。 这次张余笙跟其他人将宇文若兮扶进房中。一进房中根本没有下脚之处,全都是草药。龙丹将桌上的草药全都推到地上:“把人放在上面。” 张余笙一皱眉:“咱就不能换个地方?这样对待一个姑娘,是不是太失礼了?” 龙丹瞥着张余笙:“你是带人来瞧病的,还是带人来游玩的?别废话,看她的气色,再耽搁一会,我也救不了了。” “别啊,刚才你不是说,只要你出手,想死都难得嘛,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我那话是对活人说的,如果她已经是个死人,我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张余笙犹豫片刻:“好吧,就在这里医治吧。” 将宇文若兮放在桌子上之后,张余笙抓着她的手说道:“若兮,这次有救了。” “你们其他人赶快出去。你,留下。”龙丹指着张余笙说道。 “我留下?我又不会医术,留下有何用?” 龙丹嘴角一勾:“一会你就知道了。” “龙丹,我还是再交代一句,老祖只给你一日时间。” “一日?” “难道不够?”张余笙急忙问道。 龙丹不屑地笑了一声:“我龙丹还没有那般无用,不用一日时间。”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禀告老祖。” “回去告诉老头子,让他等着瞧,今晚我便将她医治好。” “那是最好。” “等等!”龙丹又叫住那几人。 “还有何事?” “你们可知这二人到底是何人?老头子怎么会出手救他们。” “这件事,我们也不知晓,你自己去问老祖便是。” “我要是问他,他又怎会告诉我?难道不知我可是想杀老头子的吗?”龙丹说道。 张余笙听到他的话,暗暗吃惊,这龙丹到底是何人,竟然还敢杀药王谷的鼎仙? “此事就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张余笙,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想这件事让张余笙知晓。 “为何不能说?我龙丹比灵药差在哪里?他老头子竟然选了灵药,却不选我。” “你还是在为这件事记恨老祖。” “是又如何?灵药是有资质,可我也不差!” “这件事也不管我的事,都是老祖的意思,你有何不满,自己去跟老祖说。我只不过是来送人的罢了。” “我迟早要去找老头子。” “既然如此,你安心救人便是。” “救人我自然会救。” “不过龙丹,你太过痴迷医道。虽然这是我药王谷之人的毕生追求,可你小心入了魔。” 说罢,中年男子带人离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膛破肚为救人 在中年男子离开后,龙丹愣在原地,久久出神。 宇文若兮轻哼一声,张余笙说道:“喂,你还不救人?” “你慌什么?” “不是你适才说,若是再晚一些,你也毫无办法?” 龙丹冷着脸:“我现在改口还不成?” “你!” 龙丹可不管宇文若兮如何想,她用力将宇文若兮的衣服一把撕开,丝毫没有任何温柔可言,张余笙原本想说两句,可龙丹好不容易答应医治宇文若兮,她怕自己说的多了,龙丹临时反悔,那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伤口有点深呐,不过小伤而已。” 张余笙皱着眉头:“虽然我不会医术,可若兮的伤绝不是小伤。”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龙丹给宇文若兮把着脉,脸色一变。:“哎,不对,她的脉象有些奇怪。” 她伸手在宇文若兮的胸口处摸了起来,这让张余笙脸上一红,龙丹随即笑道:“原来是有恶瘤。还想着给她治伤,这样反倒省了事。” “省了什么事?” “你听说过开膛破肚吗?”龙丹双眼微眯问张余笙。 张余笙只感到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要发生。 “开膛破肚?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医病救人,要不你带她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带她找你治病,可没让你给她开膛破肚!” “若是不用此法,你要如何救她?” “我怎知道?”张余笙一时情急。 “哼哼,不要怕,有我在,她绝对死不了。”说罢,龙丹开始忙活起来。 “你去端来一盆热水,然后架子上的酒拿来一瓶。” 张余笙点点头,端来一盆热水,放在一旁,又是架子上找酒。 “这架子上全是酒,拿哪一瓶啊?”张余笙问道。 “白色瓶中的那个。” 当张余笙回来,却看到龙丹拿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尖刀在火上烤着。 “你要做什么?”张余笙小声问道。 “都给你说了,开膛破腹。”龙丹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以为你只是说笑罢了。” “我跟你说了如此多,只是为了说笑?对于医道上的事,我从来不说笑。” “那你这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小丫头,不懂了吧。她虽然被人刺伤,伤口极深,但没有伤及五脏六腑,而让她真正名垂一线的,乃是因为伤他之人一招正好刺中她的心脏之下的恶瘤。” “恶瘤?” “嗯。这个女子心脏处原本生有一个恶瘤,而且每日剧增,到了一定地步,会压迫她的心脏,致使身亡。不过平日里多吃药,小心调理,也无大事,只不过做个短命之人罢了。” 听到龙丹的话,张余笙想到宇文若兮的不治之症:“难道若兮的怪病,便是这个?”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此事?” “我是听说过她患有怪病,不得长寿。” “想必便是这个恶瘤的缘故。不过说来也巧了,她所受这一击正巧刺中恶瘤,而恶瘤牵及心脏,让她命垂一线,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她胸前伤口处动刀,将恶瘤取出来,那么她自然无事。” “胡说,这等治病救人的法子,本姑娘闻所未闻。”张余笙大声说道。 “闻所未闻,那是因为你没来过药王谷。这在药王谷再寻常不过。” “本姑娘知道你们药王谷医术惊人,可你若是在她伤口上动刀,岂不是伤上加伤?” “只要能救命,这点伤算什么?” “不过……” “没有不过,况且她的胸前本就有伤口,还省了不少麻烦,若不然,我还得一刀一刀切开。” “若真是动刀,她还没被你救活,就已经疼死了。”张余笙还是不愿答应。 “不疼啊,有麻沸散不是。”龙丹指着眼前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 “麻沸散,可听说过医仙华佗?” “听倒是听说过。” “这麻沸散就是此人《青囊经》中所流传下来的。” “为何你们药王谷之中会有此东西?” 龙丹看了一眼张余笙,问道:“难道没人跟你说过,药王谷便是华氏后人隐居之地?” “我是第一次来药王谷,可没听说过这些。” “华氏族人因为华佗一事,便想明白,医得了世人之病,却医不了世人之心,于是决定华氏后人一生医术不为治病救人,只为寻求医中大道。” “那你们都是华氏后人不成?” “我们可不是。华氏族人本就不多。后来更是人丁少得可怜,为了不让医术失传,便从药王谷外带人进来,传他们医术,并且决不能有儿女私情,必须一心全在医道之上。” “所以你们药王谷才会有人上门求医也不医治的规矩?” “是。” “你们既然有如此医术,不用来治病救人,岂不可惜?” “有何可惜?有了这规矩,药王谷才是药王谷。若是没有,那药王谷和外面的那些庸医有什么区别?” “本姑娘就知道跟你说不通。”张余笙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不是跟龙丹争个对错的时候。 “用了这个麻沸散,当真不会感到疼痛?” 龙丹在烛光前看了看手中的小刀,然后起身从柜子翻出一个盒子:“用了麻沸散之后,人便会暂时失去知觉,感觉不到疼痛。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颗夜明珠,这屋子有点暗。” 张余笙取出盒子里的夜明珠,看龙丹准备的如此周全,她问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对了,你手上用白瓶之中的酒清洗一下,然后用热水与酒清洗她的伤口,一会动刀时,你也得在旁边帮忙。” “我能不能不帮忙?”张余笙想到一会见到的血腥场面,心中便慌得不行。 “你要不想救她,尽管出去便是。然后别忘了将那几个臭男人叫回来,他们可是愿意帮忙,就是这个姑娘的身子,可就要被看光了。” “那可不行!” “怎么,你现在又答应出手了?” 张余笙点点头。她看着宇文若兮,然后轻声说道:“张余笙,不要怕,你可是捕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手到病除 转眼间,天已经亮了。胡二听到是不是传来老翁的大笑声,问灵药:“你们家老祖在里面不会疯了吧?别把那小子玩死了。” “放心吧,肯定是老祖又发现什么新鲜东西,要不然不会这么开心。看看时辰,老祖应该早就将他体内的蛊虫取了出来。” “那就好,先说好,虽然我不在乎那个小子的死活,可毕竟我跟着一同前来,如果那个小子死了的话,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的。”胡二说道。 “死当然死不了,能不能完完整整的出来,就看老祖的心情了。”灵药一手托着腮,望着远处的朝阳。 胡二对于灵药的这句话,感同身受。 而在龙丹的住处,房门突然打开,张余笙从里面跑了出来,趴在栏杆上大吐不已。 龙丹走出屋子,擦着手,看她神色,想来心情不错:“若是能忍住,还是不要吐,对脾胃不好。” 张余笙摆摆手,无力说话。 “老不死的给我一日时间,可算算时辰,也就半日。”龙丹说罢,哈哈大笑。 “你难道只在意这件事?”张余笙靠在栏杆上,看着龙丹。 “不然呢?” “我从未见到医治人,还要给人开膛破肚的,你们药王谷中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疯子。”张余笙说道。 “疯子?哈哈哈,说得好。不过就是我这样的疯子,将屋内的那个姑娘医治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龙丹看了一眼张余笙,笑着说道:“昨日我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换做他人,哼哼,还不知那个姑娘会怎样。想必你现在应该知道,这就是我们药王谷。” “若兮现在如何?”张余笙看向屋内。 “放心,我已经将她体内的恶瘤切除,你不也在旁边看到了?又用药为她止血。日后,多给她吃些补血养气的东西,静养一段时间便好。” 龙丹站起身:“对了,你现在可以将她带走了。” “此时?她现在还没有苏醒,这么做岂不是折腾她?” “关我什么事,为了给她治病,已经花费我数个时辰,耽误我的功夫,不知我还得制药吗?”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若是你将她带走,我可就要赶人了。”龙丹冷哼一声,走进屋内。 张余笙无法,只能带门外的那些人将宇文若兮抬上马车。 “喂,我们现在能去哪?” “老祖让你们来的,你们去找老祖便是。”龙丹在屋内说道。 当张余笙带着宇文若兮来到老祖的药房时,看到胡二与灵药站在门口。 “你们是被龙丹姑姑赶出来的吧?”灵药笑着说道。 张余笙点点头:“你那龙丹姑姑,脾气真的不怎么好。” “唉,不过想必龙丹姑姑已经将那姑娘的病给医治好了。”灵药指指马车。 “那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姑娘,伤还没好,就把她赶出来。” 灵药笑道:“这也不奇怪。毕竟龙丹姑姑与老祖有些过节。老祖还让她给医人,龙丹姑能出手已经算够客气的了。” “还有人敢跟你们老祖过不去?” “当然。龙丹姑醉心于制药,当然制药后,总得有人来吃。一般时候都是自己试药的,不过还有一种那便是找人来试。你知道被药王谷所救之后,需要答应一些事情吗?” “答应什么事情?” “很简单。那便是答应为药王谷之人试药,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 灵药这一次笑而不语。 “小丫头,你以为药王谷之人住在谷中不出,他们的医术又是如何精进的?”胡二问道。 “就像练武一样,学呗。” “哈哈哈。只学不练假把式。练武如此,学医更是如此。练了武以后,不找人养招,喂招,到了何时都是假把式。他们药王谷的这帮疯子学医,若是不用,如何长进?” 张余笙想到昨夜给宇文若兮治病时,又忍不住心中恶心。 “看来你昨日是见到他们药王谷之人如何医人的。那些耸人听闻的治病法子,你以为只是学学,听人讲几句就能懂得吗?不拿上十几,数十个人来练手,怎可学会?”胡二指了指屋里:“像里面那个老头一样,这里的人都是疯子。为了医道什么都做。之前你们还要跟这个人谈什么医德?简直就是笑话。” “可他们是大夫,大夫本应如此。”张余笙不解。 胡二嘿嘿一笑:“大夫?小丫头,你到现在还是没懂。药王谷中的这些人只是一群痴迷医道之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大夫。而在他们的医道之中,人是最一文不值之物,和他们手中的草药,和人们平日里宰杀的牛羊没甚区别。” 张余笙听到后,心有余悸。 坐在一旁的灵药说道:“虽然你们不懂。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如此,药王谷中的人也不会成为人们这些人眼中的神医。不用极法,不得极道。这便是药王谷之人能治常人不能治之病的原因。” “唉。”张余笙叹了一口气:“那若兮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马车上。” 灵药说道:“再等等,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只要让老祖玩的尽兴,他自然会出来。” “孽障,你刚才说什么?”药房木门缓缓打开,鼎仙从里面走了出来。 灵药站起身嘿嘿笑道:“我又没有说错。老祖,一条小小的蛊虫而已,对您来说手到擒来,花费如此之久,你老不是在里面玩,又能是做什么?” “老夫都这把年纪,可跟你们这些小娃娃不一样。刚才在屋内,听到你们说,龙丹将人赶出来了,是吗?” “可不,只花了大半日时间,龙丹姑就将那姑娘医治好,可见是真的废了功夫。老祖,现在该如何?” “将那姑娘抬至药房之中,剩下的事就交由你处理。” “老祖,能不能换个人啊,我昨夜想了一下,是得好好钻研医术,不然荒废时日确实不对。”灵药说道。 “你这个孽障心中如何想的,老夫会不知?别废话,让谷中其他人来,老夫更不会放心。” 灵药长叹一声:“行吧。这位姑娘,咱们将车上的姑娘抬至屋中。她是女儿家,换药擦洗什么的,我照顾起来不方便,便交给你。而那位少侠交给我来。不用担心,出现何事都可来问我。” 张余笙点点头,与灵药一起,将宇文若兮抬至屋内,安顿好。 而老翁则坐在门口,沉默不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体内藏二宝 胡二看着鼎仙,笑道:“老前辈,不会又打算装死吧?” “人老了,就是喜欢睡觉。” “您可别这么说,我可是吃过一次亏,这次如何都不会再信。” “你小子当年可没这么胆小。” “那时候年轻啊,啥也不懂。站在山里面,哪知道面前山峰之高啊。” “别给老夫戴高帽,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可不吃这一套。” “我可不是给您戴高帽。” “行啦,这么多年未见,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后,你也练至了地仙,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前辈过奖了,都是浮名而已。况且,正如您所说,如果没有您老的帮助,怕我也成不了地仙。” “不过,你并未练出我想要之物。” “我资质愚钝嘛,地仙境还得依靠别人之手,练不出也很正常。不过屋内的那个少年,体内正有您老所需之物。” “有倒是有,不过……” “老祖,人安顿好了,现在如何?”鼎仙话还没说完,灵药与张余笙走了出来,问道。 “既然安顿好,就好生照顾他们。” 灵药嘿嘿一笑:“老祖,您是不是有事?” “老夫能有何时?你这孽障,平日里把这点小聪明用到正地方,老夫可就欣慰喽。” “我可是每日除了医道,什么都不做,您老还不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老夫差点没被你气死!” “老祖,我做错了何事?” “老前辈,无心插柳柳成荫,何必这般认真?” “哼,我药王谷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不说便是。”胡二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鼎仙看了一眼灵药:“我和这位故友出去走走,叙叙旧。你们两个小娃娃就不要跟来了。” “如此多年,药王谷一点未变,就是一些老人看不到了。”胡二推着老翁,望着四周说道。 ‘“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最终难逃一死。就算我们这些学医的,也是一样。”老翁此时微微睁开双眼,眼神深邃。 “说的也是。若说真的有老天爷,那么他做的最公平之事,便是人人都得死。”胡二笑道。 “哼哼,老天爷?是啊,天道无情。不过老夫却不觉得,人之生死为何不能掌控?” “老前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放弃啊。” “放弃?老夫学医已将一百多年,生死看得太多。我与他人不同,别人看得多了,要么便是看淡,任由生死掌控,要么便是畏惧。” “这便是人,这才是人。” “呵呵,不过老夫以为生死像医术一样,都是可学之物,不能控制生死,只是因为还没摸透他其中的道理。” 胡二笑道:“那您老还是真够执着的,如果我要是有您这份内劲,怕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地仙武夫,难道还低吗?” “不低,但也不算高。要不然早就练出您要的东西。” “所以你才不来药王谷的?” 胡二笑道:“既然没有练出您要的东西,我为何要来药王谷?难道跟着老前辈一起学医不成?” “就你这悟性,学医,怕是没什么出息。” “这么说,我可是心有不服。当年虽然在你药王谷没待多久,不过还是学了几手。就这几手,在江湖上行走,也够用了。” “哼哼,我药王谷的医术可不是用来显摆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 “所以没有这次玄通的徒孙要求医,你小子是不是压根就不会来药王谷?”老翁一摆手,他们已经远离药房,胡二则停了下来,站在老翁身旁。 “虽然迟迟不曾回来,不过当年你我的约定,我怎敢忘记?” “你小子滑头的很,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老夫可绝不会信。” “老前辈信不信,您心中自有定夺。我想问的是,您在屋内一待便是一夜,又做了何事?”胡二嘴角一勾,此话故意问之。 “怎么,老夫做何事,你难道不知?” “不是太明白。” 老翁看着远处的山林,说道:“老夫是看到了那小子丹田之物,这不正是你想让老夫看到的吗?” “老前辈说的哪里的话,不是我想让您看到,这是您一直求的东西。虽然我没有练出来,可他身上有,带回来给您老,也算是实现了我对您的承诺。” “放屁,你小子不是来兑现承诺的,是来眼气老夫的。”老翁气得直拍轮椅。 “我哪敢呐。我还害怕老前辈又将我捉起来,拿我试药呢。那滋味,啧啧啧,真是苦不堪言呐。”胡二连连摇头。 “那小子体内确实有珠丸,而且还有两颗,一实一虚。当真是玄妙异常啊。”老翁长叹一声。 “两颗?”胡二并不知李道禅体内有两颗珠丸,他只当一颗。 胡二想,若是武夫真的能练出那颗珠丸,恐怕这世间也唯有张淳风了。所以胡二便去找张淳风。可见到张淳风之后,见到他修为全无。问过之后才知,张淳风收了李道禅做了徒弟,将一身修为全部传给李道禅。 胡二心中哀叹,原本还想看看张淳风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谁知,竟然白跑一趟。自己无功而返,便四处游荡,正巧来到无迹崖,见到李道禅在无迹崖顶一日地仙。 心中猛然一惊,醍醐灌顶,张淳风不是没修炼出来,正是传给了李道禅。 只不过他没猜中的是,李道禅身上竟有两颗珠丸。 “此事你难道不知?”鼎仙问道。 胡二唏嘘不已:“一颗就已经实属难得,更何况两颗?我可是不敢想。” “别说是你,就连老夫都未曾想到。那小子还真是洪福齐天,让人艳羡呐。” “您老若是艳羡,抢了去不就妥了?” “你以为老夫不想?但若是老夫真的抢来了,玄通那个老东西,一定会跟老夫拼命不成。” “有了珠丸,您老还怕什么?他老人家不是也还没修出来不是。” “别拿这个话来激老夫。就算抢了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化为己用的。况且,要是别人,老夫绝不会犹豫,既然是玄通的徒孙,老夫绝不会动手,毕竟我和玄通如此多年的交情。” “没看出来,您老还是一个念旧的人。” 鼎仙瞪了胡二一眼。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长生之术在于心 胡二看鼎仙沉默不语,随即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子体内两颗珠丸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体内珠丸,一颗为实一颗为虚。一颗沉在他的丹田之中,另一颗化为一团虚气,在他体内流转不定。” “听您老的话,珠丸还真是玄妙。” “嗯,不过两颗珠丸虽然相像,却又不同。” “一颗为实,一颗为虚,当然不同。” 鼎仙摇摇头:“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老的意思是?” “两颗不可同日而语。实的那颗远远比不上化为一团虚气的那颗。依老夫所见,仿佛实物的那颗只能算一颗假丸。” “老前辈这么说,我也听不懂。” “就像炼药,一颗乃是大成之物,另一颗只成了一半。”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的区别,就算成了一半,也是了不得。” “这你可就想错喽。”鼎仙嗤笑道。 “难道不是?” “不是。老夫昨日给那小子瞧病,那颗实实在在的珠丸留在他的丹田之中,仿佛死物。而蛊虫侵他心脏,却迟迟不得进入,乃是因为另一颗珠丸化作一团虚气,将那蛊虫挡在外面。不仅如此,那小子强行催动内力,身体经脉原本就有旧伤,所以伤上加伤。那颗虚丸竟能修复经脉,保他不死。” “哦,果真神奇,看来老前辈当年猜想的不错,若是真能修出这么一个东西,真的受用无穷呐。现在我倒是有点羡慕那个小子了。”胡二笑道。 “何止如此,老夫想,珠丸的作用不仅如此。” “老前辈早就是这么想了。您与玄通交往多年,一是因为你们二人谈得来,二来便是珠丸之事吧?”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那可不是,你们这些人都是些老神仙。我可不敢参和,一个不小心,任你们其中一个,都能收了我这个偷药的孙猴子。”胡二一脸苦笑。 “装什么装。当今老夫自然不把你放在眼中,可如今,怎么说,也是一个地仙武夫,老夫已经将你当做同辈看待。” “那还是多谢老前辈了。”胡二随即嘴角一勾,然后说道:“既然老前辈不拿我当外人,我便跟老前辈交个底,这也是我练至地仙境后,又参悟多年的心得。” “终于肯愿意跟老夫说些有用的话了?” “原本这次来,就是打算跟你聊聊。初入地仙,那时只觉得神盈气满,远不是指玄能够比的。不仅如此,武功招式,出手就有玄妙。可多年间也仅是如此。” “哦?这可和老夫想的不一样。” “您老别急,听我慢慢说。后来与张淳风一战,我落败。那时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无非就是与人打架打输了而已。所以我便到寺里做了和尚,却一直想不透,难道地仙只是如此?” 鼎仙听着,也不说话。 “虽然也没真心做个和尚,不过在庙里日日听那些老和尚讲经说道。听到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说来给老夫听听。”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见到鼎仙沉默不语,胡二继续说道:“因为佛教中始终讲一个悟,只有悟到了,才算是有智慧的,没有悟到,乃是根性差。佛陀拈花,是要众弟子们去悟。” “悟?老夫已经悟了多年。可也没有悟出个所以然来。” “老前辈,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我便再说几句。您呐,虽然医术医道我不如您。不过这‘悟道’之上,您还真如我。” “在老夫面前,也敢说大话?” 胡二笑道:“您老追求这颗珠丸,无非想的便是长生之术,我可没说错吧。” “老夫也没想过要欺瞒你。” “这么多年,您一直在寻找长生直法,不管是练武,还是求道,甚至是多年以龟息之术过活,也不过只是眼前这种地步而已。” “怎么,小瞧老夫?就老夫这岁数,自古以来,能有几位?” 老翁脸上带着傲然之色。 “这话说的没错,您这岁数,别说自古以来,就是日后,想必也不会有几个。但您可曾发现一个件事?” “何事?” “您说您不畏生死,只是在寻求长生之道,可这么多年。可曾问过自己,现在的您老,真的不怕死?要我说,您早就开始畏惧死亡,忘了自己的初衷。” “你小子,竟敢诛老夫的心!” “老前辈不要急,我可没有诛心。以前我练武只是随性而为,现在心境变了。如佛家中讲的不持不放,当是本象。我才明白,只有悟得其中大道才能通明,而不是象您老这般一味追求什么方法,那只是表象。” 老翁脸色难看。 “如那小子一般,他满不在乎,体内却有他人赠与的两颗珠丸。您老苦苦追寻,至今也没能练出。所以啊,真正的长生之术不在于外物,而在于本心。” 说着,胡二回过头看向药房,笑道:“跟您老说了这么多,真是有点口渴,您老还有什么汤药没,端来给我喝两口,这么多年没喝到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还真是有点怀念。” 鼎仙惶惶然,若有所失。 “难道老夫当真错了不成?” “错不错,我是不知道,刚才跟您说的,也只是我一家之言。要是您想问,何不去问玄通前辈?” “问他?他现在恐怕还不如老夫,只能待在那个破道观里。” “看来,得找个日子去瞧瞧他老人家。您老的汤药在哪,我这就去喝。” “喝药有的是,不想死的话,让你喝个够。” “那真是让您破费了。” 说着,胡二推着鼎仙向药房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醒 当李道禅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屋子,他站起身,晃了晃头:“这是什么地方?”灵药在一旁正在捣药,见到李道禅醒了过来,说道:“这是药王谷。” “药王谷?小爷怎么来的?” “当然是你那些亲戚送进来的。” “嗯?”灵药这句话让他一蒙,他何时有什么亲戚。 “诺,那不是你大爷?”灵药说道。 “他是你大爷,敢占小爷便宜?”李道禅一瞪眼。 “我可没占你便宜,那里躺着的不是你大爷吗?”灵药指着睡在屋中一角的一刀说道。 李道禅转过头,看到一刀,只见到一刀蜷成一团,躺在地上,样子颇为滑稽。 虽然不知,为何一刀变成了自己的大爷,想着应该是药王谷之人救了他,李道禅这才说道:“多谢。” “谢什么,不就是顺手给你瞧了瞧病,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再说也不是我给你医的病。”灵药摇摇头。 “与我前来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娘?” “姑娘?哦,你说的是你媳妇儿吧。” “媳妇儿?”李道禅又是一愣。 “对啊,他们是这样说的啊,怎么看你的样子这么奇怪。你是不是担心她的伤势?这个不用担心,她就在隔壁屋子,这几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估计也快醒了吧。” 听到灵药这么说,李道禅心中一松,他想起那日发生之事,便心生愧疚。 “我要去看看她。”李道禅下了床,走向隔壁屋子。 灵药任由他去,自己又加了几味药材,继续捣药。 李道禅走进屋,看到张余笙趴在桌子上熟睡,他知一定是张余笙这些日子在照顾宇文若兮。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宇文若兮,他沉默不语。 李道禅缓缓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何事。 张余笙匆忙一抬头,看到李道禅:“十三,你醒啦。” 看着一脸惊喜的张余笙,李道禅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我啊,也没做什么,就是照顾了若兮几日而已。听灵药说,若兮已经没什么大碍,静养些时日就好。” “灵药是谁?” “你没看到他吗?他不就在你房中,就是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关心的少年。” 李道禅才知道那个捣药的少年叫做灵药。 他转过头看向宇文若兮。 张余笙瞧着李道禅担忧的神情,捂着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笑你啊。说是不关心若兮,刚醒就要过来瞧瞧,可见心中还是有她。”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瞎说什么?小爷只不过是来瞧瞧,怕这个笨女人真的因为小爷死掉了,小爷可不想欠别人人情。” “切,你还不想欠,现在若兮躺在床上又是因为谁?你已经欠了人情了。而且不仅是人情,还有若兮的一片痴心。”张余笙说道。 “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帮小爷挡了一招?又不是小爷让她挡的,再说现在不也没事了吗?还想让小爷怎样?” “为你挡下那一招的又不是本姑娘,问我做什么?不过啊,十三,你当真一丁点都不喜欢若兮?” “我才跟她认识多久?况且小爷哪有心思想这些事,若不是宇文无敌那个胖猪非不让小爷走,小爷早就走了,绝不会有这档子事,麻烦。” “嗯…那就换个说法,让你娶若兮,你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 “难道现在也不愿意?”张余笙问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 “等出了药王谷,小爷就想办法离开。她这样的家世和容貌,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何偏偏要找小爷?好事遇不到,差点连命都丢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般想的,不过啊,有什么话,你还是自己对若兮说。” “她现在这个样子,小爷就算说了,她也听不到……”李道禅话还没说完,手一抖。因为一片温柔贴在他的手上,李道禅转过头,看到若兮正看着他。 李道禅将手抽了出来,嘿嘿一笑:“原来你已经醒啦,小爷刚才说的话,你别当真。” “你是指哪些话不让我当真?”宇文若兮一蹙眉。 “你听见了哪些话?”李道禅问道。 “听到了好多。” “这样啊,那你就全部忘掉,哈哈哈。”李道禅哈哈大笑。 张余笙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到好笑。 宇文若兮想了片刻,问道:“十三,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只问一句,你当真嫌弃我?” “嫌弃,怎么可能。你吧,长得也不丑,家里还有钱。我啊,做梦都想给你这样的人家做姑爷,只是罢,我还有一些要紧的事要办,现在不是时候。” “我可以等。” “我要做的事比较麻烦,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你要是等,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咱们的婚事就算啦,我不能耽误你不是。” “没关系,虽然我也活不久,但我会等到死。” “若兮,现在就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药王谷的人把你的恶疾治好了,你啊,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病。”张余笙笑着说道。 “当真?”还未等到宇文若兮开口,李道禅便问张余笙。 “当然是真的,治病的时候,我可是在一旁帮忙来着,如何有假?” “看来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啊。”李道禅笑个不停。 “可不是,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怕是药王谷的人也不会给若兮瞧病。所以啊,本姑娘也是看不懂了,不知道你算是若兮的福星,还是她的灾星。” “福星也好,灾星也罢,现在不是治好了病嘛。不过我有件事要问你。”李道禅盯着张余笙说道。 “什么事啊?”张余笙不知李道禅要问什么。 “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爷?又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媳妇儿?” 张余笙听到后,尴尬地笑道:“那不是情急之中嘛,当时药王谷的人不肯救若兮,只好这么跟他们说,要不然难道让若兮等死?至于一刀怎么变成了你大爷,你就别放在心上啦。” “小爷这次就信了你,下次再占小爷便宜,哼哼。” “其实你还有一个妹妹。”张余笙小声说道。 “在哪里?” 张余笙指了指她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规矩不用守 看着执拗的宇文若兮,李道禅双眼一瞪,随即摆摆手:“算啦,算啦。这些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十三,我还没说完。”宇文若兮又一把抓住李道禅的手。她情急之中,碰到了伤口,眉头紧蹙。 李道禅拍了她的额头一下:“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愿意等小爷一辈子。小爷知道了还不行?不过有一句话我可得跟你说,等是可以等,绝对不能寻死觅活的,活着难道不好吗?” “我一定不会寻死的,除非……” “嗯?”李道禅瞪了宇文若兮一眼,宇文若兮没有再说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会记在心里。不过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人活一世,可以有心中挂念的人,但也不能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知道了吗?” “嗯。” “对了,傻女人,小爷可是很厉害的,下次不用你帮我挡枪,不然让你家男人多丢人?出门了人都得说我是靠女人吃饭的。若是再这么笨,小爷绝不娶你。” 宇文若兮听到后,笑颜如花。 张余笙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不娶就不娶,吓唬谁呢?就你,也就宇文若兮这样的傻姑娘能看得上。” “一边玩去,小爷的风采你怎么能够领略的到?” “切,一边玩去的是你,本姑娘要给若兮换药了。”张余笙对他摆摆手。 李道禅站起身,嘿嘿一笑:“小爷这就麻溜地滚蛋。” 走出房间,灵药抬头看了李道禅一眼:“这下可放心了?” “交到你们药王谷手中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可都是医中圣手。” “医中圣手?你太高看药王谷里这些人了。” 李道禅坐在桌子上:“小爷难得夸人,你倒是还不情愿?” “我说的只不过是实话,不过是医病救人而已,又不是让人起死回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算了,权当小爷没说。”李道禅摆摆手。 屋内传来张余笙与宇文若兮的说笑声,李道禅看向房门。 “你倒是挺在意自己娘子的。” “她可不是小爷的娘子。” 灵药心生疑惑:“怎么又不是了?” “原本就不是。” “真是怪了,有个这么好看的娘子,你居然还不承认?” “她可算不得上好看。” 灵药摇摇头:“但我觉得好看,不过也罢,毕竟是你娘子。” “都说不是。不过小爷一直好奇,为何你们都说她好看?” “这有什么好奇的,好看便是好看,还能因为何?” “小爷就是不懂,也就和其他女子没甚大区别。” “哈哈哈,你这人真是有意思。” 李道禅一歪头:“笑个屁。就算是小爷娘子又如何?你小子早晚也得有这一遭。” “你说的是成婚?” “小爷说的还能是什么?” “我们药王谷可不准许成婚?” “难道你们药王谷中都让你们这些男的做太监不成?” “太监乃是身残之人,和我们又不同。” “既然你们身体不残,为何不能成婚?” “这便是规矩。” “小爷最烦别人跟我说什么规矩,既然规矩是人立下的,为什么后人不能破?” “我倒是觉得不能成婚,倒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小爷还是头一次听说。” “成婚,在我看来,无非便是传宗接代。香火要传承,祖宗要供奉。也不过如此。” “世人活的不正是这个?” 灵药笑道:“话虽如此,可你也说过,你不喜欢规矩,而成婚也是一种规矩罢了。” “规矩?” “当然。你想想,人活一世,吃饱穿暖,便可从生至死。而成婚,传宗接代之事,原本就可有可无。这便是道德伦常,是圣人给世人立下的规矩。” “你是学医的还是读书的?” “我是药王谷的人,当然是学医的,还能是做什么的?” “看你年纪,说起话来,老气横生,真没有你这个年纪的朝气。” “这话,可不止你一人这么说。”灵药拿起一株草药,在鼻尖处闻了闻:“况且,我觉得你与我是一类人。” 李道禅乐了:“小子,虽然你我年岁相差不多,可你我相见还没多久,你怎知我和你是一路人?” “看你的眼神。” “从眼神之中又能看出什么?难道你会看相?” 灵药摇摇头:“看相我可不会。但你我眼睛中有些东西极为相似。” 说着,灵药看向李道禅:“你瞧我的眸子。” 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恰巧张余笙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二人。 “你们两个……” 李道禅听到张余笙的声音,转过头:“是这小子让我看他的眼睛。” “当真?”张余笙神情怪异。 “看张女侠的神情,似乎不对啊。” “十三,本姑娘问你,你一直分不清美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男……” 李道禅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张女侠,就算你我交情好,不过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本姑娘只是好奇,你不要当真,嘿嘿。”张余笙急忙解释。 “哼哼,小爷可是喜欢女人的。再说了,小爷可是正常人,没有那些怪病。” 灵药说道:“龙阳之好又不是病,只是道德伦常不许罢了。” “你小子闭嘴。小爷原以为自己够离经叛道的,没想到你比小爷疯魔多了。” 张余笙摇头叹气:“你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 “张女侠别管我们两个,你出来做什么?” “若兮渴了,我出来给她倒些茶水。” “那还不快去?” 张余笙瞪了李道禅一眼:“原本本姑娘是要去的,听你这么一说,本姑娘就不去,她可是你娘子,又不是我的。” “不怕,只是口渴罢了。人呐,数日不喝水也死不了。”一旁的灵药说道。 “灵药,你说什么呢?”听到灵药的话,张余笙显然不高兴。 “我说的并没错,两三日不喝水,人也未必会死。” “唉,还是小爷去吧。你们两个,小爷都惹不起。” “可不就是你去?”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灵药:“小子,日后说话要分人!” 灵药嘿嘿一笑:“你我虽然相似,却不同。你眼中有杀气,我没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接下来的日子,李道禅哪也没去,便在药房之中守着宇文若兮,这件事可没少让张余笙拿来打趣宇文若兮,她每次只是低着头笑着,也不多说什么。 李道禅没事的时候,就在药房里瞎转悠,拿起药瓶问灵药都是做什么用的,凡是听到觉得对自己有用的,便暗暗记在心里。 灵药每次跟他说完,都不忘加上一句:“这都是老祖的药,你可不敢干乱动,更不敢拿。” 李道禅点着头:“是是是,记住了。” “一刀又跑去了哪里?”自从一刀见到李道禅苏醒过来,便整日不在屋内待着,有空便跑出去。 张余笙说道:“一刀可是想去哪便去哪,你问他也不说。” “小爷倒是不担心,就是不想让他乱跑。” “这可是药王谷,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若是招惹了这里的人,我看咱们就不用离开药王谷了。”张余笙这些日子,听灵药与胡二所说,她现在对药王谷可是心生忌惮。 “他药王谷虽然救了小爷,可是留不住小爷,小爷想走,他们敢拦?” “十三,你是不知这药王谷之人一个个半疯半魔,咱们可招惹不得。” “小爷可没招惹他们,但若是他们想招惹小爷,小爷可不会客气。”李道禅说着,一低头,看到坐在马扎上的灵药抬头看着他。 “你看小爷做什么?” “怎么说,我也是药王谷中的人,你们说话,是不是稍有些分寸?” 张余笙一吐舌头:“跟你待久了,都忘了你也是药王谷的,嘿嘿。” “唉,罢了。不过这位姑娘说的也对,在药王谷还是少走动的好。平日里,我便待在老祖的药房中不出去。” “为何?” “还不是嫌麻烦。躲在老祖的药房中反而清净。毕竟这药王谷里的人可没几个愿意见老祖的。” “你们老祖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也不是,只是老祖的医术没人能及,他们要是惹恼了老祖,可就要活不成了。” “那看来你们家老祖可不是老祖,而是老瘟神。” “嘘!”灵药看看另一间屋子:“老祖他老人家正在屋内睡觉,你可要小点声。” “小爷说两句都不行?” “说两句倒是可以,但一定要小声。老祖他啊,平日里糊涂得很,可对于别人说的难听话,那可是记性极好,况且,他啊,小肚鸡肠,记仇的。” “难不成还想杀小爷?要是能杀,他也不会救小爷。”李道禅可是有恃无恐。 “你这话说对了,可却忘了一件事。” “何事?” “有件事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灵药又回头看了一眼鼎仙睡觉的房间:“老祖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去了,为何药王谷人人都互不服气,唯有在老祖面前,才能安生一会,便是因为如此。” “小爷就说他是个老瘟神。” “不过,幸好药王谷之中有老祖在,若是不然,他们整日为了争个医术高低,怕是药王谷中的人早就死光了。” 李道禅嘴角一勾:“你小子是不是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才待在你家老祖身旁的?” 灵药摇摇头。 “不用担心,小爷不会笑话你怕死。” “老祖将我留在他身边,是害怕我将其他人毒死。”灵药面无表情,看向李道禅。 “不瞒你说,我学医乃是反其道而行。” 张余笙问道:“灵药,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人学医,先学医人,而我学医,先学杀人。” “你不是在吹牛的吧?这样子又如何学医?”李道禅不信。 灵药拿起一株药材:“药与毒,本是一物。医人与杀人也本就是一件事。于是我便想,既然想要学会如何医人,便要学会如何杀人。” “灵药,你这是邪魔歪道。”张余笙急忙说道。 灵药摇摇头:“我可不这么想。就像老祖常问我的一件事:如何长生?长生便是不死,只要弄明白人为什么会死,便可让人不死,岂不是这个道理?” “小子,你果然比你家老祖要强。”胡二从屋外走了进来。 见到胡二走了进来,李道禅说道:“这不是胡二吗?这次真的是还得多谢你。” “谢字就不用多说了,我救你,全是一时兴起罢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反倒是我矫情了。” “你小子日后还是多矫情些,不过得分人,对我,就不用了。” “不过,小爷来到药王谷,你都跟着进来,看来还真是离不开小爷。” “你小子以为自己脸有多大?我能进来可不是占了你的光,那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胡二看向灵药:“今日我才知,为何老前辈要你做他传人。” 灵药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李道禅看着胡二端着木碗,碗中的液体冒着青光,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酒喽,你要不要喝一口,药王谷特酿,只此一家。” 一听是酒,李道禅嘿嘿一笑:“既然是酒,小爷怎能不喝,快拿来。” 胡二将碗递了过去,李道禅猛地喝了一大口,可他刚咽下一半,脸色变的比碗中的水还要绿,急忙吐了出来:“你他娘的,胡二,这哪里是酒?” “是酒啊,我跟药王谷的人说想喝酒,他们就给了我这个,如果不是酒,还能是什么?”胡二故作不知。 “酒是这个味道?” “所以我才说是药王谷特酿的嘛,不和你的口味?你等等,我再加点东西。”说着胡二将碗递到灵药面前,灵药将刚捣好的药粉撒了进去。 李道禅看着,才明白这是何物。 张余笙说道:“这样乱吃药,不会吃出病来?” “他们药王谷中的人把药当成饭来吃都没事,我这只不过是才喝了几口,无事。” “胡二,你赶快让他们给你瞧瞧病。”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有病好啊,瞧什么。”胡二仰头就将碗药喝了干净。 “吵什么吵,你们这些小娃娃就是聒噪。”鼎仙从房间出来。 胡二则笑着不说话。 第一百五十章 抓人试药 看到鼎仙严肃的神情,李道禅心有不服:“老头,虽然你是药王谷的老祖,可不是小爷的老祖。小爷讲话,用你来管?” “少侠,这是我老祖,你可忘了我适才说的话?”灵药说道。 李道禅转念一想,随即笑着脸说道:“老前辈见谅,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您老别放在心上。” “哼,你也不用讨好老夫,老夫救你也不是因为你,而是看在玄通的面子上。” “玄通?可是小爷并不认识什么玄通啊?老前辈是不是认错了人?”李道禅说道。 “看来你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也罢,我也懒得管你们门中的破事。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你见了玄通,自然清楚。” “老前辈既然都说了,何不跟我讲明白?” 老翁冷哼一声,问灵药:“里面的女娃娃怎么样了?” “她啊,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离开药王谷也无事。”灵药知道自家老祖问自己是何想法。 “那就好,这两日让他们收拾一下,送出药王谷。这些日子,他们前来,让药王谷的不少人可是按捺不住,老夫可不想刚救活了人,就被他们玩死。” “可不是,我已经看到好几位在屋外转着圈也不走,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一直看着,恐怕他们早就动手了。” “行了,你不说老夫也知道。”鼎仙说着出了屋。 此时一刀一下窜到屋子里,神情慌张,李道禅看到他,问道:“一刀,你怎么了?难道又去偷鸡,被人给瞧见了?” 一刀躲到李道禅背后,看着门外,直打哆嗦。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男子,手中拿着银针,身旁跟着一个女娃娃,扎着两根辫子,他们看着一刀,脸上虽有笑容,却透着一股阴冷。 李道禅问道:“你们两个又是干什么的,今天还真是有意思,什么人都来?” “少侠别误会,我们是来找你身边这位,想让他帮个忙而已。”男子说道。 “帮忙?你们这样子倒不像是找他帮忙,而像两个屠夫。” “南杉哥,你就别吓唬他了,老祖已经吩咐我这两日就送他们离开药王谷,您若是真的想要个病人,跟老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这两日出谷,找一个去。” “南杉哥?灵药,这为大叔都快能当你爷爷了,你竟然叫他哥?” 灵药说道:“别看南杉哥这个样子,其实他才二十而已。如今如此苍老,乃是因为自己吃了一副自己做的药。没办法,药王谷想找外面之人试药也不容易,毕竟会是死人的。” 这话让李道禅不知该说什么,这药王谷之中的人,真不知是学医的,还是专门鼓捣杀人的。 “灵药,这事你不用管,看他们在谷中待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正好前几天翻医书,翻到一种疗法,这不现成的一个人,找他一试就可,放心,既然是老祖让你带进来的,我保他不死。” “白芷姑姑,我可不信你。你最喜欢死人,活人都能被你故意杀掉,这个人不能交给你。” “灵药,你难道还得让姑姑我求你不成?” “姑姑求我做什么?人是老祖让接来的,有何事,您直接问老祖不就得了?”灵药说道。 李道禅是真的服了这帮药王谷之中的人,一个个长得还算人,可是行事风格,根本不像人。一个苍老男子只有二十,这个女娃娃年龄如此之大。 “今日我必须得带他走!”白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要一刀跟他走。 “老祖,您就别装睡了,再不来管管,人我可就看不住了。”灵药无奈,只能大喊一声。 鼎仙在门口轮椅上昏昏欲睡,听到灵药的话,大声喊道:“孽障,又在那里大喊大叫的,还让不让我老人家休息啦?” “您老什么时候休息都成,可现在,真的不成。”灵药说道。 鼎仙看了过来:“白芷,你在里胡闹什么?快回去。” “老祖,不是我胡闹,是我这些日子刚想了方子,看能否控制尸体,您让我带那个乞丐走,好让我试试。” “试什么试?他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死人。” “这老祖就不用操心啦,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死上一会。”白芷咯咯咯笑道。 一刀一听,吓得直哆嗦。 “我说这位,您看天气不错,要是您真的闲的话,能不能找个地方,带这位……额,这位兄弟去晒晒太阳?” “你小子可是被药王谷所救,按药王谷的规矩,是要来给试药的。既然老祖不让,那你身边的人总可以吧?” “别说小爷不会躺在那里让你们瞎折腾,就是我这位兄弟,也不能。”李道禅眼神一楞,手中银针露了出来。 “呦,要动手?可以,虽然我没练过功夫,可也不怕你,只是到时候你小子死了,可别怪我。”白芷嗤笑一声,一点都不怕。 “少侠,我不知你武功怎么样,不过还是不要跟白芷姑姑动手,她可是很厉害的。”灵药劝李道禅。 李道禅又怎是听人劝的主,笑道:“不是小爷非要动手,是你这位姑姑她不愿罢休啊。” “行啦!难道老夫说的话当真成了放屁不成!”鼎仙一瞪眼,枯槁的身子竟然缓缓浮了起来。 “孽障!”他说了一声,一招手,架子之上有几个药瓶碰碎,里面的药粉混在一起,南杉一看,抱头就跑,白芷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些药粉洒在白芷身上。 “没大没小。回去自己去解毒,让老夫瞧瞧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鼎仙说罢,又落回轮椅之上。 白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南杉此时才跑了回来,问道:“姑姑,你没事吧。” “能没事?跟我回去,若是解不了老祖的毒,我看也活不过今日了。” 见到白芷二人离开,李道禅这才笑着问道:“老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厉害个屁,都是一群小娃娃,老头子的话,说得再多都不愿听。” “老祖,你那一手是不是太狠了?白芷姑姑得吃不少苦头了。”灵药叹了一口气。 “怎么,要不要老夫也给你来一下?” “还是算了吧。”灵药连连摇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手狠辣的鼎仙 张余笙看这宇文若兮将药喝完,对她说道:“若兮,时候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十三呢?” “十三?他刚才还在,现在不知去了哪。” 宇文若兮望着门外。 张余笙抿嘴一笑:“怎么,现在一会见不到十三,就这么担心?” “不是……” “还不是?我看你啊,还真是离不开十三。” 宇文若兮脸上一红。 “行啦,我去外面问问。你先睡,反正在药王谷里,他也跑不了。” 张余笙走出房间,灵药拿着一本医书,聚精会神。 而胡二则坐在门口,张余笙没有打扰灵药,走到胡二身旁:“十三去了哪里?”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胡二无奈笑道:“我又不是他的随从,走到哪,都得跟着他?这小子腿脚利索,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十三一人不见也就算了,可一刀也不见了。”张余笙看看屋内。 “那个乞丐?有他跟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见了,我才担心。” “那小子白天里可是窝着火,不找人报复一下,也太不像他。” “报复?他跟药王谷之人有什么仇?” “若是有仇有怨,那小子可不就是报复,而是要杀人了。嘿嘿,小丫头,你跟他这么久,还不明白他的行事风格?” “有时候明白,有时候不明白。” “得了,既然如此,你我就等着吧,反正那小子早晚要回来。” 张余笙只好回房。 “十三呢?”宇文若兮看到还是只有张余笙一人,忍不住问道。 张余笙只能找了一个由头:“十三去龙丹那里给你拿药去了。” “余笙,龙丹是谁?” “哦,你当时昏迷不醒,不认识也不奇怪。龙丹就是救你的人。” 听到张余笙这么说,宇文若心才放下心。 “好了,快睡,你就不用担心十三,他啊,可是想死都死不掉的人。” 坐在门口的胡二望向黑夜:“你小子还真是不知道药王谷这些疯子有多厉害,我当年偷药,就是不知你现在要做什么?” 而此时的李道禅让一刀领着他来到南杉与白的住处。芷 “一刀,你说可是这里?”李道禅指着远处的房子,问一刀。 一刀点点头。 “那就好,他娘的,想拿你试药?还当着小爷的面?你能忍?” 一刀缩着脑袋,又是点点头。 李道禅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这你都能忍?” 看着一刀如此窝囊,李道禅气不打一处来。 “你能忍,小爷忍不了!小爷也不偷他的药,咱们砸,狠狠地砸。” 一刀指着屋子,连连摇头。 “怕什么?你没看到他们白天可是让那个鼎仙老头子下了毒,现在正忙着解毒,可没空管我们两个,走。” 说着,李道禅在黑夜中闪到门前,趴在墙角,附耳小心偷听。 “南杉,如今已经用了几种法子?”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一定就是白芷。 “白芷姑,用了十几种法子了。” “十几种法子?老祖还是老祖,随便几手下的毒,你和我到现在都解不开。” “毕竟是老祖。” “话说,你小子当时跑的倒是挺快啊?”白芷质问南杉。 “姑,您别气,我一见老祖出手,当然心中害怕。姑,您要是跟我一起跑了,想必也无事了。” “无事?小子,你把老祖的脾气看得太好了。” “姑,我不懂。” “这又不是医术,有什么不好懂的。老祖既然出手,若是没人受着,岂不是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别看老祖平日里糊里糊涂的,那张老脸可是尤为在乎。” “要是今日不跟老祖顶嘴便好了。”南杉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顶嘴?若要药王谷医治,就得给药王谷试药,这是药王谷的规矩,你和我又不是无理取闹。” “可有老祖他护着那些人,我们也惹不起啊。” 白芷冷哼道:“有什么惹不起的?龙丹那个疯女人都敢指着老祖鼻子骂,老祖也没拿她怎么样。而我们只是找人试药,就要给我下毒,真是不公!” “老祖那是老糊涂了。” “老祖不是老糊涂了,这是要考校考校我。” “白芷姑,若是实在不行,咱们便去求老祖赏赐解药。” “你以为老祖会搭理你我?老祖既然下了手,如果你跟我想不出什么法子来,那只有死路一条。” “姑,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可就剩我一人了。”南杉急忙说道。 “怕什么?你还是药王谷的人吗?咱们药王谷谁怕死?我气的只不过是到现在连老祖的下的毒都解不了。” “姑,那个……要不……要试试那药?” 听南杉的吞吞吐吐的口气,李道禅倒是好奇他口中所说的是何药? “我还没想好,那药,你我还没制好,吃了一次,就让我变成这个样子,这次若是吃了,又不知怎样。南杉,你的医术比我高,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姑,我能想到的法子已经全都用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如果还是不行,我就躺着等死!” “我这就去拿,姑,你等着。” 听到一阵脚步声,李道禅嘴角一勾。一刀趴在李道禅的身边,拍拍他。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一刀:“别急,一刀,原本小爷还想着来这砸人家摊子,现在想想,小爷觉得看好戏也不错。” 一刀不明白李道禅在说些什么。 李道禅看着疑惑不解的一刀:“小爷就是不准备砸药了,咱们换个地方。” 领着一刀偷悄悄来到窗户前,只见到南杉双手捧着一个玉瓶来到白芷面前。 “姑,给药。” 白芷小手拿着药瓶,放在面前盯了许久:“南杉,若是此药也无用,我死了的话,也别急着把我埋了。一定要拿着我试试那几种法子,看能否控尸。” “姑,我怎敢做出那事?” “有何不敢的?我死了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还有何不可的?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 “姑,有何事,您叫我便是。” “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是小爷偷看的,你可信? 看着南杉走出屋子,李道禅自言自语道:“不就吃个药解毒?怎么让那个傻小子出去,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之事?” “谁!”白芷猛地回过头,看向窗户,大声问道。 李道禅急忙低下头:“乖乖,这女人难道练过武?竟然这都听得见。” “姑,你叫我?”南杉在房间大声问道。 白芷回道:“不是在叫你。” 她盯着窗户良久,这才转过头,露出坚决的神色,打开玉瓶,将药吞了下去。 只听到屋内传来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 “小爷原本是来砸场子的,可小爷还没动手,她倒是自己动手了。” 李道禅蹲在地上,望着远处,听着屋内的声响,叹了一口气:“鼎仙老头真的这么厉害?小爷当时只不过看他将几个瓶子的药粉撒到这个女人身上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下了死手。” 一刀一时忍不住,抬头要去看屋内到底发生何事。 “一刀,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一刀指了指屋子。 “可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听声音,恐怕那个女人现在可在遭罪呢。” “姑,你没事吧?” “我…没…啊……”白芷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叫,声音撕心裂肺。 “虽然小爷喜欢看戏,可不喜欢看人受罪。今天不该来啊。”李道禅一拍一刀:“都说了不让你看,忍不住?” 一刀点点头。 “行吧,你想看便看吧,看完咱们就走,这声音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心颤。” 一刀蹑手蹑脚,伸头趴在窗户上看着,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一刀,突然两眼冒光,咧着嘴,哈喇子流在李道禅的衣服上。 “一刀,没想到你还喜欢这口?看人遭罪?” 一刀摇摇头,转过头对李道禅嘿嘿直笑。 李道禅将一刀的表情看在眼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刀的眼神。 “你的样子,怎么让我想起你偷看寡妇洗澡的时候?” 一刀可顾不上李道禅,又盯着屋内,看个不停。这一次不仅是哈喇子,竟然鼻中流血。 “一个女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一刀扒了扒衣服。 “她现在没穿衣服?” 一刀连连点头。 “不就吃个药?怎么还脱衣服了?不过,就算脱了衣服,也不过是个女娃娃,又有什么好瞧的?” 一刀拉着李道禅。 李道禅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和他一起看。 “小爷可没这个趣味,你还是自己瞧吧。”说着,李道禅向一旁躲了躲。若他不是认识一刀,早就教训他一番。 “是谁!”白芷喊了一声。 一刀急忙蹲了下来,神色匆忙。 李道禅正在一旁发呆,没有回过神来时,一刀就跑了没影。 “一刀,你怎么了?等等我。” 李道禅站起身,准备走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李道禅心中一惊,这才明白为何一刀溜得如此之快,他心中暗骂了一句。 “那个,小爷只是出来赏景的,一时路过而已。” “赏景的?呵呵,我可从来没听过赏景有跑到别人墙角处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到李道禅耳中。 李道禅心中更加疑惑:这又是谁?小爷可不记得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难道这个屋内还有其他人不成? 女子声音如白珠落水,温柔动人。 “巧了,小爷转了许久,就觉得此处景色最好。” “还敢胡说?” “小爷可没有胡说,你说小爷不是来看景的,又是来瞧什么的?” “我的身体,早就被你看光了吧?快给我说,你是何时来的?” “小爷可没有偷看别人的喜好,再说小爷根本不认识你,哪里来的偷看?” “还说不认识?我就是因为你,才被老祖下的毒!” 李道禅哈哈一笑:“你可别骗小爷。被鼎仙老头子下毒的,名字叫白芷,小爷也见过,她说起话来,声音可跟你不一样。” “我就是白芷。” “呦,还敢骗小爷?” 正当女子质问李道禅时,南杉问道:“姑,出了何事?” “没事!” “难道药有用?” “嗯,差不多吧,虽然没有完全将老祖下的毒除干净,也差不多。” “那我进去瞧瞧您到底如何了。” “不用……”还没等白芷说完,南杉便推门而入,可身子一颤,低着头,默不作声又退了出去。 “姑,我给您拿件衣服去。” “难道说……”李道禅难以置信,转过头,却看到一个青丝如墨,散落在面前的女子。女子肌如白雪,竟无一丝血色,但双唇却如秋末枫叶。 “你……” “你还没看够?”李道禅面前的女子正是白芷,只是现在她除了白的诡异的肤色,其他竟然与寻常女子无异。 李道禅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芷:“不是……那个……你……” “小子,你胆子够大的啊,我没去找你,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不仅如此,还敢偷看我?” 李道禅心中苦笑,他可没有偷看,要说偷看,也是一刀罢了,只是眼前的白芷如何从一个女娃娃变成了现在样子?怪不得一刀看得如此入神,甚至流出鼻血,不得不说,白芷的容貌着实漂亮,可远远不是村中洗澡的寡妇能比得了的。 “看来你也不信小爷的话。” 白芷低头看看自己:“多年没有这个样子。虽然我觉得就算让你看两眼也没什么,不过可不能白看。” “你想怎样?” “没什么,既然我没能抓住那个乞丐,那就拿你试药。” “小爷可不会答应你。” “那可由不得你了!” 李道禅嘴角一勾:“这件事还真的由得了小爷。” 说着李道禅,身上内力一抖,一股气浪将白芷吹得退后一步,李道禅脚下一用力,人便冲了出去。 “药王谷,你可是出不去,只要在药王谷,我就能抓得住你!” “放心,小爷可不乱跑,小爷就在你们老祖的药房,你想抓小爷,尽管来便是。” 南杉拿着一件衣服,闭着眼睛走了进来:“姑,给衣服。” 白芷走了过去,一把拿起衣服,穿在身上,随手一系起来。 “走,跟我去老祖药房。” “姑,还去?” “当然要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爷跟你回去试药 李道禅回到鼎仙的药房,就见到一刀蹲在门口,还一脸傻笑。 “一刀,今天可看的尽兴?” 一刀点点头。 李道禅坐在一刀的身旁,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刀,咱们两个是兄弟不?” 一刀拍拍胸脯,义气冲天。 “小爷也觉得你把我当兄弟。可有件事,小爷还是要说。”李道禅叹了口气:“你看‘义’字,乃是两把长刀夹在脖子上。意思便是,就算死也不可不顾兄弟。” 坐在一旁的胡二笑道:“小子,听你这么说,看来是有事啊?” “唉,可不是?”李道禅回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一刀:“你说你偷看人家女子,这我也不说什么,可你也不能出了事就跑?咱们算算,这多多少次了,小爷若不是还有点本事,怕不是被你害死多少回了?” “小子,这是在抱委屈啊?” “你是不知,原本小爷是要去砸场子,可想着不如看戏,谁又知戏不好看,竟然看到了邪乎事。” “邪乎事?我倒是看他一脸乐呵呵地回来,还想着你们两个遇到什么好事。” “一刀今天可是遇到了好事,但小爷我,唉。”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张余笙听到李道禅的声音,走出屋子:“十三,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看李道禅无精打采,张余笙问道:“出了何事?” “没事,就是心累。今儿时辰不早了,睡觉去喽。” “等等!”张余笙挡在李道禅的面前。 “张女侠?这么晚还不睡?你倒是精神的很。” “本姑娘可不是精神,而是觉得你心中有鬼。” “大晚上的别乱说,人都说,说嘴打嘴,小心晚上有冤魂来找你张女侠。” 张余笙本就怕这个,她脸色变了变,随即强作镇定,说道:“不用你来吓唬我,快说,深更半夜的,你带一刀去了哪里?” “小爷赏景去了。” “你,赏景?十三,我可不会信你的鬼话。” “是是是,我心中有鬼,说的也是鬼话,小爷就是孤魂野鬼成了吧?”李道禅从张余笙身旁走了过去。 看到屋内的灵药,他说道:“若是你那个白芷姑姑再来,你帮我挡一下。” “为何?你难道又惹了白芷姑姑?” “不是小爷惹了她,只不过是误会而已。” “白芷姑姑此时应该在想法子解毒才对。老祖那一手可是下手不轻,白芷姑姑不一定能够解毒。” “这个你放心,她似乎已经将毒解了。”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去过她那里?” 李道禅点点头:“路过而已,可现在那个白芷估计想要小爷的命。”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我说话可没什么用。在药王谷,论谁说话,众人最烦,那便是老祖。谁说话最无用,那便是我的。” “那就把鼎仙老头子叫醒。” “你到底做了何事?” 李道禅苦笑一声:“这话小爷适才已经对白芷说过,小爷什么都未做,她不信。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信。那小爷多说无用。” “十三,你给本姑娘出来!”张余笙在屋外大声喊道。 李道禅长叹一声:“麻烦来了。” 虽然无奈,不过也不能躲,他走出门外:“张女侠这么大声做什么?屋内可还有病患。” “病患?你也知道若兮在屋内伤势未好?你也不想想她是因为谁受的伤,既然在她重伤未愈时,你去偷看别的女子赤身……呸,本姑娘都为你害臊!” “张女侠,怎么连你也不信小爷?” “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道禅看到白芷身上穿着一件男子的衣衫,胸前还露出一片春光。 “喂,你既然是来告状的,能不能多穿一些?” “小子,你若是想再看,我可以现在脱了衣服让你瞧。”白芷冷笑一声。 一听此话,坐着的一刀,鼻子又开始流血。 “她是谁?”胡二问道。 “还能是谁?你看到她身边的那个长相老成的青年,难道还不知道她是谁?” “啧啧啧,还真是神奇,竟然从女娃娃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胡二连连称奇。 “可不是?小爷也着实吓了一跳,可咱们张女侠竟然不觉得奇怪,一心全在小爷偷看她一事上。”李道禅说着看向张余笙。 张余笙微微一愣:“你说什么?她是……” “可不是?还有啊,小爷今日真的没有偷看,不管你们信不信。小爷也不在乎,困了,你们若是还想再说,那请自便。” “哎,话还没说完呢……”张余笙想拦住李道禅。 灵药从屋里走出来,说道:“我去叫老祖,老祖他老人家现在竟然在龟息,怕是没办法管此事了。” “小爷也不想管,他们想如何便如何吧。”说着李道禅走进屋。 灵药无奈:“白芷姑姑,您今日先回,等明日老祖醒来,再说此事。” “灵药,现在可不是我无理取闹,他既然偷看我,那么便要有个说法。” “白芷姑姑,您想怎样?” “不怎么样,将那小子交给我。” “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而且,您也知道老祖的意思,若是老祖再出手一次,恐怕白芷姑姑您的性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那这么说,此事这么算了?”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灵药摇摇头。 胡二站起身,笑道:“这件事好办,既然你被你小子看光了,就嫁给那小子。” “胡二,你胡说什么呢?”张余笙说道。 “我说的有错吗?此法最好。” “那十三可就对不起若兮了。” “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奇怪的?不怕。” 张余笙一跺脚:“那也不行。” “前辈,我们药王谷可不准许婚配。”灵药插嘴道。 “那是你们药王谷中人不能与药王谷中人婚配,只要她愿意,跟了那小子离开药王谷,自然可以婚配。” 白芷冷笑一声:“别说药王谷有这个规矩,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嫁给他。” 已经走进屋的李道禅缓缓走了出来,看着众人,说道:“别废话了,一个个聒噪的很,小爷就跟你回去,让你试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想看,我便脱给你看 “行了,小爷人也跟你们来了,想如何试药,尽管来吧!”李道禅随意坐在屋内一把椅子之上,面带微笑,看着白芷与南杉。 “南杉,去把咱们药全部拿来。”白芷对身后的南杉说道。 南杉挠挠头:“白芷姑,不好吧,虽然他跟咱们来了。可要是让他吃错了药,老祖那里可不好交代。” “是他自远跟咱们来的,老祖无话可说。” “老祖不说话,可再动手怎么办?” 白芷回头看着南杉:“你怕了不成?” “老祖,我当然怕。” 南杉可不觉得说这话丢人,毕竟他怕的人可是鼎仙。 “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白芷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怎么就算了?辛辛苦苦将小爷带了过来,难道就这么打算让小爷回去了?” “可没那么容易,不拿你试药罢了,但你也不能走。” “不能走?又不试药,还不让小爷走,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前些日子翻看医书,上面说,虽然人死,但只是三魂七魄离体,肉身还未死。若是方法得当,可操控尸体仿若活人。”白芷说道。 “操控尸体?那跟小爷有何关系?小爷现在可是活得好好的。” 李道禅听到白芷的话,心中吃惊,这药王谷中的人整日都在琢磨什么事情,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他们也信? “你现在确实活得好好的,不过我自有法子让你死上一段时间。” “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小爷若信了你,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白芷说道:“此事我有何好骗你的?让人死上一段时辰的法子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医术,药王谷有不少人会,而我会的最多。” 就算白芷说的是真的,李道禅也不会答应,这种事听起来就奇险万分,若是稍有不慎,自己真的变成了死人,还真是亏大发了。 “不行!”李道禅说道。 “你既然来了,行与不行也不是你说的算。” “不是小爷说的算?呵呵,小爷既然敢跟你们来,想走,你们也拦不住。”李道禅说道。 “若是之前,你想走,有老祖护着你,我还真的拦不住。现在既然你已经答应,就算反悔,老祖也不会出手再护着你。” “鼎仙只是龟息罢了,总有醒来的时候吧?”李道禅以为白芷她所说,乃是因为听到鼎仙在龟息,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白芷摇摇头:“可不是因为老祖龟息。而是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么不管你是死是活,都得交由我处置,否则,整个药王谷之人都可以杀了你。” “你这是吓唬小爷?” “我可没有吓唬你,这便是药王谷的规矩。毕竟药王谷之中有外人来,可不是常有之事,而药王谷谁没有几种药想要找人试上一试?所以才定下的这个规矩。” “说来说去,小爷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规矩,只听你说,若是小爷不答应,你们药王谷中的人都会来杀小爷。” 南杉说道:“也没什么。便是让试药之人自己选服用何人的药,只要答应,就只能由他选择的那人处置,其他人都不得再找试药之人试药。” “如若不然,药王谷中的人可以随意处置他,是吧?”李道禅问道。 南杉点点头。 “就算如此,鼎仙为何不能护小爷?” “老祖是可以拦着我,也可以拦着我们二人,甚至拦着药王谷好多人,但总不能拦住药王谷所有之人。所以,你必须答应我。” 李道禅双眼微眯:“看来小爷是上了贼船了。” “是你自己答应的,可没人逼迫你。” 听到白芷的话,李道禅大声说道:“屁!若不是你跑到鼎仙那里叫着小爷偷看你没穿衣服,小爷会跟你来?” “那又怎样?”白芷看着李道禅。 “那又怎样?你这个女人怎么脸皮比小爷还厚?” “只不过被你看了身子罢了,我只是说了出来而已,可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没放在心上,为何还要找小爷麻烦?” “虽然我不在意,不过你确实偷看,如何都得付出点代价。” “小爷可对你没有半分兴趣。” 白芷神情淡然:“这倒是无关紧要。” “你们药王谷之人,果然都是疯子。” “废话少说,你就等着我如何拿你来试试那几种秘术。” “这买卖,小爷当真是亏大发了。” “买卖?”白芷不懂李道禅的意思。 一旁的南杉,想了片刻,说道:“白芷姑,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看够。” “原来是这样,南杉,你先出去,我这就脱了衣服,让他看个够。”白芷说着就要宽衣解带。 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李道禅明白这可不是说笑:“停!” “为何让我停下?你不说觉得自己没看够不成?” “小爷几时说过这话?还不是你身边的傻大个说的。你不用脱,小爷可不是那般下流之人。” “我可没觉得你下流。” “你!”李道禅在嘴皮子上,少有吃瘪的时候,今天遇到白芷,还真是让自己无话可说。 “如何?” 李道禅哀叹道:“小爷这次便答应你了,不过先说好,不要再脱衣服就成。” “你不想再看看?” 南杉站在门口,说道:“白芷姑,想必他是嫌你丑。” “原来如此,不过只是想看身子,又不是看相貌,我想也没事。” 李道禅终于忍无可忍:“若是你们再谈此事,小爷可就要走了!” “为何生气?你到底是要看还是不看?若是嫌弃我丑,姑且将就一下。” “看你祖宗!” “我祖宗?现在就是坟里的一堆白骨,有何好看的?” 李道禅气笑道:“行了,你别再说话。小爷答应你,你想如何玩弄小爷,小爷都答应。” “早这般爽快,也就没那么多事。”白芷见李道禅答应,笑了一声,然后看看自己:“不过这身衣服乃是南杉的,有些不合身,一会肯定碍事,要不还是脱了吧。” “算小爷求你,你还是穿着衣服吧,小爷觉得挺好。”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就穿着,南杉,去哪药与医针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何还不死? “十三跟他们去了一夜,怎么还没回来?”张余笙面带愁容,宇文若兮躺在床上,连连问了她好几次,每次她都以李道禅去给她拿药作为说辞。 “那小子想必是被玩死了。”胡二在一旁笑道。 “呸呸呸,胡二,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说,十三也是他们老祖请来的,他们怎敢杀害十三?” 胡二瞄了一眼张余笙:“我可没说他们杀害那小子。” “你刚才不是说十三会死在他们手中?” “不下杀手,难道那小子就死不成?你可知给药王谷之人试药,九成都活不下来。” “此话当真?” “可不?” 张余笙听到胡二的话,心中担忧:“那你以前给他们试药为何无事?” “你怎么知道我无事?”胡二吐了一口唾沫:“当年,我虽然被药王谷之人所救。不过后来,也差点死在他们手中,若不是有人替我说话,恐怕早就死了。” “啊?” 灵药端着一盆漆黑如墨的脏水,走出屋子:“两位,让一下,这盆中的东西可有剧毒,别伤着你们。” 张余笙给灵药让开了道,灵药将那脏水泼在远处的石头上,只听到呲呲作响,那块石头上面竟然出现一个个凹坑。 “盆中的是何东西?”张余笙看到后,心中暗暗吃惊。 “我刚配的一种药,看来是弄错了方子。” “药?就算是铁匠铺中的铁水,也不过如此。” “我这是药,可不是铁水。”说着灵药就要回屋。 “灵药,等等。”张余笙叫住灵药。 “还有何事?” “十三已经一夜未归,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灵药望了望远处:“一夜未归啊,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 “这件事怎么能忘?他可是被你那个白芷姑姑带走去试药。适才胡二也说,试药可是九死一生,此话当真?” 灵药笑道:“九死一生吗?这话不可当真。” 张余笙一听,松了一口气,对胡二说道:“本姑娘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胡二摇摇头,也不会反驳。 “凡是试药之人,怕是百个里面,活下来的也不过一手之数。”灵药淡淡地说道。 “什么?那岂不是还不如胡二所说?” “你看看白芷姑与南杉哥就知道了,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试药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那他们也还活着不是吗?” “我们药王谷之人自己试药,与找谷外之人试药,自然不同。自己试药准备颇多后手,还有人在一旁为其医治。而找谷外之人,可没人做这些事。” “你们药王谷果然不是什么救人的大夫,都是杀人的阎罗。”张余笙冷哼一声。 灵药看到张余笙的样子,却没在意,说道:“这怪不得药王谷之人。原本一种药服用下去,就是为了看药效如何,而服药之人不管出现何种症状,都是药效的体现,本就不应该插手。” “那你们药王谷之人为何还要准备后手?” “毕竟我们追求医道,又不是求死。当然不能不准备后手。” “都是说辞罢了。” “姑娘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了后手,便无法真正看到一种药的药效,所以药王谷之中的人才会对谷外之人视若珍宝,人人都想争抢。” “行了,本姑娘也不想听你们药王谷是如何想的。听你这么说,我一定要去将十三带回来。” “姑娘还是不要去,既然是他自己答应的,这件事便只能等白芷姑试完药才会了。” 张余笙可不听:“本姑娘可不听,若是十三出现个三长两短,若兮怕也会想不开。他们两个刚刚被治好,难道又得再死一次?” “小丫头,还是听这个少年的话吧。”胡二声音低沉。 “怎么连你胡二也这么说?” “因为,若是你去了,那小子没出什么事还好说,若真是出了事,你也回不来。” “他们能拿本姑娘怎样?” “呵呵呵,怎样?这个嘛,我劝你还是不要试。” 张余笙要去找李道禅,灵药既然已经劝过,可不会再劝:“药王谷会杀人的。” 灵药说着走进了屋。 张余笙听到灵药的话,看着远处的那块石头,久久无言。 而在白芷与南杉的住处。 南杉盯着李道禅上下打量了许久。 而此时的李道禅浑身上下插满了银针,不仅如此,肚子里鼓成了包。 李道禅捂着,强忍着没把肚中的药水吐出来:“我说二位,天已经亮了,你们要是折腾完小爷,就让小爷走,如何?” 白芷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南杉挠挠头:“白芷姑,咱们能想到的法子,可是全都用过了,怎么他还是这般生龙活虎的?” “我怎么知道!”白芷将手中的药碗摔得粉碎。 “你别急啊,小爷可是按照你们的吩咐,坐在这里一动未动,小爷都未着急,你急什么?”李道禅嘿嘿一笑。 李道禅原本对于白芷如何将他陷入假死,还心有担忧。不过已经答应,他自然不怕。不过白芷与南杉二人,又是喂他吃药丸,又是灌他汤药,在他身上穴位插满银针,还点了不知什么草药,弄得屋内乌烟瘴气,可李道禅就是一点事都没有。 他自己心中也好奇,时不时还问白芷二人,为何自己还没有死。白芷听到后,自然是脸色越发不好看。 她可是要钻研控尸之术,可现在连让李道禅陷入假死都做不到,如何钻研? “要不,咱们就算了吧,白芷姑。” “不行!”白芷厉声说道。 “可他就是不死,这怎么办?” 白芷看着李道禅一脸得意的神情,随即说道:“他不是不死,只是你我无法让他假死。既然如此,让他直接变成死人便是。” 说着,白芷从桌上拿起一把短刀。 南杉看到后,急忙拦住白芷:“姑,你可不能真的杀他,这可就坏了规矩,老祖他老人家可不会答应。” “放开我!难道你我花费一夜,就这么算了不成?” “这也没法子,看来他有些特别。” “特别?我就不信!” 白芷还是提刀要杀人,南杉保住白芷,将她按在椅子上:“姑,够了。我就说,为何老祖要亲自救他,他身上一定有非人之处,您好好想想!” 白芷这才冷静下来,看向李道禅,良久,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姑,什么原来如此?” “没事。”白芷指着李道禅:“行了,你可以走了。” 南杉一听白芷答应,唯恐她变卦,急忙将李道禅身上的银针拔出:“快走。” 李道禅站起身,独子涨得不行,他一手扶着腰:“那小爷可就真的走了?” “走吧。”白芷说道。 李道禅笑着走出了屋,白芷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爷就是小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请少侠出手相助 张余笙站在门口,一直望着远处,她看到李道禅,急忙跑了过去。 “十三,你没事吧?” “没事。”李道禅嘴上说着。 但他肚子极为难受,扶着腰,颤颤巍巍。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何事?” 李道禅笑道:“小爷也不明白。” “难道他们没有让你试药?” “自然是试了,没看到小爷的肚子?” “那你怎么没事?”张余笙一脸惊色。 李道禅乐了:“张女侠这是巴不得小爷我出点什么事不成?” “本姑娘可没有,只是听胡二和灵药说,凡是试药之人,九死一生。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好奇。” “没他们说的那样吓人,就是吃药而已。” “还是得让灵药瞧瞧才是。” 李道禅一夜未睡,瞌睡不已,在张余笙强拉硬扯之下,这才让灵药瞧了瞧。 灵药说道:“少侠无事。” “灵药,你可得仔细一些。我瞧他脸色可不大好。” “小爷脸色不好,那是因为瞌睡,行了,没其他事,我便去睡觉。”李道禅说着,索性躺在椅子上,双眼一闭。 “不是……”张余笙见李道禅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心中着急。 “姑娘不用担心,少侠真无事。” 听到灵药这么说,张余笙只好作罢。 “你们没有其他事,便各自忙去吧,别打扰小爷睡觉。”李道禅闭着双眼说道。 张余笙进屋告诉宇文若兮,李道禅已经回来。 而灵药走出门,坐在胡二身旁。 “那小子真的没事?”胡二问道。 “确实无事。” “你们药王谷什么时候改了性子,拿人试药,都换成了补药不成?” 灵药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少侠体内之物罢了。” “哦?” “虽然我也不知白芷姑姑给他吃了什么药,但在药王谷之中,白芷姑姑最喜欢琢磨死人。所下之药,说是毒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都毒不死那个小子?” “看少侠的脉象,平稳如常,丝毫事都没有。” “他体内之物,还真是了得啊,这么说那小子岂不是百毒不侵?” “这我倒是不知,要是想知道,可用毒试试。” 胡二笑着看向灵药:“别人没有把他毒死,我看你小子倒是想。” “被您看出来了。我原本就对他体内之物好奇。可老祖他老人家又不让我瞧,也不告诉我。怎能不好奇?” “你小子着什么急,此事,老前辈早晚会告诉你。” “那就着实无趣了,若是他此时不在药王谷,我会求着老祖告诉我。可现在他就在眼前,哪有自己探查一番来的有意思。” “算了。老祖当时对白芷姑姑出手如此之狠,我可不想像姑姑一样。” “看来,你也明白老前辈为何出手。” “不过啊,老祖还是得顾着点药王谷的规矩,不能百般护着少侠。” “那你觉得你那位白芷姑姑可曾发觉臭小子体内的东西?” 灵药笑道:“再如何,也得发觉了吧,不然白芷姑姑的一身医术可就白学了。” “哈哈哈,不过想必她也不会说出去。” “嗯。因为这药王谷,还是老祖说的算。” 原本以为这件事了了的几人,没想到接来下的日子,却苦恼不已。药王谷之人一个个上门前来,找李道禅试药。 “都说了小爷不去,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是听不明白?”李道禅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其中一人说道:“少侠竟然有百毒不侵的体制,可不让我们也试试药?就当是卖我们药王谷一个人情。” “小爷凭什么买你们人情?小爷被你们药王谷救了,也让你们试了药。小爷跟药王谷是两不相欠。” “话是这样说,可少侠又不会出事,只是举手之劳,为何不愿答应?” 一听这话,李道禅指着他们便说道:“屁!你怎么知道小爷百毒不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能保我不死?” “这话可是南杉告诉我们,绝对属实。” 李道禅听到南杉的名字,心中咒骂,嘴上却说道:“就算小爷在他们手中未死,怎么就说小爷百毒不侵?别废话,都给小爷滚蛋!” “少侠,您再考虑一下?” …… 那些人可不愿罢休。 “这个南杉哥,就是实在,怎么就把这件事传了出去?”灵药说道。 胡二嘿嘿一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话听着别扭。” “虽然有些不对路子,不过理是这个道理。既然你好奇,那么遇上臭小子这样子的,其他人定会好奇。我看这些人可不是来找他试药的。” 灵药点点头:“嗯。他们一定是听了南杉哥的话,想见的是少侠此人。” “你不去劝他们离开?这都好几天了,日日有人来,就算那小子不烦,我都烦了。” “我说话没用啊,要想让他们走,只有老祖发话才行。” “老前辈可还在龟息当中。”胡二瞅了一眼屋子。 灵药说道:“没事,虽然老祖他老人家糊涂了,可该管之时,一定会醒。” “那这么说来,老前辈可不是糊涂,是在装糊涂。” “哈哈哈,这话你能说,我可不能说。”灵药缩缩头。 “我也不敢说,只是现在老前辈听不见,我才说上两句。” “听得见,老夫看来醒的不是时候。”鼎仙的声音从他们二人身后传来。 李道禅一回头,看到鼎仙,说道:“老头,你可算是醒了,你们药王谷这些人追着小爷不放,你到底管不管?” “什么?你是何人呐?”鼎仙看着李道禅,大声问道。 李道禅可不管鼎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老头儿,别在小爷面前唱大戏,赶快让他们走人!” 灵药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佩服不已。 “唉,老夫看来还是没有睡醒,灵药啊,灵药!” “来了来了,老祖,您叫我?” 鼎仙看了一眼灵药:“你是何人?灵药在哪?” “老祖,我就是灵药啊。” “混账,有感欺瞒老夫,快去把灵药叫过来。” 灵药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又走了出来:“老祖,您叫我?” “灵药啊,老夫不跟你说过,有人要是在老夫这里吵闹,该如何啊?” “老祖,您说,若是有人胆敢在此处闹事,我可以替您出手,杀人!”灵药说着,看向门前的众人。 一时间,药王谷的这些医痴面面相觑,然后各自离开。 “唉,这些日子啊,老夫睡觉都睡不好,屋子怎么多出了这么多人?” “老祖,您又糊涂了。” “孽障,又敢胡说。哼,不管是什么人,赶快将他们送走!”说着,鼎仙回了屋。 灵药知道鼎仙已然决定将李道禅他们送离药王谷, 点头道:“知道了,老祖。” “得,臭小子,老前辈赶人了。”胡二说道。 李道禅面带不屑:“小爷早就想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求药 李道禅伸着头在药房中看来看去,灵药一心都在自己手中草药上。 “少侠,可是在找药?” “小爷就是好奇,没事瞧瞧罢了,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 说罢,李道禅又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么多药,小爷也看不懂啊。” “看不懂可以问我。”灵药说道。 李道禅扭过头:“你小子这都能听得见?” “若少侠不是有意说给我听的,那便是我耳朵好使。” “算啦,反正小爷也看不明白这些药,我问你件事儿。” 李道禅一屁股坐在灵药面前:“你们药王谷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可有法子去除身上的疤痕?” “难道少侠想要去除身上的疤痕?” “不是给小爷,不过你不用管给谁用的,先说有没有办法?” “有自然是有,不过身上有寄到疤痕又不碍事,少侠何必在意?” 李道禅一听灵药的话,心中一喜。他来药王谷,可是为了柳若妃寻药去除脸上疤痕的,听到灵药的话,怎能不喜? “可是药?” “有药,也可直接医治。” “直接医治就算了,你们药王谷中的人可出不去。” “我原以为你是打算为你妻子医治身上伤口的,看来是为别人求药。” 李道禅一拍额头:“你不说,小爷都忘了,既然有药,也得给宇文大小姐医治一下。” “她人就在谷中,这个自然好办,不过她伤势还未痊愈,此事想必不用着急。” “你是大夫,当然还是听你的。” “你们两个再说什么?”张余笙从房间中走出来,听到李道禅与灵药在说话,便问了一句。 灵药说道:“少侠在找去除疤痕的药,问我可有。” 张余笙自然之道李道禅为谁求药,问道:“药王谷可有?” 灵药点点头。 “那便好,要不然十三可是会心中难安的。” 灵药歪着头,一脸疑惑。 张余笙看看身后房间中的宇文若兮,走到他们二人身前:“十三可是为了一个女子求药。” “少侠已经说过不是为了他的妻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除了妻子,就不能有他女子了不成?”张余笙说道。 “看少侠如此在意,难道也是少侠的妻子?” 张余笙连忙摆手:“哪里来的那么多妻子,应该算是红颜知己吧。” “红颜知己?” 张余笙点点头。 “既然有药,你快拿出来。” “我给少侠换药的时候,可李道禅伸手在灵药面前晃了晃。 “这药可不能随意给你。” “我想除了药王谷,大概你就算寻遍天下,再也不找不到这种药。” “小爷自然是知道,要不然又怎会问你们药王谷求药。” “正是因为如此,药才不能给你。”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你不会想说,这又是你们药王谷的规矩吧?” “药王谷可没有这个规矩,药这东西,没了制便是,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你为何不愿将药给小爷?”李道禅一瞪眼。 张余笙说道:“十三,你别急啊。灵药,既然药王谷没有这个规矩,为何你不愿将药给李道禅?” “我有一事要问你。”灵药看向李道禅。 “有话快说。”李道禅正在因为灵药不愿给他药而气恼。 “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张余笙指指自己:“为何要让本姑娘回避一下?你要说何事?如此神神秘秘的。” “姑娘听我的便是。” “不行,本姑娘也要听。” “此事与姑娘无关,姑娘还是不要听。” “为何没有关系,我可是他妹妹。” 灵药摇头一笑:“你们在药王谷待了这么久,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兄妹。” “谁说不是?难道就是因为我们二人长得不像?” “可不是因为这个。行了,姑娘回避片刻便好。” 李道禅对张余笙说道:“张女侠,就委屈你一下。” 张余笙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李道禅看着灵药问道。 灵药将草药放在一边,然后指着李道禅的腹部:“少侠,你可知自己体内的奇物?” 李道禅双眼微眯:“小爷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们药王谷的人,你们这群的学医的难道也这么好奇?” “自然是好奇,只是老祖不让我瞧罢了。” “这么说鼎仙老头子也知道了?” “小爷明知故问,既然我都能看得出来,老祖又怎会看不出来。” 李道禅直接问道:“既然你知道了,小爷也不遮遮掩掩。是又怎么样?” “我就知道,依照少侠的性子,若是我问了,一定会爽快承认。” “快把话说完,你不会就想问这个吧?” “自然不是,少侠想要药,我自然会给少侠,不过我有个条件。” “平日里看你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为何对我体内的东西这般在意。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一个武夫。” “听少侠的话,你体内之物跟练武有关?” “有关无关,反正现在与你无关。” 灵药说道:“少侠这话说的没错。不过日后就跟我有关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侠先不用急,我并没有威胁少侠的意思,更没有贪图之意。” “那怎么还和你有关?” “正如少侠说的,我只是好奇罢了。所以,少侠能否答应日后让我瞧瞧你体内之物。” 李道禅眼睛一瞥:“办不到。” “为何?” “那东西在小爷体内,又不是小爷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怎么给你看?” “这个少侠自然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况且,我也不会将那物取出,只要弄明白到底是何物,有何奇效便可。” “既然如此,小爷现在就可以让你瞧。”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小子倒是有意思。你想看,小爷给你看,你又不看。”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什么时候看不是看,还得分时候不成?” 灵药回头看了一眼鼎仙所在的屋子:“当然。” “行啦,你的要求也不过分,小爷答应你了。” “多谢少侠。” “小爷既然答应你了,药该给我了吧。” “那是自然。” 灵药起身给李道禅拿药。 而在屋内昏睡的鼎仙,缓缓睁开眼睛,笑道:“看来老夫该将毕生所求告诉那小子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城门大哭迎小姐 “如果几位收拾好,那我们便要准备离开药王谷了。”灵药对李道禅几人说道。 李道禅与张余笙将宇文若兮扶进马车里,然后说道:“小爷早就想走了,真是怕在这里多待一刻,小命都不保。” 胡二站在门前,说道:“老前辈,我们可走了,临走前有何话要交代的?” 老翁在一旁打着瞌睡,也不吱声。 “行吧,回来见您一面,也算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不过小子再多嘴一句:老前辈所追求的大道,小子虽然明白,可我想,死也许是福气。” 说着胡二跳上马车,自愿当起了车夫,李道禅坐在一旁:“这怎么让小爷想起了你做山匪的时候。当时,小爷也是这样跟你一起赶着马车。” “怎么,难道你小子还怕我坑你不成?” “以前怕啊,现在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你要想坑小爷,小爷只能见坑就跳。” “呵呵呵,哪日我倒想试试。” 李道禅笑而不语。 一刀爬上马车,挤了挤李道禅。 “你刚才又跑哪里去了?” 一刀嘿嘿直笑。 “几位,这是药丸,你们都服下,我已经给马吃过了,尽管赶路就行。” “灵药,要不多给几颗?”李道禅笑道。 灵药摇摇头:“你从老祖药房之中拿了不少药,我当做没看见得了,怎么还这么贪心?” “你知道?” “你这么明目张胆,一点都不掩饰,就差问我要了,我怎能看不见?” “是拿了不少,就是不知哪瓶药是通过毒瘴时要吃的。” 灵药摇摇头:“黑瓶中的。” “爽快!” 张余笙从马车里探出头:“怎么还不走?” “走啦,走啦。”李道禅说罢。 胡二轻甩缰绳,马车徐徐前行。 马车穿过黄色的毒瘴,只见到不少人等在那里,宇文修与华青囊也在其中。 见到马车,宇文修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李道禅,问道:“小妹如何?” “在车里,已经无碍,而且她的恶疾也被药王谷治好。” “此话当真?”宇文修听到后,大为惊喜。 “当真当真。”张余笙探出头,对宇文修说道。 华青囊看到张余笙,走了过来,站在马车旁,也不说话。 “傻青囊,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张余笙对华青囊笑道。 华青囊点点头。 张余笙看着华青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道:“药王谷之中的人医术非凡,日后我一定带你进去,让他们为你医治。” 华青囊抬起头,竟然笑了一下。 “哥哥,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一切都好。”宇文若兮在马车之中看到宇文修,说道。 宇文修点点头,然后对身边人说道:“小姐回来了,你们派两个人先回府上通知我爹。” “是。” 宇文修转身说道:“小妹身上还有伤,我们在后面慢慢走。” 李道禅点点头,看到旁边的一刀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正在那里傻笑。 “一刀,你手中是什么?拿过来让我瞧瞧。” 李道禅说着从一到手中拿过小瓶,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有几颗药丸:“可以啊,这次不偷鸡,知道偷药了。” 说着李道禅将药瓶还给一刀,一刀拿在手里,仿佛珍宝。 “你瞧?”李道禅从袖子中掏出大大小小好几个药瓶:“这才叫大手笔。” 胡二笑道:“同是偷药,怎么境遇会如此之大?” “哈哈哈,你怎么能跟小爷比?” “做贼还这么傲气,我确实跟你比不了,最起码脸皮这件事,我不如你。” “小爷正高兴呢,不和你吵。” 胡二长叹一声:“不过啊,毕竟我可不是第一次,怎么说也比你强那么一点。”胡二也拿着一个药瓶。 “哈哈哈。”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大笑。 “这瓶药可是那老头亲自炼制的,在江湖之上,肯定有不少人会为了得到它,不遗余力。”胡二说道。 “哦?什么药,这么厉害。” 胡二将药收了起来:“这可不能告诉你。” 抬头看去,已经能看到落云城。而城外宇文无敌骑着马,身后是大小数十个随从丫鬟。不仅如此,还有人敲锣打鼓,在那庆贺。 “你爹是不是不整点阵仗,他心里就不舒坦?”李道禅问宇文修。 宇文修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小妹的病被人治好,我爹自然高兴,如果我猜得不错,我爹一定会举办庆典。” “庆典?” “嗯。小妹在他心中比我要重要的多。为了小妹,我爹他可是什么都愿意做。”宇文修笑道。 李道禅正与宇文修说着,只听到几声炮鸣,只听到宇文无敌身后的数百人大声喊道:“恭迎小姐姑爷平安归来。” “你爹真不应该当个土财主,实在应该去建立一个江湖门派。” 对于李道禅的讥讽,宇文修摇摇头。 胡二停下马车,宇文无敌急忙从马上下来,走上前来:“闺女,身体如何?” “父亲,女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宇文无敌说着,竟然双眼含泪。 “挺大的人了,怎么还哭?”李道禅看着宇文无敌说道。 “你小子懂个屁,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宇文无敌瞥了一眼李道禅。宇文无敌这一哭,他身后的大小仆从也开始大哭。 “爹,你别哭了,我没事的,你瞧?”宇文若兮急忙劝他。 可宇文无敌哭得更加伤心不已,别人不知还以为宇文若兮死了一般。见宇文无敌哭个不停,宇文若兮也开始哭了起来。 “得了,咱们等他们哭完再说吧。”李道禅单手托腮,坐在马车上,心中一阵无奈。 “十三,你是不是也得哭两嗓子?”张余笙探出头来问道。 李道禅白了她一眼:“小爷五行缺水,没那么多眼泪可流。” “你啊,就是嘴硬。” “张女侠若是想哭,小爷可不拦着。” 张余笙说道:“这么大的喜事,本姑娘才不哭呢。” 李道禅嗤笑一声:“你也知道这是一件喜事?真不知现在为何像丧事一般。” “喜极而泣,情理之中。”张余笙嘿嘿一笑,她看到宇文若兮,心中也真的是高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举城同庆 看到李道禅一脸的不耐烦,胡二笑道:“你小子着急什么。人家父女情深,还不让他们哭上一哭?” “他们两个哭,小爷还能明白,不过那数百人哭又是怎么回事?你瞧,竟然还有不是宇文家的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胡二看向城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一个个掩面哭泣。 “趋炎附势嘛,又不用花钱的事,还能卖宇文家一个面子。” “也不怕火大,靠的太近,烧了自己。” “我看是烧不到他们。当时在药王谷,宇文家主可是说了,叫一声给一两纹银。天底下去哪找如此便宜之事?说不定今日这些人也是来凑个热闹,万一宇文家主再来一句,哭一嗓子给纹银一两,那岂不又是小赚一笔?”胡二笑道。 “小爷不信这个土财主当真会做这种事。” “那可说不准。” 宇文修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对宇文无敌说道:“父亲,咱们该回了。” 宇文无敌擦了擦眼泪:“好好好,咱们回家。” 宇文无敌说罢,有随从前来,牵着马车,众人走进落云城。 张余笙在马车内,替宇文若兮擦着眼泪,说道:“你爹还真是有意思,这么大年纪,居然当着如此多人面前大哭。” 宇文若兮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没办法,就是劝他,他也不愿听。” “肯定是因为心疼他的宝贝闺女,就是不知,当你嫁给十三时,他又该哭成什么样子?” 宇文若兮面带羞红,看向李道禅。 “看来你是挺着急的。”张余笙外头对宇文若兮说道。 宇文若兮点点头。 马车刚进落云城,只听到宇文无敌大声喊道:“凡是前来迎接我闺女者,赏纹银十两。” 李道禅一听,顿时黑了脸。 胡二哈哈一笑:“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要不小爷叫你老人精?看来是没有叫错。” “哈哈哈,今日这句老人精,我接了。” 原本李道禅以为落云城之人前去城门口迎接他与宇文若兮,已经是够给宇文家面子。没想到来到城中,才算是开了眼界。 城中到处张灯结彩,还有人敲锣打鼓,宇文无敌领着李道禅他们,每走几步,便听到有人喊。 “茶香楼,祝贺宇文小姐大病初愈!” “福源居,祝贺宇文小姐身体安康!” “远来当铺,祝贺宇文小姐大病初愈!” …… 街道两旁,每过一家铺子,就有小厮恭贺宇文若兮回城。 胡二摸着下巴:“瞧见了没有,小子。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人来,穷在闹市无人问,这便是。” “这话不用你来跟我说。” “怎么,瞧着你好像不耐烦啊,你不是天天念叨着银子吗?难道不是想变成像宇文家一样的富贵人?” “小爷虽然喜欢银子,可不想做宇文家这样的富贵人。” “这是为何?” “小爷命贱,没这个福分。” “这些事可不是你说的算,等你日后有了钱,总有人会往你身边靠,即使你再不愿意。” “他们那是靠小爷的银子,若是小爷没了银子,怕不是他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宇文无敌听到众人的祝贺声,却眉头一皱,然后对身边的一个随从说道:“既然是恭贺,为何只有小姐,为何没人恭贺姑爷?” “老爷别急,这小的也不知。” “不知?既然做了我宇文家的女婿,就是我宇文家的人,他们竟敢不把姑爷放在眼中?” 宇文无敌说着,便要发火。 宇文修说道:“父亲,你不要动怒,我这就派人去知会他们一声,咱们在这里等等。” “嗯,快去办吧。” 宇文修对身边随从说道:“你带着人,去告知其他铺子,不可只祝贺小姐,还有加上姑爷,并且要将姑爷放在小姐前面。” “是,少爷,我这就去办。” 见到众人停了下来,李道禅问道:“为何不走了?” “妹夫别慌,你们刚回来,家里还没收拾妥当,我叫人先回家安排一下,咱们等等便是。”宇文修说道。 李道禅一手拖着下巴,心中无奈:“有什么可安排的?难道还要准备什么酒宴不成?” “酒宴这事已经安置妥当,还有其他之事。” “你小子就别问了,既来之则安之。”胡二说道。 “小爷很安分,不安分的是他们这些人,不知在折腾什么。” “既然不知道,看着便是。” 一会那个随从跑了回来,对宇文修说道:“公子,事情办妥当了。” “好。父亲,咱们继续走吧。” 宇文无敌点点头。 此时只听到街道两边又开始响起喊声。 “元通钱庄,祝贺宇文姑爷、宇文小姐大病初愈!” “四喜酒楼,祝贺宇文姑爷、宇文小姐大病初愈!” “云秀染庄,祝贺宇文姑爷、宇文小姐大病初愈!” …… “看来他们要安排的便是这件事。”胡二对着李道禅笑道。 “这种把戏,他们自己玩便是,为何还要拉上小爷?” “脸面的事,宇文家比你在乎多了。” “小爷不要这种假脸。” 胡二说道:“你不要,他们得要,宇文家更得要。” “是不是假脸多了,被人扇耳光的时候不疼?”李道禅嗤笑一声。 “要不要我现在就扇你两巴掌,试试?” “得了吧,小爷的脸可是肉长的。” 回到宇文家后,果然如宇文修所说,宇文家开始大办宴席,宇文府上到处都是前来恭贺之人。可宇文家再大,也大不过落云城,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 不过,宇文家容不下,宇文无敌便将整个落云城的大小酒馆包了下来,三日内,吃喝全算在宇文家的账上。 这可算是举城同庆,落云城一时变成了不夜城。 李道禅懒得凑他们这些人的热闹,回到宇文家的客房,想躲个清静,可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仆人,并且摆满菜肴美酒。 “正好多日没喝酒,今日正好痛饮一番。”胡二一屁股坐在院子中,拿起酒便喝。 张余笙吃着东西:“十三,愣着干嘛?快过来。” 李道禅一甩袖子,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叫我姑爷!” 第一百六十章 后会有期 李道禅坐在院子中,这些日子没有见到陈尽仇,想看看他有没有荒废功夫,陈尽仇一出招,便让李道禅暗暗心惊。 自李道禅教他无名经决时,他便发现陈尽仇所学速度之快,让他是望尘莫及。 不仅如此,陈尽仇心智坚定,比之他年幼练武时要强上太多。 “很好,尽仇,去倒杯水来。”李道禅说了一句。 陈尽仇因为李道禅重伤痊愈,又被李道禅夸奖,心中开心,跑进屋子中去给李道禅倒水。而李道禅则轻声问道:“要走?” “嗯。” 胡二坐在他的身旁。 “那小子根骨奇佳,悟性也不差,他日说不得在武道之上成就非凡。” “这我知道。”李道禅望了天空一眼:“只是,如果可以,我倒不想他练武,平平淡淡一生岂不更好?” “对他人说,还不如对你自己说。” “我便是因为听不进,才想对他说。” “那你小子真的够闲的。” 李道禅笑道:“跟这些下人比起来,可不是闲?” 胡二看着院子外行色匆匆的宇文家的仆人。 “看来宇文老爷,对于他闺女的婚事,还真是着急的很。” “你都要走了,何不带小爷一起?” “我走我的,为何要带上你?” “小爷怕你一人寂寞,好心陪你。” “还是算了,你小子又不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我可看不上。”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把小爷当成姑娘不就行了?小爷这次可以忍。” “天底下再丑的姑娘都比你小子好看,不要来恶心我。” “行啦,小爷就是这么一说。就知道你也懒得帮我。” 胡二笑道:“不是我不愿帮你。人都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知为何有这个说法?” “为何?” “毕竟庙里的佛陀就是一块石头,最多抹上一点金粉。拆了庙宇又如何?再说佛教将因果报应,可未必是现世报,自然没人怕。” “又为何没人敢毁婚?” “毁人一桩亲事,坏了人家的好事,跑到哪都有人追你不放。再说成婚生子,可是给祖宗续香火。一家一姓的祖宗何其多,冤魂缠身,谁不怕?” “既然没佛陀,哪里来的冤魂?” “小子,你愿意招惹一个小人,还是愿意冒犯一个君子?” “懂了。” “懂了就好,安心等着成婚便是。” “可我见过有人毁婚的,可没见过拆庙的。” “别跟我贫嘴,没用。” “是的哦,还不如劝劝尽仇不要练武来的实在。”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了的。到头来,路如何走,还得看他自己怎么选。” “路是自己选的,别人帮不了。所以才在这里瞎着急不是。那小子跟我很像,这也是为什么我教他武功的原因。会了武功,不一定能帮他报仇,但终归能给他一些自保的能力,让他在想换条路时,有的选。” 胡二笑道:“这些话,你可曾对他说过?” “没有。觉得就算说了,他也不明白,会适得其反。你看他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在我面前也温顺,实则仇恨已经在他心中扎了根。若不是因为他还能听得进我的话,怕不是现在他将会是另一番样子。” “没看出来,你还挺心细。”胡二笑道。 “老大,给你的水。”陈尽仇从屋里走了出来。 “尽仇,咱们这位胡前辈要走了,给他道个别。”李道禅对陈尽仇说道。 陈尽仇看了一眼胡二,却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这一路上胡二前辈可是为咱们做了不少事,说两句感谢的话也算是聊表谢意。” 陈尽仇说道:“我可不记得他做过什么。我没什么可谢他的,如果老大让我谢他,他可以说两句。” “我谢,自己会说。”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听到后,便不再言语。 胡二笑道:“不用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那是因为还没熟,等到瓜熟了,就算强扭的也甜。” “那看来,你和宇文家小姐的婚事,倒是已经熟了,也没看你小子多开心。” “因为小爷不喜这一口,小爷可是吃肉的。” “哈哈哈,可再过几日,这个瓜,你不吃也得吃。” “真要说起来,这件事可是你阴了小爷。”李道禅歪头看向胡二。 “虽然是我阴的你,不过你也阴了我一次,咱俩算是各不相欠喽。” “张女侠现在可不再拿你当山匪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亏了?” “可不是亏了?小爷现在可真得与人成婚了。” “那我可管不着,是你先挑起的事。” “一大把年纪,为何这般小心眼?” “你小子,小小年纪,为何不知敬老?” “等你哪日死了,小爷就敬你。” 胡二站起身:“或许吧。走了,日后多加小心。” “后会有期。” 胡二说罢,走出院子,而张余笙则站在门口,什么都未说。 胡二看了张余笙一眼,笑道:“小丫头,日后遇事不要再逞强。终有一日会吃亏的。” 张余笙点点头。 胡二走出院子,消失在原地。 “张女侠,山匪走了,你还不快去追?” 张余笙走了过来,看着院子口:“不追啦,不追啦,追了几百里了。” “呦,我还以为张女侠是不把他捉回去,誓不罢休呢?”李道禅斜眼看着张余笙。 “嘿嘿,原本以为他是山匪,是坏人来着。后来才发现,是本姑娘误会他了,刚才应该给他陪个不是来着,一时没好意思说出口。” “小爷觉得不说比说了强。不说的话,心中还有个念想,能让你惦记着一个人。说了,心安理得,也容易把人忘了。”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 “那可不是?小爷说话总是这般有道理。” “别臭美了,本姑娘可没有夸你的意思。”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心里明白,张女侠就是想夸小爷来着。” “夸你个大头鬼。”张余笙白了李道禅一眼。 “张女侠只是碍于面子罢了,小爷懂。对了,既然你也没要拿的犯人了,为何还留在此处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坐等大婚 “当然是要喝顿喜酒再走喽。” “喜酒?” 张余笙说道:“你和若兮的喜酒。怎么,难道你还不打算娶若兮?” “这个嘛……”李道禅颇为的头痛。 “不是小爷不愿娶,是这个……怎么说呢……呃……” “你也不用头痛了,没看到这些天宇文府上的下人忙里忙外的,你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筹办婚礼,我想也就这几日。” “什么?怎么没人跟我说。”李道禅故作不知。 “他们怎会跟你说,还怕你听到后又想方设法开溜。本姑娘啊,也就是好心,才跟你说的。” “多亏你提醒小爷,实在不行,还可以开溜啊。”李道禅一拍桌子,笑道。 “老大,你当真要走?”这次开口的竟然是陈尽仇。 “怎么?小爷要走了有什么问题吗?”李道禅看着陈尽仇问道。 陈尽仇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张余笙笑道:“也就是你不乐意,要是换做尽仇啊,估计他乐意的很。是不是,尽仇?” “我没有那样想过,那可是老大要娶的人。”陈尽仇急忙解释,仿佛他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你怕什么,我只是在说笑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张余笙捂着嘴笑个不停。 陈尽仇脸上通红:“老大,我去练武。”说着陈尽仇走到一旁,蹲起马步。 正在他们聊着时,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姑爷,这是成婚时要穿的公服,请您试试舍身否?” “什么衣服?”李道禅看看自己:“我身上的衣服又没破。” “这是您大婚时要穿的公服。”丫鬟又说了一遍。 张余笙笑道:“说什么来什么,瞧瞧,这回你跑不掉了吧?” 一刀从屋子里冲出来,翻着新衣,大声笑着。然后拿着盖在李道禅的身上。李道禅单手拖着下巴,任由一刀在那里折腾。 李道禅一拍一刀,嘿嘿一笑:“一刀,要不这些衣服给你穿?” 一刀摇摇头,又开始将衣服放在李道禅身上,不停地鼓捣。 “你瞧,连一刀都知道这些衣服是做什么的,还不快去试?” “张女侠,你为何这般着急?若是小爷现在逼着你跟华青囊成婚,你可愿意?”李道禅问道。 一旁的华青囊听到李道禅的话,脸色通红一片,颤颤巍巍,不知如何是好。 张余笙转过头,对华青囊说道:“傻青囊,他是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华青囊只得点点头,心中岁不再慌张,可不免有些失落。 “哈哈哈,华青囊和一刀,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张余笙看看华青囊,又看看一刀,他们二人现在的样子,真的是没什么区别。 “我爷爷说过,只要内心通灵,便是不傻。” “说的也是。” “姑爷,老爷还等我们回禀,姑爷抓紧试衣才是。” “算啦,既然逃不掉,小爷只好认命。”李道禅说道。 “就是嘛,大婚多好的事。等喝完你的喜酒,我跟华青囊也该回青人谷去了。” “你们也要走?” “嗯,本姑娘倒是无所谓,反正审刑司也管不住本姑娘。不过青人谷还得需要人照看,这次出来太久,总得回去看看。” 李道禅问张余笙:“青人谷在什么地方?” “怎么,难道是舍不得本姑娘?” “可不是,像您这么招人喜欢的女侠,小爷当然舍不得。”李道禅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若兮听到,她可是会伤心的。” “是你问的我,又不是小爷自己想说的。” “行啦行啦,是本姑娘的错。” “小爷可不会错。” 张余笙白了李道禅一眼:“青人谷离这可有些远。不过也无妨,改日你若是得闲,可以去找我们。” “既然张女侠如此请小爷,哪日小爷便去瞧瞧。” “好,到时候,本姑娘一定盛情款待十三少侠。别说那么多了,快去试试你的新郎装吧。你们跟他进去,服侍他穿衣服。”张余笙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一声。 两个丫鬟点头称是。 李道禅站起身走进屋中。一刀也要跟着进去,张余笙怕他添乱,说道:“一刀,你去找傻青囊玩去。” 一刀嘿嘿笑了一声,领着华青囊跑到院子里。 李道禅站在屋中任由两个丫鬟给他换衣服,可他的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溜之大吉。 “我看你们这几日为何都如此匆忙?” “姑爷,为了您和小姐的婚事,府上的人都有好多活计,早就忙不过来。” “这么多人都忙不过来?不就是半个婚事吗?” “姑爷有所不知,老爷可是准备大办一场,请了落云城所有人前来。别说是我们这些下人,就是府上的护院也都各有差事。” “是这样啊。”李道禅听到丫鬟的话,嘴角一勾。 “姑爷,衣服换好了。”李道禅走出屋子。张余笙看到后,笑道:“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这一身,你还是有模有样的。” “多谢女侠夸奖,小的真是受宠若惊。” “行啦,你啊,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大婚之日吧。” “小爷问一句,如果小爷真的是要逃婚了,是不是会让宇文家几位难堪?”李道禅问道。 张余笙叹了口气:“这种事难道还要问本姑娘?自己动脑子想想就应该明白。你不会真的想让宇文家在大婚之日,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吧。况且……” “况且什么?” “宇文家的脸面还好说,你若是逃婚,让若兮怎么办?到时候,她如何做人?人言可畏,就算宇文家财大气粗,无人敢惹,但口水,他们可挡不住。” 听到张余笙这么说,李道禅说道:“我就是这么一问,谁都不顾,也得顾着宇文大小姐的脸面不是。” “这话说的还算你有点良心。” 李道禅对身边丫鬟说道:“帮小爷把衣服换了,然后将放在这里吧。” “是,姑爷。” “对了,你家小姐这些日子如何?” “小姐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而且因为要与公子成婚,这些日子高兴得不得了,许久没见到小姐这么高兴了。” “高兴了好,高兴了好。”李道禅嘴上说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桩婚事礼数多 “宇文家的千金大婚喽!”一个个小厮,一个个仆从,站满了落云城的大街小巷,手拿着锣鼓高声呐喊。 再看落云城中,家家挂着红绸,户户贴着喜子,原本宇文家的一桩婚事,变成了落云城的一场庆典。 而今日的宇文府,朱红大门敞开着,里面红绸似云锦,彩球迎风飘。就连门前两条石龙,也缠着红绦。而宇文府前,站着几十位乐师,手里拿着唢呐喇叭,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原本静悄悄的宇文府前人来人往,脸上皆是喜庆之色。不少儿童手拿着拨浪鼓,学着那帮乐师敲敲打打,追跑嬉闹,嘴里唱着歌谣: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宇文修站在门口,迎接前来贺喜之人。 良辰吉日,凡是前来道喜之人,不管出身,不管来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只要前来,便可入宇文府坐席。 他人大喜,皆是收礼,而宇文府则不一样,凡是上门之客,便有红包可拿,掂一掂,还真是不轻,拿出一瞧,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宇文无敌更是开怀大笑,在大厅之中端坐,招待客人。 庭院中,摆满了酒席,山珍海味食不尽,珍馐美馔多如米。琼浆玉液虽没有,美酒陈酿样样足。宇文府内可谓是酒乐声如海,众人乐似仙,主客尽欢。 吉时吉,喜时喜。 那媒婆在宇文无敌身边说道:“宇文大老爷,该请新人拜天地了。” “好!”宇文无敌按耐不住心中喜悦,拍桌起身:“快请新人!” 而在宇文若兮的屋内,此时喜娘正好刚用五色棉纱为宇文若兮开完面,宇文若兮一抬头,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姿。春笋纤纤娇媚态。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 “小姐可真是天人来着。”喜娘笑道。 宇文若兮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一阵波动,忍不住的紧张。 “有人来请小姐,看来吉时到了,丫鬟,把盖头拿来。”喜娘为宇文若兮盖上红盖,扶着她向大厅走去。 而在另一旁,李道禅则站在院中,身边跟着五六个丫鬟。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一双朗星寒光眼正望着夜空。 “我就说嘛,十三这个人还有些卖相的,你瞧,一打扮,丝毫不比那些公子哥差。”张余笙在他旁边笑着说道。 华青囊面带微笑点点头。 一刀则站在李道禅身边,拉着他胸前的红绣球,咧着嘴直笑,陈尽仇站在一旁,神情严肃,也不说话。 “这身狗皮,穿着真难受。”李道禅一张口,便破了相。 “喂,十三,一会拜天地的时候,你万万不可开口说话,听见没有?”张余笙叹了口气。 “小爷大婚,为什么不能说话?” “你一说话,本姑娘怕原本的喜事,愣能让你给说成丧事不行。” “余笙,十三大婚,不可乱说。” 张余笙回过神来:“呸呸呸,你瞧瞧,乱说话果然不行。” “好好好,小爷记住了还不行,只要不给小爷整那么多事,小爷懒得吭。”李道禅说道。 “那就好。” “姑爷,要拜天地啦!”一个仆人小跑过来,对李道禅喊道。 李道禅跟着仆人,被丫鬟簇拥着前往大厅。 看到院中这么多人,李道禅心中犯起了嘀咕:真他娘的烦。 宇文无敌看到李道禅,满意地点点头。 李道禅抽了宇文无敌一眼,这土财主,今日打扮越发光鲜。咧着嘴,看着就像抽他两耳光。 心中这样想,可他嘴上不说,来到大厅之内,没多时宇文若兮便被人扶了进来。 便有小厮大喊:“吉时已到,拜天地!” 有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院中响起锣鼓之声。主祝者到香案前跪下,然后身边喜娘提醒道:“新郎新娘,快跪下。” 李道禅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蒲团上,又听到,身前主祝者大喊道“: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李道禅站起身,原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可没想到,喜娘说道:“二位新人,一会还有礼数,你们听到什么做什么便可。”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喊:“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还没完?”李道禅问了一声。 喜娘安抚道:“快啦快啦。” 又听到:“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 “小爷我……”李道禅实在忍不住,就要发火,宇文若兮用袖子盖住手,拉了李道禅的袖子一下。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一身红嫁的宇文若兮,他才作罢。 “读祝章!” 走旁边走来一个十三四岁小儇,她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着祝章。 “华青囊,你说十三还能忍多久?”张余笙在一旁看着李道禅想要发火,又要强忍着的样子,笑着问华青囊。 “不知道,想必现在已经是憋出内伤了。” “哈哈哈,看到他吃瘪,不知为何,本姑娘甚是开心。”张余笙笑道。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李道禅站起身:“还有没有,赶快给小爷说。” 喜娘笑道:“新郎官是不是着急入洞房啊,这就完了。”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这次不用喜娘说,李道禅也知道终于完事了。繁缛的拜堂仪式完了之后,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在前走着,李道禅执彩球绸带引宇文若兮进入洞房,入洞房后,李道禅坐在左边,宇文若兮坐在右边。 李道禅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喜娘请了出去。 “能不能让小爷歇会?” “新郎官,外面可是还有人等着你去敬酒呢,洞房的事,急不得。” 李道禅沉默不语,他可不是着急入洞房。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爷不死,定回来接你 李道禅跟着喜娘来到院子中,众人见到新郎官前来,开始起哄。 “新郎官出来喽……” 李道春心中正窝着火,冷着脸,也不说话。 “新郎官,这来人可等着新郎官敬酒呐。” “小爷敬他们酒?” 喜娘笑道:“可不是?新郎官得敬完了酒,才能回去洞房。” “你这老婆子真有意思,张口闭口便是洞房?怎么,难道自己也想再嫁一次?”、 “新郎官莫要拿我老婆子开玩笑。”喜婆捂着嘴笑个不停,脸上带着娇羞,让李道禅看着,心中一阵发麻。 “行了,行了。小爷不跟你废话,敬完酒就没小爷什么事情了吧?” “那是自然。” “走吧。”李道禅跟着喜婆走向众人。 原本后面还有不少礼节,什么拜见礼,贺郎酒。 只是宇文无敌念及宇文若兮的重伤刚愈,不宜劳累,便全省去。 不过这敬酒自然是不能少,宇文若兮不能出来,还有李道禅呢。 于是便喜婆领着李道禅一人出来,挨着桌子敬酒。 李道禅虽然喝酒,可这酒喝的实在憋屈。 跟着喜婆从一桌走向另一桌。 若只是敬酒倒也罢了,不过那些宾客,还有调侃李道禅几句,虽是玩笑话,可李道禅的脾气怎么能压得住火? 听到一个老叟在那里长篇大论,李道禅仰头将杯中之酒喝了下去。 “这后生,豪气的很呐。”老叟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老头,你是何人?怎么小爷成婚,你看起来比小爷都高兴?” “老朽乃是一名秀才。” 喜娘对李道禅说道:“这陈秀才,可是咱们落云城有名的读书人,年龄大,写得一手好书法。” “秀才?小爷还以为是举人呢!” 一听李道禅的话,那老叟脸上的笑容凝滞。 其余人可明白李道禅是何意,读了一辈子书,竟然连举人都考不上,可不是给读书人丢脸? “老头,如何不说话了?我大舅子,似乎是个什么三甲及第,小爷没读过书,也不懂,你可知是何意?” 这句话更是诛心。 “你……你……”气的那个陈老秀才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小爷既然是读书人,就应该好好读你的书,趁自己还能喘口气,赶快再去考考,说不得还能考个举人。要不然,你那些书,只能当做纸钱烧了。” “黄口小儿,竟然如此张狂!” 李道禅哈哈大笑一声,突然跳到一张桌子上,将众人吓一跳。 他大声说道:“你不愿听,小爷还不愿说呢,拿酒来!” 家丁看了宇文无敌一眼,他点点头。 宇文无敌自从李道禅走出来,便在一旁看着,现在李道禅如此狂妄,但他并未阻止。 家丁递给李道禅一壶酒。李道禅接过来,狠狠摔在地上,众人又不知这位新郎官是什么意思。 “太少,给小爷拎几坛!” 宇文无敌笑道:“还不快给姑爷拿去!” “是,老爷。” 不一会三个家丁各抱着三坛酒,颤颤巍巍走到李道禅面前,李道禅接过一坛,单手拿在手里,指着众人说道:“你们想喝喜酒,那就不要废话,小爷陪你们喝!” 说着单手拎着酒坛,仰头豪饮,做鲸吞之势,不多会,一坛子酒便被他喝的干干净净。 看着李道禅酒量如此惊人,众宾朋皆暗暗吃惊。 “新郎官好酒量啊!” 还有人拍手叫好。 李道禅说道:“小爷既然喝了,你们为什么不喝?” 众人面面相觑。 宇文无敌说道:“我女婿说得对,既然都是来祝贺小女大婚,哪有不喝之礼?” 李道禅说话,众人不会太当真,宇文无敌开口,那可不一样。 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李道禅喊道。 家丁又递给他一坛,李道禅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喝罢他的腿脚飘忽,站不稳,张余笙跑了过去:“华青囊,快把他扶下来!” 华青囊将李道禅扶下,李道禅大声说道:“娘的,小爷憋了一天了,小爷…我……” 他已经酒醉,说话都吞吞吐吐。 “快来人,把姑爷扶进洞房去。”宇文无敌说道。 家丁急忙跑了过来,与华青囊一同扶着李道禅回了洞房。宇文无敌面带微笑:“这小子今日倒是给我争了个脸。” 洞房他人可进不得,只得将李道禅放在椅子上便走。 “若兮,十三喝醉了,你看着他点。”张余笙临走时说道。 宇文若兮点点头。 等众人离去后,宇文若兮缓缓起身,将李道禅扶到床上,心中担忧。此时李道禅猛地站起了身,笑道:“哼,跟小爷斗,你们都嫩了点!” 宇文若兮大吃一惊:“十三,你……” “哎呀,小爷没事,都是骗他们的,不过脑子确实有点昏。”李道禅摆摆手说道。 “那今夜……”宇文若兮说着,玉指揉着袖子,说不下去。 李道禅笑道:“那今夜怎么样?” “今夜可是……可是……” “不用担心,小爷今晚就走,不会把你怎样的。”李道禅说道。 “什么!”宇文若兮黯然神伤。 “那个,小爷实在有事要做,很可能会死,所以说,你嫁给我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怕,我说过我愿意等。”宇文若兮。 李道禅似乎早知道宇文若兮会这般说,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头发剪掉一束,放到宇文若兮手中。 “我现在不能与你结发,这一束头发你拿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办完事后还活着的话,便一定会回来接你!” 说着就走,宇文若兮咬咬牙,沉默不语。 李道禅打开窗户,又回过头来,看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宇文若兮。 “娘的,小爷如何也算成了亲,啥都不干,岂不是亏了?” 说着将宇文若兮的盖头一把掀开,二人四目相对,宇文若兮原以为李道禅要走,可他如此突然掀开盖头,心中颤抖。 李道禅嘿嘿一笑,伸头在宇文若兮的嘴上蜻蜓点水。 “记住,你现在是小爷的人了。”说罢跳窗而出。 “十三,我……” 宇文若兮手里紧紧攥着李道禅的头发,脸上露出笑容,又有羞涩,又带欣喜。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爷,姑爷跑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原本平静的宇文府上,有一个家丁急匆匆敲响了宇文无敌的房门。 宇文无敌今日起的尤为的早,他还等着自己的闺女和姑爷来给自己上茶呢。 可来人不是宇文若兮与李道禅,看着家丁,宇文无敌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老爷,姑爷跑了?”家丁说道。 “什么?跑了?”宇文无敌让家丁带路,自己便向洞房走去。 刚到院子,只看到宇文若兮独自走出房门。 宇文无敌伸头瞧了瞧,也未见到李道禅的影子,大声问道:“闺女,那小子人呢?” “走了。” “走了?这个臭小子,看来早就想好了,趁着昨日大婚之时,趁乱溜走。” 宇文若兮点点头。 “什么时候?” “昨夜走的。” 宇文无敌顿时火冒三丈,抬手给了家丁一巴掌:“废物,如此多的护院竟然连一个小子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那个家丁被打的头晕眼花,见到宇文无敌如此恼火,急忙解释:“昨夜府上办酒席,来人众多,人手不够,所以才没能看住姑爷。” 宇文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怒不可遏的宇文无敌。 “父亲,出了何事?” “你那个妹夫昨晚跑掉了。” “果不其然。”宇文修笑道。 “那小子跑了,你看起来为何如此高兴?” “孩儿可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料想他也不会如此乖乖留下来。” “哼,都怪这帮废物!” 宇文修说道:“父亲莫要生气,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些下人。” “哼,不怪他们又怪谁?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务之急,是快把那个臭小子找回来。哼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逃婚,也不看看他娶得是谁家的姑娘!”宇文无敌说道。 “父亲,就算将妹夫追回来,又能如何?一时看不住,还是会跑掉。” “只要能把那小子找回来,他再想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爹,不用追了,十三没有逃婚。” “我的傻闺女,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替他说话,这不是逃婚,又是什么,如今办了婚事,他却跑了,这不是让你守活寡吗?” 宇文若兮从袖中掏出一缕长发,说道:“爹,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谁的头发?” “是十三的,他临走前留给女儿的。并且告诉女儿,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只要做完,就会回来找女儿。”宇文若兮轻抚着那一缕李道禅的长发,说道。 听到宇文若兮的话,宇文无敌的火气才堪堪消了下去。 “哼,还算那小子有点良心。不过刚大婚,他就跑了,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父亲,女儿无事的,十三说他会回来,女儿信他。” “也就你这才会这么傻,算了。如今就算去追,想必也追不回来了,就这样吧。”宇文无敌说道,他也不想把事情传扬出去,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既然那小子跑了,闺女你为何还起得这般早?不如多休息休息,养好伤才是。”宇文无敌还是心疼自己的闺女。 “我与十三已经成了婚,虽然十三不在,女儿还是要尽一个妻子应该尽的孝道,准备给父亲敬茶的。”宇文若兮说道。 “就你一个人还敬什么茶,回屋歇着吧,放心,若是那小子敢骗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爹也会将他抓回来。”宇文无敌说道。 “女儿知道了。”宇文若兮继续说道:“爹,进屋吧,女儿给你敬茶。” “好好好,进屋去。”宇文无敌说着领着宇文修进了屋子 等宇文若兮敬完了茶,宇文无敌这才说道:“闺女啊,你先休息吧,爹有事跟你大哥讲。” “是,爹。” 宇文无敌点点头,对身旁宇文修说道:“修儿,跟爹走。” “是,父亲。”宇文修点头道。 “小妹,你休息去吧。” “嗯。” 宇文修跟着宇文无敌来到房间之内,宇文无敌一拍桌子:“这个臭小子,一时没看住,竟然让他跑掉了。” “父亲还在为此事气恼?”宇文修问道。 “能不生气?不说这个了,修儿,如今不算家中护院,我们手中有多少武夫?” 宇文修想了片刻:“五千左右。” “才五千?”宇文无敌轻声说道。 “父亲,我们只是商人,本就不是什么江湖门派。再说如果手下有太多武夫,就算是我宇文家,朝廷也不可能不管不问。” “说的也是,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五千武夫绝对不够。” “父亲的意思是……” “此事你来安排,我要最少三万武夫。” “三万,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多花一些银子。” “可不是多一点银子,这些武夫收入我宇文家,可不单单是看家护院的,而是要按军伍治之。” “孩儿明白。” “既然是我宇文家笼络来的,兵器,战甲一样都不能少,不仅如此,还要配上战马,全部算来,就连我都觉得有些心疼。” 宇文修笑道:“父亲打算来一场豪赌。” “哈哈哈,豪赌。对,为父就是要赌上一次。毕竟为父觉得这一次我绝对能赢。”宇文无敌说道。 “既然要赌,孩儿就和父亲一起下注。” “哦?此话何意。” “我已经答应慕容亦温,去争一争兵部尚书一职。而且此事并不难,况且还有我宇文家在背后支撑,花些银子,使些手段便是。”宇文修笑道。 “你想好了就成。不过招揽武夫一事,一定得你亲手过问,就算是交予他人,也得是宇文家的老人不可。” “孩儿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示人。” “你明白最好。交给你,我放心。” “对了,还有一事。” “父亲,还有何事?”宇文修问道。 “既然已经打算下注,也得让设置这场赌局的人知道。” “父亲是要孩儿现在便去通知万通阁?” 宇文无敌点点头:“此事最好今早让他们知道。正好你与那个书箱书生,颇为熟识,你去告诉他吧。” “好。” 宇文修走出屋子,望着头顶的太阳,微微一笑。 “看来,闲不住喽。”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红衣姑娘勤练剑 盘古城中落府内,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手中拿着长剑不停挥舞,一点一刺,极有灵性。而她面上带着汗珠,可仍不肯歇息。 落秀吉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闺女不就是练个剑,相公,你为何如此神情紧张?” “夫人呐,你瞧,咱们闺女都练了数个时辰,都不曾歇息片刻,这可是要累坏身子的。” 燕悠霜抿嘴一笑:“当年你练功,可比这苦多了,寒冬腊月,还要赤膊练枪,为何咱们闺女就是练个剑,让你担心成这样。” “那怎么一样,咱家闺女可是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练武就不是练武?” “这如何能一样?为夫得去劝上一劝。” 落秀吉对落晴说道:“晴儿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落晴置若罔闻,长剑一挥,从落秀吉的面前划过,落秀吉脚尖一点,退后一丈,燕悠霜笑道:“差点挨刀子。”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咱们闺女手中拿的可是剑” 落秀吉古板的性子一览无余。燕悠霜一瞪眼。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是挨刀子。”落秀吉转过身:“夫人,若不然你去劝劝?” “相公,你说了无用,就算是我说了还是无用,你难道不知咱们家晴儿为何练武?” 落秀吉看了看落晴,然后坐在燕悠霜身旁:“这为夫怎么不知?只是十三那小子已经死了,咱家闺女这是何苦呢?” “这些道理你不用跟我讲,有话跟咱闺女说去。” “可咱家闺女不听为夫的啊。” “那就不要说。” “可也不能任由她的性子胡闹下去。” “这如何是胡闹?” “咱们闺女练武想做什么?还不是去给那个小子报仇?” 落晴放下手中长剑,走了过来,落秀吉闭口不言。 “晴儿喝这杯热茶。” “多谢娘。” “今日练武如何啊?” “还是老样子。” “练武啊,不要心急,循序渐进才是最好。” “嗯,女儿知道了。”说着,落晴放下茶杯,又去练武。 落秀吉这才继续说道:“阎罗殿又不是小门小派,若是前去,有何不测,那该如何是好?” “那你这个当爹的,要来又有何用?” “为何怪到为夫的头上?”落秀吉大喊冤枉。 “到时候,你肯定要跟闺女一块去,若是咱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夫人呐,要是直接劝住了晴儿,可不就没事了?” “我不劝,要劝你去劝。” 落秀吉只得连连叹气,站起身,离开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落晴练武竟然有了落秀吉当年的样子。 明月升,有夜枭长鸣。 落晴坐在院子中擦着那把木剑。 燕悠霜走了过来:“晴儿,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练了一天的武,如何睡不着?” “娘,为何我每日练武,却进境如此之慢?” “傻丫头,已经不慢了,现在已经是金刚境,眼看着就要黄庭,还想怎样?” “可是大哥他当时只金刚,便可御剑,而我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燕悠霜抚摸着落晴的头,说道:“傻丫头,十三可跟你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十三可是受到高人指点,那位高人一身修为尽传给他,所以才能在无迹崖顶打败指玄高手。” “可我也已经跟龙爷爷学武,还是不尽如人意。” “那是不如你的意。晴儿啊,练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瞧瞧你爹,这么多年了,还是指玄,整日做梦都想练至地仙境,可还不现在这样?” “爹是爹,我是我。” “那十三是十三,你是你。” “娘,你根本未听我说话。” “呵呵呵,我如何未听?你先告诉娘,你学武是想为十三报仇的吧?” “嗯,大哥他本不应该死的。” “你可知为何十三离开那天不让为娘叫你?” 落晴不说话。 “他就是不想你参与此事,更不想你有任何危险,若是你前去为他报仇,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可大哥死得冤枉。我只是想替大哥讨个说法。” “你想讨个说法,娘不拦着你,可以你现在的武道修为,还不够。” “可何时才算够?当时大哥可以留在落府之中,一直等武道修为再登几阶,可他却没有,为何我就不能?” “你啊,为何非要学十三?” “我就是要学大哥。” “你可知看到你日日这般,你爹有多担心?” “此事与爹无关。” “又在说胡话,你的事如何与你爹无关?” “爹他整日便会将那些大道理,凡事中规中矩,我做何事,他都会担心。” “你爹担心你,可不是因为他的性子,而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 “那爹当日为何不出手?若是我爹他出手的话,定能救出大哥他。” “这不怪你爹,当日也是情势所迫。” “什么情势所迫?” “当日有他人在场,你得为了你我,才不敢出手。” “那就眼睁睁看着大哥死?” “你爹也心有愧疚,不过在他心中,我们母女才是最重要的人。” 落晴双眼中隐含泪光:“可……” 燕悠霜将落晴抱在怀中:“娘知你难过,可世间的事大都如此,不是想怎样便怎样,有时取舍是必然之事。” “娘,我不懂。” “傻闺女,你还小,自然不懂。十三便懂得这个道理。他选择自己要的东西,即使连性命都可不要。” 落晴在燕悠霜怀中,哭累了,便睡着了。 燕悠霜将她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走出房时,见到落秀吉站在院子之中。 “相公,为何还不睡?” “晴儿没睡,为夫又怎睡得着?” “我已经劝过晴儿。” “她可听进去了?” 燕悠霜摇摇头。 落秀吉说道:“晴儿说的没错,那日我若是出手,那小子不用跳崖。” “相公,你为何也这般说?原本十三跳崖就出人意料。你也不必再自责。” “夫人啊,你说练武到底是为了何?” “相公,你痴迷武道,为何却要问我?” “原本为夫以为练武便是为了追寻武道至高境界,可现如今却想不明白,我虽为指玄,却连一个少年都救不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没见龙老怪却卖龙糕点 盘古城虽然人人都知道有个龙老怪,却并不是人人都认得龙老怪。此时龙老怪双手背后,走在大街之上,看着往来的行人,面容慈祥。 他看到街边有个卖雪花糕的青年,挑着幡子上面写着龙膏,引得不少人来买。 龙老怪走到摊贩前,问道:“小伙子,你这糕点,老夫看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为何叫做龙糕啊?” “哎,这位老人家,您这话说的不对,我这糕点,看起来普通,吃起来可不普通。乃是糕点中极品,就像这盘古城中的龙老怪,在江湖之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便叫他龙糕。” “你怎知龙老怪的功夫在江湖之上是数一数二的啊?” “我啊,虽然就是一个卖糕点的,可也出过远门,听过传闻,况且在盘古城,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哦,原来是这样。” “老人家,要不要买几块尝尝?你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分文不收。” “既然你说的这么好,老夫便买上几块。” “得嘞,我给您包好。” 正在青年包糕点的时候,龙老怪问他:“听你说的这么热闹,你可曾见过龙老怪?” “那自然是见得,此人还真不愧是地仙武夫,整个人虽然已经花甲,可整个人健壮如牛,虎虎生威。” 龙老怪听到此人的话,笑着连连摇头。 “您老的糕点包好了。” 龙老怪给了银子,然后说道:“小伙子,日后少说大话。” “您老这是何意?我可没有说一句大话啊。” “老夫刚从听风楼出来,见到了龙老怪,那人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可不像你说的。” 卖糕点的青年,一听漏了馅儿,可在这么多买糕点人面前,又不能承认,若不然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我看您老才是再说大话。您呐,既然买了糕点,就别来打扰我做生意。” 龙老怪笑着离开了糕点摊子,也不和这个青年理论。 提着糕点,来到了落府门前,他敲敲门,看门的仆人一看是龙老怪,赶忙将他迎了进去:“龙老来,为何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通知老爷夫人。” “我啊,前几日刚出门回来,想着落晴这丫头,便来看看她这些日子武功练得如何。” “小姐练功可谓是废寝忘食,老爷夫人担心不已,唯恐这样练坏了身子。” “哦?老夫得去劝劝落晴这丫头。” “您老若是能劝,那一定高兴坏了夫人老爷。快请。” 仆人领着龙老怪,大声喊道:“夫人,老爷,龙老来了。” 落秀吉正坐在院中看落晴练武,一听龙老怪来了,站起身说道:“夫人,龙老来了,你随我一同迎接一下。” “嗯。”走出院子,看到了龙老怪,落秀吉笑道:“听说龙老出了城,没想到这么快便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所以便回来的早些,落晴呢?” “晴儿正在练功。” “老夫听说,落晴这丫头练武有些入迷了?” “岂止是入迷?已经到了封魔的地步,既然您老来了,也替我夫妇二人劝劝。” “好好好,待老夫前去。” 龙老怪走进院子,看到落晴,而落晴正在练剑,仿若无人一般。 “晴丫头,老夫来了,也不跟我说说话?” 落晴一转身,看到龙老怪,放下手中长剑,笑着跑了过来:“龙爷爷,您回来了啦?” “回来啦回来啦,这是老夫在街上买的糕点,听卖糕的人说,味道还不错,你来尝尝?” “龙老来了,为何还买东西,让您老破费了。” “无妨,你们可知这糕点叫什么?” “在下不知。” “说来也好笑,居然叫做龙糕。” “龙糕,这个名字还真是奇怪。” “可不,老夫也是因为这个名字才去买,问了那个商贩,她说见过老夫,自己的糕点可是极品,就像老夫在武道之上的地位。” “哈哈哈,这人果然有些意思,居然挂着您老的名号。” “唉,老夫这点名声,算是被他人给用光喽。” “这也是因为龙老在江湖上的名字之大。” “行啦行啦,快让下人们打开,你们都尝尝。” “好。” 扥他们都坐下,下人将龙膏端了上来,几人尝了一口:“虽然那人假借您的名号,可味道确实不错。” “既然好吃,老夫的名号就给他用也无妨。” “龙爷爷,您一向不出盘古城,这次出去所为何事啊?” “晴儿,龙老的事不是你该过问的。”落秀吉说道。 “我怎么不能问,他可是我师父。” “晴儿丫头说的对,老夫这次出去啊,是去见了一位故人。” “故人?” “是啊,只不过老夫与他的交情也算断喽。” “何人竟然敢做这种事?” “不提啦。对了,晴儿丫头,老夫听说你最近练武可是有些不分昼夜啊。” “龙爷爷,我练武进阶太慢,都说勤能补拙,所以我就刻苦一点。” “丫头啊,你这天赋已经算作上上之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啊,也还算好的?” “你练武才多久?便已经是金刚境,你可知有多少人一辈子连金刚阶都到不了啊。” “他们怎样,我可管不了,但是我觉得自己就是天赋太差。” “那也要顾着身体不是?难道要自己武还没练成,就把身体练坏了?” “龙爷爷,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龙老,您看,这丫头就是这样,如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龙老怪看了一眼落晴:“晴儿丫头,你这么着急练武,是不是有何原有啊?” “当然有,我要给一个人报仇。” “哦?要给他人报仇,不知此人是谁?” “龙爷爷一定听说过,就是那个阎罗殿的刺客十三。” “阎罗殿的刺客?你何时跟他扯上关系?” “这个啊,说来话长,不过龙爷爷,他可是我大哥。” “原来是这样。”龙老怪说着,心中不断思量。 “龙老,您瞧,这丫头整日还想着报仇,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晴儿丫头,日后你就跟老夫回听风楼,这样老夫也能时时指导你,你看如何?” “龙爷爷,为何如此着急让我回听风楼?” “嗯,毕竟你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多指点你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你这丫头想要报仇,还不得练好功夫?” 龙老怪已经开了口,落秀吉夫妇又怎会不答应。 “那就麻烦龙老了。” “小事罢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错自己想 李无二回到村中祠堂,赶巧遇到族老,他微笑着点点头。而那族老见到李无二,颇为尊重,说道:“李先生,又去城中书局中看书?” “族老一猜就中。村中孩子极为聪慧,读书不能读死书,除了诗词经易,也该看看其他的书,所以我到书局瞧瞧,看有何书可买。” “您对孩子可真是上心,他们能遇到那您这样的先生,也是他们的福分。” “相逢就是缘分。福分什么的谈不上,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我肯教,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学。还是村中各位相信我。” “您说的哪里话,我们村子连教书钱都拿不出,您还愿意留在这里,老朽真是愧对先生。”老人长叹一声。 “此等小事,族老不用放在心上。”李无二说罢,只见到远处跑来七八个孩子,全是男童,李无二皱着眉。 “李先生。”那群男童微微躬身,给李无二行礼。 “好。为何静丫头没来?” 李无二问道,那几个男童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回答。 “出了何事?” 族老叹了一口气,说道:“李先生不用问了,静丫头的父母说,女娃子将来也是要嫁人,又不能考功名,学了也是白学,便不让她来。” “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去找他爹娘,看你能否将静丫头带回来。” “李先生请留步。”族老拦住李无二。 “族老有何事?” “此事交给老朽来办,就不用麻烦您跑一趟,您放心,老朽肯定将静丫头带过来。” “那就麻烦族老了。” 说着,李无二领着男童们进了祠堂。 进了祠堂后,男童们一一坐好,李无二笑着看着他们,说道:“昨日教的东西,可还记得?” “记得。” 男童们齐声回答。 “很好。今日啊,就不学其他东西,也不学新东西。先生今天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先生还有不懂的事情,居然要问我们?”其中一个男童说道。 “先生在你们面前是先生,但是在别人面前就是学生。先生也有先生,所以自然也有不懂的事情。” “既然先生不懂,为何不去问您的先生?” “因为我的先生没法回答我。” “先生的先生都不懂,那我们更不会懂。” “那可不一定。天道有灵,生而为人,所以人生下来,本来是懂很多事的,但年岁长了,经事多了,慢慢就不懂了。所以啊,不一定年岁越大懂得越多。” “就像静子的爹娘一样。” “对对对,我听我娘说静子的娘亲小时候也想读书,只是因为太穷,村里请不来教书先生,所以才没读的,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不让静子读书。” “肯定跟先生说的一样,他娘亲忘了自己也想读书这件事。” 听到这帮孩童七嘴八舌地说着,李无二笑而不语。 “你们都快别说了,先生还有问题要问我们呢。” “先生快问。” “那我就问了。如果有一天,你们觉得先生错了,你们会如何?” “当然是指出来,告诉先生,先生不是说过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如果先生我做事有自己的理由该怎么办?” “先生不管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有理由就说自己做对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是。” “好。如果为了阻止先生,你们会做自己认为不该做的事吗?” 当李无二问道这个问题,那些孩子的回答各不相同。 “我不会。” “我会。” “哈哈哈。我懂了。” “先生懂什么了?” “懂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选择不同。” “先生这么说,还是没有答案。” “呵呵呵,有时候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你们不用明白,这个啊,日后就懂了。” “李先生!李先生!”祠堂外族老再叫李无二。 李无二走出祠堂,却见到族老领着一个满脸泪花的小姑娘。 “静子,为何哭啊?” 静子抬起头:“先生,我爹娘不愿让我读书。” “此事我已经知道,因为这件事你才伤心的吗?” “嗯,先生,我想读书。” “想读书,先生就教你。” “先生,为什么爹娘说姑娘不能读书,读书也是无用?为什么只有男娃才能读书?” “你觉得呢?” “我不明白。” “姑娘与男娃一样都能读书,他们说姑娘不能读书,那只是因为他们这样想而已。他们想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那先生的意思,姑娘也能读书?” “只要你想,便可以。” “可这次爷爷带我过来,我爹娘很生气,我怕他们日后还会生气。” “静子,人一生下来身边总有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告诉我何为对,何为错。但有时候,对错不在于事,也不在于人,只在于人心。” “人心?” “还记得先生教你人之初,性本善吗?” “记得。” “那是圣人说的一句话,后来又一位圣人又说:人之初,性本恶。你瞧,同样的事情,连圣人都各执一词。” “先生,哪位圣人说的是对的?” “这个,先生也不知。不过先生觉得都对,也都不对。” “先生在说胡话。” 静子皱着眉,说道。 这句话引得李无二与族老哈哈大笑。 “静子,有些事你需要自己去想,当你选择相信哪条路时,只要认真走下去就可,至于前方通往何处,不走到尽头,谁都给不了你答案。” “那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当你确信自己所做的选择,所选的路就是最正确的那条时,便是到了尽头。” “行啦,李先生,静子还小,你再如何跟她讲,她也不会明白,还是先把她带进去教书吧。”族老笑道。 “好,族老,您先去忙,我把静子带进去。” 静子低着头,在认真思考刚才李无二说的话。 “等我回去,再好好劝劝静丫头的爹娘,反正现在这个时节,也无农活,多说说,他们总会答应的。” “您老多费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瑞雪兆丰年,愁怀卖炭翁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李无二将手中的书卷抖了抖,然后挂回腰间。 “老叔,还有多远能到?” 李无二交代了自己的学生,他要出门一趟,他走后,静子便来做先生。心中不放心,顺带着告诉了族老,这才离开了村子, 此时他坐在一辆牛车上,赶车的是一个卖炭翁,天寒地冻,正是生意好的时节,老翁赶着牛车,脸上却带着愁容。 “先生,快到了。” “老叔,生意正好,为何愁容满面?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哦,能有何事,贫民百姓,无非因为银子发愁罢了。”卖炭翁说道。 “说的也是。” “先生啊,别看现在小老儿的生意还不错。但俗话说得好,卖炭的要冻死,卖柴的无柴烧,忙忙碌碌一整天也就挣个辛苦钱。这几日下大雪,家中老屋塌了半边,无钱来修,又赶上老婆子生病,吃紧呐。” “这样啊。” 卖炭翁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飞舞的白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小老儿倒想这雪少下点。早早放晴,也好修修屋子,转眼就要年关,年关年关,这关怕是不易过。” “老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也有衰极而兴的说法,桥到船头自然直。” “先生说的话不错,就怕船头直时,小老儿已经看不到喽。” 李无二沉默不语。 “对了,先生,您是读书人,小老儿有事想请教一下,你给小老儿说道说道。” “老叔,虽我是个读书人,可比不上您老的见多识广,别说什么请教,你问我答便是。” “好好好。士农工商,除了官老爷,就是咱们这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地位高,可为何最穷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您老问的可就不好说了。” “卖炭啊,也是逼不得已,眼看着家中都要饿死,不找点营生,也过不去今年这个冬季。” “说的也是。” “村子里老张头的儿子出去跟人学做买卖,老张头快要气得半死。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何好好的地不种,去做买卖,给祖宗脸上抹黑。可只过了两年,他儿子便回来给老张头盖了新屋。如今,老张头可是村子里过得最安逸之人,乐的他整日合不拢嘴。”卖炭翁长叹一声。 “老叔,可是羡慕老张头?” “不瞒先生,小老儿着实羡慕。” “哈哈哈,老叔,您倒是直爽。” “小老儿说这话也不怕丢人,毕竟只是想过点好日子罢了。” “老叔,既然你问,我便说说自己是如何想的。” “先生请说。” “士农工商,无非就是圣人骗天下人的假话。” “先生这话怎么说,圣人说的话还能有错?” “圣人都是治世的圣人,可不是百姓的圣人。老叔,你见贫民百姓有盖庙的,有建道观的,可曾见到百姓有建文庙的?” “未曾。” “那些文庙宗祠,全是官府文人所建,和百姓无关。所以圣人不是百姓的圣人。” “小老儿不明白。” “老叔,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百姓的呗。” “呵呵,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是那帮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的天下,百姓只不过是刍狗罢了。所以士最高。而天下什么人最多?” “当然是咱们这些穷苦人。” “可不,若想能够安稳坐在那些高位上,便只能收买人心,而最大的人心就是平民百姓。所以给农夫们戴个高帽,又不用花什么钱,费什么事,还能让穷苦人安分守己,多好。” “先生的话有道理。” “工商二流,在他们眼中乃是唯利是图之辈。不错,这两行确实利字当头,可又未为非作歹,又不触犯王法,为何说他们是贱民?” “小老儿也不懂,这贵贱之分到底怎么个说法?明明商人有钱,却说他们是贱民,而农民穷苦,却说咱们贵?” “人人轻之则为贱,反之则为贵。文人治天下,无非就两招,笼络人心,排除异己。对农民笼络人心,笼络完了人心,就要排除异己,而商人便是最大的异己。” “为何啊,先生。” “刚才便说过,商人利字当头,那些文人所说的什么大道正义,在商人面前一文不值。商人不信他们,这不是异己,又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小老儿好像懂了一点。” “百姓图的就是个安稳日子,吃饱穿暖罢了。若是朝廷上那些人做不到,又为何要信他们那一套?” “若是不听官家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卖炭翁皱着眉头。 “百姓正是因为如此的想法,才容易被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之流摆布的。让百姓吃饱穿暖,便会老老实实听话,如若不听,一拔刀,就能吓唬住。可老叔,你说,是安安分分过那苦日子舒坦?还是说心有不满,将其推翻了爽快?” 李无二的话,让卖炭翁大惊失色,转头看看四下里,确定无人听见后,才对李无二说道:“先生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砍脑袋的!” 李无二面带微笑,没有说话,看卖炭翁如此惊慌,他知道自己刚才所说都是浪费口舌罢了,老人没听明白一点。 就算听明白,也不敢往心里去。 “老叔放心,也就是天冷路远,我跟你说上几句闲话而已。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起。” “那就好,那就好。”卖炭翁又向旁边看了两眼,这才赶着牛车继续走。 “先生,小老儿虽然没太听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不过觉得您说的可是有大道理,而且比官家说的话更贴心窝子。” “老叔说笑了,我虽然读过几年书,可只不过是村中教书的先生,人微言轻,也只有您老愿意听我唠叨罢了。” “哎,先生若是去考功名,一定能中。” “算啦,我啊,志不在庙堂之上。” “先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嘛。” “呵呵呵。” “若是考了功名,可就是老爷大人了。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吃苦受罪,还能光宗耀祖。” “老叔说的是。” “可不,这么一说,我那孙儿也该到了蒙学的岁数,小老儿看这些日子能不能多卖一些炭,到时候攒点钱,明年送他去读书。” “读书倒是一件好事。” “是啊,读了书就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喽,如果他日后也能像先生一样,满肚子学问,小老儿再苦再累都值得。” “一定会的。” “借先生吉言!哈哈哈。”卖炭翁一说起自己的孙儿,极为的高兴,愁容不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付车钱 “先生是哪里人呐?”卖炭翁问李无二 “哪里人呐,早就不记得了。” “先生没家乡?” 李无二摇摇头。 “这怎么可能,人呐,都有个爹娘祖宗,他们在哪,家乡在哪,先生一定也有。” “都没有。” “先生又在说笑喽。” “我没有说笑,老人家。年幼无知时,家中人视我忤逆,于是我便离家出走,流落在外。后来遇到一个老头,非要教我读书下棋,我便跟着他,一直到至今。” “先生既然这么说,可不是有爹娘?那便是有家乡,何时回去瞧瞧?” “算啦,离家这么多年,家中之人恐怕早就以为我死了,回去之后徒增伤感。”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生啊,再如何说,爹娘便是爹娘,就算平日里有些不合,话说开也便好了。” “我的父母倒不会像老人家说的那般。” 李无二面带微笑,盯着自己的手,手上有一片白雪,李无二却感到一阵灼烧。 “会的,会的。”卖炭翁笑道。 “原本呐,我与儿子也总是争吵不休,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事,总是柴米油盐罢了。” “看来老人家的儿子是孝顺之人。” “可不是,吵归吵,平日里家中有何好吃的,也总是先送到我和老婆子面前。” “如今已经是三世同堂,老人家好福气。” “哈哈哈,先生啊,这话可说对喽。每次看到我那孙子,什么生活中的苦,我老头子都不放在心上,不为儿子想想,也得为孙子想想。” 李无二笑着,一辈子苦命人,被人骑在身上而不知,却想着传宗接代,以为下一代便能成为那些人上人,殊不知,只不过是给那些人生了个牛马而已。 “老人家孙子快要蒙学,可找到了先生?” “我们住的地方,村中也没有先生,要是想读书,还得到城中。” “那可有些远。” “无妨,老头子是卖炭的,早就想好。日后啊,便让他跟着我,我送他到城中,等老头子买完碳,再接他回去。” “这样岂不麻烦?” “没办法,路太远,你瞧,我接了先生,走了如此久,还未到城中。若是让我那孙儿自己前来,老头子我也放心不下。” “是这么个理。”李无二又说道:“不过老人家可愿听我一句?” “先生有话尽管说。” “虽然您老的孙儿还小,不过总得自己经历些事情,若不然总还是个孩子。村子到城里虽然有些远,但只要是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让他自己走走,渐渐也就熟了。” “先生就是先生,比我老头子想得多。” “也不是,只是我这般想,您老要是觉得不合适,不听也就是了。” “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我小老儿如何不听?等他再大上几岁,一定按照您说得来。” “嗯。” “先生,您说,这读书当真有用?” “老人家为何这般问?” “我啊也没读过书,但毕竟读书才能考功名,做官老爷。我就想着自己的孙儿能否有那命?” “既然送他去读了书,便不用担心。” “先生是说,我那孙儿能把书读好?” “我想是的。” “先生可未曾见过我孙儿,况且啊,这读书也只是我老头子在这里想,也不知能否攒够银两。” “只要想,总会做成。” “借先生吉言,听您这么一说,小老儿一定得送孙儿去蒙学。我啊,就等着他能给我老头子长脸喽。” 李无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手上,却迟迟未化。 他袖子一抖,笑道:“皆是镜花水月,做了一场好梦罢了。” “先生,您说什么?” “无事。” 又走了一段路,远远望去,有便看到了一座高楼。 “先生,咱们到了。”卖炭翁指着前面的城门说道。 李无二望向前方,双眼微眯,看到城门上赫然写着“盘古城”。 等到了城中,李无二走下车,对老人一躬身:“多谢老人家送我。” “先生还是叫我老叔来的亲切。况且何必多谢?一路上也多亏先生说了那么多,让小老儿心中通畅许多。” “老叔何时走?” “这炭除了已经有买家的,剩下的还要在街头上叫卖,也不知何时能卖完。” “看来还等些时候。” “可不是,不过看今日街上也没什么人,怕是碳不好卖。” “老叔莫急。”李无二看了一眼街上,见到一家酒馆,他说道:“老叔等我一下。” “先生要去哪里?” “我看那家酒馆开着,看看能否让店家买了您老的碳。” “先生还是别去了。” “为何?” 卖炭翁说道:“那家酒馆的老板可不会卖我老头子的碳。” “他既然开店,就要烧炭,您老又不会坑他,他为何不要您老的碳?” “唉,说来话长,那酒馆的掌柜的,和我村子有些过节,他也认得我,自然不会买我的碳。” “听您这么说,看来那家酒馆的老板不像好人。” “倒也谈不上坏,只不过贪财罢了。先生有事尽管去忙,剩下的让我老头子自己来便是。” 李无二笑道:“放心,我自会说通那个掌柜的,正好坐了您老的车还未给钱,正好算作车钱。” 说着就向那酒馆走去。 “先生,你……” 卖炭翁见拦他不住,也没有办法,只好坐在车上等李无二。 没多久,只见到酒馆门口一个人脸上赔笑,将李无二送了出来。 卖炭翁一瞧,正是那家酒馆的掌柜的,他心中好奇。 李无二走了过来:“老叔,你将碳送过去吧,他答应了卖您老的碳。” “不是,这是为何?” “老叔不用多问,只当是我给您的车钱。另外老叔不着急走,可否等我一等?” “先生也要走?” “嗯,只不过是见一个人,跟他说两句话,就回。” “先生冒雪跑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只是为了跟一人说两句话?”卖炭翁不解。 “让老叔见笑了,我先走了,等办完事我便此处等老叔。” “先生去忙便是,小老儿一定等先生。” 李无二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第一百七十章 风雪楼中对酒饮 听风楼最高层中,四面窗户大开。风声呼啸,卷雪如楼。楼内坐着一个枯瘦老头,赤裸着上身,盘腿而坐。 他正是江湖之中被人成为无敌力士的龙老怪。 “阁下既然都来了,为何不与老夫相见?”龙老怪闭着双眼,轻声说道。 李无二站在走廊上,望向盘古城,说道:“天下第一楼的听风楼,果然名不虚传,站在楼上,盘古城尽收眼底。” “小小听风楼,还能入得了阁下的眼,老夫真是受宠若惊。” “小?龙老前辈这么大年纪,竟然喜欢说笑,早知我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是阁下在跟老夫说笑,阁下这么堂而皇之前来,可没有躲藏的意思。” 李无二出现在栏杆处,凭栏远望:“那是您老修为高深,我这点道行,自然瞒不过老前辈的法眼。” “阁下既然来了,难道就是想登高望远的?” “登高望远哪里不成?虽然听风楼高,可也高不过山岳,若是登高,我早就跑到山上去了。” “看来阁下不是登高望远的,而是俯瞰临渊的。” 李无二笑道:“老前辈就不能不说这么吓人的话?我啊,既不是登高,也不是来俯瞰临渊的,就是找老前辈聊聊天。” 龙老怪轻吸一口气:“那还是请阁下离开吧。” “怎么这就赶人?难道我不能与老前辈聊天不成?” “老夫可没阁下那般悠闲,老夫都这把年纪,可没心思和人聊天。” “行行行,我是来看景的,这总成了吧。” “阁下若是来听风楼赏景的,老夫倒是招待不周。” “大雪之下,天下皆是一般的景象,在哪里赏不是赏,我也不用专门跑来听风楼。”李无二笑道,他有紧接着说了一句:“我是真的不想骗老前辈,才说真话,你可不能赶我走。” “既然阁下不是来赏景的,那是为何而来?” “为何嘛?当然是有原由的,不然也不敢来打扰老前辈。” “前辈可不敢当,咱们同辈相称便可。” “我可不敢与龙老前辈同辈相称,自己还没那个斤两。” “阁下的斤两不可轻。” “尚且能看罢了。” 李无二转过身,龙老怪说道:“这听风楼原来只不过是一栋小楼,后来重新翻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成了天下第一楼。而你则成为了听风楼的主人。” “这件事不用阁下来告诉老夫。” 李无二说道:“既然您老是听风楼的主人,自然不用我来告诉您,就是不知哪里来的银两?” “阁下关心的是否有点太多了?” “我听说,这听风楼的匾额,还是当朝丞相戊子念亲手所书,派人送来的,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李无二却不管龙老怪,继续说道。 龙老怪听到李无二的话,说了一句:“看来阁下不是老夫之友,那便是敌人了。” “这话可不对。天下之事皆三足鼎立。可不止只有两面。我与老前辈虽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而是一个旁观者。” “旁观者?” “可不?就像我现在站在听风楼上,盘古城中正在上演无数闹剧,而我则站在听风楼上,视之,听之,任之,皆与我无关。” “阁下若是来观景交友的,老夫派人煮两壶好酒,咱们一同把酒观赏。若只是闲人一个,那老夫便不留阁下。” “老前辈又在赶人。” “不是老夫要赶人,自己阁下竟说无关痛痒的话,老夫也不用再听。”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便还是来赏景的吧。”李无二笑道。 “好,来人!” 从楼下跑上来一个弟子:“师父,您有何吩咐?” “去煮两壶酒,有客来。” “是。”那弟子又跑下楼去,根本不在意李无二是何时上来的,只要龙老怪在此,谁人来了都不惧。 李无二走进楼中,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这雪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那就得看老天爷的心情。” “您信老天爷那一套?”李无二坐在龙老怪对面。 “老夫自然不信。” “我就说嘛,人人都怕的龙老怪,又如何会信老天爷那一套说辞。” “师父,酒来了。”那个弟子端上来两壶酒,还有几盘小菜,连同小桌放在二人中间,随即退身出去。 龙老怪缓缓睁开眼睛:“请!” 楼中片刻之间,只能听见风声,却不见风雪入楼,再看飞雪静止在空中不动。李无二无奈地摇摇头。 “请!” 他话音一落,随着落下的还有那静止的飞雪。 “此乃好酒,阁下多喝一杯,请!”龙老怪说着举起酒杯,地上落雪缓缓升空,如银白的飞箭袭向李无二。 “恭敬不如从命,请!”李无二袖子一挥,掩面喝酒,那些落雪触及他的袖子时,纷纷融化。 “菜也不错,请!” 龙老怪一拍桌子,落雪化成的水滴,凝成一根根细针,刺向李无二。 “那就尝尝,请!” 李无二这次竟然躲也未躲,避也不避,那些细针在他面前一寸处,消失不见。 他笑着看向龙老怪:“阁下可还满意?” 龙老怪哈哈大笑:“有何事,不错,竟然在最后一招能够如此轻易挡住,可见阁下修为了得。” “献丑献丑,我啊,就是一个读书人,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老夫不喜欢婆婆妈妈,阁下前来所为何事,尽管说。” “哎,好酒不怕年多,好菜不怕时久。阁下,咱们还没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急。” “老夫可不记得地仙之中有阁下,看阁下修为,又不像是初入地仙,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我就是一个教书先生而已。” “教书先生?阁下不会以为老夫会相信这种说辞吧。” 龙老怪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微微笑道。 李无二说道:“虽然懂点武功,不过真的是一个教书先生。” “教书也能修得如此高的武境?” “这个嘛,旁人我是不知,不过我确实是从书里看出来的。” “哈哈哈,看来真的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呐。” “您老才是泰山,我只不过是绕山的流水罢了。” 二人四目对视,一时无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话完人便走 随即龙老怪微微一笑:“呵呵呵,既然阁下不愿说,老夫也就不多问。” “我也不怕老前辈问。” “哦?打算告诉老夫了?” 李无二摇摇头:“就是因为打定主意不会告诉老前辈,所以才不怕你问。” “以阁下的修为确实有资格跟老夫说这种话,罢了,咱们喝酒便是。” “那就好,今日看来是要蹭饭了。” “无妨,若是阁下不介意,大可在听风楼住下。” “唉,听风听风,我便是风,不用听喽。” “阁下好洒脱。” 李无二说道:“闲来无事,我与老前辈聊聊往事如何?” 龙老怪小酌一杯:“往事?” “可不,人老了,不就喜欢回忆往事?我想老前辈一定喜欢。” “不知阁下要聊些什么?” “嗯,那就从您师父开始吧。”李无二笑着看向龙老怪。 “师父?阁下难道知晓老夫师父何人?” “大名鼎鼎的张淳风,想不知都难。” 龙老怪手中的酒杯登时崩碎。 “老前辈这是生气还是吃惊?” “两者都有。”龙老怪直言不讳。 “吃惊我倒是还能明白,不知气从何来?” 龙老怪双眼微眯:“你是从何得知的?此事知道的人可没有几个,或者说根本没有。” “这只不过是老前辈以为的罢了,就算被人知道又能如何?况且,我就是知道。” “阁下既然知道,也就算了,不过此事还望阁下不要传出去。” 李无二笑道:“张淳风是您老的师父,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毕竟他可是张淳风。” “这里面自有老夫的道理。” “呵呵呵,老前辈都已经开口了,我自然不会说出去。”李无二喝了一杯酒后。 “对了,看来阁下与张淳风少有往来啊,难道是因为不知他在何处?” “既然是老夫的师父,怎会不知?” “那就怪了,张淳风新收了一个徒弟,貌似老前辈并不知晓。” “徒弟?”龙老怪说道。 “可不,就是那个在江湖之上被传的沸沸扬扬的阎罗殿的刺客,名为十三。” 龙老怪随即若无其事:“师父他老人家收徒,关老夫何事?” “既然我已经跟老前辈说明,那么老前辈多少也对此少年有所听闻吧?” “有所耳闻,只不过江湖人才辈出,既然是我师父的弟子,有此等本事,也不足为奇。” “看来您对你师父还是颇为的尊敬,也知张淳风的本事了得。”李无二接着说道:“就是不知,有一事,老前辈可知晓。” “何事?” “张淳风收徒不足为奇,可收徒之后的张淳风一身修为全无,这事老前辈不知吧?” 龙老怪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才喝几杯,老前辈竟然醉了不成?” “老夫只问一句,刚才阁下所言没在骗老夫吧?” “既然喝了老前辈的酒,我又怎会欺骗您。此事是否为真,老前辈去断剑山亲自问上一问,便可知晓。” “阁下还有何事要告诉老夫的吗?”龙老怪看向李无二,眼神阴冷。 李无二看着楼内地上的落雪,他微微笑道:“我想老前辈知道这么多便够了,毕竟您真正关心的事,我已经告诉了老前辈。” “如今老夫真的好奇阁下到底是何人?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情。” 李无二站起身,轻轻一扫,落雪飞出楼:“每到一处,我告诉人们想要知道之事,他们不管心我要说之事,总是在意我的身份。” “难道老夫不应该问上一问?” “就算知道我的身份又能如何?我告诉老前辈那些事不会变,您老关心的事也不会变。”李无二继续说道:“况且我也已经告诉过阁下,我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既不是什么人,也没有任何所图。” “阁下的话,想必没有几人会相信。” 李无二哈哈大笑:“可不是?没几个相信,就算他们去查我的身份,到最后便知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教书先生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阁下还要继续赏景不成?” “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你瞧这盘古城洁白一片,人人都喜欢赏雪,仿佛天下都是干净的,可白雪之下覆盖的无非是龌龊与肮脏,这样的虚幻景色有什么可瞧的?” “呵呵呵,就算阁下看不上眼,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说的也是,不过爬的太高,岂不太冷?况且有朝一日,若是摔了下去,粉身碎骨也未可知。” “老夫既然能身居此处,就不会摔下去。” “老前辈是自信满满,我啊可不敢。” “可阁下已经与老夫站在楼中。” 李无二袖子一抖,飞雪飘摇:“老前辈这话可是说错了,我啊就是这些飞雪,只是偶然间落入楼中,只要有了风,便会飘舞离开。” “正如此刻?” “那是自然,既然我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也该走了。” “不论如何,老夫还是要谢谢阁下。” “等老前辈得偿所愿之时再谢我也不迟。不过总是事与愿违。”说罢,李无二消失在原地。 龙老怪望着楼外,沉默不语。 而李无二走在街上,远远便看到卖炭翁在那里等着他。 “先生,您回来了?”卖太翁脸上挂着笑容。 “老叔,你为何如此高兴呐。” 卖炭翁说道:“对亏了您先生,那酒馆的掌柜的,竟将小老儿剩下的碳全都买走。” “确实是件好事。” “还有呐,日后他们酒馆只要没了碳,就买我小老儿的。” 李无二看向酒馆,门前站着掌柜的,看到李无二,急忙赔笑,李无二点点头。 “老叔,我的事也办完了,您的碳也买完了,咱们可现在离开?” “好好好。”卖炭翁赶着牛车,李无二又坐在牛车上。 当牛车路过酒馆时,李无二面带笑容,说道:“你做的很好。” “先生请慢走。”酒馆掌柜的竟然给李无二行礼。 “先生,您到底是如何说服掌柜的买小老儿的碳?” “我只是搬了几句书中的话给他听。” 卖炭翁一拍腿:“我就说,读书有用,得快些让孙子去蒙学。” 李无二笑着不说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互相挂念 此时李道禅领着一刀与陈尽仇已经远离了落云城。 李道禅一脚踢在一刀的屁股上:“一刀,让你拿衣服,你怎么拿这么多?咱们是逃跑,又不是搬家,而且,怎么还有女人的衣服?” 一刀将一个肚兜套在头上,李道禅一把夺了过来,塞进衣服堆里。 “老大,恐怕一刀又不知道偷了多少人的东西。”陈尽仇在一旁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哎,没办法,这些衣服只好带着了。” “为何不丢了?” “丢?怎么说也能卖钱,我可舍不得丢。”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摇摇头,一刀办事不靠谱,李道禅又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是麻烦。 “老大,你逃婚了,宇文小姐该怎么办?” 李道禅瞥了一眼陈尽仇:“小子,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一走了之,不好。”一刀说道。 “什么好不好?小爷又没办法留在那里,难道还得带上她?” “也不是,我也不知。”陈尽仇哭丧着脸,说道。 “行啦,都走了这么远,再说那么多也无用。”李道禅摆摆手:“现在要想的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里?” “听说过龙虎山吗?”李道禅问陈尽仇。 “听说过,道教祖庭,名气在江湖上可着实大。” “嘿嘿,可不嘛。所以咱们这就去龙虎山,顺便看看人家收不收徒弟,要是收徒弟的话,咱们就拜入龙虎山一起做道士。” “老大去哪,我就去哪。”陈尽仇说道。 “哈哈,小子,你可不能一辈子都跟着老大。” “为什么不能?” “因为老大不能一辈子都是老大。我有自己的路,你也有自己的路,咱们的缘分能到何时,这谁也说不准。尽仇,等你我有一日分开后,我也不用你记着我什么好,只要你能够将我教给你的东西记住一二就好。” “老大,我……” 看陈尽仇吞吞吐吐,一时无语的样子,李道禅说道:“哎,又开始说胡话了,哈哈。走,咱们先找个地方,看能不能将这些衣服卖掉。这些衣服有不少可都是丝绸,拿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好。” 一刀一直伸着头,在看李道禅背上的那堆衣服,李道禅说道:“一刀,是找那个肚兜?” 一刀傻笑着,点点头。 “那肚兜,你就别想了,不可能给你。你若是真的拿在手里,恐怕怎么到了哪都得被人追。行啦,到了镇子,我再带你喝花酒,如何?” “嗯嗯嗯。”一刀连忙点头。 在李道禅离开的宇文府。 宇文若兮手里拿着女红,张余笙盯着:“若兮,你的手真巧。” “绣的也不好,只是手顺罢了。” “这些东西,我就学不来,总是扎手。” 宇文若兮笑道:“所以啊,余笙你是捕快啊。” “那倒也是。本姑娘的手就是用来抓犯人的。”张余笙说着,心中自得。 “也不知道十三现在到了哪里?” 张余笙听到宇文若兮:“十三,你不用担心,他啊,可不会有事。” “我会日日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十三。” “要说十三,就不应该走,只是他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对我说过。我不着急,只是替他担心。” 张余笙伸头盯着宇文若兮,宇文若兮一时害羞。 “余笙,你为何看着我?” “哈哈哈,你啊,我还以为十三不是你夫君,是你孩儿呢。” “这话从何说起?” “人不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 宇文若兮不知该说什么。 “要是担心他,你就追他去。以宇文家的人脉,想要找到十三可不难。” 宇文若兮摇摇头:“这样会让他不高兴的。” “十三啊,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当时你被人所伤昏了过去,是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真的能吃人。” “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情操心。”宇文若兮听到张余笙的话,没有开心,反而露出愁容。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十三对你漠不关心,你才高兴?” 宇文若兮沉默不语。 “若兮,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的而已。”张余笙以为自己的话,让宇文若兮心里难受,急忙解释。 “余笙,我不是怪你。只是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宇文若兮站起身,给张余笙倒了一杯茶:“十三,有事要做,这我知道。我也帮不上忙。或者说,十三不愿让我帮忙。我便想着,不给他添麻烦。” “你这哪叫麻烦,再怎么说,你也是十三的结发妻子。” “我母亲在我出生时,便去世。所以只有父亲,自小看到父亲一人为宇文家忙里忙外,一日不得闲,我便知道一个男人的辛苦。有时候见父亲累了,或是遇到什么烦心事,问他,他也只是笑着告诉我无事。” “你父亲确实不容易。” “宇文家现在有多风光,父亲他便花费了多少心血。而十三和父亲很像,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可心中却藏着事。” 张余笙点点头。 “这些事越是不说,那便说明此事越不简单。,而且他有自己的理由。” “我也问过十三,不过他对谁都不愿说。” “所以我不是担心,我也想让他留下来,只要留在宇文家,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总归不是问题。但看到十三的眼神,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所以,大婚那日,你便让他走了?” 宇文若兮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他将头发给了我一缕,我又怎能不让他走?” “只不过是一缕头发罢了,你还当了真。”张余笙觉得宇文若兮太傻。 “若是比人给我,我不信,只是十三给我的,我便信。” “好啦,我啊,就不再替你们瞎操心了,若兮,再过两日,我要走了。” “这么快?可是在宇文家住的不方便?” “那怎么可能,在宇文家住的这段时日,怕是我享了一辈子该享的福。” “那为何要走?” “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啊,不过我的能告诉你,哈哈哈。陪傻青囊回他家瞧瞧,放心,日后若是有空,我会来看你。”、 “嗯。”宇文若兮没有再劝。 张余笙笑道:“虽然我不会把头发给你,不过却有东西交给你。” “何物?” 张余笙拿出十几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十三让我交给你的,从药王谷中带出来的药,每种药的作用都已经写明白,在这张纸上,你收好便是。” “十三,他……” “哈哈哈,若兮啊,十三可是也惦记着你呢。”张余笙看到宇文若兮拿着药瓶,眼睛微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奸商道士 “前面就是龙虎山了,怎么也没看到什么黄光白气的?”李道禅蹲在路边,看着来往的香客,嘴里念叨着。 “老大,为什么得有黄光白气啊?”陈尽仇站在他身边,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看来是听书挺少了。我啊认识一个说书的,没事的时候呢,就在茶馆李听他说书,每次讲到什么观啊,什么庙啊。总要提到什么山上有灵光、仙气什么的,好像不带点这些东西,就算不上什么修行之地。” “那都是说书人瞎编的,若不然,真的倒有仙人了。” “你还别说,仙人有没有,小爷不知道,不过高人是真的有。” “老大这话说的在理。” “可不?你瞧瞧药王谷,虽说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过他们的医术还真是了得。” “老大,咱们不管有没有高人,是不是得先上山再说啊。” “上山这事嘛,不着急,反正都已经到了。再说,龙虎山,可是道教祖庭,那里才是卧虎藏龙之地。你说咱们是不是得乔装打扮一下?”李道禅问陈尽仇。 “如何乔装打扮?” “说的也是,算了,走着。” 李道禅站起身领着陈尽仇与一刀便向龙虎山走去,走了一段山路,却看到路旁有一位道士正在卖香烛。 李道禅嘿嘿一笑,走到那道士的摊子前:“道士,你这香烛如何卖?” “一把香,两根烛。一两纹银。” “什么?一两纹银?你这卖的什么宝贝?”李道禅大呼一声。 “施主不知,我这香烛乃是念了经,使了法的,若是一烧,那天上的神仙都能看得见,到时候啊,你不管许什么愿,都能心想事成。” “那小爷要是烧自己的香,那些神仙就不买小爷的帐喽?” “小道就不知啦。不过都说事有轻重缓急,施主若是有急事求神仙,那神仙听不到,可不就耽误大事啦。” 道士闭着双眼,说得煞有其事。 “照你这么说,天上的神仙也是看人办事,你们这些道士就是上下打点的人呗。” “施主说笑啦,小道道行卑微,可没有那个本事。” “既然没有,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 “既然施主上山烧香,就是信奉天上的神仙,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花些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银子不是大事,还有什么大事?” “大事可多啦,小道问施主。银子可能替你消灾?可能替你除病?可能替你解忧?” “不能。”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他登时锁着脖子不说话。 “你看这少年都懂得。所以说,一两银子请神仙办事,这价钱已经够公道了。” “既然道士你这么说。那小爷问你,天下最大的烦恼是何呀?” “人人不同,这个小道不好说。” “小爷告诉你,天下最大的烦恼便是穷。” “施主说的有理。” “小爷再来问你,天下最大的病,是什么呀?” “不治之症便是天下最大的病。” “错,还是穷!”李道禅接着问道:“天下最大的灾又是什么呀?” “穷?”道士说道。 “哈哈哈,看来道士你还是挺有慧根的嘛,对,就是穷。所以啊,银子才是最大的事,天上的神仙,小爷不知有没有,不过这白花花的银子,小爷可是看得见。” “唉,听施主这么一说,小道也这么觉得。”那道士叹了一口气,说道。 “所以啊,道士。你这东西卖的太贵,不如便宜点。” 道士一听,连连摇头:“虽然施主说的对,不过这价钱不能商量。” 李道禅原本以为自己忽悠住了道士,可没想到一提到价格,道士竟然一口咬死。他眼睛一转,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小道,道号松照。” “原来是松照道长,你这符箓又怎么卖?” “施主不提也罢。” “为何?” “这一两纹银,施主都嫌贵。那十两纹银,施主绝对不会买。”松照长叹一声。 李道禅心中骂娘:这是道士,还是奸商? “松照道长,小爷想问一句,您在哪个道观修行啊?” “小道不才,在龙虎山上修行。” “什么?” “施主不信?不满施主说,小道师父乃是龙虎山观主。” 李道禅心中笑道:小爷原以为龙虎山上有高人,没想到这还没见到高人,就遇见了奸商。 李道禅原本跟这松照搭讪,只不过想买些香烛,借此打探一下龙虎山,没想到松照卖的东西竟如此贵,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奸商道士竟然是龙虎山观主的弟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要找的龙虎山上其中一人正是龙虎山观主贾清歌。 “松照道长,这香烛呢,小爷可以买,只不过想问些事情。” 一听李道禅要买香烛,松照喜笑颜开:“只要施主买,问何事都行。” “松照道长,你也不先问问小爷要问什么?” “哎,龙虎山上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你都愿意买贫道的香烛了,那说明你我便有缘。既是有缘人,有何不可说的?” 见到松照如此爽快,李道禅真不知他是真的憨厚,还是装出来的。 “那小爷可就问了。” “哎,施主,你得付了银子才行。”松照看着李道禅呵呵呵直笑。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真他娘遇到一个比小爷都贪财的人,还是一个出家人。 李道禅无奈,只好掏出一两银子给松照,而松照则说:“施主,银子不够。” “如何不够?不是一两银子吗?” “哦,一两银子是香烛的钱,符箓还得十两。” “小爷只买香烛不行?” “施主莫要生气,这香烛要与符箓一起卖的,一共纹银十一两。” “道长,龙虎山上修行的人时不时和你都一样,这么贪财?” “贫道这可不是贪财,施主所言不对。” “小爷那里说错了?你这还不叫探贪财?” “贫道啊,这是广结善缘。” 看到松照一脸笑容,李道禅真想给他两拳。可现在只能给银子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是你师伯 拿到银子,松照笑道:“施主想问何事?” “小爷呢,是要去往龙虎山寻人,不知找起来可容易?” “这个简单,龙虎山上本就人不多,你要找谁,告诉小道便是。” “不急不急。那龙虎山上练武的可多?” “出家人练武强身乃是常事,不会武功的没几个。” “武功高的的多还是不多?” “也不算多吧,反正小道的武功修为就很低浅。” “敢问松照道长是何修为?” “指玄而已。” 李道禅一听,脸就黑了下来:这还叫高?难道一个个都得是地仙境的才叫高?眼前这个道士乃是龙虎山观主的徒弟,便已经是指玄,那么观主一定是地仙。看来地仙境的老怪物可不少。 “施主,施主。还有事情要问小道的吗?” “没了。”李道禅嘿嘿一笑。 “施主不是要找人,还没告诉小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松照道长可否能带我上龙虎山?” “小事一桩,若是施主想在龙虎山上住上几日都没问题。” 住不住,李道禅并不在意,就怕自己上了山之后,找的人跟师父的死有关,他岂不是羊入虎口?可转念一想,也不会那么晦气吧。龙虎山的掌教就是杀他师父,似乎不太可能。 “走吧,施主。”松照说着开始收拾摊子。 “松照道长不卖香烛了?” “小道刚才不是已经卖给施主了吗?” “那也只不过是一桩买卖而已,做生意有知识为了一桩买卖。” “施主不知,小道在这里摆摊好几日,也就施主肯买。看来啊,这生意不行,小道得换个法子。” 李道禅的脸铁青一片:他一定不是道士,实实在在的奸商。 跟着松照前往龙虎山,李道禅交代一刀:“一刀,龙虎山不是其他地方,到了那里,不要再偷鸡摸狗,那里的人随随便便一个都能把咱们拍死。” 一刀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松照在前面笑着说道:“施主不用担心,龙虎山穷的很,也没什么可偷得,也就那神像上的金皮值钱,不过就算他想投,恐怕也得费点功夫。” “我这不是怕我这兄弟在龙虎山闯祸,冒犯了各位嘛。” “上了龙虎山,施主就知道了。龙虎山上都是修行之人,一个个脾气好的很,就算闯了祸,也无人责怪。要不然小道也不敢下山摆摊。” “松照道长是何意?” “我们修道之人虽不像佛家那般规矩众多,但也讲究个戒酒色财气。小道下山摆摊,可不能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否则一定得让小道面壁好几日。” “原来道长是背着你家师父出来卖东西的啊。” “可不是。你说小道也就喜欢赚点银子,师父他为何这么生气,平日里其他师兄弟喝酒啊什么的,他也不管。”松照叹气道。 李道禅听着,心中乐了,看来他抓到了松照的把柄。 “到了。”松照来到道观,却不走大门,领着李道禅绕到后面,找了一个小门。 “松照道长,这是何意?” “嘘,小点声,可不能让师父看到。” 松照左右探探头,见无人,这才领着李道禅左拐右拐来到一处房间,他推开门,将东西放在里面以后,才长舒一口气。 “施主,现在……” “松照,你这个孽障!”门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吼声。 松照身子微微一愣,随即哭丧着脸,转过身:“师父。” “你还有脸叫我师父?为师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再下山摆摊卖东西,你把师父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徒弟哪敢啊,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吗?” “没忍住?看来为师得帮你一把,这次便面壁十日吧。” “不是,师父,往日不都是三日吗?这次如何十日了?” “既然为师说话不管用,那么就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自己好好想想。哼!” 李道禅一转身,看到面前的道士,他微微一愣,这人便是龙虎山的观主?此人一头紫发,剑眉星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李道禅脑海之中闪现一个身影,正是他见到的素衣道士。虽然容貌苍老了不少,可确实是他。 龙虎山的观主看到李道禅,也微微一愣。 松照对李道禅说道:“施主,看来小道是没办法帮你了,你要找人,自己边去观中问问。” “他是你带来的?”龙虎山观主问松照。 松照点点头:“是徒弟带回来的。不过,师父,这位施主只不过是来找人的而已。” “不用你多嘴,为师问你这么多了吗?” “没有。” 李道禅心中一狠:“你就是贾清歌?” “施主,不敢直呼我师父名讳,他脾气不好。”松照急忙对李道禅说道。 贾清歌笑了一下:“是又如何?不过贾清歌也是你能叫的?” “是就好,小爷不叫你贾清歌,那叫你什么?” “你应该叫我师伯!这么多年,在外面跑野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师伯?屁,小爷哪里有你这样的师伯?”李道禅说道。 贾清歌听到后,横眉冷竖,一掌打在李道禅的胸口,李道禅身子一颤,跪在地上。 “没有你师父管教,竟然如此大胆。给你一掌,算是小惩。” 一刀见到贾清歌动手,急忙挡在李道禅的身前。 而陈尽仇掏出眼见匕首:“你竟敢伤我老大!” “小娃娃,将匕首收起来。我对他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 “师父,你怎么打人啊?他不就是叫了你的名讳嘛?”松照说道。 “你给为师闭嘴。面壁的事暂且算了,你给他安排个住处,把人看好了,不要让他跑走了。”贾清歌说道。 “师父,您说的是真的?”松照一听不用面壁,大喜道。 “为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不过,你一定要把人看好,记住了嘛?” “这个徒弟办得到。” 李道禅捂着胸口,站起身:“臭老道,你放心,小爷还有事要问你,哪里都不会去。” “这样最好。不过你既然来了,想走也走不掉。”贾清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能白吃白住 “施主啊,你不应该惹我师父生气的,他老人家生气起来,我们可都要遭殃。” “他无缘无故动手打小爷,难道小爷还得忍着不成?” 松照嘿嘿一笑:“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屁,小爷忍不了。” “行行行,施主,你的脾气怎么和我师父一样。” “小爷跟那个臭老道可不一样!” 松照看着李道禅,然后问道:“不过我师父为什么让施主你叫他师伯?我也不记得哪位师叔收你做弟子啊,有的话,贫道也早该认识施主了才是。” “这件事你可不要问小爷,小爷也不懂臭老道发什么疯?” “我师父可不会发疯,他说话啊最是一本正经,平时连玩笑都不说的。若是他这么说,那肯定便是了。” 李道禅揉着胸口,贾清歌那一掌着实不轻。虽然自己一时没有防备,可连贾清歌一掌都挡不住,到底是龙虎山的掌教。 现在贾清歌也不让他走,索性住在龙虎山上。 “施主,敢问你师父是何人?” “一个小道观的道士而已。” “原来施主也是道士,那说不定是龙虎山上的哪位师叔。” “我师父早已经过世了。”李道禅低声说道。 “啊?那又说不通了,师父都活得好好的,师叔们更是健在。” “小爷根本就没来过龙虎山,如何是你们山上的人?” “说的也是啊,所以小道才不懂。” “你不懂,小爷更不懂。” “嗯,回头啊,我去问问师兄们,不然问问师叔们也行。” 李道禅满不在乎:“道长若是想问就去问吧,反正不管小爷的事。” “算了,小道也不想了。” “道长,你这主意改的也太快了些。” 松照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小道也好奇,只是不敢问,怕师父知道了,怪罪下来,到时候怕又要面壁思过。” “那倒是省心了,不用诵经打坐,岂不好?” “施主说的哪里话,这件事还是等师父来说明吧。”松照随即说道。 他带着李道禅来到一个院子:“施主几位就在这里住下吧,有何事尽管来找我,反正道观也不大,好找的很。” “行啦,松照道长你去忙吧。”松照点点头。 李道禅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冷冷出神,陈尽仇坐在桌子旁:“老大,咱们当真不走?” “走?看来是走不成喽,你没听见松照都说他是指玄,还听了那个臭老道的吩咐看着我们,我们如何也走不掉。” “虽然那个老道士看着挺凶,不过不像什么坏人。” “坏人不坏人,小爷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不会杀我们就是了。” 李道禅猛地坐起身:“行了,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也没用,既然他们请咱们住下,咱们就住下,白吃白喝的事,小爷最喜欢干。” 虽然李道禅嘴上这么对陈尽仇说,可心中却不这样想。贾清歌自称他师伯,那也就是说自己师父是他的师弟。 自己的师父出身龙虎山?那又为何师父带他住在天姥山云留观?看来就算李道禅再如何不喜贾清歌,还是得问他才行。 不过他反而不急,贾清歌不让他走,绝对会来找他说清楚。 “小师弟,可起来了?”松照一大清早便敲响了李道禅的房门,李道禅还在呼呼大睡,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到松照扛着一把斧头。 “松照道长,你是准备杀小爷不成?” 松照看看自己手中的斧头,笑着说道:“小师弟说笑了,这不是用来砍人的,再说了,若是砍人的话,厨房中的菜刀可比这好用的多。” 听到松照的话,李道禅反而觉得他就是来砍人的。 “这么说松照道长是个砍人的老手啊。” “这怎么可能?”松照急忙说道。 “既然没有砍过人,又如何知道菜刀比斧头好使?” “这不是整日在山中无事,瞎想的罢了。”松照笑道。 李道禅笑道:“松照道长想的还真是不错,菜刀确实比斧头好用。” “出家人不可杀生的。” “你们是道士,又不是和尚,虽说都是修行之人,可也能杀生。” 松照一皱眉:“虽说我是道士,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不能杀人的。” “行了,小爷也就是跟道长开个玩笑。不过这么早,道长敲我门做什么?难道是那个臭老道让你来找小爷不成?” “这倒不是,而是叫小师弟上山砍柴。” “嗯?这是什么规矩,又不是小爷要住这里,怎么砍柴这件事还得小爷去?” “今日早上师父已经交代了门中,说你是我们小师弟,门中弟子必须日日劳作,否则没得饭吃” “小师弟?小爷什么时候成为你们的小师弟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师父就是这么交代的。”松照笑道:“而且,师父说了,如果小师弟不去的话,不仅没饭吃,还要抄经书。” “抄经书?” “对的,还有啊,小师弟今日不去,咱们龙虎山日后的打扫也要交给小师弟。” “那个牛鼻子老道这是在逼小爷,我今日不去砍柴是不行喽?” “这个嘛,自然是得看小师弟,你若不想去,也无事。” 李道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在这里白吃白住的,看来倒是自己异想天开了。无事?怎么会无事,贾清歌就差自己来请他了。 “一刀,起来了。”李道禅踢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一刀。 一刀揉揉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大,我们要去哪啊?” “当然是做苦力喽,走吧。” 松照给了他们每人一把斧头,四个人就上了山。 “那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师兄了?”李道禅问松照。 “嘿嘿,这个是自然。不过我也没想到,突然多出来你这么个小师弟。” “小爷也没想到多出来你们这么多个师兄。” “对了,师父还让我交代你,你刚到山上也就算了。日后每天早功、砍柴、吃饭都要跟着观中其他弟子一样。” “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吃饭得要早 “小师弟为何这般吃惊?本就是很寻常之事。”松照对于李道禅的样子,颇为不解。 李道禅苦着脸:“小爷已经不做道士很久了,而且,一背经就瞌睡,小爷可不想再受那份罪。” “小师弟啊,其实咱们龙虎山还是很随意的,门中弟子也都懒散惯了,也就是早上起来背背经书,然后砍砍柴罢了。” “就算这样,小爷也不远背经书,还不如让贾清歌过来给我两拳来的舒服。” “师父下手可是重的很,小师弟如何会这般想?” 李道禅苦笑道:“咱们呐,害怕地东西不同。” “我还真是不懂。” “对了,龙虎山还有其他规矩没有,最好一次给小爷说完。不要等着小爷犯了什么事,才有人来告诉我,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 “小师弟不用担心,咱们龙虎山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这两件事按照门里的规矩来,其他事皆可随着你的性子来,要不是我哪有时间,下山摆摊子。” “这么说,好像也对。”李道禅抬头一想。 松照将斧头放在地上,然后说道:“咱们砍柴吧。” 李道禅不情不愿,挥动着斧头。一刀更不用说,蹲在地上就知道傻乐呵。陈尽仇倒是中规中矩。 而松照极为卖力,转眼间砍好一捆柴,用绳子绑好,说道:“小师弟,你们慢慢砍,我先回观中吃饭喽。” 说着一溜烟跑了没影。 李道禅看着松照急匆匆的样子,说道:“不就是吃饭嘛,早一会,晚一会又有什么区别?” 他悠哉悠哉砍好柴,领着一刀和陈尽仇回观中,刚到观里,就看到松照走出来。 “师兄,我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 “不行,小师弟还是等到晚上再吃吧。” 松照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道禅一看他的样子就急了:“不是说砍完柴就有饭吃吗?” “是砍完柴才能吃饭,只不过小师弟来晚了,饭已经被吃完了。” “龙虎山这么穷?连饭都不够吃。” “小师弟有所不知。咱们龙虎山虽然不穷,可师父说了,这饭乃是果腹之物,不需多食,所以每日做饭也就那么多,师兄弟都抢着吃,谁要是晚了,便连剩饭都没有。” “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李道禅瞪着松照。 “哦,着急回来抢饭,忘了跟小师弟说了,呵呵呵。现在小师弟知道也不迟。”松照笑道。 “什么不迟?小爷已经干完了活,却没饭吃,这买卖小爷亏大发了!” “小师弟稍安勿躁,就算你现在去了也没饭嘛。况且若是动怒,只会饿的更快。” “小爷就没吃上饭,现在就饿着肚子,什么还饿的更快?” 松照被李道禅这么一问,自己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有吃饱。 李道禅只好领着一刀和陈尽仇回住处,幸好,李道禅他们身上还剩点干粮,三人回去之后随便吃了一点。 松照在旁边看着:“小师弟,能不能给我两个馒头?” “怎么你一个吃过饭的要跟我们这些没吃饭的要东西吃?” “这不是回去晚了,没吃饱嘛。”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丢给松照两个馒头。 “观里的事都是你那个师父做主?” “是。” “没看出来,那个老道士还挺厉害的。” 松照笑了一声。 李道禅问道:“师兄笑什么?” “小师弟,观里的事全都是师父做主,可不是因为师父厉害,而是因为啊,其他师叔师伯不愿管罢了。” “这是为何?” “咱们观里的人都潜心修道,哪有人有闲心管这些琐事,都是互相推来推去。也只有师父愿意管。” 李道禅真的没想到,龙虎山还真的跟别的道观不一样。道教祖庭,居然没人愿意掌管,殊不知江湖上之人为了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之位都可能生死相拼。 “你师父把我留在观里不让我走,又不管不问的,他到底想要怎样?” “这个啊,你得自己去问师父,我可不去问。” “师兄,毕竟是你师父,你说话方便些不是,要不就劳烦你替我问一问?” “算了吧,此事你还是求别人,我可不管。” “这是为何?” “小师弟才来,可不知道师父他的脾气。在龙虎山上人人都怕他,躲还来不及,谁会找他去啊,不去不去,此事真的不是我不帮你。” “有什么,小爷可不怕他。”李道禅说道。 松照摇摇头,心想李道禅还是太年轻,又不熟知观中之事,才会这样说。 “对了,师兄,你可认得长溪、广月两位?” “当然认识,小师弟要找的就是长溪与广月两位师兄?” “嗯,还有一位,就是你的那位师父。” “找师父的话不好办,找两位师兄这个没问题。两位师兄整日闲得很。” “这话怎么说?” “长溪师兄以棋悟道,整天就坐在那里下棋。而广月师兄嘛,如何悟道,我也不太明白,反正日日陪长溪师兄下棋。” “悟道还有这种悟法?” “大道三千,自然道道有玄妙,反正都是悟道,做什么不重要。” “如果我猜的没错,师兄你是准备以经商悟道吧。” “嘿嘿嘿。小师弟很有慧根啊。” “屁,师兄,就你选的这个,一辈子都得不了道。” “为什么?”松照问道。 “因为你就是个奸商。” “小师弟怎么和师父他说的一样!” 李道禅终于明白为何贾清歌不让松照去山下摆摊,正是因为松照一副奸商的嘴脸,怕他误入歧途。 “松照师兄自己悟去吧,你不是道道有玄妙,我要是跟你讲明白了,那就成了我的玄妙。” “唉。”松照一脸愁容。 “那我何时能找两位师兄?” 松照回道:“这两日长溪与广月二位师兄下山了,过几日回来。到时候小师弟找他们便是。” “好吧,也就是再等几日而已。” “哎?现在到了吃饭的时辰,走,小师弟。”松照说完,又一溜烟跑没影了。 李道禅见到后,对身后一刀和陈尽仇喊了一声:“还不快走,要不然又得饿肚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上闲人皆高人 这几日,李道禅可谓又重做回了道士,松照还给他拿来了道服,换上一身道服,一根木簪系发髻,还真有股子山中修行之人的味道。 坐在木桩子上,李道禅早早就将柴砍好,他用绳子捆好,领着一刀与陈尽仇便往观里跑,如今他身上可没了干粮,不早早回观里,就得饿肚子了。 回到观中,李道禅将干柴放在柴房,一股脑冲进屋子,拿着碗筷就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而其他人还去抢菜,李道禅冷笑一声:“这群道士,抢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还是糊里糊涂的,吃菜有个屁用,当然得吃白生生的米饭才能顶饥。” 他才懒得去抢菜,盛了一碗,也不走,扒了几口,再盛几勺。 一刀可比李道禅厉害得多,一碗饭,他能两三口就吞到肚子里,然后反复如此,能吃下七八碗。李道禅站着,一刀蹲在一旁,陈尽仇则每次只吃一碗,多了也不吃,吃相要比李道禅与一刀好上太多。 李道禅等到吃的撑了,这才将碗筷放下,回头看,身后那帮道士还在抢菜。 松照走了过来,看到饭桶内一粒米都不剩,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怎么这饭是越来越少了?” “少了吗?没觉得。”李道禅拿着牙签剔牙。 伸头看了一眼饭桶,嗝!他打了一个饱嗝:“师兄,没吃饱?” 松照点点头:“哪天都没吃饱过。” “大道未成哦。”李道禅拍拍松照的肩膀。 松照说道:“看来跑的还是不够快。” 李道禅问道:“师兄,你吃了几口菜?” “也没几口。” “菜好吃嘛?” “每日清淡,有何好吃的。” “那师兄为何还要去抢菜?”松照可比李道禅跑得快过多了,他比李道禅更早来吃饭,却成了一碗饭后,便去跟那帮师兄弟抢菜。 “吃饭不就是得吃菜?” “吃饭为何还得吃菜?”李道禅笑道。 “呃,这个……”松照陷入沉思之中,李道禅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在龙虎山上,确实清闲,比他原本在云留观还要清闲的多。正如松照所说的,做了早功,便去砍柴,回来吃饭,一天便无事,偶尔再听听观中的老道士讲讲经,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清闲,可观中的道士每个人都有事可做,不见几个道士在观中。唯有吃饭时,才一同涌入观来。 “松照师兄,你师父啥时候才有空?” “这个嘛,不好说。” “师兄,我来龙虎山是找人的,又不是真的拜师修道的,你师父留了我,却又不见我,他到底是想怎样?” “不知道,也不敢问。”松照才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更不懂的是,平日里自己躲都躲不及的贾清歌,为何李道禅竟然一直想见他? “咱们饭也吃完了,总该找些事情做吧?”李道禅歪着头问道。 “老大,我去练武。”陈尽仇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陈尽仇便回客房练武,这些日子,陈尽仇练武越发勤勉,也是因为在观中实在清闲,整日无事可做。 而一刀则嘿嘿一笑,跑了没影。 李道禅刊载眼中,却没有拦着一刀,他现在反而巴不得一刀能惹出什么乱子,好让贾清歌气冲冲的跑过来问罪,这样他便能见到贾清歌。 “小师弟,要不去山上钓鱼吧。”松照说道。 “这个注意好,哈哈哈,走着。”李道禅笑着说道。 随即二人拿了竹篓,竹竿向后山走去。 “松照师兄,你觉得在观中无聊吗?” “从不觉得。” “为何?整日在山上,除了砍柴,就是吃饭,显然便闲上半日,甚至连摆摊你师父都让,这还不无聊?” “那小师弟觉得该怎样?” “我觉得啊,天下有意思的事何其多?憋在观中什么都不能,闷。” “难道还有比砍柴吃饭悟道更有趣的事?” “那可多了,难道松照师兄没有下过山?” “时常下山,不过到了山下,人太多,看着着实不适,还是山上来的清净。”松照说道。 “我还以为师兄没有下过山才这般说的。” “哪能没下过山?观里的师兄弟们都不愿下山的。山中有事找人下山时,都是一个个互相推搡,不是身体不适,便是还有经书要抄,要么便是躲的没影。” 李道禅扛着竹竿,望向林子,虽说二人现在去钓鱼,可天寒地冻,也不知收获几何。他竟没想到龙虎山中的道士竟然全都安于在山中,不愿下山。可他小时候做道士时,可是日日想着下山。 “小师弟这么说,是不是觉得山下比山上好?” “也不是。好与不好,这个难说,但总归是有趣的多。” “何为有趣?” “这个嘛,我也不知如何跟师兄讲。你瞧,山下人多,多到数也数不清,所以就会有无数的故事,而且好玩的东西多,吃的,喝的,风景也全不相同。” “人再多,不还是人?故事再多,无非就是悲欢离合,吃的喝的只不过是果腹之物。风景再看也就是山山水水。”松照接着说道:“反正我啊,想看的,想学的,就在山上,山下如何是山下的事。” “看来,师兄的道行够深呐。” “我哪里有什么道行,要论修道,观里的其他师兄弟可比我要强多了,甚至有些师侄比我都强。” “师兄武功高啊,可已经是指玄。” “这就叫高?”松照吃惊地说道:“虽然龙虎山讲究练武强身,可从来不把练武当做一回事,都是闲着无聊时,打打拳了事。我还是用心学了一段时间武功的,就这才只是指玄。你看长溪,广月两位师兄,整日下棋,都已经是地仙境了。” 李道禅一听,身子一颤,这就是龙虎山?若是这帮道士想要踏入江湖,哪还有江湖什么事啊,这一派就能一统江湖了。 “小师弟,你脸色为何有些难看?”松照问李道禅。 李道禅呵呵一笑:“能不难看嘛,这不是今日才知什么叫高山仰止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钓鱼不吃为悟道 来到一处溪涧,松照将手上的竹篓放在地上,对李道禅说道:“小师弟,咱们便在这里吧。” “一切都听松照师兄的安排。” 反正都是钓鱼消磨时光的,李道禅也无所谓,他坐在青石上,手中拿着鱼竿。 “师兄,既然观中的饭吃不饱,为何不常来钓鱼烤着吃?” “哪能啊,师父说了来钓鱼可以,但所钓之鱼都要重新放回河中,若是有鱼死了,还得回观中烧香为死鱼祈愿。” “这老道士,怎么什么都管?钓了鱼不吃,那还钓鱼做什么?” “悟道啊?小师弟,凡事皆可悟道的,师父说,钓鱼也可悟道,但若是为了吃而钓鱼,则心有杂念,不得正道。” “道道道,道可道,你们悟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嘛,活一日,便悟一日道。再说我们道士不就是悟道来的。” “哎,我是不懂。” 松照笑道:“不懂慢慢想,想久了便通了。” 李道禅看着溪水,虽然已是寒冬,可溪水叮咚,流个不停:“都这时节了,怎么还不结冰?” “这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至于为何不结冰,师兄弟们都说,是山上有灵。” “是神灵还是鬼灵?”李道禅可不信松照什么神灵,打趣道。 “神灵也好,鬼灵也罢,总归是不能随意冒犯的。” “松照师兄,神和鬼怎么会一样,你竟说笑。” “神鬼本一家。小师弟啊,神鬼皆是不可测之物。既然山上有,就得敬他们三分。” 李道禅笑道:“不是我不敬它们,你说山是山,水是水。它们能在此居住,为何小爷就不能来戏耍?这先占为主,我看和土匪差不多。” “哈哈哈,小师弟这话有点意思。” “我说的难道不对?” “对不对,我可说不清,但自有你的道理。” “松照师兄说得话着实不坦诚,含糊其辞,等于未说。” “那我就说说自己心中所想。先占不一定为主,咱们垂钓可以,游山玩水也可以,戏耍更是不无不可。可扰了它们清静,便是咱们的不对。” “那咱们是不是得小声一些,万一闹出什么大动静,可不就得惹祸上身了?这些神鬼若是发怒,你我可就得遭殃喽。” “小师弟可吓不到我,哈哈。若真是惹恼了它们,大不了我给它们磕头认错,实在不行,香烛什么的,观里多得是,给他们烧些便是。”松照笑道。 “瞧师兄说的,我就是随口一说。”李道禅嘿嘿一笑:“若是山中真的有灵,就请让小爷多钓几条鱼,也好开开荤。” “小师弟,吃不得。”松照急忙说道。 李道禅说道:“对对,忘了,这是在龙虎山,不能吃的。那就山中神灵保佑小爷,最好一条鱼野钓不上来,省得钓上来只能看,不能吃,憋屈。” “小师弟这话说也不对哦,咱们要是真的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可不就白来了。” “师兄啊,咱们钓上来不是,钓不上来也不是。到底该如何是好?” “道啊,就在这钓上与钓不上之间,小师弟慢慢悟。” “悟个啥,我可没有松照师兄的耐心。” “慢慢来。” 李道禅听到松照嘴中的慢慢来三个字,心里就一阵絮叨。 而一刀蹲在李道禅身旁,抬头望了望远处,着实无趣,索性躺在一旁打起瞌睡。 李道禅与松照二人一人一根钓竿,松照则面带微笑,看着溪水,也不言语。李道禅倒也没说什么,一手拖着腮帮,显得着实无聊。 不多时,溪水上,泛起一阵涟漪,李道禅说道:“松照师兄,有鱼咬钩了!” “师弟莫慌。”松照根本不着急,坐在那里也不动弹。 “我是不慌,不过再慢一点,鱼可就跑了。” “小师弟,我刚才便跟你说过,这道啊,就在……” 还没等松照说完,李道禅一把夺过钓竿。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松照大惊。 俩动产说道:“当然是钓鱼啊,不然松照师兄你以为我准备做什么?” “不是,若是钓上来,那这道……” “道什么道?师兄都拿着竹篓,不把鱼钓上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毕竟是垂钓嘛,当然要带上竹篓,不过这可不是为了装鱼用的。” 李道禅手腕一抖,一条大鱼破水而出。李道禅看在眼里,嘿嘿一笑:“还不小呢。” 然后他伸手将鱼拿在手中,说道:“看来今日,你运气不好,小爷正好这几日竟吃白饭,那你开开荤。” “师弟,不能吃。”松照一听李道禅要吃鱼,有些慌张。 “为何不能?难道就是因为贾老道说不能吃,就不可以吃?” 松照点点头:“师父说了,那肯定便是不能吃,师弟快放生吧。” “放生?小爷寒冬腊月的,在这里钓鱼,好不容易见到它,怎能就这么让放它走?” “小师弟啊,真不能吃啊。” 李道禅将鱼藏在身后,踢了一刀一脚。 一刀迷迷糊糊看着李道禅,李道禅说道:“一刀,想吃鱼不?” 一刀连忙点头。 李道禅就知道一刀想吃鱼,随手将鱼丢给一刀:“哎呀,手滑了。” 一刀将鱼接在手里,抱着就跑。 “师弟,你……” “师兄莫慌,你说这鱼咱们不能吃,我便不吃,所以打算放生,只是手抖了一下。现在我已经放生,只是鱼被一刀抢了去,那么便不关我的事了。” “这不是强词夺理嘛,不是小师弟你将鱼给他的?” “师兄此言差矣,你可看到我给他?是鱼飞到他手中,看来,那鱼也想被你我吃了。” 松照唉声叹气。 李道禅一拍松照的肩头:“哈哈哈。师兄,咱们继续钓鱼,悟道!” 松照回头看向一刀离开的方向,心中发苦,真怕让贾清歌知道此事。 可能是李道禅与松照适才的争吵惊扰到了溪水中的鱼。 他们再也没有钓上来一条。 可远处的一刀手中拿着一条烤鱼,跑了过来。 李道禅笑道:“挺快的嘛。” 一刀将鱼递到松照面前。 “师兄,吃鱼不?” 李道禅问松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兄,香吗 松照盯着那条烤鱼,咽了咽口水,最终摇摇头:“此鱼真不能吃啊。” “师兄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可没有忘。不过这鱼已经烤好,若是不吃岂不浪费?” “小师弟,你是不知道师父的厉害,让师父知道你我烤鱼吃,可有的罪受。” “他贾清歌是个修道的,又不是真神,能算到你我在这里钓鱼?就算知道钓鱼,也不知我们吃鱼不是。” 松照犹豫再三还是摇摇头。 李道禅见松照不敢,也没再劝,便和一刀吃了起来,毫不客气。 看着李道禅与一刀在自己面前吃鱼,松照如何不眼馋? 自从李道禅来了以后,松照总觉得饭莫名其妙,少了许多。 原本已经吃不饱,现在啊,更是半个肚子都是清气。想到贾清歌,还是不敢。 哀叹一声,转过身。 “松照师兄,你这是要去哪?”李道禅也心知松照眼馋,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 “无事,你们吃吧,我继续钓鱼。唉,看来唯有悟道能顶饥。” “若是悟道真的能顶饥,那天下人早就全都去出家做道士,还整日劳作做什么。” “不知啊,小师弟若是哪天想明白,一定要跟我说一下。” “我可懒得想知道,毕竟我想吃便吃,无人管无人问。就算有人管,我也不听。” 松照不再说话。 李道禅怕把这位师兄真的热闹,只是笑着,将手中的鱼肉塞进嘴里:“一刀,你慢慢吃。” 说着走到松照身边,也拿起了钓竿。 “师弟还想钓鱼?” “那可不是,都说是来钓鱼的。” 松照点点头。 可过了许久都未曾有鱼儿咬钩。 “今日有些蹊跷,平日里可有许多鱼。”松照自言自语。 李道禅嘿嘿一笑:“师兄,你不是说不慌?咱们悟道嘛,慢慢来。” “小师弟说的是。” 松照嘴上答应,可脸上的焦急之色未少分毫。 李道禅反倒不急,轻轻一甩鱼竿,鱼钩入水。 一刀拿着烤鱼,蹲在李道禅身旁,嘴巴上下打架。 松照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说来也奇怪,不多时,李道禅这边便有鱼儿吃钩。 他微微一笑,将鱼竿甩起,一条鱼落入他的手中。 一刀见到后,嘿嘿直笑。 “一刀,这鱼不能吃,是要放生的。”李道禅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刀点点头,可眼睛却盯着李道禅手中的鱼。 李道禅轻轻一丢,一刀一个纵身,接住那条鱼,李道禅叹了口气:“我想放生,却被你抢走,看来今日,这条鱼也算活到头了。” “师弟,你这是……” 松照指了指一刀。 李道禅说道:“松照师兄,这次我可真的没有骗你,你瞧,我都把它往溪水里丢了,可还是被一刀抢走,这可真的不能怪我。” “唉……”松照连连叹气。 一刀拿着鱼,甩了两下,又跑了没影。 “这个一刀,怎么如此不懂事,不是耽误小爷悟道嘛。” 李道禅眼角余光扫了松照一眼,松照沉默不语。 没多时,一刀又跑了回来,原本那条活鱼变成了手中的烤鱼。 李道禅看到后,什么都没说,撕掉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 “一刀,你这鱼烤得不错,就是少了点味道。” 一刀可不在意,自己张口就吃。 “不过也没什么,毕竟连饭都吃不饱,有得吃已经算不错的了。” 李道禅话还没说完,鱼竿又抖了两下。 “我原以为,今日钓不上来几条,没想到是我想的太多啦,鱼儿啊,上来吧。” 这条鱼果不其然,又被一刀抢走烤了去。 一刀拿着烤鱼还想去李道禅再吃两口,不过李道禅早已经饱了。 “不吃了,实在吃不下了。一刀,你还没饱?” 一刀没回答,只是打了一个饱嗝。 “哈哈哈,看来你也饱了。那这条鱼该如何是好?死鱼是不能被放生的。” 李道禅拿着烤鱼,对松照说道:“松照师兄也饿了吧,要不吃点?” “师弟,我万万不能吃。”松照苦着脸。 “行啦,佛教不食荤,还有句话,叫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你啊,为何不能吃?” “那都是高僧,早就得了道,我可比不了。” “那可未必,不行高人之举,怎得高人之道?师兄想吃便吃。” “我……” 松照一时语塞。 “难道师兄不饿?” “饿当然是饿。” “那便是师兄不想。” “想也是想。” 李道禅笑着问:“那为何不吃?” “师弟,你不用再劝,我真的不能吃。” “行吧,反正我和一刀也已经吃饱了,既然师兄不吃,那丢了便是。” “师弟,一饭一菜皆来之不易,岂能丢掉?” 听到松照这么说,李道禅眯着眼睛:“我也不想啊,可师兄又不吃,不丢,还能怎样?” 松照面露难色。 “师兄不用为难,我也知师兄的苦衷,还是丢了吧。” 说着抬起手。 松照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正当李道禅要把鱼丢了之时:“慢着!” 李道禅转过头,看向松照,装着糊涂:“师兄这是何意?” 松照脸上露出赧然之色:“既然师弟也打算丢了,不如给我吃了。” “师兄,你不怕了?”李道禅问道。 “怕还有点怕。” “既然如此,我可不想师兄因为我受到责罚,还是丢了吧。” “师弟莫慌,虽然我怕,不过丢了太浪费,师兄吃了便是。” “师兄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 李道禅看着手中的烤鱼:“行吧,就给师兄你了。” 看着李道禅递过来的烤鱼,松照一狠心,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松照一脸的满足,李道禅问道:“师兄觉得味道如何?” “好吃!”松照一拍大腿。 “哈哈哈,师兄这样说就对了。” 当松照将鱼吃完,看着鱼骨头,叹了口气,丢在地上:“真是可惜。” “何事可惜啊,师兄?” “可惜鱼骨头不能吃。” 李道禅哈哈一笑:“师兄,咱们明日再来钓鱼如何?” 松照急忙答应:“好好好。” “嘿嘿,都忘了,不是钓鱼,是悟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观棋怎能不语 陈尽仇在院中练武,李道禅在一旁瞧了一会,随后站起身说道:“尽仇,你自己先练着,我去观中走一走。” “知道了,老大。”陈尽仇点点头。 李道禅走后,当他连累之时,这才停下,坐在屋里,擦着汗。 一刀在屋里呼呼大睡,时不时嘴里嘟囔着几句。陈尽仇看着一刀,他可是记得当时一刀对战蛮牙儿的场景。 原本陈尽仇着实看不上一刀,觉得他每日跟在李道禅与他身边,就会惹祸,但一刀却能轻而易举打败让他恐惧的蛮牙儿,因此对一刀的看法大变。 一刀自那之后又变成痴傻的模样,现在正在呼呼大睡。对于他来说,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虽然身是乞丐,却洒脱的像个神仙。 李道禅没走多久,一刀打着哈欠,屁股一翘,放了一个响屁。 这引得陈尽仇笑了两声,一刀嘿嘿笑了两声。 陈尽仇问道:“一刀,你跟谁学的刀?” 一刀不知道想到何事,竟然如同一个娇羞的姑娘,在那里傻笑。 “你梦到娶媳妇儿了?”陈尽仇打趣他。 一刀连连点头,又露出那两颗豁牙。 “老大天天念叨要给你娶媳妇儿,你又不愿意。” 一刀摇摇头。 陈尽仇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问了一遍:“一刀,你跟谁学的刀法,这么厉害?” 一刀还是不说话,见到他这个样子,陈尽仇只能作罢。 如今李道禅在龙虎山不少人也都认得他,走在观里,有扫地的道童对他施礼:“小师叔好。” 李道禅点点头,他问道:“松照师兄在何处?” “在院子李下棋呢。” 李道禅伸手在小道童头上摸了两把,然后笑着向院子里走去。 看到有两人正在对弈,还有一人在一旁观看。旁观的正是松照。而李道禅所想不错的话,那下棋的一个长溪,另一个就是广月。 李道禅也不心急,走到棋盘旁,也细细观看。 虽然他棋艺不精,但是还是能看点出门道。站在一旁的松照一抬头,看到李道禅,脸上露出笑容:“小师弟,你也来看棋?” “看不太懂。” 松照笑道:“我也看不懂。” 一听松照的话,李道禅忍不住莞尔:“那师兄为何还看得这么认真?” “做做样子而已,嘿嘿。” “这位便是小师弟?”开口之人一张国字脸,两道浓眉极为显眼。 “就是他了,广月师兄不是见过?”松照对广月说。 “那时的小师弟还年幼,如今变了不少。”广月笑道。 转眼已经过去十余年,广月若是能认得出李道禅那才怪。 “如今来到了龙虎山,便安心住下,在龙虎上,可没人能够伤的了小师弟。” 李道禅说道:“多谢广月师兄。” 长溪一皱眉:“师兄师弟,你们莫要说话。” 广月却脸上露出得意地微笑:“小师弟啊,你别怪长溪,他现在大龙已经被我斩掉一半,已经回天乏术,心里着急才会这般说。” 李道禅再看棋盘,白棋已经占尽优势,黑棋在做困兽之斗。 “不就是一条大龙而已,广月师兄不用得意。”长溪嗤笑一声。 “那我就等师弟想出法子,不急啊,慢慢想。” 长溪皱着眉头:“不应该啊,本已经成势,到底是哪几步走错了,竟然成了这样?” 松照本就看不懂,他在一旁看了一眼后,听到广月说长溪已经快要输了,便抬头望天。 “松照师弟,又在想什么呢?”广月问他。 “在想何时能下山摆摊,上次被师父发现,若不是小师弟,我可是要面壁十日的,小师弟看来是我的福星。” “就算福星也只能护得了你一时,你若再下山摆摊子,师父可不就是罚你面壁喽。” “师兄,你说为何师父不答应让我下山摆摊?又不是大事。” 广月笑了一声,然后问李道禅:“小师弟觉得为何?” “我刚来观里不久,也不知为何。”李道禅摇摇头:“不过……” “小师弟有话尽管讲。” “不过我觉得松照师兄若是卖的价钱不像在抢钱一般,或许就没事。” “小师弟都能看得出来。松照师弟,你听明白了吗?” 松照一皱眉:“师兄师弟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哈哈哈,看来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悟。”广月摆摆手。 此时长溪将手中棋子一丢:“不下了,不下了,我认输。” “既然长溪师弟认输,那么你可要替师兄我打扫屋子三日。” “师弟我可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答应了师兄,我照办便是。”长溪冷哼一声:“都是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扰了我的心境,若是不然,我也不会输。” 广月笑道:“师弟这话说得可不对。下棋下的乃是心境,师弟心不静,又怎怪我们几个?” “师兄此言差矣,心静重要,可树欲静,风不止,又当如何?” “树未动,风未动,乃是师弟的心在动。”广月指了指长溪。 长溪一起身:“我说不过师兄你,你们聊吧。” 说着,长溪站起身离开院子。 李道禅问道:“为何贾清歌让你们叫我小师弟?我师父出身龙虎山不成?” “难道师叔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广月说道:“你的师父便是我们的师叔文寻常,乃是师祖所收的徒弟,是我们师父的师弟,自然你就是我们的小师弟。” “师祖?” “是了,正是玄通师祖。” 听到玄通,李道禅总觉得熟悉,好像有谁在他面前提起过,只是一时想不起。 “那我这位师祖可还活着?” “当然活着,师祖虽然年事已高,不过乃是龙虎山的长寿星。” “我能见一见师祖吗?” “见倒是能见,不过师祖可不住在龙虎山,一时还见不到,况且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让小师弟随便出门。” “话说贾清歌到底想怎样?我让松照师兄帮我问一下,他也不答应。” 松照说道:“小师弟,我可是跟你说过为何不愿帮忙。” “松照师兄吃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松照一转身:“我啊,什么都不知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章 稍安勿躁 广月笑道:“这事不能怪松照,别说是他,就连我都躲着师父他老人家。” “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老道士?”李道禅说道。 “哈哈哈,小师弟,毕竟你是师叔的弟子,师父他与师叔可是相交甚好,师叔不在了,他对你已经算极好的了。”广月说道。 “对小爷好?一见面就给小爷一掌,真是小爷打不过他,不然非得把他的头发扒光。”李道禅想起那一掌,便咬牙切齿。 松照捂着耳朵,只当没听见,而广月笑道:“龙虎山上,可只有小师弟一人敢说这样的话。” “小爷可不是说说而已,早晚得拔了他的头发。” “师父啊,平里最为严格,莫不说是小师弟,就是其他师叔师伯,见了师父都要躲着走。咱们呐,怎么都是小辈,被师父骂上两句也没什么,你是没见到师叔师伯被师父教训的样子。” “看来这龙虎山都是那个臭老道一人的,对了,不是还有个师祖吗?怎么就把掌教给了他?” 松照摇摇头:“师祖他老人家更别提了,就算龙虎山被人给掀了,他老人家也未必着急。” “怎么听起来像仇人。” “仇人倒不是。不过师祖自己一人躲清闲,才不理会龙虎山的事。” “听二位师兄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见见那位师祖。” “小师弟莫慌,安心在观中住着。” “我也不慌,就是在山上总是吃不饱。” 广月看了一眼李道禅:“小师弟这话说的不对吧。” “广月师兄,我说的可是实话啊,这观里的东西何时够吃了?” “呵呵呵,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这几日总是上后山,是去做什么?” “砍柴啊。” “砍柴之后呢?” 松照听到广月的话,缩缩头,也不言语。 “师兄,除了砍柴就是砍柴啊。” “行啦,你就不用骗我,松照,你说呢?”广月又看向松照。 松照嘿嘿一笑:“师兄,你怎么问我了?” 广月手里拿着一颗棋子。 “你和小师弟一起去的后山,我不问你,又该问谁?” “小师弟已经说过世去砍柴。” “你啊,说谎的本事比小师弟可是差远了。” 松照苦着脸。 “哎呀,师兄,不就是去钓鱼嘛,怎么还一直问。” 李道禅回道。 “钓完鱼呢?” “当然是放了,你说好好的鱼,钓上来还要给放了,真是可惜。” “这是咱们观里的规矩,不过别人是放生,小师弟可没有。” “师兄此话何意?” “吃到肚子里可不叫放生啊,小师弟。”广月呵呵一笑。 李道禅听到广月的话,也懒得打马虎眼:“这不是在山上吃不饱嘛,我看那鱼放走了,还不如让我果腹。” “这件事若是让师父知道了,你们两个可就要受罚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跟小师弟说的。”松照连连点头。 “松照师兄?”李道禅斜眼看向他。 “怎么了?” “我看你吃鱼的时候,不也挺香的嘛,怎么现在倒把脏水都泼我身上啦?” “小师弟,师父知道你钓鱼吃了,不会说什么,要是知道是我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就得让我来背这黑锅?” “小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你就当帮师兄一回。” “行啦,以后真的问起来,就说是小爷!” “哈哈哈,你们两个啊,还真是不知对错。” “师兄,我就是不明白为何有这规矩。”李动产问广月。 “规矩嘛,有便有,守着便是。又不是伤天害理,只要不误大道便可。” “唉,啥时候我要是有几位师兄的胸怀就好喽。” “唉,啥时候我要是能和小师弟一样就好喽。”松照也叹了一口气。 “师兄,我都背过了,怎么还羡慕我?” “因为,师父对你真是客气。” “屁!我现在就找他问话,问完我就走。” “小师弟不用去,时机一旦成熟,不论是师祖还是师父肯定会告诉你实情。” 广月说完,长溪又回到院子,坐了下来:“再来一盘。” “哦?长溪师弟想清楚了?” “没有。不过还是要下,我就不信赢不了师兄。” “陪师弟下棋可以,那这次又有何赌赌注?” “师兄尽管说便是。” “这样吧,若是师弟输了,替我砍柴三日如何?” “行行行,全都依你。” 说着二人又开始对弈。 李道禅站在一旁,看着广月,他估计不是想陪长溪下棋,而是故意引他下棋,然后让他输给自己东西。看来李道禅知道广月是以何悟道的了,这种悟道的路子可比松照有意思的多。 长溪对着李道禅二人说道:“两位师弟,观棋不语真君子。” “师兄,我们可没有乱说话。” 长溪瞪了一眼松照:“小师弟没说,你可没少说,再多嘴,我就讲你上山钓鱼吃的事,告诉师父。” “师兄,我错了还不行吗?”松照心中慌张。 “这还差不多。” 于是二人又开始对弈。 李道禅也不再看。 自从来到龙虎山已经多日,这些日子里。颇为清闲,除此之外,在龙虎山内,他去往哪里都无人过问。比他还要舒适的就属一刀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拿出长刀在那里擦拭,时不时笑两声。 看当日一刀对战蛮牙儿时,一身霸气侧漏,没有丝毫的痴傻,可是也就那一次,现在又变成了一个半癫半痴的乞丐。 松照看到一刀,他笑道:“此人乃大通悟者。” 话语中不免有羡慕之意。 “松照师兄,要不你也做个傻子如何?” 李道禅取笑松照。 松照摇摇头:“道可悟,但不能盲目地学,不然反而会害了自己。” 李道禅点点头,不过李道禅看龙虎山观中之人,也是颇为逍遥。这几日闲来无事,李道禅便会来看长溪与广月对弈。长溪极为爱下棋,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可是他没有胜过一盘,每每下到最后,总是一脸郁闷,弃子离开。 李道禅在一旁观看了几日,也替长溪哀叹,不知为何他要如此,既然赢不了,为何还要执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师祖派我们去 “小师弟可是觉得长溪棋艺不如我?”广月看着李道禅问道。 李道禅点点头,日日对弈,从未赢过一场,当然是技不如人。 广月笑着说道:“小师弟错了,其实长溪师弟的棋艺,若是放在天下,贫道不知怎样。但是放在龙虎山,想必没有几人能赢过长溪师弟,就连我亦是如此。” “那为何长溪师兄日日惨败?” “小师弟不知,长溪师弟不是棋不通,而是心中道未通。他与我对弈,只是想要悟道,一日不得解惑,一日便胜不了。若是哪日长溪师弟赢了一局,那么便能更上一层楼。” 李道禅虽然已经听松照说了,他们乃是借以此法悟道,可悟道还有将本事悟没了的说法?李道禅不懂其中道理,既然技高一筹,又怎会只因一时心中钝塞,就屡战屡败? 见到李道禅不说话,广月说道:“看来小师弟还未走到那一步,若有一日,小师弟定当明了。” 松照在一旁打完一套拳,这才走了过来:“小师弟这几日在观中如何?” “挺好,挺好。”李道禅笑道。 “小师弟心中有言,未曾说出啊。”广月说道。 “果然瞒不了广月师兄。在观中日子是颇为清闲,但是就是有些……”李道禅再龙虎山住了这么日子,也开始与他们师兄弟相互称呼。 “小师弟是否想说索然无味?”广月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师弟我俗人一个,让广月师兄笑话了。” “唉,不用这般讲,你我皆是俗人。咱们龙虎山和其他道观不同,最讲究随性自然。日日观中也无他事,门人弟子都忙于自己手中之事。除了师父他们讲道之外,个个都如闲云野鹤。” “这样挺好。” “莫不是小师弟,有时我也觉得山上日子太过清闲,有一日还与师父抱怨了一番,谁知师父他老人家差点要打人。唉,你说咱们这些师父,都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脾气还这么大?”广月摇头叹气。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道禅突然哈哈大笑。 广月与松照看向李道禅,不知他为何发笑。 “广月师兄所言,师弟我深有体会。儿时我也把师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哈哈哈。”广月与松照对视一眼,便一同笑了起来。 李道禅看着二人,随即转而问道:“广月师兄,我你与长溪师兄曾到天姥山云留观找过师父,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 “广月师兄可否告之,师兄去天姥山找师父所为何事?”李道禅面色平静,问道。 广月笑着回道:“其实并无其他大事,只是师祖让我二人去请师叔回龙虎山。” “请师父回龙虎山?” “是的,虽然师叔在天姥山,但是时常与师祖他老人家有书信往来。我等觉得修道之人嘛,在何处修道都是修道。可是师祖他老人家便叫我们过去,吹胡子瞪眼睛,说寻常师叔顽固不化,为何敢忤逆师尊,真是目无尊长。我等皆是晚辈,又怎敢插嘴,只能在一旁听完师祖他老人家发完脾气后,这才谨遵他老人家之言,去天姥山请寻常师叔。” “那为何不叫你们二人一同前往,却要分别去请?” 松照说道:“其实当时我二人也对此心生疑惑,问过师祖。” “这个也是师祖的意思,师祖说,事不过三,师叔固执,定不会一次就能请回。师祖说,收个孽障,他这个做师父就低个头,派我们分别去请。只是没想到师叔他脾气更大,将我们皆哄下山去。”广月说道。 听到广月的回答,李道禅问出了最关心之事:“那师兄可知,师祖他老人家为何让你们去请师父他回龙虎山?” “这个,我等便无从得知。毕竟师祖他老人家行事,天马行空。我等是猜不出来。若是要问,那还是算了,师祖他老人家说的话,没人知道真假。况且师祖当时正在气头上,若是出言不当,只怕又会遭到他老人家的训斥。” 听到广月如此说,李道禅皱着眉头,果然,其中缘由,还是得去问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师祖,不知这位龙虎山辈分最高之人,又是何等人物。 “广月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师祖?” 长溪宽慰李道禅:“小师弟,虽然我们不知你为何如此在意此事,但是咱们出家人要懂得顺其自然,凡事不可急于一时。” “实不相瞒,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是被他人所害,所以我才辗转探查他老人家到底死于何人之手。我记得三位师兄去过天姥山,这才前来询问三位师兄,为何去往天姥山,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师承龙虎山。” “原来如此。”广月叹道:“此乃师叔的命数,既然事过多年,小师弟应该莫要再执念下去。否则也许会适得其反。” 李道禅没有说话。若云所说,虽然不是他想听之言,但绝对是出于好心。 “也罢,既然小师弟想要追查,师兄我也不多劝,或许这也是小师弟你的命数。就是不知天道无常,又是如何安排?” “不知师祖他老人家在何处?”李道禅问道。 广月回道:“就在龙虎山后面的五斗山三清观中。离这里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五斗山三清观?” 广月看向李道禅,问道:“怎么,小师弟知道那里?” “那里是不是有一个道士,叫做不通,颇喜欢给人算卦?” “你说的是小师叔啊,师弟是如何得知的?虽然龙虎山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五斗山三清观,还有小师叔,除了龙虎山顶之人,其他人想必是不知的。” 李道禅哭笑道:“如果按辈分,我是不是应该叫不通为小师叔?” “是这样的。” “二位师兄,若果我说,我和不通结拜了,并且做了他大哥,这辈分又该如何算?” 广月与松照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该如何算这辈分,实在是有些乱。 “算啦,我就吃个亏,让不通叫我大哥好啦。”李道禅可是一点都没有吃亏的意思。 “小师弟,你说话行事,颇像一个人。”广月说道。 “像谁?” 广月露出玩味的笑容:“师祖。”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给我留下来修道 “小子,月亮可好看?”贾清歌站在李道禅身后,问道。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上面坑坑洼洼的,还冷得要死。”李道禅说道。 “明月照人,人心不冷,明月即温。” 李道禅嗤笑道:“修道的是不是都喜欢如此讲话?云里雾里,玄而又玄?难道真的当自己是仙人不成?” “小子,心气不顺,乃是心有不甘。你说气话又有何用?” “为何不能说?难道小爷就得忍着不成?别人越是不愿听,小爷就是越要说。” “真是不知寻常如何教你的,这么多年,你跟在寻常身边,难道什么都没学会不成?” “我师父在山上教了许多东西,可到了山下全都忘了。不是小爷自己想忘,而是山下的世道逼得小爷不得不忘,要不然小爷早就已经是个死人,师父的仇谁又会去报?你,还是我的那个师祖?” “这是寻常自己选的路。” “是不是我师父自己选的路,小爷不知道。小爷只知道师父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小子,你以为你师父死了,我们不在乎?只是各有苦衷罢了。” “你们有你们的苦衷,小爷不怪你们,也未曾想着你们去给师父报仇。但是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就算是我师父选的路,小爷也得弄明白。”李道禅苦笑一声。 “师父已经被我埋在云留观的后山上,已经没办法问他了。那小爷就自己去查明白,该杀的人,小爷去杀。” “寻常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贾清歌说道。 “懂的,师父临死前交代小爷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要让我去寻仇。可小爷一向不听师父的话,这次小爷也不打算听。” 贾清歌长叹一声:“跟你说了这么多,为何不听?” “老道?你跟小爷什么都未说。你可给小爷说师父为什么而死?你又跟小爷说了师父是被谁所杀吗?为什么师父的死跟皇室有关?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孽障!”贾清歌抬起手,瞪着李道禅。 李道禅转过头,眼中却闪着泪光:“又要打小爷?” 贾清歌将手放下。 李道禅笑道:“怎么不打了?” “是我龙虎山愧对寻常。若是当年我将他带回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就算带不回来他,将你带来也好。” “现在说那么多又有何用?” “日后你便留在龙虎山,哪都不许去。” 一听这话,李道禅擦了一把眼泪,大声说道:“老道,凭什么小爷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你师伯!” “哪有你这样的师伯?小爷来是干嘛的,你不知道?什么都不跟小爷说也就算了,还要将小爷留在山上?小爷还得去报仇呢。” “报仇,报仇。留下来给我修道,好好清了你心中的那些念头。”贾清歌说道。 “小爷不去报仇,你替小爷去报?” “不会。这么多年你在山下吃了不少苦。日后留在龙虎上,什么都不用担心。” “小爷原本就未曾担心什么,是你们在担心罢了。” “不管怎样,就算你想走也走不掉。” “你这老道怎么不讲理啊?” “我乃修道之人,最是讲理。” “你讲的狗屁道理!” “孽障,口出狂言。”贾清歌一抬手,李道禅心中一颤,急忙躲开。 贾清歌嗤笑一声:“还想报仇?就你这点本事,在外面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李道禅袖子一甩,手中握着长针,纵身跃起,贾清歌抬头看,清冷的月光下,李道禅化成道黑影,迎面而来。 “就这点本事?”贾清歌动也未动,袖子无风自动,鼓了起来。李道禅手中长针刺向贾清歌,原本带着冷笑的面容上露出震惊之色,只感到自己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小子,知道什么叫做袖中有乾坤吗?”贾清歌轻笑一声,李道禅倒飞出去,他在空中翻腾几圈,落在屋顶。 “臭老道,果然厉害。” “厉害?在你眼中的厉害,却未曾胜过寻常一次。你师父不过是修道,还是练武,在龙虎山上只有一人能胜他。我这么说,你小子应该懂了吧。” 李道禅冷着脸:“为何我师父武功如此之高,还会被人杀死?” “愚钝不堪,已经跟你说过,这是寻常自己选择的路。”贾清歌说罢,脚尖轻点,伸手抓向李道禅,李道禅想躲,可身体又动弹不得。 贾清歌抓住李道禅的肩膀,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李道禅满身灰尘,爬了起来:“小爷也已经说过,师父他为何选择一条死路,你倒是告诉小爷!” “寻常若是想让你知道,早就自己告诉了你。既然未曾告诉你,便是他想了了此事,你难道要浪费他的一番苦心不成?” 李道禅沉默不语,长针化剑,口中轻声说道:“飞羽。” 短剑一化二,二化四……竟然化作无数星光。 贾清歌刊载眼中:“冥顽不灵!” 袖子一抖,那些星光纷纷坠落,然后飞向他的袖中。 “那是小爷东西,还回来!” “既然要留你在山中修道,修道可不用这些。”贾清歌冷哼道。 “你关不住小爷。” “关不住?你尽管试试。” “修道修道,你修得大道可能治得了人心?可能除了罪恶?无非都是自私自利,躲在山中求自在罢了。” “小子,天道无常,有天便有道,这人世间要的不是什么公理,自有命数。” “原本小爷也信,可就是听了太多,等你嘴中的天道,可等来的什么都不是。” “别再说了。留在山上,慢慢想,慢慢悟,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所有的事。”贾清歌说罢,转身就走。 只留下李道禅一人还有头顶的明月。 这次又被贾清歌教训了一顿,不过李道禅心中没有不服。 只是憋闷,他原以为贾清歌总归会告诉他点什么,可贾清歌并没有。 李道禅抬起头望向夜空,冰冷的银月仿佛一道弯刀,如同当下的山风,冰冷异常。 原来就算龙虎山的明月,也和别处一样,扎人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上五谷山 李道禅坐在地上,低着头。 陈尽仇站在门口,适才的响动让他惊醒:“老大……” 李道禅轻声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乱跑什么?” “我……” 陈尽仇欲言又止,他走到李道禅身旁,也坐了下来。 “小子,还想着报仇吗?” “想。” “看到我刚才被人如此教训了一顿,难道还想?” “是。” “你小子也是冥顽不灵。”李道禅苦笑一声。 “我会好好练武。” “我劝你不要报仇,自己却一心想要报仇,真是可笑。” “老大要报仇,我可以帮忙。” 李道禅将手放在他的头顶:“这话可是小爷说的。” “我是老大的徒弟,所以才学。” “我这样的人,可做不了你师父。” “所以老大是老大。” “回屋去吧。” “我想陪着老大。” “难道害怕我想不开,寻了短见不成?快回屋去。” 陈尽仇却坐在李道禅身边不走。 贾清歌则站在院子外,听着院中二人的对话,摇摇头,他没走几步,却看到广月。 “如此晚了,为何在此处?” “师父为何不告诉小师弟实情?” “怎么?对为师不满?” “师父,你别生气,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赶巧碰见了。只是看到小师弟这样,心有有些不忍。” “不忍?给他点教训,总比在外面被人杀了强。” “既然是为了小师弟好,何不告诉小师弟事情,然后再劝上一劝?我想那样小师弟会听劝的。” “为师做事,不用你来教,如果没什么事,赶快回房睡觉。” “唉,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广月长叹一声:“那我回了,师父也早点歇息吧。” 贾清歌轻声说道:“若是告诉他有用,我又怎会不说?” 虽说广月三人让李道禅莫要心急,但是已经到了龙虎山这么多天,他又怎能不急?问清了广月如何去往五斗山,便连夜抹黑前行。 按照广月说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可到五谷山,可是李道禅已经走了半个时辰,还在龙虎山。 “小爷都忘了,他们可都是指玄境,半个时辰的路,小爷不知得走多久。” 冬日里,四下一片萧索,李道禅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过身,冷声问道:“什么人?” 从黑暗中跑出来两个黑影,傻笑着看着李道禅。李道禅一拍额头,他已经交代一刀与陈尽仇在龙虎山上好生等着自己,没想他们二人竟然跟着自己跑了过来。 “都告诉过你们,安心在观中等我。” 一刀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用豁牙啃着,也不回答。 “老大,我们放心不下。” 李道禅只好作罢,问了也是白问。只好带着二人继续向前走。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什么五谷山,也没看到什么道观?” 一刀指着前方,李道禅知道他的意思,想想也是,既然自己没有走错,总会到三清观。 松照每次去往三清观,那是平地起惊雷,一跃几里,又怎可用常理来算。李道禅在心中数落广月,怎么不跟自己说明白。 幸好此时身边有一刀和陈尽仇作伴,心中无聊便于他们说说话,虽然一刀只会傻笑,陈尽仇偶尔回他一句,但总比一人夜间赶路要强上太多。 而在五谷山三清观,玄通背着手站在观门前,举头望月,双眼深邃。 随即指着龙虎山的方向骂道:“你说你个臭小子,老夫让你多等几日又能如何?这么没耐心,都不懂什么叫做考验?真是不争气的东西,就你这还要再江湖上混迹,幸好无人知道你是老夫的徒孙,要不然,老夫的脸面全让你给丢尽了。” “师父,您大晚上不睡觉,又在这里骂谁?” “还能骂谁?一个不争气的徒弟,又给我招来了一个不争气的徒孙,老夫英明一世,就收了两个徒弟,怎么一个不如一个?你们不能都跟老夫学学?当年你们师祖收我为徒时,差点没有喜极而泣。瞧瞧咱这个徒弟多给师父争脸面,再瞧瞧你们?” “唉,师父,你若是对徒儿不满,将我逐出师门便是,气坏了您老人家的身体可不好。”不通坐在一旁。 “还敢跟师父顶嘴?你是要练武的嘛?怎么还不快去?” 玄通一瞪眼,说道。 “练了啊,就是太简单,原来练武什么的真的很简单,简单是简单,就是精进太慢。”不通说道。 玄通哼了一声:“简单?那你怎么不一日地仙啊?眼高手低,早晚可是要摔跟头的。” 不通倾吐一口浊气:“快了。” “唉,一会就有人要上山了。”玄通叹了一口气说道。 “来的人是谁?怎么这个时辰来五斗山?” “是你师兄的徒弟。” “怪不得!”不通恍然大悟,随即说道。 玄通瞥了一眼不通:“怪不得什么?” “当然是怪不得师父你老人家大晚上的在这里骂人。怕不是师兄的徒弟来了,你害怕人家责怪你对师兄见死不救。您老人家平时牛皮吹上天,诺大的江湖,还不如您老的一根手指头厉害,可是师兄却无故而亡,你说人家徒弟怎能不气?要是我,我也得来找您说说理。” “他还找我来说理?当年老夫可是拍了三人去请你那个师兄,他又听我一句了?人家收徒弟都是徒弟伺候师父,老夫收徒弟,一个个都是孽障,道不通也就算了,还颇为让人费心,老夫的话,你们哪一个听进心里去了,怎么现在都开始怨到老夫身上?”玄通一脸的痛心疾首。 不通哈哈一笑:“师父,我就是跟您老人家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其实我知道,您老人家只不过是思念师兄。要说师兄殒命,何人都没有你老人家伤心。虽然我当时还小,许多事都记不得,但是听龙虎山上的师侄们说,师父您老人家可是对师兄寄予厚望,若是不出意外,日后龙虎山就应该是师兄当家的。只是不知何缘故,师兄离开龙虎山一去不回。回来的只有师兄无故殒命的消息。虽说咱们修道的将世事看作浮云,但是又如何真的做到?浮云浮云,若是看进心中,也会重若泰山。” 玄通望着即将上山来的两个人影,默不作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师祖 师叔 大哥 “师父,您也莫要悲伤。怎么说这也是您的徒孙来看您。若是他要埋怨你,到时候我就跟他讲道理。虽然我嘴皮子不行,但是啊,十三告诉我说过,做人啊,还是要先礼后兵,对自家人肯定不能动手,咱就先礼后再礼,我想他肯定想的明白。而且,我这师侄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也肯定吃了不少苦,您老到时候别上来就冷嘲热讽的。做长辈的嘛,当然还是要大度一点。” “为师还用你教?”玄通冷哼一声。 不通笑了笑,他知自己也只不过是来给玄通找个台阶,对于自己的弟子,玄通有多袒护,他可是最清楚。 “师父,弟子想问一句,我与师兄二人是否真的很不争气?”不通问道。 玄通沉默片刻,随即说道:“什么争气不争气。若说不争气,你们又怎比得了师父不争气?要不然为师又怎会一辈子不能回龙虎山?你们两个啊,都比为师强。你师兄,不管是悟性,还是心性,都是上上之资,少有人能与之比肩。就是他心有执念,将一切罪过算到自己头上,终是无法释怀。而你虽然比不上你师兄,可本性纯真,犹如白纸,只是时候未到,一旦觉悟,大道立成。” “师父,这是弟子第一次听你夸人,师父当真不是安慰弟子的吧?”不通笑道。 玄通走到他身旁,敲了他脑袋一下:“竟然敢开师父的玩笑,真是孽障。” “哪有啊,就是想,若是师兄还活着,听到您刚才的话,不知该有多开心。一会等师侄上山来了,您老也要像这样夸他才是,想必那样,师兄泉下有知,会更开心。” “寻常若是真听得到,为师肯定得骂他两句,让我这么大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 “师兄为何而死啊,师父?” “这件事跟你说了也无用,况且已经过去了如此多年,再提徒增烦恼。” “我就是向知道,师兄那样的人为何还有事情想不开?” “人人都有道,有道便有不通时,这有何奇怪?” “说得也是,若是生下来便是坦途一片,那倒是书中的故事了。” “为师只希望你啊,莫要跟你师兄学。” “这我也说不准,况且我觉得师兄那般,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这也是一种道果。” 玄通听罢,吹胡子瞪眼:“你这个孽障,怎么说你师兄的?” “哎,师父果然还是心疼师兄来着,那还摆着一张臭脸做什么?人都快上山了。” “你打的算盘,为师又怎会不知?行啦,一会为师不骂人就是。真是啰嗦。” “这样才对嘛,唉,来了,应该是那两人。”不通也已经看到李道禅二人。 玄通与不通能够看到李道禅二人,李道禅也能看到他们。 “不通,是你?” “十三,是你?” 当李道禅带着一刀二人来到三清观前,见到不通,二人同时惊呼。 “你不是在无迹崖顶…跳崖自尽了吗?怎么还没死?”不通说话还如以往那般直率。 李道禅笑道:“我活着,你难道很失望?” “当然不是。”说着,不通两眼通红,一把抱住李道禅:“我会以为你死了。” “行啦,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李道禅拍拍不通的肩膀。 “活着就好。”不通继续说道:“我愿意为是师侄上山,没想到竟然是你。” “好像你的师侄就是我。”李道禅长叹一声。 “嗯?你是我师侄,那么你不应该叫十三才对?”不通说道。 “我是不叫十三,原名叫做李道禅。” “那我以后该怎么叫你,十三,还是李道禅?” “咱们之间当然随便叫。” “还是十三吧,叫顺口了。” “行,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小师叔?”李道禅看着不通。 不通连连摆手:“哪能啊,咱们不是说好,你是大哥,我是三弟的嘛,以后还是这样叫。” 对于不通的回答,李道禅很是满意,点点头:“那就依你,哈哈。” “放屁,你这小王八蛋,竟敢想乱了辈分?他是你师叔,就是你师叔。什么大哥,三弟的。”玄通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很是气恼。 “我说老头,我们自家兄弟说话,你插什么嘴?”李道禅瞥了一眼玄通,随即说道。 “孽障,我是你师祖!”玄通大喊道。 李道禅微微一愣,难道这位小老头就是若云他们所说的师祖,也就是自己师父的师父?可是看着老头,身材矮小,哪里有得道高人的风范,心中不免怀疑。 “你说是就是?小爷还不认呢。” “臭小子,跟谁学的,如此目无尊长?” “唉,师父死得早,没人教小爷什么叫尊长。” 不通哈哈一笑:“十三,这个就是我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 原来如此,李道禅见到玄通后,心中就憋着气,可想着还有事情要问玄通,随即点头哈腰:“原来是师祖您老人家,刚才我不是见到不通,心中欢喜,一时嘴快,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见到道李禅赔不是,玄通这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通看了看一旁傻笑的一刀,问李道禅:“十三,这位是谁?” “一刀,旁边的这个叫做陈尽仇。”李道禅随口一答,便也不说一刀与自己的关系。 他歪头看向玄通,见玄通面色不好,小声问不通:“老王八,不是,师祖他老人家为何气恼啊?” “师父他平时就是这样,莫要放在心上。对了,这次你来三清观做什么,难道是前来看我的?” “那可不是,想着你要是知道我死了,那肯定是忧伤成疾,这不是特地跑来告诉你,咱还活的好好的,你看,咱这样的兄弟如何?” 不通心中一酸:“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就是不知,你可将此事告诉了落晴?她肯定要比我还要悲伤。” 李道禅笑道:“还没呢。” “为何不告诉落晴。”听到李道禅的话,不通急忙问道。 “先不说这个,我有些事想要问师祖。”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然后对玄通一拜:“拜见师祖,弟子有些事想要请教师祖,不知师祖可为弟子解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老东西,臭小子 “说吧。”玄通不耐烦地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无故而亡,弟子四处奔波,只为寻得杀害师父的凶手,为师父报仇。请问师祖,可知凶手是谁?” “不知。” “那师祖为何三次派人前往天姥山去请师父他老人家回龙虎山,师父又为何执意不回?” “怎么,自己师父想念徒弟,要他回山,这有何奇怪?你师父不愿回来,老夫还想问上一问呢。” “师祖当真不知?”李道禅不信玄通什么都不知。 “怎么,不信老夫?既然你师父是老夫的弟子,他殒命,老夫又怎会不在意,老夫有何理由要对你隐瞒?”玄通看向李道禅。 “有何原由,弟子不知,但是弟子知道师祖您老人家一定有事未告诉弟子。”李道禅冷声说道。 玄通双眼微眯:“你这是在质疑老夫?” “是,弟子就是在质疑师祖。弟子想要查明真相,可师祖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愿以实情告之,弟子真是替师父寒心。” “小王八蛋,你说什么?” 李道禅呵呵一笑:“老王八,说你又怎样?” 李道禅此话一出,玄通连说三个好字。 一旁的不通赶忙走到玄通身旁:“师父,您刚才不是答应弟子,要宽宏大量的嘛?怎么又要动怒,您老人家快消消气,十三就是这个性子,他说话有口无心。” “不通,你别插手,今日这事,我必须要跟老头讲清楚。我已经寻到一人,他告诉了我的身世,师父十有八九是因为我才被人杀害,不然又为何师父不愿带我回龙虎山?这老头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他不愿意说,又怎么对得起师父?” “十三,你别再说了。”不通此时真的不知道该劝说哪个。 “小子,既然你想知道,那么老夫今日偏就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猜到你师父可能因你而死,为何还要来问老夫,又为何还要去寻仇?若是小命不保,你有如何对得起你师父的一番苦心?现在竟然敢站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当真以为老夫不敢对你出手?” “既然您老想动手,那我这个身为弟子的,又岂敢违抗?就请您老出手吧。” 玄通一把推开不通,袖子一挥,李道禅就飞出数十丈,李禅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玄通面前,挥拳就打。 玄通眼神一冷:“好小子,竟敢真的对老夫出手!”说着大袖再挥,李道禅又飞出数十丈,李道禅也不肯罢休,如此反复上百次,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仍要冲向玄通。 一刀和不通原本还担心二人真要动手该如何是好,现在二人索性坐在一旁,看着李道禅一次次被扇飞,然后再冲回来。 “咱们就这么看着?”陈尽仇问身边二人。 “哪还能怎么办?反正劝谁都没用。”不通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样子二人只是都在气头之上,不肯率先出言和解罢了。 玄通面无表情,倒是李道禅已经精疲力竭,他趴在地上,指着玄通说道:“老头,你等着,让我休息片刻,咱们再来。” “小子,老夫等你便是。” 玄通虽然嘴上这般说,他又怎会真的对李道禅出手。而李道禅亦是如此,怎么说玄通都是自己的师祖,就算念在师父的面上,他也不可能对玄通出手,顶多嘴上占点便宜。 “臭小子,还没歇够?” 玄通看着坐在地上愣愣出神的李道禅,问道。 李道禅说道:“打人果然容易上瘾,小爷还没歇够,你再等会吧。” “你小子别跟老夫耍滑头,再等会?就算等上一辈子,也只有被老夫教训命。” “您现在是师祖,可不一辈子都是,早晚小爷有能打过你的那天。” “呵呵,老夫不是吹嘘,就现在的你,在老夫眼里屁都不是。” “师父,您说话可是有点为老不尊。”不通说道。 “什么为老不尊?这小子有一点把我当成师祖吗?不教训他,反倒是教训起老夫来了,你也是个孽障!”玄通冷哼一声。 不通叹了口气:“都说长辈要给小辈做个样子,我不先说您,说十三也没用。” “不通,这话说的在理,我看这老东西跟贾清歌那个臭道士一样,净讲些官话。” “官话?你到山外了,别人连官话都不跟你,怕是吃了你都不吐骨头。” “小爷倒是想跟那些人打交道,省心!” “省什么心?” “因为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呐,小爷就不用跟他们那么多废话,直接招呼就是。跟你们,好话不行,坏话不能说,真是麻烦。” 玄通看向李道禅,问道:“贾清歌对你说了什么吗?” “那个臭老道留我在山上做道士,哪都不让小爷去。” “还有吗?” “还能有什么?小爷巴不得他跟小爷说点什么,可他就是不愿意啊。” “小子,贾清歌肯定揍你了吧?”玄通嗤笑一声。 “可不是?反正小爷现在是谁都打不过,你们呐可不是谁都揍小爷,不过嘛,小爷迟早有一天回让你们还会来。” “还回来?他是你师伯,我是你师祖,要还给你什么?” 李道禅嗤笑道:“你们呐,牵小爷的可欠的多了。” “欠?就算是你师父在老夫面前都不敢说这些话!” “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不会说,毕竟已经不在人世了。” “嗯?”玄通瞪着李道禅,对于他刚才的话颇为不满。 “您老不用吹胡子瞪眼睛,我可没说错。” “哼哼,你是没说错,不过这话,不应该你来说。” “偌大的龙虎山无人替我师父说话,那么我便能说!”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口气当然不小,心中有怨气呢,不然您老想让我说什么?” 玄通一转身:“歇够了告诉老夫一声,老夫先回去睡上一觉。” 李道禅嘿嘿一笑:“行,您老快去歇息吧。” “十三,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去休息吧。” 听到不通叫他睡觉,李道禅摇摇头:“还不瞌睡,看看月亮。” “行,咱们一起瞧。” 第一百八十六章 骂到口渴喝杯茶 “老王八,你既然不愿已告诉小爷,就让贾清歌放小爷走。”李道禅坐在三清观前,手托下巴对着观内大喊。 一刀在树下睡觉,李道禅如何喊叫,都打扰不到他的美梦,只是一刀又在留着口水,似乎又梦到了什么好事。 陈尽仇则在一旁打拳。 而不通坐在李道禅身旁,也手托下巴,他看着道李禅:“十三,累不,要不要喝口水?”他的面前放着茶壶,说着给李道禅倒了一杯茶水。 李道禅接过来喝了一碗:“再倒一碗。” “看来你是渴了。” “说了一上午,不渴才怪。” 李道禅继续喊道:“你说小爷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上了龙虎山,找到你,你啥也不说,也不让小爷走,你到底想怎样?真不是小爷吹牛,若真不是我师父教你一声师父,小爷定要你好看。小爷师父的死活你不管,小爷不怪你,小爷想去报仇,你不帮我,小爷也不怪你,但是你将我扣在这里又想作甚?难道让小爷跟你修道不成?” 不通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十三,就算师父他让你走,可贾师兄那里也说不通的。” “小爷不管。” 李道禅已经在三清观待了半个月,起初是李道禅不愿走,他非要从玄通口中问出点东西。但玄通本事高强,李道禅是一败再败,看着自己毫无办法,李道禅索性要走。 这次轮到玄通不愿意,李道禅还没走多远,就被玄通给逮回来。李道禅又打不过玄通,只能坐在观前破口大骂。李道禅虽然骂人,可是其他全部耽误。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日出而骂,日落而息。骂的口渴时,不通在身旁还给端茶倒水。 而玄通仿佛换了性子,竟然任由李道禅在那里咒骂,坐在观中也不出门来。不通在一旁听了数日,也看了数日,真是替他们二人感到身心俱疲。可是这二人却谁也不愿退步一二。 不通走进观中,看着打坐的玄通:“师父,你就让十三走了呗,这样的日子实在没法过?” “不通,修道要心平气和,风吹旗动,是旗动?是风动?实则心动。不通啊,修为不够,来和师父一起悟道。” 玄通深吸一口气,虽然面色从容,不通可是知道他现在是强压怒火。 屋外又传来李道禅的谩骂声:“再不放小爷走,小爷可就打人拆观了。你说要是小爷动手,也太小题大做,就这么一所破道观,小爷都懒得动手,真是希望老天爷哪天能够放个屁,刮起一阵大风,将道观和人都吹飞了去。” “师父?现在就算心不动,火气也在动哦。”不通哭丧着脸,叹了一口气。 玄通突然从蒲团上跳了下来:“小王八蛋,老夫忍你多时。” 不通只感到一阵风吹过,玄通已经走到李道禅身边提起他,一跃就到了另一个山头。 李道禅被玄通丢在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小爷还以为你死了呢?” “闭嘴!老夫念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忍你这么多日,谁知你不知悔改,竟然变本加厉。你个孽障!” “现在知道管小爷了?当初您老若是多费费心,想必我师父现在还能在您面前,咱们三人其乐融融,可不正好?” 玄通听罢,走到李道禅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按,道禅跪在地上:“小子,你何时才能参悟?修道修道,虽然天下大道数不胜数,可是若不愿自己通悟,何人又能帮你?你师父虽懂,却不愿去做,而你这个孽障是懂也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也不想懂。您老说的大道理,我来龙虎山后,贾师伯就跟我说过,可是懂了又怎样?难道真的就像您老人家一样?缩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即使那样,所有事情就能烟消云散?”李道禅瞪着玄通。 玄通叹了一口气:“痴儿啊!” “师祖,我就问你一句,师父他老人家是否真的因我而死?”李道禅双眼含泪。 玄通摸了摸他的头,转过身,说道:“你师父他并不是因为你而死,只是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死,不用自责。” 李道禅低着头不说话。 “我想贾师侄已经跟你说了不少。” “是不少,跟您老一样,劝我放手。” “你可知贾师侄与你师父情深义厚,堪比手足。以贾师侄那样的脾气都能忍得了,你为何不能忍?” “因为我不想再忍。” “贾师侄为何能忍,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便是寻常自己选择的路。” “师父他老人家自己有自己的路,我也有自己的,为师父报仇便是我的路。” “你这个小子,为何就是不听劝?” “听的太多,自然就不想听了。师祖,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有执念,他的执念又是什么?” “那是你师父的事,他若想让你知道早就让你知道。” “所以说,您还是什么都没跟我说。” “唉!” 李道禅盘腿而坐,望着远处的山。 “师祖,您可想念师父?” “老夫如何不想,你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你师父常来冥想的地方。那时的寻常便常来此处,望向山外。” “师父他望什么?” “这个,老夫也不知。只不过每次老夫老找他时,他便会笑着对老夫说:道在山外。” “师父的道在山外嘛?为何师父不愿让我去山外?” “所以,你的道与你师父的不同。” “也许只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少,如果我能知道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便不会心中不解。” “修行不够啊。” 玄通说道:“罢了,若是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么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要你自己去查。不过,小子,就算知道真相,你又能如何?报仇?那样你师父可会活过来?” “不会。”李道禅轻笑一声:“这个道理我又会不懂?报了仇又能怎样?师父不会活,我也回不到天姥山,继续做自己的那个小道童。” “所以,放下!” 玄通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丹舍利子 “放不下啊。” “是执念。” “您老都说我不通了,那我索性就不同下去。”李道禅说着,面上露出一个微笑,耐人寻味。 “那为何执迷不悟?” “可我心中有口气。我要找到杀我师父之人,取了他的性命,然后对他说,小爷来杀他了,不是替师父,而是替我自己。” “这样的话,你师父的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 “不怕,到时候我死了,见到师父,最多脸皮厚点,我想师父也不会怪我。” “唉,留在山中,继续过着你师父希望你过的平安日子,天下之大,纷纷扰扰皆由他去。” “我做不到。”李道禅握着拳头,斩钉截铁回答道。 “有何做不到?老夫不让你走,你也走不掉。” “迟早有一日我能走得掉。这话我对贾师伯也说过。” “孽障,怎么和寻常一样倔?” 李道禅说道:“可广月师兄他们说,我可是像师祖的。” “放屁!老夫哪有你这么不争气?” “我是不争气,要不然师父的仇,我早就给报了。” 玄通不再言语。 随即转身,看着李道禅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虽然老夫不愿你再追寻下去,可是心中意气难消,老夫再如何劝解都是无用。” “师祖,您老准备告诉我实情了?”李道禅心中大喜。 “老夫才不会跟你说,你不理会寻常的意思,老夫可不能辜负他的苦心。” “那您老还说这么说做什么?让我白高兴一场。” 玄通说道:“你说的没错,也许当日老夫若能出手,想必你师父也不会死,既然老夫错了一回,怎么也要补救一下。” “你老准备做什么?” “留你在山上,传你道法。” “师祖,虽然不知道这经文叫什么,可我早就已经背会,你还让我看做什么?”李道禅看着手中的经书,说道。 “早就背会?你再细瞧瞧。” 李道禅听到玄通的话,又翻了翻经书:“哎?怎么有点不一样。” “只是有点?你师父教你的只是一半,名为《太上经》,还有一半叫做《长生决》。” “太上,长生?” “此经决,乃是龙虎山的不传之秘。就算一般的门中弟子都没有资格修炼。唯有我龙虎山少数弟子能学。” “我就说此经决玄妙异常,没想到这么大来头。” “老夫问你,你丹田之中是否有一颗珠丸?” “何人所传?” “魔刀张淳风。” “原来是他,老夫早该想到。” “师祖,您老人家认识张淳风?” “认识,多年前,老夫遇到那小子,当年张淳风武道迟迟不得寸进,他偶然来到三清观。老夫见他有趣,便指点了一二。教了他一点《太上经》。” “这么说,张淳风也算是您半个徒弟。” “徒弟?算了吧,老夫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怪不得他认识我练的《十八停》。”李道禅说道。 玄通一脸得意之色:“认识也不奇怪。” “您老为何问我体内珠丸的事?” “你体内珠丸乃是张淳风毕生修为。一般人将功力传于他人,十之八九要付之东流,但是他所用之术乃是我龙虎山的《太上经》。此功法对于修身养性大有裨益,还有一奇用,那就是可将武功修为化为珠丸,尽传他人。” “还有这等事?”李道禅不免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张淳风竟然还与玄通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就算如此,这也只不过是一颗假丹。” “假丹?” “可听说过道家中的金丹一说?” “师祖,你是不是准备给我讲神话了?您不会说我体内的就是金丹吧?” “金丹,就你体内这颗差得远呢。虽然凝结成丸,但却并不是真正的金丹。” “常人真的能修出这么一个东西?” “你小子不必那么吃惊。金丹可没有传说中那么了得,但也有无穷的妙用。来让老夫看看。” “看什么?” “用《太上经》催动体内珠丸,这件事你小子能做的到吧?” “这个简单。”李道禅说着念动《太上经》,催动体内珠丸,那颗珠丸缓缓而动,不仅如此,他内体还有一物也在体内流转不停。 玄通看着李道禅,脸上微微一惊:“怪不得。” “师祖,如何?” “停下吧。” “老夫问你,可还有他人传给你东西。” “师祖,果然厉害啊。我在庙里,那个什么慧老和尚好像对我的身体动了一些手脚。”李道禅一想到慧空,就感到憋屈,到了现在他也不知老和尚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禅师可是传给你了一个了不得之物。” “能有多了不起,难道是颗金丹?” “在佛家中,这可不叫金丹,而是舍利。他给你的可是一颗舍利子。” “那个老和尚这么大大方?” “老夫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未将此物传给苦禅宗的传人,却传给了你。”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就是救了一个和尚,好像是他的徒弟,然后小爷找他时,他便将这东西传给了我。” “你小子还真是福缘深厚。” “原本我救人,花了银两还赔了一头毛驴,以为亏了,现在看来倒是赚了。” “你小子赚大发了。” “嘿嘿。” “舍利是佛家中的得道高僧才能修炼出。不过舍利与金丹还有些许不同,到底不同在哪,老夫也不知。” “反正是赚了就行。” “不过你小子也真是不知死活,就算如此,竟然敢擅自动用张淳风所留的全部修为,真是活腻了不成?按理说你就算不死,也要无缘武道才对,现在竟然无事一般,想必便是舍利的缘故。” “那我日后是不是便可以随意动用张淳风传给我的修为?” “屁,小子,别那么异想天开。老夫刚才说过,虽然金丹舍利皆有妙用,可那不是仙丹法术,也没你想的那般无所不能。” “让我白高兴一场。” “你这小子,如此贪心,跟谁学的?”玄通翻了一个白眼 李道禅嘿嘿一笑:“都说了我像您老人家。” “滚!”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太上长生经》 “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李道禅说道:“可不是得回来?您老让我滚,我都滚了那么远,再不回来,您老还是得捉我回来。我这也是怕您老麻烦不是。” “还算识趣。” “对了,师祖,您老要教给我什么道法啊?”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太上长生经》。” 李道禅坐在上,一手拖着下巴,心中思量着。 “怎么,老夫的话,你难道听不懂?” “听自然是听得懂,只是按照您老所说,《太上长生经》我已经学会了一半,另一半想必也不难学。” “呵呵呵。”玄通轻笑一声。 “师祖,您老是什么意思?” “学会一半?还真不是老夫瞧不起你,你连十分之一都未曾参悟,只不过会背而已。” “怎么可能,像小爷这样的练武奇才,怎么可能只会那么一点?” “练武奇才?就你也配?你可知寻常用了多久便学会了《太上长生经》?” 李道禅说道:“您老不会告诉我,我师父他老人家一日得道吧。” “一日得道还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也只是用了区区十日而已。” “看来我师父还是挺厉害的嘛,怪不得是我师父呢。”李道禅傻笑着 玄通上去就给他一掌:“笑个屁!老夫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傻乐呵的,是为了让你明白,以你的悟性,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 “我师父都不能,我自然也不能,不过十日学会也不是什么难事。” “口出狂言。” “哪能啊,是山上风大,不是我口气大。”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跟随老夫修炼完整的《太上长生经》,直至融会贯通为止。” 李道禅一皱眉:“那我何时能融会贯通?” “你不是说自己十日之内就能学会?” 李道禅眼睛一转:“我啊,就是随口一说,你老居然还当真了,嘿嘿嘿。” “那你刚才都是在放屁?” “估计是,毕竟喝了太多水,难免肚子里有气。” “别跟老夫贫嘴。”玄通拿李道禅真的是没有办法。 李道禅心思转的太快,连玄通都跟不上。 “那就说正经事,师祖,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这件事就得看你自己的悟性,问老夫,老夫又怎会知?” “原来您老是变着法子的留我在五斗山。我就知道,您老一开口,准没好事。” “胡说。老夫此举,乃是为了让你提高武道修为,既然出去报仇,自己没点本事,那岂不是去送死?” “这功法极为难学,我可是知道的。怕是得花费不少时日。” “这乃是情理之中,《太上长生经》又不是什么破烂货色,可是龙虎山几百年的秘法,别说久点,就是用个数年,也没什么。” “数年?等我学会了,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那也总比自己被别人做成黄花菜吃掉强。” 李道禅傲气地说道:“可还没人能把小爷吃了,最起码到现在,小爷还活的好好的。” “被人追的四处躲藏,也好意思说?” “哪有啊,我只是嫌麻烦,不想跟他们纠缠罢了。小爷可不怕他们。” “别那么多废话,学会了《太上长生经》,不仅能够提升武道修为,而且还能帮助你控制体内珠丸。否则,次次你如此胡闹,早晚有一日小命不保。” “说的好像也对,有一次我中了蛊虫,还催动内体珠丸,差点一命呜呼,若不是药王谷的鼎仙老头,恐怕我已经死了。” “你去过药王谷?”玄通眉毛一挑。 李道禅看向玄通:“当然去过,怎么师祖您对药王谷这般在意?” “你也见到了药王谷的老祖,鼎仙老头了?” “见到了,那老头整天装疯卖傻,每日除了睡觉装死以外,什么事都不做。” “哈哈哈,那个老东西确实是这样。” “师祖,您跟那老头认识?” “不仅是认识,简直就是熟的很,那老头还求着老夫要《太上长生经》呢,不过老夫只给了他长生诀,光这就把那个老东西乐的不行。” 李道禅一听玄通这般说,随即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我就说嘛……” “你小子抽什么风?” “师祖啊,当时我在药王谷养伤的时候,鼎仙就跟我提起您的名讳,原本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倒是来了龙虎山,忘了这件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们似乎是老熟人。” “算是吧,毕竟认识了有一二十年。” “看来那老东西不糊涂啊,居然想要《太上长生经》。” “这件事就算是老夫也不能答应他,毕竟是欺师灭祖的事。” “就算不欺师灭祖,也不能如此便宜他。” “虽然不能将《太上长生经》给他,不过老夫也算助他一臂之力了,否则,他又怎会出手救你?老头可是傲气古怪的很,就算有人跪在地上求他救人,他也无动于衷。” “去了一趟药王谷,算是见识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老夫要教你《太上长生经》的原因。只要学会了,不是你一心求死,便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 李道禅听到后,点点头,他自然明白玄通的意思。 李道禅依言行事,过了片刻,玄通轻咦一声:“原来如此,哈哈,说不得你小子还真是福缘不浅啊。” 李道禅不明所以。玄通缓缓睁开眼睛:“到底为何,老夫今日不便与你多说,他日你自会明白。现在老夫所要教你的,乃是《太上长生经》所有心诀,你定要牢牢记住。日后修炼武功,必当运转此决,你的修为武阶上境之快,定会让那些凡夫俗子瞠目结舌。” “真有那么玄乎?”李道禅不信。 玄通又打了李道禅一下:“你小子竟然敢不信师祖的话。老夫这么大岁数,还能欺骗你不成?” “好好好,您老说什么都行。咱还能不信?” “小子,用心记。”说着玄通开始传授李道禅《太上长生经》。 而李道禅则双目含光,聚精会神。 第一百八十九章 老祖,请吃饭 “老祖,该吃饭了。”将孤龙将饭菜断进山洞之内,而张淳风仍旧坐在湖中青石之上,只是现在的他显得越发苍老。 “前两日铸炎来向老夫说了一件事。” 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对将孤龙说道。 “让他能够亲自前来告诉老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你知道是何事,这件事想必与你有莫大的干系。” 将孤龙笑道:“老祖,今日的酒不错,您尝尝。” 张淳风喝了一杯后,说道:“这酒断剑山可没有,从哪里来的?” “前些日子下了山,便买了些回来。” “铸炎如此看管你,你竟然还能下山不成?” “虽然被看得严,不过也得干活。”将孤龙笑了一声。 “既然你叫我一声老祖,老夫便提醒你一句,有些事能放且放,越是握的紧越是抓不住。” “老祖,当年您不救是因为放不下,才离开的断剑山,抛下自己一脉,不管不问。如今回到了断剑山,再谈放下?” “老夫知道,因为老夫当年违反族规,私自离开短剑山,自己这一脉变成了族中的罪人,受到不公。你也吃了不少苦,但不能因为老夫的过错,你便记恨全族。” “我对将邪一族并没有什么怨恨,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换一种活法。” “你想打破数百年立下的规矩?” “当年老祖下山练武,不就是为了告诉族人,他们错了吗?我所做之事与老祖一样而已。只不过我与老祖的做法不同罢了。” “为何要将冯国公与断剑山的事告诉山匪?一群匪贼能成何事?”张淳风看着将孤龙问道。 “其实也没打算他们能成何事。就是想着借以此事惹恼那位冯国公,好让他不再让断剑山给大奉守军制造兵器。” “成了吗?” “差一点。” 张淳风哈哈大笑:“都是些小娃娃胡闹而已。” “可不是小娃娃把戏?毕竟我也是将邪族人,还不忍让断剑山血流成河。”将孤龙语气平淡。 “唉,若是以前,我定不会让你这般胡闹。” “是因为那个叫做十三的刺客,老祖才改变了不少想法。” 张淳风放下手中酒杯:“也许吧,那小子确实不同,若不然老夫也不会将一身修为传给他。” “有件事忘了告诉老祖。十三遭到阎罗殿的追杀,随后跳崖去了。” “后来怎样?”张淳风似乎并没有任何吃惊。 “老祖不担心吗?” “有何担心的?那小子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姜还是老的辣。十三只是假死,以避过阎罗殿耳目,如今又出现在江湖之中。” “那小子还有事要做,任何拦他之人,都会变成他的磨刀石罢了。”张淳风提到李道禅时,面带微笑。 将孤龙看在眼中:“老祖是否将他当成另一个自己,来完成自己当年未做到之事?” “你这么认为?” “我不知,所以才问老祖。” “你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了老夫。那小子一定会比老夫走的更远,不仅是老夫,还有风帝先。” “他当真有那样的本事?”将孤龙笑道。 “是。” “这话也有一人曾这么跟我说过。”将孤龙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哦?难道还有他人看出那小子的不凡?” “不过他的说法可跟老祖不同,言语之中多是讥讽,但我能听出,他对十三的敬佩之心,甚至像庙里庙里的和尚一般虔诚。” “看来那小子身后有不少人,老夫还是小瞧了他。” “我想江湖之上小瞧他的太多,所以阎罗殿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他的手中。” “一个小小的阎罗殿而已,如果那小子能死在阎罗殿的手里,也算是老夫看走了眼,那么老夫便任命。”张淳风说道。 “老祖,我想问一件事。” “何事?” “不管我做什么,老祖都不会插手吗?即使是毁掉断剑山。” “你想做什么,老夫管不了。如今的老夫只不过在等那个小子给老夫的答案,仅此而已。” “那断剑山呢?” “断剑山?呵呵呵,老夫叫做张淳风,早已经不是断剑山之人,更不是将邪一族之人。所以断剑山如何,那是你们的事。” “老祖为什么要回断剑山?天下之大,老祖怎会找不到其他容身之处?” 张淳风听到将孤龙的话后,沉默良久:“老夫说这些话,也许已经太迟。之所以回来,便是给自己一脉赎罪。” “老祖何罪只有?不说当年的老祖,就是现在的我,也觉得将邪一族固步自封,待在这断剑山内腐朽发臭。” “小子,你难道没有怨恨过老夫?让这一脉受苦多年。” “若说没有,那倒是骗人的。不过后来便想明白了,错的不是老祖,是将邪一族。”将孤龙笑道。 “老夫知道,选择这样的路要背上多少罪孽。所以你当年要跟老夫学武,老夫便没有答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罪沉重之事,不是你寻道之时,而是走到尽头之时,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 “老祖今日可跟我说了不少心里话。”将孤龙说道。 “大概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了,人之将死,话也就多了。” “怕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说的都是醉话。” “哈哈哈,你小子。” “其实我倒希望老祖能教我功夫,那样的话,我就不用整日耍这些把戏。” “哦?当真想学?那老夫现在教你如何。” “现在啊,用十三的话便是,您老想教,我还不想学呢。” “呵呵呵,当日听到那小子说这话,老夫也是跟他较劲,他不学,老夫偏要他学。” “看来啊,我服饰老祖多年,竟然还不如他一个陌生人更了解老祖。如果我也早早那般,说不定老祖就将功夫传给我了。” “此言差矣,他不学,老夫能够看出,他是真的不愿意。这小子的看法异于常人,老夫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也许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想。” “不说啦,不说啦。喝多了,老夫累了。”张淳风昏昏欲睡。 将孤龙将东西收拾一下:“老祖休息吧,我退下了。” 将孤龙走出山洞,却有两个将邪一族之人走上前来:“山下有人来。” “既然有人来,告诉铸炎他们便是,来告诉我做什么?” “来人是盘古城龙老怪。”那两人说道。 “龙老怪?”将孤龙沉吟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那二人:“这件事我去便是,不用告诉其他人。” “是。” 第一百九十章 老祖,请吃饭 将孤龙缓缓走下山,见到有一老翁,双手背后,面带笑容,正在向山上走来。 “敢为前辈可是盘古城龙老前辈?” “正是老夫。” “既然前辈来了,想必是来见老祖的。” “呵呵呵,你家老祖是谁?” 将孤龙微微一笑:“张淳风。” “原来是师父的后人。老夫以前也来过几次,可都是铸炎他们几个前来相迎,为何这次是你?” “龙老前辈是要见老祖,又何必在意迎接之人?前辈,请。” “你这晚辈说的是,老夫多次一问。前面带路吧。” 将孤龙将龙老怪带至室门前,然后独自走进山洞:“老祖,龙老怪要见您。” “呵呵呵,还真是贼心不死啊。让他进来吧。” “是,老祖。” 将孤龙走到石门外:“老祖有请。” 龙老怪点点头,走了进去。 “师父,可还安好?”龙老怪看到张淳风,脸上老泪纵横,急忙跪在地上。 “行啦,别哭了。老夫还没死呢。” “师父愿意见徒弟,徒弟心中开心。” “老夫已经跟你说过,不再见你,你为何还来?”张淳风问道。 “师父不愿见徒弟,可徒弟心中挂念着师父。” “挂念?如今看到老夫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值得你挂念的?”张淳风嗤笑一声。 龙老怪低着头,他刚到山上,就感到张淳风的气息远不像从前,心中已经相信李无二一半,现在亲眼见到张淳风,已经完全相信。 “呵呵呵,不要再装下去了,你随我练武多年,老夫又怎会不知你的性子。正好今日,你我二人将话说明。” 龙老怪握拳捶在地上,整个山洞为之一振。他缓缓站起身,紧紧盯着张淳风,说道:“过了这么多年,您仍然不把我当做徒弟。” “从你跟老夫学武之时起,老夫便说过,我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 “那你为何还要教我武功?”龙老怪大声问道。 “老夫想问的是,你为何要跟老夫学武?”张淳风神情淡然。 “我跟你学武,是因为我不甘心一辈子做个打铁匠,一个力夫,被人呼来喝去,犹如羔羊一般。” “那你现在早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身居盘古城,坐拥听风楼,门人弟子何其多?在江湖之上,人称不败龙老怪。难道这一切还不够?” “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要什么?我要登上真正的武道巅峰!” “哦?难道地仙还不够高?” “到了现在,你难道还要瞒着我不成?地仙之上还有一境。我已经不是初入武道之人,早已步入地仙境,这么多年,我原以为自己在武道之上已经是最高,可才发现,远不止如此。” “看来,你还是有些心得,功夫没有白练。”张淳风呵呵一笑。 “就算我已经知道,可这么多年,不管我如何参悟,就是走不出最后一步。而你肯定知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已经将自己会的全部教给你,能走多远便看你自己的本事,来问我又有何用?” “问你何用?那个阎罗殿的刺客十三又,我想您不会不认得吧?”龙老怪冷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有人告诉了你一些事。” “若不是那人将此事告诉我,我还被您蒙在鼓里。” “老夫可没有有意瞒着你什么。我要将修为传给谁,那时老夫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同样是跟随你学武,为何你将一切东西都传给他,而不传给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客,传给他又有何用?若是传给我,我肯定能迈出最后一步。”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小子?你和别人一样,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铁匠,一个卑贱的铁匠。我原以为你收我为徒,是因为觉得我与他人不同,到头来都是笑话。” “多年前,我刚遇到你时,从你眼中看到一丝神彩,与我当年在断剑山时一样。见你性子忠厚,我便打算教你武功,想看看你是否能走出跟我不一样的路。只是后来,当你学武有成时,眼神中的那一抹神彩化成了一股叫做贪婪的东西,你选择了一条路,只是那条路太过狭隘,沦落成江湖之上那些平庸之辈。” “贪婪?你教我武功,我便追求最高的境界,如何贪婪?如果我学武还是要碌碌无为,那我为何还要学武,继续做个力夫岂不是更好?”龙老怪大怒。 “所以说,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老夫的用意。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教你的武功,看来是要收回来了。” “收回?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收回我的功夫?只要我想,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 “此话不假。不过不是我收回,自然有人会去。” “谁?难道是那个阎罗殿的小子不成?哼哼,不是我小看他,就算你将修为都传给了他,无迹崖顶他也将此消耗一空了,所以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不是,但过不了多久便是。” “哦?看来你极为看好那个小子。” “既然你问了,那老夫便再教你最后一点东西。” “到了现在你还有何能教我的?” “老夫不说,你也知道修为可以传给他人。不过有件事你并不知。” “何事?” “道家有种秘术,能够将全部修为化成一颗珠丸,传给他人,而用了此法,只要假以时日,便能让被传授之人获得全部修为。” “怎么可能有此秘术?” “呵呵呵,未学之前,老夫也不信。但却有此法,而老夫便是用此法将修为传给那个小子,就算那小子悟性再差,迟早也会步入地仙境。” “可无迹顶……” “无迹崖顶上又如何?你可知,那不是老夫一人的修为,而是老夫与风帝先二人的修为。” “你说什么?”龙老怪吃惊不已。 张淳风一人的修为已经了得,更何况那个风帝先! “不必这么大呼小叫的。而且,你说的没错,地仙之上还有一境。而风帝仙将全部修为以此法传与老夫之后,老夫才堪堪悟到一半。而你,还差得远呢。” 龙老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看到龙老怪此时的样子,张淳风越发的讥讽,这个被江湖上人人惧怕的龙老怪,此时竟然一只被人抢了残羹剩饭的野狗一般。 “不过老夫告诉你此事,乃是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你早就将机会给了他人。” “别急,你想要步入那最后一境,也别怪老夫太偏心。虽然老夫将那修为全部传给那小子,不过你自己若是有本事,尽管去夺。” “去夺?你怎会有如此的好心?”龙老怪听到张淳风的话,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别用那种表情看老夫,老夫可不像你。你以为老夫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我真的抢过来?” “怕?老夫若是怕,为何还要告诉你这些?你要是能抢过来,那是你的本事,也自然会成为你的东西。” “你不会给我设下什么陷阱吧?” “是不是陷阱,你抢了便知。再说,你不是梦寐以求想要踏入最后一境,成为武道第一人吗?怎么这点胆量都没有?” 龙老怪冷笑一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可真的去抢枪看。” “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张淳风轻轻一摆手。 龙老怪看着张淳风,弯身一拜:“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自此以后,你既然不认我做徒弟,我也不会再认你做师父,咱们的师徒情分就此尽了。” “呵呵呵,你我早就没有师徒情分。” 龙老怪听到张淳风的话,拜了三拜,转身离开。 月光照着龙老怪单薄的身影。 将孤龙走了进来:“老祖,你告诉他这些,当真不怕他一怒之下现在就去找十三?” “呵呵呵,他不会。” “为何?” “一条野狗变成家狗后,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跟野狗抢食吃。虽然那条家狗不知道自己远远不如那条野狗。” “我就不打扰老祖休息了。”将孤龙笑着走出山洞。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你不能杀 看着坐在大殿之中的龙老怪,薛自雄小心翼翼,他不知为何这个表面上笑呵呵,实则心狠手辣的老怪物今日要来他们阎罗殿。上次李无二前来,尚且不谈,今日龙老怪也来,他阎罗殿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地仙武夫一个接一个的登门。 “不知龙老前来,薛某没有亲自迎接,还请恕罪。” “无妨无妨。老夫也就是在城中待着无聊,所以出来走走,正巧来到苏秦山,便上来看看。”龙老怪面上有和煦的笑容。 “龙老真是好雅兴,游山玩水,若不是我殿中事务繁忙,定当陪同龙老。” “不用啊,殿主掌管一殿之事,不像老夫,闲人一个。” “那还真是可惜,能与龙老一同游山可是一件幸事。” “他日殿主若是有闲暇,可以来盘古城寻老夫,到时候老夫定当盛情款待殿主。” “薛某可是记下了,哈哈哈。” 龙老怪见薛自雄大笑,低眉间说道:“不过老夫前来却有一事。” “哦?龙老有何事啊?” “也没什么嘛,这次出门,听了不少江湖传闻。原本在盘古城中待着,也无心管江湖之事,这一听,还真是有不少的趣事。” “江湖之上,奇闻异事数不胜数。这也是寻常之事。看来龙老日后可要多出门走走才是啊。” “殿主此言不错。其中有一件事,老夫极为在意。” “何事?龙老说来,薛某也听听。” “是有关一个刺客。”龙老怪说罢,看向薛自雄,薛自雄突然脸色阴沉下来。龙老怪一张口,所提刺客不是十三,还能是何人? “龙老所提刺客是哪位?”薛自雄却问。 “我原以为此事殿主能够告诉我,没想到竟然问老夫?” “龙老为何如此说?” “那个刺客乃是你们阎罗殿之人,杀了你们四位阎罗,此事殿主怎会不知啊。” 薛自雄面带微笑:“哦,原来龙老说的是我阎罗殿的那个叛徒十三,此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刺客,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殿主说的真是轻巧。” “那十三是杀了我阎罗殿四位阎罗,可也不过如此。在龙老这般武夫面前,真的白不上台面。”薛自雄神情正常。 不过他心中越发好奇,这十三到底是何人?引来一个有一个地仙武夫。 “白不上台面?难道要他杀了你全部阎罗,才能入得了殿主的法眼不成?” “龙老此言,实在是太伤我阎罗殿的面子。” “哈哈哈,真话难听罢了。老夫所言哪里有错?” “龙老所言是没错。可他十三跟我阎罗殿有大仇,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薛某不才,定要杀他。” “杀了他?难道再派去几个阎罗给他磨刀不成?” “龙老!”薛自雄终于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龙老,我阎罗殿对您一向敬重,不曾有半点怠慢之处,为何龙老说出此种言语。” “老夫只是向提醒殿主,不要小看了那个小子,有些人看似简单,但不是你能动的。” “他只不过是蛮子手中的一个奴隶,被我阎罗殿好心收留。是我阎罗殿给了他一口饭吃,他竟然恩将仇报,不杀此子,我誓不罢休。” “看来殿主对他怨念颇深。” “怨念?哼哼,我恨不能将他抽筋扒皮。” “呵呵呵,看来老夫是劝不了殿主了?” “我薛某敬佩龙老,可若是不让我杀他,绝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说的再明白一点,老夫不让你杀他,殿主可答应?” 薛自雄冷冷看向龙老怪。 “殿主为何如此看着我?” “薛某有一事想问龙老。” “殿主请问。” “有人曾来到阎罗殿,告诉薛某,那个叛徒之所以能够在无迹崖顶杀我四位阎罗,乃是借了高人的修为,虽然薛某闻所未闻,竟有此法,但今日龙老前来,难道龙老就是帮助那叛徒之人?” “呵呵呵,可不是老夫哦,老夫与他从未见过,谈何帮他。” “那为何龙老不让我杀了他?” “哦,因为虽不是老夫帮的他,但帮他之人跟老夫有莫大的干系。” 薛自雄听后,低声说道:“还请龙老告诉是何人在帮那叛徒。” “殿主问的这么清楚,是想做什么啊?” “龙老,杀我四位阎罗之事,难道就能一言带过的?是不是该给薛某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老夫不觉得要给殿主什么说法。” “好好好,龙老是看我阎罗殿好欺负不成。” “殿主不要误会,老夫从未将阎罗殿放在眼中,今日前来,也只不过是给殿主打个招呼,老夫算是够给阎罗殿面子了。” “面子,难道龙老口中所谓的面子就是如此吗?” “殿主,你觉得在江湖之上,何为面子?” 薛自雄沉默不语。 “是拳头。”龙老怪缓缓起身,走到墙壁前,将拳头放在上面,微微一笑,只听到一声闷响,龙老怪将拳头拿了下来,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深洞。 “拳头就是面子。你阎罗殿连一个金刚武夫都杀不掉,还在老夫面前谈面子,难道老夫连那个小子都不如吗?” “龙老,莫说那个小子,就算是我阎罗殿在您老面前只怕也什么都不算,可难道真的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吗?杀人偿命,薛某要的并不多。” “杀人偿命,也得看杀人的是谁。那小子,你还没有资格杀他。” “为何?” “原由嘛,跟殿主没有什么干系。老夫只想问殿主一句,老夫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就算薛某不想明白,也没有办法。” “呵呵呵,老夫就知道,殿主是个明事理的人。既然老夫话已经说完,便早早离开,山路不好走,得趁早。” “那龙老恕不远送。” “呵呵呵,不用不用。对了,今日之事,殿主应该不会告诉他人吧?” “龙老说的哪里话,我阎罗殿行事一向隐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错不错。”龙老怪说着,离开了阎罗殿。 等到龙老怪离开阎罗殿之后,薛自雄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欺人太甚!” “殿主。”阎罗殿的蒙面男子走了进来。 “何事?” “殿主为何事恼怒?”蒙面男子问道。 “哼,吩咐下去,阎罗殿日后与叛徒十三再无关系,也不要追杀此人。” “殿主,这是为何?” “为何?有人都逼上家门了,本殿主又能怎样?” “那这……”蒙面男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问道。 薛自雄看着他:“你手上拿的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殿主看了便知。”蒙面男子将手中书信交到薛自雄的手中。 薛自雄看了一眼,随即将信揉做一团,丢在地上:“那个老匹夫,给本殿主找的麻烦还不够吗?一而再再而三,竟然还想让我阎罗殿给他卖命!” “不知为何,戊子念对叛徒十三好像极为在意的样子。是否让属下去查一查十三的底细?” “不用。日后凡是跟那叛徒有关的,我们阎罗殿最好躲远一点。”学自行说道。 “这是为何?” “哼哼,原本本殿主还不相信,现在看来,那个叛徒不简单。不管他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不是我们阎罗殿能过问的。” “属下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嗯,你去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丞相恕难从命 戊子念坐在屋中,看着薛自雄,冷声问道:“难道老夫信上说的还不够明白?” 看到戊子念如此愤怒,薛自雄心中讥讽不已。 “丞相,难道薛某心中写的不够明白?” “老夫也是个读书人,自然看得懂。不过老夫已经答应花千金,难道你是嫌少不成?” “此事已经不是银子的事,就算丞相给薛某一座金山,薛某也不会答应此事。不仅如此,薛某已经吩咐殿中,任何人不许再跟那个叛徒扯上关系。如果丞相执意杀了此人,还望另请高明。” “你说什么?”戊子念大声问道。 薛自雄笑道:“丞相没有听错。凡是跟此人有关之事,薛某都不想再扯上干系。” “都到了现在,你跟老夫说这些,岂不是说笑?” “呵呵,丞相。薛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原本只是刺杀岭南书生而已,根本不用杀了此子。因为丞相,我阎罗殿又死了四位阎罗,阴阳双使,还有四位金刚刺客。丞相还想怎样?” “老夫不想怎样,只想让阎罗殿杀了他而已,如此简单的事,你们阎罗殿仍是办不到,真是废物。” “废物?丞相说的真是轻松,只是为了给您出一口恶气,已经死了如此多人,难道丞相真的是想看到我阎罗殿都因他而葬送了不成?” “你薛自雄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不是薛某胆小怕事,是遇到了神仙,惹不得。” “神仙?” “丞相位居庙堂之上,不知江湖这趟浑水到底是如何的鱼龙混杂。就算一个无名之辈,也可能牵扯出不能招惹之辈。薛某不像丞相,位高权重,无人敢惹。” “这么说,是有人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也罢,有人故意阻扰也好。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丞相只要肯出银子,自然能找到卖命之人。” 戊子念坐在椅子上,听到薛自雄的话,心中思量,李无二让他务必杀了李道禅,却只是告诉他李道禅不死,自己日后必有大祸临头。如今想来,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并未问李无二,李无二也并未告之,那便是李道禅到底有何身份? “你那个刺客到底是何人?” 听到戊子念问,薛自雄也想知晓,一个在他殿中做了三年刺客的臭小子,到底是何人,竟然仿佛在突然之间,便变得不可招惹。 “丞相让薛某务必杀了此人,难道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 “老夫现在问你,可不是让你来问老夫。” “薛某只知此子原本是被抓到北蛮的奴隶,后被舍弟救回,便做了一名刺客,身份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仅是如此?” “不然丞相以为?” “你可曾查过他的出身何处?”戊子念问道。 “这个自然查过,可少年查无可查。问他,他也只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并且在阎罗殿待了数年,也未曾出过何事,直到阎罗殿开始追杀他之时。” 戊子念听罢,陷入沉思。 薛自庸问道:“对于此人,丞相又知道何事?” “老夫对此子一无所知。” “那为何丞相非要杀了此人?”薛自雄对于戊子念的回答极为不满。 “至于为何,这个老夫子有理由。并且老夫也信那人所言。” “那人?丞相口中之人是谁?” 就算薛自雄问,戊子念也不会告诉他李无二的事情。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帮本相杀了此人?” 薛自雄摇摇头:“丞相若是要杀了他人,这个薛某自会照办,唯有此人,薛某实在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本相也不再勉强,还是另想他法吧。” “丞相,虽然薛某不知为何您一定要杀此人。不过薛某提醒丞相,想要杀了此人不是一件易事。” “哦?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就薛某所知,此人身后可有高手相护。丞相若是找一般人武夫可杀不了此人。” “高人相护?何等高人?”戊子念问道。 “地仙武夫。”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敢杀此人。” “毕竟地仙武夫,可不是我阎罗殿能够招惹的,不仅如此,他的背后可不仅仅只是一位地仙武夫。” “不止一位,虽然本相不是江湖中人,可也知道,想要练至地仙,并不是一件易事吧。” “所以,薛某可不想再招惹此人,毕竟有人已经登门,提醒过薛某。” “可否告知那人是谁?”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可不像丞相想的那般简单,薛某既然答应了此人,便不能在告诉丞相,薛某提醒丞相,已经算是冒险之举。” “既然如此,本相也不再问。” 薛自雄站起身,准备离开。 戊子念说道:“你日后不要再来丞相府。” “丞相何意?” “本相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既然本相要你做之事,你们阎罗殿办不到,那么日后本相和你们阎罗殿之间就不用再来往了。” 薛自雄冷笑一声,戊子念这条老狗,竟然如此市侩,不过也罢,他也不想与此人再有何牵扯,因为李道禅一事,薛自雄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丞相放心,既然丞相怕我阎罗殿给您带来麻烦,那么我阎罗殿也不会只找没趣。” “你这么说,本相很就放心了。” 薛自雄看了一眼戊子念,看来戊子念还打算继续追杀李道禅,他就看戊子念能得意到何时。 “薛某告辞!” 等到薛自雄离开后,戊子念喝了一口茶:“薛自雄说那人身后有高人相护,地仙武夫。看来就算找其他江湖之流也是无用,唯有找地仙武夫才能杀了此人。可老夫去哪里找地仙武夫?” “老爷,我已经那人送走。”戊忠走了进来。 “可是从后院送走的?” “老爷放心,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嗯,记得,日后此人再来,也不要让他再进丞相府,听见了吗?”戊子念说道。 “记住了。对了,老爷,还有一事。” “还有何事?” “慕大人送来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老爷。” “拿来让老夫瞧瞧。” 戊忠将书信交到戊子念的手中,戊子念看完之后,哈哈大笑。 “老爷,信中说了何事,竟然如此开心?” “嗯?”戊子念瞪了一眼戊忠。 戊忠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急忙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说道:“老爷,我错了。” “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不知道?” “下次我不敢了。” “送书信的是何人?” “是冯国公家的下人。” “嗯,除了送来书信,还说了什么没有?” “回禀老爷,那人只说,若是丞相答应此事,请尽快到冯国公府上。” “老夫知道了,你退下吧。”戊子念让戊忠退下。 他将书信收在袖子中,然后说道:“唉,如今这庙堂之上,又有何人能如老夫一般?既然他给老夫写了书信,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也罢,不用老夫出什么力,只不过到时候,站在他们那边便可。此等好事,老夫做了这么多,他们总算明白。哈哈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学武 喝茶 吹山风 李道禅坐在瀑布之下,双眼紧闭,而玄通则站在远处,看着冰冷的流水打在李道禅的头顶,他缓缓说道:“你师父从小让你练拳,并教你《十八停》,为你打下根基。而你随张淳风练武,他日日对你捶打,让你筋骨稳健远超于常人,而老夫现在练的则是你的意志。” “你虽然境界虽高,可武阶太低,这有好有坏。好的是,遇到敌手,与你同阶,你轻松胜之,高你几阶,你也不惧;但遇上过高的敌手,便要动用珠丸,而你则忍不住性子,拿不住分寸。” “上善若水,如今寒冬腊月,在瀑布之下,必定寒冷难耐,此时你必定要想催动珠丸。可你要忍住,拿捏其中分寸。” “可记住了?” “师祖……冷,记不住。” “那就好。”玄通听到,反而不气,笑着说道。 不通走过来,看着李道禅,他说道:“原来我的修为进阶如此之慢,是没吃苦头?” 玄通伸手打了他的头一下:“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不通问道。 “当然不同。你练武慢,则是因为心境。” “师父,你又开始讲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那为师讲什么你听得懂?那小子是不想听,你是听了不愿懂。”玄通瞪了他一眼。 “好像也不是。就是真的不很懂。” “别说啦,道禅他就像一个穷乞丐,如今捡了两座金山,若不教他如何用,反而害了他。” “十三确实有福。” “你小子是不是很羡慕?” “那是自然,我要像他一样,就不用练了,练武真的没意思。” “跟他而来的那两个怎么样?” “一刀就是成天睡觉,没事的时候去山林打山鸡。陈尽仇每日练武,我看他的根骨不错。” “那个乞丐倒是有点身手,就是不知为何跟在这小子身边,只要他没害人之心,不用管他。而那个少年,根骨是还可以,不过我看他的眸子,总有一丝阴冷。” “我问过十三,他说陈尽仇好像满门被杀,一心想着报仇。” “唉,又是报仇。”玄通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李道禅:“再忍忍,先不急。” 李道禅听到后,一咬牙,便不再动弹。 “可不是,毕竟满门被杀,他一个少年怕是日后也只有报仇这一件事想做。” “当年为师下山游历……” 还没等玄通说完,不通说道:“师父,您是不是又要开始吹牛了?” “混账,师父什么时候吹过牛?” “您只要不吹牛便行。” “当年师父行走江湖,看到最多的便是此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江湖之人总喜欢你杀我我杀你的把戏?” “师父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玄通瞥了不通一眼:“后来老夫才明白,不是江湖之人喜欢,只不过江湖就是这样的江湖。” “这话怎么说?” “江湖乃是刀剑所铸,而行走江湖之人,便在刀山火海上前行,生死早就习以为常,唯有情仇放不下。” “是这么个道理,生死都是寻常之事,若是心中再无情仇,岂不是行尸走肉了?” “所以啊,沾染此二字,便是成了背着重担踩在刀山火海,总有一日会被压垮。” “所以师父不愿十三去寻仇?” “这小子的仇家可不是一般的仇家。” 不通听到后看向李道禅。 “好了,出来吧。”玄通喊道。 李道禅轻轻一跃,来到玄通身前,擦了擦身上冰冷的水,嘴唇发紫。 “真冷。” “师父,十三,走吧,饭做好了。” “吃饭吃饭,饿死小爷了。”李道禅笑道。 三人徐徐而行。 “经决可背会了?” “背会了,以前跟着师父背经决时,总是瞌睡。没想到现在背起来,竟一点都不瞌睡。真是奇怪。” “这是自然,那时你可没有现在的境界,也没有现在的见识,背起来定然瞌睡。” “原来是因为这个。”李道禅恍然大悟。 走到三清观,只看到陈尽仇将饭盛好,一刀蹲在一旁端着一碗稀粥,咧着嘴直笑。 三人坐了下来,开始吃饭,虽然粗茶淡饭,不过几人也吃得颇为开心。 “山上无肉?”李道禅问道。 “没有。” “也无酒?” “没有。” 李道禅笑道:“这还真是清苦。” 玄通说道:“清苦?吃不上饭时,便觉得这是山珍海味了。” “师祖,这话说的不对,咱现在不是还能吃上饭吗?再说,无肉还好,无酒的话,着实难受。” “日后这些在山上都看不到,你就全当修身养性了。” “行吧,反正我也下不了山,您说啥就是啥呗。” 吃罢饭,玄通走进屋子,便再没出来。李道禅坐在院子中:“师祖他每日都是如此?” 不通点点头。 “跟我师父一样,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喝上两口。” 不通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得悟道。” “那得悟道什么时候?” “想必是快了。”不通说着站起身:“我去烧茶。” “有要喝那玩意,小爷最不喜欢喝茶。” 不通笑了笑,没有说话,等了许久,提着一壶热茶走出来,给李道禅倒了一杯:“尝尝?” 李道禅点点头,喝了一口。 “怎么样,喝杯茶,可觉得心中通畅?” “通畅没感觉到,不过倒是挺暖和。” “师父他老人家家悟的道跟咱们的不一样,可是大本事。”不通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看出来了,别的不说,光是武道这上面,师祖估计是我见过最强之人。” “我跟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没有练过武,你可信?” “不通,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可没有说笑,大道三千,但殊途同归。师父他只悟道,不练武。可道成了,武功也就会了。” 李道禅长叹道:“我原以为这都是瞎说出来骗人的,没想到是真的。” “十三,你也别太怪师父。” “我也没有怪过他老人家,就是心中有气啊,没事的时候就是想说两句,说了也就忘了。” “师父虽说悟了大道,可也有了囚笼。” “这是为何?” “修道之人最讲究心境,修佛也是如此,所以修道也好,修佛也罢,才有了那么多的规矩,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都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那还修个啥?”李道禅听到后,连连摇头。 不通喝了一杯茶,说道:“所以就算修道之人,也不是神仙,不像山下人想的那般逍遥。只不过若是不求大道,就算半个神仙了。” “师祖现在的本事已经够了不得了,还得修到何种地步?” “这个我也不知。没见过。所以师兄当年之事,师父没有插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看来哪天还得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 “师父他不会真的生气,毕竟他老人家的岁数,什么没见过?只是提起师兄的事,心中也有忧伤。” “也对。毕竟师父是我师父,也是他的徒弟。我拿师父当父,他拿师父当子。心里都不好受。”李道禅说道。 “嗯。” “看来小爷得好好练武,到时候也算给他老人家出气。” “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十三?” “哈哈哈,看透不说透。咱们天黑聊天,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做什么?” 不通望向远处:“是哦,天黑,路也不好走。” 第一百九十四章 学武皆有因 李道禅在龙虎山上,好像又回到了在云留观的日子。 每日除了练武,便是与不通几人坐在山上看风景。 一刀除了睡觉,好似无事可做,就算现在寒冬腊月,仍是睡得着。 陈尽愁在一旁练武。 不通看了一眼陈尽愁:“尽仇练武着实用功。” “是啊,这小子一心只想报仇,除了这件事,大概也没有其他可想。” “和你一样?” “我才不是。我啊,只是顺便报仇。” “你的嘴和师父他老人家一样硬。” “我跟师祖可不一样,他啊,是云中仙,山中客,看得比我开,嘴硬心也硬。” “你对师父还是心中有气。” “这话咱俩都说了多少回了,能不能不说?” “哈哈哈,那好,咱们就说落晴吧。” “小晴子?她有什么可说的。” “小晴子到现在也不知道你还活着,要不我找人给她送封信,告诉她这件事。” “还是算了吧。如今他跟了龙老怪学武,我最好和她还是不要有什么来往。” “这是为何?” “都是学武闹的。一个老头子逼我学武,然后告诉我日后若是可以,就将龙老怪的武功废掉。” “废掉龙老怪的武功?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李道禅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那跟落晴又有关系?” “不通啊,你是真不懂?”李道禅歪头看了一眼不通。 不通赧然一笑:“真不懂。” “龙老怪现在收了小晴子做徒弟,怎么说也是她师父。到时候小爷真的跟龙老怪动起手,岂不让她左右为难?最好是让她不知我的生死,到时候私下里跟龙老怪交手,小晴子也不用担心。” “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既然落晴他的父亲已经是指玄高手,为何还让她跟龙老怪学武?” “我就不知了,不过学武功嘛,当然是找个武功越强的越好。倒是听说龙老怪与小晴子父母本就交好,也不奇怪。” “道禅,小晴子学武是不是为了你?”不通脸上笑容不见。 “不知,她本就一心想着学武。” “我觉得是。” “为何这般说?” “虽然道理我说不明白,可是她学武我想便是因为你。” “学武也无妨,只要不学他人行走江湖就行。再说落秀吉可是指玄武夫,指玄中的高手,再加上龙老怪是她师父,一般人可不敢找她麻烦。” 不通还想到一件事,却没有对李道禅讲,他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李道禅歪着头看着不通:“你对小晴子还是挺在意的嘛。” 不通急忙摆手:“哪有,便是有些担心她罢了。” “难道你……” “我不是喜欢她。” 李道禅哈哈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是一个出家人,再说了,落晴心中只有你。” “你可别想太多,毕竟我是她大哥。” “你当真这样想?” “可不就这样想?有个小妹也不错。” “那这么说,我是他三哥?” “这我可管不着,反正你们见了我都得叫大哥,至于慕容亦温、你、还有小晴子如何排,你们自己商量。” “除了小晴子,你是我们几人年纪最小之人。” “这事咱们已经说过,跟你们两个比起来,我可是本事最大。” “武功最高还说得过去,本事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李道禅嘿嘿一笑:“武功高就是本事大,你们不服,就用拳头跟我说话。” “怎么能和你动手呢?” “不敢了?不通,小晴子为何学武,我不知道。但是是为何学武?” 不通却没有回答李道禅。 “你不是最喜欢算卦的?为何不好好学学卦术?” “卦术啊,呵呵呵,还是算了,算了不如不算。” “哈哈哈,这可不是你不同说的话。” “可不是?想想没有一次算得准的。” “那也不用学武啊。” “其实,我……” “我知道,你学武乃是为了小晴子。” “你怎么知道?”不通大吃一惊。 “刚见到你时,我就说你是个妙人,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啊,和常人想的就不一样。” “我又听不懂了。” “你见到我,除了劝我不要跟师祖生气,便是说小晴子,所以说你学武,不是为了她,还能是为谁?” “我想着,日后学成了武功,她要出了何事,也能帮她一二。” “也对,自从离开云留观我便不喜学武。” “因为师父他不想让我练武啊,为这事,可把他气得不轻,现在想想那时要是不学武,少气师父几次,现在心中反而没那么多愧疚。” “可在江湖之上,武艺可少不了。” “是啊,现在我仍不喜学武,不过倒是愿意练武,而且是越高越好。” “为何?” “适才你也说人在江湖,武艺可少不了。这话一点没错。在江湖上,不说寻仇,不说争强,只说想要活着,便得学武。你瞧,尽仇只是这个年纪,便已经懂了。” “所以我才说还是观里好。” “既然有观,就有观外。别说三清观,就是龙虎山又能容下几人?其他人仍是要到江湖上去。” “你说的话就是在理。” 李道禅哈哈一笑:“也就你觉得我说话在理罢了,其他人可不这样想。你看师祖,他整日对我吹胡子瞪眼睛,说我冥顽不灵。” “师父他这人日日如此,天天给我讲些大道理,我反而听不进去。” “不通,你还是别学武了。” “为何?” “你都学了多久了,连凡胎也不是,出门了,谁都打不过。你还不如去算卦,虽然算得不准,可也能忽悠到人。” “我也愁,自己是做啥都不行。” “师祖不是天天再说道?总有一条道是你的。” “那就练武呗,虽然现在不行,说不定哪一日便行了。” “我猜这话是师祖说的。” “不,这话是我说的。” “日后就该这个样子,有想说的话便说,有想做的事便做。” “像你一样便好。” “像我可不行。我啊,就觉得你不通不是个普通人。说不定有朝一日,你就做了龙虎山的祖师爷了。” “我哪有那本事。” “我说能那就能。” “为何?” “因为这话是小爷说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寒冬已至 “像你这样跑动跑西,可没时间看书。”李无二看着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扶了扶身后的书箱:“还好,就是看得少了。近日如何?” “还能怎样,在村中教书,京城里的那些人平日里老实的很,文老头让我在那里看着,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文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咱们还没看明白。” 李无二笑了一声,也没回答。 “我这次出门,给你捎回来两本书,你看看,可还中意?”慕容亦温将书给李无二,李无二接到手中,翻了几页。 “还是你惦记着我,恐怕除了你,没人能想着我喽。” “我算听出来了,你这是在抱怨。” “可不?等会见到了文老头,我可得拉他下几盘棋,要不然肯定忍不住当着他的面抱怨。” “那你可是又要输棋了,呵呵。” “输多了,自然就不怕了,再说我可是想到几手妙招,不知道文老头这次能不能看透?” 李无二将那两本书拿在手里。 “你次次都说想到了妙招,可一次都未赢过。” “要不试试一些损招?” “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李无二大笑一声。 二人相伴而行,一路上山,来到茅屋前,文无奇像往常一样,在溪边垂钓。 李无二笑道:“文老头,风冷,钓鱼伤了身。” “呵呵呵,天冷可拦不住老夫钓鱼。” “文师,还是进屋吧,若是真的得了风寒,那可不好。” “你瞧,亦温和我想的一样,就你这老头不当回事。” “你们两个回来,不是专门劝老夫不要钓鱼的吧?老夫可还没老糊涂呢。” “亦温,你回来了,可见事情还顺利。” “是,宇文家已经答应。不仅如此,宇文家已经开始招纳武夫。” “哦?看来宇文家主还是很有胆量的嘛,毕竟老夫可是送了他一份大礼,他这般豪气,也在情理之中。” “断剑山那边如何?” “断剑山那边出了点事,所以还得等些时日。” “出了何事?” “因为上次断剑山送给冯国公的银子被劫,这事惹恼了冯国公,没了冯国公的庇护,断剑山行事越发小心,这才延误给北蛮锻造兵器。” “无妨,冯国公那个老匹夫,眼中只有银子,只要再等些日子,还是会护着断剑山,毕竟若是接了给大奉军队铸造兵器的活,油水可是不少。” “另外给北蛮准备的粮食,也全由宇文家置办妥当,送往北蛮。” “嗯,可不能让这群北蛮饿死。” “只是就算宇文家,也准备不了如此多的粮食供给北蛮。” “剩下的事自然由那些蛮子自己想办法,难道还能何事都让老夫帮他们办了?”文无奇说道。 “学生明白了。” “先凤,京城那边如何?” 李无二,只有文无奇才会这般叫他。 “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戊子念去了冯国公府上一趟而已。” “呵呵呵,那个戊子念,已经如此年纪,竟然还如此贪恋官场,放不下他的仕途。” 李无二说道:“何不干脆直接将他杀了算了,反正他也无足轻重。” “不。虽然戊子念已经老了,不过他还有众多党羽,况且,不管怎样,他现在可是顶着丞相的名头,这盘棋,不能少了他。” “我就是说上一句,反正他的死活我也不在意。” “若是寻到合适的时机,你上他府上探探他的口风。” “这口风有什么可探的,还不就是那些事?” “呵呵呵,先凤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可信不得。凡是成大事者皆在小事上胜人一筹。” “得,我记住了。” “说了这么多,老夫还真是累了,走吧,回屋。” 慕容亦温扶起文无奇,然后拿起鱼竿、竹篓。李无二则在一旁看着。 “文老头,你若没事,今日咱们下两盘棋。” “怎么,你又想到什么妙招?” “这次还真有两手。” 慕容亦温笑道:“刚才在路上还说起此事,文师可要小心。” “那老夫可真要当心喽,先凤的话,即使是老夫,若是不小心,也得输喽。” 三人走进茅屋,坐了下来,慕容亦温将棋盘端了过来,放在二人桌子上。 “谁先手啊?”文无奇问道。 李无二嘿嘿一笑:“当然是你文老头先手。” “平日里,不都是你抢着先手,为何这次让文师先来?”慕容亦温一脸好奇。 “想着平日里都是我先手,所以这次试试让文老头先手,说不定,这便是我总是输的原因。” “哈哈哈,还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先凤说的有道理。下棋个跟做人一样,既然此路不同,那就换条路。” 文无奇说着,落下一子。 “对了,老夫忘记问了,殿下到哪了?” “殿下已经到了龙虎山上。” “已经到了龙虎山了吗?”文无奇轻声说道。 “龙虎山上可没有我们的人,所以,殿下在山上如何,便不知了。” 文无奇摆摆手:“不用担心,殿下在龙虎山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这是为何?”李无二开口问道。 “都是陈年往事了,就不跟你们提了。” 李无二落了一子,说道:“听说龙虎山上的尽是高人,当真如此?” “要不然,天下之大,为何唯独龙虎山,我万通阁没有人手啊,要想在龙虎山上动手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倒是想去龙虎上瞧一瞧了。”李无二笑了一声。 “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龙虎山上的道士不问世事,又对殿下没有加害之心,不管他们也罢。”慕容亦温说道。 “文老头,在想什么呢,还不落子?”李无二看到文无奇在出神,急忙催促他。 “哦,该老夫落子了。”文无奇看了一眼棋盘。 “转眼已经寒冬了。”慕容亦温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屋外。 李无二笑道:“可不,时间过得倒是挺快,这棋局啊,终于算是有点意思了。” “文师谋划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能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老夫可不求这些。”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下棋不着急 “该老夫了?” “可不是该你了,文老头,你年纪也不大,不会真糊涂了吧。” 文无奇拿起一颗棋子:“糊涂不糊涂和年纪可没关系。” “你还是糊涂点好,不然我怎么赢你。” “若是你想赢,老夫现在就可认输。” 李无二笑道:“那这盘棋便没意思了,你啊,还是认真点好,最起码我输的心服口服。” “你想输赢,老夫只求对弈。” “哦?文老头,你说这话,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你不就想赢了这盘棋嘛,怎么现在又说不求这些。” “呵呵呵,你我只是下棋,老夫怎会当真?” “那殿下之事,不也是你的一盘棋?” “不是,在殿下面前,老夫就是一颗棋子,现在殿下没有掌控棋局,我只不过替殿下下两手罢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老头直接替殿下下棋,这连君子都算不上喽。” “虚名罢了。” “对了,文师,还有一事。”慕容亦温说道。 “何事?” “原本我是将此事敲定再告诉文师,现在想来,还是先说才对。” “说吧。” “文师,学生想让宇文修去做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啊,不是已经有人了吗?”文无奇落下一子。 “是已经有人,不过陛下并未真正认命,只是有人兼任。” “慕容亦温,你怎么也开始插手朝廷的事了?” 慕容亦温说道:“师兄,京城之事都交由你,我也无意插手,但若是宇文修真的有心,让他做上兵部尚书,日后定是殿下的得力助手。” “这件事让老夫好好想想。” 慕容亦温听到文无奇这么说,问道:“文师还有何顾虑?” “老夫没有何顾虑。” 慕容亦温不再言语,因为文无奇这般说,意思很明了。 他只得将此事放一放,不然会弄巧成拙。 “我觉得慕容亦温说得没错,你老头子还有何考虑的?” “该老夫了?” “可不是?我说文老头,你这样子可是会输的。” “输倒是不会,最多你我也就和棋罢了。” “呦,这才下到哪啊,你就知道谁输谁赢了?” “不难。” “我给文师,师兄去倒杯茶。” 说着慕容亦温走出屋。 李无二笑道:“慕容亦温难得替别人说话,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件事,老夫又何尝不知,只是急不得。” “急不得?如今的棋局已经快到中盘,难道这还算着急?” “嗯,既然已经布好棋局,那么再等等看又何妨?况且那个宇文家乃是商人,不得轻信。” “毕竟有钱,好多事还得靠着他们,若真是宇文家开口,你也不好回绝。” “他们宇文家一定不会亲自跟我张这个口,若真是有意,也只会个亦温说罢了。” “文老头,看来你还没糊涂。” “就算老夫年事已高,也都得等殿下稳坐龙椅之后,才能糊涂。” “唉,跟你这个老头下棋就是没意思,我认输。” “这么快就认输了?你不是说才中盘吗?”文无奇面带笑容。 李无二说道:“我又不是傻子,虽说是中盘,可棋局已定。” “不走到最后,谁又能知晓?为何不下完这局。” “我可跟你不一样,明知是输,还要继续浪费光景。” “先凤啊,你的悟性极高,就是做事不够耐心,不知做人做事,赢家总是在最后出现。” “我啊,就是喜欢下棋,既然知道稳输,那还有什么乐子,才不会继续下。这根耐心无关。” “你跟随我多年,性子是怎样,老夫又怎会不知,在下几子试试看。” 李无二看了文无奇一眼:“行,那就再下几子。” “文师,师兄,喝茶。” “我不渴,你给文老头吧。” 文无奇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这茶的味道有些不同。” “文师一下就喝出来。这茶是我从落云城带回来的,不是多名贵,但学生觉得清香爽口,所以买了些回来。” “眼光不错。” “多谢文师夸奖。” 李无二盯着棋盘问道:“殿下这盘棋,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殿下不会输。” “你瞧瞧,还说我心急,你这老头子也着急了不是。我说的是如果。” “殿下这盘棋必须得赢。” “哈哈哈,还说自己不在乎输赢,露馅了吧。” 文无奇摇摇头:“若只是一盘棋,老夫输赢都无所谓。可这不仅是一盘棋。” “在我看来就是一盘棋罢了。” “看来你是又想到了几手妙招,下给老夫看看。” “行,你想看,我就露几手。” “嗯?这招有点意思。” “不仅是有意思,而且还是妙招。” “是,老夫确实没有想到,让老夫好好想一会。” “慕容亦温,瞧见没有,文老头要输了。” 慕容亦温听到后,看向棋盘:“果然如此,看来你还真是想到几手妙招。就是不知文师该怎么解?” “不急不急。”文无奇又落一子。 文无奇早就心中有了决断,紧接着落子,二人一黑一白,当又下了二三十手后,李无二皱了眉头:“文老头,可以啊,这都能让你救活?” “你啊,开盘便已经算好,这说明你棋力见长,不过为何认为老夫一定按照你的想法落子?” “因为我了解你。” “是,不过那是你以为的,可不一定就对。” “是吗?”李无二看着文无奇。 文无奇摇摇头:“原本今日你说让老夫先落子,老夫还期待你能走出些令我意外的招式,没想到还是换汤不换药。” “哈哈哈,看来我又输了。”李无二却哈哈大笑。 “人呐,可不能太过相信自己,凡事都要考虑周全。” “行了,别说。咱们再来一盘。” “还下?又得输。”慕容亦温说道。 “如果能把把赢文老头,我还不乐意下呢。” “哎,那可不一定,既然先凤想下,老夫今日高兴,就多陪你下几局。” “行啊,快来快来。” “对了,等你们下山下山后,便按照老夫的吩咐,接下来才是最忙的时候。”文无奇突然吩咐道。 “是,文师。”慕容亦温点点头。 李无二照样若无其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上香拜佛无善心 今日一架马车徐徐前行,来到佛香寺,正是丞相戊子念。戊子念带着戊忠,拿着香火供品,抬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佛香寺,他面色却并不好。今日他前来可不真是拜佛烧香的。而是要见一个人。 戊子念对于此人颇为忌惮,在上次扶龙之争时,他与此人乃是站在同一阵营,那时二人的关系可不像现在一般,而现在,戊子念现在若不是心中担忧,着实不愿前来找此人共同谋划。可是他心知此人若是知道道禅尚还活着,恐怕比自己更要急切杀了道禅。 “戊忠,你可与那人商量好了?”戊子念冷声问道。 “启禀老爷,您一吩咐,我就派人去了公主府,将老爷亲笔书信交给公主殿下。”戊忠回道。 “嗯。你前去公主府,可有人看到?” 戊忠急忙回道:“老爷放心,我乃是深夜前往,并且老爷书信并未交由他人,乃是我亲自交到公主手中。” “此事办的不错,这老夫就放心了。你跟随我多年,做事一向稳妥,此事若成,赏你一栋宅子,好像听说你儿准备大婚,就当老夫送的贺礼。”戊子念淡淡地说道。 戊忠一听,心中大喜,他也没想到,仅仅只是送了一封书信,竟然让戊子念如此赏赐,急忙拜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走吧,看时辰,公主已经等候多时,想必已经不耐烦了吧。”戊子念带着戊忠走进佛香寺,若无其事,来到大雄宝殿。 见到一位女子,面带薄纱,身后站着一位男装女子,戊子念却若无其事,让戊忠将香火供品交给殿中主事的和尚,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没想到堂堂丞相,既然也有闲暇前来寺庙烧香?”女子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戏谑的味道。 戊子念闭着双眼,又拜了一拜:“老夫虽比不上素阳公主的虔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佛心,此次前来,也是求佛祖保佑。” “求佛祖保佑?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忧,还需要佛祖保佑?” “虽然老夫身居高位,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能确保自己一辈子平安无事?生死一瞬间,公主乃是皇家之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本宫明白是明白。不过丞相虽有近忧,想必这可是丞相的事,又为何找本宫前来?” 戊子念睁开双眼:“既然佛愿已许,公主若是无事,便于老夫一同在寺中看看风景如何?” 素阳公主微微一笑:“蒹葭,扶本宫起来。”身后男装女子,上前将素阳公主扶起。 “公主,请。”戊子念一抬手。 素阳公主笑着走出大雄宝殿。 走到院子中,他们便沿着通往寺庙后山的石路前行。 “虽说现在已经是寒冬,可是这山上青葱如夏,景色宜人,本宫便想何事在此山中修个院子,日后礼佛也方便些。” “公主既然有心,只不过是个园子又有何难?若是公主真的有意,那么此事,本相可以代劳。” 素阳公主微微一笑:“丞相和本宫何时交情如此深厚?若是本宫记得不错,你我已经又十几年未曾往来了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丞相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本相与公主是往来颇少。但是其中缘由,想必公主比本相更是清楚。说不得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本宫又有何顾虑,竟需要自保?”素阳公主嗤笑道。 戊子念知道素阳公主极为难缠,又心狠手辣,这便是他不愿与这个女人往来的原因。古人说的好,女人弱毒,毒比蛇蝎。青蛇口里剑,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那就是本相为了自保吧。公主,今日老夫特地请您前来,可不是为了只图一时爽快,斗嘴来的。” “从大雄宝殿出来,你我已经走了这么久,丞相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本宫还以为丞相真的是有闲情雅致,与本宫斗嘴来着。” “公主说笑了。”戊子念看到石路上来往之人已寥寥无几,这才继续说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韩露语?” 素阳突然面色一冷:“莫要在本宫面前提那个贱人的名字。你若真的没事,本宫现在就要回去了。” “公主莫要着急。”戊子念心中冷笑,他就知道素阳公主早就将此女子恨之入骨:“老夫今日来可不是想跟公主一起怀念故人。公主先听本相说完。当年那孩子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素阳公主大声问道,随后才发觉自己失态,冷静下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陛下犹豫不决,迟迟不肯杀了韩露语。公主与老夫便自作主张,假传陛下旨意,召御医南屏风下毒杀人。而此事老夫交给了兵部尚书徐升平,而徐升平那个废物,却将此事搞砸,事后竟敢欺瞒老夫,回禀老夫韩露语与胎儿已死,但实则被人救走。” “这怎么可能,本宫当年可是亲眼看到那女子和胎儿的尸首,又怎会出错?” “公主,你是亲眼所见,韩露语身死确实没错,但是你又怎么知道那旁边的婴儿尸首真的就是韩露语的亲生骨肉?” “废物,废物,一帮废物。”素阳气急败坏:“你们这帮男人就是无用,只是杀掉一个女子,竟然也会失手?真不知你们到底是如何在庙堂之上爬到如此高的位置。” “公主,现在再说这么多,又有何用?此事老夫也是后来得知,被那徐升平所骗,若不然,老夫定不会让那孩子活下来。现在徐升平已死,在庙堂之上再无他人知道此事,现在只要杀了那个孩子,便可高枕无忧。” 素阳瞪向戊子念“高枕无忧?这么多年过去,天下之大又将去哪里找那个孩子。丞相难道还如此天真不成?” 戊子念微微一笑:“呵呵呵,公主殿下莫急,若是老夫什么都不知,又怎会前来找公主商议。”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请公主出面 “公主殿下,前面有座亭子,咱们不如到那里慢慢聊。”戊子念看到素阳如此气恼,心中了然,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他对身后戊忠吩咐道:“你前去看看亭子是否有人,若是有,便请他们离开。” “是,老爷。” 戊忠先行上山。 “有什么话不能在此说?” “公主何必着急?老夫虽然现在还不知那个孽种所在何处,但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唯一的问题所在,就是如何找到他,然后将其杀死。” “咱们还是先到亭子中歇息片刻,人老了,身体不行喽。”戊子念欲擒故纵的手段如火纯情。 素阳也已经看明白戊子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急于知道李道禅的身份,可就算现在问,戊子念也不会告诉她。 “蒹葭,我们走。” 蒹葭跟随素阳从戊子念身边走过。 戊子念看着素阳的背影,脸上露出微笑。 等二人来到亭子中,只有戊忠一人。 “此处可有其他人?” “老爷,我来到这里时,并未看到有其他人。” “这样最好,公主请坐。” 戊子念一伸手。 素阳坐了下来,反而冷静下来,并未开口。 “公主殿下,看这山中风景如何?” 素阳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然后说道:“戊丞相难道还没跟本宫玩够,那孽种到底是谁?” “公主说笑了,老夫既然前来找公主,自然没有戏耍之意。” “没有最好,快说吧,戊丞相,总不能让本宫求你吧。” “不敢不敢,其实那个孽种现在流落在江湖之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湖?” 戊子念点点头:“公主深居简出,自然不知。” “本宫深居简出是没错,可戊丞相也是朝廷中人,又如何知晓江湖上的事?”素阳双眼微眯。 “素阳公主不会关心的是老夫吧,既然如此,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先行告退。” “呵呵呵,戊丞相就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你的事,本宫管不着,也不想管。” “那咱们言归正传。虽说此子流落江湖,不过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曾身为阎罗殿的刺客,最后叛出阎罗殿。” 素阳公主思量片刻,缓缓说道:“据本宫所知,丞相与阎罗殿可是做了不少交易。既然是阎罗殿的刺客,为何丞相不雇用阎罗殿的杀手追杀此人?” “没有那般简单。” “哦?还有戊丞相杀不掉的人?” “老夫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江湖杀手。公主可不要含沙射影。” “呵呵呵,是否含沙射影,戊丞相心知肚明。不过本宫还是想问,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杀了那个孽种。” 戊子念长叹一声:“此子不知遇到何种奇遇,竟然武阶颇高,一般武夫就算对上,也是凶多吉少,若是为求稳妥,一定要一举将此子斩杀。” “既然如此,丞相自己找人杀了此子便可,又为何前来找本宫?有何难处。”素阳公主看向戊子念。 戊子念说道:“若想杀了此子,非地仙境的武夫才可稳妥。” 此话一出,素阳眉头紧皱。 “那个孽种真的如此了得?” “难道公主到了现在还不信老夫所言?不会以为今日老夫找公主,真的赏景来的吧?” “若是非要地仙武夫,戊丞相找本宫也是无用。” “呵呵呵,公主还要继续装糊涂吗?若是地仙境的武夫,就算江湖之中又有几个?就算老夫肯找,他们也未必会出手,并且还会走漏了风声。而公主不是正巧与一地仙境的人相熟?” “本宫又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像戊丞相那般需要排除异己,怎会认识地仙境的武夫?” “公主不会忘了王有道吧,老夫想若是公主殿下肯出面,想必此事轻而易举。” 素阳面沉似水,声音低沉,说道:“他听命于皇兄,本宫可请不动他。” “公主说得哪里话,依你们二人的关系,若是肯出面,王有道定会出手。” “戊丞相实在是太高看本宫了。” “哎,是公主自谦了。公主殿下与王有道当年可是有捋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公主不是倾心此人多年吗?” “本宫不知戊丞相听谁胡言乱语,若是找王有道之事,还是算了。” “胡言乱语?老夫以为不是。公主也不要再隐瞒,若是老夫连这种事都不知道,那老夫也要好奇为何自己还能在庙堂之上活了这么久?” “哼哼,没想到您老竟然连本宫也查过。” “庙堂之上,不留点后手,怕不是老夫早就不知被何人暗算至死了。” “就算你知道也无用,本宫找他也无用。” “这个嘛,老夫便不知道了,不过公主还是走一趟。” “你这是在逼本宫?”素阳余光扫了一眼戊子念。 “老夫不敢,公主殿下请放心,公主与此人之事,老夫虽然知道,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并且不愿多说。老夫已经将事情的前后告之公主,公主如何打算,还请给老夫一个回答。” 素阳沉默不语,站起身,望向远处萧索的山峰,沉默不语。 戊子念也不催促,坐在一旁,仿佛一个老仆。 最后,素阳望着山下的林海,说道:“本宫便试上一试。” “好,既然公主答应此事,那老夫静等公主佳音。”戊子念心中大喜,若是素阳公主真的能说动那人,李道禅必死无疑。 “不过,戊丞相,本宫还是提醒你一句,虽然本宫愿意一试,可那人不一定会出手。若是不成,那么便该丞相去想办法了。” “这个自然。只要公主愿意找王有道一趟便可。” 看到素阳的背影,戊子念站起身:“看来公主有闲心在此赏景。” “戊丞相难道还有其他事?” “呵呵呵,没有喽,老夫就不打扰公主的雅兴,先行告退。” 说罢戊子念带着戊忠下山而去。 而素阳一直坐在凉亭之中,身影孤寂。 蒹葭守在素阳身边,刚要开口,素阳抬起手:“什么都不要说。” “是,主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是泥鳅,还是鲤鱼 赵地坤被河洛公主招为驸马以后,在别人眼中可谓是一步登天。但这些可不是赵地坤所想。 当时赵地坤跳崖落入山涧中,顺流而下漂流到离山崖十几里外的结音江中。当时河洛公主正乘船游玩,正巧救了赵地坤。不仅如此,河洛公主对他一见倾心,便要下嫁于他。 素阳公主起初不知赵地坤的来历,并且看他样子,只是一介穷酸书生,素阳又如何看得上赵地坤?一言拒绝。 可是河洛公主已经心意已决,苦苦相求,素阳公主一向对自己这个女儿宠爱有加,无奈只好答应。 虽然河洛公主有心要召赵地坤做驸马,但是赵地坤却无意。赵地坤虽然感激河洛公主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志不在男女之情,荣华富贵,起初并未答应。 可河洛公主芳心已许,没有任何余地,于是陷入了僵局。 素阳公主看着执意拒绝的赵地坤,微微一笑,便把河洛支出屋子:“河洛,我前几日在宫中拿了一些点心,听宫里人说甚是好吃,你去叫人端过来。” 河洛看着赵地坤,不愿出去。素阳说道:“还不快去?” 河洛这才离开。 素阳公主面带微笑,看向赵地坤,问他:“本宫记得你是因为打算进京上谏,弹劾当朝丞相戊子念,却被戊子念派人追杀的,是吗?” “是。”赵地坤看着素阳公主,读书人的傲气让他即使知道对面的美妇就是大名鼎鼎的素阳公主后,仍然没有露出卑躬屈膝的姿态。 “本宫知道,年轻人,总是有一腔热血。觉得自己读了圣人的书,就能做到圣人做的事。” “读书人自然要有读书人的气节。” “气节?呵呵呵。” “公主殿下为何发笑?” “可本宫原以为,经过这一次,你应该明白些道理才是。没想到还是榆木疙瘩一个。” “公主此话何意?” 素阳面带微笑,说道:“圣人之所以是圣人,那是因为他们做到了常人不能做的事,所以圣人说的话也不是对常人所说。读书可以,但是书中的东西可不能乱信,否则就是读死书,那么做人也就是做死人。” 赵地坤皱着眉头,这一次的遭遇,确实令他认清了许多事。但面前素阳公主却如此诋毁圣人先哲,这让他心中不免生出芥蒂。 “看来本宫说的,你心有不服。毕竟是读书人,本宫这样一个女子如此说话,在你眼中怕是颇为的瞧不起。也罢,本宫也不是书生,有闲心在这里和你清谈。” 素阳公主抬头瞧了他一下眼,继续说道:“本宫只是想问一句,如果戊子念知晓你还活着,他会如此轻易放过你吗?” 放过自己?赵地坤不是傻子,若是戊子念真有容人之量,又怎会雇用江湖杀手来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按照戊子念心狠手辣,若是知晓他还活着,肯定还会派人追杀。 素阳公主站起身:“所以,你若是还想保住这条命,继续自己治国平天下的大志,那就收收自己的性子。因为现在只有答应这门婚事,你才能活下去。要不然你的志向会和你白骨一同埋在山林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赵地坤说了一句。 素阳突然手捧小腹,哈哈大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现在是何身份?说到底,你连瓦片都算不上,只不过是那一粒微尘,你的生死没人关心,天下也没有哪块金玉需要你来坚守。” “就算在下无足轻重,但也不能向戊子念低头。” “没人让你向戊子念低头,现在本宫只是告诉你如何自保罢了。” “岂不是一样?” “唉,真不知河洛那个丫头看中你哪点,本宫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 “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本宫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必须要娶河洛。” “为何?”赵地坤皱着眉头。 素阳走到赵地坤面前:“因为你别无选择,仅此而已。” 素阳公主说罢就向门外走去,赵地坤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说道:“我并不喜欢您的女儿。” “喜欢?”素阳公主转过身,面带讥讽,说道:“难道本宫说了那么多,是想让你爱上河洛不成?真是枉读了那么多书。” “那为何公主一定要说服在下?” “本宫劝你娶河洛,只是因为她喜欢。至于你如何想,本宫并不在意。甚至本宫都不在意她何时对你厌烦,说到底,在本宫眼中,你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而已,只要她欢喜,本宫就为她做到。对了,日后不要再在本宫面前谈喜欢二字。” 素阳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赵地坤,随即转过身,说道:“人人都只听说过鲤鱼跃龙门的故事,那本宫问你,你可听说泥沼中泥鳅是如何化龙的?” “不知。”赵地坤不知为何素阳问他这个问题。 素阳说道:“鲤鱼修炼五百年,只要跃身龙门,便可化龙升天。而泥鳅不同,它出身更为卑贱,所以要先修炼五百年,先化身为鲤鱼,然后再修炼五百年,才能跃龙门。而你,到底是鲤鱼呢,还是泥鳅呢?” 说罢,素阳公主走出了房门。只留下赵地坤一人站在原地。 赵地坤双拳紧握,他看着素阳原先所坐的地方,眼神清冷。而赵地坤最终答应了娶河洛公主。 如今已经一年多,赵地坤在公主府上,除了日日陪伴河洛公主以外,便是在屋内读书写字,虽然过上了富家公子哥的日子,可赵地坤心中并没有欣喜。 看着家书,乃是父母寄来,告诉他家中一切都好。自上年买了宅院以后,如今又买了不少地,可谓成了当地有名的土财主。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切皆因他被招为驸马。赵地坤将信放在桌子上,神情淡然,对于这些他早就习以为常。 站在窗户边,看着院中正在丫鬟的陪伴下采花的河洛,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便是王侯贵胄的生活?锦衣玉食,无所事事。正是因为如此,天下才有如此多的百姓吃苦受罪。 他不想再看,便回到桌前,拿着书看了起来,如今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看书,从官之心已经暂且放下。 正如素阳对他说的,他现在只是一条泥鳅,尚且得靠着公主府,何时等他化成了鲤鱼,才有讨价还价的本钱,若是时运好点,才能化身成龙,实现心中抱负。 第两百章 贫贱驸马赵地坤 “驸马,你瞧。”河洛手中拿着一个花圈,面带笑容跑了进来,身后的丫鬟面色惊慌:“公主,您慢点。” “我没事。”河洛走到赵地坤面前,将花圈戴在他的头上。 “驸马可喜欢?”河洛问他。 赵地坤微微一笑:“既然是公主亲手所做,我怎会不喜欢?” “驸马竟会说好听话哄我开心。”虽然河洛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开心。 赵地坤原本可不是这般,阿谀奉承之事本就是他最反感之事,况且还是对这些高高在上之人。可现在的他想明白了,也想通了。有时候,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说了也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是驸马,本就应该哄公主开心,公主开始,我便开心。”赵地坤说道。 这话让河洛面露羞涩。 身后的丫鬟也会察言观色,笑着说道:“驸马与公主真是恩爱有加,像极了神仙眷侣。” “就你会说话,走,跟着我再去采些花来,放到屋子里。”河洛说着领着丫鬟又走出了房间。 赵地坤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不见。 他又打开另一封信,看了一眼,然后将信烧掉。这封信是公主府上的一个下人交到他手中的,当他拿到信时,吃惊不已,看着那位下人,久久才接过信。 除了与家里写信以外,赵地坤便与外面再无联系,就像一个囚犯一般。原本素阳愿意他娶河洛,就是为了给河洛找一个玩物。而这个玩物绝对不会乱跑,乱说,乱做事。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公主府上的人盯着。 家中书信已经有人送来,为何又有书信?赵地坤心中好奇。 这封书信不知是何人寄来,但信上说,要跟他谈一笔买卖,只要他愿意将素阳公主的一些秘密告诉他们,并且愿意听从他们的命令。便会帮助他摆脱素阳公主的束缚,更会助他步入仕途。 这对于赵地坤来说,正中他心中所想。可赵地坤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地坤,对于此事他思虑再三,迟迟未找那个下人,给写信之人回话。 赵地坤心存疑虑。既然有公主府的下人帮忙传信,那么公主府内已经有了那些人的耳目,为何还要找他?并且也未告知他将来会让他做何事? 赵地坤不知此事是素阳做的一场假戏在试探他,还是真的有外人。一旦自己答应,后者还好说,若是前者,照素阳公主狠辣的性子,他必死无疑。 “到了现在又有何可怕的?”赵地坤自嘲一声,与其在公主府上做一个玩物,不如赌上一把,就算是中了素阳公主的圈套,死了也正好脱离这个牢笼。 赵地坤走出房,河洛正在那里专心采花,并未察觉。他记得那个交给他书信之人,乃是公主府上的花匠。 在公主府上找一个人并不麻烦,当赵地坤来到此人面前,那人躬身行礼:“驸马。” 赵地坤看了此人一眼,下定决心,说道:“我答应了。” 花匠面露微笑:“驸马既然答应,我便去回禀,过几日告知驸马。” 赵地坤点点头,然后转身回住处,还没走多远,便看到河洛。 “公主怎么来了?” 河洛看着他问道:“驸马出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见公主玩的正开心,便没有出言打扰。” “驸马来此处做什么?” “我见公主如此喜欢花,便来找花匠,让他在院子中多种几种花,想着,公主一定喜欢。”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的小事,让下人跑一趟便是,驸马何必亲自前来?” “在屋内读书也累了,正好出来走走。” “驸马每日读书太过勤勉,多注意身体才是。” “无妨。” “怎会无事?来人,叫厨房煮些参汤,给驸马补补身子。”河洛随即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多谢公主。” “走吧,驸马,咱们回去。” 赵地坤跟着河洛一同回院。 回到院中后,赵地坤坐在亭子中,没多久,丫鬟便端着参汤前来。 “驸马,请用。” 赵地坤看着桌上的参汤。想起自己还年幼时,那时自己的爷爷还未过世,当时爷爷病重,家中花尽了仅有的银子找大夫看病,那大夫看过之后,便说要用人参熬药才能救活。穷人家连温饱都是问题,哪里去找人参来救命? 自己爹娘只能坐在屋中唉声叹气,而爷爷听说以后,却面带笑容:“要什么人参救命,咱们穷人家,像我这样不中用的老头子,死了倒是家里的一种福气。” 爷爷临死前抓住赵地坤的手,眼神中满是期待:“孙儿啊,日后要好好读书,做一个栋梁之才。” 年幼的赵地坤将爷爷临死前的话记在心中,所以读书时颇为用功,可谓是废寝忘食。但家中无钱,自己蒙学之后便再也不能去读书。 但他意志坚定,放牛时也不忘写字,这让院中的一个先生看到,将他带回书院,不收银子,让他读书,并给他改了名字,叫他赵地坤。 而书院中尽是些公子哥,平日里唯有赵地坤读书用功,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勤勉与才华被书院的各位先生看中,决定凑钱送他赶考,若不是上谏一事,说不得,赵地坤已经考取了功名,做了官。 穷苦百姓要用来救命的东西,在这些王侯贵胄之家,如井水一般普普通通。赵地坤看着参汤,摇摇头。 “驸马为何不喝?”河洛走过来问他。 赵地坤笑道:“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哦?是何事,不妨讲给我听听。” “都是家乡之事,不说也罢。” “驸马是不是想念家乡了?” “是有一点。” “既然如此,那日我与母亲说一声,陪驸马回家乡看看。这么一说,驸马确实已经许久没回去过了。” 赵地坤只是笑了笑,就算河洛跟素阳说了,她也未必答应。再说,家中一切安好,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要能日日陪着公主,我心中便无他念。 赵地坤说道。 “驸马的嘴是越来越甜了。” 河洛公主了白了一眼赵地坤:“先把参汤喝了,一会凉了可就不好了。” 赵地坤端起碗,将参汤喝了干净。 第二百零一章 心狠手辣 “母亲,您今日不是去寺中烧香,为何如此早便回来了?”河洛听到素阳烧香回来,兴冲冲跑过来请安。 “你啊,都这张么大了还像个孩子。”素阳抚摸着河洛的手说道。 “女儿这不是听说您回来,着急来见您不是。” “好好好,母亲知道你孝顺,今日都做了何事?” “女儿见园中梨花开了,便采了些花。” “是了,如今梨花都开了,再过一两月,也就春天了。” “可不是,若是开春以后,女儿可否与驸马一同回家乡一趟?” “为何突然想去驸马的家乡,可是驸马跟你说的?” “驸马都没有说,只不过这几日女儿见驸马魂不守舍,每次家中来信,便会出神良久,想着应该是想念家乡,所以女儿才问母亲。” “原来是这样。此事不急。况且驸马家中一切安好,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母亲……”河洛还想再说。 素阳直接说道:“这事就听母亲的。对了,驸马呢?” “驸马在屋中看书呢。” “又在看书?我不是让他陪着你的吗?” “母亲,驸马已经陪了女儿一整天了,我要来找母亲,他才回的书房。” “这样最好。” “母亲,女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啊?” “为何母亲总是问起驸马,明明驸马就在府中,又哪里都不会去。” “母亲这不是关心驸马嘛。他原本在书院之中,现在朱在公主府,母亲怕他多有不习惯。况且,驸马不喜说话,又怕他心中有何事不愿说。” “原来是这样。” “你这丫头,不然以为母亲因何一直问起驸马之事?” “原本女儿以为,母亲总是提及驸马,只是因为不喜他,心中提放着驸马。” “傻丫头,母亲有何好提防驸马的,他又不是贼人,还是你的相公。母亲可是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看待。” “母亲可不能骗我。” “我怎会骗你?你这丫头,平日里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女儿记住了。” “好了,我也累了,你先回房吧,让我休息一会。” “那女儿便不打扰母亲,女儿告退。” 等到河洛离开,素阳脸色阴沉:“去将驸马身边服侍的下人叫过来,不要让河洛知道。” 身后蒹葭说道:“是,公主。” 不一会,蒹葭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参见公主。” “你们就是在驸马身边伺候之人?” “是。” “不管驸马到了哪,你们都在身旁?” “公主已经吩咐奴才,一定紧跟驸马,所以未曾一步敢离开。” “本宫问你们,驸马可曾跟公主说过什么吗?” “驸马与公主平日说的事并无异常之处。” “他说过自己为何娶河洛没有?” “没有。” “可曾有抱怨的言语?” “未曾有过。” “驸马家中所来书信,你们都可曾看过?” “驸马在收到信前,奴才们都拆开看过,可都是些家中琐事罢了。” 素阳沉默片刻以后,说道:“日后驸马家中来信,全都先送到本宫这里。” “奴才记住了。” “公主,为何如此担心驸马此人?” “本宫不是担心他。不过本宫已经说过,他是本宫给河洛找来的玩物,他的能活着,都只因为他能让河洛开心。” “这个奴婢知道。” “而刚才河洛所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公主以为驸马在有意告之公主何事?” “他之前可是一个读书人,本宫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读书人,书读的多了,便会烂在肚子里,而那些烂学问生出来的没什么好东西。” “奴婢明白了。” “你们先退下吧。”素阳吩咐那些奴才。 看着那些奴才离开,素阳说道:“本宫可能要去落凤山一趟。” “落凤山?那里不是王大人隐居的地方,公主为何要去那里?” “今日戊子念跟本宫提起了一件让本宫极为不开心的事。” “主子跟戊子念详谈之后,便脸色不好。看来公主极为在意。” “嗯,不仅是提到许多往事,还跟本宫提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本宫一定要杀了他。” “若是杀人,奴婢吩咐下去便可,公主何必放在心上。” “何必放在心上?现在这人可不是想杀就能杀的,要不然,本宫何必要去落凤山?” “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 “戊子念跟本宫说,若是想杀此子,非地仙武夫不可。” “此人武道修为竟然如此之高?” “不高,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但那小子不知走了什么大运气,竟然有武夫相护,不仅如此,还是地仙武夫,若是派一般人去,也是无用。” “所以公主准备去落凤山,请王大人出手。” “嗯。本宫认得的地仙武夫也唯有他了,若是不请他,还能请谁?” “可王大人已经隐居多年,就连陛下也劝说不动王大人,就算公主去了,想必也未必能说服得了王大人。” “这件事不用你说,本宫也知道。但相比之下,本宫更想杀了那个孽种。” “虽然奴婢不知公主要杀何人,还请公主三思。” “对于此事,本宫可不想三思。只要能杀了那个孽种,本宫做什么都愿意。” “若是请不动王大人又该如何?” “请不动再说。不过本宫与他之间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个明白。” “既然公主已经想好,奴婢照办。” “现在还不着急,这些日子,皇兄的身体又不好,本宫得去宫中照料些时日。” “是。” “对了,公里可有何消息传来?” “这……” “为何不说?” “不满公主,咱们在皇后那边的一个探子被发现身份,皇后已经将此人处死,而其他几人,奴婢为了安全起见,让他们这些日子小心行事,不必传消息出来,以免他人生出疑心。” “又死了一个?” “是。” “如今这已经是死了的第几个了?” “第三个。” 素阳说道:“这么多年,在皇后身边,也就安排了几个探子而已,没想到这些日子便死了三个,难道说皇后突然长了第三只眼睛不成,竟然将他们一一识破?” “这个奴婢也不知,已经这么多年,曾未有事,不知为何现在都被皇后发现。” “你做的对,让他们都安生些时日吧,小命要紧。” “公主,还有一事……” 素阳突然摆摆手:“今日本宫累了,有何事,他日再说。” 蒹葭点头称是,将房门关上,离开屋子。 素阳坐在椅子之上,愣愣出神,多年的一切仿佛过眼云烟在她脑海中浮现。她长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要如此相见。又不知当你知道那个贱人怀中的孩子仍然活着时,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哼哼,本宫就是要让你去亲手杀了他。” 第二百零二章 冯国公府上喝好茶 戊子念早早坐着轿子除了府门,直奔冯国公府。冯国公乃是国丈,民间的话,便是皇帝的老丈人。人都说父凭女贵,而冯国公则不然,虽然他的女儿贵为当今皇后,可他的妻子也是陛下的亲姑姑。 如今的冯国公早就不理国事,闲居在家。 戊子念来到冯国公府前,下人并未通报,直接将戊子念领进府内。冯国公躺在院子的躺椅上,身边七八位丫鬟伺候着,而在另一旁则坐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男子长得器宇不凡,头顶黑发间夹杂着几缕白发。 见戊子念前来,冯国公笑道:“戊丞相,进来可好啊?” “好,只是啊,帮助陛下处理朝政,颇为繁忙,可没有冯国公这般悠闲。” “说的也是,戊丞相可是我大奉的国之脊柱。” “冯国公谬赞啦,老夫身为人臣,应当尽人臣之责,这都是本相该做的。” “别关顾着说话,快坐啊,戊丞相。” “好好好。”戊子念坐了下来,这才看向一旁的男子:“慕大人可好?” “戊丞相都好,本官自然也好。” “呵呵呵。”戊子念笑道。 “来尝尝,这是进贡的新茶,戊丞相最是喜欢喝茶,也给评鉴一下。” 戊子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确实是好茶。这茶是从何而来?” “前几日,皇后从宫里送来的。” “皇后真是一片孝心呐,何事都忘不了您老。”戊子念说道。 “人老了,总是让人挂念。不提这个,喝茶喝茶。” 二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冯国公说道:“戊丞相既然前来,那边说明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知丞相如何想?” “冯国公,这还用本相当面说吗?本相已经来了,自然便是答应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么其他事你与慕大人二人谈吧,老夫先小睡一会。”说着,冯国公竟然闭上双眼,真的睡着了一般。 “慕大人,你我二人从何说起啊?”戊子念见幕剑清一直不开口,便先开口问道。 “不知丞相想从何说起?” “这个嘛,既然是慕大人叫本相前来,为何要问本相。”戊子念呵呵一笑。 “既然戊丞相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本官便说了。” “本相洗耳恭听。” “本官问丞相,是否想做三朝元老,再做扶龙之臣?” 戊子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没有回答。 慕剑清冷笑道:“戊丞相,本官已经开口,你还要做戏不成?” “本相已经说了,既然本相已经来了,便是答应了慕大人,何来做戏一说。” “既然丞相想,那么本官想问丞相又可知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不重要,如今陛下只有太子殿下独子,那么这个皇位只能交给殿下。” “这话不用丞相来告诉本官。” “那慕大人想听什么?” “既然戊丞相乃是当年辅佐陛下之人,又陪伴陛下如此之久,本官想问的是,陛下可有其他的打算?” “慕大人在宫中当职,这话何必问本相,况且若说陪伴陛下左右的,皇后不是比本相更加明白陛下的意思?” 慕剑清冷笑道:“这些年来,陛下与皇后之间到底如何,本官想丞相不会不知吧?” “本相乃是朝堂之人,不理后宫之事,不知不知啊。” 戊子念可是在庙堂之上的老狐狸,怎可轻易将自己所知所想和盘托出,慕剑清自然明白。 “好吧,既然戊丞相等着本官说,那本官就跟你说个明白。” “慕大人请讲。” “虽然陛下只有太子一位皇子,可陛下对太子颇为冷漠。所以这皇位之事,也就有了变数。而如今就算是冯国公与皇后的话,怕陛下也听不进心里。” “虽是如此,可正如本相所言,不管陛下如何想,这皇位是一定要传给太子的。” “此话不假。可若是陛下有了其他打算又当如何?” “原来慕大人担心的是这件事。” “若是陛下有其他打算,一定会找朝中大臣商议,而其中必定会有戊丞相。” “慕大人是想让本相一旦听到陛下什么口风,便通知皇后,是么?” “是。” “这个好办。既然本相决定扶太子登上皇位,那自然如此。” “这样还远远不够,若是陛下当真一意孤行,不肯将皇位传于太子,那么便需要戊丞相站出来替太子说话了。” “此事只是老夫一人,怕是人微言轻。” “人微言轻?戊丞相何必自谦?戊丞相乃是两朝元老,而且党羽众多,只要戊丞相肯点头,岂不是一呼百应?到时候就算陛下想一意孤行,怕也是办不到。” “慕大人,本相也有话要说。” “戊丞相有何事,请说。” 戊子念微微一笑:“虽然慕大人所说没错。可如今本相在陛下面前可大不如从前。这些年,陛下对本相也生有疑心,到时候本相可以替太子说话,就怕到时陛下一怒之下要了老朽的性命。” “戊丞相何必担心此事,陛下岂会作出如此引来朝堂非议的之举?” “呵呵呵,慕大人难道没听过前任丞相文思维之事?当年便是他极力阻拦先帝立陛下为帝,后来被先皇满门抄斩。本相可不想沦落到如此下场。” “当年文思维之事,另有缘由,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站在太子那边。”慕剑清说道此处,双眼微眯看着戊子念。 “慕大人不用看着本相,其中隐情本相随知。可正是因为知道,才心中担忧,既然先皇能做出此事,那么陛下也做得出。” “这件事请放心,本官可不止找了戊丞相一人而已,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万无一失,到时候,也会有其他大臣力挺太子。” “慕大人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本官怎会拿此事开玩笑。而且还有冯国公,皇后这一枝。戊丞相还有何可怕的?” “慕大人见笑了,本相深居庙堂,这么多年来,只学到了谨慎二字。” 戊丞相办事谨慎,这也是为何本官找你的原因,因为本官做事,最喜欢稳妥。” “哈哈哈,看来慕大人与本相是同道中人。” 慕剑清笑了一声。 “那本相便答应慕大人。” “好!” 见戊子念终于答应,慕剑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戊子念看着慕剑清,然后说道:“既然本相已经答应了慕大人和皇后的要求,不知本相的要求,皇后可答应?” “戊丞相既然肯答应,皇后那边也自然答应戊丞相。一旦太子登上皇位之后,那么丞相一位还是您的。” “呵呵呵,本相啊,就是心系国家百姓,这活上一日边想着为国家鞠躬尽瘁。” “戊丞相忠君爱国,这谁人不知?本官明白戊丞相的一番苦心。” “呵呵呵。” “那今日你我便这么说定了。戊丞相到时候可不要食言。” “本相也是个读书人,自然懂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信字在心,不曾忘记。” 慕剑清点点头。 戊子念站起身,笑着说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本相便先行离开,来了国公府上已经多时,怕会以其他人疑心,不变久留。” “那本官便不送丞相了。” “不用送不用送。”戊子念说道。 此时原本昏睡的冯国公睁开眼睛,说道:“二位可谈完啦?” “冯国公醒的好巧,本相与慕大人正好谈完要紧的事。” “谈完了就好啊,戊丞相现在就要走?” “本相还要回府,就不打扰冯国公喽。” “既然丞相要走,那就带点茶,反正老夫一人也喝不完。” “这可真是多谢冯国公。” “哎,日后你我便是自己人,何必说谢?来人呐,给戊丞相拿茶茶叶。” 戊子念离开后,慕剑清对冯国公说道:“他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又不是真的出力。何必还要给他茶叶?” “呵呵呵,老夫的茶尤其是能轻易喝的,而且这些东西给了他就给了他,再贵重岂能重过这江山?” 第二百零三章 李道禅学武,蛮牙儿杀人 转眼已过月许,道禅缓缓睁开双眼,目含精光,神气十足。 而玄通站在一旁,看着道禅:“如何?” “师祖,您老人家果然没有骗我,用《太上经》为引,将我丹田之中的珠丸抽丝剥茧,确实被我化为己用的速度惊人。” “哼,现在你对于《太上经》运用尚且浅显,等你日后慢慢参悟,张淳风的修为早晚都井化为你所有。”玄通捏着自己的长眉。 “那还得要多久?”道禅虽然得了《太上经》,这一个月自己一跃金刚境,但仍是不满足。 玄通哼了一声:“小子,慌什么,真是耐不住性子。练功与做事一样,切不可心急。只有徐徐图之才是成大事者的作风。” “唉。”道禅听到后叹了一口气,显得极为失望。 “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虽然你现在还没到地仙境界,但是因为体内有一物,若是在危急时刻,可以运转《太上经》暂且提高修为,不过你要切记,万万不可直奔地仙,只能停留在指玄境。” “为何,那我若是遇到地仙高手又该如何?难道以指玄战地仙?还不得被对方活活打死。”道禅翻着白眼。 “孽障,忘了刚才老夫说的什么?” “记得,记得,要徐徐图之嘛。” 玄通随即面色严肃:“老夫知道你心中焦急,但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况且,你以为地仙境是村妇手中的白菜,随处可见?虽说你体内有一物可保你性命,但也不是什么神丹妙药,无所不能。” “我体内到底有何物?师祖就告诉我呗。” “告诉你?告诉你又能怎样?不过那人还真是舍得,竟然将此物给了你。难道修佛就是比咱修道的强,真的是六大皆空?” 听到玄通如此说,道禅想到慧空和尚,他问道:“我体内之物与和尚有关?” 玄通笑道:“岂止是有关,那可是大有关系。不过日后这事不得对他人提及,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可懂得?” “这让我想起一个和尚来,就是……”道禅刚要说出此人的名字,玄通突然说道:“是谁,你不用告诉老夫,老夫自然也没有兴趣。” “师祖当真不想知道?”道禅脸上带着戏谑,看向玄通。 “确实不想。” “当真?”道禅又问了一次。 玄通突然吹胡子瞪眼睛:“老夫想知道又如何?臭小子,莫要乱了老夫的道心。”道禅哈哈大笑。 玄通这才说道:“小子,你不知身上之物乃是多么难得之物,就算是老夫也未大成,这说明那和尚当真是佛法大成,你知道这些和尚又叫什么吗?” “和尚就是和尚,还能是什么?”道禅无所谓地摆摆手。 “此言差矣,这些和尚又被人叫做活佛。你可知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佛祖饮毒不死。为何他们能够做到非人之事?就是因为你体内的东西。所以老夫再说一遍,日后不可将此事对他人提及。一定不要以为你体内之物真的乃是神物,可以保你不死。” “行啦,我记住了还不行。您老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啰嗦。” “要不是你小子性子轻佻,行事着实让人担忧,老夫又怎会和你废话,你见老夫可这般叮嘱不通?”玄通对道禅怒其不争。 “嘿嘿。”道禅笑而不语。 “行啦,你就在山上修炼吧,何时到了黄庭境,什么再离开。” 道禅听到后心中大急:“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我已经学会《太上经》,为何还不让我走?” “你既然不愿听,老夫也不勉强,只要你能走得掉,你现在就可离开。”玄通瞥了一眼道禅。 道禅一屁股又坐回地上,玄通虽然嘴上说来去自由,但是若他之不想让自己走,自己如何也不可能离开。 “既然想明白了,还不如多用些心思在修炼武功上面。老夫就不再多言。” 道禅只能断了心中的小心思。 道禅在五谷山一心修炼。而在北境大同关外,此地山高谷深,地势崎岖,人迹罕至。大风呼啸,犹如刀割,而蛮牙儿坐在山头之上,望向南方。 言灼朗冒着风雪,来到蛮牙儿身后:“少主,暴雪将至,请先回洞中躲避。” “又要大雪封山,洞中可准备好粮食?”蛮牙儿问道。 言灼朗回道:“虽然遇到一些阻碍,但是幸好南人依照约定已经将粮食送到,想必够族人熬过这个寒冬。” “仅是熬过寒冬嘛?其他部族情况如何?”蛮牙儿面色如这山顶的风雪。 “虽然南人送来了粮食,但是若要养活所有部族还是不够。我已经吩咐下面,只能冒险出山,去抢劫南人城镇。” 蛮牙儿听罢突然大笑起来。 言灼朗不知蛮牙儿所笑为何,于是也不敢言语。 “在南人眼中,我北蛮就如同那草原上的野狼,凶残而无人性。在他们看来,我们恐怕连人都算不上。现在北蛮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既要对南人低声下气,乞食而生,又要四处劫掠,当真是与野兽无异。”蛮牙儿突然眼神一冷:“不过也罢,若是没有野兽的血性与隐忍,那我北蛮就不再是北蛮,只要熬过这个寒冬,我定要那帮南人看上一看,什么叫草原上真正的狼群。” “属下定当誓死跟随少主。”言灼朗大声说道。这乃是他心中肺腑之言,虽然蛮牙儿年仅弱冠,但是自从可汗死后,,他便一直跟随在蛮牙儿左右。他从蛮牙儿身上看到一种从他人身上从未有过的王者风范。虽然现在北蛮是丧家之犬,再也不是曾经驰骋在草原之上的狼族。可他一直相信,只要蛮牙儿在,那么北蛮定有恢复往日荣光的一天。 “还有一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不过想必不问也知道答案。十三应该现在活得好好的吧。” 言灼朗心知蛮牙儿早晚要问起此事:“是,当日那个乞丐将少主打昏,然后将十三救走,十三身上虽然有伤,但尚不致死。” “为何他十三竟然如此命大,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蛮牙儿自言自语道。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一个乞丐竟然是位高手,若不是如此,少主已经手刃十三。” “我当时是有机会杀了他,可是我只是想看一看他被我杀死时的眼神,这才没有立刻下手。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过错。” “少主莫要自责,虽然此次不成,便等下次。他十三再福大命大,也不可能次次逃脱。”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站起身,从言灼朗身边走过:“灼朗,我又学到一件事,那就是日后下手一定要果决,绝不能给对手任何机会。” “所以吩咐下面的人,若是出去劫掠南人的城镇,抢到粮食后,城中不得留下一个活口。” “少主,若是如此,定当引起南人的众怒,到那时大奉军队若是前来,我等可是寡不敌众。”言灼朗颇为担心。 蛮牙儿冷笑一声:“大军前来?我们藏在大同关又是为何?若是到时真的有军队前来,那我也不介意提前与那些南人过过招。” 第二百零四章 又不想走了 金刚才是真武夫,黄庭胸中内气纯。虽说武阶有高低之分,但武阶毕竟只是武阶,而境界之高低,却不在其中。何为境界,乃是一种参悟?若是同等武阶,境界不同,那一定是境界高者占尽优势。而境界如同天上云,镜中影,水中月,虽看得见,可并不一定是人人都摸得着。不像武阶那样实实在在。 所以大多武夫只求勤加练功,好进阶武阶,这也没错。但却将境界感悟丢在一旁。这就是为何,有些武夫虽武阶之高,却止步黄庭指玄。若是真想一步地仙,那可不是费了苦功便能有所收获。 李道禅原本就跟随张淳风学他的刀决与那风帝先的剑诀。此二人的武道境界之高,常人又如何比得了?加上他再无崖顶,吸纳珠丸中张淳风的所有修为,可谓是武阶,犹如天上之水奔流下,一举送他到东海,可谓是看尽武道之巅的风采。 虽然事后李道禅跌至凡胎,可他对于武道的感悟犹在,若说他超越了张淳风与风帝先,那也是夸大其词,但是确实悟到不少东西。今日玄通又教他如何吸纳珠丸中的张淳风所有修为,李道禅的武阶进阶可谓是耸人听闻,从凡胎步入金刚只用了月许,而现在金刚入黄庭,也只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这也是李道禅始料未及的,但是玄通好像颇为不满,他日日看到李道禅都要摇头叹气,说李道禅给他丢脸。 李道禅也不气,虽然玄通说话比不通还要不中听,但是玄通当真是有本事,虽然李道禅没见过玄通认真出过一次手,但是作为龙虎山上的师祖,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十三,你当真不打算告诉落晴你还活着?”不通神情紧张,看向李道禅。 今日晴空万里,日头不错,李道禅躺在草堆上,踢了一下打着呼噜的一刀。 一刀摸摸屁股,呼噜声小了点。 “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何?落晴想必现在定是伤心得很,你难道丝毫不关心?” 李道禅闭着双眼,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和我扯上关系又不是什么好事。不通,你自小在龙虎山上长大,虽说也去往山下走了一遭,可终还是不知世事。至于我,日后会惹上什么麻烦,我自己清楚,若是能够平安无事,我真的得去找找祖坟在哪,因为得好好祭拜一下,不知祖上积了什么公德。” “我虽然不懂,但是落晴伤心的话…我…”不通欲言又止。 李道禅歪着头看向不通,见他面色通红,不禁莞尔一笑:“我三弟看来是有了意中人了。” 不通从不说谎:“你也看出来了?” “只是小晴子还只是个丫头,让我算算啊,也差不多了,已经豆蔻,若是放在平民百姓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不通虽然比她年长几岁,但是我看正好。” 不通急忙摇头:“我就是喜欢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什么叫非分之想?想娶她就是非分?不要怕,脸皮厚一点,软磨硬泡,就不怕你的诚心感动不了小晴子。而且,若是你俩若是真成了好事,我倒是最高兴的一个。” “十三,你此话当真?” “什么当真不当真?肯定当真。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姑娘当然是要嫁了自家人才好。就是我到时候不知还能不能给你们送上贺礼。”李道禅哈哈一笑。 “要不我给你算一卦?”不通问道。 李道禅长叹一口气:“算啦,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死不顾,又怎么有心顾及其他的事。只是想想若是有一日真的一命呜呼,就是有许多事还没有做,倒是可惜了。” “人还是要懂得趋吉避凶。”不通说道。 “你们修道之人还讲这个?不都是说个顺其自然嘛?” “是顺其自然,但是讲的是顺应天道而行事,便可躲灾祸,求平安。” 李道禅将嘴里的枯草吐了出来:“那你们修道的也着实无趣,那样的话,我宁愿去做个和尚。” “唉,李道禅,莫要乱说。这可是欺师灭祖,大不敬的。”不通有些惊慌。 “什么欺师灭祖,那师父有师父,开宗立派时的那位老祖,师父又是何人?自己做了祖宗,就要后来人不要欺师灭祖,这样的人说不得道貌岸然,枉为师祖。” “十三,你知道自己说话像谁不?” “像谁?” “像我师父。” 李道禅笑道:“这话啊,在我上山之前,若云极为师兄就对我说过。但是我和老头儿一点都不像。而且他的相貌实在是……”李道禅说着摇摇头。 “老夫相貌如何啊?”玄通站在李道禅身后,冷声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老的相貌实在是风流倜傥,貌比潘安。” “你小子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不过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厉害。” “可不是,要不然怎敢做您的徒孙?这都是深得您的真传,您老说是不是?” 玄通一脚踢在李道禅的肩头:“若不会夸人,就闭嘴。若是想对老夫冷嘲热讽,那就直说?这等小人行径又是跟谁学的?” “行行行,弟子知错了。不过师祖,啥时候放我离开啊,废了这多月,我也终于到了黄庭境,你看,这柳树发芽,山花已开,正是出行之时啊。” “你以为老夫想留你在这里?有你在身边,老夫得少活十年。”玄通冷哼道。 李道禅看向玄通:“您老可得活的好好的,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弟子还指望您能来救我呢。要师祖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这时候想起老夫了?晚了,现在老夫不想看到你,你可以滚了。” “师祖,弟子若是走了,你不会想念我吧?”李道禅嘴角一勾。 “快滚!”玄通说着就抬脚要踢。 李道禅却笑道:“师祖,别我还没走,就被你打坏了。” “你小子皮糙肉厚,可打不坏。” “别啊,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应该多留在山上几日。” “为何?” “吃白食吃上瘾了。”李道禅笑道。 第二百零五章 古云大婚 虽然没攒够钱,不过秀儿他爹还是答应了秀儿与古云的婚事。这场婚事办的也不大,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反倒是省了不少事,说是摆了酒席,家家户户也都拿了鸡鸭什么的过来,成了村子里的宴会。为了省钱,古云也没有买婚服,只是胸前挂了一个红绣球,而他却给秀儿在城中定作了一身红嫁衣,毕竟女子嘛,一辈子头一遭,也是最后一次,可不能亏待了她。 就这样大家热热闹闹一直从晌午热闹到了最后。 古云因为高兴,不能喝酒的他可喝了不少酒,最后被人扶进屋中,这让原本等着闹洞房的村民,只能哈哈大笑离开。 余井水坐在院子中,看着醉醺醺还满脸笑容的古云,自己也笑个不停。这个傻徒弟也算是成了家,虽然立业还不知等到何时,不过他已经知足。 陈伯端着酒喝了两杯,今天可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陈伯一向如此,村中的人只当是他嫁了闺女,心中不悦。 “这喜酒喝的不开心?”余井水笑着问道。 “有什么高兴的,不就是一个嫁,一个娶吗?” “你们来到村子中这么多年了,秀儿这丫头终于也算有了归属,怎么说也是一件喜事。” “喜事?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不知是祸事还是喜事。” “老夫从来没问过你们是什么人,也不想问,只要秀儿是真心打算跟着古云过日子,老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哈哈,那还真是难为老前辈了。” “前辈不前辈的谈不上,你们虽然来了这么多年,也没做什么恶事,老夫当年也在江湖上行走过,自然明白身不由己四个字。” “您老既然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家,为何不拦着此事?” “老夫为何要拦着?” “那说不定今日的喜事就是明日的祸事。” “顺其自然吧,这个也得看老天爷如何安排的。”余井水说道。 “您老这么多年可是已经戒酒了,今日喝了不少。” “哦?这件事都知?看来你们没少下工夫。” “我们这些人办事,最讲究个面面俱到,什么事当然都要查清楚,况且是您这样的江湖高人。” 余井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什么高人不高人。老夫早就不问江湖之事,你们啊可不用担心老夫。” “前辈是这样想,可别人不这样想。” “老夫只要这样想就行。老夫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在家中只会洗衣做饭的老头子,偶尔到衙门教教武,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余井水刚说完,只听到房门打开,古云冲了出来,扶着墙大吐不已。 秀儿跟着走了出来,拍拍古云的后背:“不能喝,如何还喝那么多?” 古云回过头对秀儿笑了一下,随即又开始大吐起来。 “秀儿,让他吐完就好了。”余井水说道。 “师父,我知道,可他这样,我看着难受。” “你难受什么?图的又不是你。”陈伯冷哼一声。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傻徒弟啊,今天一定是高兴,不然不会喝那么多酒。”余井水说道。 “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明日更难受。”秀儿一脸愁容。 “心里头开心便好啊,秀儿别说那么多了,他吐的也差不多了,你扶他进屋吧。” “知道了,师父。” “哥,咱们进屋去。” 古云嘿嘿直笑,可腿脚不稳,秀好不容易将他扶进屋中。 当秀儿与古云走进屋后。 陈伯说道:“前辈是否看到我二人演戏,觉得可笑?” “为何啊?” “陈秀不知,你早就知道我二人不是父女,她在你面前还要装作一个村中的姑娘,而我更是要和演一对父女,这岂不是演戏的倒被看戏的骗?” “你若把她当成亲闺女,那可不就是父女。” “可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凑巧被派来,然后做了这对假父女。” “真不真,假不假,难道非得是亲生的不可?她拿你当爹,你拿她做闺女就成,只要真心。” “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来的真心,一辈子都在说假话罢了。” “这个嘛,得问你自己。不过老夫想,这么多年来,爹可不是白喊的,总得有些情分了吧?” 陈伯仰头又喝了一杯。 “老夫与古云何尝不是?我这个师父,他叫了这么多年,可还是不知老夫的真实身份,可他叫我师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是他师父罢了。” “”若他知道前辈的身份,还会这般吗? “老夫不知啊,不过老夫想应该是不会变。” “假的就是假的,若是他知道秀儿的真实身份,恐怕绝不会娶她。” “陈伯啊,凡事不要妄下定论,或许只有你一人在意此事。” 陈伯抬起头看了一眼院子:“不瞒前辈说,演了这么多年,曾几何时我也将这种日子当成真的,好像秀儿就是我的闺女,我们便是普普通通的一对父女。可一旦接到上头的命令,便仿佛大梦初醒,怅然若失。” “看来,你也希望这些便是真的。” “想又能如何?终究不是。” “呵呵呵,还是想的太多。” “不能不想啊,毕竟不是自由身。” “老夫现在又岂是自由身?到了如今,不只是你,还有不少人在盯着老夫,可那又如何?老夫该怎样还是怎样。” “前辈修为高深,可以毫无顾忌,谁人敢惹?我们便不一样喽,说不定何时便会小命不保。” “人活一世,总有死的那一天,只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死了又何妨?就怕自己明知自己想要之物,心中顾忌,想抓又不敢抓,最后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剩下。” “哈哈哈,好一个两手空空。” “路有时候不可以自己选,但如何走,是自己说的算。老夫再说一句破罐子破摔的话,到时候也就一刀子的事。” “我听说前辈走江湖前,乃是出家的和尚?” “和尚嘛?老夫大概是记不得喽。”余井水眼神深邃,望向黑漆漆的夜。 第二百零六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像前辈这样的高人,既然已经开始悟空了,如何又拿起江湖之中的纷纷扰扰?” “这个嘛,老夫当年正是因为悟的太空,觉得天下没什么可想之物。所以才入江湖再寻佛禅来悟。” “前辈所想当真是高深莫测,晚辈是不明白。” “呵呵呵,陈伯,你瞧你手中酒杯。” “前辈何意?” “我当年出家后,就仿佛你杯中之酒,灵台澄澈,毫无杂念,可修佛之人便是来扫心中杂念的,若是老夫就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放进酒杯之中,这样灵台又脏,老夫才好继续参禅。” “前辈给晚辈说这些是何意?” “陈伯与老夫则做了相同的事,本来手中酒杯澄澈,为何非要自己向杯中撒土啊?” 陈伯看了一眼杯子,笑着连连摇头:“原来如此。” “所以啊,闺女大婚,陈伯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高兴,谁说不高兴。” “闺女嫁人了,当爹也不难受?” “难受难受,当然难受。” “哈哈哈,陈伯,这次看来你倒有点像个当爹的了。” “是啊,这么多年,是我亏待自家的闺女。” “无妨,这不都已经嫁人了吗?日后啊,可就是我那个傻徒弟的事喽。” “哈哈哈,若是他敢欺负我闺女,我可是要打人的,前辈到时候不能护短。” “那是自然。” “前辈,咱俩喝一杯,为我闺女,为你的徒弟。” “好。” 如今这婚事才算真的婚事。 问剑山庄三年一次的比武会没剩几天,这一日,古云早早起来,收拾行囊,刚大婚,他便气得如此早,只因也要去那比武会。 如今成了家,他彻底断了行走江湖的念头,不过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参加比武会。他一直心中敬佩李道禅,想着能像李道禅一样。不过看看自己的本事,怕一辈子也就这样,可自己毕竟是一个武夫,如何也要试试自己的斤两,而比武会正是最好的去处。 秀儿也已经起来,收拾好了包裹,准备与古云一同前往。 “秀儿,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啊?”古云笑着问。 秀儿点点头。 “你愿意和我去,我挺高兴的,只不过到了那里就是舞刀弄枪的,我怕你看了不高兴。” “古云哥,你想去,我便跟着你去。” 古云嘿嘿一笑:“能娶你真的是我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啦,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你跟爹说过了吗?” “说了,不仅是爹,还跟师父也说了。” “你怎么跟师父也说啦?”古云急忙问。 “为何不跟师父说?咱们这次可是要出远门,不跟师父说一声,怎么行?” 古云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又得训斥我了。” 刚出屋子,就看到陈伯坐在院子里,见他们二人出来,陈伯笑着问道:“收拾好啦?” 秀儿点点头。 “盘缠可够?出门在外,比不上在家,穷家富路,一定要拿够银子。”陈伯说道。 自从他们大婚后,陈伯对古云仿佛变了一个人,每日笑呵呵的,让古云着实别扭,不过他想,肯能是因为娶了秀儿的缘故吧。 “爹,我们不在家的日子,您老好生照顾自己,我们去几日就回。”古云说道。 “不用担心我,我就在村子里,能有啥事。倒是你们,出门在外,莫要争强,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 “记住了。” “爹,我们走啦。” 刚说吧,余井水从门外走了进来。 古云一看,立马苦着脸,余井水面带微笑:“为师可不是来教训你的,既然你想去了一个心愿,为师又岂会拦你?” “师父,您这样子,还不如训斥我一顿。” 余井水微微一愣:“为师平日里看来过于严厉。” “没有没有。毕竟师父说的都对,换做旁人,只会说些好听不中用的话。” “哈哈哈,你小子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快上路吧。” 二人走到门口,转身向陈伯与余井水一拜,便出了院门。 “前辈,您老不跟着去?” “徒弟大了,也不能做何事,老夫都要跟着,况且只不过是参加比武,不用担心。” “前辈说的是,毕竟是问剑山庄,那位剑仙王有道为人不错,也不会出现什么歹事。” “王有道乃是有德之人,不仅被江湖之上挂上剑仙的名头,剑道修为也是了得,若不然,他的比武会可不会有如此多人去。” “去的多是小辈,如同古云一样。那些老东西可拉不下脸来,在如此多人面前动手动脚,况且只是比武,切磋而已,又使不出多少真本事。” “所以啊,他要去,老夫也不拦着他。练武一遭,向看看自己本事如何,这点心愿,老夫都要拦着他,岂不是太不讲人情了。” “有秀儿跟着去,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那丫头是何武阶?” “金刚天字阶,黄庭境指日可待。” “这武道修为可比古云强多喽。不过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 “秀儿擅长的刺杀,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若是真刀真枪与人交手,反而不如同阶武夫。可到了夜里,隐匿刺杀,就是一般的黄庭都要大感头疼。” “不错不错,看来老夫那个傻徒弟是娶到了一个好媳妇儿。” 陈伯笑道:“可不是嘛,前辈,您的那个徒弟确实有点配不上秀儿。” “哈哈哈,要不老夫说那小子命好呢。” “不过,秀儿不能随意出手,毕竟我们还得听上头的命令,若是随意出手,惹了麻烦,上头会怪罪下来。” “原来如此。不过老夫以为,他们二人也不会惹出什么打乱了,毕竟古云胆子小。” “不管啦,不管啦,反正都已经走远喽。前辈既然无事,要不要喝上两杯?” “喝酒就算啦,老夫已经戒酒多年。” “我知前辈早就戒酒,咱们不喝酒,喝茶。” “喝茶甚好。” 陈伯进屋拿了一壶茶,笑道:“偷偷藏的,前辈尝尝。” 二人坐在院中喝着茶,宛如两个农家翁,一脸悠闲。 第二百零七章 不放下,心中怎么有道? 夜冷无风,孤月高挂。 玄通双手背后,双眼微眯望想远处,贾清歌则一手放在腰间长剑之上,缓缓而行。离三清观还有百十丈时,停下脚步。 “师伯,师侄前来探望。” 玄通听到贾清歌的声音,冷笑一声:“好,当然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康健。” “师伯身体康健自然是好,还望师侄就不进观了。” “既然不打算进观,还来做什么,回去吧。” 贾清歌听到玄通要赶人说道:“师侄是来看师侄的。” 他是玄通的师侄,李道禅是他的师侄,既然说来看师侄,那便是来看李道禅。 “想看,白日里不会来?现在黑灯瞎火,不怕天黑糊乐眼?” “不怕,只要心中明朗,不怕黑夜漫漫。” “贾师侄的心境还是如从前一般好,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不进道观,如何见得着人?”玄通背后手掌握成拳头。 “就怕打扰了师伯的清静,师侄在这里就好。” “别废话,上来吧。” 贾清歌面色从容,一片枯叶从他面前飞过,便再看不到贾清歌的身影。 而玄通一甩袖,拳头在空中连捶三下,只听见空中炸裂之声响起。 他嗤笑道:“怎么这么久不见,贾师侄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而在不远处,贾清歌手中握着长剑,而袖子已经破烂不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说道:“师伯看来又有精进。” “一个人在山上,如此清闲,若是没点长进,还真是愧对你的叫的一声师伯。” “既然如此,师侄我就不敬了。” 贾清歌拿着长剑,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缩进袖中,长袖飞鼓。 “呵呵呵,贾师侄看来是要动真本事了。”玄通笑道。 “师伯不要取消师侄,跟你老动手,我从一开始便没有藏私。不然,适才破的可不是师侄的袖子,怕是一条胳膊都已经废掉。” “哎,师侄说的哪里话,老夫怎么会跟你动真格的,万一打伤了你,龙虎山平日的事务可没人处理了。” “这师伯不用担心,就算没了师侄,龙虎山还是龙虎山,其他师兄弟也可以照看。” “若是交给他人可以,为何还要让你做掌教?” “师伯,接招!”贾清歌却没有再废话,抖了抖袖子,却再不动弹。 玄通反而收起拳头,双手背后,站在原地,没了出手的意思。 “师伯,难道想硬吃我这一招?” “硬吃谈不上,贾师侄,你修的心中道,讲究个苍真去邪。心藏道,袖子中则藏着一道罡气。钢企虽然厉害,却有一个破绽。” 贾清歌说道:“师伯说这么多做什么?” “老夫可不想说,毕竟这可是老夫师父当年走的道,被你学了去。这么多年,你也算是修出几分本事,可说到底没有学到精髓。” “这件事又不是秘密,我学师祖的大道,就是为了替师祖走完他老人家没有走完的路。” “哼哼,老夫的师父不用你来替他证道。” 玄通突然怒目圆睁,踏空而行,山间吹起一道山风。 贾清歌,站在原地,单手一举,袖子中飞出一道罡风,化作一把长剑,刺向玄通。 “我师父,心中藏道已经到了无道之道的境界,就你这个毛头小子,又能学会几成?” 玄通伸手一抓,就将那把罡风化成的长剑握在手中,虽说有形,但毕竟是风,滋滋作响,就想脱离玄通的手掌。 “哼哼,救你这点斤两,还想从老夫手中逃脱?” 玄通冷眼瞪向手中的风之剑,内力流转,那把长剑顿时化成一团玄通松开手掌,将它托了起来。 贾清歌神色从容,对于玄通能够化解自己的招数,丝毫没有吃惊。 玄通说道:“你的心中道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师侄愚钝。” “别在这里跟老夫装可怜,我可不会给你指点。” “师侄也没想师伯会为我指点迷津。” “哼。” 玄通随手将手中风团丢向远处,那颗小小的风轻飘飘落向地面,仿佛落叶,可当它触及到地面之上,只感到五谷山晃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威力。 “心中道,心中道,可不是把身上所有的本事藏在袖子当中就可了。不藏于心,何谓心中道?” 贾清歌单手一招,那风团缓缓飞向自己的袖中,他将长剑插入腰间的剑鞘之中,却没有言语。 “心中有道,却不可用道,这个道理,你可明白?”玄通嘴上说着不愿指点贾清歌,不知现在说这些又是何意。 贾清歌点点头。 “你明白个屁!当年你跟寻常最为亲近,从他身上毛都没学着。” “寻常的天资,我就是拍马都比不上。”贾清歌想到文寻常,自嘲道。 玄通最不喜听别人说这种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别说这么没用的,实则,寻常若是走师父他老人家的路子,定能完成他的心愿,或许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 “别跟老夫只是,你走此道,一是为了师父,二是为了寻常吧?” “是。” “哼,所以这么多年,你也就这个样子。虽然寻常那个臭小子不争气,我这个师父的话都敢不听,为了他心中的什么执念,非要下山,可就如此,寻常的心仍是返璞归真,清明如月。” “自己寻常心有执念,为何还能心清如月?” “废话,老夫问你,你数日不吃,可感到肚饿?” “是。” “那你就心不清明了?” 贾清歌沉默不语。 “老夫说你的道法有一个破绽就在这里。虽然你知道什么为心中有道,而身无道。但你放不下自己的道!” “难道要像当年师祖一样,为了您,连道果都不要?” 玄通一转身:“你今日是来恶心老夫的吗?” “师侄不敢。” “什么时候,你能像你师祖,还有寻常一样,就算摸到了此道门的精髓了。醒了,若是没事,赶快滚蛋!” “师侄还没见到师侄。” “他不用你惦记,在山上,老夫亏带不了他,再怎么说,他可是老夫的徒孙。” 贾清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转身下山。 第二百零八章 师父也有苦衷 “喂,不通,老头子怎么和臭道士打起来了?”李道禅躺在床上,问睡在一旁的不通。 不通叹了一口气:“师父跟师兄,没事的时候总要谈谈心。” “谈心?不通,你确定这不是在打架?” “都是修道的,有什么架可打。再说,师兄那个人最是讲究长幼尊卑,就算他动了手,也绝对不是为了跟师父过招。” “你说的可不对,我怎么听着他们两个就是在打架。”李道禅说道。 “老大,咱们要不要出去瞧瞧?”一旁的陈尽仇也爬了起来,问李道禅。 李道禅摆摆手:“你小子是活腻外了吧?插手他们两个人的事。以你我的本事,就算再来两个,也不够他们看的。” “说的也是。”陈尽仇点点头。 “行了,天不早了,你快些睡。”李道禅催促陈尽仇。 不通说道:“真的没事,咱么睡咱们的,贾师兄一会便走。” 李道禅望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几人原本睡得好好,却感到山头一震,纷纷惊醒,除了一旁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一刀, 李道禅还以为山中出了何事,就要起身,可被不通叫住,并告诉他无事。李道禅将信将疑,但却并未走出屋子。 “看来山中还是有人能制住那个臭道士。嘿嘿嘿。”李道禅捂嘴一笑,显得极为开心。 “十三,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我啊,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来还是幸灾乐祸。” 李道禅说道:“都差不多,不过我的说法更好听。” “师兄和师父是有些不对付,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师父也不能回龙虎山。” “这五谷山不就是在龙虎山边上?为何不能回?” “此事似乎跟师祖有关,只是那时估计还没有我,哦也只是听师兄说过两句,但他却没有明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何。” 李道禅说道:“怪不得,我原以为老头子不喜欢热闹,才搬来这里,没想到是无法回龙虎山。” “师父啊,没事的时候,总是望向龙虎山,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师父还是想回龙虎山的。” “想回就回呗,现在的龙虎山就他辈分最高,他若是想回去,谁还能拦得住他?” “当然有人。” 李道禅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难道龙虎山还有比老头子辈分高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通摇摇头。 “那既然如此,那还有人能拦得住他?” “当然是师父他自己。” 李道禅一拍腿:“你吓我一跳,原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可没有说笑。”不通转过头,看向李道禅:“十三,你知道修道最难的是什么?” “我觉得修道没什么难的,不就躲在山里,自己慢慢参悟呗。” “有人说入道难,其实不难。只要选择一条,闷头走下去,早晚能入道。有人说悟道难,这也不难。人人都有自己的道,只要看清楚便可。最难得是如何放下道。” “不通,我突然觉得,你做道士挺好。” “为什么?” “哈哈哈,因为啊,你也开始跟我说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了。” 不通想了片刻,笑了一声:“似乎是。算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好好好,你继续说。” “入道不难,修道不难。为何是放下道难?你可曾听过夸父逐日的故事?” “小爷在茶馆中可是听了三年的书,这些故事自然知道。” “修道之人便如同夸父,而道便是夸父追逐了一辈子的太阳。” “你这么说,小爷似乎明白了点你想说什么。” “而师父现在就是夸父,虽然他想放下,但那颗太阳还没有抓在手中,就算筋疲力尽,师父也不会停下。” 李道禅说道:“怎么听起来老头子修道修的这么累?” “可不是累?当年师兄的事,师父也是因为个中缘由不能亲自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道禅靠在墙上,呵呵一笑:“唉,怪不得师父梅江我带回龙虎山。看来人人似神仙的龙虎山,也不是真的逍遥啊。” “其实,龙虎山上的人都是闲云野鹤,这并不假,可师父不是一般的龙虎山道士,他是龙虎山的师祖,还有为龙虎山考虑。” “要是我,我也懒得管那么多,既然连龙虎山都回不得,还管他个屁的龙虎山?” “所以说,师父他过得也不轻松。不过啊,这些都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不说喽。” “哼,老夫听你可没少说!” 房门外传来玄通的声音。 不通与李道禅四目对视,随即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师祖,没想到还学会趴墙角了?” “老夫才懒得趴你的墙角。不早了,为何还不睡?” “我也想啊,可您和贾师伯这动静不是闹得有点大嘛,咱想睡也睡不着啊。” “你小子怎么现在觉得闹了?当时站在老夫门前骂了一个时辰都不嫌累,现在哭累,你以为老夫能信?” “那可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已经说了是因为你老才睡不着觉,怎么还赖上我了?” “别废话,给老夫出来!” “师祖,师伯离开了?” “嗯,难道你还想见见他?” 李道禅摇摇头:“我可不想。” 李道禅从床上走下来,对不通使了一个眼色。 “十三,千万不可生气。” 不通却忍不住先劝了李道禅一声。 “放心吧。” 李道禅走出屋,看到玄通站在门口。 “师祖,您想说什么?” 玄通望向头顶的月亮,却没有开口。 “师祖?” 李道禅又问了一句。 玄通指了指头顶的圆月。 “师祖是不是想告诉我,要心静如月?” 玄通点点头。 “那您老是望月思人?” 玄通还是点点头。 李道禅有些不明白,他蹲在一旁,苦着脸。 玄通点头瞧了瞧李道禅,说道:“天不早了,回房睡吧。” “可您来不是还有吩咐?” 玄通笑道:“叫你出来,不是有什么事吩咐你,只是想问你,你瞧,今天的月亮像不像盘子?” “像。”李道禅憋了半天,点点头。 第二百零九章 不知故人已去落凤山 “师祖,弟子若是走了,你不会想念我吧?”李道禅嘴角一勾。 “快滚!”玄通说道。 “别啊,我不是舍不得您,我这是舍不得不通罢了。对吧,三弟?” 不通嘿嘿直笑。 玄通哀叹一声:“兔崽子,他是你师叔!” “都差不多,嘿嘿嘿。”李道禅笑个不停。 不通说道:“十三,我昨日为你算了一卦。” “哦?你竟然为我算了卦,是吉还是凶?” “卦象有些乱,不过多凶。”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无妨,小爷想来不怕坏事,就怕好事。” 不通摇摇头:“这卦象虽凶,但并不是落在你身上。” “不是落在我身上?不通,你确定是我算的卦?” “这点无措的,卦象大凶,直指你身边之人。” 听到李道禅的话,李道禅看看身边的陈尽仇,又看看一刀。 “不是他们。”不通急忙解释说。 “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算卦的本事也不怎么样。”不通赧然。 李道禅洒脱道:“既然不知是谁,那就不用担心了,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你这样小弟,还真是不错。” 李道禅说着搂住不通的肩膀。 玄通忍无可忍:“老夫的话难道都是屁!他是你师叔。” 说着就抬脚要踢。 李道禅一手抓住一刀,一手抓住他的木匣子,跳到了远处。陈尽仇一时没回过神来,看到跑远了的李道禅,急忙追了上去。 “老大,等等我!” 一刀在空中醒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何事,但挠着头看向李道禅,呵呵傻笑起来。 李道禅对着玄通大喊道:“师祖,若是弟子还能活着回来,一定踢替师父以尽孝道。” 不通对着李道禅挥挥手:“师父,十三都要走了,您也说两句好话。” “说什么?老夫已经算是客气。”玄通望着李道禅远处的身影。 “我记得师兄走的时候,您也是什么都没说,到最后连师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玄通一排长拍在不通的脑袋上:“说什么晦气话,您难道想那个臭小子也死了不成?” 不通揉了揉头,却没有生气:“您瞧瞧,您老人家还是心疼十三的不是?” “老夫可没有。” “你呐,有时候就是放不下架子,若是日后真的没机会再说,后悔的还是您老人家。” “哼,他是老夫的徒孙,就算想死,也得老夫答应。” 玄通冷声说道。 李道禅正要敢去落凤山,而古云与秀儿在前往落凤山的途中,古云看着秀儿,问道:“可累?” “不累。” “这一路还要走好远,让你跟我出远门,得吃苦了。” “我不怕的,古云哥。” “我知你不怕,只是我这心里头不是滋味。” “呵呵呵,古云哥,咱们只是出趟远门,你怎么跟要上刑场一样。” 古云赧然,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刀:“有了师父的刀,我可上不了刑场,就算是,也是我砍别人,哈哈哈。” “砍什么啊,最好是你不砍人,别人也不砍你。” “那还怎么比武?” “反正比武嘛,不就是比个高低,打上几招不久明白了?” “秀儿啊,你不懂,这出手一两招就能分出胜负的都是高手。要么便是二人本事相差太多。如果是本事差不多的二人,动起手来,还真不好说。” “比武的事,我也不懂。” “是的是的,秀儿也不懂功夫。我就不多说啦。” “不过要想去落凤山,可得快些,不然到不了的。” “早知道从衙门里借以匹马出来就好了。” “这也不好,借了马,还得照看马,再说到了落凤山,又得有人照顾,万一把马丢了,咱们哪里有银子赔马钱?” “说的也是,也只好用脚走喽,秀儿,若是累了,跟我说声。” “嗯。” “到时候我背着你。” 秀儿脸上红了一片:“古云哥,这话不能乱说,羞死人了。” “有什么可修人的,如今你是我的妻子,丈夫背妻子怎么啦?” “咱们已经出了家门,可不是在家中了,一些话不能说。” “好,我记住了。”古云想了想,又说道:“正好出了门,若是看到什么好东西,便给你买点。” “咱们身上可没多少银两。” “没事,花完了再赚,别的不说,只要找一个地方,干一天力夫,也就有钱拿。” “那样可就耽误工夫。” “不怕的,只要先到了问剑山庄,回来时便不着急,况且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不用白不用,到时候个i县太爷说声,也就无事了。” “”一切都挺古云哥你的。 二人在路上也没多做停留,走了一日,找了一个客栈住下。走了一天的路,都已经累了,早早的歇息,第二天二人在一处小茶馆歇息时,却遇见几个武夫,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去问剑山庄的。 不过古云与秀儿也没多想,喝了茶便又赶路,却不知这几人已经盯上了他们二人。 “前面这两人也是去问剑山庄的?” “我想是了。” “嘿嘿,我就说嘛,问剑山庄举行比武会,这不正是咱们弟兄几人发财的好机会?只要有心,总能见到这样的。” “别人比武,咱们发财。走,跟紧点,别让这到手的鸭子飞了。” “得嘞,走到人少的地方,咱们就动手。” “不过可得说好,咱们几个只是谋财,可不准害命。” “知道啦,找个没人的地方,抢了银子咱们就走,就算再遇上了,他们口说无凭,搞到官府上去,也无人管。” “不过那个小娘子长得不错,到时候……”其中一人一脸的淫笑。 “周立,我可跟你说,我答应你,可不是为了你裆下的玩意,别给我们二人找事。” “行啦,行啦,我也就这么一说,那小娘子又不是天仙美人,哪有银子招人喜欢。有了银子,我到青楼去,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你明白最好,到时候你若是有其他的心思,我们几个可是掉头就走,自己看着办吧。” “放心放心。”周立许诺其他几人。 第二百一十章 路遇劫匪有人帮 古云与秀儿不知身后已经被人盯上,二人来到山林间,还没走多远,这几人便拦住了他们。 “二位,请留步。” 古云看了一眼他们几人,问道:“几位有何事?” “哦,也没何事,就是刚才我们兄弟几人在茶馆中喝茶,等走时,身上的银子不见了,茶馆中就我们兄弟几人与二人,我想你们是否将银子还给我们兄弟几人?” “你们银子丢了,关我们何事?” “茶馆中就我们几个,丢了银子,不是你们偷得,还能是谁偷得?” “这件事不是应该问你们自己?”古云说道。 “嘿嘿,这不正是问了自己之后,才想着是二位拿走的?” “不要无理取闹,若是在跟着我们,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罢,古云也懒得跟这几人掰扯,拉着秀儿就准备走。 可那几人还不肯罢休,跑到他们身前,挡住去路。 “二位别着急走啊,我们兄弟几人只是想找回银子,不想惹事,只要二位将银子还给我们,我们立马离开。” “古云哥。” 秀儿拉着古云的手,古云只当是秀儿害怕,对她说道:“别怕,有我。” 秀儿则眯着眼看了这几人一眼,这绝不是误会,而是他们几人有意为之,看来是想抢钱。 不过古云还是没有明白,只当是他们几人丢了银子,误以为是他与秀儿偷得。 “我都说了,我们夫妇二人可没有拿几位的银子,若是银子丢了,你们回去找便是。” “胡说,你们行色匆匆,晃晃张张离开了茶馆,一定是心中有鬼,不是你们拿了银子,又是是什么人?” “对,看你们这对小夫妇也不像什么坏人,估计是一时糊涂,我们兄弟几人也不打算追究,只要你们把银子交出来便是。” “我都说了,不是我们拿的银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不愿意交出来?” 这几人说着,周立小声对身边一人说道:“这小子怎么愣头青一个?咱们说了这么多,还没听明白是打算强银子?” “一看就没怎么走过江湖。” “那咱们动手还是不动手?再跟他废话,他也不会自己交出银子。” “动手吧。” 古云看到他们拿出兵器,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既然两位拿了银子不想还,我们兄弟几人只好自己动手去取。” “你们这是想抢银子?” “早明白不救省事了?废话少说,快把银子交出来。实话告诉你,我们兄弟只是谋财,给了我们银子,我们转身就走。” 古云为人正直,又是衙役,不愿答应:“你们若是想抢,尽管来。” 他拿出身后大刀,指向面前的三人。 “呦,小子,不要以为手上有了刀,就能打过我们弟兄几人。” “对,我劝你们还是把银子交出来。所谓破财免灾的道理,你们总该懂得吧。” “破财免灾?那也不会给你们这样的人。” “得,好话说尽,你小子就是不听,那我们也不跟你废话。” 说着就动手。古云对秀儿说道:“找个地方躲好。” 然后迎上他们几人,秀儿走到一颗树后,他看向古云,心中生出杀意,便想立刻杀了几人,不过在古云面前,她又不想出手。正在犹豫间,却看到远处走来一队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一看便是一个门派。 骑着马领头的乃是一个中年武夫,他身旁还跟着一个青年,还有一位妇人。 那中年武夫看到古云正与人交手,微微皱眉。 “爹,还没到问剑山庄,就看到有人交手,这些人也太着急了吧?”那青年说道。 “好像不对。”中年武夫看了一眼,说道。 毕竟也是江湖之人,又是一门之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秀儿见来人,心生一计,她假作惊慌,从树后跑了出来,来到他们面前,说道:“奴家给各位大侠施礼了。” “姑娘,你为何如此惊慌啊?” “这位大侠,我与丈夫前去问剑山庄,可没想到路上遇到这几个歹人要枪我们钱财,我相公好言相劝,可他们就是不听,这才与他们动手。” “原来如此,竟然是路遇歹人,姑娘莫急。”说罢那中年武夫对身后弟子吩咐一声:“你们快去帮助那位青年。” “是!”一帮弟子冲上前去,便将周立几人围了起来。 周立几人一看,这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他们立刻停手,看向周围这些人。 中年武夫骑着马走了过来:“几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人钱财,也胆大了点。” “这位英雄明鉴。不是我兄弟几人抢银子,而是他们偷了我们呢银子,我兄弟让他们还钱罢了。” “哦?这可跟我适才听到的不一样,你们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若不是他们偷得银子,我们兄弟几人还能诬陷他们不成?” “那可未必。” “你们不要以为人多,便能多管闲事。” “呵呵呵,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当然要出手相助,况且几位口口声声说是他们二人偷了你们银子,得容我查清了才是。” 那几人做贼心虚,可见到来人人多势众,自己现在想走也走不掉,只能一口咬死。 “这位青年,你们二人从何而来?” “这位前辈,我们夫妇从豫北镇来,我是县衙的捕快。名叫古云。” 听到古云的话,那中年武夫已经信他们二人是遭遇这帮歹人:“可有凭证?” 古云掏出一块腰牌递给中年武夫,他皆在手里看过以后,笑道:“你们几人还有何话可说?” 那几人见自己被拆穿,大叫一声:“走!” 说着便四散奔逃。 众人想去追,中年武夫说道:“不要追了,这样的人,江湖上太多,就算抓住他们又有何用?” 他将腰牌还给古云:“我是伏龙帮的帮主,赵子清。” “原来是赵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小事一桩罢了。二位此次是要去哪啊?” “我们夫妇二人是要去问剑山庄,比武会的。” “那正巧,我们也是要去比武会,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前辈适才出手相助,已经是帮了大忙,又怎可再劳烦前辈?” “有什么可劳烦,反正也是顺路,人多安全,像刚才那样的歹人,这路上可不少。” 古云是不想,可看了一眼秀儿,只得点点头:“那就多谢前辈。” “好好好。来人呐,给这位少侠准备一匹马。”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馆听趣闻 古云骑着马带着秀儿跟在队伍之中。 赵子清带着众人一路向前。而在赵子清身边的青年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盯着秀儿看,虽然秀儿算不得倾国倾城,可身上有股子气质,让他看进眼里,说不出的喜欢。 他身边的妇人看到后,笑着问道:“明儿,是不是看上那个姑娘啦?” “孩儿的心思总是逃不过娘的眼睛。” “废话,你可是为娘生的,你的心思为娘又怎会不知?” “只是她已经婚配,还是算啦。” 那个妇人瞥了一眼身后的古云一眼:“只不过是婚配而已,又不是一辈子都是别人的妻子。” “娘,你这话是何意?” “只要我儿看中了,为娘一定帮你抢过来。” “如何抢,再说爹那里……” “你爹就是和榆木疙瘩,不用管他,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还能不答应?” “娘,你快说,到底该如何做?” “不急,等到了问剑山庄后,为娘再跟你说。” 李道禅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大呼:不通居然算准了一次。 只是现在的他领着一刀与陈尽仇下了龙虎山,也朝着问剑山庄山庄而去,李道禅头戴着斗笠,说道:“都忘了问剑山庄的比武会。现在去是不是人多眼杂了些?” “老大,你去问剑山庄找谁?” “还能找谁?当然是问剑山庄的那位剑圣。” 听到这话,陈尽仇说道:“咱们是不是再等等?” “等什么?我也想,只不过就算再等,那位剑圣还是剑圣,算啦,还是去吧。” 离开龙虎山,李道禅便听说,阎罗殿竟然不再追杀他,这可让他心中疑惑,什么时候阎罗殿竟然想清楚了?只不过一向心狠手辣的阎罗殿竟然如此就放过自己,这让他感到其中另有猫腻,反而比之前更加小心,戴着斗笠,有点锦衣夜行的样子。 “尽仇,你练武也这么久了,正好此次去比武会,你也上试试,这样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如何。” “老大,我练武又不是为了和那些人争高低,也不是为了行走江湖,不用那么麻烦。” “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光说不练假把式,总该让你与别人交手。况且还能长长见识。” “这样会给老大引来麻烦,我……” “这件事你用担心,只不过是你上去比武,又不是我去,怕什么?” “好吧,我听老大的。” “对了,只是比试罢了,千万不要当真,不可一命相拼,知道了吗?” “知道了。” 离落凤山越近,这路上的武夫越多,李道禅瞧着,不禁说道:“那为剑仙王有道还真是有面子,竟然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他们不都是来比武的?” “哪能啊,虽说是比武会,但大多出手的只不过是一些武阶不高,还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些人想着能够在比武会上被什么门派看中,加入门派之中,又或是借此机会打出名头。而那些武功高强之辈,一般可不会出手。” 陈尽仇这才懂。 “这么多人,问剑山庄可不住下,也落凤山上到时要有不少人住在山林中。咱们到时候也找个地方。” “那样会不会引来他人的注意?” “我想不会。到时候落凤山上到处都是人,人多眼杂,反倒不会有人注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只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便是。” “嗯。” “行啦,走吧,前面有酒馆,咱们买上几乎好酒,顺便也能听到一些消息。” 说着他们三人来到酒馆之中。这家小小的酒馆全是武夫在此歇脚。 李道禅坐在桌子旁,让小二上来两壶酒,慢慢喝着。 只听到身边之人都在谈论着江湖之事。 “这次比武会,可能见到王有道?” “王有道这些年来,已经闭关不出,怕是见不到了。” “那还真可惜,剑仙王有道的名号,江湖之上谁人不知?我啊,就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可这已经来的第二次,却还是见不到王有道。” “若是陈兄真想见到王有道,大可加入问剑山庄。” “问剑山庄这两年早就不再收门人,想都别想。” “那也不一定,若是能在比武会中被万剑山庄看中,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算啦,就我这点功夫,实在不够看,练了如此多年,仍是金刚境。” “万剑山庄看得可不是武阶,陈兄不要泄气。” “看得不是武阶,那看得又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比武会完,问剑山庄便会给人发帖,凡是受到请帖之人,便可加入问剑山庄。” “此话当真?” “当真,我原认识一人,也不过金刚,便是在比武会后收到请帖加入问剑山庄,只不过和此人后来少有联系。” “你可知他是为何被问剑山庄看中?” “这个我也不知,曾问过他,他也不知。” “到头来,还是得看运气。” “哈哈哈。不过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不是?” 李道禅听到后,面带微笑:“原来问剑山庄如此有趣。” “哎,我听说周家的今年去没人前来。” “哦?这是为何?那个周家不是年年必来比武会的吗?” “你难道不知周家有个晚辈叫做周剑三的?” “有所耳闻,说此人自幼加入问剑山庄,原本在周家中,天资根骨极差,颇为家族人不齿,后来加入问剑山庄后,如今已经是指玄境界,有人说他已经有望不如地仙。” “可不是?周家的老祖就是地仙,曾被张淳风斩断一臂,自此将家主之位传给后人,不理世事。” “那个周剑三,好像就是他的亲孙子吧。” “是的,周剑三天资不好,可那老祖却唯独喜欢这个孙子,更让那些家族小辈记恨周剑三。” “怪不得周剑三再也不回周家,此一时彼一时喽。” “可不嘛,周家因为他们老祖,在江湖上一直是高高在上,自从周老前辈不再管家族之事后,也收敛不少,他们可指望着家族之中再出一个地仙武夫,好回复家族往日的风采。” “周剑三不回家中,是不是因为心中有气。” “要是你我被家族如此对待,想必也不愿再回。” “是了是了。” 李道禅双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遇张余笙 二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一人问道:“这次比武会还有何趣事?” “倒是还有一件事,这次比武会一定不要惹什么麻烦。” “哦?” “不知为何,比武会上,竟然朝廷派来了人。” “朝廷派来了人?这是为何?我记得朝廷可一向不管江湖之事,况且还是这位剑仙,为何会派人前来?” “至于为何,江湖之上没人知晓,不过是审刑司的来了些捕快罢了。” “来的是审刑司的人,那倒还好说。” “可不是,毕竟审刑司的人原本就与江湖不少人有往来。我想大概是因为四象门之事。” “这事我也听说。四象门被灭门,后来抓捕凶手的张人杰也被此人杀死,可见是惹恼了审刑司,他们怕再有此等事发生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毕竟再怎么说,可是几十条人命,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坐视不管,唯恐此事再有发生。” “反正你我只是来凑个热闹,不惹麻烦,这些人自然不会找到你我头上。” “嗯,对了,还有一件与比武会无关之事,你可听说?” “哈哈,看来我是真的没有吴兄消息灵通,不知吴兄又要说何事?” “阎罗殿的刺客十三,陈兄想必一定听说过吧。” “这件事,恐怕江湖之上,没几人不知道。” “原本阎罗殿可谓是对此人恨之入骨,不杀此人誓不罢休,可前不久,阎罗殿放出话来,不再追杀十三。” “这就怪了,为何阎罗殿竟会改变心意?” “不知啊,又或者这不过是阎罗殿故意放出话,好引十三出来,然后趁机杀了他不成?” “这么说来,倒是有可能。毕竟阎罗殿行事,一向诡计多端。” “只不过,那个刺客十三不是已经跳崖身亡?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谁说不是,可阎罗殿一直不信此人已死。唉,到底实情如何,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毕竟江湖传言,大多不可信。” “行啦,不说了,咱们快上上山去吧。” “说的也是,小二,结账!” 李道禅见邻桌二人离开酒馆,自己又喝了一杯酒,看来这江湖上,还真是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老大,我们何时上山?” “不急,反正都得露宿山林,何必着急。”可还没等李道禅说完,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 “遇见谁?”陈尽仇问道。 李道禅摇摇头:“你不认识。” 天色已黑,李道禅坐在篝火旁,无奈的说道:“怎么在哪里都能遇见你?” “本姑娘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十三……”张余笙叫出李道禅的名字,又急忙转过头,看了身边一眼,小声说道:“十三,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爷想去哪便去哪,为何不能来此?” 张余笙说道:“虽然阎罗殿不打算再追杀你,可你也不能来比武会啊,这里如此多人,万一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放心,小爷乔装打扮这么严密,有谁能发现小爷?” “你还叫乔装打扮的严密?不就带个斗笠嘛。” “这就够了,话说为何你也会来落凤山?可别告诉小爷是来查案的。” “本姑娘倒是想去查案,才不想来此看一群人比试什么,无聊的很。” “那你为何还来?” “没办法啊,听说朝廷有个什么大人物要来落凤山,我们这些人便被抓了壮丁,来此震慑山上之人,保护那人的安全。” “你可知朝廷里是谁要来?” “不知道。” “是男是女,总该知道吧?” “这个也不知。反正审刑司说了,这些我们不用管,只要留在落凤山上便可。” “看来可是位大人物,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连你们都不能说。” “不跟本姑娘说,反倒是省事了,如果那人出了何事,本姑娘也不用担心。” “你倒是想得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去啊?” “当然是宇文家啊,若兮可还在等着你呢。”张余笙说道。 “小爷事还没办完呢,等办完了就回。” “你要办的事就是来问剑山庄?” “小爷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一旁的华青囊,笑着说道:“十三,好久不见。” “华青囊,就算认识这么久了,你的这个病,小爷还是觉得神奇。当时若是可以,小爷真的想让药王谷那些人帮你治治。”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药王谷那些人肯不肯治。” “说的也是,药王谷的那些人,恐怕自己都需要人给医治一下。” “明日比武会才开始,今日就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就是不知还要来多少人。” “除了山上的人之外,还有不少住在问剑山庄里,但也来得差不多了。” “行了,不跟你们聊了,女侠不是还有事要忙,该干嘛干嘛去吧,省得在这里给小爷惹麻烦。” “本姑娘才不走,本姑娘可是得看着你,不然不知道你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唉,小爷可是很安分守己的,无非就是带着这个小子也来比武会试试罢了。” 张余笙指着陈尽仇,笑道:“尽仇?就他那点本事,还是算了吧。” “看来你是不信尽仇啊。” “不是本姑娘不信,他才练了多长时间的武功?要是被人打伤了怎么办?” “打伤?打伤了让华青囊给医治一下不就妥了,反正他总不能练了武不跟人动手吧?” “尽仇,是你自己想来的?”张余笙问他。 陈尽仇点点头。 张余笙说道:“这比武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是问剑山庄的比武会,死人好像不会,但受伤可是常事,你不怕?” “不怕。”陈尽仇冷声说道。 “还是那样倔,就让别人好好教训你一下吧。”张余笙说道。 “一刀,你那也不能去。” 一刀坐在他们身旁,实在是无聊,抓耳挠腮,刚刚站起身,李道禅便叫住他。一刀看着他嘿嘿笑个不停。 “一刀,我已经交代过你,这次可不一样,你不要惹事。” 一刀悻悻地又坐了下来,耷拉着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人不怪小爷 张余笙笑道:“想让一刀安分一点,怕是不简单,不过你还真得看好他。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 “只要不遇上小人,一刀能做出什么事?” “现在落凤山可是鱼龙混杂那可说不准。” 李道禅笑道:“照张女侠这么说,可不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不会是一刀惹事,只能是小人作祟。” “强词夺理。”张余笙瞪了李道禅一眼。 华青囊说道:“余笙说的也没错。眼下虽说前来问剑山庄的,有不少人是来比武的,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正巧,小爷就遇到一个。” “哦?你遇上麻烦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吧。” “若是遇到麻烦,尽管跟本姑娘说,现在山上也有审刑司的人,就算是江湖上的门派也不愿招惹朝廷。” “小爷这么做的话,可不就成了狐假虎威?” “哈哈哈,你啊,跟狐狸差不了多少。” “小爷怎么说也算个野狼,怎么能是狐狸呢。” “都一样。” 正当他们几人说这话,李道禅又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指了指,问张余笙:“你可认得那个门派?” 张余笙转过头,看了一眼,说道:“本姑娘不认得。” 一旁的华青囊说道:“那是伏龙帮,门派不大。” 看来这种事还是得问华青囊,问张余笙,问了也是白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他们帮主是谁?” “帮主就是那个中年武夫,名字叫赵子清。为人不错,就是他的儿子和他的妻子,名声不怎么好。” “哦?”李道禅沉吟一声。 “他的儿子名声不好在,那是因为他沉迷女色,见到喜欢的姑娘就要抢回家中。而他的妻子最是骄纵自己的这个儿子,私下里还帮着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 “那你还说赵子清不错?自己的婆娘和儿子都干出这些事了,他也不管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子清就算想管也管不住,时间久了,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来,小爷得跟他们讲讲道理了。” “讲道理?十三,他们难道惹了你不成?” “小爷跟他们又不认识,如何能惹到小爷?” 张余笙盯着李道禅看了几眼。 “张女侠,华青囊可还在一旁,你这样看小爷,他会误会的。” “华青囊才不会。再说本姑娘瞅你,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张女侠什么意思?” “十三,怎么说伏龙帮也算不小的帮派,况且赵子清还是黄庭武夫,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小爷肯定不要惹他,就是问问。” 听到李道禅这么说,华青囊却什么也没说。 李道禅又接着说道:“不过小爷觉得,他们可能要惹到小爷认识的人。” “你难道说的是我们?”张余笙指指自己。 “跟你们可没关系,现在你们审刑司堂而皇之在落凤山,谁敢惹你们,那岂不是跟朝廷过不去?” “那你的意思是在山上还有其他认识的人?” 李道禅没有回话。 “教训一下可以,你可不能杀人?”张余笙说道。 “小爷如果杀了人,女侠又能怎样?” “本姑娘可是捕快,你若是杀了人,本姑娘可是要抓你的。” 李道禅笑道:“要说杀人,小爷已经杀了不少,女侠为何还不抓我?” “那是以前,本姑娘不追究了,况且杀的都是恶人,现在可不一样。” 华青囊说道:“十三,也不是余笙非要抓你,只不过现在山上可不止余笙一个审刑司之人,还有其他人在,若是真的出了人命,就算余笙不管,审刑司的其他人也不会不管。” “小爷知道啦,我不杀人便是,虽然不杀人,可教训人的办法可不少。” 张余笙拍拍胸口:“那就好。” “行啦,不跟你多聊了,本姑娘该走了,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杀人。” “女侠有完没完?快去忙您的吧。” 等到张余笙离开,李道禅望着远处伏龙帮帮主的那对妻子,眼神微冷。因为他们二人看向苏青与秀儿的眼神极为不善。 “尽仇,准备的如何?”李道禅问陈尽仇。 陈尽仇嘿嘿一笑:“老大,不就是比武嘛,没什么大不了,不用准备什么。” “可不能大意,与人交手,一定要全力以赴,否则会被自己绊了脚。” “刚才张余笙说,比武会上不能杀人?” “当然不能,比武比武,若是能杀人,又怎么叫比武会。” “可若是到了比武之时……” “没有可是,尽仇,倒是你若是杀人,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先不说这山上武夫有多少,就算是问剑山庄还有审刑司的都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了。” “不过说不定,也有杀人的机会,哈哈哈。”李道禅笑道。 “老大的意思,我不明白。” 李道禅拍了陈尽仇脑袋一下:“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明白?” “老大的意思是……” “不杀人那是最好,若是有人非要杀你,难道你也还手?” “我一定杀他!” “这就对了嘛。不过可不能太明显,总得给自己留下说辞的余地。比如说,他要杀你,你跑到人多的地方,叫上两声杀人啦,然后顺带着将此人杀了便是。” “老大,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你这么就是不开窍啊。你瞧瞧一刀,当时遇见你我,往地上一跪,抱着我的腿就哭,可不就被那帮村民误会,将你我跟他看成一伙的。” “我明白老大的意思了。” 李道禅看这陈尽仇,嘴角一勾,问道:“你真的明白了?” “嗯,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呵呵呵,这还差不多。醒了,就这点柴火也不够烧,这可是在山上,夜里风大,没有篝火,可是很难熬的。” “好嘞,陈尽仇拍拍一旁,的一刀,带着他去捡柴火。” 李道禅则一个坐在原地,望向远处的伏龙帮。只看到古云与秀儿做在一起,而那个伏龙帮的少帮主的眼神时不时扫向秀儿。 “最好别逼小爷动手。”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比武会始 周剑三蹲在屋顶,望着山庄门口,人山人海。他说道:“寒大公子不去帮忙,来找我做什么?” “今年庄主让你主事,你为何不去?” “往年也不是我主事,也没见出什么岔子,再说想要主事的人可多了去了,不差本大爷这个闲人。” “今年周家没有来人。” “周家?他们才不会来呢,虽然咱们叫也叫了,不过这两年周家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后辈,来了也是给周家脸上抹黑。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家的那帮人最是在乎脸面,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说,你也算是周家之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刻薄?” “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咱们关系好,本大爷也听不了这种话,我可不是什么周家的人。况且我这样说话,已经算客气的了。” 寒鹤影却不接周剑三的话,抬头望向庄外:“今年来的人也没有往年的多。”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毕竟这几年出了不少事,死了不少人。今年还有这么多人能来,本大爷已经觉得够稀奇的了。” “江湖风雨多。” “寒大公子就不要在这悲天悯人了,风雨再多,也吹不进问剑山庄。” 周剑三嗤笑一声。 “咱们问剑山庄也不是什么风雨都挡得住。” “本大爷也不在乎问剑山庄能不能挡得住,只是,只要本大爷在,问剑山庄就一定在。” 寒鹤影说道:“我也会守着问剑山庄。” “那还真是辛苦寒大公子了。” 周剑三语气中带着讥讽,寒鹤影不在意,说道:“今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吧?” “能出什么乱子?审刑司的人都来了,能出乱子才怪。谁这么不长眼,惹事还不挑时候?” 周剑三一扭头,接着说道:“对了,本大爷倒是不明白的是,今年王有道是怎么了?为何闭门不见人?” “恐怕和那位贵客有关。” “朝廷中来的那位?” “嗯,虽然我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庄主好像极为不愿见此人,不过没有办法而已。” “哦吼,看来是有故事啊,本大爷哪天得去问问王有道,说不定有不少趣事。” “还是不要去打扰庄主。” “现在本大爷现在可不会去。”周剑三忘了一眼门口。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见到那个青年吗?” “你说的哪个?咱们见到的青年可是不少。” “难道非要我说明白?”寒鹤影冷声说道。 “这话说的,寒大公子不说明白,本大爷又怎么知道?” “就是喝酒那一次。” “喝酒?咱们也喝了好几次酒。” 寒鹤影说道:“不要得寸进尺!” “行吧,本大爷知道,不就是青楼那次,那个青年怎么了?” “你不觉得像一个人?” “像谁?” “像阎罗殿的那个刺客。” “是有点像,不过那个阎罗殿的刺客不是死了吗?难道咱们一进青楼还能见鬼了不成。” “那么厉害的人,你觉得真的就会跳崖而亡?退一步讲,即使不是,那个青年也不简单。” “本大爷可没看出来。不就是一个凡胎境的武夫,这样的修为江湖上到处都是。” “他的修为倒没什么,不过他身上有种让我说不明白的感觉。” “感觉这东西最不靠谱,既然你说不明白,那就是什么都没有。还是小心盯着来到山庄的这些人吧。” “你不是不放在心上?” “是不放在心上啊,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怕哪个昏了头,扰了本大爷的清净之地。” “也该开始了。”寒鹤影说道。 只见到问剑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几个人,他们乃是问剑山庄之人,为首之人说道:“诸位能来问剑山庄,是我问剑山庄之幸。今日乃问剑山庄的比武会,以武会友乃是本此比试的宗旨,现在请诸位进庄。” “剑仙王有道为何不前来主持此会?”人群之中有人问道。 那人一皱眉:“我家庄主有事,等比武会完,定会出来与诸位一见,还请诸位见谅。” 不少人有些失望,这里许多人可是为了能够见一面王有道,领略一下剑圣的风采,没想到今年,王有道却连比武会都不露面。 可问剑山庄的弟子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说罢那几人走了进去,其余之人纷纷跟着,来到问剑山庄的演武场后站定。 主持之人说道:“演武场共有四个擂台,分别比试,每个擂台都有我问剑山庄之人主持。请诸位谨记,比武会只是切磋而已,不可伤人性命。” 此人说完,便有四人站在四个擂台之上。 主持之人又说道:“比武没有什么规则,凡是想上台比试之人,皆可上台比试,若是不想与挑战之人交手,自可下台。” 站在擂台之上的四个人大喊道:“请诸位英雄上场。”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便有几人走上擂台之上,等待挑战之人。 李道禅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擂台上的人,他笑了一声:“尽仇,你上去试试。” “老大,我该去哪个擂台?” “就是那个大胡子的。” 陈尽仇想也未想,便走到擂台之上。 此时张余笙走到李道禅的身边:“你还真上尽仇上去比试啊。” “小爷都说了,这次来就是为了让尽仇见见世面,还能骗你不成?” “那怎么也得找个不那么厉害的,为何让他跟那个壮汉交手?” 李道禅笑了一声:“我可是给他跳了一个最弱的。” “本姑娘怎么没看出来?” “那你眼力不够。擂台之上一共有四人,其他几位看起来年轻,可都是有些底子,唯有那个壮汉,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没什么根底,只是看起来唬人罢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他走上擂台之时便能看出。那个壮汉脚步虽实,可乃是用下肢发力,这是腰盘不稳,可见功夫不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 “女侠就瞧着吧。” 请两位自报姓名。 “陈尽仇。” “鲁能。” “二位,比武开始!”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陈尽仇小试牛刀,古云却敌 陈尽仇抽出腰间匕首,冷冷看着鲁能。 鲁能却一直站在原地,咧着嘴,说道:“小毛孩,是你自己上来的,还是你家长辈让你上来的?居然敢找上我,看来是想让你受伤啊。” 陈尽仇盯着鲁能,并未说话。 鲁能继续说道:“行吧,看你是小娃娃,我就站着不动,让你出手。” 陈尽仇转过头看向李道禅,李道禅嘿嘿一笑:“既然这位英雄让你先出手,那就随了好汉的意思,动手吧。” 陈尽仇点点头,他猛地一回头,将匕首反手一握,以迅疾之势冲到鲁能面前,跃到空中,一脚踢向鲁能的面门。 鲁能虽然被陈尽仇的速度惊了一下,可仅此而已。他咧嘴一笑,伸手就去抓陈尽仇的脚。眼见鲁能就要得逞,陈尽仇突然也一咧嘴,另一只脚踢在鲁能的手腕上,鲁能吃痛,在他松开手时,陈尽仇一匕首刺进他的肩膀。 鲁能未曾预料到陈尽仇小小身板,一脚竟然如此厉害。他这时才打算认真,可陈尽仇踩着他的胳膊,翻到他的身后,双脚踩在他的肩头,一手保住他的头,一手拿着匕首,刺向他的喉咙。 “你若再动一下,小心你的脑袋。”陈尽仇笑道。 鲁能惊怒不已。正在在他犹豫之间,问剑山庄之人问道:“这位英雄,可愿认输?” “老子我才不认输,他一个小屁孩能怎样,敢杀老子吗?” “你若不认输,我就杀了你!” “哼哼,小子,问剑山庄可不能杀人。” “不让又怎样?我仍然可以杀你。” 在台下观战的李道禅却说道:“尽仇,既然这位好汉都让着你了,你便下来吧。” 陈尽仇点点头,轻轻一跃,将匕首插在腰间。 而问剑山庄之人大声宣布道:“比试获胜者,陈尽仇。” 陈尽仇一直盯着那个名叫鲁能的汉子。鲁能羞愤不已,狠狠瞪了陈尽仇一眼,转身走进人群当中,有不少人看到后,纷纷议论。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出手如此老道,几招之内就将一个壮汉打败。 “还真像你说的,尽仇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厉害?那小子还差的远呢,只不过是那个大胡子太小看尽仇罢了。” “这还不叫厉害,那什么叫厉害?对了尽仇现在什么武阶?” “不高不高,也就金刚境。” “金刚境?”张余笙忍不住吃惊道。 李道禅外头看了她一眼:“这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尽仇才练武多久啊。” 李道禅没有说话,陈尽仇学的可是《太上长生经》,不仅如此,在龙虎山上,还有玄通偶尔的指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陈尽仇还站在擂台上,等着来人挑战,李道禅却对张余笙说道:“叫尽仇下来!” “为什么?尽仇刚刚取胜,为何不让他继续比下去?”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一场胜了,那叫出其不意,下面来挑战之人可都是有自信之人,也有些斤两,让尽仇还留在擂台上便是等人来打。” “原来是这样。尽仇,快下来!” 陈尽仇看向李道禅和张余笙。 李道禅点点头,陈尽仇这才走下擂台。 “老大,是否满意?”陈尽仇问李道禅。 李道禅笑道:“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你自己觉得如何?” 陈尽仇陷入思索。张余笙笑道:“哎呀,十三不说,我说。尽仇,没看出来,你挺厉害的嘛。这么容易就把那人打败了。” 陈尽仇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一点喜悦。 而李道禅则望向另一处擂台。 李道禅看着擂台之上,连连摇头,他怎么说古云来了,原来是来比武的。只见到古云拿着大刀,摆起架势,还与他交手之人与他年纪相仿,此人手中也拿着一把长刀。 “看来这场不好赢啊。”李道禅说道。 张余笙看着擂台上,也看到古云:“这不是豫北镇的那个捕快?他怎么也来了。” “没想到女侠还能记得他。” “本姑娘可没那么大的忘性。当时是他将你从牢里带走,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相赢,他得废些手脚。” “难道他赢不了对面之人?” “胜算大一点,不过还是比较难。你看对面拿着刀的那人。” 张余笙看了一眼:“本姑娘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么明显,你竟然还看不出来?” “行啦,本姑娘没你的眼力见,你就说吧。” “那人拿刀与别人不同,他虽然用的是刀,可专门克制用刀之人,可谓是用刀制刀,所以古云想要赢他,必须要谨防他的反手。” “反手?” “古云出招之时,那人肯定会挡,不会出手,待到古云出手十几招后,他看清了古云的路数,便会出招,而那几招,若是古云能够挡的下,便能赢了此人。” “若是挡不下呢?”张余笙问道。 “若是挡不下就输了,还能怎样?” 二人对视良久,古云终于率先出手,他手握长刀横战对面青年的腰间,青年竖刀而挡,古云单手握拳,直捶青年。 青年单手一用力,推开古云,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攻反退。 古云也看出此人是在试探他,他再次握住长刀,攻向那人。 张子清在一旁看着,笑着说道:“古云虽然武阶不高,但根基不错。” “相公,我只看出他的稀松平常,可没看出什么根基。” “哎,夫人,这你可就说错了,虽然这武境高低与天赋有关,可这根基却跟勤奋有关。可见古云平日里练刀很是勤勉。” “相公,若是他与咱们儿子交手,何人能胜?” “天儿自然是能胜他。只不过我倒想让天儿学学古云的勤勉,不要整日花天酒地的,荒废功夫。” “看来天儿的天资比他要强上不少。” “有天资又有何用,若是像他这样,早晚都得废了自己。” 张子清的夫人笑而不语,而一旁的张天德则盯着满脸担心的秀儿,一脸淫笑。 第二百一十六章 略胜一筹 古云此时手臂之上,有一道伤痕,鲜血顺着手上的长刀滴落。 “十三,他是不是要输了?”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摇摇头:“他们二人功力差不多,不过输了一招,还没到定输赢的时候。” 古云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刀。那青年,见自己一招得势,以为自己已经摸透古云的路数,这次他先出手,不用刀,反而用拳。 古云见那人并未用刀,却没有用刀去砍,同样出拳相迎。 青年身体微微一滞,可见根基不如古云来到深厚。 而古云左手拿着长刀横刀一斩,青年笑道:“你左手用刀,能有几分力?” 他竖起刀去挡,只感到手中一颤,身体便向一侧滑了两步,古云左手长刀迎面刺向青年。 “你输了。” 青年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刀,笑着摇摇头:“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你的路数,用拳攻你,没想到你还有后手。” “不是我有后手,而是你以为看透了我的路数,其实并没有。” “你这刀法是跟谁学的?” “跟我师父。” “看来你师父用刀颇为不俗。” “是。不过我没得到师父真传,若不然,不用赢的这么辛苦。” “你为何不早些用左手刀?” “左手刀不能轻易使用。” “说的也是,左手刀本就应该留在最后。” “我倒没有想着留后手,只是师父不让随意用。” “原来如此,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若是一开始就用左手刀,恐怕我早就输了。” “承让了。” “不用客气。” “胜者古云!” 古云拿着刀对青年点点头,便走下擂台,如今他已经受伤,不能再接着比试。秀儿急忙走到他身旁:“古云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小伤而已。”古云说道。 而一旁的张天德看到秀儿如此在意古云,阴沉着脸。他的母亲走到他身后,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天儿,不要心急。” 张天德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点点头。 而张子清则对身边人说道:“快给古少侠治伤。” “多谢张帮主。” 李道禅笑道:“还是赢了。”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不过左手刀又是什么?” “你不是用刀的,竟然没听说过左手刀?” “本姑娘的武功稀松平常,再说,我带着刀可不是为了跟人动手,只不过是为了防身,什么刀法不刀法的,不明白。” “左手用刀,极为难练,因为天底之下都是右手的刀法,左手刀法,现如今的江湖少之又少。” “那他怎么会?” “自然是有人教。” “这么说左手刀很厉害喽。” “左手刀有利有弊。凡是左手练刀之人,对上右手用刀之人,同等修为之下,必赢。不过若是对阵其他敌手,那可未必。练这一手,就是为了打败天下所有用刀之人。” “可我看他不仅会左手用刀,右手也会啊。” “这就是古云的厉害之处,或者说他师父的厉害之处。左右手都会使刀,对阵时,不仅可以出其不意,并且也会毫无破绽。” “没想到他一个捕快,竟然深藏不漏。” 李道禅笑了一声,不是古云深藏不漏,而是余井水深藏不漏,佛衣刀,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即使他双手都会用刀,最终还是输给了张淳风,,可见张淳风的刀法更胜一筹。 “既然他们都下去,尽仇,你再上去比试一场。”李道禅对身边陈尽仇说道。 “老大,那我该去哪个擂台?” “这四个擂台随便上,反正你跟哪个打,都不占便宜。” 陈尽仇跳上擂台,而李道禅则看着古云那里,张天德的眼神,他看在眼里,若不是现在不便,他早就已经过去提醒古云,不能再和那些人待在一起。 虽然张子清没有加害之心,可张天德却不一样。 “我说女侠,小爷现在跟你说个事,你管不管?” “什么事?”张余笙问道。 “要是有人想要害人的话,这该如何办?” “没害之前,本姑娘可管不了,总不能你随口一说,就让本姑娘抓人吧?无凭无据的。” “那要你这捕快还有何用?”李道禅说道。 “你这话说的,当然是抓坏人喽。” “别人把刀都架在别人的脖子上了,你这捕快也不管管,还说抓坏人?人都已经死了,再抓又有何用?难不成好能让人起死回生?” “要是不抓,坏人会接着害人。再说了,你既然看到有人想要害人,你怎么不去管管?只要不杀人,本姑娘全当看不见。” “啥事都让小爷来管,要你们捕快做什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张余笙看着李道禅,说道。 “行啦,小爷不跟你掰扯,还得看尽仇那个小子比试呢。” “这次,尽仇能赢吗?” “胜算五五之数。不过只要他能忍得住性子,像古云一样,慢慢磨对方,一定能赢。不过他这小子的性子,难说哦。” “你平日里应该多说说尽仇,我觉得他身上厉气太重。” “若是对他无害的话,小爷倒是希望他身上戾气再重点。戾气可是一把杀人的好刀。” “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得?哪有劝自己徒弟多加戾气的?”张余笙连连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可听说过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跟比武有什么关系?” “之所以有这话,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戾气不同。那些修为高深的那些老怪物,能将戾气全收,化为内力。而普通人,若想让自己的刀比别人快,自己剑比别人利,最好的办法便是用戾气缠果。” “这是什么鬼话?” “小爷是活人,从不说鬼话,你知道为什么尽仇的匕首如此快?” “不是因为他的修为高?” “不是,而是因为他心中戾气,一动手就想杀人,不是刀快,而是心快。” “本姑娘怎么听了以后,感到浑身打颤啊。” “哈哈哈,还有让女侠害怕的事?” 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哎,尽仇又赢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劝说 “女侠,你非要赖在小爷这里,能不能自带干粮?小爷这也多少吃的。”李道禅说道。 张余笙晃了晃手中的肉干:“不就是吃你点东西嘛?至于这般小气。” “不是小爷小气,你瞧,我们这就这点干粮。” “华青囊,把东西拿出来。”张余笙对身边的华青囊说了一句。 华青囊从身后拿出两壶酒,李道禅一看,就变了脸色:“呦呦呦,原来女侠是来给我送酒的,我这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切,本姑娘要是第一天认识你,还真的信了你的鬼话,现在嘛,可别想片本姑娘。” “别啊,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姑娘一定是平日里对我误会太深。” “得了吧,不过这酒本来就是给你的,本姑娘可没有你那般小气。” 华青囊将酒递给李道禅,李道禅接了过去,急忙喝了一口:“出门在外靠朋友,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现在说本姑娘是你朋友了?” “都给小爷送酒了,这还不算朋友,什么算朋友?” “得了,这些话,你还是拿去哄别人吧。” 李道禅有酒喝,正乐的不行,他问道:“你们朝廷里的那个大人物来了没有?” “这个可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 “朝廷里到底是谁要来,何时要来,来又是做什么,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只有审刑司领头的那几个知道。” “果然是个大人物,就是不知来问剑山庄做什么。” “管他呢,那些大人物,本姑娘可管不了。” “别啊,你说你一个捕快,对这种事竟然不好奇?”李道禅眯着眼睛说道。 “本姑娘是不好奇,不过看来你十三倒是挺好奇的啊?” “哦呵呵呵,是有点。那女侠就去打听打听,顺便也跟我说说。” “我又不是没打听过,只是领头那几人闭口不言,本姑娘也没办法。我劝你也别有什么小心思,就算是皇帝来了,也跟你没关系不是。” “说得也是。” 虽然李道禅嘴上这么说,可心中不那么想,说不定跟他所要追查的事有关。 “一刀,是不是闲的无聊?”李道禅问一旁的一刀。 一刀点点头。 李道禅笑道:“对了,你看到那个姑娘了没有。” 说着李道禅指了指秀儿,此时秀儿正拿着一个手帕替古云擦着汗。 一刀一看到姑娘,两眼冒光。 李道禅知道一刀明白他指的是谁,他说道:“那个姑娘的手帕一定不错,你去把它抢过来,呃,不是,是拿过来给我。” 一刀听罢,一溜烟跑了过去。 “我不是让你看好一刀的嘛?怎么还让他去惹事?早知道就不给你拿酒喝了。”张余笙瞪着李道禅。 “我这不是谨遵女侠的教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都给你说了有人想害人,你不愿意管,小爷管,还不行?” “有人害人本姑娘没看到,你抢人东西,可不就是在害人?”张余笙说道。 “害人不害人的,可不是女侠说的算。” 一刀从秀儿手中抢过手帕,还在鼻子上闻了闻,这才拿着手帕跑回来。 李道禅看到后,说道:“女侠,你们二人和尽仇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哎,十三,你到底想做什么?” 华青囊说道:“余笙,放心,十三不会在问剑山庄乱惹事的。” “你对他放心,本姑娘对他可不放心。你看着尽仇,我去瞧瞧。” 张余笙跟上了李道禅,一刀拿着手帕追上李道禅,而身后秀儿却在追他,一同而来的还有古云。 跑到没人的地方之后,李道禅这才停下。 “十三,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一刀,手帕香不香?”李道禅看着一旁拿着手帕笑个不停的一刀,问道。 一刀就差流哈喇子,不言而喻。 “你这乞丐,快把手帕还给我。”秀儿气喘吁吁追了上来,指着一刀,怒声说道。 而古云走到她身边,说道:“请把手帕还给我娘子。” 李道禅嘿嘿一笑:“怎么,这手帕还是小爷给你们买的,我这拿来瞧上几眼都不行?” 一听这话,古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是……” “表哥,你难道不记得我了?”李道禅说道。 古云一拍脑袋:“十三,是你!” “小点声,古云,你难道想让别人发现小爷的身份不成?” 古云对身边的秀儿说道:“秀儿,是十三。” 秀儿也露出笑容。 “十三,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最近可好?” “能不好吗,若是不好的话,也不能站在这里见你。” “好就成,那这个乞丐还有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是审刑司的捕快,而这乞丐是我兄弟,我让他去抢秀儿的手帕,是为了引你们过来。” “哈哈哈,我怎么说,一个乞丐怎么不抢,抢一条手帕做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们跟伏龙帮的人是怎么认识的?”李道禅问道。 “我和秀儿来问剑山庄,途中遇到几个人想抢我们银两,是伏龙帮的人帮我们赶走了劫匪。正巧,他们也要来问剑山庄,所以便一同前来。” “原来是这样。” “十三,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既然都已经到了问剑山庄,为何还要与他们同行?” “这毕竟是他们出手相助,对我有恩,张子清出言留我和秀儿,我也不好回绝。” “不就是帮了个忙吗?谢两句就完事了,赶快跟他们分开。”李道禅说道。 “这是为何?” 古云不懂为何李道禅执意让他远离张子清他们。而身旁的秀儿可是心知肚明,只是她不能说罢了。 “你可知张子清的妻子与儿子是何为人?” “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看呐,那个小崽子对秀儿有非分之想。” “十三,可怎么说都是伏龙帮帮了我跟秀儿,他们不会加害我们吧?” 李道禅心中无奈,他都已经跟古云说的这么明白,这小子怎么就是不愿听?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小爷是他兄弟 “我说古云,我都把话说的够清楚了,你还想怎样?非得等别人把秀儿抢回去做老婆了,你才高兴?你到底还想不想娶秀儿为妻了?” 听到李道禅的话,古云脸上露出憨笑。 李道禅看到古云不急反笑,气不打一处来:“笑个屁,怎么不说话?” “嘿嘿嘿,你不知道也正常,其实我已经跟秀儿成过婚了。”古云说着,看向一旁的秀儿。 李道禅微微一愣,笑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出手够快的啊。哈哈哈。” “原本还不知何时能够娶秀儿,不过他爹突然松了口,我们便成婚了。” “管他那么多,先把媳妇抢到手了再说。” “十三,我可没有抢,是他爹答应,我才娶的秀,这是明媒正娶。” 李道禅说道:“对对对,明媒正娶,反正是件好事。你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 “可不是?” “哎,这么说来,你们的喜酒,我是没喝上。说好的份子钱,也没给你们。” “红包什么的就算啦,就是你没来,倒是可惜。只是我也找不到你。” “小爷连答应好的大红包都没给你们。” “那些都是小事。”古云可不在乎那一点银子。 张余笙看着李道禅的样子,捂着嘴直笑。 “张女侠,你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当然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他人大婚如此高兴。” “古云可是出手帮过小爷,他大婚我当然高兴。” “所以本姑娘才感到有趣。” 李道禅盯着张余笙,张余笙欲言又止。 古云说道:“十三,这么久了,你去了哪了?” “我啊,还能去了哪?不就是找人去了,事太多,等日后有空再慢慢聊。” “那好。”古云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十三,我成婚真的有些快?” “当然是,你小子跟人打架时,若是能有这速度,恐怕也了不得了。”李道禅打趣道。 张余笙终于忍不住:“他出手快,你也不慢啊,十三,你不也已经成婚了?” “什么?十三,你……”古云一听,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看向李道禅。 “别听张女侠瞎说。” “哎,本姑娘什么时候变成瞎说了,这本就是实情。怎么着,十三,难道娶了若兮,还想不认账?” “小爷怎会不认?”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十三,你当真已经成婚?”此时一旁的秀也开口问道。 李道禅见纸是包不住火,无奈地点点头:“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 李道禅伸手放在古云的肩膀上,说道:“古云,不是我小心之心度君子之父。毕竟我在江湖上浪迹这么多年,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楚。你们离伏龙帮远一点。”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毕竟他们出手相助过我和秀儿。现在出言要远离他们,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屁,什么忘恩负义?你又不是打算出卖他们,谈何忘恩负义。” 古云脸上露出难色。 李道禅说道:“我现在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否则一定将你带走,绝不会让你留在他们身边。” “可是我如何跟张帮主开这个口啊?”古云一脸的为难。 “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听我的准没错。” 张余笙见李道禅如此在意古云,说道:“十三说的没错,伏龙帮帮主没什么,但他的妻子和儿子着实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是小爷现在不方便出面,早就将你带走了。” “我看张帮主为人不错,应该不会由着他的妻子胡来的。” “这你可就说错了。他的儿子好色,他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十三既然如此劝说你,肯定是看出了那对母子不怀好意。” 古云终于拿定主意:“这位女侠,十三,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小子,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听啊?”李道禅说着就要急眼。 正在此时,从远处走来几人,带头正是那位张天德。 李道禅将斗笠戴上,冷眼瞧着来人。 “古云兄弟,没出什么事吧?”张天德问道。 古云连连摇头:“没事没事。” 李道禅在大量张天德,张天德也在用余光扫了李道禅他们几眼。 李道禅冷笑道:“能有什么事?我见到自家兄弟,前来打个招呼而已。” 听到李道禅的话,张天德看向李道禅。原本李道禅一行人,就他打扮神秘,张天德不免心中好奇:“哦,不知阁下是……” 古云知道李道禅不方便表明身份,他刚要开口替李道禅说话,李道禅却嗤笑道:“怎么,小爷是谁还得告诉你吗?” “那倒不用,只是出门在外能多交朋友,何乐而不为?”张天德说道。 “小爷也喜欢交朋友,但可不是什么人,小爷都能看得上。” 张天德听出李道禅话语中不屑的意味,他说道:“在下叫张天德,家父乃是伏龙帮帮主。” “伏龙帮,很了不起吗?” 李道禅也明白,张天德报出自己父亲是何用意。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为了告诉阁下,我可不是什么歹人。” “那倒是小爷误会你了。” “无妨无妨,多个心眼不是坏事。”张天德说着,哈哈一笑,尽是真诚。 “既然少帮主都已经这样说了,小爷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小爷谁也不是,就是古云的兄弟而已。只是担心他被歹人所害,好心提醒他。” “既然是古兄弟的兄弟,何不一起?与我们伏龙帮在,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麻烦。” “算了,就怕家贼啊。不过小爷说一句,若是我兄弟有什么事,小爷一定不会让他好过。”说罢,他看向古云:“古云,秀儿,若是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李道禅的话可是说给张天德听得。 见古云点点头,李道禅带着一刀与张余笙离开。 “古兄弟,你这位兄弟劈我可不小啊。” “张兄弟不要多想,我这兄弟就是性子烈了点,其实是个好人。” “嗯嗯。” 张天德看着李道禅的背影,冷笑着,有恃无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想跟我动手? 第二天的比试,也没什么看头,这就有那么些黄庭武夫对阵,看着二人好像有什么恩怨,动起手来,颇为狠毒,到最后二人也没分出个胜负。 互相撂下狠话后,走下擂台分道扬镳。 其中李道禅让陈尽仇上台了几次,毕竟是李道禅为他挑的对手,陈尽仇皆战胜对手。而这一幕,让蹲在远处的屋顶的周剑三发觉。 周剑三摸着脑袋,望向远处的陈尽仇:“那小子有点意思。练得什么功夫,竟然看不出门路来。” “看不出门路很正常,那少年出手,本来就没有路数。” “哎,都说了,本大爷不会惹什么乱子,你怎么就是不信,非要跟着我?”周剑三叹了一口气。 寒鹤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周剑三的背后,他同样望向陈尽仇,说道:“不会惹什么乱子,那你这些日子跟谁在书信往来?” “你是本大爷的爹,还是本大爷的媳妇?怎么管的这么宽。本大爷难道不能跟他人往来了?” “你的事,我自然管不着,不过不要自找麻烦。” “怎么就是自找麻烦?本大爷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还能被人骗了去?” 寒鹤影面无表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只不过是问剑山庄的一个武夫,他是朝廷之人,为何要找上你?” 周剑三嘿嘿一笑:“一定是小爷生有官相,他想找本大爷去当官,日后本大爷要是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 “就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做官的料,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吧?” “真是头疼,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本大爷不想听。” “不想听,我也得说。我可不想看到庄主为你担心。” “王有道现在可没心思为我担心,不说啦,我发现有意思的人,去打个招呼。”说着,周剑三岳下屋子,缓缓走进人群之中,来到李道禅身边。 每次陈尽仇比试完,都要走到李道禅身边,这可逃不过周剑三的眼睛。 “这小子可以啊,愿不愿意让他加入问剑山庄?”周剑三笑道。 李道禅从周剑三走过来之时,便已经察觉到他的气息,他没想到在青楼之中一面之缘的人,竟然在万剑山庄也能见到。 “既然想收这个小子入问剑山庄,不用问我,你直接问他就行。” “小子,可愿加入问剑山庄?”周剑三笑着问道。 陈尽仇看了周剑三一眼,却没有回答。 “怎么,小子,你不愿意?可是不有少人想加入万剑山庄来着。” “我老大比问剑山庄厉害。” “你老大是谁?” 陈尽仇指了指李道禅。 “没看出来啊,就你老大的本事,估计还不如本大爷呢,更别提问剑山庄了。” “你说什么!”陈尽仇说着掏出腰间匕首。 周剑三看着陈尽仇,摸摸自己的光头:“你难道是想和我比试比试?” “是又怎样?” “我怕你小子会死的哦。”周剑三笑道。 “我不怕。” 周剑三看向李道禅:“既然你是他老大,不管管?说真的,如果我真的出手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又如何?既然这小子想跟你动手,小爷也不拦着。” “好。”周剑三跳进擂台之上。 陈尽仇随即也跟了上去。 众人可是有不少人认得周剑三,都知道他的武道修为。好奇到底是谁敢跟这位动手,当陈尽仇走上擂台时,众人惊呼一片。 周剑三可不管擂台之下的人如何议论,说什么以大欺小之类。他周剑三做事,从不管别人如何说。 “小子,你很不错。不过这送死的劲头,可是太蠢了。” “杀了你,我就不会死。” “杀了我?哈哈哈,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周剑三笑道。 “就算没有这个本事,还是要杀了你。” “你老大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我劝你还是听我的,加入问剑山庄,跟着你老大,迟早会一命呜呼。” “哼。”陈尽仇冷哼一声。 而擂台主持比武的问剑山庄之人看到周剑三,愣了一下。 周剑三笑道:“本大爷叫周剑三。” “陈尽仇。” 周剑三说道:“比武开始。” 陈尽仇掏出匕首,呼吸之间,《十八停》已经运转一遍,他比不上李道禅学习《十八停》已经多年,到了现在,将《十八停》运转一周天,已经是极限。不仅如此,《太上长生经》在心中默念。 周剑三,眯着双眼,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练得什么功法,不过绝对玄妙异常。” 陈尽仇冷冷看向周剑三,却没有说话。 “本大爷可没有套你话的意思,就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功法。”周剑三笑道。 陈尽仇将手中匕首丢了出去。 周剑三伸手一弹指,将匕首弹飞,匕首在空中飞舞着,陈尽仇手臂一拉,匕首又飞回手中,原来他的手腕之上有一根细丝绑着匕首。 陈尽仇栖身向前,一出拳,周剑三只是伸出两根指头,便夹住了陈尽仇的拳头。 “要想伤我,你还得再努力一些才行。你的招式对别人有用,对我可没用,得多动动脑子。” 空中一刀闪光,陈尽仇的匕首已经出现周剑三的身后,周剑三面带微笑,却未曾发现一般,那把匕首竟然弹开。 “想的不错,不过用错了人。”他说罢,一甩手,陈尽仇身子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上,他腰一扭,单膝跪地,猛地又冲向周剑三。 周剑三挥手做刀,在陈尽仇背上一砍,他只感到胸口一甜,强忍着,拿着匕首刺向周剑三。 “小子,我已经让了你好几招,你怎么还不明白?难道非得让我下狠手不成?”说着周剑三抓住李道禅的手臂,狠狠摔在地上。 “那位老大,你也不出来管管?我跟你说他不听,你不会不明白吧。”周剑三对李道禅说了一声。 此时张余笙跑了过来:“十三,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禅没有回答。 第二百二十章 只想跟你过过招 “快让尽仇下来!” 张余笙对李道禅大声喊道,可李道禅仿佛没听见一般,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而周剑三笑了一声,摇摇头:“你看,你老大也不管你了。” “我自己的事,不用我老大出手!” 陈尽仇想要挣脱周剑三。可周剑三看似随意,但让陈尽仇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我若不想放了你,你是根本逃不掉的。” 台下的张余笙看到陈尽仇的样子,心中大急。 “那个光头,你快放开尽仇!” “放开?他的老大都不管,你又是谁?”周剑三看向张余笙。 张余笙气的直跺脚:“本姑娘是谁,你管不着,快把尽仇放开!” “只要这小子肯认输,本大爷便放开他。” “尽仇,你快认输。” 陈尽仇冷声说道:“我不。” “瞧瞧,不是我不放开,是他自己不答应。” “你倒是说句话啊!”张余笙对身边的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头戴斗笠也不言语,没人知道他现在如何想。 张余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倔啊。” 周剑三则是看向李道禅,一挥手臂,抓着陈尽仇的手,将他摔在地上。 陈尽仇强面上一红,强忍着背后的疼痛。 “你不管本姑娘管。”说着张余笙就要上擂台。 李道禅说道:“张女侠,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总比这样看尽仇挨打强。” “二位不要吵,这样岂不是伤了和气。” 张余笙一回头:“你闭嘴,若是你放人,哪还有这么多事?” “原来是怪本大爷。好,我放开便是。”周剑三将陈尽仇举了起来,然后一松手,陈尽仇摔向远处。 “你做什么?” “不是姑娘让本大爷放人的吗?姑娘难道不满意?” “你……”张余笙一时哑口无言。 周剑三见李道禅还是无动于衷,便走到陈尽仇的面前,一抬脚,就要踩下去。 “十三!”张余笙对李道禅喊道。 原本站立不动的李道禅,出现在周剑三的身前,一出掌,周剑三闪到一旁:“真是好吓人呐。既然准备出手也不打声招呼。” 李道禅没有搭理周剑三,而是将陈尽仇抱了起来,然后说道:“小爷将他带走,你没什么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不过你得接我一招!” “小爷来落凤山,可不是为了跟你动手的。” “看来阁下是看不上本大爷,懒得跟我动手。” 李道禅嗤笑一声:“小爷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你。” “哦?”周剑三说着,冲向李道禅。 而李道禅却轻轻一跃,来到人群之中:“小爷可没功夫跟你交手,不过你是如何打这小子的,他日我一定会打回来。”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了了不就得了?” “不要心急,小爷一向说到做到。” 周剑三笑道:“就怕日子久了,本大爷就见不到你了。” “放心,有些事,小爷可不会忘。” 见李道禅已经走下擂台,周剑三摸摸光头:“随你。本大爷觉得没意思了,你们玩吧。” 说着跳到屋顶之上,对李道禅咧嘴一笑,便离开了。 众人则纷纷看向李道禅,不知为何这个周剑三竟然有意想跟此人交手一般。 李道禅抱着陈尽仇:“华青囊在哪?” “走,我带你去找他。”张余笙说着带李道禅去找华青囊,为陈尽仇医治。 “你说你为何如此胡来?自己胡来就算了,怎么还让尽仇这般胡来?”张余笙说道。 “小爷可没有胡来,让这小跟指玄高人过过招也好,毕竟他的仇人可就是指玄。” “本姑娘可不懂这些大道理,若是你再让尽仇胡来,我可不会再管。” “行行行,这次就多谢女侠了。” 此时陈尽仇身上带着伤站在李道禅身边。 李道禅对他说道:“昨日跟那个秃头交手,有何想法?” “我还不够强。” “除了这些呢?”李道禅又问他。 陈尽仇摇摇头:“没有了。” 李道禅伸手打了他脑袋一下:“真是笨,日后对上不能敌的对手,能不能认怂?” “老大,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怕。” “为什么?” “因为怕了,就打不过了。” “你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打不过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逃跑就是最可耻的事!”陈尽仇看向李道禅,说道。 看着他斩钉截铁的样子,李道禅说道:“唉,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就你武道修为,就算再借给你几个胆,你也打不过他,这不是怕不怕的事。” “我不懂。反正我不想逃。” “我以前就对你说过。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跑又不是认输,有什么丢人的?等到自己有那个本事再回来便是。” “可是……” “可是什么?”李道禅看向陈尽仇。 陈尽仇犹豫片刻,低着头却没有说话。 “看来是想不通?” 陈尽仇点点头。 “想不通慢慢想,这句话是我师父跟我说的。到了五谷山,师祖也整日这么跟我说。今天我也把这话跟你说一遍。” “哦。” 李道禅还想再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陈尽仇的头上。 “轰!”台上传来一阵声响。 李道禅转过头看向擂台:“今日也没什么看头。难道是小爷眼光太高?这比武会着实没意思。” 正当他说罢,只看到古云走上擂台。 “这小子怎么又上擂台了,不是受伤了吗?” “大概是比试还剩两日,他这才想比试一场的吧。”张余笙说道。 张余笙今日跟着李道禅,寸步不离,昨日他放任陈尽仇上擂台比武之事,让她颇为担心,害怕今日又做出什么事来。 而走上擂台的另一人,则让李道禅心中预感不好,前来挑战古云的正是那位张天德。 张余笙问李道禅:“看来张天德开始动小心思了。” 李道禅点点头。 “二位,请报上姓名。” “古云。” “张天德。” “比试开始!” 李道禅双眼微眯看向擂台之上,心中露出杀机。 而对面的张子清脸色同样阴沉。 第二百二十一章 动我兄弟,你找死 “夫人,你为何让天儿如此胡闹?”张子清问身后的妻子。 他夫人抿嘴一笑:“老爷,为何如此说?天儿只不过是想跟苏少侠比试比试,这哪里算的是胡闹?” “古少侠已经身上有伤,现在比试,不是趁人之危吗?” “是他自己要上去,又不是我逼他上去的。况且他既然愿意上擂台,天儿前去挑战又有什么错?哪里趁人之危。” “什么都不要说,快让天儿下来。” “老爷,比试都已经开始了,现在让天儿下来,岂不是不战而逃?这可是大丢面子之事,你这个当爹的,如何也得为自己儿子的脸面着想不是?” 张子清沉默不语。 而陈秀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妇人,神情淡然,只是眸子里有一道寒光。 “古少侠,本公子早就想和你比试一下了。” 古云只当是张天德想切磋一下,也没放在心上:“既然张公子想切磋一下,咱们就较量较量。” “好。”张天德说罢,拔出宝剑。 古云则单手握到刀。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出手,张天德挥舞长剑,行云流水。而古云一上来便有劣势。 “这个色胚子虽然人不咋样,不过还有些真本事。”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花架子而已。” “可你那个兄弟招架不住啊。” 李道禅也知张余笙说的没错。虽然古云已经用出左手刀,可仍然是挡不住张天德。 张天德笑道:“古少侠,果然好功夫。” 古云退后一步:“张公子说笑了,我可打不过你。” “何必自谦,咱们再来几个回合。”说罢张天德长剑破空,刺向古云的胸口。古云长刀横挑,将长剑挑飞,张天德却面带微笑,一手抓住古云的脖子,然后空中长剑落在他的手中,一剑刺入古云的胸口。 古云瞪着双眼,满是吃惊,看着张天德:“张公子,你……” “张天德凑到古云的耳旁,说道:“本公子早就看中你家小娘子,所以啊,你太碍眼,我就是要让她瞧瞧,你就是个废物。” 说着,他将长剑拔出,准备再刺。 陈秀儿登时想要出手,可李道禅已经跳到擂台上,单手抓住长剑,却没有鲜血流出。 “现在可是在擂台之上,你竟敢插手?”张天德对着李道禅喊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昨日便跟你说过,若是敢动小爷兄弟,小爷就让他好看,你竟然听不进去?” 他说罢,手上一用力,长剑断裂,抓着他的手臂,轻轻一折,张天德手臂如他手中的长剑一般。 张天德登时惨叫起来:“你,你竟敢伤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爹?你爹又算什么东西。”李道禅一抬脚将张天德踩在脚下。 “十三,你不用对他出手如此之狠。”古云唯恐李道禅杀人。 “狠?小子,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想要你的命。”李道禅摇摇头,说道。 台下,张天德的母亲,见到自己儿子竟然被李道禅踩在脚下,急忙对张子清喊道:“老爷,你还快去救天儿?” 就算张子清如何气恼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但毕竟是他的独子,自己也跳到太上,对李道禅说道:“阁下,还请放过我家孩儿。” “放过他?你这个爹当得可不怎么样啊,自己儿子为非作歹,你在台下竟然视若无睹。如今被小爷教训一下,就心疼地上来求情,怪不得养出这么一个逆子。” “是在下教子无方,只要阁下肯放过我儿,我定当带他回去,好生管教。” “不用了,既然你这个当爹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让小爷替你管管。”说着,李道禅脚下一用力,张天德痛的大喊。 “爹,爹,快来救我。” “阁下真的不打算放过我的儿子?” “是又如何?有本事的话,你自己尽管来救。” 张子清说道:“那在下就讨教一二。” 说着拔出长剑向李道禅攻来,李道禅微微一笑:“来得好。” 袖中长针一闪而出,迎向张子清。长针与张子清手中长剑相击,冒出火花。 李道禅嘴角一勾,长针化作丝线,缠住长剑,他使劲向后一拉,长剑从张子清手中脱落。 李道禅单手握住长剑,说道:“剑确实是一把好剑,不过却用来救这没用的东西,不要也罢。” 他拿着长剑,轻轻一折,长短应声而断。 李道禅却已经出现在张子清的身前,细丝又化成长针,刺向张子清,张子清想要躲避。 “我在山上,跟那个师伯学了一招,还挺好用。”李道禅的声音落罢,张子清只感到一时动弹不得。 李道禅嘿嘿一笑,长针刺进他的胳膊:“我说一个帮主,都能管理一个帮派,却管不住自己的儿子,真是没用。” 擂台下的妇人见到后,大声喊道:“放开我家老爷!”伏龙帮之人纷纷拔剑。 “小爷还真想瞧瞧,是你们的剑快,还是小爷杀人快。” 此时擂台之上的问剑山庄之人开口说道:“这位英雄,问剑山庄不许杀人。” “小爷就是随口一说,你们还当真了?哈哈哈。”李道禅说着拔出长针,走到张天德的身前,说道:“你平日怎样,小爷不管,可是动我兄弟,小爷要你的命!记住了嘛?” 张天德一脸愤恨地看向李道禅。 “还不是不服气,行吧,问剑山庄不许杀人,小爷也不找麻烦。”说着他扶着古云走下擂台。而陈秀儿跑了过来,扶住古云。 “古云哥。”说着两眼通红。 古云说道:“哭什么,只不过受了点伤,没事的。” 张余笙走了过来说道:“没事没事,找傻青囊,他医术很高的。” 而擂台上则传来张子清夫人恼怒的声音:“伤我儿子,又伤我家老爷,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想要寻仇的话,尽管来找小爷,不过,前提是你们还能活着。”李道禅笑着说道。 而陈秀儿则看向那个夫人,眼中露出杀机。 “行啦,别说啦,先疗伤再说。”张余笙说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偷偷相见 古云的伤可并不轻,好在有华青囊在身边,为他医治好伤势之后,古云缓缓睡着,而陈秀儿坐在一旁样,沉默不语。 “真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歹毒,下手这么重。”张余笙生气道。 李道禅说道:“既然是想杀人,下手岂能不痛不痒的?不过那小子现在应该也受伤不轻。” “十三,你当时真想杀了他?” “哪能啊,有你张女侠在此,小爷怎敢杀人?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本姑娘看不像,如果不是……”张余笙指了指问剑山庄。 李道禅却明知故问:“如果不是什么?” “如果不是怕问剑山庄之人,你恐怕早就杀了他吧?” “小爷不是怕问剑山庄的人,是嫌麻烦,小爷还有事要做呢,要是问剑山庄之人插手,怕耽误了小爷的事,况且……”这次反而是李道禅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 “况且杀他,何时不能?不急于一时。” “虽然那人着实可恶,但你也不能杀人。”张余笙说道。 “张女侠,小爷记住了。” 李道禅说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陈秀儿,他说道:“秀儿,华青囊已经说过,古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等他醒来,你和他速速回家,便没事了。” “嗯。”陈秀儿点点头。 “若是伏龙帮怀恨在心,前去寻仇,怎么办?”华青囊说道。 “小爷倒想他们前去寻仇,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训他们。”李道禅想到了余井水,就这些伏龙帮的宵小之辈,敢去找古云的麻烦,余井水一巴掌,也够他们受的。 “我去走走,你们先聊。”陈秀说着站起身。 “现在伏龙帮的人还没走,你还是不要在山中乱走。”张余笙说道。 “没关系的,我也不走远,再说现在林子到处都是人,伏龙帮也不敢怎样。” “你一人多加小心。”张余笙又交代一句,转而对李道禅问道:“伏龙帮的人真不会怎么样吧?” 李道禅却没说话,倒是华青囊笑了一下:“伏龙帮就算想寻仇,也不会在落凤山。毕竟山上可是还有审刑司的人。” “你们审刑司真的管这事?”李道禅嗤笑一声。 张余笙问道:“十三,你什么意思?” “张女侠不要急,小爷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杀人方法无数,就算动手了,你们审刑司真的能将犯人查出来?” “你这是在小看审刑司?” “可不就是小看审刑司。” “审刑司才不会像你说的那般无能,哼。” 华青囊却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李道禅话中有话。 见到陈秀儿离开,李道禅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行啦,小爷不跟张女侠争论这个。” 说着转身就走。 “你去哪?”张余笙站起身。 “小爷只不过是尿急,找个地方舒坦一下。怎么着,张女侠有兴趣,要跟小爷一起吗?”李道禅转头看向她,说道。 张余笙不屑道:“不要跟本姑娘耍贫嘴。” “是张女侠问的,怎么还不信?” “你是担心陈秀儿吧?还找什么借口。”张余笙说道。 “张女侠眼力不错。” 张余笙坐了下来:“快去快回,别惹什么麻烦。” 李道禅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沿着陈秀儿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秀儿却寻到伏龙帮的地方,她站在远处,看到张天德,故意让张天德看见她。果然张天德看到陈秀儿以后,双眼冒光,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天儿,你去哪里?” 张天德母亲问道。 张天德找了一个借口:“娘,我去小解。” 没想到,张天德与李道禅说辞一样。 “为娘派几个人保护你。” “娘,不用,我去去就回。”张天德说着小跑了离开。 “这孩子,怎么火急火燎的。” “管他做什么?这个逆子,早些死了才好。” “老爷,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天儿可是你的儿子。” “哼,都是你,平日骄纵他,让他没事竟惹是生非。”张子清说道。 “怎么说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老爷不心疼,我也得心疼他。” 张子清叹了一口气。 “老爷的伤势如何?”张子清的夫人问道。 张子清看了一眼身上的伤,说道:“死不了。” 李道禅躲在树后,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脸色阴沉。 “小娘子,你怎么来了?”张天德跑到陈秀儿身边,盯着陈秀儿看个不停。 陈秀儿面带愁容:“我来找公子说些事情,不知公子此时可方便。” “既然是小娘子找我,自然是方便。”张天德连忙点头。 陈秀儿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 张天德也不知脑子想到了什么,搓着手道:“好好好。一切都听小娘子的。” 陈秀儿点点头,便独自向无人处走去,而张天德在背后打量了陈秀儿许久,便跟上了陈秀儿。 李道禅冷着脸,他不知为何陈秀儿此时来找张天德,难道是因为怕伏龙帮事后算账?还是很说…… 李道禅心中产生不好的念头,若真是如此,他可算是看错了陈秀儿。 走到无人处,陈秀儿这才停了下来,说道:“公子这里无人,我们便在这里说吧。” “不知小娘子要跟本公子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对于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既然是举手之劳,尽管说,本公子一定答应你。” “那我便说了,可否放过相公和我?” 张天德听到陈秀儿的话,嘿嘿一笑:“放过你家相公,这个没问题,本公子跟我爹说一声便可。不过嘛,本公子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小娘子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本公子的要求?” “不知公子有何要求,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知能否做到。” “小娘子一定做得到,嘿嘿。” “那公子请讲。” 张天德说道:“本公子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别的不说只要你答应跟本公子走,那么本公子绝不找他的麻烦。”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了一个畜生 陈秀而脸上露出清冷之色,说道:“我已经嫁为人妇,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抛弃我家相公,还望公子见谅,能否换个要求?” “本公子就这一个要求,小娘子若是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那本公子可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张天德脸色一变。 陈秀儿看着张天德:“我只是让公子放过我和我家相公,为何公子还要苦苦相逼?” “此言差矣,本公子这是为你好。” “此事当真没得商量?” 张天德见陈秀儿还不肯答应,说道:“小娘子,本公子对你是真的喜欢,绝不会亏待了你。再说,你何必跟那个穷小子,要钱没钱,论武功,本公子比他不知强上多少。本公子保证,只要你跟了我,定让你荣华富贵。” “但是我心中只有自家相公,其他男子在我眼中就如粪土,这可如何是好?”陈秀儿突然冷声说道。 “那也简单,跟了本公子,本公子便是你的相公。” “呵呵呵。我还忘了说一句话,公子连粪土都不如。”陈秀儿说道。 张天德一听,讥讽一声:“既然你不肯劝,那就别怪本公子无情。实话告诉你,若是你不从,他日伏龙帮必定找上门。到时候,就算你再想求本公子,也是无用!” “这么说,张公子是一心想要我古云哥的命?” 张天德以为陈秀儿心中害怕,有些得意:“要了他的命都算便宜了他,因为他,本公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而且被他兄弟当众侮辱,此仇不报,我张天德誓不为人。” 陈秀儿摇摇头,说道:“张公子这话说的,就您现在这幅嘴脸,又哪里像个人?” “你说什么?贱人,本公子已经忍你许久,若不是本公子看上了你,你也得和他一起死。”张天德气急败坏。 “若是他死了,我也觉不苟活。”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和那个废物一起死了吧。” 陈秀儿讥讽一笑:“刚才还说喜欢人家来着,现在怎么这么无情?公子还真是变脸比翻书快。” “不是本公子无情,而是你这贱人,给脸不要脸。本公子好话说尽,还是不听?若不是在落凤山,你以为本公子会这般跟你好好说话吗?” “不听,就你这种废物,连给古云哥提鞋都不配,我怎么能看上的你?” “你说什么?贱人,当真想死不成?”说着张天德就对陈秀儿出手, 陈秀儿冷笑道:“想死的是你吧。” 她袖中飞出一道红线,刺进张天德手臂之中,当他正要喊叫时,陈秀儿手中拿着红线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张天德倒在地上,面色通红,他盯着陈秀儿,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陈秀儿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公子,到底不愿听话的是谁?我可是也废了好多口水。” 张天德现在哪有余力说话,死死抓着脖子上的红线,挣扎着想要逃跑。 陈秀儿抿着嘴,笑了一声:“张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为何如此看着我,难道是害怕了?” 张天德如何都没想到,陈秀儿武功如此之高,只是随手两招竟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张公子不要怕,我杀人可是很快。”说罢,陈秀儿缓缓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手轻轻一拉,张天德的脖子喷出一道鲜血。 而张天德圆滚滚的双眼,尽是不甘于吃惊之色。 陈秀儿看着张天德的尸首,面无表情。 随即说道:“怎么还不出来,从我一走,你就跟着。既然看到了我杀人,你以为我发现不了你?” 李道禅从树后走了出来,笑道:“原本还担心你是否会有危险,现在看来倒是想多了。” “怎么,看到我杀人,很吃惊?”陈秀儿此时个你李道禅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吃惊嘛,肯定有。不过更多的是觉得痛快。” 陈秀儿将红线收回袖中:“杀了一个这样的废物,有什么可痛快的?” “说的也是。”李道禅笑道。 “你打算将此事告诉古云哥吗?” “小爷现在还能再叫你秀儿吗?”李道禅却问道。 陈秀儿点点头:“虽然我杀了人,不过还是那个陈秀儿,是古云的妻子。” “那边得了,小爷可懒得管你们小两口的事。” “为何?” “只要你没有加害古云的心思,小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 “况且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李道禅看着陈秀儿,他原本想要说余井水之事,但看着陈秀儿疑惑的神情,想来他并不知道余井水的身份。 “况且,怎么说,你也是为了古云好。” “他是我相公,谁人想要杀他,我就杀谁。” “这话说的好,那小爷更没有可担心的了,不过嘛,咱们还是快走,不然一会伏龙帮的人来可就有些麻烦了。差点忘了,还有审刑司的人。” 陈秀儿点点头,跟着李道禅一同离开。 “你功夫不错啊,小爷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学了一点隐匿修为的功夫,我不出手的话,一般人察觉不出来。” “原来如此,只不过你现在出手是不是早了点?白天里跟他们伏龙帮就有过节,众目睽睽之中,若是那个张天德死了,恐怕第一个就要查到你我头上。” “找过来便找过来,反正无凭无据,只是嘴说,可没用。” “看来你对自己的功夫甚是自信啊。” “待会将红绳一烧,谁也查不出来。” 李道禅笑道:“小爷倒是对你感兴趣了。” “现在说这么多没用,但你说的伏龙帮倒是不能不放在心上。” “你是怕下山之后,他们会加害你们二人。” “嗯,那个张子清还好说,不过这个张天德肯定不会罢休,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连同那个贱妇也杀掉。” “那个妇人可没有张天德这么好骗。真是不知他脑子如何想的,竟然被你这么容易就骗走。色字头上一把头,说的果然没错。” 当李道禅与陈秀儿回去后,不久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张余笙问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死了个畜生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 跟小爷无关 果不其然,人好杀,事难平。就算张子清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见到独子竟然被人杀死,心中也难平。而他儿子一死,唯一能够想到便是李道禅他们。 看着气势汹汹的伏龙帮一行人,张余笙几人是根本就不知发生何事。而李道禅则是装作不知道,况且人也不是他杀的,这次可是行的端做得正。陈秀儿坐在古云身边,衣服柔柔弱弱的样子,任谁都想不到是她。 “你们来找小爷做什么?”李道禅扫了一眼伏龙帮的人,笑着问道。 “我家少帮主死了,定是你们所为。” 张余笙这才知道张天德被人杀了,她看向李道禅眼神怪异。 “张女侠看小爷做什么?此时跟我无关。” 张余笙也厌烦张天德,她小声问道:“十三,真的不是你动的手吧?”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次小爷可是对天发誓,绝不是小爷。” “那还能会是谁?”张余笙一脸不信,看着李道禅。 “小爷就不知道喽。” “快说,是不是你们杀了我儿?”那个张子清的夫人面带泪痕,厉声问道。 “你们儿子死了,问小爷几人作甚?可有人证,可有物证?无凭无据,那便是血口喷人。”李道禅笑着说道。 张子清的夫人恼怒不已:“在落凤山上,和我们伏龙帮有过节的只有你们,不是你们杀的,又是谁杀的?”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李道禅可一点都不差:“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有过节就得杀人?难道你们伏龙帮平日里就是这么行事的不成?” “休要强词夺理,我儿死了,这事一定得有个说法。” “小爷不管你们要什么说法,小爷的说法便是,人不是小爷杀的,你们请自便。” “少侠,当真不是你们杀的人?”张子清面色铁青,他问道。显然他比自己夫人要镇定得多。 李道禅摇摇头:“不是。” “既然如此,算啦。此事便交给审刑司来处理吧。”张子清说道。 “什么?儿子都被杀了,难道就这样了事?”张子清的夫人不依不饶。 张子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怒声回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当然是给儿子报仇!” “若不是你平日里骄纵他,他又如何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就算今日不死,早晚也要惹上不该惹的人,被人杀了。” “张子清,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你倒是一句话便不管了,凶手就在眼前,你为何不敢跟他们理论?” “理论?正如这位少侠所说,你可有证据?” “我……” “无凭无据,你如何理论?” “那也不能就此算了。” “还不快走!”张子清一巴掌打在妇人脸上:“难道丢脸丢的还不够?” 妇人愤然转身离开。 张余笙说道:“既然此事交给审刑司,本姑娘也去瞧瞧。” “张女侠就算去了,人也不是我杀的。”李道禅说道。 “本姑娘知道了。”张余笙说了一句,便带着华青囊离开。 因为此事,落凤山上可谓是乱糟糟的一夜不得安静。 李道禅像个没事人一样,靠在树上,而张余笙也跟着几个审刑司之人前来问话,李道禅来来回回便是一句,人不是他杀的。 华青囊说道:“看此人脖颈上的伤口,确实不是十三所为。” “我就说吧,跟小爷没关系。” 此时张余笙才算信了李道禅。 审刑司之人走后,张余笙却没有,李道禅问道:“张女侠不去查案?” “这山上有不少审刑司之人,轮不到本姑娘插手。” 张余笙歪着头:“不过既然不是你杀的人,那又会是谁所杀?” “像他那样的人,被谁杀了都不奇怪,见了女人便走不动道,迟早要被杀掉。”李道禅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有人被杀,总得有杀人之人。”张余笙说道。 “那就不关小爷的事了。” 华青囊在一旁看着篝火:“看那人的伤口是用丝线一样的利器所杀,并且下手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看便是杀人的老手。” 李道禅听着,看了一眼陈秀儿,陈秀儿面色平淡,仿佛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行啦,不就是死了一个人,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你们审刑司之人对此想必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是倒是,不过伏龙帮之人一直要个说法,搅得山上颇为不太平。” 李道禅嗤笑道:“让他们闹呗,人家儿子死了,还不许闹上一会?” “真是麻烦,对了,明日比武会便完,你们准备去哪?” 虽然比武会完了,可李道禅的事还没完,他还要找王有道。 “自然该去哪便去哪。” “十三,你的事还没办完?若是办完,就快回去找若兮。她可是还等你回去呢。” “张女侠,你到底是捕快,还是老妈子,如何这般爱唠?” “本姑娘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说你一日不回,若兮就要担心一日。总不能她成天这么担惊受怕的。” “小爷心中有数。” “行啦行啦,我也不劝了,我算看出来,就算本姑娘再怎么劝都是没用。” “女侠现在才看出来?真不是你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此时张子清又走了过来。 李道禅笑着问道:“张帮主,儿子死了,还不快去查凶手,怎么有闲心来小爷这里?” “虽然在下无凭无据,不过如何想,都只可能是阁下。”张子清说道。 “如果张帮主还是这套说辞,大可离开。审刑司都不说是小爷,为什么还要咬着小爷不放?就算你这样,小爷也没有法子让你儿子起死回生。” “不管阁下如何说,总归在下得要个说法,就算不是阁下,在下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张帮主的意思是……” “明日是比武会的最后一日,在下不才要与阁下比试比试。” “今日难道还不够?张帮主应该知道,你不是小爷的对手。” “今日与阁下交手,在下几招之内便已经败了,自然知道不是阁下的对手。” “那又何必?小爷已经告诉了你,人跟我没关系。” 张子清神情哀伤:“阁下便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小爷要是不答应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静静等待 张子清一抱拳:“阁下若是不答应,那在下只好现在就动手。” “都说了不是小爷,你咋呢就是不信?”李道禅看向张子清。 张子清没有作答。 李道禅心中也无奈:“看来小爷不答应张帮主是不行了。” “阁下是已经答应在下?” “小爷还有得选吗?” “好,既然如此,明日在下等着阁下。”张子清说罢转身离开。 坐在一旁的张余笙问李道禅:“十三,你当真要和此人比试?” “你看他刚才的样子,小爷又怎能不答应?若是不答应,只会被他人当做做贼心虚罢了。” “可他明明便打不过你,又是为何?” “为何?不就是面子上过不去。有他那个夫人在旁边,好好的一碗饭都能搅和成了屎。” “到时候,你可下手轻点啊。”张余笙担心道。 李道禅说道:“不是小爷下手轻不轻,就怕他一心求死,哎,不想啦,等明日再说。” 可是,李道禅心中却并不这么想,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见王有道,跟张子清比武之事,他可不放在心上。 当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秀儿,陈秀儿将一团红绳丢进火中,篝火噼里啪啦作响。 “怎么了?”陈秀又变成平日里温婉的样子。 李道禅嘿嘿一笑:“无事,只觉得烧了可惜。” 陈秀而以为李道禅在打趣她,回道:“只是一团普通的红线罢了。” “早些睡吧。” 而一旁的华青囊,余光扫了李道禅二人一眼。 嘴角一勾,却什么都未说。 李道禅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远处偶尔还能听见审刑司之人的盘查声,毕竟张余笙跟他们在一起,也无人前来打扰。 李道禅难得清静,等待这段风波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审刑司也觉得查无可查。即使伏龙帮之人不肯善罢甘休,可也只能就此作罢。眼见审刑司之人离开,张子清却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她的夫人,一脸怨毒看向李道禅这里。 而李道禅则假装睡着,而他身边的其他人却渐渐入睡,唯有华青囊坐在篝火旁。 “醒了?”华青囊问道。 李道禅笑道:“我还以为全都睡了呢,,没想到你还没睡。” “现在山上可不太平。” “哈哈哈,张女侠说的好,不是有你们审刑司的吗?” 华青囊无奈一笑,摇摇头:“余笙的话就不说了。你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还是伏龙帮吧?” “嗯,伏龙帮的那个帮主夫人,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不过现在她也不会动手,审刑司的人因为他儿子的事,还在查案。她要是起了小心思,岂不是弄巧成拙?” “有些时候,女人比男人狠。”华青囊盯着篝火。 李道禅笑道:“这个好办,实在不行,你放两只蛊虫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难道就像她一样?”华青囊看向陈秀儿。 李道禅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何难的?原本我就想着是你杀的人。只是手法不对,但也不能排除。今天无意间看到你与她稍有怪异的举动。” “这话可是冤枉我了,从始至终,我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华青囊说道:“就是因为你今日太安分,所以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唉,小爷安分点反倒成了怪事,真是难为我。” “哈哈哈,没什么。也只是我无意发现了而已。” “我再睡会。” “睡不着还睡什么?”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谁说我睡不着?” “山上这么乱,总得有人守夜,原本我以为你会守夜,没想到你却闭目养神,我便知你没有睡着。” “可以啊,你可比张女侠更像个捕快。”李道禅看着华青囊,说道。 “我也就是比余笙想的多了一点罢了。” “你比张女侠可不是想的多了一点,而是强多了。” 华青囊也不争辩,而是问道:“醒了,要去哪?不怕有人盯着?” “没办法,有事得去办,就算有人盯着也得去。” “若是办完事,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这个不用担心,除非是谁想要吃牢饭,要不然,张女侠就是一个护身符,没有人敢动审刑司的人。” “这可未必。” “唉,还有陈秀儿,有事找她就行。” “她已经睡着了。” 李道禅说道:“小爷都没睡,她怎么可能睡?” “果然如此。” “你就别果然如此了。在落凤山上能多一个心眼就是一个心眼,让小人看见,又得大做文章。” “我知道。” 李道禅望了一眼问剑山庄:“不过这一趟去,还真不可能去去就回。” “多加小心。”华青囊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起身就走。 而在一旁原本熟睡的一刀,则真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上。 陈秀儿打了一个哈欠:“这位公子,交给我来吧,你先休息。” 华青囊没有意外,而是说道:“我原本晚上就不怎么睡觉,倒是姑娘还是多休息片刻。”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为我古云哥救治。” “不用多谢,都是自己人。” “十三这是要去哪?”陈秀儿忘了一眼李道禅离开的方向。 “这个不好说,十三做事一向不会告诉任何人。” “嗯,那我便不问。”陈秀儿说着半低着头,眼睛瞅向一旁的一刀。 而此时半山腰处,赵地坤站在山头,低头看着自己脚边一株紫色的花,静静出神。 身后传来河洛温柔的声音:“驸马,在这里做什么?” 赵地坤没有回应,凤钗金冠的河洛走到男子身旁,望向远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极为的愉悦:“落凤山上有落凤,游人到此看人游。这片山当真名不虚传,虽然现在还是初春,竟然便已如此秀丽。” 赵地坤仍然低着头看着那朵幽兰。 河洛见身边赵地坤沉默不语,心中好奇,于是自己也看了过去:“没想到此时兰花就已经盛开。” “这不是兰花,而是一种名叫秋鬼的山花。”赵地坤转过头看向河洛。 “秋鬼?好奇怪的名字。”河洛公主笑着说道。 张地坤此时看着一脸单纯的河洛,神情平淡:“它有剧毒。”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朝廷大人物 此话一出,河洛惊慌失措,急忙抱住张地坤的胳膊:“不仅名字奇怪,居然这么吓人。怪不得叫秋鬼,当真能要人性命。驸马,咱们回马车吧。” 而远处马车中素阳公主掀开帘子看着这一切,面带微笑,她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问剑山庄?” “回禀主子,还有大概半个时辰。”蒹葭站在马车外,小声回道。 “本宫此次前来,可有其他人知道?”素阳问道。 “主子此次前来落凤山,只有审刑司的几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审刑司之人知道倒是无所谓,毕竟本宫这次出来可没带什么护卫,审刑司的人在,正好也有护住本宫的安全。” “问剑山庄正值比武会,所以奴婢安排主子此时前来,一是可以掩人耳目,二则原本审刑司之人便准备前来,奴婢便吩咐了下去,让他们保护主子。”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蒹葭听到素阳夸赞自己,心中大喜:“这本是奴婢该做的。” 素阳望向远处的山顶:“蒹葭,你说为何这些江湖上的武夫竟喜欢这种事情?” “回禀公主,凡是练武之人,都想比个高低,在人前炫耀罢了。” “哦?那你说王有道为何隐居问剑山庄,并且还要举办这种比武?按理说他应该避世不出,要么出家做个和尚,要么就去做个道士。没想到居然乐中于此等无聊之事。” “王大人如何想,奴婢便不知了,不过王大人肯定与一般武夫不同。” “是不同。本宫听说,他在江湖之上,被人成为剑圣?” “是。” “哼,从宫中辞官隐居之后,竟然还成了圣了?本宫是没有看出来他哪里像个圣人。” “王大人的武道境界极高,所以在江湖之上享有盛名。” 素阳转而问道:“比武会何时结束?” “明日便完。不过听说山上出了事。” “出了何事?” “山上死了人,现在审刑司之人正在查案。” “既然死了人,咱们也不着急。现在若是去反倒是会引起他人疑心,就等上一等吧。” “奴婢也是这般想,只是,主子现在山下,有没有护卫跟从,只怕遇到什么危险。” “这事你不用担心,本宫都已经到了这里,在他王有道的落凤山,还不会出事。” 此时,从山上走下二人,看衣着打扮,是审刑司的捕快。 “主子,来人了。” “嗯。” 那二人走到马车前,俯身一拜:“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山上的事如何了?” “启禀公主,山上有人被杀,卑职等人正在探查凶手。” “江湖仇杀本就是寻常之事,你们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公主有所不知,被杀之人乃是江湖一个门派的少帮主,他们爹娘都在,闹得厉害。” “闹得厉害又如何?死了便是死了,如他们这般闹下去,又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公主殿下说的是,不过既然我们审刑司的来看管此地,现在有人被杀,审刑司理应查案才对。” “你查你们的案,本宫管不了。不过不要耽误了本宫的行程。” “卑职明白。” “既然公主已经来了,卑职便派几人来保护公主。” “这个就不用了,若是你们派人前来保护本宫,反而会引起他人怀疑,但不如这般顺其自然的好。” “可是司中将公主殿下的安危交予我等,若是公主殿下出了何事,我等万死不能抵其罪。” “这是本宫的意思,若是真的出了何事,本宫免去你的罪过。” “公主,可是……” “难道本宫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是。”那两个审刑司的捕快不敢再说。 “对了,你们可曾将本宫来之事告诉王有道?” “卑职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前两日便已经告知王大人。” “他是如何说的?” “这……” 素阳面色一冷:“快说!” “王大人请公主回去。说故人多年不见,便相忘于江湖。”两个捕快急忙回道。 “相忘于江湖?呵呵,他现在是江湖之人,本宫可不是,他忘得了,本宫可忘不了。”素阳随即又问道:“他可曾说了其他的?” “没有,王大人只说了这一句。” “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去忙吧。如果本宫要上山,自会派人先告诉你们一声。” “是,公主殿下,卑职告退。” 两个捕快快步回山。 其中一人长舒一口气:“我原以为说了实话之后,这位公主会杀了你我二人。” “为何这般说?” “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这乃是公里的陈年往事,不知道啊,最好。” “王大人原本不是陛下的贴身护卫?为何隐居此处?” “都说啦,是公里的陈年往事,若今日还能见到公主殿下,有关王大人的之事,不论何事,都不要说。” “这又是为何?” “为何?刚才都跟你说过,为了自己的小命!” “蒹葭,去把河洛与驸马叫回来,都到了这里,便不要乱跑了。” “是。” 河洛与赵地坤还在山头赏景,蒹葭走了过来:“公主,驸马快些回马车之中。咱们现在在府外,如今这山上都是江湖武夫,小心为上。” “听说山上有比武会,是吗?”河洛问道。 “是。” “那我们为什么不上山去敲一敲?我长这么大,可还没看过武夫比武。” “这一切都得看主子的安排。” “我去跟母亲说。”河洛走到素阳的马车前,说道:“母亲,女儿想去山上看武夫比武。” “你这丫头,又成天乱想了不是,那武夫比武有何好看到,不就一群人舞刀弄枪的,若是伤着你,该如何是好?” “女儿就是想看嘛,难道母亲就不好奇?” “我可不好奇,你啊,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着。” “母亲连女儿这个小小要求都不答应?” “唉,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啊,想一出便是一出。” “母亲最好。”河洛脸上笑着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落凤山上有剑圣 素阳又对河洛说了一声:“不过现在你跟驸马去马车里等着,咱们等会再上山。” “好,我这就去叫驸马。”河洛跑去找 赵地坤看着地上,在他来之前,便已经将素阳要来落凤山之事告诉了那个奴才,虽然他也不知素阳来落凤山所为何事。 “驸马驸马,咱们先回马车,一会上山。” “公主为何这般高兴?” “那还用说,当然是能看到比武会。” “原来如此。” 赵地坤望向远处的问剑山庄。 “还有一个时辰,想必他也已经知道我来找他了,快叫公主驸马上车,我们要在天黑前到万剑山庄。” “是。”侍女走下车将河洛公主与张地坤接上另一架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继续前行。 山上,李道禅绕过人多的地方,在密林中穿行,来到问剑山庄的一道院墙前。 “落凤山,有时候我真不懂这人给山山水水起名字,到底是如何想的。此山叫做落凤山,凤凰我是没见过,但是山鸡倒是挺多。不会凤凰指的就是这山中的野鸡?”李道禅自言自语。 他又望了一眼院墙,长叹一声:“好一个剑圣,起名问剑,真是豪迈,只是不知是否有真材实料。话说能被称为剑圣的也就只有那个风帝先了。” 虽然武人大多练剑,江湖自古以来剑道上小有名气者也数不胜数,但是能被称为‘剑圣’的却寥寥无几,原因并不在于他们都未修到地仙境,而是因为一个‘德’字。虽有其能,却无德相配,就算剑道了得,又能如何,顶多混个剑道宗师的名号 李道禅现在刀剑双修,自然动了相遇此人时,跟他过招的念头,不为别的,他只想知道风帝先的剑道到底如何了不起,被人称为无剑之剑,当真是到了剑道的顶峰? 而那王有道,虽然剑道大成还未多年,可在江湖上也是颇为武人称道。说当今江湖剑道者,唯其能执牛耳。 因此问剑山庄也就变成了练剑之人的圣地,而那位深居简出的王有道,虽然不以宗师自居,也不教人武功,但是自有一批武人自愿来到问剑山庄,以弟子自称,这才有了万问剑山庄。 李道禅从龙虎山径直来到问剑山庄,虽心动,却并不为真的找王有道比试。在龙虎山上待了这么久,现在的他,才只是黄庭阶,就算想要动手,那么结果也可想而知。 可是如果真的有必要,李道禅觉不会退缩,玄通告诉他万不可轻易踏入地仙境,那也只是玄通的叮嘱之言,而李道禅又岂是安分的主儿? 练剑之人的圣地?之所以被叫做圣地,便是因为那里有个王有道。 王有道被江湖称为剑圣,那是因为江湖有一个神秘人,此人是谁?无人知晓。但是他写的《天下评》在江湖上却人尽皆知。 此书讲的不是什么大道哲理,更不是野史传记,而是江湖之上有名武人的事迹。大多是江湖中人的比试与结果,并对他们一一细评,排出名次。 这本书早在江湖中流传,每隔一年,便会再出新书。这本书只是一家之言,可书中述评独到,被江湖人信服。 而《天下评》讲到王有道有一句诗:剑道已入圣,心动万剑出。 书中还记载着王有道的一个事迹,说王有道剑道大成,有一日游历北境,突遇一群上千蛮子正在追赶南人。王有道拔出手中长剑,随即又将长剑插入剑鞘之中,而蛮子上空出现万道剑影,剑影如晴空霹雳,一落而下。 南人只顾逃命,却未曾在意身后之事,等听不见身后的喊杀与马蹄声,这才驻足回头察看。却只见到那群蛮子全都被斩于马下。 所以后来又有一句话:虽有千人众,不敌其一击。 自此王有道在江湖之上名声大噪,剑圣一名由此而来。 王有道孤家寡人一个,既无妻儿,也无亲朋。在北蛮还对大奉俯首称臣之时,先帝巡视北境,机缘巧合之下,正巧碰到身为孤儿的王有道。 先帝念他与自己有缘,便将王有道带回宫中。因王有道自幼对练武颇为痴迷,先帝就将他交给宫中护卫。 王有道对于武道悟性极高,小小年纪,便登堂入室。先帝心中大喜,特封他做了一名护卫,跟随在当今陛下身旁。 因此王有道与皇帝感情深厚,但不知何原因,王有道辞官隐居落凤山,就算皇帝不答应,也未能拦住他。可皇帝还是信任他,让他做了一个神卫。 如今的王有道深居简出,被江湖尊为剑圣,可李道禅心中却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王有道与张淳风一样,不知何原因,将自己自囚于此罢了。孑然一身,比之张淳风更要凄凉。 看着眼前的这座问剑山庄,“问剑”?到底有何事要问自己手中的长剑,难道以他的修为,还有何事是自己手中那把长剑斩不断的吗? 这些皆是慕容亦温给李道禅名册中所写,对于名册中的内容,李道禅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 “万通阁果然了得,就算宫中之事也能略知一二,真是不知万通阁主到底是何许人物。”李道禅忍不住赞叹。 至于江湖流传的关于王有道的传闻那便是众说纷纭,不足为人道也。或许正是因为王有道的身世之谜,让这位剑圣更加高高在上。 不知为何,李道禅心中越发不安,想必自己年幼之时见到的那个剑客,正是此人。也正是因为自己见到那个剑客,李道禅才觉得江湖不一定如师父说的那般无趣。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若是你跟我师父的死没关,小爷倒真的想加入问剑山庄,跟你学武也好,只是,现在不能喽。” “什么人!”李道禅突然大声喊道。 从林子中,窜出一个人影,来到李道禅的跟前。 “一刀,你怎么来了?” 一刀指指院墙。 李道禅笑道:“我正要进去。” 一听李道禅的话,一刀跳到院墙之上。 李道禅摇摇头:“今日得我一人去。” 一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爷这次可不是去玩,说不得小命都会没了。” 一刀对李道禅连连摆手。 “你的意思让我不要去?” 一刀点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死不相见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半愣子给我的名册中有他呢?”李道禅苦笑一声。 一刀站在院墙上,望向山庄,脸色阴沉。 看到一刀的神色,李道禅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从蛮牙儿手中救下他的一刀。 “我是找人问事,又不是找人寻仇。说不定我跟王有道一见如故,还能坐下来一起喝茶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李道禅自己都不信。 一刀回头看向李道禅,随即脸色一松,目光柔和。 李道禅笑道:“看你的样子,想必是不信我的话。” 一刀点点头。 “哈哈哈,放心,找到了人,小爷一定先好好说话。咱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说他也不一定是咱的仇人,能不动手绝对不动手。” 一刀从墙上跳了下来,从腰间拿了一个酒袋子。 李道禅一看就乐了:“你从哪里弄来了的?我可不记得你身上带有酒的。” 一刀又开始嘿嘿嘿的傻笑,李道禅见到他这幅样子,知道这酒袋子是从哪来的,想必又是一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 “不过现在喝酒,总感觉不对,虽说是践行,怎么感觉像送终。” 一刀摇摇头。 “不过也罢,现在正是喝酒时。” 李道禅拿着酒袋,仰头喝了一大口,一刀蹲在一旁。 “喝两口?”李道禅将酒袋子递给一刀,一刀却没有喝。 “怎么,难道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真的怕小爷死了不成?” 一刀摇摇头。 “行吧,小爷绝不会有事,因为小爷还有仇要报。”李道禅看着一刀:“一会我进去,你不要跟着,就在外面等我,听见了吗?” 李道禅虽然悟得风帝先的剑诀,现在修为一日千里,可自己这次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地仙武夫。 他心中丝毫不惧,可也没有自信到自己能打得过那个早已剑道大成的王有道。 不过箭在弦上,已无退路。 “走着!”李道禅轻轻一跃。 在李道禅还没进问剑山庄之时,在审刑司的安排下,素阳公主一行迎着夜色来到万剑山庄。审刑司已经嘱咐过,现在落凤山上都是江湖武夫,以免他人生疑,一切皆要按照问剑山庄的规矩办事,这样才稳妥。 侍女蒹葭走下车,看了一眼庄门的守门弟子一眼,着实不满审刑司的安排。如今已经到了问剑山庄,为何还要演这一出戏? 万剑山庄前的守门弟子看了蒹葭一眼,审刑司早就跟万问山庄说过,守门弟子问道:“来者何人?” 蒹葭说道:“回禀庄主,洛京故友前来拜访。” “请客人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禀庄主。”守门弟子走进庄内。 蒹葭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眉头微皱。虽然身为侍女,可不比一般下人,自然带着一股傲气,眼高于顶又怎会将他问剑山庄看在眼中,一个看门武夫竟然如大胆让素阳公主在此等候。 但她毕竟在素阳公主身边侍候多年,既然素阳没有说什么,她也不会乱说。 素阳公主来前已经交代她,此次落凤山之行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能留在素阳公主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自然知道公主发话,那么肯定有其原因。 主子交代什么,自己便做什么,这就是下人的本分。如若不然,素阳又怎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个回禀的弟子走了出来,对着蒹葭说道:“还请客人见谅,让诸位等候多时。庄主名我带几位客人先去客房休息,有请。” “主子,可以下车了。”蒹葭对马车上素阳公主说道。 素阳公主这才走下马车,头戴黑纱斗笠,遮住面容,而河洛与张地坤亦是如此。 跟着问剑山庄的弟子来到一处院落。 “几位客人请休息吧,有何事尽管吩咐院门前的弟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素阳问道:“不知庄主可说,何时见我?” “这个庄主并未交代。” “还请再去通禀一声,说我有要事相商。”素阳一皱眉。 那个弟子面上露出难色,随后说道:“好吧,我再去通禀一声。” 等到那个弟子离开,素阳走进屋中之后,拿起茶杯就摔在地上。河洛看到后,急忙问道:“母亲,为何生如此的气?” 赵地坤微微一笑,走到河洛身旁,扶着她:“公主,我们先回房吧。” “可是……”河洛担心素阳。 “母亲一定是心中有事,你我不便打扰,先回房,有事自会叫我们。”赵地坤说道。 河洛看看素阳。 一旁蒹葭也说道:“公主和驸马先回房休息吧,旅途劳顿,有奴婢在此伺候公主,不会有事。” “嗯,母亲,女儿告退。”河洛这才与赵地坤离开。 蒹葭将房门关好,这才说道:“公主莫要生气。” “莫要生气?哼,本宫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寻他,他竟然不肯见本宫,还真是绝情啊。” “也许王大人有事不便见公主也说不定。” “有事?他能有何事?不过就是待在这里等死罢了。” 蒹葭见素阳如此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赵地坤带着河洛回到房中之后,河洛说道:“母亲原来是要见问剑山庄的庄主。” “嗯。”赵地坤点点头。 “驸马可知为何?” 赵地坤笑道:“公主就算问我,我又怎么知道。不过见母亲这般,想必是他们二人之间有重要的事相商。” “一个江湖武夫和母亲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商量,见到母亲如此生气,我真是担心。” “这些,公主就算担心也无用,不如早些歇息。” “可是……” “公主,有何事,我自会叫你,快睡吧。”赵地坤说道。 河洛只好答应,看着丫鬟伺候河洛上床之后,赵地坤打开窗户,看向素阳的房间。 此时,那个通禀的问剑山庄的弟子走进院子,敲开素阳的房门。 “我已经再次通禀庄主,庄主只说,虽是故人,却无旧情,最好生死不相见。” “他当真这么说!”素阳一拍桌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对你的痴情 你视而不见 见到素阳大怒,那个弟子也不明所以,只是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好好好,好一个王有道,竟然还真的不见我。”素阳气急而笑。 问剑山庄弟子见素阳如此样子,虽不明白其中原由,但也看出来,这位客人可是正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想找晦气。 他客气一句:“若是贵客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先退下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素阳叫住那个弟子。 “贵客还有何事?”此人在心中哀叹一声,真是接了一个麻烦的活,怕是没完没了。 素阳对身旁的蒹葭说道:“拿刀来。” “主子,您这是……”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蒹葭从一把匕首递给素阳。 素阳接过匕首,在自己手臂之上划了一道,鲜血流出。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蒹葭看到后,急忙大喊。 素阳将鲜血滴落在手帕纸上,手帕瞬间被染红。 “你去将这个手帕交给王有道。” 问剑山庄弟子看到素阳这般,一时愣住,蒹葭怒声道:“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他拿着手帕,跑了出去。 而蒹葭捂住素阳的伤口:“公主快坐好,奴婢为你包扎伤口。” 素阳坐在椅子上。 “公主你为何要伤自己的身子?” “呵呵呵,身上的伤,算什么,心上的伤,才算痛。” “既然王大人不见,咱们回去便是。只要令想法子,终归能见到王大人。”蒹葭劝道。 “不,他越是不想见本宫,本宫越是要见他。生死不相见,我看他到底见还是不见!” 在另一间屋子的赵地坤双眼微眯。刚才素阳的举动,他都看在眼中,看来素阳跟王有道关系匪浅,若不然为何王有道执意不见?又为何素阳如此恼怒? 他将窗户缓缓关上,剩下的事便不是他要关心的。 “驸马,公主已经睡下了。” “嗯,既然睡下了,你们就好生伺候着。” “是。” 而那个被折腾好几回的问剑山庄弟子。 小跑着回来后,笑着说道:“贵客,庄主在剑心阁等候贵客,我这就带您过去。” “太好了,主子。”蒹葭说道。 “看来他最终还是打算见我。”素阳站起身,对那个弟子说道:“前面带路。 素阳公主跟青年来到剑心阁。 “庄主就在阁中。” “蒹葭,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素阳吩咐完蒹葭才推门而入,房中的榻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一缕白发微垂,闭着双眼。素阳公主将斗笠摘下,盯着王有道,眼神复杂。她知道王有道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问剑山庄,可即使自己站在他的面前,王有道仍没有相见之意。 “如此多年,现在你仍旧不肯看我一眼?”素阳公主缓缓坐下,双手放在腿上,她低着头,就像见到情郎的少女。 “当年卑职便说过,卑职和公主老死再不相见。” “好一个公主殿下,到了现在,在你眼中,你我之间只不过是公主和护卫之间的关系吗?”素阳公主话语中透漏着悲伤。 王有道仍然紧闭双眼,话语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公主如何想,卑职不知。但是在卑职眼中,公主就是公主,护卫就是护卫。” “那你为何还要见我?” “公主虽在卑职面前,但卑职心中未见,便是没有相见。” 素阳公主苦笑一声:“也对,我就算再如何痴情,在你心中仍比不上她。” “时隔多年,故人已死,往事莫提。不知今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我来找你,非要有事才可吗?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愿意见上一面?” 王有道沉默了片刻:“时隔多年,公主还要欺瞒卑职?” “欺瞒,我又如何会欺瞒你?”素阳说道。 “河洛是谁之女,卑职便不再多说,但是绝对不是卑职的女儿。”王有道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素阳眼神一冷:“到了现在,你竟然连自己的轻声女儿都不愿意相认?” “若是从前,卑职倒也真的信了公主的话。也曾愧疚不已。” “没想到你还懂得何为愧疚。” “不过卑职心中一直疑惑,于是就问了公主府中几位下人,所以,公主应该知道他们跟卑职说了些什么。” “那些下人又能跟你说什么?”素阳眯着双眼。 “府上的那些下人确实什么都未告诉卑职。不过都说河洛就是卑职之女。但卑职却偶然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本应该死却没有死的人。” “哦,不知那人是谁?” “是谁已经不重要,不过此人告诉了卑职一些事情。” 素阳说道:“不明来路的人,能告诉你什么?” “不明来路吗?真要说起来,他的身份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告诉了卑职一些本应该无人知晓秘密,正是关于河洛的。” “所以你知道了河洛的真实身份。” “是的,卑职知道以后,还真是佩服公主的城府。” 素阳虽面色不改,可是心中安安咒骂告知王有道实情的神秘人。只是自己不知何人告诉王有道,若不然她定当让此人不得好死。 “没想到,一向刚正不阿的王有道,居然也学会了什么叫做城府。” 王有道没有回答。 素阳公主看着王有道,从她进门到现在,王有道一直双目紧闭,话语无情,仿佛他二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竟然连寒暄都成了多余。 “当年是我欺骗了你,是我要求皇兄让你做了我的护卫,也是我那日将你灌醉,让你无法去救她。但是我对你又何尝有半点虚假?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让皇兄赐婚,你直言拒绝,为了躲避赐婚,竟然跑到北境,游历三年。我苦苦等了三年,三年间,眼泪流了多少,你又何尝在乎过一点?” 王有道仍旧沉默。 “王有道,我不知你有多喜欢那个女子。但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甚至是作为公主的颜面!” 第二百三十章 当年真相 王有道说道:“公主,前尘往事,莫再提及。” “我为何不能说?” “当年卑职便已经跟公主讲明,既然公主执意如此,卑职也没有办法。” “好一个没有办法,看来我不管如何说,你仍是视若无睹。” “公主早该放下。” “你越是这般劝我,我越是不放。” “为何如此执着?” “这么多年,我日日想,夜夜想,也算是想明白了。是你王有道亏欠我。” 王有道微微皱眉。 “如今又听到你无情无义的言语。我更加确信,我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你王有道,还有那个贱人!” 素阳站起身:“若是没有那个贱人,你也不会如此痴迷;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被耽误一生。” “事到如今,随公主如何说。”对于素阳的言辞,王有道已经不想辩驳。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对于你,王有道,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死心。” “若是心死,便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既然无情,为何我不能怨?难道还有心中念着你的好不成?我可没那么大的胸襟。” “罢了,卑职今日就不应该见公主。” “现在再说这么多已经晚了。” “公主请回吧。” “回去?没那么简单。本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本宫来此的目的所在。” “看来公主果然另有目的。卑职洗耳恭听。” 素阳公主看到王有道冷漠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终于肯听了吗?既然我说了如此之多,仍然改变不了你的心意。那么今日我就将那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你。” “当年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介民女,竟把皇兄迷得神魂颠倒。大概你也是因为担任皇兄的贴身护卫,跟随皇兄见到了她,同样对她一见倾心。” “那是卑职跟随陛下出游时的春天。” “你倒是记得清楚。不得不说,就算本宫是个女人,也觉得她的容貌惊为天人。但那又如何?也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才会如此庸俗,一个个被她的美貌所征服。” 素阳公主面露讥讽之色,继续说道:“可惜了,那个女人也只喜欢皇兄而已,你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卑职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在她心中。” “后来她怀有皇兄的孩子,只不过那时的皇兄正陷入皇位之争。以文国维为首,朝野之上十之八九全都劝阻父皇不可废黜太子,而更有甚者竟然想到谋害皇兄,无奈皇兄只能抛下身怀六甲的她先回皇宫。” “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走之前,皇兄将她安置在游船之上,并嘱托戊子念好生照顾。” “陛下所做错事便是将她交给戊子念。” “呵呵,虽然戊子念那个老东西在我眼中也是卑鄙无耻之徒,可他是朝野之中为数不多支持皇兄的重臣。” “如果没有他,陛下也难以登上皇位。” “而你,作为贴身护卫,当然也要回宫,即使你向皇兄提出想要留下保护她,皇兄并未答应。如果你不回宫,自然会引来有心人的追查,反而会让她更加危险。” “这些卑职都知晓,公主不用再讲一遍。” 素阳公主嗤笑道:“你已知晓?那本宫就来讲讲你不知道的事。” “当时父皇已经病重,性命垂危。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皇兄与太子,谁都不能作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父皇虽然有心废黜太子,可因为文四维一派的苦苦相劝,父皇仍在犹豫之中。” “而本宫则看到了这里面的机会。本宫将皇兄与那女子的事情,偷偷告诉了太子和文四维一派。” “没想到竟然是公主通风报信。” “没错,文四维一派虽人多势众,但他们都懂得,皇位到底传给谁,只不过是父皇一句话的事。本宫料想文四维肯定会拿此事打击皇兄,让父皇打消将皇位传给皇兄的念头。” “看来卑职还是小看了公主,没想到公主心机如此之深。” “本宫做的事可不仅仅如此。本宫在此事透漏给文四维之后,又将文四维已经知晓此事告诉给了皇兄。本宫与皇兄可是同胞兄妹,对他的性子是再了解不过。但是没想到皇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与自己性命都不要。” “看来陛下让公主失望了。” “本宫于是便秘密召见戊子念,让戊子念去杀掉那个女子。而太子果然和文四维以此事上谏。父皇便派人去查,只是那个时候,别说那个女人和孩子,就连游船都找不到。剩下的事,本宫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这卑职如何不知,先皇勃然大怒,以为是文四维与太子串通,故意陷害陛下,所以一声令下,废黜太子,文四维满门抄斩,而先皇也在将皇位传于陛下后驾崩。” 素阳公主越说嘴角的笑容越盛:“本宫那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总会妇人之仁。起初皇兄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心,不论本宫百般相劝,他都不愿松口。” “陛下可不像公主这般心狠手辣。” “是啊,本宫心狠手辣。可不会像皇兄一般竟然还救下文四维的两个儿子。如果没有本宫这样的一个女子在暗地里来此一招,皇兄他又怎么能坐上龙椅?” “原来如此。”王有道说话间,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道道剑气在屋子中激射,素阳公主衣服被划出十几道口子。 可她丝毫没有畏惧,缓缓抬起双手,闭上双眼。王有道大袖一挥,所有剑气凭空消失。 素阳公主睁开双眼,目露讥讽:“怎么?你对本宫如此绝情,却又为何不敢杀本宫?” “公主只因自己的一己私情,便要杀人。如果这还算是可怜人,那么卑职当真无话可说。” “你对本宫何尝想说过什么?还有一件事,本宫也知道。事后,你曾去探查过此事。” “这件事,卑职并未可以隐瞒过谁,甚至是陛下。” “你什么都查不到,若是本宫今日不说,无论如何你也想不到是本宫所为。” “呵呵呵。”王有道自嘲地笑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只见孤灯不见人 素阳看到王有道的样子,说不得的心中痛快, 时隔多年,她已不再是少女,而王有道也不再是皇帝身边的护卫。当年的一往情深现在还剩几何?怕是现在的他们也早就说不清楚。 “多谢公主殿下告诉卑职这一切。” “不用谢本宫,这些事原本就打算告诉你,不然本宫又为何做出这么多事。” “真是难为公主殿下,如此费尽心机。” 素阳冷哼一声:“那个女人虽然已死,但是她的孩子却消失不见。本宫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但是你苦苦追寻了一两年,最终向皇兄辞去护卫一职,躲到了这片深山老林,一心扑在剑道之上。” “只怪我王有道无能,找到他时,他也已经故去。” “找到他又能怎样?他仍旧是皇兄的儿子,也不是你的。况且他本就该死。” “公主殿下为何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如此狠毒?”王有道叹了一口气。 “狠毒?他不死,皇兄又如何能安然登上皇位?他死得其所。” “罢了,她与她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卑职也别无他求。” “当真?本宫现在告诉你那贱人和皇兄的孩子仍然活着,你又该如何?” 王无道神情不变,放在腿上的手指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素阳公主看在眼中,她坐在椅子上:“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还是劝你收起你的那些想法。” “卑职有何想法?” “呵呵,难道非要本宫说明不可?” 王有道回道:“公主何不先把话说完?” “好,那本宫先把话说完。既然你身在江湖,应该听说过有一个阎罗殿的青年,金刚飞剑杀指玄的传闻吧,而他便是那贱人的孩子,也是皇兄的亲生骨肉。” “竟然是他。可是他已经……” “王有道啊王有道,你不会跟江湖上的那些无能之辈一样,以为他死了不成吧?” “看来苍天有眼,终还是有悲悯之心。”王有道长叹一声,心中生出一丝欣喜。 “悲悯之心?哼哼,那可未必。”素阳看向王有道:“虽然他没死,那个孽种却在追寻自己的身世。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这些本应该让他知道。” “本宫可没拦着他,而且说不得他还会来找你。” “找我?” “当然,既然是追寻自己的身世,你又怎可能撇清关系。只是不知他见到你后,是准备跟你促膝长谈,还是刀剑相向呢?” “公主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本宫如何知道,就不用你王有道操心了。” 王有道自嘲一笑:“是卑职不自量力了。” “你王有道从来没有不自量力过。凡是只因你不愿意罢了。” “这些不用多说,公主现在告诉卑职,就不怕卑职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或者直接回禀圣上?”王有道低声说道。 素阳公主嘴角一勾:“你会吗?” 王有道神情淡然。 “真不知道是本宫太天真,还是你太天真。”素阳公主苦笑一声:“本宫原以为,只要她属于皇兄,你便能够死心,可是你没有。原以为,只要她死掉,你便能够死心,可是你没有。其实你和本宫没什么区别,她从未正眼看过你一眼,你也从未正眼看过本宫一眼。你我都只不过是单相思的可怜人。本宫输了,不过本宫没有输给她,本宫只不过是输给了你。” “手中只一剑,真情唯一人。公主没有输,因为卑职从来未曾许诺给公主什么。反而是您赢了,赢了圣上,也赢了卑职。” “你胡说!”原本还算冷静地素阳拍案而起。 而在万剑山庄内,李道禅揉揉头,刚才也不知一刀从哪里偷来的酒,喝罢以后,竟然有些上头。 晃晃头,在屋顶疾速前行的李道禅说道:“现在可不是昏昏欲睡的时候。” 等见四处无人,李道禅停了下来,看向黑夜之中。 从他来到问剑山庄之内,竟无一人发现他。 “小爷还以为堂堂问剑山庄,定会是守卫森严,没想到看家护院的都这么不顶事儿,难道真的以为有王有道在,就没人敢来山庄找事?你瞧瞧,今天小爷便来了。” 李道禅还颇为得意。实则是因他的境界修为,一般的武夫根本发现不了他。 另外他所说没错,正是有王有道在,普通人又哪敢来万剑山庄寻事?虽然现在问剑山庄举行比武会,仍是无一人敢在问剑山庄撒野。不仅如此,审刑司之人也在,更让一些宵小之徒不敢胡作非为。 李道禅身子一跃,跳到房顶,拿出问剑山庄的地图,自己借着月光,点了一个地方。 “应该就是那里。” 看看方向,李道禅一个弹跳,人已经落在另一座屋顶。 在问剑山庄若是想找王有道,容易的很,平日里的王有道从来不出问剑山庄。不仅如此,他白天会在传功房教问剑山庄的弟子练剑。虽然在王有道看来,自己并没有收徒传艺的心思,但是万剑山庄中的众人皆以王有道的门人自称,所以才会指点一二。 指点完山庄弟子,王有道便会回道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如此这般,多年未变。 “也幸亏这王有道不喜出门,若不然,小爷找他还真的废些手脚。” 对于地仙,李道禅知道此武境之人的厉害,虽然他这身打扮,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但若想瞒过王有道,那自然是说笑。 李道禅心知这一点,索性直接去找王有道。想必当李道禅来到万剑山庄之时,王有道若是有心,早就发了他。 当李道禅来到王有道房间时,见屋中仍有烛光,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答。轻轻一推,房门竟被轻轻推开。 李道禅不知是王有道故意为之,还是屋中真的没人。他在门口站了片刻,见没人说话,这才一把推开房门。 屋内只有孤灯摇曳,却不见一个人影。 李道禅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眉头微皱:“不在?”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来不逢时 李道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如果不在,那能去哪?这偌大的山庄,难道让小爷一间一间房间去找?” 说着,他索性坐在屋内,看样子是打算等王有道回来,可是等了许久,仍不见来人。 “王有道今日能去哪里?不会知道小爷来找他,所以躲了起来吧?”李道禅自言自语,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王有道知道小爷要来,他又不知道小爷是谁,也不知小爷为何而来,没有理由会躲着小爷才是。” 李道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而在远处的屋顶上,周剑三蹲在屋顶:“有点意思啊,这小子这么晚了来问剑山庄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是来找庄主的。不然如何堂而皇之地坐在庄主屋内不走?”寒鹤影站在周剑三身后,似乎周剑三在哪里,寒鹤影便在哪里。 “寒大公子,不是有人死了,审刑司把你找过去了?你怎么这么闲来找本大爷。” 寒鹤影一直望向李道禅,说道:“审刑司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怕是凶手早已经离开。况且朝廷中的那位大人物前来,所以放心不下,还是回庄内看着,以免有什么宵小之徒进来。” “宵小之徒,那不就是有一个?寒大公子快去拿住他,问问他到底有何企图。”周剑三指着王有道的屋内对身后的寒鹤影说道。 “虽然他的武阶不高,但也不是什么宵小之徒。” “区区黄庭而已,跟本大爷差远了。”周剑三一脸不屑。 寒鹤影瞥了一眼周剑三:“若你真的这样想,怕不会蹲在此处盯着此人。” “你寒大公子忙,总得有人看家护院不是,本大爷正好睡不着,就来盯着。” “那你上次非要在擂台上逼此人出手做什么?” “本大爷不是无聊嘛,正好见他的小兄弟有点意思,就想跟他过过招。谁知这人这么能忍。唉,让本大爷无功而返。” 寒鹤影说道:“你既然对此人如此感兴趣,要不要前去问问,此人所来为何?” “算啦,不用问了。你寒大公子都说了你那小子一进庄内,便向王有道的屋子去是找王有道的,我才懒得插手。” “庄主在剑心阁。” “本大爷知道。也不知王有道特意在剑心阁见一个娘们做什么。” “那可不是一般人,你说话还是小心一点。得罪了此人,恐怕庄主都保不了你。” “不是一般人也还是个娘们,本大爷又没说错。怎么着,难道就因为这句话,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对于周剑三的口无遮拦,寒鹤影习以为常:“这也不是我要操心的事。” “行啊,学的还挺快。” “毕竟要赢过你。” “不就想赢本大爷嘛,咱们俩现在过过招。你放心,本大爷绝对不等你喊打公子出手就认输。” “不用。” 周剑三咧嘴笑道:“真不用?” “我本来就能赢你。” “得得得,不跟你耍嘴皮子。既然那小子也不打算惹是生非,寒大公子便先回去修炼吧,你近日不是颇有感悟?说不得能比本大爷更早步入地仙。” “不急,就算有所感悟,地仙也不是那么好踏入的。” “看来不是练武不重要,而是眼前这个小子更让你在意吧?” “是又如何?”寒鹤影声音冷了一分。 “本大爷又能将你寒大公子如何?不过今天还真是怪事连连。审刑司的居然来问剑山庄的比武会,不仅如此,竟然有人明目张胆杀人?此外,朝廷里来了个娘们要见王有道,而这小子也是来找王有道的。什么时候,问剑山庄这么招人待见了?” “如今山上乃是多事之秋,怕有什么大事发生。” “能有何大事发生?只要王有道还在,一般人也不会来找问剑山庄的麻烦。” “也许,所有事可能都与庄主有关。” “寒大公子多虑啦,王有道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之那些大家闺秀都安分,能惹什么麻烦?”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要这树够大,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寒鹤影看着李道禅,说道:“此人看来是不见庄主誓不罢休了。” “要不要本大爷好心给他指条路?看他在那里傻等,本大爷都替他着急。” “他来到山庄后,想必庄主已经发现他,若是庄主想见他,自然会来见他,不用你来多事。” “本大爷就怕王有道被女色迷昏了头,早就把这小子抛到脑后了。” “你说话,何时能改上一改?” “这辈子是改不了喽。” 坐在屋内的李道禅,低着头,却早就感受到周剑三与寒鹤影二人。只是他们不来找自己麻烦,他也懒得去理会他们二人。 李道禅也猜出,大概二人是看到自己在王有道的屋子中不走,也已经知道他是来寻王有道的,这才对他不管不顾。 “小爷要不要去找那二人问问?”李道禅自言自语道:“还是算啦,他们不拦着小爷已经够给小爷面子,若是去问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告诉小爷,若不然在那里看了这么久,早就来找小爷了。” 李道禅看着屋内,想到今日见不道王有道,心中便一阵烦躁。他可是冒险前来,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没见到。 “小爷啥时候能走点运,做什么都这般不顺。”李道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对周剑三与寒鹤影的方向一抱拳。 “看来那小子也早就发现你我二人。”寒鹤影说道。 “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本大爷还真是得佩服此人的勇气,竟敢来问剑山庄。” 寒鹤影又叮嘱了一句:“他要是走的话,你不要出手。” “呵呵呵,就算他不走,本大爷也不会出手。本大爷正觉得比武会无聊,好不容易见到这么有趣的小子,肯定要和他多玩会才行。” 李道禅打了退堂鼓今日想来来的不是时候,既然如此,那就先走。 走出屋子,将门关好,李道禅跳至屋顶,准备离开问剑山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巧遇故人指明路 在屋顶飞走,李道禅来到一个庭院。这里的房子透着灯火,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推开。李道禅听到声音,紧忙伏在屋顶,只见到一男子抬头望月。 李道禅随意一瞥:“竟然是他?” 心中先是诧异,随即心中一喜:“虽然不知他为何在这里,也许他知道王有道现在身在何处,就算不知道,也权当找故人叙叙旧。” 李道禅伸手一弹,房中灯火熄灭。李道禅从屋顶飘落,随即一翻身跃进房子中。那男子见烛火熄灭,只当是自己开了窗户,夜风将烛火吹灭,便抹黑拿火铳将蜡烛点燃。 当蜡烛再一次亮起,李道禅坐在椅子上看着男子,面带笑容也不说话。男子看着身穿黑衣的李道禅,虽然并不知道面罩下的是谁,但他却没有丝毫慌张,若无其事地问道:“不知阁下深更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赵地坤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也坐在椅子上,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么久没见,赵地坤虽然还是原来的赵地坤,可是身上却多了几分沉稳。 “故人前来,也没杯热水喝?”李道禅问道。 赵地坤微微一笑,起身给李道禅倒了一杯茶:“既然是故人相见,怎如此见外?” 赵地坤已经不是一年多前的柔弱书生。虽然李道禅蒙着面,他知道对方不管什么目的来此,绝对不是前来杀害自己的性命,这里可是万剑山庄,就算有人想要杀自己,也不会在此地动手,那么一定另有它意。 既然是另有它意,这个赵地坤就没有必要知道。若是黑衣人愿意说,赵地坤倒是清闲,也可听上一听。若是黑衣人不说,等到眼前黑衣人一走,赵地坤便只当与此人从未见过。 不管如何,此人来此目的绝不简单,不然又如何如这身打扮,定是心中又说顾虑。既然黑衣人自称故人,那赵地坤便洗耳恭听,看看到底是何故人。 李道禅指指窗户。 赵地坤明白他的意思,起身将窗户关上。 李道禅这才摘下面罩:“我拿赵兄当故人,不知张兄现在贵为驸马,可愿意拿小爷当故人?” 赵地坤看清李道禅的样子,随即喜笑颜开,哈哈大笑了两声:“原来是你。” 李道禅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小声点,你以为小爷跟你一样,是来问剑山庄做客的?” “莫要担心,这里可没人来我这里偷听。”赵地坤说道。 “若是有人偷听,你也不知。”李道禅可是知道远处一直有两人盯着自己,这个赵地坤自然不知晓。 “哦?” “怎么说问剑山庄都是练武之人,总有那么几个高手,不过也无所谓,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小爷。” “那就好,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在这个时辰,又这身打扮来万剑山庄?” “这个小爷也不用告诉你。”李道禅说着。 “既然不能告诉我,还要来我屋中,肯定是有事要问我。” 听到赵地坤的话,李道禅上下打量了赵地坤几眼,说道:“果然不一样。” “不一样?”赵地坤看看自己。 李道禅说道:“当年你我相遇时,你还是个一心逃命的落魄书生。虽然最后选择跳崖令小爷意外,但是终究也只是个未经世事的读书人。现在嘛,身上倒是多了很多东西。” 赵地坤无奈地笑了一声,连连摇头。李道禅可是怎么看都比自己小上几岁,被他这么说,就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自己也感到莞尔。不过他承认李道禅所言非虚。 “今天你来,应该不是专门找我叙旧的吧?”赵地坤问道。 李道禅一乐:“说不定小爷今日就是专门来找你叙旧的。” “若是叙旧,在哪里不能?为何非要在此处此时,你不是来找东西,就是来找人。”赵地坤说道。 “那小爷为什么不是来毁东西,或者是来杀人的呢?”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不管如何,你今夜前来,肯定有事。我倒是不急,就是不知道你是否着急。”赵地坤笑道。 “算啦,小爷确实没时间跟你打马虎眼,既然你问了,小爷便说。小爷今晚是来找王有道的。” 赵地坤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道禅一眼,随即说道:“如果你想找王有道,那么现在的话还应该在剑心阁。” “看来小爷没找错人,你果然知道王有道在哪里。” “有时候晚睡一会,也是有好处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不用知道。不过若是你再不去找王有道,那我也不知他在哪里了。” “你既然都告诉我,那小爷也不用再拐弯抹角。为何你知王有道在剑心阁?” “因为我跟着某人前来,她已经去见王有道,而此人现在还未回来,那王有道应该还在剑心阁。” “剑心阁还有谁?”李道禅看着赵地坤。既然赵地坤已经告诉自己,今日可不是他来此做客,而是另有他人李。李道禅可不想王有道现在所见之人也是一个修为颇高的武夫,那样自己就算知道王有道身在何处,又有何用? “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没看出来啊,王有道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还是这般精力旺盛啊。”李道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赵地坤无奈地摇摇头:“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想。” “那女人可会武功?” 赵地坤摇摇头。 既然如此,李道禅便不再担心,从怀中掏出地图,又看了两眼,确定剑心阁的位置后,将地图放入怀中,起身准备走。 “不是今日前来寻我叙旧的?”赵地坤笑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叙旧总得有酒,你可有?” “没有。” “那就改日,改日咱俩把酒言欢,哈哈哈。走啦。” “保重。” 李道禅听到赵地坤的话,头也未回,摆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不从窗户再飞出去?”赵地坤到底还是不懂武人的想法。 周剑三看着李道禅奔向的剑心阁,说道:“看来那小子知道王有道在剑心阁了。” “既然他去找庄主,剩下的事,我们便不用操心了。” 上架感言?不算是吧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字。这不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但绝对会是第一本完本的小说,也是第一本百万字的小说。 人都说生活要有仪式感,所以,我是不是也得象征意义地学别人一下,来一个上架感言? 其实啊,肚子里没有多少“言”要说,却实实在在有些许“感”想讲。 怎么说呢,写这本小说的起因实属意外。讲真的,我并没有什么文学梦,更没有期待成为网文大神,更没想通过写小说赚钱。我想做的无非就是将这本小说码完,这样自己总算做成了一件事,仅此而已。 (小爷可不清高,虽说没想过赚钱,但是万一火了呢?哈哈哈,我又开始做梦了。) 写到了现在,整体上来说,我的这本小说算是扑街大军中的一员。嗯……这个在预料之中,更在情理之中。 不过,好在还是有一两个读者。(能看我小说坚持到读到这些话的,绝对是真爱,小爷要认你们做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特别是“厌么”,哈哈哈,总感觉坑了你好几次,不管我到哪,你都在追我的小说。娘的,啥叫懂的人?你就是啊!真的特别感谢你,没有你,也许我根本没有动力将这本小说写完。感谢你的支持与鼓励,啥都别说了,一瓶老白干儿,我先干了。 从一开始的随心所欲,到后来的四十万完本,又到签约后的百万字。这本小说还真是坎坷哦,命运多舛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娘嘞,咱是当不上斯人了。) 还是那句老话,写一段故事,给想看的人。 反正小爷本就是个修佛的,可不得佛系一点?再说,小爷可是花美男,风度最重要。(我就自夸几句,旁边的那几个哥们,你们瞧不起我,就瞧不起呗,不过请把你们刚刚吐出来的浓痰吸回去!请文明吐槽。) 《小爷江湖走一遭》上架感言?不算是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位若是忙,我可以等 “怪不得那帮和尚整日叫人日行一善,当真有好处。”李道禅遇上赵地坤,算是意外之喜。既然赵地坤为他指明了去处,李道禅也不拖延,用《十八停》收敛气息,向剑心阁前去。 素阳公主静静看着王有道,嗤笑一声:“所以你根本不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你王有道被人称作剑圣,那帮徒子徒孙就差给你塑金身,立石像。但你王有道终归只是一个凡人。既然身为凡人,你与他人又有何区别?”素阳指着王有道。 “你我皆为凡人。”王有道低着头。 “你不仅是个凡人,更是一个懦夫。试问你王有道一生可曾做过一件自己想做之事?恐怕只有每日挥舞手上那三尺烂铁。” “公主说得没错。我王有道就是一个懦夫,苟活至今,实在是不知所为。若是当年我见到她时,敢说出心中爱慕,想必她也不会遇上陛下;若是当年我敢违背陛下之命,执意留在她身边,她定当安然无恙;若是我有胆,现在就应该动手杀了公主殿下,为她报仇。”王有道突然怒发冲冠。 素阳面带讥讽,没有丝毫的畏惧。 不过王有道转而平静下来,说道:“该说的,公主殿下也已经说过了,请回吧。” “走?本宫可不会走,本宫这次前来是命你杀了那个孽种的。” “公主殿下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这是你的因果,由不得你!” “我的因果也由不得公主殿下,得由他。”说着,王有道看向门口,说道:“别躲躲藏藏的了,还不进来?” 李道禅在屋顶叹了一口气,随即跳落在门前,蒹葭一直守在门口,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她看向李道禅,吃惊中带着怒色。 李道禅可不会跟一个侍女一般见识,心中暗想:果然是落地神仙,就算小爷已经将《十八停》运转极致,也难逃他的法眼。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推门而入,笑着说道:“打扰二位的雅兴,还请海涵,若是二位有要事相谈,小爷可以在门外多等片刻,哈哈。” 素阳公主虽然面色无常,但她却没有料想到门外竟然有人。眼神冷冷看着李道禅,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李道禅蒙着面,素阳公主自然认不得他。李道禅看到素阳公主的眼神,身上打了一个哆嗦,女人在他心中可是避之不及的,何况还是一只蛇蝎美妇。 “你是谁?竟敢偷听本宫二人说话?”素阳问道。 李道禅挠挠头:“那个真不是小爷有意偷听二位说话,只是碰巧遇见。其实小爷只是来找他。” 看着李道禅指着王有道,素阳冷声说道:“不管你是谁,听到本宫二人讲话,就得死。” “其实吧,小爷什么都没听见,二位不用担心,你们继续聊,小爷先走。”李道禅听到素阳出言威胁,不想惹祸上身,向门外退去。 可是蒹葭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李道禅看了一眼蒹葭:“没听见你家主子正嫌弃小爷多余嘛?你还拦着小爷?” “我家主子不让你走,你便不能走。” “怎么着,你想跟小爷过两招?” 王有道竟然微笑着说:“我二人早就无话可说。既然你来找我,我倒想和你好好聊上一聊。” 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那倒是正合小爷的心意。” “呵呵,小子,摘下面罩吧,我知道你是谁。没想到转眼间,你应经长这么大了。” 李道禅歪着头看向王有道:“您别说笑,虽然您贵为剑圣,可也只是地仙武夫,难道还真成仙了,能够未卜先知?” “虽然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曾在天姥山见过你一次,想必你也认得出我。只不过那时的你还是山上的一个小道童。”王有道哈哈一笑。 “他是谁?”素阳公主看向王有道,冷冷地问。 好像这里只有她认不得李道禅的身份。 “公主为何此时竟然糊涂了?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未猜出他的身份?他就是你说的要来杀我之人。”王有道对于李道禅所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丝毫不在意。 “难道他就是?”素阳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中的惊讶也转瞬即逝,随即眼神中透漏着怨恨:“孽种!” “这位大婶,你怎么还骂人呢?如果您没啥事,小爷要和这位大叔聊点事,你快去找个暖和的地儿早些歇息去吧。” “掌嘴!”素阳公主听到李道禅的话,登时怒火中烧,大喊一声。可是想到自己现在并不在公主府,只能恶狠狠瞪向李道禅。 蒹葭听到素阳的命令,手上拿着匕首便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嘴角一勾,伸手握住蒹葭的胳膊,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之上:“姐姐,你的功夫可不怎么样,想和小爷动手,只怕还得再练几年。” “你找死!”蒹葭说着又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不要逼小爷杀人。” “敢跟我主子这般说话,你本就该死。” “呵呵呵,你主子就算是皇帝老儿,小爷也这么说话。”李道禅袖中长针刺向蒹葭。 此时王有道一挥袖,蒹葭撞在墙壁之上,躲过李道禅的这一招。 “小子,既然不想杀人,就不要动手。”王有道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反正是无所谓,耸耸肩,然后看向王有道:“王剑圣,既然你也知道了小爷的身份,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小爷前来只是询问一些事情,咱先说好,小爷可不是来打架杀人的。” “哦?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这身打扮?” “你剑圣的名头可是唬人的很,小爷这也算是以防不测。” “行啦,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若是您不是小爷要找之人,小爷当然会乖乖离开,若是…虽然我现在没有把握打赢大名鼎鼎的剑圣,可还是会以死相博。” 王有道微微点头:“不用多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里不是一个谈话之地,咱们出去聊。” 王有道话音刚落,化为一道银光,人已经飞出窗外。万剑山庄随即回荡着王有道的声音:“我与故人相见,稍后不管发生何事,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李道禅这才弹跳出去,跟上王有道。 屋子里只留下素阳和躺在地上的蒹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想报仇,便杀了我 等李道禅落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的王有道。 “大叔,我就只想聊聊天,咱们在屋子里不就好了?跑到山头上,四处黑漆漆的,挺吓人的。” “你若真是怕,又怎么会孤身一人前来找我?别再油嘴滑舌,既然心有疑惑,那么尽管问。” 李道禅想想也是:“你可去过天姥山云留观?” “去过,我适才便已经说过,我见过你一面,自然去过天姥山,你不记得我?” “你是否杀了我师父?”李道禅双眼微眯,他自然记得王有道。 “你师父?难道文寻常已经死了吗?” 在龙虎山上,李道禅早就已经他师父叫做文寻常,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否是你杀了我师父。” 王有道转过身,睁开双眼,看向李道禅的眼神中竟是慈爱之色。李道禅看着王有道的眼睛,心中越发的怪异,他向后退了一步。 “文寻常死了,我也意外,不过不是我杀了你师父。这么看来,文寻常什么都未曾告诉你。” “我师父到底是何人?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那女子就是素阳公主,你和她什么关系,我又是什么身份?” “既然你师父什么都未曾告诉你,文寻常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不会告诉你。” 李道禅咬咬牙,不再说话。又是这句话,他在龙虎山上已经听了太多遍,不知为何每个人都这么对他说。 王有道突然说道:“摘下你的面罩,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李道禅犹豫了一下,既然王有道已经知道自己是谁,那么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他摘下面罩。 王有道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六分像你娘亲。”王有道的脑海中再一次出现女子的姿容,心中一痛,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恢复正常。他接着说道:“倒是你的性子和你娘可是一点都不像,与你父亲也大相径庭。” “不能告诉我师父是谁,那总能告诉我爹娘是谁吧?” “不能。我只能告诉你,我原本是陛下的贴身护卫,与你师父算是旧友。而当年去找你师父,也只不过去追寻你的下落,只是那时你师父告诉我说你已经身死。” “你就没想过那个小道士就是我?” ‘那时我见到了你,也曾想那孩子就是你,当我问文寻常,他却告诉我并不是你。今日公主前来告诉你还活着,我才想到那个道童就是你。” “好吧。”李道禅。 “当时文寻常告诉我,你虽然降生,但是已经夭折,埋在云留观后的山上。我那时没有死心,还掘开坟墓,里面果然有一具婴儿的尸体。我这才相信了文寻常,所以才没想到躲在后屋不出来的小道士就是你?” “堂堂的一位剑圣为何要去找我?” 王有道脸上露出悲伤之色:“呵呵,只是我心中的执念而已。” “既然如此,那把我的身份告诉我?还有杀害我师父的凶手。” “你的身份,我不能说。而到底是谁杀害了你师父,这个我并不知晓。”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是在在游船上所生。而吏部尚书徐升平想要杀我的母亲和我,御医南屏风因一时犹豫,我才侥幸被师父所救。” “你自己追查如此多年,也算不易,想必这些年过得很苦。若真要说起来,你母亲与你遭此大祸,我也逃不掉干系。若是想报仇,那么今日就是你的机会。” “杀了你又能如何?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得知凶手到底是谁。”李道禅冷笑一声。 王有道苦笑道:“孩子,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你师父临死前不告诉你是谁杀了他,又为何不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不要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所以,这一切都与我有关,与我的身世有关?” “是,你恨自己的身世吗?” 李道禅低着头:“有什么可恨的,这些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想不通。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当年想要杀我的人自然有他们的理由,这些理由让他们做出了一个这样的决定。就因如此,总有一口气让我难以释怀。” 李道禅说着,王有道静静听着。 “小时候我向往着山外的江湖,总想着能做一名侠客,笑看风云,师父他却总劝我不要踏足江湖。后来师父死了,他又叮嘱我不要去报仇。” 李道禅指着山下:“这世间有多少人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可为什么偏偏是我,总是要弃置真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还要假装自己根本没有活在这个世上。我也有想做的事,为何要一味的隐忍,只是为了能过活下去?” “呵呵,这件事我回答不了你。别说是你,我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想做的不敢去做,只能做我该做的事。到头来,一腔热血化作悔恨,却谁都怪不了。如果非要寻得一人承担过错,那只有我自己。”王有道语气平淡,但是其中的无奈与苦涩,就连李道禅都能体会一二。 “我能告诉你的是,不管是你母亲的死,还是你师父的死都跟我有关系。如果你想报仇的话,现在就可以。如果你能打赢我,我还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李道禅看着王有道的背影:“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难道非得动手?” “我王有道自然有我该尽的本分。你既然想要为师父报仇,查清自己的身世之谜,那就做你该做的事。输赢天定,咱们两不相欠。” “砰!”李道禅一个飞踢,王有道抬手接住。 李道禅瞬间出手,不假思索。但却并未伤得王有道,他笑着看着李禅道:“好小子,下手如此干脆。”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剑圣,我可不敢托大。不过就算我抢了先机,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为何不再想想?” “我已经考虑了太久,既然想不通,便不去再想。” “好,你比我强!”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们没本事去瞧 在王有道的声音响彻整个万剑山庄的上空后,不仅是万剑山庄之人,就连落凤山上的江湖之人全都听见。 人们纷纷望向远处的山头,不知王有道在和谁交手。 “快看,是王有道。” “他正在与人交手。” “是何人胆敢挑战王有道?” “不知啊。” “只可惜不能在近处观看,否则能学到不少东西。” …… 山上之人纷纷议论。却只见到远处山头,有惊天响声,时不时传来光亮。有胆大之人想要上山去看看。只看到万剑山庄门口出现两个身影,一个一身黑衣,顶着光头,另一个则是一身长袍的俊美男子。正是周剑三与寒鹤影二人。 “诸位,难道没听到王有道的话吗?让你们老实在这里待着,有谁不听的话,那本大爷可就要跟他动手了。” “是周剑三!”有认识周剑三的,急忙说道。 “另一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他便是与周剑三其名的藏雪剑寒鹤影。” 寒鹤影看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庄主正与人比试,还请诸位不要插手,更不要想着临近观看。” “这是为何?我们可是有不少人就是冲着剑圣名号而来。如今遇到王剑圣出手,这可是千载难逢,为何不让我们去瞧?” “若是往日,我不拦着诸位,可是这次不同,与庄主比试的乃是庄主的一位故人,不便让他们观看。” “故人?我们可不曾听说,王剑仙有什么故人呐?” 周剑三看着这些人,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寒大公子,你跟这些人费什么话,谁敢去,一剑劈了他不就得了?” “他们怎么说都是前来问剑山庄参加比武会,怎么跟他们动手?” “参加比武会的怎么了?本大爷都给他们说了,偏要当做听不见。” 寒鹤影皱着眉:“诸位,我二人已经说的够明白,还请诸位能够见谅。” 此时审刑司之人也出现在人群之中,他们问道:“不知王剑圣与谁在交手?” “怎么连你们也问?难道江湖之人的比试也归你们审刑司管?”周剑三说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如此大的声势,就怕发生其他之事。”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王有道既然选择在远处山头比试,就是为了不波及他人。” 寒鹤影说道:“诸位,庄主有他自己的打算,还请审刑司之人也不要插手。” “如果只是比试的话,我审刑司肯定不管。” 周剑三瞥了一眼面前之人,捧腹大笑:“就算你们,哈哈哈,恐怕想管也管不了。” 审刑司之人听到后,有些不悦。 寒鹤影看到后,说了一句:“审刑司的诸位,还望不要让其他人上山,以免出现什么不测之事,麻烦了。” 寒鹤影一抱拳。 审刑司之人见寒鹤影说话如此客气,不好发作。 “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多谢。” 说着周剑三与寒鹤影转身就要走。 “二位……” 还有人不肯罢休。 周剑三猛地一回头:“不是本大爷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点斤两,让你们去看了又能如何?到时候就不怕受到波及,小命不保?” “这……”不少人听到主剑三的话,心有顾虑,周剑三说的没错。上面可是王有道在与人交手,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夫,他们的武道修为,怕是当到山上,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哼哼,现在终于明白一点了。”周剑三冷笑一声。 众人便只好在山下远远观望,不敢上前。 “华青囊,和王有道比试的人不会是十三吧?”张余笙站在人群之中,问身旁的华青囊。 “想必就是十三。” “他为何要跟王有道动手,可是江湖中人尽皆知剑圣唉,这不是找揍吗?” “不知道。不过跟王有道交手,可能不仅是被揍一顿那么简单。” “你是说……” “嗯,有可能会死。” 张余笙急忙说道:“那我们还不快去,将他带走?” “现在不是你我能插手的,只能静观其变。” “唉,这个十三,一会没看住,就去惹乱子。”张余笙连连叹气:“对了,一刀呢?尽仇,你看到一刀了吗?” 陈尽仇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 而走进问剑山庄的周剑三,嗤笑一声:“真是一帮贪生怕死之辈。” “他们不敢上去,岂不是最好,你又为何这样说?” “难道本大爷说错了吗?不是贪生怕死,还能是什么?虽然本大爷不想他们给我惹麻烦,不过吓唬几句,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不敢上山,本大爷瞧不起。” “似乎这些人如何做,都不能让你满意。” “行了,虽然他们一时被唬住,但怕有人不识好歹,你我还是盯着点吧。”周剑三说道。 寒鹤影点点头。 而素阳自从王有道离开后,便站在剑心阁前,望着王有道与李道禅所在的山顶,沉默不语。此时蒹葭才苏醒过来,捂着胸口走到素阳公主身后。 “主子,都怪奴婢无能。” “算了,此事怪不得你,能与王有道交手之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却如此之高。” “本宫也没想到。原本来请王有道出手,也只是因为戊子念说他背后有高人相护。” “看来江湖之上传闻的,他金刚境时可飞剑,怒斩黄庭指玄武夫的事,所言不虚。” 素阳说道:“武功再高又能如何?终归只是一个武夫罢了。” “公主,现在我们应当如何,要不要插手?” “插手?现在整个落凤山上都没有能插手之人。” 蒹葭听到后,没有说话。 “不过本宫原以为王有道不会出手,没想到现在竟然出手了,既然如此,那先看看再说。” “若是王大人肯出全力,奴婢想那人应该活不了。”蒹葭看着素阳,说道。 “怕就怕王有道心慈手软,本宫太了解他了。” “公主殿下。” 素阳身后传来审刑司之人的声音。 “何事?” “现在问剑山庄着实不安全,若是公主已经办完事,还请公主下山。” “本宫无事。” “可是……” “不必再说!” “是。”见素阳面带怒色,审刑司之人只好守在素阳身后。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同辈之中第一人 周剑三坐在屋顶之上,脸上带着微笑,说道:“那小子还真了不起,竟然敢跟王有道动手。” “你不是也想跟庄主比试一场?”寒鹤影说道。 “想是想啊,就是一直不敢,所以那小子比本大爷要有胆量。”周剑三嘿嘿一笑。 这几个月来,寒鹤影一直闭关,在万剑山庄仿佛消失一般。寒鹤影一向醉心武道,此次出来,嘴上说是盯着周剑三的,但周剑三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为了李道禅中。 王有道现在与那个李道禅在山顶交手,对于王有道的本事,他们二人最是清楚不过,一般人可不敢来万剑山庄挑战王有道。 另外,他们自从来到问剑山庄,王有道从未与他人比试过,因为他从来不在意所谓的江湖排名。这也是为什么,就算周剑三与寒鹤影如此眼高于顶之人都愿跟随王有道学剑的原因。因为王有道足够强,强到不用在乎那些虚名,因为他王有道的名号就代表着当今剑道第一。 可一个黄庭境的小子竟然能让王有道出手,这让二人心中好奇。 “你瞧,本大爷没拦着那小子果真是明智之选,要不然也看不到王有道出手。”周剑三笑道。 寒鹤影没有做声。 周剑三呵呵一笑:“你应该也看出来人仅是黄庭而已,咱们的寒大公子竟然为这样的无名小卒打扰自己的清修,难道是预料到王有道会和此人交手不成?” “我只是一个练剑的,又不是什么神仙,可想不到这么多。” “本大爷是喜欢看热闹,所以不拦着那小子,为何你也不出手阻拦?” 寒鹤影没有说话。 周剑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咱们山庄实在是太过无趣,平日里也就你能和我过上两招。这突然不知哪里来的愣头青,竟然深夜潜进万剑山庄,这样的趣事可不多见。” “也许这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不好事,本大爷不知道。本大爷就想看看这位客人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子有胆量,竟然是前来挑战王有道,你应该感谢本大爷没有出手拦着他,能够看到王有道出手,这对闭关的你来说,可是大有裨益。” “只是我想不通,为何一个黄庭竟来挑战庄主,又为何庄主肯出手。” “竟然还有咱们寒少爷想不明的事?”周剑三哈哈一笑。 寒鹤影听出周剑三是在嘲弄自己,他是与相识多年,但二人既是朋友,又是敌手。听到周剑三这么说,心境多少会有波澜。 但此时的寒鹤影并不打算跟周剑三做口舌之争,望向远处山顶,沉默不语。 “寒公子就是能拿住架子。想必你肯定还记得两年多前,那个在江湖上疯传的金刚飞剑的阎罗殿刺客?若不然咱们的寒公子又怎会如此受挫,这几年越发勤奋练功,总是闭关不出。” “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又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寒鹤影问道。 周剑三笑道:“我的寒大公子,难道你亲眼见到了那人的尸首不成?就算阎罗殿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若是猜的没错,那小子和今日这位应该是同一人。” “这才是你没有出手拦住此人的原因吧。”寒鹤影看向周剑三。 周剑三打个哈哈:“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咱是真的没想到。这不是看山头上打的这么火热,才突然想起来的。要是一般的黄庭,又怎可能和王有道对阵如此多招?王有道可是实实在在的地仙,剑道又是当今天下无人出其左右,就算没拿出几分真本事,也不是那些宵小之辈能够抵挡的。” 寒鹤影不再言语。正如周剑三所言,这两年多来,自己练功越发刻苦,虽然自己表面无事,可他心中却知,全是因为李道禅在无崖顶上之事。金刚飞剑,何其了得? 若是论剑道境界,他自视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就算和那些江湖前辈相比也丝毫不差。可是自己在金刚阶时,又哪里能做到李道禅所为? 周剑三仿佛无事,继续说道:“虽然你我已经进阶指玄,飞剑还是能耍上两招。可越是如此,便越知那个名为十三的刺客的可怕。你我被他人称为天才,可与此人一比,跟烂白菜无异?若是此人修为到了地仙,恐怕唯有当年的风帝先才有与之相比。你我,哈哈,都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说着周剑三连连摇头,不知是自嘲还是真心钦佩李道禅。 “那你的周剑三恐怕又要改名字了。”寒鹤影说道。 “改就改啊,咱心服口服。遇上这样的人,咱没有名字都行。” “你当真这般想?” 周剑三突然翻了一个白眼:“屁,你会这样想?” 二人皆不说话。 “唉……”周剑三突然长叹一声。 “为何叹气?” “可还记得本大爷带你去青楼喝花酒那一回?” “青楼喝花酒之事,以后都不要再提。”寒鹤影面上一冷。 “本大爷可不是有意提起来让你生气的。要是当时就知道此人便是那个阎罗殿的刺客十三,本大爷早就跟他动手了。” “所以你才会上擂台逼他出手?” “寒大公子把本大爷想得太过心机了些吧。” “你我心知肚明。” “哈哈哈,本大爷认了还不行?不过当时差点火候。” “可我记得,那个青年的武道修为并不高,也只不过凡胎而已。怎会这么快便到了黄庭境?” “若是其他人的话,本大爷也不信,但若是那个阎罗殿的刺客十三,本大爷绝对会信。” 寒鹤影脸上阴沉。 主剑三回头瞧了一眼:“眼神别那么吓人,为何不高兴一点?也对,咱们寒大公子听了以后,肯定是心中又受挫不少。” “此人果真是天纵奇才不成?” “能从你寒大公子嘴里听到这句话,还真是难得。虽然本大爷平日里说话,可谓是眼高于天,而你寒大公子亦是如此。今日才算见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是又如何?” “哈哈哈。寒大公子的剑心可要稳点啊,别今日之后,修为不进反降,那样的话,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是故意的。” “是。”周剑三突然冷着脸说道:“本大爷这话不仅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终有一日,本大爷要跟此人交手。因为,同辈之中第一人,非此人莫属。”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师弟,你可不能死 而此时一刀蹲在墙头上,望着原处的山顶。嘴里一直不停的念叨着,有几个问剑山庄的弟子走了过来,看到一刀。 他们知晓山庄中闯进来了人,与王有道交手,本就心中气恼。又在一刀堂而皇之蹲在墙头上,更是火冒三丈。 对着一刀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一刀一会脸上露出喜色,一会砸墙,疯疯癫癫,全然不把那几人放在眼中。 问剑山庄的弟子,见一刀无视他们,随即拔出剑来:“你到底是何人?现在问剑山庄严禁他人入内,还不快快退下!” 一刀仍是置若罔闻。 那几个问剑山庄的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便向一刀冲了过来,一刀看也未看他们,随手一挥,那几个弟子便飞了出去,昏倒在地上。 “我正在看小师弟跟人打架,没事叫唤什么?”一刀嘴里念叨着。 他将背上木匣放在面前,木匣已经打开。一刀双眼紧紧盯着山顶,没有往日痴傻的模样。 “小师弟,你可不能有事啊,若是打不过,我一刀就算拼死也要把你救出来。你可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若是死了,师父该伤心了。” 一刀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刀,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只是一个乞儿,偶遇师父他在破庙中,师父当时面容枯槁,咱当时也没练过武,不知师父是正在参悟武道,只当是师父跟咱一样是个乞丐,多日没吃上一口东西,这才将偷来的一碗稀粥分给师父半碗。” 想到这里,一刀笑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当时实在好笑。 “师父就传咱四招。可是咱资质愚钝,无论如何都只学会了一招。师父他老人家哈哈一笑,对我说道:莫要悲伤,只会一招又如何?凡事不讲多,只讲一个‘极’字,若是将一招练至化境,也了不得。” 说着脸上又带着愁容。 “所以这么多年,咱只练这一招,想着哪天打出个名堂来给师父老人家瞧上一瞧。” 一刀蹲在墙头不停地念道着,远处的李道禅可听不见。 “小师弟你心地善良,师父将毕生所学全传于你,咱也挺高兴。跟你这么久,也算是有了一个算做亲人的师弟,所以,只要咱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死。” 正在此时,远处天空之中出现千余把光剑,一刀不禁握了握拳头。 “咱一刀就是一个乞丐,死了也就死了,当年咱爹娘不就是被活活饿死丢到了乱葬岗?所以我的命也不值钱。要不是师父卖了这把刀换了银两,才给咱爹娘买了棺材,立了坟,咱爹娘连尸骨都不知被哪只野狗给叼了去。” 一刀轻轻抚摸木匣中的长刀:“咱没啥大本事,攒了多年才攒够,将这把刀给赎了回来,想着哪一日找到师父,亲手把道还给他老人家。如果咱要死了,你可要将这把刀送给师父才行。” 一刀说着,竟然露出笑容,亦如同他睡梦时的样子。 “一刀,你怎么在这里?让我找了半天。”张余笙几人跑了过来。 一刀回过头,看到张余笙几人,咧嘴一笑,也不说话。 “快下来,现在十三正在跟王有道交手,说不得一会咱们还得忙帮才行。” 张余笙并不知道一刀是如何想的,但是一刀却知道,李道禅与王有道之间,张余笙他们可插不上手。就算是他,也未必办得到。 看到一刀无动于衷,张余笙心中着急:“这个傻一刀,怎么现在犯起病来?” “余笙,既然一刀不肯走,咱们便留在这里,十三已经跟王有道正在交手,无暇分心,我们要看好一刀才行。” “可我说话,他又不听。” “一刀虽然平日看起来痴痴傻傻,可他心中有数。” “他能有什么数?” 陈尽仇看着一刀,说道:“一刀很厉害的。” “他,尽仇你也傻了不成?”张余笙说道。 陈尽仇可是见识过一刀出手,他自然自己一刀的本事,不过为何一刀平日里便是另一幅样子,这个他也不明白。 “我可没傻,若是老大出了什么事,唯一能帮上老大的便只有一刀。” “真是傻得不轻。你们两个还不如上去将一刀带下来。” “此时我们倒不如在这里,这里可不会有其他人来。” 张余笙跺了一下脚:“一刀肯定是跟着十三来到这里的,当时他要是叫醒我们几个,也不会任由十三去找王有道。” “这个不怪一刀,十三走时,我知道。”华青囊为一刀辩护。 “你也知道?华青囊,那你为何不拦着他?” “十三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就算我也拦不住。” “你们这几个人大男人,真是心宽体胖,难道就我一人担心十三不成?” “又怎会是你一人担心,十三的安危,我们都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本姑娘是没办法了。” 陈尽仇轻轻跳到院墙之上,和坐在一刀身旁。而华青囊拍了拍张余笙,也跳了上去,站在墙上。张余笙无奈地叹了一口,只好也跳到院墙上。 “一刀,老大可有危险?” 一刀摇摇头。 “那看来老大是能打得过王有道?” 一刀仍是摇摇头。 “尽仇,你问一刀能问出什么?哎,那里怎么有几个断剑山的弟子倒在地上?” 陈尽仇看向一刀:“是你下的手?” 一刀目不转睛望向远处山头,点点头。 “得了吧,一刀哪有那个本事。”张余笙说道。 华青囊看了看那几个昏倒在地上的问剑山庄的弟子,却没有说话。 “你说老大既没有危险,又打不过王有道,那现在到底如何了?” 一刀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就算跟他们几个说,估计他们也不明白。 “尽仇,你不用再问一刀了,如今十三与王有道已经交手这么久,也该有个胜负之分了。” “我是担心老大,毕竟那可是王有道。” “真是不知十三吃错了什么药,要去找王有道。”张余笙忍不住埋怨李道禅。 “十三做事虽然不说,但一向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你们啊,就会帮他说话。” “实话而已。” 此时又有几个断剑山的弟子走了过来,看到地上那几个断剑山的弟子,又惊又怒。 “是你们几个干的?” 话还没刚说完,只看到一刀一抬手,那几人也撞到墙壁之上,昏倒过去。 看到出招随意的一刀,张余笙张着嘴巴,迟迟说不话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蹂躏 王有道抓住李道禅的身体,犹如甩麻袋一般,狠狠砸在地上。李道禅心中一惊,深吸一口气,死死憋住。 就算如此,仍是没用,他只感到背后猛地一痛,便被砸进一个大坑之中。 李道禅猛地一睁眼,心念转了几转,两袖一甩,几百根如同发丝一般细小的银针,飞向王有道。王有道松开手,两腿一跨,双手做游龙之势,银针便随着他的袖子游走, “小道尔。”王有轻笑道,双手向一旁的地上一推,所有银针刺进草丛之中。 被王有道放开的李道禅这才站起身,揉了揉后背:“虽然小爷出手没打招呼,不过你下手也忒狠了点。” “都说了生死由命,我若放水,岂不是太小瞧了你。” 李道禅吐了一口唾沫:“你堂堂剑圣,还是小瞧我点。要不然小爷真怕被你几招给拍死。” “呵呵呵,我听说,你金刚时可飞剑,想来你也练剑,为何不与我比比剑?”王有道双手插在袖中,面带微笑看着道禅。 “你可没有拿着剑。” “这个简单。”王有道伸手一指,远处银光一点,一把长剑飞落面前,他一手握住长剑:“看,现在我有剑了。” “咱就不能慢慢来?你一个剑圣怎么这么猴急。” 王有道微微一愣:“你这不会是在跟我开荤吧?” “都这时候,小爷哪有心思跟你说那些。”李道禅心中竟感到一丝好笑,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王有道竟然误会自己说的话。 “哈哈哈,原来是我多想了。” “那就别废话了,开始吧。”李道禅看着王有道手中的长剑,眼神一凌。 王有道见李道禅准备出招,他问道:“你的剑呢?” “你一定也听说过,什么叫做无剑之剑吧?” 李道禅一咧嘴,双指并拢,一刺封喉。 王有道双眼微眯,身子一斜,几根头发飘落。大袖一鼓,气息流转,人便浮在空中,单手握剑,看着下方的李道禅。 “无剑之剑?难道是风帝先的剑招?” “你猜。” “我一生痴迷剑道,却未曾见过风帝先,也未曾与之交手,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今日你竟然使出,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就是不知道你练的火候怎么样?” 王有道说罢,将长剑平举在面前,手一松,长剑凭空漂浮,他袖子一抖,长剑激射头顶,夜空中几百道寒光出现,赫然是一把把与他手中一同无二的长剑。 李道禅盯着王有道,这就传说中的,轻声念道:“一念万剑出!”。 李道禅知道王有道开始拿出真本事。他心中反而越发沉着,将背后的长刀抽出。刀决在他心中,大刀一抖,冲向夜空。 王有道看着李道禅,不知为何李道禅不再用剑诀,反而拿出一把长刀,向自己攻来。他单手伸出指头,指指头顶浮空的长剑,轻轻一挥,数百把长剑仿佛蜂群一般围上李道禅。 李道禅不退反进,一往无前。内气外漏,犹如一颗流星,砸进剑雨中。他大刀一挥,身前长剑一一崩碎,其余长剑仿佛有灵识一般,刺向他身体各处。 李道禅咬牙,低吼一声,完全不顾那些长剑,长剑触及他身,逐一折断。他死死盯着王有道,心怀破釜沉舟之势。 王有道眼见飞剑已经挡不住李道禅,伸手一指,一把长剑从剑雨中飞回,堪堪一握,与李道禅的长刀相击在一起,夜空中响起一道轻鸣之声。 二人四目对视,谁都没有过多言语,我出刀,你横剑。刀斩下盘,剑刺胸间。 可谓是针锋相对。 王有道,出剑犹如光一闪;李道禅,挥刀就是雷崩山。 谁也互不相让。 但渐渐李道禅力有不怠,身上多处被王有道刺伤,可他却依旧没有退缩的意思。王有道随手向前刺了一剑,李道禅的两臂便血花四溅。 李道禅见王有道还有后手,他脸色一横,手指横划。 王有道双眼微眯,不知作何感想,身子向远处飞去,与李道禅拉开十几丈远。 落在地上的李道禅,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空中的王有道。这样打,自己太不占便宜。可是现在的李道禅做不到御剑而行,毕竟自己就算境界能够触及王有道,但自己的修为武阶还是达不到地仙。 他咬咬牙,用刀从衣服上砍掉一根布条,将左臂上的伤口扎紧。 “你的刀决也是霸道无双,可是见你出了那么多招,也仅仅只有两式,为何?”王有道果然眼光毒辣,一眼看穿李道禅的底细。 可李道禅也没有办法,自己选择用刀,并不是自己多么自信张淳风的两式刀决就能战胜王有道,而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够,如果与王有道对剑,绝对没有胜算,这也是无奈之举。 “小爷学艺不精,刀诀剑诀也就这点斤两,让王剑圣见笑了。” “呵呵呵,你很不错。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叫我‘一念万剑’?” “略知一二。” “我的一念万剑绝对不仅是剑气化形,一手出万剑。你剑道的境界并不低,也应该明白,剑气化形只是花架子,只要体内内力足够,何止万剑,就是十万剑又有何妨。我的‘一念万剑’是因为一个‘快’字。今日就让你来见识一下。” 王有道说罢,人已经落在地上。他笑着看向李道禅:“接招!” 李道禅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王有道虽在他眼前,可身后一道寒光,自己一痛,急忙躲开,可还未落地,虽然面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心中却心生恐惧,又急忙躲开。如此反反复复,不管李道禅如何提前闪躲,身上总会接二连三被王有道刺伤,但奇怪的是,王有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动弹分毫。 李道禅一伸指,指向王有道,手上发出的剑光却在王有道一尺处消散。 “你很聪明,知道自己如何躲,仍躲不开我的攻击,便来攻我,这样想是好的。可还是没有解决眼前的问题,你现在就是一只困兽,不管如何挣扎都只能沦落挨鞭子的下场。” 第二百四十章 一心求死 李道禅听到王有道的话,缓缓闭上双眼,用《十八停》稳定心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记得风帝先的剑诀曾经写到过:吾心有剑,则天地之间为剑一把;吾心无剑,则天地之间便是吾剑。而王有道手拿长剑,不管他挥剑再快,终只有手里的拿一把长剑。自己躲不开,是因为他挥剑太快,自己看不到,但看不到并不代表感觉不到。 为什么风帝先说:吾心无剑,则天地之间便是吾剑。那是因为自己对于天地之间的掌控。 李道禅心中恍然,他将长刀丢在一边,双腿盘坐。丹田中的珠丸滋滋作响。他口念心诀,一股内力直冲天灵,破壳而出。李道禅大喊一声:“开!” “砰!”的一声响,在他身边三尺处一块青石浮空,又碎裂开来。 “咦?”王有道看向李道禅,眼中露出些许惊疑。随即李道禅的身边又几声声响,有的是枯枝断裂,有的是野草炸飞。而李道禅身上再也没有添一道伤口。 “想来你终于摸到了无剑之剑的一点皮毛。” 李道禅缓缓睁开双眼:“也没什么,就是做一个缩头乌龟而已。” “怎么说?” “我承认,你的剑道境界与修为很强,不负剑圣之名。而我修为不够,差了不知多少,自然跟不上你的速度。那么我就筑起一道钢铁之城,让你尽情地打就是了。你说我这不是做王八,还能是做什么?” “反其道而行吗?这么说来,我的剑道正好被你的剑道所克制。” “你想多了。” “哦?” “无剑之剑若只是这点明堂,又怎么能一人战江湖,独揽天下景呢?” 王有道突然双眼一睁,身旁的荒草青石,甚至枯枝落叶全都斩向自己,锋利如剑。被逼无奈,王有道只能浮空而走,可一股寒气,王有道挥剑一斩,力道让自己再一次落在地面上。 王有道双眼微眯,看着刚才自己斩向的空中,那里气流汇聚,显然出现一把长剑模样的东西。 “你瞧,真的是我修为不够。要不然,你已经变成无头尸体了。” 王有道看向李道禅:“哈哈哈,好小子,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在剑道上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的人。看来我在万剑山庄待得太久太久,连一个剑客该有的谦逊都丢了。” 李道禅看着王有道,他感到一只猛兽即将苏醒。 果不其然,王有道狂笑不止,人一动,再次浮空,头顶那道气流,对于他仿佛无物。 “我王有道前二十年练剑,不为其他,只为尽君臣之责。后二十年我练剑,只为斩断情丝三千。可心如灵猿意似白驹,情长九万里,我又如何斩的断,斩的净?到头来只不过是练了一手废剑,成为一个废人。如果有来世,我王有道,只求再不动情,也再不练剑。” 王有道说罢,四下里一股大风平地而起,他衣袖飘摇,头发凌乱。长剑一挥,百道光;长剑再挥,千道影;长剑再挥,十万剑。一道青龙凭空出现,道道剑光化成青龙的鳞甲,王有道看了一眼李道禅,举剑刺来。而长剑化作的青龙一口将他含在肚子中,撞向李道禅。 李道禅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看这架势,即使自己不挨上这一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事已至此,又怎么是自己想逃能逃得了的。他运转体内所有内力,双手举过头顶。 “砰!”剑骨游龙天上来,金刚玄武伏地迎。李道禅只感到一道道剑风划过自己的身体,王有道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他手中的长剑犹如地府勾魂的锁链,正一点一点缠住自己的脖颈,阎罗已经来勾魂。 王有道陷入癫狂之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儒雅风范,练功入魔无非如此。李道禅咬紧牙关,死死盯着王有道,如果这里便是自己坟场,他希望自己能看到自己死亡的瞬间。 王有道双眼充血,看着李道禅。那神似的面容,一下将王有道拉回二十年前。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自己去河边打水,而她挽着裙袖,正在对岸洗发:绿水,素衣,青发,何其美哉? 他第二次见到她,是自己去寻找她的住处,那时她正划船清歌,自己一时出神,她已经消失在荷花丛中,只剩下悠扬的歌声。 他第三次见她,是自己陪殿下看她跳舞,那时的她略施粉黛,就已经赛过人间绝色,红裙长袖飞,一舞动瑶池。 他第四次见她…… 每每想见,日日相思。可心中的那句话如何都说不出口。自己身为臣子,不可辜负殿下期望,又怎能干出大逆之举?又如何保护的了她?最终他选择自欺欺人。 他最后一次见她,只是青冢孤坟,连墓碑都没有。 “那句话还是留到下辈子再说吧。”王有道已经剑指李道禅眉心。李道禅瞪着双眼,已经做好身死的准备。 “噗嗤!”王有道撞入李道禅的怀中,他握着李道禅的手,李道禅的手中却拿着王有道的剑,而剑则刺进王有道的腹中。 李道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王有道竟然在最后一刻,反手将手中长剑握在他的手中,这样了解自己的性命。他满是吃惊,根本说不出话来。 王有道嘴里吐着鲜血,他伸手在李道禅的头上摸了两下:“孩子,你做的很好,莫要再追寻下去,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为什么?”李道禅呆呆地问了一句。 王有道苦笑一声:“心已死,何来人活?” “我没有想杀人。”李道禅声音有些颤抖,他本没有想杀人,更没想要杀王有道。 “孩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是吃了不少苦,可你为何……” 王有道身子一歪,李道禅急忙抱住他:“我带你去疗伤。” “不用。刚才和我……对招,学会了几成?” “四五成。” “悟性不错。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传人了。” “小爷才不是你的传人。” 李道禅此时与王有道竟真想叔侄一般。 “呵呵……呵。确实,跟你的剑诀刀诀比起来,我的确实差了点。” “你很厉害。” “有你这句话,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剑……没有白练。” “别废话,我这就带你去疗伤,你得给小爷活下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师父,走好 山头的惊天景象已经惊动了万剑山庄的人,他们皆站在院中眺望山头,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互议论。 而在屋顶之上的周剑三嗤笑一声:“堂堂剑圣,竟然寻死?” 寒鹤影看向周剑三,突然手中长剑轻鸣一声,已经出鞘,直指周剑三的脑袋。 周剑三回过头对他一咧嘴:“本大爷说的不对?我知王有道在你心中那可是堪比神佛,你也一心想要成为他那样的剑客。但这就是你仰慕的剑圣!” “是又如何?庄主还是当今的剑圣。” “就他这样的死心眼,也好意思自称剑圣?屁,寒大公子难道准备跟他学?” “庄主平日里待你不薄。” “也别在庄主前庄主后的,王有道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什么都没有。他的名声、他的剑道,乃至他万剑山庄都会化为虚无。” 寒鹤影拿着剑鞘的手,往上一举,飞剑入鞘:“虽然你平日里对庄主言语上多有冒犯,实则他在你心目中是何地位,我也知。你只不过是气他为何因为一个黄庭武夫,自断性命,葬送自己的一身剑道。” “呦,没想到,寒大公子竟然还是本大爷的知己。”周剑三看向寒鹤影。 寒鹤影一回头,看向周剑三,而周剑三则冷眼相向。二人对视良久,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甘,随即寒鹤影一转身,跳落地面:“我劝你不要对那个小子出手。” 周剑三笑道:“你不让本大爷出手,我便不出手?王有道在时,他的话我又何曾听过?” “周剑三,我知道,你出身剑道世家周家,不过自小体弱多病,别说练武,活着便已不易。因此,被族中之人多瞧不起。庄主第一次见到你是何时?”寒鹤影突然问道。 “十几年前的事,早就记不清喽。”周剑三望着头顶的星空,轻声说道。 “是你父辈带你出门参加万剑山庄举办的比武大会,当时周家可是去了不少族中晚辈,不为能够上台比试,只为见个市面。而你虽然从小不能练武,但是毕竟是周家的小辈,也被带上。到了大会那日,你与来到落凤山的两个少年起了争执,被他们痛打一顿,明明那二人比你小上好几岁。你族其他兄弟姐妹见到后是如何做的?” “还能怎么做,上去便骂,说我给周家丢了脸面,竟然被他人打成野狗。竟然还要夸赞那两个小子几句,说打得好,也让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周剑三笑道。 “后来你族中长辈前来,又是如何做的?” “当时乃是我伯父身为家主,父亲见伯父不悦,走上前来掌掴我三巴掌,随即呵斥一顿,打算让仆人带我回家。” 寒鹤影说道:“也就是那日,正巧在你下山时遇见了在山中赏景的庄主。庄主当日与你相见又是何种情景?” 周剑三低着头,面带微笑:“那时还小,心中委屈又气恼。所以说话极不中听。而带我回家的仆从也是趋炎附势的主,对我不理不睬,见我不愿离开,对我冷嘲热讽,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山下走。” 讲到这里,周剑三笑容更胜:“我心想一个奴仆竟然也敢这般对我,便出手打他,可是仆从也没了耐性,见势要打我。原本就在远处的王有道却一眨眼轻飘飘落在我面前,将我护住身后。奴仆心中大惊,连忙解释。” “庄主一向心善。” “或许吧,王有道呵呵一笑,转过身只问了我一句:你想跟他走,还是跟我走?那时我可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有道,只是不想再回那个没有一丝亲情可言的家,于是点头答应。” “这十年,庄主传你功夫,为你寻药。这才有了你今日的光景。我记得前些日子,周家还派人前来,想要请你回去接管族长之位。” 周剑三哈哈大笑:“族长之位?他们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啊。若不是王有道劝我,我名字中连‘周’字都不会留,周家早已经与我再无关系。” “所以,我对庄主是心生敬慕之情,而你对于庄主,可是把他当做半个父亲。若说,庄主今日选择这条死路,最伤心之人莫过于你。其实我刚才只是多此一举。刚才庄主已经吩咐过,谁人都不能插手,所以你一定能忍得住心中现在那团怒火。但是我还是要说上一句,你跟随庄主多年,这些年,他过得如何,你难道丝毫没有察觉?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于庄主来说是一种解脱。” “寒大公子没事的话就去闭关修炼吧。咱心里有数。”周剑三摸摸自己的光头,大声催促寒鹤影。 寒鹤影走向自己的庭院。 王有道根本没有疗伤的打算,他看着李道禅,眼神复杂:“若是……多年前能知道,我一定将你带……在身边。” “你万剑山庄门人弟子众多,也不差我这一个。难道说,是想收我做儿子?” “不……愿意?” “哈哈……哈……咳咳。”王有道突然大笑,但却连连吐血。 李道禅抱着王有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要取他性命,恰恰相反,他从一开始就想死在自己手中。 “看来……这辈子不管是跟……你母亲,还是跟你……都没有缘分。” “走!” 李道禅想要带王有道去疗伤,但王有道一把抓住他:“记…住…咳咳…你的母亲名叫…韩露语。” “不要!”李道禅感到王有道内力一涌,急忙大喊,可一切太晚了,王有道的双眼暗淡。 李道禅低着头不说话。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北境的南屏风,为什么这些人总因为自己而纷纷寻了短见,对于李道禅来说,他只想找到自己要找的答案,从未想过要杀无辜之人。 只是李道禅不知真相就是一把杀人的刀,一旦他走上这条路,自己也就成为了杀手。 远处的周剑三摸着脑袋的手听了下来。他原本可不是光头,却是自己剃光的。为何他要如此做,乃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自从留在万剑山庄之后,便将自己的头发削去,交还给周家。所作何意,不言而明。 看着再次恢复平静的山头,周剑三突然流出两行泪水:“师父,您走好。” 最后那个“父”字,他极为用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杀了我家庄主,别想走 而素阳公主从始至终都在蒹葭的陪伴之下望着山顶,她可没有周剑三与寒鹤影那般的修为,自然不知道结果如何。虽然她不知王有道会不会杀了李道禅,但是既然王有道已经出手,她都要看到最终的结果,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 李道禅看着怀中的王有道,神情呆滞。山间风起,有白雪飘落。 山下众人见山上的声响消失不见,却还不见王有道下来,纷纷议论。 “山上到底如何了?” “这谁能知道?问剑山庄的人又不让上山去瞧。” “难道,是王剑圣他……” “哎,别胡说,王剑圣怎么会输呢?” “那为何还不见他下山?” “等着吧,咱们着什么急?” 寒鹤影站在自己的院落中,看着院中的梅花,想必再过不久就要开了。一片雪花轻轻飘在他的肩头,寒鹤影微微转头,笑着说道:“下雪了,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道禅伸手合上王有道的眼睛,抱起王有道缓缓站起身,缓缓向山下走起。 “公主,要不要女婢上山去瞧瞧?” 素阳却没有回话。 蒹葭也不知现在素阳如何想,不敢再问。 还有几人跟其他人一样,不知山上到底出了何事。 “一刀,你别傻乐呵啊,快说到底怎么样了?”张余笙见到一刀突然咧着豁牙笑个不停,口水都流了出来,她赶忙问一刀。 可一刀用袖子随手擦了擦口水,继续傻笑。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张余笙有些气恼。 华青囊虽不知李道禅与王有道交手结果到底如何,可他看到一刀的样子,心中猜到了大半:“余笙,你不用担心,看来十三是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难道他能打得过王有道?你们是不是都变傻了?” “呵呵,若是十三真的有事,一刀恐怕也笑不出来。” 张余笙听到华青囊的话,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她只感到难以置信。 “老大果然是老大。”陈尽仇眼神中闪着光,脸上尽是崇敬之情。 “差不多得了,你可不要跟十三学。”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 陈尽仇却充耳不闻。 看着眼前的问剑山庄,李道禅说道:“抱歉,让你身上盖雪了。只是我怕山路太颠簸,所以才走的慢些。你等着,我这就送你回山庄。” 说罢,脚下一用力,腾空二十余丈,落在问剑山庄中。而等他一落地,问剑山庄的弟子看到李道禅,又看到他怀中的王有道。先是一惊,转而大怒,纷纷把剑:“贼子,你把我家庄主怎么了?” 随着一人大喊,其余的问剑山庄弟子络绎而来,将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地严严实实。 李道禅缓缓说道:“王剑圣已经死了,你们谁来将他安置一下。” “胡说,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家庄主!” 就算看到王有道身上的鲜血,但其他人仍是不信。 不是他们不信,而是根本不可信。那可是王有道,岂是一般人能杀得了的? “人就在我怀中,死没死小爷比你们更清楚。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道禅看着王有道身上的白雪,心中越发的烦躁。 “快放开我家庄主!” 听到这些人还在不知所谓,李道禅不打算再跟他们废话。 他抱着王有道,向屋内走去。 可问剑山庄的弟子拦住他的去路。 “就算你们不信王有道已经死了,但刚才不是还让小爷放人的吗?” 那些弟子听到李道禅的话,面面相觑,这才让开一条路。李道禅走进屋,将王有道放在座椅上。 他伸手将王有道身上的白雪拍掉。 “虽然人死了,不过也得体面些。你说说,堂堂的剑圣,非要给小爷整这一出,也不怕比人笑话。”李道禅坐在王有道身旁的椅子上,仿佛王有道并没有死。 他继续说道:“小爷从我师父死后,便不再喜欢练武。就算张淳风我学了张淳风的武功,那也是没办法。毕竟要报仇,没点本钱不行。但是近日我保证,定会好好练你的武功,将来给你找个不错的传人。” “不过你可不要以为小爷是心中有愧疚啊,我跟你可不熟。小爷只是觉得也不麻烦,才这么做的。”李道禅突然一拍大腿,急忙说道。 可王有道已经死了,他哪里能听得到? 李道禅转头对他一笑:“王叔,我可要走了。” 他看着脸色灰白的王有道,伸出手在他手上拍了拍:“您一路走好。” 他走出房门,看着门外气势汹汹的万剑山庄的弟子,继续向前走,突然一个弟子抽出长剑,刺向李道禅,李道禅没有闪躲,长剑刺进他的肩膀。 李道禅冷眼瞧了那个弟子一眼,随手一弹,长剑与那名弟子一同飞向远处,砸在墙壁上。 “贼子,到了现在还敢出手伤人?” 面对问剑山庄弟子的质问,李道禅说道:“你们不是担心王有道的吗?小爷将他放在屋子里,你们怎不去瞧?拦着我做什么?” 此时才有几人进屋去瞧王有道,那几人看着王有道,心中仍是不信,伸手试了试王有道的鼻息,几人脸上露出凄惨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庄主……” 门外的大声问道:“庄主怎么样?” “庄主他……他死了。” “你竟真的敢杀我家庄主!”那些弟子一下挡住去路。 李道禅说道:“小爷早就跟你们说王有道死了,是你们不信。” “别废话,既然杀了我家庄主,你今日休想离开,纳命来!” 李道禅面对咄咄逼人的问剑山庄弟子,袖子一抖,一根银丝在自己身边飞舞,凡是靠近之人,身上血花飞溅。 “你们若不想死,就给小爷让开!” “就算你武功再了得又能如何?杀人偿命,你如何能走?” “哼哼,不是小爷杀的人,你们不要侮辱王有道的名声!”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 那些问剑山庄弟子根本不信李道禅的话。李道禅双眼微眯,眼神清冷。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事了拂衣去 就在李道禅与问剑山庄对峙之时,一刀突然背着木匣,手上握着长刀站在他面前。 “你又是何人?”见到一刀,问剑山庄的弟子大声问道。 而院外一刀嘿嘿一笑,却不搭理那些人。转头看了看李道禅,见到他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并无大碍。这才点点头。 话说从李道禅落入问剑山庄时,一刀就已经知道。他直接跳落院墙,向李道禅奔去。 张余笙几人不知原由,发声问道:“一刀,你去哪?” 可一刀根本没回头,华青囊说道:“看来是十三回来了,咱们也跟过去瞧瞧吧。” 话刚说完,陈尽仇就跟着跑了过去。张余笙气不打一处来,只得跳下院墙。等他们追到院子里,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担忧。 “这是出了何事?”张余笙问道。 华青囊摇摇头:“我也不知,咱们找到十三便知。” 可问剑山庄的弟子刚看到他们二人,手中长剑只想他们:“你们也是里面贼子的同党?” 张余笙说道:“本姑娘是审刑司之人,里面出了何事?” 一听张余笙是审刑司的,那些弟子脸色才好看一些:“里面有个贼子,杀了我家庄主。” “什么?这怎么可能?”张余笙听到后,心中只有惊愕。 她想着李道禅无事便已经是谢天谢地,如何也没想到,王有道竟然死了。 “让我去瞧瞧!”张余笙也不管那些弟子怎么想,推开他们就走了进去。 问剑山庄的弟子也没有多加阻拦,毕竟是审刑司的人。 “十三,到底出了何事?”张余笙一见李道禅,立马走到他面前,大声问道。 李道禅看着他们几人,说道:“什么事也没有。” “我听他们说,王有道死了?” 李道禅点点头。 “难道是你杀了王有道?”张余笙急忙问他。 “小爷这点斤两,怎么可能杀了王有道。” 张余笙拍拍胸脯:“那就好,我也说,你怎么可能杀了王有道。” “别听此人胡说,他将庄主抱了回来,人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杀的?” 李道禅嗤笑一声:“张女侠,你瞧,比你明事理的可没几个。” “诸位听我说,既然你们说是他杀了王剑圣,可有证据?”张余笙转过身,大声问道。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难道让庄主回魂,亲口告知才行?”问剑山庄的弟子,听到张余笙这样一问,颇为不满。可毕竟张余笙是审刑司的人,他们也不好发作。 “既然没有证据,便不可诬陷好人。” “哪里诬陷他了,你问他,可是他与庄主在山上交手的?” 张余笙还想再说,李道禅将手放在她的肩头:“是小爷跟王有道交的手,那又如何?” “所以定是你这贼子用了奸计谋害了庄主。” 李道禅听到此人的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们呐你们,真是好笑。若是想让小爷背上这个罪名,小爷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们不觉得这样岂不是侮辱了王有道?” 他向前走了一步:“王有道是何人?用奸计谋害?亏你们想的出来。” “别再跟他废话,动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有几个问剑山庄的弟子又冲了过来。 那几人的修为倒是不低,几个都是金刚武夫,甚至还有一个黄庭。 李道禅挡在张余笙面前:“张女侠,今日之事,不要跟我扯上关系。” 说罢,他握着银针,空中几声轻鸣,却见到几把剑气化成的小剑刺向来人。 “噗噗……” 原本气势汹汹的那几名弟子便飞了出去,而李道禅单脚一点,刺向那个黄庭武夫。 那名黄庭武夫见身边几人就这么轻易被李道禅打败,心中有了退却之心,可是李道禅又怎可把手,袖子一招,那人只感到一股吸力,自己身子微微一滞。他急忙运转内力,想要后退,李道禅单指一点,几道剑气斩向那人。 李道禅冷笑一声银针一下刺穿那人的肩头。 “想走?”李道禅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看向眼前的众人。 而一刀则挡在李道禅的李道禅面前,一刀回过头咧嘴一笑,也不说话。 看到那名弟子的下场,那可是金刚天字阶的剑修,竟然被眼前这个青年随手几招,便不省人事。剩下的人开始犹豫,这才想起,李道禅可是打败了王有道,那他岂不是?这些人开始纷纷猜测。 一刀原本看那弟子刺向李道禅,心想一个小小的金刚武夫又有何惧,所以并未出手,他走到道禅身边,指着道禅的肩膀,嘴里嘟囔着让人听不懂话。 院中弟子虽然不敢出手,但也不愿让道李禅入戏轻易离开。周剑三蹲在房顶,对着院中众人说道:“让他们走。” 那些弟子看到是周剑三,犹豫片刻,便将长剑收起。看来周剑三在万剑山庄的地位并不低。 李道禅看向周剑三,周剑三摸摸光头:“小子,你就是阎罗殿的刺客十三?” 李道禅并未回答,他只是望向人群后的素阳公主,眼生清冷。蒹葭见到李道禅看向素阳,急忙挡在素阳面前,素阳却厉声呵斥:“退下。”,看向李道禅,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李道禅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这些宵小在想什么,带着一刀翻过院墙。 周剑三嘿嘿一笑,对着李道禅喊道:“我叫周剑三,他日定会找你比试比试!”李道禅找到正在吃草的老马,他拍了拍老马:“让你等久了,咱们现在就走。” 一刀说着就要扶着李道禅上马,李道禅摇摇头,指指马背:“一刀,今日你骑马,小的来为你牵马!” 一刀赧然,迟迟不曾上马,李道禅笑道:“你若不骑,那么今日你就得背我和老马。”听罢,一刀爬上马背。 李道禅哈哈一笑:“大爷,你坐好,走着!” 而陈尽仇跟在李道禅的身后。 素阳公主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双拳紧握,冷哼一声,对身边蒹葭吩咐道:“告诉戊子念那个老匹夫,本宫愿意与他携手辅佐太子登位。不过本宫有一个要求,那个女人和这个人都必须要死。” “是,主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第二日,剑圣王有道身死的消息,仿佛一道惊雷,震动了整个江湖,随他身死的消息一同传开的,便是那个已经消失了两年多的名字:十三。不过现在江湖之上,都知道他的真名乃是李道禅。 李道禅在无崖顶之上艳惊四座,却又匆匆了了性命,原本所有人都是如此想,但现在李道禅不仅还活着,并且将如今剑道第一人王有道打败。无人知道李道禅是如何做到此事,他的一切已然成为江湖中最大的不解之谜。 如果说李道禅起初金刚时以一己之力打败阎罗殿四阎罗够匪夷所思,那么仅仅两年后又打败地仙王有道,这绝对是骇人听闻。 若是一般地仙倒还好说,可那是剑圣王有道,就算盘古城中的龙老怪自视武境极高,也不敢说自己定能胜了王有道,何况还是取了他的性命。 各种有关李道禅的传闻再次在江湖中流传,所谓凡有井水饮处,尽皆谈论。但传言众说纷纭,无一不天马行空,真假莫辨。说的人信誓旦旦,听的人毫不怀疑。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早已无人去分辨,只知道这个李道禅,再一次让自己的名号震动江湖。 茶楼中,薛自庸正在说书,正讲到精彩处,茶楼内一片拍手叫好声。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冲进茶楼。此男子腰间挂着短刀,只是短刀早已生了铁锈,显得颇为滑稽。 此人名叫鲁大户,虽说叫做“大户”,可只是村中的一个破落户。鲁大户每日四下游荡,不务正业,没事总要惹出一些是非,所以村中人便叫他鲁大麻烦。 前些日子,鲁大户不知从哪里弄来腰间的这把破刀,竟然生了闯荡江湖的想法,惹得村中鸡飞狗跳,村中族老对他是再三训斥,皆是无用,只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鲁大户跑进茶楼,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停停停!薛先生您这些日子翻来覆去讲的尽是往日所讲过的故事,实在无趣。今儿啊,您就停上一会,歇上一歇。咱这有个惊天的消息要讲给诸位听。这可比您讲的要有趣的多。” 他一路小跑,特地赶来,一时口干舌燥。向自己桌前一看,座前两位茶客还有半碗茶水未喝,他也不客气,端起茶水就喝,让那两位茶客颇为不满。 茶楼中听书的客官大多也都认识这个“小有名气”的破落户。只当他又是信口雌黄,前来找事,怎会信他的话? 又因他扰了众人的兴致,就有茶客叫小二轰他出去,鲁大户挺了挺腰,故意露出腰间那把破刀,威胁前来的二狗,二狗却伸手按住他腰间的破刀,丝毫没有恐惧之色。这场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众人皆看不起鲁大户,但是二狗心善,并不想鲁大户继续在这里被众人耻笑。 他推了推鲁大户:“鲁大叔,现在是农闲之时,咱们店里可是来了不少客人,若真是惹恼了他们,日后掌柜的可绝不会让你再来茶馆。” “不来便不来。” “若是您想喝茶,先等等,过会我给你偷偷拎出一壶来。您呐,要不先到街上转转,稍后再回?”二狗小声劝说,不想惊动掌柜。 鲁大户瞥了一眼二狗,他知二狗是好心,毕竟平日里,二狗可没少让他白喝茶水。只是看到那些茶客鄙夷的眼神,心中不忿,随机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剑圣王有道死了!” 此话一出,茶楼中的人皆是一惊,那可是王有道,不是一般的武夫。况且王有道未到天命之年,又未曾听说有过隐疾,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看着店中之人惊讶的模样,鲁大户颇为得意,下巴抬得更高,活像一只秃尾巴的大公鸡。 可接下来,鲁大户便成了众矢之的。 “别胡说,快出去,快出去。”有的茶客已经起身亲自赶人,不想再听鲁大户继续胡言乱语。 二狗看店里的客人全无了听书的意思,唯恐鲁大户惹了众怒,今天的生意被搅黄倒还好说,毕竟只是一些银两的事,若是有人拳脚相向,他可帮不了鲁大户。 “鲁大叔,算我二狗求您啦,您快走吧。”二狗心中焦急。 “我说的可是真的。二狗,你也跟这帮人一样,狗眼看人低是不是?我所言可是句句属实,为何要走?”鲁大户一把推开二狗,愤然地说道。 薛自庸微微一笑,对着二狗说道:“慢着,看来鲁大哥也不像是信口开河。既然他这样说,那想必不是空穴来风。诸位客官且先压住火气,还鲁大哥上台为大家讲上一二。若真是所言不实,大家也权当一乐。” 见薛自庸开口,在座茶客也自会卖给他几分薄面,这才安静下来。 鲁大户提提裤腰,瞥了一眼一旁无奈的二狗,走到台上。他对薛自庸嘿嘿一笑,微微躬身作个揖。 随即瞅了一眼,一把抓起桌上的惊木,狠狠一拍:“咱们刚才已经说过,剑圣王有道身死,那你们可知道杀他之人是谁?” 万剑山庄在落凤山,与江陵城相隔千里,茶楼中人又从何得知?况且,他们可还未相信鲁大户所言真假。 鲁大户来回瞅了一眼,见众人才还是未信,问道:“大家可还记得两年前,无迹崖顶之战?阎罗殿少年刺客十三以金刚斩杀一指玄三黄庭,何其英雄了得。” “此事谁人不知?又何必让你来说。”座下一个老翁冷哼一声,他与鲁大户同村,乃是村中族老,今日闲来无事,来喝茶听书,谁知又碰上了这个祸害,本就心中不喜。 “鲁老,您也来了?我这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急。虽然大家都知那位少年最终跳崖。可你们还不知那少年可是未死,而且正是今日杀了王有道之人!” “什么?”哗的一声,茶楼中一片惊呼之声。就算一旁神情自若的薛自庸听罢,端起茶杯的手也在空中一停。 “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先不说那位少年已经跳崖而亡,就算他还活着,仅仅两年多,又是如何练至地仙?”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位少年年纪轻轻便可御剑,可不能与常人同一而论。” “难道王有道是一般的地仙?那可是《天下评》中所说的剑圣,多少练剑之人,唯他称圣,又岂是一般人能打败的?” “是啊。” 台下一片热闹。台上的鲁大户看到众人的表现,心中可是乐开了花:“诸位如果想要知道,不妨请在下喝几杯茶,在下自会慢慢道来。” “快讲,快讲,岂止几杯,管你喝个够。” 薛自庸很识趣地站起身走下台,给鲁大户腾出地方。而鲁大户一屁股坐了下来,颇有几分说书人的样子。 他缓缓走上二楼,坐在李道禅以前经常坐的那张桌子旁,笑着摇摇头:“臭小子,竟然连我都骗。” 然后拍了一下桌子:“还记得上次我让你杀兵部尚书的事吗?” “属下记得。” “你现在速速回宫,将从兵部尚书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陛下,还有,告诉陛下那个孩子还活着。” “遵命!” 薛自庸叫了一壶茶,不知为何,今日的茶竟然苦中带甜。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想报仇就去 “朝廷的那位大人物已经走了?”张余笙没有跟随李道禅一起离开,毕竟她现在有公务在身。 华青囊点点头。 张余笙看这眼前的各路江湖人马,微微皱起眉头。 “十三这样走了也好,幸好问剑山庄的人没有将王有道的死张扬出去。” “今日是比武会的最后一天,问剑山庄定要将此事瞒住,不过也瞒不了多久。” 华青囊看着问剑山庄门口,那些武夫无一不在谈论王有道与人过招一事:“审刑司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此事。”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司里的人也不愿插手江湖的事。况且,毕竟是问剑山庄,怎么说也得给些面子,问剑山庄一日不说,司里也不会先传出去。”张余笙说着,看到两人,她径直走了过去。 “古云,陈秀!”陈秀扶着古云站在人群之外,而古云听到张余笙叫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原来是张女侠。” 张余笙问道:“你们要走了吧?” “嗯,既然我已经受了伤,便没有留下的必要。况且,现在山上这么乱,还是早些走。”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回去时,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有小鬼作祟。”张余笙说的自然是伏龙帮那些人。 古云笑道:“伏龙帮的人早已经走了。” “走了?他们去了哪里?” 古云摇摇头:“这我也不知。” “奇了怪了,看他们的样子,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啊。而且张子清还打算与十三比试的呢。” 一旁的陈秀望了望问剑山庄,虽然神情淡然,但眼神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提到十三,他去了哪里?我听说有人跟王剑圣交手,所以才会这般乱,我想让他跟我一同下山。” “那个啊……”张余笙不知该如何跟古云说。 华青囊说道:“十三他有事,已经早早离开了落凤山。走得匆忙,没来及亲自跟你说,便让我们告诉你一声。” “是这样啊。”古云性子憨厚,听到华青囊这么说,他也没有多想。 “对对对,华青囊说的对,你瞧瞧,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张余笙立刻接着华青囊的话说了一句。 “无妨,十三他有急事,这也没有办法,不过总会再见的。” “对对对。” 陈秀儿问道:“古云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要不就现在吧,正巧天也快亮了,赶路正是时候。” “嗯。”陈秀儿这么催促古云,因为她还担心伏龙帮之人在山下给他们设下陷阱。 虽然以她的功夫,护住古云不成问题,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在古云面前出手。 “既然如此,那你们快赶路吧。”张余笙也催促古云。她知道是李道禅跟王有道的死脱不了一个伏龙帮还好说,若是问剑山庄的弟子有心,知道古云与李道禅的关系,就怕有人会难为他们二人。 “行,那我夫妇二人便先走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 “何事?” 古云说着对华青囊一拜:“华兄,多谢疗伤之恩。” 华青囊对古云此人也颇为欣赏,虽然古云武功修为不高,也谈不上什么大才。但他性子敦厚,为人真诚。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日后华兄有用得着古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张余笙摆摆手:“哎呀,既然是十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再说可就见外了。” “有些话不得不说。” 看着古云一脸的诚恳,华青囊说道:“既然古兄这么说,那我就记下了。” 古云点点头:“那就此别过。” 说着个你陈秀儿二人一同离开。 “哎,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平安到家。” 华青囊看着古云二人的背影说道:“想必不会有事。” “那个伏龙帮……” 华青囊说道:“既然担心,就拜托审刑司的人暗中护送他们一程。” 张余笙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咱们去找人。” 而问剑山庄此时,一干弟子把守在庄门口,谁也不让进。这让山上的人更为好奇。但毕竟是问剑山庄,可没人敢乱闯。 而问剑山庄内,则是哭声一片。众弟子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互相安慰。 周剑三则站在房内,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有道,脸上却带着往常的戏谑笑容。 “寒大公子来了?本大爷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庄主最后一程,我又怎可不来相送。” “都是死人一个人了,还有什么好送的。” 寒鹤影走进屋内,身上却没有佩剑,头上绑着一根白布,站在周剑三身后。 周剑三听着院中的哭声,转过身,缓缓走到门口。看着那些弟子,突然笑了一声:“行啦,不就是王有道死了嘛,有什么好哭的!都给本大爷消停一会。” “可是,庄主他……” “嗯?难道本大爷的话,你们听不懂?”周剑三瞥了他们一眼。 那些弟子畏惧周剑三,不敢再说。 “谁没死的时候,他王有道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人,又不是神仙。把你们的眼泪都收起来,现在庄外可是有不少人。等到明天,打发他们走了再说。” “那庄主的大仇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大仇?哪里来的仇?” 有一个弟子说道:“明明就是那人杀了庄主,我们应该现在就去替庄主报仇!” “你们谁看到是那小子杀了王有道?就算是那小子杀的人,你们谁都打得过他?真是不自量力。” “就算打不过他,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是。” …… 一群弟子随声附和。 周剑三怒极反笑:“呵呵,没看出来,你们倒是有种啊。行,那本大爷也不管,你们谁要去谁就去。不过最好别让庄外的那些人知道。” “周剑三,你为何不去?”他们这些人说这么多,自然是想周剑三去。毕竟问剑山庄,数他与寒鹤影武阶最高,不过却没想到,周剑三丝毫没有为王有道报仇的打算。 “你们要去,本大爷不拦。但是本大爷做什么,也不用你管!”周剑三说罢转身进屋,一掌将门拍上。只留下一干弟子面面相觑。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小爷不走了 李道禅一手牵着马,嘴里哼着歌。一刀则坐在马背之上,神情怪异。 “一刀,马背上有针,扎你屁股了不成?” 一刀摇摇头。 “那还不坐好?跟你说吧,小爷还真没为别人牵过马,你就偷着乐吧。” 一刀扭着屁股,时不时还拍拍身下的马,一脸的小心翼翼。 “老大,一刀估计是不愿你给他牵马。”一旁的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哈哈大笑:“哎呦喂,没看出来,咱家一刀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了,我给他牵马都配不上了?” 陈尽仇身上还有伤,原本还想身处右手绕绕头,可刚要抬起来,就疼的咧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刀想必也骑不惯马,你还做他马夫,他更是难受。” “原来是这样,一刀,尽仇说的可对?”李道禅头也未转,随口问了一句。 一刀急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长舒一口气,他连忙点头,指了指马背。 李道禅说道:“今日小爷可没脸骑马。” “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王有道之死?” 李道禅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陈尽仇说道:“老大,赢了不是一件好事?再说,与人交手,磕磕碰碰都是寻常之事。” “王有道可不是受伤了那么简单。” “死了也实属正常。再说,既然分生死,我可不想让老大有事。” 李道禅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陈尽仇。 陈尽仇见李道禅面色清冷,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目光迎上李道禅。 一刀急忙挡在二人中间,嘿嘿傻笑着,似乎再全解二人。 李道禅向前迈了一步,一刀就要伸手拉住李道禅。 可李道禅手臂在空中躲开,身子一滑,冲向陈尽仇。 “老大,我没错……”陈尽仇还要再辩解,但李道禅没有收手的意思,他一把拽住陈尽仇,向自己身后一抛,袖中银针随即飞了出去,黑暗中一道火花冒出,随着几声“乒乒乓乓”的响声。 李道禅笑着说道:“你们伏龙帮跟了小爷这么久,还是打算动手?” 黑暗中走出数十个人影,为首的正是张子清与他夫人。 张子清的夫人看向李道禅,说道:“你这小崽子,杀了我儿,不会真的以为就这么算了吧?” 李道禅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张子清:“张大帮主,小爷想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张子清脸色变了几变:“阁下不是答应要跟在下比试的,为何深夜匆匆离开?” “小爷是答应跟你比试,可没有答应留在落凤山。怎么,张大帮主这么舍不得小爷?” “既然阁下答应了在下,那么变应该信守承诺。” “哈哈哈,张子清啊张子清,小爷已经跟你够客气了。小爷虽然答应你,也只不过不想你平白送死。你应该知道,跟小爷我动手,会有什么下场。” “在下自然知道,只是,在下还是那句话,我儿不能白死。” “不能白死?你那个畜生儿子可算不上白死。不用小爷说,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儿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做了多少恶事。” “这……”张子清一时语塞。 而他的夫人则指着李道禅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别想拿话来吓唬我家老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你再巧舌如簧,还是得为我儿偿命!” “爷们儿说话,你个老娘们插什么嘴?”李道禅看也不看张子清的夫人。 “你……” “怎么,说不出话来?人都说青蛇口里剑,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今日小爷见到你,觉得此话一点没错。” “真的是会颠倒黑白,别废话,今日就让你给我儿偿命!” 张子清的夫人说罢,一抬手,身后的伏龙帮弟子便准备出手。 “张子清,小爷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他们住手,小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放你们一条生路。” 可还没等张子清开口,他的夫人哈哈大笑:“小崽子,你是黄庭阶的武夫这不假。我家老爷一人不是你的对手,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也猖狂不了多久。” “哦?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从一开始就没得商量!还不快动手杀了此人?”张子清的夫人大声喊道。 “慢着!”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是谁?”张子清的夫人心中不悦,竟在此时有人来捣乱。 “我们乃是问剑山庄的弟子,这个人你们不能杀!” 看着来人,张子清的夫人纵使再霸道,也不敢跟问剑山庄过不去。 她说道:“原来是问剑山庄。奴家有礼了,不知几位为何阻拦我伏龙帮报仇?” “我问剑山庄可没有心思管你们的事。只是他你们不能杀。” 张子清的夫人大急:“还请几位体谅,奴家的儿子在落凤山被此人杀害,如今下了落凤山,我们才动手,正是遵守问剑山庄的规矩。既然如此,问剑山庄就不应该袒护此人。” “哼哼,袒护?我们何时说过要袒护此人了?” 原本张子清的夫人以为问剑山庄是打算保下李道禅,竟没想到他们不是。可这也更让她疑惑,问剑山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杀了我家庄主,我们正是来给庄主报仇的。所以此人的命必须由问剑山庄来取。”一个问剑山庄的弟子一脸怨恨地说道。 “原来问剑山庄是想杀他,是因为……”张子清的夫人突然一愣,惊呼一声:“你们刚才说什么?” 那人也知自己说的话骇人听闻,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难道还得再让我说一遍吗?别废话,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快走吧!” “不是……”张子清伸手抓住她夫人的手腕,然后看向李道禅:“没想到阁下竟是如此高人。” 李道禅咧嘴一笑:“小爷可不是什么高人。” “阁下竟然能打败王剑圣,并且还杀了他。这种本事难还不叫高人?” 李道禅不想再过多解释,舔舔嘴唇:“看来小爷今天想走,是没那么简单了。” “贼子,到了现在,你还想走不成?” “小爷原本是要走的,现在呢,小爷不走了。” “那由不得你!” 李道禅一抬双臂,林间刮起一阵狂风:“算了,跟蠢人还是用拳头说话省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心战 狂风卷地,石木飞空。 “老大!”陈尽仇看到眼前的情景,便要出手帮忙,一刀拉住陈尽仇,一手牵着马就跑。 “一刀,你做什么?还不放开我!”陈尽仇不愿跟一刀走,但他却如何都挣脱不了一刀的手。 李道禅头也未回,说道:“你们是打算一起动手,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问剑山庄的弟子眯着眼睛,盯着李道禅,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李道禅不好对付。但当时热血上头,谁也没有多想。有的人只是来凑个热闹。毕竟虽说是问剑山庄的弟子,但也不过是他们自称的,王有道可从来没有认他们为自己的弟子。 可现在既然箭在弦上,就不得不发。 “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 李道禅看着张口的那人,心中冷笑:真是恬不知耻,到现在还想往自己脸上贴金。 “行吧,小爷时间不多,你们就一起上吧。” 他说罢,双臂一放,山间的狂风消失不见。 “哎,打架而已,小爷我就不整这些虚的吓唬人了。” 他面带微笑,看向那帮问剑山庄的弟子。 只见那十几人,率先出手,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道禅却没有拿出银针,而是伸指向地上一点,几青石缓缓飞起。那些青石逐一裂开,化成一根根石针。 李道禅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满意,他双手一拍,又有几块青石飞起。 那些问剑山庄的弟子,虽然看不明白李道禅在做什么,但既然已经出手,就不打算给李道禅还手的机会。 李道禅随手一摆,几根石针破空而走。 “你们几人拦住这些石针,其他人跟我一起动手。” 那些人只当李道禅的这一手多么厉害,竟派了好几人去挡那些石针。 “你们不用怕,那些就是普通的石头而已。”李道禅看也不看他们,反而看向远处伏龙帮的人。 “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子清的夫人在一旁,急忙问张子清。 张子清无奈一笑:“夫人问我做什么,来之前不是都让我听你的吗?” “老爷,你怎么还在为这件事跟我生气。我也是因为儿子被杀,想要报仇罢了。” “报仇?今天恐怖报不了仇,还得再搭上自己的性命。” “趁现在问剑山庄的人拖住他,我们立刻走,如何?” 张子清长叹一声:“现在走,可是走不掉了。” “铛!”一声,只见到远处的李道禅腾空而起,身前几块青石护住他,可转眼间就被问剑山庄的弟子给毁掉。 李道禅看中一块石头,伸手握住,袖子一甩,一股刚风,将冲过来的几人吹得人仰马翻。但那几人身后还有其他人,他们接着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我这那块青石,在树林中四处逃窜。 “贼子,适才说的煞有介事,为何现在却东躲西藏?”问剑山庄的人一时追赶不上李道禅,心中大怒。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爷就是做做声势,想吓唬你们一下,没想到各位大爷竟然一个个长了虎胆,小爷可不得躲?” “休要再戏耍我等,快些与我等当当正正比试一番。” 李道禅嘿嘿一笑:“屁嘞,诸位大爷。堂堂正正四个字,你们还真能说得出口?以多欺少叫做堂堂正正?前来杀小爷寻仇,这叫堂堂正正?” “怎么不算?” “你们说算那就算喽,小爷不跟你们白扯。”可李道禅就是不跟他们几人交手,继续游斗。 “你这贼子!” 他们算气恼,但一时拿不住李道禅。 “老爷,我们快走!”说着张子清的妻子就带着身后的帮众打算离开。张子清突然坐在了地上:“夫人若想活命,就坐下来等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说。” “那时候我们岂不就走不了了?” “或许。”张子清缓缓闭上双眼。 张子清的夫人以为张子清是害怕李道禅的武道修为,怕他日后来找他们,所以才不愿走。 “老爷,若真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你现在就能走得掉?”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张子清夫人的耳畔响起,她急忙转头去看,却并没有看到有人。不过她的心中竟有了几分害怕:“老爷,我们快……” 她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却看到李道禅单手搭在张子清的肩头,一边看向她。 张子清的夫人心中咯噔一下:“你不是……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小爷何时来到他的身边的?” 李道禅说着,用手在张子清的肩膀上拍了拍。 张子清的夫人脸色一变,暗暗发狠:“快放我家老爷,有什么仇尽管找我来报!” “没想到啊,你还是个烈女?” “贼子,纳命来!” 李道禅顿时消失在原地,问剑山庄的弟子扑了一个空。他左右看了看身旁,却并未见到李道禅的身影。 “那小子又包去了哪里?还真是奸诈狡诈。” 下一刻,又传来一李道禅的声音,而他此时已经站在张子清夫人的背后,一手扣住她的脖子。问道:“呵呵呵,小爷可没有跑,只是你们追不上罢了。” 张子清的夫人身上一颤,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张子清似乎早就一经发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呵呵呵,帮主夫人,都到了现在,你关心的难道还只是钱不钱的事?” “废话少说,快把我放开!” “小爷凭什么放了你?你都想着如何杀小爷,小爷放你走,那可就太蠢了。” “你杀了我儿!” 李道禅笑道:“跟一个死人,小爷不想再废话。” 一听这话,张子清夫人的傲慢全然不见:“老爷,快来救奴家。” 李道禅刚想开口,问剑山庄的几个人不知何时摸到了他的背后,举剑刺向他的后背。李道禅有些无奈,用手拉住张子清的夫人,往身后一丢。 “哎,阁下,你难道还没玩够?”许久不说话的张子清终于开口。 李道禅笑道:“小爷已经玩够了。” 他手中的那块青石,终于在自己手指的拿捏下,变成一把小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爷名叫李道禅 “快去救夫人!”不知伏龙帮中何人大喊了一声,伏龙帮之人便一涌而上,坐在地上的张子清视若无睹。 李道禅在空中翻转,随手夺过一人手中的长剑。他似蜻蜓点水,在人群之中左右游弋,每到一人身前,轻轻用剑尖一挑,就有人捂着自己的胳膊,惨叫一声。 李道禅来到张子清面前,横剑一扫,停在张子清眉心三寸处。 “抱歉,差点伤了张大帮主。” “阁下,好身手,现在若说是你杀了王剑圣,我倒有几分信了。”张子清面色从容。 李道禅说道:“就算小爷不想承认,大概过了今天,整个江湖都会说是小爷杀了王有道的吧。” “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李道禅含糊不清,他再一次腾到空中,对着问剑山庄的人说道:“小爷已经够给你们面子。我看你们是问剑山庄来的,又是为王有道报仇,这才处处手下留情,不过小爷的耐心有限。” “少废话,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们将张子清夫人向后一推,也向李道禅攻了过来。 而差点没站稳的张子清夫人看着眼前有人对付李道禅,心中窃喜,也不管伏龙帮,也不管张子清,转身就跑。 但李道禅如何会放过她?他将青石小剑托到自己的眼前,仔仔细细瞧了几眼:“不错,不错。走起!”说罢,轻轻一吹,青石小剑激射而去。 接下来则是问剑山庄子弟们的喊杀生,却没人发觉,已经跑远的张子清夫人倒在了地上,而眉心处赫然有一血洞。 原本面色平淡的张子清,脸皮抽动了一下。 “张大帮主,这种娘们,还是早些杀了了事,不要谢小爷。哈哈哈。”李道禅疯狂大笑。 然后低头看向身下,目光清冷:“好了,接下来就是收你们的时候了!” 李道禅说着,双袖交叉,他的丹田内,刚平静下来的珠丸开始流转。李道禅笑道:“王有道因小爷而死,怎么说小爷也得送他一送!” 他的袖子越发鼓胀,李道禅一手掐诀,一手指向问剑山庄:“剑来!” 而问剑山庄之内,周剑三坐在屋子里翘着二郎腿,而寒鹤影则双手托着王有道的佩剑,准备放在桌案上。 此时王有道的佩剑,突然颤抖不已,寒鹤影看着长剑,眉头微皱。 周剑三笑道:“呦吼,走就走了,到了现在还想再来一个回马枪?” “我想不是。”寒鹤影说道。 “量那小子也不敢,他若是真的敢,本大爷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离开这里。” 寒鹤影走到门前,周剑三无奈,一甩袖子,房门打开,寒鹤影手中的长剑飞向空中。 “那小子想做什么?”周剑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一会便知。” 李道禅看到夜空中一道寒光,随即咧嘴一笑,他一把握住青剑:“果然是把好剑,只可惜日后没了主人。” “那是庄主的佩剑?你这贼子,速速交还!” “还你祖宗!”李道禅不知为何身上的气势狂暴不已。 “张大帮主,带你的人离开,要不然,小爷可不一定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说罢,李道禅也不管张子清听还是不听。 将王有道的佩剑横在面前,他脑海中尽是王有道使用剑招时的样子,不断回想之下。李道禅再次运转《太上长生经》,体内珠丸“砰”的一声全部化为气流。 李道禅一剑刺出,地上狂风再起,而这次却不再只是飞沙走石,而是一道龙卷在顺林中穿行。 张子清站起身,对他身后的帮众喊道:“快走!” 虽说他已经打算走人,但还是有不少弟子躲避不及,被龙卷一口吞没。 而问剑山庄的弟子可就没那么走运了,一个个直接被龙卷刮走。 李道禅缓缓落在地面之上,他嘴巴紧闭,耳鼻却有鲜血流出。 “他奶奶的,给小爷走!”李道禅大喊一声,将青剑抛向空中,他的身边一把把青色光剑浮空而现,亦如刚才的王有道。 可那些光剑却没有王有道使用时的光芒,明显李道禅的要弱上不少。 千把光剑缓缓汇聚,化成一条青蛟,李道禅猛地冲向空中,青蛟张口含住李道禅,然后爪子一把抓住龙卷,向问剑山庄冲去。 要说李道禅刚才的招式,声势不可谓不大,但毕竟已经到了落凤山下。却没被太多人发觉,再说,众人皆在议论王有道的事,哪有闲心管其他的。 可突然山上风起,有不少人望向空中。 “哎?那是什么?” 有见多识广之人,大声喊道:“那是王剑圣的一剑青龙!” “王剑圣怎么到了山下?” “不知啊。” “不对,似乎不是王剑圣。” “这如何有假?世上怕不会有第二人会这招啦。” “王剑圣的一剑青龙可是双脚五爪,而空中那个却形似蛟蟒。” “这倒是怪事……” …… 众人不解,可空中的李道禅,一掌拍在丹田之上,他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毕竟这可是王有道的招式,而他现在还只是黄庭。李道禅有些力不从心,挥了一下手中的青剑,青蛟仰头鸣叫一声,四只爪子狠狠一抓,龙卷像纸一样被撕得粉碎。 站在院子中的周剑三与寒鹤影对视一眼,两二人冲向空中,接住问剑山庄的弟子。 而青蛟则停在问剑山庄之上,盘卷着身子。 李道禅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山上的人都给小爷听着,王有道死了,而且是小爷杀的!” “什么?” “哈哈,怎么可能?”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怎么可能杀得了王剑圣?” …… 虽然李道禅承认,但根本无人相信。 李道禅可不管他们信还不信,接着说道:“小爷原本是阎罗殿的刺客十三,而现在小爷要告诉你们,小爷有名有姓,我叫李道禅!” 他将手中的青剑抛向问剑山庄,剑心阁轰然倒塌。 李道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日后,不管谁想杀小爷,尽管来!小爷绝对不逃!” 说罢李道禅再也忍不住,向着来时的方向激射而走。 “这个十三,走就走,怎么还回来了?”张余笙颇感到无奈。 华青囊笑道:“这才是十三,对了,日后怕是应该叫他李道禅了。” 院中的周剑三面上一阵清寒,他对寒鹤影说道:“去吧,将王有道的死告诉门外的那些人。” 寒鹤影这次竟然答应,点点头来到问剑山庄门口。 众人一见寒鹤影,立刻七嘴八舌问他. “寒公子,刚才那人所说可是真的?” “对了,王剑圣到底如何了?” …… 寒鹤影平淡地回了一句:“庄主确实已经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不懂的才叫江湖 第二日有不少人纷纷离开落凤山,将王有道的已死这件事传了出去。 话说鲁大户如何知道的,就是因为伏龙帮有一个他远方的表侄,赶巧想着伏龙帮惹了这么李道禅这么大的仇家,还是早早离开,以免被波及。但伏龙帮毕竟当时急于逃命,可不知李道禅回问剑山庄之事。 李道禅与王有道一战后,王有道身死的消息在江湖中已经尽人皆知。李道禅也已经被传闻吹嘘的神乎其神。 而《天下评》也在书局中开始售卖,上面对李道禅评价极高,可谓不惜笔墨,到最后称他有风帝先之风,假以时日,成就必在风帝先之上。 盛名之下,必有不服之人。在他人惊叹之时,也有不少人对于李道禅的本事多加质疑。小小年纪金刚杀指玄,如今又杀了王有道,何其难以置信。这边让有人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有些无脑武夫,便想着这些只是流言,就算《天下评》如此评价,也挡不住一些人的投机取巧之心想要杀掉李道禅,扬名立万。 天下武夫熙熙攘攘,虽是练武之人,又有几人练心?到头来只不过在乎那些虚名而已。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此话说的一点没错,人活一世,身化白骨,终成一抔黄土,唯有名声事迹可留。 李道禅当日强忍着一头栽倒在地上,被回来的一刀和陈尽仇找到。一刀将他扶上马背,牵着马就跑。 陈尽仇在后面一直提醒着:“一刀,你慢点,老大身上有伤!” 一刀牵着老马,李道禅虽然头脑晕晕沉沉,却并未昏迷,只是他已无心再管一刀带他去哪。 从下鹰愁峰,一路的奔波换来的只有一层又一层的秘密。原本的他以为,只要将名册上的人都找上一遍,就可查出杀害自己师父的凶手。对错恩怨他从未想过,查明真相后,要么自己杀了仇人替师父报仇,要么自己便被仇人杀死,了却一生,去那黄泉之中与师父团圆。 可事到如今,他越发迷茫,有人知其中缘由却不愿对他说出实情,有人不知,却为此丧命。 若是南屏风的死,李道禅还不甚在乎,但是王有道的死让他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们二人对于当年之事,虽然知道一二,可并不是杀害自己师父的凶手。 同样,李道禅也没有杀害二人之心,二人却因自己找上门,便自寻短见。到底为何?李道禅现在知道,全都跟自己的身份有关。 他苦笑一声,从一刀的腰上拽下酒袋,喝了一口。 这样想想反而倒是好笑。自己原来在阎罗殿,那时候称自己为阎罗爷,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但那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的无奈之举。而现在自己没有一丝想要杀人的意思,却因自己将人杀死,倒真的成了一个索命阎罗。 想起师父说的话,果然没错,一旦跃过那座山,便再也看不到干干净净的山,只有血粼粼的人间。自己年少当年无知,以为天地下既然风景一般,那么人也一般,所以向往的不是自己看到的山峰,而是自己没有看到的人间。可自己看到了眼见的山,也就看到人世间的人,自己反而想回到道观之中。 现在的他没有了最初的笃定,杀自己师父之人到底该死不该死?也没有原来的决心,自己到时是否能够下得去手。虽然李道禅决定寻仇之前,便已经说服自己将善恶放下。他只需要杀人,仅此而已。可现在,即使放下善恶,又能如何?江湖之中哪仅仅只是善恶之分,若真是如此,李道禅心中倒也落得清明。 人人都有往事,往事便是无常。 喝着酒,心中越发的苦涩。他心中的疑惑又该向谁去问?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以前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师父苦口婆心,自己从未明白。现在他想问,师父早已经不在,即使在,他现在更加不明白。 曾经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现在眼前就是山,可再也看不出山的模样,远处就是水,再也看不出水的原形。如果连为师父报仇这最简单的意念都要失去,他不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又该做些什么? 曾经的落晴问过他,想什么呢? 他说自己在想以后的生活,李道禅并未骗她,他确实在想日后的生活。虽然是在为师父报仇之后的生活,到时的他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想必都有那样的心境,也有那样的安详。 自古多愁买酒醉,千金散尽吾心欢。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渐渐地,他已经不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在北境的那几年,李道禅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一切,谁知,这都只是开始。 “现在都已经迟了,是吧,老马。”李道禅看着气喘吁吁的老马,有些心疼。 而一刀牵着老马,步伐空虚比老马都要晃悠。 李道禅跳下马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老马顶住后背。 “老大,你没事吧?”陈尽仇也赶忙来扶李道禅。 “没事儿。”李道禅嘿嘿一笑。 他抱着老马:“到头来,只有你我互相扶持。走吧,咱们一起浪迹天涯。” 李道禅说着这句话,殊不知自己少年时经常对自己师父说,以后要做个侠客,黑衣长刀黑马,潇洒快意。但他自己现在却无黑衣,也无长刀,只有老马一匹,哪来的潇洒快意,只有意难平。 看着一刀,李道禅笑着摇摇头。 “现在不只老马。” “老大,你刚才说什么?” 李道禅伸手在陈尽仇的头上揉了半天:“傻小子,我在说,舍不得你们。” 陈尽仇竟然面上羞红一片:“老大,这……这……” “怎么,小子,难道不乐意?”李道禅问道。 陈尽仇连忙解释:“老大,你误会了,我乐意我乐意。” “这还差不多,日后就咱们三人,小爷就不信,江湖能有多深,你我兄弟几个还蹚不过去?” “我都听老大的。” “一刀,你呢?” 一刀走过来又将李道禅扶上马,咧着嘴笑着,牵着就走。 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累了就骑着马,马累了,自己就下来走。途径一个驿站,李道禅走进店中:“小二,来两坛酒!” 第二百五十章 闺女的话,不听不行 城外山上,一个男人手持长枪,正是落秀吉。 此时的他站在江陵城外苏秦山上,神情严肃,而他身前站着一位姑娘,正是落晴。如今的落晴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小姑娘。虽然一身劲装,但面如敷雪,眉若青山,唇含红。 她手把一把长剑,弹了一下,二话不,顺着山势向下疾驰。落秀吉看了一眼身边的夫人燕莜霜:“夫人当真由着晴儿的性子?” 燕莜霜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由着晴儿的性子,自己闺女的脾气,夫君不知?这两年多来,晴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日日除了练武,什么都不做。都到了现在,夫君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 “唉,夫人呐。当你怀有身孕时,我便告诉你少吃些辣。你瞧瞧,咱家闺女脾气如此执拗。不然现在,晴儿肯定是坐在家中绣花。” 燕莜霜笑道:“相公现在又为何来怪我?当年可是你一心想要个闺女,还时不时找来辣子给我吃,现在倒怪到我的头上?” “哈哈哈,夫人,你可知你家相公我一辈子最看重什么?” 燕莜霜说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的武道?” 落秀吉摇摇头。 燕莜霜不免心中疑惑:“难道是我猜错了?” “夫人说的没错。我落秀吉一辈子虽无大用,一心痴迷武道。毕竟自古江湖多英豪,却无一人练枪步入地仙境,既然我自幼练枪,便想练出一个长枪地仙。若是现在有人让我拿十年寿命来换,我秀吉定会立刻答应,丝毫不会犹豫。但是却有一样东西,我落秀吉能拿命来换。” “你我夫妻这么多年,竟不知还有东西能让夫君如此在意。”燕莜霜说道。 落秀吉哈哈一笑:“那便是你们母女二人。这么多年我心中早就明白,为何自己迟迟没有步入地仙境,但是我落秀吉却一直不曾后悔。” 燕莜霜听到落秀吉的话,面上一红:“夫君为何迟迟没有踏入地仙?” 落秀吉望向落晴:“因为我的武道之心早就被你们母女二人所取代。”说罢,一挥长枪,从山头落下,枪出如龙,向地上一戳,枪上有如雷电激射,将阎罗殿一帮刺客炸飞出去。 “闺女,爹来给你助阵!” 燕莜霜微微一笑,也冲下山去。 远处的落秀吉长枪一头挑着一个阎罗殿刺客,嘴角流着鲜血,双眼狠狠瞪着落秀吉。 落秀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怪我,要怪只能怪咱有一个脾气大的闺女。” 他抬头看过去,落晴一身红衣,身子向后翻滚,躲过两把飞刀,将握着长剑的手一松,伸脚一踢,长剑刺进对方的喉咙。 落秀吉回头看向落晴,生怕落晴受伤。此时的落晴红衣红血剑上红,眼神中只有冰冷的寒光。 虽然苏秦山上的刺客已经被落秀吉一家三口打的落荒而逃,但是石壁中的石门却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枪王落秀吉,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来我阎罗殿闹事?” 那声音正来自薛自雄。 落秀吉一挑枪尖,呵呵一笑:“什么时候你们阎罗殿也开始讲恩怨?有人出钱,你们取命,干的都是什么行当,殿主不会不知道吧?” “哼,若是枪王今日就此罢手,本殿主就当什么都未发生过。” “殿主莫要多言,今日之事虽然起因不在你我。可是我既然已经出手,殿主如此锱铢必较之人,又怎会真的一笑了之?你我都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就不要再说这种玩笑。” “既然枪王不愿离开,那就让本殿主见识一下,名震江湖的地仙以下第一人的本事。” “殿主既然真想比试一番,又何必躲在阎罗殿不出?我落秀吉就在此处等候。” 薛自雄哈哈一笑:“看来江湖所言大多虚言,既然枪王敢上我阎罗殿,又为何不敢进来?” 落秀吉也不接话,只是站在原地,望向那黑漆漆的洞口。 可落晴早已经没了耐心,纵身跳进石门之内。 “晴儿!”燕莜霜急忙阻拦落晴,可是为时已晚。 落秀吉只能握枪跟了进去。 落晴毕竟处事未深,这薛自霸既然敢如此堂而皇之打开阎罗殿的大门,便是请君入瓮之意。若是光明正大,落秀吉自不会惧薛自霸,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晴儿,莫要着急!”落秀吉对着落晴喊道。 落晴现在已经黄庭人字阶,想着当初李道禅也只不过金刚武夫,便不惧他阎罗殿,落晴自然也不会怕。 原本那日,落秀吉袖手旁观,落晴已经心有埋怨,现在看到自己父亲仍然畏头畏尾。心中气恼,根本不愿听落秀吉一句。 进入阎罗殿中,殿内空空如也,只有薛自雄站在石台上,看向落晴。落晴死死盯着薛自雄,一声不吭,眼神中尽是仇恨。 薛自雄面带微笑,神情自若:“小丫头,当真是勇气可嘉。竟敢来我阎罗殿寻事,当真以为自己有一个指玄境的父亲,就可在江湖中肆意妄为了吗?” “废话少说,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取你的狗命!”落晴剑指薛自雄。 薛自雄面带微笑,突然身动,一把抓向落晴,落晴不退反进。但当她看到手中长剑被薛自雄轻轻捏碎之时,才露出一丝愕然。就在此时一把银枪破空而来,刺向薛自雄。薛自雄这才收手,落向远处。 落秀吉将插入石板之内的长枪拔了出来,挡在落晴身前。 “晴儿,切不可轻举妄动。” 薛自雄笑道:“落秀吉,作为长辈,本殿主只不过是与这女娃娃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落秀吉冷声回答:“若是你敢伤她一根汗毛,那在下便真的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笑话,你以为我阎罗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你已经进来,便别想再活着走出这里。放心,你死后本殿主会给你们留个全尸,并好生安葬。怎么说江湖也有江湖的道义。” “呸,你也好意思说道义!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落晴说道。 薛自雄面色阴沉:“女娃娃,还是不要口出狂言。就算你父亲,现在想必也在心中盘算,如何平安无事将你送走。” 落晴听到此话,抬头看了一眼落秀吉,落秀吉神情严肃。似乎她从未见到自己父亲这般模样。 落晴担忧父亲,可是一想到李道禅,她咬着牙,不愿将心中想法说出口。 第二百五十一章 枪王落秀吉 当落秀吉追着落晴进到石门之内,石门便再次关闭。燕莜霜却没赶上,被堵在门外。 她面色焦急,担心落秀吉与落晴。所谓金龙虽然呼风雨,身陷浅滩被虾戏。燕莜霜不担心自己相公的本事,可再大本事也有力穷之时,若是做了瓮中之鳖,也只能束手无策,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落晴。 落秀吉虽然被称为地仙以下最高之人,可他毕竟还是指玄,与那地仙还尚有差距。说到武阶,薛自霸同样也是指玄,另外阎罗殿中还有其他阎罗,要是还有机关陷阱,纵是落秀吉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臭丫头,既然爹娘都跟着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燕莜霜气骂道。 只是不怕心有预想,就怕预想成真。此时阎罗殿内,薛自霸身边站着五位阎罗。自从李道禅在无崖顶上杀了陆礼四人之后,薛自雄便再也没有往日的张狂。另外龙老怪也亲自前来让他不要动李道禅,他越想心中越加忐忑,于是将其余阎罗唤至阎罗殿,就怕此等之事发生。 落秀吉看向薛自雄:“我落秀吉还真是好大的面子,殿主竟然如此礼遇,将阎罗殿的所有高手都请了来。” “枪王客气啦,枪王的名号,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就算我阎罗殿也不敢轻视。既然枪王登门拜访,那我阎罗殿总得拿出点样子,若不然不知哪些宵小之辈与您枪王一样,对我阎罗殿起了心思。我阎罗殿也有自己的脸面,被人敲山门的事仅此一次便好。”薛自雄呵呵一笑。 “只是殿主真的以为多找些黄庭武夫,就能赢了在下吗?在下虽然不才,武阶也只区区指玄,可是若要真的动起手来,想必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 “枪王的本事,可是没有人怀疑。《奔雷枪》的名号也不是徒有虚名,只是啊,今日若是枪王自己前来,我阎罗殿定会避其锋芒,一走了之。可是令爱此次也来看热闹,本殿主自然不能亏待,所以,都出来吧。”薛自雄喊道。 随即又从石壁后走出三个人来,落秀吉双眼微眯,看向那走来的三人,武阶竟然也全是黄庭。落秀吉心中暗惊,不是说阎罗殿只有阎罗才是黄庭境界,怎么突然又冒出三个黄庭武夫? 看到落秀吉面不改色,薛自雄拍拍手:“果然是枪王,就算看到眼前这个场景,也能如此淡定。本殿主真的是佩服。不过,殿主莫要担心,这三位可不是你的对手,而是要留给令爱。我看令爱也是黄庭,正好可以切磋一下。” 落秀吉挪了挪身子,将落晴向后推了一下:“晴儿,站好别动,小心提防。若是一会爹与他人动起手来,可能照看不了你。” “可是……” 落秀吉转过身,对着落晴微微一笑:“可是什么?难道你想亲自杀了此人?” 落晴一脸倔强,将头扭向一边:“你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我只是怕你托大,被小人暗算。” 看到落晴口是心非的样子,落秀吉伸手摸了摸落晴的脑袋:“我家闺女真是长高了,爹竟然现在才发现。以前你小的时候,总想着你出落成大姑娘,嫁个好人家,爹也能一享天伦之乐。可是后来啊,爹又想你永远都是那个缠着爹,让爹给你讲故事的小丫头。”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落晴说道。 落秀吉笑道:“爹知道。我家闺女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虽然爹不喜欢十三那个臭小子,可是怄不过我闺女喜欢。爹知道,你还埋怨爹,为何在无崖顶上不出手相救。闺女啊,爹也是有苦衷。既然爹在你眼中只不过是徒有虚名,怕只是一个窝囊的人,那么今日爹就让你看看,爹可不只是一个在家中对妻女低声下气的男人。爹没有救十三,伤了你的心,你埋怨爹,爹不也不气,就是好久没有听到你喊声爹,就是怪想的慌。要不你再喊一声?” 落晴将头扭向一边。 “哈哈哈,女大不中留哦。罢了,但是今日不同,爹不会让闺女再伤第二次心。” 说罢,落秀吉一转身,挑起长枪,指向薛自雄:“落秀吉,请阎罗殿众高手出手!” “哎,真是父女情深。既然枪王已有觉悟,那么本殿主也就不再客套。咱们便开始动手吧!”说着薛自雄径直冲向落秀吉。 虽然二人比试,谁先动手,反而不占便宜,但是阎罗殿一时间出现这么多高手,哪还需要先后手之说。 无崖顶上,李道禅已经杀了阎罗王陆礼、楚江王黄温、楚江王黄温、泰山王毕自芳。 现在还剩下仵官王董子文、卞城王薛和、都市王包不用、平等王余游、转轮王蒋元。虽然他们武境皆是黄庭,但是也有黄庭天字阶,个顶个的高手了,更何况还有薛自雄这个指玄在。 落秀吉手中枪花乱舞,不让他们六人近身,薛自雄既然是指玄,那么这些虚招对他来说本来就无用。 其余五位阎罗纷纷跳向四处,将落秀吉围在中间。薛自雄用的乃是薛家祖传的兵器,名唤黑龙爪,三根铁爪长约十余寸,上有倒勾,绑于手腕之上,薛自雄双臂交叉,用黑空爪紧紧抓住落秀吉的长枪。 见落秀吉一时无法出手,围在他身边的五位阎罗则见机攻来。落秀吉并无慌乱,双手一用力,长枪颤鸣不已。薛自雄只感到那长枪犹如愤怒的苍龙,随之手臂一麻。急忙松开。 “快退!”他大喊一声。那五位阎罗见到薛自雄退走,又听到他的提醒,皆是纷纷后退,落秀吉挥舞长枪在身边画了一个圆,擦中躲避不及的都市王包不用,包不用见枪尖只是擦破自己的胸口,虽然惊险,可是并无大碍,便想再退。 落秀吉微微一笑,双手再一次运转内力,只见长枪又开始抖动,包不用突然感到自己身体一滞,落秀吉单手一推长枪,便刺破包不用的胸口,包不用吃痛,抓住长枪。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为一晴字再下山 不通坐在道观前唉声叹气。玄通偷偷瞥了不通一眼。 “不去练功,又叹气做什么?” 不通说道:“师父,为何我日日苦练,武功就是没有长进?”玄通一听,心中乐得不行。他看着不通吃瘪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却舒坦不已。 “唉。”叹了一口气,不通起身走回道观,不再搭理玄通,自己这个师父为老不尊,说了也是白说。 “徒儿啊,怎么这就走喽,不和为师再聊会?”玄通咧嘴一笑。 不通心中一直想不通为何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就连练武也是一样。他想着要不要为自己算上一卦,可是算卦者从不算自己。有句老话说得好,十卦九不准,一卦小命没。 虽然不通不信算卦还能把人算死,就算能,他也不怕。可若是真的一命呜呼,就再也见不到心中的那个姑娘。如此想着,又叹了一口气。不通站起身准备上床歇息,可是袖摆带翻桌上蜡烛,倒在道经上,不通急忙将道经拿在手中,小心察看,只见到道经烧坏。不通心疼,拍拍上面的烟灰,扣了两下,见只烧掉了一个字,心中才稍有安慰。 把道经放在桌子上,自己向床边走去,想着那本经书那页的经文,不通随即眼睛一睁,急忙跑回去。再看,那个字明明就是“晴”字。不通只觉得脑如雷击:“嗯?” 他手拿书卷,露出担心的神色,望向南方。 不通喜欢算卦,并不是因为相信天命。 算卦讲究的是“命理”二字,一“命”一“理”。“命”为何物?就是玄通也不说清楚。而“理”则有迹可循。万事万物皆有天理,不是不存,而是未知。 但天理本存,谁人又敢说天命不在?今日他迟迟没有为自己占卜,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算卦者不可自算的禁忌,而是不敢。若是真的算出自己害怕的那个结果,他现在真不知如何。但命运这东西,越是说不清,便越是摆脱不得。 不通看了一眼师父的住处,那里还亮着烛光,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门,轻轻关上房门,抬脚刚走出院子,犹豫一番,这才又转过身,走到玄通房门前,俯身一拜:“师父,徒弟去了。” 房内无人应答,不通看着房内的亮光,良久又说了一句:“师父,您老人家保重。”不通眼神坚定,转身大步便走,没有丝毫的拖沓。 房内盘腿而坐的玄通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门口:“傻徒弟,虽然通了一半,可另一半还是不通。你既然听过石桥禅,就可知人间之情,虽可一见便倾心,倾心便可一世。但到头来,无非只是人之所欲,求而不得罢了。” 屋内烛火飘摇了一下,玄通轻轻拂袖,房内山风消失不见。 “如这灯火,为何而动?风未动,火未动,心也未动。看似虽动,只不过是一场虚幻。修道悟禅理皆如此,修道修一个‘静’,悟禅悟一个‘空’,心不静,身不空。谈何能够通达?” 玄通这些话原本是想对不通说,可不通早就离开了三清观。 “为师曾经便是因为年轻气盛,跟你师祖怄气,跑到江湖上混迹多年。虽然为师也不争虚名,不做什么侠义之举,最终还是被俗尘缠身,落得一身的亏欠。你师祖比为师强。虽然嘴上说将为师逐出师门,可在危难之际,一生闲云野鹤的你师祖,竟为师父杀人,破了道心,一世苦修毁于一旦。不是你师祖不让为师回龙虎山,而是为师没有脸面再回龙虎山。不通啊,师父虽叫你不通,其实你样样通达,越是通达便与这烦乱的俗世格格不入,可修道哪能只修经书,不修世事?说你通了一半,是因为你终于有了俗心,可是一旦俗心参不透,最终可是身入泥沼,做了俗人,这道还和你有何关系?” 玄通站起身,走到三清观门前,此时不通已经翻过了山头,正在向前走去。 “这一去,还能回吗?你师兄出事之时,为师怎忍心不出手?可是当年见到师祖因为为师失去道行,却整日如往常一样,看到为师便笑呵呵地叫我给他捶背。我看着他老人家,心中不忍。你师祖临终前唯一的嘱托便是让为师修出个道果金丹来,也不负龙虎山各位先祖。若是当年为师出手,便会与你师祖一样。为师没有尽做师父的本分,你师兄死的不明不白,那个臭小子还敢上山责斥老夫?哼,毛头小子,若不是看着是自己的徒孙,早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玄通看着头顶乌云,眉头一皱,大袖向空中一挥,乌云消散:“话是这样说,可道禅那孩子心中也苦,为师自然知晓。可……这般说来,那帮和尚确实比咱们这帮修道的强,一颗佛陀舍利说送人便送人。” 孤山黑观,玄通身形佝偻,他嗤笑一声:“难道老夫真的老了吗?” 玄通忘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师父不能为你做什么,那便给你一轮明月,让你前路好行。” 而在龙虎山上,广月与长溪正在对弈。长溪仍然是全神贯注,双眼死死盯在棋盘上,而广月抬头看向夜空,微微一笑:“师祖他老人家肯定又是生气喽。” 长溪抬头朝头顶的明月匆匆一瞥:“师祖生气时可不会有闲情雅致看月亮,想必是小师叔下山了。” 广月看向盯着棋盘的子期,哈哈一笑:“为何这样说?” “对弈,对弈。现在可是到了中盘,哪还有闲心想那些。” 广月呵呵一笑,自己这个长溪师弟果然比自己有道心。 松照却推门而入,看向自己两位师兄,说道:“师父让咱们去看看师祖。” “可说了何事?”广月问道。 “没有,但是师父的脸色可不大好,我说自己不愿去,师父他老人家还把我骂了一通。” 长溪一摆手:“他们长辈们的事,咱们插手做什么?师祖他老人家不知为何,道心不稳,师父他又什么都不说。平日一有何事便让咱们跑腿。师祖师父的事,哪有下棋重要?” 松照嘿嘿一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打算退出门房。 第二百五十三章 师伯只要不下山便可 见松照要走广月笑着问道:“松照师弟,你要去哪?师父不是让你去看看师祖他老人家?” 松照挠挠头:“二位师兄,我只是说师父让人去看看师祖他老人家,我可没说师父让我去看看师祖他老人家。反正,我已经将师父的话告之二位师兄,告辞!” 广月自然晓得松照的心思,呵呵一笑:“松照师弟,你为何这般害怕师祖?师祖可是一向最喜与你说话,再说顶多被责骂两句,有何可怕的?” 松照一跺脚:“师兄莫要骗我,谁说师祖只动口,不动手?我都被打过好多回了!” 看着松照气愤的样子,一旁专注的长溪竟抬起头与广月对视一眼。 松照看到二人疑惑不解的样子,心中也疑惑不解。 长溪问广月:“师兄,师祖他老人家可打过你?” 广月摇摇头:“师祖虽然经常吹胡子瞪眼,但却没有对我动手过,师弟,你呢?” “我也没有。” 松照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急忙问道:“二位师兄没被师祖打过?” “师祖如何会打人,师弟真是说笑。”长溪不以为意。 广月接着说道:“毕竟是师祖,对咱们小辈儿也就是吓唬一下而已。” 松照叹了一口气,心中可是哑巴吃黄连。没想到,只有自己挨打。这真不知道是玄通高看自己,还是只因自己耐打。 “难道师弟你……”广月没有说完。 松照欲哭无泪:“师兄,我是不是咱们三个钟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哈哈哈。”广月看着松照委屈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大笑起来。 长溪摆摆手,不将贾清歌的话放在心上,说道:“行啦,莫要担心,想必也无大事。师父虽然吩咐了,不过不去也罢。” 三人一商量,便决定不再管。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咳嗽,三人皆是一愣。 广月随即话锋一转:“师父他老人家间既然担心师祖,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又怎能不为师父分忧?” “我觉得师兄说的极为在理。”长溪也随声附和。 松照一拍额头:“二位师弟说的好,咱们现在就去。” 三人的主意变得如此之快,皆是心照不宣。 “孽障,为师哪敢劳驾你们,还是自己走一趟吧。” 松照嘿嘿一笑,对着门外喊道:“师父既然想亲自去,那么徒弟们就不越俎代庖啦。” “哼!”门外传来一声冷哼之声:“不过,为师见你们三人如此有孝心。就赏你们将《道德经》朝上五百遍。” “不是,师父……”松照一听,就想求饶。 广月一把按住松照,笑着说道:“多谢师父赏赐。” 院中站着一位青衣老道,面容消瘦,一双眼睛仿佛含光,正是贾清歌。他望着五谷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还是走出院子。明月当空,贾清歌沿着山路徐徐而行,抬头看,三清观就在不远处,此时只听到玄通的声音传来:“贾师侄这么晚上五谷山,不怕天黑路陡?” “师侄只是多日不见师伯,今日才前来探望。” “多日不见?贾师侄这‘多日’是不是有点短啊,前些日子不是刚来?”玄通面无表情,仍然望着不通离开的方向。 贾清歌知道玄通一向不喜欢自己,打从贾清歌拜入龙虎山起,二人便不对付,贾清歌循规蹈矩,做人极为死板,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样潇洒自然。而贾清歌虽然也不喜自己这位师伯,可玄通毕竟是自己的师伯。 他说道:“师伯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切不可意气用事。” “紧要关头?老夫怎么不知?” “师伯何必要假装糊涂。师侄此次前来,只有一句话说,莫要辜负师祖当年嘱托。” “呵,长本事了。看来最近又有所感悟?” “师侄愚钝,前些日子被师伯教训一顿后,仍是不得领悟。” 玄通面带讥讽:“这历代龙虎山掌教,数你贾师侄最是愚钝。还是多将心思放在悟道之上,要不然给历代祖师丢脸的便是你。” “师侄我悟性不足,自己心知肚明,不用师伯提点。客正是因为如此,师侄才不得不来劝师伯。” “劝个屁!老夫办事用你来教?你师祖当年都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师祖一向最疼爱师伯,平日里一句重话都不曾有。但师侄就怕师伯忘了师祖寄予的厚望。” “你师祖可没对老夫有什么厚望,有厚望的是你们这些徒子徒孙!” “师伯,当年毁掉了师祖的毕生道果,难道今日还要再重蹈覆辙?” “刚才的话,你可敢再说一遍?” “师伯若是不觉得愧疚,那师侄说几遍都可以。” 玄通握着拳头:“不通还没走远,你若真的有心,就将他带回来。” “师伯,师侄只用看着你。不通师弟,我并不担心。” “呵呵呵,好一个不担心。”玄通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唯恐自己忍不住。 “当年寻常下山时,你是不是也这般想?” 贾清歌眉头一皱,却不说话。 “怎么,难道老夫也戳到了你的痛处?” “师伯不用多说,我对不起寻常。” “贾师侄可不敢这么说,我那个蠢徒弟受不起。” “近日来,我不是找师伯斗嘴的,您既然不会下山,那么师侄也就放心了。” 说罢,贾清歌转身离开五谷山。 玄通看着贾清歌的背影,心中越发气恼,身边飘过一阵清风,玄通开怀大笑,似从未动过一般。而远处的贾清歌却不知为何趴在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三清观。 玄通说道:“告诉你天黑路陡,摔跟头了吧。” 贾清歌对着三清观一拜:“多谢师伯一脚。只要师伯不下山,别说一脚,就是几十脚,上百脚,师侄绝对让师伯踢个痛快。” 玄通一瞪眼:“快滚!” “那师侄就不打扰师伯休息了。”贾清歌似没事一般,只有衣服上的脚印还清晰可见。 “真是根木头!”玄通听到后,笑容化为气愤,转身走回观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地仙以下第一人 薛自雄瞥了一眼包不同,啧啧嘴:“倒是本殿主小瞧了枪王。” “《奔雷枪》枪若奔雷,江湖中尽人皆知。可若是我落家的《奔雷枪》真的只是这点威力,又怎能相传如此多年?”落秀吉说罢,将长枪一抽,都市王便倒在地上。 “枪王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枪王莫要觉得杀了一人,就能增加多少胜算。”薛自雄冷笑道。 “殿主,在下劝你,也不要认为在下就仅仅如此。” 薛自雄面上一狠,对着从墙壁后走出的三人说道:“还不快动手!” 那三人听到薛自雄的吩咐,立刻冲向落秀吉身后的落晴。 落秀吉早他们三人出来之时,便已经察觉。见他们竟然相对落晴动手,面上一冷,就要挥枪阻拦三人。 可是薛自庸又出现在他面前:“既然枪王都拿出了真本事,那么本殿主也就不再和阁下玩下去。” 落秀吉对着落晴大喊一声:“晴儿,莫要逞强,保住性命,等爹来帮你。” 落晴看着被薛自雄缠住的落秀吉,随即面上一冷,手里拿着断剑,她想起了李道禅。当时在兵冢,李道禅拿着一把断刀,拼死保护自己。而现在李道禅不在,只有靠她自己。 落晴看向面带不善的三人,虽然三人找找都是死手,但落晴心中平静,挥剑相迎。 “薛自雄,若是在下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落秀吉定当灭你阎罗殿满门!”影响从容淡定的落秀吉,此时也不由得心中慌张。 “枪王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难道你今日前来我阎罗殿是踏春的不成?既然是你们先动手,就不要怪本殿主不客气。” “杀我可以,不可动我女儿。” “落秀吉,就不要再说什么梦话,今日你们父女就要交代在这里!” 见薛自雄动手,剩下四位阎罗也不再久等,上前和落秀吉打在一起。 虽然那四位阎罗的招式对于落秀吉来说,犹如晴日时雨,声势大,却损伤小,落秀吉每每都能化解。但薛自霸毕竟是指玄,与之四人联手之下,落秀吉总有不妨的时候。 薛自雄的黑龙爪顺势而上,沿着落秀吉的手臂直直抓过去,落秀吉大脚一抬,踢飞平等王余游。可薛自雄的黑龙爪已经近在眼前,他将手中长枪竖面前,手腕一抖,长枪似细柳摇摆,薛自雄向下一抓,在空中翻腾一下,跳至远处。 落秀吉的肩头一片血红。 他看也不看自己伤口,听到背后落晴与人交手的声音,脸色越发清冷:“既然殿主想要来个鱼死网破,那么我落秀吉今日就奉陪到底。” 说着身上气势一变,手中长枪再次轻鸣,只是这次轻鸣声越发激烈,竟然有龙吟之声,落秀吉单手拿枪:“请!” 薛自雄死死盯着落秀吉,他没想到落秀吉竟如此了得,怪不得江湖人称,地仙之下落秀吉。即使自己一个指玄加上四个黄庭都奈何不了他分毫。五人联手之下,经过数十回合,也只不过在他胸口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 薛自雄眼神阴冷,对着落晴那处的三个黄庭武夫喊道:“真是废物,三个黄庭都奈何不得一人?当真是浪费了本殿主的良药!” 那三个黄庭虽然惧怕薛自雄,心中羞愤难当。可这也怪不得他们,虽说他们已经是黄庭,也只不过是假黄庭,虽有黄庭武阶,可并无黄庭之实。 毕竟他们乃是吃了“升龙蛊”,强行将武阶提至黄庭。并且,这药可不是百利无一害,会折损筋脉,武阶难升。 即使如此,也会有不少武夫对此物趋之若鹜,毕竟有些人一辈子并不见得能够摸到黄庭的门槛,不如走此捷径。此蛊虫虽说有如此大的隐患,但他们却不知实情,只当是阎罗殿急需黄庭武夫,薛自雄才赏赐给他们。 但他薛自雄废了偌大的本钱从青人谷换来此蛊虫只不过是为了提防今日之事,才不在乎他们几个的死活。毕竟李道禅一下斩杀四黄庭,而黑白阴阳使又无辜下落不明,阎罗殿现在可谓是捉襟见肘。只要能够护住阎罗殿,再死几人又何妨? 虽然三人到现在都没有杀掉落晴,可是落晴身上已经到处是伤,伤虽不及要害,落晴也渐渐力衰,强撑之下,破绽百出,迟早要被三人拿住。 落秀吉虽然背对落晴,但是在自己与薛自雄交手之时,一直留心落晴。如果二人今日想要离开,可不是打败落晴眼前的三个黄庭就可以,而是眼前的薛自雄。 可自己闺女已经撑不了及时,落秀吉心中一狠,大声喊道:“闺女,躲远一些。” 落晴虽不知落秀吉准备做什么,但是自幼落秀吉可从未对自己这般说过话。她看了一眼落秀吉的背影,虽心中担忧,但还是向后退去,那三个黄庭见落晴要走,哪会这般轻易放过她,紧追上去。 “三个鼠辈,也敢伤我闺女!”落秀吉手中长枪一甩,长枪犹如一条踏电长龙,“噗嗤”一声,便将其中一人洞穿。长枪气势如虹,再一次追向剩余二人。薛自雄也知,若是没有那三个黄庭缠住落晴,落秀吉一心和自己对战,怕今日自己阎罗殿真的将毁在他的手中。 薛自雄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转轮王便纵身一跃,想要拦住长枪,落秀吉嗤笑一声:“真当在下没了一把枪,就不是指玄了吗?” 落秀吉大手一挥。身边竟漂浮九物,似一把把“长枪”。落秀吉随即握住其中一把。单手一甩,那把“长枪”刺向转轮王,转轮王可是真真正正的黄庭天字阶,感到背后疾风,心中一凌,手中长鞭在空中打着转,将那把“长枪”缠住, 落秀吉见此情景,又握住其中一把甩向转轮王,转轮王只感到手中长鞭就要断裂,心中了然落秀吉抛出的“长枪”的厉害,正想如何应对之时,却又见一把长枪,他丢开手中的长鞭想都未想,便要逃命。落秀吉双眼微眯,将剩下三把长枪一同丢向转轮王。 此时的转轮王现在仿佛一直被群狼追击的麋鹿,颇为狼狈。落秀吉不等自己刚才抛出的长枪杀了转轮王,脚下石板崩裂,已经闪到空中,抓住自己的长枪,一挑一刺,结果了那两个黄庭的性命。 他这走到落晴身边,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闺女,可有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便是枪 看着落秀吉,落晴摇摇头。 落秀吉这才放下心,点点头,说道:“我家闺女果然是练武的奇才,竟然能够一人挡住三黄庭。” “你不用说这些话哄我开心,一人连三个黄庭都打不过,什么练武的奇才?” “哎,话不能这么说。已经很强了。” 落晴一把将落秀吉的手扫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的也是,不过有你在,爹啊就可以很强,所以不用怕他们。” “胡说,我天天在你身边,无迹崖顶也是,怎么你不说这话?” 落秀吉一时语塞,想了片刻,说道:“唉,那时候爹不是没出手嘛,不代表爹不强。” “行了吧,这话还是说给别人听吧。” 落秀吉看着落晴,眼神中尽是慈爱:“你不喜欢听,爹便不说了啦。不过,晴儿,现在你也长大了,日后要多体谅你母亲,莫要惹她生气。爹啊,虽然不愿意你嫁人,但也想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可是爹啊,总是惹我闺女生气,实在是亏欠你。” 落晴不知为何落秀吉要说这些,仿佛一场暴雨即将前来。 见转轮王正在疲于奔命,薛自雄心中暗骂一声废物。虽然他心有怒火,单也不能见死不救。来到转轮王身边,将他一掌推开,自己运转内力,手腕之上黑龙爪向下一砸,“长枪”崩碎。 “雕虫小技。”他嗤笑一声,随即又连连将剩余长枪击碎。薛自雄救了转轮王,便冲向落秀吉。 落秀吉将落晴向后轻轻一推:“来,今日让你看看,爹是不是很强!找个地方躲好。” “爹!”落晴虽然表面厌烦落秀吉,但他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抓着落秀吉的手。 落秀吉微微一笑:“没事。” 然后轻轻将落晴的手甩开。 “薛自雄,你以为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就能杀了我落秀吉?”他将长枪一横,挡住薛自雄。 薛自雄嘿嘿一笑:“本殿主以为枪王没有发现,看来,倒是本殿主想得太过简单,不过就算枪王发现,又能如何?现在为时已晚。” “不得不说,你所用之毒确实厉害。要是我适才没有动用《奔雷枪》之中的‘九天追雷’,当真是发现不了。也可见薛殿主是报了必杀之心。” 薛自雄与落秀吉打在一团,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枪王就算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人而已。本殿主所用之毒,虽说是毒,也不是毒,只不过是当体内运转内力之时,会随之在经脉中流走。不过体内经脉众多,中毒不深时,一般难以察觉。” “薛殿主下毒,不会只是跟在下开玩笑的吧?” “唉,本殿主怎么敢戏耍枪王呢。到了你我的境界,便知道冲开任督大脉可使练武之人修为一日千里,但也不过是指玄人字阶而已。若是修为再想精进,就要掌控体内那些细若牛毛的经脉。道家中说练至化境才入微,而这‘入微’在武道之中一样如此。本殿主这毒,可阻塞那些经脉,让其内力蔽塞不通,若是强行使用,只怕会经脉尽爆。” “多谢薛殿主为在下解惑,不过那又如何?”落秀吉嗤笑道。 薛自雄看到落秀吉还是如此云淡风轻,冷声回道:“既然枪王不信,那就当本殿主是危言耸听,尽管试试。” 落秀吉哈哈大笑:“在下不是不信,只是现在想问一句,不知你薛自雄做了如此之多的事,当真的能够杀了在下,全身而退吗?” 薛自雄不明白落秀吉的意思,他眉头微皱:“难道枪王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薛自雄,你可曾想过,今日你和我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落秀吉笑道。 他用长枪将薛自雄推开,将长枪插在一旁。 “人人都知道在下的《奔雷枪》,才叫在下枪王。但是我落家枪决不需要枪,因为我便是枪。” 薛自雄见到落秀吉身上仿佛有奔雷银电,真的如同落秀吉所说,他现在就如同自己手中的那把长枪。落秀吉伸手在身上的几个穴位点了一下。 薛自雄一见,惊怒道:“落秀吉你疯了不成?” “疯?你说的没错,我落家最后枪决的名字,便叫疯雷!” 说话间,落秀吉只是随手一挥,空中出现一把把长枪,如他刚才一般,那些长枪如黑夜之中从九天之外落下的星辰。 那几位阎罗眼见如此,心中忌惮,不敢上前,薛自雄呵斥道:“你们若还想活命,就莫要有临阵脱逃的杂念,否则,咱们几人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 说罢,一向小心谨慎的薛自雄竟然独自对上落秀吉:“无相功!” 落秀吉一拍天灵盖,身上气势陡然攀升,那几位阎罗也知薛自雄所说不虚,不能再拖下去,一个个往自己口中丢进一颗药丸,运转内力冲向落秀吉。 “落秀吉,别痴心妄想了。本殿主承认,虽然你我都是指玄,但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竟然妄想一脚踏过指玄以求半步地仙?呵呵,那样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半步地仙也是地仙,我若是就此死了,也算了了夙愿。” 落秀吉脸上带着微笑,他感到自己体内经脉已经犹如风刀吹纸,眼见就要保不住。可他不舍命一搏,难道真的束手就擒,让落晴性命不保? “晴儿!躲好了吗?”到了现在,落秀吉心中惦记的仍是落晴。 “爹!”落晴大喊。她已经听到薛自雄的话,知道落秀吉此举凶多吉少。她虽然气恼落秀吉,可又如何舍得落秀吉出事? 落秀吉听到后,心中一笑:“这声爹,不管何时都听不够啊。” “身化长枪奔雷电,九天穹顶一洞开!”落秀吉话音一落,空中长枪却全部没入自己体内,他身上银光大作,阎罗殿内死摇八晃,滚石落尘。 站在石门外的燕莜霜虽未见到阎罗殿中的场景,可阎罗殿所在山峰震动不已,她轻咬嘴唇,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眼睛微红,却未曾落泪。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长还是绕道吧 不通虽然星夜兼程,可是毕竟只有两条腿。走了十几日,离盘古城还不知多远。 他坐在路边,啃着手中的馒头,望向远处,前方路途漫漫,不见来人。 “大概是我多想了。”不通一人自然自语:“十三说的对,毕竟她的父亲可是落枪王,如今又拜了龙老怪做师父,怎会出事?” 这样想着,不通只觉得手中的馒头也变得索然无味。 “我啊真的是杞人忧天,只不过是随手打翻了灯,烧坏了经书而已,着实有些大惊小怪。可……” 不通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摇摇头,想着临行前,还是应该跟玄通好好聊聊。但如今要是折返回去,心中又着实不安。 “来都来了,那便去看看,就当是下山游历了。” 就在不通自言自语时,一旁有人问道:“道长,可要去往江陵城?” 不通抬起头一瞧。原是一位老农。 老人家赶着牛车,停在不通身前,盯着不通,似有话要说。 不通微微一笑,摇摇头:“老施主,我不是要去江陵城,而是盘古城。” “那岂不是也要路过江陵城?” “嗯,老施主有话要说?” 那老农思量片刻,有所顾忌,抬头看看前路,还是说道:“若是道长真的是去盘古城,万万不可从苏秦山走,需绕些路才是。” 不通不明白老农所言何意:“为何?” “道长,是这样。小老儿我是附近的农户,这前几日去女儿家,今日才回。女婿就住在江陵城,原本呢,与往日一样,我从苏秦山过,可是刚到苏秦山就听见大喊大叫声。小老儿一时好奇,便偷偷看了两眼,只见到啊,林子中那些江湖草莽在打打杀杀,吓得小老儿不敢多做停留。急忙离开。现遇见道长,见你像是外乡人,这才多嘴问了一句,提醒一下道长。” 不通现在的武功算是肤浅的很,他胆子又小,老翁告诉他前方打打杀杀,自然不愿惹祸上身,可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前去苏秦山。 “多谢老施主提点,贫道记住了。” “那就好,毕竟道长乃是出家人,还是不要沾染江湖上的事为好。” “对了,老施主,苏秦山离江陵城可是不远呐。为何有人敢在那里厮杀?真不怕官府将其捉拿丢进大牢之中?”不通问道。 老翁甩了一下缰绳:“这个小老儿就不知了,那些混江湖,谁知他们是如何想的。不过道长可要切记,万万不能从苏秦山过。我还得回家,就不跟道长多说了。” 见到老翁赶着牛车离开,不通又望了一眼苏秦山。虽然不知这个件事与自己心中之事有何干系,但不通也懒得多想。 可他现在要去盘古城,就要途经苏秦山,虽说不是没有他路可走,若是放在从前,不通一定避而远之,这次却不一样。他着急前往盘古城,要绕过苏秦山和江陵城,那就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绕路是一件事,真正让他不愿改道的原因,则是他心中的那股异样。 不通将剩下的半块馒头放进包裹之中,站起身,说道:“不管啦,虽说人要避凶躲灾,但有些事想躲也躲不掉的。” 一向胆小怕事的不通这次却一反常态,还是要从苏秦山走。 不通一路前行,还没走多远,却见到前方有一茶馆,正巧自己吃了半块馒头,想着买碗茶水,解解渴。他坐在茶馆之中,要了一碗,小二见他风尘仆仆,随口问道:“道长在哪里修行?” “一座小道观。”不通说道。就算告诉小二,小二想来也不知道五谷山,不通索性不说。 “哦。”小二路边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客人闭口不谈之事,便不要多问。只是看到不通年纪轻轻,小二心中不忍,他说道:“毕竟是出家人嘛,哪有大小之分。我看道长行色匆匆,这是要到哪里去?” 不通将茶碗放下:“贫道准备前往盘古城。” “原来是要去盘古城。”小二一副原来如此的口气。 “有何不妥吗?” 小二擦了擦手:“呵呵呵,道长不要误会。我是听闻道长要去盘古城,那想必道长定是想从苏秦山过,毕竟若是要绕过苏秦山,又得多走上好几日。” “是打算要从苏秦山过。” 小二余光扫了不通一眼,又抬头望了一眼苏秦山的方向,小声说道:“道长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我想还是绕过苏秦山。” “是因为苏秦山上有人打杀?”不通问道。 店小二一睁眼,脸上带着疑惑之色:“既然道长知道,为何还要从苏秦山过?” 不通没有作答。 “道长乃是修道之人,应该懂得趋吉避凶的道理。咱们啊就是普通百姓,可比不上江湖中人,若是上了山,招来无妄之灾,丢了性命,岂不可惜?”店小二也来劝说不通。 “施主说的没错,只是,我想去看看。” 店小二只当不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叹了口气:“道长还是三思,刀剑无眼啊。再说那些事有何好看的,不如绕道赶行程才是。” 不通微微一笑。 “您喝茶,我还有事。”店小二见不通心意已决,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又给不通倒碗茶水,转身走了。 不通看着碗中褐色的茶水,不知为何今日所见之人皆让他不要前往苏秦山。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发想要前往苏秦山,到底为何,自己也说不清楚。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在苏秦山等着自己?还是有何人等着自己? 他不敢为自己卜卦,却打翻烛灯,烧掉经书一个“晴”字;见到老翁,本是萍水相逢,却要停下来提点自己;在茶馆之中,店小二闲谈也阻拦自己。 所谓事不过三,按理说,不通应该绕道才是。他望向前方,小声说道:“苏秦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喝完茶,付了茶钱,起身就走,店小二见不通走向通往苏秦山的路,又叹了口气:“真是个怪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脚踏青柳化地仙 不通闷头前行,脚步又快了不少,眼见就要到达苏秦山,只见到一个黑衣人手拿长剑,从树林中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倒在自己面前。不通先是一慌,接着急忙将那人扶起。见他胸口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直流鲜血,自己又不会医术,只能用手捂住他的胸口。 “你怎么了?”不通问道。 黑衣人大口吐着鲜血,哪有余力回答不通? 不通只能安慰他道:“过了苏秦山就是江陵城,我带你去寻大夫。” 一听到苏秦山,那黑衣突然大声说道:“不用!” “你身上伤势很重,不快些找的大夫医治,恐怕凶多吉少。” 黑衣人惨笑一声:“咳咳……自己伤势如何,我自己…清楚。只是没想到…我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今日便是我的死期。” “施主不必这般想,只要活下去,岂不是最好?” “活下去?呵呵…你看我这样子还能活下去嘛?”黑衣人面带讥讽。 他看了不通一眼,这道士一看便是隐居山林,潜心修道之人,未经江湖。原本他便是阎罗殿的一名刺客,自己日日在刀口上过活,对人命早就已经看淡,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可是不通却想要救他,此人心生一丝感慨,他说道:“你若是要上……苏秦山,还是…绕路吧。” 若是放在平日里,此人根本不会好言相劝不通,但今日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善举。 不通皱起眉头,这是他今日听到的最多的话,他忍不住问:“为何?” “既然我命…不久矣,没想到……此时做出此等好心之举,也着实……可笑,罢了…告诉你吧,我乃是阎罗殿…的一名刺客,今日枪王落秀吉带着妻女上我苏秦山,准备杀我殿主,我便是被…他所伤。” 不通愣在原地。 那刺客接着说道:“不过…哼哼,虽说落秀吉修为高深,可是…进了阎罗殿又如何能…活着出来?想必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也该…一命呜呼了。” 不通一听此言,缓缓低下头,问道:“你说,落秀吉的女儿也在那里?” 黑衣人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道士如此问,他也没有余力再想:“是…咳咳。” “现在那姑娘如何?” 只是那黑衣人突然死死抓住不通的手,面目狰狞。不通看了黑衣人一眼,随即挣开被他抓住的手,见黑衣人死不瞑目,用手缓缓放在他的眼睛之上,这才起身。 原来为何自己一心想要去那苏秦山,竟然是因为如此,不通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因果。 最后,黑衣人并未回答不通落晴到底如何,可是听黑衣人所言,恐怕落晴有性命之忧。 “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不通说着,低头看到黑衣人腰间竟然有一把竖笛,他拿在手中。 “命理?呵呵呵,果然有些意思。看来日后,修道上的事,我不能再说简单了。不过还是得多谢此人。”若不是此人告诉他落晴就在苏秦山,或许自己可能就要绕道而行。 不通望着苏秦山,落晴正在山中,并且身处险境。 可是不通看着自己,自己虽然开始练武,并且那些武功,自己一看便会,但是到了现在仍然没有多少长进。 “我这武功修为是不是太弱了些,就算到了那里又能如何?难道陪着落晴一起等死?” 不通虽然舍得为落晴丢了性命,可是他不愿意看到落晴出事。如此这般,心中辗转。 天上一只南飞大雁,在头顶轻鸣。是啊,自己身处北,可心却在南。既然阳春已到,自己为何不南飞归巢?多年修道,可道不在心中,就算再修,也难成此道。虽然不想,但她却在心中,就算不愿,他早在寻她的道上。 既然如此,自己不修道,便修她! 不通心中顿时通明,原来师父说自己只通一半,竟是此意。心意通,则万事通。不通哈哈大笑,身边无风自动,木簪掉落,长发飘飘,他双手背后,登向苏秦山。 “今日不是道士,我就是一个武夫。” 他说着,看看自己双手,一抬头,正好有一棵柳树,笑着说道:“自从练武,也没有件趁手的兵器,看你正好,那我今天就借你一根。” 不通随手折下一根细柳,见细柳青翠欲滴,心中满意。他将手中细柳随手抛向空中,那细柳迎风飘摇,仿佛活物。 此时只听到苏秦山轰隆一声,不通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微微一笑:“来的刚刚好,再晚一点可就要后悔终身了。” 空中青柳绿光莹莹。 “你倒是开心,走吧,随我走一遭。” 说罢,轻轻一跃,脚踏青柳浮空而去,不通谈笑之间已地仙。 手拿竹笛,脚踩绿柳,径直飞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到一个女子站在石壁之前,不通站在青柳之上,他问道:“敢问落秀吉与妻女所在何处?” 燕莜霜一抬头看到不通,心中一惊,她虽然不认得不通,可见不通竟然脚踏青柳,飞在空中,这是地仙?可燕莜霜从未听过江湖之中有如此年纪轻轻的地仙。 虽然她心中焦急,可毕竟眼前之人武境之高,她不敢怠慢,回道:“我便是落秀吉的妻子,不知阁下是哪位?” 听燕莜霜正是落晴的母亲,不通笑着问道:“既然落夫人,请问那落晴现在何处?” 燕莜霜指着石门:“我家相公与女儿困在阎罗殿中,只是石门坚硬异常,我从外面根本没有法子打开石门。” 不通踩着青柳缓缓落下,看了一眼石门,对身边燕莜霜问道:“可是此门?” 燕莜霜点点头。 不通将空中细柳一招,拿在手中,对石门轻轻一点,石门瞬间崩裂而开。燕莜霜心中暗暗佩服不通的武道境界,但落秀吉与落晴还在阎罗殿中生死未卜,她就要冲进去。 不通说道:“夫人且慢,刚才动静如此之大,恐怕里面有危险,你安心在此等候,我去将他们带出来。” 说着不通走进石门。 而燕莜霜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中大喜。不通真可谓是天降神兵,不过她还在思索,这位脚踏青柳的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十世功德,遇你们母女 不通走进阎罗殿,却听不见任何打斗的声音,他眉头微皱。 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到原本已经被落秀吉一枪刺穿胸口的泰山王,竟然手拿匕首反倒插进落秀吉的胸口,落秀吉的白衣瞬间一片殷红。 原来泰山王,身体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腔,落秀吉虽然贯穿他的左胸,伤势虽重,可仍不至死。心机颇深的泰山王则假装已死。 而落晴则被一块岩石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 见到落秀吉受了如此重的伤,她双眼通红,撕心裂肺地叫道:“爹!” 落秀吉吐出一口鲜血,一掌想要拍在泰山王的脑袋上,可是泰山王虽然面色极差,但是仍然冷笑着躲开落秀吉无力的一击。 落秀吉回头看向落晴,微笑着:“傻闺女,爹没事。” 可他嘴角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这样又岂会没事? 原本落秀吉使出疯雷之后,薛自雄一行人只得避其锋芒。但是毕竟落秀吉已经身中奇毒,虽然势不可挡,仍然抵挡不住身上之毒。再加上薛自雄几人轮番游斗,落秀吉终还是露出破绽。 可让落秀吉都没有料想到的是,他刚刚落在泰山王身边,原本已经身死的泰山王从地上窜起,手拿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胸口上的伤已经深入脾肺,落秀吉纵使有杀贼之心,却无杀贼之力。 他回头对落晴微微一笑,心中到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闺女。 实则落晴与燕莜霜的性子极像。还记得落秀吉第一次见到燕莜霜时,已经多年前的事啦,可落秀吉却历历在目,犹在昨日。 落家一手《奔雷枪》在江湖之上也算是赫赫有名。落秀吉的父亲名为落于心,也已经是指玄高手,在用枪的功夫上,无人能出其左右。 再加上落于心心高气傲,毕生追寻那地仙武阶,但终不得偿所愿。后来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红衣后生将落于心打败。可谓是武人之耻。 不过落秀吉他父亲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懂得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自然也输的起。只是令他父亲迟迟不能释怀的,便是那个后生却只有黄庭武阶,这如同一把冰锥此在胸口,多年不得释怀。他父亲自此不再与人交手,甚至是家门都少有再出,郁郁而终。 落秀吉自幼习武,见到自己父亲如此摸样,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学有所成,帮父亲雪耻。所以,那时的他,武道就是一切。 而当父亲尚在之时,一日有人前来拜访落于心。前来拜访自己父亲之人身边跟着一个姑娘,正是燕莜霜,那时的燕莜霜于眼前落晴的打扮一般无二,只是她身穿黄衣,像极了林间自由自在的翠鸟。 “呆子,你在做什么呢?”燕莜霜靠在院墙上,脸上带着戏谑,笑着问落秀吉。 落秀吉第一次见到燕莜霜,知今日家中有客,想必这位也是客人,只是他练枪正在紧要处,没有理会。 燕莜霜见落秀吉不搭理她,笑了两声,也没说话。等到落秀吉练完枪法,燕莜霜轻飘飘跳到他面前:“现在能和我说话了吗?” 说着,燕莜霜歪着头看向他。 落秀吉看了一眼燕莜霜,虽然她是客人,可毕竟二人素昧平生,不会与她一般这样熟络。再说男女授受不亲,落秀吉就像让她离开自己的院子:“我听说今日有人前来探望父亲,想必你是一同前来的。为何不在客厅,来我院中乱逛?” “客人是我叔父,可不是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落秀吉不想和她多聊,自己练完枪法,可是还要练气一个时辰。可他性子醇厚,为人有礼,还是回道:“落秀吉。” “你就是落秀吉?那你就是我日后的相公啦。”说着,燕莜霜上下打量着落秀吉,丝毫没有羞涩。 反倒是落秀吉一听,面红耳赤,登时大声说道:“谁是你相公,这位姑娘,念你是客人,我才以礼相待,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离开!” 燕莜霜呵呵一笑:“脾气还挺大,你以为本姑娘愿意?只不过是家中安排罢了。” “所示家中真的安排了婚事,我怎会不知?” 燕悠霜一抿嘴:“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不会去问?” 落秀吉听罢,心中大急,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院落,跑到客厅,只见到落于心正与一个中年男子谈笑风生。 他也不管什么礼数了,张口问道:“父亲,何时为我说的婚事,我怎不知?” 落于心见到落秀吉,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客座上的男子笑着说道:“这便是小儿秀吉。” 客座上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落秀吉,微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果然虎父无犬子。” “燕可兄说笑了,他这小子可配不上你家霜丫头,这次可是便宜他了。” 落秀吉听到二人对话,心知那姑娘说的没错,又问一次:“父亲!我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落于心看向他:“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父亲,既然你要与我说婚事,为何不事先问我一下,就这般决定下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混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给你说亲,有何不妥?什么叫做儿戏,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落于心大声训斥道。 落秀吉看着落于心,又看了一眼客座上的男子,随即转头就走。刚踏出门槛,就看到燕莜霜站在门口,双手背后,看着他,笑着也不说话。 落秀吉羞愤难当,直接回自己的庭院。 “燕可兄,刚才小儿无礼,还请海涵啊。” 客座上的男子哈哈一笑:“年轻人若是这点火气都没有,那我也看不上。无妨无妨,咱们还是继续说说婚事吧。” “好好好。” 落秀吉仰头而视:傻闺女,我以为自己娶了你娘,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有了你,我才知,自己一定是前生积下了十世的福缘。可惜我落秀吉今世无福消受,不能陪你们共度此生。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中情丝可开山 不通站在一旁,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可让人不禁胆寒。 看着受伤的落晴,一向温和的他,怒从心头起,手中青柳一挥,落晴身上的巨石碎裂开来。 落晴担忧落秀吉,想要起身,可尝试数次都未如愿,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只是她现在哪有心思去担心自己的腿,气恼地砸了两下。 不通缓缓走到落晴身边,他弯下身,想要伸手将落晴扶起来,但似乎想到什么,又将手收了回来。 落晴回过头看到一旁的不通,泪水如泉水一般:“不通,快救我爹。” 不通看着哭成泪人的落晴,沉默不语。 “疼吗?”等了许久,不通紧紧盯着落晴的双腿,问道。 “不通,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我爹啊!” “你的腿受伤了。”不通轻声说道。 “现在没工夫管这些,快去救我爹要紧。” 不通又陷入了沉默,想着落晴一定很疼,他的心早就扭成了一团。 见不通又不说话,落晴急的用拳头在他背上敲打。 “傻不通,我求你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落晴心急,但他却没有看到,低头不语的不通眼中早已经挂着泪。 不通伸手擦了一下眼泪,随即起身,随意瞥了一眼薛自雄几人。 薛自雄不知阎罗殿外那扇石门是被眼前这位年轻人如何打开。那扇石门看似只是一块石头,却也是一块奇石,就算刀枪都难以在其上面留下丝毫痕迹,薛自雄曾经亲手试过,就算自己动用所有手段,都难以将其击碎,若不是自信石门的坚固,他又怎会敢引落秀吉进阎罗殿? 可石门竟被眼前这个青年道士轻易破开,可见来人不是等闲之辈。原本已经胜券在握,落秀吉迟早要死。可不通插进一脚,可就不好说了。 薛自雄冷冷看着不通,见刚才落晴竟然对他打骂,还叫他的名字,自然是熟识,那么此人绝对不会是朋友,只有可能是敌手。 “阁下是谁?报上名来。”薛自雄出口问道。他现在只想拖延时间,想好对策。 不通没有回话,纵身跳到落秀吉身前,见他胸前伤口,眉头一皱。 虽然他不精通医术,可也算是习武之人,在落秀吉身上点了几下,封住穴脉。 “我爹怎么样了?”落晴大声问道。 不通怕落晴担心,说道:“身上的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落晴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不通将落秀吉扶起,走到落晴身边:“莫要再运气行功,交给我吧。” 薛自雄见不同如此目中无人,对身旁五位阎罗一使眼色,就有两位阎罗攻向不通。落晴看到,急忙大喊:“小心!” 不通神色未变,手中长柳几片青叶飘落,在空中消失不见,再看到那两位阎罗已经跌落地面,生死未知。 不仅是落晴,就是薛自雄几人都心中惊骇,弹指杀黄庭,这人难道是地仙?不通将落秀吉放好,这才抬头看向落晴,微笑着说道:“我来了,现在已经无事。” 落晴不知因为心中担心,还是真的害怕,亦或是对于自己任性让父亲如此模样的愧疚,眼中泪水忍不住的一直流。 不通见落晴又哭,慌张不已,想要伸手帮她擦拭泪水,可手停留在半空之中,迟迟未动。 “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 落晴虽然点头,可没有之主哭泣。 不通摇摇头,随即站起身。 见不通竟然有如此功夫,薛自雄便再也没有与此人交手的心思。可若是自己想就这般逃走,谈何容易? 他目中寒光一闪:“已经到了这地步,那便鱼死网破!” 三位阎罗听到后,虽然心中不愿,但是见到不通弹指间就杀掉两位黄庭,自己也只能放手一搏,各自拿出看家本事,冲向刚刚转身的不通。不通深情黯淡,他仿佛并未在意眼前几人,好似在想它事。 “若是可能,我愿斩断三千丝,入那佛家们。”不通的声音轻不可闻,他话音刚落,细柳化作飞剑,斩向三位阎罗。 薛自雄此时来到石座之后,按下一个机关,便有一道石门打开。虽然他嘴上打算鱼死网破,可是自己却从未想过了了自己的性命。跳入石门,打算从密道中逃走。 看了一眼已经将三位阎罗斩杀的不通,薛自雄按下一处机关:“今日毁我阎罗殿,你们就留下里陪葬吧!” 石门关闭,随之而来的是山崩地裂的声响,原来薛自雄早就在阎罗殿埋下硝石,欲炸毁阎罗殿。 不通仍然呆呆站立在原地,一动未动。落晴听到响动,见滚石落下,眼见此处洞穴就要坍塌,她心中焦急,对着不通喊道:“不通,阎罗殿要塌了。” 不通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头,赧然一笑:“走神了。” 他看了一眼崩塌的阎罗殿,随即说道:“古有华山沉香救母。现在想想,情之所至,山河立开。虽然我不通不为母子之情,但仍是为情。今日也来试一试。” 说着他拿着青柳,看向已经被碎石堵住的洞口,神色淡然,随手一挥,只见到一道绿光,转瞬即逝。 而在是门外等候的燕莜霜,见不通进去后迟迟没有出来,心中担忧,刚要冲进去时,却见到山石崩塌,只好退走。 “相公,晴儿!”燕莜霜双眼含泪。 可就在自己绝望之时,只见到山中一道绿光冲天而起,阎罗殿所在山峰,竟如同西瓜一般,一分为二。不通脚踩青柳,抱着落晴于落秀吉飞到空中。 “原来练武真的很简单。”不通看着脚下崩塌的阎罗殿,心中越发平静。 而已经躲到远处的燕莜霜,心中越发吃惊,这已经不是一般武夫所能做到之事,当真是地仙?不,就算是地仙,也不一定有这般本事。 “不通,快将我放下。”落晴被不通抱着,脸上羞红一片。 “哦哦,我这就放你下去。”不通说着向下望去,看到燕莜霜,这才缓缓飘落,将落晴于落秀吉放在地上。燕莜霜一把将落晴抱在怀中:“死丫头,你要吓死娘亲了。” “娘……” 第二百六十章 人不在我身,留下又能如何? 虽然险中又险,可万幸中还有万幸。 不通来到,将落晴与落秀吉救下。但落晴双腿受伤,不能动弹,落秀吉也昏迷不醒,不知伤势如何。 燕莜霜精通医术,察看二人的伤势后,面色露出愁容。不通看在眼中,可他什么都没问。 燕莜霜站起身,对不通身施一礼:“妾身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今日大恩必当厚报。” 不通连连摆手:“夫人不必多礼,我是落晴的三哥,落晴有难,我来救她是应当的。” 此话一出,燕莜霜不明所以,看向落晴。 落晴说道:“娘,他叫不通,是在断剑山与我和大哥相识的。娘,先别说这些,爹的伤势到底如何?”她甚是担心落秀吉,急忙呼唤燕莜霜。 燕莜霜听到落晴的话,心中暗暗吃惊,原本一个李道禅就已经让人捉摸不透,这又如何冒出了一个武阶如此了得之人?没想到竟然还要称呼李道禅一句大哥,难道真的是她见识太少?如今这些年轻人的武功天赋竟如此之高了? 一个地仙武夫可谓是凤毛麟角,纵观不通刚才举重若轻地样子,武道之高,是她平生仅见。虽然不通看上去年轻,与落晴又是熟识,可燕莜霜可不会真把不通当晚辈看待。 不通见落晴担心落秀吉地伤势,自己也不会寒暄,只得无话找话,问燕悠霜:“不知落晴父亲伤势如何?” 燕莜霜面露愁容,看了一眼落秀吉:“不瞒阁下说,我家相公他身中奇毒,又强行运功,半步踏进地仙,身上经络折损,气血逆流,导致修为内力流失一空。不仅如此,胸口一刀也深入脾脏,并有剧毒。想必……” 燕莜霜说着,已经面如死灰。 落晴一听,更是花容失色,抱着落秀吉嚎啕大哭。 不通到落晴又哭,皱起眉头,他走到落秀吉身边,缓缓蹲下,问道:“夫人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燕莜霜又岂会不救落秀吉,只是自己回天乏术。 见燕悠霜迟迟不语,不通哈哈大笑。 这让燕莜霜更加疑惑。 落晴看着不通,哭着说道:“死不通,你笑什么?” 不通知落晴误解自己,说道:“我从小就听师父说,道中自有玄机。那时总觉得是自己修为不够,又或是自己太笨。只是身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肯睁眼来瞧。哪里有什么玄机,只是人还未见罢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落晴听不懂,自然便生气,只当是不通又犯了毛病,说话不中听。 “落晴你别气。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十三未死,你可知?” 落晴脸上一愣,随即又开始哭泣,不通知道此时落晴是喜极而泣,果不其然,在落晴心中,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李道禅。 “你可开心?”不通问道。 落晴连连点头。 不通又似自言自语:“我多想自己也跳崖一次,看是否你也会为我做到这般。” 他看着落秀吉:既然这段情缘终不能如愿,那我便如同尊者阿难一般,用一身道果来周全。若是今生无缘,望来世不相遇,不相识,不想念。 说罢双手放在落秀吉头顶之上,缓缓闭上双眼。 落晴不知为何不通如此做,就要开口问他,一旁地燕莜霜虽也不懂,可拦住落晴:“晴儿,莫要打扰。” 不通口念经决,丹田之内一颗丹丸瞬间融化,顺着手掌渗入落秀吉的天灵之中,不通只感到身体一虚,头脑昏沉,他咬了舌尖一下,将弹丸所化气流,凝结成珠,留在落秀吉的腹中。 说来神奇,落秀吉身上的伤口,转眼之间止住鲜血,气息也变得平稳。虽然落晴不知不通做了何事,就算是她也看出落秀吉伤势大好。 “爹!”她叫了一声,可落秀吉仍然没有回应。 不通身子一歪坐在地上,舒了几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笑道:“落晴,你爹想来没事,虽然武道我并不知,但是性命已经无忧。” “你说的是真的?”落晴看向不通。 不通点点头,不再说话。 落晴欣喜异常对不通说道:“日后我便不叫你呆子,谢啦。” 不通看着落晴,这笑脸是如何都看不够,终于有这么一次,自己也能像李道禅一般,让落晴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他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不负此生。 燕莜霜见到不通疲惫,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江陵城,找个客栈歇息。” “夫人,落晴的腿伤。”不通却问落晴的伤势。 燕莜霜回道:“虽然受伤不轻,但是好在晴儿她也是黄庭境界,没有什么大碍。” “原来无事啊,那我便放心了。”不通是真的欢喜,只要眼前这个姑娘能够一生平安喜乐,他此生化作牛马日日辛劳,又能如何? 不通站起身,看着手中细柳,人如青柳三千丝,却无春风一场新。他将手中柳枝向空中一抛,跃到空中,脚踩青柳对着燕莜霜与落晴说道:“好生保重。” 落晴见到不通要走,她问道:“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 不通看着落晴,她一身红衣,胜却自己一生看尽的风景。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空中静静看着落晴:和你走又何如?不和你走又如何?你心不在我这里,我留在你身边又有何用?你一生佛陀保佑平安喜乐,便是我一生修道诵经祈愿意满心足。若是只能想念,那我便踏遍山河,让天下都留下我的相思意。 不通哈哈大笑,化作一道青虹,冲天而去。 “三哥,我以后定会去看你!” 落晴望着不通的背影,虽然她当时与不通说话不多,可不知为何,不通比自己大上许多,每次看到自己都要面红耳赤躲开她。她只当是不通不喜欢自己,便没多想。只是今天她害了父亲陷入死地,差点丢了性命,而不通却出现在自己身边,这让落晴对他心存感激,这才叫了一声三哥。 落晴对不通心存感激之情,心中认定这位三哥,这并不是不通所想,毕竟终归只是兄妹之情。 燕莜霜看着落晴,又看向消失不见的不通,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最是让人无奈的,便是一个情字;最折煞人的,便是爱字。她看向落秀吉,脸上出现一抹温柔,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自己嫁给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情郎,那个情郎也变成了认她唯一的情种。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的武道便是你们母女 盘古城内,落秀吉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燕悠霜正端着一碗参汤,轻轻吹着,生怕太烫。 落秀吉微微一笑:“夫人,再吹下去,可就只能喝凉汤了。” 燕悠霜先是一怔,随即瞥了落秀吉一眼:“烫也不行,凉也不行,相公到底想要怎样?” “夫人别急嘛,为夫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燕悠霜一把将勺子塞进落秀吉的嘴中,说道:“还堂堂一代枪王,竟然落得如此模样,下次你要是还敢带着闺女出去逞强,我可不再管你。” “夫人何出此言呐,不是你……”落秀吉话到嘴边,可是看到燕悠霜瞪了自己一眼,急忙闭嘴,不敢再言语什么。 喝完参汤,落秀吉接过燕悠霜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说道:“没想到我落秀吉福大命大,居然还能活着?” “怎么?相公难道是嫌弃我们母女二人,想早早撒手人寰不成?”燕悠霜气笑道。 “夫人言重了,只是当时我所受之伤,我心中最是清楚,原本就没有打算能活下来。现在还能这般安逸躺在床上,喝着夫人熬得汤水,如同做梦。”落秀吉一半庆幸,一半好奇。 他说的一点没错,就算是燕悠霜,当时都已经回天乏术。落秀吉又怎会不明白。只是现在他居然没死,心中肯定好疑惑。 燕悠霜微微一笑,并未开口。 落秀吉看向燕悠霜,自己家的夫人平日里可性子火辣,像这般温婉的模样,着实少见。 “相公看什么呢?” “自然是看夫人。” 燕悠霜白了落秀吉一眼:“相公竟然也学会了油嘴滑舌。” “哪有,为夫是真的看不够夫人。对了晴儿呢?” “晴儿啊无事,在房中休息呢。”燕悠霜没有告诉落秀吉,落晴的腿伤。 “那就好,闺女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次啊,多亏了闺女,要不然相公可就真的与我们母子阴阳相隔了。”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悠霜刚想要说,可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说道:“等相公伤好了再说。” 落秀吉自然也没有再问,毕竟他对燕悠霜,一向是唯命是从,不过想了片刻,说道:“夫人,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何事?” 落秀吉说道:“当年你我真的是指腹为婚?若是真的,那我在与夫人相见之前,为何从未听父亲说过?” “相公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情?” “哦,虽然事过多年,不过为夫当时在阎罗殿回想起当日之事,这才问夫人。” 燕悠霜听到后,捂嘴直笑:“相公难道真的相信当年公公的说辞?” “既然父亲如此说,我又怎会不信?只是好奇父亲与丈人是如何相识,又是为何指腹为婚的?” “我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相公早就应该想明白才对的。” 落秀吉笑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 “果然是相公你,那说好,我若是告诉相公,你可不能生气。” “为夫为何要生气?” 燕悠霜笑道:“当年根本没有指腹为婚这事,乃是我让叔叔上门说的婚事。” 落秀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相公也觉得好笑,是吗?”燕悠霜问道。 落秀吉摆摆手:“为夫发笑,不是因为觉得好笑。对了,夫人与我素昧平生,当时为何要让你叔叔上门说亲?” “你我可不是素昧平生,只不过是相公贵人多忘事罢了。” “哦?”落秀吉确实不记得他与燕悠霜相识。 燕悠霜说道:“当年公公受伤,到西岐山求医,相公是否也跟了去?” “是有此事。” “那相公可还记得,在山上遇见一个姑娘正在采药,只是那药长在崖壁之上,姑娘费了好大功夫都采不到。相公途经,便替那姑娘崖壁采药,后来不慎摔伤。” 落秀吉思量了片刻,一拍额头:“夫人所说,确有其事。只不过当时我遇到的哪里是位姑娘,明明就是一个比我小上几岁的少年。我见少年踌躇不已,想来崖壁之上的药材对他来说甚是重要,这才帮他。” “相公说是少年便是少年。当时少年多次劝你,崖壁光滑,无处攀岩,还是作罢的好。可相公虽然也心中惧怕,仍是帮了少年。最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可有此事?”燕悠霜问道。 落秀吉实在为难,笑着摇摇头:“难道那个少年与夫人认识?就算如此,我还是没有见过夫人呐。那夫人又为何说你我见过?” “相公再好生想想。”燕悠霜却不回答落秀吉。 落秀吉认真思量片刻,随即瞪大双眼,指着燕悠霜:“难道,当年那个少年就是夫人你?” 燕悠霜点点头。 “没想到,没想到。为夫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时的夫人竟然是少年模样。” “相公这是嫌弃我长得丑喽?”燕悠霜瞥了落秀吉一眼。 落秀吉急忙辩解:“夫人可是误会我喽。只是为夫万万没有想到罢了。” “而正好,当时乃是我的父亲为公公医治,不过父亲没过几年便过世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求叔叔到落家说亲。公公他念着旧情,一听是我,便立刻答应下来。” “原来是这般,为夫终于明白。” “夫君是否觉得是我欺骗你?后悔与我做了结发夫妻?”燕悠霜看着落秀吉问道。 落秀吉握住燕悠霜的手,说道:“这怎么可能,为夫还要庆幸夫人如此大胆,让你叔叔前来说亲,才有了今日的落秀吉。” “此话当真?相公日日将武道挂在嘴边。为了了却公公的夙愿,痴迷武道。我本以为相公会嫌弃我们母女,让你分了神。” “分神好,分神好。若是没有你与父亲瞒住此事,我落秀吉又怎会娶到如此佳偶,又给我生下晴儿。” 这次倒是让燕悠霜感到意外,看到落秀吉脸上的笑颜,脸上微红。 燕悠霜想到什么,沉默下来。 落秀吉感到燕悠霜的异样,问道:“夫人为何愁眉不展?” “有一事我需要告诉相公,那便是虽然相公性命无忧,可不能再练武,否则身上隐疾怕是发作,相公要受非人之苦。” “无妨,经过阎罗殿一事,我落秀吉心中便对武道之事不再看重。况且为夫也告诉你,这天底下,我落秀吉早就不再执着此道,只想和夫人与傻闺女共度此生。从此啊,为夫的武道便是你们母女二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做徒弟做师父,都不够格 不通乘柳飞空,望着脚下大好山河,呵呵一笑。他以前很喜欢独自一人在山上看风景。山上清净神仙地,山下风景琼瑶池。就算日复一日,不通怎么都看不厌。 不因远处天下如锦,更不因盛世繁华。皆因在他眼中人世间就是好看。 玄通自幼便告诉不通,虽然他事事不通,可道心天成,只因他能看透世间本相。但天生道心,却道心空虚,无物可参。不通从未在意,毕竟修道在他眼中就是修道,道是什么,不知也可,只要身在道中,便是修道。 自从见了落晴,才知天下风景千万,自己坐在山头望了多年,不是为了看风景,只是为了等她。从此,有她便有道,无她不打禅。 只因随手打翻烛灯,烧毁一个“晴”字,他便不远万里,走了大半月的漫漫长路,只为看落晴一眼。不说机缘巧合,也不说命理天机。不通救下了落晴,可他却觉得心空。 望向远处,转眼之间,三清观已在身前。 不通曾对玄通说过:“师父,虽然您老人家年岁是高,可道行不高,为何非要将咱的一座小破观叫做三清观,这还真是好大的名头。就不怕那些祖师一生气,给咱道观来两道金雷?” 玄通一脸不屑:“哼,人人都以为‘三清’乃是咱们道教三位祖师,那都是凡夫俗子的想法。老夫才懒得抱他们三位老人家的大腿,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三清,乃是眼清、嘴清、耳清。做人修道难就难在心不清静。心有他物,又怎可悟得大道?终是落了俗尘。” “原来您老是跟佛门学来的,我就说,您老也没有那个本事。” 玄通也不气,嘿嘿一笑:“徒儿啊,你不知,这天下的大道理和写文章一样,哪里来的学不学,抄不抄?只要咱用,那就是咱高明。” “可是师父,那我也没看到你那里清静了。要不咱们改改道观的名字得了。” “改?当年你师父我可是冥思苦想,才想到了这么一个有玄机的名字,怎么能说改就改?” “反正也是抄别人的,改了也就改了。” 玄通扭头看了一眼到观前的木匾:“不行,若是再想一个名字,着实费脑筋。就这样吧。” “您老怕麻烦,我来便是。” “不用你多事!”玄通是打定主意不改名字。 如今不通是真的“三清”,但是心再也不清明。他突然胸口一痛,脚下细柳缓缓飘落。不通刚落在地上,就歪到在地上。 “看来还是有些勉强。” 不通无奈一笑,看着自己脚边的青柳,将其拿在手中。 “你跟随我走了如此远,怕是再也回不到故乡去了。” 说着,他站起身,如今正是春日,若是将这根柳枝插在道观前,想必定能生根发芽。他拿起一块石头,废了半天功夫,才刨出一个土坑,他将青柳插进去,小心翼翼用土埋好。 不通放下了执念,却种下一棵相思树。 到观前却不见玄通的人影,不通笑了笑,想着玄通一会还不知如何教训他。不过玄通平时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可当他还未走到门前,突然脚下一软,又要栽倒。不知何时玄通出现在他身旁,将他扶住。不通抬头看向玄通,只见玄通冷着脸。 “师父,徒儿回来了,这些日子您老人家可还好?”不通嘿嘿一笑。 玄通冷哼一声:“人回来了,可心却未归。” “您又说我听不懂的话。对了我之前就听十三说,师兄他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看来这一点,师兄随你。” “放屁,我跟你师兄讲的话哪里让人听不懂?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臭小子朽木不可雕。” “要不你们都是师父,我们是徒弟呢。” 玄通听到不通奉承自己,还是有些得意,只是他现在却并没有给不通好脸色。 “师父…我……”不通还想再说,只是话还没说完,人便昏了过去。 玄通面带肃容将不通扶到床上,为他将被子盖好。他看着不通良久,随即转身走出屋子,听到了院中的虫鸣之声。 “虫鸣春回了啊。”玄通说着走进另一间屋子,看着自己师父的牌位。 “师伯,不通师弟如何?” 道观外传来贾清歌的声音,玄通平静地说道:“贾师侄,老夫现在心情很不好。” 门外贾清歌原本打算进三清观看看不通,一听玄通这么说。他说道:“我回去让广月他们送些滋补的药材上来。” 然后便离开五谷山。 这一次玄通与贾清歌二人竟然没有针锋相对。 “师父,徒弟我到底做的对还是不对?您为我出手杀人,破了道心,金丹破碎。为了您临终嘱托,这么多年,我隐居三清观,只为了还龙虎山一颗金丹。” 但桌案上只有一个不会讲话的灵位,玄通低头叹了一口气:“为了这颗金丹,自己徒弟的死活也不管不顾。而不通一日金丹成,却又不见,想来是为了救人。在徒弟我手中一连毁了两颗金丹,我呐,还真是做徒弟不孝,做人师父又无用。” 玄通心有郁结:“或许弟子若是能像贾师侄一般循规蹈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虽不喜他的性子,但幸好当年龙虎山交到他的手上。若是交给我,只怕早就没了。” 这般想着,突然传来不通咳嗽的声音,玄通叹了一口气:“傻徒弟,一日金丹容易,可那费尽你的心神精元,你就这样送给他人,岂会无事?为师保住你的小命已是不易。” 说着玄通收起自己的忧伤,大步走回不通的屋子,当他来到床前时,一把将不通拉起。 “孽障,给老夫坐好!”玄通单手一扭,不通盘腿而坐,而自己则坐在不通的对面,伸出双手贴在不通的双手之上。 一夜过去,玄通才从不通的房中走出来 “臭小子,虽然一日金丹成挺给我这个师父长脸,但既然送给了他人,就不能休息几天再回来?还要学人飞空,真是不要命了。” 玄通嘴上尽是责备,显然是在心疼不通。 他望着龙虎山,神情复杂:“什么时候能回去瞧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哥什么时候来找我 “夫人当真没有骗我?”落秀吉擦着嘴,刚听到燕悠霜的话,他便被吓得不轻。 燕悠霜急忙给落秀吉拍背:“相公,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夫人说笑了,听到此事,为夫如何不吃惊?一个十三已经让为夫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道士,而且还是落晴的三哥?” “这我也不知,不过我问了晴儿,她的这个三哥出身一个小道观。并且几人相识时,此人一点功夫都不会。” 落秀吉陷入深思:“算算日子,这也就不到三年的光景吧?” “嗯。” “呵呵呵。”落秀吉连连摇头。 “相公,为何发笑?” 落秀吉说道:“不得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天底下还真的有这样的练武奇才。” “相公,若是晴儿说的是真的,那他可不仅仅是练武奇才这么简单。恐怕说他是仙人下凡都有可能。” “夫人说的是。哎,看来我真的是老了,现在的江湖,还是交给他们吧。” 燕悠霜微微笑道:“相公,竟然如此洒脱,当真舍得下江湖?” “这又哪里舍不得,况且为夫已经无缘武道,就算想留也留不住啊。” 看到落秀吉满不在乎的样子,燕悠霜却感到一丝哀伤。 落秀吉又喝了一口茶,见燕悠霜迟迟不说话。他将茶杯放下,伸手拉住燕悠霜:“夫人,为何面带愁容?” “相公明知故问。” “为夫早就跟你说过,练武这件事,为夫已不放在心上。夫人也不用介怀了。” “嗯。”燕悠霜点点头。 “对了,晴儿怎么样了?” 燕悠霜听到落秀吉问落晴,她回道:“晴儿的腿伤虽然不重,但伤筋动骨上白天。这才过了几日,相公就算再着急也无用。” “不是为夫着急,只是不想咱家闺女遭罪。” “那个臭丫头,这次也算给她一些教训。她啊,也不小了,该改改性子了。” “我觉得咱家闺女这样的脾气刚刚好。” 燕悠霜甩开落秀吉的手:“相公,这么快就倒向晴儿一边了?当时在苏秦山上,是谁埋怨我怀有晴儿时,吃了太多辣子来着?” “那是为夫说笑呢,夫人怎么还记在心里?” “哼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哦。” 落秀吉见燕悠霜仅仅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心中又想到一件事,急忙打岔:“对了。夫人可听说十三的事?” “我又怎么会不知?”燕悠霜说着坐在一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杀得了王剑圣。” 落秀吉说道:“夫人也认为是十三杀了王有道?” “这件事,我也不知真假。毕竟那可是王剑圣,就算龙老也未必能打败他。” “所以说,这个传闻不可信。” 燕悠霜说道:“虽然有许多可疑之处,但十三他确实跟王剑圣比试了,而且王剑圣却也真的死了。” “那也不能笃定就是十三杀了王剑圣。毕竟二人交手时,没一人在一旁观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不知道。” “相公说的是。但毕竟传闻,十三他当时可是自己承认杀了王剑圣。并且当时他手拿王剑圣的佩剑,周身一条剑气所化的蛟龙,相公不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吧?” “呵呵呵,夫人想说的是一剑青龙吧。” 燕悠霜点点头。 落秀吉说道:“一剑青龙确实是王剑圣的绝学,为何十三会用,这其中必有隐情。难道十三他跟王剑圣有何渊源?” “若是说没有渊源,当真讲不通。会不会王剑圣就是十三背后的高人?” “我想不是,毕竟王剑圣的一身修为还在,可不会是传十三内力之人。” 燕悠霜站起身,开始收拾:“行啦,相公就不要多想了。毕竟那个孩子有他自己的际遇。对了,日后啊,不用叫他十三了。” “哈哈哈,他说自己叫李道禅,对吧?” “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什么阎罗殿的刺客十三,只有一个李道禅。现在的他已经是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日后,江湖上也没有什么阎罗殿了。” “行啦,相公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要说起来,阎罗殿也不是被咱们所毁。” 落秀吉说道:“也算是被咱们毁掉了一半。不过那个薛自雄下落不明,依照此人的性子,肯定会来报仇。” “担心这样的小人做什么?没了阎罗殿,谅他也不敢来盘古城。毕竟还有龙老在这里。” “嗯。”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如今他没有武功修为,若是薛自雄真的来报仇,倒也真不好说。 “行啦,相公,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昏迷的时候,龙老已经前来,说若是薛自雄真的敢前来盘古城,一定不会活着离开。” “原来如此,又欠了龙老一个人情啊。” “既然龙老主动提出,想必是看在晴儿的面子上。” “可不是,都说闺女是爹的贴心小棉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你我都还没老,便已经开始享女儿的福了。” 燕悠霜微微一笑:“我去看看晴儿,这里就交给下人。” “行,夫人快去吧。一定好生交待闺女养伤要紧。如今毁掉了阎罗殿,应该高兴才是。” “闺女当然高兴,只不过她啊,可不是因为毁掉了阎罗殿,而是因为知道十三没有死。” “那臭小子没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燕悠霜知道落秀吉又在口是心非,她打趣道:“相公又在吃十三的醋?” “吃醋?夫人说笑,为夫可不会和那小子一般见识。” 燕悠霜白了落秀吉一眼,去找落晴。 刚到落晴的房门口,就听到屋内的落晴正在哼着曲子,她推开门:“晴儿,自从你知道十三无事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如此高兴?” “娘。”落晴坐在床上,脸上带着笑容。 “你这丫头啊,真的一心都在十三身上。” 落晴眯着眼睛:“娘,你说大哥没有死,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这娘怎么知道?” “不怕,等到我腿伤好了,我便去找他。” 燕悠霜走到她面前,用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死丫头,先养好伤再说。” 落晴不以为意,又问道:“娘,你说大哥现在在哪?”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遇故人 一刀牵着马脚下生风,扯着缰绳,老马被扯的直咧咧。再看马背上的李道禅,上下颠簸,一不小心就要从马背上跌落。李道禅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口舌不利索,想要让一刀慢点,可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像身下老马一样咧着嘴。 陈尽仇跟在一旁,他手中的匕首之上还沾有血迹。 “一刀,已经跑了够远,咱们停下来歇会吧!” 可一刀只顾向前跑,根本不管陈尽仇说什么。 陈尽仇看着马背上的李道禅,心中无奈。他自然是看出李道禅现在难受的很,只是一刀不愿停下,他也没有办法。 一刀这一跑不知跑出多少里地,见前面有座城镇,这才停下。气喘吁吁的可不仅只是一刀,那老马四腿一软,李道禅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脑袋砸在地面之上,不省人事。 “老大!”陈尽仇赶忙跑到李道禅身边,一脸紧张。 一刀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看,才看到李道禅的模样,急忙跑过去。 他蹲下身子看看李道禅,然后在李道禅脸上拍了几巴掌。 陈尽仇早就忍无可忍:“一刀,老大可是身上还有伤!” 一刀转过头对陈尽仇咧着嘴笑了一声,又低头看李道禅,见李道禅还是未醒,干脆蹲在原地。 就这般,李道禅躺在地上,犹如死人,一刀坐在一旁,衣着褴褛,而老马大口喘着粗气。陈尽仇则一脸担心蹲在一旁。三人一马,惹来街道之上的百姓围观。 见李道禅身上满是鲜血,陈尽仇又拿着匕首,这些人虽驻足观看,可无一人上前询问,唯恐摊上是非。到时候,上了衙门,有嘴也说不清楚。一刀见眼前如此多人,干脆从怀中掏出破碗,放在面前,希望来往行人能给点施舍。 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时有一顶轿子从远处而来,轿内坐着一个异常妩媚的女子,只是她脸上却有一道疤痕,极为显眼。女子听到轿外有嘈杂声,便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当她看到一刀,只以为又是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苦命人,便叫住轿夫:“你将这些银两送给那人。” 女子指了指一刀,轿夫点头称是,可是当女子一抬头,却看到地上躺着的李道禅,随即心中一惊,叫住轿夫:“等一下!” “小姐还有何吩咐?”轿夫心中不解,问轿中女子。 女子说道:“你且去看看躺在地上之人是死是活?” 轿夫瞧了一眼,对女子说道:“小姐,您呐,也别管那人是死是活,若是小姐善心,给点银子罢了,其他事莫要插手,若是惹上麻烦,着实是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好意。” 女子心中焦急:“让你去瞧瞧,哪里来的废话?” 见女子生气,那轿夫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上前去,在人群中瞧了一眼,见李道禅虽然身上有血,但是面色通红,并且鼾声四起。 于是小跑回来说道:“小姐,那地上躺着的年轻人倒是没死,就是身上有血,小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轿夫见到李道禅身上有血,生怕是做了什么歹事,又或者是惹上什么仇家,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好事,自然对李道禅敬而远之。可轿中的女子不发话,他想走也没办法。 听到轿夫说李道禅还活着,女子脸上大喜,随即说道:“你们二人将他抬进轿中。” “小姐,此话当真?”轿夫听到女子的话,登时心中不愿。自己说了这么多,这位小姐怎么就是不通事理? “万万不可啊,小姐…” “废话怎么这么多?若是你们不去,那我回去可就要赶人了?” 虽然这几位轿夫心中不情愿,但是听到女子要赶人,心中害怕,这一家老小可还等着糊口,没了营生,又该如何是好。 女子见几位轿夫踯躅不动,便从袖中掏出几块碎银两塞进轿夫的手中:“你们尽管抬人,出什么事,让人找我便是。” 既然小姐吩咐,自己有没办法,现在又拿了赏钱,这几位轿夫脸上露出笑容。 其中一位说道:“走,陈成,咱俩去抬。” 说着,两位轿夫就走了过去。 “大家都散一散,莫要再看,各干各的事情去吧。”那名叫陈成的轿夫哄攘围观之人,然后与另外一位轿夫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准备将李道禅抬起。可是一旁的陈尽仇,见他们要抬李道禅,登时不乐意。 “你们找死不成?” 一刀也急忙站起来,手中拿着破碗,摆出架势。 那二位轿夫见到一刀的样子,哈哈一笑:“你们莫要惊慌,我姐小姐心善,见这位兄弟身上有伤,特地让我二人前来,抬他去医治。” 这二位轿夫找了一个由头。 一刀回头看了一眼李道禅,这才侧过身。 “不是,一刀,他们……”陈尽仇仍是不愿意。 一刀一拉陈尽仇,对着二位轿夫是又点头又哈腰。轿夫见一刀应允,抬起李道禅就走。一刀一把扯住缰绳,拽着老马在后面跟着。众人听到轿夫的言语,自然也不会怀疑。虽说是太平盛世,可这样的人时常见到,既然有人好心,他们便四散开来,仿佛这街头从未发生任何事情。 当轿夫将人抬到轿子边上,女子掀开帘子,急忙扶住李道禅,将他搀进轿子中。 “小姐,他还有两位兄弟,该如何处置?”轿夫问道。 女子看了一眼一刀和陈尽仇,见一刀只是在那里傻笑,随即说道:“就让他们跟着吧,到时候给安排个住处便是。” “得嘞。”陈成转过身,对一刀和陈尽仇说道:“你们也听到我家小姐的话,好生在后面跟着。” 陈尽仇原本就不信这些人:“你们是何人?我还没……” 一刀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忙点头。当轿子停在一家名叫“胭脂香”的青楼前时,女子戴上面纱下了轿子,对身边的轿夫说道:“你们将他抬至后院,然后扶进我的房间,记住,莫要引起他人怀疑。” 轿夫领命。而一刀一手牵着马,一手搂住一刀,捂着他的嘴,则跟着轿夫向后院走去。女子若无其事走进胭脂香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给你的药 李道禅昏昏沉沉,终于酒醒,睁开眼,看向四周。他只记得自己从马上摔下,一头栽地不省人事。之后的事便再也不记得。 “这是哪里?”李道禅刚一开口,一刀就跑到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两根鸡腿。满嘴油腻,对着他嘿嘿直笑。 “你终于醒了。”女子坐在桌旁,笑着说道。 李道禅见到女子,无奈摇摇头:“柳若妃,我怎么在你这里?” 眼前将李道禅带走的女子正是柳若妃。 而看着屋内的陈设,就知是女子的闺房。红帘香巾,好是奢华。他拖着身体,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这才扶着脑袋细细打量着屋子。 “当然是你我的缘分。”柳若妃盯着李道禅,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李道禅突然想到什么,往自己身上看去,他一拍桌子,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是谁给小爷换的衣服?” “你以为呢?”柳若妃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 “小爷守了多年德贞操,总还是功亏一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少人上赶着找我,我还不乐意呢。” 李道禅歪头看向柳若妃:“其他人,小爷管不着。小爷只想知道你和我没做什么事吧?” 柳若妃看到李道禅的样子,感到一阵好笑,她捂着肚子:“就算做了什么又能怎样?” “哎,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李道禅一巴掌拍在脸上。 “姐姐可是好生把你伺候了一番,还不先谢过我,怎么这副表情?” 李道禅苦笑道:“我在这谢过您了,还真是劳烦您的大驾。” 柳若妃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早知道喝酒就能降服你,我早就把你灌醉了。” “您啊,就别说了,行吗?若是再说,我现在就走,咱俩就当没有见过。”李道禅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此时陈尽仇从门外进来,端着木盆,一看李道禅醒了,露出一个微笑:“老大,你醒啦,刚才给你换衣服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不是我还能是谁?若妃姐说楼里都是姑娘,多有不便,才让我来。原本啊,我还真没认出来,后来若妃姐摘掉面纱,我才认得是她。” 李道禅上下打量着陈尽仇,陈尽仇看看自己:“老大,怎么了?” “小子,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柳若妃应该只见过一面才对,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姐姐?” 陈尽仇被李道禅的话问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将木盆放好,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柳若妃拉住李道禅:“现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十三,如何连玩笑都开不起了?放心吧,我可不会做那下等事。只不过你当时浑身是血,没办法,我只能找些衣物给你。放心,是尽仇给你换的,他没有骗你。” “真的?”李道禅歪着头看向柳若妃,心中还有怀疑。 柳若妃眼神中透漏着悲伤之色:“你真的很嫌弃我吗?是不是因为我太脏?” “那倒不是。”李道禅看着柳若妃的样子,挠着头又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当真?若是如此,咱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还可以先来个夫妻之实。”柳若妃转而露出喜悦的神色。 李道禅摆摆手:“玩笑开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柳若妃无所谓地坐在一旁,从自己端进来的水果中拿出一个苹果,削给李道禅吃。 “我有时候真的挺怀疑,你到底是那里不行,还是喜欢男人?” “滚。”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是看我不顺眼,尽管走便是。” 李道禅听到柳若妃的话,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小爷现在又不想走。” “多谢十三公子赏脸。” “哈哈哈,那还不快给小爷上酒?” 柳若妃将削好的苹果塞进李道禅的嘴里:“您呐身上还有伤,喝酒就别想了。” “身上有伤怎么了?有伤喝酒才好得快。” “呦呦呦,十三公子好大的口气。不是已经能够打败王有道了吗?那这身上的伤又是从何来的?” 李道禅不以为意,拿着苹果咬了一口。 “来这的途中,遇到不少江湖中的人。他们都是前来挑战大哥的,一人不成,便成群结队。人实在太多,大哥身上本来就有伤,力有不逮,这才受了伤。” 柳若妃笑道:“江湖上投机取巧之徒还真是多。问剑山庄的王有道他们不敢惹,倒是都来找你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都以为是小爷杀了王有道,可又不信小爷有那个本事,只要杀了小爷,不仅能卖给问剑山庄一个天大的人情,还能扬名立万,这等好事,谁不惦记。” “死了多少?”柳若妃问的自然是李道禅一路上杀了多少人。 而李道禅嗤笑一声:“一群屠狗之徒,小爷怎么记得住?死了就死了,这样的人少点,江湖之上也能消停几日。” “说得倒也是。” 李道禅余光偷偷瞄了柳若妃脸上的伤疤,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拿着,给你的。” “这是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有一次去了药王谷,顺便从他们那里拿来的,听说能消疤驻颜,就拿来了。” 柳若妃听到这里,怎能不明白李道禅的意思。她拿起药瓶,在手里把玩了许久。 “没想到药王谷还真有这种药。” “小爷也没想到。原本听说药王谷医术高超,只是想碰碰运气,看来倒是去对了。” 柳若妃将药瓶又放到了李道禅面前。 “怎么了?”李道禅问柳若妃。 柳若妃说道:“你是觉得我脸上有伤疤很丑?” “小爷原本就没觉得你好看。只是别人说女子脸上留疤不美,我这才拿来给你。” “那就是你根本无所谓。” 李道禅急忙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说道:“谁说小爷无所谓的?” 柳若妃盯着李道禅。李道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何话,急忙改口:“反正也是不要钱的,你快收起来。” 柳若妃捂着嘴,笑了一声:“我啊,偏不!” 第二百六十六章 草包太子 皇城内,一位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金丝龙被。男子面容憔悴,可是面容不怒自威,自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他正是如今大奉朝天下第一人,当今圣上李元长。而他身后站着一位老太监,身穿紫色官服,脸上有一块血红胎记。此人身子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而李元长接过一旁宫女端上前来的参茶,小抿了一口,看向花园。那里有一位头戴双凤翊龙冠,身穿黄大衫、龙霞帔的女子正面带笑容,在宫女的搀扶下,看着面前的一位青年。 青年头上囊宽二寸许,长尺余,玄色纻丝制作。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赤色圆领龙袍,腰配玉带,脚蹬翦翅。青年正背诵四书五经中的《大学》一篇。 身穿凤袍的女子是当今皇后何怀柔,而他面前的青年是当今太子李承宗。 今日天气不错,皇后何怀柔便将李元长请到后花园赏春。说是赏春,其实另有盘算。 何怀柔见李元长心情尚佳,便笑着说道:“陛下,今日来宗儿读书颇为用功,不如叫来让陛下考上一番,可好?” 李元长微微点头,何怀柔这才叫宫女将太子李承宗叫来。李承宗心知李元长不喜自己,所以自幼惧怕自己这个父皇。可自己母后何怀柔特意安排,让他前来给李元长背书,只想李元长能够一改对李承宗的冷漠态度。 但是平日里李承宗只喜吃喝玩乐,奇巧淫器,哪里用心读过书?私下里自己已经对何怀柔百般拒绝,可是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何怀柔竟然大发雷霆,呵斥道:“平日里,你喜做什么,本宫不拦你。今日之事你必须依本宫!” “可是母后,儿臣哪里又会背书?若真是到了父皇那里,岂不是惹他生气。” “本宫不是早些时日便让大学士吴奉学好生督促你?怎么到了今日还是不会?”何怀柔越发气恼。 李承宗面露难色:“母后是吩咐过,但是儿臣又新养了几只八哥。这几只八哥很是娇气,儿臣实在不放心那些奴才,便日日亲自照看。这才耽误了时间。说到那几只八哥,儿臣对母后您说……” “够了!你每日除了这些,还会做些什么!”何怀柔说着从榻上站起身。 而李承宗急忙躲到一个宫女身后,宫女见到皇后怒不可遏,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也不敢言语。 何怀柔看着李承宗,随即大声吩咐道:“来人,将太子的养的所有鸟,全都丢掉。日后看管好太子,让他专心背书,若是本宫再知道太子日后再敢养鸟,你们可就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屋内所有宫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而李承宗一听,何怀柔要将自己养的鸟丢掉,心中大急:“母后,那些鸟……” 何怀柔转身瞪了李承宗一眼,李承宗缩着脑袋不敢再说。 “你就别再想了,别说今日,就是日后你再敢养鸟,本宫也一律杀了了事。” 说罢,何怀柔这才离开,并且日日派人前来督促,李承宗才算背会了一篇。今日何怀柔又将李元长请来后花园赏春,实则乃是让李承宗给李元长背书,可谓是煞费苦心。 李承宗将书背完,这才说道:“父皇,儿臣已经背完。” 何怀柔走到李元长身边:“陛下,你看皇儿背的如何?” 李元长呵呵一笑:“背的不错,看来这几日倒是用功了些,皇后叫御膳房准备些汤品,为皇儿补补身子。” 何怀柔一听,心中一喜,知道自己今日所举算是得偿所愿。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承宗,李承宗这才急忙附身行礼:“儿臣谢过父皇。” 此时几位宫女端着一些点心来到后花园中。虽然李承宗所背,乃是一般蒙学之后的学童都烂熟于心的东西,但是对于李承宗无异于困难无比,这些日子可是费劲了功夫,并且何怀柔日日派人前来看着自己,自己什么事都不能做。不过幸好还是将书中内容背会,并且李元长还夸赞自己,李承宗不免心中沾沾自喜。 他见何怀柔与李长远正在说话,便左顾右盼,正好看到一位端着点心的宫女。这位宫女乃是冬后新进宫的宫女,长相娇小可人。李承宗见着心中欢喜,急忙跑过去拦住她:“你在宫中哪里当差?今年多大?” 那宫女虽然进宫不久,但是也知道面前正是太子爷。在进宫之时,嬷嬷便三令五申,在宫中当差,最重要就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主子就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不可有非分之想。 “启禀太子,奴婢在坤宁宫侍奉皇后娘娘。”那宫女急忙答道。 李承宗听到后心中大喜,既然在坤宁宫当差,那么他便可求何怀柔将这宫女送到自己宫中。 宫女见李承宗未有其他事,宫女便急忙跟着其他宫女向前走去。可是李承宗见她要走,却一把拉住她:“哎,你别走,本太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婢叫做樱桃。” “樱桃?好听好听。哈哈,对了,若是让你前去我宫主侍奉,可好?”李承宗紧紧盯着这位名叫樱桃的宫女,拉着她的手腕却不放手。 何怀柔现在也是心情大好,看到宫女摆在桌上的点心,眉头一皱:“本宫特意叫御膳房做的雪花糕怎么不在?不知那是陛下最喜欢吃的吗?御膳房到底事如何做事的?” 其中一位宫女急忙回答:“娘娘莫生气,雪花糕御膳房做好,在樱桃手中。” “樱桃?”何怀柔贵为皇后,身边侍女何其多,加上樱桃乃是新人,她不认得也是正常。 “樱桃现在何处?” 宫女回道:“回禀娘娘,樱桃就在那里,被太子叫住,不知所为何事。” 何怀柔这才看向李承宗,脸上越发清冷,只见到樱桃面露难色,想要挣脱李承宗,可是李承宗又哪里会让她离开,拉拉扯扯。 何怀柔看了一眼李元长,只见到李元长面无表情,正看着李承宗。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就是个笑话 何怀柔心中大怒,却对李长远说道:“陛下,不知皇儿有何事要与那宫女说,臣妾先去问上一问” 何怀柔为李承宗打着圆场,快步走到李承宗面前,轻声呵斥道:“成何体统?” 李承宗这才急忙松开拉住樱桃的手,对着何怀柔说道:“母后,这宫女在您宫中当值,我见她,心中欢喜。儿臣想日后便让她去我宫中。” “混账,难道忘了今日本宫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见到皇后娘娘如此愤怒,樱桃只当事自己做错了事情,急忙跪下谢罪:“皇后娘娘请息怒。” 何怀柔虽然心中恼怒,可是不能当着李元长的面发作,只好长舒一口气,对着樱桃说道:“还不快快将雪花糕送给陛下。” 樱桃这才急忙起身,将雪花糕送到李长远面前的桌子上,退到一旁,心中惶惶不安。 李长远轻声说道:“朕累了,想回思露阁。” 他身后昏昏欲睡的老太监打了一个哈欠,对着身旁的几个太监说到:“还不快将陛下抬去思露阁?” 太监们抬起龙辇就走。 何怀柔见到李元长移驾,急忙说道:“陛下,臣妾给您准备了雪花糕……” 可还没等何怀柔说完,李元长摆摆手:“劳烦皇后费心了,只是朕有些累了。既然皇儿这么用功,就赏给他吃吧。” “若是皇儿想吃,臣妾再让人去准备便是。” “不用啦,朕这身子,吃什么都是浪费。倒是皇儿,有出息的很呐。”李元长意味深长。 而他身旁的老太监,微微一笑:“走吧,陛下需要歇息。” 何怀柔袖中的双手紧握,她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李长远只是点点头,却什么都未说。 当李长远一走,李承宗可是心中一松,他急忙跑到樱桃面前,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对着何怀柔说道:“母后,今日我就要带她走,您若不答应,儿臣可就要抢人了。” 何怀柔站起身,看着李元长的背影,眼神阴寒,他转过身走到李承宗面前,微微一笑:“皇儿,你当真喜欢她?” 李承宗连连点头,何怀柔伸手摸了樱桃的小脸一下,吓得樱桃又跪在地上。何怀柔说道:“既然皇儿喜欢,母后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李承宗只当何怀柔答应自己:“儿臣谢过母后。” 何怀柔笑道:“皇儿别急。来人啊,这宫女以美色引诱太子,罪不可赦,但是本宫一向以仁德治理后宫,便将她逐出宫去,罚做官奴吧。” 樱桃吓得面色铁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何事:“娘娘,请您开恩,请您开恩啊!” 李承宗也面露吃惊,想要劝阻何怀柔。 “皇儿啊,对母后的安排不满意?” 李承宗知道何怀柔已经动怒,可他舍不得樱桃,还想再说:“儿臣我……” “皇儿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有其他念想,否则,这个婢女能不能活着,本宫可就不敢担保了。” 何怀柔看了一眼离面如死灰的李承宗,冷着脸离开了后花园。 李元长坐着龙辇径直来到思露阁。原本这思露阁可不叫思露阁,而是李元长还未登基之时,其母亲的宫苑。此宫苑乃是宫中大小妃嫔所住宫苑最小的那一个,为何李元长之母为先帝生下一儿一女,竟然还住在如此规格的宫苑?这便是后宫之事了。 李元长之母出身卑贱,既不是王侯将相,又不是皇亲国戚,乃是江南一位丝绸商人之女。当年先帝还在之时,皇太后为先帝选妃,李元长之母这才进了皇宫。 虽然身份与往日大不相同,可是能进入宫中的女子,又有哪个来历简单?如此这般,李元长之母在后宫之中可谓是野鸡误入孔雀林,受尽欺辱。虽先帝子嗣不多,李元长降生,可那又能如何?人人都说母凭子归,那也要看这女子能否守得住,若没有家族势力在背后,生了皇子也只不过是件祸事。毕竟皇子也只是皇子,不是坐在龙椅之人。 况且,当年皇后虽未育皇子,可也逼死其中一位妃嫔,将其皇子过继于自己,那便是当年李元长的皇兄,当时的太子殿下。所以李元长与其母便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久李元长之母郁郁成疾,投井自尽。 李元长之母死的蹊跷,但后宫之人谁敢招惹皇后?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只能闭口不言,将实情烂在肚子中。而那时的李元长虽年幼,已经通了世事,他早就明白自己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或许因为他为求自保,又或许真的看淡,李元长自幼喜欢游山玩水,对龙椅之位并无兴趣,这才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后来李元长登基之后,便将此宫苑改名为思露阁。又加上自己身患隐疾,除了偶尔上朝之外,便日日在此,少有召见他人,陪伴自己的只有身边的这位老太监夜不阑。夜不阑服侍先帝多年,可算是宫中的老人,先帝死后,又服侍在李元长左右,所以地位之高,又该另当别论,就算在宫中,人人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思露阁不仅不大,且陈设装饰简单异常,李元长看着院中新开的黄花,静默不语。 “陛下,起风了,还请陛下早些回屋中休息。”夜不阑颤颤巍巍地说道。 李元长摆摆手。 “夜老,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夜不阑问道:“老奴愚钝,不知陛下问的是何事?” “呵呵呵,夜老啊夜老,你也要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成?” “原来陛下说的是太子的事情啊。”夜不阑呵呵一笑:“唉,老奴看来是真老了,适才瞌睡袭来,睡着了。” 李元长说道:“夜老不是睡着了,只是不想插嘴罢了吧?” “陛下错怪老奴了。老奴只是一个奴才,主子的事,不应该过问。” “若是朕让你说呢?” 夜不阑眼皮打架,又打起了瞌睡。 李元长嗤笑道:“这就是我大奉朝的太子,夜老难道不觉得就是个笑话?”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万人之上又如何? 李元长这几天咳嗽的紧,吃了几副汤药都不见好。 “陛下不可动怒,龙体要紧。” “动怒?夜老,你觉得朕的心胸真的那么狭小?” 夜不阑说道:“陛下乃江山之主,心胸自然广大。” “太子可入不了朕的眼。假以时日,朕若是走了,这天下也不能交给他。” “天下可不能没有陛下。” 李元长看着院中的草木,那里有一颗花骨朵:“夜老,无朕之前便有天下,天下可曾有事?在朕死后,仍有天下,也不会有事。所以,这天下啊,有没有朕皆是一样。朕虽然身为天子,天下皆在朕的掌心,可是天下从来不属于朕。” 夜不阑说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龙体康健乃是国家石基,只要陛下平安无事,便是天下最大的幸事。” “哈哈哈。”李元长大笑了几声。随即说道:“身体康健?朕的身体如何自己心中最是清楚,这么多年来苟延残喘,也只不过是心愿未了,再加上父皇临死嘱托,这才熬到现在。如若不然又岂会日日受此煎熬。” 怕是因为他刚才大笑,导致气息不稳,说着又连连咳嗽。 夜不阑走到李元长背后,轻拍他的后背:“前几日我听说尚药局的御医又寻得几个方子,乃是民间的偏方,颇为的有效,想必这次定能治愈陛下的隐疾。” 李元长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若是有用,朕的身体又怎会如此多年还未好转?夜老,你不用再宽慰朕心。” “老奴怎敢欺瞒陛下?” “朕知夜老真的关心朕的身体。不过这病啊,一切全看天意。如此多年来,朕已经尽心尽力,不负父皇的嘱托,已经算是了了半个心愿,至于剩下半个,朕怕是此生不得如愿。”李元长说道。 “当年之事,陛下莫要介怀。书上说:因势利导。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既然已经事过多年,陛下应该早些放下才是。” 听到夜不阑的话,李元长沉默片刻:“朕放不下。” 夜不阑微微睁开双眼,看向李元长。 “夜老,你说朕将这皇位传给你如何?” “陛下,这个玩笑开不得。” “哈哈哈,夜老也看不上这龙椅啊。”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李元长说道:“夜老不愿坐,可天下人人却想坐。坐上这龙椅才能拥有天下,立于天地之间,做一个大写的人。” “那些人痴心妄想,忤逆犯上。” “这也怪不得他们。只是他们全不知有所得必有所失。当朕还是皇子之时,若说对这龙椅一点想法没有,又怎会可能,但毕竟要明哲保身,装作无心争夺龙位。可是当真坐上来之后,才知道,寡人就是寡人。朕虽然得到这天下人都觑敛的皇位,可是却失去全部所爱。” “陛下为的是天下苍生。” “夜老虽年事已高,凡事都已经看透,但朕之所想,夜老还是不明白。虽说先皇子嗣不盛,但也终有两个儿子,到了朕这里,竟然连先皇都不如。朕心中了然一切,可左右掣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要将这江山给那个废物,朕宁可拱手让与他人。”说着,李元长面色清冷。 “太子尚小,再假以时日,定会有所作为。”夜不阑说道。 “假以时日?他如今早不是三岁孩童,还让朕给他多少时日?朕无能,生下如此逆子,愧对列祖列宗。但是这江山是先祖留下的基业,天下百姓皆身系于此。朕绝对不会让此等庸才祸害祖宗基业,祸害黎民百姓。” 夜不阑听到李元长的话,便也不再说下去。 不久,从院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眉清目秀。他毕恭毕敬来到李元长面前:“奴才化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元长摆摆手:“何事?” 化吉将一封信双手奉上,李元长接过信看了一眼。突然大咳不止,夜不阑知道信中之事一定不简单,却并未开口。而化吉跪在地上头也不抬。 李元长将信交到夜不阑手中:“夜老也看上一眼吧。” 夜不阑接过信,看了两眼,神情平淡:“陛下准备如何做?” “这便是朕的另一半心愿。”虽然李元长没有回答夜不阑,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陛下三思。” “夜老难道不同意朕的决定?”李元长问道。 夜不阑对着化吉说道:“小吉子,你先退下吧。” 化吉点头称是,退出院子。 夜不阑这才继续说道:“陛下三思。” 李元长目露坚决:“不用再劝,既然当年朕就是如此登基,那么为何朕便不能让自己的孩儿也是如此?不过夜老放心,若他也是一个平庸之辈,朕就算亲手杀了他,也不会让他扰乱朝纲社稷。先皇将您老安排到朕身边,意欲何为,朕也明白。一是保护朕的周全,二是如果朕做出什么荒唐之事,你老定会对朕痛下杀手。” 夜不阑没有接话。 李元长继续说道:“先派几个隐卫去查上一番,看看实情到底是何?” “戊子念与素阳公主那边,陛下又准备如何应对?”夜不阑问道。 李元长轻声说道:“戊子念虽然帮助朕夺得龙位,可现在的他不过是利欲熏心的老头子罢了,贪恋庙堂,早就是一块顽疾,如同朕身上的病一样。朕原本想着,以他的资历,应该能够懂得朕想让他自己隐退。不曾想,他竟然迟迟不明白。不管这皇位要传给谁,戊子念都不用再活下去了。对于素阳……”李元长沉默下来。 “陛下可是念兄妹之情?” 李元长点点头:“夜老想必也知朕与素阳自幼在这宫中受到何等待遇,自母后走后,朕唯一的亲人便是她,可谓是相依为命。虽然素阳性格刚强,但毕竟是朕的亲妹妹。所以她不论做什么,朕都可以不管。” “公主殿下的危害怕不亚于戊子念。” 李元长叹了一口气:“让朕再好好想想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当年初相识 李道禅坐在房内,看着青楼外一个个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扭腰弄姿招揽生意,直接上门的倒是没有几个。现在时辰尚早,就算那帮男人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就这么堂而皇之走进来。 街边一个女子扭着丈夫的耳朵,指着青楼咒骂着。男子吃痛连连求饶,眼角余光却一直在门口的那些女子身上打量。李道禅感到好笑,对着楼下吹了一声口哨,引起那对夫妇向楼上瞧来。 “小娘子,既然你家男人有意,何不让他进来解解闷,若你也寂寞难耐,小爷正好闲着。”李道禅虽说今年刚刚及冠之年,可相貌俊朗,加上身上放荡不羁的气质,倒像个轻佻的公子哥。 女子抬头看向李道禅,脸上一红,她丈夫可不乐意,指着李道禅就要开骂,女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对着李道禅一个媚笑:“公子莫要说笑,奴家可是有妇之夫。” 说罢拉着自家相公走了。 “有点意思。”李道禅摸着下巴。 柳若妃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房中,看着窗外:“没想到你好这口。” 李道禅呵呵一笑:“不要多想,只是心里有事,找个乐子而已。” “这男人与女人一样。所谓鸡不出圈,鸭不下河。都说青楼女子轻贱,可若是天下男子皆恪守礼道,哪里又有青楼?”柳若妃倒了一杯茶给李道禅。 李道禅接过茶,说道:“人嘛,皆是对他人凉薄,对自己厚待的。如今这天下坐龙椅的可是男人,天下便是男人的天下,女子又岂能翻身?” “不翻身又如何?若是人人鄙之,索性就做一个被他人鄙夷之人。碌碌一生,终且几十年,想那么多作甚?”柳若妃说道。 李道禅笑而不语,至始自终,柳若妃没有跟他谈起一句关于她脸上疤痕之事。若要说来,这女子又有几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柳若妃再如何刚烈,终归还是女子。李道禅对她心有亏欠,柳若妃不说,自己也不好开口。 李道禅打趣道:“果然是女中豪杰。” “你说的是江湖豪杰,还是红鸾豪杰啊?”柳若妃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立刻败下阵来。对于柳若妃,李道禅早就习以为常。因为他眼中的柳若妃绝不像她表现的这般,李道禅知她,心中才敬重她。作为一个女子,柳若妃要强过太多男子。 薛自庸就曾问过李道禅为什么喜欢做多余的事,李道禅总是微微一笑,从不回答。若不是李道禅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大概他也不会与柳若妃相识。 第一次见到柳若妃时,她被五花大绑,一群村民视她,犹如祸害一般。李道禅站在树枝上,啃着苹果,看着眼前祭祀河神的大戏。虽说朝廷已经三令五申,不可乱言鬼神,伤人性命,可天高皇帝远,加上有些地方官,自己都信,谈何禁止民间不做此事? 柳若妃命运多舛。出生时,父母双亡,便落下天生不祥的骂名,跟着爷爷勉强过活。因从小受人白眼,所以她性子刚烈,已经双十年华,仍不肯婚嫁。 可她容貌娇媚,虽然名声不好,乡里乡外,不知有多少待婚之人请人前来说媒。 柳若妃对于上门说婚的媒人,只有一句话:“我生不做妾,必做正妻。如若已有正房,想要娶我,必先休之。过门之后,我要持家。” 第一个要求还好说,没有婚嫁的男子都能答应,甚至第二个也有不少男人心动,可最后一个真的让人无法接受,自古哪有女子持家的,这岂不是形是嫁人,实则成了入赘?况且还得让男方赔上家财,定是万万不能。所以一拖再拖,二十好几仍是待字闺中。 后来爷爷过世,只留下她一个女子。闲言碎语太多,人也就成了他人眼中的祸害。又巧,水灾不退,村中的族老又开始商议祭祀河神的把戏,村民纷纷同意,但是新娘子又该找谁? 古人说过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何况只为求生的平民老百姓?祭祀河神是为抚慰河神的怒火,这乃是“造福一方”的好事,谁会不同意?但是却要害一个姑娘的性命,谁又会舍得自己家的?别的不说,那几个族老,谁家孙辈中没有几个姑娘?可谁都不愿让自己家的姑娘就这么送了性命。 而她柳若妃早已经被村民厌恶,在村子中又无依无靠,族老与村民异口同声,将她选中。 柳若妃在理直气壮的村民叩开家门时,丝毫没有反抗,她冷冷看着那帮村民,将自己准备好的麻绳摔到村民面前,这一举动,在“众志成城”的村民面前无异于挑衅。二话不说便把她绑到了河边,与用来祭祀的牛羊无甚区别。 村中族老在念念有词,煞有其事,好像下一刻他们信仰的河神就能从水中跳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几个村中大汉架着竹筏丢进河中。 柳若妃从始至终没有哭也没有闹,就那么冷冷看着村民。 李道禅将苹果一丢,跳到竹筏上,蹲在柳若妃面前,嘿嘿一笑,问道:“不哭两嗓子?要是小爷我,怎么也得将他们祖坟骂的直冒黑烟才能解气。” 虽然柳若妃不知道李道禅是什么人,但是听到他的话,心中不喜,将头转向一边。 李道禅挠挠头:“脾气还挺大。” 他说着掏出匕首将柳若妃身上的绳子割开。 岸上的村民,看这眼前的一幕,又惊又怒:“你是什么人,为何插手我们村子的事?” 李道禅一手搭在耳朵上:“你说啥?麻烦你大点声,小爷我从小得了耳疾,听不见。” 那几个族老心中着急,气的又是跺脚,又是戳着拐棍。 李道禅看到那个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你们居然准备投河喂鱼?真是浪费,你们不要,我要,正好小爷缺个暖床的。” 柳若妃微微一愣,自己就被李道禅抱住腰。李道禅一个纵身,脚点河面,来到对岸,只留下愤怒的村民。 第二百七十章 我要嫁的人是你 只是让李禅道很无奈的是,柳若妃不知何种原因竟赖上自己。当薛自庸看到李道禅身边跟着的柳若妃时,却无意外之色,喝茶微笑,就是不说话。李道禅看到他的样子,连连叹气。 “你给安置一下呗?”李道禅知道自己不开口,薛自庸可不会管。 “可以。”薛自庸一口答应。 “什么时候,咱们阎罗殿这么好心了?你都不拒绝一下?” 薛自庸笑道:“人是你救回来的,我有什么可拒绝的。不过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又不是什么难事。” 李道禅实则想让薛自庸来做这个恶人,帮自己送走柳若妃。可薛自庸就是不张这个口。 而柳若妃却一口回绝:“不行!” “什么不行?小爷可给你说,不要蹬鼻子上脸啊,救了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跟着你。”柳若妃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瞪了柳若妃一眼:“姐姐,您都多大了,想找男人,出门多得是,可别赖上小爷啊。” 李道禅一说话,柳若妃竟然安静下来。 不过,阎罗殿可不会随意救人,李道禅当年也是被薛自庸所救,但是为了活下去自己只能选择加入阎罗殿,为阎罗殿效命。所以柳若妃亦是如此。 当让柳若妃选择功法时,她竟然选择了《藏云功》,李道禅在一旁费尽口水劝她:“这功法实在不行,你快换一个。” “不换。”柳若妃看着李道禅,眼神迷离。李道禅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躲开。《藏云功》的名声可不好,主要以男女双修为主,若是一人练此功法,就要滋阴补阳,滋阳补阴。虽不需非要有肌肤之亲,可毕竟是走了这门路,在旁人眼中,落不下什么好名声。 但不得不说,柳若妃练此功法,精进神速,短短三年,就已经金刚人字阶。别说李道禅,就是薛自庸每每说起,都赞叹不已。 “在想何事?”柳若妃见李道禅愣愣出神,在一旁问他。 “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柳若妃低下头:“关于我的事吧?” “女人真可怕。”李道禅越发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姑娘,一个比一个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没想到你十三还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李道禅无奈道:“小爷什么时候口是心非过。” “还不肯承认?你表面上对我冷淡不已,没想到时时刻刻不再想着人家。” 李道禅急忙说道:“姐姐,你可别胡思乱想,小爷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柳若妃话语中略带深意。 李道禅知道自己再如何解释也无用,转而说道:“我说姐姐,既然阎罗殿都已经没了,你何时准备嫁人啊?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 柳若妃嗤笑道:“怎么?这种地方?难道你十三觉得这种地方脏,是吧。看来你也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你懂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不嫁,要嫁也只嫁你。” “还是算了吧,我可是无福消受。您还是找别人吧。” 柳香妃笑着不说话。 李道禅想了片刻,说道:“我将那瓶药放在你的房中了。你应该能看到才对。” “看得到,只是我不需要。” “怎么不用?别的不说,那可是小爷费了好些口水才换来的。你没去药王谷,不知那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弄来一瓶药不容易。” “脸上的疤消了又如何?难道留给楼外那些臭男人看?” “那怎么能呢?留给他们瞧,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既然不是给他们看,又留给谁瞧?咱们十三公子又没有兴趣。” 李道禅哈哈大笑:“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哪天等你嫁人了,说不定我也会开始有兴趣。” “呵,原来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那么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嫁人!” 李道禅看着她:“现在阎罗殿已经不在,当真不打算换个营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在这也挺好的,况且,你我是阎罗殿的刺客,手上沾满鲜血,仇家之多可想而知。阎罗殿还在时,就算有人想要寻仇,也要思量一下,现在可大不一样。若是不小心行事,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等风声平静下来再说也不迟。” “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再劝。”李道禅晓得柳若妃的意思,其实这才是明智之选。 “不过说来也有趣,堂堂阎罗殿,竟然被一个生气的小姑娘给灭了,就是不知道哪个小姑娘和阎罗殿到底有多大的仇?”柳若妃抬眼瞥着李道禅。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落晴是哪根弦不对,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小小年纪就已经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开始双手沾血。 “想必是我日日焚香祷告,佛祖显灵了吧。”李道禅说道。 “若是真的如此灵验,我可也要在房中摆放一个佛台,日日烧香拜佛了。” “你烧香拜佛做什么?阎罗殿都没了,难道还有其他担心的事?” 李道禅看向柳若妃,柳若妃也瞧着他,眼神柔情似水。 李道禅将头扭向一边:“姐姐,你不用说话,我都明白。” “切,我懒得说。你的那瓶药我收下了。” “这才对嘛,你知道我最不会劝人。” “谁用你来劝?再说你劝也没用,我只是我手下,我可没说自己要用。” “你……”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柳若妃比他还要倔强。 “算啦算啦,你想如何就如何吧。对了,你这里还缺伙计吗?” “不缺。” “唉,可惜了。原本还想在这里做个龟公的。日日美酒佳肴,还有美人相伴,真是舒坦的很呐。”李道禅连声叹气,着实的不舍。 柳若妃捂嘴直笑:“十三公子既然有这个闲情雅致,我就留你。” “哈哈哈,好!” 李道禅知道自己已经被柳若妃看穿:“不过待得再久,也终将要走的,不是吗?” “嗯。”李道禅点点头。 此时,一片桃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柳若妃伸手接住花瓣:“桃花开了。” 李道禅看着窗外:“是啊,又是一年喽。”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爷给说亲 后来李道禅才知,自己在的青楼名叫藏梦楼,竟是柳若妃所开。而她平日里从不露面,凡事交由一个叫做黄姨胖妇人打理。 李道禅在胭藏梦楼待了有些时日,楼中的人也都对他熟识。柳若妃对外声称李道禅乃是她家乡的表亲,因生活所迫,投奔她来。柳若妃可是胭脂香的老板娘,虽然明面上柳若妃何事都不管,但青楼中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对于她颇为尊敬,既然李道禅是她家乡的表亲,在藏梦楼中李道禅虽谈不上座上宾,也是无人敢怠慢。 整日闲来无事,便带着一刀坐在楼上,一刀蹲在他的脚边,而陈尽仇则在后院练武。 李道禅指着楼下:“一刀,你相中了哪个姑娘没,回头我跟柳若妃说一声,给你说个亲。” 一刀看着楼下的那些风尘女子,直流口水,没有回答李道禅。 李道禅一弹指,对下面一个姑娘喊道:“桃李,我给你说个婚事如何?” 楼下一个穿着粉裙的姑娘,抬头看向李道禅:“十三公子莫要拿我说笑。” 可旁边人的姑娘却连忙叫好:“好啊,就是不知十三公子要给桃李说的哪一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哈哈,咱桃李长得如花似玉的,绝对不能亏待了她,包她满意。” 其他几位姑娘一听李道禅的话,又插嘴道:“十三公子要不要也给我们几个说说亲事?怎么只惦记着桃李,难道是自己相中了桃李不成?” “本小爷可不是那居家过日子的人,若是说相中,其实啊,我看你们都不错,要不要跟着小爷浪迹天涯啊?”李道禅笑道。 “十三公子这般说,岂不是太贪心。况且,恐怕您的身子可受不了。”一个姑娘说完,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道禅也笑了一声:“还是紫槡会心疼人。那就作罢,还是说说桃李的婚事吧,你看这位做你的夫君可好?” 桃李随着李道禅的手指看向蹲在一旁的一刀,虽知李道禅说的是玩笑话,可对一刀是断然没有一丝好感,她说道:“十三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只是奴家还是红尘身,嫁人是不能的。” “这有何妨?若是你同意,我就给你们老板娘打声招呼,想从良不是难难,就怕你不愿意。” 桃李听到李道禅的话,唯恐李道禅当真,若是真的跟柳若妃说了,她也同意,岂不就要嫁给一刀这个乞丐? 虽说三教九流,她们青楼女子与一刀的身份毫无分别,都是那下九流之人。可是哪个女子不怀春?怎会愿意自己将来所嫁之人是一个乞丐。桃李虽然心中不愿,但心地善良,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李道禅见她迟迟没有回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而其他姑娘赶快开口解围:“十三公子,咱家桃李害羞的很,玩笑话就不要再说啦。” “好。”李道禅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话说太多可就不美了。 李道禅又看向一刀,只见到一刀愁眉苦脸,李道禅嘿嘿一笑,心想:你也有不傻不愣的时候,听出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心中可是难受? 谁知,一刀捂着肚子,就跑下楼去。 “你去哪?”李道禅问他。 一刀指指肚子,又指指屁股,原来是要去大便。 李道禅笑着摇摇头:“哎,真是我想得太多,若是一刀真的如我想的那般,倒和我一样成了一个俗人。” “十三公子,那个乞丐整日跟在你身边,到底是何人呐?”开口问李道禅的姑娘叫做若离,她第一次见到李道禅,就对李道禅心生爱慕,见一刀这样邋遢的乞丐,每日跟在李道禅身边,二人的关系颇为亲近,这让她不免心中好奇。 “若离觉得他是何人?” 若离说道:“难道是公子的随从?不过也不像,又或是公子的亲戚?” 若离是真的猜不出来,别说若离,就算其他姑娘也未必猜得出。李道禅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思量了良久。话说回来,一刀到底算作自己何人?李道禅不愿自称为张淳风的徒弟,那他们二人也就不是师兄弟。若说是好友,二人虽然日日相随,可未曾好好说上几句。 随即一抬头,李道禅笑着说道:“我是他大哥。” “十三公子又在说笑,那人三四十模样,而公子如此年轻,又怎会是他的大哥?” 李道禅嘿嘿一笑:“莫说是他,就算是你们,日后若是遇到麻烦,也可以报上我的大名,对了,咱们可要说好,只准称我为大哥。” “那我们可要多多承蒙十三公子的照应啦。”楼下女子又笑作一团。 “你们呐,不是江湖上的人,别的不说,就小爷现在的名声,出去之后,还真没几个敢惹的。” 紫槡抿着嘴笑了几声,她啊,也不是不信李道禅,只是性子便是如此,跟李道禅插科打诨:“十三公子好大的口气啊,是不是咱们楼里的酒喝多了,有些上头?” “不是,小爷我……” 还没等李道禅说完,青楼外停下一个轿子,从里面走出一位男子。看上去已过了而立之年,不过此人长得倒还算是风流倜傥。但是楼下姑娘们一见到男子,皆是眉头一皱,急忙将若离挡住,紫槡拉住若离说道:“快,贾政京来了,你先躲到若妃姐姐那里去。” 若离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了一眼李道禅,李道禅眯着眼,看向了那个贾政京。 这人他虽然不熟,可也听柳若妃说过,此人乃是当地的一位举人,虽然文章人品不出众,但顶着举人的名号,在这种小地方,也算是混的不错。 只是此人沽名钓誉,贪财好色。虽是读书人,可圣人教诲是一丁点都没听进去,反而背道而驰。他看上了若离,要替她赎身。若他是真心,若离当然答应,只是贾政京需要的只是玩物,可并不是真的要给若离一个归宿。青楼对于若离不一定就是龙潭,但是贾政京对于若离来说定是虎穴。其他姑娘晓得其中利害,自然不愿让贾政京如愿。 贾政京整理一下衣衫,这才走进胭脂香,一进门,便开口问道:“若离可在?”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举人老爷快走吧 紫槡笑脸相迎:“原来贾举人,您来的不巧,这几日若离偶染风寒,正在静养。” 那贾政京也不是好蒙骗之人,呵呵一笑:“紫槡姑娘,虽然本举人不常来藏梦楼,可也有些耳目,若离这几日可是身体康健的很,如何我一来,她就病了?” “所以说贾举人来的不凑巧,正好赶上。”紫槡脸上笑容不变。 贾政京脸色一变,对紫槡说道:“你们老鸨可在?本举人懒得和你说。” “您要找黄姨啊,我这就叫她过来。”紫槡口中的黄姨自然就是胭脂香明面上的老板娘。 不多时一位体态丰腴,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走来出来,一看到贾政京,哈哈一笑,用手帕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贾政京的胸口:“我说是谁来了,只听到喜鹊在那叫个不停,原来是贾大举人。快快,还不带贾大举人上楼。” 贾政京虽然知道黄姨是想蒙混过去,可黄姨的话,倒是让他颇为的受用。这才客气地说道:“黄姨啊,若离在哪,我都已经来了这么久,就让她出来吧。” “哎呦,贾大举人,这帮姑娘们还没给你说嘛?”黄姨说着绷着脸,对紫桑她们说道:“为何不将若离生病之事告诉贾举人?平日里就属你们话多,怎么现在倒是不会说话了?” 紫桑几人赶忙谢罪,也不辩解。她们此时可正在与黄姨唱着一场戏,看戏的正是这位贾政京。 贾正经冷着脸,随即一抬手:“行啦,黄姨,她们几个姑娘不跟我说实话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要跟着一起骗我?” 黄姨见骗不了贾政京,笑着说道:“哎,什么事都瞒不过贾举人的眼睛。行,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贾举人呐,不是我不叫若离出来,而是她一听说你来了,害羞的躲进屋子,不敢见人。” “这是为何?我又不是什么歹人,只是想见一见她罢了。” “哎呦喂,我的贾大举人,您怎么还没明白啊。” 贾政京一头雾水,不知黄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黄姨,有什么话尽管说。” 黄姨眼睛轱辘一转,笑着说道:“贾举人呐,您想娶若离呢,这件事人尽皆知啊。可是若离还小,知道您有意为她赎身,虽然心中高兴,只是面子薄,毕竟是个姑娘家的,所以才总是躲着您。” “为她赎身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是好事啦,可原本还没什么。毕竟青楼的姑娘迎来送往的,就是接客人的。现如今不说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但也快生米煮成熟饭,你让她如何不羞?难道说,贾举人看不起我们青楼里的姑娘,觉得我们嫁人就不是嫁人?” 贾正经这才想明白,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的不周,既然如此,我日后便不来打扰若离,给她一些时日。” “就是嘛,只要等您给若离赎了身,将她接到家中,那还不是您想怎么瞧就怎么瞧?”黄姨果然是千年的狐狸,几句话就把贾正经哄得甚是开心。 “好好好,那就听黄姨的。不过这次我带来了不少东西,打算亲自送给若离的,既然她脸皮薄,不出来见我,那就请黄姨将这些东西转交给若离,告诉她,再过几日,我便来接她。” “一切都听贾举人的。” “嗯。”贾政京满意地点点头。 可此时,一个酒杯从楼上砸向贾政京的额头。 “是谁?敢伤我?”贾政京捂着额头,指缝中流出鲜血。 黄姨一见,也连忙大喊:“是谁敢在我藏梦楼出手伤人?居然打伤贾举人,吃了豹子胆不成?” 这楼里的人各忙各的,哪有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一时之间不见有人出来承认,黄姨急忙拿着手帕去给贾政京擦血:“贾举人,您没事吧?” 贾政京气恼不已,一把夺过黄姨手中的手帕,将她推向一边:“躲开!”说罢,用手指着青楼内,说道:“既然敢出手,就不要躲躲藏藏。真是卑鄙下流!” 紫槡她们看到贾政京被人打伤,心中暗暗叫好。这个贾举人仗着自己有点功名,就胡作非为,连她们这些青楼女子都对此人不耻。 而李道禅手中的酒杯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听到贾政京的话,连连摇头,然后说道:“楼下的那个什么贾正经,是小爷刚才不小心,手中酒杯掉了下去,赶巧砸中了你的头。” “原来是你!”贾政京看向李道禅,见李道禅年纪轻轻,衣着普通,心中稍作思量,说道:“小子,既然是你伤了我,是不是今天得有个说法才行?” “哦?贾举人问小爷要说法?” 贾政京一瞪眼:“后生,我见你年轻,也不想追究什么。不过总该赔礼道歉,再赔些银子给我才是。” “怎么说呢,其实啊,这件事跟小爷没关系。你想想,砸破你脑袋的是酒杯。又不是小爷,小爷为何要给你赔礼道歉。而你说的银子,那更不该要了,你只是额头受了点伤,但酒杯可是粉身碎骨,你是不是应该给它赔副棺材?” 李道禅的话一说完,引得青楼内的人哄然大笑。 “十三公子,你这话说的在理。”紫槡双手放在嘴边,大声说道。 “紫槡,是不是挺佩服小爷,要不今晚给小爷暖床如何?” 紫槡给李道禅抛了一个媚眼:“只要十三公子不嫌弃奴家,奴家愿意给您日日暖床。” “得!” 而贾政京气的满脸通红,在听到李道禅与紫槡的对话,恼羞成怒,大喊一声:“来人呐,请这位到府上走一趟。” 李道禅双眼一眯,说道:“贾正经,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呵呵,阁下说的哪里话。我适才听到阁下语出惊人,想来学识渊博,便想请你到府上探讨一二。” “小爷可没时间跟你清谈,既然办完了事,举人老爷就快回吧。” “哎,不急。”说着,贾政京一摆手,可迟迟不见身后的家丁上楼,他大怒,一转身:“你们……” 只见到五六个家丁早就倒在了地上。贾政京一脸愕然:“这……” 李道禅一脸戏谑看向贾政京:“现在举人老爷可以走了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带我走 李道禅看着楼下的贾政京愤然离开,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毕竟他待在胭藏梦楼也不是一天两天,总不能天天赖在柳若妃的房间里,那可是得让外人起了疑心,所以柳若妃便给李道禅安排了一个房间。 藏梦楼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房间是李道禅住的地方,除了日常的打扫,其他人也不会进。 李道禅一推门,没想到房间中已经坐着一个人。李道禅摇摇头,然后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刀还是蹲在李道禅身旁,李道禅低头对一刀说道:“一刀,刚拉完屎,有没有感觉到腹中饥饿啊?” 一刀点点头。 李道禅一拍桌子:“去,到厨房去,叫人做两只烧鸡吃吃。好久都没有和你偷鸡吃了,今天突然嘴馋。” 一刀从地上一下窜出房门,这让李道禅不禁莞尔。 等到一刀离开房间走,李道禅这才对着正在低头轻笑的若离问道:“若离啊,紫槡不是让你去柳若妃那里,你怎么来我这了?” 若离面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道禅见她羞涩,也不再问,说道:“行啦,楼下那只公狗虽然已经走了,不过说不得不罢休还会回来。你在我屋中也好,想来他就算找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多谢十三公子。” “别十三公子,十三公子的,听着别扭,小爷又不是店里来的那些色欲蒙心的男人,你就叫我十三就行。” 若离听到李道禅如此说,却一时没有答应。 李道禅听到门外嘈杂,随即一挥手,房门关上,若离一脸吃惊地看向李道禅,李道禅仿若无事,笑着说道:“把门关上,咱俩能安静些。” “十…三,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若离低着头问道。 “何事?” “十三,你…可曾婚…配?”若离问完,却将头放的更低。 李道禅哈哈一笑:“哪能啊,虽然小爷我也是风流倜傥,爱慕我的姑娘都得用船来称。但是咱也不是随便的人,若是想嫁给我,那不得相貌,家室,人才样样上等才行?” 听到李道禅这么一说,若离不再说话。李道禅见她面带愁容,自己只是玩笑,不知为何她听到后竟然不笑反忧。 李道禅拍了一下桌子,自己解嘲:“小爷说的都是玩笑话,你莫要当真。” “嗯。”若离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看着她神情未变,李道禅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贾老狗的事,让你闷闷不乐?” 若离听到李道禅提到贾政京,露出一丝慌张:“十三,你不要乱想,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他一味的纠缠,就算他真的有意,并无其他杂念,我也不会嫁他。” “这是为何?小爷倒不是轻视红尘女子,可烟花之地终归不是长久的归处。现在你们都是如花似玉,可女人如花,虽然能盛极一时,也会败于一时。到那时,又当如何打算?女子虽说不一定要依附男子,可有一个归宿终归是好事。”李道禅语重心长。 一是因为若离这些日子跟他走的亲近,二是若离是这些姑娘当中年岁最小之人,所以李道禅才会如此用心劝她。若是紫槡她们,在烟花场所如此多年,所见所闻,所经之事,早就让她们看清世事,倒不用李道禅多说什么。 若离突然抓住李道禅的手,说道:“那十三,你带我走好不好?” 李道禅微微一愣,看着面上羞红,却极为认真的若离,说道:“抱歉。” “为什么?”若离抓住李道禅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 李道禅看着他被若离的抓住的手,没有回答。 “我什么都不要,即使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我都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你身旁,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若离双眼迷离,仿佛被春天的细雨打湿。 “就算日日需要担惊受怕,不知哪天丢了性命也可以?”李道禅问她。 若离想都未想,连连点头。 李道禅见她如此模样,抽出被她抓住的手,说道:“小爷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带一个姑娘在身边,颇为不习惯。” “可你身边不是还有其他人?”若离站起身。 李道禅看着杯中茶水,突然外面又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只见到一刀冲进屋子,手里还提着两只正在惨叫的老母鸡。他手里拿着刀子,二话不说,往两只母鸡脖子上一划,母鸡扑腾几下,便不再动弹。 李道禅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不解:“不是让你叫厨子做两只烧鸡,你从哪里弄来的两只大活鸡,这怎么吃?” 一刀嘿嘿笑着,此时门外又冲进几个人来。 他们看到一刀,登时张口大骂:“你个泼皮腌臜货,居然偷鸡,还躲到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果然蛇鼠一窝,这青楼中没几个好东西。” 李道禅听到那几个农夫如此说,冷笑一声:“既然这里不干不净,又不知几位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像那圈中的蠢猪,也喜欢在肮脏的泥坑中打几个滚?” 听到李道禅出言不善,那几个农夫也没有客气:“小子,说话可不要太过嚣张,小心闪了舌头。这人偷了我们的鸡,我们说上两句,可有错?” 李道禅一听,一巴掌拍在脸上,心中暗骂:我说我想吃鸡,事让你去厨房弄两只鸡,又不是真的想吃你偷来的鸡,一刀啊一刀,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若离擦了擦眼睛,听得明白,对那几位农夫说道:“几位大叔,莫要生气,既然他偷了你们的鸡,我们赔你便是。” “哼,真是青楼之人,什么都用钱来说事,他偷了鸡,就想着赔钱便罢了,你们的钱脏得很,我们可不要!” 若离被那几个农夫一说,顿时语塞。 李道禅向前走了两步,一把夺过一刀手中的菜刀,对着那几位农夫说道:“呵呵呵,看来你们倒是圣人呐。行吧,若是几位闲得无聊,我这几日正好跟厨子学做菜,倒是少几只猪来练手如何开膛破肚。不知几位圣人可否留下,为在下指点指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拿好小爷的脏钱 那几位农夫见李道禅手上拿刀,他们嘴上厉害,是因为有理在先,可见到李道禅如此蛮横,心中自然没了底气,一时无人说话。 李道禅微微一笑,随手将刀丢了过去,那刀贴着一位农夫的脑袋,砍在门上。 “你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李道禅笑道:“小爷什么也没做啊。” “胡说,你什么都没做,为何刀自己飞了过来?” “呦,您都说了,是刀自己飞了过去,怎么还说是小爷下的手?笑话!”李道禅嘴角微微上扬。 若离在一旁也看的胆战心惊,她站在李道禅身后,对他说:“十三,让他们走吧。” “小爷可没有不让他们走,是他们自己不走的。有的人啊,总是嘴上一套,做一套。” 那几人虽然心中害怕,可听到李道禅的话,也不愿示弱。 “哼哼,真是蛇鼠一窝,别说那么多,跟我们去官府!” “小爷偏不去。”李道禅看向一刀,然后说道:“连个热水都没有,你拔什么毛?” 一刀从始至终蹲在地上,压根都没抬头正眼瞧那些人一眼。 李道禅见一刀不理他,摇摇头:“去厨房,找厨子弄点热水就成。” 一刀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提着老母鸡站起身就要出门。 “你想去哪?先跟我去官府。” “官府就不用去了,不过你们倒是可以留下来,一起吃鸡。”李道禅说道。 “吃什么鸡,竟然还敢如此嚣张。等到了官府,在县太爷的木杖下,看你还敢猖狂不成?” 等他们话音刚落,一刀已经不知用了何种法子,来到他们身后,提着母鸡就跑。 这几人不知一刀如何闪过去的,又是一惊。 “喂,今天是不是撞邪了,怎么竟遇到些怪事?”一人小声说道。 “怕什么?是他们偷了东西,又不是我们,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有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定要那些妖魔鬼怪粉身碎骨。” 李道禅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粉身碎骨?我说几位,你们都可以说书去了。这天底下可没有鬼。” “别废话,快跟我们走!” “行啊,既然你们非得要小爷走一趟,那小爷就随你们的愿。” 李道禅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勾,若离看在眼中,不她以为李道禅让她牵住自己。脸上羞红,犹豫片刻,走上前去,用手指勾住了李道禅的手指。 一股温柔从李道禅的手指传入心间,他转过头看向若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若离急忙松开李道禅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李道禅见她脸上露出歉意,随即说道:“我给你变个戏法,瞧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钉在门上的菜刀颤抖一下,又一次飞了起来,在那几人面前转来转去。 “还说没有鬼,快跑!”不知是哪个人叫了一声,其余人都跟着跑了出去。 看着那几人落荒而逃,李道禅问若离:“这个戏法如何?” 若离眼中闪着光,连连点头。 李道禅微微一笑,然后走出门,看那几人已经跑到楼下,他掏出钱袋子丢了下去,大声喊道:“别说咱们青楼是不讲理的地方,这钱就算你们卖上二十只鸡都赚不到,今日小爷就赏给你们。” 那几位农夫指着李道禅大声说道:“收起你的脏钱!” “呦,还真是有骨气。这可比小爷强多了,要是有人愿意给小爷银子,小爷叫他大爷都行。” “我们这就去告官。” “行啊,几位既然有嘴,小爷也管不了。不过小爷好奇的是,你们真的找到了县太爷,他会为几只鸡来我青楼抓人吗?就算会。那小爷问你,一会我们可就要开吃了,到时候鸡骨头都不剩一根,你们可有物证?” “你!真是颠倒黑白。” “唉,小爷可没有颠倒黑白,只是不想几位白跑一趟,就是可惜了地上白花花的银子。”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若离走出来,李道禅对她摆摆手,然后对楼下的人说道:“我的这个妹子,虽然出身青楼。赚的也是你们嘴里的脏钱,可有钱就是爷!她啊,心地善良,不忍你们这些清白人受委屈。” 说着李道禅又掏出一块足两纹银丢到楼下:“喏,这是我妹子赏你们的。” 李道禅这次出手可真是阔绰,原本那几人不打算善罢甘休,一件那锭银子,几人都改变了心意。但几人又不想自打巴掌。 他们说道:“你说的没错,就算到了官府,县太爷不会管。我们若真是不要,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谁叫咱们本来就是不干净的人呢?所以咱说话也不干净。” 他们狠狠瞪了李道禅一眼,不忘将钱袋子捡起来,打开看了两眼,脸上露出惊喜,不过台阶虽然给自己找好了,还得再踩上李道禅一脚,他们对李道禅说道:“今日就饶过你们,若是下次再让我们碰见,绝对拉你们去见官!” 李道禅嘴角一勾,轻轻一挥手,门上菜刀“叮”的一声,砍在那几位农夫身前的地面上。 李道禅随意地说道:“若是让小爷下次再碰上,小爷手上不沾点血,可不会罢休。” 几位农夫见李道禅不知用了何种妖术,竟然隔空飞刀。现在又拿到了银子,自然不想再跟李道禅废话,小跑着离开了藏梦楼。 李道禅面露讥讽,对若离说道:“几个乡野村夫说的话,莫要放进心里。” 若离虽然答应,可脸色仍旧不好看。 “还是不能释怀?” “没有,毕竟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了。”若离的话语中流露出一股凄凉。 “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之事,自己过得好便成。” “谢谢。” “哈哈,应该是我说抱歉,毕竟是一刀惹的事,让你被人平白恶心了几句。” “无妨的。” 李道禅嘿嘿一笑:“行啦,别想那么多了,今晚可是有鸡吃。” “十三,你喜欢吃鸡?” “哪啊,刚才可是为了面子,花了不少银子,要是不吃,岂不亏大发了。”李道禅说着一脸的肉痛之色。 第二百七十五章 饮酒杀猪 李道禅坐在院中,一刀蹲在一旁正在忙活。如李道禅想的一般,一刀在院中去后厨找了些柴火,架在院子中,又熟练地将鸡秃噜干净,抹了点油,撒了点盐和香料,开始烧烤。不得不说,来了藏梦楼之后,一刀的品味也是平遥之上,竟然知道放上佐料。 院子中可不止他们二人,柳若妃前来找李道禅,见他在院子中烤东西,便又让小斯搬来几张桌椅板凳,让厨子烧了几个菜,拿来几壶好酒。借了一刀的光,叫上紫槡她们几人一同在院中赏月。 若离坐在木凳上,靠在李道禅身旁,柳若妃看在眼中,也不说话。 不过紫槡她们几个可不那般安静,加上又小酌几杯,紫槡推了推一旁的桃李说道:“你看若离,真是一时半会都离不开自己的情郎。” 桃李温婉,可不像紫槡那般大大咧咧,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点,大家可是都在。” 紫槡一摆手:“咱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还要端着身份,既然喜欢那边是喜欢。若离,要是你真的喜欢十三,咱们老板娘也在,干脆说明了,从了良,跟十三一走了之,也不用再让那个贾政京天天惦记着。” 若离听到紫槡的话,看着火堆,没有说话。 桃李看出若离心中有事,她轻声说道:“紫槡这次说的没错,若是贾政京真的要强逼,就算老板娘也护不住。到了他的手里,也是生不如死,倒真的不如一走了之。” “没事。”若离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却有一分苦涩。 李道禅听在心中,他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敲敲点点。 柳若妃知道这是李道禅的习惯,一旦心中有事,就会这般。 一位消瘦的姑娘给柳若妃倒了一杯,笑着问道:“我才离开几日,咱们楼中好像发生不少趣事啊?”这位女子叫做海棠,这几日都未在藏梦楼,而是回家照顾老母亲。海棠流落风尘,也是因为当年父亲病死无钱安葬,母亲又体弱多病,无钱求医,只得自己将自己卖入青楼。 “海棠姐,你是不知,今日贾政京又来找若离,还强行把钱塞给了黄姨,说是三天后便来接人,黄姨本想拒绝,但贾政京说了,他已经多次上门,若是这次再不答应,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哼,还不客气?难道读书人都是他这样?”紫槡话语中带着怒气。 海棠听到后也眉头微皱,她看了一眼柳若妃:“若妃姐,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柳若妃说道:“若是一般的财主,就算出言威胁,又能如何,只是贾政京毕竟是一位举人,与那县太爷的关系匪浅,如果交恶,只怕咱们藏梦楼日后在城中可不好过。” 柳若妃虽然是回答海棠,却看的是李道禅。 紫槡将酒杯往桌上一拍:“十三公子,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倒是听见没有。若离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中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明日便走。若是没有盘缠,我紫槡把自己的私房钱送给你们二人,只要日后你真心对待若离便好。” “紫槡姐姐,难道不怕我拿钱跑人,将若离一人抛弃?”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 “你敢?”紫槡瞪了李道禅一眼。 李道禅挠着头,讪讪一笑:“不敢不敢。” “紫槡姐,你就不用再说。我不喜欢十三,只是把他当做兄长而已。”若离急忙为李道禅解围。 紫槡瞥了若离一眼:“还说不喜欢?这就开始心疼你的小情郎啦?其实啊,你姐姐我可看不上这傻小子,只是怎么看都比那贾政京要强。况且咱们风尘女子,又有几人有幸可以遇到心爱之人?要是换做是我,当真是死爷要跟他走。” 桃李看着紫槡,她知道,紫槡又何曾没有心爱之人,只是那人也是一个薄情郎,骗了紫槡的钱财,一走了之,到现在都不曾有一丁点音讯。 李道禅将手中的木棍丢尽火中,对柳若妃说道:“那个贾政京家住何处?” 柳若妃微微一笑,果然李道禅还是没有忍住:“城西,城隍巷,好找的很。” 若离一听李道禅问贾政京的住处,唯恐李道禅作何傻事:“十三,你问贾举人的住处做什么?”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一个穷小子又能做什么?就是想着好歹在城中待了这么久,若是日后走了,别人问起,连这么大名声的贾举人家住何处都不知,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是信口开河?” 听到李道禅这么说,若离这才放心。 一刀用手捏了捏烤鸡,随即撕了一块尝了尝,吧嗒嘴,回味了一番,然后用手一撕,将一根鸡腿递给李道禅,李道禅接过鸡腿,却没吃,而是给身边的若离,若离接在手中。 一刀又撕掉一根鸡腿给李道禅,李道禅拿着问坐在桌旁的那几位姑娘:“几位姑娘可想尝一尝?” 看到一刀那乌黑的手,几人登时拒绝,李道禅无所谓地摇摇头,张口就吃,看得紫槡她们几个心中一阵恶心。倒是若离看到李道禅竟然不嫌弃,自己也咬了一口。 “不嫌脏?”李道禅笑着问她。 若离摇摇头:“好吃。” “那就好。” 李道禅说罢,又对一刀说道:“一刀,剩下的你自己吃了吧,晚上我要去溜达一圈,吃多了,脚步沉。” 一刀自然不会客气。 几人说着笑着,渐渐都已喝醉,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院中只留下李道禅还坐在火堆旁。 “再给我拿坛酒。” 若离看着李道禅,担心他酒醉:“还是少喝一些,你都已经喝了三坛了。” 李道禅呵呵一笑:“无妨。” 柳若妃笑着拿着一坛酒放在李道禅面前,她对若离说道:“若离,你先回房。” 若离看了看李道禅,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回房。 柳若妃坐在李道禅身边:“可用帮忙?” “什么时候我杀猪,还用人帮忙了?”李道禅嘿嘿一笑。 “这事你不用出手,我也会自己下手。”柳若妃说道。 李道禅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就当是我多管闲事。” 说罢,人已经提着酒坛消失在原地。一刀还在啃着骨头,望着头顶嘿嘿直笑。 一盏茶的功夫,李道禅又出现在火堆旁,他手中的酒坛已经没有了酒。柳若妃笑着问道:“还要酒吗?” 李道禅哈哈一笑:“不用喽,人已杀,酒气尽。” 沉默片刻后,李道禅转过头看向柳若妃,伸手在她脸上的疤痕摸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颊说了一句:“抱歉。”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丞相,还是早做打算 如今已经开春,再过些日子,村子里的人便要下田劳作了。李无二坐在祖祠之中,看着那些学童写的字,满意地点点头。 一只青鸟飞落在桌上,李无二笑着说道:“都已经这个时节了,原本跟戊子念说的事,看来他还没放在心上,想必是慕剑清给了他点甜头之后,便以为高枕无忧了。” 他站起身,将东西整理好后,说道:“正巧今日天气不错,去城中一趟。” 来到城中之后,他走进书局之中。 书局之人对这位李先生可谓是熟的很,毕竟这位李先生常来书局,却少买书。若不是见他是位教书先生,书局中的人早就将他赶了出去。 “李先生,又来看书?” 李无二点点头,他拿起一本新书,翻了两页,觉得索然无味,又放了回去,如此看了好几本,没有一本能入眼。 而书局的伙计则去招呼其他客人,他们也知这位先生看完以后便会走,也不会买。 李无二原本还想问一句,可看了一眼书局中的伙计,摇摇头,走出了书店。 连连摇头的还有书局掌柜的。 “掌柜的,这位李先生又什么书都没买?” “嗯。” “那您为何每次还让他进来?” “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又心善,随他去吧。”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无二来到丞相府前,让家丁前去通禀。 戊子念听到后,说道:“李先生来可说所为何事?” “李先生未说。” 戊子念沉默着不说话。 戊忠看戊子念的样子,说道:“老爷,是不是请李先生走?” “不用,将李先生带进来吧。” 戊忠这才将李无二带进丞相府。 “李先生来啦,来来来,这是新茶,先生请尝尝。”戊子念笑道。 “我尝尝。”李无二喝了一口,点点头:“果然是好茶。” “这么一大早,李先生就来找本相,所为何事?” 李无二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站在戊子念身边的戊忠。 戊子念说道:“戊忠,你先下去。” “是,老爷。” 等戊忠离开后,李无二说道:“上次我来找过丞相后,似乎丞相并未将我所说之事放在心上。” “李先生说的哪里话,本相怎会不听先生忠告。只是此事有些难办而已。” “哦?” “李先生不知,本相已经找人,去得知那个青年有高人相护,若是想杀他,得地仙武夫才可。找地仙武夫出手,谈何容易?”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得给丞相再说一点事,丞相才肯花些功夫。” “不知先生此次又要告知本相何事?” 李无二微微一笑:“我听说圣上已经知道此子未死。” 原本一脸平静的戊子念双目一瞪,茶杯掉落地上:“先生所说确凿无误吗?” 看到戊子念的样子,李先生笑了一声:“看来我这次没有白来,事情真假我便不知,恐怕空穴来风,并不全是虚言。” 戊子念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转而想到了什么:“先生,不是本相不信你,老夫在宫内也有不少耳目,为何不知此事?” “那我就不知了。” 戊子念看向李无二,突然发觉,自己原以为对李无二了如指掌,可实则对他一无所知:“先生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呵呵呵,丞相果然还是不信我。” 戊子念坐在椅子上,陷入沉默。 李无二看着戊子念,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只老狐狸果然是老了,若是放在十几年前,定然会坦然自若。岁月熬干的不仅是人的寿命,更是一个人的豪胆与智慧。 “丞相,兵部尚书之死是谁所为?” “乃是我雇佣阎罗殿将其杀死。”戊子念不知为何李无二提及此事。 “还记得阎罗殿是如何回禀的?他们到那之前,徐升平已经被他人捷足先登,阎罗殿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这又如何,老夫只需徐升平要身死即可,谁杀都无所谓。” 李先生将茶杯放在一旁:“话可不能这么说。丞相想杀徐升平,却被他人捷足先登,丞相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无二所说之事,戊子念万万没有多想。正如李无二心中所想,这老狐狸已经太老,站在高位上也已经太多年,安逸了如此多年,他早不知什么叫做生死攸关。老眼昏花的他,只陶醉于自己的权力之中。 “难道先生想说……” “我什么都没说,丞相,巧合之中必有他因。太多巧合的话,那便不再是巧合。当年杀红衣女子之事,丞相可是虚瞒圣上,那丞相又为何笃定徐升平没有欺瞒您呢?而且,我听说徐升平回乡之时,还特意去了一家酒庄,这件事恐怕丞相也不知情吧。” “可恶的徐升平,人都死了,还敢给老夫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戊子念一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 “丞相,现在管一个死人丝毫用处都没有,您应该想想如何做。” 戊子念急忙询问李无二:“先生可有对策?” “对策倒是谈不上,不过丞相还是得尽快做好打算。圣上染病多年,龙体欠安,加上太子无能,以圣上的性子,就算将皇位传于素阳公主一枝都有可能,是绝对不会传位于太子。若不是当今皇后冯国公一流尾大不掉,恐怕现在圣上早就废掉了太子。” “这个本相自然明白。” “那丞相就应该知道,若是现在圣上知道自己当年那个孩子还尚在人间,必定会不顾反对,将其寻回,并找一个过得去理由,将其扶为龙子,那皇位的归属,可就说不准喽。并且,丞相您已经明确站在太子那边,又和当年的刺杀之事息息相关,您觉得不管是圣上为了隐瞒当年之事,还是那个私生子坐上皇位,哪一位有理由放过丞相?” 这些话字字砸在戊子念的心头,李无二说的一点没错,一日自己没有得到那最高的权力,自己的脑袋一日就不属于自己。原本高枕无忧的戊子念此时感到背后发凉。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告诉你一件事 李无二见戊子念沉默不语,微微一笑。 “李先生,你所说本相懂了,但不知为何李先生一定要本相杀了他?”戊子念双眼微眯,看向李无二。 李无二摆摆衣袖:“丞相以为我是想害您?” “你我相识多年,我对先生一向礼遇有加。这点疑惑,想必先生还是能回答本相的吧?” “若我想害丞相,怕不会等到今日。此外,不用我说,丞相也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来,我为丞相出谋划策多次,可曾坑害过您?” 戊子念思虑半晌,说道:“先生这么多年对本相助力良多,此话不假,不过……” “哈哈哈,不过丞相都能杀了徐升平这个多年的心腹,更何况我呢?丞相是想说这个吧。” “先生,看来有事瞒着老夫。” 李无二不以为意:“丞相多年前就已经查过我的底细,可曾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所以本相今日才与先生开诚布公。 “丞相不用多虑。实话告诉丞相,不是您查不到,而是我本就一个孤儿。既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是达官显贵一族。” “先生今日说这话,可让本相无法相信。” “丞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就算现在再去查,仍旧如此。不过我想问的是,丞相难道真正担心的是我的身份?” 戊子念说道:“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本相不得不防。” 李无二喝了一口茶:“丞相既然知道现在朝中不太平。那就更应该早做打算,而不是费心在我的事上。” “说了这么多,先生可算是毫无奉告。” “该说的我都说了,丞相不信,我可没有办法。” 戊子念抿着嘴,可见心中还有话要说。而李无二却接着说道:“看来我还得告诉丞相一件事。” “先生请说。” 李无二嘴巴动了几下,原本还算平静的戊子念突然双眼瞪的滚圆。 “绝不可能!”戊子念拍案而起。 “我就知道丞相不会相信我,我这人就是话多。” 不知李无二跟戊子念说了什么,竟让他七分暴怒三分惶恐:“本相不知先生是从何听来的这些谣言,但此事绝不可信。” “呵呵呵……”李无二却并未在此事上与戊子念争辩。 戊子念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到李无二的样子,他心中越发忐忑,不禁在屋内来回踱步。 李无二并不着急,想着回去时是不是应该在书局中买两本书。 “先生为何不说话?” “我说了,可丞相不信。”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礼物到笑道:“那丞相以为现在应该谈何事?” 戊子念知李无二有意不说。他走到李无二身前:“既然你知道此事,为何早些告诉本相?” “哦?看来丞相是信了在下。” “先生,请赐教。”戊子念居然双手一拜。 李无二受了此礼,回道:“一则我没想皇帝的那个私生子既然如此福大命大,到了现在都没死。二则是因为丞相现在可是跟慕剑清穿了同一条裤子,我要是贸然前来,丞相是断然一点不信。” “那你为何觉得此时,本相就会相信?” “这个嘛,不用我说,丞相也应该明白。很简单,因为丞相现在太顺,我想丞相也有所察觉。” 戊子念听到李无二的话,静等下文。 李无二继续说道:“虽说皇帝的四生死没死。可慕剑清居然亲自前来寻丞相,显然有意与丞相联手,而冯国公似乎对这件事,也是鼎力相助。” “既然太子是皇后娘娘所生,那冯国公自然会鼎力相助。” “冯国公想让自己的亲外孙登上龙位,这没什么稀奇的。可慕剑清又为何插一脚?丞相应该知道慕剑清不过宫中的一个带刀侍卫,为何在冯国公都要对他言听计从?” “这……” “我能说的都已经跟丞相说完,剩下的事,丞相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李无二站起身走出屋子。 而戊子念也没有留他。戊子念看向李无二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揉着额头,大为头疼。 而李无二终于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买两本好书。虽然身上没有多少银子,但今日他觉得独中有书虫作祟。李无二帮戊子念,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个目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戊子念,为何能够如此信任李无二,一是因为李无二曾三番两次救自己于险境,并且他李无二明显毫无仕途之心,那么这样的人对于戊子念来说,是他最喜欢的谋士。可现如今,戊子念不知是否该听信李无二的话。 李无二走在街上,看到书店中进了新书,他走进书店,翻了几本,看过之后连连摇头,却见到有一本蒙学的小书,书中所讲无非是自古仁义礼孝的典范,李无二很是满意,付了银两,他拿着书走出了书局,想着回去后的几日,要好好给自己的学生讲讲什么叫五德,还有那长幼尊卑。 “掌柜的,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书局伙计急忙跑到柜台前,看着桌上的铜钱,瞪着眼睛问掌柜。 “一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不就是李先生买了两本书?” “我说的掌柜的,正因为如此,我也吃惊不已,没想到那个穷酸的先生今日舍得买书了。” “去去去,快去招呼其他顾客,别跟我大惊小怪的。” 书局伙计急忙说道:“这个是自然,只是……” “嗯?”掌柜的头也未抬,冷眼瞪了伙计一眼:“我们只是书局,卖书的地方。其他的事不是我们要操心的。” “得嘞,掌柜的您说得也是,我也犯不上因为他买了一本书,就这么大呼小叫的。” “知道就好,去去去。”掌柜的手中正在算账,将伙计急忙赶走。 李无二自然听不到书局中其他人是如何说的,自己走在大街上,觉得今日风景还不错。 “这次戊子念会如何打算呢?”他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想这只老狐狸,肯定忍不住。”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快人心 “喂,你们听说了没,贾政京死了!”紫槡跑到二楼上,其他人则坐在屋内喝茶闲聊。 这一日啊,柳若妃对楼内姑娘吩咐要歇上一阵子,所以便闲了下来。众位姑娘没事便在柳若妃的带领下,便来到李道禅的房中。 “咱们楼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是大财主啊。”李道禅打趣道。 桃李捂着嘴:“咯咯咯,十三你可算是说错了。我们这些姑娘要都是大财主,哪还会沦落风尘?” “唉,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之前穷困潦倒,可现如今不一样,那些有钱人争着抢着要把钱往你们的怀里塞。”李道禅说着看向桃李那伟岸的双峰。而一刀则坐在一旁留着哈喇子:“嘿嘿,好看……” “你说啥?”李道禅听到一刀开口,吓了一跳:“一刀,果然是好眼光。” 桃李还记得李道禅要将她许配给一刀的话,将身子转向一边,心中颇为无奈。 李道禅一拍一刀的肩膀:“行啦,看两眼就得了。这屋里的姑娘可都是自己人,收起你那副馋样子。” 见一刀不再那般目光火热,却又瞧见一旁的陈尽仇看向他们二人。 “尽仇,你有话要讲?”李道禅问陈尽仇。 陈尽仇连连摇头,装作没事,目视前方,活像个木头。 “你跟他是如何认识的?”柳若妃看了一眼陈尽仇,问李道禅。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当时小爷可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恶人手中救下数十南人。虽然恶人已死,但又不放心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对的南人没有安身之所,便护送他们到了一个小镇,然后……” 若离与桃李听得认真,倒是柳若妃媚笑一声,将手搭在李道禅的肩头:“原来十三公子这般侠肝义胆,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没发现。既然故事这般精彩,不如咱俩找个房间,慢慢聊?” 李道禅用手指捏着柳若妃的袖子:“呵呵呵,让女侠见笑了,小爷我就不炫耀了。” “别啊,人家正想听呢,为何十三公子又不讲了?难道还得让奴家求您不成?只是奴家嘴上功夫可不怎么好,就怕十三公子不满意。” 柳若妃此时已经身若无骨,躺在李道禅的怀中。 原本她对楼内之人说李道禅是他远方表亲,可这些日子,打架熟络之后,自然明眼一瞧,便知李道禅与柳若妃不是表姐弟。不过他们两个人不说,其他人也不会点破。 “呃……女侠,小爷吹牛的还不成?” “咯咯咯,毕竟是你,就算吹牛,我也喜欢。” 陈尽仇在一旁说道:“老大他并未吹牛,当时老大在北境救了不少南人。” “此话当真?”桃李问道。 陈尽仇点点头。 若离说道:“那快跟我们讲讲。” “可老大不愿说。”陈尽仇则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这边被柳若妃缠上,自己无暇管那些:“你想讲就讲,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 “你瞧,十三自己都答应了,快说快说。” 陈尽仇想了片刻,讲道:“事情发生在一个雪夜……” 正当陈尽仇讲着李道禅的“丰功伟绩”时,紫槡推门而入。 “唉,这不是紫槡?怎么今日早早就回来了?” “我就是最近身子不适,去看了大夫罢了,用不了多久。先别说这个,你们可听说贾政京死了?” “紫槡,你日日咒他死,他整日还不是活蹦乱跳的?今天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 见桃李不信,紫槡坐在她身旁:“这次可不一样,我可不是咒他,而是他真的已经死了。” “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为何今日便死了?” 紫槡却甚为开心,她说道:“这我也不知,但贾政京的尸首被挂在贾家府门口,上面写着:天下有猪,当可杀之。现在官府可是镇子上四处追拿杀人凶手呢,这还能有假?” 躺在李道禅怀中的柳若妃,看着李道禅,嘴角一勾,李道禅则将头转向一边,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咱们的十三爷看来可是乐于助人呐。” “小爷明明啥也没做,这日后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要跟小爷扯上关系。” 柳若妃白了李道禅一眼,然后问紫槡:“紫槡,那贾政京的府上如何?” “若飞姐不说,我都忘了。贾府上啊,并没有其他人受伤,但是府上一个屋子被人洗劫一空。” “看来是有人谋财害命。”若是说道。 紫槡说道:“谋财害命虽然说得过去,但为何贾府只死了一个贾政京?这点让想捉摸不透。” “说不得啊,那凶手是见财想抢,见色起了贪心。可是贾政京样样不从,才遭此人杀害。”柳若妃更像是信口开河。 李道禅脸上一黑,他推开柳若妃:“我说姐姐,差不多得了。” “哎,十三,你生什么气,我们说的可是杀人凶手,与你无关呐。” “是跟小爷无关,只是小爷突然心中不爽罢了。” “真的是,小爷我……”李道禅声音中带着怒气,其她几人看向他。这一瞧让李道禅又败下阵来。 “你们继续聊你们的贾政京,我想喝酒。” “快给咱们的时候公司满上一杯酒!” “不过啊,贾政京死了便好,那样的话,若离就没人纠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十三在一起,然后闯荡江湖。” “对对对,十三,你可愿意?”紫槡问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虽然青楼名声不好,但毕竟有顶有榻。可以遮风挡雨。要是跟着我,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是嫌弃我们青楼的姑娘?” 李道禅笑道:“哪能啊,我可不敢嫌弃几位姐姐。” “这还差不多。” 李道禅一拍桌子:“得了,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不如喝酒庆祝一下!” “好啊,不过十三,你不能喝。”柳若妃说道。 “又是我不能喝?我昨夜不是刚喝过?那时你怎么不拦?” 柳若妃笑道:“既然有本事逞强弄得身上有伤,就应该有本事不喝酒才是。” “柳若妃,你真把自己当成小爷的婆娘了?” 柳若妃笑道:“你什么时候不是我相公?” 第二百七十九章 王法是王的法 京城审刑司内,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胡闹,都跟你说过多少回,冯国公的事不是你我能管的,你竟然还敢去查?”此 原来时审刑司内,一个老翁正冲着张余笙大吼。 这人名叫林自远,是审刑司副掌司,更是张人杰的结拜兄弟。在他眼中,张余笙与亲孙女无异,如今张余笙回到审刑司后,开始探查冯国公。他知晓后,大为恼怒。 “林爷爷,你生什么气嘛,咱们审刑司不就是查案的地方,我去查冯国公,有什么不对?”张余笙趴在桌子上,说道。 “你做的很对,不过就是不能做。” “这是为何?” “你可知冯国公是何人?” “是当今国丈,皇后的父亲,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林自远站在门口见门外无人,这才说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未来陛下的亲外公。” “当今陛下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哪里来的外公?” “你这丫头,原本你爷爷带你来审刑司,我便不答应,如今可好,你竟然敢去查冯国公了。” “林爷爷,咱们现在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行啦,我就跟你说明白。当今陛下只有一子,这你知晓。” “是,不就是太子嘛,也就是以后的皇帝。” “而冯国公是皇后的父亲,也是太子的亲外公。陛下患病多年,日后的大奉便是如今太子的大奉。” “慕爷爷,你不说我也懂。” “但如今太子这幅样子,如何能掌管朝政?日后必定是皇后听政,而冯国公一脉外亲干政,那么大奉虽说还是姓李,不过已经不是李家的天下。老夫这么说,你可明白?” “不明白。” “你这丫头是不是纯心想气老夫啊。” “哪有啊,如今爷爷死了,我就你这么一个爷爷,要是把你气死了,我可真的就没什么亲人了。” 林自远听到张余笙的话,想起张人杰,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所以老夫才不能不管你。丫头,别说查冯国公,就是惹恼了他,将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咱们捕快本来就是将脑袋別在腰上的,不是嘛,林爷爷。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知法犯法。” 林自远坐在椅子上,他说道:“你可知这天下的法,叫做什么?” “法不就是法吗,还能叫什么?” “有,它叫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都是说给百姓听的。既然叫王法,便是王所立的法,所有的法都在陛下手中,你我都是要守法之人,而陛下则不需要。” “可冯国公不是皇帝。” “现在不是罢了。但他可是国丈,等到日后,更是皇帝的亲外公。所以这法治不了他。” “那我们还做什么捕快,有人犯法又不能查,干脆回家种田算了。” “老夫也是这样想,你跟着青囊回青人谷,不要再做捕快。” “林爷爷,我就是抱怨一句,您怎么还当真了?”张余笙怕林自远当了真,急忙说道。 “老夫可没跟你说笑。丫头,你性子太直,做捕快终有一日会害了自己,老夫担心,所以让你跟青囊回青人谷。” “我不。” “难道林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听,我哪敢不听啊。不过我又没做错什么,就是心中有些不服。” “何为对错?当你身陷大牢之时,便不会再想对错了。” “我要是被抓进大牢,林爷爷您到时候一定给我送些好吃的,牢里的饭可不怎么样。” 林自远见张余笙不听劝告,竟然还跟自己耍贫嘴,说道:“哼,到时候老夫可不会管你,都给你说了这么多,你若是不听的话,还想让老夫怎样?” “我何时不听您老的话了,不过就算是您说的话,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不想,只要听老夫的话,不要想着再去茶冯国公便可。” “行,听您的,我不查便是。” 一听张余笙答应自己,冯国公笑道:“这还不错。” “您老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可就要走啦。” “等等,既然你想查案子,老夫便给你几个,也好让你有事可做。” “林爷爷,您没骗我?” “老夫骗你做什么?” “咱们可要说好,不能再是一些抓抓毛贼的事,我将来可是要做爷爷和您一样的名捕。” 林自远面带和蔼:“老夫给你的案子绝对是天大的案子。” “那就行。” “一会你到司内,自然会有人跟你说。” “好好好。” 林自远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问道:“青囊的病如何了?” “还能怎样啊,没什么变化。不过我去过药王谷,便想着何时带他去药王谷求医。” “药王谷?你是如何进去的?”林自远大吃一惊。 “林爷爷可听说过阎罗殿的刺客十三?不过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叫李道禅。” “这老夫怎会不知?年纪轻轻便打败了剑圣王有道,真是了得。” “便是因为原本阎罗殿追杀他,性命垂危时,到药王谷求医,我便跟着进去。” “据老夫所知,药王谷可不会随意救人。” “当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好在李道禅跟药王谷有些渊源,因此才会救人。” “原来如此,江湖之上都传言此人神秘异常,看来果然不错。” “哪啊,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江湖上的人就是会瞎传。若是他答应,我改日带他来见您。” “罢了,老夫对江湖之事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感叹此人的武道天赋,着实惊人罢了。” “所以我才想着,或许药王谷也会为华青囊医治。” “青丘婆婆的医术已经了得,都无法医治青囊的病,若是天下还有谁能医治,或许真的只有药王谷。” “我也是这般想,唉,此事不急。反正华青囊自己也不放在心上。” “青囊这孩子有何话都藏在心中,性格内敛,或许他并不是不想治好自己的病,只不过另有隐情罢了。”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若是我带他去,华青囊肯定会去。” 林自远笑着看向张余笙,张余笙说道:“林爷爷,您瞧着我做什么?” “无事,无事。便是觉得若是日后你和青囊要是喜结良缘,倒也不错。” “你老又在说笑!”张余笙站起身,跺了一脚,转身离开屋子。 “这丫头,唉,也不知何时才能懂得青囊的心思?” 第二百八十章 用蛊控人 何四乃是冯国公里的一个下人,平日赌钱便是他最大的喜好。每到发工钱的日子,便会借机溜出冯国公府出来赌钱。但冯国公府又不是随意出入的,所以他要等到天黑之时。 天黑之后,一是府上的活计少了,他偷跑出来,也不会被轻易发现,二是,夜晚街上人少,虽然黑灯瞎火,可没了人来人往,来去反倒是方便。 而今日他哼着小调,从赌坊走了出来,可见手气不错,逢赌必输的他,却出奇赢了不少银两。 “没想到啊,我何四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竟然能赢钱,哈哈。” 只是当他走在街上之时,却不曾发现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位穿着黑衣,腰间挂着长刀的姑娘;另一位腰间挂着两个葫芦的青年。正是张余笙与华青囊二人。 “华青囊,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现在街上还有些人,跟他走一段再说。”华青囊说道。 就这样,离冯国公府越近,则路上行人越少,眼见着便到了冯国公府。何四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去,而是走到了一个偏门。这偏门看门的是一个老头,平日里最好说话。何四答应他回来时给他买上二两好酒,他便答应晚上给何四开门。 “金老头,快开门,是我,何四。”何四在门口小声叫了一声。 “原来是何四啊,看来我是有酒喝喽。”一个老头在门内回应。 一听酒,何四一拍脑袋,他今日赢了钱,竟然将此事给忘了。这让他有些难办,虽说金老头好说话,可这酒瘾大得很,若是知道何四没有给他捎酒,怕今天这门不好进。 “这该怎么办呢?”何四思量着该如何对金老头说,他说道:“那个金老头,今日回来的有点晚,等我下次再给你买,如何?” 金老头听到冯四没给自己买酒,气的吹胡子瞪眼:“说好的这次,便是这次。你现在就去买,若是不然,我可不给你开门。” “金老头,时辰是真的晚了,酒馆已经打烊,我去那里给你买酒?” “这我可不管,没酒便不开门。” 张余笙拍拍华青囊:“再不动手,他可要进府了。” 华青囊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然后打开,从里面爬出一只蛊虫。张余笙走到何四身后,说道:“我这有酒,你要不要?” “你是何人?”何四吓了一跳,不过转过身,看到张余笙是个姑娘,便不再担心。 “本姑娘找你有事。” “姑娘,天色已黑,找我能有何事啊?”何四看着张余笙,脸上露出淫笑。 张余笙嘿嘿笑道:“你不是要买酒?我这正好有,跟本姑娘过来,我便卖你。” “好好好。”何四笑着跟着张余笙走了过去。 张余笙拿着长刀,用刀鞘将何四砸晕。而华青囊则将蛊虫种入何四的体内。 “华青囊,虽然我知道你的蛊虫厉害,不过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神?” 华青囊笑道:“控尸用符,控人用蛊。这蛊虫种入他的体内后便可控制他,让他听命于我。” “让他做什么都行?” “那倒也不是,不过让他偷个东西,这倒不难。” “既然冯国公收受贿赂,那想必会有账本,只要能拿到账本,便有了证据。” “你想的太过简单。” “华青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余笙翻了一白眼,说道。 ”一看这个下人只不过是冯国公府上普通的下人,想必也不会知道此事,更不会知道账本在哪。“ “那也得试试不是,说不定他能像今天一样走了狗屎运,发现账本在何处。” “嗯,先试试再说,若是不行的话,便让他在府上问问谁能知道此事,再想法子将此人骗出来,给他下蛊便可。” “这倒是个法子。” 华青囊站起身,然后手掌在何四的头上轻轻一拍,何四便醒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你回府上之后,小心行事,先问清楚何人参与冯国公收受贿赂之事,听见了吗?” 何四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华青囊,他这个样子没事吧?”张余笙看到何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担忧是否会被其他人发现。 “没事,他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蛊虫刚入体,等到他睡上一觉便好。” 何四敲敲门,只听到金老头喊道:“酒可买来了?” “没有。” “那你今晚便别想进府,等着明日管家如何教训你这小子吧。” 何四缓缓说道:“金老头,虽然我没有买到酒,不过若是你给我开门,我便将今日赢到的银子分你一半。” “你这小子向来是逢赌必输,哪里能赢钱,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金老头嗤笑一声。 “金老头,我可没有骗你,你先开门,我拿银子给你看。” 只听到木门打开,金老头探出头来:“银子在哪?” 何四掏出钱袋子,倒出几块散碎银子。金老头一看,这才相信:“没想到你小子也有走运的时候,竟然还真的赢了钱。” 何四没有说话。 “你小子说分我一半,没有骗我吧?”金老头看向冯四,脸上露出怀疑之色。 何四点点头,将一半散碎银子递到金老头面前。 金老头嘿嘿一笑,接过银子:“行吧,看你小子实诚,那今天就让你进来。不过这酒嘛,你还得再买。” “我记住了。” 听到何四答应,金老头才打开门让他进去。 看到何四进了冯国公府,在一旁偷偷瞧了半天的张余笙拍拍胸口:“我还真怕他露馅。” “看来,蛊虫渐渐起了效用,等到明日,他便会变得与平日一样,再也不会有人发觉。”华青囊说道。 “看来你没有骗我。” “我可不会骗你。” “华青囊,本姑娘真是越来越觉得你的蛊虫好用,连这种事都办得到。” “我的蛊术还不算高,若是奶奶的话,比我要强多了。” “行啦,既然事情办妥了,现在我们就回去,只要等着这个叫何四给咱们回消息便是。” 而回到冯国公府的何四,只感到昏昏欲睡,走到房中,躺在床上便睡着了,谁都未曾发现他的异常。 第二百八十一章 慕大人要银子 何四这几日在府上成了出了名的勤快人,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平日里偷奸耍滑的何四就像换了一个人。 不过其他人见他说话行事还喝以前一样,便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是勤快,又不是偷懒,多一个勤快人,府上的人可没人不高兴。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两日老爷又在外头买了好几处庄园。” “这件事啊,我也听说了一点。好像不在京城。” “对对对,听说在哪来着……反正啊,着实花了不少银子。” “咱家老爷还会缺银子?这些年可是赚了不少……” “别说了,别说了,有人来了。” 他们见到何四站在一旁,便不再说话。 “呦,这不是何四嘛,听说最近可是勤快了不少,咱们府上的人可都是夸你呢。” “做下人嘛,总之是要勤快些,呵呵呵。”何四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不过啊,一个月的工钱就那么多,多干活也好,少干活也罢,又没什么差别。” 何四笑道:“是啊,咱们做下人的,能拿的也只有工钱。刚才听你们两个人在说老爷买了新宅,说给我听听呗。” “哦,那时你刚才听错啦,我们啊说的是别人。” “你瞧,那我当外人了不是,我又不会传出去,说给我听听呗。”何四说道。 “啥都没有,你啊,要是想听,还是去问别人吧。”说着这两个人便走开了。 何四等他们二人离开后,冷着脸:“宅子?又会是在哪里?不过这件事再问几个人自然能够知道,不过老爷藏账本的地方,可不好找。” 何四本就是冯国公府上的一个普通下人,能知道的也就是府上这些小事,可张余笙让他查的乃是冯国公所藏账本的地方,到了现在一无所获。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何四准备先去找其他人问清宅子的事。 这些日子,有不少人希望何四来找自己,现在的何四,不管让他干什么活,他都愿意。没多久便找到了几个在一起闲谈的下人,三言两语,便问清了冯国公在何处买了新宅院。 不过这些啊,都算不得什么,堂堂的冯国公买了一所宅院,岂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就算其中有些猫腻,也不足挂齿。 正当何四在一旁听几个下人闲言碎语时,却听到有人吩咐一声:“慕大人来了,你们派几个人去伺候。” “慕大人?”何四听到后,心中没当回事,冯国公府上来几个当官的,这都是常事,毕竟想冯国公这样的人,可是有不少当官的想要巴结他。 “走走走,咱们几个谁去啊?” 何四笑道:“算我一个。” 于是何四又与其他二人一同前去伺候,此时见到慕剑清正坐在院子中悠闲喝茶,何四他们便站在一旁候着。 不一会,冯国公带人走进院子。 慕剑清只是瞧了一眼。 何四则看在眼中,不知这位慕大人是谁,竟然如此大的架子。 “你今日前来,宫里可是出了事情?”冯国公笑着问慕剑清。 “宫里能出什么事情,就是今日得闲,来看看您老。” “既然没有什么事,就不要随意到我这来。” 慕剑清撇嘴一笑:“您老是不想见我?” “越是到了后面,越是要小心,你若是常来冯国公府,会被他人看到的。”冯国公说道。 “看到便看到,又不是大事,难道本官就不能和您这位冯国公交好?” “若是一般当官的,倒还好说,可是你在宫中当差,多有不便。” “反正来也来了。听说您老最近又买了新宅院,在城外?” 冯国公听慕剑清提起他买宅院的事,有些不悦:“老夫买几栋宅院而已,有何稀奇的?” “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您老不是说要小心行事嘛,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在城外买宅院,岂不是引人注意?” “你竟敢教训起老夫来?” “哪有啊,不过既然您老买了新宅院,想必还有不少银子,借本官一点。”慕剑清笑着说道。 “你要银子又有何用?” “没用也不会来找您老。” 冯国公一听慕剑清是来要银子的,登时脸色不好。 “老夫可没有多少银子了,你若是想要办何事,去跟皇后要。” “皇后那点银子不够用。”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做什么,您老不用知道,反正给本官便是。” 冯国公缓缓闭上双眼:“老夫没有。” “哈哈哈。”慕剑清突然大笑:“您老竟会说笑,本官给您牵线,大奉军中的兵器铠甲皆由您来掌管,而此事又交给断剑山,这些年,您老可没少赚银子。” 何四听到这些,心中来了精神,暗暗记在心里。 “这件事是多亏了你,不过平日里老夫也没少给你银子,你现在还来要?” “这不是手头紧嘛,要不然本官才不会来找您要银子。” 冯国公沉默片刻,问道:“此事可是与太子登基一事有关?” “那是自然,为了稳妥起见,所以本官才来找您要银子。” “既然如此,老夫给你便是。”冯国公这次一口答应。 “您老早这样说,不就没事了?” “唉,若不是为了我那个外孙,老夫可不愿花这么的多的银子。” “您老又何必为这点小钱心疼?到了日后,岂不是想要多少银子都成,再说了,若是太子他日登上皇位,银子的事反倒成了小事。何家可就不一样喽。” “说的也有道理,老夫这把岁数,也该为何家后代想想了。” 慕剑清笑着不说话。 “最近太子可好?”冯国公转而问道。 “好是好,不过平日里还是那样,陛下好像并不开心。” 冯国公皱了皱眉头:“太子自幼被宠坏了,到了现在,应该做做样子才是。” “这件事不是本官和您老能够操心之事,交给皇后吧。” “若是没其他的人,早些离开吧,以免他人生疑。” “我还有些事要办,在您府上在坐一会。” “有何事?” “不能跟您老说,不过都是小事罢了。对了,您老尽快将银子交给我,事不宜迟。” “难道还怕老夫不给不成。”说罢,冯国公对身边的一个丫头吩咐道:“茶颜,你回屋去取银票来。” 何四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丫鬟,他知道这个丫鬟乃是冯国公身边的人,没想到这种竟然交给她,难道她知道冯国公这些事? 那个丫鬟点头称是,转身离开去取银票,没多时,便取了回来交给慕剑清。 二人又聊了不少,都是宫中的琐事,不过何四一一都记在心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偷鸡摸狗小案子 在外面的张余笙也没闲着,在审刑司里找人帮忙打探断剑。,只是断剑山实在查无可查,毕竟平日里的断剑山常人又不能进,而他们审刑司之人对断剑山所知也不多。 张余笙长叹一口气:“还真是麻烦,要是这样查下去,还不知何时能够查清楚。” 就算她现在抱怨,一旁的华青囊也听不明白,他站在张余笙的身旁,什么话都不说。 “还有啊,林爷爷又骗我,说什么,给了我几个大案子,什么大案子,还是去抓偷鸡摸狗的小毛贼而已。” 华青囊看着门外,只见到林自远走了进来:“丫头,案子查的如何了?” “什么案子啊?” “不就是老夫交给你的那些大案子?” “林爷爷,真不是我抱怨,您又让我去查那些小案子。你说这些做贼的也不容易,就是偷些东西,平日里过活罢了,您为啥非要跟他们过不去?” “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大案子?” “总得是杀人放火的才行吧。” “呵呵呵,傻丫头,那样岂不是坏事?” “为何是坏事?有大案子查难道不好?” 林自远笑道:“咱们做捕快的,是希望有大案子查,可是凡是大案子便是要死了人,这样的事不是坏事,还能是好事?” “您这么说,倒也是。” “所以啊,案子别嫌小,能抓住了贼也一样是英雄。” “行啦,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对了,这些日子,你没有再去查冯国公吧?”林自远又问了张余笙一嘴。 “没有,您跟我说过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去查。” “那样最好,去吧。” 张余笙到审刑司领了案子,带华青囊走在大街上,看到街上有人卖糖葫芦,便走过去买了两串,一串给华青囊,一串给自己。她现在可无心去查那些小毛贼,心里正想着冯国公之事。 “傻青囊,你说那个何四到底能不嫩替本姑娘查出点东西来?” 华青囊皱着眉,不说话。看到他的样子,张余笙说道:“我就是问你一句而已,你不知道就不用想。” “糖葫芦好吃吗?”她转而问道。 华青囊点点头,张余笙笑道:“确实比你做的好吃,不过太甜了,反倒不想吃。” 领着华青囊实在无事可做,还是去查查这些小毛贼。 “原来是审刑司的大人,快快快请进。” 张余笙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进了屋。 “大人这么小,便能查案?”那个妇人见张余笙年轻,却有见到华青囊痴痴傻傻,忍不住问道。 “查案跟岁数有什么关系?你家里丢的鸡,现在找到了吗?” “前两天刚找回来,原来是跑到村中刘阿婆的鸡圈中。只是刘阿婆年纪大了,看不清,平日里只是喂鸡,也不细数,这才没有发现多了几只鸡。”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家的鸡在刘阿婆家的?” “我这见迟迟没有人来查,便自己在村子中寻找。想着若是他人偷了,为何夜里没听到声响,怕不是自己跑丢的,便试试在村中转了两圈,果然在刘阿婆的鸡圈中找到了鸡。” “没想到,您还挺厉害,看来根本不用我们审刑司。” “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成想还真让自己给蒙对了。” “我看您呐都可以到审刑司里做捕快了。”张余笙想着自己整日了查的那些案子,笑着说道。 林自远平日里交给他的都是这种案子,若是说起来,眼前这个村妇倒也能查案,她们两个做的事有何区别?张余笙越想越憋屈。 “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懂那些,不过还让您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行啦,也是我来的晚了,下次若是鸡再丢了话,我想您也能自己找到。” “有了这一次啊,下次再丢,我可就长了心,说不定自己还能找到。” “行啦,既然鸡找到了,本姑娘也多留了。” “好好好,大人,您慢走。” 张余笙走出门,谈了一口气,说道:“傻青囊,你看,这就是林爷爷给我说的大案子,一个村妇都能自己查明白的事情。居然还让我来,这事要是说出去,可不让别人笑掉大牙?” 华青囊点点头。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剩下的案子,张余笙也懒得再去了,她直接回到审刑司,将那些案子还给司内,不打算接手。 还没等她坐下多久,林自远便走了过来:“丫头,司里的人跟老夫说,你将那些案子还给司里了?” 张余笙叹了一口气:“林爷爷,也真难为你了,为了给我找这些案子,没少费工夫吧。” “这话如何说的,这些案子都是司里的,如何废我的功夫?”林自远大为疑惑。 “到了现在,您老还想骗我?”张余笙说道。 “丫头,老夫可听不懂哦。” “您呐,就别装了。自您上次跟我提及此事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吧。” “是又如何?” “这都过了几日,怎么没有其他人去查?” “司里的人都忙,这你也知道。” “我是知道,不过这么简单的案子,若真是司里的,肯定会有人去查。我今日前去,听到那妇人自己便找到了丢失的鸡。不仅如此,这么多日我才去查案,竟然案子一个都没少。林爷爷,您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小案?” 林自远不再装糊涂,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啊,人小鬼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如果这我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这辈子估计也不是做捕快的料了。” “你想查案,老夫呢就给你找几个,其他的不用多想。” “林爷爷就是怕我爷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对吧?” 林自远沉默不语。 “林爷爷的苦心,我也明白,可我真心想做一个捕快,可不是随口说说罢了。” “老夫知道,正因为如此,老夫才特意安排。” 张余笙一脸认真:“既然这样,林爷爷日后不用再为我特意安排,我自己找案子查。” “不可。” “林爷爷,你想拦我,可是拦不住的。” “丫头,听爷爷的话,不要逞强。” “我可没有逞强,您老啊,总不能一直护着我不是,反正我心意已决。”说着张余笙走出房门。 “丫头,你听老夫……”看着张余笙带着华青囊离开,林自远叹了一口气。 第二百八十三章 捕快也是官 林自远走在审刑司之中,面带肃容,他看着屋内之人,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屋内坐着一位头发苍白,脸上有一道疤痕的老人。 “叫我来所为何事?”林自远坐在椅子上,语气低沉。 脸上有道疤痕的老人听到林自远的话,面带笑容,说道:“听你的口气,可是怨气不小。” “有何怨气?如今老夫说话又不管用。” “这话还不叫有怨气?那我就不知什么话才叫有怨气了。”老人说道。 林自远自嘲一笑:“做了如此多年的捕快,老夫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如今的审刑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自远,你还是怨我不让你去查慕剑清之事?” “我可不敢怨你这位审刑司掌司崔智。毕竟我只不过是副掌司罢了,还得听命于你。” 崔智笑道:“好了,莫要再说了,你也知我不让你去查慕剑清的原因所在。” “这个我自然明白,如今的慕剑清可是跟冯国公走得很近,不仅如此,好像皇后也颇为器重他。” “这你明白就好,所以慕剑清,你我动不得,就算他在密谋天大的事,也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那我们审刑司便要装糊涂不成?” 崔智说道:“自远,你觉得我等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捕快。” “是,你我乃是捕快。可我们毕竟不是江湖之上的那些武夫,无人约束,想做何事尽管去做。说到底我们还是官。” “所以我们就要为了仕途,为了自己的性命,但求自保?” “为了仕途也好,为了自保也罢。审刑司的这棵树太小,经不起大风浪,我不想到时看到你因此被人陷害,毁了一世的清名。” “崔智,人杰死了还没多久,我想你不会忘了吧?” 崔智看着林自远摇摇头。 “我想你也不会忘,当年人杰与你我三人,他武功最高,曾数次救了你我的性命,后来甚至将审刑司掌司一职交给你,你如今就是这样掌管审刑司的不成?” “正是因为人杰将审刑司交给我,我才要护住审刑司,不然的话,死的可不就是你我那么简单。” 林自远眼神中带着怀疑之色,看向崔智:“你说这话,当真不是为了自保?” “自远,你我兄弟多年,又怎会不知我?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实在不想再看到老友离我而去。” “唉,真是可笑啊。” 林自远站起身:“刚才我还在劝余笙那个丫头,现在轮到你来劝我。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说起余笙的那个丫头,性子倒是颇像人杰,你说一个姑娘家,为何非要做个捕快?” “哈哈哈。”提到张余笙,林自远不免心中高兴。 “为何非要做个捕快?还不是因为张人杰。不过那个丫头,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确实有做捕快本事。” 崔智一抬头问道:“我听说,她最近在查冯国公?” “可不是?不知出去一趟,听谁说的,便来查冯国公贪污贿赂一事,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冯国公贪污贿赂一事,这事人尽皆知,岂用查?只不过是无人想惹那个麻烦,不愿查罢了。” “这事也就余笙不知道,我已经跟她讲明白,她也已经答应我。我在想,是否也该让她去查查案子。” “司内有不少案子,交给她也可以。不过就怕她遇到什么不测,你我对人杰不好交代。” “说得也是,人杰就这么一个孙女,现在人杰不在了,你我应当替他好生照顾才是。” 崔智说道:“所以此事还是作罢。让她留在司内,只要不惹什么乱子,随她怎么开心都行。” “怕就怕,这丫头性子太倔,听不进劝。” “为何这般说?” “刚才她还在因我骗她一事生气离开。”林自远想到刚才生气而走的张余笙,对崔智说道。 “姑娘家嘛,难免有些脾气,只要她不去查冯国公,就无事。” “提到冯国公,我倒是有一事想不明白。”林自远沉吟道。 “何事想不明白?” “慕剑清本是宫中护卫,为何现在与冯国公走的如此近?” “是有些蹊跷。” 林自远双眼微眯:“宫中护卫也算不得上什么大官,并且,一个护卫,我想不通,为何冯国公要招揽此人。” “庙堂上的事,你我又怎能看得明白,所以我才不让你去查他,万一惹恼了冯国公,只怕就连我们审刑司都得遭殃。” “如今陛下的身子大不如从前,这庙堂上可是乱的很呐。” “哎,这些事不是你我该考虑的,只要不去招惹这些不该惹的人,就算再乱也不关你我之事。” “那慕剑清一事?”林自远问道。 “慕剑清一事,除非有圣旨下来查办,否则就当何事都未发生。” “圣旨?如今陛下体弱多病,早就不理朝政,庙堂上乃是冯国公一派与戊子念一派掌管,后宫全在皇后手中,现在也只有素阳公主还能说上一句话。” “自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明白?如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真不知哪天就要出大事。” “总之,慕剑清一事,你不要再管,余笙那个丫头,你也看好,不要让她去查冯国公。自远呐,咱们都老了,我想做的,也只不过是护住你们,不想你们出事,其他的我也不再去想。” “行啦,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能不信你,说这些像个妇道人家。” “哈哈哈,看来你不愿听,那好,等到你我都天命之年以后,咱们下去跟人杰好生聊聊。” 林自远摆摆手:“我可不想和你聊,自从人杰走后,你可没少唠叨,唯恐我做出何事,遭遇不测。我看呐,就算哪天出了事,也是你的嘴臭。” “那我以后就少说点?” “还是多说点吧,我这人记性不好,怕哪一天就把你交代的事给忘了。” “你瞧你,我说吧不是,不说吧也不是,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能怎么想,我什么都不想。行啦,慕剑清这件事,也别只交代我一人,跟司内之人都交代一声,你我都是老人了,何事都看得开,那些年轻后生们可不这样想。” “放心,此事我早已经交代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见何四 等了好几日,何四终于从冯国公府出来,张余笙跟华青囊已经在巷子里等了许久。 “华青囊,你的蛊虫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怎么到了现在,人都还不出来?” “也许是被发现了。”华青囊说道。 “什么?本姑娘刚夸过你的蛊虫,怎么现在就被发现了?你还真是不禁夸。”张余笙埋怨道。 华青囊说道:“我也没办法,毕竟蛊虫是种在他身上,被人发现也实属正常。”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余笙生气地盯着华青囊。 华青囊看到张余笙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看来你还真把此事当真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姑娘当然是认真的,若不然我连慕爷爷的话都不听,偷偷查案做什么?” 华青囊问道:“毕竟是冯国公府上,说不定有高人呢。此外,余笙,咱们就此算了吧,既然慕爷爷已经说了,可见此事不能再查下去。” “什么不能查,慕爷爷越不让我查,那冯国公便是肯定犯了王法,我更得去查。” “好吧,人出来了。”华青囊看到张余笙的样子,知道她的倔脾气又犯了。 “人出来又如何,蛊虫都被发现了,难不成,我们再种一次?” “不用这么麻烦,刚才我是在逗你玩呢,我的这个蛊虫平日里若不操控,谁人也发现不了。” 张余笙这才明白,她看向华青囊:“好你个华青囊,居然敢骗本姑娘!” 说着抬手就要打,华青囊假作躲开,他说道:“余笙,不是我胆小,而是我觉得此事真的不能再查下去。” “还说不是胆小,如果不怕,就跟着本姑娘查案子,若是怕了,也无妨,本姑娘自己查。” 华青囊叹了一口气,既然张余笙不听劝,他也只能陪着张余笙。 何四走了过来,华青囊问道:“你出来可曾有人怀疑?” “没有。” “好了,这几天都打听到了什么,说吧。” 何四点点头:“这几日我还没打听出账簿在何地方。” “果然如此。”华青囊说道。 张余笙叹了一口气:“看来想在冯国公府查东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其他的事吗?” 何四说道:“不过我听说冯国公在城外了买了几栋宅院。” “宅院?在何处?” “在城外的望黄山上,不仅如此,这几日,冯国公还要去宅院一趟。” “他冯国公买了几栋宅院,有什么可稀奇的?”张余笙说道。 “你可知冯国公打算何时去宅院?” “也就这一两日吧,都是府上下人们说的,至于到底何时去,我也不知。” “华青囊,你问这个,难道是想去那宅院里查一查?”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去看看。” “难道是去瞧瞧那个冯国公到底贪了多少银子?本姑娘才不去。” 华青囊并未说话。 何四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前几日,冯国公府上来了一个慕大人。” “慕大人?你可知此人是谁吗?” “这个我不知。我平日了很少伺候冯国公,今日也是因为赶巧了,便去身旁伺候,见到了这个慕大人。” “你为什么提起他?” “这个慕大人对冯国公的态度不同,极为傲慢,并且还像冯国公要银子。” “要银子?”一听银子,张余笙急忙问道。 “虽然不认得这位慕大人,好像此人在宫中当差,应该是宫里来的。” “这并不奇怪,冯国公乃是皇后的父亲,宫里来人也实属正常,不过他胆敢向冯国公要银子,而且冯国公还答应他,这件事便有点奇怪了。”华青囊说道。 “还有一件事,当时冯国公让去去银票时,乃是让一个名叫茶颜的丫鬟。” “一个丫鬟?” “是的,只是我从未见过这个丫鬟。” “从未见过?” “嗯,虽然冯国公府上的下人众多,可是但凡是冯国公身边的丫鬟,我们这些下人都认得,毕竟是伺候冯国公的,见了他们也算是见到了半个冯国公,不敢怠慢。” “这个丫鬟不简单。”张余笙说道。 华青囊点点头。 “华青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让我好好想想。”华青囊在心中思量,若是照何四这么说,那么这个丫鬟一定是要查上一查的,不过事不宜迟,华青囊觉得越是拖下去,反而不好。 他从葫芦中拿出一只蛊虫:“你把手张开。” 何四照做。 华青囊将那蛊虫放在何四的手中,然后说道:“你现在去,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蛊虫种入那个丫鬟体内。” “华青囊,你让他现在去?恐怕不合适吧。” 华青囊说道:“我不想再拖。” 何四自然不会反抗,又走回冯国公府,叫金老头开门。 金老头不耐烦道:“何四,你这进进出出到底在做什么?” “金老头,我都给你了银子了,为何还要问?” “我说何四,你可不要胡来,若是惹了事,我老头子也逃不了干系。” “行啦,金老头,我心中有数,再说,我哪有那个胆子。” 金老头就是一个看门对的,他可不想惹是非:“你小子知道就好。” “华青囊,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别人生有疑心?” “余笙,不是我非要这样做,而是原本我们查的就是冯国公,这已经是风险极大,凡事不能久拖,当断则断,否则,迟早会被他人发现。” “可是现在你让何四去找那个丫鬟,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没办法查下去?” “何四也只不过是冯国公府上的一个普通下人,这么多日,也就查到这点东西,就算被发现,咱们不要他也罢。” “你都这样说了,那便听你的吧。” 华青囊心中还是不安,又打开葫芦,从里面唤出几十条蛊虫。 “你这是做什么?”张余笙问道。 “以防万一。” “不过这个何四到底能不能将蛊虫种入那个丫鬟体内啊。” “我已经喂过血食,只要他能够摸到那个丫鬟,蛊虫自会钻入那个丫鬟体内,这件事不用担心。” “他都说了,那个丫鬟在冯国公身边伺候的,不会那么轻松。” “等等再说,若是不成,咱们就立刻离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借机下蛊 何四回到府内,心中盘算着,如何完成华青囊交代之事。 他想起冯国公每晚必定要喝补药,便走向伙房。现在伙房中只有几个厨子,以防主子们要吃宵夜,不能没人。而其他厨子已经歇息。 何四走进伙房之中,打了一声招呼。 “刘师傅,今晚你当差?” “何四,这么晚还不睡,来伙房做什么?”刘师傅是冯国公府上的厨子,脾气和手艺一样好。 何四随意找了一个由头:“哦,我这不是睡不着吗,所以来伙房转转。” “咱们府上可是有规矩,小心有人告诉管家,你小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师傅不说的话,也没其他人知道。” “我就是一个厨子,管那么多事做什么。”刘师傅笑道。 何四知道这个刘师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平日里只管干活,从不问其他的事,别的下人聚在一起说闲话,他也从不插嘴。 “当主子就是好啊,咱们这些下人就只有吃苦受累的命。”何四无话找话。 “做人吗,各有命数。咱们又不是生在这种王侯贵胄之家,当然也就没这个福分。不过啊,人嘛,想那么多作甚?做好自己该做的,平平安安也是一辈子。” 何四笑道:“刘师傅,我就看你是个明白人。这府上大,下人也多,整日勾心斗角。也就和您能说上几句心里话。” 刘师傅笑着说道:“你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来拍我马屁的不成?” “你瞧,刘师傅,把我想坏了不是,我啊,是真的敬佩您。” “你我都是下人,有什么好敬佩的。”刘师傅站起身,看了一眼锅内的汤。 “刘师傅,这锅里的是给老爷的补药?” “可不是。熬了一下午了。咱们老爷最是看中这个,就算一天的饭不吃,也要喝这汤。” “你说这补药真的这么神?” “我可不知道,虽然我日日给老爷煮,可一次都没喝过。有用没有用,你看看老爷就知道了。” “我看老爷整日都是一个样子,也不知这补药有何用。” “咱们穷苦人能看出来才怪,要不也不会是咱们这些人是下人喽。” “嘿嘿嘿,说的是。这也熬的差不多了吧,不知何时给老爷送去?” “不急,再等会。熬这补药得有耐心,可不能马虎,若是老爷不满意,我可得遭殃。” 何四在心中盘算着:“一会有人来端?” “当然是咱们送去,只是伙房也没什么人,我还正愁着让谁给送去呢?” 何四一听,笑道:“这不是赶巧嘛,我在这,正好给老爷端过去。” “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再等一碗茶的功夫,就让你端给老爷吧。” “行嘞。” 刘师傅见何四爽快答应,看了他一眼,说道:“听府上的下人们说,这些日子,你勤快了不少,看来果然是真的。” “也不是勤快。这些日子不再偷跑去赌坊,这心里痒痒,便想多做些事。” “你这么想是好事,十赌九输,此话不假。这赌最是不能沾。” “我这也会这些日子才想明白。” “想明白最好。行啦,出锅吧。”说着,刘师傅将补药盛了出来,交给何四。 何四双手接过补药,刘师傅又叮嘱了一句:“你可要小心,万万不可出了岔子,若不然,老爷打你一顿事小,你日后就别想在冯国公府待下去了。” “我记着了。” 何四端着补药疾步前行,不久便到了冯国公的房前,他站在门口,说道:“老爷,您的要补药。” “嗯,知道了。你在门口等一下。”冯国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开门的正是茶颜,何四低着头,也不敢朝屋里看,茶颜接过补药,对何四说道:“你在门口候着,等老爷喝完,还得让你把碗端回去。” “是。” 说着茶颜将补药端进房中,留何四在门口候着。 “今日的补药熬得不错。” “老爷,您不喝了吗?” “不喝啦,不喝啦,这虽是补药,但也不可多喝。” 茶颜说道:“那剩下的我便让下人端走了。” “等着,这剩下不少,今日补药熬得不错,老夫心里高兴,你便赏给送药的下人喝罢。” “是,老爷。” 何四竖起耳朵听着,看冯国公与茶颜说些什么,听到茶颜出来,他急忙又弓着身。 “老爷今日高兴,将剩下的补药赏给你喝。” “多谢老爷。”何四急忙说道。 “嗯。” “还不快喝?”茶颜看着何四。 何四端起碗一口而尽。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茶颜对何四说道。 何四伸手去接木盘,突然一伸手,拍在茶颜的手上。 “你这奴才,做什么?”茶颜怒声说道。 何四急忙赔笑:“小的刚才脚滑了一下,没站稳。” 茶颜看着何四,眼神阴冷。 “出了什么事啊?”冯国公问道。 “回禀老爷,无事。”茶颜回道。 “难就好,既然无事,就快让下人退下吧,老夫累了。” “你这个下人日后小心一点。”茶颜看着何四。 何四则是笑了一下:“我就在伙房等你,一会你可以去找我。” 茶颜不知何四是何意,不过她瞪了何四一眼:“赶快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何四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沓。 “回来了?可曾出了何事?”刘师傅问何四。 何四笑道:“刘师傅都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哪还敢犯错。” “没事就好啊。那今日最重要的事也算完了。” “对了,刘师傅,刚才我听说老爷夸你补药熬的好来着。” “呵呵呵,也就是补药,什么好不好的。”刘师傅不以为意。 “就是,我刚才也喝了一口,没感觉有啥,比药还难喝。” “你小子难道偷喝了不成?”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不过是老爷没喝完,赏给我喝的。” “原来如此,看来你小子运气不错。” “这算哪门子运气啊,若是老爷高兴,能赏给我点银子,那才叫运气呢。” 刘师傅一听,哈哈大笑:“何四啊何四,你真是钻到钱眼子里了。” “钱是谁不喜欢,我何四啊,就是俗人一个。”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不急,不急,我再陪您聊会。” “还聊?再聊,可就天亮喽。” 何四嘿嘿一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丫鬟,他一拍腿:“得,那刘师傅,你忙着,我就先回了。” “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只投账簿便好 何四走到伙房外,茶颜神情有些呆滞,与何四刚中蛊毒时一般无二。 “跟我走吧。”何四领着茶颜又敲响了金老头的房门,金老头原本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瞌睡,现在,他问道:“谁啊,大晚上的敲门。” “金老头,是我。” 金老头一听是何四,不愿起身:“何四,你小子消停一会成不,我老人家要睡觉。” “金老头,快起来开门。” “今天不开门,就算你再给我银子,我也不开,我是给老爷看门的,又不是给你何四看门的。” “金老头,这次啊,可不是我何四要出去,是老爷派身边的丫鬟出门。” “你说什么?老人派人出门,何四,你可不要来唬我老人家,老爷为何这个时候派人出去?” “金老头,你若是再不开门,老爷怪罪下来,可不怪我。” “不开不开。”金老头就是不愿开。 而茶颜见金老头不开门,便说道:“我是老爷身边的伺候丫鬟,名叫茶颜,老爷派我出去有事,快把门打开。” 一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金老头才知道何四没有骗他,急忙起身:“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来给你开门。” 金老头慌慌张张从屋里出来,看到何四与一旁的茶颜。 “我真不知是老爷派人姑娘出去,只当是何四又在骗我,姑娘可千万别给老爷说。” “您老只要开门便是,我不跟老爷说此事。” “好好好,这么晚了,没成想老爷还要派姑娘出去,所为何事啊?” 何四说道:“金老头,该问的话问,不该问的别问,老爷的事,你也管得了?” “是是是。”金老头把门打开。 何四与茶颜走了出去。 “哎,何四,你在姑娘面前给我说两句好话。” 何四笑道:“知道了。” 张余笙望着头顶的明月:“华青囊,都等这么久,看来这次是真不成,咱们回吧。” “人已经出了来。” “在哪?” 华青囊指了指何四与茶颜,张余笙急忙去看,华青囊将她拉进院子中:“别急,他们自己汇过来。” “这便是那个丫鬟?” “就是她。” 张余笙急忙问道:“冯国公的账簿是否在你手中?” 茶颜说道:“我才刚来伺候冯国公没几日,账簿不在我手里。” 张余笙叹了口气:“又是白忙活一场。” 华青囊可没有张余笙那般没有耐性,他问道:“我听何四说,他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丫鬟?” “我是慕大人派来的,以前不是冯国公府上的人。” “慕大人?你嘴里的慕大人到底是什么?” “慕大人乃是皇宫之中的四品带刀护卫慕剑清。” “他为何派你前来伺候冯国公,冯国公知道是他派你而来的吗?” “慕大人派我前来,乃是为了监视冯国公。而冯国公不知是慕大人派我前来,而以为是皇后娘娘派我来的。” “华青囊,我怎么听不懂这个丫鬟的话。” 华青囊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丫鬟明明说是慕剑清派她前来,又为何冯国公会以为他是皇后派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慕大人不放心冯国公,便与皇后商量,所以皇后派我前来监视冯国公。” “皇后不是冯国公的亲女儿,她有什么可不放心自己父亲的?” “这我也不知。” “华青囊,咱们案子查的糊里糊涂的,不过倒是知道了不少冯国公家中的丑闻呐。” “没那么简单。”华青囊说道。 然后华青囊接着问道:“那个慕大人让你前来监视冯国公,还交代了其他的事吗?” “没有,慕大人只说,冯国公不管做何事,都要告知他。” “那么我再问你,既然账簿不在你的手上,你可知在哪?” “账簿冯国公没有放在家中,而是放在了新买的宅子之中。” “你说的是城外的那个?” “是的。冯国公行事小心,若是放在家中,难免有人会发现,并来偷抢,将账簿放在宅子中,谁也不会想到。” “这个老头可以啊,果然是老奸巨猾。”张余笙说道。 “冯国公这几日要去宅院,什么时候?” “后天。因为冯国公要见之人后天回到宅子里。” “要见什么人?” “不知是何人,只知道是断剑山来的。” 张余笙面露喜色:“居然是断剑山的人,华青囊,我们也去。” “你可知断剑山为何会贿赂冯国公?” “这个我不知。不过后天,断剑山来人是要送冯国公银子。” “捉贼拿脏,想什么来什么,这次看冯国公这个老东西还怎么狡辩。” “到时你可能拿到账簿?” “能,每次送来银子,冯国公都要记录下来。肯定是要拿出账簿的。” “好,回去之后,莫要他人发现,等到后天,将账簿带来给我。” “知道了。” “你们回到冯国公府,也多打探一下,冯国公贪污贿赂之事。” “记住了。” “华青囊,这次终于抓到了那只好狐狸的尾巴。” “余笙,我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不过后天你不能跟着去。” “这是为何?后天可是捉贼拿脏的好时机。” “若是那个丫鬟真的能够将账簿偷出来,这已经足够,不用以身犯险。” “什么叫做以身犯险?” “既然是断剑山之人前来送银子,又怎会只有几人前来,而且,这冯国公行事小心,也定会带不少人,你我去了,恐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华青囊说着,将放出的蛊虫,唤回葫芦之中。 “难道我们要去审刑司找帮手不成?” “万万不能!”华青囊急忙说道。 “要本姑娘说也是,慕爷爷都劝我不能查,可见审刑司不想招惹冯国公,若是告诉他们,反而不会帮忙,也不会让我去。” 华青囊看到张余笙知道其中轻重,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此事就听我的,只让那个丫鬟偷出账簿,到时候,我们交给审刑司便好,剩下的事不要再管。” “那审刑司若是不管呢?” “这就不是你我的事了。” 张余笙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有事相求 而在京城外不远处,将孤龙带着一队人押送着银子假装是行商之人,在路上走着。没想到慕容亦温却在众人之间。 “你写信让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将孤龙就知道慕容亦温会问他:“当然是有事求你。” “有事求我?”慕容亦温笑道。 “难不成还是想你了?” 慕容亦温哈哈大笑:“我可不希望一个男子对我这般挂念。” “不说玩笑,我要求你之事,不能在信上说。”将孤龙望着前方。 “看来你又要和你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话怎么说的如此难听,不过见不得人倒是真的。” “我人现在也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等这趟给冯国公送完银子,回到断剑山之后,我要找个由头将我带出断剑山。” “断剑山,难道还在囚禁你不成?” “嗯,因为上次之事,那些族老对我颇为不满,还去老祖那里告我的状,只不过老祖没放在心上罢了。” “既然是要我帮忙把你带出来,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吧?不然到时候断剑山要找我问话,我也得事先想好说辞。” 将孤龙转头看向慕容亦温:“你觉得我要出断剑山,还能是为了什么?” “真是搞不明白你是如何想的。”慕容亦温长叹一声。 将孤龙说道:“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猜不出我是如何想的?怕是你收到我的书信以后就已经知道。” “别把我看得太高。” “我可没有把你看得太高,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像你这般折腾,我不怕断剑山被你搞垮,倒是怕你先废掉。” “我觉得这一次肯定能成。” “哦?” “行啦,说了这么多,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都亲自开口了,我若是不答应也不行。” “多谢。” “谢我倒不必,不过先说好,我还有事,不知何时有空,到时候自会上断剑山。” “我也不急,已经等着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么点时候。” 慕容亦温想了片刻,问道:“此事,你家老祖可知?” “没有告诉我家老祖,不过就算我家老祖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早就已经姓‘张’。” “张前辈毕竟是高人,比你我都看得要清楚。” “我家老祖多年前离开断剑山之时,便是有一日要回断剑山,只不过想做之事没有做到。”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所以你就来替你家老祖鸣不平?” “呵呵,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这话,张淳风说的?” “嗯。”将孤龙点头说道。 “我也觉得是小孩子的把戏。不过断剑山看你看的紧,你也做不了其他之事。” “小孩子的把戏要是玩多了,断剑山也承受不住。” “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此话不假。” 将孤龙嗤笑一声:“况且,这一次我的把戏,可是请了一位老人家陪我一起来玩,到时候,断剑山不知还能不能受得住。” “请一位老人家?可以啊,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以为你在万通阁,就什么事都知道?就算你们万通阁阁主,也有预料不到之事。” 慕容亦温笑道:“若是有文师预料不到的之事,那我还真是想象不到。” “不是我自高自大。慕容亦温,若是有一日遇到你那个文师都不曾预料之事,你该怎么做?” 慕容亦温沉默不语。 将孤龙笑道:“你我认识多年。有些心里话便跟你说了。” “怎么今日我感到有点像在交代后事。” “也许真的是。你们万通阁的那位阁主,我不得不佩服。不过有些事,人算不过天。可不是什么事都知,便能如高高在上的神仙,指点天下。总有些人,也总些事,就算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看不到。” 将孤龙转头看着慕容亦温,继续说道:“这便叫天意弄人。” “话说的没错。” “在你看来,可能我所做之事,实在是没有多少智谋可言,但唯有一件事,我和你不同。” “何事?” 将孤龙语气淡然:“我做这些事前,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其实我也不曾想这些事能不能成,成了最好,不成也罢,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何苦说这样的话。” “这乃是心里话。我做这些,就是给断剑山上的将夜一族之人瞧的,前有张淳风,后有我将孤龙,我们这一脉就是看不惯将夜一族的所作所为。” “有时候我真看不懂家族到底是什么,像我这样的,自幼没了爹娘,虽说自由,但也是孤苦。你做的这些,我有时候看不明白。” “家族就是牢笼。”将孤龙说道:“尤其是将夜一族这样的家族,已经是一潭死水,还要让子子孙孙溺死在这滩死水之中。” “哈哈哈,牢笼,天下便是一牢笼。” “天下虽是牢笼,但终究还能选择余地,但在家族之中,你没有选择。” “行啦,不说啦,再说,你就不怕被你身后这些族人听见?” “他们不会说的,虽然他们跟我不是一脉,但跟我想法一般无二,要不然,你以为咱们二人说了这么久,他们听不到?” 慕容亦温打趣道:“呦,没看出来,你都已经招兵买马了。” “这些人,我不用招。” “对了,你们断剑山那把用血祭之法练出的神兵,还没大成?” “快了,毕竟有人已经等急了,断剑山这帮溜须拍马之人,怎敢拖延。” “如果有机会,我倒想亲眼瞧瞧那把毒刀。” “什么神兵,血祭了如此多人才锻造出那么个货色,这些人还好意思说什么神兵?” “总是要比普通兵器强上不少吧。” “那也不是神兵。” “我说你们这些打铁的,是不是都这般在意这种事?” “不是在意,只不过是实话而已。” “好吧。到了宅院了,我不便进去,就先走了。”慕容亦温走下马车。 “路上多保重。” “不用担心我,我倒是担心你,在我没找你之前,你可不要胡来。” “我想胡来也不成啊。”将孤龙笑道。 “那倒也是。” 看着慕容亦温远去的身影,将孤龙说道:“下车,将银子都搬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蹲墙角 “傻青囊,你别拦着我。”华青囊拦着张余笙,不让她出门。 而张余笙则着急不已:“你说现在还是白天,你难道也要拦着我不成?” 华青囊点点头。 张余笙记着日子,今日冯国公便要去城外宅院,她便准备尾随而去。 华青囊那夜回来后,知张余笙一定会去,便劝了她许久,张余笙实在听烦了,便假意答应华青囊,绝对不跟去。可她早就打好如意算盘,只要是白天,华青囊便会变得痴痴傻傻,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怎敢拦她? 可没想到,痴痴傻傻的华青囊竟然死活不让她去,不管她如何对华青囊说,华青囊就是不听。 “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本姑娘可就要生气了。”张余笙对华青囊大声说道。 可华青囊就是不肯松手。 “傻青囊,你跟着我去还不行?” 华青囊摇摇头。 张余笙无奈,只得掏出匕首放到脖子前:“你要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好。”华青囊一看到张余笙这个样子,慌了神,只好答应她。 张余笙说道:“非得让本姑娘拿出看见的本事,早答应不就完事了?” 华青囊苦着脸,二人便相伴一路向冯国公的新宅院走去。 远远就看到冯国公一行,只是冯国公并未带多少随从,毕竟是在京畿,只是出个城,也不会遇上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来找他的麻烦。 等到了冯国公的宅院,院前有车马,但空空如也,冯国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看来他们已经来了。” 而与他坐在马车之上的,正是那位茶颜。 冯国公被人掺下马车,走进宅院之中,门口留下两个护卫把守。张余笙躲在树林中瞄了几眼,说道:“咱们也进院子。” 华青囊听到后,直摇头。 “没事,你瞧,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还能发现我们不成,就算被发现,咱们走了便是。” 华青囊看看天色,已经昏昏沉沉,眼看已经是黄昏。 他这才没有拦着张余笙,二人走到院墙前,轻轻一跃,来到院子之中。 冯国公带着人走大大厅之内,将孤龙坐在那里,面前放着几只木箱。 “老夫来晚了,让诸位久等了。”冯国公笑着说道。 将孤龙站起身:“冯国公说笑了,我等也是刚到而已。” “晚辈断剑山将孤龙,拜见冯国公。” “哦,你的样子好面生,该是第一次前来吧?” “冯国公说的没错,给您老送银子之事,我是头一遭。” “为何断剑山换了人?原来那些人如何了。” “上次那些人护卫不利,凡是回到断剑山的,都被族老狠狠责罚。” “原来是这样,不要多说,都坐下吧,来人呐,看茶。” 有两个看守宅院的下人端上茶水。 “诸位长途跋涉,辛苦啦,先喝杯茶润润喉。”冯国公说道。 将孤龙喝了一口,说道:“冯国公,我已经将银子安全送来,您可是派人清点一下。” “老夫与断剑山已经来往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不必点了,来人啊,抬下去。”冯国公吩咐下人。 茶颜微微点头,跟着抬着箱子的人离开客厅,虽然冯国公嘴上这么说,可在车上就已经吩咐了茶颜要下去清点一下。 “此次,路上可还顺利?”冯国公问道。 “对于上次银子被抢一事,我断剑山实在是办事不周,给冯国公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次族老派我来一是给冯国公送银子,二是赔礼道歉。” “上次之事确实麻烦不小,不过幸好银子找了回来。” “冯国公大人大量,不记我断剑山的过失,不过族老还是多加了一千两银子给冯国公。” “断剑山真是客气了。”冯国公听到断剑山多加了一千两纹银,脸上笑容更盛。 “哪里,这么多年,若不是冯国公,怕是我断剑山也撑不到今日。” “断剑山的铸造之术,在江湖之上名气颇大。这将邪一族也是几百年的大族。老夫信得过,才将为朝廷军队打造兵器一事交给断剑山,此乃两利之事。” “我断剑山时刻念着冯国公的大恩,定当为冯国公效犬马之劳。” “此话言重啦,只要上次银子被抢一事不再发生,老夫便愿意和断剑山一直如此下去,你可以将此话带回给断剑山的给位族老。” “多谢冯国公,晚辈定当将话带到。” 张余笙和华青囊躲在墙角,将屋里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傻青囊,果然这个冯国公贪赃枉法,你快听。” 华青囊则一直扫视这周围,唯恐有何人发现了他们。 “要是审刑司的人愿意,现在正是捉贼拿脏的时候,不过就算他们在,也不敢动手。” 华青囊拉了一下张余笙的衣角。 张余笙说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动手的。里面可是有不少人,还有断剑山的人,本姑娘的拳脚功夫,自己一清二楚。” “现在就等那个茶颜将账簿偷出来了。” 屋内时不时传来大笑之声,看来将孤龙与冯国公相谈甚欢,毕竟一个得溜须拍马,一个拿了银子。 “不知几位打算何时离开啊?”冯国公问道。 “若是方便,我等今夜就离开。” “为何如此着急?真乃是在城外,又是老夫新买的宅院,不会有他人前来,如果断剑山的诸位没有何事,可在宅院中住上一晚,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 “这……” “车马劳顿,诸位歇息一晚,才好上路不是?” 听到冯国公这样说,将孤龙知道不好再拒绝:“那多谢冯国公。” “好好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前去准备饭菜,犒劳诸位。”冯国公一摆手,身边下人便去安排。 “诸位先去房中休息片刻,饭菜好了,自然给诸位送到房中。” “全听冯国公反的安排。”将孤龙自然不会说什么。 天色已黑,华青囊叹了一口气,说道:“余笙,咱们还不走?” 张余笙一回头:“傻青囊又变成了华青囊。” “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受了那么多还是没用。” “嘿嘿,好奇而已嘛。” “来了也就来了,小心一点便是。”华青囊说道,心中着实无奈。 “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人疯语 “你们是何人?”将孤龙看着华青囊与张余笙。 华青囊一脸铁青,若不是张余笙执意不走,还要在宅院中偷听,也不会被将孤龙发现。 “我们只是庄院中的下人而已。”张余笙说道。 将孤龙笑道:“若是想装作下人,是不是应该乔装打扮一下?” 看着他们二人的穿着,如何也不像是冯国公府上的下人。 华青囊心知瞒不住将孤龙:“阁下能否当做未曾见过我二人,我二人对阁下并无加害之心。” “仅听二位一面之词,在下实在难以从命。” 华青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二人乃是审刑司之人。” “审刑司?”华青囊又重新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 “既然是审刑司之人,来此作甚?”将孤龙一时改变了心意。 “你这人还真是话多,我们还没问你呢,你们断剑山竟然给冯国公行贿,做出如此龌龊之举,本姑娘就是来查你们的!” “余笙!”华青囊听到张余笙竟然将他们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大声制止她。 “我说的又没错,他们犯法在先,竟然对本姑娘问东问西的。” “那也不能直接说出,再说眼前这位阁下,看他样子,并无追究之意。” “哦?阁下怎知在下并无追究之意?”将孤龙面带微笑。 “若是阁下有追究之心,早就已经喊人。现在如此淡定询问我二人的身份,断然没有那些念头。”华青囊说道。 “看来阁下比这位姑娘更懂的为人处世。” “你说什么?本姑娘这叫坦荡无畏。” “哈哈哈,好一个坦荡无畏。”将孤龙大笑道。 从他听到张余笙说他们是来查案,将孤龙不管他们二人到底是何目的,都没追问下去的想法。 “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做?” “既然是来查案的,你们便继续查你们的案,在下全当没有看见过二位。” “阁下此话当真?” “像你刚才所说,若是在下有想追究你们二人的心思,早就已经喊人,又何必再次跟二位闲聊?” “本姑娘才不信你的鬼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二位请自便。”将孤龙说罢就要走。 “阁下既然是断剑山之人,不怕我二人查清案子,牵扯到断剑山?” “我是断剑山之人就该担心断剑山吗?” 张余笙不信将孤龙:“听你说话就不像好人。” “姑娘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找好人的,再说,若是这里都是好人,姑娘查案可是来错了地方。”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断剑山将孤龙。” “在下青人谷华青囊。” “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来自审刑司?为何现在又说自己来自青人谷。” “实不相瞒,是我身边这位姑娘来自审刑司,而在下只不过是陪同她前来查案。” “既然阁下告知自己的身份,那看来是信了在下之言。” “是。” “那好,在下也可以多给将一些断剑山与冯国公的事,不知二位想要知道什么?” “你们送给冯国公的银子是从哪来的?”张余笙问道。 “冯国公将给大奉军队铸造兵器的活计交给断剑山,然后虚报银两,这多出来的便送到冯国公。” “给部队铸造兵器怎可交给你们断剑山?不是交由朝廷专门之人铸造?” “这些事便不是在下要操心的,姑娘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问冯国公,他想必一定知晓。” 张余笙说道:“你可知,这件事可是死罪!” “好像是,不过断剑山又不是在下能管得了的,这话你可以跟我将邪一族的人说去,不过在下估摸着他们也不会听。” “阁下当真是断剑山之人?”华青囊问道。 “是。” “那为何听阁下所言,好像并不在乎此事被他人知晓。” “实不相瞒,在下巴不得你们将此事捅到朝廷之上。” 张余笙翻了一个白眼:“疯子。” “或许在下真的是疯子也说不定。” “原本在下已经信了阁下的话,现在真不知阁下所言是真是假。” “既然你不信,在下问你们。你们既然来查案,应该已经冯国公的银子来路不正,可对?” 华青囊点点头。 “银子又是我断剑山送来的,可对?” “不用你废话。” “那其中原由不是在下所言,你们二位说又是何原因?” “这……” “此事朝廷之中怕是有不少人知道,而且之前我断剑山送银两时,还被山匪所劫,并且好像就是你们审刑司之人抓住的山匪,找到的金银,难道你们不知?” “本姑娘当然知道,就是本姑娘抓住的山匪。” “哦?那这么说,二人应该相信在下的话才对。” “不是在下不相信阁下所说,而是,既然此事有如此多人知晓,为何冯国公还敢如此大胆?” “哈哈哈,这件事不是更得问你们朝廷上的人?怎么还来问一个江湖之人。” “余笙,看来林爷爷说的没错。”华青囊说道。 “在下更好奇的是。二位竟敢来查冯国公,是有人指示,还是二位自己想要查案?” “当然是我们自己想查。” “那二位还真是勇气可嘉。不过在下倒是真的希望二位能够让冯国公伏法,最好也能扯出断剑山来。” “你又开始说疯话了。”张余笙说道。 将孤龙摇头道:“这是在下真实想法。” “既然阁下真的如此想,为何不自己直接告上官府?” “阁下真的是说笑,在下就算告到官府去,可有人敢管?说不得在下还会身陷大牢。” “怕什么,反正你说的都是实情。”张余笙说道。 “就算说的实情又如何?既然在下去告了,也无人听,在下才懒得去告。” “余笙,我们还是走吧。”华青囊劝说张余笙。 可张余笙却说道:“我不走,等拿到了账簿再走。” “他所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就算我们拿到了账簿,想必也无人敢管这件事。” “那又如何?本姑娘偏不信这个邪!” “这位姑娘果真是勇气可嘉。不过二位若是拿了账簿还是赶快离开,既然能够撞见在下,想必也会被其他人碰到。” “不用你来提醒。” 将孤龙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第二百九十章 想交账簿遇崔智 华青囊将张余笙带离了冯国公的宅院,而将孤龙也未曾将此事告诉冯国公。 张余笙自从回来后,便迟迟未睡。 “余笙,为何还不睡?”华青囊见屋子里亮着灯,便走进屋子。 “华青囊,我想爷爷了。” “嗯。” “你想青丘婆婆吗?” 华青囊坐在张余笙的身旁:“做梦的时候总是能梦到奶奶,可梦醒了以后,便没那么想了。” “我啊,还是想念和爷爷一同查案的日子。那时候只要跟着爷爷,好像就没有查不清的案子,也没余抓不住的坏人。可现在不一样。” “是不一样。不过我想张爷爷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抓,不过那时候你只是跟着张爷爷,自己不知而已。” “想想,我好像真的不像个捕快。武功又不高,也不会像你刚才与那人一样说话。或许,我应该听林爷爷的话,跟你回青人谷。” 华青囊轻声说道:“余笙,只不过是我们这次查了不该查的人,并不是你的错。” “我不明白的是,冯国公竟然敢作出此等事,难道真的没人敢管?” “有啊。”华青囊说道。 张余笙急忙问:“谁?” 华青囊指了指她:“不就是你?” “你竟然拿我开玩笑。”张余笙埋怨道。 “哈哈哈,我可不是说笑,你啊,从一开始林爷爷便劝你,我也劝你,可谁也没有把你劝住。” “劝不住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办法,那冯国公不是胆大,而是因为无人敢管罢了。” “这件事你终于明白了。” “想不明白也不行啊,就连断剑山的那位也这么说,可见查了也是白查。” “不过最起码咱们查清,冯国公确实贪赃枉法。” 张余笙说说道:“你我虽知,但无证据。” “怎么会没有证据,难道你忘了我还在那个叫做茶颜的身上种了蛊虫?” “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若是你想,咱们明晚便去找她。” “好,到时候,咱们将账簿交给审刑司,看他们如何说。”张余笙笑着说道。 第二天天黑后,华青囊便与张余笙一同来到冯国公府的院墙前等着。而不多时何四与茶颜便从府内走了出来。 “可拿到了账簿?”华青囊问道。 茶颜点点头,将手中账簿交给华青囊,华青囊看也未看,对茶颜说道:“你们二人回去吧。” 茶颜与何四便回到了冯国公府。 张余笙和华青囊匆匆回到住处,翻看手中账簿,看完以后。华青囊说道:“没想到只此一项,冯国公竟然贪污了如此多的银两。” “还真是大贪官。” “不过冯国公谎报如此多的银两,这个朝廷应该知道才对。看来此事不仅是冯国公一人所为,还有其他官员与此事有关。” “看来本姑娘想的果然没错,哈哈。” 看到张余笙如此开心,华青囊摇头道:“这并不奇怪,冯国公党羽何其多,就算朝廷恐怕也管不了。若是将账簿交给审刑司,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那本姑娘也要交上去,咱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据,可不能就此作罢。” 华青囊无奈地说道:“你啊,果然还是不死心。” “那是当然,若是本姑娘怕了,那便不是本姑娘。” 华青囊愣愣出神。华青囊之所以答应张余笙与她拿到账簿,是因为想到,就算他们将账簿交到审刑司后,林自远也会知晓。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林自远不会将此账簿之事说出去。 “华青囊,你在想什么呢?” “无事。” “明日你便跟着我去审刑司,将账簿交给林爷爷,看这次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余笙,除了林爷爷之外,不要交给其他人。” “这是为何?” “你听我的便是。” 张余笙想了一下:“难道你是怕审刑司之中也有冯国公的人?” “就算没有冯国公的人,也会有趋炎附势之人,若是让他们知道此事,肯定会事先告知冯国公,那样的话,以冯国公的势力,账簿之事一定会不了了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等到了第二日,张余笙与华青囊带着账簿感到审刑司,却正巧林自远不在司内。 “这可如何是好?林爷爷跑到哪里去了。” 崔智看到张余笙二人,笑着问道:“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崔爷爷,林爷爷去了哪里?” “林老头啊,我也不知,你找他何事啊?” “没事,只是让林爷爷给我找几个案子。” “你这丫头啊,消停几日吧。你以为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好找?林老头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就那些案子还难找?” “可不是,丫头。听崔爷爷的话,日后别想着查案了,一个姑娘家做什么不好,整日抛头露面,总不是事。” “崔爷爷,你怎么也这么说?林爷爷的话我已经听的够多了。” “怎么,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话,你是听腻了不成?那也得听,如今你爷爷不在了,我们两个老头子不管你怎么行?” “我是想要做个捕快,又不是为非作歹,你们为何都这么劝我?” “到底如何说,你这丫头才肯听啊?” “嘿嘿,等我查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案子后,我便不再做捕快。” “你这丫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什么案子如此了得啊。” “当然有。” 张余笙看着崔智,这崔智和张人杰也是生死之交,她心中想着,若是将账簿交给他,与交给林自远无异。虽然昨夜华青囊叮嘱过他,一定要将账簿交给林自远,不过张余笙觉得并没什么不同。 “崔爷爷,我若是查冯国公,你觉得如何?” “嗯?”崔智面带吃惊之色。 “冯国公贪赃枉法,罪无可赦。” “胡说,日后这话不准说给他人听。” “我可没有乱说,你瞧,这是什么?”说着张余笙将账簿拿了出来。 崔智拿在手中一瞧:“这是……” “这是冯国公接受贿赂的账簿,这可是真凭实据。” 崔智看着账簿,面上一冷,说道:“我将此账簿拿走,这件事,你谁都不许说。” “崔爷爷?” “赶快回去!”崔智大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叫你查,你还敢查 将账簿交给崔智后,仿佛石沉大海。 张余笙等了一天都没等崔智前来找她,望着烛火,心中焦急,而华青囊则从憨傻之中转变过来。 “余笙,你为何将账簿交给崔智?”他竟没有如同张余笙一般叫崔智爷爷。 “交个崔爷爷和交给林爷爷有何不同?”张余笙一脸好奇问道。 “奶奶在世时曾近说过,崔智此人可以同贫贱,不可同富贵。他与林爷爷当然不同。” “我知道婆婆一直讨厌崔爷爷。那也不用如此担心。” 华青囊阴沉着脸,早知便让张余笙晚上再去,那时的自己也能在她身边,可现如今倒出乎意料。 “华青囊,你的脸色怎么会如此不好?” “反正此事必须告知林爷爷才行。” “我今日去找林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知去了哪里。” “那便去将账簿要回来。”华青囊说道。 张余笙不知华青囊为何如此着急:“华青囊,难道你还信不过崔爷爷?怎么说他也是爷爷的结拜义兄,多年的交情。账簿交到他手中能出何事?” “若是不出事那是最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华青囊说着站起身。 “华青囊,你是否担心过头了?就算现在到了崔爷爷那里,你又该如何张口?”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无论如何都要将账簿要回来。” 看到华青囊走出房,张余笙无奈,只好跟着一同走了出去,来到审刑司,问了司内之人,得知崔智不知去了哪里。 一听此话,华青囊更是焦急万分。 “出了何事,这么晃慌慌张张的?”林自远走了过来,问道。 “林爷爷,您来的正好。”张余笙开口就要说,华青囊说道:“林爷爷,咱们进屋再说。” 看到华青囊的脸色,林自远知道他们二人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说,带着二人来到房中。 “此时没有外人,你们说吧。” “是这样。我与余笙二人前去探查冯国公贪污一事。” “你说什么?”林自远大声问道。 张余笙说道:“林爷爷,您先别急,先听华青囊把事情说完。” 林自远这才坐了下来。 “我用蛊虫控制冯国公身边的伺候丫鬟,让她偷来账本。原本想交给您,可是你不在,而余笙便交给崔爷爷,我和余笙想将账簿要回来,可现在崔智不知去了何处。” 张余笙急忙说道:“我可没想把账簿要回来,交给崔爷爷,和交给您一样。” 到了现在,张余笙仍是如此想。 而林自远听完事情的原委后,便沉默不语。 “林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华青囊着实着急。 “华青囊,你催什么?既然事情都跟林爷爷说过了,也得让他想想不是。” “余笙,你到了现在怎么还不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别吵了,丫头,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查冯国公吗?” “您是不让我去查,可是冯国公确实贪赃枉法。在他宅院中,我们还见到了断剑山之人,他亲口告诉我们,后来又拿到了账簿,人证物证都在,这次他可抵赖不了。” “青囊,你为何不看好余笙?让她如此胡闹!”林自远勃然大怒。 华青囊低着头:“此事怪我,我没有阻拦余笙。” “林爷爷,现在可不是责怪华青囊的时候,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不是应该找到崔爷爷,要来账簿,然后状告冯国公,将他抓起来,不是吗?” “你还想抓人?丫头,难道以为老夫跟你说的都是玩笑不成?” 见到林自远如此生气,张余笙一时也不敢说话。 “冯国公贪污一事,根本不用查,此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审刑司之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偌大个朝廷,无一人敢去查冯国公,你这丫头几斤几两,竟然敢去惹此人?” 张余笙也不退让:“不正是无人敢查,我才去查的,既然犯了王法,为何不能查?” “不能查就是不能查,哪有那么多为何?” “我不服!”张余笙说道。 “你不服又能如何?难道整个审刑司还不如你一个小小丫头不成?就算你有真凭实据,你准备交给谁?又准备向何人状告?” “审刑司不敢管,我便去刑部,刑部不敢管,我就去告皇上。” “呵呵呵,你想的太简单。就算你去告,那些人也不会管。若是想管,早就已经管了。他冯国公势力之大,反手之间,便能要了你的小命。” “不就是死吗,死了正好去见爷爷。”张余笙这么多天来,心中一直委屈,今日林自远如此训斥她,让她着实难受,顿时双眼通红。 “你,你啊……”林自远看着张余笙,也不好再训斥她,转而问道:“你们何时将账簿交给崔智的?” “今日午后。” “那倒是过了许久了。”林自远说道。 “为何华青囊如此着急?难道崔爷爷还能害我不成?”张余笙问道。 林自远长叹一声:“青囊担心,自有他的道理,如今是应该找到崔智,让他将账簿交出来,你们再让冯国公的丫鬟放回去,此事便当没有发生过。” “可眼下崔智不知去了何处,账簿在他手上,若是找不到他,账簿也拿不回来。”华青囊说道。 “这倒也是。” “林爷爷,不是我不信崔智,而是奶奶说过此人头生反骨,不可轻信。” “虽然说的有些道理,不过青丘婆婆也将崔智说的太坏,我想他只不过是有事出去,等他回来,我自然会向他要回账簿。” “崔爷爷,不是……”华青囊还想再说。 “不是什么?”林自远看向华青囊:“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跟着余笙一起胡闹。” “我知错了,所以现在只想拿回账簿。” “你现在再着急也没用,找不到崔智,一切都是白说。” “所以我才放心不下,他拿到账簿,便不见了,谁知他准备做什么?”华青囊说道。 “着急也无用,安心等着吧,等他回来,一问便知。”林自远说道。 华青囊看着张余笙,他现在后悔不已。 第二百九十二章 告密 “在下崔智,乃是审刑司的掌司,特来拜见冯国公。”崔智此时已经来到冯国公府前,对门口下人说道。 “我家老爷没空。”虽说崔智是审刑司的掌司,可眼前的下人却是冯国公府上的下人,一般的官员又怎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崔智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这个道理自然是懂,他掏出一锭银子握在手中:“本官知道冯国公一向繁忙,不过实在又要紧的事,麻烦通禀一声。” 说着崔智笑脸迎了上去,握住下人的手,将银子塞了过去。 那下人见崔智如此识趣,也没有过分刁难:“那好,我便去通禀,不过咱们可说好,若你真的没什么要紧事,惹恼了我家老爷,小心自己的乌纱。” “那是自然。” 此时的冯国公因为昨日收了银子,今日心情极好,正在屋中听着小曲,下人走进屋来,说道:“启禀老爷,审刑司的掌司大人前来拜见。” “审刑司的掌司?老夫记得好像是叫崔智吧,他怎么会来本相这里?”冯国公与审刑司没甚往来,只不过是审刑司为他找回了银子。 “小的不知,那位大人并未说明来意。” “我与审刑司可是素不来往,今日他登门求见,看来是有事,行吧,你将此人请进来。” “是,老爷。”那个下人又跑到府门口,说道:“我家老爷有请,你跟我来。” 崔智跟随下人绕过好几个庭院,这才来到冯国公所在的院子,冯国公已经让歌姬退下,自己坐在屋内,身边只有茶颜一人伺候。 “崔智拜见冯国公。” “崔大人,快请坐,快请坐。”冯国公面带笑容,对崔智说道。 崔智坐下之后,随即说道:“崔某当官多年,却未曾与冯国公多加走动,今日贸然来访,还请冯国公见谅。” “这话如何说的,虽不常走动,可毕竟你我同在朝廷为官,都是为陛下效力,何必如此客气。” “冯国公所言极是,倒是崔某见外了。” “来人呐,还不快给崔大人上茶。”冯国公让下人端来茶水,说道:“崔大人请喝,这可是老夫珍藏的好茶,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上几杯的。” “崔某只是一个小小的审刑司掌司,冯国公竟然如此盛情款待,折煞崔某啊。” “刚才老夫便已经说过,不用跟老夫见外,崔大人若是再说,那老夫可真的要将崔大人赶出去啦。” “好好好,崔某便不再说。”崔智喝了一杯茶后,笑着说道:“冯国公如此高龄,精神却如此好,可见是日日有喜事临门啊。” “哪有什么喜事啊,老夫已经算是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庙堂之上,再过不久,便完全是个闲人喽。” “就算冯国公离开庙堂,可这庙堂之事,不是还得问您冯国公?” 冯国公装作不明所以:“此话怎讲啊?” “呵呵呵,冯国公,他日太子登基,您可是他的外公,太子还需要来辅佐,冯国公还得出山不是。” 冯国公连连摇头:“老夫老啦,那些事早就不再想。就准备隐居山林喽。” 虽然冯国公嘴上这样讲,可心里哪会这般想?若是太子真的登基,那么这大奉便是他冯家的天下,冯国公又怎肯真的隐居山林? “对了,老夫可是听说审刑司平日里忙的很,今日崔大人如何有空来老夫府上?”冯国公问道。 “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司内有人交给我一样东西,崔某一看,与冯国公有关,特来询问冯国公,看是否真的丢了东西。” “哦?是何物啊?” 崔智笑着说道:“乃是一个账簿。” 崔智一开口,冯国公身后的茶颜心中大吃一惊。 “账簿?老夫可没有什么账簿,崔大人看来找错人了。” “我想也是,交给我账簿之人还说,真这乃是一个朝廷官员贪赃枉法的罪证。崔某想冯国公清正廉洁,如今又不怎问朝廷之事,如何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 “呵呵呵,看来有人对崔大人说了一些事,而此事跟老夫有关。”冯国公眯着双眼。 “是。只是崔某不信,才来当面问冯国公,既然冯国公都这样跟崔某说了,崔某又岂会不信您老。” 冯国公面带微笑:“崔大人明鉴呐,不过既然崔大人说了,不妨跟老夫再细说一下。” “冯国公既然问了,那么崔某便将账簿拿出来给冯国公瞧瞧。” 说着崔智将账簿拿了出来,交到冯国公手上,冯国公翻了两眼,随即面色阴沉。 崔智说道:“冯国公看到账簿,如何想的啊?” “崔大人,老夫只想问是何人交给你的?” “这乃是我司内的一个丫头。” “一个丫头?” “说来冯国公还知道此人,便是上次帮冯国公找回被抢金银的那个姑娘。” “老夫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为何这个账簿又出自她之手?” 崔智见冯国公终于按捺不住,笑着说道:“冯国公,这件事还要问崔某吗?是不是冯国公应该为崔某解惑一二啊?” “呵呵呵,老夫为何要向崔大人解惑?”冯国公冷哼一声。 崔智笑道:“冯国公何必动怒,既然我崔智是一人前来,又将账簿交到冯国公手中,自然没有追查之意。” “哦?崔大人的意思是……” “崔某的意思很简单。崔某这次前来,可不是准备追查此事,而是特定将账簿交还给冯国公。” “崔大人只是交还账簿的?” “那也不是,崔某仰慕冯国公,这账簿只不过是在下的一点诚意。日后这朝廷,谁人做主,就算我一个小小的掌司,也能看的明白。所以崔某想投靠到冯国公旗下。” 冯国公哈哈哈大笑,对崔智所言,甚为满意:“原来崔大人是这个意思,适才老夫可是想错喽。” “这也怪不得冯国公,任谁都会这般想。只要冯国公答应崔某的要求,那么这个账簿之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清廉有何用? 二人谈笑间,就已经决定下来,崔智投靠冯国公,而冯国公许他高官厚禄。 “崔大人,快喝茶。”冯国公喜上眉梢。 而崔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见到冯国公如此模样,知道自己这次没有来错。 “对了,这话本不该老夫过问,不过老夫还是想知道,崔大人将如何处置那将此账簿交到你手中的丫头呢?” 若是冯国公不问张余笙,崔智倒是安心不得,他笑着说道:“冯国公不必担心,一个小小的丫头,如今又没了证据,还能怎样?再说审刑司还是崔某掌管,若崔某不答应,谁也查不了冯国公。” “虽说审刑司是崔大人掌管,可毕竟还有他人。再说若是此事捅到刑部那里,又当如何?” “哎,冯国公多虑啦。虽然审刑司还有他人,但只要本官拦在上面,什么事都传不出去。况且刑部又岂会是那么好去的,这一点,冯国公在朝廷上如此多年,定是明白。” “老夫如何不知?只是啊,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最信一个道理。” “哦,冯国公何意?” 冯国公眼神一冷:“只有死人才懂得什么叫做闭嘴。” “既然冯国公开了口,那么本官也给冯国公一句话。若是那丫头真的敢将此事捅出去,崔某一定帮冯国公了却后患。” “呵呵呵,看来崔大人还真是有诚意啊。” “那是自然。不然崔某也不会特地前来拜访。” “是了是了。”二人相视一笑,随即都不说话。 片刻,冯国公问道:“崔大人在审刑司如此多年,老夫听闻可是刚正不阿,为何茅塞顿开了啊?” 崔智不露声色:“不瞒冯国公,崔某这么多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啊?” “这条个道理人尽皆知。那便是欲想上青天,无风空悲叹。” 冯国公笑道:“原来崔大人是想上青天。看来老夫还真是老喽。” “冯国公此言差矣。冯国公的年纪,可谓是老当益壮。再说就算本官上不得青天,而是想往上再高人一等,也得借清风之力,否则,不过是痴人说梦。” “那何以见得,老夫便是清风?” “您老岂止是清风,若是假以时日,定会是青天。”崔智说道。 冯国公莞尔一笑:“崔大人,若是这话传到别人耳朵中,可是会掉脑袋的。” “崔某适才便说过太子登基之事,却未见冯国公遮掩。” “太子是太子,老夫是老夫。若是不出意外,太子登基是天经地义之事。到了那时,青天也不是老夫,而是太子。” 崔智笑道:“是本官言中有失。” 冯国公摆摆手:“行啦,既然老夫都已经答应了崔大人,自然不会将此话放在心上。不过老夫想让崔大人知道的是,这天下永远姓李。” “这个是自然。” “不过嘛,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但……”冯国公却没有把话说完。 “崔某明白冯国公的意思。” “呵呵呵,老夫可什么都没说哦。” 崔智端起茶杯,笑道:“您老是什么都未说。而崔某明白的是冯国公喜好喝茶。” “这话倒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日后,崔某一定也常来您老府上,给冯国公送些好茶。” “崔大人有心啦。若是能早些年与崔大人熟识,也实属幸事。” 崔智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崔大人怎么了?” “哦,没什么。崔某也想早些与冯国公走动,只是那时,崔某还不是审刑司的掌司。” “哦,是的。老夫记得原来的审刑司掌司叫做张……” “张人杰。” “对对对,是叫张人杰。似乎听说,此人死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冯国公笑道:“张大人可谓是刚正不阿,就连陛下也曾嘉奖过此人,只是可惜喽。” 崔智冷着脸,没有接话。 冯国公看在眼中,摆摆手:“老夫都忘了,张大人与崔大人私交甚好。不提也罢。” “无妨。” 崔智一抬头,接着说道:“人杰死的不冤枉。” “哦?就连老夫都觉得可惜,为何崔大人却这样说自己的好友?” “当张人杰将审刑司掌司交到崔某手中,崔某便料想到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为何啊?” “实不相瞒,冯国公可知,我审刑司在江湖人眼中被叫做什么?” “此事老夫不知啊,毕竟老夫可从来没走过江湖。” 崔智说道:“江湖人都称审刑司之人为朝廷的恶犬。还穿着一句话:审刑司人,追命拿魂。” “江湖上一些莽夫的话,崔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崔智说道:“早些年,崔某听到此言语,心中颇为不悦,不过现在早已经想开。” “看来崔大人这些年在审刑司想了不少事啊。” “呵呵呵,幸好崔某想明白了。”崔智转头望向门外的天空,天空澄澈如洗:“在审刑司如此多年,崔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掌司。为了国家法度,为了攘除奸凶,将身死置之度外,可到头来又能怎样?” “百姓会念着崔大人的功劳的。”冯国公笑道。 崔智一拍退:“哈哈哈。功劳?冯国公莫要说笑。那些崔某早就不想,只想着投入冯国公门下,崔某人也做一个俗人,做一个俗官。” “单凭此事,老夫便绝不会亏待崔大人。” “这个崔某信得过冯国公。” “看来崔大人不仅会查案,还懂得为官之道啊?何为官?不是民,不为公,而要为主!” “识时务者为俊杰,崔某已经这个岁数,不想再虚度一生喽。就如冯国公之言,崔某已经了换了主子。” “崔大人既然有心,那么老夫便答应崔大人,日后崔大人定会官运亨通。” “那崔某在此就多谢冯国公。” “好好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老夫还有些事要处理,崔大人请自便吧。” “崔某先行告退,便不打扰了。”崔智可谓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冯国公则冷声问道:“茶颜,账簿如何落到外人手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自远与张余笙和华青囊在审刑司着急等候,迟迟不见崔智回来。 “林爷爷,现在如何是好?”华青囊问道。 而原本从容的林自远此时也心生疑虑。 张余笙说道:“既然崔爷爷还不回来,明日再说此事吧。” “不行,一定得今日将账簿找回来,否则夜长梦多。”华青囊说道。 “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二人先回,我在这里继续等崔智。”林自远对他们二人说道。 “林爷爷……” “好啦,青囊,我知你担心,可现在当沉得住气才是。” 无奈,华青囊只得和张余笙离开。 林自远坐在椅子上,又等了许久,才看到崔智的身影。 他面带肃容,看向崔智:“崔智,你去了哪里?” “哎,林老头,这么晚了,你这是在等我回来不成?”崔智面带微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 “不是等你,还能做什么?” “等我可是有何要事相商啊?” “余笙丫头和青囊是不是交给你一个账簿?” “他们二人已经跟你说了?”崔智看向,林自远。 “他们二人若是不对我说,我又怎知此事?废话少说,将账簿拿出来吧?” “林老头,为何如此郑重其事?不就一个账簿而已。” “若是普通的账簿,我也不多说什么,此账簿你也知,可是从冯国公府上偷来的。此事若是让他人知晓,余笙他们可就有性命之危。” “放心,已经无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么晚才回来,乃是去了冯国公府上,将账簿还给冯国公。” 林自远站起身,一拍桌子,说道:“你说什么?你怎敢将此事告诉冯国公?还将账簿交还给他?” “林老头,你别急。慢慢听我说。我到冯国公府上,将账簿交给冯国公,并告知他不用担心此事,绝不会有他人知晓。冯国公也已经答应,不再过问此事。” “崔智啊崔智,我是应该说你聪明还是糊涂,冯国公真的会当此事从未发生?如今账簿也还了回去,那冯国公现在毫无后顾之忧,他若是真的想要报复,又该如何?” “报复?我想不会。” “你为何如此笃定?” 崔智笑了笑:“我此次去冯国公府上,可不仅仅只是交还账簿那么简单。” “你还说了何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跟冯国公谈了一个条件。我不仅将账簿交还给他,并且日后还投入他的旗下。” “呵呵呵,做的好啊,崔智,原来你这次去,不是为了帮余笙丫头求情,竟然是为了自己的仕途。”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你当真是利欲熏心!怎可轻信冯国公?” “我可没有信冯国公,只不过这是一桩买卖,互帮互利罢了。” “你这可是害了余笙丫头。” “害了她?你我就是太宠着她,此事我二人已经劝她多次,可她又听进去一句?整日瞎胡闹,这次竟然惹到了冯国公的头上。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别说的那么好听,我看全是为了你自己吧。” “不管你如何想,反正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冯国公答应了我,那么便无事。” 林自远大声质问:“崔智,你我兄弟多年。人杰是如何死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我可没忘,不是抓四象门的杀人凶手,不自量力反被他人杀了?” “你没忘就好,不过你竟然如此说人杰?你我可是捕快,查的就是恶人,为何今日还要与这些人狼狈为奸?” “那人杰现在何处?还不是一命呜呼。林老头,你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可曾有过任何回报?还不是一辈子都是一个捕快而已。再看那些你嘴中的贪官污吏,反而顺风顺水,享尽荣华富贵。难道不寒心?” “正是因为有这些贪官污吏,才需要我们这些捕快。”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也看明白了。什么贪官污吏也好,什么惩恶扬善也罢,都无甚区别,还不如识时务一些,何必非要自找麻烦。” “崔智,这么多年,我算是看错你了。” “你何故说这种话,这么多年,我可未曾变。多年前,我便与你和人杰的想法不同,但毕竟你我是兄弟,我便听你们的。可如今人杰死了,你们难道还觉得我说的不对?” “黑就是黑,到了何时都白不了。” “看来,我今日说的再多也是无用?没想到你这么一把年纪,反而变得如此固执。” “不是老夫固执,是你冥顽不灵!” “好了,你我再做口舌之争也是无用。如今我已经对你说了自己日后的打算,你若是跟着我,那我们便还是兄弟,若不答应,那么咱们日后便分道扬镳。” 林自远大笑一声:“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如今你竟然跟我说这种话,好好好。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做兄弟也罢。” 崔智笑着不说话。 “不过还有一事,你可不能不管。” “什么事?” “那便是余笙丫头的安危。” “我已经跟你说过,冯国公可不会跟一个丫头过不去。” 林自远现在只担心张余笙这一件事:“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最好。” “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林老头。”崔智嗤笑道。 “不是我胆小怕事,就算是死,我也就看明白了,不过人杰就那么一个孙女,我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既然你想护她,我也不拦着,只要她不再胡闹,日后我也不会对她怎样。” “人杰走了,原本我想着还有你在,才留在审刑司。如今看来,就连这审刑司也待不下去了。” “不是审刑司变了,而是你不知变通。” 林自远嗤笑一声:“难道像你一样?” “我知你林老头现在可是看不起我崔智。不过也罢,既然今日你我都把话说明白了,日后你我就此别过。” “呵呵呵,就此别过吧,我祝你崔大人官运亨通!” “这个不用你说。既然要走,准备何时啊?” “我也不待着让你崔大人看着眼烦,明日我便领着余笙丫头和青囊离开审刑司。” “好,我便不送几位了。” “不用你送,最后再不相见。”说着林自远走出房门。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是她又是何人? “你如此着急叫我来所为何事?”慕剑清站在门口,看着椅子上火冒三丈的冯国公。 “老夫昨日便派人去叫你,你为何不来?”冯国公问道。 “本官可是在宫中当差,难道想出来便能出来的?您老真会说笑。” “呵呵,别拿这话搪塞老夫,若是换做他人不容易,而你出个皇宫,岂不是很简单?” “看来您老还真是有急事,既然本官都已经来了,还等到什么时候再说?” 冯国公瞥了慕剑清一眼,随即大声喊道:“哼。来人啊,将那个贱人带上来。” 从屋外两个随从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茶颜走了进来。 慕剑清看到后,双眼微眯:“您老为何如此对她,难道不怕皇后知道?” 慕剑清只以为是冯国公知晓了茶颜的真实身份。 “她知道又如何?” 慕剑清此时才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悠闲地说道:“那您老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对一个奴婢下如此重的手?” “你自己不会问她吗?” “好,那本官就自己问她。”慕剑清看着茶颜,问道:“你做了何事,竟然让冯国公如此恼怒?” “回禀大人,昨日审刑司的掌司大人,将一个账簿交到冯国公手中,冯国公便以为是奴婢偷去的,奴婢已经告诉冯国公,此事真的与奴婢无关,冯国公不信,对奴婢言行拷问。” “原来如此。”慕剑清放下心来,看来不是因为冯国公发现茶颜的真是身份,他笑着说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小事?偷了老夫的账簿,居然还交给审刑司之人,这不是想要加害老夫,还能是什么?” 慕剑清见不是茶颜的身份暴露,便问冯国公:“可她已经说过不是她做的,您老为何不信?” “老夫如何信她?账簿除了老夫,便只有她一人能拿到账簿,不是她又是何人?” “既然是审刑司的人拿到了账簿,为何不去问审刑司之人?” 冯国公正在气头上,如何也不信慕剑清的话:“老夫不用问,一定是这个贱人私通审刑司,将账簿偷去给了审刑司。” “不是本官不信,这个奴婢乃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如何要跟审刑司私通?您对她的底细难道还不放心?” “我对皇后自然是放心,不过对她吗,老夫可不敢再信。” “您老真的确定此事便是她所为?” “难道还用老夫再说吗?” “那好,让我带她下去问上一问,还请您老稍等片刻。”说着慕剑清站起身,对身后下人说道:“带着她跟我走。” 慕剑清来到另一处院子,他说道:“你们退下吧。” 等到下人走后,慕剑清问道:“本官派你来,是为了监视冯国公,可没有让你做这些多余的事。” “大人明鉴,奴婢真的为曾做过。”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怎敢欺骗大人,只是冯国公不信奴婢。” “那这件事可就蹊跷了,既然不是你,又能是何人?” 慕剑清思量着。 “是谁?”慕剑清感到院外有人,他大声问道。 “大人,我是看门的金老头,是老爷让我前来。” “冯国公让你来所为何事?” 金老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老爷让我来告诉大人,前几日,这位姑娘数次晚上出了府门,也不知所为何事。” “哦?”慕剑清说道。 “此事怪不得我啊,大人。我只是一个看门的,这位姑娘是老爷身边伺候的丫鬟,他说是老爷吩咐的,我也不敢问,只能给她开门。” “行了,此事本官已经知道,你退下吧。” 金老头急忙转身就走,唯恐慕剑清反悔。 而慕剑清转过身看向茶颜:“你既然说不是你,那为何晚上还要出冯国公府?” “这……”茶颜一时吞吞吐吐。 “看来果然是你。到了现在还不快说?” “大人,我……”茶颜想要开口,可一时间竟然变得呆滞,说不出话来。 慕剑清一看:“你怎么了?” 茶颜沉默不语。 慕剑清走到她身前,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一眼:“原来如此,竟然是身中蛊虫。” 他站起身,走回客厅内。 冯国公问道:“如何了?” “看来果然是她。” “现在可知不是老夫冤枉了她吧?” “这也怪不得她,她被人种了蛊虫。” “蛊虫?那是何物?” “到底是何物,您老也不用知道。不过看来审刑司之人还有些手段。” “哼!” “既然她偷了账簿,那么如今账簿又在何处?” “审刑司掌司崔智已经将账簿送还给老夫,若不然不知会引来什么乱子。” 慕剑清双眼微眯:“他为何将账簿送还给您老?” “那个崔智还算识时务,想要追随老夫,老夫便答应了他。” “是这样,既然此人将账簿交换给你,可曾告诉您老是何人指示那个奴婢偷的账簿?” “他倒是告诉老夫,乃是审刑司的一个丫头。不过只是一个丫头,不用管她也是。” “一个丫头?这个丫头不简单呐。” 冯国公说道:“现在没了账簿,她又能如何?老夫不担心她,倒是那个贱人,你带走吧,如何处置,老夫不管。” “本官可不像您老,我做事最喜欢稳妥,既然有人惦记着您老,本官就得将此人除掉。而且此人也坏了本官的好事。” “坏了你的好事?难道你跟那个审刑司的丫头有什么过节?” “当然有。”慕剑清想到自己安排的这个棋子,竟然因为张余笙便废掉了,杀心顿起。 “来人,去将那个奴婢带过来。”慕剑清说道。 等到茶颜被带过来之后,仍然是那副呆滞的模样,慕剑清微微一笑,站起身,伸手轻轻一扭,便折断了她的脖子。 冯国公看着,却并未说话。 “既然那个崔智已经投靠您老,他是审刑司之人,查案最在行,那么栽赃陷害的本事想来也不差,将这个尸首交给他,本官要那个丫头死。” “老夫现在就派人过去。”冯国公让下人前去找崔智,而他则满沉似水:“你若杀人,在何处不能杀,为何在老夫府上?” “难道您老害怕此事?” “老夫不怕,只不过脏了老夫的厅堂。” “哈哈哈,那本官下次杀人,找个清净的地儿。”慕剑清笑着离开冯国公府。 第二百九十六章 看不惯,只能走 林自远找到张余笙和华青囊,未将崔智所做之事告诉他们二人,只是告诉他们:“收拾东西,跟老夫回青人谷。” “林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回青人谷?那冯国公的案子怎么办?” 林自远说道:“都到了此时,还提什么案子,事到如今,都不是你能再管之事,跟我走。” “此事就这么算了?”张余笙问道。 “你这丫头还想怎样?如今这京畿之地是不能久待,只怕夜长梦多。” “林爷爷,那我和傻青囊走便是,你为何不留在审刑司?” “呵呵呵,我也老了,审刑司不是我这样的老人能待的地方喽。” “您若走了,便只剩下崔爷爷一人了。” “崔智你不用担心,他好得很。” 张余笙想了片刻,说道:“我是不是给您惹了什么麻烦?” “傻丫头,你能给我惹什么麻烦。再说我林自远一辈子,什么麻烦没有遇到过,早就不怕了。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 “您不用担心我,大不了便是不做捕快罢了。” “你这丫头想明白了?” “经过此事,不想明白也没办法。劝我不要做捕快的,可不止您一人。好像我遇到的人都在劝我不要做捕快。” “丫头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刚开始没有觉得,现在嘛,我也是这么想。” 林自远笑道:“丫头啊,其实你的品性,那是天生做捕快的料。” “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张余笙一脸不信。 “行啦,收拾好行囊,咱们这就离开,边走边说。” 张余笙领着华青囊跟着林自远走到门外,翻身上马,三人径直奔向皇城外。 来到皇城之外后,林自远一勒缰绳,转身看向京畿,转眼间,自己已经在此处待了数十年。原本与自己一同做捕快之人死了不知多少,至今剩下的只有崔智。现如今,他与崔智分道扬镳,二人早就将之前的情分一刀两段。林自远唏嘘不已。 林自远长叹一声:“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啊。” “林爷爷,怎么不走?”张余笙看着林自远的背影,她只觉得眼前老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走,是该走了。” “林爷爷,您当真觉得我适合做个捕快?”想起林自远在城内跟自己所说的话,张余笙问道。 “当真。丫头你啊,是真正的嫉恶如仇。为人直率,又不贪图名利。这样的你如何不适合做捕快?” “那您为何一直劝我不要做捕快?” “所为过刚易折。咱们做捕快的,是要正直。但为人处世最不需要的便是正直。” “林爷爷,我不懂。” “查案子乃是为了法纪,而法纪这东西可不会说话。咱惩恶扬善,就是在替一个死物说话,全靠自己。而要查的,要相处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人心难测,可不是人人都愿意惩恶扬善。” “你话的意思是……” “人人都有关心之事,都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你若是触及到某人的逆鳞,他们必当害你,这就是为什么,我劝你不要做捕快。” “难道真的像十三所说,好人不偿命?”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我劝你不要做捕快,是为你着想。天下有大善,必定有大恶。除也除不尽,所以啊,什么匡扶正义之事,不应该是你一个姑娘家的事。” “我还以为您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才不愿让我做捕快的。” 林自远笑道:“女儿家又怎样?女儿家也不比男儿差。只是啊,我不想看到为了别人的罪恶,而深受其害。那日后你不用再担心了,回到青人谷,外面的事,我可就再也不用管了。” 张余笙点点头。 “到时候你和青囊成了婚,生了娃娃,我也老了无事,帮你们看。”林自远看了一眼华青囊。 张余笙嘟着嘴说道:“林爷爷,您在说什么呢?” “我可没有开玩笑。这婚事啊,原本就是我们几个老头子说好的。青丘婆婆也答应了,只是还未告诉你罢了。” “怪不得青丘婆婆整天跟着爷爷和我,让我做她的孙媳妇儿。” “虽然青囊得了这种怪病,不过这孩子,我也喜欢,他性子沉稳,并且心里放的都是你。” “您净胡说。” 林自远看着一旁痴傻的华青囊,之间华青囊脸上挂着笑容。 “你瞧,就算现在的青囊都知道心中是如何想,我说了两句,他就这么高兴。” “他啊,那叫傻乐呵。” “我若是早些劝你爷爷带着回青人谷,也许人杰就不会死。”林自远长叹一声。 “这件事不怪您老,爷爷都说了,生死有命。” “原本你爷爷要查四象门的案子时,我便没有答应。能将指玄高手杀死之人,武功能有差到哪里去?只是啊,你爷爷不听。” “我爷爷要是听了,那可就不是他了。” 林自远每每想到张人杰,便心中一痛:“现在,你爷爷还有青丘婆婆二人皆因此而死,我也难逃其责。” “林爷爷,您不用自责。” “罢了罢了,早走眼前也干净。若是让人杰看到审刑司现在的样子,肯定气不过,说不得就得在审刑司大打出手。” “林爷爷,审刑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审刑司出了事,而是审刑司的人出了事。” “那为何不让崔爷爷一同走?” “唉,傻丫头,崔智早就不是以前的崔智了。我与他朝夕相处,竟然没有发现,还真不如青囊这个孩子。不得不说,青丘婆婆的眼光真是毒辣。” “难道让华青囊说对了?”张余笙问道。 林自远点点头。 “不过,他还念着点旧情,没有加害你。若不然我一定杀了他。” “怎么会这样?”张余笙脸上露出哀伤之色。 “丫头,不要多想啦,人各有志。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日后会发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 “只是……” “只是想不明白,对吧?” 张余笙点点头。 “我也想不明白,可就算想明白了又能如何?变了就是变了。” “您说的对。” “余笙,天下的恶除不尽,乃是因为天下有人,人心在,恶便在。” 张余笙脸上带着笑容:“以后啊,我可不再想这些事了,本姑娘回青人谷去,闲的无事时,便跟华青囊学学医术,嘿嘿。” 看到张余笙脸上的愁容消失不见,林自远笑道:“你这丫头,这天真烂漫的性子倒也好。” “林爷爷,这叫胸怀宽广,哈哈。” “是了,胸怀宽广,我这个糟老头子,也得学学才是。” 第二百九十七章 锒铛入狱 而审刑司内,崔智翻身上马,对身后喊道:“张余笙、华青囊杀人而逃,人证物证俱在,跟我前去追拿此人!” “是!” 崔智一扬马鞭,带着十几人向皇城外追去,原本林自远带张余笙与华青囊离开便没多久,不仅如此,他们三人并不知发生了何事,骑马徐徐而行。 “林爷爷,身后有人。”张余笙说道。 林自远回头望去,却见到审刑司之人向他们奔来。 张余笙说道:“是审刑司之人,领头是崔爷爷,看来他舍不得您老人家,来追你回去。” 林自远双眼微眯,望向远处,听到张余笙的话,他沉默不语。林自远自然知道崔智不是前来劝他回去的,不过他也不知出了何事。 崔智来到三人面前,停了下来,看着林自远,说道:“林老头,你们三人别走了,跟我回审刑司一趟。” “崔智,如今还有何事让我们回去?” “有何话,到了审刑司再说。” “呵呵呵,崔智,若是不再此处将事情说清楚,我可不会让这两个娃娃再回京城。” 崔智瞅了张余笙一眼:“张余笙杀了冯国公府上的一个丫鬟,如今在她屋子里,尸首还在,我便是来抓她们二人回去的。” “崔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林自远冷声问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杀人乃是死罪,就算是我也不能包庇他们二人。林自远,你在审刑司如此多年,想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道理,我明白。只是你应该知道他们二人是不可能杀人的,这话难道还要我说不成?” “口说无凭。事到如今,让他们跟我回审刑司,才好还他们清白。” “还他们清白?呵呵呵,崔智,你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前来还他们二人清白,恐怕比我心中更清楚。” 林自远此时怒火中烧,看着崔智,他竟没想到,崔智会谋害张余笙和华青囊。看来此人早把当年情谊忘得干干净净。 张余笙急忙说道:“崔爷爷,我可没有杀人。” “丫头,我知道,这才亲自带你回去不是。回到审刑司,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你蒙冤。” “丫头,到了现在你就不要再信你这个崔爷爷的话了。” “林爷爷,这是为何?” 张余笙到了现在,仍不信崔智这个自己爷爷多年的好友会陷害她。 “为何?不说还你清白,他只要不陷害你,已经算是还有点良心了。” “林老头,这么说话,可着实让我寒心呐。” “让你寒心?崔智,我已经对你说过,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你绝对不能谋害他们二人。” “现在不是我想谋害他们,而是出了命案,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走。” 林自远低声问道:“崔智,你当真想逼我动手不成?” “林老头,你我多年没有比试过,大可试试,不过我既然带了这么多人马,你觉得他们二人走得掉吗?” 说罢,崔智一挥手,身后审刑司之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华青囊见此,拿着腰间的葫芦,就要打开。 “傻青囊,不要。”张余笙对华青囊摇摇头。 她并不怕动手,可华青囊若是唤出蛊虫,那么定会死人,张余笙可不想看到此事发生。 “青囊,收起你的葫芦,若是真的动手,那么咱们杀人的罪名,可就逃不掉了。”就连林自远也劝说华青囊。 “林老头,还是你明白道理,既然这么说,你打算跟我回去喽?” 林自远叹了一口气:“崔智啊崔智,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别说那么多,昨夜你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不是我想害他们二人,而是有人不肯的放过他们,我也没有办法。” “崔爷爷,难道你……” “丫头,别怪我,只能怪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可是劝过你的。” 张余笙最后一点幻想破灭:“怪我瞎了眼!竟然信你。” “现在再说这么多也是无用,走吧,跟我回审刑司。” 崔智命人看着林自远三人,慢慢返回京城。 “崔智,你现在莫要得意,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那一天。”林自远说道。 “呵呵呵,这件事就不用林老头你来操心了。不过我只是想捉他们二人,你跟着回来做什么?” “还用问吗?既然人杰死了,我便要护好他们二人,现如今他们被人陷害,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崔智嗤笑一声:“别怪我没有劝你,这次你也救不了他们,若是插手的话,小心自己的性命。” “性命?如果连他们二人我都护不住,那么我的这条老命,也不用苟活着了。” “这又是何苦呢?若是听了我的话,你我二人定能往高处爬上一爬,也不会这般境地。” “我这身老骨头可爬不动喽,再说我还怕爬得太高,摔得粉身碎骨。”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 “你说再多也是无用。不过,崔智,老夫告诉你,若是他们二人有何意外,我定饶不了你。” 崔智嗤笑一声:“有什么本事尽管来。你说这话,可是逼我对你下手。” “事到如今,我林自远还怕你不成?” 张余笙在后面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一阵悔恨。她倒是不怕,只是如今却连累了华青囊与林自远。 若是她当时听劝,不去查冯国公,偷来的账簿不交给崔智,而是交给林自远,那么现在何事都没有。 “林爷爷,我……” “丫头,不用说。错不在你。” “错确实不在她。原本已经无事,不过也不知为何,竟然有人想要他们的性命。这只能怪他们二人运气太差。” “崔智,你闭嘴!”林自远大声说道。 “我可没有说错什么。” “若不是你将账簿交还给冯国公,又怎会有此事?”林自远质问道。 “崔爷爷,居然是你!” “丫头,不要如此吃惊。冯国公原本已经答应不再追究,我可是已经尽力在护着你,这也是念着以往的旧情。” “你我还有什么旧情可言。”张余笙苦笑一声。 “不要怕,丫头,还有你林爷爷在。” “哈哈哈,还真是爷孙情深。” “哦,到了。”崔智说道:“来人啊,将他们二人押至大牢之中,不过可不能怠慢他们,好好吃好喝地供着。” “丫头,我一定会办法就你出去。” “林老头,那你可得抓点紧,他们可是等不了你几日。”崔智哈哈大笑。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酒名引魂 “春花几时了,风吹睡雕栏。真是好诗好诗啊。李道禅靠在栏杆上,看着窗外的飞花,嘴里念着不知从哪听来的诗词,了然无趣,念来装腔。 刘若妃手里拿着一个青瓷花瓶,瓶中有几株院中新开的红花。 “怎么好好的一句诗,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 李道禅嘴角一勾,问一旁的一刀:“一刀,你觉得我刚才那句诗念的如何?” 一刀双手插袖,头一点一点的,李道禅的话不知听没听进去,揉着眼睛,瞅了李道禅一眼,不明所以。 “唉,看来是没人欣赏小爷的文采喽。你说你们,小爷难得吟诗,也不用心听听,真是浪费口水。” 一刀见李道禅没有其他事,挪了挪屁股,靠在墙上,索性呼呼大睡。而刘若妃侍弄着花瓶中的花,面带笑容。 “这几日,楼里还真是清净。”李道禅说道。 刘若妃点点头:“还不是贾政京那事闹得,这么些日子,还没捉到凶手,贾家可是去官府闹了好几次。” “闹了也没用,人死如灯灭。早都埋进土里喂蛆了,还想拉一个人垫背?” “贾政京是被人所杀,查凶手怎么能叫垫背。” 李道禅伸手接住一片飞花:“好人给人杀了,查凶手那就还一个公道。恶人被人所杀,再查凶手,岂不叫做帮凶?” “法不容情。都如你这般想,那天下就跟江湖没什么区别了。” “天下?哈哈哈,可不就是江湖。只是啊,其他处谈利益、谈生死,就是不谈道义罢了。” 刘若妃笑问道:“这么说,你还是喜欢江湖?” “小爷会喜欢江湖?屁嘞,小爷巴不得,哪天龙王爷憋尿憋得久,一泡尿将这江湖冲干净才好。” “这么大的臭水,你十三也跑不掉。” “娘的,小爷跑什么?天天装孙子都习惯了,还怕这点埋汰?” “若妃姐。”若离说着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望向窗外的李道禅,心中就觉得欢喜。 “若离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店里来了一位客人,他出手阔绰,要了不少好酒。可酒楼里的酒都被此人喝光了,我便来问问,咱们是否要去酒庄再买些。 “这大白天的就来了这么一个阔绰的主,还真少见。行,你让厨子去酒庄买些酒回来。“ “知道了。“ 若离却没有离开屋子,踌躇之间,还想和李道禅说上两句话,刘若妃看在眼中,她微微一笑:“十三,你不是也喜喝酒,要不要一起去酒庄瞧瞧?“ 一听酒庄,李道禅嘿嘿一笑:“那小爷就走一趟。“ “你跟着去的话,我便让若离也去。毕竟那些厨子虽然是老人,不过平日里喜好沾些便宜。既然这位大爷有的是钱,咱们便多买些好酒,不要在乎小钱。你跟若离一起把把关。” 这件事自然听刘若妃的,李道禅走出房门。而若离低着头却没说话。 见到李道禅站在门口等着,刘若妃握住若离的手,说道:“傻姑娘,人都已经走出去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哦哦。”若离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春花几时了,风吹睡雕栏。若等君采撷,万物皆成思。”刘若妃将李道禅念的诗下两句也读了出来,看着花瓶中浓如红霞的春花,笑着摇摇头。 李道禅走在街上,而若离则跟在他身后,身后则是四五个厨子。这些日子,李道禅跟这些厨子混得颇熟。毕竟一刀有事没事总要到后厨逛上一圈,见到酒肉,拿着就吃。 虽然刘若妃也让李道禅喝酒,但点到为止,加上李道禅的酒瘾,喝上一两壶,只会让他更想喝酒。而李道禅虽说没有一刀那般毫无遮拦,但也经常去后厨找酒。 “陈胖子,咱们镇子上酒庄的酒味道如何?” “怎么说呢,若说酒庄的酒,味道还可以。但那都是卖给寻常人喝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子笑着回道。 “这么说,有好酒喽?” “那是自然。咱们酒庄有一种酒,叫做引魂汤,比之那些名酒都不差。” 李道禅笑道:“陈胖子,你别糊弄小爷。什么酒叫这种鬼名字?” “确有此事啊,公子。” “那这么说,你一定是喝过名酒。” “十三公子说笑了,我就是一个烧火做饭的,哪里喝过什么名酒。只是唱过引魂汤,跟一般的酒确实不一样。” “这么说,咱们是不是得去买点?” “恐怕您要失望了,酒庄可不轻易卖引魂汤,毕竟一年也就那么几坛子。” 李道禅听到后,眯着眼睛,此时想到了一刀,当时真应该将他叫醒跟来才对。 “十三,你想喝?”若离问道。 李道禅笑道:“想喝也喝不到不是。这就跟来咱们青楼的那些大爷一样。虽说身上有银子,可奈何人家姑娘就是不接客,只能干着急不是。” “你若想喝,我倒是有办法。” “你有办法?”李道禅回头看向若离。 “若离小姐开口的话,十三公子一定喝的到。” “这是为何?” “咱们若离小姐心善,有一年大雪时,救了一位倒在青楼外的老太太。而这位老太太赶巧正是从外地前来寻找儿子的,而她儿子正是酒庄此时的酿酒师傅。” “还有这么巧的事?” “可不。所以,咱们楼里的酒,都是从酒庄买来的。便是因为有此种关系,酒庄的酒可是比其他地方的酒便宜不少。” 李道禅笑道:“看来小爷还真的有机会尝尝?” “那我便让他们卖咱们一坛。” 李道禅却对若离说道:“还是算啦,虽然我想喝一口,不过这人情还是不要轻易用了。” 若离转而一阵失落。 “十三公子为何不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陈胖子倒不明白了。 “若是一般的人情,用了也就用了。刚才听你说的,那位酿酒师傅是个老实人。这样人的人情,还是不要轻易用。到了关键时刻,可是有大用。” “咱们怎么说,也是跟他们做买卖,这不算是用了人情。” 李道禅摇了摇头:“若离,还是算了。喝酒嘛,只要喝到肚子里都是灼心的,那便是酒。”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有心教,无心学 “酿酒可不能马虎,像你这般,再过几年也还是一个徒弟。”酒庄内,一个酿酒师傅正在训斥一位青年。少青年看着不大,肤色黝黑,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刚才被自己师父打了一下,可痛的很。 “师父,我已经用心了,原本就是按照您说法子,可谁知竟然出了差池。” “你小子还敢顶嘴?” “师父,有话好好说,您老别又动手。”那个青年,连忙求饶。 “不争气的东西。” “景义,苟理又做错了何事啊?又让你开始动手了。” 此人便是酒庄的酿酒师傅,名为凉景义。他开口说道:“掌柜的,这次你不用替他求情,我三番五次叮嘱的事情,他都能出错,可见没长心。” 而开口劝说凉景义之人是酒庄的掌柜的辰有三:“哎,话不能这样说。若是他什么都会,也不会是你徒弟。” 青年委屈着脸,说道:“就是就是,还是咱们掌柜的明事理。” “臭小子,你说什么?” “苟理啊,你可是误会我的话了。我的意思可不是徒弟不行怪师父,而是说他这个做师父的要好好教导你才是。” “反正意思差不多,嘿嘿。” “意思可差远喽。我让你师父好好教你,那是让他尽自己做师父的本分。而你做徒弟也有自己的本分。” “做徒弟的只要学好手艺不就得了,咋还有本分这一说。”苟理不明其理。 掌柜的笑道:“我且问你,除了学好手艺,你还要得做什么?” “苟理想了半天,摇摇头。 凉景义恨铁不成钢:“掌柜的就不要再跟他废话,朽木不可雕啊。” “景义啊,不要急。既然都收了徒弟,慢慢教便是。谁人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不是。” 凉景义说道:“原本我就不愿收他为徒,还不是掌柜的您来说情,我这才答应的。” “师父,我也没想跟你学酿酒啊,要不然咱们一拍两散,就当没有过师徒名分?”苟理一脸无所谓。 辰有三被苟理的话气笑了:“说什么胡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一拍两散的道理?你啊,给你师父认个错,也就算了。” “可师父他老人家看不上我啊?又不是我不愿意学。”苟理心中不服气,他早就不想在酒庄干下去,即使再回到街上中日无所事事也比在这里强。 “行啦,行啦,这样吧,今日你先回去,我跟你师父好好聊聊。” “这么早收工?得嘞,咱们明儿见!”苟理一听这么早便让他回家,如何不高兴。 见到苟理这般模样,凉景义拿出背后的旱烟,狠狠抽了一口。 “混账东西!” 辰有三也有些无奈,怎想到苟理竟然是这样的冥顽不灵:“景义啊,收了这样一个徒弟,现在心里定是在埋怨我吧。” “掌柜的说的哪里话,是我自己的徒弟,好坏跟您无关。” “要不是我当时说服你,你如何也不会收他为徒。” 凉景义回头瞅了一眼屋内的酒窖,说道:“其实,那小子酿酒是把好手,只要肯耐下心学个一年半载,恐怕我就没什么可教他的了。” “这么说,苟理酿酒还是有些天分。毕竟在你眼中关于酿酒的事,从来没有半句虚言。” 凉景义说道:“他的天赋可不是一点半点。要我说啊,那小子生来就是酿酒的命,只是他啊,心比天高,可看不上咱们酿酒这一行。” “怕是还年轻。”辰有三宽慰凉景义。 凉景义摇摇头。 “景义,你的的意思是……” “唉,可惜喽。” 辰有三一听凉景义这么说,明白凉景义的意思:“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怎么说,他也跟了你有近两载的日子,师徒情分搁在这儿呢,他年纪轻轻不懂事,你也不慎重些?” “没什么好想的。掌柜的,有些人不是咱们想栓就能拴住的。” “可你我也是为他好不是?” “你我为他好,可他并不这般想。也罢,虽然我的本事他没全学会,但也学了不少,就算现在让他走,到了哪都饿不死。” “唉,可惜了一棵好苗子。” 辰有三,说着转身离开。只剩下凉景义一人抽着旱烟,烟气缭绕,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苟理离开酒庄,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虽说是住处,其实也不过是一栋破房子。苟理爹妈死得早,靠着乞讨,吃百家饭过活。辰有三于心不忍,便把他带回酒庄。正巧那年凉景义也刚到酒庄,就这样苟理跟随凉景义开始酿酒。 而苟理只要是酿酒上的事,一点就通。于是辰有三便劝说凉景义收他为徒,若是可以,日后收为义子也可。毕竟凉景义人到中年,仍未婚配,他日百年之后,总得有人送终才行。 凉景义起初没有答应,不是他心中不喜欢苟理的天赋,而是因为他一直不喜苟理的品行。不过辰有三一而再,再而三开口,他还是收了苟理为徒,就这样三年下来,自己用心教授苟理。 可苟理年岁在长,品行也越来越差,到了今日,凉景义终于不打算再忍他。 而苟理对于他这个师父也早就看不顺眼,明面上还叫着师父,一到了背后,便成了他嘴中的乌龟王八蛋。 “凉景义,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不是老子还想再学你两招,早就拳脚招呼了,跟你废话做什么。”苟理一脸气愤,他走到家门口,推开那扇破门。 “娘的,干了这么多年的学徒,还是穷得叮当响,早晚有一天我得将凉景义挤兑走才行。”苟理点点头。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直接剁了他不就得了?” “谁,你……是谁?快出……来!” “不用我出去,你进来便是。” 苟理听到声音是从屋内传来,顿时慌了神:“这人什么时候进我家的,又是如何进来的?” “你就不要猜了,只要进来,我全都告诉你。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家的墙真不叫墙。” 这句话又把苟理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小了,怎么还能听的见? 第三百章 小爷要买十年陈酿 李道禅还未进酒庄,就闻到了一阵酒香:“果然有好酒!” “十三公子,我没有欺骗您吧,早就跟你说过,这里的酿酒师傅手艺可是不错。要不人怎么总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呢。” “陈胖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 陈胖子挠挠头,说道:“公子,虽然我没读过书,可这老话又怎么会记错?” “那小爷问你,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为何这酒庄不搬到深山老林人烟罕至的地方啊?“ “公子又在说笑,若真是搬到那种地方,怕只有山间的野猴子会去喝酒喽。“ “嘿嘿。所以啊,哪有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酒再香,总归是要卖给人来喝的,要是天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谁还会来买?就算酒变陈醋,也只能喟然长叹。“ 陈胖子越想越觉得李道禅说的有理,一拍胸脯:“公子果然是有大学问的人,跟咱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今日的话我得好生记着,下次说给别人听。“ 李道禅咧嘴一笑,也不接话。 他刚才说的可是歪理,不过歪理不歪理,得看如何说。但又有几人会听信他刚才说的话?也就是陈胖子这种老实敦厚的人,会信以为真。 “公子,你等着,我去找掌柜的。” “得。”李道禅和其他人在门外等着,陈胖子走进门里,大声喊道:“辰掌柜,我是陈胖子,生意上门喽。” “来了。”辰有三从后堂走了出来,见到陈胖子,说道:“看来藏梦楼生意不错啊。” “哪啊,您也知道这几日镇子上乱糟糟的,我们藏梦楼也没什么生意。可今天来了一位爷,出手大方,酒量也惊人。店里酒不够,黄姨才让我前来买酒。” “乱是乱,可俗世再乱,也挡不住人的欲望。所谓酒色财气,哪个男人不受制于此?所以啊,藏梦楼的生意可是坏不了。” “辰掌柜,我有时闹不明白,您到底是卖酒的,还是读书的,每次都要给我讲些大道理。” 辰有三笑着摇摇头:“这道理可一点都不大。行了,今日要多少酒啊?” “这次我可做不了主,我是跟着前来跑腿的。” “哦?你们藏梦楼什么时候还有主管买酒之事的人?” 陈胖子说道:“也不是,只是我们楼里黄姨的一个远房子侄来了,赶巧他又喜喝酒。黄姨就让他来了。” “原来如此,换了人也好。往日跟你们几个厨子做生意啊,不是跟我还价,就是要讹我几斤酒喝,前后算算,我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哈哈哈,辰掌柜,咱们可是老熟人,这些小事就别放在心上。”陈胖子说道。 “你啊…你。”辰掌柜不禁莞尔。 “我这就去叫公子,买酒的事你跟他商量吧。”陈胖子跑出屋,对李道禅摆摆手:“公子,进来吧。” 李道禅领着人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辰有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道禅,而李道禅则看着酒庄,见木架上的酒坛,笑着走了过去,打开一坛闻了闻:“掌柜的,既然是摆在这里招揽客人的酒,咱们就不能放些好酒?” 辰有三问道:“这些酒,难道还不能入公子的法眼?” “小爷我可是穷人出身,什么酒都能喝,倒也无所谓。只是啊,想着您可是做生意的,我这才多嘴。” “哈哈哈,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公子了。” “既然要谢,总得拿出点诚意。只要一会买酒时,你能送我一坛酒便成。” 辰有三这才明白李道禅为何这般说,他笑道:“我原以为公子是跟我玩笑,没想到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哎,这话说的,可生分了,我啊,既不是玩笑,也不是讨价还价。”李道禅拿着酒勺,舀了一勺,一饮而尽。 脸上微笑仍在,可心里却赞道:这酒有点意思,虽然比不得上上品的好酒。但其中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掌柜的,可有阴魂汤卖给我们?” “引魂汤?”辰有三听到若离问他,犹豫片刻:“都是老熟人,我实不相瞒,这我做不了主。” “那谁能做得了主?” “这个嘛,自然得凉师傅答应。” “没想到你一个酒庄的掌柜竟然还得听酿酒师父的。”李道禅笑道。 “虽说我是掌柜,可这酒庄若是没有一个好酿酒师傅,那我这酒庄也开不下去。再说,引魂汤是凉师傅的特酿。更得听凉师傅的。” 陈胖子说道:“得了,那还不快把凉师傅请出来?” 辰有三回到后堂,没多久便和凉景义走了出来:“凉师傅,就是他们要买引魂汤。” 凉景义只是瞅了一眼:“我都说了,不卖就是不……” “凉师傅!” “嗯?”凉景义看向若离,不耐烦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若离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凉师傅,就是我想买你的引魂汤,不知可方便卖上一点。” “既然是若离姑娘你要买酒,那我自然是卖的” “让你为难了,还请见谅。” “哈哈哈,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原本这酒是不卖之物,乃因为这酒啊,三年算成,五年才算上品,而到了十年,那滋味又另当别论喽。酿起来颇为不易。” 李道禅嘿嘿一笑:“不知你这里有几年的成品啊?” “我这一辈子,十年的成品也就三坛。五年的成品也不过数十坛,三年的嘛可就多喽。” 凉景义说着,脸上不免带着傲然的神色。 “若小爷要买你的十年陈酿,得要多少银子?” “呵呵呵。”凉景义笑着不回话。 “得,看来买卖没法做了。” 若离不想李道禅败兴而归,说道:“凉师傅,您能否卖给我一坛十年陈酿?” “这……”就算是若离开口,凉景义也没有答应,可见他将酒看的多重。 李道禅笑道:“喝酒虽美,但若是强人所难而来的,喝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行啦,掌柜的,卖我们一些普通酒水,我们这就走。” “好,既然如此,价格还按照老规矩。” 李道禅点点头,而凉景义抬头说道:“行,今日我就给若离姑娘这个面子。怎么说,对我老母亲都有救命之恩。” “算了吧,凉师傅。小爷喜欢喝酒,也明白酿酒之人的苦心。咱们呐,就不要为了还情分,难为好酒了。” “年轻人,虽然不知你这话有几分是真,不过就冲这一点,我也心甘情愿将酒卖给你。”说着跟辰有三说了一句,离开开没多久,便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 第三百零一章 有些东西卖不得 “凉师傅,即使你打算卖酒,可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十三公子可没有那么多银子。”陈胖子害怕十三吃亏,连忙说道。 凉景义不屑地冷哼一声:“将你那点小心思放在肚子里,这酒我可没打算卖?” “哎,你瞧你这人,既然都已经将酒拿出来了,为何还不卖?” “有些东西卖了天价,那是为了不愧对它的价值。有些东西若是卖了,可就污了它的名声,而我这引魂汤便是卖不得的。” “凉师傅,我陈胖子知您爱酒,却不知你还有这规矩?” 辰有三笑道:“呵呵呵,咱们凉师傅的讲究那可多了去喽。” “得了,那感情将酒拿出来,就是让咱闻闻味,开开眼的。”陈胖子一拍手,无奈地说道。 李道禅面带微笑,看着凉景义。 若离担心凉景义真的不打算将酒卖给他们:“凉师傅……” “若离姑娘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将酒拿出来了,可不是为了显摆的。但这酒我绝对不卖。” 陈胖子就是一个粗人,听凉景义的话,摸不着头脑:“若离姑娘,咱就别求凉师傅。他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 “凉师傅,对吧?”李道禅说道。 凉景义点点头。 “小爷名叫李道禅,不过江湖上的人都叫我十三。刚才听您说的话,小爷觉得颇有道理。” 李道禅笑着继续说道:“这天底下是有不少东西,用银子买不到的。你说您的酒是,小爷这里也有一件东西和您的酒一样。” “什么东西?” 李道禅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就是小爷的承诺。您既然打算将自己珍爱的藏酒送给小爷,那么小爷也送给您一个承诺。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藏梦楼找小爷,小爷定会出手相助。” “哈哈哈,看来是我小看了你这位年轻人。好小子,是位大丈夫,我这酒给你喝了,不亏!”凉景义哈哈一笑,将酒坛送到李道禅的面前。 李道禅也不客气,单手拖住酒坛,打开泥封,伸着鼻子闻了闻,一股浓香瞬间飘满屋子。 不说李道禅,就连其他人也闻得到。陈胖子伸着脖子,活脱脱像只抢食的老母鸡,李道禅一手盖在他的脸上。 “陈胖子,你想干做什么?” 陈胖子擦了擦口水:“公子,你就让我多闻闻呗,怎么这坛引魂汤如此香?跟我原来尝过的那坛着实不一样。” “你尝过的那坛?”凉景义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卖给陈胖子引魂汤。 辰有三说道:“景义,难道你忘了,原本有几坛子酒,虽然没到年份,可也让你不满意,你便取出来打算丢掉。” “是有这么一回事。” “呵呵呵,当时啊,我觉得丢掉太可惜,便卖给了藏梦楼。” “原来如此。” 陈胖子一听,说道:“怪不得味道差别那么大。” “差别大?你太小看我凉景义了。” 李道禅可不管身边这几人如何说,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口,将一旁的陈胖子馋的直流口水。 “哎哎哎,公子,你慢点。这么好的酒,哪能这么喝?” 美酒下肚,李道禅只觉得神清气爽,竟毫无醉意:“好酒!” “公子,是何滋味啊?” “你来尝尝,不就知道了?”李道禅指了指酒坛。 陈胖子差点便答应,只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嘿嘿嘿,公子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分呐,您给我说说就行,我不用喝。” “当真不想喝?” “当真当真。” “小爷再问你最后一次,当真不想喝?” 陈胖子哭丧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哈,陈胖子啊,虽然你耐性还不错,可这做人不够爽快,想喝便是想喝,有何不敢说的。” “公子知道,怎么还是问个不停?” “行啦,将酒封起来,搬回藏梦楼,到时候,大家都尝尝。” “我刚才说的是违心话,公子可没跟我说笑吧?” 李道禅笑道:“小爷可不是那种人。” 陈胖子一听,乐呵呵连忙叫人将李道禅手中的酒坛拿好,而他又跟辰有三说了几句,将其他酒放到木车上:“公子,妥了,咱们回吧!” “好!”李道禅对陈胖子摆摆手,然后对凉景义说道:“记着小爷适才说的话。” “年轻人有心了,不过我这是为了还若离小姐的人情,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码归一码。你还欠若离的人情,而我则欠你一个人情。咱们还是说明的好。” 凉景义看着李道禅,眼神深邃,随即哈哈大笑:“年轻人,可愿意跟我学酿酒?” 一旁额辰有三微微一愣:“景义,你说的何话?这位公子怎会留下来跟你学徒?” “有何不可的?我看他呐,颇合胃口。”凉景义说道。 李道禅摇摇头:“小爷不是那块料。再说若是再想喝,只要来寻你便是。” “到那时,我可不会再送。” “那可说不定。告辞!” 若离见李道禅得偿所愿,心中欢喜。她对凉景义二人施了一礼,随即跟着李道禅离开酒庄。 待到李道禅几人离开后。 辰有三问道:“景义,适才你是说的玩笑吧?” “玩笑?掌柜的也这么想?” “难道你真的有意教他酿酒?” 凉景义说道:“那是自然,虽然这小子一看不是寻常人物。可颇为懂酒。” “懂酒的人可多了去了,我便是其中一个。” 凉景义拿出旱烟:“掌柜的可不行。这懂酒可不一定能酿酒,还得懂情!” 辰有三点点头,随即说道:“对了,不知苟理现在在做什么?” “人都已经走了,掌柜的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随他去吧。”提到苟理,凉景义的脸色突然一变。 “唉,就是觉得可惜罢喽。” 凉景义却没说话,拿着旱烟在脚上磕了两下,然后转身回后院。 辰有三看着凉景义的背影,想着哪日是不是将苟理寻回来。再拼上自己的老脸给他求求情,说不定凉景义一时心软便不再计较此事。 第三百零二章 杀人不难 这两日,苟理迟迟不敢进自己的破屋,也迟迟没有见到屋内的到底是何人? “这都第几日了,你还不打算进屋?” 苟理一听屋内的人这般问他,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屋里的,你也知道都好几日了?那不快走,难道我这屋子里还能有金山银山不成?” 屋内的人嗤笑一声:“你觉得屋里有吗?” “当然没有!”苟理心里念叨着:什么金山银山,连鬼都不愿住的地方,毛都没有。 “那便妥了,金山银山原本对我来说就分文不值。” 苟理虽然心中害怕,可想赶快将屋内的神秘人说服,让他快些走:“您是高人,您老视金钱如粪土,行了吧?” “行啦,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 “这位爷,哪里是我想跟你废话,着实是你赖着不想走啊!” “呵呵呵,是不是心中在咒骂我啊,说我这不知哪里来的,竟然敢鸠占鹊巢。” “没得没得,如今您是爷,我就一孙子。可不敢对您不敬。” 屋内的男子继续说道:“不敬?人心隔肚皮。你若不说,又有谁能知晓你是如何想的?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你就算向神像上泼屎尿,也没有半个神仙愿意来管。” “您是大本事的人物,我啊可不敢这么想。如果真的惹恼了神佛,我的日子便更没法过了。” “听你这话,似乎对现在的生活并颇为不满啊。” 苟理坐在地上:“不满可多了去了。可我现在只不是一个酿酒的,还是一个学徒,能填饱肚子已经万幸了,哪里还敢发牢骚?” “抱怨?那是无用之徒才会做的事,真的强者凡事一刀便了事。” 苟理嗤笑道:“你呐,就别跟我讲江湖那一套了,我虽然还真有想教训的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想如何教训此人?” “没想好,最好是要了他的命!” “他跟你可有杀双亲之仇?” 苟理摇摇头:“没有。” “那可有夺妻之恨?” “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若是不出意外,离结婚生子还早着呢!” “那便是他人抢了你的钱?” “屋内的大侠,你越讲越离谱了。我要是有钱,还会住在这种地方?” “屋颇可不是身破。” 苟理知道无内之人对他没有恶心,否则早掉头就走:“行啦,您就别说教了,有那功夫,还不如现在快些离开,小心屋子倒了,把您砸死了,还得由我给你刨坑。” “喂,小子,敢杀人吗?” “哎哎哎,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咱们闲谈便是闲谈,别杀人不杀人的。就算没事也能说出不少麻烦。” “呵呵呵。” “什么时候咱们小镇也变得如此热闹?我可瞧着来了不少人。”、 “为何这般热闹?乃是因为这个小镇上有一条青龙途经这里。如今的他在这里不走了,其他人又岂会走?” 苟理叹了一口气:“我算是看出来,您呐,说了不少,可事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连我这样的破落户都不愿意听。” 苟理拍拍屁股:“不管小爷的事,当然就是小事。” “所以,我便是带你离开这里的。” 苟理瞅着黑漆漆的屋子:“走简单,再找个安身的地方,可就难喽……” “所以,你跟我走。” “你都说了。有青龙在这里,就算我走了,也得瞧上一两眼才成。” “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不成?” 苟理居然没有露出怯懦的样子,说道:“这日子不过也罢。” “进屋来,我抱你无事。况且,你觉得站在门口,会有人回答你的疑惑吗?” “你当老子傻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万一是来谋财害命的,那我要是进去,岂不成了羊入虎口?” “行吧,你想站便站在那里。” 苟理低着头,想了半天,突然问道:“我若是想杀人,你可愿意帮我?” “想杀何人?”屋内之人却没有问为什么苟理要在此时改口,而是直接问他想杀之人的姓名。 苟理一拍屁股,站起身:“问就别问了,直接跟我走,便知道要杀谁了。” 说完,自己走出院子,也不管屋内之人是否跟自己出来。 独自走在街上的苟理,仿佛自言自语道:“原本呢,我还念着他一点好,可既然你都说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要走了,就改出了心中恶气才好。” “日后啊,若是想杀人,不要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苟理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黑衣,带着斗笠之人。 “这如何叫做借口?没个理由,你说我杀他做什么?” “想杀人便是想杀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弯弯绕。哎,你瞧,世间在太平,若是没点红,岂不是少了几分颜色?” “我啊,虽然这是要去杀人,可以点都不喜欢你们江湖上的人。都说人不能有花花肠子,我看你肚子不仅仅是花花肠子。” 在天色将黑时,苟理已经能看到酒庄,他停下脚步,不肯向前。 “为何不走了?” “我听说在北方的游牧蛮子,他们会三步一拜,五步一伏地前去山上朝圣。只要是做了此事的人,天上的佛都能看得到,便会满足人的那些小小心愿。” 一旁的黑衣人,说道:“怎么着,于心不忍了?反正现在还没有动手,我们离开还来得及。” “且,谁说我后悔?虽然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杀人,但只要做了,就不可能后悔的。” “你可知,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何时?” “何时?” “六岁那年。” 苟理地点点头。 黑衣人又问道:“那你又知否,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谁?” 苟理就在黑衣人问这这问题时,已经迈步向前。 “你不想听了?” 苟理笑道:“想听啊,只不过啊,等我杀完了人,再听也不迟。” 黑衣人走到路边,找了一块青石,自己坐了上去:“杀人,第一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苟理站在远处,就已经看到辰有三,而辰有三也正好瞧见他,心中正高兴:“苟理,你回来啦!” 第三百零三章 鞭长莫及可借刀 贩夫走卒想杀人,王侯贵胄亦是如此。 “公主殿下如何到本相府上来了?”戊子念看着素阳公主,极为不满地质问。 素阳面色阴沉,说道:“怎么,本宫不能来?” “公主想来当然能来,只是不觉得直接到本相府上,有些不妥吗?” 素阳则直接坐了下来:“本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本宫知道丞相日理万机,抽不开身,所以便自己上门来。” “原来公主是怪本相不回信之事,这件事倒是本相的错。”戊子念说道。 素阳公主从落凤山回来后,大为恼怒,便写信让人送到丞相府,可是迟迟不见戊子念回信,这才亲自来戊子念府上。 “本宫信上难道写的还不够清楚?王有道已经被那个孽种给杀了。” “王大人之死,本相也着实惋惜,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公主想让本相如何?” “丞相,是谁找到本宫,让本宫派人前去杀人的?现如今丞相又如此从容,难道丞相在和本宫玩笑不成?” 戊子念想起李无二对自己说的话,可他却不想让素阳知晓:“公主切莫动怒,只是如今本相以为,那个青年已经无关大局。” 素阳勃然大怒,站起身,大声说道:“戊子念,本宫已经是忍了再忍。本宫辛辛苦苦,丢尽颜面前去找王有道,而现如今,你竟然对本宫说这样的话?” “那公主想听本相说什么?难道让本相去杀了此人不成?”戊子念面带微笑。 “你难道不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交代?呵呵呵,公主何出此言。虽然是本相告之公主陛下的私生子尚且活着,可未曾逼着公主前去杀人呐。” 素阳如何也没想到戊子念竟说出这样的话:“你!” “公主要杀此人,乃是因为当年之事,怀恨在心。是,本相跟公主说,最好杀了此人,可如今那人没死,倒是王有道死了,又能怪谁?” “戊子念,好啊,当真是把本宫耍的团团转。”素阳气笑道。 戊子念喝了一口茶:“公主可不要这般说,本相着实受不起啊。本相从一开始就没有戏耍公主的念头。” “这难道还不叫戏耍本宫,那叫什么?” “公主,请息怒,这茶可是好茶。何不坐下来先细细品尝一番?”戊子念此时也心中烦乱,他强压担忧,装作无事。 “本宫如今可没有心思尝你的茶。” “既然如此,本相便和公主说道说道,为何本相如今已经不再将那私生子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素阳才坐了下来。 “本相问公主,你想让那个私生子死,可是因为当年之事啊?”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所以公主气的不是王有道之死,也不是如今本相的态度,而是那个私生子没死罢了。” “你想说什么?”素阳问道。 “既然公主想让此人死,那还不容易?借刀杀人,岂不是简单?” “借刀杀人?如今还能到哪里去找这把杀人的刀。” 戊子念笑道:“当然有,只是公主想不到罢了。” “既然你这么说,本宫便问你,去哪借刀?” “当然是皇后那里。” “绝不可能!”素阳厉声说道。 “为何?” 素阳站起身,指着戊子念:“戊子念,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本相又能盘算什么?无非只是自己的仕途罢了,这么说,公主一定相信本相吧。” “呵呵,原来丞相是搭上了皇后的大船啊。” “公主不必在意此事。本相如今告诉公主这件事,无非也是想替公主分忧罢了,若是公主不答应,那么本相绝不会把此事告诉皇后等人,也当做不知此事。” “你倒是想装作不知道。若是让皇后一派知道那个孽种还没死的话,怕是丞相会被立刻推下船吧。” “公主说的是,所以本相到现在都未曾告之皇后等人。毕竟那个私生子如何折腾,也折腾不到庙堂之上。” “那你难道不怕皇兄知道此事吗?” 戊子念心中长叹一声,不知皇帝可能会知,而是十有八九已经知道此事:“公主想说的是,陛下知道以后,会有传位给那私生子的念头,对吗?” “我与皇兄乃是亲兄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皇兄的性子,倘若皇兄真的知道的话,说不得,这个皇位要传给谁。”素阳冷笑一声。 “当年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知情的估计也就只有你我二人。公主难道会对陛下说吗,不会,公主绝不会让您眼中的孽种继承皇位。” 素阳面色阴沉。 戊子念微微抬头,看到素阳的神情,接着说道:“就算陛下知道此事,也无妨。本相一这派加上皇后、冯国公一派,你觉得陛下有可能将皇位不传给太子吗?” “原来如此,本宫现在才算明白,你们早就已经串通好,太子对这个皇位是志在必得。” “公主说话何必如此难听?太子继承皇位,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我等只不过是支持太子罢了,又谈何串通一说?” “那你又为何告诉本宫可以借皇后的刀杀了那个孽种?” “本相已经说过,乃是替公主分忧,为何还不信老夫?” 素阳当然不信戊子念:“你会如此好心?” “公主,你我相识多年,虽然如今本相站在皇后一派,不过还念旧情。虽然那个私生子老夫已经不放在心上,不过怎么说也是一个隐患。到时候老夫只要在皇后那里说上几句,皇后定会派人前去杀他。” “若是他们知道此事,岂不是会和你一拍两散?” “老夫不想告诉皇后,是不想自找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如今皇后可不会轻易和老夫决裂。不过公主得答应本相一件事,若不然,老夫绝不会张这个口。” “何事?” “那便是,太子继承皇位一事,就算公主不支持太子,也不能出来反对此事。” “好啊,原来丞相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还是为了这件事。” “呵呵呵,那是自然。若公主不答应,老夫也不好去给皇后张这个口。不过本相可不会逼公主,一切都看公主的意思。” 素阳沉思良久:“此事让本宫好好想想。” “那是自然,本相有的是耐心。不过,公主还是给本相好消息。” 第三百零四章 人不在 “掌柜的这些日子可好?”苟理脸上有些阴冷,问辰有三。 辰有三只当是苟理这些日子过得不如意,便想宽慰他:“回家这么多日子,为何早些回来?” “回来做什么?凉景义又看不上我,再说了,咱们酒庄还缺伙计吗?” 辰有三听出苟理话中的怨气:“景义的脾气,你跟他这几年也应该清楚。虽说说话难听了点,可也是为了你好。” “每次掌柜的都这么跟我说。还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这乃是实话。” 苟理笑了一下:“实话?我也没说是假话。不过掌柜的,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你指的是何事啊?”辰有三不明白,便问苟理。 苟理说道:“为我好,可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 “又开始说胡话了不成?”辰有三声音变得微微严厉。 “我可没有说胡话。正如您所说,这师父如父。爹娘对子女,又有几个不是真心。可当爹娘的,有过一次想过孩子想要什么吗?” “你啊还年轻。有许多事自然是看不懂,自以为想对了,其实大错特错。我们这样约束你,也是怕你误入歧途。” 沟里冷笑道:“好一个,心有担忧,便凡事都对。” 辰有三觉得今日的苟理与往日不同。以前说他两句,虽然苟理心中不服,但多少还会迎合一句,可眼前的苟理为何如此生疏? “苟理,我不知你这几日都想了什么,但你说的大错特错。” “掌柜的,我呢,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来没吃过墨水,所以大道理不会讲。现在想想也是,我就是一个小人,小人就要行小人之事。” “你想做什么?” 苟理从怀中掏出一把刀,这刀还是他小时,他爹上山砍柴时用的刀。可好歹也算是一件遗物,苟理便每日擦拭,虽然过了这么年,仍然崭新如初。苟理看着自己手上的柴刀,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心中委屈,想找人出出气罢了。” “找人出气?你手上的刀是何意?”辰有三见苟理拿着刀,心中火气一下上来,大声质问道。 “都说是出气了,还能做什么?掌柜的,今日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识趣,就躲开。” 辰有三听明白,苟理是来找凉景义的。不过正如辰有三所说,当时凉景义收苟理为徒,也是因为他的劝说。若苟理真的做出什么不轨之举,他辰有三良心难安。 “你师傅他不在酒庄。” 苟理笑道:“不在酒庄?这话说的,凉景义除了酿酒,什么事都不会做。他不在酒庄,这怎么可能?” “我可没有骗你,若是你昨日来,还能见到,今日的话,正巧景义出了门。” “我不信!你让开,我得自己进去找找才能死心。” 辰有三却并没有躲开,苟理握着刀冷眼盯着辰有三。 “他说的没错,你要找的人不在酒庄里。”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苟理身后,伸手放在他的肩上。 “我不信!” 黑衣人摇摇头:“我可没理由瞒你。你若不信,现在进去找便是。” “你是何人?到底跟苟理说了什么,他竟然要杀自己的师父!”辰有三一见黑衣人,将苟理要杀凉景义之事怪在他的头上。 黑衣人笑道:“我就是一个走江湖的。” “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平日里就喜欢打打杀杀,现在竟然还要怂恿苟理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这件事跟我可没有关系,是他自己要这么做,我只是顺道过来瞧瞧罢了。” “胡说!你……”辰有三还未说完,苟理手中的刀已经放在他的脖子上。 “少废话,今天我就信你一回,说凉景义去了哪里?” 辰有三冷哼一声:“苟理啊苟理。想当初,我好心收留你,又求着你师父收你为徒,本想着日后你能撑起酒庄,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 “掌柜的,你对我的好,我自然不会忘记,否则,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想杀我?尽管来啊!” 苟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辰有三痛心疾首,说道:“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但终归没有受什么大委屈,为何一定要杀你师父?”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和你师父从来未曾想过要让你记住我们的好,只想着,你是酿酒的好手,不想你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事到如今,看来,真的是我错了。” “走吧,既然人不在这里,还愣着做什么?”黑衣人转过身,对苟理说道。 “我总得问出凉景义在哪吧,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会告诉你吗?既然你还想再问,那我在门外等你。” 苟理抬起头,死死盯着辰有三:“掌柜的,你就告诉我凉景义在哪吧。” 辰有三看向苟理,他的话语中竟然带着恳求之意,这与他非要杀凉景义之举格格不入。但辰有三,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凉景义去了藏梦楼之事告诉苟理。 “苟理,看来今日我说什么都没用,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想杀我,尽管动手。若是想问出你师父的下落,我无可奉告。” 辰有三说着缓缓闭上双眼。等到他再睁开时,苟理已经离开了酒庄。 “来人!” 从后院跑出一个伙计,他看到掌柜的脸色不好,小心问道:“掌柜的,有啥事要吩咐的?” 辰有三对伙计说道:“你去藏梦楼,告诉凉师傅,说苟理要去杀他,叫他速速离开镇子。” “什么?苟理要杀凉师傅?那掌柜的,咱们还快点报官去?” “此事不要张扬,你赶快将此事告诉凉师傅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掌柜的,这若是要出现的闪失,可事关人命啊!” 辰有三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报官,只是就算是景义知道了,他也不愿苟理被官府捉去。”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找凉师傅。” 辰有三又叫住伙计:“等一下!” “掌柜的,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凉师傅……算了,你去吧。”辰有三欲言又止。 第三百零五章 因为他对我好 “我都跟你说了吧,做事不要着急,你瞧,这不是有人来给我们带路了?”黑衣人站在树上,看着从路边匆匆跑过去的酒庄伙计,对树下的苟理说道。 “看他的样子,是要去镇子上。” “怎么,怕了?”黑衣人问苟理。 “确实有点怕,不过我还是会去。” 黑衣人笑道:“别说那个掌柜的,就连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那个酿酒师傅?” 苟理没有回答。 “唉,虽说在江湖之上,一言不合就杀人也是寻常之事。但你这,我确实看不透呦。” 苟理说道:“那你又有目的?” “我?我就是一个看戏的,能有什么目的。” “你跟我就不要藏着掖着的了,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子,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苟理嗤笑一声:“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真的什么都猜不到。我可不傻。” “那你说说,你猜到了什么?” “你来找我,不会平白无故就是想找一个人一同走江湖的吧?” “这话不假,虽说江湖多寂寞,可我也不缺你一个男的。就算找,也得找个小娘子不是。” “行,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你知道我的身份。” 黑衣人笑道:“呦,可以啊。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愣头青,没想到还有点心思。” “这不难猜。毕竟我见过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之后,便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看来,徐升平什么都跟你说了啊。” “说得不多。这么多年没见,他匆匆见我一面,只告诉我,让我小心为上,不要声张自己的身份,给他徐家留下香火。” “哈哈哈,这还真像徐升平说的话。不过啊,他早就已经死了。” “这我知道。” 黑衣人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么我也不用费什么话。实话告诉你,我欠徐升平一个人情,所以答应他护你左右三年。” “我的身份,已经有其他人知道了?”苟理问道。 “这我可不知。” “徐升平当日跟我说过,若是有一日有人来找我,不是杀我,就是来保我的。看来你是后者。” “所以你该庆幸我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苟理一手拿着刀,一手死死握着树干:“你既然来找我,那想必我的身份已经有他人知道。” “应该没有。” “那你为何来找我?” 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没什么。虽说我欠徐升平一个人情。不过毕竟要护你三年。对我来说,实在久了一些。所以想着早些来寻你,完成约定,我和他便两不相欠。”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为何一定要杀了这个对你还不错的人?” 苟理迈步向前:“你能找到我,迟早有一天,其他人也能找到我。到时候我不想凉老东西被他人抓做人质。” “原来是不想被人要挟。” 苟理听到黑衣人的话,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苟理回头看了黑衣人一眼,眼神复杂。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我自小便跟随养父母在一起。虽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待我却视若己出。” 黑衣人听到苟理说着陈年往事,并没有插嘴。 “不过家中太穷。平日里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我便着想着,若是我不在,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可他们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苟理说着,话语中带着温柔:“我九岁那年,年景不好,地里颗粒无收。赶上冬天雪灾,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爹他看着饿了好几日的我,于心不忍,便冒雪拿着这把柴刀进山,想着能不能打点野物充饥。” “接下来,是不是他一去不归?这样俗套的故事,我见过太多。” 苟理并没有将黑衣人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爹他就这样冻死在大雪中,找到他时,他的手里紧紧握着这把柴刀。大概在他临死的那一刻,还想着家里饿的大哭的我。” “那你娘呢?”黑衣人问道。 苟理却没有回答,他将柴刀插在腰间,说道:“后来我便被掌柜的带了回去,并且让我拜凉景义为师。凉景义的脾气大,总是训斥我。” “我算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待你不好,所以你才想杀他。” “恰恰相反。凉景义虽然对我严厉,可他对我是真的好。店里这么多伙计,只有我能和他这个师父一同吃饭。而且,每次他都让我先吃,我吃罢以后,他才吃。添新衣时,凉景义也会冷着脸,将一套新衣服就在我面前,对我说:穿的干净点,不要给酒庄丢人。话是难听。但其他伙计可没有我这待遇。我知道,那些新衣都是他自己花的银子。” “我原以为他待你不好,这么说,他对你也不错啊。那你杀他可不太讲道义。” 苟理说道:“你觉得为何徐升平要让我这个亲生儿子隐姓埋名,丢给一对寻常老百姓养活?” “可不就怕你被害?” “他已经当上了兵部尚书,正二品的朝中大员。可现在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作为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注定要跟他一样的下场。所以,那些杀我之人,到时候一定会不择手段。而现在的我,就是一个酿酒的小徒弟,可保护不了任何人,与其让凉景义被他人所杀,还不如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呵呵呵,你可以求我,我倒是不介意也护他三年。” 苟理嗤笑一声:“别再拿我当做不经世事的之人。要想请你出手,我可没有足够的价码。” “还真是,就冲你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我还真看不上眼。真是可惜喽。”黑衣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根本不在意凉景义的死活。 看着酒庄的伙计进了藏梦楼,苟理用袖子将柴刀遮了遮:“我要进去,你打算跟我一同进去?” “你可说笑,我都跟你说了,现在小镇之上有青龙。而那条青龙就在楼里,我去了,就是去送死。” 苟理点点头,望了望藏梦楼:“师父,你的命,我背了!” 第三百零六章 既然想耍鸟,就不要撒泼 李道禅原本带着酒回藏梦楼,可走到半路,凉景义竟追了上来。 “凉师傅,您跟过来了,可是有其他事?”陈胖子问道。 凉景义点点头:“我是给你们送些肉干的。” “肉干?你特地前来送这个作甚?” “引魂汤虽说直接喝也可,但要是配上我这肉干,那喝起来滋味又是不一样。” 陈胖子哈哈一笑:“凉师傅,您可别忘了,我是厨子。能有什么肉干让酒还能变味的?快别唬我家公子。” “虽说你是厨子,可酒上面的事,难道还有我知道的多?”凉景义一脸不屑。 若离见凉景义也是好心,心中感激:“凉师傅,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啊,有些人不知好歹呦。” 这话显然是在嘲讽陈胖子。 “凉老头,你……”陈胖子再笨也听得出来,气得结巴着。 李道禅哈哈一笑:“行啦,陈胖子。凉师傅说的是对是错,到了楼里一试便知。” “那我可要看看,到底有何不同。” “既然肉干被你们送了过来,我就回去了。” “哎,凉师傅,别走啊。”李道禅叫住凉景义。 “年轻人,你叫我还有何事?” “凉师傅,既然引魂汤是这么好的酒,喝起来也肯定讲究颇多。小爷可不想自己回到楼里,稀里糊涂喝完了,却没尝到它真正的滋味,那岂不成了吃人参果的猪八戒?您要是不忙,就跟我说一同回去,也好提点提点。” “这……” 李道禅既然邀请的凉景义,见他犹豫,若离自然开了口:“十三说的没错,凉师傅,跟我们回去吧。” “好!”凉景义看了看引魂汤,点头答应。 就这样,凉景义跟李道禅一同回了藏梦楼,刚进楼,紫槡就迎了出来:“若离,你们怎么去了那么多时辰,楼上的那位大爷都不耐烦了。” “紫槡呐,怎么,是不是相中了那位土财主?让他多等了片刻而已,心疼了不成?” 听到李道禅打趣她,紫槡给李道禅抛了一个媚眼,身子一歪,靠在他的胸前:“十三,净说胡说,他怎么也比不上你啊。” “哦?正好小爷刚带回来一坛好酒,要不要到我屋里,咱们两个边喝边聊?” “十三平日里,你对我们几个只会动嘴,从不真来,怎么今日忍不住了?”紫槡笑道。 李道禅手指在她下巴一勾:“小爷早就想收了你。” 紫槡躲到一边:“行啦,不跟你嬉闹了,你瞧瞧,我的若离妹妹都快哭出来。” 若离虽然脸色不好,但并未当真,她听紫槡说自己,连忙摆手:“没没没……” “哈哈哈,酒这里都是,你让人搬一坛上楼吧。” “行,那我去了。” 李道禅见紫槡上楼,他说道:“不过今日真的有好酒,如果可以,早些送那位大爷走,今晚咱们一同尝尝什么叫人间佳酿。” 紫槡笑着点点头,然后推开门,对身后伙计说道:“快把酒搬进去,别让大爷等急了。” 李道禅则转过身,对凉景义一伸手:“凉师傅,我们去后院吧,这里太乱,可没有喝酒的雅兴。” 正在他说着,屋内的那位大爷透过门缝看到了李道禅的背影。原本还酒兴大起的他,突然一愣,脸色阴晴不变。 “大爷,您怎么了,就不是送来吗,为何还如此不高兴?” “你们懂什么?一群贱人!” 紫槡是这里人脾气最不好惹之人,一听原来还甜言蜜语的土财主,竟然还出言轻薄她们,她嗤笑道:“呦,现在爷您看不上我们这群贱人了,那为何还要进我们藏梦楼?” “本大爷想进便进,想走便走,想杀人,更能杀了你们!” 这话吓得其他姑娘纷纷躲开,唯有紫槡向前一步:“虽说我们青楼女子,命比身子贱,但是也不是您想杀就杀的。” “呵呵,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那人双眼微眯,轻轻一握,酒杯崩碎。 那些害怕的姑娘急忙躲到紫槡身后。 “不是奴家以为大爷您不敢,而是我不怕!” 那人缓缓站起身,迈步走向紫槡。此时却听到门外传来李道禅的声音:“紫槡,你可是小爷的女人,谁要是敢动你,尽管向他裆下招呼。已经管不住自己鸟,还管不住自己的手,这样的人,就改被教训教训。” 紫槡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阵好笑,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害怕的姑娘这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十三相公,奴家知道啦。你可要忍着性子,怎么说,咱们现在可是开门做生意呢。” “小嘴真甜,都叫上小爷相公了,不过啊,得在相公前面加个‘大’字。” 紫槡笑道:“知道啦,相公你的拳头大,枪杆子更大,奴家喜欢死相公了。” “知道就好。” 而那人听到李道禅跟紫槡一唱一和,反而没了脾气,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紫槡问道:“爷,这花酒您还打算继续喝吗?” “当然要喝,既然银子花了,为何不喝?” “那行,姑娘们,还不快招呼大爷?” 这人正是从苏秦山逃走的薛自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里居然碰上李道禅。可如今的他可不敢跟李道禅动手,毕竟他也听说,王有道死在了李道禅的手中。再加上龙老怪也事先找过他,现如今他只好忍着。 再说他也巴不得李道禅不知是他,毕竟他跟李道禅之间的恩怨可谓是不死不休。若是李道禅知屋内的是他,可能今日他的小命不保也说不定。 李道禅听到屋内没了动静,这才笑道:“娘的,来喝花酒还这么硬气,真是裆下无卵货。” 这句话让一旁的陈胖子一乐:“哎,公子你来以后啊,咱们楼里敢闹事的人是越来越少。” “有吗?”李道禅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然有,不过有些人呐,是应该要教训教训。” “行啦,快到后院去,小爷我肚子里的酒虫子可又要忍不住了。” 凉景义看着一脸戏谑的李道禅,微微点头。 第三百零七章 谈酒 薛自雄既然已经知晓李道禅就在此处,自然不会久留,他等了片刻,问道:“刚才那人是店里何人?” 紫槡面带微笑,看着薛自雄:“爷,您对我家相公有兴趣?” “你家相公?”薛自雄一挑眉。 “是我家相公,这藏梦楼里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十三公子的娘子。” “呵呵呵,只听说逼良为娼都的,可没听过拖家带口开青楼的。” “那爷,今日你可是开了眼了。” 薛自雄喝了一口酒:“怪不得你们楼里的姑娘说话敢这么硬气,看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天下男子才有腰,我们女子可不需要。” “那为何敢如此对我说话?” “爷,奴家可不对人,只对事。虽说我们是青楼女子,本就贱薄。可世道艰险,沦落至此,不是我们所想。那也不是人人都欺辱的。” “哈哈哈,他人说这话,我倒听得多了,没想到在青楼也能听得到。” 紫槡抿嘴轻笑,也不接话。 “那位青年……你家相公才这里待了多久啊?” 紫槡听薛自雄一直问李道禅,她脸上不露声色,端起一杯酒送到薛自雄的面前:“爷,花就不好喝吗?” “花酒自然好喝,不然我来这里作甚?” “既然花酒好喝,那么咱们喝酒便是,谈其他的,岂不是大煞风景?” 薛自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 “您不再留会儿?” 薛自雄笑道:“银子都已经留下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那您走好。”紫槡说罢,有其他姑娘还想再留一留薛自雄,紫槡说道:“叫人收拾一下吧。” “紫槡姐,知道了。” 薛自雄走出青楼,回头看了一眼藏梦楼:“哼哼,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见。看来这小镇来的武夫都是冲着他。正好,我也给咱们的十三小爷助助兴。” 说着,薛自雄离开藏梦楼,而在不远处的面摊前,黑衣人坐在那里,瞧见了薛自雄,微微一笑:“没想到薛自雄也来了,是打算来收他的性命,还是恰巧路过?” “客观,是否再要一碗面?” 卖面的老叟笑着问黑衣人。黑衣人摇摇头:“不用了,吃得太多,怕是一会逃走时,跑不快。” “好好好,那客观请自便。” 此时的苟理走进藏梦楼,他对着青楼可不陌生,毕竟也来送过几次酒,有认识他的,上前来问:“这不是酒庄的苟理,你来做什么?” “我师父让我来送点东西,他现在何处?” “原来是找凉师傅,凉师傅在后院,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能找到。” “那行,我便先去忙了。” 苟理慢步走进后院,见到有几人摆放桌椅,看来是要准备一桌酒菜,而凉景义坐在一旁与李道禅正说着话。 “凉师傅的酿酒果然是一把好手,有没有想过另投门面,来藏梦楼?” “若是藏梦楼要酒,自可去酒庄买,改投门面的事,我可没有想过。” “反正都是酿酒,换个地方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呵,年轻人,可知为何我愿意送你一坛十年的引魂汤?” “小爷若是说不知,是不是您就会将酒要回去?” “送都已经送出去了,我又怎会要回来。不过啊,送酒送的是人,看的则是情。” 李道禅嘿嘿一笑:“凉师傅,您可不要这么幽怨,弄得好像我采了花,吃完就跑了一样。” “哈哈哈,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啊,既然酒是给有情人喝的,那么酿酒亦是得有情。否则这酒酿出来又有何滋味?” “既然你是酿酒的老师傅,想必您一定听说过北蛮的桑稞酒。” “这个自然是听过。我酿酒这么多年,虽不说尝尽天下美酒,但也喝过十之五六。桑稞酒记忆犹新呐。” 李道禅笑道:“看来凉师傅对桑稞酒颇为喜爱啊。” “若说味道,桑稞酒真不怎样。有的甚至还有酒渣子,一般人喝了,只觉得苦涩难咽,又浊而不清。所以啊,就算给咱们大丰人喝,怕都是没人喝。” “说的一点没错。只是我第一次喝酒时,便喝的桑稞酒。那时喝酒是为了取暖,毕竟北境的寒冬,可真是连骨头都能冻碎。” “当时感觉如何?” “感觉,您就别说笑喽,喝了第一口,我几日都没吃饭,只觉得喉咙如火烧一般,吞了不知多少白雪,都是无用。” “哈哈哈,第一次喝酒就吃了亏,那为何还要喝酒?” “没办法啊,不喝酒就得冻死,跟这些罪比起来,小爷更不想死。” “都说酒中有故事,看来不差。” “如今是无酒不欢,可是想想,那时日子要是好过些,我也不会学喝酒。” “可是后悔了?” 李道禅笑道:“哪啊,是不想有那段故事。一望无尽的血海,多一点的便是每日的血红,滴在雪地上,灼眼的很,可比桑稞酒要辣心。” “看来,今日的酒,我算是送对了人喽。”凉景义笑道。 “今日这酒可是好喝,有这么多人陪着,饮酒作乐,悠闲对谈,真是风流。” 李道禅说着,看向一旁忙碌的众人。 “天下若皆是喜酒,那么可就少了不少滋味。” “不说不说啦,像您这样愿意听我说话的可不多。” “哈哈哈,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也不多。” 当凉景义一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苟理:“你来做什么?” 李道禅也看了过去,见到苟理冷着脸,看向凉景义。 “无事。” “既然无事,就先回酒庄去,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苟理嘴角一勾:“有些话不说也罢,留着日后我去找您时,咱们慢慢聊。” 苟理缓缓走向凉景义,而李道禅则视若不见,低着头,捡起一颗石子,握在手心中。 走到凉景义面前的苟理对凉景义俯身一拜:“师父,是徒弟不争气。” 凉景义没想到苟理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可他仍然面带肃容:“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便好。”苟理猛地掏出腰间的柴刀,砍向凉景义。 第三百零八章 小爷来教你 一道鲜血喷溅,吓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苟理看着凉景义身上的鲜血,没有丝毫表情。 李道禅笑道:“怎么一言不合就动刀?” 苟理缓缓说道:“你不应该拦着我。” “小爷也不喜欢多事,不过我正在和这位师傅谈话,你没看到?” “看到了又如何?” 李道禅对一旁的人说道:“来个人给瞧瞧凉师傅的伤势,我得和这位好好聊聊。唉,就是有这么多无聊的人,要不然小爷也不用浪费口水不是。” “年轻人,此事与……你无关,他……既然想杀我,就让他来!”凉景义捂着胸口,鲜血止不住的流。 而苟理此时的肩膀之上,也有一个血洞,正是李道禅祭出的石子所伤。苟理弯下身,将掉落的柴刀捡了起来。 “他应该是你师父吧?” “是。”苟理回道。 “既然是你师父,有多大仇怨要杀人?” 苟理摇摇头:“我跟师父没有任何仇怨。” “原来如此,那看来便是有苦衷。不过小爷对你心中如何想没有兴趣。但人,你杀不得。” 苟理说道:“你要拦我,我也会杀你。” “真是就是说不通呢?”李道禅挠挠头。 “孽障,长本事了,敢跟我舞刀弄枪,废话少说,快点动手,将我这条命拿过去。”凉景义一脸愤怒。 “凉师傅,你别急啊。小爷事先可是说过,我喝了你的酒,便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你死了,这人情我可就还不了了。” “我早……就看出,他对我心生怨恨。只是没想到怨恨这么深,罢了……罢了。” “师父,当年掌柜的让您收我为徒,一是为了传承您的手艺。二是为了给您养老送终。养老,怕我是做不到,我只能给您送终。”苟理看向凉景义。 凉景义哈哈一笑:“你还真是有孝心。” “凉师傅,您不要说话,先止住血再说。”若离一脸担忧,扶着凉景义。 “你瞧瞧,现在你可成了这里的恶人了吧。今儿天气不错,要是你没事可做,那便找个墙角,靠在晒晒太阳,睡一觉如何?” “让开。” “让小爷让开?看看你肩头上的伤口,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若是你一意孤行,可能先死的会是你。” “那就杀了我。” 李道禅摇摇头:“你到底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求死的?” “原本我是来给师父送终,但遇见了你,正如你所说,死的可能是我。” “你想不想听故事?正巧,我跟你师父正在谈以前的事,要不坐下来听听?” “公子,他可是要杀人的,莫不要再跟他废话,将他擒住,送往官府了事。” “对啊,十三公子。” 李道禅摆摆手:“你们不要着急。官字两张口,真是把他送到了官府,那才是说不清。你们呐,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当他不在这里便好。” “可是……” 若离说道:“你们便听十三的。” 既然连若离都这么说,犹豫再三,其他人只好继续忙着,可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瞄着苟理。 “坐下吧。”李道禅拍拍自己一旁的凳子。 苟理手中仍然拿着刀,坐了下来。 “看来还有的谈。你叫什么?” “苟理。” “李道禅。” “嗯。” “你师父酿的酒不错,你学会了几成?” “师父的手艺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不过有个五六成。” “五六成,那已经很不错了。就算离开你师父,也可以独当一面。” 苟理说道:“差得远,离开师父,我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的可不对。唉,你们怎么还不凉师傅抬进屋子?他都这样了,还不快去找大夫?” 众人看着李道禅竟然跟想杀人的苟理促膝长谈,心中正在疑惑,听到李道禅的话,这才忙活着:“对对对,快把凉师傅抬进去。”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瞧瞧他们这些人,都被你吓坏了。” 苟理则看着昏迷过去的凉景义,沉默不语。 “行啦,虽然砍得很深,不过没什么大碍。但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李道禅说着,瞥了一眼苟理,接着说道:“你手上的刀看起来听锋利。你刚才那刀砍得正对地方,但却没一刀致命。” “没杀过人,看来下一次,我得再用些力气。” “那我就教教你,若是捅人,则需手腕臂膀用力。要想砍人,则腰部发力。” “记住了。” “唉,你说我又不是你师父,还得教你这些。” “师父他可不会教我这些。” 李道禅轻咦一声:“你瞧瞧,凉师傅这个师父做的,怎么连这些都不教,看来下次我得好好说说他。” “师父只教我酿酒做人,他不希望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李道禅低着头,嘣的一声,李道禅一手扣住苟理的脖子冲到几米外的墙面之上。 “十三公子!” “都给小爷躲开!”李道禅转过头,脸上没了笑容,他厉声说道:“我有点事要跟这位聊,你们离开院子!” “公子不会杀人吧……” “放心,他还不至于让小爷手上沾血。” 苟理面上一痛,看着李道禅,神情淡然。 “现在就你我两个人了,小爷就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刚才已经说的够多了。” “那些啊,只不过是废话而已。既然你师父没有亏待你,还教你本事,如何做人。这些恩情还不够重?” “重又如何?他就不该收我为徒。” “好一个他不该。小爷以前也总想不通自己师父是如何想的。在我眼中,我想做的,师父总认为是错的。而师父想让我做的,到了现在,我仍做过一件事。但是,他是我师父,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死了吧?” 苟理的眼神看向别处。 “死了,死了多年。当你砍了你师父时,他可曾埋怨过你一句?可见他又多看中你。小子,你比小爷还大上几岁,不过今日就让我来教教你这个道理。” 说着李道禅一拳打在苟理的小腹上,苟理顿时缩成一团,李道禅将他丢在地上,抬脚踩在他的胳膊上。 “你这样的杂碎想不通,小爷今天就要你的命!” 第三百零九章 太多没想到 “若妃姐,真的不要拦拦十三?他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若离站在柳若妃身后,小声问道。 紫槡拉住她:“问什么问,这苟理我也见过几次,平时唯唯诺诺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紫槡姐,都这个时候了,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是十三真的伤了他的性命,那就要有牢狱之灾了。” 柳若妃开口道:“不用担心,若是十三想杀他,他早就已经死了,活不到现在。” “那为何十三出手如此很?” “因为苟理让他想到了一些事,一些陈年往事,就算是我,也不知道的事。” “若妃姐,你跟十三这么熟,也有不知道的事?” “十三有许多事,别人都不知道。”柳若妃转过头微微一笑:“不过倒也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便好。” 若离与紫槡对视一眼,皆不再说话。 “行啦,再去准备一些好菜,想必今夜十三得喝上不少酒。” 院中的李道禅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一旁则是皮青脸肿的苟理。 “喂,小爷下手可是有分寸的,别装死。”说着用脚又踢了一下苟理。 苟理将嘴里的血沫吐了出来:“我没装死,只是有些累。” “屁,都是小爷在动手,累的可是小爷。” 苟理本想起身,可浑身酸痛,根本动弹不得:“那么下次让我动手,你躺在地上挨打便是。” “算啦,算啦。脏活累活,还是由小爷来,咱是吃过苦的孩子。” “我也是吃过苦的,不怕。” 李道禅嗤笑道:“不是小爷看不起你,小爷吃过的苦,你可没吃过。” “照你这么说,谁吃的苦多,就能动手打人?” “小爷可没这么说。” “哈哈哈,不跟你掰扯。其实我不想让师父死,反倒是希望师父能够长命百岁,等他百年后,我给他养老送终。” “这话不用对我说,现在凉师傅昏了过去,总还有醒来的时候,你自己对他说去。” “都砍了师父一刀,哪还有脸见他?” 李道禅揉揉手腕:“这算个屁,他一定不会放在心上,要不然适才可不会那般从容。” “砍了一刀可不是小事,我若是砍你一刀,你会怎样?” “呵呵呵,像小爷这么宽宏大量的人,当然不会记仇啦。” 苟理歪过头:“我问你会怎么做?” “你小子怎么喜欢刨根问底啊,没什么,小爷当然要你的命。”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苟理笑了一下。 李道禅说道:“唉,能不能换句话夸我?这句话,小爷听得太多了。” “没读过书,想不到什么溜须拍马的话。” “巧了,这点咱俩一样。” 春日黄昏,暖风拂过,李道禅摸摸面庞,这是他最喜欢的季节。当年在北境时,最盼望的便是能够有一日看到春燕衔泥,风吹花舞的时候,只是那时,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其实我的出身还不错,要不要听听?”苟理问李道禅。 李道禅心里正在想着其他的事,一手托腮:“说来听听。” “我的亲生父亲乃是前任兵部尚书徐升平。” “哦。”李道禅听到徐升平的名字,虽然没想到苟理居然是他的儿子,但他早就不放在心上,毕竟徐升平已经死了。 李道禅没有在意,苟理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可他已经死了。在他死前,我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他人的养子?” “嗯,自幼,这件事,爹娘毕竟没有瞒过我。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原来我的亲爹还是一个大官,兵部尚书啊,正二品,可真不算小了。” “是不小了,要是能坐上龙椅,那就更大了。” “当时他与我相认时,并没有我想象中父子之间的温情。他坐在椅子上,我站在一旁。他的神色慌张,告诉我,我是他徐升平的儿子,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不可声张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嗯。” “可想想,如果不是他来找我,怕是根本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来找我,也只是让我知道是谁,好给徐家传承香火。” “当时都是要死的人了,脑子里想的可不就这点东西?” 苟理望着余晖:“不知道这些事那该多好,整日跟着师父学酿酒,被他教训。自己气不过时,躲起来偷偷骂他两句,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人嘛,总是后知后觉。若没这些事,怎知之前寻常的生活竟会如此难得?” “前几日,又有一个江湖上的人。自称是受了徐升平所托,前来保护我的。我也不知真假,但看来时候到了,终于有人想起我这个小人物,那么,跟我有关的人,大概都会死。” 李道禅说道:“这小爷就不知道了,不过救我所知,徐升平确实惹了不小的祸事。” “你认识他?”苟理心中一惊。 “也不算认识,就是听说过。所以你就打算与其让别人杀了凉师傅,还不如让他死在自己的手中?” “嗯。我知道自己心中这个想法着实可笑。但我既然是师父的徒弟,就应该他送终。若是他被别人杀了,还不知尸首会被如何处置。我可不想师父因我而死,还死无葬身之处。”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李道禅问他。 苟理问道:“有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能说因为怕你师父尸骨无存,就要自己杀了他。那倒不如,你现在直接撞墙死了,岂不一了百了?绝不会给他人带来麻烦事。” “哎,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试试。” 李道禅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可拉倒吧,真是蠢到家里。没事啊,就好好活着,活到没法再活时为止。命由天定,选不得。但路要怎样走,那是你说的算!” “如果走投无路了呢?” 李道禅吐了一口唾沫:“骂一句干他娘,跟他拼了!” 第三百一十章 有酒无人 “不是说好的,今晚大家把酒言欢的,其他姑娘呢?”李道禅看着桌上的引魂汤,自己可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独自喝掉。想着到时大家一同饮酒,岂不快哉?可现在院子里除了柳若妃、紫槡、若离她们几个,其他人姑娘都去前面招呼客人去了。 “这也没办法,既然有客人上门,我们又如何不做生意?” 李道禅喝一杯茶:“不是没什么客人,都闲了好几日,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客?” “我也不知。”柳若妃摇摇头。 “不知便不知吧,那眼前这位大侠,你又是谁?”李道禅转头看向跟随苟理的黑衣人。 黑衣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就是一个走江湖的无名小卒。我啊,只是要跟着他,你们不用在意我,呵呵。” 李道禅又看向身上缠着布条的苟理:“你自己的人,自己看好。要不然,小爷我可翻脸不认人。” “这事你不要问我,我也保证不了什么。如果你嫌麻烦,可以现在将他赶走,若是还眼烦,你也可以……”苟理欲言又止。 黑衣人,心中无奈:“我说你们二人,若是不想看到我,直接对我说便是。我也可以稍微躲远些。” “躲远些也不用。反正都是苍蝇,飞远了就变成喜鹊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 李道禅说话一向难听,被他这么一说,黑衣人一愣,可有不敢发作。 “还是咱们十三公子说话够力道,就像咱做菜时放的辣子,够味!” “陈胖子,你这马屁拍的也够味啊,是不是没事的时候,经常躲在马槽里闻马屁股啊?”李道禅犯了一个白眼。 “公子,您别说我啊。” “谁叫你没事找骂?对了,你叫什么。别跟小爷说,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就像虽然你不说,但是小爷也知你认识我一样。”李道禅看向黑衣人。 “李少侠果然快人快语,若说这当今的江湖有人不认识你的,那肯定是在说谎。” “得了,刚骂完陈胖子,你又开始拍马屁。快报上名号!” “在下广知南,在江湖上真的没什么名气,说了您也不知。” 李道禅摆摆手:“小爷问你名号,可不是为了知道你是谁。只是哪天你惹了小爷,杀了你之后埋坟时,也知木牌上该写什么。” 这话又让广知南一阵无语。 “既然时候还早,小爷倒是要瞧瞧,今天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前来捧楼里的生意。”说着他走出后院,上了楼。 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李道禅顿时黑了脸:“这些都是嫖客?” 他指着楼下的人问道。 柳若妃瞥了一眼:“来青楼里的,可不都是嫖客?” 也难怪李道禅问,平日里来青楼的人要么衣冠楚楚,要么斯斯文文。可今日楼里来的人,一个个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拿着刀剑。 “那这些也是嫖客?”李道禅又指向几个女子,问道。 “也是吧。”柳若妃这次看都未看,随口回了一句。 李道禅竟然被气笑了:“小爷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来青楼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老大,说不得,也有女子好这口。”陈尽仇练武可谓是用心,每日都要数个时辰,练完功,便回到房内练习《十八停》,从未间断。今日也是李道禅叫他,他才肯休息片刻,看着楼下,他嘴里嘟囔着。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懂什么?”李道禅拍了他脑袋一下。 广知南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对了,实不相瞒。你们青楼外,不知是谁写了几个大字,大概因为如此,才有不少人前来。” “大字?尽仇,你去瞧瞧。” 李道禅吩咐陈尽仇,陈尽仇则迅速跑到楼外,站在街道上一瞧,门前还真有几个大字:败王有道者李道禅在此。 陈尽仇顿时眼神阴冷,他看了看四周,街上往来之人看到墙上的大字,只是议论几句便离开了。倒是有不少身上拿着兵器的武夫,一见这几个字,便径直走进藏梦楼。 而这几个大字,正是薛自雄所留。此时的薛自雄已经离开小镇,他走在小道上,回身望向小镇,笑道:“呵呵,李道禅,你得多谢我,要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捧你的场?可惜喽,一出好戏,我也看不上喽。不过,李道禅,想必咱们不久便会再见。” 陈尽仇阴沉着脸,缓缓走上楼,李道禅看到他的脸色,就知有不好的事。 “别冷着脸了,说吧,外面写了什么?” “不知是何人在楼外写着老大你在此处。” “呦呵,没想到小爷都做了青楼里的龟公了,还有人惦记着我。这都让他们找到。”李道禅双眼微眯,笑着说道。 “老大,我们要不还是走吧,你瞧楼下这人,可不是来喝花酒的,是来找你的。”陈尽仇想起原来一路上的追杀,便气不打一处来。 李道禅知道陈尽仇担心的不无道理:“咱们可不能走,人家花了银子,想玩小爷,小爷无论如何都得给这个面子不是。没想到,咱也有比姑娘香的这一天。” “我看少侠,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再说,以你的本事,只要想走,可没几个人拦得住。”广知南说道。 “呦,劳烦您关心,小爷今日就不走。” 广知南微微一笑,李道禅虽然没对他出手,但和他并不熟络,广知南可不想触李道禅的霉头,到时候,自己连环手里的力气都没有。 “十三,你当真要留下?此人说的对,现在他们人多,能不动手编不动手才好。”柳若妃也觉得李道禅还是走为好,担心留则生变。 “行啦,不用再说了,台下看戏的来了,我这角儿怎么也得亮个相。”李道禅扶着栏杆,对楼下说道:“各位爷,南来的,北往的。还有拖家带口的,看好了,小爷名叫李道禅,今日就给各位献丑了!” 楼下那些武夫纷纷抬起头,向楼上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武夫尽是青楼客 这些人早就注意到李道禅,本来他们此行目的就是李道禅。虽说这江湖上大,可若是有心,怕不是也就咫尺之间罢了。 既然李道禅能将王有道杀了,就有人想着把他杀掉。李道禅仅仅黄庭就杀了王有道,有人信他有这个本事。毕竟有无迹崖顶之事在前,过了几年,李道禅杀了王有道,也没什么稀奇。但也有人不信,而这些人便是。 王有道是何人?剑道第一人,无人出其左右,江湖公认之。李道禅能杀得了指玄,杀地仙?那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便有人心中不服,前来挑战。说是挑战,还不如说是想杀掉李道禅。只要杀了他,自己便能扬名立万。混江湖凭的是本事,但传的是名头。“名利名利”,有了名,何愁没有利? 况且,虽说现在问剑山庄两个主事的,严禁山庄弟子找李道禅寻仇。可王有道与李道禅在山顶的比试,并无第三人在场。将王有道奉若神明的众弟子,如何也不信李道禅能胜过王有道。这不仅是对问剑山庄的侮辱,更是对他们的侮辱。恨不能将李道禅除之而后快。 这些武夫,若是能杀得掉李道禅,可不就卖问剑山庄一个面子,倒是有问剑山庄结下这份香火情,行走江湖,便再无任何畏惧。 就在李道禅说罢,那些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推杯换盏,仿若无事。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般。 “十三,看来她们没将你放在眼里啊?”柳若妃笑了笑,对于楼下这帮人拙劣的演技心怀讥讽。 “这有何奇怪的。现在啊,他们这些人就像说书里的那些逐鹿中原的各路诸侯。而小爷可不就是一只引颈待割的‘鹿’?他们能将小爷放在眼中才怪呢。” “若妃姐,这些人都是来找十三的?”若离问道。 柳若妃点点头:“你不知,十三在江湖上可是一个名人,不过名声这东西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鲜花太香,招来的可不仅仅只有蜂蝶,还有苍蝇。” “那十三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呵呵呵,你说呢?”柳若妃看向若离。 若离哪知道江湖上的事,自然是不明白。 陈尽仇自从知道这些人是来找李道禅的麻烦的,便杀心四起:“老大,让我下去杀了他们!” “杀他们?为何?”李道禅笑了笑。 “他们不是来……”陈尽仇没有说完。 而此时一刀拿着一根鸡腿,走了过来,蹲在李道禅身旁,嘴里正好有一块骨头,怎么都嚼不烂,他索性往楼下一吐。 而骨头正好砸中一个中年武夫,那个武夫拍案而起:“是谁!” 一刀咧着嘴哈哈哈大笑,拿着鸡腿冲楼下晃个不停。 “是你!给老子下来。” 一刀张口又啃着鸡腿,刚好又有一块鸡骨头,他朝着中年武夫吐过去。中年武夫冷着脸,身子微微一侧,躲过那块鸡骨头,抽出鞘中长刀,就要冲向楼。 “老三,怎么这么大火气?咱们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闹事的。”与他同桌的一个白发老者,喝了一杯茶,对中年武夫轻声说道。 “大哥,他明明就是故意寻事,这如何能忍?”白发老者神情不变:“我怎么没看到?楼里这么多同道中人,难道数你本事大不成?” 那人看了一眼四周,虽然这些人各自喝着自己的酒,但他们有意无意间,他们的余光都扫向自己。 “哼!”中年武夫瞪了一眼一刀,只能闷声坐下。 “一刀,你就是调皮。”一刀啃完鸡腿,将油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索然无味,抠着鼻屎。 “瞧见了吧,尽仇,这些人可巴不得咱们动手呢。” “一群懦夫,只会仗势欺人!”陈尽仇攥着拳头。 “人多势众这话可不是拿来说笑的。只要人够多,就算是龙椅上的皇帝都能被拉下来。”广知南笑着说道。 李道禅看向广知南:“呦,没想到还是个明白人,什么话都敢说啊。” “哎呦呦,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广知南装傻充愣,连连摆手。 “不过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你说这都日落月升了,你还带着斗笠做什么,难道是长得太丑?” 广知南点点头:“长得是不怎么样,不过倒不是这个原因。”说着广知南摘下斗笠,可让李道禅没想到的是,斗笠下的广知南却带着一张面具,上面有一星一月。 “你这……” “怎么了?”广知南问李道禅。 “无事无事。行啦,咱们也别干站着了?人家有酒有肉,我们又不是楼里的姑娘,还得伺候着,将酒菜端过来,咱们也开吃!” 柳若妃对身后之人吩咐了一声,没多时,院中的酒菜便被端了过来,李道禅往太师椅上一坐。大声说道:“诸位,既然都是来喝酒的,那么都不要客气来,喝!” 李道禅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感觉味道不对:“引魂汤呢?”柳若妃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哪是喝那等上好佳酿的时候。等今日的事过了之后再说。” “怕什么?既然是喝酒,自然要喝好的。对了,别忘了凉师傅特地送来的肉干,要不然可就浪费了引魂汤。” 柳若妃白了李道禅一眼:“记着呢,提到喝酒,你便如此认真。” “尽仇,今日破例,让你随意喝酒,而且必须喝醉才行。” 陈尽仇举起酒杯:“知道了,老大。” 一刀指指自己,对李道禅嘟囔着,李道禅笑道:“怎么会忘了你,不过咱可说好,喝酒归喝酒,你可不要没事往楼下丢东西。” 一刀嘿嘿直笑。 “少侠,我呢?”广知南看看众人都已经有了椅子,就自己只能干站着。 李道禅一拍额头:“怎么把你给忘了,柳若妃,他……” “来人,再搬一张椅子过来。” 广知南连忙称谢:“多谢多谢。” “当了小爷的座上宾,喝了小爷的酒,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的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小爷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不是,这件事可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来保护这小子的。” 苟理的脸肿得不轻,说话不清不楚:“我……不用……你管。” “别啊。” “行啦,咱们开酒!” 第三百一十二章 傻姑娘,少喝点 引魂汤一开,顿时楼内酒香四溢。就连楼下,也有人向楼上望来,李道禅笑道:“楼下的,有没有人想上来喝一杯的?” “真他娘的香啊,我还是头一回闻到这么香的酒,老子要上去尝尝。”虎曲按捺不住。 而他大哥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虎曲看到后,屁股刚离开木凳,便又坐了回去:“大哥,你别急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喝你的酒。” “是是是。” 李道禅环顾四周,见无人上来,摇了摇头:“这么好的酒,怕是你们一辈子都瞧不见,居然这么不识货。” 一刀早就捧着碗,凑到李道禅身前,想让他给自己倒上一碗,李道禅也不吝啬,拿着酒坛,给一刀满上。 往日一刀喝酒都是一饮而尽,今日看着碗中澄澈的引魂汤,竟然颤巍巍地抿了一口,比摸小娘子的手都要温柔。 “好喝吗?”李道禅问他。 一刀连连点头。 “来大家都满上,咱们今日不喝这些寻常货色。”李道禅站起身双手抱着酒坛,接连倒了好几碗。他端起酒碗,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好酒,闻着便让人享受不已。” “喝引魂汤,当要饮满一大白,随后则要细品,伴着肉干,相得益彰。”苟理看着手中的酒碗,对李道禅说道。 “果然是学过酿酒的,就是明白。咱们就听苟师傅的吧。” 苟理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又有何事?难道喝这酒还有其他讲究?”李道禅不解。 “没有了。” “没有就成。”李道禅端起酒碗就要喝。 苟理说道:“先别急。” “我说苟师傅,你到底有完没完?” “有件事我非说不可。” “快说快说。”李道禅有些不耐烦。 “日后能别叫我苟师傅吗?”苟理青着脸。 李道禅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的不仅是李道禅,其余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只这么回事,行,苟师傅,下回我不叫你苟师傅。”李道禅大口一张,便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 “若妃姐,我……”若离平日里酒量便不行,就算有客,也是紫槡她们帮她挡酒,可是今日不不同,是李道禅想要喝酒。她不想坏了李道禅的兴致。可这楼里这么多人对李道禅虎视眈眈,又怕自己喝醉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柳若妃笑道:“若是喝不了,便不喝。十三不会介怀的。” “嗯。”若离点点头。 李道禅一碗酒下肚,只觉得身上一热,顿时通透爽利,他放下酒碗,捏了一片肉干,放在嘴中。 “真是香啊!” “果然是好酒,今日还真是沾了十三的光。”柳若妃只是尝了一口,她但也觉得此酒甚好。 李道禅笑道:“这次可不是沾了我的光,是咱们都沾了若离的光。” 若离摆摆手:“没有的事儿。” “这次连我都得谢谢若离,哈哈,哎,对了,若离,你为什么不喝?”李道禅问道。 若离一听慌了神:“我……我……” “咱们家的若离可不太会喝酒,怎么着,相公,你是想把若离灌醉,想什么美事不成?”紫槡几人走了过来。 “还想着去叫你们,这么久都做什么去了?” “还能做什么?楼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可不得好生招待一下?我们去帮忙了而已。” 李道禅招招手:“快来,快来。尝尝这酒。” “果然还是你有心,没有忘了我们几人。” 李道禅站起身:“小爷怎么能忘了你们几个,我给你们满上。” 紫槡几人闻了闻。 桃李说道:“好香的酒。” “尝尝?”李道禅看着她们。 紫槡与桃李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 桃李点点头,而紫槡又喝了一口:“这样的好酒,我还是第一次喝。” “哈哈,好喝就成。” 而若离见紫槡几人丝毫没有拘谨,自己握了握拳头,端起酒碗,也喝了一大口。虽然酒香,但也觉得头有些昏胀。 “傻姑娘,不能喝,不喝便是,逞强做什么?”紫槡将若离手中的酒碗夺了过来。 若离两颊粉红:“没事儿。” 脸上露出笑容,可见她有多高兴。 “是为了哄十三开心吧?”桃李轻声问道。 若离不说话。 紫槡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啊你,就是一个傻姑娘。” “只要十三高兴便好。” “什么好不好,我得给他说道说道。”紫槡的性子,怎能压得住心的话? 若离急忙拉住她:“紫槡姐,无事的。” 紫槡不管,对李道禅说道:“十三,你瞧瞧,为了让你高兴,若离可是第一次喝了这么多的酒。” 李道禅拿着肉干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即将肉干丢到嘴里:“喝些酒而已,无事的。” “你……” “紫槡,这些事,过了今晚再说。”柳若妃轻声说道。 紫槡见柳若妃话语中带着怒气,这才坐了下来。李道禅看了一眼若离,他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猛地灌进肚子里。 若离看到后,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李道禅笑道:“少喝一些,不然明日可要难受。” “知道了。”虽然这么说着,可又喝了一大口。 刚入肚,她便扶着额头,脚步不稳,李道禅急忙扶住她,拿过她的酒碗。李道禅靠在栏杆上,怀中抱着若离,手中端着酒,笑着看向楼下:“各位英雄好汉,酒喝得如何了?”虽然李道禅问,可并无人回答。 今日可不是李道禅第一次张口问他们,可这些武夫,虽然人多势众,但却群龙无首,各自为营。他们都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才不想引起李道禅的注意,到时候真的动起手来,李道禅对自己出手,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喽。 李道禅在江湖这么多年,如何不知江湖武夫的这点心思,他笑而不语。 “十三,我……”若离在李道禅怀中,一阵娇羞。 李道禅微微一笑:“怎么了?” 若离只感到一阵温暖,摇摇头:“无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美人入怀 笑对武夫 “诸位怎么说都是出来混江湖的,怎么还要一直这么演下去?是不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李道禅见众人迟迟不说话,不免嗤笑一声。 “李道禅,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真的以为是自己打败了王有道不成?”有一面带刀疤的男子,将手中酒杯捏的粉碎,抬头望向李道禅。 李道禅啧啧嘴:“终于有个喘气的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南湖洞吕中!” “够豪气!你是在座这么多人中,一个敢回小爷话的人。” “我也不跟你废话,实话跟你说,我从南疆不远万里前来,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坑害王有道。” “坑害也好,光明正大也罢。如今王有道死了,最后与他交手的人是小爷。所以人就是小爷杀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像你这样的小人,江湖上多了去了。今日我就要你现出原形。” 李道禅深吸一口气,只感到一阵清香,他低着头看向怀中的若离,笑道:“好香。” 若离红着脸。 “那么剩下的诸位呢?难道都是来看戏的?”李道禅莞尔一笑,头也不抬,问道。 见终于有人开口,虎曲早就已经忍不住,说道:“看戏?什么样的好戏,值得我们这么多人前来?” “呵呵呵,又有一个喘气的,怎么鸡骨头没吃够?我啊,只见过路边的野狗整日叼着鸡骨头,视若珍宝的。没想到也有人喜欢。” “你找死!”虎曲甩手丢出一把长刀,寒光一点,正好砍向若离。 一旁的紫槡看到后,脸色铁青,连忙大喊:“若离,小心!” 李道禅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手腕一抖,酒碗飞了出去,明明只是一个瓷碗,与长刀相撞之后,竟然完好无损,而那把长刀应声折断。酒碗飞回李道禅的手中,高下立断。 “大胡子,小爷问你,刚才那一招是有意砍向我怀中之人的?” 虎曲见李道禅随意破开自己一招,心中本就不服,又听李道禅问他,他笑道:“我怎么知道长刀飞向谁?砍中谁就是谁。” 李道禅盯着虎曲,轻声问若离:“没事吧?”虽然若离被刚才虎曲的一招吓得不轻,但她只是摇摇头。 李道禅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毕竟若离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 “碗中没酒了,你去帮我倒一碗。” “可是……” 李道禅微微一笑:“可是什么?你怕这些伤到我?他们那点本事,给小爷提鞋都不够。” “我这就去。”若离这才松开手,走到桌子旁,为李道禅倒酒。 “傻丫头,快做好,不要再过去了。” “可十三还要酒呢。” 紫槡听到若离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十三就是不想你再有何危险,才让你回来的。你怎么还要过去?” “我一定得去。”若离端着酒碗又回到李道禅的身边:“十三,你要的酒。” 这一次李道禅没有先接酒碗,而是直接将若离搂入怀中:“靠我近点。” “好。” 柳若妃见楼下的那帮人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手指在酒碗上轻轻摩擦,而另一只手则放在腰间,那里有一把软剑。 “唉,你们呐。让小爷怎么说,小爷都替你们害臊。当年王有道活着时,也不见有人前去挑战。如今小爷杀了王有道,说破天,也是小爷跟王有道之间的事。问剑山庄来寻小爷,小爷认了。就算是审刑司的来找小爷,小爷也无所谓。何时轮得到你们来管?” “杀了王剑圣,还想一走了之?李道禅,你在痴人说梦吧?” “到底是小爷在做梦,还是你们在做梦?难道真的以为,小爷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没想到到了现在,你该敢这么张狂?如此多人,还杀不了你?” “不知你又是哪位?”李道禅瞅向开口之人。 “福元山陶蔚然!” “小爷若是记得不差,福元山不是一群专门给人算卦的江湖术士,怎么也来这蹚浑水?” “既然是江湖之事,为何我福元山不能来?” 谈到算卦,李道禅想起了不通,不过福元山算卦可比不通准多了。 “你们福元山来不来,小爷管不着。不过你来之前,可曾为自己算上一卦?” 陶蔚然说道:“没给自己算,倒是给你算了一卦。” “那就跟小爷说说卦象如何?” “卦象极好,因为你难逃此劫!” “那我小爷今日就借你吉言了!多谢。” 陶蔚然说道:“不用!” “那咱们是现在就动手,还是再等你们喝上几杯?”李道禅一脸戏谑,大声问楼下众人。 可楼下再一次陷入沉默。 李道禅喝着酒:“不管你们何时动手,该付的银子,一份都不能少。咱们青楼是小本生意,经不起各位爷这般折腾。对了到时候,打坏的桌椅板凳,也是要赔的。” “事到如今,你居然跟我们谈这个?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虎曲一脸不屑。 “谈这个怎么了,性命是小,银子可是大事。说到算账,小爷想问你们,如果小爷死了,是算你们一同杀的,还是你们要论功行赏呢?” “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唉,小爷一片好心,居然还不领情?到时候可是要死上不少人。如果将功劳归于某人,那么有些人可就白死喽。”李道禅长叹一声。 这句话让那些武夫心中思量,李道禅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如此,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原本已经准备动手的几人,又将兵器收了起来。 李道禅看在眼里,心中暗讽:一群乌合之众。他大声说道:“这件事不着急,等你们想好了,再动手也不迟,正好小爷的酒还没喝完。” 说着李道禅走到椅子前,往上一靠,若离则打算坐回自己的椅子,可李道禅拉住她的手:“坐到我身边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亦如刚才一样,李道禅一把将若离拉入怀中。紫槡见若离羞涩不已,走到李道禅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相公,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呦。” 李道禅笑道:“都称小爷是相公了,小爷又如何不好生疼爱你?” “那就好。” “对了,小爷还忘了一人。”他掌心一用力,柳若妃的椅子碎裂而开,柳若妃跃到空中,轻飘飘落了下来。 “何事?” “无事,小爷心冷,需要你来给暖暖。”李道禅笑道。 “难道这么多姑娘还不够?” “是。” 柳若妃白了李道禅一眼,侧躺在他的怀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爷只想杀鸡儆猴 如今楼下杀气弥漫,楼上却春意盎然。李道禅喝着酒,怀中抱着美人,说不得风流潇洒。 “你怎么也是香的?”李道禅看着刘若妃,笑问道。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儿家,身上可不是香的?” “往日可不见你身上有香味。” “那是自然,怎么说也是出去杀人的,还蠢到身上带着气味,让别人察觉不成?你当谁人都是大小姐,还是说以为我蠢的不行?”刘若妃白了李道禅一眼。 李道禅点点头:“是这么个理。不过啊,小爷怎么也想不到,美酒最配的不是宝剑。” “那配的是什么?”若离问了一声。 李道禅哈哈一笑:“当然是配美人。怪不得楚霸王乌江前,喝的是酒,看的是美人,而宝剑则用来了却性命。” “切,你愿意做楚霸王,我可不愿当虞姬。” “那你舍得让小爷一个人孤苦伶仃赴黄泉?” 刘若妃的手指在李道禅的手背上摩挲着:“你不会孤苦伶仃。” “没有虞姬相随的楚霸王,又不是秦始皇,还有百万陶俑陪葬。可不就是孤苦。” “我啊,要做孙猴子。要是你死了,我就打翻地府,将你接回来。”刘若妃轻笑一声。 李道禅仰头再喝一碗酒:“说得好,那到时我可就什么都不怕。不过眼下就有许多小鬼,让小爷先来会会!” 李道禅瞬间起身,一脚踢翻桌椅,上面的酒坛碎裂而开,李道禅打了一个饱嗝,碎片如梨花细雨,激射而去。 楼下众人见到李道禅猛然出手,心中暗骂一声,纷纷躲避。有些本是不到家的,被其所伤。 “原本呢,小爷想着请你们喝喝酒,咱们一笑两相忘。可你们不是装哑巴,就是充楞卖傻。看来是喝酒喝上头了,小爷就来给你醒醒酒。” 虎驱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眼神中没有刚才的嚣张。 “老三,看见了吗,这就是这小子的本事,你想跟他动手,本就毫无胜算。”白发老翁说道。虎驱看着自己这位因一场赌博,被小人暗算,身中剧毒的结拜大哥。原本虎驱极为看不上自己的这位义兄,早就厌烦了,什么事都得由他做主的日子。做主是他大哥做主,倒也没什么,可自从他武功大损以后,万事皆求万无一失,这就让他们平日里束手束脚。 “大哥,我们就不应该来。”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他正是虎驱的二哥,是白发尤书耕的亲弟弟,名为尤书朝。 “世到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我们就算想走也不可能。” 不管尤书耕兄弟两个是如何想的,虎驱是绝对不会走,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并不多。 但他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毕竟这次尤书耕兄弟两个愿意来,与他约法三章,三人只是来看热闹,绝不能出手。 “知道你的剑道境界了得,但你还不是真正的地仙武夫,你真的以为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们怎么想,跟小爷无干系。小爷怎么想,你们呐也少操点心。否则动起手来时,你们可是会害了自己的哦!” “我去你大爷!” 李道禅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武夫怒吼一声,数十把飞到向李道禅飞来。李道禅闻了闻手上的余香:“暗器?嗯,这一招有些眼熟。” 他袖子一抖,鼓胀起来,然后一甩,暗器停在空中,然后一一掉落。“眼熟?你离开问剑山庄后,杀了不少人。也对,毕竟你时能打败王有道的江湖传奇,怎么能记得住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姓名?” 李道禅一招手,地上一把暗器飞入到他的手中,李道禅看着犹如蝙蝠的赤黑飞镖:“这么独特的样式,哦,小爷想起来了,似乎时自称为血蝠门的一个江湖小门派。” “你竟然记得?”那人一脸阴沉。 李道禅说道:“小爷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什么蠢人,才几日前发生的事,小爷又如何忘得了?” 那人说道:“我叫枯海,你这么说的话,就应该记得在落凤山三十里外的林子中你杀的那几人?” “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李道禅说着,语气变得清冷,他看着手中的暗器,再一次问道:“难道说,你的飞镖上也有毒不成?” “哼,我是来报仇的,可不是来杀人的。”枯海大为光火。 “哦?这难道不是一回事?” “当然不是,你杀的那几人,是我同姓兄弟,既然是你杀了他们,我就应该替他们报仇!” “是这么个理,不过,在报仇前,小爷是不是应该也说两句?” 枯海说道:“有话尽管说!毕竟过了今晚,你想说也说不了了。” 李道禅一把将手中的飞镖捏的粉碎:“爽快,那小爷问你,如果是有人想杀你,你又能轻易将此人打败,你是不是应该杀了他?” “是又如何?” “看,你也懂得这个道理,看来小爷没做错。”李道禅一脸庆幸,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枯海冷哼一声:“不管怎样,纵使你有千万理由,今日也得死。” “哎?怎么还要杀小爷,小爷刚才说得难道还不明白?”李道禅一脸吃惊。 “你说了什么?”枯海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有些无奈摇摇头:“啧啧啧,您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那几个兄弟想要杀小爷,那么小爷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你……” “呵呵,无言以对?没关系,小爷不需要你替他们给小爷赔礼道歉。毕竟小爷可是一个颇为大方的人。” “休要胡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说的再多也无用!” “难道你跟小爷我想的不一样?这就麻烦了,看来小爷今日也只好把你给杀了,送你去见你的那帮兄弟。” “果然是个魔头,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哼!” “杀多少人?小爷不是说了吗,这得看有多少人想杀小爷。不过嘛,总有些人不愿听小爷的劝告。小爷就想着杀鸡儆猴!而你们是想做猴子,还是被小爷杀掉的鸡呢?” 三百一十五章 无奈杀两只 “十三,看来他们不想做鸡也不想做猴子,而是想做山大王。”刘若妃轻轻一拍,自己腰间的软剑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就在李道禅话音刚落便又有人暗中出手,刘若妃可是黄庭天子阶的武夫,这点手段自然能应对,她将那把暗器挑飞。 “你的杀鸡儆猴,看来是唬不住任何人。” 李道禅一伸手,若离站起身给他倒了一碗酒。 “不是小爷的这招没用,而是眼前这些人呐,不知什么叫做疼。” 广知南摇摇头:“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不知死活的,若是猴子急了眼,面前死了再多只鸡都没用。” “小爷听你说了这么多话,这是最有道理的一句。不怕,毕竟这些人脑子都有些笨,咱得慢慢地敲打他们,比如说……”李道禅袖中银针瞬间化成点点星光,浮在空中,仿佛星辰。 “喂,那个玩暗器的,你来瞧瞧小爷暗器玩的怎么样?”他一摆手,那些光点瞬间消失。而枯海要给自己兄弟报仇之人,此时双眼一瞪,捂着自己的手连忙后退,等退至墙角处时,这才停下。 他冷冷看了一眼李道禅,随即大声喊道:“诸位朋友,你们还不动手?” 早在李道禅动手的时候,那些武夫酒想动手,既然双方的意思,心知肚明,又怎愿意失了先机? “动手!” “好!” “大家一起上,莫要怕他!” …… 虽然这些人嗓子喊得震天响,可并没有多少人动手。反而有人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此时的李道禅已经不知何时从楼上跃了下来,站在众人之间,单手提着一人的脖子,那人正是虎驱。 “三弟!” “快放开我三弟!” 尤书耕与尤书朝急忙大喊。 李道禅面带微笑,将头伸到虎驱的面前,说着问道:“现在能回答小爷刚才的问题了吗?” 看着一脸和善的李道禅,只有在他手中的虎驱真正明白,李道禅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说你,看着不也痴傻憨愣,怎么这么久忘了呢?小爷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是故意对她出手的吗?” 虎驱知道若是自己承认,必死无疑,所以连忙摇头:“不不不……” “我三弟都说了,自己不是有心的,还不快放开他!” 李道禅外头瞥了一眼尤书耕:“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结拜大哥。” “哦,这么说的话,小爷总得给你们一个面子不是。放心放心,小爷又不是不讲理之人,诺,人给你!”说着李道禅像丢沙袋一样,将虎驱丢了过去。 “多谢李少侠……”尤书耕见李道禅如此爽利放了人,他急忙拜谢。 可接住虎驱的尤书却紧握拳头,面露哀伤:“大哥,不用谢他!” “胡说什么?三弟他冒犯了李少侠,李少侠还不计前嫌放了他,难道不该谢?” “唉……”尤书朝长叹一声。 尤书耕面露疑惑:“何事?” “大哥,三弟他已经死了。” “什么?”尤书耕转头看向李道禅,李道禅微微一笑:“他怎么这就死了,还真是命短。两位请节哀呐。” 虽然李道禅这么说,可众人都知道是他杀的人,而被逼到墙角无处可去的枯海,大声喊道:“都瞧见了吧,你们还跟他废什么话?难道想一个个像这样被他杀了不成?” 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这些人总算明白,如果再这样各自为营,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动手!” 尤书耕一心要为虎驱报仇。 虽然虎驱跟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任何血缘,但对他们可是有救命之恩,尤书耕自然不会让虎驱白死。 见这些人终于下定决心对自己出手,李道禅猛地大吼:“啊……” 这让刚刚准备动手的那些人只当李道禅又要出什么厉害的招式,纷纷向后退去,可只见李道禅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跳回楼上。 “小子,你的暗器不怎么样,不过这扇阴风点阴火的本事倒让小爷刮目相看呐。”李道禅望向枯海。 而那人此时身上仅是针眼大小的伤口,虽尚不及性命,可也让他颇为狼狈。 “像你这般的小人早就该死!” “小人?喂,小爷什么时候成了小人?”李道禅嗤笑一声:“小爷又不像你们这些放暗器的,没事就喜欢蹲在什么草丛里,黑暗中,背后使阴招,要说小人,你才是吧。” “我懒得跟你废……” “扑哧”一声,那人还没说完,身上又出现一道伤口,李道禅哈哈一笑:“不好意思,扎你实在是太好玩了。这让小爷想起小时候在街边看到的一条去闻马蜂窝的野狗。” “你!” 李道禅打了一个哈欠,而若离走到他身边:“十三,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你可看到了刚才楼下这帮人有多凶残,恨不能将我挫骨扬灰。” “你哪里出了事?让我瞧瞧。”李道禅一把抱住若离:“嘿嘿,不用,扶着我便行。” 若离点点头。 而刘若妃对子桑他们吩咐了几声,便有几个伙计上来将桌椅酒菜收拾了一下。 “小爷的引魂汤,可得让他们好生收着,还没喝够呢。”李道禅一回头,轻声说道。 而刘若妃似乎早就知道李道禅会这么说,只是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回话。 “行啦,说正事吧。小爷一开始便劝说诸位,想让诸位离开,可诸位没听。” “你杀了我三弟,现在我可不会离开!” 李道禅对尤书耕点点头:“后来小爷便跟你们喝酒,这酒呢就是给诸位送行用的。”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李道禅身后的苟理看着李道禅,小声说道。 广知南笑道:“他岂止是厉害呀。” “而小爷准备做最后一件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想做什么?”枯海顿时感到不妙,就想逃走。可为时已晚,只见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李道禅大声对众人说道:“别说小爷心狠手辣,因为你们这些猴子太不听劝,所以小爷今日杀了两只鸡!”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女子多爱英雄郎 这句话彻底将那群人惹恼。若说李道禅的本事,他们自然不敢小视,所以这么久都不敢轻举妄动。但李道禅公然杀人,并且出言挑衅,就算他们畏惧李道禅,武夫的那点血性,也不允许他们再忍气吞声。 “诸位英雄,不知你们作何感想,但我可是要出手了!”说着,一个武夫提着三尺长剑,冲向二楼,李道禅微微一笑:“终于动手了,小爷早就不耐烦了。” 他松开抱着若离的手:“躲到刘若妃身后去。” 空中点点银光,瞬间汇聚成一把银针,李道禅单手一划,银针飞入手中。 “早死早托生?”李道禅轻声讥讽,那武夫只感到头顶发寒,手中长剑向空中刺去,随机长剑断成五六节。 “什么?”那人大吃一惊。 李道禅将银针轻轻一提,正对准他的胸口。 “兄弟,小心!” 李道禅杀那武夫原本已成板上钉钉之事,可又有一位武夫大声提点那人。让他险而又险,躲过一招。急忙退后,落至地面。 “多谢好汉提点。” “不用多谢,既然你我此次前来都是要来杀此人的,便应该同心协力才对。” “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 “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虽说不一定是他杀了王有道。但能跟王有道过招还能生还之人,武功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武夫阴沉着脸,听到这话,不再言语。 李道禅看着手中的银针,感到颇为可惜:“要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还真是不好办。” “哼哼,李道禅,你莫要张狂,看你今日如何应对我等?” 李道禅突然捧腹大笑:“哎呦喂,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小爷还真是吓得要死。” “总归你是要死的!” “是吗?既然你们想杀小爷,小爷就陪你们玩,不过小爷有些话要事先说了。除了小爷,这青楼里的人,若是有一人伤了,小爷就要你们一个人偿命。如果是有人死了,那么小爷可以保证,在场所有的人,不管逃至天涯海角,小爷都会追杀他至死!” “我们只是来寻你,自然不会伤及无辜。” “这话你们最好记在心里。毕竟有些人呐,嘴上一套,做一套。这种人,小爷见得多了去了。”李道禅嘴角一勾。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爷确实是个小人,不过你们却不是君子。”李道禅丹田之中珠丸流转,只感到体内气力充盈,他站在原地,静等这些人出手。 “十三!”若离看到李道禅一人面对如此多人,唯恐他招架不住。 刘若妃笑道:“别心急,现在的他,可不喜欢我们出手,也不需要我们为他助威。”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坐在这里喝酒看戏喽。”刘若妃说着微微一笑,走到栏杆前,轻轻趴在上面,尽显婀娜。 “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早些了事,好休息。”她看向李道禅。 此时的李道禅双眼微眯,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像极了当年救他之时,就算认识李道禅多年,现在看来,仍然心动不已。 “咱们藏梦楼本来打样就晚,怎么今日这么着急?”李道禅问她。 刘若妃笑道:“今日你可是抱了我,怎么算,咱俩都有肌肤之亲了。所以啊,日后我就是你的人,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俩就入洞房。” “咱们可说好啊,小爷适才只是做戏,学了书中的那些英雄,我可没有别的念头。” “我不管,你没有,我有。反正你今日逃不掉。” 李道禅揉着额头:“要不你再考虑不考虑?” “我还用想吗?” 李道禅见刘若妃当了真:“不是……” 话还没说完,又有几人冲了过来,李道禅正急于跟刘若妃解释,那几人却来搅局,李道禅气不打一处来。 “给小爷滚开!难道没看到小爷正在忙?”李道禅大手一挥,一道强风吹去,那几人顿时被吹的七零八落。 “一帮阿猫阿狗,小爷忍你们,就以为自己狗肉可以上桌了?”李道禅猛地冲下去,上下招呼。 刘若妃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看李道禅如何在众武夫间游龙入海。 “相公,你别着急啊,我等你。”刘若妃喊了一句。 李道禅一听,差点一个列咧:“小爷怕女人,还怕你们不成?” 说着他一拍双手,头顶三道剑气,见身旁有两道人影向他冲来,李道禅轻喝一声:“去!” 剑气将那二人的斗笠一斩而断,露出两张花容失色的面容。 “女人?”李道禅微微一惊,立刻双手一收,那几道剑气化了一个弯,斩向其他人。而他跳到那两个女子身前,骂道:“怎么天底下的女人都这么笨?你们打得过小爷吗?想投胎去找别人杀你们。” 李道禅手指在她们身上轻点几下,那两个女子只感到内力全无。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待着吧,说好,若是还想对小爷出手,小爷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捡起一个女子的长剑,甩了一下,举剑冲向另一边。 那两个女子待到李道禅走后,才从慌张中回过神来,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庆幸之色。 “师姐,咱们刚才是不是捡回一条性命?” “嗯。” “原来,这个李道禅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只不过是小人一时得志罢了。” “师姐,我怎么看到你的脸红啦?前些日子,有人找师父给你说亲,你不说自己只嫁同辈之中第一人嘛,这李道禅可不就是?” “休要胡说,小心我撕你的嘴!” 那女子赧然,而她师妹抿嘴一笑:“既然师姐看不上,师妹我可相中了他,就是不知他可曾婚配?” “你没看到楼上那几个风尘女子都称他为相公?可见此人也是一个薄情郎。” “嘿嘿,我不怕,自古英雄,若不风流,本姑娘还看不上呢。” 柳若妃看着楼下两个女子在那里谈论李道禅,面带微笑:“你们可配不上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小爷有四脚蛇 这藏梦楼里打的热闹,楼外街道上的人可卡呢更热闹,一个个见到里面刀光剑影,虽然不敢靠近,但都伸着脖子不停向屋内偷瞄着。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楼里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只看到一群江湖武夫在里面大打出手。” “哎呦喂,咱么镇子何时卧虎藏龙了?平时见两个武夫都难得,怎么今天一下来了这么多,还都到这青楼里来了?” “莫不是裆下那点事?” “哈哈哈,怕还真是。” “哎,你们懂什么?就算是,哪有这么多武夫会出手?你瞧,不还有女侠在里面的吗?” “快躲开!” 之间从楼里飞出几把兵器,吓得众人连忙躲开。 “这武夫打架就是不一样,咱们还是别看了,小心刀剑无眼。” “再瞧会再瞧会,这场面可比听书有意思多了。” 这里打得这么热闹,怎么还没人去找县太爷? “县太爷平日里管咱们这些寻常百姓,那可是耀武扬威,做派大得很,但是对这些武夫,你觉得就衙门里那几个整日只差应付的衙役能打得过他们” “说的也是呐,咱们还是看戏得了,此时不是咱们应该过问的。” 李道禅面对如此多武夫,丝毫不落下风。而陈尽仇也拿着匕首,跳下楼来,见人便杀,有些武夫见他还是个少年,疏于提防之下,被陈尽仇伤的不轻。李道禅余光扫了一眼陈尽仇,见他无事,也不再多问,毕竟陈尽仇总有一个人混迹江湖的时候。 而一刀蹲在楼上,平日里浑浊的双眼,现在耀耀生辉,见有人上楼,想要对其他人动手,便拿起手中的板凳腿就砸,一棍一个,被砸之人立刻昏厥倒地。 苟理虽然面上还算淡定,但内心紧张不已,毕竟他可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广知南守在他身边,看到苟理的样子,微微点头。 “这样要打到什么时候?”苟理说道。 广知南看着楼内:“用不了多久,别看那些人说话硬气。李少侠一人打败他们不是一件难事。现在已有半数武夫已经倒地不起,其余人应该也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既然他这么强,为何还有人敢来寻他的事?”苟理不明白。 “这里面的事,一句话两句话恐怕说不清楚。”广知南也是江湖之人,他自然懂得这些人是如何想的。不过还有一事比较蹊跷,那便是,这么多人一同前来,他们是如何知道李道禅行踪的。 柳若妃打了一个哈欠,对身后的几人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房吧。” 紫槡手里拿着一把飞过来的匕首,神情紧张:“那怎么行,现在这么乱,回到房里,一个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没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十三已经发话,这些人便不敢动你们。” “他们都敢对十三公子出手,对我们又怎会手软?”桃李皱着眉。 “那不一样。他们对十三出手,是因为十三的命值钱,而我们这些默默无名的青楼女子,让他们杀,他们都不愿意脏了手。”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已经叫人去找县太爷,想必一会官府的人就回来,到时候看这些粗人还怎么嚣张!”紫槡愤然地说道。 “这件事不到结束时,官府的人不会来的。他们可把自己的命看的很重要。”柳若妃摇摇头,笑紫槡还是想得太简单。 “你们再聊什么呢?”李道禅此时蹲在栏杆上,一只手在头顶划着,只看到身后之人想要从背后偷袭,却在刚走两步后,便被一道道剑气逼退。 “她们都在担心你。可你倒好,玩到了现在。”柳若妃对李道禅说道。 “哎,小爷不想杀人罢了,这些人虽然各个比小爷年长,但脑子里却不知装的什么,小爷只能当起了爹娘,教他们什么叫自知之明。” “行啦,若是在拖一会,就算官府不想管,也会来人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说的也是,恐怕今日就得走了。” “今日就要走?”若离听到李道禅要走,情急问道。 “是的……”李道禅说罢,转头看过去:“行了,小爷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拖下去,早早收场吧,今日的大戏到此结束。” 他缓缓飘落地面,环顾四周一眼,笑道:“你们不信是小爷杀了王有道,那可曾听说过他的一剑青龙?” “就算你会用,又能如何?王剑圣那是五爪青龙罗苍天,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四脚蛇得了道。” “四脚蛇?说的恰如其分,不过,小爷有蛇,你没有。”他两袖之中再起清风,震得楼内吱吱作响,李道禅大喝一声:“起!” 凡是兵器,皆轻鸣颤抖,一个个飞到李道禅的身边,李道禅吐出一口浊气,手中银针化成一把短剑,抛向空中,而那些兵器仿佛遇见主人,纷纷靠向那把短剑。 “青龙有主是为德,若是放任便化魔。”说着,只听到一声若隐若现的兽吼,那些兵器化作一条长龙,只不过锋利的兵器犹如一根根尖刺,这可不是青龙,俨然是一条魔龙。李道禅缓缓走到那条仿佛真物的魔龙前,在他脑袋上一拍,这条魔龙便在空中缓缓游走,冲向那群武夫。 顿时这些武夫只有苍茫逃窜。 李道禅微微一笑,跳回楼上,他说道:“别说小爷心狠手辣,我已经放了你们一马,日后可要长点脑子,遇见小爷,请绕道而行。” “现在就走?” “可不是得走,不过这种样子,可没办法,到了哪都有人认识小爷。” “这个好办,乔装打扮一下便可。” 李道禅对刘若妃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走吧,先回屋。” “行,反正现在这些人得忙活一会。”李道禅瞅了一眼楼下那群武夫,便跟着刘若妃走进房中。 “一刀,尽仇,咱们该走了。” 一刀屁颠屁颠走到李道禅身边,还不忘对着楼下吐了一口唾沫,而陈尽仇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鲜血,刚才他被人偷袭,差点脖子被人削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乔装打扮做女人 屋外有吵闹不已,而屋内则要安静的多,李道禅坐在铜镜前,问道:“可派人去报官了?”“这个是自然。这么大的事发生再藏梦楼,若是我不找人先去报官,到时候,县太爷一定要拿我藏梦楼是问。” “哈哈,所以啊,咱们就得装可怜,装作无辜,啥事都让那些武夫担着便可。” “刘若妃拿着胭脂::“原本这件事便是因他们而起,不是他们来担着,难道让我们青楼里这些弱女子来背?” “你还弱啊?” 刘若妃笑道:“十三爷怎么说话呢,奴家手无缚鸡之力,今日见到如此多人竟然武斗,那满楼的鲜血,可是吓坏奴家了。” “行啦,这些话,等到官府人来了,你再演吧。” “我怎么会是在演戏?真是说笑。”刘若妃白了李道禅一眼。 “假戏真做,那便是真的。” “咱们两个什么时候也假戏真做一回?你瞧,我将床都收拾好了。” 刘若妃脸上又流露出娇媚,而李道禅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屈服在她的这招之下:“小爷也想啊,可今日不是时候,你瞧瞧,就这几盏茶的工夫,都不够小爷脱衣服的。” “原来你也这么猴急,不过我以为,你大概只需几吸功夫便够。” “滚!” 李道禅冷声回了一句。 “难道不是?” “是个球。行了,这差不多了吧?”李道禅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甚为满意。 “你懂什么,还不够,要再好好画画才能。” 李道禅早已经做的不耐烦,他真不知那女子有事如何日日能够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 “尽仇,你过来!”李道禅对身后的陈尽仇喊了一声。 陈尽仇听到李道禅叫他,心中感到一丝不妙,迟迟不肯走过去。 “我叫你,你没听见?”李道禅说着就要转身。 刘若妃一拍李道禅的肩膀:“不要乱动。” “尽仇,咱们可是要掩人耳目的,可不能就我一个人乔装打扮,你和一刀都得来。” “呵呵,这话说的,那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李道禅的名号来的,关尽仇和一刀何事?你怕不是一人男扮女装,心中不快吧?” “胡说,小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这是为了安全着想。” “好了,听你的便是,若离、子桑。你们也给他们两个打扮一下。” “给他们两个?尽仇还好说。可一刀怎么化也办不成女人。” 李道禅笑道:“为何不能?” “十三啊,你可别难为我们,你瞧瞧一刀的样子的,这怎么化?” “天下女人也不都是好看的,一刀办不成美人儿,难道一个丑妇还不行?” 子桑叹了一口气:“行行行,我尽力而为。” “李道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小爷就睡一会,你们慢慢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刘若妃拍拍李道禅:“成了,快来看看咱们的十三姑娘。” 李道禅打着哈欠,睁开双眼,看到铜镜中的自己,虽然脸上还不失棱角,但肌若凝脂,唇透朱红。 “觉得如何?” 李道禅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嗯……若是胸前再有二两肉,妥妥的好。” 此话一出,让其他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妆好化,可这胸前的二两肉就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紫槡,要不要将你的借给相公我啊?” 紫槡白了李道禅一眼:“相公,我怕我的肉给了你,你就不喜欢奴家了。” “小爷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最多手里少了可揉之物。” “所以,我不借!”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桃李:“桃李,要不你的?” 桃李说道:“公子说笑了,就算我想借,你也拿不走啊。” “小爷自然是知道,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李道禅说着,看向一刀:“你们给他两个化得怎么样?” 这一看不要紧,李道禅却仅仅盯在一刀的胸前:“你这胸器逼人呐!一刀,没想到你竟是个女人,瞒了小爷这么久。” 桃李莞尔一笑:“公子,他可是男人,哪里是女人?” “那他的这里……”李道禅在自己胸前比划了半晌。 “那是两个冬瓜。” “原来如此,真是吓小爷一跳。”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县太爷到,你们这些武夫,还不快快住手!” “官府总算是来人了。”李道禅双眼微眯。 柳若妃则从衣柜中找来几件女子的衣服:“官府的架子还真是大,我都找人好几人前去,他们才肯前来。” “这么说,小爷也该收收手,否则官老爷问起来,这可不好说。”他单脚一跺,一道寒光从门外激射而回,李道禅袖子一抖,那寒光便没入袖子之中。 “我以前怎么没见到过你使用这把兵器?” 李道禅随口说道:“有个老头死乞白赖给我的,不要还不行。唉,你说说,他要是肯送我些银子多好?” “那看来这个老头不简单。” 李道禅却不想跟柳若妃多谈化婴老人之事:“得嘞,小爷准备更衣喽。” “行,剩下交给紫槡她们几个,我去找黄姨,吩咐几句。”说着,柳若妃走出屋。若离拿着衣服给李道禅穿上。李道禅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一阵乐。 “原来小爷还是挺有扮相的,若离,你觉得如何?” 若离知道李道禅要走,本就心不在焉,她点点头。 而一刀看上去便不伦不类了,胡子拉碴,脸上的胭脂没让他变得好看,反而像个妖怪。尤其是他“丰满”的双胸,实在是吓人的很。 陈尽仇倒像个小丫鬟,他本就长得白皙,配上女装,显得文文静静。 “正好,现在啊,咱们可就是小姐、丫鬟、老妈子全齐了!”李道禅一拍手,只觉得自己机智无比。 “你们这样出门可不行,还得再打扮一下。”紫槡说着,又拿出一个斗笠递给李道禅。 李道禅瞅瞅斗笠:“小爷女装难道不漂亮?” “您呐,还是戴着吧,就算如何像,总归是假的,待了斗笠,能省不少事。” 李道禅将斗笠戴在头上,此时从门外走来几个衙役:“人在哪?”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道别便不分别 衙役进来便问人在哪,却并未说是来找谁。紫槡笑着说道:“原来是官老爷,你们不去楼下抓贼,来楼上做什么?” “废话少说,我们听楼下人说,有个叫李道禅的在屋里,他在哪?” “李道禅是何人?我们不知啊。” “胡说!那李道禅是此次斗殴的始作俑者,你们若是敢包庇,可与他同罪!” “呦呦呦,官老爷还真是好大的官威,我们楼里出了如此大的事,派人去衙门,迟迟不见人。现在几位官老爷却来问我们要人,是不是有些装腔作势了?” “你说什么!”那几个衙役听到紫槡的话,立刻拔刀,桃李不想节外生枝,急忙赔笑道:“官老爷,我这姐妹说的都是玩笑话,莫要放在心上。只是你们所找之人,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只有我们这些青楼女子罢了。” 那几个衙役扫视了一下屋内,看到一刀古怪的打扮,指着问道:“他是何人?” “这位啊,是我们楼里新来的。平日里伺候我们,官老爷问这话是何意?” “他是老妈子?”衙役显然不信紫槡的话。 “嗯。”桃李点点头。 那衙役又看了一刀一眼,只感到胃里翻腾,捂着嘴:“她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官老爷为何这般问?” “天底下哪有这么丑的女人,休要胡说!”这次还没等桃李和紫槡开口,指着那几个衙役,咿咿呀呀说得东西,没人听明白。 若离说道:“自然是人,若是几位官老爷无事,还请先去楼下,我们呐,还要换衣服,诸位在这里,着实有些不便。” “哼哼,是案子重要,还是你们换衣服重要啊?” “自然是您的案子重要。” 那衙役点点头:“这么说来,我就不应该走了,得好好检查一番。” 陈尽仇一听这几个衙役不肯走,手里握着匕首。李道禅看在眼中,他走到陈尽仇的身边,一手握住陈尽仇的手,随后对他摇摇头。 紫槡连忙走到那几个衙役身前:“我说官老爷,女儿家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若是你们想瞧咱们,等过了今日,有空便来玩。到时候啊,我一定好生伺候您几位。” “哼哼。我们可跟那些人一样,没事便到青楼里跑!” “是了,是了。既然几位官老爷不愿意赏脸,奴家心中悲伤呐。” 这几个衙役又不是毛头小子,紫槡她们几个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心想看李道禅的面容。 李道禅心中暗骂一句:他娘的,这两人没完没了。不过小爷若是真的被认出来,在这里动手,恐怕不好啊。 紫槡一听,故作神秘,然后在那几个衙役耳边,小声说道:“几位官老爷,不是我不想让你们,而是你们最好不要看。她啊,可是得了咱们楼里的病,这不,我才给她几两银子,好打发她离开藏梦楼。” “得病?为何我们一进门,不跟我们说?” 紫槡说道:“哎呦喂,大老爷啊,怎么说我们楼里的众人也是要挣钱过活的。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楼里有人得了这种病,可不会有人再来我们楼里。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 紫槡一边说着,一边叹气,而那几个衙役,竟然真的信了。 那些衙役一听紫槡这话,登时相信,毕竟青楼里的脏病是寻常之事,他们心中忌讳:“呸呸呸。你们都离我远点。既然是得了病,那就早些说,害我们几人在这里浪费如此多时间。” “几位爷请见谅,这件事实在不好开口,你们也懂的。” “行啦行啦。那么我也不再瞧了。”说罢,那几个衙役转身就要走,唯恐在此地再多待上片刻。 “官老爷怎么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在说一会?” 紫槡说着,捂着嘴直笑。 “这些人呐,还真是好骗!” 桃李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走了过去,将房门关好:“他们可不是好骗,而是嫌咱们这里脏罢了。” “切,嫌弃便让他们嫌弃。再说,不嫌弃又能如何?咱们呐,还真不缺他们这几个客人。” 李道禅此时才送来手,对陈尽仇说道:“小子,怎么又开始沉不住气?” “老大,为何不让我出手!” “我可没有不让你出手,而是说现在出手的时机不对。” 一刀在一旁,对着铜镜搔首弄姿,一会还傻笑不已。 李道禅笑着说道:“你瞧瞧一刀,他就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之事。对着自己那张妖怪的脸,都还能如此高兴,可见对姑娘的眼光,真不咋地。” “还没看够?”李道禅站在一刀身后,眯着双眼问道。 一刀竟然羞涩起来,拿着一条手帕,双指学着女子的样子,在空中抖抖。 “呦,还不好意思了?” 一刀点点头。 李道禅心中莞尔,他说道:“行了,既然没咱们什么事,那可以走喽。” “你们要是真的走了,这楼里可就冷清了。”紫槡看着李道禅说道。 “放心,小爷还会回来的,毕竟天下之大,愿意让小爷白喝酒的地方可不多。” 紫槡白了李道禅一眼:“原来,十三相公只惦记着我们楼里的酒。丝毫不把我们几个放在心上。” “呵呵呵,看来小爷的紫槡小媳妇儿是心有委屈啊。” “奴家可不敢,我们呐,就是一个个青楼女子,怎敢对爷心生抱怨?” “哈哈哈,放心,小爷的心虽然不大,但也能装下不少人,你们呐赶巧就在里面。”李道禅笑着说道。 “男人嘴最是不可信。”紫槡不屑道。 “你家相公我的话,都不信了?” “我可不敢。” 见紫槡不给李道禅好脸色,众人都知,不是紫槡不喜李道禅,反而是因为心有不舍,毕竟李道禅在藏梦楼如此多日子,大家早就有了情分。 而若是说不舍,怕一旁迟迟不做声的若离最是。但她只是默默看着李道禅。 “柳若妃怎么还不回来?小爷都要走了,难道也不让小爷道个别不成?” 桃李柔声说道:“不道别,便不分别,十三你直接走便是。” 李道禅哈哈一笑:“说得好,小爷走了!” 第三百二十章 进都,离京,入山村 李道禅男扮女装,坐在一头毛驴上,而陈尽仇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一刀则一边抠着鼻屎,一边牵着驴。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能将这衣服换了?” “这样不是挺好?你瞧这一路行来,一个麻烦都没遇到,早知道小爷便天天女装。” 陈尽仇一听,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老大,咱们还是穿男装的好。” “这是为何?” 陈尽仇是一点不想这身打扮,可奈何李道禅乐意啊,他随即想了一个由头:“穿这身打架不方便。” 李道禅一想:“还真是。行吧,等进了京城,咱们就换掉这身行头。” “为何还要等到了京城?” 李道禅笑道:“当然还是怕麻烦啊!” 而此时,京城内一辆马车缓缓驶离,只听到里面有人说道:“本相这次离京,可能要费些日子,你可安排妥当了?” 戊忠转身回道:“老爷,你已经吩咐了好几次,我哪里敢出差错。” “虽说陛下不上朝多年,可不代表他不问朝政。毕竟君心难测,老夫离京自然是小心为上。” “老爷,我听说,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您就是两朝元老,假以时日,可不就三朝元老,到那时,朝廷之中还有谁不敢听您的?” “胡说。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车中戊子念大声呵斥道。 戊忠缩缩脑袋:“老爷,您别生气啊,我说的可是实话。” “还敢乱说?这话要是传到圣上耳中,老夫岂不是有欺君犯上之嫌?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是我乱说,老爷请息怒!” 戊子念冷哼一声,可马车中的他,却面带微笑,戊忠的那几句话可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中。 而在另一处,有一辆牛车,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亦温。慕容亦温面带微笑,时不时回头对车内说着什么。 “现已到春天了啊。” “文师,您常年在山中居住,不喜出门,自然看不出这时节的变化。但是山外,那可是四季分明。”慕容亦温说道。 “是了是了。呵呵呵,老夫真的成了一个世外之人喽。” “文师虽然身在世外,但天下可都在您的眼中。” 文无奇笑道:“什么天下在老夫手中?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那便是圣上。” “这个是自然。文师,您为何要去京城?” “去京城自然是找先凤。” 慕容亦温略微思量:“是因为殿下在藏梦楼的事?” “嗯。虽然殿下在江湖上已经名气颇大。但殿下行事一向低调不张扬,为何有如此多的武夫知道他的行踪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殿下在江湖中犹如一股奇风,所到之处,自然颇受人瞩目。” “这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文无奇掀开帘子,望向远处。 慕容亦温说道:“学生确实这么想。” “到了现在,你还要装糊涂不成?你啊,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是太淳厚。” “文师,我当真这么想。” “行啦,不用再替先凤欲盖拟彰了。老夫自然亲自去找他,就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老夫需要他的一个交代。” “先凤怕是一时童心未泯,并没有非分之想。” “童心未泯?虽然任何事在他眼中都如同对弈一样,如同博弈,但他可没有一点童心。” “文师的意思是……” 文无奇呵呵一笑:“老夫能有何意思?只是不想这开春以后,还出现意外。殿下的路已经快要走到了京城,老夫得替殿下着想。” “文师说的是,只不过,有事您尽管吩咐学生去跟先凤说,你老何必亲自走一趟?” “让你去说,也不是不行。但先凤绝对不会听。正巧,这老夫也想出来看看,毕竟这么多年未出过山,也想看看这山外的天下。” “文师既然有雅兴,学生一定跟随。” “你啊你,也不能永远陪着老夫。虽说因为殿下之事,让你四处奔波,可这件事总有了得时候。到那时,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慕容亦温望向远处,那里有一座村子,他笑道:“殿下在哪,学生的路就在哪。” 文无奇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原本你和先凤本就互补互成。老夫想着,你跟随殿下,到时这万通阁交给先凤。你们二人在,殿下日后定能顺风顺水。” “学生定当鞠躬尽瘁。” “是否到了那个村子?老夫可听到了有水牛的叫声。” “到了,咱们一同前来,先凤一定会大吃一惊。”慕容亦温说道。 “他不是还要教书?” “是了学生曾见过他的几位学生,虽说都是村童,但也有几个好苗子。” “那到时,老夫也要瞧瞧。看看他这几年教的学生如何,是不是比我这个老头子强。” 慕容亦温笑道:“这么算来,文师可算是他们师爷。” “哈哈哈,若是传我的道,走老夫的路,那老夫也愿意做这个师爷。就怕他交给那些学童不该学的东西。老夫可就算不上他们的师爷喽。” “文师又在说笑了。” 慕容亦温一甩缰绳,老黄牛拉着车子驶进村子。 而李道禅终于快到了京城,管道之上来往行人也多了起来。只是凡从他们身边经过之人,皆纷纷侧目,向一刀偷来一样的神情。 一刀见有人偷看他,他便咧着一口黄牙在那里傻笑。一副你瞅老子美不美的样子。而陈尽仇将头低得更深。 “光天化日的,这是哪里来的妖怪?” “莫看莫看,小心沾了一身晦气。” “说的也是,唉,到底是京城,什么人都能见到。” “走吧,没看到他瞅着咱们,不要跟他扯上干系。” 李道禅从斗笠中看向议论的二人,也不说话,突然一声大喝:“你们是何人,竟敢冲撞我家老爷的马车!” 李道禅向前一瞅,只见到有几个锦衣武夫,拿着长刀指向他们。 “这话说的可不对,咳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为何说是我们冲撞了你们?”李道禅张口就说,可才想起来,自己先如今男扮女装,这才捏着嗓子。 可他的生意听起来仍是怪异,那几个武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嫌恶之情。 “吵什么吵?还不快快赶路?”戊子念从轿子中掀起一角,对那几个武夫冷声说道。 “是,老爷。”武夫们这才收了长刀,护着马车从一旁驶过。 李道禅正巧看到了戊子念,一眼便认出。他双眼微眯:“没想到在此处见到这个老东西。” 第三百二十一章 讹面吃 “一刀,你别盯着人家街上的姑娘看个不停,没瞧见人家姑娘嫌弃你?” 一刀留着口水看着街上来往的女子,眼珠子怕不是都要瞪出来。要说这京城果然不一样,街上的姑娘个个打扮漂亮,都像是富人家中走来的小姐。 而一刀现在已经看花了眼,头来回转个不停。 陈尽仇跟在李道禅身边,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也不说话。 李道禅便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京城后,便换回原来的打扮。他此行目的就是要找素阳公主。李道禅在王有道那里见到素阳,不仅如此,王有道和素阳颇为熟识。李道禅在问剑山庄,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可从他们的对话来看,素阳肯定知道当年之事。 不过李道禅也看出来素阳对自己恨之入骨,可他也不怕,正好前来找素阳,问个清楚。一到京城,就算是李道禅也被眼前的繁华所震撼,这场景,就连落云城都比不了。 落云城虽然也是富庶,不过比不上京城的底蕴。 “走,喝酒去!” 李道禅领着他们二人走进一家酒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点菜,因为李道禅知道这是京城,银子在这里可不算钱。 “小二啊,小爷问你,若是我三人在你这里吃上一顿,要花多少银子?”李道禅问道。 店小二一听李道禅上来便问价钱,心中有了思量:“客官,您如此问,我也不好说啊。” “这么说吧,我三人点两壶酒,两荤一素。你给算算银子。” 李道禅这么一说,那小二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这三位是没多少银子啊,顿时冷了脸。 “客官,照您这么说,最便宜也得三四两银子。” “你说什么?” “三四两银子。这还是我给你上的都是寻常的菜,酒也没拿太好的,若不然,这三四两还不够。” “京城中都是这么贵的吗?” “客官,您去满京城打听打听,凡是进了馆子吃饭的,都是这个价。我们店还算是便宜的。” 李道禅摸着腰间的钱袋子:“到底是京城啊,果然不一般,看来没有银子办不了事啊。” “您说这话可说对喽,京城可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是样样得花钱,只要来了京城,您是想不花钱都不成。” “得,小爷是看明白了,看来这钱不花是不行啊。” “既然客官想明白了,您要点点儿什么?”见李道禅说这话,小二想着他是准备点菜,没想到李道禅一起身:“不行,小爷也不花这钱。” 一刀还等着吃饭,蹲在板凳上不走,李道禅说道:“还不走?难道等人赶我们不成?” 陈尽仇拍了拍一刀,二人随李道禅走出酒馆。 那小二擦了擦桌子:“几个穷鬼,还自称小爷呢,白耽误我功夫。” 一刀肚子饿,看到街边小贩的摊子,就要上去闻一闻,瞅一瞅。要不是陈尽仇在一旁拉着他,估计一刀已经上手去抢了。 “一刀,饿了?” 一刀点点头。李道禅指着街边的一个摊子,说道:“咱们今天吃面。” 李道禅说的豪气,可下手“温柔”。只点了三碗素面,一刀几口就吃了干净,他端着空碗,看着李道禅。 “一刀啊,吃一碗就够了,吃多了也不长本事不是?” 一刀愁眉苦脸,拿着碗开始舔。 一旁的一位腰间挂着书的先生,正好也在吃面,一回头,正是李无二。 李无二看着他们三人,轻声说道:“他们怎么来了此地?” 李道禅发现李无二正看着他们,问道:“你瞅我们做什么?” “哦,我只是看三位眼熟。” “眼熟?小爷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李无二笑道:“你不认识我,所以我才说面熟。” “看你的样子是个读书人?” “是读过几本书,不过算不上有大学问,只不过在村中教书罢了。” “这么说,你对京城很熟?” “住了不少年了,算是熟吧。” “那小爷问你,公主府怎么走?” 李无二笑道:“你为何要去公主府?” “你这先生,小爷问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管我做何事?” “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公主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小爷也不去公主府,只不过啊,没见过世面,这不是来了京城一趟,就想着去那公主府前瞧一瞧。” “原来是这样,公主府不难找,你沿着路向前走,看到有个牌坊,便左拐,一直走就到头。” “听你说的,也不难找。” “毕竟是公主府嘛。” “多谢了。”李道禅说罢,便转过身。 李无二去面带微笑:“若是阁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小爷又不是找不到,为何要你带我去?”李道禅歪头看着李无二。 “正好我也无事,这书上说,日行一善,今日倒是时候。”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是一个热心肠。” “哈哈哈,阁下过奖啦,若是方便,我的这碗面钱……”李无二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碗。 李道禅笑了一声:“小爷怎么说,还能遇到好人,原来你是想让小爷请你吃面?” “穷先生一个,能省就省吗,再说我看阁下也不缺银子。” “谁说小爷不缺?若是不缺银子,为何来摊子吃饭,早就带人下馆子去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替阁下带路,你替我付面钱,这也不亏。” “你还跟小爷谈起买卖了,你到底是不是读书人?” “读书人也怕穷啊。” “这天下不都是你们读书人的天下,如何还穷?” 李无二笑道:“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可我只不过是天下中一个读书人。” “得,那小爷不让你带路了,这面钱还是你自己付吧。” “若是我自己付也可以,但阁下可能找不到公主府。” “为何?” “因为在下刚才给你指的路还没说完。” “你这是明摆着坑小爷,果然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无二无奈一笑:“都是因为穷哦。” 李道禅看了看正在舔着碗的一刀:“老板,再上一碗面。” “行了,你的面钱小爷付了,不过你可得把小爷带到公主府才行。” “这是自然。”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互不相欠 “唉,小爷若不是有事,绝不来京城,几碗素面,竟然还这般贵。”李道禅唉声叹气。 李无二笑道:“毕竟是京城,与别处不同。可谓是寸土寸金。” “是啊,别人看到的是寸土寸金,可小爷看到的是吃人的地方。这么花银子,就算把人卖了,也不够。” “几位从哪来啊?” “京城外。” “若是日后打算留在京城,日子久了,便也习以为常。” “算了吧,小爷穷人一个,在这个地可待不长,办完事,小爷就走。” 李无二问道:“几位要办何事?” “都说了你给小爷带路就行,问小爷办何事?难道你一个穷先生,还能帮的了小爷?” “帮不了,帮不了。”李无二说道。 “做教书先生可能赚到钱?”李道禅问李无二。 李无二摇摇头道:“若是能赚到钱,也不会省一碗面钱。” “那还教什么书,干脆换个行当得了。” “钱倒是无所谓,便是舍不得村中那几个娃娃。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又请不起先生,只是想读书写字罢了,既然我能教,便教他们。” “小爷现在还真不知道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了。” “这话怎么讲?” “你骗小爷,让小爷给你付面钱。却又是个不为钱教书的先生。还真是有趣。” “我啊,既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就是一个活着的读书人。” “我有个兄弟,就是读书人,不过那小子净坑害小爷,所以小爷觉得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无二笑问道:“哦?你那个兄弟叫什么?” “小爷平日里叫他半愣子。看他读了不少书,满肚子坏水,可小爷总觉得他脑子实在笨的可以。” “笨人可坏不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笨人才是最坏之人,因为他们最容易使人信,若是他们有歹心,后悔都来不及。” “那这么说,你是不信你的那个兄弟?” “小爷当然信他,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再如何笨,也得忍着不是,要不然如何叫做兄弟。” “那你倒是重情重义。” “小爷可不是重情重义,小爷只不过是不想欠债。” “人活着,可不就是来还债的?”李无二笑道。 “这话说的好。怪不得小爷总是觉得自己被坑?不过改还的债,小爷会还。但该讨的债,小爷也会去讨。” “我还挺庆幸,没有欠你的债。” “咱们两个做这笔生意,虽说小爷有点亏。不过你我二人你情我愿,咱俩互不相欠。” 李无二指着前面的府门:“这就是公主府。” “还真是煞有介事啊。”李道禅抬头看向大门。 “好了,公主府我已经带到,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等等。”李道禅说道。 “为何叫住我?咱俩不是互不相欠了吗?” 李道禅嘴角一勾:“是互不相欠,不过小爷看一眼公主府就行,还得找个地方住下。” “难道要去我那里住?” “不方便?” “还真是不方便。我住在城外的村子里,并且还是在村子的祖祠之中,你若是跟了去,也没地方住。” “行吧,既然如此,那你就陪小爷找找客栈。” “客栈不是好找,为何还要我陪你去?” “小爷人生地不熟,怕迷了路。” “你不是怕迷了路,而是觉得自己的面钱付亏了吧?”李无二笑道。 “挺聪明的嘛,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李无二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跟着李无二离开公主府,几人便在大街上闲逛,看到一家客栈,李李道禅也不去问,就这么一直走。 李无二笑着说道:“就算你觉得银子花的亏,可走了这么路,脚不疼?” “不疼不疼。小爷走路走多了。” “你还真是个妙人。” “多谢夸奖。” 李道禅回过头,看向李无二:“你叫什么?” “李无二。” “这个名字好。” “名字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叫来给人听的。” “说得也是。对了,你明知小爷是故意拉着你闲逛,为何不直接走?如果你要走,小爷也拦不住。” “既然我知道你是有意为之,为何我还要走?”李无二说道。 “你这是明摆着让小爷坑?” “那倒不是。不过你刚才也说过,不喜欢被人坑,所以我就陪你走。走路而已,正好我也经常走路,这样,你我就互不相欠。正好我这人,也不喜欢欠人东西。” “这么看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哈哈哈。” 李无二摇摇头:“咱们走的路不同。” “咱们现在不是就在同一条路上?” “现在而已,再走走,面钱可就还给你了。到时候你我还是得分道扬镳。” “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么咱们还是就此别过。” “这么说你我这回真的两清了?” “两清了,小爷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你是个明白人,点到为止便可。” “就此别过,祝三位好运。”李无二一躬身,转身离开。 李道禅看着李无二的背影,说道:“还真是个妙人。” 看着眼前的客栈,李道禅走了进去,问也没问价钱,直接说道:“掌柜的,一间客房。” “好的,三位请稍等。” 李无二走在街上,没想到今日会在此碰见李道禅,更没想到李道禅竟如此有趣。 “可惜,只是我与他注定不能同路而行。” 走进客房,李道禅躺在床上,对一刀和陈尽仇说道:“天不早了,快睡觉。” “老大,现在天还亮着,睡觉做什么?” “天虽然亮着,但你闭了眼,不就天黑了?” “老大晚上是不是要出门?”陈尽仇问道。 “是要出门,不过我不能带你们去,你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老大要我们做什么?”陈尽仇问道 “这个嘛,等晚上再说。” 一刀听到后,倒头便睡,陈尽仇坐在桌子前,心中思量着。 李道禅说着闭上双眼,他今晚要去探探,不知道公主府比之问剑山庄又如何?不过只去查探,不去见人,毕竟这是京城,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否则,恐怕自己是离开不了此处喽。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进公主府 “修为高了就是好,小爷如今进来这么久,也无人发现。” 等到夜幕时分,李李道禅便换上衣服,偷偷溜进公主府。他一身黑衣,蹲在屋顶之上,来到公主府多时,除了府内来往的下人,并没有看到什么护卫之类。 “对了,好像听说公主府只有女侍卫。那个素阳最恨男子,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李道禅望着院子。 “不管了,先去找老熟人聊聊再说。”李道禅这次可是前来找赵地坤的,既然他想摸清公主府的事情,不如找人来问,而最稳妥之人便是赵地坤。 不过他可不知赵地坤住在什么地方,找了许久也未找到。在屋顶闲着无聊,抬头看天时,听见两个侍女在说话。 “公主这两日脾气可不好,你说话办事小心些,不要触了公主的霉头。” “公主从丞相府回来便是如此。” “你听谁说公主去了丞相府的?” “这件事啊……”说着那个侍女在另一个侍女耳边小声说道,李道禅也听不真切。 “这么说,还是服侍河洛公主好些。” “我可不如你,你屋服侍了河洛公主,我还是得待在素阳公主身边。” “河洛公主脾气好,整日也有驸马相伴,没下人什么事。” “可不,河洛公主日日围着驸马转,没有心思想其他的。” “行啦,不说了,我得将这参汤送到河洛公主那里去,公主吩咐了,每日都得给驸马喝。” 李道禅一听,正愁着找不到,却来了个带路的,他在屋顶一路尾随那个侍女,便来到一处院子中。透过窗户,看到赵地坤正在看书。不过院子里还有其他侍女与那个河洛公主。 李道禅也不急,索性躺在屋顶,就那么等着:“幸亏小爷白天睡得多,不然今晚可是有的熬喽。” 等了不知多少时辰,院中的侍女服侍河洛睡觉后,便纷纷退出了院子,只留下一两人在屋中伺候。 李道禅轻轻跳进院子,将一块石头,甩进屋子之中,石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赵地坤的桌子上。 赵地坤看了一眼桌上的青石,然后向外望去,只看到李道禅对他嘿嘿一笑。 赵地坤站起身准备走出门,身后侍女便跟着他。 “不用跟着我,我到院子中而已,你们服侍好公主便是。”赵地坤说了一句。 那个侍女犹豫了片刻,这才回道:“是,驸马。” 赵地坤将门关好,独自走到院子里,看着李道禅:“没想到你竟然敢来公主府?” “为什么不敢来?小爷能来也是给那个女人面子。” “说的也是,毕竟连王有道都能打败,你的功夫,来公主府也是轻而易举。” “小爷可没有打败王有道,别信那些人胡说。” 赵地坤笑笑不说话。 “你此次前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素阳聊聊。” “找她?” “嗯,那一日他见王有道,我听了几句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许她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 “那你直接去找她便是,为何还要来找我?” “找她容易啊,可若是公主府里有什么高手,或是她叫了人,小爷估计就走不出京城喽。” 赵地坤说道:“那倒也是,毕竟不是来拼命的。” “怎么,公主府里可有高手?” “对于你来说,什么样的武夫才算高手?” “指玄吧,若是洞庭的话,人多了也挺麻烦。” “这我也不知,不过似乎公主府内并未有武境太高的武夫,反正我是没有见到过。” “貌似也是,毕竟小爷都来了这么久,也没人找小爷麻烦,可见没什么厉害的高手。” “不过毕竟是公主府,若是有什么人暗中看护着,这也说不定。”赵地坤又说道。 李道禅对自己的本事还是颇为自信:“就算是高手,只要人不多,小爷还能应付。” “还有一事,你当真确定,素阳会告诉你想知道之事?” “这个嘛,小爷觉得不会。” “既然如此,你找她也是无用。” “不过总得试试,不然小爷不甘心呐。” “你要真是有事,明日,素阳会去听戏,你到那里找她便是。” 李道禅连连摇头:“戏园子?那岂不是人多眼杂,小爷才不去。” “素阳听戏,都是在二楼雅间。” “此话当真?” “当真,这对你来说可比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嘿嘿。不错不错。”李道禅想着,笑道。 “到时候我也会跟去。” “知道了,小爷当时候肯定装作不认识你。” “那就好。” “就这样,小爷先走了。”说着李道禅飘向屋顶。 赵地坤望向屋顶,笑着摇摇头。 而当李道禅离开后,在黑暗之中有两个人,一人说道:“此人为何会来公主府?” “你我只是来探查此人的而已,既然他来公主府什么事都没做,你我便不用出手。” “出手?虽然是陛下派你我而来,没有必要的话,我可不想和此人动手。” “你怕了?” “你难道不怕?他可打败了王有道,真是不知此子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事。你去将此事汇报给宫里,我在这里继续盯着。” “你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我二人学的功夫最是擅长隐匿,不出手的话,就算是他也发现不了。” “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 “放心。你早去早回。” “好。” 李道禅回到客栈。 “老大,你回来了?”陈尽仇到现在还未睡。 “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小子,你练功如此刻苦?” “老大出去了,我睡不着。” 李道禅看向一刀,一刀从白天睡了以后,便没起来过:“你应该学学一刀,看他睡得多香?” “一刀因为没东西吃,所以才不起来的。” 李道禅一听,连连摇头,原来如此。 “行啦,快睡吧,明早起来带你们去看戏。” “看戏?那岂不是要花钱?”陈尽仇跟了李道禅太久,每做一件事前,想到的便是银子。 “有人请,不用咱们花钱。到时候再给你们买些吃的,跟着小爷,也总不能让你们饿肚子不是。” 一刀此时竟然醒了过来,看着李道禅,嘿嘿直笑。 “你耳朵倒是好使。快睡吧,明日早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都别想 “拿着啊,看见银子都不要?”李道禅将银子塞进陈尽仇的手中,陈尽仇看着李道禅:“老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臭小子不要乱说话。” “那你为什么给我银子?” “原本想带着你们去戏楼看戏,可想着,还是算了,所以给你们银子,让你带着一刀逛逛京城,顺便买点东西吃,怎么了?” “我看到你给我银子,我还以为你准备交代后事呢。” “你小子说什么话,难道想让我死不成?”李道禅说着敲了陈尽仇一下。 陈尽仇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只是老大把银子看得比命都重要,我才好奇你为何给我银子。” “我平日真的很小气?”李道禅问陈尽仇。 陈尽仇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说实话:“你平日里可不是小气,而是一毛不拔。” “行了,不用说了,小爷知道了。”李道禅摆摆手:“如果没事,就回客栈。” “知道了,老大。” 李道禅背着手走进戏楼,台上热闹,台下更热闹。台上戏子双双唱,台下才是真人生,有丝绸华服的有钱人,有素布麻衣的普通人。拍手的,叫好的,来往穿梭给人端茶送水的,挤满了厅堂。李道禅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台上,时不时也拍手叫好,看得不亦乐乎。 而他在人群中歪头向上瞧去,素阳公主坐在雅间中,手里端着茶全神贯注,可见其看得用心,而赵地坤看到了李道禅,对他微微一笑。 李李道禅一咧嘴,穿过人群,沿着楼梯走上楼去。他看到有两个女侍卫站在门口。李道禅低着头向前走去,经过门前时,猛地转身,双手做刀,将两位女侍卫砍晕。他急忙扶住二人,将她们缓缓放在门口。 轻轻推开门,里面只有河洛、赵地坤与素阳,赵地坤挡在河洛身前,李道禅走到素阳身后,看向戏台。 许久,素阳公主说道:“来人,换壶新茶。”可是无人应答,素阳又说了一遍:“来人。” “公主想要喝茶,是否等上片刻?”李道禅说道。 素阳心中一惊,转身看去,却见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李道禅。 “是你!”素阳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 李道禅一抬手,袖中的长针指着素阳:“公主殿下稍安勿躁,不如坐下,咱们慢慢聊。” “你怎么在这里?”素阳眼神中尽是怨毒之色。 “小爷如何不能在这?” 河洛想要说话,赵地坤抱住她:“河洛,不要说话。” “可是……” “河洛,听驸马的话。”素阳说道。 李道禅面带微笑:“公主殿下请放心,小爷不像你,整日想着杀人。小爷只是来问事的。” “呵呵,你这个孽种,本宫不去找你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来找本宫?” “小爷这不是想着,公主殿下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才不愿给公主找麻烦,就自己前来乐。”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小爷就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你就不要想了,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你。” “公主殿下何至于如此,只是几句话的事,为何不愿告诉小爷?” “是几句的事而已。不过你越是想知道,本宫越不会告诉你。” 李道禅拿着银针指向河洛,说道:“公主殿下若是不说,那小爷便会杀人。” 河洛害怕不已,急忙躲到赵地坤身后。 “你瞧,都吓着你的女儿了。”李道禅说道。 素阳看了一眼河洛,说道:“你若真的下得了手,尽管杀便是。” “哦?公主难道以为小爷是在说笑?” “呵呵,本宫可没觉得你在说笑。不过就算你杀了屋中所有人,本宫也不会说。” “公主殿下越是不说,小爷越是感兴趣。” “孽种,你早该在没出生时就死了,没想到竟然让你活到现在。” “很多人都希望看到小爷死,可是小爷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 素阳面带讥讽:“一时得意罢了。” “小爷并不在乎。” “不久便会有人去杀你,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件事就不用公主殿下操心了。小爷再问一遍,小爷的父母是谁?” “你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 “你的母亲就是一个贱人,狐媚妖女罢了。” “小爷母亲是何种人,不需要你来告诉小爷,小爷只想知道她是何人?为何她的死与兵部尚书徐升平有关?”李道禅冷冷看向素阳。 素阳皱着眉头:“看来你知道了不少事。” “查到了一些。” “既然你有那个本事,为何还要来问本宫?” “既然公主殿下知道此事,小爷想着像公主殿下这般热心肠的人,肯定会告诉小爷。” “看来本宫让你失望了。” “若是公主殿下不说,小爷可真要动手了。李李道禅说着走到赵地坤面前:“让开。” 赵地坤看着他,说道:“此事与河洛无关。” “小爷可不管那么多。” 赵地坤还是挡在河洛身前。 “你要拦着小爷不成?”李道禅冷声问道。 “孽种,为何还不动手?”素阳在一旁怒声说道。 李道禅低着头:“你以为小爷不敢吗?” “呵呵呵,既然你想知道,本宫就告诉你。你的母亲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民女。但她竟无自知之明,勾引了不该勾引之人,还生下了你。这便是死罪!” “死罪?那小爷到想知道我母亲勾引什么不该勾引的之人。” “是何人,本宫不会说。本宫就是要让你一辈子都陷入痛苦之中。” “哈哈哈,公主殿下看来对我恨之入骨啊。” “恨之入骨?若是能,本宫现在就会杀了你。” “这么说,小爷活着一日,公主殿下也不会好过,对吗?”李道禅缓缓转过身,说道。 素阳却不说话。 李道禅看着她,笑道:“既然如此,小爷改变了主意,就留你一命,让你看着小爷是如何好好活着的。” “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了吗?”素阳冷笑道。 “想,当然想。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会告诉小爷,也罢,小爷自己去查。” “呵呵,那本宫祝你还能能活到那一天。”素阳嗤笑一声。 第三百二十五章 问你该问的 当李道禅离开后,素阳阴沉着脸,而赵地坤安抚河洛几句后,向外走去。 “你去哪?”素阳问道。 赵地坤笑道:“您不是要喝茶?我去叫人沏壶热茶送进来。” 素阳看着赵地坤,说了一句:“你刚才做的很好。” 赵地坤知道素阳指的是他护住河洛一事,他微微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赵地坤来到楼下,叫住一个小厮。 “客官,您有何吩咐?” 赵地坤说道:“楼上雅间,沏一壶好茶送上去。” “您稍等。” 见小二离开,赵地坤则走出楼,来到街边的小摊前坐了下来。 那里有一个背着书箱的青年喝着茶,等着赵地坤。 “你就是给我传信之人?”赵地坤问。 青年正是慕容亦温,慕容亦温笑道:“看来刚才有人找你们有事。” “不是找我,而是找素阳公主。” “问了何事?” “你不问我那人是谁,而是直接问我他问了何事,可见你认得他。”赵地坤说道。 “是认得,不过此事与你无关。” 赵地坤笑了一下:“也没问什么特别的,只是问了他的父母是谁。” “素阳公主可告诉他了?” “没有。” 慕容亦温不露声色:“我想也是。” “你找我不是专门问此事的吧?” “当然不是。既然你前来见我,可是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赵地坤说道。 “既然如此,你有何疑问,尽管问,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是何人?” “我叫慕容亦温。乃是万通阁之人。” “万通阁?” “因为你不是江湖中人,或许不知。我是万通阁阁主的弟子。” “你们万通阁既然是江湖中人,又为何找我?” “因为我们万通阁需要你,仅此而已。” “你们当真能够帮我摆脱素阳公主的控制,走上仕途?” “既然答应了你,我们自然会做到。” “恕我直言,一个江湖门派,为何能做到此事?” 慕容亦温笑道:“万通阁虽是江湖门派,可远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只需要知道,我万通阁能做到答应你之事。” “而条件便是我得听命于你们,做你们交代我之事。” “是的。” 赵地坤不再言语。慕容亦温看到赵地坤如此,问道:“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没有了,我需要的仅是如此。其他的,就算我知道,也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这么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阁下真是高看我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需要你们万通阁,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正如你说,这也只是我们万通阁需要的。” “不过现在的我似乎并做不到什么?至于监视素阳公主,没有我,你们也做得到。” “是。” “那为何还需要我的帮助?” 慕容亦温说道:“因为你还有一点,让我们万通阁看中。” “哦?” “因为你是一个读书人,一个胸怀抱负的读书人。而且日后庙堂之上定有你的一席之地。而我万通阁需要的是日后的你。” “这么说,你们万通阁,志在庙堂之上?” “你说呢?”慕容亦温却没回答赵地坤。 赵地坤笑道:“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们万通阁。” “很多人都小看了万通阁。” “日后我需要做什么?” “还和平常一样,继续做你的驸马,读你的书。” “多谢。”赵地坤说道。 “为何谢我。” “不是谢你,而是谢你们万通阁。原本我以为自己就只能做一个玩物,不知何时才能摆脱。” “现在呢?” “现在似乎又回到书院中的那个赵地坤。” “跟你说这么多,不是我家阁主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 “不知阁下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刚才拦住了他,没有让他杀人。”慕容亦温自然指的是李道禅。 “我拦他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的妻子。” “不过你还是拦住了他。” “所以你是因为他,才告诉我这么多?” “是的。” “那人,我只知道他是阎罗殿的刺客,不过从素阳公主适才的模样看,他似乎不是一般人。” “确实不是普通人,不过若是你想从我嘴中套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你竟然如此在乎此人?” “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你竟然还问?” “哈哈哈,毕竟心中好奇,一时没能忍住。”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离开的方向,说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若是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知道知晓此事的代价。” “还是算了吧,我怕自己现在没有那个本事知道,说不得哪天就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怕了?” “不是怕,只是自从到了公主府后,我便懂得了一个道理,若是没有那个本事,就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若不然,只不过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当时放你一条生路。” “也不算是,只不过他给了我一个选择。” “而你选对了。” “算是吧。” “我们万通阁选你,也是因为他救了你,若不然,天下书生如此多,把你换掉也不无不可。” “这么看来,我又欠他一个人情。这可有些还不了。” “你可以。” “哦?如何还?” “用你的命还,便能还清。” “这话听起来果然像江湖中人所说的话。” “不是,这是我一个读书人对你这个读书人说的话。” “好,我记住了。” “你我聊得也够久了,你该回去了,若不然素阳公主会起疑心的。”慕容亦温说道。 赵地坤站起身:“说的也是。” 他走回戏楼,登上了楼,发现门口的两个女侍卫已经醒了过来,推开门,河洛一脸焦急,问道:“驸马,你去哪里了,为何如此久才回来?” “没事,刚才在楼下站了一会。茶送上来了吗?” “已经送来了。” “那就好。” 从始至终,素阳公主都未说话。 而楼下的慕容亦温抬起头看了看戏楼,这才站起身,付了茶钱,背起书箱。 “唉,看来又得我来做好人。” 说着向李道禅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有个姑娘等你救 李道禅从戏楼中走出来,心中压着怒火,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若是当时赵地坤没有拦着他,或许他真的已经开始杀人。 “好巧啊。” 李道禅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是慕容亦温,说道:“怎么到了哪里都有你?” “你见了我能不能换一句话?” “小爷也想换一句,可是也想不到什么话可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可不是,怕这一辈子我都缠着你喽。” “你怎么来京城了?”李道禅问道。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京城了。” “小爷最近闲的没事,觉得京城龙气足,便来沾沾光。” “你啊,何时能说话靠谱一些?”慕容亦温无奈的摇摇头。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小爷说话句句在理,就是你们不爱听罢了。” “京城可不是久留之地,若你没有其他事,还是早些离开。” “话不用你说,小爷刚才是深有感受,正想着何时离开呢。”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在何处碰了一鼻子灰?” 李道禅斜眼看着慕容亦温:“有时候,小爷倒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算卦?” “算卦的事可别来找我,你可以去找不通啊。” “前不久还见到不通来着,不过我见到他以后,可得叫他一声小师叔了。” “你不是他大哥?怎么还得叫他小师叔?” “小爷是你大哥!”李道禅瞪了一眼。 “好好好,谁说不是呢。不过为何叫他小师叔?” “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呗,小爷还差点被人留在山上做了道士,真是一言难尽啊。” “你本来就是个道士,就算再去做道士也没什么。” “现在做不了喽,没那个闲心。而且,小爷在龙虎山上,辈分挺低的,见了谁不是师祖师伯,就是师兄的,小爷受不了那份气。” “难道你还想做他们师祖不成?” “说不定小爷哪天就成了他们的师祖。不说这些了,正好遇见你,小爷心中有气,想喝酒。你来请。” 慕容亦温笑道:“为何你有气,想喝酒,就得我来请?”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大哥。”李道禅理所当然地说道。 慕容亦温无奈,和李道禅走进一家酒馆。李道禅刚坐下,便要了两壶酒,自己喝了起来。 慕容亦温端着茶杯看着李道禅,笑而不语。 等李道禅一壶酒下肚,他长叹一声:“这世间啊,果然女人最麻烦。” “听着话,惹你生气的是个女的。” “可不是,还是一个蛇蝎女子。小爷真不知和她有多大仇怨,问她,她也不说,就只想着杀小爷。” 慕容亦温长叹一声:“都说城府深,城府再深,也没有女子的心思深呐。” “所以小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幸亏小爷是她的眼中钉,只要小爷活着一天,她就得难受一天。” “你啊,还是气不过。所以才来喝酒的。” 李道禅又喝了一杯酒:“小爷当然气不过。” “说到女子,我正巧也有一件关于姑娘的事告诉你。” “姑娘?哪位姑娘的事?” “我记得是否有个审刑司的姑娘跟着你来着?似乎叫张余笙。” “你说的是张女侠,好久没见到她,她出了何事?” “审刑司说她杀了人,将她捉进了大牢。” 李道禅哈哈一笑:“张女侠会杀人?那些审刑司的捕快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 “这我可不知,不过好像过两日就要被处斩了。” “此话当真?”李道禅一摆手,又要了两壶酒,显然今日的酒瘾上来了。 “我又岂会骗你?” “他爷爷似乎是审刑司的老人,审刑司之人就无人帮她?”李道禅想不通。 “你若想知,何不自己去问问?” “她已经被抓进大牢,小爷去哪里问?难道现在也去杀个人,被审刑司抓进大牢去?”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你若不管此事的话,估计这位姑娘便只能等死了。” “她身边不是还跟着华青囊,华青囊为何不救他?” “你说的是他身边那个腰间挂着两个葫芦的青年?” “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也被抓了起来。” “这对苦命鸳鸯,唉。”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你到底救还是不救?”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 “小爷发现,每次见你,总没有什么好事。” “可我怎么觉得,我是你的福星?” 李道禅嗤笑一声:“福星?此话你也说得出口?现在你又给小爷找了一件事。” “听你这话,看来是打算救人了。” “小爷倒是不想管,可你都跟小爷说了,若是小爷不救,他们就只有等死。” “十三啊十三,你也就嘴硬罢了。” “胡说,小爷的刀剑更硬。” “若是打算救人,用不用我帮忙?” 李道禅说道:“小爷不是吹牛,如今的小爷可是厉害的很,帮忙的话就不用了,将此事告诉我,便已经是帮了我大忙。” “行啦,既然如此,我便走了。” “走什么走,酒钱你还没付呢。” 慕容亦温莞尔一笑:“你啊,就是银子的事忘不了。” “今日见到你,小爷开心,得多喝两壶。” “想讹我直接说便是,说什么想喝酒?” “小爷是那样的人吗?你们读书人不常说什么,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算哪门子君子。” “十三,不过我还是要说上一句,这里是京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谨记。” “京城又有何了不起的?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李道禅站起身,慕容亦温付了酒钱,天色渐黑,李道禅抬头望天,说道:“正好去救人。” 慕容亦温见李道禅醉醺醺的模样,说道:“醉成这样,还是明日再说。” “不用。” 慕容亦温摇摇头,然后说道:“我可走了。” “小爷不留你。” “对了,喜酒没喝上,哪次再娶一个姑娘,我一定去。” “滚蛋!”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 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远去,这才提着酒壶向审刑司走去。李道禅摇摇晃晃,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审刑司,他抬头看了大门,嘴角一勾,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墨宝无价 和李道禅分手后,李无二来到书局,想着今日虽然跑了不少路,但剩下了一碗面钱,身上银子堪堪够买书了。 “李先生,为何不再看上一看?”书局掌柜的笑问李无二。 李无二这一次走进书局,没有像往日一样,在店内挑挑拣拣,而是拿了一本书就来付账,这让原本还心生嫌弃的小二都吃惊不已。 不过书局掌柜的当年也是一个读书人,奈何因为自己资质不佳,接连考了三次科举未中,这才接手了家中的书局生意。 所以他对李无二一向是敬重有加,并不因为李无二的窘迫而瞧不起。毕竟李无二做了读书人最不愿也最应该的做的事,那便是给江山社稷留下读书种子。 虽然李无二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可他在读书人眼中,最是值得钦佩。 “遇到了一个不相识的故人,剩下了银子,所以今日便不再挑拣了。” “不认识的故人?”掌柜的听得一头雾水。 李无二笑道:“掌柜的不用好奇,倒是多谢您,将这本书留了这么久的日子。” “李先生既然特意嘱托的,就算这本书要砸在手里,我也得给您留着。” “我欠您一个人情。” “快别这样说。”掌柜的连连摆手:“实不相瞒,我当年也一个想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只奈命中无缘呐。” “读书可不一定就得考取功名。” “说的是呐,要不说您才是真正的读书人。眼中只有圣贤之道,没有功名之心。” 李无二付了银子:“掌柜的高看我了。” “此乃在下肺腑之言。您在京城外的村子中分文不取,做一名教书先生,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如您。” “说不得,我只是因为考不取功名呢。” “唉,李先生过谦了。若您想考,必定金榜题名。” “哦?何出此言?” 掌柜的拿出账簿,翻了几页,指着一行字说道:“就冲这一点。” 李无二看去,呐一行字正是他每次买书留下的姓名:“只是我的名字罢了。” 书局掌柜转身从柜台下的木匣子中又取出几张纸,一一摊开:“那这些呢?” “掌柜的是如何得来的?” “李先生勿怪啊。您第一次来我书局,当时留下自己的性命,看您的墨宝,当真是不输那些所谓的大家。我啊,虽然没了科考的念头,可唯独对这书法痴迷,立刻拜倒在您的墨宝之下。” “我是问你这些从何而来?”李无二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可那掌柜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解释:“这乃是我花银子向村中学童那里讨来的。李先生,您放心,我可没有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 李无二又看了看那几张小记,确实是自己抄写下来,送给学童的。 “掌柜的既然以前是读书人,那应该懂得读书人的忌讳。” “这个自然是懂得。只是看着您的字,我实在是心痒难耐,这才想法整来您的墨宝。怕您生气,今日才坦诚相待,拿出来给您瞧的。李先生请放心,若是您不答应,这些小记原物奉还。”书局掌柜面色诚恳,李无二想了片刻:“虽然我这人不喜欢有人背着我做这些事,但您毕竟是给了那些学童银子。敢问,这些小记花费了您多少银子?” “先生的墨宝在我眼中个个是无价之宝,所以我乃是给了重金,只是那些百姓不敢收,最后也只收了几十个铜板。” “几十个铜板吗……”李无二心中略有所思。 掌柜的看了看桌上的那些字,可见他确实喜欢,又怕李无二真的生气将这些全都收回去。 “李先生,您要是觉得在下此举有辱您的才华,您开个价,我现在就拿银子。” “不用了。既然你将实情告诉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我已经送给学童,那便是他们的东西,如今你又花了银子买到手,就成了你的。我自然不会要回。” 掌柜的心中长舒一口气。 “村子里确实太苦,怨不得那些孩子。” “虽然村子离皇城不远,但那里确实穷了点。“ “银子付了,我也该走了。“ “哎,李先生,我有疑问,不知当问否?“ 李无二停下脚步:“掌柜的有何要问?” “若是我直接让您送我几个字,您可愿意?” “掌柜的,您说呢?”李无二头也未回,说了一句。 “恐怕就是我将书局折了银子送给您,您也不会答应吧?” “哈哈哈……”李无二仰天大笑,离开书局。 待到李无二走后,店中伙计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您真的愿意用书局去换那个穷教书先生的字?” “书局都给李先生,那自是不可能,但我愿意给高价。” “有多高?” “除了妻儿不能给,书局祖业不能给,自家性命不能给。只要我有的,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他。” 伙计一拍桌子:“掌柜的,您是不是再跟我说笑?不就几个破字吗,我也能写。” 掌柜斜瞥了伙计一眼:“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的字只配用来当手纸。” “掌柜的,您还真别瞧不上眼,再说了,反正你也是要送人,这些银子还不如送给我,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你懂什么?干活去!” “我如何不懂?不过掌柜的,那个穷先生写的几个破字,真的这么值钱?” “跟您说,你也不懂。”掌柜的小心翼翼将那些小记小心收拾好:“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这个李先生就是一个。但凭这几张字,他也会名扬天下。” “掌柜的又开始乱说,他若真的这般厉害,怎么还在村子里这么寒酸?“ “所以说,你啊只是一个伙计。我问你,当你身在山脚之下,抬头望去,可能看见山顶的风采?“ “不能。“伙计摇摇头。 “这位李先生可不就是一座大山?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又怎能看得明白他?行了,过快干活吧。“ 那伙计心中仍是不服,小声嘟囔着,离开柜台。 “这些我可要收拾好呦。“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 第三百二十八章 是不是你 “文师,先凤还没回来?”慕容亦温背着书箱走来村中祖祠之中,却看到文无奇正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下面则是一群学童正在背书。 他们见到慕容亦温,一人问道:“你是何人?” 文无奇此时才睁开眼睛:“背书为何如此不专心?只不过是有人前来,就让你们看不进书了?” “文爷爷,有人来了,我们肯定是要问的。”一个村童说道。 “就是,现在不在,我们就得好生看着这里。” “呵呵呵,你们呐,还真是人小鬼大。” 慕容亦温见文无奇如此高兴,笑道:“各位小先生打扰了,我是来找老师的。” “你老师是谁?我家李先生吗?” “不是,李先生是你们的先生,却不是我的。我的先生就坐在这里。”说着慕容亦温对文无奇一拜:“文师,我回来了。” “回来的好,回来的好。不过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公子想喝酒,我便多陪他待了一会。” “喝酒?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慕容亦温说道:“文师请放心,不算什么大事,公子他无事。” 在这帮学童面前,慕容亦温自然不会再说“殿下”二字。 “那就好。” “你叫文爷爷为老师,那他肯定也是你的先生,这么说,你是我家先生的师弟。” 慕容亦温莞尔一笑:“为何你家先生不能是我师弟呢?” “我家先生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又怎么会是你师弟?” “胡说,我家先生那么大的学问,怎么可能是你师弟?” “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学问不大?”慕容亦温看到这些学童,忍不住逗他们。 “这个……这个……” 一时间,这些学童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慕容亦温。 此时一个小姑娘站起身:“学问之事,我是不知您与我家先生到底谁大。但若是我家先生在此,定不会与我们争论这些,可见先生胸怀比你大,你便是小。” “胸怀大,便是师兄?” 小姑娘点点头:“胸怀大,便是得道。所谓达者为先,所以我家先生是你师兄。” 慕容亦温又哪里会跟他们这些孩子计较,只不过这个小姑娘能说出如此言论,让他不免刮目相看。 “这么说来,我确实算是你家先生的师弟。” 而这个小姑尼昂,不仅让慕容亦温眼前一亮,更吸引了文无奇的目光。 “女娃娃,你叫什么?” “先生叫我嫦文。嫦娥的嫦,文章的文。” “那你原来叫什么?”慕容亦温问道。 嫦文摇摇头:“现在在书院,我就叫嫦文。” 文无奇看着嫦文,笑着不说话。 而李无二走到祖祠前,看到门前的牛车,已知文无奇酒在祖祠之中。他拿着书,双手背后走了进去。 “你们可是想我了?来了不也告诉我一声。” 慕容亦温回过头:“不曾想你竟然出了门,以为你就在这里教书呢。” 李无二笑着摇摇头:“我虽然是来教书的,可文老头又岂会让我真的歇息?” “文师可听着呢,抱怨也不避一下嫌?” “就因为文老头在这里,我才抱怨,要不然可不是浪费口水?” “李先生。” “先生!” “先生!” 那些学童见李无二回来,纷纷站起身,对他行礼。李无二摆摆手:“你们今日可有好好读书?”“读了读了。” “读书可不是目的,可曾用心理解了?” “嫦文领着我们讨论了一番,可还是有不少疑惑,好在文爷爷在,给我们解惑。” 此时,文无奇笑道:“这群娃娃不错,你教的也不错,都是好苗子。” “能入您的法眼,确实不容易。您老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 “呵呵呵,不是老夫眼光高,而是他们不中用罢了。” 李无二却没有接话,而是对那些学童说道:“今日我又在书局中买到了一本好书,明日带你们一起读读。” “先生,既然是好书,为何不今日就带着我们读?” “今日就算啦,你家先生也有先生不是?” 一个学童瞅了文无奇一眼:“先生原来真的有先生啊!” “可不是嘛,毕竟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能读书识字的,先回家去吧。” 就算李无二这么说,可还是有些人人不愿离开,而此时嫦文站起身:“先生已经说了,都回去吧。” 虽然嫦文的语气平淡,可那些学童却再无一人反对,收拾一下,便跟着嫦文离开。 “先生,我们走了。” 李无二伸手在嫦文的脑袋上摸了一下:“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先生分忧,应该的。” “嗯。” 等到那些学童离开后,慕容亦温笑道:“看来那些孩子很是仰慕你,尤其是那个小姑娘。” 李无二等待拿着孩子走后,立刻换了一张神情。 “什么啊,不是仰慕我,是被我忽悠的而已。行啦,说吧,你们来找我何事?” “不是我要来找你,是文师要来找你。” “那还不是一样?文老头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是文老头的……” “咱们好好说话,能不骂人吗?”慕容亦温有些无奈。 李无二哈哈一笑:“行行行,说正事吧。” “先凤,我听闻,殿下在一家青楼之内,却无端被人泄露了行踪,引来不少人前去寻麻烦。”文无奇并没有遮遮掩掩。 “这件事啊,你怎么来问我?他的事不是慕容亦温管的?” “正是因为殿下之事老夫交给亦温来管的,此时竟出现这种事,所以老夫才要问你。” “所以你才要问我?我说文老头,这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你非得来找我?” 文无奇站起身:“理由嘛,老夫不需要给你。老夫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暴露了殿下的行踪?” 李无二也站起身:“那我就告诉你,是我又怎样?” “嗯。”得到答案的文无奇却异常平淡,他向祖祠外走去。 “真的是你?”慕容亦温却不相信。 “文老头都走了,你还不快去追?” “你……”慕容亦温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 李无二嗤笑一声,坐了下来,将那本书翻开,想着明日如何跟那帮孩子讲。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这能救人? 审刑司大牢之内,虽然张余笙身陷大牢之中,可正如崔智吩咐的,牢头可没有亏待张余笙与华青囊,每日饭菜都是酒馆中买来的,还要给她买上一串糖葫芦。 张余笙此时吃着糖葫芦,一脸的悠哉。 而华青囊则坐在她身边,脸色阴沉。 “华青囊,你怎么天天都这么愁眉苦脸的,咱们在这里又不缺吃喝,又无人拷打,可比其他犯人强多了。” “林爷爷说,再过几日,你我就要被问斩了。”华青囊说道。 “林爷爷说的时候我又不是不在,听到了。” “余笙,你难道真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是当然,不就是死吗,人到头来不都得死?”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的?华青囊,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听劝告,才惹了这么多麻烦,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还能怎样?林爷爷也已经尽力了,可他一人如何斗得过冯国公?况且我也不想再让林爷爷为了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认命好了。” “可我不想让你死。”华青囊说道。 “我也不想让你死。我现在唯一悔恨的便是将你拉进此事之中。” “我不怪你。” “哈哈,华青囊,到了现在你还是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我可不是哄你,是我真心所想。”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死。” “我说……二位,能不能別再……打情骂俏?” “是谁?”华青囊问道。 李道禅晃晃悠悠从黑暗中走出:“是小爷。” “十三?你怎么在这,对了,应该叫你李道禅。”张余笙一脸惊喜。 “当然……是来…救你们的,要不然…小爷来这里…做什么?” “李道禅,这里是审刑司,你快走,不用管我们。” 华青囊则犹豫一下:“把余笙带走。” “华青囊,你说什么呢?” “这件事必须得有人死,但是你能逃出去便可。” “行啦…小爷…两个都救。”说着李道禅走到牢门前,轻轻一拉,铁链便被扯断。 “走吧。” 张余笙说道:“你既然是来救我们的,能不能不要喝酒?” “小爷…要是……不喝酒,才懒得…来救你们。”李道禅说着又喝了一口。 “对了,是何人告诉你我们被抓进大牢?” “是一个…半愣子。” “半愣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道禅摆摆手:“你们…不认识。” “那你为何在京城?” “小爷…找一个……女人。” “找一个女人?我说李道禅,你可是已经娶了若兮,怎么还能再找其他女子?”张余笙说道。 “小爷……”李道禅话还没说完,便一手扶墙,大口吐了起来。 “余笙,现在李道禅这个样子,你问他也没什么用。” “没有用,我也要问,他可不能做什么辜负若兮的事来。李道禅,我问你话呢?” 李道禅擦擦嘴:“等我一会……” “唉,你这样子哪像来救人的,是让人救才对吧?”张余笙叹了一口气。 看到李道禅的样子,华青囊颇为着急,她忘了一眼大牢门口,那里守门的衙役,已经全部昏倒。 “余笙,我扶着李道禅,咱们走。” 张余笙走到衙役身边,伸手拿起一把刀,虽然张余笙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手上拿着刀,心里便踏实一些。 李道禅推着身边的华青囊:“小爷…没醉,不用…你扶。” “李道禅,现在都什么时候,你就别耍酒疯了。”华青囊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耍酒……疯?小爷…没醉。来……再喝。” 看着李道禅这个样子,真不知他们三人是否能逃离审刑司。 “我说…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大牢里谈情说爱,平日里…怎么都没听你们说?” “你在胡说什么?本姑娘那才不叫谈情说爱,只是觉得亏欠华青囊罢了。” “亏欠?亏欠…什么?” “这件事等我们出去后,在慢慢跟你说。” “小爷…现在就…要听。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胆敢…陷害你们两个。” “你现在问这些做什么?难道还准备替我们两个杀了此人不成?” “杀人……小事一桩。告诉…小爷,小爷这就…去。” “行啦,我们都知道你李道禅厉害,可以了吧。” “那是…小爷,可是……牛的很。” “华青囊,你有什么蛊虫能让人闭嘴的,快给他来两条。”原本张余笙心中便紧张,他们现在是逃犯,像李道禅这般大声喊叫,迟早要被人发现不可。 “哪里会有这样的蛊虫?” “若是没有,咱们干脆还是回大牢得了,这样更逃不掉,况且还得带上一个醉醺醺的他。”张余笙看着李道禅,心中无奈。 “那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真的逃不出去,我便用蛊。” “林爷爷不愿让你用蛊,就怕一招不甚,杀了人。毕竟害你我的是崔智,不是其他人,林爷爷也不想看到审刑司死人。” “死人……怎么了?你们都被…抓进了大牢,还有…心思说这些?”李道禅颇为不屑。 “李道禅,你给本姑娘闭嘴。” “杀人便杀人了,到时候管不了那么多。” “咱们到哪了?” “还好审刑司此时没有太多人,只要能让李道禅闭嘴,再走一会,便能出了审刑司了。” “出去?你们是不是想得太好了?”此时从远处有一人嗤笑一声,说道。 张余笙冷冷看着那人,说道:“崔智!” “余笙丫头,平日里不都是叫我崔爷爷的吗?为何今日直呼其名?” “你有脸说?”张余笙冷哼一声。 “唉,你这丫头啊,就是缺少管教,既然人杰不在了,那便让我来吧。” “崔智,往本姑娘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利欲熏心,如此害我。现在居然还有脸提起我爷爷?” “既然你不认我这个爷爷,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原本斩首还得等两日。可就怕今日这种再发生,唯恐夜长梦多,就直接杀了你们吧。”崔智说道。 “要杀要剐,尽管来,本姑娘才不怕你。” “你,我也不担心,不过青囊嘛,毕竟他的蛊术还是厉害的很,所以,我这些日子,可是增派人手,严加看管审刑司。” “就你身边这点人,还叫严加看管吗?” “当然这点人手不够看,不过嘛,呵呵。”崔智笑了一声,说道:“都出来吧。” 四周出现数十个身影。 第三百三十章 都给小爷闪开 眼看着众人围了上来,张余笙拿着长刀挡在华青囊身前。 “华青囊,你带着李道禅先走。” “余笙,我还是用蛊虫吧。” “不行,你会杀人的。”张余笙说道。 “青囊,还是听余笙丫头的话,要不然可就真的杀了人。”崔智笑道。 正是因为华青囊不敢轻易用蛊虫,崔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此时醉醺醺的李道禅哈哈大笑。 “李道禅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耍酒疯了。”张余笙说道。 “你们不敢杀人,小爷敢!”李道禅说罢,缓缓站起身,华青囊问道:“李道禅,你没事?” “喝点酒罢了,能有什么事?”李道禅拍拍身上的灰尘,看向周围。 “小爷原以为审刑司都是张女侠这般侠义之人,没想到都是些宵小之辈。” “你是何人?”崔智大声问道。 “小爷是何人,也是你个糟老头子能问的?” 崔智听到后,大为恼火:“小子,不要太狂妄,不管你是何人,竟然敢闯我审刑司,私放牢犯,我定拿住你问罪!” “你是什么东西,还想抓小爷?” “好好好,我今日就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想看小爷的本事?那就让你这个老头子开开眼!” “张女侠,华青囊,你们两个退后。”李道禅对身后的张余笙二人说道。 张余笙看了看华青囊。 华青囊说道:“听李道禅的吧。” 张余笙跟着华青囊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再退远点。”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现在呢?”张余笙拉着华青囊又向后退了十几步,问李道禅。 “尚可。” 李道禅说罢,手指一点,审刑司的捕快只感到手中长刀轻颤,仿佛被人拖拽一般,他们只得松手,而长刀则飞向李道禅,李道禅伸出手臂,竖起手掌,那些长刀刀尖垂下,浮在空中。 一见到此情此景,崔智大吃一惊:“你会御剑?” “怎么?没见过?” “难道你是地仙武夫?” “不是。” “那你怎能御剑?” “呵呵,小爷就是会。” 李道禅嘴角一勾,身子腾空,化成一道黑影,在黑夜之中闪烁。而那些长刀紧随其后,在李道禅身后,闪着银光,仿佛羽翅一般。 “快动手!”崔智大喊一声。审刑司之人,纷纷攻向李道禅。 “就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才会群起而攻小爷一人。”他将手中酒葫芦一丢,双手按住两个捕快的头,轻轻一用力,那两个捕快便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李道禅,不要杀人!”张余笙在他身后大喊。 “真是麻烦。”李道禅双手向后一甩,那二人飞了出去,正好击中身后偷袭的两个捕快。李道禅手指一弹,两把长刀刺进他们的衣服当中,将他们钉在强上,只是李道禅并未下杀手,二人吓得不敢动弹。 一声轻喝,从旁边闪出一个捕快,李道禅抓住他的手臂一拉,双脚在他胸口上踩了下去。 “偷袭还要大喊,谁教你的?” 在他嘲讽脚下之人时,两边又各自冲来两个捕快,李道禅双臂一挥,长刀刀尖指向他们,这两位捕快只能退后。 李道禅笑了一声,看向崔智,崔智只感到身上一寒。 “还不一起上?” 李道禅伏低身子,猛冲向前,十几个捕快想要挡住他,李道禅身子在空中旋转,周围长刀也随之旋舞,只听到一声声惨叫,那些捕快便一个个身上带着伤口,撞在墙壁之上。 崔智见李道禅势不可挡,急忙一拉身边二人,挡在自己身前,李道禅伸手一抓,将那二人甩开,然后轻轻落地,面带微笑,看着崔智。 “老头,既然你在审刑司,也算半个江湖之人,你可听说过江湖上传闻的打败王有道之人?” “难道你就是那个阎罗殿的刺客十三?” “小爷已经在断问剑山庄说过,小爷名叫李道禅!” 说着李道禅便已经出手,崔智挥舞长刀砍向李道禅,李道禅伸出手指,夹住长刀。 “你的功夫怎么会如此差?张女侠,这老头是谁啊?” 张余笙一脸厌恶:“他便是审刑司的掌司崔智。” “既然是审刑司的掌司,武功也太差了。” “你竟敢羞辱我?”崔智恼羞成怒,松开长刀,双手握拳,可还未等他出拳,六七八长刀已经指向他的脖子。 “老头,我要是你,便不会轻举妄动。对了还有其他人,都安分点,药不然你们的掌司大人,小命可就不保了。” 原本还想动手的那些捕快,只能收手。 “小爷已经够给你们面子,若不是张女侠给你们求情,你们都得死。” “小子,就算你武功再高,杀我一个朝廷命官,你日后定要被朝廷追拿。” “你这是在威胁小爷?” “哼哼,是又如何?” 李道禅一时沉默不语。 崔智以为李道禅被他震慑住,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就在他的笑声中,李道禅一抬手臂,一根银针刺穿他的喉咙。 “小爷极其痛恨他人的威胁。” 崔智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掌司大人!”那些捕快,见到李道禅杀了崔智,大声喊道。 李道禅仰头望天,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转过身,看向那些捕快。 “这样的老头子,你们也愿意跟随?唉,真是让小爷失望。” “你杀了掌司大人,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 “若是能抓的住小爷,小爷的命交给朝廷也无妨,不过你们可不是小爷的对手。” 李道禅缓缓浮向空中,长刀漂在他的周围,李道禅俯身看向那些捕快:“你们现在可以逃了。” 那些捕快还处在李道禅杀了崔智的愤怒之中,不明白李道禅的意思。 而李道禅向下一指,那些长刀纷纷追向审刑司的捕快。 “快逃!” 李道禅缓缓落向地面,脚下一晃,张余笙看到后急忙跑过去,扶住李道禅。 “你怎么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酒还没醒,对了,到福来客栈找一刀、尽仇。” 身子一歪靠在张余笙的肩头。 “华青囊,李道禅是醒了,还是没醒?” “我也不知。”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能杀人真麻烦 “还真是开了眼界,原来不是地仙,也能御剑,此事真的不是江湖上胡说而已。” 那两个黑衣人站在审刑司远处的屋顶,看着李道禅击败那些捕快。 “此事还是赶快回禀陛下。” “这次该你去了,我还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何本事。” “好吧,我去便是。” 而华青囊背着李道禅跟随张余笙一路奔向福来客栈,敲开房门。 “老大。”陈尽仇早早带着一刀便回了客栈,可一直不见李道禅回来,心中正在着急,打开门,却看到是张余笙华青囊。 “怎么是你们,我老大呢?” “你老大华青囊背着呢,什么都别说,叫醒一刀,我们走。” “去哪?” “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张余笙说道。 现在审刑司之人肯定在四处搜捕他们,张余笙可没时间给陈尽仇讲来龙去脉。 “好。”陈尽仇叫醒一刀,一刀打着哈欠,无精打采,陈尽仇拉着他跟着张余笙二人便向京城外奔去。 几人来到城墙,轻轻一跃,便离开京城。 而审刑司之人则在京城之中四处查找他们。 几人一夜未停,直至跑到一处山林之中,太阳从空中升起,华青囊半跪在地上,变成痴傻模样,身上的李道禅倒了下来。 “傻青囊,没事吧?”张余笙气喘吁吁,跑到华青囊身边。 “他没事,只是太累了。”陈尽仇说道。 张余笙看着一刀、陈尽仇,说道:“我们先歇一会吧。” “好。” “歇一会,我们就得立刻走。”李道禅晃晃脑袋,坐了起来,说道。 “李道禅,你醒啦?” “嗯。我们决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 张余笙问道:“这是为何?” “虽然我直接离开皇城,可审刑司肯定已经料想到。可是全凭两条腿一路跑来,而审刑司若是追,一定骑马而来,不久便能追上我们。一旦追上我们,们想甩可就甩不掉了。” “说得也是。不过你武功那么高,到时候来人,你也能对付。”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张女侠,是你不让小爷杀人。就算他们追上来,小爷只能伤人,又不能杀人,能拦得住他们?” “但你还是杀了人。” 李道禅无奈笑了一声:“昨夜小爷杀的那个审刑司的掌司是什么人?张女侠似乎极其厌恶此人。” “他是我爷爷的结拜兄弟。” “结拜兄弟?那张女侠和他……” “此事说来话长。我去查冯国公贪赃枉法之事,偷到了账簿。将账簿交给崔智,谁知道他竟然将此事告诉了冯国公,就为了他的仕途。” “那你和华青囊又是为何被送入大牢?”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想必是冯国公派人栽赃陷害,将他府上的一个丫鬟杀了放在我的住处。” “看来里面可是有不少故事啊。” “所以,你杀了他,我并没有觉得错。反而要感谢你。” “张女侠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人是小爷杀的。况且小爷杀他也不是为了给张女侠报仇什么的,只是因为小爷看他不顺眼罢了。” “你李道禅和他又不熟,就算看他不顺眼,也不会出手杀他。” “那张女侠觉得小爷是为何杀人。” 张余笙嘿嘿一笑:“本姑娘哪里知道。” 李道禅突然脸上一冷,说道:“我们该走了。” 四人还没跑多远,便听到后面有马蹄声。 “张女侠,你瞧,不让小爷杀人,咱们只能像兔子一样被人追。” “好啦,好啦,本姑娘知道错了还不成?不过你还是不能杀人。”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保住陈尽仇,反跃到空中,落到一个捕快所骑的马上,一脚将此人踢飞。 “你的马给小爷了。” “尽仇,骑着马。” “知道了,老大。” 李道禅翻身下马,疾驰向前,抱起张余笙,又落到一个捕快所骑马背之上:“张女侠,这匹马交给你了。” 李道禅拉着捕快将他甩到空中。 “一刀,傻青囊!”李道禅大喊一声,抓住他们的衣服,将他们甩到了张余笙与陈尽仇所骑的马背之上。 然后他一拍两匹的屁股,马儿大惊,狂奔向前,李道禅落在地面之上,面朝身后的那些捕快。 “诸位,我们自己会走,不用再送小爷!”说着,他双手一拍地面,泥土崩碎,出现一道沟壑,吓得那些捕快身下马匹惊慌不已,停了下来。 李道禅转身跃到陈尽仇所骑的马背上。 “张女侠,不能杀人真的很麻烦。” “我们不是甩开他们了吗?”张余笙转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甩开?不久他们还会追上来。” “他们若是真的追上来,到时候再说。” “你还真是心宽。” 就算李道禅他们想要一直赶路,可身下马匹还得歇息,他们停在山谷中,让马儿吃草喝水。 “咱们就这么一直逃下去?”李道禅望着山头,说道。 “也许只能回青人谷了,除了这个地方,我也无处可去。” “青人谷的话,还是算了,这些捕快说不得已经有人在青人谷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不然我们还能去哪?” “小爷也不知。” “那本姑娘日后就跟着你了。” 李道禅连连摇头:“张女侠还是算了吧。小爷刚发现自己有个仇家,而且来路不小。” “仇家?如今还有谁敢追杀你李道禅,就连阎罗殿都不再惹你。” “江湖没有,朝廷上有啊。” “本姑娘不怕,反正本姑娘也惹了冯国公,他的来头也不小,又被审刑司的人追捕,和你啊,是同病相怜。” “这件事,不用担心。他们掌司乃是小爷杀的,到时你们找个地方躲藏一阵,只要不跟小爷一起,他们便不会再找你们二人。” “那怎么行?岂不是让你帮我们背上了麻烦?” “小爷虽然讨厌麻烦,可身上一直背着,所以习惯了。” “不行不行,本姑娘不答应。” “此事可不是你答不答应的事,快走吧,又有人追上来了。”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真想杀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无绝人之路 每每李道禅几人还没停歇片刻,便有来人追赶上来。若不是张余笙在他耳边一直念叨。不能杀人。李道禅早就痛下杀手了。 但他不杀人,可却能出手伤人,随手将几个捕快打伤,原以为不会再有多少人追来,可追赶他们的越来越多。不仅后有追兵,前还有堵截之人。 “怎么他们人越来越多啊?” “这有何奇怪的?可不就是前面的衙门收到了审刑司的书信,派人来抓咱们。”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抓。” “张女侠也能看得明白不是,不过有一个法子,能让这些人不再追上来。”李道禅说着,舔舔嘴唇。 张余笙说道:“不行,你不能杀人,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没有做错何事。” “好好好,有你张女侠在小爷身边看着,小爷哪敢杀人啊。”李道禅嘴上说着,可心中却在思量,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逃下去。可一直被人围追堵截,又没有其他办法。 几人骑马而行,前路却已经有不少捕快等着他们,李道禅看到后,大喊一声:“走那条小道。” 几人调转马头,沿着一条狭窄山路一路奔去。可没走多远,便来到一处悬崖。 李道禅一勒缰绳,面色阴沉。 “怎么会是死路?”张余笙看着悬崖,心中大为着急。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身后那些捕快已经追了上来,站在远处,对他们大声喊道。 “张女侠,不是小爷要杀人,只是如今再不动手,恐怕你我是走不掉了。”说着李道禅翻身下马,看向那些捕快。 “我说诸位,小爷呢,实在不想杀人,若是诸位肯行个方便,让我们几人离开,小爷也懒得动手。” “废话少说,竟然杀我审刑司掌司。杀了朝廷命官,怎敢让我等放你们离开!” “那就换个法子,小爷一人留下,你们让小爷身后的这几人离开,你们看,如何?” “张余笙与华青囊本也是杀人凶手,不得放过。而你身旁那两个倒是可以离开。” “小爷说的可是我身后四人。” “不行!”那些捕快一口回绝。 李道禅微微米奇双眼:“看来此事是没得商量喽?” “你们已经走投无路,还有何可商量的?” 李道禅一甩袖子,手中拿出长针:“小爷忍了一路,未曾杀你们一人,难道你们以为是小爷不敢吗?” 李道禅此话一出,那些捕快面色一紧,纷纷拔出长刀。 李道禅已经不想再跟这帮人废话,握着银针便冲向前去,那些捕快纷纷跳下马,迎上李道禅。 眼前有数十位捕快,他们无一退缩,虽然勇气可嘉,但也不是李道禅的对手。 长针挑开长刀,李道禅一针刺向那人的胸口。 “李道禅……”张余笙急忙大喊。 还没等她说完,李道禅说道:“小爷知道,不能杀人!” 他随刺中那个捕快的胸膛,可未曾伤他要害,一掌将他推开,长针化成一道银丝,在空中旋转而去,缠住一个捕快的臂膀,李道禅将他拉到身前,正好挡住一名捕快的长刀。 “可别怪小爷,这一刀不是我砍的。” 说着李道禅伸手略过身前的捕快,抓住他身后之人甩向一边。 然后轻轻跃起,踩在他面前捕快的肩膀上,单脚一点,那人跪在地上,李道禅人已经弹射出去,双手握拳,捶在二人的胸口之上。 那些捕快见到李道武功如此之高,有几人不敢上前。 李道禅笑道:“终于害怕了吗?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好好聊聊。” “你们几人若是不敢动手,小心回去受到责罚!” 却有人在他们身旁大喊。 他们几人略微犹豫一下,还是攻向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怎么就是不懂?” 张余笙看着李道禅和那些捕快打斗,也看出了李道禅处处留手,若不是她,李道禅定能杀了这些人。 她虽然一直劝李道禅不能杀人,可心中也知道李道禅说的对。但她不想李道禅为了救华青囊与她,乱造杀孽。 “你瞧,那是什么?”陈尽仇指着天空说道。 张余笙望向远处,只看到一艘硕大木船飞在空中。 “是船!”张余笙说道。 “船怎么飞在空中啊?” “我也不知。” 李道禅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便转身望去,看到空中确实有一艘木船。李道禅微微一笑:“竟然是诸葛舟,不知鲁氏一族的何人前来。” 他还未刚分身,只感到面前一寒,一把长刀直刺他的面门,李道禅手指一弹,将长刀弹飞,手掌拍在那个捕快身上。 “那是诸葛舟!”他说了一句。 “诸葛舟?那是什么东西。” “便是你眼前的能在空中飞行的木船。” 此时诸葛舟缓缓落下,只看到上面有一个短发黄裙的姑娘对他们挥手。 “船上有人。” “十三,我来接你啦。”黄衣姑娘正是凰鸢,她对李道禅喊道。 “李道禅,船上的人,你认识?” “当然认识,你们赶快上船。”李道禅对他们几人说道。 当诸葛舟停下来之后,张余笙几人翻身下马,纷纷上了诸葛舟。 “李道禅,我们已经上来了,你也快走啊!”张余笙对李道禅说道。 “不用管我,你们先走。” 凰鸢看到那些捕快,心中担忧:“十三,快走!” “我都说了,不用管我,你们先走便是。” 凰鸢握了握拳头,只能掌控诸葛舟又缓缓飞起。 “这位姑娘,为何不等李道禅?” “十三让我们先走,我们便先走,他自会跟上来。” “可是……” “没有可是。” 张余笙无奈,当她再往向悬崖时,只看到那些捕快,却未曾看到李道禅。 “张女侠,瞧什么呢?” “你何时上来的?”张余笙一回身,看到李道禅就站在她身后。 “就在刚才啊。” “害本姑娘白为你担心一场。” “不就些小小的捕快嘛,岂能拦得住小爷?”说罢,李道禅看到一个背着书箱的青年,笑道:“我就说小七为何会来,原来又是你,半愣子。” “十三,是不是应该先谢谢我才对?”慕容亦温转过身。 第三百三十三章 杀与不杀 凰鸢操控诸葛舟,看着李道禅,李道禅趴在船边,正望着云海之下的风景。 “你跟李道禅很熟?”张余笙走到凰鸢身边,笑着问她。 凰鸢问张余笙:“李道禅是谁?”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李道禅就是十三,十三就是李道禅啊。” “你怎么知道的?”凰鸢之前一直询问李道禅的真实姓名,可李道禅从来不对她,为何眼前这位姑娘竟然知道?她心生醋意。 “可不仅我一人知道,现在估计江湖之上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做李道禅。” “这是为何?”凰鸢问道。 慕容亦温看向她们两个姑娘,笑着说道:“小七,可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凰鸢脸上秀红一片。 张余笙嘿嘿一笑:“看来,你也喜欢李道禅。” “为何说也字,难道还有其他人?”凰鸢对于这件事,可是颇为的上心,一下便听出其中的关键之处。 “不是,没有啦。”张余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掩饰道。 “看来是有了。” “你也不说句话?”慕容亦温问李道禅。 李道禅打了一个哈欠:“小爷有什么可说的,他们两个姑娘说话,你别插嘴。” “呵呵呵,对了,你成亲一事,我还没告诉小七哦。”慕容亦温脸上带着坏笑。 “你小子若是敢跟她说,小爷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瞒着也不是事啊,况且我觉得小七能懂。” “小爷又不是自愿娶宇文家的小姐,这不是没办法嘛。况且,小爷可是没有动那位小姐一根手指头。” “当真?”慕容亦温问道。 李道禅想起当时的那一吻,心虚不已:“那还能有假?” “你应该知道我跟宇文修常有书信往来吧?” “知道又怎样?” 慕容亦温笑着说道:“唉,宇文修这个人啊,就是喜欢跟我唠家常。赶巧,宇文若兮又什么话都远跟他这个大哥讲,所以,我似乎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李道禅双眼一眯:“我那个大舅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夫妻之间吗,这些事岂不是很正常?” 听到慕容亦温的话,李道禅知道宇文修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慕容亦温。李道禅一抬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半愣子,小爷可是告诉你,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为何啊?你不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人家小姐嘛,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慕容亦温笑道。 “小爷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就怕你这个王八蛋搅混水。”李道禅一转头,对偷偷来到自己身边的张余笙说道:“你又偷听干嘛?” “本姑娘也是好奇而已,到底你做了什么事?” “张女侠真是爱管闲事。” “唉,以后本姑娘可不是女侠喽,可是一个逃犯。”张余笙嘿嘿一笑。 凰鸢看到他们三个有说有笑,面带愁容。 李道禅对慕容亦温说道:“这次又是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若不是我,你们这个麻烦可不小。” “小爷怕他们?若不是张女侠一直不让小爷杀人,小爷早就把他们全杀光了。” “是是是,你十三厉害的很。” “还有,日后叫小爷李道禅。” “呦,怎么改名字了?不叫十三了?” “不叫了,小爷有一些事跟以前想的不一样,所以不叫十三。” “那好,就叫你李道禅。”慕容亦温笑道。 他看了一眼凰鸢,想了片刻,说道:“十三……不是,李道禅。其实改了名字挺好。” “为何?” “你啊,原本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十三这个名字就让它留在北境吧,你做你的李道禅便好。”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啊,不过这位姑娘一直劝你不要杀人,你也未杀,真是善莫大焉。” “你以为是小爷不想杀?” “想想想,这总行了吧。人呐,在江湖之中,若是不杀人,那也办不到。不过能不杀便不杀。” “小爷劝了他们,他们又不听。出手又打不过小爷,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的。小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人呐,又不能想如何便如何。在你眼中是逼你杀人,但他们也不想死。” “路是没得选,可走之前总得动动脑子不是。如此义无反顾,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耽误小爷功夫。” “看来你还是不想杀人。” “但小爷已经杀了。” “少杀。” “行了,已经有一个在小爷耳边唠叨,你就不要在唠叨了。” 张余笙在一旁却不说话,李道禅瞥了她一眼:“张女侠为何不说话?” “本姑娘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们两个总是在说杀人与不杀人的事。” “张女侠想必觉得那些人不该杀,对吗?” “是也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余笙说道:“当时你来救我与华青囊二人,我看到崔智如此得意的样子,我也想杀他。” “和小爷想的一样。” 张余笙摇摇头:“后来看到你真的将他杀了以后,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为他感到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道禅不觉得崔智的死有什么可遗憾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不想杀他了。” “可不是,小爷已经将他杀了。”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说,就算他再活过来,我也不会杀人。” “那张女侠就只能等死了。” “本姑娘可是会跑的。” “没小爷,你跑得掉?” “嘿嘿,多谢你李大侠救命之恩。” “不过我讲的是真的。虽然我不会杀人,但我也不会任由他杀我。我不会再像原来那般害的华青囊身陷牢狱之中。” “那你准备如何做?难道只是一味的逃下去?” “这些我还没想好,不过总会有办法。” 李道禅听罢张余笙的话,沉默不语。 慕容亦温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看来这位张余笙的话显然比他慕容亦温的话来的更有用。李道禅听进了心中。 “行啦,反正现在已经无事,咱们也别再说这些。小七在那里看了许久,你是不是应该去跟她说几句。”慕容亦温小声说道。 李道禅转过身,看向凰鸢,走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再多寒暄不如一句话 “怎么不说话?”李道禅伸着头,脸上带着笑。 “你们聊的正开心,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凰鸢微微一笑。 “我不在的日子,鲁老头可有想念我啊?” “爷爷才不会想你,倒是时不时提起你,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说这鲁老头,怎么就这么恨我呢?我也没招他惹他。” “你还没招惹爷爷?那如何才叫招惹?” 李道禅开怀大笑:“哈哈哈。我们现在去哪?” “去浮空城。” “刚好,原本我想着该如何安顿张女侠二人,现在想想,浮空城可是一个好去处。” “这位张女侠是什么人?” “原是审刑司的捕快,现在倒不是了,一直以为小爷不是好人,想抓小爷来着。” “她怕不是想抓你的人,而是想抓你的心?” “这话怎么说,难道张女侠是想杀我?” “哎呀,你难道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凰鸢有些气恼。 “那你是什么意思?唉,真是的,你们姑娘家说话,有时候我是真的听不懂。” “你叹什么气,应该是我叹气才对。” 李道禅笑道:“对了,你们鲁氏一族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如今我带了这么多人,怕不是要被赶出来。” “别人不行,你,可没人敢拦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化婴老祖的吩咐。你啊,就算是掀了浮空城,也没人来管。” “当真?不是还有一个什么鲁蓝幽吗,那老头看起来脾气不怎么样,我上次将他的孙子打的不轻,他还想杀我来着。” “蓝幽族老也不是脾气不好,就是太过高傲。不过一旦有关族中大事,他绝对不会说些什么。” “那他还是记恨小爷。”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何蓝幽族老为何看到你手中的银针,便改变了心意,但他绝不会在对你有任何谋害之心。” “我可信不过那个老头。他的那个孙子如何了?还是在城中为非作歹?” “那倒是没有,自从上次你教训他一顿,又因为你,蓝幽族老回去后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现在他可是老实得很,毕竟他可是最怕自己的爷爷。” “原来这老头的脾气对谁都大啊。” “蓝幽族老的机关术在族中数一数二,功夫也是我族中最高。只是他的儿子与孙子皆是不争气。后来蓝幽族老失手将自己的儿子打死,所以平日里才会护着鲁风,若不是依他的脾气,鲁风还不知会如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可不是。” “照你这么说,我便可以让他们住在浮空城喽。” “那是自然。” “这倒也不错。张女侠与华青囊日后干脆便加入你们鲁氏一族,然后成婚,也能为你们增添子孙。” “你这话是何意?他们二人……” “嘿嘿,他们二人可是一对,难道你看不出来?” 凰鸢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华青囊:“他……” 李道禅明白凰鸢的意思,说道:“自幼得了一种怪病。白日里就这么痴痴傻傻,夜里便无事。”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是要成婚的人。”凰鸢喜上眉梢。 李道禅看着高兴不已的凰鸢,问道:“他们日后能成婚,你高兴什么?” “我是为他们高兴。” “行吧。原本啊,以为鲁老头遵守你们那些祖训,避世不出什么的就是陈词滥调,没想到还真有好处。”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想。” “现在我想明白了。浮空城中就算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终归是族里之事,算不上大事。而离开浮空城,哎,真不知人心善恶如何分辨,步步为营还得遭人暗算。” “在山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之事?” “遇见了些,不过也无什么大事。” “在你眼中,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况且,你也从来不说给我听。” “不想让我的那些破事说给你听,然后让你糟心。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那就无事。” “其实,我倒是希望你将那些事都告诉我。” “你爱听?” 凰鸢摇摇头。 “那为何还要让我告诉你?” “虽然听到后,我可能会担心。不过若是你在外面,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加担心你的安危。偶尔亦温会来,我问他,他也不说。不说便是没什么好事发生。” “看来半愣子还挺懂事。” “十三,不对,现在你叫李道禅,对于这件事,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凰鸢说着,脸上带着忧伤之色。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哈哈,只是一时气不过,说漏了嘴。” “不会那么简单吧?” “只是我想通了,我就是李道禅,虽然不再是原来那个小道观之中的小道童。不过日后,做什么事,我自己说了算。所以我叫李道禅。” “那你日后也不准叫我小七。” “这怎么行。小七多好听。” “我也有自己的名字,凰鸢。” “行行行,日后我也跟他人一样,叫你小鸢。就是觉得别扭。” “不难为你了,就叫小七吧。” “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 “只要你喜欢就好。”凰鸢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那便还是小七。” “快到浮空城了,我想这一次,你还是不会留在浮空城。” “嗯,还有事要做。” “什么时候才能办完?” “虽然我也不知道,不过想着应该快了。” “嗯。” 二人一时沉默不语。 李道禅挠挠头,然后说道:“其实说了这么多,还是想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 “怎么到现在才问?这话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总觉得这些话矫情,嘿嘿。” “那有什么矫情的。我啊,一直在鹰愁峰,这些日子回到了浮空城一直没有离开。” 李道禅双眼微眯:“不是遇到大事才回浮空城的吗?难道浮空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化婴老祖将族人全部召回,这不知所为何事,这些只有族老他们知道。” “鲁老头不就是其中一位?你怎么不问问他。” “问了,只是爷爷不告诉我。” “反正有你们那些族老呢,你也不用操心。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要是出了事又怎么样?” “你要是出了事,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救你。”李道禅看着凰鸢。 这便是凰鸢听到最令她开心不已的话。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这小子还挺能折腾 思露阁内,李元长看着太监们搬来不少的花盆,面无表情。 “陛下,皇后娘娘吩咐,说如今开春了,便让奴才们多搬些花来,让陛下看着,也能心情舒畅些。” 夜不阑在一旁笑着说道:“看来皇后娘娘有心了。” “夜老倒是喜欢。” “陛下难道不喜欢?老奴也觉得院中单调,一年四季便总是这景。” “夜老,人已成故人,景当然还是得旧景。” “陛下所言不对,虽然人已经成为故人,可景日日新,年年新。陛下也该看看新景了。” “寡人还是觉得旧景好。” “陛下这么说,老奴也不劝,不过这些话既然是皇后有意送来的,那便留着吧。” 李元长脸上带着嗤笑:“夜老不觉得看着眼烦?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陛下都说是逢场作戏,为何您还不愿粉墨登场一回啊?” “这么多年,寡人何时不是在做戏?已经累了。” “陛下可不能累,陛下若是累了,这江山该交给谁?” “是啊,还有这偌大的江山,得朕来守着。” “先皇将皇位传给陛下,陛下也得将皇位传下去,这般才能对的起先皇。”夜不阑说道。 “好好好,整日有夜老在寡人身边念叨,寡人想记不住都不行。” 夜不阑笑道:“陛下这是嫌弃老奴了。” “寡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话听得太多,寡人早就记在心里,反而是夜老觉得寡人会忘。” “那老奴日后少说点便是。” “你们都退下吧,告诉皇后,寡人看着这些花,很高兴。” “是,陛下。” “此时,从院外,喜子又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有隐卫传来消息。” “这小子着实不安分啊,刚去公主府逛了一圈,现在不知又惹了什么事。”李元长竟然面上露出微笑。 夜不阑看在眼中。 “说吧。” “李道禅夜闯审刑司,救走两个牢犯,又杀了审刑司掌司崔智,逃离京城。” “哦?这次竟然还敢在京城杀人,是越来越胡闹了。” 李元长说着,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夜不阑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审刑司一个小小的掌司罢了。他为何要去救那两个牢犯,他们是何人?” “那两个牢犯原本是审刑司之人,好像杀了冯国公府上的丫鬟,所以才被关进大牢,本应没几日便要被处斩来着。” “冯国公?” “是。” “看来此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李元长说道。 “审刑司之人杀了冯国公府上的一个丫鬟,就这一件事就有蹊跷。”夜不澜笑了一声,说道:“呵呵呵,审刑司的捕快如何能跟冯国公府上的丫鬟扯上关系?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夜老与寡人想的一样。不仅如此,那小子还去杀审刑司的掌司崔智。” “隐卫回禀,他只杀了崔智一人,并未杀害其他审刑司之人。” “审刑司之人现在一定在捉拿他,可对?” “是。但不知为何,李道禅对审刑司之人处处留手,到现在只是打伤捉拿之人,却未曾杀人。” “果然事有隐情呐。”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点点头:“如今审刑司谁来掌管?” “无人。” “审刑司的副掌司是谁?” “名为林自远。不过前几日他已经辞官,后来不知何故又回来。” “那你便吩咐下去,审刑司从今日起由副掌司林自远掌管,还有不要再去追拿他们几人。”李元长又说道:“再让查查,为何审刑司之人会和冯国公府上的丫鬟之死有关。” “是。” 夜不阑却叫住喜子:“等等。” “夜老是何意啊?” “陛下,不追拿李道禅,也无不可,但是总得找个说辞,若不然会有人生疑。” “夜老说的是,寡人把这个给忘了。” “那就吩咐下去,说不管是冯国公府上丫鬟之事,还是审刑司掌司之死,都另有内情,还需再查,李道禅几人并不是真凶。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去办。” “夜老既然这说了,那就这么吩咐下去吧。” “奴才遵旨。” 喜子退出院子。 等到喜子离开,李元长说道:“其实夜老大可不必找个说辞。” “陛下何意?” “只要吩咐下去,审刑司之人知道该如何办,若是他们连这个都不明白,那么朕觉得审刑司不要也罢。” “陛下难道要为了他,将审刑司革去不成?” “哈哈哈,寡人可没有这般想。不过你我都听出事有蹊跷,只要让他们不再追查,就算冯国公也该明白朕的意思。” “看来是审刑司之人惹到了冯国公。” “这些年,冯国公做事,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但是他岁数越大,可是越肆无忌惮。” 夜不阑笑道:“冯国公为何如此肆无忌惮,不用老奴说,陛下也应该明白。” “朕如何不明白?老而不死是为贼。” “陛下。老奴也岁数不小了。”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笑道:“夜老可不老,还年轻的很,想必一定比朕长寿。” “陛下,日后且不敢再说这种话。陛下乃是万岁,老奴可比不了。” “万岁?那都是人喊出来的罢了,夜老,你看这历代的皇帝,又有哪个是万岁的?” “陛下便是。” “夜老啊夜老。”李元长无奈一笑,咳嗽了起来。 “陛下多保重身体。” “无妨。不过那小子还真是会惹事,跑到公主府不说,还去偷偷见了素阳,现在又是杀人劫狱。真不知在做什么?” “只是不知素阳公主是否与他说明了真相。” 李元长摇摇头:“绝对不会。”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素阳怎么说也是寡人的亲妹妹,这么多年,她的性子,寡人又如何不知。况且那个小子竟然如此狂妄,素阳不杀他决不罢休。” “陛下是不是该敲打一下素阳公主,若是让她继续胡闹下去,会坏了陛下的事情。” “寡人能有何事让素阳坏的,随她去吧。再说,看来那小子自己一人还应付得了,寡人就看看,素阳是否能治得了那小子。” “万一出了何事,又该如何?” “如果真有万一,那就是天命。” “陛下不担心?” 李元长笑而不语,望向院门外。 第三百三十六章 心中爱恨放下时 素阳公主回到公主府后,这些日子便再也没有出门。每日待在公主府,就连河洛也不见。 “驸马,母亲是怎么了?” 赵地坤摇头道:“不知。” “难道还是因为戏楼的那个刺客?”河洛问道。 “也许是,或许也不是。不过母亲如何想,你和我都管不了。若是说多了,只怕惹他不高兴。” “可这几日,母亲也不见我,我只是担心他会出了什么事。” “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到河洛还是愁眉不展,赵地坤说道:“院子里又开了不少新花,咱们去看一看。” “嗯。” 赵地坤带着河洛向院子走去。而此时的素阳则蹲在屋子中,擦拭着一把长剑。蒹葭在一旁站着,看在眼中。 “你可知这把剑是谁的?” “奴婢不知。” “这把剑叫做离情剑,乃是当年我父皇赐给王有道的。” 一听是王有道的剑,蒹葭明白了为何素阳还留到至今。 “后来,我想学武,王有道便把这把剑送给了我,那时本宫真是感到天上的月亮都不如它。” 素阳轻声继续说道:“不过本宫想学武,可不是因为想做个武夫,而是因为能让他陪着本宫。” 长剑有青光,薄如蝉翼。 “你可知这把剑原来的名字叫做什么?”素阳又问蒹葭。 “奴婢仍是不知。” “这把剑原名叫做灵犀,乃是一对,另一把叫做彩凤。只是不知何缘故,彩凤已经断掉,只剩了这一把。” “如此说来,真是可惜。” “当年本宫也是这般想,若是那把彩凤还在,本宫定要那把彩凤。王有道拿着灵犀,本宫拿着彩凤,多好。” “公主说的极是。” “不过本宫如何都想不到,剑如其人,一点都没错。” “公主的意思是?” 素阳站起身:“灵犀与彩凤本是一对,彩凤断了,要灵犀又有何用?虽然灵犀还在,可灵犀已经不是灵犀,就变成了后来的离情。” 长剑清鸣,素阳挥舞着长剑。 “公主小心。”蒹葭说道。 “无妨,本宫虽然武功没有学会,不过学会了一样东西。” 她将离情剑单手拿着,背在身后:“本宫学会了舞剑。” 说着素阳轻挥长剑,单手握着长剑,长剑似有流光,划破天际。当素阳跳起剑舞来,心惊魄动脸变色,天地也被素阳的舞姿感染,起伏震荡。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收舞时平静,好象江海凝聚的波光。 “你觉得本宫舞的如何?”素阳问道。 蒹葭也是第一次看到素阳舞剑,没想到竟然如此美丽。 “公主舞剑,天下无双。”蒹葭真心夸赞。 “天下无双?你还真是会夸本宫。” “奴婢是真的这般想,就是宫里那些舞女都不如公主。” “你竟然那本宫和那些舞女比?” 蒹葭一听,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公主……” “行啦,本宫知道你的意思。”素阳将长剑放入剑鞘:“在你眼里,本宫的剑舞天下无双,可是在王有道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本宫知他痴迷剑道,所以才去学的舞剑,他看过以后,只不过是笑了一下,到现在本宫都不知他是何意。” “奴婢想,王大人与奴婢的想法一般,认为公主舞剑绝妙。” “现在就算想去问他,也不可能了。” 素阳走到门前,看着院中的新花:“原本到问剑山庄,本宫想着,再给他舞一段来着,可是看到他的样子,本宫便没了那个心思。” “这不是公主的错。” “本宫已经不再想是谁的错了。那个贱人早就已经死了,如今王有道也死了。只剩下了本宫一人,突然觉得有些落寞罢了。” 看着素阳,蒹葭此时说话小心翼翼:“公主多保重才是。” “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在想,若本宫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或许,王有道不会绝我于千里之外。” “公主为何这般想?” “王有道虽为父皇的养子,父皇对他也颇为喜欢。可王有道一直不喜欢宫中之人。就算没有那个贱人,他迟早也会离开皇宫。迟迟没有离开,也不过是念着父皇的养育之恩罢了。” “王大人不慕名利。” “他可不是不慕名利那么简单。而是厌烦。” “奴婢也不懂王大人。” “王有道厌烦宫里的勾心斗角,也厌烦那些尔虞我诈。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是一把长剑斩断不了的,不对,有一件事,他手中长剑斩不断。” “公主所言何事?” “那便是情。所以王有道才将这把剑改名离情。” “原来是王大人改了长剑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没有斩断,倒是斩断了自己的性命,说来也是可笑。” 素阳一回身:“他斩断了自己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躲避自己斩不断的情,是为他自己,也是做给本宫看。” “也许王大人并没有这般想。” “你不懂王有道。既然他宁愿死,也不愿还本宫的这点情分,那本宫现在也该是到了斩断情分的时候。” “公主有何吩咐?”蒹葭知道素阳要吩咐她去事,问道。 “你去找戊子念,告诉她,本宫答应他的要求。本宫愿支持太子登基。” “公主,您不是不想看到太子登基吗?” “以前不想,现在嘛,已经无所谓了。本宫要斩断心中的这份怨念。” “公主是想杀了那个李道禅?” “是。本宫要他死,而且他必须得死。只要他死了,本宫再也了无牵挂。心中的这段情也能放下了。” “公主,何不在考虑一下?” “为何还要考虑?” “奴婢只是替公主的安危着想。” “你是怕等日后太子登基,便会报复本宫?” “是。” “呵呵呵,本宫已经不放在心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去办吧。”素阳说道。 蒹葭只好答应,走出了房门。 素阳站在原地愣愣出神:“王有道,本宫这么做,你一定会记恨着本宫吧。记恨也好,哪怕仇恨能让本宫留在你心中,本宫也觉得值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再回浮空城 “这便是浮空城?还真是了不起。”张余笙四下张望,吃惊不已。 李道禅嘿嘿一笑:“开眼了吧?这才叫鬼斧神工。日后啊,张女侠与华青囊就留在此处吧,比回青人谷要强的多。” “本姑娘倒是想回,可也回不去啊。” “张女侠,看来浮空城还是入不了你的法眼啊。那刚才的话就当小爷没说。” “那倒也不是。浮空城可要比青人谷壮观的多。只是啊,我想华青囊还是想回青人谷。再说还有林爷爷。” “这位林爷爷又是谁?” “也是我爷爷的一个结拜兄弟。” 李道禅笑容玩味:“你爷爷的结拜兄弟还真是不少,不会又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坏事做绝的人吧。” “林爷爷跟崔智可不同,我们到了浮空城,算是安全无忧了,却不知林爷爷如何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半愣子,听到了吗,张女侠有事相求。”李道禅对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笑道:“听见了。” “张女侠不用担心,这位看着不起眼的书生,可是有些本事,他自然会将你在浮空城之事告诉你的那个林爷爷。” “他知道林爷爷是谁?” 慕容亦温笑道:“审刑司的副掌司林自远。” “你如何知道的?”张余笙虽然见过慕容亦温一次,当时青丘婆婆与张人杰听到他乃是万通阁之人,便对他颇为客气,可张余笙并未看出他有何不寻常之处,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的书生罢了。 “这位姑娘,我知道的事很多,至于如何知道的,你便不用问了。” 李道禅一摆手:“张女侠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将话带给你那个林爷爷不就得了。” 诸葛舟停了下来,却不是鲁山明当值。 “小七,鲁山明呢?” “山明哥早就已经不在这里当值,被派到其他地方。” “原来如此。原本还想和他聊上几句呢。” “一会咱们去找他便是。” “小鸢!” 李道禅看向来人,鲁山明跑过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哎,十三也来了。” “山明哥,以后你得叫他李道禅了。” “好好,李道禅是个好名字。”鲁山明笑道,他也没问原因。 “刚才小爷还问小七,怎么不是你当值呢。” 鲁山明一脸忠厚:“因为族中之人都被化婴老祖召回族中,所以平日里这也不需要人看管,我便被叫到他处。” “小七倒是跟我说了两句,如何啊,没有小爷在,可还有欺负你不成?” “现在可没人敢欺负我,因为你可是把他们好好教训了一顿。” “看来你们鲁氏一族的人还挺有记性的。” “不过啊,道禅,日后还是不要对我族人出手。” “小爷可是为你打抱不平,如何这般说?” “我也知。可毕竟都是同族之人,出手伤了和气也不好。” “行行行,你们都是好人,就小爷一个坏人。” “道禅,你别生气,我可没有那个意思。”鲁山明急忙解释。 看到他的样子,李道禅笑道:“我只是跟你说笑而已。你说的那些道理,我懂。” “臭小子,怎么又是你?”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李道禅便知是鲁尺规。 “呦,鲁老头,这是知道小爷来了,特地来迎接小爷的不成?” “老夫才没有那心思,只是见我孙女这么久不回来,担心她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拐跑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小七要是想跟小爷走,你也拦不住。” “你说什么?”鲁尺规瞪了李道禅一眼。 “爷爷,怎么你和李道禅一见面就吵。” “李道禅又是谁?” “可不就是小爷?” “难道在外面坏事做得太多,怕人找上门来,才特意改了姓名?” “哪啊,恰恰跟你老说的相反,小爷正愁那些人不敢来找小爷,所以才特定叫回了本名。”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 “那可不,再说了,小爷倒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那些人也不答应啊。” “哼。这些人是谁?” “都是小爷带来的。鲁老头,给安排个住处呗,总不能来了你们浮空城做客,还无处可去吧?” “既然来了,便是客人,我鲁氏一族,还是懂得什么叫做待客之道。” “小爷多嘴了不是,不用说,您鲁老头最会办事。哎怎么救你一个人,其他两个老头呢?” “难道人人都像你一般,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生非?” “爷爷!”凰鸢看着鲁尺规。 鲁尺规只好不再多说。 “凰鸢,你爷爷跟李道禅是不是有仇啊?”张余笙问道。 凰鸢叹了一口气:“他们二人一向如此。” “我想肯定是因为你。” “因为我?”凰鸢不明白张余笙的意思。 “哈哈,那是当然。”张余笙笑道。 “山明,你去安排一下,老夫先带他们去议事堂。” “知道了。”鲁山明答应道。 “鲁老头,带我们去议事堂做什么?这一路小爷可是累的不轻,被人追来追去。” “老夫也不想跟你小子说话,只是有些事要对你说。” “唉,小爷就是吃苦受累的命,刚救了人,又得听你们鲁氏一族唠叨。” “别废话,快走。” 说着鲁尺规带着李道禅他们来到议事堂。 “都坐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客气。” 李道禅自然不会跟鲁尺规客气,这一路的奔波他是真的累得不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鲁尺规看到李道禅的样子,冷哼一声。 “小子,你答应了化婴老祖的事,可还记得?” “离开浮空城就不记得,到了浮空城就记得了。” “少跟老夫贫嘴,这一次你来,便是实现对老祖诺言之时。” “你们化婴老祖想好了?” “这件事,化婴老祖想了多年,早就已经想好了。” “小爷一直不懂,为何非得小爷来帮忙。” “若不是需要地仙武夫,鲁氏一族才懒得找你。” “可小爷现在也不是地仙武夫啊。” “不用,因为你会御剑。” 李道禅与鲁尺规二人之间的对话,除了他们,在座的其他人肯本听不明白,就算凰鸢也是一样。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吕府巧遇 春雨一场花无数,城门徐徐一车来。 宇文修坐在马车之中,车马望了一眼京城,对他说道:“少爷,咱们到京城了!” 宇文修嗯了一声,虽然他没有出来观看,可是算算路程与时辰,估摸着也该到京城了。离他上次前来,已经过了两年。 两年前的宇文修亦是如此,一人一仆来到京城,不过那时的他是前来参加科举,虽然金榜题名,但却悻悻而归。 如今再回此地,宇文修心中却没什么波澜。 “公子,咱们还是去自家的客栈?”随从问道。 宇文修这时才从里面探出身来:“我若不去宇文家的客栈住,回去以后,父亲他定会说我。”“老爷是怕少爷在京城吃苦。毕竟天子脚下,就算咱们宇文家也得小心行事。” “若说天子脚下,这江山哪里不是?” “公子啊,您就别跟我说这些,我啊,一听便瞌睡。”这个小厮跟随宇文修多年,名叫布德,平日里极为有颜色,为人也忠厚老实,不仅宇文修喜欢他,甚至连宇文无敌都对这个下人另眼相待。 “那就去吧,不过先得去拜访吕伯父。” “为何这么心急?吕大人和咱们宇文家的关系,少爷何时去都可。” “布德,你觉得我这次前来,会不会与上次一样,无功而返?”宇文修突然问道。 布德双眼一眯,心中开始盘算,然后回道:“少爷这次来啊,还真不好说。虽然有吕大人在,可依照吕大人的性子,多是不会帮忙。” “你也这么说,和我想的一样。” 布德挠挠头:“少爷,我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别往心里去。” “你是不是胡说的,我还能不知道?行啦,那你说说我又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自然得看那个万通阁是否信守承诺。若他们说的乃是实话,少爷来京城这一趟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若不是的话,咱们怕要和上次一样。” “说的没错。” 布德回头瞅了宇文修一眼:“不过,我家少爷,岂会将功名利禄放在心上?嘿嘿。” “你拍我马屁也是无用,这一次啊,我还真的将那些放在心上。不过来之前,我爹已经上下打点好。” “公子啊,这可是京城,多少银子都不好使,还是得有人才行。” “这个,我自然也已经想到。这就要靠万通阁了。咱们劝人嘛,总得是先礼后兵。我就是那个讲理的人,而万通阁就是兵喽。” “嘿嘿嘿,那就好。这样看的话,少爷最起码有流程把我没有白来。” “六成有点高,若是吕叔伯要是能答应的话,说不定这件事已经到了七成。”宇文修无奈地笑了笑。 布德摇摇头:“公子还是想得有些简单,若是不找吕大人,六成说的都是虚高。” “行啦,此事等见到吕叔伯了再说。” 吕德一甩缰绳:“得嘞,公子,您坐好了。驾!” 赶着马车,吕德轻车熟路来到一处宅院前,上面匾额写着“吕府”。 “到了,少爷。” 宇文修走下马车,整了整衣服。而吕德钻进马车,双手提了不少物件出来。 “千年的龙参,东海的皇鱼,天山的雪莲。少爷,这些礼可着实沉啊,我一个人提不动。”布德嘿嘿一笑。 宇文修摇摇头:“别贫嘴了,虽然这些东西,吕伯父肯定不要,但我毕竟是晚辈,总得拿出足够的尊重才对。” 宇文修说着,一抬头,却见到一个老人,面容焦急,来到吕府。 “我名叫林自远,特地前来拜访吕大人。” 看门的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眼:“看着你怎么有些眼熟?” “哦,我原本是审刑司的副掌司,曾经来过吕府几次。” “原来是审刑司的林大人,您稍等片刻,我这就通禀。” 宇文修站在原地,看着林自远不说话,而布德来到他身边:“少爷,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听那人说他是审刑司的掌司。” “我记得姑爷身边不是有个姑娘,好像就来自审刑司的。” “嗯。就是不知这位认识不认识那位张姑娘。” 布德笑道:“认不认识,咱们在这里站着可看不出来,问问不就得了?” “平日里也就罢了,但今日,就不要问了。等见过了吕伯父再说。” “行。” 宇文修领着布德来到门口,看门的问他:“你是何人?” “我名叫宇文修,前来拜访吕大人。” “宇文修?你可是宇文家的公子?”那个看门的,突然想到什么,问宇文修。 “正是。” “原来是宇文公子,那您快请进,我这就让其他人带您去找老爷。”看这下人的样子,定是知道宇文家与自家老爷的关系。 而一旁的林自远则多看了宇文修两眼。 宇文修却没有立刻进吕府,而对身边的林自远说道:“这位大人,要不要一同进去?” “他们已经有人通禀,我等会便是。” “反正都是前来找吕大人,一同进去,也省得下人来回跑。” 林自远自然想进去,毕竟他这些日子为了张余笙的事情可谓是跑遍了京城里自己能找的所有人。现如今张余笙逃出大牢,虽然躲过被斩首,可却成了朝廷要犯,恐怕迟早要被捉回来。 而林自远并不知道崔智已经被醉酒的李道禅取了性命。 宇文修对吕府的下人说道:“我带这位大人一同进府,没什么大碍吧?” “宇文公子说的哪里话,老爷原本就已经交代,只要是宇文家的人前来,我等就要将其当做老爷一样伺候。” “那就麻烦您找人前面带路吧。” “好嘞!” 吕府下人的话,让林自远更加好奇,这位年轻人到底是谁?折吕府不是别人的,正是兵部尚书吕法一的府上。而他吕法一在朝廷中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近人情。为何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热忱,如同对待自己额晚辈子侄一般。 “这位大人,我们该进去了。”宇文修一直是温文尔雅,笑着对林自远说道。 “哦哦,请!”林自远回过神来,匆忙回了一句。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是本官想杀人 慕剑清脸上带着微笑,看向冯国公。 他说道:“您老当真把本官当成了下人不成?有事就把我叫来。” “如何?若是无事,老夫也不找你来。”冯国公面色平静。 “说吧,又出了何事?” “还不是你让老夫栽赃陷害审刑司的那个小丫头之事。” “怎么,您老不会想告诉本官,这件事都没办好吧?” 冯国公说道:“原本已经办好,就等着处斩之日。” “既然如此,又为何叫我前来?” “可现在出现了岔子。” 慕剑清一挑眉:“什么岔子?” “原本他们被关在审刑司的大牢之中,等候处斩,可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江湖青年,将他们救走,不仅如此,还杀了审刑司的掌司崔智。” “哦?一个江湖青年?只有他一人?” “是的。”冯国公阴沉着脸。 “审刑司也不是一般的地方,那些捕快多少还有些本事,一般的人怎可能将人从审刑司救走?”慕剑清略微沉吟。 “老夫又怎会明白?” “这人武功一定不差,想来是江湖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可知他叫什么?” 冯国公想了片刻:“那个青年,自称李道禅。” “李道禅?”慕剑清心中疑惑。 “你认识此人吗?” “此人我还真未听说过,虽然我也知道些江湖之上的人,不过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如果是老人,那还知道几个。可你说是一位青年,武功又如此之高的,本官还真没听说过。” 冯国公喝了一口茶:“不仅如此,刑部那里也不知何缘故,下令审刑司不再追查此人,声称其中查而不实,需要重新再查。” “刑部那边,您老打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如今的刑部尚书吕法一的性子,你可能不知,但此人和其他人可不一样。即使你没说,老夫也已经派人去问过。可刑部那边只说刑部办案,其他人不得过问。” “看来这位刑部尚书可不怎么把您老放在眼中啊。” “哼,现在可不是跟老夫耍贫嘴的时候,既然刑部插手此事,那么我们可就得小心行事了。” “那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得了,反正只是一个小丫头,本官也不是非杀她不可。” 冯国公心中大怒,慕剑清嘴上这么说,可当初若不是他要杀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事来? “不过就算如此,那个青年杀的可是审刑司的掌司,这件事总做不得假,为何刑部也不去查?”慕剑清问道。 “所以老夫才觉得奇怪,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肯定是朝廷中人有谁吩咐他们不要追查。” “本官不明白的是,是何人,又怎么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包庇杀害朝廷命官之人。” “这件事只得问吕法一。” “也可不问。” “哦?若是不问,从何得知啊?” “找个人给陛下写个折子,不久知道此事了?”慕剑清说道。 冯国公摇摇头:“此事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陛下已经多年不问朝政,就算写了,也不会有何用。而陛下交代事情,则是直接交代某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陛下不管,就去找戊子念,他总能管了吧,本官不信戊子念也查不出来?” “虽然那个戊子念答应你我之事,但对你我还是心有防范,毕竟他可是活了多年的老狐狸。说不得就是他在包庇此人。” 慕剑清一咧嘴:“看来,此事就这么了了?” “老夫虽然心中不忿,可事到如今,反而不好声张,若是老夫执意让人去查,恐怕会牵扯处账簿之事。到时候闹到陛下那里,也只会让老夫难堪。” “看来冯国公也不是没有办法,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在乎自己的颜面罢了。” “此事原本就是你非要加害他人,才节外生枝。若是直接杀了那个婢女,能有何事?” 慕剑清哈哈大笑:“您老真的以为只是本官泄愤而已?” “难道不是?” “既然茶颜乃是皇后派来伺候您老的,您就应该知道她绝对不会作出出卖主子的事。” “到了现在,你还敢这般说?那她又怎会偷了老夫的账簿?” “这便是本官要陷害那二人的原因所在。茶颜不是自己想这么做的,而是因为身上被他人中了蛊虫。这件事本官上次便本您老提起过。” “提倒是提了一嘴,可你说的不清不楚,老夫也不明白。” “毒蛊乃是江湖之上少有的偏术,用蛊虫便能操控所要掌控之人。如果只是杀了茶颜,也于事无补,他们既然可以在茶颜身上中下蛊虫,便可在府上其他人之上也中下蛊虫。除了杀掉那个会蛊术之人。” 冯国公心惊不已:“原来如此,没想到竟然有此等邪术。” “本官可不只是为了陷害,而是为了杀了那二人,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这么说来,你倒是做的对。” “所以,您老现在关心的不是那二人的生死,而是想想府上可还有其他人身上中了蛊虫没有。若不然,您老的一举一动,便是在他人耳目之下。” “此话当真?” “本官岂会骗您老?” “那这蛊虫如何才能发现?” “此人蛊术颇为高明,若他不驱使的话,就连本官也发现不了。” “那你当时又是如何发现那个贱人身上的蛊虫。” “因为本官问了她一个种蛊之人让他绝不能说的事。这也是分辨何人种了蛊虫的办法。只要被问及此种事,身中蛊虫之人,便会变成行尸走肉。” 冯国公立刻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将府上之人全都叫来,逐一问遍。” “这件事是您老府上的事,您老说如何那便如何。不过本官不会插手。” “老夫该如何问?” “您老只要问下人,他们可知账簿之事便可。” “这个简单。老夫还以为是什么难事。” 慕剑清微微一笑,对于冯国公天真的想法,不屑一顾。 “不过本官可是要提醒您老,此事宜早不宜迟。原本本官想着只要杀了那二人,就算府上有人中了蛊虫也将会无事,现在只能用此种办法了。不管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那泄露出去的,可不仅仅是账簿之事,您老,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这个不用你说,老夫也明白。” “还有,您老应该知道,只要找到了身中蛊虫之人,该如何做吧?” “这个不用你来交代老夫。”冯国公脸上一冷。 “那就好。” 第三百四十章 我要带他走 张余笙掀起的这场风波中另一个主角将孤龙,则笑看着眼前的慕容亦温。 “这次,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慕容亦温对将孤龙说道。 “好好好,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请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送我几本书便可。” “走吧,等你真的将我带出断剑山再说。” 将孤龙领着慕容亦温沿着断剑山一路走到将夜一族所居之地。铸炎已经等在那里,他见到慕容亦温,笑问道:“不知这次小友来所为何事?” “没有什么特别之事,不过是我家阁主,请你们断剑山几人过去。” 听到文通阁阁主要找断剑山的人,铸炎不漏声色:“既然是阁主请我们断剑山的人,不知所为何事?” “我万通阁刚收到一匹兵器,乃要找人过去查看一番,所以这种事当然交给断剑山最好。” “为何不将兵器送到断剑山来,我等也好查看啊。” “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晓,并且兵器众多,若是运来断剑山也多有不便。” “说的也是,那么不知万通阁想要找人断剑山何人去啊。” “若是铸炎几位族老,怕是抽不出身,毕竟断剑山的事务还得几位操持,那么便请将孤龙前去。” 一听慕容亦温要带将孤龙走,铸炎双眼微眯:“可否换个人选?” “此事乃是我家阁主交代的,这事在下可做不了主。” “请阁主放心,老夫一定找一个不必孤龙差的人,一定让阁主满意。” 慕容亦温听到铸炎的话,却没有回答。 铸炎看到慕容亦温笑而不语,他问道:“不知小友可能答应?” “呵呵呵,不是在下不答应炎老,而是我家阁主之命,此事没得商量。” “真的无商量的余地?” “是。” 铸炎站起身,然后说道:“那么便请小友回去禀告阁主,此事老夫不答应。” “铸炎长老可是要想清楚,若是不答应我家阁主的要求,会有什么后果。” “哦?小友这是在威胁老夫?” “铸炎长老说笑了,在下只是奉了阁主之命前来此地,带人回去,怎敢威胁您老,不过在下只是提醒您老罢了。” “老夫若是不答应,又能如何?” “想必断剑山有许多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但是万通阁还是知道一二。” “哦?” “断剑山用血祭之法锻造神兵,虽然有朝廷之人护着断剑山,不过这件事要是公布于众,不知又会怎样?” 慕容亦温抬头看向铸炎,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断剑山私通冯国公一事,在下听说,刑部已经有人在查。” 铸炎的脸色阴沉。 “这两件事,铸炎长老可能还有恃无恐,不过还有你断剑山给北蛮打造马刀之事,又当如何?” “给北蛮打造马刀之事,乃是你万通阁主谋,就不怕朝廷查办你们?” “我万通阁既然敢将此事公布于众,就有本事和此事划清干系,若不然,如何敢拿此事开玩笑?” “好好好,老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们万通阁的本事,看来老夫不答应是不行了。” “铸炎长老最好答应。” “要老夫答应此事可以,不过老夫可否再派一人一同前往?” “可以。” “那好,孤龙,你随这位小友走,不过要带上将无名。”铸炎对将孤龙说道。 将孤龙面带微笑点点头。 铸炎说道:“看来老夫日后与万通阁往来可是要小心了。” “哦。不知铸炎长老此话何意?” “呵呵,小友既然今天能拿此事威胁老夫,明日说不得还会逼迫老夫做其他事,我断剑山可不想受人差遣。” “这话说得可不在理。断剑山不是一直在受人差遣?冯国公可算是断剑山半个主子了吧。” “我断剑山可不听命于冯国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铸炎长老,你们断剑山与冯国公怎样,这不关我万通阁之事,若是铸炎长老一开始便答应在下的要求,那么在下也不会拿着这些事做要挟。” “原来是怪老夫。” “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需要铸炎长老知道。我万通阁平日里做事,自然有我万通阁的规矩,只要铸炎长老能答应我万通阁的要求,那么我万通阁绝不会加害断剑山。” “今日老夫算是领教了万通阁的规矩,哼哼。” “江湖之上虽有秘密,不过能守得住的却没几个,铸炎长老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你短剑山再如何小心谨慎,总有被他人知道的一天。” “你们万通阁有万通阁的规矩,我断剑山有断剑山的规矩,还请小友不要对我断剑山指手画脚。” “在下可不是指手画脚,好了,既然铸炎长老答应了此事,那在下便带着人离开。” 说罢,慕容亦温站起身,将孤龙跟着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将孤龙笑道:“你可把铸炎那老头气的不轻。” “我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只是铸炎不愿听。” “他可不是不愿听,而是听到你今日所说,他心中害怕了而已。” “害怕,这是自然,我可是知道断剑山中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铸炎也怕此事暴露。” “可不是,毕竟断剑山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八孙子。” 慕容亦温莞尔一笑:“你也是断剑山之人,这么说话,有点难听喽。” “我可没有觉得,平日里我就是这么说话,只不过说了没你管用。” “你也这么跟铸炎说过?”慕容亦温看着将孤龙。 将孤龙面带微笑:“可不是,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何看我看得如此之紧。” “好了,不说这么多,要跟你一同前往的人在哪里,若是他跟了来,是否方便?” “放心,他是来不了了。” “这是为何?” “我就知铸炎会派他跟我一同前往,早就给他吃了点东西,现在恐怕已经呼呼大睡了。” “吃了点东西?” “好东西,你要不要也来吃点?” “算了吧,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你难道怕了?” “怕还不至于,只不过我要是也呼呼大睡,谁带你离开断剑山啊。” “说的也是。” 二人相视一笑。 第三百四十一章 陈年往事少有人知 坐在诸葛舟上,将孤龙从容淡定,而慕容亦温则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跟浮空城有来往。” “是不是你在万通阁待久了,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突然发现我就有你不知道之事,心中惊奇?” “是。” “哈哈哈,听到你这么说,我不知为何反倒是有些得意。”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只能知晓天下被我所看到之事,却不能知天下未被我看到之事。” “我跟浮空城多年前便有了来往,但只有几人知道而已。” “你为何要跟浮空城的鲁氏一族往来?”慕容亦温问将孤龙。 “你又不知道?” 慕容亦温对于将孤龙此时的得意实在无奈:“不知。” “想必也没几个人知晓。我就跟你说说,将邪一族以血祭之法铸造神兵,这你已经知道,可是你知血祭之法的铸造法门吗?” “铸造之术还有法门?” “那是当然,我将邪一族的血祭之法渊源已久,其中最重要的不是锻造之术,而是血祭法阵。” “还是第一次听说。”慕容亦温说这话,可是真实想法。 “血祭法阵乃是花费了将邪一族无数代先祖的心血构筑而成,以山河为盘,引地气,才可铸神兵。而这法阵的重中之重,便是阵眼。” “我是不是应该问问阵眼所在何处?” “不用,我自然会说。那阵眼不是别的,正是一把刀,名为屠狗。” “屠狗?” “是的,原本将邪一族的血祭法阵并不在断剑山,只是后来因为其他缘故,将邪一族不得不搬至断剑山。并在此设置了血祭法阵。” “这才是为什么将邪一族离不开断剑山的原因吧。” “嗯。可作为阵眼的那把屠狗并未铸成,只是一把废刀,所以每百年就得要吸食一名七月初七阴时出生女子的鲜血,而那名女子必死无疑。” “这么说,那名女子肯定跟鲁氏一族有关。” “嗯,上一个被此刀吸食的女子正是鲁氏一族的先祖。当时将邪一族,为了能捉住此女子,可谓是花费了不小代价,找来江湖上众多高手,攻上浮空城,将那名女子抢回。” “原来如此,你们将邪一族跟鲁氏一族百年前的恩怨居然是因为这。” “将邪一族的族人可谓是得偿所愿,但鲁氏一族却一直记着这段血海深仇,那位女子有位伴侣,乃是一个奇人,也就是现在鲁氏一族的化婴老祖。” 慕容亦温了然于心:“这几日鲁氏一族的族人皆回到浮空城,是不是和你有关?” “和我有些关系,但他们为的却是多年前的这段血海深仇。” “所以你跟鲁氏一族联手,准备毁了将邪一族?” “毁?我可不是为了毁掉将邪一族,而是为了救他们。” “我看不出哪里是救。” “将邪一族的血炼之法实在太过血腥,可族人仍然不肯舍弃,并为此困居于断剑山数百年。” “唉,真是令人唏嘘。” “钻研铸造之术也并无不可,但将邪一族已经入了魔道,分不清什么是对错,还要遵从先祖留下的这种铸造之术。将族人世世代代困在断剑山。” “看来你对此不能苟同。” 将孤龙哈哈一笑:“苟同?我可不敢。那些循规蹈矩之人不许任何将邪一族的族人离开,便是唯恐此事泄露。所以,我就要打破这数百年的牢笼。” “循规蹈矩也没什么不好。”慕容亦温说道。 将孤龙指了指诸葛舟:“鲁氏一族也是循规蹈矩一族,却不曾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有事我不明白族中那些糟老头到底是如何想的,明知是错,还肯认。害人又害己。” “不是不敢认,你可知这数百年的你们先祖钻研出来的铸造之术,若是抛弃,轻而易举。可若是另起炉灶,再造新法,将会何其难?” “那也总比现在这般要强。” “你是不看重,但你族中那些族老可不这般想。” “说的没错,所以当我说出这些话来,那些族老便觉得我是生有异心之人。后来便做了不少事,让他们更加反感,找人盯着我,不许我出断剑山。” “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个逆子,哈哈哈。” “我们这一脉都是如此。自老祖张淳风开始便是。” “你还真不愧是张淳风的后人。” “哈哈。我老祖当年逃离断剑山,步入江湖,走上武道。这可是气坏了当时断剑山的族老们,现在又出来一个我。” “这难道就是一脉相承?” “莫要拿我家老祖开玩笑。你可敢在我家老祖面前说?” 慕容亦温摇摇头:“在张前辈面前我自然是不敢,若是李道禅的话,一定会。” “说到李道禅,我一直对他艳羡不已。”将孤龙说道。 “为何?” “原本我是想让老祖将衣钵传给我,将断剑山砸烂,可老祖看出我的念头,连武功都不肯教给我。” “胳膊肘往外拐喽。” “若是之前,我定会想不通,但现在却能明白老祖的苦心。” “张淳风跟你说了什么?” “老祖他能跟我说什么?自从将修为传给李道禅之后,老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的他和普普通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当年的魔刀也老了,再如何了不起的人都抵不过岁月的苦熬。” “不过也罢,没有功夫,我也有我的办法。” “所以你找到了浮空城?” “多年前我便已经找到了鲁氏一族。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 “什么机会?” “等到了将邪一族数十年才有一次的祭祖大典。” “为何非要挑此时动手?” “只有这个时候,将邪一族的人才会全部聚集一起,到时候我会给他们吃点好东西。” “又是好东西?”慕容亦温可知道将孤龙嘴中的好东西指的是何物。 “这也是为了将邪族人好,如若不然,到时鲁氏一族砸了断剑山的血祭法阵时,将邪一族之人一定以死相拼,我可不是来杀族人的。” “你就不怕他们一觉醒来,发现血祭法阵被毁,一个个跳崖自尽喽?” “这我可管不了。” “今天还真是听到不少事,还都是我不知道的事。” “所以,你帮了我,也没有亏不是?” “所以书就不用送我了,假借文师之名带你出断剑山,就这些事回去告诉文师,文师也不会怪罪于我。” “走吧,到了浮空城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毁掉断剑山 “是你?” “姑娘怎么在这里?”将孤龙与张余笙互相对视一眼。 “张女侠还真是朋友众多啊,竟然连他都认得。”李道禅在一旁说道。 张余笙带着好奇之色:“怎么,你们二人也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不过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李道禅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 “本姑娘不是跟你说过我无查冯国公贪赃枉法一事?当时在冯国公的宅院中见到他。原本我还不信他的话,没想到都是真的。” 将孤龙微微一笑:“姑娘现在可是信了?” “当然信。没想到你一个断剑山的人,竟然会将断剑山做的不可见人之事告诉本姑娘。” “看来姑娘你没能如愿。” “可不是。现在还被审刑司追拿。”张余笙苦笑一声。 “想想也在预料之中,冯国公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查得了的。” 李道禅说道:“张女侠想必现在记住了教训。” 此时鲁义达与鲁重也坐在议事堂内,甚至还有鲁蓝幽。 鲁重说道:“既然将孤龙来了,那我们便给诸位说此次为何化婴老祖将所有族人叫回浮空城。” 此时,就连一向懒散的李道禅也转过头来看向鲁重。 “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鲁氏一族要去断剑山。” “断剑山?鲁重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去断剑山?”凰鸢问道。 “这便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不跟你们提也罢。你们只需知道,我们前往断剑山,乃是为了毁掉将邪一族” 李道禅听到后,呵呵一下:“看来鲁氏一族与将邪一族可是有深仇大恨呐。” “哼哼,起止是深仇大恨,简直就是血海深仇!”鲁蓝幽冷声说道。 “蓝老头,在你眼中再小的事都是血海深仇吧?”李道禅说道。 “小子,老夫对你已经够客气了,念你对我鲁氏一族有恩,老夫不跟你计较。” “哎,话可别说的这么早,虽然小爷答应了化婴老头子,可成与不成还是两说之事。” “既然你答应了,就是对我族有恩。”鲁重说道。 李道禅本想逗他们乐呵,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正经:“你们继续说,小爷不再插嘴。” “再过两日,全部鲁氏族人都将前去。这乃是化婴老祖的吩咐。” “爷爷,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将原因告诉族里的人?”凰鸢问道。 “若是此次能够毁掉断剑山,陈年往事也就一笔勾销,我们与化婴老祖不想子孙后代还记着那些仇怨。” 李道禅歪着头说道:“既然不想记,为何还要去报仇?” 李道禅说自己不插嘴,可还是没忍住,在他看来,竟然让全族人都卷入这场风波,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你小子知道什么?我鲁氏一族一向不参与世事可就算如此,他将邪一族仍要犯我浮空城,杀我先祖,此仇不报,我等子孙如何对得起先祖在天之灵?” “若是你们报了仇,将邪一族的之人记在心中,子孙后代又来报仇,你们死后又如何对得起子孙后代?” 鲁尺规皱着眉头:“那便是我们鲁氏一族的事情。” “此事不要再争论什么,多说无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鲁义达叹了一口气。 鲁尺规对李道禅几人说道:“这两日,你们便在族中好生歇息,不要乱走动。毕竟现在族中都在忙于此事。” 李道禅沉默不语,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也不愿参与此事,之所以他不愿答应化婴老祖,便是如此。 可化婴老祖已经告诉他,这原本是风帝先要做之事,既然风帝先死了,而他又学了风帝先的功夫,此事就得落到他的头上,李道禅心中也着实无奈。他摸了摸袖中的银针,这把千机铁才是关键所在。 将孤龙一直没开口,见鲁尺规等人已经交代完,便说道:“几位族老,答应我之事,可还算数?” 鲁幽蓝说道:“答应你何事了?” “幽蓝,此事未曾告诉你,我们几个答应他,尽量不杀将邪一族之人。” “什么?”鲁幽蓝听到后,恼怒不已:“你们为何不告诉老夫?” “我们几人就知,若是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 “不杀他们将邪一族之人?他们将邪一族之人当年杀我族人时,为何不这般说?” “那都是他们先祖所做之事,我等此去乃是为了毁掉断剑山,这也算是高位先祖在天之灵。” “告慰?先祖只会寒心!” “虽然他们将邪一族杀我族人,但我鲁氏一族不是他们将邪一族,不应该跟他们做同样的事。” “那若是他们将邪一族对我等执刀相向,我等又该如何?”鲁蓝幽问道。 还未等鲁尺规几人说话,将孤龙说道:“祭祖之时,我会用药将族人迷倒,到时无人会阻拦鲁氏一族。” “小子,你说的好听,他们几个信你,老夫可不信你。” “前辈不信也罢,既然我答应帮助你们毁掉断剑山,便会做到。” “别吵了,蓝幽,你放心,若是他们将邪一族对我族人出手,我等也不会坐以待毙,你以为化婴老祖让我等带了如此之多的机关又是为何?” “鲁重,有你这话,老夫便放心了。” 李道禅几人离开议事堂,他看着身边一脸忧愁的凰鸢,笑着说道:“可是担心你们族人?” “嗯。原本我以为浮空城就是世外桃源,鲁氏一族就如同天上的鸟一样自由自在,没想到和将邪一族也会有这样的恩怨。” “这没什么奇怪的,藏得再高,也躲不过纷争。”李道禅望向远处。 凰鸢看着李道禅:“十三,把你也牵扯其中,你一定不喜欢。” “我啊,早就习惯了,你去接我时,我不还在和审刑司之人打斗来着?” “可我不想因为我将你牵扯进麻烦之中。” “这次可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的族人也一样。” “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是白想。到时候你要护好自己,不要做什么冒险之事。” “我能做什么冒险的事,再说有爷爷在身边呢。” “说的也是,虽然我不喜欢这种麻烦,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我开心。” “何事?” “你随你们族人冒险去断剑山,我能在你身边。” 第三百四十三章 把酒话 虽然鲁尺规等人交代李道禅他们随意走动,可是李道禅又怎是闲得住的人? 李道禅双手放在脑后,望着天,身边是一脸惊喜的张余笙,张余笙在浮空城中左看右看,开心不已。 “这里就像神仙住的地方。” “那张女侠现在可就是神仙了,以后小爷就叫你仙子。” “本姑娘才不要做什么仙子。”张余笙走到小心翼翼的华青囊身边:“傻青囊,不要怕,掉不下去的。” 再看一旁的一刀,上蹿下跳,就像猴子一般,陈尽仇则是跟在李道禅身后,安静的很。 “喂,既然是你跟鲁氏一族谋划毁掉你们断剑山,为什么如此清闲?”李道禅问道。 将孤龙笑道:“我又不用动手,只要迷晕族人便可,能有何事?”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哦。”李道禅摇头叹气。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 “小爷说的可是实话。” “化婴老人可交代了你要做的事?”将孤龙问道。 李道禅一歪头:“这件事是不是你早就谋划好的?带小爷去看那把长刀,也是为了今日吧。” “既然你跟随老祖学武,那么我便知晓,此事化婴老人一定会交给你来办,事先带你瞧瞧,怕你到时迷路。” “那小爷还真得感谢你。” “不用谢。” 将孤龙望向远处,说道:“不过在浮空城与在断剑山果真不同,若是能选的话,我倒是想在浮空城住上一生。” “又不是没得选,只要你想,留在浮空城便是。”张余笙说道。 “姑娘你不懂,就算我选择留在浮空城,可还是得回到断剑山去。” “这是为何?” “因为我是将邪一族之人。” “张女侠,你就不用劝了,有些人可不是你能劝得了的。”李道禅说道。 “本姑娘才不信你的话。” 李道禅摇摇头:“小七,有没有喝的东西,口渴的紧啊。” “水?茶?”凰鸢嘴角一勾,笑着问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当然是酒。” “酒,我可真没有。不过鲁重爷爷那里倒是有。” “那就拿来给我喝点。” “我可要不来,鲁重爷爷可宝贝死他的酒呢。” “你可知在哪?” “知道,你要如何?” “带我去。”说着,李道禅嘿嘿一笑:“一刀,走,咱们取酒喝。” 他们一行人跟着凰鸢来到鲁重的住处,李道禅敲敲门:“鲁重老头,你可在啊?” 虽然屋内无人,李道禅却点点头:“你请小爷进去?好,那小爷可就进去了。” 李道禅说的煞有介事,可他身后的张余笙几人一脸无奈:“李道禅,你要是想偷酒,何不直接进去,还整这一套做什么?” “谁说小爷是在偷?鲁重老头这不是请小爷进去的嘛,你们还真是辜负了鲁重老头的一番好意。” “李道禅,你这样,鲁重爷爷可是会生气的。” 慕容亦温笑着说道:“你们呐,就不要劝他了。” 李道禅说着推门而入,一刀也跟了进去,开始翻箱倒柜。还真找出了几坛子好酒。 李道禅看着,嘿嘿一笑。提着酒坛走了出来:“走,小爷请你们喝酒。” 他们几人又来到李道禅当初来的那个祭坛之上,将酒打开,给自己到了一碗,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 将孤龙自己也不客气,也倒了一碗喝了起来。而张余笙和凰鸢两人坐在一旁,不知小声在说着什么。 慕容亦温拿着书,安静看着,李道禅说道:“半愣子,要不要也喝一杯?” “我不喝酒。” “小爷怎么记得你可是喝过?” 慕容亦温嘴角一勾:“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喝酒是为了庆贺什么事来着?酒量不行,当时喝了一点就忘了。” 李道禅一摆手:“你没喝过酒,是小爷喝多了在说胡话。” “呵呵呵,我也是再跟你说笑的罢了。” “将孤龙,张老头怎么样了?” “自从你我相见,你便一直没有问起老祖,我还以为你把老祖给忘了呢?” “怎么说,小爷也跟他学过武,虽然不是小爷想学的,不过这恩情,小爷自然不会忘。” “老祖他身体尚好,就是喝酒倒是喝不多了。” “正好这次还能去看看他。” “若是老祖知道,肯定会很高兴,虽然嘴上不说。” “这么说来,小爷想起,张淳风也交代小爷做些事,不知何事才能做到。” “哦?老祖让你做何事?” “是何事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一时半会小爷也顾不上。” “老祖还是等得了的,不急。” 李道禅拍了一下一刀,说道:“一刀,你就是个酒鬼,难道不能少喝点?” 一刀醉醺醺地傻笑个不停。 “当年的张淳风何其了得,如今倒是无人问津。” 李道禅一句话,让原本酒醉的一刀,登时跳了起来,竟然嚎啕大哭。 “他为何哭?”将孤龙问李道禅。 “大概是想起了日思夜想的人。”李道禅说着拍了拍一刀的肩膀。 他知道为何一刀大哭,张淳风不愿承认一刀是自己的弟子,更不愿见一刀,如今听到李道禅与将孤龙提及张淳风,岂能不伤心? “若是鲁氏一族真的毁了断剑山,张老头将会如何?”李道禅这话既是自己想问,也是替一刀问的。 “老祖就是老祖,跟断剑山没有干系。我想老祖仍会在留在山洞之中。” “那你呢?将邪一族的岂会放过你?” “放心,有老祖在,他们可不敢杀我,再说,他们也不会知晓此事。” 李道禅一挑眉头:“到了那时,将邪一族若是离开了断剑山,你也会跟着离开?”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老祖。他老人家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你倒是个孝顺的子孙。” “断剑山毁掉,我便别无他求,不如跟着老祖留在山洞之中,也图个清静。” “人呐,纷争一辈子,到头来想的都是一个清净。” “哈哈哈,谁说不是?” “喝酒喝酒,小爷这一辈子,只要有酒喝便够了。” “你说什么?”凰鸢突然大声问道。 “李道禅已经成婚了啊,你难道不知?”张余笙说道。 一旁的李道禅微微一愣,掂起一个酒坛,便消失不见。 只看到凰鸢怒气冲冲地喊道:“李道禅!” “她这是怎么了?” 慕容亦温长叹一声:“姑娘,是你多嘴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鲁氏飞船向断剑 天如水洗,云若锦。 数十艘诸葛舟浮在空中,而浮空城内,鲁氏一族之人纷纷登上木船,不仅拿着机弩刀剑,还有机关傀儡,一副行军打仗的模样。 李道禅望着这数十艘诸葛舟,双眼微眯。 “道禅,看什么呢?快上船啊!”鲁山明对李道禅喊道。 李道禅走上一艘诸葛舟,凰鸢等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此时李道禅可是躲着凰鸢,就是因为张余笙与凰鸢笑谈之间,将李道禅与宇文若兮的婚事告诉了她。凰鸢拿起刀来就要杀人,到现在也不愿理会李道禅。 “李道禅,那天真不是本姑娘有意多嘴。”张余笙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对她眯眼一笑:“张女侠,小爷自然知道你是无意的,所以不责怪你。” “那就好,那就好,本姑娘还以为你会记恨我呢。”张余笙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只听见李道禅回了一句:“若是张女侠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小爷绝不出手。” “你这还是记恨我啊。”张余笙看着李道禅。 “别瞎说,小爷不记仇的。” 张余笙瞅了一眼凰鸢:“凰鸢可曾跟你说话了?” “张女侠,你若是再多嘴,小爷现在也要杀人。” “好好好,本姑娘不说了还不行吗?”张余笙赶紧闭嘴。 慕容亦温拿着书站在凰鸢身边:“小七,你还在生气?” “别理我!” “呵呵呵,这婚事啊,也不是道禅想的,是他推不掉。” 慕容亦温说着,余光扫向凰鸢:“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大婚之日还跑掉了。” “那他更可恶,竟然辜负人家小姐。” “这么说,你是想让道禅跟那个小姐成婚?” “不是,我……” “那就是不想让他那个小姐成婚喽?” “也不是。” 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小七,那你到底如何想的?” 凰鸢面带愁容:“我也不知。” “哈哈哈,不过啊,可不要真把李道禅惹生气喽,你可是知道他的脾气。” “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也没真生他的气,但是他倒好,躲着我,也不跟我说话。” “还不是道禅觉得愧对你,只是他可不会说这些话而已。” “我知道。”凰鸢看向李道禅。 “这么多的诸葛舟还真是壮观,若是能用来打仗,可是了不得。”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犯了一个白眼:“鲁氏一族才不会将此舟用来打仗,你就别想了。” “本姑娘也就是说一说,况且,现如今天下太平,也没有仗可打。” “那可说不定。”李道禅想起了蛮牙儿。 鲁氏一族操控着诸葛舟翻过一道道山岭,惊散一群群飞鸟,船队黑压压一片,仿佛乌云飘过,让地上偶尔遇见的行人忍不住抬起头望。 “这晴天白日的,为何有一片乌云?” “还真是怪。” “不对,那些是船,会飞的船!”有人惊呼。 可其他人却不信:“肯定是你眼花了,怎会有船飞在空中?” “我可没有看错,你们不信就算了。” 李道禅问慕容亦温:“将孤龙昨日就回去了?” “昨日已经回了,毕竟他还得回到断剑山给那些族人下药来着。”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将孤龙想毁掉的是断剑山,可不是将邪一族。若是两族真的生死相拼,不知要死多少人,将孤龙一是为了将邪一族,毕竟他也是其中一人。一是为了不想看到有人因此而死。” “鲁氏一族同样如此。” 慕容亦温问李道禅:“对了,昨日那个化婴老祖找你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嘱咐小爷几件事。” “这个化婴老祖果真是个奇人,就算我万通阁都不知有此人。” “现在你们万通阁可不知道了?对了,你为何要跟着去?小爷可记得,你跟断剑山可是有往来,不怕被人看到?” “无妨,能遇到这种事情,如何都要来看一眼。况且,万通阁与断剑山之间的买卖已经做完,若是被看见,也不碍事。” “我想问的是,这不会又是你家阁主交代的吧?” “那倒不是。” 李道禅皱了皱眉:“你交给我的名册之中可是有你们阁主的名字。” “你想说什么?” “虽然关于你们阁主,你什么都未写,不过这件事若是让你阁主知道,你不怕小命不保?” “你李道禅想要的,我只不过给了你,阁主不会怪罪我。况且有些事,等你见到阁主,自然明白。” “小爷觉得,你这满肚子坏水,一定是跟你那个阁主学的。” “我要是能学阁主的一般,就可真是万幸喽。” “这么说,你们阁主挺厉害。” “你就别套我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什么疑惑,自己去问。” 李道禅说道:“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慕容亦温望向远处:“看来不久就要到断剑山了。” “嗯,乘坐诸葛舟,不受地势所限,要快上不少。” “他们鲁氏一族的人也都知道。” 听到慕容亦温的话,李道禅看了看四周的鲁氏一族族人,他们各个脸上神情严肃,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你说到时候,真的能如预想的一般,不用跟人动手,就能了事?” “这件事,我可不知。到时候就看天意了。” 李道禅嘴角一勾:“老天爷好像平日里就不喜欢做什么好事。” “看来你觉得此次有危险。” “嗯,我估计是平时运气就不好,对于不好的事反而能有所预料,这次怕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管前方有什么,鲁氏一族肯定不会回头。况且将孤龙办事也稳妥。” “你和他的关系不错啊?半愣子。” “我倒是欣赏将孤龙,可惜他出身断剑山,若是能换个地方,将孤龙一定不会是个普通人物。” “说了也等于白说,出身这东西最是不讲道理,老天爷让你投胎到哪里去,又不会跟你商量一下,就像胡乱丢石子,砸中哪个,便是哪个。” 慕容亦温长叹一声:“是啊。” “尽仇,到了断剑山看好一刀,别让他乱跑。”李道禅突然想起了一刀。 “知道了,老大。” “还有张女侠,也看好华青囊,到时候真的要是打起来,可是有危险。” “本姑娘肯定会看好傻青囊,你放心吧。” “小爷有什么可放心的,那可是你家男人。” “李道禅,闭上你的嘴!”张余笙大声说道。 “哈哈哈,不让小爷说,小爷偏要说,你……” “前面便到断剑山了!”此时有人喊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再无祖宗可祭 将孤龙回到断剑山后,便被铸炎叫了过去,询问了一二。慕容亦温已经为将孤龙想好了敷衍之词,将孤龙照本宣科,铸炎听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让他退下去,为祭祖之事帮忙。 断剑山祭祖事,众族人要给祖先敬酒,所以,将孤龙要下药的最好地方,便是在酒中。他闲步走到族中藏酒的地方,有几名族人正在搬酒,将孤龙因为张淳风的关系,在族中还是有些地位,那些族人见到他后,纷纷行礼。 “这些便是明日祭祖的酒?” “是。” “行了,铸炎长老让我来清点,你们先退下去,等我清点完了,你们再来搬。” 听到将孤龙的话,那些人便离开酒窖,将孤龙打开酒坛,将备好的药撒了进去。“明日这既是迷药,也是保命的药。” 说着将孤龙又将那几人叫了回来,让他们搬酒。而将孤龙则走向张淳风所在的山洞,张淳风双腿盘坐,闭目养神。 “老祖。” “来啦?” “嗯。” 张淳风轻声问道:“这几日未曾见到你,去了哪里?” “有事出去了一趟,刚回。” “小子,可又是去玩你的那些小把戏?” “老祖一猜就中。” 张淳风笑道:“你啊,还是不死心。” “哪能死的了心呢,毕竟这么多年了。” “看来再给你说什么也是无用。” “差不多。” 张淳风则沉默不语。 将孤龙问道:“老祖,若是断剑山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夫就是不想那么多,到时候便知。” “是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老祖为何解答疑惑。” “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便没有什么能给你解惑的,什么事自己去想吧。” “就知道您老会这么说。” “那还问?” 将孤龙一屁股坐了下来:“就是想知道老祖心中所想罢了。不过不论出何事,我一定不会让他人打扰到老祖。” “明日便是祭祖,无事要忙吗?” “反正有铸炎他们,有我没我一个样子。” “明日祭祖,真不知何时能忘了祖宗的那一套?” 将孤龙说道:“白手起家可不容易,人人都喜欢坐享其成。” “行啦,你去忙吧。” 将孤龙对张淳风一拜,走出山洞。 他回身看了一眼:“往后便再无祖可祭。”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 断剑山上的将邪一族之人纷纷来到一座山头之上,那里铸炎几人已经早早提前到来。祭祖断剑山也不例外,有六畜为牲,有香火为信。朝着祖宗牌位,所有将邪族人虔诚跪拜。 铸炎站起身说道:“我将邪一族祭祖,必要神兵。只是这么多年,我辈却未曾打造出一把神兵来,真是愧对先祖。” “不过虽然未有大成的神兵,可有一把即将大功告成的神兵,这也已经足够,想必祖先泉下有知,定当欣慰不已。” 他举起手中酒杯:“为我断剑山老祖,更为我断剑山数百年的传承。” 正当众人一同举杯想要喝酒之时,有一个少年跑了过来,自铸炎身边说了几句,铸炎点点头,对身前众族人说道:“等上片刻,我几人去去就回。” 将孤龙不知为何铸炎几人要匆匆离开,可是算算时辰,鲁氏一族差不多也该到了,若是此时,将邪一族的族人还不喝酒,到时真的得是两族刀兵相向了。他略一思量,只好走上台去。 “诸位,既然五位族老有事,不如就由我来代劳,现在边让我们喝了这杯祭祖酒如何?” “将孤龙,既然几位族老不在,那便等等,为何让你来代劳?” “你又不是族老。” “说的对,快下来!” 将孤龙笑道:“虽然我不是族老,可这祭祖是我全族之事,为何非得族老来才行?” “将孤龙,你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全族认心知肚明。” “哦?” “就是,你处心积虑要谋害断剑山,若不是族老护着你,哪还有你今日。”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邪一族罢了。难道诸位不如此觉得?” “呸,说的好听。” “都是你的一派胡言!” “留你一命,已经是念在老祖的后人,不要不知自己的身份。” “诸位,今日是祭祖,何事变成了对我将孤龙的声讨大会?” “若不是你上台自取其辱,谁会说这些。” “也罢,倒是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将邪一族错了,想要改变江邪一族罢了。” “你有何资格评判我族?” “莫要再说,赶快下来,等候族老便是。” “难道你们当真不愿喝这杯祭祖的酒?” “喝一定要喝,绝不会让你主持祭祖大典。” “哼,什么东西?” 将孤龙看着那些族人,真是说不通:“看来我是说不通了,既然这酒你们不愿意喝,那今日便是敬给诸位的了。” 说着将孤龙一番手将酒倒在地上,对面前的将邪族人俯身一拜:“诸位,从今以后,我将孤龙跟随老祖姓氏,改名张孤龙。”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就算你不愿意离开将邪一族,也会把你赶出去。” 将孤龙双手背后,对于那些族人的恶语相向,丝毫不在意。他抬头看向空中,原来到了最后,将邪族人早就成了这数百族规的一条忠犬,他一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将孤龙心中豁然开朗,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可喜又可悲。双手背后,他缓缓走下台。向着张淳风所在的山洞走去,剩下的事,他也管不了,也不想去看,一切都无所谓。 “今日不是祭祖,你怎么来了?”张淳风睁开双眼,看着将孤龙。 “老祖,您当年下山时,心中在想何事?” “老夫当年下山时啊,可不太记得了。” 将孤龙笑道:“老祖不记得也好,都是如烟往事。不过我现在倒是放下,心中畅快。” “想通了?” “只是放下了。” “放下也好,想通也罢,总归是得了自己的正果。” “哈哈哈,我明白了。” “那就好。”张淳风说着缓缓闭上双眼。 将孤龙面色从容,看向来处,说道:“以后将邪一族再无后人祭祖。”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取刀 慕剑清沿着断剑山的山道徐徐前行,身后则跟着断剑山其余四老。 断剑山五老神态恭敬,铸炎对慕剑清说道:“大人,神兵既然已成,又何必大人亲自来一趟,只要大人一声吩咐,老夫自会派人将神兵送到大人手中。” “日日待在宫中,倒也烦闷,正好趁着此次机会出来走一走。”慕剑清满带笑容。 慕剑清说这话,倒是真心。他犹如一位游人,时不时向远处望去,当他望向兵冢时,脸上笑容更胜,问道:“那里是何处?” 铸炎看了一眼兵冢的方向,笑着回道:“启禀大人,那是断剑山的兵冢,不知有何问题?”铸炎不知为何慕剑清会对兵冢感兴趣,虽然兵冢也不算是什么断剑山的隐秘,可那里毕竟还有一位张淳风,若是慕剑清察觉到张淳风,恐节外生枝。 “原来是这样。” 听到慕剑清如此说,铸炎才放下心来,心想慕剑清只是随口一问,可谁知,慕剑清随即说道:“那里有一位故人,你们断剑山和此人又有何种关系?竟让此人留在此处。” “大人……这……”铸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剑清转过身看向哑口无言的铸炎,笑道:“罢了,罢了,虽然是位故人,但本官与此人早就已经毫无瓜葛。适才也只是随口一问,铸老若是不便说,本官也不多问。” 铸炎急忙拜谢慕剑清:“多谢大人体恤。” “走吧,本官现在倒想一见神兵的风采,不知断剑山花费数年打造的这把长剑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大人请。”铸炎上前两步,急忙为慕剑清带路。 而在兵冢之内的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虽然目视前方,但仿佛望向远处,张淳风嗤笑道:“真是孽缘,没想到老夫在此多年,还能再见此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为倒是更进一步,就是这心胸还是小如微尘。当年老夫真是一时糊涂啊。” 一向平和的张淳风,话语之中竟然带着鄙视之情,突然他哈哈一笑:“不过也罢,这样才有意思,臭小子,可不要给老夫丢脸呐。” 当慕剑清跟着铸炎来到一处火山口处,众人犹如进入火炉之中,慕剑清倒是微微一笑,仿若无事,而铸炎几人则是没多时便汗流浃背,他指着熔岩之中的一把黑色长刀,说道:“大人请看,那就是神兵。” “哦?”慕剑清眯着双眼,盯着那把黑色长刀,随即问道:“此刀可是宽三指,长六尺?” “大人好眼力,一眼就猜出此刀的制式。”铸炎在一旁奉承道。 慕剑清微微一笑:“不是本官好眼力,只不过多年前曾有一位故人对本官讲过如何锻造刀剑,那位故人对于刀情有独钟,并且他说过,自己的刀必定宽三指,长六尺,丝毫不能差。” “看来大人的这位故人对于锻造必定是行家里手。” “呵呵呵,可不是?毕竟打铁打了几十年,怎么会是外行人。不过本官倒想问一下,虽说当时娘娘指定让断剑山铸造一把长刀,可长刀制式如此多,为何断剑山非要将以此制式打造啊?本官可是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我不喜长刀。” “大人请息怒,听小人为大人解惑,当时天降奇石,那块奇石本是浑然天成,若是分割,定当折损其材质,所以只得顺势而为,故将其打造成如此长刀。” “此话当真?”慕剑清笑着看向铸炎。 那铸炎急忙低头:“大人明鉴。” “若是本官说,另有实情,不知铸老该如何解释啊?”慕剑清轻笑一声。 铸炎脸色一变:“小人不知大人何意?” “本官忘记告诉你,适才本官说的那位在断剑山的故人,最喜这种制式的长刀。如果本官没有猜错,打造此刀时,那人定是出手了,本官说的可对?” “大人……”铸炎不知为何慕剑清竟然会和张淳风相识,并且还猜出锻造此刀时,张淳风也参与其中。 看到铸炎如此慌张,慕剑清摆摆手:“炎老莫要慌张,本官已经说过,不在乎这种小事。既然是那人锻造,可见本官与其的纠葛还是未尽。不过本官也乐意之至,毕竟这世上,怕不会有第二人能够用到魔刀张淳风亲手锻造的兵器。哈哈哈!” 铸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因为慕剑清不再追问此事。 “就让本官试试这把长刀。”说着他伸手一抓,熔岩之中的黑刀飞入他的手中,慕剑清随手一挥,洞内摇晃不已,山石掉落。 “大人!”铸炎急忙说道。 慕剑清这才停手,看着手中的长刀,微微一笑:“张淳风,没想到啊,还有你为我做打铁匠的一天。” 说罢他将长刀丢向铸炎:“帮本官装好,本官这就离开。” “大人何不多待两日,好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铸炎接住长刀说道。 慕剑清摇摇头:“虽说得闲能出来一趟,但终归不能真的游山玩水。对了,既然你们断剑山锻造出这把长刀,不负娘娘所托,回宫后,我定会在娘娘面前为断剑山美言几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铸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多谢大人。” “不过,还有一事,本官想问一下。”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要问?” “本官听闻,有人偷偷往北境运送兵器,不知这件事断剑山可知?”慕剑清看向铸炎,冷声说道。 铸炎面上神情不变:“此事断然与断剑山毫无瓜葛。” 良久,慕剑清才迈步向门外走去,说道:“与你们断剑山无关这是最好。”也不知慕剑清是否相信铸炎。 但有了慕剑清这句话,铸炎知道得了一个大大的人情。他虽然不知皇后娘娘到底看中了慕剑清哪里,但能够讨好慕剑清,那么他们在皇后与冯国公那里,也能被赏识。 “醒了,不用再送本官了,你们忙去吧。” 铸炎看了看慕剑清,然后说道:“大人,今日乃是我将邪一族祭祖大典,还请大人赏光留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鲁氏一族来讨债 “天上的那是什么?” “是船,飞着的船!” “为何会有船在空中飞行?” 正在祭祖的将邪族人纷纷望向空中,一时变得嘈杂不堪。 而同样嘈杂的还有诸葛舟上的鲁氏一族,他们看向诸葛舟下那些仰望天空的将邪族人。 “这些将邪族人为何还没被迷晕?”鲁重问道。 鲁尺规阴沉着脸,难道将孤龙并未成功?这可与事先说好的不一样。看着那些将邪族人,该如何是好? “我们走!”鲁尺规想了片刻,心中下了决断。 鲁蓝幽见到将邪族人没有被迷倒,心中大喜,今日看来能够大开杀戒,为先祖报仇。 “为何要走?此时才是我鲁氏一族报仇之时。” “蓝幽,你莫要糊涂,难道想看到我族人与将邪一族拼杀不成?” “厮杀?呵呵呵,你也太看得起将邪族人了,我族既然在诸葛舟中,他们又如何能够伤我族人?” 鲁尺规可不愿见族人今日流血:“那也不成,我鲁氏一族不是来杀人的,只不过是想毁掉断剑山。” “老夫绝不走,鲁尺规,到了现在,没想到你竟然要走?” “老夫也是为了族人着想。” “这话老夫可不信,你只不过是胆小之辈罢了,现在你去问问,有哪个族人愿意走的!” “不想走也得走!”鲁尺规说道。 鲁重沉声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吵了,化婴老祖在,等他老人家吩咐便是。” 慕容亦温看了一眼舟下,笑着说道:“看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个将孤龙办事怎么如此不靠谱?”李道禅咧着嘴。 “我想不是因为将孤龙,而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现在就看他们鲁氏一族该怎么决断了。” “今日鲁氏一族一定不会罢手,都到了断剑山,已经被将邪族人发现,若是今日不出手,难保将邪一族故技重施,再将几十年前对鲁氏一族所做之事上演一次。” “化婴老头在哪?这件事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张余笙问道:“李道禅,到时候你是否会出手帮鲁氏一族?” “小爷可不会出手,小爷只做答应他们之事,剩下的便是他们两族的恩怨。” “这些可是凰鸢的族人,你不放在心上?” “小爷只在乎小七,他们的族人关小爷什么事?” 在众多诸葛舟前,有一艘稍小的木船,而化婴老人就坐在那里。化婴老人身边有一傀儡,正在操控诸葛舟,仿佛孩童的他望向舟下,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冲天发髻:“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嘿嘿,说不得天意如此。” “老祖,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鲁尺规三人跳到化婴老人的身后。 “你们说怎么办啊?” 鲁尺规说道:“老祖,不如今日,我们便回吧。” “这是为何?” “现在将邪族人就在山下,而我们若是出手,定要死人,这违背了我族祖训。” “老祖,我族不应离开,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应当动手。”鲁蓝幽却针锋相对。 “哦?你觉得不应该走?” 鲁蓝幽说道:“是,老祖。” “族里都是怎么想的?” “这……” 不是他们三人不说,而是族中说法不一。 化婴老人哈哈一笑:“既然来都来了,不做点事情,岂能就这么走了?” 鲁蓝幽听到化婴老祖的话,面上一喜,果然化婴老人与自己想的一样。 鲁尺规沉默不语,既然化婴老人已经吩咐,他也无话可说。 “不过嘛,咱们鲁氏一族,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自然不能像他们将邪一族一般不择手段。” “老祖此话何意?” “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你们带领族人,毁掉断剑山时,若是能不杀人便不杀人,若是非得出手,也别心慈手软。” 李道禅远远看到鲁尺规的神情,他知道,化婴老人吩咐他们出手了。走到凰鸢身边,说道:“小七,一会我可能要离开片刻,到时候我不在身边,你不要冒险。” 凰鸢虽然心中有气,不过既然李道禅已经说了,她点点头:“道禅,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能有啥事?”李道禅盯着凰鸢看个不停。 “你瞧我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这几日除了想拿刀子砍我之外,你再不会跟我说话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凰鸢说道。 李道禅嘿嘿笑了一声,然后面沉似水:“小七,今日之事绝不可能善了。” “嗯,我知道。” “你们这些族人今日让你参与这种事,若是放在平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道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说,鲁氏一族也有苦衷。” “苦衷什么的,我管不了,我能管的只有你。” 凰鸢心中一暖,微微点头:“我知道,你不用太担心。” 此时鲁尺规回到自己所在的诸葛舟,只听到身旁的鲁蓝幽对着下面,大声喊道:“将邪一族的听着,我等乃是鲁氏一族,报多年之仇。数十年前,你们将邪一族笼络江湖之人,上我浮空城,杀我先祖,今日就是血债血偿之时。” “蓝幽,你为何这般说,化婴老祖不是说过,能不杀人便不杀人吗,为何还说血债血偿?” “呵呵呵,到了现在,又岂能不见血?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将邪一族会乖乖让我等毁掉断剑山吧?” 听到鲁蓝幽的话,鲁尺规面色更加难看。 “什么?鲁氏一族?” “他们要来寻仇?” “我可未曾听说,鲁氏一族跟断剑山有什么仇?” …… 将邪一族的族人都不知何故鲁氏一族要来断剑山。这数十年,足够两族族人忘记当年之事。 “不管了,敢犯我断剑山,绝不能轻饶。” “跟他们拼了,誓死保护断剑山!” …… 虽不知原因,但将邪族人也绝不会任由鲁氏一族在断剑山胡闹。 “我鲁氏族人听着,现在我们就要为先祖报仇雪恨,若有心慈手软之人,逐出鲁氏一族!” “是!” “好,将炸药丢向他们住所,还有他们铸造兵器的山脉,看好机弩,若是有人想阻拦,射杀便是,木偶机关也全部投到断剑山中!”鲁蓝幽大声吩咐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血祭法阵毁 诸葛舟上的鲁氏一族听从鲁蓝幽的吩咐。李道禅看了一眼,随即从诸葛舟上一跃而下。 他来到将孤龙曾经带他去过的山谷。 “你来了?”将孤龙从黑暗之中走出。 “没你来得早。”李道禅笑道。 “走吧,尽早了了这件事吧。” 李道禅倒是无所谓:“难道听到身后的那些声响,你于心不忍?” “并没有,只是既然已经做了,便不想耽搁时辰。” “为何将邪一族之人没有被你迷倒?” “呵呵呵,他们不喝,我也没办法,总不能逼他们喝。” “那你们将邪一族必定死人。” “这我知道,可事已至此,不是吗?” 李道禅看了一眼将孤龙,摇头一笑:“走吧。” “化婴老人可将如何毁掉血祭法阵之事给你说了?” 李道禅一甩袖子,露出银针。 “你手上的这把不是什么兵器,而叫千机铁。”将孤龙指了指李道禅的袖子。 “还不是一块铁疙瘩。” “这千机铁也是从天外落石之中锻造而出,此铁可变化形状,不仅如此,若是融入其他钢铁之中,必定将其腐蚀。” 李道禅不想啰嗦:“而小爷要做的便是将千机铁以内力化成无形,融入那把名叫屠狗的刀,对吧?” “是,此事若不会御剑之人,绝对办不到。” “所以找上了小爷。” “原本此事应该交由风帝先来办,只不过风帝先已死,你既然学了他的武功,自然交由你。” “他们鲁氏一族,随便找个地仙武夫不就得了,为何非得要小爷来,就算我学了风帝先的武功又如何?” “你知道为何风帝先被叫做无剑之剑?” “难道与他的功法有关?” “当然。风帝先的所练武功本就不需要兵器,含有特殊法门,唯有此功法才可操控这把千机铁。” “这些,化婴老头倒是没有跟小爷说过。”李道禅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暗骂了化婴老人一句。 “化婴老人可谓是一个奇人,这千机铁也是被他发现,而那套功法,也是他所创。” “小爷知道风帝先是跟他学的功夫,当时还真吓了一跳,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竟然能够自创如此了得功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行了,前面便是血祭法阵。” “小爷可是记得,你第一次带小爷来此处。” 将孤龙极为坦白:“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日。” “既然那把屠狗小爷碰不得,现在该如何办?” “这么久了,你可曾学会如何操控千机铁?” “小爷还算熟。” “那就好。现在你将屠狗上所困的铁链一一斩断,然后将千机铁化于无形融入屠狗刀中。” “毁掉链条倒是简单,不过将前千机铁化为无形,这有点难。” “到了现在,不行也得行,开始吧。” 李道禅一腾空,冲向屠狗,手中的千机铁化成短剑,斩向那些链条,可火花四溅,链条却毫发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李道禅转身看向将孤龙。 将孤龙说道:“这些铁链也不是一般钢铁锻造,你还是拿出点真本事。” “还真是麻烦。”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内力流转,短剑再次斩向铁链,但仍是如此,李道禅没了耐心,体内珠丸随之流转,千机铁冒出一阵寒光。 李道禅再次挥臂:“给小爷断。” 那些链条这才应声而断。 “看来还得再加把劲儿。”李道禅随即在屠狗旁身体游移,将剩下的铁链都一一斩断,这才站在屠狗刀前。他手中的短剑缓缓漂浮在空中,李道禅双手合十,将内力催动到极致,千机铁由短剑化成银丝。银丝轻轻抖动,可再也没有其他变化。 “如何?”将孤龙望向远处,那里有轰鸣之声,看来鲁氏一族已经动手。 “别急。”李道禅额头冒出颗颗汗珠,任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再让千机铁有任何变化。 “你这块烂铁,给小爷动起来!” 就算李道禅愤怒不已,但千机铁仍是不动。 李道禅长舒一口气:“看来小爷是办不到了。” 将孤龙大声说道:“你说什么?” 他走到李道禅身边:“你也做不到?” “不就是一块烂铁,直接砸了它不就好了?”李道禅指着屠狗。 将孤龙无奈一笑:“你试试便知。” 李道禅不知将孤龙是何意,他一伸手,千机铁化成短剑,内力注入其中,砍向屠狗刀,但屠狗刀比之铁链不知坚硬多少。 在李道禅疯狂劈砍之下,岿然不动。 “看来你说的不错。” “若是血祭法阵不破,那么这次鲁氏一族也是白来。”将孤龙说道。 “小爷已经尽力而为,怪不得小爷。” “真是可笑。”将孤龙嗤笑道。 “为何这般说?” “我只不过是想毁掉断剑山而已,要将将邪一族之人迷倒,却没有功成。现在两族之人一定已经交手。让你毁掉屠狗刀,破坏血祭法阵,也没有做到,真是不知我这么多年,都在做何事。”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小爷就偏不信。” 李道禅再次挥动长剑,劈砍屠狗刀。 “给小爷断掉!”他大声喊着,屠狗刀可还是无用。 “小心!”将孤龙大喊一声,李道禅一个不慎,手背屠狗刀划伤,他只感到一股巨力将他死死吸住。 将孤龙面色一冷:“可恶。” “别过来!”李道禅感受到手臂之中的鲜血流入屠狗刀中,李道禅强行催动内力想要摆脱此刀,但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滴落在手中的短刀之上。此时,千机铁突然一阵清鸣,由短剑化成银丝,然后化成一股银光,顺着鲜血流入屠狗刀中。 李道禅看到后,突然双眼一眯,伸手握住屠狗刀。 “你要做什么?”将孤龙问道。 李道禅笑道:“小爷毁法阵啊。” 他单手抓住将孤龙的肩膀,将他往远处丢去,将孤龙刚站稳身,只看到李道禅将屠狗拔了出来。 冲向空中,只是轻轻一刀,有黑光冒出,将法阵一轰而破。 “好刀!”李道禅大声笑道。 随即他连斩数刀,随着一声声巨响,法阵崩碎,山石掉落,将法阵埋在里面。 他拿着长刀轻轻落在将孤龙身边:“看来你的功夫没有白费。” “这把刀……”将孤龙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以后这就是小爷的刀。” 第三百四十九章 请大人出手 “几位长老,你们断剑山今日是举办的盛事,还真是不一般呐。”慕剑清看向远处,那里火光冲天,既有巨响,又有喊叫之声。 铸炎望向远处,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此时从远处匆忙跑来一个将邪一族之人,他身上沾染鲜血,对铸炎几人说道:“几位长老,鲁氏一族前来攻打我断剑山。” “你说什么?鲁氏一族?”铸炎大吃一惊。 “他们确实声称自己乃是鲁氏一族,并且乘坐能飞在空中的木船前来。” “看来真的是鲁氏一族无疑了。”铸炎身边的一位长老说道。 “鲁氏一族?”慕剑清以前倒是听说过鲁氏一族,却从未见过。 “大人有所不知,鲁氏一族与我断剑山有些恩怨,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我断剑山祭祖之时前来。” “本官听说鲁氏一族向来隐居不出,为何与你们将邪一族有恩怨?” “此事说来话长,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之事。” “看来可不是一个小恩怨,竟然数十年都能让鲁氏一族念念不忘。” “大人,如今我断剑山遭此横祸,不知大人可否能出手相助。”铸炎略一思量,对慕剑清说道。 慕剑清面带微笑:“既然是你们两族之间的事情,本官为何又要出手?” “大人,若是您今日不出手,我将邪一族难逃此祸,日后想必再也不能听候大人的差遣。” “铸炎长老此话何意?”慕剑清双眼微眯。 “在下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大人明鉴,只不过那鲁氏一族有诸葛舟,并且机关器巧非常玄妙,我等必定不敌。” “既然你们断剑山知道鲁氏一族招惹不起,又为何跟他们结仇?” “这是无奈之举,大人手中的这把神兵,锻造起来,可并不容易,非我族中血祭之法不可,而正是因为血祭之法,我们将邪一族才和鲁氏一族结有仇怨。” “本官也不是不能出手,只不过铸炎长老得给本官一个理由,不然本官已经拿到了兵器,现在正好离开。” “大人,只要您今日出手,那么日后将邪一族之人全部听命于您,奉您为主!” “铸炎,万万不可。”铸炎身边的其他四位长老出言阻止铸炎。 “看来,铸炎长老一人说话,并不能说服所有将邪一族之人呐。”慕剑清笑道。 铸炎冷着脸:“为何不可?几位老友,难道你们还不明白现在将邪一族的处境不成?” “虽说现在我将邪一族岌岌可危,但数百年来却从未做过他人奴仆,如今怎可自甘堕落?” “若是今日将邪一族毁掉,别说给他人做奴仆,怕只能到黄泉之中做鬼了吧?”铸炎嗤笑道。 “就算如此,这般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若是将邪一族完了,那我们几个老东西才是愧对列祖列宗!”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山洞内,突然岩浆翻滚,石壁之上竟然出现一道道裂痕。 “这是出了何事?” 铸炎看着地面,大叫一声:“不好,快离开此处。” 慕剑清扫了一眼山洞,地面开始断裂,岩浆一涌而出。他脚尖一点,便向来路冲了出去。 而铸炎一行人也匆匆向洞外跑去。等他们刚一走出山洞,只见到山洞轰然倒塌。 “铸炎长老,你这是想要谋害本官不成?” 铸炎看着山洞,却对慕剑清此时的话充耳不闻,慕剑清眼神一冷,将刀放到铸炎的脖颈处。 “本官与你说话,你为何不回答本官?” 铸炎脸色难看,而他身边的几人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慕剑清看到他们的样子,更加奇怪:“铸炎长老,他们几人这是……” 铸炎说道:“慕大人,只要你出手救我将邪一族于火海,我族立刻发下毒誓,认你为主,绝无二心!” “可是你身边之人却是不答应啊。” 铸炎惨淡一笑:“几位老友,现在可愿意了?” 那几人却未曾回答铸炎。 “慕大人放心吧,这件事老夫便能替整个将邪一族说话。”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出手帮你们一次。”慕剑清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头顶的诸葛舟,冲天而起,一刀斩下,那诸葛舟便一刀两断。 铸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慕剑清,唯有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他们鲁氏一族,竟敢毁我将邪一族的血祭法阵!”身边一位长老说道。 “呵呵呵,恐怕这才是鲁氏一族前来的目的所在。” “他们鲁氏一族为何知道阵眼在何处?” “就算是我族中之人知道此事的也不多,看来是有人私通鲁氏一族了。” 铸炎听到后,怒目圆睁:“将孤龙,老夫定要你不得好死!” “铸炎,你的意思难道是将孤龙所为?” “不是他,还能是有谁?” “可每次将孤龙离开断剑山,都有你我派去之人在他身边盯着,怎可能私通鲁氏一族?” “难道几位忘了,前几日,他将孤龙被万通阁阁主派人带走,那时可只有他一人。” “你难道没有派人跟随?” 铸炎一跺脚:“派了,只是那人竟然不知为何被人迷倒,当时老夫忙于祭祖之事,一时疏忽,后来想着乃是万通阁将他叫走,也不会有事。可现在……” “这么说,此事与万通阁有关?” “老夫也不知,不过老夫到想知道,他是如何毁掉的血祭法阵,屠狗刀,可不是一般人能毁掉的,就算是地仙武夫也不见得能够毁掉。” “鲁氏一族一定是请了地仙武夫来,若不然怎可能毁掉血祭法阵?” “鲁氏一族又是如何请到的地仙武夫?”铸炎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鲁氏一族真是歹毒,毁掉了血祭法阵,我断剑山的血祭之法再无用武之地,就算族人还在,日后想要锻造出神兵利器,比登天还难。” “还是想想如何躲过此劫再说吧。”铸炎望向远处,难道鲁氏一族真的请来了地仙武夫? “慕大人已经出手,你还不放心?” 铸炎长叹一口气:“鲁氏一族为何其他时候不来,偏偏在我将邪一族祭祖之时来?而且还毁掉了血祭法阵,可见他们处心积虑,已经谋划了不知多久,就算慕剑清出手,也未必能护得了我们见邪一族。” “那现在如何是好?” “只好请老祖出山了。” “老祖已经说过不过问族中之事,请他老人家,定会无功而返。” “那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铸炎大声问道。 那几位长老唉声叹气,再不说话。 “还不跟我速速去请老祖!” 第三百五十章 地仙踏飞舟 慕剑清一刀斩断一艘诸葛舟,他浮在空中望着满脸震惊的鲁氏族人。 “你是何人?”鲁蓝幽看到慕剑清浮在空中,知道他断然是地仙武夫,大惊失色。 “本官是何人,你们不用知晓,不过今日你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阁下既然这么说,看来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那么,老夫便来领教一下地仙武夫的厉害。” 鲁蓝幽看到慕剑清一刀便将诸葛舟斩断,他心中愤怒不已,即使知道自己一个指玄不是地仙武夫的对手,可不能放任慕剑清出手。 慕剑清微微一笑:“你只不过是指玄而已,跟本官交手,可是会死的。” “阁下又不肯罢手,老夫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得拦你几招。” “既然你想死,那就来吧。” 鲁蓝幽面色一沉,冲向慕剑清,慕剑清面带微笑,轻轻挥了一刀。 看着鲁蓝幽与慕剑清斗在一起,路氏族人纷纷用机弩在一旁相助,只是那些机弩,在慕剑清看来,虽然威力极大,可伤不到他。 他一伸手握住一把飞来的长弩随手甩向鲁蓝幽,鲁蓝幽冷哼一声,双手接住长弩,索性当做兵器,刺向慕剑清。 “化婴老祖,有地仙武夫帮断剑山。”鲁尺规跳到化婴老祖身旁。 化婴老祖盘腿而坐,小手撑着脸,说道:“看到了,慌什么?” “既然是地仙武夫,蓝幽可不是他的对手。” “是才怪。看他的招式,怎么有点眼熟啊。”化婴老祖看向慕剑清,嘴里轻声念叨着。 “化婴老祖,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想这些?” “那你让我怎么做?咱们族中就数蓝幽武功最高,他都挡不住,谁还能挡住?怎么说那都是一个地仙武夫。” “老祖可有办法,帮助蓝幽一二?若不然,别说蓝幽,就是咱们鲁氏一族都要遭殃。” “不好办呐,老夫也没有办法,先看着吧。对了,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毁掉血祭法阵,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这我也不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鲁尺规皱着眉头,心里也不免担忧。 “那臭小子本事还不错,这断剑山上应该没有什么能给他带来麻烦。不过老夫倒是猜到他小子为何迟迟不回了。” “老祖,您猜到什么了?” “罢了罢了,跟你说也没用,蓝幽那里,你就不要管了,他撑不了多久。到时候那个地仙武夫一定会对我族出手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现在离开?” “这倒是个主意。”化婴老人望了一眼断剑山,此时将邪一族的住所处在火海之中,不仅如此,其他地方也变得一片狼藉,而那些将邪族人,也死伤不少。 “尺规,你吩咐一下,将带来的火药,全都丢到断剑山之上,然后让族人离开此地。” “我们不管那个臭小子了?” “管他做什么?他要想走,绝不会出什么事的。”化婴老人说道。 鲁尺规说着,便去吩咐鲁氏一族之人。 化婴老人看向空中,鲁蓝幽被慕剑清一拳打在胸口之上,他身子倒退,砸向一艘诸葛舟,鲁蓝幽抓住船杆,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诸葛舟上,那艘诸葛舟歪向一边,差点撞到山头上。 鲁蓝幽抬头冷冷望向慕剑清,若不是慕剑清处处留手,他早就已经见了阎王,越是如此,鲁蓝幽越是恼怒,现在他就像一只被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耗子。 “光顾着跟你玩了,都忘记了正事。”慕剑清对鲁蓝幽笑了一下,随即落向一艘诸葛舟,脚尖在船头上轻轻一点,那艘木船便船头向下,栽向地面。 鲁蓝幽看到后,是又惊又怒。 而化婴老人微微一笑:“这个小娃娃,还真是不留情面。” 他转过头,对鲁重说道:“鲁重,快去救人,救完人以后,让那些族人赶快下山。” “老祖,沿着山路?那岂不是要和将邪一族的人对上?” “那也没办法,总比在天上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地仙捶强吧。你告诉族人,都到了现在了,就不要想着什么多杀几个将邪族人了,若是报仇的话,已经够了,日后再无断剑山。” “是,老祖。”鲁重命令身后族人,诸葛舟缓缓降落,前去搭救鲁氏族人。 慕剑清飘落至一艘诸葛舟中,正巧是凰鸢等人所在之处。 慕剑清随手便能毁掉一艘木船,他们早就看在眼中。 张余笙大声说道:“你既然不是将邪一族的人,为何还要插手?” “哦?刚才不是已经有人问过本官了吗?本官想动手,便动手。若是你这姑娘能拦得住我,出手便是。” “本姑娘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毁掉木船,可知要害死多少人?” “难道鲁氏一族今天不是来杀人的?既然如此,本官杀鲁氏族人又有不可?” “他们两族之间有恩怨,关你何事?” “那本官杀人,又关你何事?” “你!”张余笙一时说不出话来。 慕容亦温走到张余笙面前,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将凰鸢与她挡在身后,既然李道禅如今不在,他就要护好二人。 “无话可说了?那好,船要沉了。” 说罢,慕剑清单脚一踩,脚下木船便沉了下去。 张余笙几人急忙扶住木船。而此时一个身影破空而出,一把保住凰鸢与张余笙二人,跳向地面。 慕容亦温喊道:“小痞子,还有我!” 将张余笙与凰鸢放在地上,李道禅看向空中,慕剑清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并未阻拦他救人。 “李道禅,傻青囊还在上面。” 李道禅微微点头,跃向诸葛舟,又将慕容亦温与华青囊救下。他说道:“快走!” 然后便返身回到天空一个诸葛舟之上。 “如果本官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名字叫做李道禅。” “看来小爷名气倒是不小,一个地仙武夫都能认得小爷。” “是不小,听说王有道便是被你杀的?”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与不是,本官不关心。只不过本官现在要杀人,你要拦本官?” 李道禅嘴角一咧:“难道这还看不出来?” “你打不过本官。” “估计是。” “那还要出手?” “是。”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再废话。” 李道禅从背后缓缓拔出屠狗。 第三百五十一章 师父,请将刀收下 而一刀趁众人不注意,早就从诸葛舟上跳了下来,冲向断剑山,李道禅让陈尽仇看好一刀,不管他如何叫一刀,一刀都不理会他。无奈,只能追了上去。 “一刀,老大不让你乱跑,你这是要去哪?” 一刀在山林李穿梭,向一个山洞跑去。 将孤龙在李道禅毁了血祭法阵后,便回到山洞,张淳风看着他一脸疲惫。 “外面的事还没完?” “看来老祖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将孤龙长舒一口气。 “老夫不知,但外面的声音,老夫想听不见都不行。” “应该差不多了。” 张淳风缓缓说道:“这么多年,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老祖这是怪我?” “老夫不是怪你,而是感慨良多啊。老夫当年离开断剑山,可没想到将邪一族会有今日。” 将孤龙笑道:“我只不过做了老祖未做到之事。” “这一点老夫不如你,不过你也背上了老夫没有背的罪孽。” “既然做了,我早就已经将这些置之度外,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就算不是我,日后也一定有人。” “是啊,老夫也没想到你能做到。” “听到老祖这么说,也算值得。” 此时从有一个乞丐冲进山洞之内,当他看到张淳风后,脸上尽是泪水,跑到张淳风面前,双腿跪在地上。 “师父。”一刀说着,连连磕头。 将孤龙看到一刀,却没有说话,他竟没想到一刀是张淳风的徒弟。 “你怎么来这了?”张淳风见到一刀,并没有丝毫意外与欣喜,反而语气平淡。 “师父,徒儿寻了你多年,终于找到您了。” “老夫当年离开之时,便对你说过,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我教你武功只不过为了还那半碗稀粥的情分。” “师父您对徒儿说的话,徒儿都记得。虽然您不认我这个徒弟,但我不能不认您老这个师父。” “好啦,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你来所为何事啊?” 一刀擦着脸上的泪水,将身后木匣放在面前:“徒儿是为了给师父送刀。” 说着,一刀缓缓打开木匣,张淳风看了一眼,摇摇头:“这刀早已经不是老夫的,你又将它送来做什么?” “师父,这是您的刀,当年您为了替我给父母下葬,将这把刀当了。后来我攒够银两赎了回来。” 张淳风淡淡地说道:“当了也就当了,既然当了,那便说明老夫早就不是这把刀的主人,现在它是你的刀。” “师父,您就将这本刀收了吧。” “你拿回去吧。” “这是为何?” “还要老夫再说一遍?这都是为了还你半碗稀粥。既然老夫已经还清了,你我便再无瓜葛。” 听到张淳风的话,一刀惊慌不已:“师父,您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但您就将刀都收下吧。” “混账,还要老夫说几遍?”张淳风大声说道。 一刀看到张淳风动怒,急忙磕头认错:“师父,徒儿错了,您莫要生气。”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走,莫要扰了老夫的清净。” 见到张淳风如此决绝,一刀仍是未起身,跪在地上大哭不已。 张淳风一抬手,一道风吹过,一刀翻滚几圈,撞到墙壁之上。 陈尽仇跟着一刀来到山洞,看到一刀撞到墙壁之上,急忙跑过去将一刀扶了起来:“一刀,你没事吧?” 一刀摇摇头,随即又跪在地上,爬着来到张淳风面前:“师父,徒儿错了,您别动怒。” 陈尽仇看到一刀竟然对眼前这个老头如此卑躬屈膝,不禁生气,对张淳风说道:“你既然是一刀的师父,为何不认他?” “哪里来的小娃娃,竟敢来管老夫的事?” “我是一刀的兄弟。” 陈尽仇记着李道禅平日就是这般称呼他们,于是说道。 “兄弟?呵呵呵,你与他年龄相差甚远,这样的兄弟,老夫可从未见到过。” “此事不用你管。不过就算你是一刀的师父,也不能这般欺辱他。” “哦?老夫让他走,他不走,你说老夫该如何做?” “我不管你如何做,若是我老大在,早就已经教训你这个老头子了。” “你老大?” 将孤龙在一旁笑道:“老祖,这小子是李道禅的徒弟。” “原来如此。”张淳风说着,看了陈尽仇两眼。 “你不要胡说,我老大就是我老大,不是我师父,只不过教我武功而已。” 张淳风面带微笑:“既然你老大教你武功,你为何不叫他师父?” “我老大不让我叫,怎么了?” “那岂不是说,你老大果真有趣,跟人学了功夫,不愿自称徒弟。如今教了别人功夫,又不愿自称师父。你既然能听你老大的话,为何他不听老夫的?” 陈尽仇一时无语。 “小子,带着他离开这里。”将孤龙说道。 “此事不用你管!”陈尽仇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将孤龙这般说,大声说道。 “你既然不明白我家老祖的意思,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人和人的缘分有长又短,有深有浅。你和你老大,他与我家老祖,就是缘分二字。” “是又如何?” “所以虽有缘分,只不过代表着能够相遇,但能够走多久,便各不相同。我家老祖与他的缘分就只是一碗稀粥,老祖还清了,缘分便尽了。”将孤龙看了一眼一刀,又看向陈尽仇:“不要以为我家老祖乃是绝情,早晚有一日,你与你老大的缘分也会有尽时,那时你就得离开你老大,即使你不愿意。” “一刀只是想让你收了这把刀,能有什么错?” “这不是错与对的事,而是曲终人散。” “一刀,我们走!”陈尽仇拉着一刀,可是一刀却动也不动。 “这老头不要,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一刀抬起头,看向张淳风:“师父,刀。” “你拿走吧,老夫说过不要,便是不要。”张淳风说道。 一刀缓缓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将木匣背到身上。 陈尽仇拉着一刀便往外走,临走时,一刀还回头看了张淳风几眼。 “老祖,为何不把刀留下?” “你适才不是都已经替老夫说过了吗?” 将孤龙无奈一笑:“说是说,可只是一把刀而已,收了也无妨。” “这个徒弟老夫不认,刀自然也不会收。”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从此再无断剑山 将孤龙坐在山洞内,看到门口走进来的几个身影,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老祖,看来今日是清净不了了。” 张淳风闭着双眼,无动于衷。 “拜见老祖。”铸炎看到一旁的将孤龙,目露杀气。 “铸炎长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做了什么事惹到了您老?”将孤龙看到铸炎的眼神,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我原本就是专门伺候老祖之人,我在老祖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你我都在老祖这里,那老夫便问你,今日之事可与你有关?” 将孤龙故作不知:“不知铸炎长老所说何事啊?” “你说何事?” “我真的不知。” 铸炎气急而笑:“好好好,你说你不知。如今山洞外,鲁氏一族前来攻打我断剑山,你敢说与你无关?” 将孤龙望了一眼洞口:“我怎么说外面乱糟糟的,原来是鲁氏一族来断剑山做客。” “什么做客?他们是想毁掉将邪一族!” “既然您老都说了是鲁氏一族前来攻打断剑山,此事怎与我有关?” “鲁氏一族不仅前来不仅毁我断剑山,还毁掉了血祭法阵,若是没有将邪一族之人告诉他们,他们如何知道血祭法阵所在?” “铸炎长老,难道将邪一族就我一人不成?要说有人与鲁氏一族勾结,为何非得是我,不是别人?” “哼哼,这么多年,你做了何事,自己岂能不知?老夫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 “铸炎长老,口说无凭。” “你!” “我等几人是拿不出证据,但此事一定与你有关。”铸炎身边的其他长老说道。 “既然几位一口咬定就是我所为,那我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老祖,你可听到将孤龙的话?这一次万万不能再包庇他,他乃是犯了死罪。” 张淳风问道:“先不说孤龙,外面乱糟糟的,到底出了何事?” “启禀老祖,鲁氏一族趁我族祭祖之时,攻打我断剑山,毁我族血祭法阵。还请老祖出手,若是您老再不管,那我们将邪一族真的没有活路了。” “原来如此。” 见到张淳风面色淡然,铸炎急忙说道:“老祖,若不是生死存亡之时,我定然不会前来打扰老祖,你若是再不出手,可就完了。” “数十年前,将邪一族笼络江湖武夫,攻上浮空城,杀了鲁氏一族的先祖,并且还抢了一位他们的先祖回来,杀了滋养血祭法阵,今日鲁氏一族前来复仇,也实属正常。” “老祖,这些我也知道,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 “呵呵呵,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 “那都是数十年前的事,再说,我族做此事,也是为了将邪一族。” “那鲁氏一族所做之事难道不是为了他们一族?” “老祖,您的意思是不打算出手?” “铸炎,你掌管将邪一族已经多年,难道还认为将邪一族做错了吗?” “老祖,我不明白将邪一族错在哪里。” “唉,今日之祸也是将邪一族自作自受。就算老夫出手,日后难道就没有其他仇家找上门?说到底都是血祭铸造之术。” “血祭铸造之术乃是先祖所留,多年的心血,正是因为这血祭铸造之法,我将邪一族才能传承数百年。” “所以,这血祭之法,既是我族先祖留给子孙的秘术,也是留给子孙的祸事。” “我知道老祖对此术心生厌烦,可我将邪一族不能没有此术。” “如何不能没有?多年前,老夫便于老祖说过此事,可他与你铸炎一样,认为老夫想错。所以老夫才离开断剑山。而如今孤龙亦是如此。” “若不是他,鲁氏一族怎可得逞?” “所以,此事,你还是认为乃是孤龙的错?” “难道不是?” “老夫问你,鲁氏一族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族,他与将邪一族有何不同?” “老祖此问何意?” “鲁氏一族也有先祖所传的机关之术,可他们从不参与江湖之事,更不会为了族中之术去加害他人,这便是不同。” “今日可是他们攻打我们断剑山,不管他们如何,都不能放过。” “不是不能放过他们,而是将邪族人要自己放过自己。”张淳风说道:“这么多年了,这血祭之术早该废掉,是时候,将邪族人该离开断剑山了。” “离开断剑山,老祖说的好轻巧,若是离开了断剑山,那我们将邪一族又去何地容身?” “天下之大,那里没有容身之处?” “就算有,离开了血祭之术,将邪一族便不再是将邪一族。” “为何不是?难道只有守着祖宗流传下来的那些秘术,天天打铁才是将邪一族?” “难道不是?”铸炎说道。 “老夫此时不和你争辩这些。今日乃是将邪一族逃不掉的宿命,老夫不会过问。” “老祖真的打算眼睁睁看到断剑山就这么被人毁了吗?” “实话跟你说吧,老夫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修为,就算出手,也帮不了将邪一族。” “老祖,你说什么?” “老夫早就已经将所有修为传给一个少年,现在的老夫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 “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铸炎大吃一惊。 “血祭之时,老夫饶过一个少年的性命,他在老夫这里待了数月,你又不是不知。” “老祖难道不是教他武功,而是将修为传给了他?” “是。” “老祖,你糊涂啊。”铸炎原本以为只要张淳风出手,一定能击退鲁氏一族,竟没想到回事这样,现在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已经没有,这如何不让铸炎心如死灰? “老夫哪里糊涂?老夫的修为想传给谁便传给谁。可不是用来守护断剑山的。” “难道今日断剑山难逃此劫了吗?” “所为福祸相依,说不定对将邪一族来说会是一件好事。” “罢了,既然老祖已经无力守护断剑山,我便不再打扰老祖。”说着铸炎领着其他人离开。 “老祖,你可是让他们失望的很啊。”将孤龙说道。 “呵呵呵,老夫也是失望的很呐。” 将孤龙看向离开的铸炎几人:“从此再无断剑山。”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既然不想打,小爷便走了 慕剑清看着一艘艘离开断剑山的诸葛舟,双眼微眯看向李道禅:“你不过黄庭境而已,却能与我交手这么多回合?” “小爷这就叫做天赋异禀。况且,地仙武夫很了不起吗?” “天赋异禀?呵呵呵,看来传闻不假,你身上果然有秘密。” “废什么话!要打赶快打,小爷还要拉屎呢。”李道禅手中屠狗冒着一道红光,他感到握着屠狗刀的手隐隐作痛。 这把屠狗虽然极为锋利,却不知为何,当他握着屠狗时,屠狗便会刺伤他的手,吸食鲜血,极为诡异。 “不仅你有些古怪,就连你手上的刀也有些古怪。”慕剑清看向李道禅手上的泛着红光的黑刀。 若不是他从断剑山拿到这把神兵,恐怕一般的兵器早就被李道禅手中的长刀一斩而断。 李道禅手拿长刀却做剑直刺,慕剑清微微一笑,手中长刀亦是如此,两把长刀刀尖碰出火花。李道禅手一松,在空中翻腾一圈,伸腿劈下,慕剑清手中长刀向上一挥。 李道禅看到慕剑清手中的长刀,也知不是凡物,脚尖在长刀上轻点一下,手指凌空一指,停在空中的屠狗刺向慕剑清。 “江湖之上传言的,不是地仙可御剑,没想到也是真的。”慕剑清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长刀便被弹飞。 李道禅站在他手中长刀之上,双臂环在胸前,说道:“看来你知道不少小爷的事,就是不知可否告诉小爷一些你的事?” “本官可没有和你做朋友的意思,为何要将我的事告诉你?” “小爷这不是看到高人了嘛,心生仰慕之情。”李道禅说着,突然向后疾驰而去,落在一艘诸葛舟上。 慕剑清抖抖长刀:“本官刚想出手,你就躲开,很害怕吗?” “小爷当然不害怕,只是地仙武夫着实唬人呦。” “那本官可就要继续毁船杀人了。” 听到慕剑清的话,李道禅猛地冲向慕剑清,手上的疼痛让他不敢再继续握着屠狗,而是徒手向前,不过屠狗紧随其后。 “从一开始,你只御剑与本官交手,为何不用其他招式?”慕剑清挡住李道禅,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也一样,从一开始也不过是接我出招而已,并没拿出真本事。” “因为断剑山的铸炎说,只要本官出手救他们将邪一族,便终生为奴,本官才来了点兴致。谁知遇上了你。” “看来小爷坏了您的好事。” “可不是,既然你出手拦住本官,本官想要毁船杀人,似乎也没那么简单,既然如此,本官又何必跟你厮杀?” 慕剑清看向远处,鲁氏一族数十艘诸葛舟,现在只剩下一艘,而其他的不是被他毁掉,便是已经离开。留下来的诸葛舟上,坐着一个娃娃,正是化婴老人。 化婴老人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慕剑清。 虽然慕剑清不认得化婴老人,却对此人忌惮万分。 李道禅看到慕剑清的余光一直扫向化婴老人,嘿嘿一笑:“你不出手的真正原因是小爷身后的老头子吧。” “老头子?本官只看到一个娃娃。” “小爷第一次见到时,也以为是个娃娃,不过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老东西。” “小子,你们说话,老夫可是听得见。”化婴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冲天髻。 “前辈原来听得见啊,小爷还以为你老听不见呢。” “小子,不要跟老夫贫嘴。”化婴老人笑了一下,然后对慕剑清说道:“小娃娃,我们鲁氏一族之人已经离开断剑山,你难道还要继续打下去不成?” “没想到果然是位高人。”慕剑清说道。 化婴老人嘿嘿一笑:“高人算不上,不过你一直不肯出手,是不想让老夫看出你的招式门路?” “果然瞒不过前辈的眼睛,是又如何?” “哎,原本老夫还想着能看到一出好戏,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娃娃,一个比一个心眼多,既然如此,那老夫要和这个小子离开,你不会阻拦吧?” “既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本官再出手也是多此一举罢了,二位尽管走便是。” 化婴老人嘿嘿一笑:“小子,走吧,难道还要留在断剑山喝酒不成?” “您老一说,现在小爷倒是真想喝酒了。” “走吧,回到浮空城,老夫请你喝。” 李道禅跳上诸葛舟,而慕剑清浮在空中并未追来。 “小子,不知为何,本官觉得一定还会和你交手。” 李道禅摆摆手:“小爷等着那一天。” 当慕剑清看了一眼断剑山,缓缓落下,此时铸炎几人走了过来。 “铸炎长老脸色不好啊。”慕剑清问道。 铸炎望向空中:“大人,鲁氏一族全都走了吗?” “这是自然。” 铸炎长叹一声。 “铸炎长老为何叹气,既然鲁氏一族已经离开,断剑山可不就无事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断剑山血祭法阵被鲁氏一族毁掉,大人手中的神兵,可能便是我断剑山最后一把神兵。” “哦?”慕剑清看着手中的黑刀。 “不过既然是慕大人赶走鲁氏一族,我铸炎答应大人之事,将邪一族一定遵守。” “铸炎长老记着便好。” “既然无事,本官还有事,便先行离开。” “断剑山变成这个样子,老夫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就不送大人,还请见谅。” “这是自然。”慕剑清说着,缓缓走下山。 只留下连连叹气的铸炎几人。 李道禅坐在诸葛舟上,看着手中的屠狗刀:“老头,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你指的是手中的那把刀?” “可不是,这把刀应该断裂才对,为何还是完好无损?” “这个老夫也不知,拿过来让老夫瞧瞧。” “老头,小爷提醒你一句,不要用手拿刀。”说着将手中的屠狗丢了过去。 化婴老人身边一个傀儡接住长刀,走到自己面前,他盯着屠狗看了许久,眉头皱在一起。 李道禅笑道:“看来你也不知。” “老夫还真是没看出什么。” “你瞧小爷的手掌。”李道禅说着伸手拿过屠狗的手,上面全是伤痕,还有鲜血隐隐流出。 “它在吸食你的血?” “是。” “虽然老夫不知为何,但有句话说得好,兵器饮血便有魂。” 傀儡又将屠狗刀还给李道禅,李道禅用布将屠狗包好,背在后背之上:“人老了就不要随意讲鬼故事。” “小子又在贫嘴。不过你今日对我鲁氏一族的恩情,我鲁氏一族定当铭记于心。”化婴老人突然说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小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有仇必报 回到浮空城中,鲁氏族人并未因此事而庆祝一番,倒是一个个族人前往祖祠拜祭先祖。 李道禅跟着华婴老人走在浮空城中。 “小子,那把刀日后少用。” “知道了,您老不说,小爷也不会用,这么邪乎的刀,小爷害怕。” “老夫虽然想到了破解血祭法阵的法子,但也没想到这把屠狗刀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天下的事,您老算不准的多了去了。” 华婴老人听出李道禅话带嘲讽。 “老夫让你白捡了一把兵器,还不知足?”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知足,一把不能随便用的兵器,小爷还真是捡到宝贝了。” “行啦,总之,今日之事,老夫多谢你小子。” “唉,怎么又谢?小爷也不过是没办法罢了,谁叫小爷学了风帝先的武功呢。” “行啦,日后老夫不会再让你为浮空城做任何事。” “老头,有个事求你。” “何事?” “跟我一同前来的那个姑娘,现在她无处可去,日后便让她留在你们浮空城如何?” “这是小事,让他们留下来便是。” “多谢了。” “还有一件事,在断剑山与你交手的那个小子。” 李道禅看向华婴老人,说道:“您老想说什么?” “此人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怎么说也是一个地仙武夫。” “老夫当然知道他是地仙武夫,而是说此人的看着不像善类。” “小爷觉得此人还不错,虽然对鲁氏一族出手,不过也就是砍了几艘诸葛周罢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 “那您老是怎么想的。” “虽然你和交手,你们二人出手都只不过是试探罢了,但他却有几次真心想杀你,这你小子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他有三次想要出招杀我,可能是看到您老在旁边吧,所以才忍了下来。” “老夫不记得断剑山有这么一个人。” 李道禅说道:“他可不是断剑山之人,您没听到他自称本官?” “若是朝廷之中有这样的高手,如何老夫不认得?” “您呐,整日躲在屋子里,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哪知道朝廷的事。” “你小子知道?” “小爷更不知道啊。” 华婴老人嗤笑一声:“这不是在跟老夫废话嘛?” “但有一事小爷知道,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不过若是下次再遇上他,他一定会杀了我,这个人的眼神就如蛇蝎一般。” “看来,你为了浮空城,倒是惹到了一个仇家。” “哈哈哈,小爷的仇家可不少,不怕再多他一个。” “要不日后便留在浮空城?” “小住几日倒是可以,若是久留,那还是算了。” “老夫也不拦你,你小子虽然嘴上不说,可老夫也看出来心中有事。” “可不是,还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有老夫能帮得上手的,可以告诉老夫。” “那您老告诉我为何您长相如此清奇?” “臭小子,你是找打?”华英老人一瞪眼。 “您老可打不过我。” “老夫是打不过你,但老夫可是有法子好好治治你。” “这话倒是不假。” 华婴老人,望着浮空城,眼神深邃:“怎么不问问,我鲁氏一族为何一定要报仇?” “有仇就要报,这有什么稀奇的?” “常人认为有仇就要报,没什么可稀奇的,但我鲁氏一族不是。”华婴老人说道:“此事也是老夫执意如此。” “哦?” “虽然只过了几十年,但那段往事,别说将邪一族,就是我鲁氏一族,也没多少人记得,所以这仇怨只不过是死去的那些人的仇怨,跟这些子孙后代没干系。” “现在有干系了。”李道禅坐在一旁,原本的仇恨正如华婴老人所说,已经没多少人记得,可现在,又将两族之人拉进仇恨之中。 “老夫执意报仇,那是因为老夫忘不掉当年的浮空城差点毁掉的景象,还有那些族人死时的样子。” “小爷听说您老好像不是鲁氏一族之人。” “老夫确实不是,乃是被鲁氏一族收养。老夫这个样子,在别人眼中就是妖孽。当时年幼之时,村中之人以为我为村子召来祸事,便要杀我,正巧当时被鲁氏一族瞧见,带回了浮空城。” “看来这鲁氏一族倒都是好人。” “来到浮空城中,反倒没人在意老夫的长相,老夫便决定一生不离开浮空城。” “所以将邪一族攻上浮空城时,您老一定对将邪一族恨之入骨吧。” “岂止是恨之入骨,老夫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若不是这么多年过去,浮空城变回原来的样子,老夫定要杀光他们将邪一族。” 李道禅望向远处:“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老动这么大火气。” “所以,几代人下来,鲁氏一族之人早已经忘记那段往事,不过老夫可是活到了现在,仍是忘不了。” “这么说,不是鲁氏一族的要报仇,是您老要报仇?” 华婴老人叹了口气:“确实,所以老夫才说,今日之事乃是因为老夫。” 李道禅看到华婴老人的面色沉重,知道他心中苦涩:“咳,您老为何将此事放在心上,有仇想报就去报,不瞒您说,小爷啊,也有仇要报。” “非报不可?” “嗯,非报不可。” “你年纪不大,虽然心有仇恨,也就几年的日子。老夫可是数十年。老夫也不是劝你,只是想告诉你,若是能放下,最好放下。” “您老为何不曾放下?” “所以老夫才劝你,让你放下。仇恨犹如一把铁锤,无数敲打之下,会让一个的心变得坚硬无比,不会动的心,和死人有何区别?” “若是放下了,那死去的人岂不是冤死?放下仇怨,在小爷眼中看来,只不过是求得自己一人解脱罢了。” “若是不放,只会有更多人冤死。” “所以啊,这就是一桩买卖,小爷可不管还有多少人冤死,小爷一定得讨个说法。” “你是在为自己讨说法,还是为死去之人?” “都为。为自己,是想要自己明白,为何那些人要杀我师父,杀我娘亲。更为师父,还有我娘。” “他们做了如此之多,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李道禅嘴角一勾:“杀他们之人还活着,小爷就不能好好活下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读书人与商人 在刑部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刑部尚书出来。林自远可等不及,问了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好几遍。 而宇文修则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茶杯中浮起的茶叶,面带微笑,刑部尚书吕法一,寒门出身,当年进京赶考时,差点饿死在路上,若不是与宇文无敌巧遇,救了他一命,恐怕这世间只有一座名为吕法一的孤坟,却不会有现在的刑部尚书吕法一。 当年的宇文无敌见吕法一为人正直,虽然贫寒,但身上自有一股子读书人独有的浩然正气。赶巧,当时宇文无敌因为太子一事,陷入维谷,与吕法一谈及此事,吕法一怒发冲冠,大声说道:“法也,水也,若不公正持平,谈何天下太平?就算是太子又能如何?若是在下在朝中做官,定要查办,还阁下一个公道!” 当时的宇文无敌虽然敬佩吕法一的正直,但也对他的不知世道艰险而感到莞尔。 不料,吕法一狂笑不已,他问宇文无敌:“宇文兄可是觉得在下大言不惭?” “吕兄,我明人不说暗话。虽不说我宇文家如何家大业大,但若是论银子人脉,就算一般的朝廷命官,我也不放在眼中。但这一次可是当今太子,说不得便是他日的皇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就算皇帝又如何!”吕法一大喊一声。 这句话吓得宇文无敌急忙说道:“吕兄,我知你心中想法,可这种话,万万不敢再说。” “哈哈哈,宇文兄怕了?” 被吕法一这么一问,宇文无敌自嘲一笑,拿起酒杯:“吕兄,我又如何不怕?非议圣上,那可是株连之罪,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宇文族人着想。” “世人皆怕死。倘若生死不惧,公道便在人间。” “吕兄胆识过人,我自视不如。” 二人相遇在这孤山野庙之中,虽一人有莫大的冤情,可佛像无头天不管。一人有惊人的抱负,但庙破神走天不看。 二人沉默良久,宇文无敌说道:“吕兄,不用再说我的那些事,倒是预祝你金榜题名。” “科举一事,在下从未担心,虽然吕某不才,但想必及第不难。” “哈哈哈,我就说吕兄乃是大才之人。” 吕法一坐在宇文无敌的对面,然后说道:“不过宇文兄不要心急,虽然我觉得你的冤情,不知何时能够得到昭雪,但你的大仇,不久便能得报。” “我知吕兄乃是好心,说这话宽慰我,但如今这件事,我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当今太子,昏庸无用,虽然身份尊崇,却不懂得爱惜翎羽,早晚会自食恶果。” 宇文无敌笑道:“虽然我不是官场之人,可太子毕竟是太子,又有什么恶果?” “太子又如何?” “此话怎讲?”宇文无敌问道。 “呵呵,就算他是太子,也是一人之下,还不是万人之上,所以自然有人能惩治。” “吕兄说的是圣上?” 吕法一面色枯黄,毕竟多日没有吃饭,如今遇到宇文无敌,才捡回一条命,可他双眼中透着精光:“圣上可不仅仅有一个皇子,自古以来,虽然废嫡立庶的事不多,可江山社稷,不是小事,到了万不得已,圣上也会效仿古人。” “那就借吕兄吉言,希望真的如此。” 吕法一点点头,然后说道:“可就算太子自食恶果,但朝纲法纪却仍需要人来扶持。仅是如此尚不可。” “朝纲法纪?吕兄是读书人,我说的话,可能冒犯了吕兄。不过我想问,这朝纲是谁的朝纲,这法纪又是谁的法纪?你们读书人天天讲治国平天下,可天下哪一日太平过?” “圣人立言立道,只是世人不做罢了。” “那人又指的是何人?吕兄,得势的还不是达官显贵?” 吕法一皱着眉:“宇文兄说的没错。可若人人奉法而为,这天下便只有贵贱之分,绝不会有不公之事。” “哈哈哈,吕兄啊吕兄。”宇文无敌突然发笑。 吕法一看向宇文无敌:“宇文兄何意?” “何意?我以为吕兄是本末倒置。只要有贵贱,便有不公之事。法纪,只不过是写在纸上让天下百姓看的空言。” “这么说,宇文兄觉得法纪无用?” “怎么会无用?有了法纪,才好愚民治民,守住上面那些人的权,让他们稳稳踩在百姓的头上。” “天下读书人不是人人皆如此。” 宇文无敌摇摇头:“吕兄的意思我明白。但又有几人能如吕兄一样?我见到的更多的是原本一腔热血,最终却与他们同流合污之人。” “在下绝不会如他们一般!” “吕兄不要心急,我说的可不是吕兄。” “我也是读书人。” “吕兄说这话,可是要跟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一样?” “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书生,就算说日后绝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宇文兄会信我吗?” 宇文无敌呵呵一笑:“那我若是说信吕兄,吕兄会信吗?” “在下愿意信。” “我却不敢信了。”宇文无敌望向远处的黑夜:“原本我以为只要有了银子,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即使有,也不过是多花些钱罢了。可这几年,我突然明白,能用钱解决的事都算不上事,有些东西,是钱解决不了的。” “有人的地方才有钱,而人最需要的却不是钱。”吕法一说道。 “所以我要没日没夜去赚银子。” “既然钱不重要,又为何要去赚银子。” 宇文无敌笑道:“因为有了银子,就有了人。有了人,我就可以掌控他们手中的权。” “宇文兄也要跟那些人学吗?” “吕兄说呢?” 吕法一呵呵笑了一声:“若是宇文兄到时真的做了不法之事,在下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哦,正好,如果吕兄成了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哈哈哈,在下谨记于心。” “不过也亏是吕兄,都已经饿的半条命都没了,竟然还有心思跟我谈这些。” “生死之事嘛,虽是最大的事,不过也是最不用担心的事。况且有人给在下算过命,恐怕想死都难。” “那这么说,今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吕法一脸上露出窘态,憋着不说话。 宇文无敌笑了一下:“我只是在说笑。想必吕兄已经囊中羞涩,不过放心,进京赶考所花费的盘缠,全都由我出。” “宇文兄这是准备买在下以及日后的权力?” “吕兄说笑了。我是欣赏吕兄,才愿意出手相助,不过吕兄倒是说对了一半,我想买下吕兄的人,不过你日后手中的权,我不贪图。” “这可不像一个商人说的话。” “哈哈哈,吕兄一定是想错了什么。就现在吕兄,还不知何时能坐上高位呢。我压根没跟吕兄做买卖。” 吕法一神情严肃:“满堂朱紫贵,吾必坐案习。”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本官自有决断 吕法一不禁回想起陈年往事,转眼间,已经过了如此多年。 “老爷,除了宇文公子,还有原审刑司的副掌司林自远前来求见。” “林自远?” “是,我本想让其在府外等候,只是宇文公子发了话,我也不好阻拦。” “嗯,你做的没错。”吕法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客厅:“前些日子,陛下传给我密诏,便让本官命审刑司不要再追查一个案子。恐怕与此事有关。” “审刑司的掌司被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知为何陛下要拦住此事。” 吕法一说道:“看来这件事得好好查一下了。” “可陛下并没有下旨,大人,我们真的要去查?” “不用陛下吩咐,既然陛下给本官密诏,就已经表明了陛下的意思。” “崔智之死,确实另有蹊跷。” “行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先去瞧瞧修儿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吧。” “是,大人。” 宇文修见吕法一走进来,急忙起身:“吕伯父,侄儿来看您了。” “修儿啊,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吕法一难得露出笑容。 他对宇文修极为喜爱,一是因为自己与宇文无敌交好多年,另一则,宇文修可是三甲及第,并且性质淳朴稳重,在吕法一看来,可谓是大才。 “林自远拜见吕大人!”林自远双手一拜。 吕法一点点头,便坐在了主座之上。 “修儿,这次你来京城,有何事?”吕法一笑问道。 而宇文修则看了一眼林自远:“吕伯父,我的事不急,还是先看林老先生有何要紧的事。” 吕法一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先听听林掌司的吧。” 林自远心中一喜:“大人,林某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崔智之死。” “这件事本官已经知道,不过本官近些日子颇为繁忙,还没来得及过问此事。”吕法一自然不会将皇帝李元长交代他的事情,告诉林自远。 “吕大人,崔智之死实在是咎由自取。” “哦?一个朝廷命官被人杀了,为何说是咎由自取啊?” “此事说来话长,吕大人请听我一一说来。一切皆因张人杰孙女张余笙探查冯国公贪污一案,找到其贪污的账本,崔智得知后,将账簿交给冯国公,并设计诬陷张余笙,而一位名叫李道禅的江湖青年将张余笙救走,这才杀了崔智。” “原来如此。”吕法一点点头。 “所以,是崔智与冯国公狼狈为奸在先,还请大人明断。” 林自远为了张余笙的安危,已经全然不惧冯国公,将来龙去脉全都告知吕法一。 “本官有几件事要问你。” “大人请问。” 吕法一说道:“首先,那位名叫李道禅的江湖青年是谁?” “此人的身份,就连江湖上也无人知晓。只知他原本为阎罗殿的刺客,人称十三,后来在问剑山庄,自称名为李道禅。” 原本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宇文修,微微了一愣。而布德俯身说道:“少爷,他说得是不是姑爷啊?” 宇文修不露声色:“先听听再说。” “李道禅?这个名字似乎从未听过。” “大人没有听过也实属正常。此人作为刺客,鲜为人知,这些年才在江湖上一鸣惊人。” “嗯。”吕法一接着问道:“冯国公贪污一事,可证据确凿?” “此事千真万确,只是现在没了账簿。” “虽然对于冯国公行径,本官已经早有耳闻,但似乎并无人敢查,为何一个小姑娘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个……”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毕竟是张人杰的孙女。” 林自远听到吕法一提及张人杰,更加坚定要救张余笙的决心:“还请大人彻查此案!” 吕法一摆摆手:“林大人,先不要急,坐下再说。” “林某已经不是朝廷命官。”林自远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正好,本官现在告诉你,日后便由你做审刑司的掌司。” “大人,这……”林自远没想到吕法一竟然会说此话。 吕法一微微一笑:“林大人不要惊奇,这件事本官早已经决定。毕竟审刑司也不能无人掌管,若要问资历,自然是林大人最合适。” “可是林某已经辞官。” “辞官又如何?此时本官已经决定,并且会禀告陛下。” “陛下!”虽然林自远只是一个小官,但也在京城任职,他知这么多年,李元长可谓是少理朝政。为何自己一个小小的审刑司,要回禀他? “本官劝林大人不要多想,既然让你做审刑司的掌司,只要尽自己身为人臣的本分便可。” 林自远知道吕法一这是提点自己:“是,大人。那属下所说之事……” “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本官原本已经吩咐审刑司不让他们追捕你所说的李道禅。此外,等你掌管审刑司后,本官会将这件案子压下来的。” “多谢大人!”既然吕法一这么说,看来已经无事。 吕法一说罢,则看向宇文修:“修儿,听到了这多,怎么也不见你说话?” “吕伯父,侄儿就是一介草民,朝廷的事,怎么轮得到侄儿插嘴?” “你啊你,心里什么都有,就是不愿说。那我现在要问你,你可愿意说?” 宇文修笑着摇摇头。 林自远站起身,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并且看宇文修与吕法一的关系匪浅,他们之间的谈话,自己不便在场。 “既然大人要与晚辈相谈,那属下先行告退。” 吕法一点点头:“林大人就不要离开京城了,一会出门,我会派人跟随你一同前往审刑司,将认命你为掌司之事告诉他们。对了,还有一些吩咐,随行之人自会给你说。” “遵命,大人。” 宇文修看着林自远走出屋子,面带微笑。 “现在人已经走了,修儿,还不打算说吗?” “吕伯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侄儿在家中待着无聊,想来京城谋个差事。” “终于想明白了?” “嗯。” 吕法一哈哈大笑:“傻小子,上次科举之后,你原本就能留在京城,我劝你良久,你得要离京。还有你那个父亲,也不管管。” “吕伯父,是侄儿自己想走,不怪父亲。” “不过想明白了就好,就是不知你想谋个什么差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侄儿来谋个差事 “没想到,不是我侄儿无心做官,而是志向远大啊。” “伯父,您是在取笑侄儿不成?” 吕法一眼神中露出欣慰之色:“你这孩子,自小便不凡,就是不喜官场的浑浊。要不然当时留在京城,现在早就有了一席之地。” “这可怪不得侄儿我啊,当时不是我不想留,是朝廷中有太多人不愿看到我留下来。” “我又怎会不知。不过是一群小人罢了,管他们作甚?” “伯父,他们可不是小人,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就算侄儿我当时非要留下来,还不是得穿他们给的小鞋。” 吕法一说道:“那些赶你走之人,是当年太子追随者,只因陛下仁慈,饶过他们一命。对于陛下,他们自然不敢张狂。可是你们宇文家当年跟太子可是有一段恩怨。他们自然只能将怨气发在你身上。” 宇文修喝了一口茶:“可不是嘛。有些人虽然长了两条腿,但一心要做四条腿做的事。” “哈哈哈,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这般说话。心中的怨气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肯说出口了吗?” “哪有什么怨气啊,您也知道我们宇文家是做生意的,亏本的买卖自然是不会做。所以侄儿这笔账一定得讨回来。” “还记得当年你父亲带着你来见我之时。那时的你不过几岁而已,就有着常人没有的成熟稳重。那时我便对你父亲说过,一个宇文家容不下你。” “人,三尺屋檐足够了。” “可人心,再大的天地的都装不下。”吕法一面带微笑。 宇文修笑而不语。 “行了,先不说这些。我且问你,为什么要做兵部尚书?” “这件事啊,可不是因为兵部尚书现有空缺?反正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有坑了,我就想着占着。” “你啊,说得轻巧,我这么多年,也不过做上了刑部尚书,你一张口就跟我官阶一样喽。” 宇文修笑道:“刚才伯父还说侄儿不是一般人,可不就要做些不凡之事,要不然,可就打了伯父的脸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夸你两句,还当真了?” “从小没人夸,好不容易有人夸了两句,肯定得当真。” 吕法一双眼微眯,突然话锋一转:“兵部尚书一事,是谁告诉你的?” “万通阁。”宇文修没想过隐瞒吕法一。 “果然是他们,其实我应该早些想到。” “伯父,万通阁说会帮我坐上兵部尚书一职。您怎么看?” 吕法一想了片刻:“这件事既然是万通阁答应过,那么便没有问题。” “伯父跟万通阁很熟吗?” 吕法一无奈地摇摇头:“如何不熟?在官场上,没有任何助力,可走不远。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受到他们不少关照。” “他们可要伯父做什么事?” “这个不曾。以我吕法一的为人,他们若是有什么企图,我听不会答应他们。虽然官儿做的越大,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始终是吕法一,从未忘本。” “侄儿自然信伯父。只是我不知万通阁如何能让我做上兵部尚书一职。” “怎么,以你的本事,还担心不成?” 宇文修笑道:“伯父,刚才侄儿再跟你说笑罢了。侄儿也知庙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况且,如您所说,侄儿这个毛头小子,上来便要了兵部尚书的职位。这可会让不少人心生芥蒂的。” “心生芥蒂?哼哼,他们敢?” “侄儿不明白。” “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万通阁有如此大的本事,但有一人,我却了解,他才是有权决定之人。修儿啊,你可知我说的是谁?” “这个好猜,自然是当今陛下。” “你有这悟性,便不怕了。说的没错,就是陛下。” “我听刚才伯父跟那个林大人的交谈,可见陛下虽然明面上不问朝政,实则仍是把控着大权。” 吕法一点点头:“是。这正是陛下的厉害之处。要不然,别说你,就算是我,有了万通阁相助又能怎样。若是那些宵小之辈联手,我又怎敌得过?” “那侄儿就放心了。要不然白跑一趟,我一定不会再来京城。” “既然你来了,想必万通阁之人也会来找我,到时我跟他们商量一下。说得轻巧,还是得从长计议。” “这个是自然。” “只是陛下那里,我得为你探探口风。不过你放心,你啊,可是三甲及第。若不是小人从中作梗,定会仕途坦荡。” “仕途坦荡,侄儿不想。侄儿现在想的很简单,先坐稳兵部尚书再说。” “嗯,稳扎稳打最是重要。” “伯父,侄儿再问你一件事,不过跟父亲无关。” “你想问何事?” 宇文修将茶杯放下:“当年太子的那些奴才,现在朝廷上还剩下几人?” “我就知道你要问此事,不要心急,适才我便跟你说过,要稳扎稳打。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不过还剩下不少。” “那看起来,日后可要有的忙了。” “这些事,只要等你羽翼丰满以后,都不在话下。而且,在我看来,那些人确实对于江山社稷无用,你想收拾他们,我自然不会管。” “伯父还是如此刚正不阿,幸亏那些人没好官,要不然您这一关我都过不去。” “臭小子,如果我要是和他们一样,恐怕你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吧?” 宇文修笑了笑:“所以,伯父,您是侄儿敬重之人。” “行了,你这孩子就不用给我戴高帽了。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父亲他一切安好。” “若兮大婚,我也抽不开身,没有去。你妹妹不会怪我吧?” “伯父说的哪里的话。小妹也知您职务繁忙。” 吕法一点点头:“如今你妹妹已经大婚,你父亲一定高兴得不得了。他啊,可是将你妹妹视作掌上明珠。” “父亲确实更疼爱小妹。” “这也难怪,若兮那丫头,可是一个好姑娘。我原本还想让她嫁给我族中之人,只是啊,你父亲瞧不上。就是不知哪个小子有这福分?” “那人您是认识的。” “我认识?”吕法一思量片刻:“我如何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 宇文修笑道:“如果侄儿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小妹的夫婿正是审刑司要抓的那个李道禅。” “什么!竟然是他。” 滴三百五十八章 春暖花开人心动 “怎么?难道今日戊子念还不在府上?” “是的,奴婢今日前去,府上之人还是告知戊丞相身体有恙,不宜见客。但奴婢又岂会信他,找人去丞相府打探,得知戊丞相根本不在丞相府。” “身体有恙?笑话,都到了这个时候,谁死,那个戊老狗都不会舍得死。”素阳冷笑一声,如今若不是她一心想杀李道禅,怎会这般三番五次让蒹葭去找。 “要不然,奴婢查一下戊丞相去了哪里。” 素阳一抬手:“不用这般麻烦,既然戊老狗不想见人,咱们有何必去饶了这位大人的清静。况且,你已经去了两次,只要他回来了,自然明白本宫的意思。” “是。” 虽然素阳语气清冷,但她话语中流露出的无奈之意,蒹葭服侍素阳多年,自然能听得出来。“公主,河洛公主让下人做了您最喜欢的菜,问您今晚是否一同吃饭。” “河洛这孩子倒是有心了,不过本宫没有心情,让她与驸马吃吧。” “我这就回禀河洛公主。” 等蒹葭走出门,素阳静静出神。 穿过走廊,蒹葭来到河洛公主的庭院,却见到赵地坤正与一名花匠说着话。蒹葭没有在意,她俯身说道:“奴婢见过驸马。” 在蒹葭刚到之时,花匠便对赵地坤说道:“驸马,有人来了。” 赵地坤点点头,便听到蒹葭给他行礼,他转过身:“公主回来了?” 他嘴中的公主自然是素阳公主。 蒹葭笑而不语。毕竟在其他下人眼中赵地坤可能是高高在山过得驸马,在减价看来,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她的尊敬也不过是面子功夫。 蒹葭如何想的,赵地坤同样明白,他见蒹葭不说话,转而问道:“你来有何事?” “公主让奴婢告诉河洛公主,今日便不一起吃饭了。” “那倒是可惜了,河洛可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菜。” 蒹葭笑道:“此事我会告知公主。” “嗯。”赵地坤点点头。 而蒹葭看了一眼花匠,眼神玩味:“奴婢竟然不知驸马喜欢种花草。” “闲来无事,便与府上的花匠聊聊。毕竟河洛喜欢花草。” “这话说的没错,河洛公主最是喜欢花草,驸马还真是用心了。” 赵地坤笑着点点头:“你不是来找河洛的?她就在院子中。” “不用了,告诉驸马也是一样。奴婢先行告退。” 待蒹葭离开,赵地坤身后的花匠说道:“看来这个奴婢,很有心思啊。” “要不然又能留在素阳身边这么多年?哎,听这话,你似乎对公主府并不熟。” “驸马爷怎么还要套我的话?”花匠面带微笑,看着赵地坤。 “既然知道我在套话,打算告诉我吗?” “有些事,我就算不说,您也会自己想。对于公主府,我本就不熟,倒不是说我万通阁不熟。” 赵地坤折了一朵花,细细瞧了半天:“花开两生面,不识故人来。” “哈哈哈,驸马爷不用叹息。既然您心中有担忧,我再跟您说些事,如何?” “哦?可是什么关系性命之事?若是的话,我就不听喽。” “是不是呢?这得您听了以后,自己去想。如果您想听,我便说一说。” “你们这些人,做事情总要这么遮遮掩掩?” 花匠摇摇头:“驸马爷有命,我爷有命。性命上的事,谁不害怕。我告诉您,也不过是卖个人情。” “你说的是你卖我人情,那便是跟万通阁无关。”赵地坤一语中的。 “我虽然身为万通阁之人,可也有些小心思。人嘛,可不就是无远虑,必有近忧的。” “这么说,你是有求于我。” 花匠没作答。 赵地坤笑了一声:“行吧,我姑且听听。” “您可知为何素阳公主一定要杀那位公子?” “不知。不过我就算不用脑子想,也能明白,他可不是一般人。” “这事不难猜。但有一件事您绝对想不到。” “何事?” “那就是我不能说的了。” “虽然你不说,可你既然称呼李道禅为公子。既不敢直呼姓名,又不敢告诉我他的身份,这么看来,他很可能是皇家的人。” 花匠指着赵地坤手中的花:“驸马爷,这些话可是您说的。不过既然有花,就有想折之人,也有护花之人。我们便是护花的,而素阳公主便是折花的。” “我现在便折断了一枝。” “这里的花,您随便折,不过有些花,您最好还是做护花之人。” 赵地坤看着手中的花,随后抬起头,对着花匠微微一笑:“多谢。” “我可什么都没说。对了,剩下的事,就是我万通阁相对您说的。” “洗耳恭听。” “如今戊子念离京,欲图不轨。而素阳也答应了戊子年一件事。” “告诉我这些有何用?我现在就是一只笼中雀。” “驸马爷别急。素阳公主且不说,戊子年这条老狗已经快到穷途末路。而不久,驸马爷一定能够开始仕途,一展您心中的抱负。” “就算戊子念死了,又跟我有何干系?” “您又想套我的话。”花匠心中有些无奈。 赵地坤哈哈一笑,装作无事:“有吗?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有些事我现在不跟您说,等您进入官场以后,自然什么都知道。” “我大概也没得选。” “不,您有的选。您现在能跟我在这谈话,便是自己的选择。” “你确定这不是安慰之言?” 花匠蹲下身子:“驸马爷应该去忙了,今日就说到这吧。” 赵地坤也走得干脆,手中拿着花回到院子,河洛见到赵地坤,说道:“驸马,你手中的花好美。” “不美,又如何送给公主?” 不论赵地坤何时说这些甜言蜜语,总能让河洛满心欢喜。她走到赵地坤身前:“驸马,将花插在我的头上。” 赵地坤温柔地将花插在河洛的发间。 “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 “你说的是花,还是人?” 赵地坤笑道:“既说人,也说花,更说的是花配美人。” “呵呵呵。”河洛抿着嘴笑:“我去镜子前瞧瞧。” “嗯。” 赵地坤则站在门口,看着满院子的鲜花,低声轻轻言:“如今春来万花醒,我辈怎可酣睡?”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下还是姓李 “陛下,吕法一有折子送过来。”夜不阑双手捧着折子,送到李元长面前。 李元长摆摆手:“夜老你瞧了就成,不用跟朕说。” “有些事还得陛下来才是。” 李元长说道:“既然是吕法一上的折子,肯定跟慎刑司有关,毕竟朕可是刚给他一道密诏。” “是跟慎刑司有关,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道折子。” “还有第二道折子吗?” “是,且说的事,陛下,您一定想不到。” 李元长这时才看向夜不阑手中的折子,拿在手中,翻开大致看了一遍。 “慎刑司一案跟冯国公有关,朕为何一点都不觉得出乎意料?” “陛下,您的暗讽说得可一点都不妙。”夜不阑面带笑容。 李元长说道:“看来朕日后得多学学如何冷嘲热讽,话中有话。” “陛下莫要当真,老奴只是跟您玩笑呢。您是天下之主,句句皆是圣言。不需要学这些所谓的谈话之道。” “也对,孤家寡人,说了也没人听。” 夜不阑摇摇头。 “你瞧,夜老此时可就不爱听了。” “陛下,老奴又瞌睡了。” 李元长哈哈一笑:“行啦,夜老,朕不再说笑,你也别装睡。” “那陛下请说。” “冯国公何氏一族,一共有多少人?” “不算京城内,冯国公祖居处以一共族人六百七十二口。” “看来这么多年,何氏算是开花结果,枝繁叶茂了啊。” 夜不阑笑道:“原本何氏一族就是名门望族,加上冯国公后来娶了长公主,又做了两朝元老。如今又做了国公,这点家当也算不得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朕明白,不过有些人总是忘了,鸡犬升天之后,他还是鸡犬,不会变成真的龙凤。” “陛下的意思是……” 李元长笑道:“夜老怎会不知朕的意思。这名门望族,哪家哪姓都可做得,不一定非得是他何家。” “陛下这么说,老奴就明白了。不过此事,皇后那里可不好办。” “不好办?这天下现在还姓李,不是何。” “陛下息怒,是老奴多嘴了。” 李元长摆摆手:“无妨,倒是这第二个折子。” “就连陛下也感到颇为的头疼吧。呵呵呵。” “前些日子,隐卫来报,朕只当是孩子心性,也没有在意,看来这臭小子私下里跟许多人都有恩怨呐。” “陛下,不是殿下跟那些人有恩怨,而是他们惦记着殿下。” “素阳、冯国公,还有那个偷偷离京的戊子念。他们这些人,你方唱罢我方喝,丝毫没把朕放在眼中。” “陛下明面上不理朝政如此多年,这些人又站在高为如此多年,难免会以为天没了,有恃无恐。” “如今那臭小子去了哪里?” “在鲁氏一族的浮空城。” “鲁氏一族想来隐居不出,在我朝开朝之时,立下大功。先祖才允诺此族只要他们不做出格之举,我李氏王朝对他们盖不加约束。” “是了,这么多年,他们信守当年的约定,也确实安分。” 李元长想到了什么,笑道:“你瞧瞧,他在江湖跑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没白跑,鲁氏一族都能牵扯上。” “可见殿下有识人之德,用人之能。” “夜老,怎么一提到他,你就赞不绝口?” 夜不阑信手低眉:“陛下难道想听老奴编排殿下?” “你越是说好话,朕越是心知,你对臭小子还心有疑虑。” “老奴心中之事,果然瞒不过陛下。” “这个不难猜。对了,他去浮空城,是去游山玩水,寻亲访友,还是去惹麻烦?” “不知。” “夜老将隐卫召回了?” 夜不阑点点头:“陛下,如今早就过了惊蛰,这不干不净的虫子们都开始活泛了。所以,就算是隐卫,老奴也不想派出京城。” “夜老是不是多虑了?” “陛下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如何说成多虑?” 李元长笑道:“夜老,朕的意思不是指你担心有人谋害朕,而是说,就算无人谋害,朕也已经时日无多。” “陛下,万万不可再说!”夜不阑跪在地上,对李元长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人都可谈生死,怎么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 “所以陛下才是陛下,是天子,其他人皆是您地子民。” “行啦,朕知道了。等戊子念回来后,你派人盯着他,看看他找素阳到底有何事。” “老奴以为,戊子年与素阳公主不用担心,真正需要担心地反而是冯国公。” 李元长嗤笑一声:“一个老头子,有何可担心的?” “陛下,您难道真的不好奇慕剑清与皇后娘娘之间的事?” “朕不好奇。因为朕不在乎。” 夜不阑看着李元长面色从容,而他脸色更加清冷:“身为皇后,却敢做出下流龌龊之事。不仅如此,这可是侮辱圣上的颜面!” “夜老,何必动怒。虽然她是皇后,我是皇帝。可我二人从来都不是结发夫妻。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可……”夜不阑欲言又止。 李元长指着院子:“夜老,你瞧,朕的心思全在这里。” “若是陛下真的不愿动手,那么就由老奴来。” “算啦,呵呵呵,夜老啊,你和慕剑请二人的武道修为,若是真的在宫里打起来,朕还真怕被你们拆了家,到时候,户部可没银子给朕修宫墙。” “既然陛下一而再地拦着老奴,老奴便等等。” “还有一事,朕让你派出去的人,夜老可已经派出去了?” “陛下吩咐,老奴怎敢忘记。人已经派出去了。” 李元长点点头:“要一明一暗才行。虽然已经暗中观察了数年,但人呐,最是不可信,还得再考验考验才是。” “这件事老奴会办的妥当,陛下放心。毕竟这可是头等大事。” “说的也是,唉,行吧,给吕法一回个折子。告诉他,慎刑司的事由他随意安排。至于另一个折子……” 夜不阑没有插嘴。 “兵部尚书自然是不能直接给的,虽然吕法一开了口,但事情得慢慢来,这样吧,先将他安排到刑部,让他跟着吕法一,若是能除了我那皇兄的余党,朕就将兵部尚书的位置给他。” “是。” 第三百六十章 盘古城中寻帮手 而此时的戊子念掀开车帘,望着远处的城池,面带微笑。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李元长与夜不阑谈论着。 “老爷,前面就是盘古成了。” “看到了。这城池算不得什么,不过那听风楼,老夫又如何瞧不见?” 戊忠说道:“老爷,有何稀奇的,没了您,哪里来的听风楼?” “当年老夫也不过是无心之举,见他龙虚武艺高强,便跟他设立了一个赌约,没想到,他还真赢了。”戊子念说着,想起了陈年往事。 “当年的那个赌约,莫不说老爷,一般人谁又能想到?我啊,还想着是不是他暗中使了诈。毕竟江湖之上的人,鱼龙混杂,人心难测。” “就算是他骗了老夫,老夫仍然愿意认。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什么龙虚了,而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龙老怪。” “可不是,来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谈论着龙老怪。” 戊子念说道:“王有道死了,整个江湖能够与将孤龙过招的,怕是没有几个。就算他如今武阶不如从前,但是怎么说他的武阶放在那里,他就是江湖之上一座众人仰望的高山。” “到头来,还是一个武夫罢了。” “虽然还是一个武夫,可他不单单是武夫喽。” “小的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老夫原本看中你,让你来做府上的管家,就是因为看中你的老实厚道。” “可小的一直在坏老爷的是。” 戊子念微微一笑:“不要想得太多,老夫可从来没有责怪你。” “所以小的谨记老爷大恩。” “行啦,些不说这些,毕竟是来找龙老怪的,咱们可不是真的来有山外说的哦。”戊子念将帘子放下。 戊忠一甩缰绳:“驾!” 而龙老怪,则坐在听风楼内,他一手拿着茶壶,一手在空中指指划划。而在他的面前,则有一个红衣少女,正一手拿着木剑,凌空一刺。 “行了,晴儿啊,你的剑法今日就练到这里。” 红衣少女正是落晴,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师父,我可有长进?” “长进嘛自然是有,不过总得循序渐进的好。” 落晴坐在龙老怪面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师父,真的有办法能够让人的修为一日千里?” “有,不过也可以说没有。” “师父,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呵呵呵,说有呢,是因为江湖上还真有办法能够让人的武功修为一日之内平地登天。” “那为什么又说没有呢?”落晴问道。 龙老怪双眼微眯:“没有呢,是因为这种法子,不仅代价极大,而且一般人还没有资格用它。” “我听我娘说。若是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修为转渡给他人,倒是可能,但那人的修为却十不存三四。” “十不存三四,说的是被转渡之人。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不劳而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落晴皱着眉:“那大哥他的修为又是谁转渡给他的?而且,能让大哥一日指玄假地仙。起初,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听我娘亲说了,才明白,大哥身后可是有个高人中的高人。” 龙老怪停在空中的手,微微一滞,然后收了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师父,那跟您比,你觉得那人功夫如何?”落晴突然一问。 龙老怪随即莞尔一笑:“这个嘛,老夫以为……” “参见师父,楼外有人拜访。” “有人拜访?可报了身份?”龙老怪问那弟子。 “弟子已经问过,只是来人声称自己乃是师父您的故人,说自一场赌约之后,赔了一栋高楼,便再也没有和您见过。” 龙老怪一听,双眼微眯。 “师父,是谁来找您呐?”落晴见龙老怪不说话,心中好奇。 龙老怪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一个江湖故人。这样吧,晴儿啊,你先去楼下抄抄功法心得,老夫得与这位来客见上一面。” “来人是谁啊,连我都不能见?” “傻丫头,不是你不能见,而是啊,你见了也无用不是?” 落晴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才懒得管龙老怪要见何人。 “那晴儿先走了,师父,您先忙吧。” “嗯。”龙老怪点点头,然后对那弟子说道:“将人请进来吧。” “是。” 不多时,那个弟子领着戊子念与戊忠上了楼,而戊子念头戴斗笠。龙老怪率先起身,对戊子念抱拳一拜,然后说道:“你下去吧。” 那个弟子颇为识趣,弓着身子就退下了楼。 “不知戊丞相前来,龙某没有亲自前往迎接,还请恕罪。” “哈哈哈,龙老说的哪里话,本相只是想着这么多年没见,挺想念龙老,今日才特意前来探望一下。”戊子念说着摘下斗笠,面带微笑看着龙老怪。 龙老怪可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精,又如何轻信戊子念的话。但他却哈哈一笑:“是了,是了。老夫原本也想着去探望丞相。只是龙某身为一介武夫,唯恐前去,给大人惹了麻烦。” “唉,说的哪里话,龙老怎会给在下惹麻烦。说不得,本相还得请龙老给我解决麻烦呐。呵呵呵。” 龙老怪此时明白,戊子念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是想请他出手。 “龙某乃是江湖之人,丞相是庙堂上的梁柱,怎会需要龙某相助?” 戊子念摆摆手:“龙老,咱们就不要说些面子话。实话跟你说吧,今日前来,本相就是想请你出手杀一个人。” “杀人?难道还有丞相杀不掉的人?” “唉,一言难尽呐。” 龙老怪一伸手:“丞相,坐下来说吧。正巧,龙某适才在泡茶。” “好好好。” 等到戊子念坐下,龙老怪便开始沏茶,二人一时也不言语,竟好像忘了刚才谈论的帮忙之事。 “嗯……果然是好茶,龙老的品味着实不错。” “丞相说笑了,呵呵呵。” 戊子念虽然低头喝茶,可是眉毛一挑,然后说道:“龙老,此次你必须得出手,杀的人名为李道禅!”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最后一次 “玄通老头,不能总让我给你跑腿吧,虽说你当年救过我一命,但这份恩情,总该还清了才对。”胡二坐在山头上,摇头叹气。 “你说什么?老夫当年只是救了你这么简单?若是没有老夫,你能有今天的道行?” 胡二听到玄通这么说,心中一紧:“是是是,您老厉害,还不行?” “别说那么多废话,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晚还得惹事,所以老夫才让你去看着他。” “玄通,你这么厉害,为何不自己去?” “老夫若是能离开五谷山,还让你去做什么?” “看来你就要得道了啊。”胡二笑道。 “得道?还差得远呢,不过老夫已经摸到了门槛罢了。” “既然你都快要得道了,啥时候也教教我?” 玄通不屑道:“老夫的道,你学不来。” “为何学不来?若是你要这样说的话,我还真得试试。” 玄通说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到自己要走的道,就算老夫传给你,你也参悟不透。” “这话说的可不对,正是因为我走得道多,才能参悟。” 玄通冷哼一声:“你啊,比我屋里做饭的徒弟还笨。” “我可比他强多了吧,他学武这么久,连凡胎境都不是,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地仙武夫。” “地仙武夫了不起啊?老夫一巴掌就能把你拍飞。” “玄通,你试试,我就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玄通瞥了身边胡二一眼,随手一张,胡二一抬手:“嘿嘿,您老就这般出手,我可挡得住。” 看着玄通得意的神情,玄通冷笑一声,手掌一用力,胡二便飞了出去:“老夫打你,你能挡得住?” 胡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人果然是高人,看来我是挡不住。” “小子,你这一辈子,什么没做过,三百六十行,不是全部,也有一半,甚至还出过家当过和尚,可还是一个地仙武夫罢了。” “没办法,我以为多走几条路,总能找到自己的道。” 玄通翻了一个白眼:“路不是走得多,便走得好,而是脚踏实地,就算没路,自己也能走出一条路来,可不是像你这般。” “虽然做过不少,可就是没有当过道士。”胡二嘴角一勾。 “做道士?你小子还是算了吧。” “您老不觉得我是一个做道士的料?说不定我要是入了龙虎山,哪天也是一位祖师爷。” “龙虎山上可不以武功论高低。” “您这话说的,咱现在说的不是道嘛。” “老夫跟你说的也是道。” 胡二又走到玄通跟前,坐了下来:“多年前,我看到前辈您,还真是心向往之,才发现自己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可是白练了。” “如何白练了?” “可不是白练了?虽然地仙武夫在江湖之中已经是高山之巅,可在您老手中还是档不住一巴掌” “你是走江湖的,老夫是修道的。” “那您老收我为徒,我也修道。” “滚蛋,老夫没那个闲工夫。” “唉,求你多少回,都是不答应,看来我还真是没有做道士的命。” “小子,老夫只让你再帮那臭小子最后一次,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出手。” “行,您老都张口了,我还能不答应?不过是跑跑腿的事。” “老夫替我徒儿多谢。” “你可别说谢,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脊背发凉。” “别不识抬举。” “我这可不是,知道您老厉害,才觉得你老这句话有多重。” “日后有何打算?”玄通问胡二。 胡二叹了一口气:“没有,也不知要去哪,要做什么。” “要不干脆就做个武夫,一心武道也可大成。” “算啦,武道上的事随缘即可。” “没想到你在武道上的心境倒是高。” “能不高嘛,毕竟这辈子只会练武。” “不过你小子的练武的天赋,在老夫所见之人当中也是数得着的,何不就专一武道?”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不想说,老夫也不问。” “前辈不想问,我倒是想问一件事。” “说吧。” “那臭小子到底是何身份?竟然有如此多人惦记着他?” “这件事不是你能问的。” “您老都让我帮忙了,问一句,您也不能说?” “不能。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老夫如此袒护这个小子,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而是因为文寻常?” “也不全是。” “算啦,不问了,看您老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好几层,可见是不想说。” 胡二望向远处,说道:“不得不说,文寻常真是了不得,当年只是一个书生,与我谈论武道,我还以为他隐藏修为,是个武道高手。” “寻常不喜练武,不过最终还是练了。” “我想也是为了那个小子。” “也不全是。” “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修道,您老这说话总是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听着都头疼。”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这便是道。” “哈哈哈,就是说话说一半呗。” “世上大道,只能学一半,而另一半则是要自己去悟,自己去修。悟出来,修出来,那便是得道了。” “若是修不出来呢?” “那便垂在半空之中,上下不得。” “那我这应该是上下不得。” “时候不早了,走吧。” “也对,时候不早了,也该走了。听说那小子现在在浮空城。” “鲁氏一族?” “您老听说过?” “活得久,什么没听说过。” “那小子要是能明白您的苦心就好喽。”胡二说道。 “老夫的苦心不用他明白,只要他活着。这也是寻常当年带他隐居,不回龙虎山的原因。” “他好像对生死已经看淡。” “所以老夫才生气,气那臭小子冥顽不灵。” “您瞧瞧,你这是自打耳光了不是,适才您不是说道只能讲一半,剩下的得他自己来修,怎么还这般护犊子?” “老夫就没想让他得道,还有,小子,敢揭老夫的短儿?” 玄通说着,又抬起手。 胡二起身就跑:“您老别催,我自己会走。”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辞而别 李道禅望向远处,手中掂着从鲁重那里偷来的陈酿,却一口未喝。一刀脸上的忧愁留了两日,便烟消云散。 “老大,我们该启程了。” “是该走了、” 陈尽仇看着李道禅的背影,说道:“其实我觉得浮空城也不错,要是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挺好的。” “尽仇,你可以留下来,我独自离开。”李道禅轻声说道。 陈尽仇只当是李道禅生了气,不想带他走。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看着李道禅抬起手,他心中紧张。 “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不过你说的对,这里确实与世无争,若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 “老大,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呵呵,我又能去哪里?” “当然是山下。我既然是你的小弟,就不能让老大一个人走。” 李道禅举起酒壶路:“我去的可不是山下,而是深渊。尽仇,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你要是在跟着我走下去,也许你会后悔。” “跟着老大,我绝对不后悔!” 李道禅一咧嘴:“真的?” “真的。” “那好,有朝一日,我拦你报仇,你还会记得今日说的话吗?” 陈尽仇一时语塞。 “算了,小爷该说的也都说了,只是今日下山,总感到一丝不妙,这才跟你说这些。” “老大,您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吗?” “不信是不信。我不信不代表他没有。我信也不代表他就有。” “老大,头晕。” “晕总比没命的强。”李道禅将酒壶随手丢下山头:“看见没,心意一定,身便负有千斤,一坠就是万丈深渊。” “老大,咱什么时候说话都这么玄乎了?” “笨,我这叫大智慧。” “大智慧?李道禅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了。”张余笙手里拿着糖葫芦,边吃边说。 “小爷讲的可都是金玉良言。” “那本姑娘可是真的赚到了,没想到听你说话,竟然平白无故成了有钱人。” “别说这么多,快给小爷利息。” “你啊,就慢慢想吧。” 李道禅瞥了一眼张余笙:“张女侠日后就留在浮空城吧,虽然不是家乡,可好在清静。” “暂且这样吧,我还得等慕容亦温的消息,看林爷爷现在如何了。”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何必担心?” “嗯,希望如此。” “得,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小爷也该走了。”李道禅将最后一点酒喝进肚子中。 张余笙说道:“哎,你别急啊,不跟凰鸢说一声?” “不用说,小七也知道。” “你啊你,李道禅,我说你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了姑娘身上,就变得这么笨?” “小爷何时笨过?” “当时你在宇文家,不告而别,堂而皇之的逃婚,如今又是这样不告而别,你把人家姑娘当成什么了?” 李道禅一撇嘴:“张女侠的话,小爷听不懂。” “你不用装傻充愣,咱们说,你人走也就算了,为何不给人家姑娘留几句话?” “留什么话?” “这本姑娘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有句话留着,总好比不辞而别的强吧?” 李道禅说道:“小爷想说的,早就已经说过,至于那些不想说,却应该说的,就先欠着吧。” “这还能赊账的?” 李道禅笑道:“这不叫赊账。” “那你这叫什么?”张余笙盯着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这叫明抢!” “抢你个大头鬼!还不快去跟小七说一声,一会你可就真的走了。” “不用喽,对了,张女侠,何时问问华青囊,能不能给小爷弄两条蛊虫玩玩?”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像小爷这样的,招惹的人越来越厉害,没点本事背景的,都不好意思说是小爷的仇人!所以啊,小爷这几天越想越害怕,不给自己留点后手,真的怕哪天阴沟里翻了船。” “唉,那为何不留在浮空城?” “你怎么也跟小爷说这话?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张余笙一白眼:“谁串通了,这是好言相劝,不要狗咬吕洞宾啊!” “既然是劝小爷的,小爷就可以不用听了。得,该走了!” “喂!” 李道禅跳上一艘诸葛舟,对着张余笙摆摆手:“张女侠,咱们后会有期!” “你怎么真的走了啊?” “半愣子都走了,所以小爷不能再等了。” “慕容亦温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过嘛,这里面的事就不跟张女侠说喽。、” “本姑娘才懒得知道呢!不过,你就这样走了,凰鸢一定会伤心的。”张余笙对着远去的李道禅大声喊着。 而李道禅歪在船上,头也未回。 陈尽仇站在船边,看着浮空城,在一处阁楼中,正是凰鸢默默相望。他回过头,瞅了一眼李道禅,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诸葛舟一头栽下,俯冲进云海。在云海下缓缓飞翔的白鹭,惊得四散而开,有的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林子中。 可不知那里飞来一道黑光,将那白鹭一斩两段。 “不就几只鸟,招你惹你了?非得下死手?”一个光头男子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笑着说道。 此人正是周剑三,而他眼前之人是与李道禅交手不久的慕剑清。 “本官觉得碍眼。” 周剑三嘿嘿一笑:“你不是很急的吗,怎么还让本大爷等你这么久?” “你等本官可以,本官等你不行。” 诸葛剑三嘿嘿一笑:“要打一架?” “你还打不过本官。”慕剑清嗤笑一声。 周剑三听到后也不生气,站起身:“你说的没错,谁叫本大爷技不如人呢。对了你答应我要助我踏入地仙,此话是真是假?王有道还没死的时候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王有道虽是厉害,但是不如本官。” 周剑三听到慕剑清的话,却眼神一冷,没有开口。 “本官不是自大,因为本官比他心狠,所以比他厉害。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本官确实能助你踏入地仙,毕竟你已经摸到门槛,本官也只不过是顺手推你一把。” “本大爷将来要杀了你。” 慕剑清呵呵一笑:“随时恭候。”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本相前来探望冯国公 “冯国公近来可还安好?” “好好好,这些天也无事,正好想着请丞相来喝茶,没想到戊丞相自己便来了。” “呵呵呵,这么说来本相与冯国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还真是,哈哈哈。” 戊子念回到京城之后,听下人回禀,素阳公主曾派人前来,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便来到冯国公府。说是来探望冯国公,可冯国公也是活了多年的老狐狸,又怎会不知,戊子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二人城府极深,谁也不肯先开口。 戊子念面带微笑,说道:“最近听说审刑司出了点事,不知冯国公可知?” 审刑司一事,乃是冯国公心中的尖刺,但他不露声色,说道:“听说啦。” “唉,居然有人如此大胆敢私闯审刑司,并杀了审刑司的掌司。” “老夫虽然听说,不过却不知详情,戊丞相可与老夫说道说道。” 戊子念双眼微眯:“哦?冯国公居然不知详情?” “戊丞相的是意思,老夫应该知晓吗?” “本相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此事起因,乃是因为审刑司的一个案子,这件事冯国公不会不知吧。” “这件事,老夫知道,我府上的一个丫鬟被审刑司之人给杀了,审刑司抓了人,才有后来之事。” “冯国公府上的丫鬟为何会被审刑司之人所杀?老夫不明白。”戊子念笑着说道。 冯国公摇头道:“这件事老夫也疑惑不解。” “那这件事还真是蹊跷,既然已经都要将此二人问斩,还不知他们为何杀人?” “是了,审刑司也没有给老夫个说法,不过老夫想,既然已经抓住了真凶,不知为何杀人,也无妨。” 冯国公故作不知,毕竟为何审刑司现在已经不肯追查此事,他也不知是否乃是戊子念暗中指示,所以说话不清不楚。 “哦,原来是这样。” “后来又发生何事?” 戊子念说道:“又有一个江湖青年夜闯审刑司,如入无人之境,并当场杀了审刑司的掌司崔智,带二人逃走。” “只是一个青年?” “是了,只是一个青年。” “看来这位青年还真是了得。”冯国公眼神微冷,说道。 “哈哈哈,谁说不是。” “不知戊丞相今日前来特意与老夫说此事,是何缘故啊?” “冯国公何必多想,本相乃是前来探望冯国公,突然想起这件事,便与冯国公说说,也是一件趣闻。” “趣闻?一个江湖青年杀了朝廷命官,此事怎能叫做趣闻?” “本相还没说完,冯国公别着急,听罢,冯国公便知是不是趣闻。” “戊丞相请说。” “虽说那青年杀了审刑司的掌司,可一路被审刑司之人追赶,却一直未曾杀人,就算被逼到绝路之时,仍旧如此。” “哦?难道此人只与审刑司掌司有仇不成?” “这件事,本相也不知啊。不过想想着实有趣,若那人是为了逃走,杀人的话,为何只杀审刑司的掌司?” “是这个道理。” “所以本相以为,此青年想必和审刑司的掌司另有恩怨,若不然,便是那个青年只为救人,却不愿杀人。冯国公觉得是否是一件趣闻呐。” “如戊丞相所言,倒着实是一件趣闻。” “不知戊丞相可知那人叫做什么?” “这个本相知道,他名为李道禅。” “李道禅?” “是,冯国公在家久不出门,也为听闻过江湖上之事,这个青年,可谓是横空出世,现如今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年纪轻轻又能多了不起?” “冯国公这话可说错喽。这个李道禅原本乃是阎罗殿的一名刺客,金刚境时,便能杀了指玄境的五武夫。不仅如此,后来还杀了王有道。” “杀了王有道?”此时的冯国公不免吃惊。 看到冯国公的样子,戊子念笑了一声:“本相就知,提到王有道,冯国公便知道这个李道禅的厉害。” “王有道当年乃是陛下身边的护卫,本就武功高强,隐居后,武境更是突飞猛进,乃至地仙境,他是如何杀得了王有道?” “这件事不仅是冯国公啊,就是整个江湖之上都无人知晓,不过这件事可做不得假。当时正是问剑山庄的比武会,山上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 “这么说,他还真是了得。” “哈哈哈。可不是。” 听到戊子念的话,原本就知此事的冯国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听戊子念一说,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名为李道禅的青年,到底是谁? “本相虽是庙堂之上的一个读书人,但听到此子之事,也是忍不住赞叹,看来老夫像他一般年纪时,可没有他这个本事。” “戊丞相现在贵为宰相,何必妄自菲薄。” “老啦,老啦,已经不中用喽。” “既然戊丞相跟老夫说了此事,那老妇有件事想问戊丞相。” “冯国公尽管问便是。” “为何此子杀了审刑司掌司,而审刑司却不再追查此事?” “这件事本相也不知。” “戊丞相说笑啦,这件事你怎会不知?戊丞相辅佐陛下处理朝中之事,这件事难道没有上报给你?” “此事,老夫可插手不得哦,毕竟刑部尚书吕法一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有关吕法一何事?” “这件案子已经被刑部接受,老夫可无权过问。刑部那边却说此事另有隐情,还需再查才能明白,而那三人皆不是杀人真凶。” “这岂能不是?就说那名为李道禅的青年杀了审刑司掌司一事,可不仅仅一人看到,还能做的了假?” “老夫也是这般想,可审刑司既然这么说了,老夫也不好插手,况且只不过是一个审刑司的掌司罢了。” “审刑司居然如此大胆!”冯国公说道。 戊子念摆摆手:“冯国公请息怒,您在朝廷这么多年,难道这件事还不明白?” 冯国公思量片刻,说道:“难道是……” “看来冯国公是想明白了,那本相也就不说的太明白。” “老夫好真是好奇这青年的身份到底是何?” 戊子念微微一笑:“既然冯国公想知道,那么本相正好知道,冯国公可想知道?” 第三百六十四掌 一箭双雕 “什么!”冯国公登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戊子念第一次知道时,也是颇为震惊。 “冯国公,稍安勿躁。”戊子念摆摆手。 冯国公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戊子念,问道:“如何让老夫稍安勿躁,戊丞相刚才之言不是在戏耍老夫的吧?” “老夫怎敢拿此事开玩笑?所言句句属实。” 冯国公双眼微眯:“既然是如此重大的隐秘,戊丞相又是如何知道的?” “如何知道的?呵呵呵,冯国公还是不信本相啊。” “不是老夫不信,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问。” “好,本相就为冯国公解惑。当年二龙夺嫡之时,那时的冯国公与公主殿下为了不被牵连其中,置身事外,可谓是隔岸观火。”戊子念笑道。 “皇位之争原本就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参与其中,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况且当时文四维乃是首辅,满朝文武皆看他与先皇的意思,哪有老夫与公主插嘴的地方。” “说的也是,当年老夫也被文四维压了一头。” “当年是,可笑到最后的还是戊丞相。当时公主未过世前,便对戊丞相是赞赏有加,说戊丞相眼光毒辣,选择了谁都不支持的陛下,才有了如今的风光。” “公主过奖了,这皆因为陛下乃是真命天子,不是本相的功劳。” “不是公主过奖,而是戊丞相自谦喽。” 戊子念虽然摇头,可是脸上带着得意之色:“不知冯国公可还记得当年文四维参了陛下一本,才有了后来之事。” “老夫如何不记得?文思维上奏先皇,说陛下与一名民间女子私通,乱了纲常,可后来查无此人,这才惹怒陛下,废掉太子,文思维满门抄斩。” “就是此事。” 冯国公唏嘘不已:“也怪文四维,竟然敢如此欺骗先皇,才落得如此下场。文四维在朝廷之上,呼风唤雨多少年,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呐。” “文四维死得确实冤枉,因为他说的乃是实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有才有你嘴中的这个私生子。”冯国公恍然大悟。 “当年陛下无心争夺皇位,只爱游山玩水,在民间遇到一个女子,后来那个女子便怀了龙种。” “这么说来,文四维倒是死得冤枉。” “呵呵呵,既然是皇位之争,有何冤枉不冤枉的。” “既然确有此事,为何先皇派人去查,却一无所获?” “陛下偷偷将那个民女接到一艘游船之上,并交由本相来照顾,只是后来难产而死。” “女子虽死,婴儿却没死?” “嗯,不过后来那个婴儿不知被谁掳走,下落不明。” “现在可不是下落不明喽”冯国公长叹一声。 戊子念笑而不语,他并未将全部实情告之冯国公,只要冯国公知道此子的身份便可。 “时隔这么多年,本相也以为那个婴儿已经死了,又或是流落民间,可没想到,竟然活的了现在,不仅如此,还在江湖之上声名鹊起。” “既然已经时隔多年,戊丞相又如何能确定此子便是当年不知所踪的皇子?” “小皇子诞生之时,背有七星,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多,而此子的后背之上正有七星红痣。” “这么看来,确实是此子无疑了。” “本相已经确认无误。” 冯国公微微一笑:“呵呵呵,既然这是陛下多年前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戊丞相现如今要告诉老夫?” “冯国公难道真的不明白本相为何这般做?” “戊丞相不说,老夫又怎会知道?” 戊子念喝了一口茶:“本相此次前来,是告诉冯国公,陛下可不止一位皇子,而皇位只有一个。” “哈哈哈,戊丞相原来是此意,这大可不用担心,一个私生子罢了,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跟太子争夺皇位?” “哦?看来冯国公丝毫不担心呐。”戊子念随即又说道:“冯国公可知陛下所居之处叫做什么?” “思露阁,戊丞相问此事作何?” “那冯国公可知当年陛下临幸的那个女子名字又叫做什么?” “此事老夫怎知。” “本相就来告诉冯国公,那个女子名叫韩露语。” 冯国公听到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冯国公现在还以为此子无力争夺皇位吗?” 见冯国公不说话,戊子念继续说道:“陛下这么多年对此女子念念不忘,如今她所生皇子要是被陛下找到,冯国公以为,陛下会将皇位传给谁?” “他只不过是个孽种,如何跟太子相提并论!”冯国公勃然大怒。 “冯国公何必发火。就算冯国公这般说,心中也不是这般想的吧。既然担心,何不将此子除掉?” “除掉?哼哼,戊丞相说的好听,既然是你当年留下的烂摊子,就该戊丞相自己去收拾。” “本相可是已经多次找人杀他,可每次都被此子逃脱,不仅如此连素阳公主也是如此。” “素阳公主?她与此事又有何干系?” “其中干系,本相不甚了解,不过,素阳公主一心想要杀了此子的性命,王有道便是素阳公主找来,只不过还是败给了他。” “就算如此,老夫也绝不会插手,若是被陛下知道,老夫怕是几条命都不够用。” “这个冯国公不用担心,现在陛下还不知他的身份,假以时日,可就说不准喽,所以,现在冯国公应该当机立断。” “本相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找到什么人来杀此子。” “冯国公,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慕剑清吗?” “他?” 戊子念笑道:“冯国公,此时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慕剑清能够出手,杀了此子不难。” “这事容老夫思量思量。” 见冯国公还是犹豫不决,戊子念又说道:“冯国公不必再想。只要冯国公杀了此子,不仅可以永绝后患,而且,素阳公主也会答应,支持太子登基。” “此话当真?”冯国公问道。 “当真,这件事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能够除掉此子,还能笼络原本反对太子的素阳公主,冯国公难道现在还要考虑吗?” “如此说来,老夫确实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呵呵呵,冯国公总算想明白了。那本相便回去等候您老的好消息。”戊子念说着起身离开,他知道现在的冯国公一定会去找慕剑清。 第三百六十五章 皇位我不要 最近皇后何怀柔日日看管着李承宗,这让李承宗叫苦连连,何怀柔却一时心软,又由着李承宗的意思,只是不叫李承宗离开自己的寝宫。 “启禀娘娘,冯国公有信。”一个奴婢走进屋子,对何怀柔说道。 何怀柔先来无事,正在练字,心中疑惑,不禁问道:“前几日不是已经来了信,如今为何又有信送来,难道是家中出了何事?” “奴婢不知。” “行了,拿过来让本宫瞧瞧。”何怀柔说着打开信封。 原本从容的神色消失不见,怒上眉梢,将信拍在桌子上:“可恶!” 见到何怀柔勃然大怒,那些奴婢不知出了何事,立刻全部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皇后娘娘请息怒。” “息怒?本宫万万没想到,竟然要告诉本宫的是这种事!” 何怀柔怒喝道。 吓得一干人等,提心吊胆。 “太子呢?”何怀柔大声问道。 “回禀娘娘,太子正在院中蹴鞠。” “蹴鞠?你们谁让太子玩的?本宫不是交代过你们,要让太子好生读书的吗?” “娘娘,是您……”一个奴婢还没说完,看到何怀柔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 “你是不是想说此事怪本宫?” 那个女婢一听此话,吓得魂飞魄散:“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奴婢胡说,还请娘娘恕罪!” “恕罪?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本宫又怎能饶恕你,来人呐,掌嘴一百。” 何怀柔吩咐完,便有两个太监站起身,走到那个奴婢身前,开始掌掴,声声作响,可那个奴婢却一言不发。这里面凡是伺候过何怀柔的奴才都知道,单反何怀柔责罚他们,不叫还好,若是叫出声来,只会变本加厉。 何怀柔站起身,走到院子中,看到几个太监正陪着李承宗蹴鞠,李承宗玩的正在兴头上,见到何怀柔,笑着说道:“母后,看儿臣给您来个游龙出海!” 说着脚尖轻轻一挑,身子转了一圈,一鞭腿,球便飞了出去。 “母后,儿臣踢的如何?” 何怀柔原本心中恼火,看到李承宗这般,更加气恼,不过何怀柔反而面带微笑,说道:“皇儿玩的可还开心?” “开心,开心,这几个奴才踢得也好。”李承宗回道。 “那就好。”何怀柔对李承宗招招手。 李承宗跑了过来:“母后叫儿臣何事?” “了这么久,快喝杯茶解解渴。” “多谢母后。” 李承宗笑着结果茶杯,喝了一口,喝罢便又要回去踢球。 “皇儿,这是要到哪里去?” “母后,儿臣接着跟着几个奴才踢球。” “皇儿已经玩了一个时辰了,是不是应该去读读书?” “不读不读,那些书,儿臣一读起来就头疼。”李承宗一脸厌烦。 “若是不读书,怎么学经世治国之道?日后如何处理朝中之事?如何替你父皇分忧?” 李承宗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事不是还有那些大臣的吗,要儿臣来管作甚?” “难道日后也要将国家大事全都交由大臣们不成?那么这个国还姓李吗?” 、“这个儿臣可管不着,儿臣最好一辈子不用管这些事。” “不管理国家大事,那皇儿你想做什么?” “母后,皇儿日后便要天天踢球。” “这么说来,日后你父皇将皇位传给谁,皇儿都放不放在心上?” “父皇是皇帝,皇位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儿臣可不想要。” 何怀柔站起身,走到李承宗的身前,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你当真这么想?” “是,儿臣就是这般想的。” 何怀柔抬起手掌就在李承宗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混账!” “母后,您为何生气?”李承宗捂着脸,惊愕地问道。 “若是本宫为何生气?只因生出你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废物!” 李承宗可是少有见到何怀柔生气,尤其对他。可他这些日子已经够安分守己,未曾惹是生非,何怀柔竟然打了他一巴掌,这让李承宗心中委屈:“母后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为何要将气撒到儿臣身上?” “本宫日日谋划,为你操碎了心,就换来你这个样子?” “儿臣这个样子怎么了?” “整日不务正业,只知享乐戏耍,日后你父皇还能将皇位传给你?” “不传就不传?儿臣还懒得要呢。” “你竟敢说出这种话来!”冯怀荣大为恼火。 可李承宗也心中不服,说道:“母后若是后悔生了儿臣,现在您就打死儿臣吧。” 说着瞪向何怀柔。 何怀柔越想越气,伸手又是一巴掌。 李承宗原本以为何怀柔绝对不会再打他,没想到她竟然下得了手。心中委屈,立刻躺在地上开始打滚。 一旁的奴才也赶快来劝。 “皇后娘娘请息怒,太子只是心直口快,说的都是无心之言。” 主子受罚,奴才就得护着,就算他们也知道李承宗平日里是什么德行。可若不护,这可是大罪。 “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本宫让开,今日谁都不准给太子求情。”何怀柔说道。 那些奴才仍是挡在李承宗的身前。 李承宗这时更来劲儿,大声喊道:“您打死我,您打死我吧。” 此时从院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慕剑清,他来到皇后寝宫,丝毫没有避讳。 “皇后娘娘,这是出了何事?” 李承宗赶快爬了起来,跑到慕剑清身旁:“慕护卫,母后她要打死我。” 慕剑清拍了拍李承宗的肩膀,说道:“皇后娘娘一定不会的。” “你适才没有看见,母后已经打了我两耳光。” “哦?”慕剑清看向何怀柔:“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应该给太子解释一些,为何如此恼怒?” 何怀柔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奴才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把太子也带走。” “是,娘娘。” 一听何怀柔让自己走,李承宗心中大喜,已经忘了刚才的那两巴掌。 “慕护卫,本太子先走了,等你有空时来找本太子玩。” “臣遵命。” 等到奴才们全部离开院子,慕剑清说道:“说罢,到底出了何事?”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做事还是稳妥些好 “说吧,到底因为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还是进屋说吧。”何怀柔说着转身走进屋子,慕剑清跟了进去。 二人回到屋中,何怀柔将冯国公的信交给慕剑清,慕剑清拿着看完后,笑道:“就是因为这件小事?” “小事?这件事还是小事吗?” “在我看来就是一件小事。” “若真是无关紧要之事,父亲也不会特意写信前来。” “这个名叫李道禅的小子,我已经见过。” “你见过?何时。”何怀柔大惊失色。 慕剑清笑道:“此次我去断剑山,鲁氏一族正在攻打断剑山,正巧让我遇到,而这个叫做李道禅的小子便跟在鲁氏族人身边。” “你为何没有杀了他?” 慕剑清说道:“我去之前又不知此事,为何要杀了他?” “若是你直接杀了他,便已经除去了这个祸患。” “那小子武功高的很,而且身上有些古怪,就算是我一时半会也杀不掉他。” “难道说,你也杀不了他?”何怀柔脸上露出着急之色。 “呵呵呵,我只是说一时半会杀不掉,可没说杀不死他。” 何怀柔阴声说道:“那你现在就去杀了这个孽种。” “怎么说我也是在宫中当差,又不是想出去便出去。” “想出去,这个简单。”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怎么说身为宫中侍卫,若屡屡出去,反倒会让他人生疑,况且宫中还有那个老太监。” “可此人若是活着一日,本宫便不得安心。” “虽然我觉得他算不上什么,不过你说的也对,还是早早杀了便好,毕竟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稳妥。” “你要记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儿。”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若不是为了太子,我也不会这般四处奔波。” “你知道就好。” 慕剑清随即看向何怀柔:“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打了太子?” “我……我只是知道这件事后,心中着急。又看到皇儿对皇位毫不关心,只知游戏,这才打了他两下。” “太子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慕剑清一台抬眉梢。 何怀柔现在也心怀悔意:“这本宫也知道。不过越是到了最后,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你我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日后不要再打太子。”慕剑清双眼微眯,看向何怀柔。 何怀柔知道慕剑清已经生气,说道:“本宫知道了。” 听到何怀柔的话,慕剑清点点头,随即又看了一眼冯国公的信,说道:“这件事是戊子念告诉冯国公的?” “信上已经不是写了?” “看来这个戊子念可是有不少事情瞒着我们。” “那我们又怎可信任他,与他合谋?” 慕剑清说道:“虽然他有许多事瞒着你我,你我不也有事瞒着他?眼下,重中之重乃是让太子登基,只要戊子念做事还有分寸,我便不会杀了他,至少现在不会。” “信上可还提到了素阳。” “嗯,看来素阳那个女人对此子也是恨之入骨,这样说来,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素阳一向看不惯本宫和太子,没想到竟然为了陛下的一个私生子,会站到你我这一边,真不知到底因为何种原因?” “这件事不用多想了,除了素阳还有戊子念,估计其他人也不会知晓。” “没了素阳的反对,皇儿登基更加稳妥。” “原本还想着是否除掉素阳那个女人,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可不是,看来皇儿是真命天子,才会事实如此顺利。”何怀柔面露喜色。 “行了,既然要杀了那个小子,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便出宫一趟。” “就你一人?需不需要找些帮手?” 慕剑清略一思量:“找帮手就算了,以免节外生枝。况且,那个小子的确有些本事,一般的武夫去了也没用。” “那你一人去,怕不会无功而返?” “为了稳妥,我便将自己的那几个带上吧。” “你要把他们带走?” “难道不行吗?” “那几个人不是你隐藏多年,不是为了到时皇儿登基时才肯拿出来的后手?” “一些武夫罢了,算不得后手,只不过暗中培养他们多年,想留到最后再用而已,可现在为了杀那个小子,也算是用到了地方。” “你不是说自己能杀得了那个孽种吗?”一旦牵扯到李承宗继承皇位之事,何怀柔就变得小心谨慎,她并不愿慕剑清派那几个人与他一同前往追杀李道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自幼长在深宫宅院中,未曾见过江湖。江湖可是鱼龙混杂,我一人行走倒是不怕,可若是要追杀一人,并不简单。” “既然如此,听你的吧。” 慕剑清看到一脸担忧的何怀柔,笑道:“放心,这么多年,我办事何时出过错?” “那倒也是,毕竟你啊,办事最喜欢稳妥。” “哈哈哈。” “对了,此事要让父亲知道吗?” “这件事便不告诉冯国公,而且更不能告诉戊子念,若是事成,才能告诉他们。” “为何连父亲都不能告诉?” “你不记得上次那个叫做茶颜的奴婢被人中了蛊虫一事?” “当然记得,可是父亲已经将他府上所有下人办照你的吩咐一一排查了一遍,不是已经无事?” “那也只不过是下人罢了,难道非得在下人身上种蛊?况且他们能种一次,便能种第二次。” “这么说,戊子念跟我父亲说的事,是不是早就已经传到他人耳中?若是让那个孽种知道,躲藏起来一直不出,如何是好?” “这个倒不怕,虽然我已经不在江湖之上走动多年,可在江湖上如何找人,我还是办得到,你要担心的是不能让陛下知道此事。” “陛下那里,本宫也管不了,平日里也只能偶尔见到陛下一面而已。” 慕剑清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是知道自己活不久,躲着不愿见人了。” “这可是在宫里,说话还是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对了,你日后也莫要责骂太子,毕竟是要做皇帝人,本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 “等我准备妥当,便告诉你。” “知道了。” 慕剑清站起身,就要离开。 何怀柔面上露出柔色:“今日就留在本宫这里用膳如何?” 慕剑清回头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留我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臣愿意做殿下的父亲 李承宗这几日闷闷不乐,还在因为何怀柔打他之事委屈。 又加上何怀柔派了身边的奴才过来看他读书写字,自己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慕大人。”慕剑清走进李承宗的寝宫。 虽然慕剑清只不过是一个宫内的四品护卫,可太子住处的那些奴却对他恭敬有加,见他前来,既不询问,也不阻拦。 李承宗听到奴才的声音,知道是慕剑清来了,他急忙跑到院子中:“慕护卫,你来啦!” “前些日子见到太子,也没跟太子细聊。这些日子,本官不在宫中,太子过得如何?” 离道成一听此话,耷拉着头:“还能如何?母后日日将本太子看的紧,何事都不让做,除了日日读书写字,都快把本太子憋坏了。” “本官昨日不是见到太子还跟宫里的奴才踢球来着?” “这就踢了几脚罢了,可就这,不知为何,母后竟然发火,打了我两下。” “皇后打太子,也是为了太子好。” “哪里是为本太子好?慕护卫又在替母后说话。” 慕剑清微微一笑,说道:“太子,臣可不是再为皇后娘娘说话。您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之人,掌管天下的,皇后娘娘才会如此严厉。” “可本太子都说了,不想做什么皇帝,这皇帝谁想做,谁来做,本太子就是不做。” “太子,为何不愿做皇帝?”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日日要处理朝中之事,每日辛劳,还不如贫民百姓来的逍遥快活。” “太子觉得做皇帝太过劳累?” “是。” 慕剑清呵呵一笑:“太子这话说的可不对。” “本太子哪里说得错了?” “太子可知,世间什么最好玩?” “好玩的可多了,最好玩的嘛,本太子还真不知。” “殿下,世间最好玩的莫过于权力。” 李承宗不屑道:“权力?那有什么好玩的?” “只要太子坐上了龙椅,天下都是您的,到时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想如何玩都随您。” “就算如此,还有母后管着,本太子可不能随心所欲。” “太子,皇后娘娘就算是您的母后,等您做了皇帝,她自管不了您。” “这是为何?” “因为您那时便是天下的主子。” “可母后还是本太子的母后。” “太子您说错了,只要做了皇帝,您也会是皇后的主子。” “当真?” “当真。这天下没有人敢不听您的命令,因为您是天子,您的话就是上天的旨意。而世间最高的便是天。” “听了慕护卫的话,本太子觉得做皇帝也有些意思。”李承宗转念一想,慕剑清说的不无道理。 “那是自然,本官怎么会骗太子。” “如果本太子做上皇帝以后觉得没意思该怎么办?” “若是太子觉得无聊,还可将皇位传给他人。” “既然如此,本太子便做皇帝。” “太子明鉴。” 李承宗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慕剑清笑而不语。 “慕护卫,这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你会这般和本太子说话。” “因为太子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所以其他人和您说话,自然小心谨慎。” “那是奴才们。母后对本太子总是严苛。” “可皇后娘娘也十分疼爱殿下。” “那倒是。不过父皇就不是如此了,父皇每次见到本太子,一脸冷漠,不管本太子做什么,父皇都无动于衷。” “陛下毕竟是陛下,喜怒无形于色才,这便是皇帝的威严。” “可就算父皇是皇帝,我是儿臣,可我和他也是父子,难道他对本太子没有一点亲情可言?” “这本官便不知晓。” “有时,本太子想,若慕护卫是本太子的父亲该多好。” “此话不能乱说,殿下。” “有何不能说?难道慕护卫害怕这些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不成?” “本官不担心,服侍殿下的这些奴才无人敢将这些话传到陛下那里。” 慕剑清看着在一旁侍奉的太监与婢女。 “就算传到父皇那里也不怕,既然父皇不念父子之情,本太子又为何不能说。” “可太子毕竟是太子,陛下是陛下。陛下与太子就是父子。” “慕护卫难道不愿意做本太子的父亲?” 慕剑清看着李承宗,面带微笑。 “为何慕护卫不回答本太子?” “因为卑职不能说。” “慕护卫担心此话会被他人听到,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卑职说过,太子与卑职的谈话,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那便是慕护卫不想与本太子是父子!” 慕剑清站起身,走到李承宗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若是可以,卑职愿做太子的父亲。” “既然如此,不如日后,你我便父子相称?”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有意,他日再这般称呼。” “慕护卫还是不答应?” “并不是,卑职已经说过,只要殿下做了皇帝,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到那时,就算陛下真的与卑职父子相称,也无人敢说什么。” “现在有人会说,日后也定会有人说,有何区别?” “有。现在有人说了,会给殿下带来性命之危,若殿下做了皇帝,有人敢说,殿下便可杀了他。” “想杀谁都可以?” “是的,只要太子想杀,不,是陛下。”慕剑清笑着说道。 “哈哈,好,既然是慕护卫说的,本太子信你。” 慕剑清将腰间的长刀拿出:“太子,卑职这次出宫,带回了这把神兵。” “神兵?快让本太子看看。”原本李承宗便对这些器物感兴趣,笑着说道。 慕剑清将长刀交到他手中,李承宗拔出长刀,随意挥舞了几下。 “太子殿下可以找人试上一试。” “如何试?” “这个简单。”慕剑清指着一个太监,说道:“你过来。” “是,慕大人。” 那个太监小心翼翼走到李承宗二人面前。 “太子,试刀,最好用的便是人,您砍一刀。” “慕大人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太监一听,急忙求饶。 李承宗犹豫不决。 慕剑清笑道:“殿下,砍一刀,他不会死。” 李承宗这才闭上眼睛砍了下去,当他睁开眼睛时,太监已经是尸首两分。 “慕护卫,这……”李承宗大为惊慌。 慕剑清握住他的手,说道:“殿下,不要怕,日后做了皇帝,这便是您要做的事。”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召集手下杀十三 何怀柔等了好几日,见慕剑清迟迟没有出宫的打算,心中焦急。 “去将慕大人请来。”她吩咐身边的宫女,让她前去找慕剑清。 “皇后娘娘为了何事,找卑职前来?”慕剑清故作样子,躬身行礼。何怀柔气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与本宫开玩笑?”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卑职见了娘娘本应当行礼。”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何怀柔明白慕剑清的意思,让身边奴才退下。 慕剑清这才直起身:“这样说话,方便多了。” “他们你还要担心?你到了皇儿那里,为何不这般小心谨慎?” “太子身边都是我安排的人,而皇后这里,却不是。” “你对我身边之人还不放心?” “小心使得万年船。” “行了,我叫你来,是为了杀那个孽种之事。” 慕剑清云淡风轻:“你有何想问的?”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你为何还不出宫?” “我想你叫来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我这几日一直陪在太子身边。” 听到慕剑清所言,何怀柔笑道:“皇儿小时,也未曾见你如此离不开他,怎么到了如今,反倒是这般亲近。” “毕竟那时太子还小,许多事就算讲与他听,他也听不明白。现在则不同。” “你都给皇儿讲何事了?” “只不过是太子早应该要学的事情。” “既然这几日你都在陪着皇儿,我便不说什么。不过追杀那个孽种之事,还是尽早。” “这件事皇后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那几人,再等几日,他们便到。” “如此最好。” “若是没其他事,我先去安排。” “去吧。” 几日后,慕剑清离开皇宫,来到京城的一个茶馆,坐在二楼之中喝着茶水,甚为悠闲。 屋内出现一位蒙面男子:“拜见大人。” 听声音正是阎罗殿薛自雄手下之人。 “嗯,丹阳,果然是你来的最早。” “大人既然有命,属下定当前来。” “这么多年,在阎罗殿辛苦你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在阎罗殿,属下也只不过做个闲人,不辛苦。” “嗯。本官有一事要问你。” “大人请说。” “戊子念曾请阎罗殿追杀一个叫做十三的阎罗殿刺客,哦,对了,他现在应该叫做李道禅,可有此事?” “启禀大人,却有此事。” “看来戊子念这件事并没有欺骗本官。” “你可还知,有关此人的其他事吗?” “曾有一个书生前往阎罗殿,乃是一名地仙武夫,此人也前来告知阎罗殿要杀了此人。” “哦?一个书生,还是地仙武夫,本官似乎不记得有这样的高手。”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不仅如此,龙老怪也来到阎罗殿,反而护着李道禅。” “龙老怪?”慕剑清双眼微眯。 “看来这个李道禅可是与不少人有干系。” “到底是何干系,属下不知。” “行了,不用说了,本官也没问你。” “丹阳这可是担心大人您不高兴,出手杀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雪清,莫要胡说!”丹阳大声说道。 “我可不是胡说。”门前的这个美妇正是与李道禅有一面之缘的雪姨。 “大人近来可好?”雪清笑着问道。 慕剑清点点头。 “不知大人此次叫我们几个前来,所为何事?” “雪清,你怎敢这般与大人说话?” “丹阳,管好你自己便是。” “雪姨,丹阳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拿着长笛的少年,坐在窗户上,看着慕剑清三人,嘿嘿一笑。 “还是咱们家童蛟懂事,下次去雪姨那里,雪姨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雪姨此话当真?” “我可不会骗你。” “一言为定!” “好了,招呼也打完了,便听本官说几句。” 慕剑清一开口,他们三人全都闭口不言。 “此次叫你们前来,是要与本官一同去杀一个人。” “杀人?难道还有大人杀不了的?”童蛟问道。 “本官自然是杀得了,不过为了稳妥,还是将你们几个叫来。本官暗中栽培你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叫你们一同前来,此事重要,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丹阳问道:“不知大人要杀何人?” “这个人,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便是本官适才提起的那个李道禅。” “竟然是他。”丹阳说道。 “这个人,想必丹阳最是熟悉不过,他出身阎罗殿,可与阎罗殿有不少的恩怨。” 童蛟说道:“我听说此人金刚时,便可杀指玄。又杀了王有道,可是实情?” “他是否杀了王有道,这件事我不知晓。但金刚之时,杀指玄,确有其事。”丹阳一皱眉,他没想到慕剑清要杀之人乃是李道禅。 “那我一定要和此人过过招。不知我和他谁强谁弱?”童蛟一眯眼。 “童蛟还是不要小看这个李道禅,他绝不简单。” 雪姨捂嘴笑道:“此人不简单,咱们童蛟也不简单呐,小小年纪便是指玄,江湖之上,可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呵呵呵,童蛟的练武天赋,连本官都望尘莫及。” “大人也这么觉得?”童蛟一脸傲气。 “当然。” “虽然要杀他,但我等又不知他现在何处。”丹阳说道。 “本官正巧前些日子碰上他,他与鲁氏一族在一起,想必此时正在浮空城。” “浮空城?” “是,所以我们便直接去浮空城,若是他不在,便只好引他出来。” “大人是说,用浮空城作为诱饵?” “嗯,既然他肯出手帮助鲁氏一族,那么便和鲁氏一族交情不错,只要知道鲁氏一族有难,一定会出现。” 丹阳说道:“属下皆听大人的安排。” “只要能和此人交手便可。大人到时候,莫要一出手就将此人杀了。”童蛟笑道。 “杀他,本官一招可办不到,虽然他现在才不过黄庭,可一般指玄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才有意思。要不然我才懒得出手。”童蛟听到后,反而面带喜色。 丹阳担心童蛟托大,坏了慕剑清的事情:“童蛟,我看你还是别小看李道禅,小心死在他的手中。” 童蛟好像将生死并未放在心上:“若是死在他手中,倒也不亏。” “行了,别说了,我们即刻启程。” “遵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凡事不用自己扛 慕容亦温离开浮空山没几日便又回来,说是派人给慕自远送信,回来时,却见到一脸担忧的凰鸢,他知李道禅已经走了。慕容亦温却一反常态,拉着凰鸢去追李道禅。在浮空城不远处的山头,拦住李道禅,慕容亦温告诉了李道禅一个消息,李道禅听到后,什么都未说,独自一人站在山头。看到李道禅的样子,慕容亦温笑笑却没有跟过去。 而在一旁的凰鸢,心中不免担忧。 “慕容亦温所说的小晴子,道禅你一定十分在意。” “我要说不在意,你肯定也不信。” “我想,她也一定很在意你。” “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李道禅回过头看着凰鸢。 “可她并不这样想,对吗?” “她如何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并不想看到谁去做如此冒险的事。” “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受了些伤。” “小七,还记得老大吗?” “记得。” “老大和我一起偷肉给你们吃,后来被蛮子发现。老大独自一人承担,保住我的命,从那时起,我便发誓,决不再让其他人为我犯险。” “可有些事,他人和你想的就一样。” 李道禅皱着眉头:“这便是我假死,并且还不告诉她我还活着的原因。我想只要她认为我死了,便会断了我和她的干系,日后不会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 “这么多年,什么事,你总是一人承担,谁人都不说,在别人面前总是说说笑笑,可又有几人不懂你?” 凰鸢看着李道禅的背影,好像永远都这样孤单:“当年我爷爷寻我时,只将我一人带走,却把你留在北境,那时我便一直埋怨爷爷。” “我觉得鲁老头这件事做得对。鲁老头又不会武功,面对那么多蛮子,也力不从心。他将你带走,我心中只有开心。” “可我不开心,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了北境,绝不能活到现在。可我却离开了你,让你生死未卜。” “现在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我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嘛。” “有些话,虽然都明白,可我还是要说,道禅,不管你做何事,我日后绝对守在你身旁。” “傻丫头,活着就好。” “只是活着并不好,我知我就算问你,有些事,你还是不会对我说,可我还是要问。” “说的再多,终究是我一人的事。” “才不是你一人的事!” 凰鸢走向前,拉住李道禅的手:“我想告诉你,你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事。” “和我有关之人都得不到善终。我师父也好,我娘也好,还有王有道、南屏风,甚至是兵部尚书徐升平,都死了。” “我不怕。” “可是我怕。” 李道禅缓缓转过身,眼神哀伤。 “他们有的死得不明不白,有的是被他人杀死,还有的选择自尽。为什么全是因为我?”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若是一开始便没有我,这些人都不会死,最起码不是因我而死。” “那也不用总是自己扛着,心中之事大可说出来,讲给我听,讲给亦温听。你就像一个背着巨石上山的老人,别人要来帮你,你却不愿意。我就怕……” “怕什么?” “怕你有一日被身上巨石压垮了。” “若是真的将我压垮,那倒是一了百了,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小七,你说的话,我不是不懂。可在我看来,你们的命要比我的重要的多。我本就是一个还未降生就应该死在娘胎中的婴儿,不用为我这样的人耽误自己。” “你……”凰鸢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颤,双眼留下泪水。 李道禅见到凰鸢你的样子,只得改口:“我说笑而已。” “这时候,你还说笑。”凰鸢推了李道禅一把。 李道禅握住她的手:“在北境之时,我便没能保护好你,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所以……我怕。”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凰鸢低着头。 “是我的错,是我惹怒了狼崽子,他那么对你,都是为了报复我。” “我们那时都只是一群孩子,在北蛮手里连猪狗都不如,你又能做的了什么?” “所以我怕,怕自己本事不够,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你瞧,就算我这样怕,还是发生了,竟让小晴儿去灭阎罗殿。他父亲修为全无,差点丧命,而小晴子也受了伤,只恨我自己后知后觉。”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提前便告知落晴,她便不会作出这种事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心乱总比心痛强。道禅,有时你的这些好心,对于别人可能就是一种残忍。” “唉,想不想听我说两句?”慕容亦温笑着走了上来。 李道禅看向慕容亦温:“走到哪里都少不了你。” “那是,这辈子,你李道禅都别想甩掉我喽。” “小爷上辈子欠你什么了?让你这辈子整日跟着小爷,像讨债的一样。” “也许不是讨债,是来还恩情的呢?”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那小爷现在告诉你,小爷不用你还,总行了吧。” “恩情还不还,可不是你说的算。我又怎么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阴魂不散。” “哈哈哈。”慕容亦温大笑着。 他看着凰鸢拉着李道禅的手,凰鸢面上一红,急忙松开。 李道禅说道:“松开做什么,他想看,便让他看。” “你们二人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凰鸢的脸皮可没你那么厚。” “厚怎么了?” “你可不要说脸皮厚能吃肉。” 李道禅说道:“不说就不说,脸皮厚,可以挡暗箭。” “这说法我倒是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着呢。” 慕容亦温走到李道禅身边:“其实凰鸢说的对,道禅,日后不用事事自己扛着。” “什么时候还学会偷听了?” “我可没偷听,我就站在一旁,你们又没避讳我。” “我可不是自己扛着,就是想,你们能够好好活着,小爷便放心了。” “你放心了,倒是成全了自己。我们不求别的,你想做何事便去做,但有时,也可以给我们说上一说。我们帮你,你也不要客气。” “行了行了,都记着呢。” 李道禅嘴角一勾,看着他们二人。 第三百七十章 生多了,养不起! 原本李道禅都要走了,可硬生生被凰鸢他们给拉了回去,说什么,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多热闹几天才好。李道禅心中有事,原本不愿意。可张余笙又不知为何也跑了来,这众人七嘴八舌,李道禅只得回了浮空城。 这一日,李道禅还未起床,便听到有人敲门。 李道禅揉着睡眼,打开房门,见到张余笙与凰鸢站在门口。 “这么早起来敲我房门做什么?” “走,我们下山。” “下山?” “嗯,咱们呐要去逛庙会。” 李道禅还以为她们两个来找自己有事,没想到只是要去逛庙会,转身就要回房。 “你怎么走了呀?” “逛庙会你们去便好了,为何一定要拉上我?” “人多热闹不是?” “你们要想热闹,叫上一刀和尽仇,我可不去。” “庙会上人多,一刀只会乱跑,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本姑娘连傻青囊都没叫。” “那张女侠还说什么人多热闹?” “哎呀,别说了,快走吧。”张余笙拉着李道禅就走。 “你们怎么不叫上尽仇?” “尽仇要练武,不愿意去。” 李道禅微微点头,除了练武,想必尽仇也不想做其他事。 “李道禅一屁股坐在诸葛舟上,打算再睡一觉。” “你怎么又睡了?这几日你在浮空山上除了睡觉,什么事都不做,简直比一刀强不到哪里去。” 李道禅说道:“大梦一场不好?” 在山下,李道禅不是赶路,便是寻人,还要担心阎罗殿找上门,后来阎罗殿不敢来了,倒是天下江湖草莽蜂拥而至,就算歇息,他也得小心谨慎。而在浮空山,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可谓是自己睡得最好的几日。 “小心一觉不醒。” “真是一觉不醒,反倒是一件好事,活着梦里岂不正好?” “梦里有什么好的,都是虚幻,抓不住,摸不着的。” “梦里的东西虽然都是骗人的,可最起码得人心。” “李道禅,你就不能少讲一些你那些歪理?” “歪理不歪,只是张女侠看得歪。” 张余笙嘟着嘴:“凰鸢,就他这个嘴,你也受得了?” 凰鸢捂着嘴直笑。 “道禅他小时候便这样。” “张女侠,我的嘴说话不中听,也总比把不住风强。”李道禅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张余笙。 张余笙悻悻一笑:“哦呵呵,本姑娘那也是因为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话,又怎会乱说?” 凰鸢也听出来,李道禅在拿张余笙将他成婚之事告诉自己来讥讽。 “道禅,我听余笙说,那个宇文家的小姐,长得貌美如仙,真的吗?” “哪有张女侠说的那般?就是好看一点罢了。” “李道禅,是你眼睛瞎,若兮还不叫美的话,那天地下的女子日后就不用对镜梳妆了。” “张女侠说美,那是张女侠觉得,小爷可不这般想。” “道禅,你日后可给好好对待人家姑娘。”凰鸢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看了凰鸢一眼,将头一转:“我只是被宇文家逼的与那个姑娘成了婚,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是两说之事。” “李道禅,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若兮可是还等着你呢,若是你不回去,说不得她会等你一辈子。” “时间久了,人总是会变。” “变你个大头鬼!” 看到李道禅与凰鸢都不说话,张余笙说道:“瞧瞧你们两个,怎么一提起这件事,就这幅样子。本姑娘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李道禅与若兮成了婚,日后再娶凰鸢不就得了?” 凰鸢面带羞色,慌张地说道:“余笙,我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还想骗我?你啊,跟若兮一样,眼中除了李道禅,谁都没有。” “凰鸢低着头不说话。” “别光说小爷的事啊,张女侠什么时候跟华青囊成婚呐?”李道禅不想再说与宇文若兮成婚一事,笑着问道。 “要想娶本姑娘,华青囊还差得远呢。” “这么说来,张女侠是看不上华青囊?” “本姑娘看不上他怎么了?那个傻青囊,要是有你脑子一般活泛,倒是好了。” “看不出来啊,你也相中了小爷不成?” “别臭美!” “小爷心里可是美着呢。” 张余笙无奈一笑,然后面上露出愁容:“傻青囊的病……” “你还在想着华青囊的病?好像他的病不耽误你们洞房。” “你胡说什么呢?李道禅。”张余笙面红耳赤,对李道禅吼道。 凰鸢说道:“道禅,你就别再逗余笙了,她正在为华青囊担心呢。” “傻青囊的病,虽然他每次都说无妨,可怎能不放在心上,我想哪日带他再去一趟药王谷。” “此事,你可曾跟华青囊商量过?”李道禅问张余笙。 “并没有。” “是了,药王谷一行,说不得是小爷的运气好罢了,若是再想进药王谷,可是不容易。” 张余笙点点头:“这我知道,进了药王谷,见识到他们那些人有多古怪,可也见识到了他们的医术,若是他们的话,一定能治好傻青囊。” “其实小爷倒是觉得,华青囊这样挺好。况且他想要的可不是什么治好病。” “你知傻青囊要什么?” “张女侠看别人的事门清儿,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反而不通了呢?”李道禅摇摇头。 凰鸢笑道:“我想道禅的意思是,华青囊只想你平平安安便好。” “这还不简单?本姑娘现在不就好好的?” “别忘了张女侠可还是审刑司要捉拿的要犯。” “这件事嘛,本姑娘可不放在心上,大不了日后我与傻青囊就住在浮空城一辈子。反正本姑娘也喜欢这里,与世无争。” “说得倒也是。日后啊,你们成了婚,一定要多生几个娃娃,也好给鲁氏一族添添香火。” “本姑娘看啊,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和凰鸢,岂不更好?” “余笙……”凰鸢最开不得这种玩笑。 “本姑娘说得可没错,怎么说我与华青囊都是外姓之人,凰鸢可是实实在在的鲁氏一族。” “小爷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日后啊,小爷一定生他十个八个,带出门也气势。” 凰鸢一听,问道:“道禅,真的要生那么多?” 张余笙哈哈大笑:“李道禅,你可把凰鸢吓着了。” 李道禅笑道:“说笑的,说笑的。” 凰鸢一脸认真:“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试试。” 看着凰鸢反而当了真,李道禅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小爷真是说笑的,小爷穷的很,养不起!” 第三百七十一章 热闹庙会 这诸葛舟是不能进城的,只能停在山头,留下几个鲁氏族人照看,凰鸢他们一行便下山。 “为何他们也要跟来?”李道禅指了指身后的那些鲁氏族人。 “浮空城中可不是什么都有,每过一段时日总要下山买些东西。况且上次去断剑山,族人受伤之人不少,族中也没有多余的药材。”凰鸢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 张余笙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李道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来庙会便可。” 他们还未走进城,便听到叫卖声,走进城,可谓是人山人海。三教九流皆在街上,有商行、小商小贩,自然不必说。官员、皇亲国戚、读书人、地主、农民,甚至乞丐、画师也在庙会之中。 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插着三角小旗的冰糖葫芦,那面旗帜在风中乱飘;空竹在空中的响声,天上若有彩虹;女人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香烛在神龛前点着,在铁制的大缸里堆了起来,火苗子窜入空中。 今日可是“万姓交易”。街道两旁,小贩们就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货物繁杂,令人眼花缭乱:有芙蓉糕、茯苓糕精致点心,也有葡萄干、杏脯、酸梅干一些零嘴。 更有行商则赶着驴车,车上载着各类布匹、成衣、家具、花木等,也有专门卖胭脂水粉、绢花首饰的商贩,这些商贩都趁着城门刚开之时,早早进城占一个好摊位。 除了卖货的商人,庙会上还有演曲艺、杂技的艺人。有些杂耍艺人,身后背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站一只小猴子,耍猴者手持铜锣,从木箱里掏出各种玩具,将猴子放在地上,锣响后,小猴子利用玩具做出各种鞠躬打千的动作,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更有一些颇具规模的戏班子等,会趁着庙会搭台唱戏、舞龙舞狮。 有书生摆摊给人写字,有术士挑幡给人卜卦,卖风筝遍地都是;茶话会,耍把式、杂艺、大鼓、布偶系戏,应有尽有。 张余笙一看到这个场面,拉着凰鸢东奔西跑。 李道禅跟在她们身后:“两位姑娘,不是还得置办东西的吗?” “你懂什么?这些事自然是交给其他鲁氏族人,本姑娘叫你来啊,就是让你陪着我二人逛庙会的。”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摇摇头,后悔自己答应张余笙二人。抬头看向春阳,这个光景,在屋中睡觉才是一件美事。可再瞧瞧她们二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亦乐乎。 “余笙,我听说城外的城隍庙还有放生的,一会咱们去瞧瞧?” “原本我便想去庙里放生。” “不用说,一定是为了李道禅,哈哈。” “是,不过也是为了爷爷,为了族里之人。” “这个简单,到时候多买几条鲤鱼便是。” “嗯。” 张余笙大眼一瞧,正好看到有个老头卖糖葫芦,她跑了过去:“来三串糖葫芦。” “小姑娘,拿好。”卖糖葫芦的老叟,一听张余笙要买三串,喜上眉梢。 “给。”张余笙递给凰鸢一串。 “你喜欢吃这个啊?” “难道你不喜欢?本姑娘觉得糖葫芦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不酸?” “才不酸。” 说着,张余笙咬了一颗在嘴里嚼着。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乱跑?”李道禅说道。 “我们哪里里乱跑了,不就买了几串糖葫芦?” “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你尝尝便是。” 李道禅接过一串,咬了一颗,急忙吐了出来:“真酸。” “本姑娘怎么不觉得?”张余笙说着又吃了一颗。 李道禅摇摇头,将手中糖葫芦还给张余笙:“张女侠好牙口,小爷无福消受,还是您自己吃了吧。” “本姑娘请你吃,你还不吃?” 凰鸢也吃了一颗,果然牙都被酸倒了好几颗,不过她看到张余笙如此开心,便含在嘴里。 “凰鸢,好吃吗?” “嗯。” “走,咱们再去那边瞧瞧。” 说着张余笙拉着凰鸢就跑,李道禅只得跟了上去。 张余笙与凰鸢每到一处摊贩前,都要瞧上一瞧。见到杂耍的,驻足观看,还丢了几个铜板,李道禅看着那几个杂耍艺人的功夫着实不怎样,为那几颗铜板心疼,真想拉着张余笙,在她面前也耍两招,让张余笙给他银子。 “你这道士说的不准。” “姑娘此话何意?难道这位姑娘没有心上人不成?”算卦的道士问道。 她们二人又来算卦,测得乃是姻缘。 “当然不准。” “这位姑娘难道没有心上人?”道士又问。 “有。” “那贫道哪里说错?” “虽然有心上人,可她的心上人却不在远方,就在她身边。喏,这不就是?”张余笙说道,指了指李道禅。 那个道士还要再说,张余笙说道:“不过也辛苦你一场,听了你说了不少好听话,给你钱便是。” 张余笙丢下几颗铜板,又将凰鸢拉走。 那个道士看了看李道禅,双眼一眯:“这位小哥,要不要也来算一卦?” 李道禅笑道:“难道找你算姻缘?” “适才是贫道卦中有失,这次一定算的准。” “道长还是给您自己算算吧。”李道禅说着离开。 他可没时间跟这个道士闲聊,若是想算卦,早就在龙虎山请那帮道士给自己算了,不比这个江湖野道士来的准? “要不要买些胭脂水粉?”张余笙问道。 “胭脂水粉?还是算了,平日我也不用。” “虽然本姑娘也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咱们毕竟是女子,说不得哪日用得上。” “应该是没有。” “当然有,比如说成亲的时候?”张余笙笑道。 凰鸢看看身后的李道禅,然后点点头。 说着二人走到胭脂铺子,一进铺子,便有小厮招呼:“二人姑娘要些什么?” 张余笙与凰鸢平日又没买过,自然是不懂:“小二,你说姑娘家,平日里来你店中都买些什么?” “二位姑娘从未来过胭脂铺子?” “没有。” 小厮一听,眼咕噜一转,笑着说道:“那我就带二位姑娘好好瞧上一瞧。” 李道禅看到小二的神色,知道张余笙与凰鸢被当成了肥羊,准备好好宰上一顿。 可他也不懂,心中无奈,只好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心中哀叹:“看来今日是保不住你的性命喽。”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块糕点引争执 “雪清,童蛟去哪里了?”慕剑清走在街上,问身边的雪清。 雪清面上带着面纱,笑着说道:“大人,您还不知童蛟的性子?他最是喜欢玩,正赶上庙会,谁也拦不住他。” “只要不耽误本官的事,想要怎样,都随他。” “不过,大人您派丹阳去浮空城盯着,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丹阳办事,本官一向放心。” “丹阳已经去了一日,现在还未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本官只是让他前去查探,并未让他出手,以他的修为,不会出何事。” “大人,若是李道禅真的不在浮空城,我们真的要劫人要挟?” “怎么,你觉得不妥?” “妾身怎敢违背大人的意思,只不过若李道禅已经远离此处,就算我们以浮空城为要挟,又该如何让他知晓?” “江湖之上,唯有风言风语传的最快,他一定会知道的。” “两位客观,庙会人多,不如进来店中歇息片刻?”一个酒馆的小厮,站在门口,对慕剑清二人说道。 “走吧,正好本官也有些累了。”慕剑清说着走进酒馆。 而雪清微微一笑,跟着走了进去。 “这庙会人还真是多。”雪清坐在慕剑清对面,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慕剑清喝着茶水,沉默不语。 “真是不知李道禅长得什么样子,又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不仅亲自前来,还将我们三人找来。” “呵呵,雪清,从一开始,你便在套本官的话,不知所为何意?” “大人不要误会妾身,妾身跟随大人多年,自然知道大人在谋划何事,既然大人想要对此人有必杀之心,可见他与大人谋划之事,关系不小。” “是又如何?” “所以妾身才好奇。丹阳对大人一向是唯命是从,童蛟只要能让他玩尽兴,做什么都可以。唯有妾身,做事还会思量一番。” “你这么跟本官说话,难道不怕本官杀了你不成?” “大人现在可不会杀妾身,现在您还需要妾身的不是?” “呵呵呵,你此话不错。本官现在是不会杀你,不过非要下手,本官也不会犹豫。” “大人可不要吓唬妾身,妾身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胆子小。” “或许本官真的应该杀了你。”慕剑清双眼一眯。 “大人可舍不得。” 慕剑清手中茶杯停在半空中。 雪清伸了一个懒腰,婀娜多姿:“大人不要动怒,妾身既然将话跟大人说明,便没有二心,不过妾身在此还想问大人一句。” “你想问什么?” “若是大人谋划事成之日,是否真的可以还妾身一个自由身?” 慕剑清将茶杯放下:“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本官承诺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妾身只要这一句话便够了,不管大人要杀何人,为何要杀,妾身不再过问,听候大人的安排。” “那样最好。” 而此时丹阳则匆匆找到慕剑清:“大人。” “丹阳,你回来了?” “是,大人,回禀大人,我见浮空城中有几艘诸葛舟下山,其中正有李道禅。” “哦?此话当真?” “当真,原本属下便认识李道禅的样貌,他现在正在城中。” “那倒是省得本官再去找他,如今他在何处?” “属下跟随他进了城,不敢耽搁,便现行回来告诉大人。” “既然在城中,不难找,你先歇息歇息,我们一会便去。” “是,大人。”丹阳看看屋内,却不见童蛟的身影。 “大人,童蛟去了哪里?” “他啊,本官也不知,不过也罢,他自会找到你我。” “童蛟竟然独自离开,岂不耽误了大人的要事?” “无妨,原本叫你们来,便是以防万一,既然童蛟想玩便让他去玩。” 而童蛟则拿着糕点,在街上左看右看,时不时挑几个物件。正巧与李道禅三人碰上,童蛟手里拿着的糕点,被张余笙一不小心碰掉。 原本脸上带着笑容的童蛟立刻变得难看,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块糕点。 张余笙回过神,对他说道:“抱歉,碰掉你的东西。” “你说什么?”童蛟冷冷地问道。 “我说抱歉。”张余笙不明白为何童蛟如此生气,只不过是一块糕点。 “只是赔礼道歉没有用。” 张余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再给你买一块,实在不行,赔你银子。” “银子?我不缺。再买一块,也不是掉在地上这一块。” “那你想怎样?”张余笙见童蛟年纪不大,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你得把它捡起来,吃了。” “你这少年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本姑娘已经给你赔礼,再说,给你银子,你又不要。” “少年,余笙不是有意的,既然已经掉了,便不能吃了。”凰鸢见少年如此蛮横,他她也出言相劝。 “你也知道不能吃了?赔?我若是现在将你打伤,陪你银子,你可愿意?” “你这是无理取闹,小小年纪,为何如此蛮横?”张余笙已然生气。 “是你们碰掉我的糕点,可不是我的错。” 李道禅看着童蛟,笑道:“小子,小爷已经够不讲理的,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你。” “你又是谁?” “我?我谁也不是。” “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小爷懒得管闲事,可这件事不是闲事。既然赔你银子也不要,那我们便走了。” “等等,我说了,你们不能走!” “你拦得住小爷?”李道禅微微一笑。 童蛟瞬间出手,李道禅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咱们讲理不成?为何非要动手?” “今日她若不将这块糕点捡起来吃了,我便要她的命!” “你这少年,家中长辈没教你在外如何说话不成?” “余笙,你少说两句。”凰鸢劝道。 童蛟冷冷看着张余笙,手中长笛插在腰间,一抬腿,踢向李道禅的胳膊,李道禅松开手,退后一步,可街上全是行人,他只得抬起手掌按在童蛟的腿上,童蛟一收腿,身子一低,掠过李道禅,抓向张余笙。 “好功夫。”李道禅说道。 而张余笙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武功如此之高,来不及躲开,李道禅此时挡在她的身前。 “不过,你还是打不过小爷。” “你若拦我,得和她一起死。” “呵呵,今日不会有人死,不过你的糕点可就没人赔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碰上了,自然得动手 童蛟自然不肯罢手,他冷着脸,看向李道禅:“好。” 说着一迈腿,出手袭向李道禅的胸前,李道禅神色不变,虽然眼前少年的修为让他也颇为吃惊,不过,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你的拳脚功夫可配不上你的武功修为。”李道禅接住他这一击,笑着说道。 李道禅看出童蛟虽然修为极高,可拳脚功夫却差强人意,他一把抓住童蛟的手臂,轻轻一甩,童蛟便向后退去,撞到路人。 “少年,走路悠着点。”被他撞到的一个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不悦。 “滚!”童蛟一挥手,那人便连连退后,一脸惊容。 李道禅又劝了一句:“你瞧,这里可不是动手的地方,今日之事,你不想罢休,也无办法。” “人多又如何?” “还真是狂,既然你想玩,小爷就陪你玩玩。”李道禅双手背后,缓缓走向童蛟。 童蛟面露肃容,他也看出李道禅的武道修为,不过却没有他高,不知为何竟然能够如此从容,心中越想越不服气,对着李道禅迅速出招。 一旁的路人不知李道禅与童蛟之间为何事出手,但看到适才那个被童蛟甩开的男子,都知道这两人不好惹,便纷纷躲开。 童蛟连连出了十几招,都被李道禅轻松接下。 “小爷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人动手,若不然,你已经躺在地上。” “大言不惭,只不过黄庭而已,还能打得过我不成?” “哎,原本小爷以为武阶就是强弱,可自从跟了不少高人学武后,才发现,真正看得不是武阶,而是修为。” “胡说!” 童蛟说着就要拿出腰间的竹笛,李道禅早就注意到童蛟的那根竹笛,既然这少年一直将竹笛带在身上,肯定是他的兵器。 “你还是别想动那些小心思。”李道禅说着,手刀已经砍至童蛟的面前,童蛟伸手去挡,李道禅见势,另一只手,将童蛟的竹笛抢了过来,拿在手里。 “还给我!” “为何要还给你?”李道禅仔细瞧了半天,才发现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竹笛。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兵器,竟然只是一根竹笛罢了。” “还不快还给我!”童蛟伸手去抢,李道禅抬脚在地上一跺,地上便晃动起来。街上行人东倒西歪,童蛟也身子晃了一下,李道禅则退到张余笙身前。 “小爷已经手下留情,你若是答应不再纠缠我们,小爷便将竹笛还给你。” “绝不可能。”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倔。” 李道禅与童蛟就这么相互对峙。 街上的响动引得楼上的慕剑清几人向外看去。 “大人……”丹阳急忙说道。 慕剑清微微一笑:“不用说,没想到既然在这里就见到他。” 雪清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到李道禅,面带笑容,也不说话。 “大人要不要将童蛟带上来。” “嗯,这事雪清你去吧,依童蛟的性子,只怕没完没了。” “既然丹阳如此担心,便让丹阳去将童蛟带上来。”雪清笑道。 “我说话,他若是听,我早就将他带回来了。” “看来只能妾身去了。”雪清轻轻一笑,走下酒楼:“童蛟,不要再闹,大人可在楼上看着呢。” 童蛟听出是雪姨:“不是我胡闹,而是他们几人找死。”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雪清走到童蛟身边,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可是……” “你可知大人若是生气,你会有何下场。” “我的笛子还在他手上。”童蛟指着李道禅。 李道禅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美妇,总感觉似曾相识,但雪清带着面纱,他一时也未认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将竹笛还给童蛟?” “小爷原本就没想要他的东西,只不过他不依不饶,小爷这才拿了他的笛子。” 童蛟一听,还想再出手,可雪清按在他头上的手暗中用力:“若是童蛟的错,妾身替他给几位赔个不是。” “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凰鸢说道:“是我们将他的糕点碰到地上。” “既然如此,只要将竹笛还给童蛟,咱们便各走各路,如何?” 李道禅看了一眼童蛟,笑道:“既然都这么说了,小爷若是再不给,就有些蛮不讲理了,接着。” 李道禅将竹笛丢了过去,童蛟伸手接住。 “我们二位便不再打扰几位,先行告辞。”雪清对童蛟摇摇头。 童蛟这才跟着雪清走上酒楼。 李道禅看着雪清与童蛟二人,转身说道:“咱们也走吧,不过张女侠,你走路可要小心一些,别随随便便就招惹到什么神仙。” “本姑娘也不是有意的。” 童蛟跟着雪清来到楼上后,冷着脸不说话。 丹阳说道:“童蛟,你可知那人是谁?” “我管他是谁?” “他就是大人要找的李道禅。” “就是他!”童蛟说着,就要冲出酒馆,慕剑清轻声说道:“童蛟,回来。” “大人,你不是要杀此人吗?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杀他?你刚才已经跟他交过手,觉得此人武功如何?” “他的武阶倒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黄庭而已。” “是吗?那你可能打过他?” “我……”童蛟一时不说话。 “呵呵,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他杀你,轻而易举。” “我不信!” 雪清摸了摸童蛟的头说道:“大人说的没错。况且,你的功夫全在竹笛之上,赤手空拳,你本就吃亏。” “既然找到了此人,大人准备何时动手?”童蛟问道。 “找到了,便动手。不过这里人太多,不是动手的地方。” “若不动手,他要是走了,怎么办?” “不急,既然碰上,再想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慕剑清缓缓站起身。 “走吧,咱们野区逛逛庙会。” “大人,现在可不是逛庙会的时候。”童蛟一心想要跟李道禅交手。 “既然他在逛庙会,我们为何不逛?放心,本官既然是来杀他的,怎可能让他走掉。” “童蛟,你已经差点坏了大人的事情,再不听劝,我不再忍你。”丹阳说道。 雪清看向丹阳:“丹阳,说话还真是吓人。” “雪清,你不用处处维护这小子。” “难道还要本官等你们不成?”慕剑清站在门口一回头,丹阳几人不再说话,跟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买鱼放生费银子 “若是买几条鱼,放了生,就能求得佛祖保佑,那人人可都得长命百岁了。” 李道禅看着张余笙与凰鸢手中的几尾鲤鱼,嗤笑一声。 “你懂什么?这叫积攒福缘。” “福缘?你也信这东西?” “本姑娘当然信,再说,几尾鲤鱼,不就是一些铜板的事情。” “铜板就不是钱?也能换成银子。” 凰鸢说道:“道禅,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放了生,剩下的事,佛祖定会保佑。” “你们两个啊,平日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鱼,就算今日放了几条,也抵不过那些,还真以为能得到佛祖保佑?” “凰鸢,就别跟李道禅掰扯,他啊,一句话就能把好事说成一件坏事,还自以为都是道理。”张余笙瞥着李道禅。 “我只是看到那些铜板花的不值。张女侠,这一路跟着你们,你说自己已经花了多少银子?” “本姑娘又没让你掏银子。” 李道禅看着手中大大小小的物件:“还敢说小爷没掏银子?” 张余笙原本自己带了银子出来,可并没多少,花完了,便让李道禅付钱。李道禅见她们两个玩的开心,什么也未说,只管掏银子。可当自己发现钱袋子里只剩下一锭银子后,这才肉痛。 看着城隍庙络绎不绝的香客,不是烧香拜佛,就是买鱼放生。凰鸢与张余笙自然也买了几条。 “道禅,是不是我们花了太多银子,你心疼了?”凰鸢看着哭丧着脸的李道禅。 “没有,只要你们二人开心便好。”李道禅挺了挺腰板,强打着精神。 “你啊,就是心疼钱了,真是小气。”张余笙面带讥讽。 李道禅听到后,心中有气:“张女侠,小爷心疼钱如何?这钱是小爷挣来的,又不是偷的、抢的。花了银子,小爷心疼,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只要本姑娘与凰鸢开心便好?” “是,我是这么说过。” “那我二人现在很开心,你还有何说的?”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没了,真的没了。” “没了就好,不要总是唠唠叨叨的。” “我说的是银子!”李道禅大声说道。 不得不说,来城隍庙放生的香客真是不少,远远望去,河岸边全是百姓。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两两相伴。 凰鸢将手中的鲤鱼轻轻放到河中:“快走吧。” 鲤鱼在水中翻腾几下,一摆尾巴便游走了。 张余笙又从竹篓中拿出一条,递给凰鸢。 “既然都是放生,只买一条便可,为何买如此多?”李道禅看着水中游走的鲤鱼,那不是“福缘”,而是自己的银子。 “放生便是向佛祖许愿,放生的鱼越多,便越是诚心,只有心诚,佛祖才能听得到。” “庙里的佛像多得是,要是嫌佛祖耳朵不好,何不住在佛像前,对他日日念叨。” “李道禅,你这人真是俗气。” “小爷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凰鸢将所有鲤鱼放入河中后,便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张余笙亦是如此。 李道禅站在她们二人身边,索然无味。 买这几条鲤鱼时,李道禅和那卖鱼之人讨价还价了许久。 放生积攒福缘,这他不是不懂,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那些渔夫还要钱?若是不要,岂不是积攒了大福缘? 此外,原本这些鱼在水中生活地自由自在,渔夫却将它们捉了上来,岂不是让自己犯下恶行?渔夫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反倒是其他百姓,心甘情愿买了鱼拿去放生。 这几日庙会,放生乃是一项大事,渔夫的生意着实不错,水涨船高,价格比平日里贵上许多。一条鱼,两个价钱,原来福缘也是按斤来算的。 “余笙,你许了什么愿?” “可不能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便不灵验了。” “我就不怕,而且,我许的何愿早就跟你说了。”凰鸢笑道。 “那是我事先知道,算不得数,只要你许了愿,不告诉他人,日后定能成真。” “嗯。” “走吧,我们还得去城隍庙里烧香呢。” “不是已经放生,为何还要去庙里许愿?” “来都来了,何不去城隍庙里拜一拜?”张余笙说道。 “时候不早了,要不改日再来?”李道禅手里还是垫着东西呢,他实在不想再去城隍庙里一趟。 “走吧,我的李大公子,我们去城隍庙里烧完香便走。”张余笙说道。 李道禅一抬头,城隍庙就在不远处:“你们两个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为何不一起去?” “你们去是烧香祈福的,小爷去,又不信那一套,去了也是白去。” “道禅,还是一起吧,这里人这么多,怕一会找起来不方便。” “你们放心,我就在此处不走,比守着鸡仔的老母鸡都安分,跑不远的。” 李道禅根本不愿去。 张余笙拉着凰鸢:“既然李道禅不想去,就咱们二人去吧。”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 “没事,我们两个去吧。” 李道禅看着凰鸢与张余笙前去城隍庙,自己将东西放在溪边,蹲下来歇息。 “李道禅啊李道禅,他怎么就不能再勤快一些?” “道禅不是懒,而是不信这些仙佛。” “为何不信,这么多的庙,还能有假?若不是真的,也无人会给佛陀立金身,给神仙盖庙。” 凰鸢说道:“余笙,你可有过绝望的时候?” “绝望?” “嗯,便是叫神神不灵,叫佛佛不应的日子。” “好像是没有。”张余笙想了想,说道。 凰鸢看向城隍庙:“我与道禅有过。” “什么时候?” “看来此事,道禅未曾对你说过。”凰鸢面带忧伤:“我与道禅认识之时,便是在北境做奴隶的时候。” “没想到你们居然在年幼时被蛮子抓走过。” “在北境之时,一同和我们做奴隶的孩子,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个时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我们也没想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而在北境的日子,仙佛都是不在的。” 张余笙听到凰鸢这么说,不知该说什么。 “我在夜里,偷偷许了多少愿,怕是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仙佛都求遍了,也无人来救我们。后来道禅看到我许愿,便对我说,自己的命,不用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 “像李道禅说的话。” “所以,就算真的有仙佛,道禅也不会拜。他只信自己。” 第三百七十五章 屁的缘分 “这位少侠,可要买几炷香?”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香烛,问李道禅。 此时的李道禅正蹲在河边发呆,听到有人问他,李道禅说道:“不买不买,小爷没钱。” “但凡来庙会的,有几人不给庙里的佛爷上炷香的?也算图个吉利,若是少侠没有钱,我便送你一炷,如何?” “送小爷做什么?你要是卖不出,何不自己到庙里烧了,说不定,那些神仙大发慈悲,让你财运亨通。” “我是卖香的,卖不出去就烧给神仙,神仙们也不愿吃啊。” “这是为何?有香还不吃,那些神仙想要饿死不成?” “少侠,您想想,若是我这香卖不出去,再烧给神仙,不就像是剩菜剩饭?嗟来之食,乞人不屑,神仙也有神仙的架子。” “所以说,拜什么神仙,上赶着给他们送香火,他们还不要,小爷才懒得做这样的事。” “唉,看来今日我的这香烛,算是卖不完喽。” “你若是找小爷这样的,怕是一辈子都卖不完。” “可不是,竟然遇到你这样的榆木疙瘩。” “你说什么?”李道禅一回头,看向卖香烛的那人:“老人精,你怎么来这了?” 胡二嘿嘿一笑:“这不看着有庙会,想着卖卖香烛兴许能挣到点钱。” “你又干起了卖香烛的买卖,小爷还真是佩服你,真不知你还有哪一行没有干过。” “这么一想,还真是没有。” “不过今日来此卖香烛,确实不错,你生意如何?” “都上赶着送你了,你说还能如何?” “不对啊,怎会卖不出去?估计是别人一看你就不像好人,这才不买你的香烛。” “滚蛋。” “难道小爷说错了?” “可不是错了?对了,你为何在这里?” “有人来逛庙会,我只好来陪着,还得花银子,真是亏大发了。” 胡二笑道:“银子花了总可以再赚不是。” “小爷现在可没法赚银子,早晚得坐吃山空。” “你小子应该愁的不是这件事吧?” “除了这件事,小爷还真没啥可愁的。” 胡二坐在李道禅身旁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胭脂水粉都已经买好了,看来是陪着姑娘来的。” “你不去卖你的香烛,跟我坐在这里,一起看风景?” “今日的买卖想必也就是这样凑活了,也该歇歇了。” “你这样做买卖,可是赚不到钱。” “我啊,说是要赚钱,只不过是图个乐呵。” 李道禅看着胡二篮子里的香烛:“卖完香烛准备去哪?这庙会也就几日光景。” “正好没地方去,索性就跟着你小子了。” “只要不让小爷请吃饭、花银子,你跟到何时都可以。” “我这刚开口,你便说这话,你瞧我卖香烛,还真是没赚到什么银子,也不救济一下?” “若是你这么说,还是快些走,小爷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真神。” “你的庙可不小,如今都是宇文家的姑爷了,难道没带座金山回来?” “金山没有,小爷可是逃出来的。” “你小子,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日思夜想的美事,你还避之不及。” “小爷心中苦,不给你说也罢。” “你小子苦个屁,没事找事罢了。” “这话怎么说的,小爷遇到的麻烦,都是自己来寻小爷,哪有我自己去找的。” “哈哈哈,所以说你小子是香饽饽,你还不信?” “这样的香饽饽,小爷可不愿意当。” “没办法,还是那话,说不得就是一种缘分。” 李道禅斜眼瞥向胡二:“说到缘分,小爷跟宇文家小姐的婚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账?不是应该感谢我?” “若不是你怂恿一刀前去抢绣球,哪会有这么多事。” “所以说这是缘分。” “到现在还想唬小爷?” “可不是缘分,虽然是我怂恿一刀去抢绣球,为何他还真的抢到了绣球?所以啊,有些事情,你不信,它也在,只是你还未明白。” “如今小爷可是欠了一份债,不知何时能还喽。” “不欠不就得了?你小子平日里洒脱的很,其实啊,想得比谁都多,不累?” “不想不行啊。行啦,小爷也不听你在这里说教。她们二人去了那么久,小爷得去看看。” “姑娘家进庙里烧香拜佛,你为何如此着急,等着便是。” 李道禅站起身向城隍庙走去。胡二无奈一笑,跟了上去。 “只是逛庙会而已,你还担心她们的安危?” “不是小爷多想,今日遇见一个小子。” “哦?” “那小子比尽仇大不了几岁,竟然已经是指玄,张女侠惹了他,我看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指玄,果然了得。” “所以小爷得去瞧瞧,要是那小子前来寻事,她们两个可对付不来。” “如何惹到他的,张姑娘可不像是惹事的人。” “只是因为一块糕点。” “哈哈哈,我还以为那小子武阶如此之高,想必心性也差不到哪里去,没想到,竟然为了一块糕点记仇。” “小爷也想不通。” “若你这般说,果然得去瞧瞧,依张姑娘的性子,若是遇到这样的人,就算明知有危险,也不会走。” “可不是,张女侠此人太过耿直。” “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女侠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小子怎么也没学上半分。” “小爷也是耿直的人。” “这话,也就你我二人没事说说便是,还千万别当真。” “我说老人精,你这么说话,可就真的无趣了。”李道禅嫌弃地摆摆手。 “我倒是觉得有趣,能让你小子吃瘪,还有比这事更有趣的吗?” “难怪你这人没朋友。” “我没朋友,不会欠债啊。” 李道禅一转身:“小爷现在知道,你不是来卖香烛的,你是来恶心小爷的。” “现在才看出来,晚了。” “小爷怎么就遇上了你?” “还能是啥,是缘分呗。” “老人精,只要你不再提缘分二字,小爷请你喝酒都行。” “此话当真?” “小爷真心话。” “好,那我便不说。” 第三百七十六章 魔音迷心 李道禅带着胡二,来到城隍庙,可并未见到张余笙与凰鸢。 “先别急,小子,在庙里找找再说。” 李道禅点点头,二人在庙里找了一遍,却并未找到她们二人。 “那小子不会真的来找麻烦吧?”李道禅脸色清冷。 胡二倒不担心“那倒未必,说不得是她们二人去了别处,再等等便是。” “张女侠也许会,可小七绝不会不告诉我一声。” 此时童蛟站在城隍庙口,手中拿着竹笛,笑着看向李道禅:“你在找人?” “小爷正在找你。”李道禅说道。 “找我的话,那我现在就在此处。”童蛟嘿嘿一笑:“若是找两个姑娘的话,那她们可不在这里。” “看来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当然,不过我不是来找她们的,我是来找你的。” “小爷不管你来找我何事,小爷只问你,你将她们二人怎样了?” “我可没把她们两个怎么样,再说,是她们自己愿意跟我走的。” “她们会跟你走?小子,若想骗我,你还是找些像样的谎话。” “我可没有骗你,既然你不信,就跟我来。” 李道禅看着童蛟,袖中双拳紧握。 “你若不走,可找不到她们。”童蛟说着便转身离开。 “小子,你就这样跟着过去?想必等着你的可不止他一人。” “就算知道,还是得跟过去。” “行吧,那我也跟你走一趟喽。” 童蛟看了一眼胡二,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修为,笑着说道:“既然找帮手,为何找个厉害点的?” “小爷可不用找帮手。” “那他是……” “呵呵呵,我就是一个卖香烛的,看到这小子有难,我得陪着他。” “行吧,反正多一人也不多,少一人也不少。” 走出城隍庙,沿着山路,童蛟哼着曲子,在前面带路。 “你真的就是李道禅?”童蛟笑着问道。 “既然认识小爷,为何还问?” “哦,我这不是好奇嘛。你的名号可不小,江湖之上关于你的传闻,可是尽人皆知,我想知道,你真的有那么厉害?” “你和小爷过过招,自然便知晓。” “我已经跟你打过了,可是没江湖上传的那么厉害。” “不过你倒是挺厉害的,小小年纪便已经指玄。” “这话,我听得太多,年纪小,为何就不能是指玄?所以我很想跟你实实在在打一场。” “你的拳脚功夫真的不怎么样。”李道禅嗤笑道。 “我本来就不擅长拳脚,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我很擅长。” “何事?” “可不能告诉你,要不然怎么出其不意呢?” 胡二看着童蛟:“这小子倒是个明白人。” 当他们走到一片山林时,便看到张余笙与凰鸢二人。 李道禅喊道:“小七,张女侠!” 她们二人去无动于衷。 “有些不对劲,你看她们二人的眼神。”胡二说道。 李道禅这才细看,只看到她们二人双眼无光。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只是一些小伎俩,你可以去看看他她们,我可不会拦着你。” 李道禅走到张余笙二人面前,拍了拍她们,可还是无用。 胡二摸着下巴,盯了半天:“这是被迷了心智。” “你可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知。” “哈哈哈,既然看不出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说着,童蛟开始吹奏竹笛,诡异的笛声在树林中回荡。 李道禅一心都在凰鸢与张余笙的身上,突然感到脑袋晕晕沉沉。 一旁的胡二却丝毫无事,一巴掌打在李道禅的脸上。 “老人精,你打我做什么?” 李道禅脑袋突然清醒,冲着胡二大声喊道。 “你小子差点着了道。” “什么道?” “别说话,这笛声有些古怪。用内力守住心神,小心一点。” 童蛟放下笛子:“如何,这才是我擅长的。” “小子,你这功法有点意思,跟谁学的?”胡二笑着看向童蛟。 “哎,你如何看得出来?你不是不会武功?” “我啊之所以能察觉到,只是因为见识多了点。” 胡二指指张余笙二人:“既然显摆完了,是不是将这两个小丫头唤醒啊?就算你不动手,我来也行,就是要费些功夫。” “虽然只是我的小伎俩,要破除她们的心障,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那我就来试试。” 胡二说着,拍拍李道禅:“小子,别碍事。” 李道禅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到胡二将香烛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冲着张余笙与凰鸢大喊:“醒!” 张余笙与凰鸢如大梦初醒一般,惊慌地坐在地上。 “出了何事?” 李道禅问道:“你们两个没受什么伤吧?” “受伤?我们只不过是烧香罢了,怎么会受伤?” “你们什么都不记得?” 张余笙一脸疑惑,看向李道禅:“李道禅,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们如何记得,就连自己何时被迷住的都不知道。”胡二微微一笑。 童蛟才是大吃一惊,他看着胡二,不知为何这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人竟然如此简单就破了自己的功法。 “你到底是谁?” “小子,这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就是一个卖香烛的罢了。” “绝不可能,一个卖香烛的如何破得了的我的魔音?” “魔音?啧啧啧,这名字实在不咋样。” “你说什么?” “不就是用内力控制笛声,让所听之人陷入幻境之中嘛,虽然功法奇特,不过如此。” “大言不惭!” 童蛟说着又开始吹奏竹笛,这一次声音却变得刺耳异常。 李道禅与胡二倒是没事,张余笙与凰鸢二人则捂着耳朵,痛苦万分。 “小子,既然玩够了,就让小爷玩玩。”李道禅从地上拔下一根青草,拿在手中,甩向童蛟。 虽只是一根青草,可童蛟却急忙闪躲。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道禅双手合十,一手指向空中,便有一把无形剑影刺向童蛟,这一次童蛟不敢大意,停下吹奏竹笛,跳到树上。 “你果然能够剑气出窍。” “既然听过小爷的传闻,这点事应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又如何,你终究只是一个黄庭武夫。” “黄庭,小爷确实只是黄庭,不过,小爷的黄庭,你小子的指玄拍马都赶不上!”李道禅双臂大开,那道剑气划分成数十把,纷纷刺向童蛟。 “对一个少年,还这么认真?”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本官就说还会相见 “是你。” 李道禅看到慕剑清后,轻声说道。他没想到慕剑清会在这里。 慕剑清面带微笑:“是本官,当时本官便跟你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既然在这里见到你,我想你不来叙旧的吧?” “本官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来取你性命。” “又是来要小爷的命,你们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 “哦?还有他人想要你性命吗?” “这件事便不用你来操心,既然是来杀小爷的,赶快动手吧,小爷可没工夫陪你们玩。” “本官正好也不喜欢废话,不过这位是……”慕剑清看向胡二,他不像童蛟,看不出胡二的深浅来。 “你们打你们的,我就是一个卖香烛的。”胡二嘿嘿一笑。 “胡二,帮我照看好她们两个。” “你去吧,放心。” 李道禅一甩手,原本停在空中剑气转而射向慕剑清,慕剑清对童蛟说道:“躲远一点。” 童蛟冷冷看了李道禅一眼,便向后退去。 慕剑清伸手在面前一抓,剑气崩碎。 李道禅虽然不知慕剑清为何要杀他,不过已经不在乎,这种事,他已经遇见了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他一拳打在身边的大树之上,大树折断在面前,李道禅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手掌一抹,将枝叶斩断。将树枝横在面前,李道禅冲向慕剑清。 “小子,上次你不肯出手,今日为何如此果决?” “小爷懒得跟你废话。”手上树枝轻轻一刺,刺穿慕剑清的衣袖,慕剑清看了一眼,拔出腰间的长刀,看向李道禅手中的树枝。 “你为何没有用上次那把长刀?” “你也没有用那把黑刀。” 慕剑清微微一笑,长刀平砍,正是李道禅的脖颈,李道禅长袖一鼓,几道剑气飞出。 “有点像王有道的剑法。” 李道禅默不作声,慕剑清说的没错。 慕剑清收回长刀,只听到叮叮几声,慕剑清的长刀冒出火花。 李道禅见慕剑清后退,单手一推手中树枝,纤弱的树枝化成一道青光。他跃到树干上,又折断一根树枝甩向慕剑清,一根又一根,直至数十根树枝。那些树枝皆被慕剑清一斩而断。 李道禅可没想仅仅数十根树枝便能打败慕剑清。他折断最后一根树枝,再一次冲向慕剑清,慕剑清与李道禅打在一团。而胡二在一旁看着。 “胡二,你现在不去帮忙?”张余笙问道。 “着急什么,那小子现在无事。” “那人可是地仙武夫!” “地仙武夫有什么了不起的,王有道不也是?” “可他跟王有道不同,他是要杀李道禅的。” “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 凰鸢不认得胡二,也插不上话。 李道禅被慕剑清迎面一刀击退,他连连退后,一抬手,那些被慕剑清斩断的树枝在空中飞舞。李道禅单手一指,那些树枝便随着他冲向慕剑清。 慕剑清做拔刀之势,长刀一出,一股狂风,随着李道禅的那些树枝,有些则掉落在地上,不过还是有十几根在李道禅身前飞舞。李道禅手中树枝一挥,仿佛在狂风之中划开一道口子。他内力流转,手上树枝隐隐有白光冒出,慕剑清看在眼里,长刀在空中连斩三下,一推长刀,迎向李道禅。 李道禅手中的虽然是一根树枝,竟然没被慕剑清手中的长刀斩断。 “你的功法……” 还没等慕剑清说完,李道禅一松手,单手握拳,打向慕剑清的面门,慕剑清一伸手握住李道禅的拳头,用力一转。 李道禅便在空中连转数圈,单手一撑地面,抬腿一脚,慕剑清手中长刀向下一刺,李道禅情急之中,意念一动,十几根树枝挡住长刀,他将拳头从慕剑清的手中抽出,准备退后。 “想走?没那么容易。”慕剑清手中拿着长刀紧随而来,用力一挥。 砍在李道禅的胸口之上,李道禅飞了出去。 “道禅!” “李道禅!” 张余笙与华青囊同时大叫一声。 “你们两个站住,去了不是给那小子添乱嘛。”胡二叫住张余笙与凰鸢二人。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接着看。” 只见到李道禅,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胸口上的树叶。 而他胸口处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 “果然是地仙,没有那么好对付。” “你小子也不简单呐。” 李道禅心中默念《太上长生经》,丹田处的珠丸随之流转,李道禅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 慕剑清双眼一眯。 只见李道禅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说道:“再来!” 慕剑清手上长刀突然颤鸣不已,竟然率先出手。 “李道禅嘿嘿一笑:“终于忍不住了。” 他拿着树枝也迎了上去。二人消失在树林之中,只有无数的声响与不断掉落的枯枝落叶。 “他们人呢?”张余笙一拍胡二。 “不就在这林子里乱窜?” “我怎么没看到?” “那是你的功夫不行。”胡二说道。 “轰隆”一声,一棵大树倒了下来,李道禅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身上有十几道伤口,李道禅擦了擦脸上的鲜血。 慕剑清落在一根树枝上,看向李道禅,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消失不见。 “看来那小子有些支撑不住了。”胡二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李道禅不行了吗?” “再等等。”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李道禅此时双膝跪地,而他则又消失不见,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道禅摔落地面之上。他艰难起身,吐了一口鲜血。 “还要接着打下去吗?你似乎坚持不了多久。”慕剑清提着刀缓缓走向李道禅。 “胡二,快去救李道禅啊!”张余笙大声说道。 胡二却仍是未起身:“再等等。” 李道禅看到慕剑清笑着走向自己,他大笑一声:“难道以为小爷就这点本事?” “哦?不知你还有什么本事。” 李道禅盘腿而坐,体内珠丸全部消融,当他缓缓睁开双眼之时,慕剑清突然向后退去。 “小子,是本官小瞧了你。” “这位大人,为何这么害怕小爷?”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围攻 “童蛟,你可看见了,李道禅能与大人交手如此之久,可见他的本事,你若是跟他动手,一定凶多吉少。”雪清对站在自己身旁的童蛟说道。 童蛟看着远处与慕剑清交手的李道禅,眼神阴冷:“我不明白,为何他一个黄庭,竟然如此厉害?” “你不明白还多着呢。”丹阳冷哼一声:“李道禅的本事本来就不简单,阎罗殿派出追杀他之人没有一人活着回来,金刚、黄庭、甚至是指玄。所以你小子还是别自不量力了。” “我们就站在一旁看着?大人叫我们前来可不是做一个看客。”童蛟说道。 “不要急,大人肯定会让我们出手,毕竟这不是生死相搏。” 雪清望着远处,对童蛟说道。她记得见到李道禅之时,李道禅还只是凡胎阶的武夫,没想到。这才过了数月,李道禅竟然已经是黄庭,不仅如此,还能与慕剑清打到现在,仍不分胜负。 童蛟握着竹笛,问问雪清:“大人不会真的输给李道禅吧?” “这个我也不知。现在看李道禅的样子,是大人占了上风。可是李道禅身上气势比之前要强上不少,连大人都不愿硬敌,胜负难料。” “绝不可能,大人绝对不会输给李道禅。” “我也是这般想,以大人的本事,可没几人能胜过他。”丹阳说道。 慕剑清看到空中的剑气,神情严肃,这些剑气可不像最初李道禅使出的那般简单,慕剑清也不敢硬接。 “看来得让他们出手了。”慕剑清手中长刀挡在身前,退后几步。 “该你们三个出手了。” “大人叫我们出手了。”丹阳说道。 几人对视一眼,童蛟仍旧站在原地,而雪清与丹阳则消失在原地。 一股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 胡二说道:“还真是不肯罢休。” “胡二,怎么了?” 胡二回过头来:“你们两个小丫头,离我近点。” “这是为何?” “丫头,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何?叫你做,你便做。” “好好好,听你的便是。”张余笙拉着凰鸢走到胡二身边。 胡二身上内力一流转,挡住那道笛声。 李道禅听到笛声时,也向后退去,可还没退几步,他猛的一回头,只看到一个丹阳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拿着银钩。李道禅一挥袖子几道剑气飞向丹阳,丹阳翻身躲开,还没等到李道禅缓过气来,他闻到一股清香。 “公子果然好本事。” 李道禅猛地一挥树枝,一个女子轻飘飘飞向远处。 “娘的,怎么这么多人?” 慕剑清笑道:“本官说过是来杀你的,可不是来跟你比武的,只要能杀你,在叫来几人又如何?” “虽然小爷气不过,不过小爷觉得你做的不错。” “既然如此,何不乖乖等死?省得本官几人再费手脚。” “让小爷等死,死了这条心吧。” 李道禅落在地上,忍住身上的疼痛,他双臂一展而开,轻轻一抬。满地的枯枝落叶微微颤动,随之浮在空中。 看到如此,丹阳双眼圆睁,急忙后退,雪清也向后退去。而李道禅猛地冲天而起,枯叶碎石向四处激射而去,犹如狂风暴雨。 胡二一抬手挡住几颗飞来的石子:“臭小子,出手也不看这点儿。” 李道禅可管不了那么多,正当其他几人退后之时,李道禅冲向童蛟,童蛟见李道禅向自己而来,便想要躲避。 可李道禅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双手以弹,童蛟的手臂之上便出现两个血洞,他惨叫一声,竹笛掉落在地面之上。 李道禅将竹笛捡了起来,用力一握,竹笛碎裂而开。 “你竟敢毁我竹笛!”童蛟脸上满是恶毒之色。 李道禅笑道:“别人碰掉你一块糕点,你就如此生气,现在小爷毁你竹笛,你又能如何?” “你!” “你想说什么,小爷明白。今日小爷就放你一条生路,等你日后来杀小爷。” “不用他日童蛟来杀你,本官现在就结果了你的性命。” 李道禅听到慕剑清的声音,对于他,李道禅可不敢托大。 珠丸已经全部转化为内力,纵身一跃,翻腾几圈,向下直刺。 可现在不仅是慕剑清出手,丹阳与雪清也同时向他出手,李道禅对付慕剑清一人,便已经力有不怠,如今还要对付两个指玄,更是颇为棘手。 慕剑清一刀刺穿李道禅的手臂。 “你们二人,一人攻他下盘,一人封他后路。” “是,大人!” 李道禅无奈,只得硬挨了两下,然后一拳倒在丹阳的肚子上,丹阳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地面之上,而李道禅回头再看雪清时,雪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急忙退后。李道禅猛地击出一掌,慕剑清拔刀退后。 “小子,够狠,不过现在你已经受了伤,现在又该如何应对我们三人?” 李道禅嘴角一勾:“你确定是三个人?” 慕剑清一听,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丹阳,只见到丹阳腹部一道血口。 “好小子。” “小爷可不会白白挨上两下,怎么也得让你们付出点代价。毕竟小爷最不喜欢吃亏。”李道禅笑着转过头:“而你,很聪明嘛。” 雪清微微一笑“妾身可不是聪明,只是公子当时的眼神可太吓人,妾身害怕而已。” “既然你出手如此狠厉,那么本官便不再留手。”说着慕剑清手中长刀再一次清鸣,李道禅看到,转头便走。 “想逃?”慕剑清追了上去。 李道禅说道:“小爷都这个样子,你以为小爷傻?不跑还打算打下去不成?” “雪清,去杀了那两个女子。”慕剑清对李道禅说道:“你若是不回头,那两个姑娘的性命,估计也不保。” 见到雪清去杀张余笙和凰鸢,李道禅心中一乐。 “你觉得她能杀得了,便让他去杀。不过小爷给你说,还不如让她来杀我。” 胡二看到雪清过来,笑道:“姑娘,我不出手,你也别杀人,如何?” “这,妾身可办不到。大人的命令,妾身无法违抗。” “我最不喜欢的便是跟女人打架。”胡二站起身。 “那么现在呢?” 雪姨看着胡二,如同见鬼一般,站在远处,再也不敢上前。 第三百七十九章 接你三招! “你是何人?”雪清问胡二。 胡二嘿嘿一笑:“都说了,我是个卖香烛的,怎么还不信?” “绝不可能?以你的武道境界,绝不会是个卖香烛的那么简单。”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我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你是不能动。” 雪清看着胡二,不敢向前。 胡二说道:“既然你明白,那我可以省点事,要不你在这里帮我看着他们二人,我给那小子搭把手?” “阁下在跟妾身说笑吧?” “看来你不愿意,那我只好活动一下筋骨。” 一听胡二的话,雪清急忙退后,可已经迟了,胡二已经来到雪清身旁,看着雪清,笑道:“跟我走吧。” 他伸手拉住雪清的衣领,用力甩向远处,原本追赶着李道禅的慕剑清,双眼一瞪,只见雪清向自己飞了过来。 慕剑清接住雪清,站在地上望向远处。 “大人,那人不简单。” “嗯。”慕剑清微微点头,雪清站稳身子,退至慕剑清身后。胡二一出手,她便知道,此人不是她能挡得住的。 “你隐藏的够深呐。”慕剑清说道。 胡二站在远处:“我可是没有故意隐藏,只不过是我功法的缘故,你看不出来,很正常。” “哦?本官已经是地仙,居然也看不来,你的功法可真不简单。” “那是因为你的本事不够。地仙,地仙很了不起吗?” “地仙,你都不放在眼中,不知何等修为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不就是个练武的,整日修为修为的挂嘴边。”胡二无奈地摇摇头。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口气算是小的了。你觉得我在说大话,只是因为没见过真正的高人。”胡二要丫头,然后对李道禅喊道:“小子,过来!” 李道禅嘿嘿一笑,没想到胡二真的会出手。他从慕剑清身后冲向胡二,慕剑清冷着脸:“想走?” 说着手中长刀向李道禅斩去,胡二却已经挡在李道禅身前:“何必如此锲而不舍?” “本官想杀之人,必须得死。”慕剑清长刀未停,胡二一伸手:“看我暗器!” 慕剑清听到后,心中暗暗吃惊,只得退后。胡二一拉李道禅,将他带到远处。 而胡二口中的暗器只不过是他拿在手里的碎香。 慕剑清看着地上的那些碎掉的佛香,脸色极为难看。 “你什么时候还会用暗器了?”李道禅问道。 胡二笑道:“什么暗器,我才懒得跟他打,只不过是碎香而已,伤不了人。” “老人精,你比小爷肚子里的坏水还多。” “屁,我好心救你,怎么还肚子里有坏水?再说,我可就要走了,正不想管此事。” “哎,别走啊。小爷是真撑不住了,没看到我一身都是伤。” “别想唬我,你可是还能撑很久,只是我不想在这里干耗着,这才出手。” 李道禅笑道:“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人,现在如何是好?”雪清问道。 慕剑清看向胡二与李道禅,他现在可谓是怒火中烧,竟然被胡二戏耍。 “小子,他是谁,怎么非要杀你?” “小爷就是这么天生让人嫉妒。” “你是猪肉蒙了心?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李道禅笑道:“先不管他为何杀小爷,怎么说,你也看得出他的路数了吧,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确实有几分像张淳风的武功。” 李道禅看着一脸淡然的胡二,笑道:“小爷记得,你可是被张……” “不用你说,我也记得,不就是败给了张淳风嘛,这件事不丢人。” “小爷还以为您会在意此事呢。” “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打架输了很正常,再说我不是张淳风,也不是风帝先,从未输过,反而自从练武时起,经常输给他人。” “怪不得,原来是习以为常了。” “可不是。” 李道禅心中长叹,若是张淳风当年有胡二的心境,怕是武道不知还会有多高。 “行了,他要出手了。” 慕剑清对身后雪清说道:“你带着丹阳和童蛟先走。” “可是,大人。” “你们现在留下来也无用,他们二人任意一个,你们都不是对手。” “是。” “小爷就不用出手了吧?” “不用,今天就让我来会会张淳风的这个徒弟。” 李道禅转身缓缓走大张余笙与凰鸢身前。 “道禅,你没事吧?”看到李道禅身上的伤势,心中担忧。 李道禅说道:“小伤。” 凰鸢走到李道禅身前,撕掉自己的裙子,给李道禅包扎伤口。 “胡二这是要做什么?”张余笙问他。 “一个老头子,闲得无聊,准备教训一下故人的徒弟。” 张余笙没听明白。 李道禅歪头说道:“就是要揍他。” “原来是这样。” 慕剑清盯着胡二:“我只出三刀,你若是能接得住,本官便走。” “三刀?若是我接住了,让你走,岂不是便宜你了?” “你想留本官,有那个本事吗?” “好像有点难。”胡二一摸下巴,说道。 慕剑清冷哼一声,刀在身前,胡二却猛地跃到树上,连连退后,他擦了擦额头:“小子,出手也不打声招呼啊?真不知你师父怎么教你的。” 慕剑清可心思废话。冲到胡二身前,挥舞长刀一砍再砍,连砍九刀,胡二则面带笑容,不接慕剑清这一招,而是向后一退。他手指刺进身旁的大树之中,轻轻一提,大树被连根拔起。 胡二挥舞大树,犹如一根木棒般轻松随意,砸向慕剑清,大树在慕剑清前,寸寸碎裂而开,慕剑清竟一步步走向胡二。刚到胡二在慕剑清走到自己身前之时,双掌一推,慕剑清停了下来。 “还有最后一招,出招吧。” 慕剑清眼神凌厉,自己连出两招,都是胡二挡住,可见此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他双手握住长刀。 胡二一看,面带讥讽之色:“现在就要双手握刀?你比张淳风差远了。” 听到胡二提到张淳风,慕剑清说道:“本官比他强!” 长刀一斩而下,胡二双掌举到头顶之上,只听到惊天一声巨响,胡二身后地面断裂而开,树木断裂。 胡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了,三招也打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慕剑清虽然还想杀李道禅,看了一眼胡二:“本官要杀他,他一定得死,不知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 “这小子可不用我护着,你也杀不掉的。” 慕剑清沉默着看了李道禅一眼,便转身离开。 第三百八十章 人去事不了 李道禅他们几个坐在诸葛舟中,张余笙在一旁盯着胡二看个不停。 胡二蹲在船中,颇为无奈:“你这小丫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本姑娘当然吃惊啦,没想到,你胡二竟然这么厉害?”张余笙伸出手在胡二的肩膀上点了几下。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就别一直盯着我看,若是我心烦了,一巴掌把你拍飞也说不定。” “唉,不过这嘴,说话还是那么难听。果然胡二就是胡二。” 李道禅捂着胸口,身上的伤还很是痛:“张女侠现在才知道胡二的本事?” “以前也知道。不过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咱们胡二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呐。”李道禅笑着说道。 胡二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马马虎虎。” “别谦虚嘛,胡二,今日若是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张余笙说道。 胡二靠在船边,望向天空。今日的他出手帮李道禅,与慕剑清过了几招。反倒是想起了陈年往事。 李道禅见胡二沉默不语,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胡二大爷?” “谁是大爷,别跟我套近乎。” “您这样,就不是不打算跟小爷说话。” “跟你小子说话,难不成我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不成?别人我是不知道,我啊,可没那么宽的心,担心被你气死。” “就您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说,谁能知道你是活了这么久的老王八。” “小子,我记得你还不是地仙武夫吧,现在这船飞得也挺高。若是你一个不小心从船上掉下去,摔死了可没处说理去喽。” 李道禅仰头望天,亦如胡二。 “你要是想小爷死的话,也不会出手救小爷。” “唉,咱呐,也是本事不济,要不然还真想要了你的小命。” “您还别说,想杀小爷的人这么多,要是能死在你手里,小爷也觉得值了。” 胡二摆摆手:“得得得,受不了你在这跟我煽情。你也知道我都一把岁数的人了,眼泪什么的早就已经干了,可不会被你感动。” “你瞧瞧,还是咱们胡二大爷懂得心疼人。” “滚!” “喂,李道禅,你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怎么到了哪都有人想要杀你?”张余笙问李道禅。 “张女侠,小爷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辈子做了一件。” “什么事?” 李道禅嘴角一勾:“就是救了你。” 张余笙一听李道禅的话,脸涨得通红:“李道禅,你还是早些去死吧。” 一旁的胡二哈哈大笑:“哈哈哈,看来不止我一人想让你这臭小子死啊。” “没办法,小爷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凰鸢则心记胡二出手相助李道禅:“这位大叔,多谢您适才出手相救。” “我可没有打算救你们,那人要杀的是这个臭小子,救你们只不过是顺带着罢了。” 张余笙问道:“那人是谁?难道是因为断剑山一事,才要杀李道禅的?”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喽。” “总之无事便好。” “无事?怕只是现在而已。” “那人不是走了吗?难道还会回来不成?” “小丫头,你以为一个地仙武夫出手,就会这么轻易罢手吗?” “就算他想报仇,又如何能上得了浮空城?” “浮空城?浮空城也不过是高了点,能挡得住一般人,可挡不住那些地仙武夫。” “那该如何是好?” “好办的很,只要这小子死了,啥事也没了。” “胡二,这话可不敢乱说。” “小爷头,适才你不还是想让这小子去死嘛,怎么现在倒心疼起他来了?” 张余笙说道:“我那都是玩笑话罢了。” “哈哈哈,玩笑话嘛?但我说的可不是什么玩笑话。” 胡二一句话,让众人脸色变得难看,倒是李道禅,反而像没事人一般。 回到断剑山,满心担忧的凰鸢将此事告诉慕容亦温,慕容亦温皱着眉头。 “怎么了?亦温。”凰鸢问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然后对李道禅说道:“道禅,咱们出去走走。” 李道禅点点头。 二人走在山上,李道禅说道:“有何事,说吧。” “你可知要杀你之人是谁?” “我只知他是张淳风的徒弟,似乎在皇宫之中当差,其他的并不知晓。” 慕容亦温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慕剑清,皇宫内的四品带刀侍卫。” “嗯。”李道禅点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你?” “知道不知道,他总归是要杀我,还是不知道的好,那样比较省心。” 慕容亦温笑着摇摇头:“说的也是,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不过你好像先告诉我一些事情。” “你愿意听吗?” 李道禅摆摆手。停了片刻,他说道:“我去过公主府了。” “公主府?难道上次在京城之中,你便是去的公主府?”慕容亦温虽然知道李道禅去见素阳,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去闯公主府。 “嗯,不仅如此,还见了素阳。” “她可对你说了什么?”这话慕容亦温想听李道禅亲口对他说,即使赵地坤已经告诉他,素阳什么都未曾告诉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什么都没说。反倒是生了一肚子气。” “所以就来讹我?”慕容亦温笑道。 李道禅瞥了慕容亦温一眼:“小爷心情不好,找你请我喝酒,那是看得起你。” “你以后还是别太看得起我,我的银子也不多。” “那可不成,你小子平日里坑小爷,小爷不找你找谁?” 慕容亦温无奈道:“我是真的没有坑害过你。”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山上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那我日后便做个哑巴。” “你们万通阁就是靠一张嘴在吃饭,四处买卖消息,若是不说话,岂不都要饿死?” “说的也是,眼睛可以瞎,舌头不能丢。” “笑个屁!”李道禅见慕容亦温看着他笑,不屑地说了一句。 “既然慕剑清对你下手,你可要小心一点。” “为何?” “此人心狠手辣,若是要杀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那我小心是否又有何区别?” “小心终归是好事。”慕容亦温不厌其烦。 “记住了,真是麻烦。”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我还是兄弟 慕容亦温看着神情淡然的李道禅,想了片刻:“我一会便要离开浮空城。” “这就要走?” “说这话,难道是舍不得我?”慕容亦温瞅了一眼李道禅。 “行了,问你一句,别想太多,让别人听见了,真的误会了,这可不太好。” “唉,看来咱们的李公子对我心中还是有怨恨呐。” “你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话说对了。小爷可不仅是怨恨你,还想在你身上砍上几刀。” 李道禅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一点听不出埋怨的意思。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练武的,别说砍上一刀,就是被你捶一拳,怕小命都不保。” “慕容公子说得哪里话,我这身上带着伤,现在的力气连女子都不如,锤你两下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那我还不如真找个姑娘来,不劳烦您李大公子了。” “去去去,赶快去,没事就别在小爷面前晃荡了。” 慕容亦温望向远处:“是该走了,看来有些事,我得回去查一下。” “不会因为慕剑清要杀我的事吧?” “嗯。” “不就一个地仙武夫,最多也不过是在个当官的,能把小爷怎么样?”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宫中护卫,我也不会如此在意。” “哦?这么说来,你去查他,是为了我?” “以防万一。有些人是不得不防的。” 李道禅手指在栏杆上:“你为何突然关心起小爷来了?平日里可没见你这样。” “这不是怕你死了,没人讹我,我心里难受。”慕容亦温想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你还真是病的不轻。” “哈哈哈,可不是?”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半愣子,我知道你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事情。” “现在才看出来?” “小爷没跟你说笑。”李道禅瞪了慕容亦温一眼:“而且这些事是关于我的。” “不知你从何时觉得我有事瞒你?” “不说其他的,单说名册一事。” 慕容亦温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没有想到。” “如此明显,我再要是想不到,那就是蠢到家了。名册之上居然有你万通阁阁主的名字,这件事太过刻意。”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放心,小爷自然不会问。就是不知你那个万通阁阁主是什么意思,竟然让你将他的名字放在上面。” 慕容亦温笑道:“你为何觉得这个名册是文师给你的?” “呵呵呵,半愣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平日里你对那个万通阁阁主,可是敬畏有加。这个名册,若不是他让你交给小爷的,你敢这么做?” “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文师交代,我也不会将他的名字放在上面。” 慕容亦温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李道禅,他也一直等着李道禅问此事。因为这本就是文无奇的用意所在。只是李道禅迟迟没问,慕容亦温也不会提前点破。 “所以,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还是当年被我从蛮子手中就出来的那个慕容亦温?”李道禅问这话时,眼神冰冷,与他往日轻佻的样子,截然不同。 慕容亦温少有见到李道禅这个样子,他收起笑容:“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十三,我便一直回事当年的那个慕容亦温。” 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的话,缓缓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拍了一下,突然嘿嘿一笑:“小爷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慕容亦温却知,李道禅适才并不是在说笑。虽然李道禅这个人极喜欢说笑,但他绝不会冷着脸说玩笑,若是如此,他定是有了杀人之心。 “你的玩笑可有点吓人。不过,道禅,我还是再多嘴几句。如今你已经步入泥潭太深。有许多事已经不如你像的那般简单。就拿今日的慕剑清来说,你不会以为他来杀你只是巧合罢了吧?” “巧合?天下什么事都能是巧合,唯有一件事绝不会是,那便是杀人。小爷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久,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不过还有一个道理,小爷更明白。” “你指的是什么?” 李道禅无奈一笑:“那便是,若是遇到了想要杀你之人,用一张嘴可救不了自己。” “所以,你最好还是留在浮空城。” “留在此处就可高枕无忧了?他若是一心要杀我,这浮空城拦不住他。” “浮空城是拦不住他,但还有一人能拦得住。” “你想说的是胡二吧?” “嗯,此人是谁,你比我清楚。要是他肯帮你,慕剑清想杀你,绝不可能。”慕容亦温将手放在李道禅肩膀上。 “别说胡二不愿意,就算他肯答应,小爷也不会张这个嘴。” “为何?” 李道禅嘴角一勾:“虽然我有时候觉得胡二每日净做些无聊的事,但他有自己的道。而我不想他来蹚我这趟浑水。”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半愣子,有些时候,你眼中的举手之劳,在他人眼中可就不再那么简单了。胡二隐姓埋名,在人间行走,可不仅仅是弃了功夫那么简单,而是整个江湖。” “弃了江湖吗?”慕容亦温低声念叨着。 李道禅嘿嘿一声:“行啦,半愣子,你就不用担心喽。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尽管问。我不收你银子。” “屁,你若是能从小爷指尖中抠出半个铜板,小爷跟你的姓。”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那你直说吧。” “那咱俩可还是兄弟?” 慕容亦温没想到李道禅会如此问,他无奈地摇摇头:“做你兄弟,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就偷着乐吧,要想做小爷的兄弟,可不是人人都可以。” “那我还真是得多谢你李道禅了。” “哈哈哈,不用谢。” “不过你离开了浮空城,鲁氏族人又该怎么办?” 李道禅笑道:“这有什么,不是正好有个闲人嘛。” “你说的是胡二?” “当然是他,反正他也无处可去,就让他留在浮空城上做门神。只要有他在,那个什么狗屁慕剑清也不能拿浮空城怎么样。” “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好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小爷得求人 在李道禅与慕容亦温谈话时,却没有发现,躲在一旁的一刀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听到慕剑清时,一直痴痴傻傻的一刀怒目圆睁。他摸了摸身后的木匣,握着拳头。李道禅与慕容亦温走下祭坛,看到一刀。 “一刀,你在这做什么?”李道禅如往常一般问他。 一刀却不回话,转身便走。 “他这是……”慕容亦温看着对二人不加理会的一刀,问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小爷也不知啊,这些日子一刀有些反常。” “似乎是从断剑山回来后便这样,不知他在断剑山做了何事?”慕容亦温随口一说。 李道禅双眼一眯:“说不定是撞见了鬼,被吓着了。” “想在断剑山撞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了,他可不像是害怕鬼的人。” “你说的还真是,毕竟他也一个鬼。” “鬼?道禅,你说话可是越来越天马行空,他如何能是鬼?” 李道禅笑道:“当然是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鬼,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色鬼一个。” 慕容亦温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么说,他还真是有点厉害。” “真人不露相嘛,低调些做人。” “行啦,玩笑说到这也就够了,你还是去看看,我瞧着他像心中有事。” “算了,就算问他也什么都不说。问了也是白问。” “既然如此,我便走了。” “那小爷就祝你半愣子这次一路顺风船吹破。” 慕容亦温一个踉跄:“虽然我这人也不信天命这一套,不过你能不能说些吉利话?” “吉利话没有,除非你舍得给小爷银子。” “行吧,那我还是多花些银子,雇一艘好船才是。” 李道禅一摆手:“赶快滚蛋!” 鲁尺规听说慕容亦温要走,便派人驾驶诸葛舟送他。而李道禅则被一旁找了他许久的凰鸢拉走,前去医治伤口。 “怎么又是这些汤药,我没事。”李道禅看到一脸担忧的凰鸢,笑着说道。 “还说没事,身上都这么多伤口。你除了会嘴上逞强,还会做什么?” “不是我嘴上逞强,都是小伤,除了被那个大人不大人的刺进来的这一刀,其他的真的无碍。” “李道禅,你能不能别动弹?”张余笙叫来华青囊,大声对李道禅说了一句。 李道禅一看到张余笙,心知自己又得被拾掇一番:“都说没事,小爷可是有神功护体啊。” “你是不是被人打傻了,哪里会有什么神功?”张余笙可听不得李道禅说大话。 李道禅笑道:“张女侠都说庙里的神仙都是真的,怎么会没有神功?” “那可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就许他们那些神仙刀枪不入,起死回生。我这个凡人活该受点伤都得小命不保?”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人可没这么说。”张余笙翻了一白眼。 华青囊看了李道禅身上的伤,抬头看着张余笙:“余笙,李道禅说的没错,他身上的伤确实没什么大碍。” 张余笙不信:“真的?” 华青囊点点头。 “没想到李道禅还挺耐揍,以前跟两个什么阴阳双使打都差点死掉,如今和地仙武夫打竟然无事。”张余笙还真是没想到,毕竟李道禅上次可真的是小命不保。 李道禅心中有些得意,虽然不是完全靠自己的本事,但能和地仙武夫过招,可没几人能做到:“此一时彼一时,小爷可不是当时的小爷喽。” “你别得意,就算他嘴皮子功夫再厉害,小爷也变成不了老爷。既然你无事,也省得让我这些人提心吊胆。”张余笙看到李道禅得意的样子,不屑道。 “老爷咱还不是,不过怎么也是个大爷。” “得了吧。” 华青囊在一旁微微一笑:“虽然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得抹些伤药,还有这身衣服也得换换。” 李道禅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果然是穿不下去了。 “胡二呢?”他问身边几人。 “胡二去找华婴老祖了。” “他们之间认识?”李道禅一脸好奇。 凰鸢摇摇头:“这个我们也不知。不过只要化婴老祖愿意见,族里人也不敢多问。” “那就不用管了,反正都是俩老头,自然是有的聊。”李道禅虽然想知道胡二找化婴老头聊些什么,但他想了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俩老头?胡二可不是什么老头子。”张余笙自然不知道胡二的真是身份,仅看胡二的样貌,也就是不惑之年罢了。 “那便是一个大叔和一个老头子闲聊吧。”李道禅又改了口。 张余笙问道:“对了,你找胡二做什么?” “当然是求人。” “你李道禅求胡二?”张余笙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张女侠笑什么?小爷难道不能求胡二?” “能,怎么不能。只是本姑娘看到你们一见面便互相口舌交战,竟没想到你还会去求他。再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求胡二什么事,但你就算求胡二,胡二也不会答应。” “没办法,这次不求他不行,小爷也是分身乏术啊。”李道禅心中也着实无奈。 凰鸢看着李道禅,轻声问道:“道禅,你是不是担心那个人?” 李道禅点点头:“那位大人,想杀小爷,现在没杀成,我想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得找个帮手,胡二要是能答应,那个什么狗屁大人再来,又能如何?” 李道禅说道:“小爷可不是为了自己求人。那人知道我在浮空城中,肯定以为我与浮空城有莫大的干系,我自然不怕,走了便是,但他要是来浮空城杀人,得有人护着才行。” “不是还有华婴老祖?”凰鸢说道。 “华婴老头子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也未必拦得住此人。所以还是让胡二留下来,才能万无一失。” 毕竟凰鸢在浮空城,李道禅可不敢托大。虽然李道禅也不知华婴老人的水有多深,不过他毕竟不是武夫。可李道禅却和慕剑清交过手,知道慕剑清有多强。 “李道禅,你真正担心的是凰鸢吧?” “张女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余笙捂着嘴笑:“你不想听,我偏要说。凰鸢,听到这话,心中定是乐开了花吧?” 凰鸢红着脸,微微点头。 第三百八十三章 屠狗由来 李道禅手握黑刀,在眼前瞧了又瞧,虽然感觉亦如最初他刚收了此刀的样子,但样子大变。原本刀身上的黑红的裂纹,被雕刻成龙鳞一般,刀柄也被加长了数寸。 “老头儿,这些日子,你闷头不出,就是在鼓捣这把刀?” 化婴老人的脸色不好,他捏着自己的冲天髻:“算是吧,不过这把刀还真是有些邪性,破费了老夫不少的功夫。” “你一个敲木头的也懂得打铁?咱们事先说好,要是小爷日后用这把刀跟人交手,还没刚拿出来,就断了,我可得找你说理。” “小子,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虽说老夫是鲁氏族人,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锻造一事,还是略懂的。” “小爷也没说你不懂,怕就怕你的这个略懂。这把刀就连将邪族人都锻造不好,你又如何将他变废为宝?” “呵呵。你以为那些将邪族人就真的厉害?只不过是一群吃祖宗留下的残羹剩饭的不肖子孙罢了。还别说,老夫不自谦的话,他们在我面前还真不够格。”化婴老人颇为自傲,根本不把将邪族人放在眼中。 “老头儿,你捣了人家将邪族人的老窝,就不要再骑着他们的脖子上拉屎了吧?咱们说话是不是应该积点口德?” “老夫说话已经够客气的了。我让族人不杀他们,已经给够了他们的面子。” 李道禅挥了挥手中的屠狗,笑道:“这么说,还是小爷想错了,您老是宅心仁厚,真应该把您送到庙里供起来。” “别废话,小子。你的冷嘲热讽对老夫。鲁氏一族的大仇是一定要报的。这件事对错老夫不会管。还是快试试你手上的刀疤。” 这话不用化婴老人说,李道禅将此刀拿在手中之时,就已经查看了数遍,如今挥舞起来。俨然没有了最初嗜血而红的迹象。 “这把刀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李道禅小声念叨着。 “从何而来?老夫就老告诉你。” 李道禅双眼一眯:“可不能随便找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来骗小爷。” “老夫没那个闲心。将邪一族的先祖干将莫邪,曾经投身火炉,化作刀剑的血祭,铸就两把名刀。” “这个故事,小爷听过。不过跟他们现在动辄要那数百人来血祭。还是小巫见大巫。”李道禅想起在兵冢的事情。 “所以才说他们这些人是不肖子孙。” “哦?这是为何?” 化婴老人笑道:“血祭之法是得要活人的生祭,但可不是越多越好。而干将莫邪都是阴时阴历出生之人,本就体质特殊,所以他们二人的性命,可比普通人要有用的多。” “阴时阴历?难道锻造兵器跟成亲说媒一样,还得看看生辰八字?”李道禅确实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当然有关,不管何种兵器,都是用来杀伐,本就属于阴兵。若是阴时阴历出生之人的鲜血作为兵器的开封之物,最佳。” “怪不得他们要拿活人血祭。可是他们老祖宗的事,跟这把刀有何关系?” “哈哈哈,关系可大了。当时天降陨石,练出其中生铁四十九斤,干将莫邪以此铁来锻造兵器。在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造就了两把名刀。” “就是传说中的那两把以他们命名的刀?” “是,不过,你以为那两把就是他们想造出来的兵器吗?” “难道不是?连命都不要了,可不就是为了那两把刀?”李道禅说道。 “你跟常人想的一样,这也不奇怪。但可并不是如此。” 李道禅索性坐了下来,他知道这应该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当时还没有活人血祭这种致邪的锻造之术。他们二人苦思冥想,这才用了这么一个法子。但他们最终的目的,则是你手中的这把刀。” “我手中的这把?原来这把刀还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东西。” “干将莫邪所造的血祭之法果然有用。造出了两把名刀,这两把刀锋利异常,被后来的秦帝拿了去,镇压邪物。” “唉,老头儿,你还是只字未提这把刀的事。” “你小子急什么?老夫都说了,你手上这把刀才是他们想要锻造的。而血祭之法也是为了这把刀所创。干将莫邪他们锻造出的那两把刀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血祭之法,为这把刀铺路罢了。” “您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可我又想不通了,既然血祭之法已成,为何这把刀还是一把废刀,被他们将邪一族的人用来做阵眼?” “哈哈哈,干将莫邪天纵之才。如何能想得到死后之事?原本他们以为有了血祭之法,这把刀也不在话下。可不知为何,即使用生人血祭,这把刀也迟迟不成。” “果然邪性,小爷看来还是不能要这把刀。” 化婴老人嗤笑一声:“不要?小子,你以为这把刀这么多年,饮了多少鲜血。它能被你拔出来,只是巧合吗?” “老头儿,你又开始那鬼神吓唬我了?” 化婴老人上下打量了李道禅良久,看的李道禅心中发毛。 “问你话呢,你别总是这样盯着小爷瞧啊,看得我心里慌得不行。” “老夫也看不出你小子到底有何不同之处。这刀几百年了,吸人血,藏天地。早已经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所以它能被你拔出来,这也是上天注定之事。” 李道禅一拍大腿:“得得得,咱们就此打住。您呐,还是把这把刀收回去吧。小爷就当听了一个故事,而这把刀,我是万万不能要。” “这些想法,你就收起来。有些事,你想逃也逃不掉。” “小爷逃个屁呦,再说,一把破刀,小小爷随手一丢,它还能长了腿,自己跑回来?” 化婴老人饶有深意地盯着李道禅,轻声说道:“说不得它还这能长了腿。” 李道禅脸上露出惊愕,随即连连摇头:“别吓唬小爷,小爷不信。”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跟你开这种玩笑,有何意义?将此刀留在身边吧。” 李道禅听到化婴老人的话,看着手中的屠狗刀,不知在想何事。 第三百八十四章 求人当然要喝酒 李道禅从化婴老人那里走出来,手中仍然握着屠狗刀。 “娘的,咋什么闹心的事,都得让小爷撞见,难道张女侠说的没错,小爷上辈子干了太多缺德事?” “我觉得张姑娘说的一点没错。”胡二不知何时来到化婴老人门前,他显然听到了李道禅刚才的话。 “您老又来凑什么热闹?有事找化婴老头的话,他就在里面。” 胡二看了一眼李道禅手中的刀,眼神中掠过一丝好奇之色:“我可没事。就是闲的无聊,在这城里逛逛。” 李道禅将心中的那些心思收了起来。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胡二。 胡二也是一个老人精,如何不知李道禅心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管有何事,你小子闭嘴就成。” “唉,前辈,您这是再心中又如何编排我了?我原本还是一片好心,这还没张口,就被你堵了回来。”李道禅一脸被通之色。 胡二才不会被他的“苦肉计”所动。 “你要闲的无聊,可以多练练你手上这把刀。” 李道禅单手一挥:“你也能看出这把刀有猫腻?” “看不出来,就是爱看猴子耍棍。”胡二面露讥讽。 李道禅也不气:“啥也不用多说,小爷今天请你喝酒。”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你小子居然舍得花钱请我喝酒?” “什么风都没吹,是小爷心情好。” 胡二笑道:“既然你舍得花钱,我便愿意喝。” 李道禅将屠狗放在屋中,与胡二两人驾驶一艘诸葛舟离开浮空城。 “打算何时走?”胡二问李道禅。 李道禅第一次独自驾驶诸葛舟,正在兴头上,他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浮空城这么好的地方,多待几日也不错。” “确实不错。像这种彷如桃花源的地方,可不多喽。” 李道禅一听胡二说这话,嘿嘿一笑:“小爷就知道你胡二也喜欢这种地方。我问你,若是让你在此地久留,如何?” “你小子说的久留是多久?怕不是想让我一直留到死?” “前辈,您竟说笑,看你现在,正是不惑之年,怎么可能死呢,说这些多不吉利。” “我多大岁数了,你难道不知?就算我所练功法有些奇特,但也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岁数放在这里,早晚还是要死的。” “嘿嘿,您老是明白人。不过我的意思可不是让您在浮空城度过余生。只想着,难得有这种地方,你老可以躲个清静,再待上一年半载的也不错。” “要说清静,我已经清静多年了。不用非得在这里。” “哈哈哈,清静清静,静字好求,可这清字难寻。你瞧这山下污浊不堪,可脏的很。” 胡二仰头叹了一口气:“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小子,还是跟我明说你是什么意思吧,这样给我下套,不累?” “咳咳,既然您老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就明说了。小爷一拍屁股就能走,可这鲁氏一族的人不行。但您也瞧见了,我的身后还有一个地仙武夫追着,所以啊……” “所以,你想让我留在浮空城,做个看门的?” “我都好这般好好说话,怎么您老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我说话不难听又如何?看门的就是看门的。” 李道禅有些无奈:“总之就是想着您老能留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 “我就说,让你小子请喝酒,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不过,怎么看,这顿酒似乎都没法买通您呐。”李道禅哭丧着脸。 胡二瞥了他一眼:“你今日是第二次用女子的手段,怎么说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声名远扬的武夫,就这般矫情?” “我心中的有百般苦,可您老就是不明白一点。” “行啦,反正我也闲的无事,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过小子,下次再请我喝酒的话,干脆利落一点。你这吝啬的性子,真该改一改了。” “前辈教训的是,您瞧,今儿我准备请您喝好酒。”李道禅一听胡二答应了,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急忙说道。 “好酒?你最好能没骗我,不然我虽然活了这么大一大岁数,但说话可不一定算数。” “行行行,今天一定是好酒。” 二人将诸葛舟停在山头,徒步走向城,以他们二人的脚力,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到了城中,李道禅果然挑了城里最好的酒馆,胡二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刚一落座,李道禅格外的大方,一拍桌子:“小二,上好酒好菜!” “呵呵呵,小子,看来那姑娘对你很重要啊。” 李道禅点点头:“毕竟一同生死过,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若真的担心,将她带在身边便好,岂不是更能护她周全?”胡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你想得那般简单。” “我是不懂你们小娃娃怎么想的。不过我能留在此处一时,也留不了一世。” 李道禅笑道:“一世怕不用,毕竟小爷也不知能活到哪天,等我死了,便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她的清静。” “你不让我说死,你为何要说?”胡二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哈哈一笑:“不说不说。今天咱们喝酒谈天,不说丧气话。” 待到酒菜上桌以后,李道禅给胡二倒了一杯酒,胡二端起酒杯,李道禅将自己的放低了一些。胡二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未说。一连三次,李道禅皆是如此。 “放心吧,我会留在浮空城,虽然不敢说我武功多了不起,但不让那个什么大人进城,还是做得到的。” “爽快!我就知道前辈您嘴靠谱。” “马屁就少拍点吧,你不觉得隔壁有些太安静?”胡二仰头喝酒,随口说道。 李道禅大口吃着肉:“安静岂不好?” “好是好,但也得看是谁在那里。不过冤家路窄,说不得也是一种缘分。” 李道禅笑道:“他们吃他们对的,咱们喝咱们的,只要他们那几人不来自找没趣,小爷是懒得先动手。” 突然,有人敲门。 胡二笑道:“不请自来,可曾听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杀心不死 门口站着的,正是雪清与童蛟。雪清面带微笑,看着李道禅,而童蛟则一脸的愤恨之色。 李道禅可没心思管他们这两位不速之客,自顾自地吃肉喝酒,胡二瞧着李道禅视若无人的样子,问道:“你也不请他们进来?” “他们腿脚利索,还需要小爷请?前辈,您快吃啊,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胡二笑道:“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心,有人在门口看着我,我可吃不进。” 李道禅抬头看了一眼胡二,见胡二给他使眼色,只得放下筷子:“我说二位,别光顾着站在门口瞧了,没听见咱们这位前辈都不敢吃了吗?” “二位都是高人,我们两个得等着你们的吩咐才敢行事。”雪清双眼弯作月牙。 李道禅才不信他们这一套:“行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吧,你家主子叫你们过来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我家大人说请二位到隔壁一叙。” “小爷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再说,现在你家大人忌惮的可不是小爷,而是眼前这人。”说着,李道禅指了指胡二。 雪清则看向胡二:“不知前辈是否可以赏光?” “你就别问了,咱们这位前辈喜欢清静,就你们家主子那样非得动手的人,咱们家前辈可不会答应。”李道禅说着摆摆手,就要下逐客令。 没想到胡二却说道:“正好人多了热闹,去去也无妨。” “哎……不是,您怎么变了性子了?”李道禅没想到胡二竟然答应,心中颇为无奈。 “呵呵呵,因为今天天气不错。” 李道禅猛地喝了一口酒:“得得得,要不是小爷有事相求,您老今儿就一个人去吧。” “谁叫你有求于我呢,走吧。” 雪清看着李道禅,微微一笑,领着他们来到隔壁。 “大人。” 慕剑清端着酒杯,看向李道禅二人,仿佛多年的好友。 李道禅大大咧咧,索性躲不开,就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拿起酒壶,找不到酒杯,他在桌子上四处瞅了几眼,见一个酒杯中无酒,便拿了过来。 “那是我的酒杯。”童蛟在一旁,阴声说道。 李道禅瞥了他一眼:“你的糕点,你的酒杯,莫不是全天下都是你的?” “你!”童蛟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喏,那有鸡腿,快吃。” 童蛟还想再说,雪清对他摇摇头,童蛟这才忍了下来。 倒是胡二虽然坐在李道禅的身旁,却并没有喝酒。慕剑清笑道:“怎么不喝?难道怕酒中有毒?” “我倒是不是怕酒中有毒,只是担心这小子喝醉了耍酒疯,总得有一个人救场啊。” “说的也是。不过我今天可没有别的意思。” 李道禅撇撇嘴:“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不过,小爷既然来了,就不怕你给小爷挖什么坑。”一旁的丹阳虎视眈眈,比之童蛟查不到哪里去。他一拍桌子:“我家大人请你们来喝酒,那是给你们面子,不是不识好歹。” “喂,我说你的狗乱叫唤,这酒还怎么喝?”李道禅嘴上这么说着,可喝酒却没停。 慕剑清转头:“丹阳,我可曾让你说话?” “大人。他……” “他什么?”慕剑清冷声一问。 丹阳这才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李道禅嗤笑一声:“这还差不多,行了,就也喝过了,有什么话现在说了吧。” “本官已经说了,只是请你们来喝酒的罢了。” “喝酒?前些日子,还你死我活,今天就这么把酒言欢。小爷的记性可没那么差,有些事忘不了那么快,尤其是坏事。” 雪清笑道:“大人,我就说,您就算请他们来,他们也未必相信的吧。” “呵呵呵,是了。不过本官确实没有其他的事。” 李道禅翻了一白眼:“既然你没有话说,那小爷就说。” “不知你有何话说啊?” “还能有什么话,这么跟你说吧。你想杀小爷呢,小爷既不会怨你,也不会躲你。不过江湖老规矩,冤有头债有主。凡事你朝我身上招呼就行,别牵扯其他人。” “哦,你想说的就是这话?” “你以为呢,难道还能是小爷真的跟你来一场不打不相识的把戏?” 慕剑清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因为你说的根本没用。”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小爷想着也是,看你的架势,是非杀我不可,看来我刚才那几句话是白说了。” “本官做事一向喜欢稳妥。不管你如何说,只要能杀了你,什么事,本官都做得出来。” 李道禅也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那今儿的话应该说完了,小爷可以走了吧。” 慕剑清见李道禅转呗离开,笑着问道:“本官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呵呵,小爷问了有用吗?” “似乎无用。但本官杀了许多人,那些人问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为什么。” “哦,可能是因为你杀不掉小爷,所以小爷也懒得问。” “你还真是自信,不过有些时候,自信并不代表你真的有自保的能力。”慕剑清微微一笑。 李道禅转过身,一脚踩在凳子上,说道:“小爷以为,你想错了几件事情。” “哪几件事?请赐教。” “第一,小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所以,你能杀得了也好,杀不掉也罢,并无甚区别。第二件事,我并不担心你用浮空城来威胁小爷,因为,这个老头儿会帮我守在浮空城,他的本事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第三件事,你想杀小爷不假,我也想杀你。所以咱俩还不知谁先死。” 慕剑清看向胡二,问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最好不要拉上我。不过我确实答应了他。还有一件事,他说的没错,说不定,先死的会是你。” 慕剑清听到后,哈哈大笑。而丹阳三人立刻拔刀相向李道禅二人。 李道禅一抬头:“你们真的是作死!”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关小爷屁事 “难道你们二人想在这里跟本官动手?”慕剑清盯着李道禅,他已经准备动手。而还没等李道禅开口,胡二却率先说道:“我就说喝醉了耍酒疯,得有个救场的吧。你们今天谁都别想动手。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带这个臭小子回去,你这位大人,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 “虽然没有杀了他,不过你以为本官留在此地好几日,为的是何?” 胡二笑道:“我跟那小子一样,不喜欢听别人的事,你为什么不愿离开,跟我没干系。不过,我已经开了口,你若还是执意动手,那就跟我说有干系了。” “老头儿,你先别急。跟他们交手,用不了您老动手。” 胡二一巴掌拍在李道禅的脑袋上。 “老头儿,你打错人了吧?” “打的就是你,你以为我想动手?难道还得像上次一样?我得为你挨别人三下?” “冤有头债有主,那可是他打的……” “别跟我提那一套,废话少说。今天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想这位大人应该没什么意见。” “阁下若是想护着他,可以明说。其实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你们二人联手,我们不是你的对手。” 胡二哈哈一笑:“不不不,大人想多了,我们两个人联手了只不过是屁大点的风,吹不动你们您这么大的林子。” “哈哈哈,想多的不是本官。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不如现在就联手杀了我们几个,或许就不会在有什么麻烦了。” “我们就两个草民,怎敢杀大人,您呐放宽心。” 慕剑清可不会信,尤其是胡二说的话。虽然慕剑清不记得江湖之上有胡二这样一位高手。可他对胡二确实忌惮,不说别的。自己当时三招,都被胡二挡了下来。 虽然当时的胡二有些狼狈,但行家里手一瞧就明白了,那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罢了。 “要是本官,早已经动手了,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肯听本官的。” 李道禅吹着口哨,实在听不下去慕剑清的自以为是:“小爷跟你就不是一路人,怎么会走你的道。况且,我家这位前辈,不屑出手对付你这样的后生。” “后生?他的样子,看起来跟本官差不了多少,怎么本官倒成了后生。” “有些事你不需知道。”李道禅再不想多留,转身就走:“前辈,您还不走?你打算留在这继续跟这位大人废话?” “走走走,有些话我愿意说,可不见得这位大人想听啊。”胡二笑着起身,也向门外走去。 “大人,我们真的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丹阳虽然身上有伤,可并不怕李道禅二人。想到那日,自己竟然在李道禅手中瞬间落败,心中便不服气。 “你说呢,如同本官说的,若是他们二人联手,死的会是我们。” “我不信!大人,上次是李道禅使诈,我们大意了才会如此,这一次他们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使诈?童蛟,你已经和此人交手两次,哪一次不是被此人压制。甚至上一次,丹阳受伤昏迷,现在还真我说什么大意。难道本官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吗?” “大人,我……” “你们输了,本官不怪你们,但是再妄自尊大,那便是愚蠢了。本官可以容忍你们本事不济,但绝不允许你们没有脑子。” “记住了,大人!” “不过那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力敌大人?”丹阳说道。 慕剑清也在想这件事情。原本胡二便说过,自己是替故人教训他这个不孝徒弟。慕剑清虽然跟张淳风划清了干系,但不得不承认张淳风就是他的师父。 认识张淳风的人,这可就不好猜了,毕竟张淳风当年的名声太大,认识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何人的武道修为如此之高?”慕剑清忍不住心中猜想,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大人,您可认得此人?” 一旁的雪清问道。她不是丹阳,对慕剑清唯命是从,也不是童蛟,只要玩得尽兴,什么也放在心上,当她第一次发现胡二的武道修为时,便让她心中畏惧。这种畏惧没有道理可言,是来自心底最简单的情感。 若是说恐惧,倒还好说。但雪清即使在慕剑清面前都未曾这般害怕过。 慕剑清摇摇头。 雪清看在眼中,并没有再问下去。倒是一旁的童蛟一直盯着桌上被李道禅用过的酒杯,眼神阴冷。 “大人,难道我们就此罢手了吗?”丹阳还想报李道禅的一剑之仇。 慕剑清陷入沉思,并未说话。雪清双眼一眯,慕剑清的这幅样子跟他往日完全不同。看来胡二此人真的非比寻常。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麻衣的男子,那人来到门口,低头轻声喊了一句:“大人。” 慕剑清没有回应,丹阳见到他的样子,转头问道:“这个时候来找大人,有何事?”“宫里传来信,要大人快些回宫。” “回宫?到底有何要紧事,大人现在还有要事。” “小的明白。小的只是将娘娘的意思告诉的大人。” “行了,大人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虽然丹阳这么说,可那人却迟迟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丹阳厉声问道。一旁阴沉着脸的童蛟猛地站起身,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都说了让你走,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尽管童蛟的手只要再轻轻用力,那人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但他却面无表情,说道:“小的还有事要私下跟大人说。” “私下他跟大人说?大人可没你那种闲心,滚!”童蛟一把将他摔在墙上。 那人缓缓爬了起来,仍是面无表情:“奴才是奉了娘娘的旨意,不敢违背。” “你找死!” “住手!”慕剑清缓缓说道。“大人,我只是想教训这个死太监罢了。”说着,童蛟又一脚踢在那人的肚子上。 “难道本官说的话,连你也不听了?”慕剑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童蛟的身边,一手抓住童蛟,面带微笑。 “大人!”童蛟还不肯停手。 “本官说了,住手!”慕剑清看似随手轻轻一按,童蛟的肩膀的骨头不知断成了几块。他大叫着,慕剑清则俯下身。 “本官既然已经说了,你就应该听,若是有下次,本官不会杀你,但你一定不会好过。” “大人,您就放过童蛟吧。”一向护着童蛟的雪清却从始至终没有阻拦。 “有何事,现在跟本官说罢。” “娘娘说了,只能跟大人一人说。”即使那人被童蛟打出伤来,却仿佛无事一般。 慕剑清把头伸了过去:“说吧。” 当那个奴才开口以后,慕剑清脸色变得难看。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文师,我回来了 “文师,我回来了。”慕容亦温将书箱放在地上,揉了揉肩膀,这些日子,他可没有停歇过。 文无奇摘下斗笠,捶捶腰,慕容亦温赶快走上前,扶着文无奇。 “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进屋歇息歇息。” “学生不累。对了,文师,先凤怎么样了?” 听到慕容亦温问李先凤,文无奇微微一笑:“呵呵呵,亦温啊,是不是担心老夫会责罚他呀?”慕容亦温点点头:“就算文师不说,学生也知道先凤他做了一些不利于殿下的事。” “先凤啊,平日里有海纳之量,谦逊容人,可偏偏不愿听老夫的话。” “或许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 文无奇抬头看向慕容亦温:“哦?他可曾跟你说过什么啊?” “那倒没有,平日里,我和他也见不了几面。上次去村子里找他,您还让学生先去了皇城之中。” “是了是了。这后来又派你去保护殿下,一来二去,还真让你跑了不少的路。” “好在殿下无事。”“唉,若是没有先凤这么胡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文无奇叹了一口气。 “文师不用放在心上,都是小事,说不得对殿下来说还是好事呢。” “老夫啊,也不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但若是先凤觉得他的小孩子把戏能一直玩下去,那老夫可就头疼喽,看看如今的季节,北境那边也快要有动静了。” “雪化山开,北蛮便会南下,到时候,就要由殿下来唱这场大戏。” “殿下唱戏自然没问题,关键是我们这些人要把戏台子搭好呦。”文无奇坐在椅子上,慕容亦温守在他的身边。 “亦温啊,你觉得先凤是有意为之,还是跟老夫在赌气?” 文无奇的这一问,让慕容亦温微微一愣。 “文师,何出此言?” “没什么,你不用觉得大惊小怪。既然老夫问你,那便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每当文无奇发问时,慕容亦温总要想上许久。因为,当他还是孩子时,刚到万通阁,看到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中年人。 当时的文无奇笑着对他们说道:“日后,我让你们去做事时,不需你们要想为什么,做不到就得死。当我问你们时,那时便是你们动脑子的时候,给我你们所能想到最好的答案。” 慕容亦温这样想着,竟然失了神,文无奇问道:“怎么了?” “无事,文师。” “那你可想好了?” “文师,学生以为,文师想问学生的,不是这件事。” “你说不是这件事,那又是何事?” 跟了文无奇这么多年,慕容亦温如何不懂文无奇在想何事:“学生以为,虽然文师在意先凤,可更多的是在殿下身上。只要先凤之举危及不到殿下,文师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你说的是没错。可老夫也有一些话不曾告诉过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身边留下之人也不过一手之数,而这几人中,老夫最看重的便是你跟先凤。所以,你们的如何想,这对老夫来说很重要。”文无奇说着,眼神中透着一丝期许。 “文师如此抬爱,学生惶恐。” “呵呵呵,你与先凤值得老夫如此看重。好啦,现在再让你说说,你觉得先凤给殿下使绊子,是有心还是无意?” 慕容亦温笑道:“先不说如何先凤如何想。学生只说自己如何想。学生心中只愿先凤是一时兴起的无心之举。” “你这么说,是在护着先凤。” “嗯,虽然先凤比学生入门早,本就有师兄之情。平日里对学生也颇为照顾。所以学生不愿将他往坏处想。” “不想诛心,所以自欺?”文无奇问道。 “文师请息怒,这是学生内心所想。况且,学生也未必是自欺,现在可无从说起先凤对殿下有谋害之心。” “嗯,你说的也没错。倒是老夫多想了。” “文师要统领大局,自然比学生想得多。” 文无奇摆摆手:“这些事,迟早有一天要交给你们二人来操心,老夫也是力不从心喽。” “没了文师,恐怕学生与先凤还挑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你们能做到,毕竟,你们是老夫挑中的人。” 慕容亦温点点头,越发感到自己不可懈怠,他响起慕剑清之事,对文无奇说道:“文师,殿下遇到了麻烦。” “哦,是何人?”文无奇似乎早有所料。 “慕剑清。” 文无奇点点头:“老夫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慕剑清应该是皇后身边的人。” “是,此人和皇后颇为亲密。” “可不仅仅亲密那么简单吧?呵呵呵,派到宫中的那些死士探子,唯有两处不得进,一处是皇后寝宫,另一处便是太子住处了吧。” “嗯,而且这两处有一相同之处,都是由慕剑清派了人的。” “那么慕剑清找殿下,到底是皇后的意思呢,还是他自己的意思?”“这件事,学生并不知道,所以想着回来告诉文师,让先凤去查一查。” 不知为何,文无奇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由你告诉先凤吧,只要告诉老夫结果便好。” “文师,此事还是您来吩咐的好。” “为何?” “学生不才,只觉得慕剑清想杀殿下,绝不会那般简单,由文师来,可让先凤好好查查,不然学生去说了,只怕先凤不放在心上。”“你说的也对,那便由老夫来交代此事吧。在谷中歇几日,你就去宇文家,蛮子既然要出山了,总得给他们备好粮食,饿了一个寒冬,老夫可不想这些野狼死了。” “这个文师放心,如今殿下成了宇文家的姑爷,让他花银子可好办许多。”“说到宇文家,他们家有个小娃娃来到京城想做官。”“是殿下的大舅子。” “此子如何?” “学生以为,此人资质极佳。不输先凤。” “这么说来,是一个可造之材。虽然用人唯亲乃是大忌,可毕竟是殿下的姻亲,日后对殿下大有助力。应该鼎力相助。” 慕容亦温心中大喜,他可知宇文修日后定会成为了不得的人。 “文师,学生给你沏茶去。” 等到慕容亦温进屋,文无奇淡淡说道:“真是让人不省心呐,看来得派人查查他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同山要开 大同关外,黄沙卷,不见飞雪。到了现在这个时节,就算是北境大同关也开始风雪消融。一位青年站在山顶,青年蓬头垢面,满脸胡子。手中拿着一块生肉,张口一咬,就在嘴里咀嚼,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手上,他丝毫未觉。此人正是蛮牙儿,而他手上的生肉已经是部落之中最后一头牦牛肉。现如今冰雪融化,他的部落终于可以出山,便再也不用紧衣缩食,于是蛮牙儿下令将部落中所有牲口全部杀掉来吃。 部落上下一片欢腾,不为别的,只因为终于可以离开大同关。因为大雪封山,整个部落这个冬季,过得极为艰难,在蛮牙儿下令之后,言灼朗才回禀道:“少主,整个部落只剩下一头牦牛。” 蛮牙儿听到后,只是说了一句:“把牛牵来。” 言灼朗派人将那头牦牛牵来之后,蛮牙儿走到牦牛身前,用手在它背上抚摸了两下,随即一拳打在牦牛的头上,牦牛扑腾两下,便不再动弹。蛮牙儿扑到牦牛身上,犹如野兽一般开始撕咬。这让部落上下皆是惊恐,蛮牙儿随后站起身,对着部落中人说道:“我北蛮是草原之上的狼,是让天下为之害怕的狼群。可现在的北蛮与这头牦牛没什么区别,而大奉则是手拿长刀的屠夫,他们杀我北蛮犹如宰牛,吃起肉,饮其血。我身为北蛮的少主,在这里问一句:我北蛮的血性何在?” 部落之中却无人应答,蛮牙儿冷笑一声:“看来,你们都已经失去我北蛮的骄傲。既然如此,就算熬过寒冬又能怎样,走出这大同关,外面还不是大奉的刀枪等候?难道我北蛮要一直这般东躲西藏?” “少主所言甚是,我等不能再做待宰羔羊!”言灼朗大声说道。 随着言灼朗的声音,又有不少族人纷纷呐喊。 蛮牙儿用手撕掉一块牦牛肉,高举空中:“我北蛮,今日就要恢复往日雄风,再一次铁马出征,踏碎大奉!” “铁马出征,踏碎大奉!铁马出征,踏碎大奉!”部落中人一同高呼。 蛮牙儿吩咐道:“将牦牛炖汤,分给部落人喝。”说罢自己拿着生牛肉走出洞去。 来到山顶,蛮牙儿坐了下来,吃着牛肉,望着南方。这座山顶自从他来到大同关之后,便日日上来练武,风雪无阻。如今的蛮牙儿已经是指玄境的武夫。 “十三,下次见面,必是你死我活之时。”蛮牙儿轻声说道。 言灼朗走上山顶,他知道蛮牙儿除了此地,哪都不会去。 “灼朗,我们何时离开大同关?”蛮牙儿不用转身,就知道来人就是言灼朗,虽然他是北蛮少主,可是与他亲近之人只有言灼朗,部落之中的其他人皆惧怕蛮牙儿。 “现在虽然已经开山,但是还需得和其他部落一同商议,并且虽然万通阁已经为我北蛮准备好了一个月的口粮,可也只是一个月而已,之后的事便要完全依靠我们自己。其二,大奉军队,在冬季之时,只留下数万军队把守北境,可皆是精良。若想首战便胜,也不是一件易事。”言灼朗说道,可见他心中担忧。 蛮牙儿将手中的生肉向身后一抛,言灼朗急忙接在手中。 蛮牙儿什么都未说,言灼朗嘿嘿一笑,咬着肉便吃。 “部落中的人都如何看待我要驱病南下?”蛮牙儿问道。 “还是有人担心,不赞同此事,不过若是少主一声令下,他们也不敢不从。”言灼朗说道。 “灼朗,你怎么看?” 言灼朗哈哈一笑:“少主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如果现在我让你去死呢?”蛮牙儿说道。 言灼朗将最后一块肉丢尽嘴中:“死又有何妨?我言灼朗虽无大勇,可若是为少主而死,灼朗丝毫不会犹豫。” 蛮牙儿不再说话。 “少主也不用心有累赘,就算少主不驱兵南下,看那大奉的架势,也不打算放过我北蛮,比之引颈待割,还不如拼死一搏。我北蛮男儿的热血,本就应该撒在马背之上,而不是畏畏缩缩,如同牛羊,只会疲于奔命。” “或许你说的对。” 言灼朗看到蛮牙儿意气消沉,他思量片刻才说道:“少主难道还在想那个名叫十三的人?” 蛮牙儿轻笑道:“不是在想,而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十三当年只是一个奴隶,竟然杀害我阿布和额吉,还弄瞎我一只眼睛,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当年我被可汗派出去打仗,并未在可汗身旁,当时发生了何事?” “还能发生何事?阿布与阿吉带着我去希达部,那时我第一次见到十三。希达部像他一般的奴隶可是不少,我见他桀骜不驯,便日日叫人鞭笞他,十三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就是那么眼神清冷地看着我,像极了草原中传说的夜魔。我心中极为不快,见如何鞭打他,都是无用,有人便对我说,打他无用,若是打他身边的其他人,或许不同,我听信。便叫人鞭打他身边的其他少年奴隶,果然十三怒不可遏,当时我的心中真是痛快,心想,他的骨头也不是钢铁做成。随后下手之人失手打死了那个少年。十三却突然变得极为平静,仿佛何事都未发生。不久我随阿布和额吉离开希达部,这件事便也忘了。过了几个月,我还在熟睡,被人叫醒,却看到十三正蹲在我的面前。他看着,脸上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我当时惊慌不已,十三看到后,嘿嘿一笑,一脚踩在我的脸上,将我一只眼睛划瞎,说道:好好活下去。等我追着离开帐篷,只见到四处全是火光,我去找阿布和额吉,只见到他们二人已经被人杀死。” “原来可汗是那个少年所害,若不是当年可汗身死,我北蛮又如何会一盘散沙,被大奉打的猝不及防,一败再败。”言灼朗怒声说道。 蛮牙儿说道:“所以十三必须死。” “属下一定会帮助少主,杀了此人。” 蛮牙儿摇摇头:“灼朗,我带兵南下,并不是为了什么重振北蛮雄风,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要寻仇,是对十三,对那帮南人。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如果我死了,不用为我报仇,只需要带着部族之人继续活下去。” “少主!” “别说了,这件事乃是我对你最后的吩咐。”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小伎俩杀大官 “伯父,咱们就这么闯进去?怎么也是朝廷命官的府邸,是不是会遭人非议?”宇文修骑着马,跟在吕法一身旁。 吕法一呵呵一笑:“修儿啊,我前些日子让你写了不少东西,你难道不知是何物吗?” “知道的,虽然伯父交给我的东西,侄儿不擅长写,但好歹读过史,也知道该如何下笔。” “哈哈哈,一些谋反的书信罢了,当然是如何重如何写。”吕法一笑道,仿佛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 “伯父,为何一定得是谋反的大罪?如今天下太平,说他谋反可没几人相信。” “修儿啊,你还是年轻。有些时候,不在于到底有没有人相信,而在于你有没有证据,只要证据足够,就算死人也能说活。况且既然是替陛下杀人呢,留他一命,还怎么叫杀人?” 宇文修笑着点点头,也不栽说话。 这就是官场吗?赤裸血腥,只要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人想要你死,你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什么法纪朝纲,怕也只有那些未出茅庐的书生们会信。 吕法一见宇文修不说话,面色一肃:“修儿,你可觉得我用此种方法,有些下作?” “伯父,侄儿不觉得。” “当真不觉得?” “嗯。虽然我没做过官,但我在家中帮做生意。想着生意场与官场有些相似之处。你比如这一趟。” “哦?怎么说?” “有些时候,做生意并不是价格公道,就有人来跟你买卖。这种时候,不想些别的法子,好货也得砸在手里,那么生意也就赔了。” “是这个道理,不过生意人最讲究买卖,这种事做多了,也不是长久之计。” 宇文修笑道:“恰恰相反,伯父以为小手段不能用的太多,但生意场上,往往便是小手段才能赚大钱。咱们这次去,可不就想用小手段捕大鱼的?” “嗯。” “伯父是不是觉得之侄儿说的不对?” 吕法一摇摇头,然后说道:“不是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而是觉得自己可笑。” “伯父为何这般说?” “在我没做官之前,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做这些事。” “不是伯父一人没想到,谁都想不到。” “我以为,做官,本就是为圣上分忧,为百姓立命。最多便是政见不合。可这么多年,要说政见不合的时候还真没几次。反倒是因为别的事,与其他官员结下仇怨。有的时候是因为喝花酒,点了同一个歌姬;有时候是因为谁写的诗更好些,有的时候啊,仅仅只是看对方不顺眼。” 宇文修在一旁静静听着。 “你听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跟村妇有何区别?” “伯父,区别可大了去了。” “说来听听。” “村妇不和,只是两家两户的事,无非吵几句,骂几句。问候一下爹娘,咒几嘴祖宗。可能影响他人,又岂会影响天下?” “那倒不会。” “可朝廷命官,尤其是这京城内的这些人,他们不和,则会影响国家法纪朝纲。坏的是天下。”宇文修面带讥讽。 吕法一点点头:“修儿啊,你说的没错。” “所以,伯父不要太介意,应该释怀才是,有些人杀了便是杀了。有些官罢了就是罢了,只要您做的正义之举,分寸的事,留给后人去评说。” 吕法一转过头看着宇文修,宇文修则笑脸相迎:“伯父,为何看我?” “修儿啊,虽然伯父一直晓得你有大才,没想到心胸见地竟会如此之高,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 “伯父,您可别夸我,我这人啊,不禁夸的。” “哈哈哈,不过这开玩笑的功夫还是得练练,玩笑与假话一样,要三分真,七分假,这听起来才像真话。” “侄儿听伯父的,不过,为何是三分真,七分假?” 吕法一一勒缰绳:“因为假话终究是假话。” 二人带着官兵衙役来到一处府苑前,吓得门口仆人转身冲进府中去通禀。吕法一看着留下来的那人,问道:“户部尚书周民天可在府上?” “你是何人,为何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周府?” “我是何人,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通禀你家老爷赶快带着家中眷属,在府内等着便是。” 原本门口的下人就是硬撑,问了吕法一一句。可吕法一不仅不回答,反而口气如此之大,这让他更加惶恐。 “这里可是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府上,你们速速离开!”从府内走出一个人,看穿着比那些下人要好的多,应该是周府的管家。 “我是刑部尚书吕法一,今日是来查案的。” 一听吕法一是刑部尚书,那管家没了刚才的底气,不过就算是刑部尚书,也不过与自家;老爷平级,他说道:“原来是吕大人,不知吕大人要查什么案子,竟然查到我们周府?” “哎,你就别问了。对了,你们家老爷是不是正在府里忙活呀,让他休息一会,我既然来了,他今日就得跟我走。” “大人,同为朝廷命官,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念情分了?” “本官已经是很念情分的人了,否则,你以为本官会跟你说这么久?来人!将周府围起来。”“是,大人!” 宇文修下了马跟随吕法一走进周府,那些想拦着他的人,都被身后官兵压在地上。 “修儿,你瞧这户部尚书的府邸跟我的比,怎么样啊?” “比您的那个宅院强多了。” “哈哈哈。可不是?当年这宅院本应该是陛下赐给我的,只因啊,这户部尚书乃是老人,于是被他抢了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 吕法一说道:“你以为你伯父我是一上来便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伯父吃得苦,侄儿自然知道。可也正是伯父吃的那么多苦,才有了今日。” “这话说的有道理。” 二人说着,便来到正院,见到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一家一百多口人。 吕法一笑道:“周大人,我记得以前便跟您说过,总有一日我会亲自把您从这个府上请出去的。” 第三百九十章 你是我相公 看着吕法一得意的样子,年近花甲的周民天指着吕法一破口大骂。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贱民,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欺瞒圣上,爬到了这个位置,就敢如此狂妄了不成?” “您说的没错,我吕法一是出身贫寒。真要说起来,跟您这样的官宦世家可没法比。” “本官懒得跟你废话,本官要见圣上!” 吕法一微微一笑:“周大人,何必着急呢。想必您也知道,陛下龙体欠安,可见不得人。所以才命我前来,您要有什么冤情,尽管跟我说,我替您主持公道。” “你吕法一会这般好心?今日待了这么多人来我府上,又将我全家老小压在地上,哼哼,吕法一,你是何贼心,本官又岂会不知?” “这也是无奈之举,谁叫你周大人,竟敢谋反叛乱呢?” 周民天一听此话,原本通红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苍白之色,久久无话。等他回过神来,站起来,指着吕法一说道:“本官怎会谋反?到底是何人敢诬陷本官?” 吕法一走向前,拉住周民天的手,拍了拍:“哎,周大人,这件事,我也不信。说谁谋反我都信,唯独您周大人,我不信。” 听到吕法一的话,周民天半信半疑。 吕法一继续说道:“不过凡事得讲个证据,红口白牙,无凭无据的,说给谁,谁也不信不是?所以啊,咱们还是得从长计议。所以,周大人不介意我让人去你们府上搜一搜的吧?” “这个……这……”周民天却有些犹豫不决。 吕法一心中嗤笑不已:“那我可就没法帮周大人了。” “你尽管派人去搜便是,我周民天行的端做得正,不怕人查。”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宇文修看着吕法一在跟周民天打着哈哈,他摇摇头。今日应该没什么需要自己插手,看来得做个闲人了。 正巧,院中有石椅石桌,宇文修坐了下来。 吕法一抬头望天,一脸的悠哉,而宇文修则看着周民天身后的那些家眷。 那些人一个个不是面带惊恐之色,便是带着愁容,唯有一个看起来只有豆蔻年华的少女,竟然面带笑容,看着周民天。 宇文修心中好奇,走了过去:“你为何如此开心?” 那少女桃花敷的面,落日做的唇。说不出的清新美丽。 “我为何不能笑?” 宇文修说道:“如果今日的事坐实了,你可能也会死。” “死?很可怕吗?”那少女竟然不屑一顾,将头扭向一旁。 但宇文修却看到她拿着手绢的纤纤玉指却有些颤抖。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强作镇定。 宇文修吩咐身后的那些官兵:“将她带进屋子里。” “是,大人!” 那女子回过头深深看了宇文修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命那些官兵离开后,宇文修坐在椅子上:“你难道不是周府的人?其他人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怎么就你不哭?” “我才不是他们周府的人!” “看来我想的没错,估计又是被强抢进府的老套把戏?”宇文修笑了一声。 那姑娘瞪了宇文修一眼:“你们这些做官的,草菅人命,贪赃枉法,无恶不作。既然知道我遇到了何事,为何还能如此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没办法啊,毕竟日后我也是一个做官的,总不能说屎臭,还急等着吃屎吧?” “你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你们这些做官的连屎都不如!” “其实,我还不是官,所以姑娘骂我骂的有点早了。” “有什么区别?蛇鼠一窝罢了。” “怎么说,我也是来惩治周民天,姑娘不应该认为我是正义之士吗?” 那姑娘从始至终都不愿看宇文修:“正义之士?你们查了他,也定会变成日后的他。我爹说的一点没错,都说我们经商的每一个好东西,读书做官的才是!” “你家是经商的?”宇文修此时还真来了兴趣,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也是经商的。 “是又怎样?” “经商的不应该有的是银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又为何被他抢了来?” “你觉得有钱就能和官斗?那个老东西,还想碰本姑娘,想都别想,我就算死,也不会从了他!” “哈哈哈,说的好。可是你死了,你爹娘又该怎么办?” “我爹娘好得很,不用你来操心。” 宇文修摇摇头:“好?你说的可是衣食无忧?要是只图个温饱,就叫好,那他们又为何生你养你?” “我……”那姑娘不知该说什么。 “姑娘,不是我这人多嘴,为了自己的爹娘,也要好生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孝敬爹娘不是?” 听到这话,那姑娘这才转身,看着宇文修:“你到底是何人?” “不凑巧,我家也是经商的。” “你不会在骗我吧?”那姑娘显然不信。 宇文修笑着说道:“你可听说落云城宇文家?” “听过,听过。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巨贾之家,我们这些经商的,又如何没听过?” “在下不才,宇文家主是我父亲。” “原来你是宇文修!”那姑娘竟然惊呼。 宇文修也不知为何眼前原本这个对自己冷淡不已的姑娘,怎么如此惊愕。 “你认得我?” “那是当然,因为你就是我的夫君!” 这句话让原本从容不迫的宇文修也吓了一跳。 “姑娘,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一会派人送你回家,你且在这里的等候片刻。” “不,我要跟你!”那姑娘一把抓住宇文修的手。 宇文修心中一慌,他急忙抽回手:“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可你是我夫君啊!” “我不是……” 此时吕法一从门外走了进来:“修儿,出了何事,你跟什么人在争吵啊?” “伯父,这个姑娘还请您帮忙照看一下,是被周民天抢回来的民女。” “原来是这样啊……” 还没等吕法一说完,宇文修双手一抱拳:“侄儿先行告退。” “修儿啊,你为何……” “夫君,您等等我!”那姑娘急忙追了出去,让一旁的吕法一愣在原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写家书 宇文修坐在桌案前,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好笔,拿起自己刚刚写好的家书,看了一遍。想着还是不要将自己在京城中遇到的坏事告诉家中。于是将信放在一旁,打算再写一封。 这时,一个姑娘蹑手蹑脚走进屋中。 “姑娘,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应该歇息了才对?” 那姑娘正是宇文修在户部尚书那里放了的女子,只是她未曾离开,并且吕法一将她带回了府上。 “相公,你瞧,这月明风暖,院中花正香,不要整日忙于公务,何不一同随我前去赏景?”这姑娘笑眯眯对宇文修说道。 而宇文修对于她称呼自己相公一事,颇为无奈。他既不认得这个姑娘,也不知这姑娘从何而来。虽然没有问吕法一为何要将她带回来,可也感到头疼。 “姑娘自己一人赏景便是,我啊,是个俗人。” “相公说的哪里话,相公可是三甲及第,文采是顶顶的好,怎么可能是个俗人?” 宇文修摇摇头:“三甲及第是骗人的,都是我爹花钱买来的。” “胡说!别人可能会做这种事,相公一定不会。” “别人是人,我也是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为何他们能做,我就不能做?” 那姑娘不知为何,颇为在意此事:“我说相公不会,那就是不会。” 宇文修只觉得这个倒是有趣。看她的长相,柔弱静美,可脾气却截然相反。 “其实啊,这科举也不过如此,挺好考的,若是姑娘来考,说不得我这三甲及第,就是姑娘的了。” “我啊,虽然读过不少书,可都以杂谈为主。要说四书五经,虽也看了,但见解尚浅。” “哦?能说出这几句话来,那说明姑娘可不简单。” “相公,你这是在夸我?”那姑娘乐的面带灿阳。 宇文修点点头:“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说,若是女子也能读书,一定不比男子差。” “相公就是相公,果然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 “对了,认识姑娘小半日了,还不知姓名,敢问姑娘芳名?” 被宇文修这么一问,那姑娘竟然出奇地害羞起来,双手揉着手帕,也不说话。 “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舒服?” “哦……不是不是。相公这么一问,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宇文修笑道:“姑娘若是不便告诉我,那就当我没问。” “姜诗衣,我的名字叫姜诗衣。” “姜诗衣……不知如何写?” 姜诗衣走了过去:“相公,可否将笔借我一下。” “自然可以。” 姜诗衣接过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宇文修在一旁看着,连连点头。 姜诗衣的字如同她的名字,隽美灵秀。 “好字!”他忍不住赞叹道。 “相公当真觉得我的字好看?” “好看,可比我的字强多了。” 姜诗衣将身子扭向一旁:“相公就会哄我开心。” “我说的可是心里话。我的名字,你应该晓得,就不再说了。” “当然知道,相公你的名字,我不知写了多少遍。” 宇文修微微一愣,真不知这姑娘是如何知晓自己的:“对了,姑娘,日后这相公,就不要再叫了。让他人听见,可会有口舌。” “怕什么?你就是我的相公,我为何不能叫?”姜诗衣一脸的疑惑。 宇文修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姑娘若不是在我眼前,我真当她得了疯病。 “这件事我已经跟姑娘说了数遍,若是你我真的是夫妻,那也无妨。可你我萍水相逢,实在不可乱称呼。” “我……”姜诗衣显然心中不悦,紧闭红唇,再不说话。 宇文修见她不说话,可见这次是听进了心里。虽然惹得姜诗衣不高兴,他也不愿,但总好过姜诗衣叫他相公的强。 宇文修又伏案写信。一旁的姜诗衣看着宇文修,欲言又止。心中又舍不得怪宇文修,只觉得憋屈,她看了看,正巧看到了宇文修原来写好的那封书信。 姜诗衣趁宇文修不注意,一把抢了过来。 “姑娘,别……”宇文修回过神来,想要要回家信。 “这里面写了什么,神神秘秘,旁人看不得?” “不是看不得,那是我给家中的书信,姜姑娘还是还给我吧。” 知道这是宇文修的家信,姜诗衣笑道:“既然是家书,那我更得瞧瞧。” 说罢趁着亮光,读了起来。 宇文修虽然不想让她瞧,但信已经在她手中,她又不愿交还,只得让她看完。 “原来相公吃了这么多苦?”姜诗衣边看边说。 宇文修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苦,只不过是受了点白眼罢了。” “那也不行,这些贪官污吏,不肯认罪伏法,还敢暗中谋害相公。” “毕竟生死之事嘛,有几个人甘心引颈待割?狗急跳墙的事,总是难免的。” “不过好在相公化险为夷。哦,对了,为何这里面没有提到我?”姜诗衣歪着头问宇文修。 宇文修莞尔一笑:“这,下次再写吧。” “那相公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这……”宇文修被姜诗衣问的哑口无言。 看来姜诗衣的古灵精怪,就连宇文修都招架不住。 “哼哼,相公这是想诓骗我,不管,你现在就得把我写进去。” “不是,姜姑娘,我就算想写,又该如何提你?” “自然是实话实说。这应该是不难。” 宇文修说道:“不难是不难。” 说着他开始动笔,姜诗衣在一旁看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怎么是姜姑娘?” “当然是姜姑娘,难道您不姓姜?” “相公误会我的意思了,应该称呼我为夫人才是。” “咳咳咳……”这一句话,让宇文修连连咳嗽。 “姜姑娘,这真的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相公快写。” “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可不认得姜姑娘,见到我称呼你为妻子,定会赶到京城给我用家法的。” 姜诗衣笑道:“这个相公放心,谁说父亲不认得我?”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是皇族胜皇族 而在落云城,宇文无敌正在院中看宇文若兮绣花,他呵呵呵笑个不停,也不知是因自己的闺女,还是因为她手中的女红。 “爹,女儿在这里绣了小半日,您在这里也瞧了小半日,可累?”宇文若兮问道。 宇文无敌摇头道:“看我闺女绣花,如何会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我叫下人给您煲了汤,您先坐下歇息片刻。” “还是闺女心疼我啊,哈哈哈。不过你爹我啊,一点不累。倒是你,我见这脸色怎么又不好,这汤还是闺女你喝吧。” 宇文无敌瞅着宇文若兮,对于自己的这个宝贝闺女,宇文无敌可算是呵护有加,唯恐出现一点闪失。 “女儿的身体现在好多了,可不是刚从药王谷回来之时。” “好多了是好事啊,不过你身子本来就弱,小心一点也不为过。”宇文无敌说道。 宇文若兮将女红放下:“女儿倒是无碍,但十三他,大伤为愈,就离开了宇文府,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他才让人担心。” “怎么又提那个小子?”宇文无敌一听李道禅,顿时脸色一变。 “爹,女儿心中挂念他。” “挂念他个屁!那小子居然敢丢下我闺女,一人跑了?太不拿你当回事。” “女儿这件事已经跟爹您说过,那是他有事,不得不走。” “有什么事?天大的事还能有我闺女重要?你瞧瞧爹,还不是在这里陪你小半日?所以啊,不是我埋怨那小子,是他实在不像个爷们。”宇文无敌大声说道。 宇文若兮仍然护着李道禅:“爹又不是十三,怎么会知他要做何事?” “你啊你,傻丫头,爹说什么你猜肯信?” 此时,下人们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小姐,汤煲好了。” “嗯,爹,你看,汤来了,先喝了吧。” “好好好,闺女都吩咐了,爹这就喝。” “老爷,老爷!”管家从院外跑了进来。 “什么事啊?”宇文无敌因他打搅了自己喝汤,心中不悦,那可是宇文若兮特意让后厨给他煲的汤。 “老爷,公子来信了。” 宇文无敌翻了一个白眼:“我还以为发生了何事,只是修儿来信罢了,早看晚看都一样,你先放在桌子上吧。” “是。” 宇文若兮见宇文无敌没有看信的打算,但她心系自己的兄长,于是打开,将信看了一遍:“爹,你也来瞧瞧,大哥他的这封信。” “修儿来信写的无非都是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没什么可看的。” “爹,这次你可猜错了,大哥这封信中可还提了其他人。” “其他人?难道你不认识。”宇文无敌将最后一滴汤喝完,然后问道。 “女儿不知,但信上写了那个姑娘的名字。” “姑娘?不对啊,修儿一向主次分明,为何心中特意提到了姑娘?难道他在京城待久了,也喜欢沾花惹草了不成?” “大哥可没有沾花惹草,似乎是这朵花自己找上的大哥。” “拿过来,让爹瞧瞧。”宇文无敌心中好奇。 “你瞧瞧。”宇文若兮将信递给宇文无敌。 宇文无敌读着信,神情一变。 宇文若兮看在眼中,问道:“爹,那个姑娘到底是何人?” “先让爹瞧完,闺女你先别急。” “女儿不急。”说着宇文若兮又拿起女红开始绣花。 宇文无敌突然哈哈大笑:“这臭小子啊,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大哥他碰上了什么?爹,您说的是那个姑娘吧。” “正是正是。原本我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可没想到……哎,缘分这东西还真说不准哦。” “缘分?看来爹也肯定认得那个姑娘。” “当然认得,只是啊,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给你大哥写一封信,让他确定那姑娘是否真的如我这般想的。” “爹,您是怎么想的?” 宇文无敌将信放在桌子上:“闺女,你说ie要是给你大哥成亲如何?” “这自然是好事,就不知,大哥是否同意。毕竟大哥他可不一定会答应。”宇文若兮淡淡地说道。 “那臭小子有什么不答应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砸在了他的头上。” 宇文若兮笑道:“女儿不懂,看大哥心中所说。他似乎觉得那个姑娘是个麻烦。” “哼哼,麻烦?臭小子只是现在还不知情罢了,如果他要是知晓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怕不会不答应。” “若是父亲真的打算让大哥娶了那个姑娘,最好还是跟大哥讲明白,否则大哥现在在京城,一定不会听您的。” 宇文无敌一皱眉:“这么说来也是。让我想想……闺女,你说该如何是好?” “爹如何想的,只要跟大哥讲明白,等他自己定夺。” “不行不行。”宇文无敌连连摇头:“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他必须听我的才可。” 宇文若兮抬头看向宇文无敌:“爹,那个姑娘到底是谁?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仰慕大哥的姑娘,看来并没有那般简单。” “哈哈哈,闺女,若是一般的姑娘,爹可不会吃力不讨好地给你大哥说亲,爹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可这个姑娘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难道只因她自称为大哥的妻子?”宇文若兮歪着头,轻声问宇文无敌。 “是也不是。为夫告诉你一些事,不知你可愿听?”宇文无敌说这话,竟然有些神神秘秘。 “父亲想说什么,尽管说。女儿听着呢。” “闺女,虽然这皇帝轮流坐,明日换他家。可有些人虽不再是天下之主,但却身份尊崇,不亚于当今皇帝。” “父亲说的那些应该是三皇五帝时,那时皇族的后裔。” 宇文无敌笑道:“还是我家闺女聪明。有些皇族不喜朝政,早早隐居。可千百年来,皇族的底蕴仍在。就是放在现在,见到皇帝,也不用行礼。” “女儿知道的。爹既然这么说,可见这个姑娘就是其中一位。” “是的,而且正巧,爹还认识。若是你大哥娶了那个姑娘,除了当今皇帝,可谓是不输太子!”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太子闯了大祸 思露阁外,如今的太子李承宗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父皇,儿臣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在思露阁内,李元长看着院中被凌乱的花草,面色清冷。守在他身后的夜不阑,则不像往日那般昏昏欲睡,反而低眉看着李元长。 “夜老……”李元长淡淡喊了一句。 夜不阑回道:“陛下请息怒,太子只是无心之失。” 李元长笑了一声:“夜老,朕还没说何事,你就开始为太子求情?” “陛下,老臣斗胆。就算陛下想要责罚太子,只需小以惩戒,不可大动干戈。” “夜老一向果决,为何这次竟然劝朕?” 夜不阑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被糟蹋不成样子的院子,知道此时李元长的心情定如这院中景象。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请父皇责罚。”李承宗又在院门外喊了一句。 李元长抬眼望向院门口,没有再说话。 “陛下,是否请殿下先回去,这样跪下去,伤了身体可就不好。” “急什么?虽然夜老你劝朕,朕不会重罚,不过让他跪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不阑也不再劝,李元长能够忍住不责罚李承宗,已经是给了足够的耐心,若是夜不阑再多嘴,只怕适得其反。 而此时的何怀柔在自己宫中,正面带焦急之色,来回踱步。 “娘娘,您休息一会吧。”贴身宫女劝说何怀柔。 何怀柔冷眼一瞪:“歇息歇息?你们这些奴才真是没用,连太子都看不好!” “娘娘请息怒!”何怀柔一句话,吓得那些奴才不敢再劝。 “又发生了何事,生这么大的火?”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赶回来的慕剑清。 何怀柔一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迎了上去:“你可算回来了,这次皇儿可是闯了大祸。” “大祸?不会又是几只鸟、踢踢球的小事吧?”慕剑清面带微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偶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笑?”何怀柔埋怨慕剑清分不清时机。 “哦?我可没有说笑。我在门口便听见你训斥奴才宫女,又是太子的事。既然是太子的事,我想不出又能出何事?” 何怀柔听到慕剑清的话,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还能出何事?那个孽障竟然闯出大祸!” “你们先退下去吧。”慕剑清见何怀柔的样子,不像是小事,他吩咐屋内的奴才。那些奴才虽然是伺候何怀柔的,但也知慕剑清的话堪比何怀柔,一个个躬身退出屋子。 何怀柔在那些奴才还没退出门时,说道:“让太子宫里的奴才们跪好等着本宫,若是太子此次无事,那还好说。若是太子出了事,本宫这里为它们准备了上好的丝绸红菱。” “奴才这就去吩咐。”虽然何怀柔说的不是他们,但他们只感到背后发凉。 “呵呵呵,你这是准备将太子身边的奴才都杀了?”慕剑清此时才明白,太子肯定闯了不小的祸,要不然何怀柔不会动这么的肝火。 “杀了?杀了他们都不解本宫的心头之恨!” 慕剑清不觉得十几个奴才的命是什大事,他现在指向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何事:“先说事吧。” 何怀柔叹了一口气:“这个皇儿,平日里胡闹,本宫不管他便是,为何这次如此糊涂?” “你要再不说何事,我自己去找太子问明白。”慕剑清说着就要走。 何怀柔喊道:“瞒着,你去做什么?” “难道在这里听你唠叨,却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何怀柔叹了一口气:“皇儿他养了一只细犬,说是准备到了冬季,好去宫外猎场打野物。” “这件事我知道,那只细犬还是本官费了好大功夫给太子寻来的。” “竟然是你?为何这件事没有问过我?” 慕剑清笑道:“皇后脾气大,太子的那些鸟可不是您给杀了?我若是告诉你,怕这几条细犬也活不了。” “你这是怨我管教太子太严了?”何怀柔只觉得心中委屈。 “呵呵呵,难道不是?我说过,日后太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他是太子,日后的陛下。” 何怀柔说道:“就算皇儿明日就是皇帝,他今日也还是太子罢了。” “行啦,此事不是你我争论的时候,我就问你,太子养细犬有何不可?” “这次就是因为养狗的事。” 慕剑清笑道:“养两只狗又能出何事?” “养两只狗原本不会出何事,但畜生毕竟是畜生,为皇儿惹下了大麻烦。” “说来听听。” “唉,那两只狗,因奴才们一时没看住,竟然跑到了思露阁,将院内的所有花草糟蹋的不成样子。” 慕剑清脸色也变得铁青:“你说什么?” “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有多严重了吧?” “我不是提前便告诉太子,那几条细犬要好生看管,不让它们在宫内乱跑的吗?”慕剑清厉声问道。 “你现在动怒又有何用?事已至此,我才叫你回来,想着此事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要是其他的事还好,这件事……那些奴才为何没能看住那几条细犬!” “所以我说畜生就是畜生。” “看来,太子宫里的奴才还真得要换上一换了。”慕剑清杀心四起,他一摸腰间的长刀。 “这件事我自然会办,那陛下那边,又该如何?” 慕剑清原本没有杀了李道禅,吃瘪之下,心中带着怒火,现在听到太子所养的细犬,竟然敢去思露阁胡闹,岂不是惹恼了李元长?慕剑清越想心中越不平静。 “你倒是说句话啊!”何怀柔见他不说话,心中越发的焦急。 “还能怎么办?既然是陛下,就只能等着他处置太子了。” “可若是陛下不打算放过太子怎么办?” “放心,陛下就算惩戒太子,也不会真的怎样,毕竟他是太子,打坏了,可在也找不到第二家。” “你难道不担心?” “现在不是本官担心不担心的问题。” “我叫你回来,可不是一同看戏的!”何怀柔对慕剑清心中不满。 慕剑清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人但着 “太子,请回吧。”李承宗转头看到慕剑清站在他身后。 虽然心中委屈,可他迟迟不得李元长的应答,心中甚为惧怕。在这偌大的皇城之中,李承宗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就算何怀柔对他发火,他也不曾担忧过,可唯独对李承宗,这个从未管过他的父皇,畏惧万分。 别说李元长从未责骂过他,单单就李元长的一个眼神,都等吓得他一个激灵。如今他样的几条细犬,竟然毁了思露阁,这无疑是在触怒李元长。如何不让他坐立难安? 当时李元长并未在思露阁,否则,以夜不阑的本事,别说几条细犬,就是再来几十条,也得让他一掌拍飞。 李承宗初见院中的景象时,吓得两股战战,立刻去寻何怀柔,将此事告诉了她。何怀柔一听,心中一惊,刚刚端起来的茶杯也掉落在地上。 原本的李承宗找何怀柔是来抓救命稻草,看到何怀柔这个样子,他心知这一次恐怕何怀柔也帮不了他。 只是何怀柔虽说心中又惊又气,可也不愿看到李承宗受到责罚,她让宫女将瘫倒在地上的李承宗扶到椅子上坐好。 来回踱步,思虑该如何办。 李承宗心如死灰,对何怀柔说道:“母后,这事恐怕儿臣是躲不过去了,儿臣立刻到父皇面前请罪。” “胡说!你请罪,难道就能以为你父皇就肯饶过你?” “可儿臣不去请罪,等到父皇回来,只怕父皇会责罚更重。” 何怀柔看着唯唯诺诺的李承宗,恨其不争。 “你啊,糊涂!本宫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你不要只知玩乐,就是不听,如今闯出这么大的祸,你让本宫怎么护你?” “儿臣已经听了母后的话,再也没有养过花鸟虫鱼。这几条细犬,也是慕护卫送来的。” “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又如何能怪慕护卫!”何怀柔大声呵斥。 李承宗点点头:“是儿臣的错,怪不得别人。所以儿臣才要寻父皇认错。” “哼!”何怀柔现在心急如焚,自然不想再跟李承宗在此事上谈论。 李承宗叹了一口气:“母后,儿臣现在就去。” “回来!” “母后,儿臣……” 李承宗还想再说,可何怀柔岂会给他机会。 “你身边的那些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到了现在,就连几条畜生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见何怀柔将过错全都怪罪到自己身边的奴才身上,李承宗说道:“母后,此事跟那些奴才无关。” “你这是在替那些奴才说话?”何怀柔瞪了李承宗一眼。 毕竟过错总得有人来担着,何怀柔心中的怒火,也得找人发泄。 “儿臣说的是实话,那些奴才已经好生看管细犬,只是儿臣见整日将它们拴住,着实可怜,这才让奴才们放它们在院中,只是没想到一时没看住,让它们跑了出来。” “现在跟本宫说这些,晚了!” “母后莫要气恼,只要儿臣前去请罪,父皇一定会原谅儿臣。” “呵呵,本宫进宫如此多年,比你要了解你的父皇,其他事,陛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这件事,绝不可能。” “罢了,儿臣也不想像从前一样,何时都要奴才们替我承担,既然母后与慕护卫都说儿臣是要继承皇位的,那儿臣就要拿出该有的骨气。” 何怀柔听到李承宗这般说,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竟然消去了大半。没想到她日日夜夜想着李承宗能够勇于担当,却不曾想在今日听到他这般说。 “此事若想陛下不责怪,非得那些奴才承担才可。” “母后的意思是……” 何怀柔叹了一口气:“只能告诉陛下,是那些奴才自作主张,放了细犬出来,这才误入思露阁。” “母后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 李承宗说道:“原本儿臣宫中的老人儿已经被母后不是贬出宫去,就是……事到如今,也就剩下那么几个跟儿臣亲近之人,若是让他们替儿臣接受责罚,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几个奴才的命,有什么可惜的。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李承宗一甩手,将何怀柔推开。 “你……混账,敢推本宫?” “母后请息怒,只是儿臣心意已定,儿臣这就去。”李承宗说着出了门。何怀柔吩咐奴才下去,拦住了李承宗。 可李承宗却出奇的执拗:“母后不要再派人拦儿臣。” 看着李承宗的背影,何怀柔竟感到欣慰不已。 “来人,跟着太子,好生照看。” 话虽这样说,可何怀柔仍是担心不已,她转头问道:“慕大人何时能回来?” “慕大人乃有事在身,奴才们也不知。” “既然如此,赶快给慕护卫写封信,让他早点回拉。” “是。皇后娘娘,可要在信上说明太子的事?” “有何好说的,难道这一次还不够狼狈不成?”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按本宫说的去做。” “遵命。” 而李承宗来到思露阁时,李元长已经回来,不过思露阁内一片寂静,并没有发现何种异常。 李承宗心中好奇,这思露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李元长还没回来?当他向院内探头探脑时,李元长的声音传来。 “弄坏了朕的院子,怎么还要再看一会戏?” 一听是李元长,历程中心中又是一阵慌乱:“父皇,是…是儿臣。” “既然来了,便是有事。不过今日真不想见人,也不想听人说话。” “可是儿臣……” “难道还要朕再说第二遍不成?” 李承宗不敢再说,但他却跪在地上,迟迟不敢起来。 此时的李元长,正看着院中的花草,他的手仅仅抓着躺椅。 夜不阑叹了一口气:“陛下,让太子回宫吧,今天天色也已经不造了,跪的太久,怕伤了身子。” 这一次就算夜不阑的话,李元长也不打算听。 “父皇,儿臣知错了,请您责罚。” “怎么一个个都在为太子说情?”李元长一瞪眼睛。 第三百九十五章 孤家寡人 皇宫之内,李元长在思露阁中听着一位官员正在回禀庆春大典的事宜。待那官员说完,李元长说道:“此事就按照旧制办吧,朕累了,你下去吧。” “臣遵命,若是陛下没有其他事交代,微臣告退。”那位官员小步退出思露阁。当他看到门口的李承宗时,只是微微躬身,也不敢多说便离开。 李元长揉揉额头,这几日他的身子越发虚弱,只是处理几件政务,便觉得浑身疲乏。夜不阑从门外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陛下,喝杯茶润润喉。” 李元长结果茶杯,抿了一口,见夜不阑站在一旁打着瞌睡,他微微一笑:“夜老,朕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啊。” 夜不阑头一点,睁开双眼,这才后知后觉:“陛下若是不说,老奴都把这件事忘了。” 这举国上下,恐怕也只有夜不阑敢如此对李元长这般说话,李元长心知夜不阑虽然年迈,可绝不会将自己交代的事情抛之脑后,他不说,只是因为仍然反对自己的决定。 这夜不阑乃是跟随先帝的老臣,若不是当年一番波折,先帝可不会将皇位传给自己这个庶子,对他仍有芥蒂之心,而夜不阑若是对一人唯命是从,那绝对是先帝。先帝虽然驾崩多年,可把夜不阑留在李元长的身边,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李元长,这皇位本不属于你,但朕给了你,就算朕死了,江山也不是你一人之物,若是昏庸无道,那么夜不阑就会亲手将你李元长送来陪朕。所以夜不阑听到李元长要他去查寻李道禅之时,夜不阑自然不同意。他与先帝一样,尤其看中嫡庶之分。 “让老奴找找。”夜不阑在自己身上上下翻找。 李元长笑道:“夜老,你还要跟朕装糊涂到何时?” 夜不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元长,呵呵一笑:“陛下说的哪里话,老奴怎敢欺瞒陛下。” 李元长仔仔细细看了数遍,大笑起来。 看到李元长的样子,夜不阑低垂的双眼中露出一道精光。 “这孩子倒是性子乖张的很。”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低声说道:“殿下虽然年轻,武道修为却令人惊叹,只是他杀心颇重,实在不是正道所为。”夜不阑所称的殿下,自然不是院墙外的那个太子 “哦,这么说来,夜老对这臭小子最近的所为颇有意见呐。”李元长并不在意,笑着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殿下虽然没有正式身份,但也是陛下之子,老奴只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随便非议,只不过是老奴心中所想罢了。”夜不阑嘴上说的客气,但真实意思,换做何人都能听得明白。 李元长突然面色沉重,说道:“这般说来,当年是文寻常将这孩子救走,抚养长大。只是没想到,寻常竟然已经死了。” “按照隐卫所查,确实如此。当年陛下冒死救了文寻常兄弟二人,看来陛下的善举得了回报。”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苦笑一声:“无奇与寻常在朕年幼之时,便陪伴左右。那时朕在宫中是众矢之的,别说是宫中之人,就是朝堂之上,也无几人敢于朕扯上关系,唯有无奇与寻常,对待朕犹如手足一般,当年父皇一怒之下灭文相满门,朕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设计救了他们二人。可是朕救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为救朕之子而死的。” “老臣记得,文无奇当年可是与文丞相一般反对先皇废黜太子,若是当年没有出了那事,那么今日坐在龙椅之上的肯定是太子,而不是陛下。那么陛下肯定也难逃一死,老奴不知为何陛下仍要救下他。”夜不阑问道。 李元长咳嗽了一声,说道:“哪有什么缘由。若当年真的如夜老所说,朕命丧黄泉那也是朕命该如此,岂能怪寻常?虽然是朕登上皇位,可也不会不念及旧情一心杀害他。夜老不知,当年寻常支持太子登基时,曾私底下来找过朕,我二人相谈良久,最后无奇对朕说了一句,夜老可知是何话?” “老奴不知。” “寻常对朕说道,若是皇兄登基,真的处死朕,那么他定当自断性命,以死谢罪。” 夜不阑沉默不语。 “朕知道,寻常虽然事事看得通透,但是唯有一点他始终放不下,那便是孝道。寻常虽不想朕死,可是他念及文相,又要顾及家族利益,他不得不为之。朕当时便经常与无奇,有道饮酒对谈,有道身为护卫从不饮酒,只有我与寻常二人对饮,两人说道兴起时,便约定一起携手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只是寻常酒量不行,还未喝上两杯,便已经酒醉,有道便会将我二人扶进房中。朕也不知他说的是内心所想,还是酒醉之言。不过现在看来,寻常说的倒是真话,竟然做了道士,还将朕孩儿拉去做了道士,朕羡慕的很呐。” 李元长笑了笑,随即问道:“夜老,你我相处多年,朕也不再和您老绕弯子,朕只问你一句话,若是朕真的将皇位传给那个孩子,夜老打算如何做?” 夜不阑却没有回答。 李元长便也没有再问,而是耐心等待,良久,夜不阑说道:“若是陛下真的如此决定,老奴遵从陛下。” “哦?夜老为何不再阻拦?” 夜不阑微微一笑:“虽然老奴是尊崇先皇之命,看管陛下。可这么多年来,陛下的文韬武略,老奴也看在眼里。闲时老奴也时常想,若是当年先帝直接将皇位传于陛下,或许才是正确之选。老奴虽然心中还有芥蒂,可看那孩子再如何平庸,怕是也比太子强上许多。” “呵呵呵,这是朕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夜老说句肺腑之言。” “陛下见笑了。” “既然如此,该找个时间,将那孩子带回来,不管信中如何写,朕始终是要见上一面,才会做下决定。” 夜不阑微微点头,然后说道:“陛下,文无奇常又该如何处置?” “文无奇啊,真不去找他,他也自会来寻朕,等着吧。文无奇与寻常不同,到时候朕真的要和他好生谈上一谈,难道他想做第二个戊子念?”李元长说着,双眼微眯。 “陛下有了决断就好。” 李元长又看了看手中的信,问道:“夜老,练武功很简单吗?为何这孩子年纪轻轻武功会如此了得?是不是朕也应该练上一练,或许身上的隐疾就能痊愈。” “陛下啊,练武可不是一件易事。殿下竟然能与王有道交手,又斩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老怪,就算老夫都自叹不如。” “也是,也是。有道居然也死了。这么算来,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李元长话语间尽显落寞。 他心中念到:“无奇,有道,二位兄长,不必寂寞,朕不就就会去找你们,到时候,你我三人再一起把酒言欢。” 第三百九十六章 树倒猢狲散 人已死,茶便凉。 万剑山庄自从王有道死后,有不少人离开了万剑山庄。毕竟凡是愿意留在万剑山庄之人都是仰慕王有道之名,又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让大名鼎鼎的王有道指点一二。现如今王有道一死,万剑山庄还在,可万剑山庄便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万剑山庄。 周剑三蹲在房顶,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看着背着行囊离开万剑山庄的弟子,嘿嘿一笑。 而寒鹤影则站在他身后。 “树倒猢狲散,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周剑三听到寒鹤影如此说,大笑道:“什么树倒猢狲散,万剑山庄不是什么大树,这些鼠辈也不是什么猢狲。顶多就是那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转而他嗤笑一声。“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如今庄主已经不在,万剑山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江湖之中那座让人仰慕不已的高楼,现在只不过是一堆瓦片。想想着实可笑,盛名如何?臭名又如何?趋之若鹜的都是那些蚊蝇鼠辈。” 寒鹤影打从与周剑三相识,就感到他愤世嫉俗,对于世间有太多厌恶:“这些人走了,万剑山庄岂不清净?” 周剑三没有回答。 寒鹤影知道周剑三现在心有怒气,看到王有道一死,这原本热闹的万剑山庄便变得如此萧索。 “看着眼烦,对了,你怎么不走?”周剑三翻着白眼对寒鹤影说道。 寒鹤影笑道:“我与你不同,本就无处可去,若真要说来,这万剑山庄应该就是我此生所归之处。” “没想到咱们的寒公子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若是这份痴情放在姑娘身上多好,非要放在这么一个破烂的山庄之上,真是想不明白。” 虽然周剑三如此嘲讽寒鹤影,但是寒鹤影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将此处当做自己归处的人可不只他一个,还有身边这个说话刻薄的周剑三。 “既然如此,咱也不多劝,你不走,我可是要走喽。”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 寒鹤影眉头微皱:“为何执意要走,难道你真的不顾庄主临终之言?” “寒大公子,你可别乱说,咱就是在这里发闷,想要出去游历一番,过些时日便回来。什么庄主临终所托,本大爷可没打算做什么。”周剑三大声说道。 寒鹤影指指远处的山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此人来万剑山庄所为何事?怕不是前来悼念庄主而来的吧。” 周剑三望向远处山峰,心中咒骂一句:读书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本大爷说话难道是放屁?非得前来盯着我,难道本大爷答应好的事还能反悔不成? “哦,寒公子今日修为见长啊,如此远都能发现人,我啊,修为可不如寒公子,可没见到那里有什么人。”周剑三单手搭在眼睛上,瞧了半天,随即说道。 寒鹤影听出周剑三插科打诨,并不想让自己过问此事,叹了一口气:“剑三,好自为之。” 周剑三看向寒鹤影,走到他面前,伸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好兄弟,保重。” 寒鹤影微微一愣,他竟没想到周剑三竟然会对他说出此种话来,脸上竟然露出微笑。 周剑三哈哈大笑:“咱们寒公子生的俊朗,若是长笑,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以身相许。要不你也别在庄里蹲着,也出去游历游历,说不定哪家有钱的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你,你就索性做个上门女婿,到时候,本大爷肯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滚!”寒鹤影突然脸上一冷,说着就要拔剑。 周剑三见势就跑,一跃出了万剑山庄,说道:“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别忘了给本大爷发一份请帖,本大爷就算天南海北都会过去。” 寒鹤影看着周剑三的背影轻声说道:“保重。” 远去的诸葛剑三微微一笑,向着那座山峰走去,而在山峰之中坐着一位男子,男子长得器宇不凡,头顶黑发间夹杂着几缕白发。男子端坐在亭子之中,闭目养神,周剑三走到他身前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周剑三看到男子,眼神颇为不善:“本大爷虽说答应了你,可并没有签什么卖身契约,也不是朝廷的犯人,不用这般紧盯着我。” “话虽没错,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说你要回家一趟,我答应你,可是为何要在万剑山庄耽搁如此之久?若是我不前来催促,想必阁下是要一拖再拖。”男子说道。 “不要以为地仙境就了不起?本大爷可是天纵奇才,指不定哪一日便也踏入地仙境,那时候,本大爷可不会再这般好说话。”周剑三嘿嘿一笑。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诸葛剑三:“体内内力十足,气血充盈,天灵之上隐有玄光,想必你也已经半只脚踏入地仙境。不过我倒不在乎,若是你真的完全步入地仙境,反而是件好事。” “眼力见不错啊,地仙的名头果然不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只做我答应之事,其他的事可与我无关,不要日后整天拿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本大爷。” “放心,我虽然不能说全权做主,但是答应你这件事也不难。况且我来找你,和你做买卖,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真到万不得已,也不需要你出手。” “这样还差不多,不过若是真的要杀那人,我必定会出手。”周剑三笑道。 男子哈哈一笑:“好,其实也只有这件事需要你出手而已。” “既然咱们说定了,那就走吧。”周剑三说罢,抬腿便走。 书生说道:“从万剑山庄到你家,也不需要几日时间,你自己去便好,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这就开始做甩手掌柜?不怕本大爷再一拖再拖,耽误你的要事?”周剑三看向男子。 男子站起身,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不过放心,若是阁下胆敢做出什么非分之举,我自会找上门去。” 周剑三双眼微眯,不再说话。眼前的男子虽然周剑三只见过两次面,但他知此人可不简单,说得出必然做得到。 “行行行,本大爷知道了。那本大爷就先回家乡探个亲,咱们等到了京城再见。” 看着周剑三转身离开,男子笑道:“好。” 微风吹来,轻抚他的几缕长发,此人正是教书先生李无二。 第三百九十七章 喜笑言,寒言对 “陛下,前些日子您吩咐老奴去查东西,碰巧捉住了一个人。老奴见陛下现在也无心待在园子中,要不要去瞧瞧?”夜不阑瞥了一眼思露阁地院门口,特意对李元长说道。 陷入沉思的李元长微微一笑:“夜老,朕现在可没这个闲情雅致。“ “陛下去吧。” “”夜老做事,朕从来不过问,若不是有必要,你也不会问朕,怎么,这个人有何特别之处?” “有无有特别之处,老奴不敢说。乃是是查文无奇时捉来的。此人也在朝廷做官,虽然不大,可也隐藏了多年。” “这不奇怪,莫不说朝廷,就是这宫墙内就不知有多少探子,隐姓埋名,各为其主,将生死不顾。” “陛下说的是。谁生来都在他人掌控之中,即使自己不愿意,也没得办法。” 李元长听罢,轻声问道:“他人掌控吗?夜老,你说朕又在谁的掌控之中呢?” “陛下乃是天子,奉天行事,又怎会落入他人掌控之中?” “夜老啊,朕记得,从前你根本不会和朕说这些,怎么这些年也学起来那些文武百官,净拣好听的说了?” “大概是老奴老了,有些力不从心。想着江山社稷能够永固,陛下能够万寿无疆。” “夜老今年几何了?” “老奴本是街头的弃儿,不知父母是谁,也不知自己何时生的,估摸着也已经八十有六了。” “呵呵呵,夜老高寿啊,趁着朕还在,哪日给夜老办一个寿宴如何?” 夜不阑连连摆手:“陛下不用费心,老奴连自己生辰都不知,何谈寿宴?” “生辰不知也无妨,找个吉日,便算作你的生辰。” “那老奴岂不是糊里糊涂,如此这般,不过也罢。” “哈哈哈,糊里糊涂有何不好?朕想糊涂一日都做不到呦。” “毕竟天下还需要陛下,陛下可糊涂不得。” “朕知道,行了,既然夜老说了,那咱们就去瞧瞧这人。” “是,老奴这就叫人抬陛下过去。” 几个太监抬着龙辇,走出思露阁,而李承宗仍然跪在那里,只不过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慕剑清。 李元长视若不见,当龙辇来到李承宗身旁时,夜不阑说道:“停。” 李承宗虽然低着头,但也知道是李元长。他身子禁不住颤抖了几下。慕剑清看在眼中,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多了别样的意味。 “夜老,为何不走了?”李元长问了一句。 “太子仍在,陛下应当交代几句。” 听到夜不阑这么说,李元长叹了一口气:“为何还跪在这里?” “儿臣在这里请罪。”李承宗急忙说道。 “你何罪之有?” 李承宗伏在地上:“儿臣养的细犬,坏了思露阁的花草,实乃大罪。” “几条畜生弄坏了几株花草罢了,也不是你的错,起身吧。” “父皇,儿臣知道自己错了,日后儿臣绝不再养玩物,一心读书。”李承宗唯恐李元长不肯原谅他,哭着说道。 “想养就养吧,不用难为自己。毕竟读书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朕像你这般岁数时,也不喜读书。” “父皇,儿臣定会好好读书。” 李元长显然不想多说:“随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来跟朕说。” “可是,父皇……” 还没等李承宗说完,李元长一抬手:“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知己不知人。就算有了一股子热血,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成不了大器。信誓旦旦是好,可没几日食了言,倒不如不说。” “儿臣这次说的乃是心里话。” “心里话也好,做做样子给朕看的也罢,终归是你自己的事情。行了,回去吧,想必你母后还在等着你。” “父皇,您听儿臣说……” 李元长一转头,看向李承宗。看到李元长面无表情,李承宗只感到心中有破碎之声。他意兴阑珊:“父皇,是否觉得儿臣着实无用?连看都不想看儿臣一眼?” 李元长什么话也未说,却笑了一下:“夜老,走吧。” “是,陛下。” 太监们抬着李元长略过李承宗,向前走去。 而慕剑清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恭送陛下。” 夜不阑却没有跟上龙辇,对太子说道:“太子回去吧。既然陛下开了口,那这事陛下便不会在追究,太子莫怕。” “呵呵,夜老说的话,跟父皇着实像。” “哪里像?” “皆是初春之风,乍来虽暖,可仍带冬寒。“ 夜不阑微微一笑,不知可否:“慕护卫。“ 慕剑请点点头:“夜公公。“ “为何皇后没有派人来,您却来了?“ “本官便是皇后派来。只是没想到,太子在这里跪了如此久,只换来陛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慕护卫可是对陛下不满?“ “夜公公说笑了,本官是臣子,怎敢说陛下的不是。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呵呵呵,有感而发?慕护卫,有几句话杂家想说,不知慕护卫可有闲心听上一听?“ “夜公公尽管说便是。“ “这天下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陛下。任何人能活着,都是陛下的恩赐。不过既然是恩赐,说不得哪天就有收回的时候。“ “夜公公说的是。不过本官却记得,曾有一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本官才疏学浅,只是一介武夫,不知夜公公可赐教?“ “杂家也不知这话是何意,不过不管是苍天也好,黄天也罢。变得了人,却变不了主子。毕竟陛下可是万岁。“ “说得好。但我这人就喜欢看天上星宿陨落。“ “呵呵呵,慕大人好大的口气。好自为之吧。” “夜公公也多多保重,毕竟人老了,小病小灾的少不了,倒不如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好。” “杂家都已经这把年纪,可不怕什么灾病。况且人老了,就想有个伴儿,死了也得拉个老熟人过去谈天。” “夜公公果然好气量。” “哪里哪里,杂家看慕大人正好合适,要不然您就圆了杂家的心愿?” 慕剑清微微一笑:“这种好事,夜公公还是另寻他人吧。” “慕护卫何不再考虑考虑?难道杂家还入不了你的眼?” “若是公公再不跟上去,恐怕陛下该着急了。” 夜不阑眯着眼睛看了慕剑清一眼,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骨肉之情怎不念? “殿下,陛下已经走了,走吧。” “可我……” 慕剑清弯下身,将手在李承宗的肩头上拍了拍:“殿下,没有可是。还记得卑职跟您说过什么吗?” “慕护卫跟本太子说了太多,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 慕剑清回头望向远处的李元长,然后说道:“您是太子,将来的陛下。所以,除了头顶上苍天,您不用跪任何人。” “可那是父皇。”李承宗说道。 慕剑清摇摇头:“不,太子。只要您坐上了龙椅,那么您就没有父皇,您的父亲便是苍天。” “慕护卫怎敢说这话,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太子,您还是没明白。”慕剑清丝毫不在意,摇摇头道。 “慕护卫,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剑清将李承宗扶了起来:“殿下迟早会懂,走吧,再不走,皇后娘娘真的该着急了” “嗯。”李承宗点点头,这才起身,跟着李元长回宫。 在路上李承宗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 “太子心中有事?” 李承宗点点头:“慕护卫,此次虽然是本太子的错。可适才所言,确实我心中所想,只是为何父皇不肯信?” “本官信。” “我要的不是慕护卫信,而是父皇!”李承宗情急之中,大喊道。 “那为何本官信,太子却不满意?” “当然不行。慕护卫待我再如何好,也不过是护卫。而父皇就是父皇。” “呵呵呵……”慕剑清讥笑不已。 李承宗问道:“你为何发笑?” “上次,太子可曾问过卑职是否愿意做您的父亲,卑职以为,那是太子的肺腑之言,没想到,今日却听到这样的话,太子难道不觉得可笑?” “哪里可笑?” “当然是卑职可笑。卑职竟然相信,在太子心中,卑职要比陛下重要。” “本太子当时并没有骗你,现在也是这般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李承宗也不知该如何说。 慕剑清笑道:“只是父皇就是父皇,太子再如何不讨陛下的欢心,但还是割舍不下。毕竟,血脉在这里。” 李承宗沉默不语。 “哈哈哈。所以,卑职再如何好,也只是好,陛下对于太子来说,才叫亲。” “慕护卫,你要不多想……你对本太子的好,本太子不会忘。” “太子啊,其他的便不用多说了,卑职明白。” 二人一直向何怀柔的寝宫走去,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而夜不阑看着步伐不紧不慢,却已经赶上李元长的龙辇。 “夜老,朕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你啊,就是爱操心,怎么还要留下来说了这么多话?”李元长轻声说道。 夜不阑又微闭着双眼:“陛下只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可不是该说的话。” “难道适才朕说得哪里不妥?” “太子殿下再如何说,都是您陛下的骨血,将来也可能是继承皇位之人,不可如此苛责。” “夜老以为朕说的话重了。” “老奴不敢。不过老奴有件事想问陛下。” “何事?” “若太子真的改了性子,勤学上进,那陛下是否愿意将皇位传于太子?” 李元长转过头,看向夜不阑,而夜不阑仿佛不知,仍半低着头跟在龙辇旁。 “夜老,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陛下是主子,老奴只是一个奴才,怎敢教陛下做事,只是心中好奇罢了。” “实然,朕也不知。” “呵呵呵。”夜不阑笑了一声。 “夜老这一声笑,可是用意颇深呐。” “陛下不用多想。老奴笑,是因为老奴以为陛下适才的回答没有欺骗老奴。” “哦?何以见得?” 夜不阑说道:“若是陛下说一定不将皇位传给太子,或会将皇位传给太子,老奴都不信。” “夜老啊夜老。也只有你能如此了解朕。” “陛下虽然不喜太子,但若是太子真的知道悔改,陛下不会因为他现在的样子,便废了太子。因为陛下还念着点骨肉之情。” “有时朕还真的想没有这骨肉。” “陛下说笑了,骨肉血脉怎可一语带过。而且,陛下也谨记着先帝的临终嘱托,江山社稷为重。而若是太子真的悔改,然后登上皇位,这最是稳妥。” “嗯,夜老说的没错。如果太子真的醒悟。朕无非动用点手段,除掉皇后一脉,以防外亲干政。这最有利于社稷。” “所以老奴才愿意留下来,安抚太子两句。不过陛下放心,老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元长摆摆手:“哎,朕可没有责怪你。只是朕以为,若想将一棵歪树扶正,谈何容易?要不古人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难虽难,可总归不是不可能,所以有些话,既然陛下不愿说,那老奴自然替您说。” “就怕夜老说了也是白说,平白浪费口舌。” “呵呵呵,所以陛下就当老奴是人老话多。其实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只是看到慕护卫在那里,老奴也就作罢。” 李元长眯着眼:“朕没有责罚太子,便这么着急过来,看来皇后心中有不少打算。” “皇后娘娘是怕陛下真的压不住火。” “压不住火?朕心中这团火已经压了如此多年,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压不住?” “陛下啊,若不是老奴相劝,您的这团火,当真压不住。” 李元长信誓旦旦:“夜老,朕可是心中有数,刚才啊,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夜不阑跟了李元长这么多年,心知哪像李元长说的这么简单。思露阁被弄得不成样子,就连夜不阑见到时,也是微微一愣。李元长若不是将思露阁放在心上,为何如此多年,长住此地? 而他得知是因为太子所养的细犬造的孽,心中连连哀叹,想着为何太子如此不懂事,平日里在自己宫中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怎敢来思露阁闹事。 “夜老,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李元长问道。 夜不阑回过神来:“陛下莫急,前方就到了。” “嗯,朕还真的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牢中见故人 昏暗中的大牢中,不见宫中护卫,却只有几个黑衣太监守在门口,他们一一面带铁面,看不清面容,即使李元长的龙辇前来,这几个太监也仿佛没有看见。 “其他人在外面候着。”夜不阑轻声吩咐,身后的太监们一一退后,只有几人抬着龙辇走了进去。 衙门朝南开,牢房向北立。就算牢字带天,也不过是天底下最阴暗无情的角落。这里面关的人,不是一个个身犯重罪,就是等着大审之人。随还苟延残喘,和死人无异。 当夜不阑领着李元长来到一处牢门前,那里面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之人。那人盘腿而坐,低着头,毫无生气。 “陛下,就是此人。”夜不阑一侧身,对李元长说道。 李元长看着牢中之人,一时认不出是谁。不过李元长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点定力还是有,他也没有问话。 倒是牢门的那人,听到夜不阑的话,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李元长,二人四目相对良久。 李元长脑海之中闪过一个人影,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竟然是此人。 “这么多年不见,原以为你做了皇帝,该有另一番风采,竟然还是这般落魄。”那人开口道,丝毫不因李元长是皇帝,而有一丝丝的敬畏。 “朕就算做了皇帝,也是当年的那个卑贱皇子,倒是您,没想到还活着。” “抢了太子皇位之人都没死,我又岂能舍得死了?” “看来,你是想熬到朕死,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那人面带讥讽,上下打量了李元长几眼:“呵呵呵,看来我不用等太久。” “这么希望朕死?” “就算我不想,你又能活得了多久?难道做了皇帝,就相信了什么万岁的鬼话?” “朕不信,从一开始就不信。不过你又怎能确定自己比朕活得更久?”李元长一抬手,身边太监将龙辇放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打算杀了我。” “朕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你啊你,我原以为你这个当今圣上前来,能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只是来跟我拌嘴来的,果然还是原来的黄口小儿。” “跟你比,朕确实只是一个晚辈。不过朕好奇的是,你为何这么多年还不肯走,要留在朝廷之中,又是如何做到瞒天过海的?” “瞒天过海?呵呵,用不着那么麻烦,这官场,谁做了皇帝,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是一个名利场,至于我是谁,从何来,又是做什么的,谁会操心,难道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朕以为,有些人不用在乎,就如同当年一样,你一心想让朕死,可现如今朕仍是活得好好的。” “当年不过是文丞相一时夫人之人。我已经跟他说过,要想除了你,就要快刀斩乱麻,不过是雇人杀人,有何难的?” 李元长说道:“如果文四维真的听了你的,那他便不是文丞相。” “所以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人说到此处,怒目圆睁。 “此事,朕也觉得先皇做的不妥。文丞相实乃是国之栋梁,跟你们这些宵小可不同。” “宵小?你这个贱婢所生的孽种到现在还敢口出狂言!若他听了我的,我文家,如何能落得这般田地?上下死的干干净净,连一个孩子都没能放过,先皇,你口中的先皇无非是个昏君!” 李元长叹了一口气:“文国章,到了现在,你还在耿耿于怀。” “笑话!我那个大哥张口闭口国家大计,到头来,害的文家鲜血横流,我耿耿于怀又能如何?先皇倒是崩天,心安理得。而你这个罪魁祸首,理所当然继承皇位,得意如此多年。我看在眼中,如何不恨!” “春风得意?好一个春风得意。朕当年失去了什么,你又怎知?可朕没有怪任何人。毕竟朕生在了皇家,没得选。当年无心皇位,却还要受到你们的顾及,三番五次欲除了朕而后快,为何到了现在,反倒说的好像是朕害了你们。” “你也说了自己生在了皇家,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为何不能让你活着。” “明白自然是明白,不过朕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朕?你们想要辅佐太子,朕不说什么。你们想要皇位,朕也只当看不见,不过朕只是想活着,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在你们看来,也无法容忍?”李元长眼神微冷。 “是。只要你不死,就是最大的变数。既然你毫不在乎,为何不愿意就安静地接受自己地命运,死在当年?” “所以,你以为朕现在还活着?” 这位前任宰相的亲弟弟文国章笑道:“难道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道冤魂?既然当年你赢了,那么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朕想要的,在朕登上皇位时,便已经失去了。说来可笑,这皇位是你们所要的,朕不想要,你们却因此没了性命,却什么都没得到。而朕和你们想要的恰恰相反,可仍是一无所得。” “李元长,就是你这个样子,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是你坐上了皇位?” 站在一旁的夜不阑从进来时便没有说一句话,他低着头,听着李元长与文国章之间的谈话。这二人明明话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却又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味。 “或许最该死的是朕,也说不定。” 李元长话语中满是唏嘘,配上他苍白的面容,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 而文国章微微一愣,也不再说话。 “好了,既然叙旧叙完了,是不是该说些朕不知道的事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此事。” “夜老,朕让你去查的何事?” 夜不阑睁开双眼:“陛下让老奴前去查文寻常的死因以及文无奇的下落。” “既然你已经知道朕查的何事,现在是不是应该跟朕说说,为何将你揪了出来。” “有何可说的,只是我运气不好,原本也快要辞官而走了,谁知被这个老东西捉了来。”文国章看了一眼夜不阑。 夜不阑微微一笑:“文先生,嘴上积点口德才是。虽然你老奴比你年长不少,可算一算,文先生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吧,为何叫老奴老东西?” “怎么,我叫你老东西,你还不愿听?” “文先生既然这么说,老奴可不敢还嘴。” “既然听到寻常与文无奇的名字,你却好不放在心上。”李元长笑道。 “那两个臭小子,我可懒得管,再说了,他们的爹都不愿听我这个做弟弟的话,既然是我兄长的儿子,又如何会听我这个做叔叔的话?” “那你这么多年还躲在朝廷之中做什么?难道想卧薪尝胆,又或是心系国家,想要为朕分忧?” “放屁,我就想在朝廷里,看着你是如何病死的。” “在何处不一样?倘若有一日朕死了,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想必也会知道。” “说的也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这人比较怕死,所以想着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瞧,我猜的没错吧,这么多年谁都没有发现。” “原来如此。既然你不想说,那朕就来说几句。寻常死了,你可知道?” 李元长说话时,紧紧盯着文国章。虽然文国章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他闪动的眸子带着心痛之色。 “看来你不知道。”李元长轻叹一声。 “寻常何时死的?” “已经死了数年。” 文国章紧紧握着拳头:“那傻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 “虽然朕不知为何寻常死了,但朕想,此事应该跟朕的儿子有关。” 文国章一脸的吃惊之色:“和你儿子?什么时候跟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扯上了干系?” 李元长可不信文国章会如此吃惊,他知文国章这是在嘲讽李承宗,他不以为意:“朕可不仅仅那一个儿子。” “你难道在做梦?虽然这么多年,我只是做了一个小官,可毕竟也是在京城之中,你有几个儿子,我会不知?” “岂止你不知晓,就算是朕,也刚刚才知道不久。” “你的意思是……” 李元长轻声说道:“多年前,朕的那个儿子并未死,而且,救下他的正是寻常。” 文国章一时陷入沉默。 “所以朕才说,寻常的死很有可能与朕的儿子有干系,但朕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又是何人知道此事,又是何人因此杀了寻常?” “那个傻小子,大小我和兄长便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寻常虽然叫寻常,可他着实不寻常。” “我那另一个不争气的侄儿呢?” 李元长双眼一眯:“此事,朕还想问你,没想到你竟然先问了朕。” “怎么,我是他们的叔父,就应该知道他们在哪吗?别废话了,今天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早就下逐客令了?不和朕再聊一会?” “累了,饿了,困了,总之不想再说了。” “呵呵,行。那你就好好休息,朕想着日后定有许多时间来瞧你。”李元长示意夜不阑,他要回思露阁。 而夜不阑点头称是。 第四百章 信 待到李元长与夜不阑走后,坐在牢中的文国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演戏这种事,老夫果然不行。算啦算啦,跟一个小娃娃置什么气。不过老夫今日也是使了性子,想见一见这个小娃娃罢了。” 可他脸上笑容突然一变,神色恨戾:“到底是谁,敢杀我侄儿。若是文无奇那个小子也就罢了,本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但是寻常!” 可天牢之中只有疯疯癫癫的他,还有痴痴傻傻的其他等死之人。 “既然老夫已经行将朽木,已经别无他求,可也得查出杀我侄儿的凶手。”说着他却低下了头,此时从牢房的窗户飞进来一只翠黄色的小鸟,那小鸟颇有灵性,左右探探脑袋,落在文国章的身上。 文国章从袖子中拿出一根袖珍毛笔,又撕下衣服一角,可他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当作墨的东西。 “真是麻烦。”他极为不耐烦,张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看着殷红的鲜血,文国章丝毫未曾感到一丝疼痛,倒是满意地点点头:“一腔热血不得用,倒是拿来写字不错,哈哈哈。” 文国章笑着,用袖珍毛笔沾了沾血,在那一抹破布写了起来。 “给那个小子写信,不能太过直白,否则老夫的八斗文采可没了用武之地。”他一手托腮,思虑良久,这才又开始落笔。 待到他写完,文国章将破布缠在小鸟的腿上:“辛苦你了,快些送给那小子,老夫来这里只是游山玩水,可不打算在此久住,他若不来救老夫,老夫还真的出不去。” 那小鸟自然听不懂文国章的话,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最后落在他的头顶,啄了啄他的乱发。 “唉,畜生就是畜生,说了再多也无用。” 文国章一手抓住那只小鸟,这一举动让小鸟惊慌不已。文国章嘿嘿一笑,用力将那只鸟从窗户中丢了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翠黄色的小鸟在空中扑腾几下,惊魂已定后,这才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文国章再一次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而李元长见到了文国章后,不知为何,脸上笑容竟迟迟未曾消失。 夜不阑说道:“看来老奴想的没错,见了此人后,陛下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朕随知夜老让朕见之人一定没那么简单,竟没想到是文老头。” “文先生才高八斗,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老奴记得,一度被人盛赞为刀骨云风。” “可不是,当年有多少人为求他的字,蹲在他的住宅没日没夜的蹲守,就为了能够从宅子里丢出来的废物中找到一两个他墨宝。”李元长笑道。 “一字千金,也不过如此。” “不过没想到他当年也没死,不知又是如何做到的。” 夜不阑笑道:“虽然文先生声名在外,但要和文丞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当年被他找到了空子,逃得性命也不足为奇。” “说来也是,毕竟朕也不是救了寻常与文无奇。” “这件事若是被先皇知道,恐怕先皇定会责骂陛下。” 李元长摆摆手:“朕知道夜老是在埋怨朕违背先皇之命。可毕竟寻常与文无奇陪伴在朕的身边多年。就算当年朕还背着‘卑贱’二字,可他二人仍不在乎,这对于朕来说,着实难能可贵。” “这便是患难见真情吗?” “患难是否见真情朕不知道。但患难之时仍不离,朕就会念着他们的这份好。” “陛下念旧,老奴便不说了。” 李元长笑着问道:“话说,夜老是如何找到他的?既然文国章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得一命,就应该有本事躲着不让别人发现,尤其是对朕来说。” “老奴不想捉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当时,文先生可是专门来到老奴面前,大声喧哗,说出身份。就算先皇死了,可他仍是代罪之身,老奴自然不能视若不见。” “文国章年轻时便以张狂闻名,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其。只是……” 夜不阑微微一笑:“”只是时机不对,陛下想说的肯定是此事。 “嗯,文国章既然当年不愿死,那么现在也不会随随便便死了。他出来肯定另有目的。” “这一点老奴也想过,所以便派人查了,这么多年,文先生并未与他人经常往来。” 李元长点点头:“那夜老就费些心,好好看着文国章。最好是能查出他打算做什么。” “老奴记下了。” 见李元长终于再露出笑容,夜不阑问道:“既然陛下气消了,那就让奴才们好好收拾一下思露阁的院子。” “嗯,吩咐下去吧,告诉那些奴才,思露阁中的其他东西不需要动,朕不想因为一件小事,便下旨杀人。” “老奴明白。” 而翠黄色的小鸟一路飞出天牢,飞出皇城,飞离京城落在一个书生的肩头。 那书生穿着粗布长衫,腰间挂着一本书,正是李无二。他轻轻一抬手,翠黄色的小鸟便落在他的手上。 “这么快便回来了,看来文国章老不死的还活着。我真是想不明白,明明黄土都埋到眉毛的人了,还没事跟小辈一般见识,一直疯疯癫癫地活着岂不逍遥自在?” 说着,李无二取下小鸟脚上的破布,打开一看,随即哈哈大笑:“文老头啊文老头,平日里见了血都会吓得腿哆嗦的人,怎么还敢用学代墨?大概是疯病又犯了。” 李无二不以为意,细看下去,脸色可变的难看了,他将破布往地上一摔:“文老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既然是你给我写信,为何还用古字?这也就罢了,竟还写的如此小?不想让我瞧,直接明说,难道嫌自己的血太多了,闲的没事给自己放血玩的?” 而在天牢内的文国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用衣角随手擦了擦鼻涕:“一想二骂,不对,怎会有人想老夫?” 话还没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呵呵呵,这才对嘛,这不是有人想,是有人骂老夫,看来那臭小子是收到了老夫的信。不过要想看懂,可没那么简单,小子,这可是老夫考你的题。” 李无二恨不能现在就去找文国章,让他说个明白,可他现在又不知文国章身在何处。 “罢了罢了,还是先看看他写的什么,这老东西没事可不会找我,怕不是有人等着宰他呢。”李无二弯身将那块破布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再看。 “当年文老头的书法被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倒真不是说笑,就他这一手如蝇小字,还真没几个人写得出来。” 李无二看完以后,双眼一微眯:“还真的成了等死的猪羊了啊。看来这一次不去救他是不行喽。” 翠黄色的小鸟颇有灵性,蹲在李无二的肩头,闭目养神,李无二一手将它捧了下来,笑道:“辛苦你了,恐怕你在文老头那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翠黄小鸟在他的手上啄来啄去。 “古有鸿雁传书,一直被引为佳话。在我看来是假话才对,哪有鸿雁可传书的,可就是有人愿意信,只要好听便有传。” 李无二自言自语,他嘴上说着也不知是何用意。 突然翠黄小鸟一瞪眼,就要从他手上飞走,李无二一把抓住它:“万物皆有灵,呵呵,有点意思。我这刚动了杀心,你竟然就察觉到了,不过你还是得死。” 这只翠黄小鸟在文国章那里,也不过是被摔出去,而李无二则笑看着它:“如今我还能如此自由,可不是文无奇那个老头放心我,而是引为对我极不放心。虽然我并不担心自己所做之事能被他知道,但能晚些让他知道,却是好事,所以,你不能活。” 李无二手上微微一用力。 那只翠黄色的小鸟便被一把抓死。 李无二一手捧着它,将它埋到了一棵树下。 “既然万物皆有灵,你在此处,也算有个归宿。” 拍拍手上的泥土,李无二看了一个方向:“看来那人也快到了,我就在此处等等他。” 李无二坐在大树旁,身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坟头,正是他精心为刚杀死的小鸟做的最后一件事。 见时辰还早,李无二索性靠在树干上。 而从不远处,走来一个头戴斗笠之人。那人一瞧就是男子,一阵微风从李无二的身边吹过,掠过草地,来到斗笠男子面前,吹起他的衣角。 斗笠男子压了压斗笠,他突然望向李无二的方向,看见李无二在树下打着瞌睡。此人竟有些犹豫。 “竟然是他!” 看这样子斗笠男子一眼认出了李无二。他迟迟不敢向前。 微闭着双眼的李无二则嘴角轻动:“阁下既然要从此处过,为何还有再做停留?” 斗笠男子一咬牙,心知李无二正是冲着他前来。 “阁下能够借个方便,让我过去?” “这路如此宽,阁下要想起过去,谁还能拦得住?” “别跟薛某说笑了,若阁下不放我走的话,就算我想过去,也不可能吧?” “呵呵呵,难道堂堂的阎罗殿的地藏王还怕我不成?” 第四百零一章 我只是想帮你 薛自雄看着李无二,他与其最只有一面之缘,可在薛自雄眼中,李无二却让他心生惧惮,不仅仅是引为李无二的修为,更是因为李无二看似无害的笑容。 “阁下,薛某人不是害怕,而是再次相逢,实乃幸事。” “哦?那这么说来,薛殿主见到我,心中定是欢喜喽?” 薛自雄皮笑肉不笑:“说的是,说的是。若不是现在有酒,薛某定要与阁下对饮三百杯。” “哈哈哈。”李无二突然大笑不止。 薛自雄冷着脸:“阁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听到薛殿主这般说,我也觉得今日与你相遇是一件幸事,要不你我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薛自雄只是寒暄罢了,若不是念在李无二乃是地仙武夫,他早就一走了之,哪还会在这里与他废话。 “这荒郊野岭,怕是找不到什么酒家。”薛自雄假意向四周望了望。 “那倒也是,不过若是真的有意,找个酒家而已,薛殿主可在乎与我多走两步?” “阁下乃是高人,我薛某人就是一个普通武夫,如此盛情,实在愧不敢当。” 李无二双手背后,转过身,向远处望去:“我啊,来的时候,听此地的樵夫说,再向前走上十几里,就会酒家了。” “那倒是不凑巧,那里正好不是薛某的去处。” “哎,什么去处不去处,阎罗殿都没了,薛殿主又哪里来的去处。” 就算是李无二,他提及此事,也让薛自雄心生怒火。他薛自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如今阎罗殿被毁,他如何不恨? “薛殿主怎么不言语?哦,对了,怪我怪我,怎么提起了薛殿主的丑事?” “阁下既然知道是薛某的丑事,还拿来取笑,薛某还真是感激不尽呐。” “咦,现在这个时辰,怎么连个炊烟都没有?”李无二对薛自雄的话置若罔闻。 薛自雄更加恼怒,可又不敢真的发作,只能在心中憋着。 “不过一个小小的阎罗殿,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大不了。” “你说什么?”薛自雄忍不住大声问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明明一个个阳气十足的大活人,非要干那种买卖,变得和荒坟中的孤魂冤鬼一般,如今没了也算是好事,薛殿主可堂堂正正在世间做人。” “阁下,薛某佩服你的本事,才会如此客气。可就算薛某再不是阎罗殿的殿主,也有自己的脾气,阁下说话是否积点口德?” “我难道说话难听?” “阁下以为呢?” 李无二叹了一口气:“唉,那薛殿主可是错怪我喽。” “阁下莫要这么说,薛某可不敢。”薛自雄冷哼一声。 “难道又是在下误会了薛殿主?” 薛自雄深深看了李无二一眼,看来自己与李无二在此相遇可不是什么巧合。 “薛某不知阁下如何想,不过,薛某还有事,阁下请自便。” 说着就要绕过李无二离开。 可就在此时,一股寒风平地而起,薛自雄急忙退后,离开李无二数丈远:“阁下这是何意?” “薛殿主这是做什么?难道准备与我动手?”李无二转过身,看向薛自雄,微微笑道。 “不是我薛某想要动手,而是阁下心怀杀机。” 李无二收了笑容,看向薛自雄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薛殿主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薛自雄一听李无二的话,转身就向远处冲去。 而李无二眼睁睁看着薛自雄窜进树林之中,一手搭在眼前:“还真是猴急,不等我话说完,竟然就这么走了,唉,亏我还想再跟他说两句。” 再顺林中疾驰的薛自雄一脸阴寒:“可恶!如今何人都敢欺辱我薛自雄,哼,若是阎罗殿还在,他们就算是地仙武夫,也不敢这么待我!” 说着,薛自雄停在一棵树上,回过头看去,却见到李无二并未追上来,他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一转身,继续前行。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人不知为何等我,可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先走为上。” 薛自雄想着,脚下又快了几分。 而此时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薛殿主这般说,可就太伤感情。” “什么?”薛自雄一转身,见到李无二正在他身边,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薛自雄来不及吃惊,脚一扭,变了一个方向,冲进草丛之中。 “薛殿主,别走啊。”李无二伸手挽留,可薛自雄早就没了人影。 “唉,这人为何就是不听劝呐,我长得真的有那般可怕?”李无二站在树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此人到底想做什么!”薛自雄一拳锤倒一棵大树,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三番五次,可见不想让我走,我一定得尽快离开。” “薛殿主,你能否听我将话说完?”李无二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薛自雄的身前,薛自雄停了下来:“薛某不管阁下有何事,都与我薛某人无关,请在下让开道路。” “路就是这里啊,我可没有拦着薛殿主。” “呵呵,莫要以为薛某不是阁下的对手,阁下就可如此欺辱我!” “薛殿主何出此言呐?”李无二一脸的疑惑之色。 薛自雄也知自己无法离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阁下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看来薛殿主现在终于肯听在下说话了。” “薛某也是无奈,毕竟阁下不想让我离开,我也走不掉。” “薛殿主又开始这般说,我真的是百口莫辩呐。” 薛自雄冷笑一声:“阁下不用再演戏了,直说何事。” “哦,也没什么,就是看到薛殿主一世英雄,竟然被人毁掉了阎罗殿,还四处奔波,于心不忍呐,就想给薛殿主指条明路。” “明路?阁下莫不是说笑?” “薛殿主为何这般说?我如此大费周折跟着薛殿主,可不就为了说此事,怎能是说笑?” “阎罗殿是干什么行当的,难道阁下不知?这么多年来的仇家可是不少。阎罗殿还在时,可没几人知道所在,就算有人知道了,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敢来阎罗殿寻事,如今阎罗殿不在了,可是有不少人对薛某下了杀心。” “原来薛殿主担心的是此事啊,可在我看来这实在没有什么。” “阁下乃是地仙武夫,可不是天下哪都去得?毫不夸张地说,就算阁下想去皇城中走一遭,也没人能拦得住。” “我就是一个教书的穷先生,可没有薛殿主说的那么厉害。” “行了,是与不是,阁下心知肚明。既然阁下三番五次拦住我,是为了给薛某指条明路,那薛某就来听一听。” “是是是,这才是正事。” 薛自雄看着李无二,静静等待。 李无二说道:“正如薛殿主所说,这江湖,薛殿主可不宜待下去,怕不知何时就被他人暗算,没了性命。” 薛自雄暗暗嘲讽了一句:我还以为准备说什么,原来说的都是废话。 “我这么说,薛殿主肯定心中嘲讽,以为我又在废话。那么接下来就来说些有用的。这么多年,薛殿主可是为了当朝宰相戊子念做了不少事吧?” “阁下果然不是一般人。要是一个教书的先生能知道此事,那么说不得薛某也想去教书去了。” “那可委屈了薛殿主。还是先说正事,既然薛殿主为戊子念出了汗马功劳,如今阎罗殿被毁,薛殿主一时无处可去,那为何不去找戊丞相?” “呵呵呵,阁下以为薛某没有想过?只是那戊老狗又岂是那种念旧情之人。薛某虽然跟戊子念打了如此多年的交道,可在他眼中,我薛某人的命连条狗的都不如。” “有时候有些人想卸磨杀驴,可驴并不一定就得束手就擒。” “此话怎讲?” “薛殿主既然为戊丞相做了这么多事,岂能不留点保命的后手?” 薛自雄双眼微眯:“阁下说的没错,薛某是留了不少证据。可又那些证据又能如何?都是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再说,薛某拿着这些东西又能去找何人?难道让薛某去朝廷状告戊子念这个当朝宰相不成?” “既然我跟薛殿主说了这么多,又岂能没有想到这点。虽然薛殿主手上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我手上的这些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哦?” 薛自雄此时还真来了兴趣,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他如何能不在意。 “薛殿主瞧瞧吧。”李无二抬手将一个册子丢给薛自雄。 薛自雄接在手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静静看了良久,脸上的渐渐露出笑容。 “哈哈哈,这些东西若是与薛某手上的证据合在一起,就算是他戊子念也不得不怕。” “如何,现在薛殿主愿意相信我了吧?” “既然阁下都拿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薛某又怎会不识好歹?不过薛某有一事好奇。” “阁下真的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当然。”李无二不假思索。 薛自雄微微一笑:“那么阁下为何要帮薛某?” 李无二看着他:“你说呢?” 第四百零二章 师徒二人楼上谈 李无二看着离去的薛自雄,笑着摇摇头:“呵呵呵,蚍蜉撼树而不知啊。”他摸了摸腰间的书卷,那是慕容亦温送给他的。 在万通阁这么多年,如今留在文无奇身边的,只有他与慕容亦温。文无奇为何会留下他们,这个李无二自然明白,可为什么会留下两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讲真,李无二也知道文无奇对他算是爱恨交加,相比之,不是他李无二自负,若论谋略心志,自然是他李无二更胜一筹。可他与慕容亦温有一点不同,那便是李无二从来不信,天底下有不会错的人。 “文老头儿,你的侄儿说不得哪天就要杀我喽。”李无二说着,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容,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看了看枝头抽出的绿芽,李无二心中算着日子。 “北境可与中原不同,也不知何时那帮蛮子才能南下。”李无二转而双手背后:“也罢,反正迟早得事,我又何必急于一时?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得快些回去,要不然文老头被人杀了,倒还真的可惜了。” 李无二半低着头,向薛自雄离开得方向走去。李无二自然是回京城,他薛自雄竟然与李无二同路,不知所要去的,是否都是京畿。 谈起薛自雄这个阎罗殿的殿主,就不得不说将阎罗殿毁掉的落晴。虽然若要真的说起来,阎罗殿乃是不通所毁,与落晴没多大干系。 可若不是薛自雄想要杀害落晴与他父亲,不通想必一辈子也不会跟阎罗殿交手。 “晴儿啊,歇会儿。”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虽然苍老,可中气十足。 “知道了,龙爷爷。” 龙老怪看着走到桌前的落晴,笑着问道:“最近武功练得如何啊?” “马马虎虎,虽有些心得,不过功夫不得寸进。”落晴说着,脸色变得难看。 龙老怪呵呵一笑:“练武的事,急也急不来,只要心定,则比功成。” “龙爷爷,你又在哄我。这么多日子,我可是早就心如肚明了。就我那点功夫,行走江湖倒还可以,若真的与人交手,比我厉害的可多了去了。” “呵呵呵,那丫头,你说多厉害才叫厉害?” “这个我可没有想过,不过我觉得,能有大哥一半厉害就行。”落晴嘿嘿一笑。 龙老怪听到落晴提及李道禅,站起身来,望向楼外。 “龙爷爷,你怎么了?”落晴自然看出龙老怪的脸色有些异样,轻声问道。 “丫头,你觉得这听风楼如何?” “自然是雄伟壮观,就如同龙爷爷的武功一样。” “哦?这么说来,丫头觉得老夫的功夫不错喽?” 落晴捂着嘴咯咯直笑:“龙爷爷竟会说笑,这江湖上能有几人比得了您老?” “哈哈哈,丫头这么说,那老夫也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相信自己的功夫厉害。” “您的功夫可不是厉害?不过听您的话,似乎并不这样想。” “老夫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当真已经很厉害了吗?” 落晴不明白为何今日的龙老怪一直在说此事。在她眼中,龙老怪一向是和蔼可亲,平日里在听风楼内,不是喝茶,就是坐在楼内赏景,很少离开听风喽半步。其他弟子让他指点,他便指点几招,若心情好时,还会亲自打一套拳给弟子们看。 不管在落晴面前,还是在他人面前,龙老怪似乎从来不将功夫的事放在心上。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走在大街上,平淡无奇。更有甚者不会相信他就是江湖上人人忌惮的龙老怪。 “龙爷爷,您是不是心中有事?” 龙老怪点点头:“心中有点事,虽然不大,可却扎心。” “难道还有什么事能扰了您老的心境的?像您这样的大宗师,怕早就悟透了不少玄而又玄的大道理,一般人眼中的烦心事,您呐,肯定不放在眼中。” “你这丫头,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白疼你。嘴像摸了蜜一般。” “我啊,可是得说些好听的。您瞧,这听风楼上下,联通您老,都是男子,就我一个姑娘,我啊再不学会说话,真怕您老将我逐出师门。” “若是再贫嘴,说不得老夫这就将你赶回家。” “您老果然不疼我。”落晴脸上露出委屈:“我就说嘛,您老从来没有诚信手握做徒弟,不用您赶我走,我这就自己回去!” 落晴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动身。 龙老怪如何听不出落晴只是在说笑,他眯着眼呵呵小哥不停:“怎么了,丫头?为何还不走啊,老夫可没有拦着你。” “您老不拦着我,我就得走?是您老让我跟着回听风楼,想让我走,可没那么容易。” “呵呵呵,你这丫头,还要学那些神仙?” “学神仙?”落晴不明所以。 “有句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落晴这才明白龙老怪是何意,眼珠子一转,笑道:“那我可就是天上的仙子了!” “是了,是了。”龙老怪被落晴逗得喜上眉梢。 落晴倒了一杯茶,送到龙老怪面前:“龙爷爷,喝杯茶吧。” “嗯,好。”龙老怪端着茶杯,看着里面青色的茶水,未喝,便觉得嘴中发苦。 “您老怎么不喝?”落晴歪着头看着龙老怪。 “丫头你给老夫端的茶,老夫舍不得喝。” 落晴面露赧然:“龙爷爷您老的嘴可也是抹了蜜。” “哈哈哈,还不是跟你这丫头学的?唉,老夫老喽,若是能年轻二十岁,定会再走一遭江湖。” “您老既然知道自己的岁数,那就好好在盘古城养老,日后我定会常来看您。” “你这丫头,若真的有心,何不就住在听风楼?” 落晴望向远处,静静出身。 龙老怪看在眼中,问道:“在看什么呢?” “龙爷爷,你说大哥现在在哪里呢?”落晴在听风楼待了这么久,龙老怪也早就知道她嘴里的大哥就是李道禅。 “人在江湖中啊。” “江湖大的很,不知大哥又到了哪里?” “丫头啊,老夫问你一件事。” 落晴收起心神,转过头看向龙老怪:“龙爷爷要问我什么?” “呵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老夫就是想问,跟你那个大哥相比,是老夫厉害些,还是他厉害些?” 龙老怪的这句话,竟一时问倒了落晴。在落晴心中,李道禅自然无所不能,但龙老怪武功了得,尤其是常人能及?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龙爷爷,你问这做什么?反正您老又不会与大哥交手。” “既然老夫是江湖之人,你的那位大哥也是。我二人又都是武夫,说不得哪一日就得较量较量。到时候,每个胜负怎么行?” “大哥可不是争强好胜之人,您老若想跟他动手,得先做一件事。” “哦,何事啊?”龙老怪笑着问道。 落晴似乎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哈哈,那您得能追上大哥才行。” 龙老怪微微一愣,随机也开怀大笑:“哈哈哈……” “龙爷爷,您别笑。虽然大哥现在在江湖之上已经是人尽皆知,不少人想找他比试。但大哥他最不喜欢跟人动手,更不喜欢武功。” “你说一个武夫不喜欢武功,这老夫可不信。” “龙爷爷不信,这并不奇怪。可事实就是如此,大哥曾说过,他学武乃是为了杀人,不是跟人比试的。但他这辈子最恨杀人。” 龙老怪眯着双眼:“这么说来,老夫还真的想要见见你的这位大哥。” “若是龙爷爷相见,哪天我将他带来,嘿嘿。” “此事不急。不过老夫觉得,他迟早回来寻老夫。” 落晴又听不明白:“龙爷爷难道认识我大哥?” “老夫连听风楼都少出,又哪里能认识你的那位大哥?” “我还以为龙爷爷认识呢。既然不认识,为何您老觉得与我大哥迟早会见面?” “丫头,这世间总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若是你非要问,那老夫只能说,因为他是武夫,老夫也是武夫。” “您老有说些我听不懂的。” 龙老怪微微一笑:“听不明白得好,等你哪日明白了,必定会想念现在的日子。” “龙爷爷,听您的话,我怎么感到身子发凉?” 龙老怪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茶,更像是酒:“人老了,总爱说写胡话,你们这些娃娃们,就当是我在唠叨,不用放在心上。” 落晴只得点点头。她将龙老怪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然后说道:“龙爷爷,您继续赏景吧,我再去练会功。” “去吧,勤奋是好,但也要量力而行,否则过犹不及。”龙老怪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您老酒别操那么多心啦。” “好好好。”龙老怪双手背后,望向远方。只见盘古城内的街道上,柳树成荫。 “已经这个季节了,春时好,但却催人老。” 龙老怪嘴里轻声念叨着,一缕柳絮飞入楼中,正巧落在龙老怪的银发之上,给他的头发又填了一片雪白。 第四百零三章 茶馆喝茶 龙老怪走进自己的房间,那里放了一个碧玉青龙,足足有半米之长。这块碧玉青龙乃是戊子念送来的。 多年未见,龙老怪虽然还欠着戊子念一个恩情,但他却没有想过,戊子念真的会来找他帮忙。就算龙老怪再自负,也不会以为自己比戊子念了不起。 自古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他龙老怪虽然不穷,可也不富;虽不是平民,但也不是朝廷的人,自然不会轻视戊子念这位当朝丞相。 自从戊子念从京城而来,将这条玉雕青龙送到听风楼呢后,便一直放在他的屋中。不是龙老怪想要藏私,更不是不愿让他人瞧见,而是他龙老怪不想收! 无事不等三宝殿,无难不烧千柱香。龙老怪虽然嘴上不问,戊子念也不曾说。但龙老怪知道,该还的恩情,是跳不掉的。 “师父。”门外想起来一个听风楼弟子的声音。 龙老怪轻声问道:“何事?” “马车已经给您备好。” 龙老怪坐在椅子上:“知道了。” 等那弟子离开后,龙老怪仍注视着那碧玉青龙。刚坐下的他又站立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老夫出去几日,若是有人来找,便说老夫不在。” 不久,便有一辆马车从盘古城离开,而马车内无人,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这马车马不停蹄,不久便到了陵江城。龙老怪这才慢了下来,牵着马再城中闲逛。在大街上见到一家茶馆生意不错,便将马车停在其门口,走了进去。 在茶馆内,来回穿梭的伙计正是二狗。只是他忙得不亦乐乎,可顾不上龙老怪这个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老头儿。 不过好在,掌柜的又招了两个伙计,便有一个来询问龙老怪,可他毕竟刚刚来到茶楼没几天,功夫不到家,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茶壶就飞了出去。 “客观……你……当……”他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提点龙老怪,可龙老怪仍是若无其事四处打量。 二狗也被这个叫的比杀猪还要刺耳大喊声吸引,转脸一瞧,可谓是手脚冰凉。这里可是茶馆,刚烧开的热水那是用来沏茶的,可不是给客官洗澡的。 此时龙老怪伸手轻轻一提,正好将那茶壶提在手中,他手臂轻动,那些热水竟然又被他装回茶壶之中。 那个伙计这才趴在地上,将那最后一个心字喊了出来。 龙老怪笑眯眯地道:“小伙子,当心何事?” 伙计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消瘦的老头,仿佛白日里见了鬼,竟然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刚才叫的声音如此之大,为何现在又不说了?”龙老怪伸着头,问道。 那个伙计手脚无措:“不是,您老……呃,是这样……” 结结巴巴的,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小伙子,是否该起来将这茶壶拿走啊?”看到龙老怪的本事,他自然不会把眼前这位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翁,急忙爬了起来,将茶壶接了过去。 二狗已经算是店里的老人,阅历比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有见识,急忙跑了过来:“让您老受惊了,快快请进,我给您老安排个座位,若是觉得楼下吵,我给楼上的老主顾说说,让他们给您老腾个雅间儿。” 二狗这么卖力,自然是怕龙老怪因此生气,要讨个说法。 龙老怪才不会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笑着说道:“雅间儿就不用了,老夫只是路过,在此歇歇脚,一会便走。” “好好好,那我给您找个座。新来的伙计,您别见怪。” 二狗听到龙老怪这么说,心想这位还是宽宏大量的高人,自然乐得小事化了。 “呵呵呵,毕竟年岁小,难免行事毛躁,多历练历练也就好了。” “您老说的是,快过来,还不快给老人家赔不是!”二狗回头瞪了那个站在一旁缩头缩脑的少年,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多谢老人家。” 龙老怪摆摆手,跟着二狗来到一个空桌旁坐了下来。 这事却让柜台前的掌柜的看个正着,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见掌柜的问话,原本以为无事的少年支支吾吾不敢说,二狗擦了擦桌子,听见掌柜的问那个少年话,又跑了过去,对掌柜的解释道:“没事没事,刚才只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若都跟他一样,咱们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二狗立刻赔笑:“掌柜的,瞧您说的,咱们店里客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冲您来的,说您呐宽宏大量,善待伙计。只要您在,就算出了这么点小事,绝不会影响咱们店里的生意。” 二狗当了这么多年的伙计,嘴皮子上的功夫早就练的如火纯青,都听到二狗这么响亮的马屁了,掌柜的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他说道:“日后干活小心点。” 二狗点头哈腰:“那是当然。” 自始自终,新来的小伙计都不曾说一句话。二狗拉着那个少年往后厨走。 等到来到店后之后,那个少年说道:“这次又是狗哥你帮我说话,不然掌柜的又该骂我了。” “小事而已,说这么客气的话做什么。” “狗哥,我这不是客气,是心里话。” 二狗将他手中的茶壶拿了过来,倒了刚烧开的热水:“其实啊,咱们掌柜的也就是嘴上说说,他也挺护短的,不会怎么说你的。” “我说的不仅仅是在掌柜的,还有那个老头。” 二狗伸出手指头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快别乱说话,什么老头儿不老头儿,那可是一位高人。” “我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高人,可是咱们在这里说话,他还能听得到?”少年问道。 二狗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小。这练武的人,可和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不一样。记住,日后话不能乱说,不管是店里,还是店后。” “我知道了。”那个少年自然知道二狗说这话时为他好,连忙称是。 “行啦,刚加了一壶热水,你啊,去给那个老人家倒上,记住,不要乱说,更不乱问。”二狗再三叮嘱他。 那个伙计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行,我知道了,狗哥。” 二狗看着少年走出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摇摇头。现如今在少年面前,他有了一个做大哥的样子。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他比那个新来的伙计要大上不少。 可在当年却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少年,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比他老成许多,有时候二狗就想一个小小的少年,为何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而那个曾经的少年,名为李道禅。 二狗突然想到了什么,拎起茶壶,就上了楼,在楼上,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看向楼下的龙老怪。 “没想到,极少离开听风楼的龙老怪竟然舍得离开盘古城了,就是不知他这次准备去哪。”此时,二狗走了过来:“薛先生,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都忘了给您加水。” “店里忙些好啊,客人多了,才能赚到赏钱不是?”薛自庸笑着说道。 二狗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只是,现在店里可不止你一个伙计,可客人还是原来的客人。一样的赏钱却要三个人来分,二狗,你没一点想法?” 二狗摇摇头:“那两个少年家境也不好,让给他们也无妨。我啊,有赏钱就赚,没赏钱,这不是还有工钱的嘛。” “二狗,你果然比太多人要强啊。” “我啊,就这么点出息,什么强不强的。虽然现在过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也是过过那种苦日子的人,自然懂得那些难为。我啊也帮不了他们,只是少拿一些赏钱罢了。” “我说了太多书。也讲了太多的故事。你想想,有多少故事都是因为一个利字来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狗,你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了不起了。” “薛先生,你都夸了两句了,就别再夸了。我啊,实在是受不起。”二狗被薛自庸夸得有些赧然。 “哈哈哈,不说不说了。对了,楼下刚进来得那个老人可曾说了什么?抑或是问了什么没有?” “薛先生认识此人吗?” 薛自庸说道:“自然不认识,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原来如此。那位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是路过,前来喝茶歇脚的。” “哦。” 二狗看了一眼龙老怪,然后问薛自庸:“薛先生,是不是练武的都这么厉害?” “为何这么问?” “您瞧瞧,刚才这位老人家竟然轻而易举接住茶壶,还将洒出来的热水,全都接住。我还是头一遭见,所以我才问您的。” “练武与做伙计没甚差别,都有好坏之分。亦如刚才楼下的事,我也看见。若不是你去解围,那新来的少年一定会被掌柜的吵一顿。与那伙计相比,你就是武夫中的高手。” 二狗摆着手:“哈哈哈,薛先生您竟会说笑,我哪里算什么练武的高手,若真要说高手,十三哥才是,哦对了,我都给忘了,现在的十三哥不叫十三,而是叫李道禅。” “他不管再叫什么名字,还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少年。” “可不是嘛,下次再见,我一定请十三哥喝一壶好酒,不为别的,就为他看得起我二狗。”不知为何,一提起李道禅,二狗只觉得心中欢喜。 第四百零四章 日后叫我十三哥 看着嘴里一直念叨着李道禅的二狗,薛自庸心如春阳。二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跑堂的,却一直记挂李道禅。不为别的,只因李道禅曾经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照顾。 这茶楼,实则薛自庸才是老板,掌柜的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手下。在此多年,不知是因习以为常,还是本心如此,掌柜的便有了掌柜的作风,像无数的茶楼掌柜的一样,会因小事呵斥店中伙计,一心扑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唯一关心的只有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而二狗起初刚到茶楼,本就瘦弱的他,又带着唯唯诺诺的脾性,掌柜的交给他十件事,七八件都是要办砸的,没少挨骂。 而那时的李道禅正巧被薛自庸带回中原没多久,不过也算比二狗的“资历”深。那时的李道禅不苟言笑,常坐在二楼一人发呆,薛自庸看在眼中,却从来未曾就此事跟他聊过。倒是二狗被掌柜的骂了一通,心中委屈,也会躲到二楼无人处,偷偷抹眼泪。 有一次,二狗问李道禅:“此处有人?” 李道禅连头也未曾回,二狗便坐在李道禅对面,眼泪哗哗,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李道禅置若罔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不知心中在想何事。 等到二狗听到掌柜的叫他,急忙起身擦了擦眼泪,换做一张笑脸,跑下楼去干活。 等到二狗走后,李道禅才会转过头看向楼下,可眼神平静。当二狗再一次上楼哭泣时,李道禅便又会望向窗外,等二狗哭完干活去。 就这样不知多少次,李道禅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二狗自从见到李道禅,便从未听他说过话,只当是天生的哑巴,没想到李道禅今天竟然说话了。不过二狗只是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他只是没说过话,为何我却要将他当作哑巴? “哦,挨了一点小骂,心里委屈。”二狗说道。 李道禅又问道:“挨骂了会死吗?” 二狗一听这话,又上下看了李道禅几眼,他这才确定李道禅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或许李道禅是真的不懂。 “也不是,只是想着自己这么多天了,还什么事都做不好。若是哪天掌柜的要将我赶出去该如何是好?” “赶出去了便不干,只是一个糊口的营生,在哪里都差不多。” 二狗只感到李道禅说这话时,冰寒刺骨。 “这可差太多了。若是没了这活,糊口都难,其他的更不用想。” “你还想要什么?”李道禅问道。 二狗被李道禅这么么一问,却没有回答。 李道禅又将头转向窗外,也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二狗说道:“我不是没有想其他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说罢了。” 李道禅却仍旧陷入沉默当中。 “我父母死得早,就想着好好干活,攒够了钱,然后结婚生子,等再有了钱,便开一家店。一个家,一个店,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听起来并不太难。” “如何不难?这些可都是要银子的,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攒够。” 李道禅一指窗外的细柳:“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柳树。” 二狗不知李道禅为何变得如此之快,竟然谈到了柳树上,他伸头瞅了一眼,窗外的柳树刚抽出了新芽,泛着淡淡的翠色。 但再二狗瞧来,这是在寻常不过,哪里稀奇? “要发芽了。” “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中原的树草木,中原的山河,甚至是中原的人。想的多了,心中便感到害怕,怕自己想的转眼就会发生。” “怎么会看不到?无非就是一棵柳树,最多也就是春天发了新芽罢了。” “所以,你害怕什么?” “我……”二狗被李道禅问的脑子一晕。 “我曾害怕的东西,在你眼中随处可见,你觉得我的担心有些可笑。那在我看来,你的担心也是。”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虽然心中担忧不同,可恐惧感如出一辙。” “我……”二狗只觉得李道禅说的哪里有些不对,可自己却说不出道不明。 “活着已经是难能可贵,再想起他的,要么便是非分之想,要么便是杞人忧天。无非就是挨了几句骂,难道比鞭子还疼?” “我没有这么说。” “说不说,心中如何想,自己了然。既然想了,那便去做,遇到了坎,迈过去了也就得了。实在迈不过去,那就摔一下,无非摔断了手脚,不能走了。可还能爬,爬着虽满,可仍是能爬出坑来。” “你读过书?”二狗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想起了一些自己很久没有想起的往事,其中便有师父让他读书写字的日子。李道禅点点头。 “读过,只是没有读过太多。” “我就说嘛,若不是没读过书,又如何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虽然我也听不懂,可就觉得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了不起?”李道禅转过头,看向二狗。 若说二狗觉得李道禅说的话听不明白,李道禅也觉得二狗说的这话,自己想不通。 “可不是了不起。能读书写字的人,要比我这样的人强多了。旁人不都说吗,背朝烈阳三千日,不如学院十页书。”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你就算跟我说的再多,我也听不明白几句,但我只需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便成。”二狗看向李道禅。 “你再怎么就知道我说的就是对你好?” “我也不确定,可若不是想劝我,又为何跟我说这么多?” “我只是有些闲,而且,你天天来我这哭,我也有些烦了。” 二狗脸上一红:“你若不说话,我还当你是个哑巴。” “现在呢?现在自然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自己说多了。也许我不应该开口的。”李道禅神色恢复了平淡。 “我觉得还是都说些话的好,毕竟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久了就腐烂掉,这样,心就不干净了。” 李道禅说道:“我觉得你也读过书。” 二狗摇摇头:“我真没读过书。不过我是不能藏在心里,你瞧,要不我怎么次次躲到这里来哭?就是心中委屈没人说,只能化成泪,让它流出来。” “天底下最不值钱的就是泪。” “是不值钱,就这么一点,连花都浇不了,可也总比憋在心里强。日后你若是有心事,便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你能帮我?” “大忙帮不了,小忙你也不需要。” “那还说这么多做什么?”李道禅心中有些烦了。 而二狗刚一开口,却听到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二狗,你去哪了?” 二狗擦了擦眼泪,就向楼下跑去,刚要下楼,他转过身:“我就想着自己年长你几岁,应该关照你一下。” “二狗,还不快过来!” 掌柜的又大叫了一声,二狗便跑下了楼。 李道禅虽然仍看着窗外,却笑了一下。 日后的二狗还是常常来到二楼李道禅的对面哭个不停。李道禅的话果然变得多了起来。他看着二狗,不是调侃他几句,便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怎么着,二狗,你又做错了什么事?” “只是上错了一壶茶,那桌客人又不愿给钱,这不又惹恼了掌柜的,把我骂了一通。” “你瞧瞧你,来店里都小半年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真是难成大事。” “我也没想着成什么大事啊,再说,只是一壶茶钱,掌柜的也着实是扣,他们喝了也就喝了,何必斤斤计较。” “所以说,你啊就是做伙计的命,一壶茶就是不钱?就你这样的,何年何月才能攒够银子娶媳妇儿?” 一提这件事,二狗心中越发的愁了,他叹了一口气:“原本你想着攒个老婆本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看来,还是我想的太过简单。” “哈哈哈,可不是嘛,这世间什么事最难做?可不就赚银子嘛。” “嗯嗯。”二狗深有同感。 李道禅笑着,然后丢下一块银子在桌上:“正巧我也渴了,差钱先给你,你去帮我拿一壶来。”二狗擦擦眼泪,站起身一瞧桌上的银子:“你是渴了不成,怎么给了这么多银子?” “你那个老板小气,我怕没给够银子,他上来找我要,那该怎么办?” “掌柜的也就是对我这么厉害,对你绝对不会,恨不能将你当成大爷对待。” “原来还是欺软怕硬的主,不过这些银子你就拿好,剩下的就当作你的赏钱。” “赏钱?那也太多了。” “行吧,你若是不要,我就不喝了。”李道禅伸手要将银子拿回来,二狗却双手按在那块银子上。他犹豫了再三:“要不我还是拿着,这就去给你沏茶。” “怎么又要了?”李道禅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二狗说道:“想了想,不要白不要,反正又不是白拿你的银子。” “那日后,你对我得换个称呼。” “换成什么?”二狗到了现在仍不知李道禅的姓名。 “以后就叫我十三哥,你就是本小爷的小弟,若是遇见什么麻烦,尽管说。” “这么说,那这块银子,我更应该手下。” 李道禅面带笑容,没有言语。 第四百零五章 龙老,请喝茶 “薛先生,你说十三哥现在如何?”二狗笑着问薛自庸。 “应该挺好的吧。”薛自庸意味深长。 二狗给薛自庸倒了一杯茶:“竟没想到十三哥真的没死,还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头,薛先生可知十三哥原来会武功?” “知道一些,不过从未想过他能如此厉害。” “我还以为十三哥跟薛先生的关系,您什么事都知道。” “十三可不是一个什么事都会说给别人听的人。” “薛先生说的是,十三哥整日无所事事的样子,可谁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呵呵呵,怎么,二狗,难道是想十三的赏钱了?” “薛先生说的是,咱们茶馆里的那些客官,没几个像十三哥那般大方的,能不想他的赏钱吗。” 薛自庸摇摇头:“果然如此。不过二狗,你可知十三最爱的是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啊,适才我那是说笑的。十三哥平日里待我如兄弟,我二狗又怎么能贪恋他的赏钱?而是为他的安危。”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图他的赏钱。还想说你们两个是臭味相投,毕竟十三最喜欢的也是银子。” “平日里可看不出来呐。”二狗笑着说道。 “没几个人能看得懂他。” 二狗看了看楼下的龙老怪,然后说道:“薛先生,楼下的那位老人,看起来也不简单呐。” “怎么说?” “适才,铁子不小心跌了一跤,那位老人竟然徒手拿着烫手的茶壶,脸上神情自若,不仅如此,那洒出来的茶水,竟然又被他用茶壶接住。” “楼下这位确实不简单,而且是很不简单。” “幸好我帮铁子说了好话,他没有计较,掌柜的那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适才你做的不错。二狗,这几年,你颇有长进,远不是那个只会躲起来抹眼泪的伙计了。” 二狗挠着头:“薛先生这么夸我,真应该让十三哥听听。” “此事还是算了吧,若我夸你一句,他定要再一旁冷嘲热讽十句。他啊,嘴里绝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 “说得也是。不过我倒是想听听十三哥的阴阳怪气。” 薛自庸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喜好?” “您可别多想。我啊也不是喜欢听十三哥的冷嘲热讽。只是啊,虽然他说话不中听,但却一直在照顾我二狗,嘴上如何坏,心地就有多好。” 薛自庸端着茶杯,也不说话。 二狗接着说道:“这么多年,十三哥每次都要给我不少赏钱。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我也知道是何故。说白了,便是想帮我二狗一把。” “他帮了很多人。” “您说这话啊,我二狗信。所以我二狗也想着能像十三哥那般,对身边之人,能帮一把是一把。毕竟十三哥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对你说过什么,讲来让我也听听。” 二狗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十三哥说:二狗啊二狗,小爷上辈子定是踩了一坨粘胶的狗屎,一辈子没甩掉,这辈子才遇到了你。” 薛自庸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这小子,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先生跟我想的一样,我当时也这么说。” “后来如何?” “还能如何,十三哥跳脚打了我一下,然后丢下一块散碎银子就出了茶楼。” “那小子定是生气了。” “还气得不轻。” 薛自庸跟二狗聊了这么久,喝完最后一杯茶,站起身:“二狗,你先去忙。我去跟那位高人聊聊。” “得嘞,有什么事,您再招呼。”说着二狗跑下茶楼,又开始忙活起来。 薛自庸来到楼下,徐徐走向龙老怪所坐的桌子前。龙老怪安静地喝着茶,脸上风轻云淡。 “晚辈名为薛自庸,见到龙前辈,新生敬仰,不知能否与老前辈喝杯茶,好好聊聊?” “老夫只是闲来无事,便想着出门走走,竟没想到,来到此处,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认了出来。” 既然龙老怪开了口,没有拒绝,便是答应了薛自庸。薛自庸坐了下来,然后说道:“龙前辈在江湖上又有几人不认识的,在此地遇见了我,也没什么。” “呵呵呵,老夫那些都是虚名,天下之大,不认识老夫的太多喽。” “前辈自谦啦。既然在此地遇见前辈,在下很好奇,一向不出盘古城的您老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龙老怪一听薛自庸的话,他笑了笑,然后缓缓抬起头,一睁眼。薛自庸登时心头一颤,仿佛被一条猛虎盯着,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命。 可薛自庸并未动身,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被称作龙老怪,可也不会在此时此地,出手杀人。 龙老怪缓缓又低下了头,微闭着双眼:“老夫是一向待在盘古城。可从来没有说过,就这么困死在盘古城中啊。” 薛自庸这边刚缓过来气,当时哪怕龙老怪一个眼神,他都有些难以招架,可见龙老怪有多厉害。 “前辈不用担心,薛某也是江湖中人,虽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有些事,薛某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可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老夫有何事不能说啊?又有何事算作秘密的?不用多言。” “既然在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在下可没有说前辈有秘密。” 龙老怪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随意咳嗽了一声。 “虽然老夫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只觉得风景宜人,想着是一个养老的地方,还会是一个更……” “前辈将话说完便是,在下听着呢。” 龙老怪笑了一声:“既然养了老,呐总会有死的时候,所以,此地还是一个作古的地方呦。” 薛自庸没有接话,而是叫了一声:“小二,看茶!” 虽然二狗一直在忙店里的事,但时不时朝这边瞅两眼。这一听薛自庸叫他,便立刻跑了过来。 “请问客官有何吩咐?”二狗假做不认得薛自庸,这便是他的长进之处。懂得什么叫做“时宜”。 “我这有一位贵客,你们掌柜的应该有些好茶,你告诉他,说我现在要请人喝茶,让他泡上一壶端过来。” 二狗点点头:“得嘞,您二位稍等片刻。” 虽然二狗不知此事,但薛自庸说有,那便是有,他跑到柜台前,跟掌柜的说罢。掌柜的点点头,便转身回房。 二狗等着,眼睛望向薛自庸他们二人,只见到,薛自庸继续说道:“龙老前辈,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江湖这两年出了不少大事,可却没听您老说什么,不知您如何看?” “多事之秋?江湖何时太平过?” “那倒也是,可如今这些风浪皆是因一人而起,这就另当别论了。” “呵呵呵,虽然老夫不出门,但也听说了不少。你想说的是那名为十三的阎罗殿刺客?” 薛自庸笑道:“龙老,他现在可不是阎罗殿的刺客,而且他的名字叫李道禅。” “小娃娃而已,老夫记不清也没什么。”龙老怪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他握着茶杯的手却微微用力,若不是自己控制得当,那茶杯早就碎了。 薛自庸仿佛毫无察觉:“以您老的功夫,自然不会理会。可如今相传,王剑圣也被其所杀。更有甚者,说此人乃是要打败江湖之中的所有地仙高手,不知您老又怎么看?” “呵呵呵,厉害喽。老夫对此事没想过,若是他前来找老夫,老夫出手便是,毕竟年轻人,总得有人要给他一点教训,否则,他真的以为江湖就是他的后院,想如何便如何了。” 这时,二狗端着茶壶过来,说道:“这是我家掌柜的特意泡的好茶,两位客观请慢用。” 说着,二狗倒了一杯,他推到薛自庸面前,而薛自庸则双手送给龙老怪。 “龙老前辈先用。” 龙老怪见薛自庸如此,微微点头:“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薛自庸对二狗说道:“你下去吧,顺便将这位前辈的马喂好。” “我这就去。”二狗转身就走,可心中越对龙老怪好奇,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薛自庸竟然如此客气? “多谢费心。”龙老怪说道。 薛自庸却接着说道:“这些是在下应该做的。龙老前辈未曾赶走在下,已经是给在下面子了。” “太抬举老夫喽,老夫如今不过是一个不出门的老头子,日后的江湖还是你们这些人的。” 薛自庸自然不信龙老怪说的这句话,此人在盘古城中,虽然看似与世无争,却立威于江湖,他可做不得江湖隐居人。 “那在下便不打扰龙老前辈品茶。”薛自庸站起身,对龙老怪躬身一拜。 龙老怪点点头:“请自便。” 从始至终龙老怪都未曾对薛自庸说一个谢字,将他的客气当作了理所当然。自然薛自庸也不在乎,他走回楼上。此时一个黑衣人已经在雅间中等候。 “有何事?”薛自庸问了一句。 那人说道:“大人,已找到薛自雄的下落。” 第四百零六章 旧账终要还 薛自庸轻轻拂袖,然后坐了下来。 隐卫不知他是何意,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不过我得去见一见我的大哥,如今阎罗殿没了,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去问候两句。我的那位兄长现在何处?”薛自庸面带微笑。 “薛自雄现在锦州。” “锦州?为何到了那里……”薛自庸沉吟着。 那隐卫守在一旁,只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一个纵身藏身到了门后,此时房门正好被推开。 “薛先生,那位老人家要走啦。” 薛自庸笑道:“人来了,总会要走的,二狗,你为何如此匆忙?” “嘿嘿,这不是听您说这位老人家可是个大人物,您刚才又跟他喝茶来着,便想着来告诉您一声。” “我啊,只不过是去沾沾地仙武夫的光,可跟他不算熟识。” 二狗说道:“江湖就是好,到处都是朋友。” “为何这般想?” “我见您和这位老先生喝茶聊天,可不就是朋友模样?” “哈哈哈,二狗啊二狗。我且问你,十三平日里对你可没几句好话,那他待你如何?” “十三哥待我自然是没得说。” “所以,脸上热乎可没用。心不热乎,都是逢场作戏。” “那薛先生刚才可是做了一场好戏呐。” “臭小子,你这是在取笑我吗?”薛自庸笑骂道。 二狗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对了,他可曾跟你说过要去哪里?” “这个他那会跟我一个跑堂的说,薛先生,你对此人很在意?” 薛自庸点点头:“一个轻易不出门的地仙武夫现在独自一人出门,如何不叫人在意?不过此事确实他也不会告诉你。” “还真是高人,那我先去干活,不打扰您喝茶。”二狗说着又抛下了楼。 背后隐卫将房门关上,说道:“大人,为何龙老怪回来这里?” “这件事我也不知,所以这就是你要去查之事。” “大人,他虽然武境极高,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总归是一介草莽,为何让我去查他?” “呵呵呵,你觉得呢?”薛自庸没有直接回答。 “这个,属下愚钝。” 薛自庸笑道:“虽然他是一介武夫,对于朝廷来说不足挂齿,可毕竟还是有些本事,那这样的人,又会因为何事而独自离开盘古城呢?” “大人的意思,是他跟朝廷之人有什么瓜葛?” “现在下次定论,还为时过早,不过既然无事,顺道查查他也不无不可,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可此人乃是地仙武夫,若要查他可不容易。” “这话说的倒是对,所以,你吩咐下去,凡是龙老怪所经之处,都要向我回禀,不过不要让人特意暗中尾随,以免节外生枝。” “是,大人。” “薛自庸点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你便跟着我前去锦州城。” “大人要去锦州城?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陛下没什么吩咐,这一次去锦州,乃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儿。” “这么说来,大人是要去找薛自雄?” “当然,毕竟这么多年了,如今阎罗殿也不在了,是时候让他为当年的事付出点代价了。” 说着,薛自庸站起身,走出房门,而那个隐卫却没有跟出来。薛自庸走下楼,来到柜台前:“你好生看着店。” “大人要出门吗?” “嗯,出去一趟,是时候了。” 那个掌柜的一听,兴奋异常,将手中算盘一扣:“大人,请带上我!” “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可毕竟店里还得有人看着,要是主子来了什么命令,也需要你安排一下。” “可是,可是……我……”那掌柜的欲言又止。 薛自庸伸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不用急,我答应你,他一定会付出该有的代价。” 听到薛自庸的话,掌柜的才点点头,他又拿起算盘,说道:“大人办事,属下放心,请大人一定要帮属下问一问那个高高在上的地藏王,可还记得黄石城的古家。” “嗯,我一定会帮你问的,哦,对了,多年大仇,即将得报,要不要烧两柱香给黄泉之下的家人?” “属下一定会,而且,属下也会帮大人为小公子多烧两柱。” “那就多谢了。” “薛先生,薛先生!”二狗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 “二狗,有何事啊?” “我瞧着外面的天色,看着是要下雨,就给您拿了一把伞,您带上。” “呵呵呵,二狗啊,你想的比我周到。” “先生可不比我这样的粗人,身子骨弱,路上淋雨生病可就难办了。” 薛自庸点点头,结果油纸伞,一转身:“二狗这些年做的不错,店中的生意你也教着他打理打理。” 既然薛自庸开了口,掌柜的自然不会不从。 “二狗啊,你也听薛先生如何说了,日后店里的杂货,都交给铁子他们两个,你来跟我学算账。” “掌柜的真会说笑,我哪里会那些,打字都不认识一个,做个跑堂的刚刚好。” “”烂泥扶不上墙,这是薛先生的意思,要是换做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二狗说道:“十三哥曾经说过,人呐可以多想,但不能贪,否则想求的,不想求的都会来。” “什么十三哥不十三哥,薛先生……” 薛自庸冷声说道:“古卓,说话要有分寸,十三不是你能议论的。” 这时,掌柜的古卓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掌了自己嘴:“薛先生,您瞧瞧我,一时说错了话。二狗,我跟你说,十三哥说的对,但也要听薛先生的话。” “可是……” “二狗啊,十三每次多给你银子是为何?”薛自庸淡淡地问二狗。 二狗说道:“我想定是为了让我早日能够自己开一间茶馆。” “既然你也明白,那么便应该听我的安排,你瞧瞧这个茶楼,难道还不满意?” “薛先生,您地意思是……”二狗惊得说不出话来。 薛自庸说道:“我没什么意思,走了。” 等到薛自庸走出了门,二狗看着他地背影呆呆出神,古卓拍了他一下:“愣什么呢?难道是高兴傻了?“ “不是,只是薛先生地意思,我不太懂。” 古卓说道:“小子,你走大运了,这件茶楼说不得日后就是你的了。” “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买啊?” “真是个榆木疙瘩,不用你买,是送给你的。” “可我……”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你不用谢薛先生,说到底,还是沾了十三哥的光。” “原来这件茶楼是十三哥的不成?” “这些事不是你应该问的,行了,日后我不仅叫你算账,还会教你读书写字,小子,好好学,别放走了自己的大运。” “哦。”二狗还是想不通。 等到薛自庸走出了江陵城,黑衣隐卫又出现在他的身边。 “大人,属下已经吩咐下去,让各城镇的隐卫暗中监视龙老怪。” “你可交代清楚了?我只需要知道他的行踪,绝对不能暗中跟随他!” “属下已经说的明白。” 薛自庸这才又迈着步子向前走。 而此时乔装打扮的薛自雄则在锦州城的一间青楼内大肆买醉。他虽然衣着怪异,可是出手阔绰,让楼里的姑娘那是两眼冒光,纷纷前来伺候。 而薛自雄仿佛甚是喜欢,银子更像流水一般,丝毫不心疼。 毕竟虽然阎罗殿被毁,可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财富,也不是小数,就算薛自雄如此破费,一时也花不完。此外,李无二交给了薛自雄的东西,让他也心中暗暗窃喜,只要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就不怕到了京城,戊子念不理会他。 “哼哼,天无绝人之路,戊老东西,这一次,我得让你求我,哈哈哈!” 身旁的青楼女子自然不知道为何薛自雄突然狂笑,不过她们并不放在心上,但她们知道,只要眼前这位爷高兴,那自己就有银子拿。 “爷儿,看来您今天遇到了喜事,为何不打赏我们这些姑娘啊?” 薛自雄一把抱住那个开口的青楼女子,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本大爷有喜事,为何就要给你们银子啊?”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您呐只要给了赏钱,我们这些姑娘都高兴,难道爷您不想姑娘们陪着您一起高兴不成?” “你们呐,无非就是惦记着大爷我腰中的银子罢了。” “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呐,虽然是喜欢您身上的银子,可更喜欢您。” “喜欢本大爷?哈哈哈,除了我身上的银子,你们还喜欢我什么?” “当然是喜欢爷您的出手大方啦。”那个姑娘捂着嘴直笑。 薛自雄开怀大笑:“说得好,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么本大爷要是不给点赏钱,确实说不过去。” 说着,薛自雄伸出了一根手指。 “爷,您真好,竟然要给我们一百纹银的赏钱。” 薛自雄摇摇头:“只要是这个屋子里的姑娘,愿意为本大爷宽衣解带的,本大爷都给她一百纹银的赏钱!” 此话一出,屋内女儿香下是春风。 第四百零七章 人心不足 “鲁老头,你的手艺可不怎样啊,要不小爷再给你些银子,你再试试?”李道禅拎了拎手中刀鞘,嘴角一勾,对着鲁尺规说道。 黄鸢双手背后,也伸着头上下打量着那把刀鞘,虽然她也不懂,可也知道鲁尺规这些日子有多用心。 “道禅,爷爷真的上心了,而且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李道禅将屠狗刀插进刀鞘中,嘿嘿一笑:“我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多谢了,鲁老头!” “哼,若不是丫头求我老夫,你以为我会闲着无事,给你做刀鞘?” “话别那么说嘛,鲁老头,怎么说小爷也帮了你们鲁氏一族不小的忙,你给小爷打造一把刀鞘也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小子,给别人做事,老夫乐意之至,但是给你,老夫就是在浪费功夫。” “算啦,算啦,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咱懂得什么叫做敬老。” “敬老?赶快滚蛋,不要在老夫面前晃荡。” “得嘞。您老好好休息。”李道禅笑着走出了屋。 而黄鸢则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边走边聊。李道禅扛着屠狗:“小七,再过几日我要走了。” “嗯。”黄鸢这次并没有阻拦李道禅,也没有任何悲伤之色。 “这次你为何不拦着我?” “拦也拦不住,你总是有想做的事。虽然你不肯说,但我也明白,这些事对你很重要。” 李道禅抬头望天:“原本我以为很重要,现在却说不清喽。” “说不清那就不说,有些事总是说不清的,况且,你做事很少会想。所以,想做便去做,想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天好蓝啊……”李道禅长叹一声。 “在浮空城,天大多是这样子。” “是啊,浮空城远离俗尘,常年如此,亦如鲁氏一族,生活平安喜乐,无人打扰。” “可族人也有不少人想去山下看看,若不是有祖训,还有族老们不答应,早就有人离开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就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起一个和尚跟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你不是厌烦和尚?怎么还会记住和尚说的话?” “哦,那个和尚欠了我银子,所以我肯定记得住他说什么,如何也忘不掉他,否则银子可就要不回来了。” “你说这话,我信。”黄鸢抿着嘴直笑。 李道禅说道:“咱们还是说故事,他说原来有个国叫做金蛇国。” “金蛇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我说小七,都说了这是一个故事,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嗯嗯,我知道了,你继续讲吧。” “金蛇国一向紧锁国门,从不与别国交往。久而久之,世间盛传,金蛇国内遍地黄金,不少人想进去,发一笔横财。而他们殊不知,金蛇国内,其实什么都没有。就连金蛇国国主也与常人无异。” “嗯嗯。” “不仅如此,金蛇国极为贫穷,纷纷想逃离金蛇国,可国主又不开国门,谁也出不去。就这样,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还真是一群糊涂的人。” “他们可不糊涂。” “要是他们不糊涂,又如何看不清事情真相,拼命要去比自己生活之地更差的地方?” “这就是禅机所在。世人皆自作聪明。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无非多了些痴人说梦的人,但越是聪明之人,越是贪心,从不知何谓知足。” “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当然,虽然当时那个和尚跟我讲了这个故事,小爷权当没听见,毕竟一个和尚跟我说这些,无非是要劝小爷他的佛。不过听了你刚才说的,用来说法倒也贴切。” “这么一说,确实跟浮空城挺像的。”黄鸢点点头。 “唉,我也就只会嘴皮上说说罢了,看不惯,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许多人看也看不清呢,要不然为何说浑浑噩噩呢?” “世人皆醉我独醒,哈哈哈,说得何其潇洒。可若真的独醒于世,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之事。这与弃皎洁于污泥之中有何异处?” “可人人皆是如此,行于污浊而寻清明。这世间若真没了恶,便也找不到善。” 李道禅嗤笑一声:“哈哈哈,果然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不说啦,不说啦。” “你们说什么呢!”张余笙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李道禅于黄鸢一眼便瞧了出来。 “张女侠,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让你这么高兴?” “本姑娘哪天不高兴?哦,对了,除了跟你说话之外。” “怎么,难道小爷不说话很不中听?” 张余笙做了一个鬼脸:“这件事不用跟姑娘说,谁都知道你说话如何。” “你现在也跟小爷在说话,也没见扰了你的心情。” “哈哈哈,今日谁也不能让本姑娘不高兴半分。” 李道禅并不在意:“半冷子也走了好几日了,看来山下是传来了什么消息,怎么,难道你慎刑司中的那个林爷爷也栽进棺材板里了?” “李道禅!”张余笙脸色大变:“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咒我林爷爷做什么?” “小爷我可没有咒谁,小爷这不是一直将你的事记在心里嘛,所以才有的一问。” “你胡说,本姑娘要是信了你,除非脑子被狗吃了!” “张女侠适才说得什么,小爷我刚才没有听清楚,麻烦您再说一遍。” “张余笙,本姑娘一忍再忍,看来你真心找茬。”说着张余笙就要动手。 黄鸢急忙烂在中间:“余笙,你消消气,不要当真。道禅他说话一向如此,你又不是又不知道。” “正因为本姑娘知道,今天才不能放过他。黄鸢,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他的脑子可能坏掉了,本姑娘正好跟傻青囊学了点医术,我来给他治治病!” “哎呀,余笙,你就别说气话了,对了,你还没说到底是因为何事如此高兴呢。” 张余笙一转头:“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嗯嗯,快说来给我们也听听。” 张余笙瞪了一眼李道禅,而李道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慕容亦温派人前来,告诉我,林爷爷已经无事,而且还做上了慎刑司的掌司一职。” “哎?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之前说过,已经被朝廷缉拿,你的那个林爷爷也难逃干系,怎么现如今倒平安无事了?” “这我也不知,反正来人说林爷爷不仅无事,我与傻青囊也已经无事。” “难道说……” 张余笙点点头:“虽然不知到底是何原因,朝廷已经不打算再追求此事。” “那真的再好不过。”黄鸢听到后也为张余笙感到高兴。 而一旁的李道禅则面带微笑,在一旁静静听着。他饶有兴致看着张余笙。心中想到:一个朝廷命官被人杀了,就算他乃是慎刑司的掌司,官阶不高,好歹是一个做官的。而我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卒,朝廷居然就这样不打算再过问?其中必有蹊跷。 “道禅,你听见了嘛?余笙再也不用担心被朝廷将他们视为囚犯,要追拿他们二人。” “听见啦,听见啦。不就是朝廷不知犯了何种病,又或是觉得咱们的张女侠实在不像那种坏人,就不打算追究了呗。” “这还真的是一件好事。” 李道禅满不在乎,吹着口哨就要走。 “哎……道禅,你准备去哪?” 李道禅转过身,问道:“虽说是好事,总也不能让小爷去给她放上一挂鞭炮庆贺一下吧?” “若你真的想,也不是不可以。”黄鸢抿着嘴笑着说道。 而张余笙则是一脸嫌弃:“本姑娘看还是算了吧,咱们李少侠可舍不得银子花在这种小事上。本姑娘才不会让他破费呢。” “张女侠的激将法可没用,小爷我可不吃那一套。” “行啦行啦,咱们就不要再拌嘴了。”黄鸢在中间打着圆场。然后她拉着张余笙跟上李道禅。 “既然张女侠如今已经洗脱了罪名,可想去哪便去哪了。” “那倒也不是,慕容亦温不仅派人前来,也捎来了林爷爷的书信。虽然林爷爷所言甚少,但再三叮嘱我不要着急领着傻青囊离开浮空城。” “看来年纪大的都是老人精,你的林爷爷也不傻,如果你们真的就这么离开浮空城,又或是傻乎乎地跑回京城之中,真的再有什么变故,想再一次逃出来可就难喽。” “本姑娘想的林爷爷也是这个意思。” “不错不错。不过你不能走,小爷这次可真得走喽。上次被你们给拉了回来,这一次不会再拉一次吧?” 张余笙笑道:“你啊可不是什么香饽饽,留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张女侠,看来你我的交情也就值这点儿银两喽。” 张余笙摇摇头:“别嘛,咱俩的交情可不浅,我愿意给你出十个铜板做盘缠。” 李道禅冷声说道:“快拿钱!” 第四百零八章 人到迟暮办大寿 “请帖?哪里来的?”李道禅将一份红色请帖随意丢在桌子上,问身前之人。 而这人既不是鲁氏一族之人,李道禅之前也从未见过。 “李公子有所不知,盘古城的龙老前辈要过一个大寿,便四处下了请帖,虽然所请之人不多,但我家阁主就在其内。” “那这么说这是龙老怪送给你家阁主的,为什么要给小爷看?”李道禅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厌烦。 那人说道:“呵呵呵,李公子莫急,这离龙老前辈大寿之日还有些时日,所以才让公子看的。” 李道禅斜着眼睛,看着那人:“这是你家阁主的意思?” “并不是,虽然是给我家阁主的,但并未交到我家阁主手中。” “你说这话就有点意思了,都说了是给你们家阁主的,你不去送,却要给小爷看,真是夜叉进了阎罗殿,你白错主子了吧。” “公子说笑了,若不是慕容公子吩咐,小的如何也不管将送给阁主的请帖拿来给您瞧。” “半愣子?”李道禅一挑眉毛,登时站起身。 “李公子这是何意?”李道禅将那人吓了一跳,他急忙后退两步。 “嘿嘿嘿,你别怕,小爷又不会吃人,快给小爷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见李道禅只是好奇,并无它意,这才放下心来。临行前,慕容亦温便特意交待过他,对李道禅要将他视同阁主。 虽然他不知为何慕容亦温这般说,可也着实心惊,若是说将李道禅视同慕容亦温,倒也说得过去,但视同万通阁阁主,那李道禅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实不相瞒公子,龙老前辈大寿之事,现在还没有几人知道,能知道也都是江湖之上有头脸有脸的人物,不过毕竟是大寿,想必不久江湖上也流传开。虽然龙老前辈在江湖上的地位无人能出其左右,但这次为何提前通知我家阁主,这件事,小的也不知。” “大寿?龙老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一向深居简出,行事低调,怎么如今想着要过大寿了?难道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想要冲冲喜?”李道禅嗤笑一声。 这话让万通阁前来送信之人不敢言语,一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没来之前,此人便对李道禅这位如今江湖名气不输给龙老怪的阎罗殿刺客颇感兴趣。少年时,便能御剑杀指玄。前不久又与王有道在问剑山庄大战,虽不知胜负,但王有道却死。又在江湖上不少的英雄好汉的追杀下屡屡逃脱。 这还不算,虽然江湖之人不知,他可知,李道禅又跟浮空城的鲁氏一族有干系,一同毁掉了断剑山。这么算来,从他在江湖之上崭露头角之后,还真是从未消停过。 “龙老怪能死?这话就算说出去,也无人相信。”张余笙脸上的笑容这两日从未消失。毕竟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朝廷要犯,又得知林自远做了慎刑司的掌司。现在的她再也没什么可担心之事。 “怎么就不能死?只不过是地仙武夫,难道就真的是神仙了?吃的是五谷杂粮,拉的是屎,他怎么就不能死?”李道禅不屑一顾。 万通阁传话之人插嘴道:“龙老前辈,不是不能死,而是最起码现在不会死。” “那可说不准,这老头子心眼可坏得很,既然心眼坏了,那性命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就在你来的路上,他已经被阎罗王给召了去,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李公子真的会说笑,呵呵呵。” “小爷像是说笑吗?”李道禅犯了一个白眼,接着说道:“小爷有个兄弟,那可是龙虎山的小师叔,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算卦,呃……虽然算的也不准,但小爷还是学了几手,所以现在也算半个术士,你刚跟小爷说龙老怪要过大寿,小爷就在心中为他算了一卦。” 那人还真信了李道禅,马屁拍得贼溜:“李公子竟然还会术数,真是大才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引得在座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那人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诸位,这是……” 张余笙捂着肚子,指着他说道:“哈哈哈,你来之前,慕容亦温没有交待过你什么吗?” “慕容公子是交代了一些事,只不过姑娘你怎么知道?” “慕容亦温交代你何事了,说来听听?” 那人自然不敢将慕容亦温的原话告诉众人,只说道:“慕容公子说了,见了李公子,且不敢怠慢。” “就这些?”张余笙问了一句。 “是,就这么多。”那人唯恐张余笙不信。 黄鸢说道:“难道慕容亦温没有跟你说过,道禅说得话,你且不要听信吗?” “姑娘说笑了,既然是李公子说得话,小的如何敢不信?”那人以为是黄鸢在试探自己。 张余笙走到李道禅身边,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没看出来,李少侠的话竟然这般可信。” “小爷说话不管怎样,但总归办事还是稳妥,不像张女侠,嘴上说得厉害,反倒是次次遇事,都得让小爷来帮忙。” “本姑娘记着你的好呢。” “小爷不用。”说着,李道禅站起身,笑眯眯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不是,李公子,他们到底是何意思啊,若是小的说错了话,请李公子一定要说出,小的给您赔不是便是。” “没有,刚才你说的一点没错。小爷就是有大才。你很有眼光,不像一些人,一边要仰仗小爷,一边还不愿跟小爷说句谢字,真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李道禅一口气说了不下二三十个他能想到的所有成语。 “李公子,您要是渴了,先喝口茶,咱们慢慢说,不用心急。” 李道禅摆摆手:“多大点事啊,小爷还有正事要问你呢。” “何事,李公子尽管说便是。” 李道禅笑道:“其实也不难,你回去跟慕容亦温说一声,日后,你便跟着小爷混,如何?” 那人犹豫了半天,可还是说道:“多谢李公子抬爱,不过小的既然身在万通阁,便要心在万通阁。” “难道小爷不配?” “不是不配,李公子,你请听我说……” “哎哎哎,先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还是先顾好手头的才是。”李道禅一抬手,打断那人,不让他再接着说下去。 然后李道禅一把搂住那人,在他耳旁轻声低语。 张余笙看李道禅如此怪异,问黄鸢:“小鸢,李道禅又在想什么鬼,偷偷摸摸说了这么久?” “余笙你都不知的事,那我又怎么会知? “这话说得可不对,本姑娘毕竟和咱们的李少侠多少还有些距离。不如小鸢你跟他亲近,若真的有什么事,李道禅肯定会跟你说。” 黄鸢捂着嘴笑了一声:“这件事,余笙啊,你恰恰说错了,若真的有何事,反而我是最后一个才能知晓得人。” “这个李道禅,真是不知他平日里怎么想的?”张余笙叹了一口气。 而黄鸢则不放在心上,他看着李道禅神神秘秘得样子,反而觉得有意思。 李道禅终于说完,然后在那人得肩膀上一拍:“小爷适才说得这些,你可明白了?” “小的明白是明白,可李公子为何要知道这些事?” “小爷自然是有自己得打算,剩下的你不用知道。” 那人说道:“这件事好办,小的不问也可以,但必需得让慕容公子知道才行。” “半愣子?告诉他做什么?” “李公子说笑了,虽然小的爷在万通阁做事,但也不过是一个跑腿传话的,自然什么事都得交由慕容公子过问。” “难道这件事不告诉半愣子不行?” 那人点点头:“是的。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得让慕容公子过问,但您的事必须得让慕容公子知道。” “什么?”李道禅一瞪眼:“为什么小爷的事就得让他先知道才行?” 那人又是一个哆嗦,他真不知为何李道禅的脸色竟会如此多变,这一会便变了好几次,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李公子莫要生气,这全是慕容公子的吩咐,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既然慕容亦温与李道禅他谁都惹不起,对于他这众阅历的人,自然知道不乱说话才能保住小命。 “行啦,小爷就是想考验考验你,不用害怕啊,那这件事,你就去回禀你家的慕容公子。” “那剩下的事该怎么办?”那人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剩下的自然简单,不过就是不知能否派人将小爷想要的东西备好。” “小的自然会去尽力办,但能不能成,还请李公子多多担待。” “担待担待,你放心,小爷既然是求你办事,就算不成,那也得是小爷谢你才对。” “呦呦呦,李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小的惶恐。” 李道禅一回头:“小七,将那请帖拿过来,交还给他。” 等到那人将请帖收好以后,李道禅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知道此事对小爷极为重要。” “小的一定办妥。” “好!” 第四百零九章 是何原因? “跟小爷客气什么,既然你答应了小爷,那么咱们就是兄弟了。”李道禅不知和万通阁的这位商量好了什么事,不过他现在这副称兄道弟的样子,让其他人一瞧,就知道他肯定打了鬼主意。 不过李道禅行事,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李公子,送到这里就行了,天也不早了,您回吧。”李道禅跟万通阁送信之人这般客气,可此人却不敢真的与李道禅称兄道弟,毕竟慕容亦温的话,可一直被他谨记于心。 “哎,怎么又开始客气了?兄弟送兄弟,自然是有多远送多远,还真不是小爷找借口,要是小爷现在无事,定会亲自将你送回万通阁。” 这句话可让万通阁之人颇为感动,他只觉得胸口一暖,双手一抱拳:“李公子如此高看小的,所托之事,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李道禅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心想,看来眼前这位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主,他啊也就是随口说说,此人还真的信以为真。 “兄弟啊,那就拜托你了。” “好!” 将此人送上了诸葛舟,李道禅挥手道别,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真的不能再真。 “兄弟,多保重。” “李公子请回吧。” 二人就这样还隔空对话,让一旁的张余笙直翻白眼。 “我说李道禅,功夫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收起你那副嘴脸了?” 李道禅双手一背后,转身道:“张姑娘真是一点不懂人情。虽说他就是个跑腿的,不过跋山涉水,给你送来了口信,你也不谢谢。” “本姑娘心里有,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心里一套。”张余笙颇为不屑。 李道禅嘿嘿一笑:“张姑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心里有,却不说出来,谁人知道?再说了,人都要走了,多说两句好话,也可暖人心。” “真心话说出来暖人心,你说的这些假话,只不过是包了糖衣的毒,也就他信,哪一天被你卖了还傻乐呵地帮你数钱呢。” “怎么,张女侠不服气?这也是一种本事。”李道禅得意洋洋,他觉得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 张余笙虽不生气,但也不认同李道禅,她转过头看向凰鸢:“小鸢,你瞧瞧他,脸皮厚的能做城墙,怎么就相中了他?” 凰鸢捂着嘴直笑:“余笙,道禅打小就这样,你和他拌嘴,只会让自己生气。” “那我都被他欺负了,你也不管管?” “着我也管不了,不是还有青囊地吗,让他来帮你。” 张余笙指了指身后痴傻的华青囊:“唉,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他连自己都帮不了,怎么帮我啊?” “这个啊,我可就不知道了。” 听到凰鸢这么说,张余笙心中无奈:“行啦,我看你们两个是夫唱妇随,我也懒得跟你们白扯。” 李道禅望向远处,然后说道:“既然万通阁的人已经走了,小爷这次也该动身了。” “再等几日?”凰鸢问了一句。 李道禅摇摇头:“半愣子可不会没事将这请帖拿来给我看,他肯定有其他的意思。” “既然亦温有事要告诉你,为何不明说?” 李道禅顿时咬牙切齿:“他半愣子啥时候跟我说事能够一清二楚,不这么遮遮掩掩的了,那他也就不是半愣子。” “既然亦温有其他意思,是不是要问一下?” 李道禅嗤笑道:“小爷才懒得问他,不就是让我去盘古城吗,我去就不成了?我倒要看看他龙老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你们不是说慕容亦温有话不说,怎么现在你却说是龙老怪葫芦里卖药了?” “余笙,虽然亦温一向有事不明说,可他却从来不会害道禅。这次龙前辈办寿宴,亦温却将此事告诉道禅,那便是亦温想让道禅也去。” “龙老怪过大寿,让李道禅去做什么?他又没有收到请帖。” “张女侠的问题还真多,别人去是给他龙老怪贺寿,小爷去可就可能是报丧的喽。” 张余笙以为李道禅是在说笑:“虽然本姑娘不知道你在问剑山庄和王有道只见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杀了龙老怪?” “怎么,龙老怪很厉害?小爷肯去盘古城那是给他面子。”李道禅讥讽道。 张余笙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说要去给龙老怪报丧。” “哦哦,那是小爷说得玩笑话,咱哪敢跟大名鼎鼎的龙老怪动手啊,小爷还想多活两年呢。” “我就说嘛,李道禅你啊,就消停几日吧。” 李道禅笑而不语,而一旁的张余笙则看向他,面带担忧之色。 “你们聊,我自己走走。” “哎,一起啊。” 李道禅一脸嫌弃道:“还是算了吧,小爷整日和张女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不烦,我烦。” 说着李道禅独自离开,他在浮空城中漫无目的,自己来到祭台之上,正巧,胡二也在那里,胡二靠在栏杆上,颇为悠闲。 李道禅走了过去:“呦,前辈在这里挺悠闲的啊。” “闲确实闲,可悠却不悠。”胡二说话时,连眼睛都睁一下。 “看来小爷给你找了一个好地方,现在觉得留在此处如何?” “好地方?地方哪里都一样,只有人不一样。” “这么说,您觉得浮空城中的人不好?” “我可没那么说,你小子乱说话我不管,可不要说成是我想的。” “堂堂一个地仙武夫,怎么还这么胆小?难道怕浮空城中的人赶你走不成?” “若真是赶我走,那我就真的是悠闲喽。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的清净,快走吧。” 李道禅伏在栏杆上:“老人精,你说龙老怪为何要办寿宴?” “你问我,我问谁?” “猜猜?” 胡二却不说话。 李道禅外头看了一眼胡二:“您何时变得如此懒了?” “你小子别想用话来激我,他过他的寿,又不用我去,我为何要多此一举,还要想东想西的?” “对了,怎么说您也是江湖上的老人了,怎么他龙老怪不给你也发个请帖?” “你都说我是个老人,都是前尘旧浪,可不敢劳他费心来请。” 李道禅一手撑着下巴:“行啦,不跟您瞎扯了,我就说自己想的。我在万通阁有个兄弟,虽然说话办事不靠谱,但他这次却派人前来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才如此上心。” “你小子平日里什么事都不操心的样子,怎么今日对这件事如此好奇?” “要是一般的武夫,小爷还真不管,可他龙老怪,小爷我还真的多想想。” “那你慢慢想。”胡二继续闭目养神。 李道禅继续说道:“既然我那兄弟张口,问题皆在龙老怪。” “嗯嗯,说的没错。” 见胡二有些不耐烦,李道禅反而说得更起劲儿。 “小爷不知为何半愣子不说明白。但这次一定得去瞧瞧,毕竟他龙老怪过寿辰,小爷就去捧捧场。” “捧场?你小子算哪根葱,能给龙老怪捧场?”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是是是,咱是个无名之辈,可心中仰慕龙老前辈,想让龙老前辈指点几招。” “指点可是会死人的。” “呵呵呵,这咱也知道,毕竟人家龙老怪可是地仙武夫,曾有人说王有道都不如他,小爷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 “活腻歪了?” “都说了嘛,是请教几招,若他龙老怪真的下死手,小爷跑了便是。” “真的能跑得掉,也是你的运气。” “小爷腿脚利索,一定跑得掉。” “那这几日,你可得多吃点补补腿脚,什么猪蹄之类的,能多吃就多吃。要不然你小子还真的成了报丧的,只不过是报了自己的丧事。” “小爷命硬,阎王爷不敢收。” “再硬也有软的时候。自大的人,早晚得付出代价。” “说的是,说的是。”李道禅回了一句。 就这样良久,此时一刀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对着李道禅就是一番比划,看的李道禅头晕眼花。 “一刀,你不去睡觉,怎么跑来这里了?” 一刀见李道禅丝毫不在意他刚才的意思,一拉李道禅,又开始比划。李道禅这一次连连点头,还不忘记嗯几声。 一刀最后指了指李道禅。 李道禅以为一刀说完便没有其他的事,所以便一直没有说话,可一刀见到这个样子,却越发的焦急起来。 “你行说得是龙老怪办寿宴的事?” 听见李道禅问他,一刀连忙点头。 “行啦,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对了,到时候咱们真的去盘古城时,你可不能乱跑。龙老怪的第一次寿诞,不少江湖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去的,你要惹了事,我可就是顾不上你了。”李道禅交代一刀。 可一刀一把拉住李道禅。 “凡事想躲也不见得躲得掉,所以啊,自然还是直面相对来的省事。” “小子,这话说得好,不过有些话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当真,最起码,这次不要当真。”一旁的胡二却没等李道禅开口问他,自己便说了一句。 第四百一十章 少主,请穿靴 南见花开,北雪融。大丰朝已经柳絮飘飘,穿暖花开的季节,而在大同关外,万里白雪才堪堪消融。 此时一位独眼青年,腰间挂着一把马刀,赤脚走在雪地之中,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位身穿貂绒的大汉。 “少主,穿上靴子吧。” 大汉双手捧着一双崭新的马靴,看着青年紫黑色的脚面,心中不忍。 而青年仿佛无事一般,他望向南方,可就算他现在已经下了山,但眼前除了万里无际的白雪,什么都没有。 “卓朗,你看到了什么?”蛮牙儿指着前方,嗓音干涩,竟似变了一个人。 言卓朗不知蛮牙儿是何意,他抬头望向远处。即使不明白为何蛮牙儿问他,但他仍是要回答,因为,这是蛮牙儿问的,只要蛮牙儿开了口,他必须得回答。 “少主,属下只看到了雪。” 蛮牙儿又问了一句:“雪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这个问题言卓朗想也未想,不管在他眼中,还是在旁人眼中,雪只能是白色。 蛮牙儿缓缓将手放了下来,默不作声。 言卓朗见蛮牙儿如此,于是问道:“少主,难道属下回答的不对?” “你说的没错。但也说错了。” “属下愚钝,不知少主是何意。”言卓朗急忙说道。 蛮牙儿弯下身,抓了一把雪。他瞅着手中白如粉面的白雪,说道:“我跟你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黑压压的人影和一片血海。 言卓朗听到蛮牙儿的话,突然笑了几声:“少主说得一点没错,这里没有哪里来的是雪,明明就是一望无际懂得血海!” 蛮牙儿抬腿向前方走去。 “我记得小时,总是带着我骑马在雪原上疾驰。阿布对我说,纵使北境终年积雪,可北境还是北境,而我们北蛮就是这雪原的王。” 言卓朗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正是蛮牙儿的父亲。 “可汗雄才大略。当年可汗还在时,北境所到之处,皆俯首称臣,不敢说一不字。那时的北蛮才是北境的主子。若不是后来……” “后来,后来就是大丰的举兵北上,将我们蛮族又打回原来的模样,除了我蛮族以外,剩余北境其他的民族皆忘却当年在阿布面前许下的诺言,一个个背信弃义,投向大丰。” “这些民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足挂齿。” “我原来想的跟你一样,卓朗。” 言卓朗想起这些年北蛮族人所过的日子,心中不免一团怒火。 “可现在我却不再那样想。虽然他们与我蛮族一同生活了千年,可毕竟不是我族类。面对大丰的金戈铁马,想要苟延残喘活下去,背弃我蛮族是早晚的事。” 言卓朗大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该死。” “哈哈哈……该死?卓朗,这些年逃来逃去的只有我们北蛮,而其他各族却过得比我蛮族要好。” “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南人子讲究个非我族类,其心毕异。所以,就算这些人心甘情愿做了大奉的走狗,又能如何?还不是不受大丰重视,丢在北境,任其自生自灭。” 蛮牙儿停了下来,却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影,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定是北境之人,他说道:“既然他们心甘情愿做狗,那么本少主也不管他们如何随风而倒。正好我也需要一些狗来咬人。” “少主的意思是打算先收了北境各部族?”言卓朗微微皱眉。 “你听到我的话,现在心里作何感想,我就算不去猜都能知道。” “不是属下多言,虽然北境的还有不少部族,但我北蛮打算要再去跟大奉朝刀剑相向,以我族现在的样子来看,定当要速战速决。” “你说的没错,就连大奉朝的万通阁愿意帮助我族,恐怕也是因为此点。” “嗯。毕竟万通阁乃是南人,虽然不知他们是何目的,但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便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属下从一开始便不信他万通阁一个江湖门派,真的别无所求。” 蛮牙儿继续说道:“所以,我要走一步,他们也想不到的棋。” 二人说了如此多,现在才将话挑明。毕竟之前蛮牙儿就算掌管北蛮,但除了一些大事,蛮牙儿从来不问族里的事,真真切切将全部事务交给了言卓朗。现在蛮牙儿想要走一步谁也没想到的棋,那又会什么? “我说过,从始至终我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十三,其他并未想过。但在山中这么久,看着族人整日茹毛饮血,我的想法才有些不同。” 言卓朗听听到蛮牙儿如此说,心中颇为欣慰。 在他心中,从始至终都将蛮牙儿视作可汗,可不仅仅事少主。蛮牙儿从来不让他称呼自己为可汗,言卓朗也明白是Σ原因,就是因为李道禅。 正如蛮牙儿所说,只要能够亲手杀了李道禅,什么北蛮族人,什么可汗之位,他丝毫不放在眼中。或许,蛮牙儿早就已经死在了当年的那场大火之中,随着当年可汗一起死去。当年,在言卓朗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可汗莫名而死,然后便是大奉铁马的践踏,北蛮一败再败,苟延残喘至今。 言卓朗也曾劝过蛮牙儿,既然亲眼所见可汗被杀,又见到无数族人死在大奉的刀下,为何却对一个少年如此执着,难道可汗的大仇,北蛮全族的大仇就是一件小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可说了几次,蛮牙儿从来不听,反而性子变得狠厉,别说是他,旁人之言,蛮牙儿都不放在心上。 可言卓朗从来未曾放弃过眼前的这位少主,他一直坚信着,可汗之子定不会输于可汗。后来,言卓朗与族内为数不多之人辅佐蛮牙儿坐上了北蛮的王位,就算剩下之人再不服气,也无人敢当面说出。 不是因为蛮牙儿的父亲是可汗,也不是因为言卓朗他们的鼎立辅佐,而是蛮牙儿身上自带的霸气,虽是少年,杀伐果断,提起马刀,将那些当面不服之人的头颅一一砍下,这才震住了其他人。 言卓朗自此相信,除了眼前这位少年,再无人能够带领北蛮起势,举兵南下。 “我想,是该让北境那些投靠大奉的其他民族明白一个道理了。” 言卓朗回过神来,问道:“少主有何打算?” “打算?哈哈哈,卓朗,你是不是太高看那些人了,我没什么打算,蛋蛋就一件事,咱们提着马刀现在北境转一圈,凡是不服之人,砍了便是。” “可少主,现如今的我族已经不是当年,真的如此,说不定那些人不服,若是联合抵御我族,抑或是告之大奉又该怎么办?” “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若是他们敢对我拿刀,我倒还会放过他们,可是他们不敢,因为他们做了太多年的狗,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人,不知自己还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守护住自己的尊严。” “那他们要是向大奉求援呢?” “卓朗,我们将要做的是何事?” “举兵南下,光耀我族。” 蛮牙儿一回身,看着言卓朗,说道:“既然我族一定会和大奉朝打一架,你又担心什么?” “话是这样说,原本我们就打算出其不意,毕竟我族与现在的大奉可谓是力量悬殊,若真的是动起手来,就失去了先机。” “先机?打仗从来没有什么先机。卓朗,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我阿布死后,北蛮会被大奉打的落花流水。” “属下愚钝。” “我阿布虽然死了,可北蛮的铁骑还是北蛮的铁骑,我北蛮的汉子还是北蛮的汉子,可为何被一群南人追的像柴犬一样?还不是因为他们怕,所以,我北蛮能否打赢这次的仗,不是看人多人少,而是看的有没有勇气。” “少主说得是。”不得不说,蛮牙儿这一番话,确实让言卓朗深思。蛮牙儿说得没错,当年可汗死后,可北蛮的大军还在,但一败再败,毫无还手之力,当真是如此? 他也曾想过无数次,为何北蛮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可香了多年仍是没有想通。不,也许这件事,他早就明白,但作为北蛮一员的他实在不想承认。 自己引以为傲的北蛮,竟然是因为胆小而被大奉打败,可如今就连蛮牙儿也这般说,他便在无法欺骗自己。 言卓朗附身跪下:“少主,请一定带领属下,夺回属于我北蛮的骄傲。” 蛮牙儿没说说话,而是转过身,又望向南方。 “卓朗,不是我带领你们夺回属于北蛮的骄傲,而是族人得自己去抢回来,用自己手上的马刀,用自己的命。” “”属下明白。说着,眼拙昂用双膝缓缓走向蛮牙儿,身子近乎趴在雪地之中,他轻声说道:“少主,天凉,您穿上靴子吧。” 蛮牙儿还是没有作声。 言卓朗又说道:“少主,请穿上靴子,属下说这话,不是因为您是少主,而是因为您是我言卓朗的主子。” 蛮牙儿此时才抬起脚,言卓朗帮他穿上了靴子。 “多谢少主,不管南下能否功成,属下能辅佐您,属下便死而无憾。”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三人春行 芳园外,有三两行人。一人身背漆黑长刀,黑衣长发,飘飘然。一人衣不蔽体,背后背着木匣子,咧着嘴,露出三两豁牙,乌漆嘛黑的手,扣着鼻孔,还时不时在鼻尖处闻闻。跟在他们身旁的则是一位少年,这少年,大汗淋漓,只因身后背着一块足有一人多高的石头。 “尽仇,累了吗?如果累了,咱们可以歇会。”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李道禅。 而背着石头的陈尽仇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艰难回了一句:“老大,我不累,咱们继续走。” “不累阿,我怎么觉得累了呢?凡事不要强忍,过犹不及的道理,我怕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李道禅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大概是因今天雨水多,就连路边的青草嚼起来也有一股甘甜。 “说过。” “那你现在累了吗?”李道禅又问了一句。 “不累!” 李道禅听到陈尽仇的话,无奈地摇摇头。 “如今你的武道境界,在同辈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不需要这般勉强。” 陈尽仇突然脚下一软,但他扭了一下腰身,勉强撑住。这一幕却逃不过李道禅地眼睛。 李道禅外头瞅了一眼,然后大大咧咧坐在路边地一块青石之上,说道:“我累了,咱们歇一会。” “老大,我……”陈尽仇额头上青筋暴起,看来对于他,是精疲力竭。 一刀轻轻一跃,一屁股坐在陈尽仇背后地巨石上,这可算是苦了陈尽仇,一声惨叫,跪在地上。 李道禅笑道:“看来一刀比石头重。” “一刀,你做什么?”陈尽仇咬牙切齿,脱下肩带,就冲一刀冲了过去,一刀还是原来的样子,抱着头四处乱窜。 李道禅看着他们二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春暖人欢喜哦。” 陈尽仇就算想追一刀,又如何追得上?到最后也不过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一头栽倒在李道禅的脚边。 “你虽然功夫有长进,不过要想追上一刀,还差些年头。” “老大,一刀……若是不跑,我不一定打不过他。” 李道禅被陈尽仇的话逗乐,摇头道:“这么久了,你现在难道还不知一刀的武道境界?” “不就是指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尽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原来是知道,既然知道,你难道还想打得过一刀?” “老大,你曾经跟我说过,普通人过招比的是招式,高手过招,比的是心境。” “那又如何?” 陈尽仇说道:“虽然一刀比我的武道境界不知高出了多少筹,可我想总不能心境也输给他,要是连这都输,那我彻底没了胜算。” 一刀此时跑了过来,蹲在李道禅与陈尽仇的中间,完全忘了刚才因为他所起的纷争。 “一刀,看来尽仇怕用不了多久,真的就能跟你过上几招了。” 一刀将背后的木匣子取了下来,小心地擦了又擦,没把李道禅的话放在心上。 陈尽仇歪过头看到一刀的样子,然后说道:“一刀,你还留着这把刀做什么,既然那个老头子都不要,你丢了便是。” 陈尽仇话音刚落,一刀嚎啕大哭,李道禅第一次听陈尽仇提起这件事,他却没有问。 “一刀,你别哭啊,我就随口一说,哪天我陪你再去送一次不就得了?”陈尽仇安慰一刀。而一刀摇摇头,继续擦着木匣子。一不小心,鼻涕滴在上面,把他心疼的要命。 “要是你这么一个擦法,我看呐,什么时候都擦不干净。”李道禅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一伸手。 一刀抬起头,看向李道禅,不知他是何意。 “让我来吧,怎么说也是要还人的,总不能全是你的鼻涕泪水吧。” 一刀将木匣子递给李道禅,李道禅看着木匣子,想到了张淳风,当时在断剑善,有慕剑清查插手,他也无暇他顾,原本还想着去看看张淳风,毕竟怎么说,他身上有一半的功夫都是张淳风所传。 而听陈尽仇的话,看来一刀是去看了张淳风,只不过这把刀算是没有送出去。虽然他不知一刀与张淳风说了什么,但也能明白张淳风的意思,收了这把刀,张淳风可就欠了一刀。 对于这个倔老头来说,自己自困断剑山,茕茕孑立,倒也图个无牵无挂,若是真的收了这把刀,那么他就会再与一刀扯上干系,到那时,不管张淳风想与不想,都做不到现在的清明。 “老大,你想什么呢?”陈尽仇问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在想人老了就是倔,我到时候会不会也是如此。” “老大自然不会。”陈尽仇很是肯定。 李道禅笑道:“你小子怎么知道?不过,听到这话,我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好小子,有眼力见。”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因为你现在就很倔了,所以不用等到头发花白,老眼昏花的时候。” “你说什么?”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 陈尽仇丝毫不怕:“我说的可是实话。不管是张女侠,还是凰鸢姐,都是这般说你的。” “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她们说的,你就信?小爷我最是懂得做事要圆滑,况且小爷心胸这么宽广,什么事能让我不愿听人的劝?”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还得去问张女侠她们。” “你以为……”李道禅一拍腿,站了起来,手拿木匣向地上一戳,可把一刀心疼坏了,满脸紧张之色,却也不敢说话,只能双眼紧紧盯着木匣。 “算了,咱们都应到了这里,还有什么要问的,虽她们怎么说。好男不跟女斗嘛,小爷就是明事理。” 李道禅说得正气凛然,可着实是他心中发虚,怕去问了,也只能碰壁。看了看手中的木匣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东西擦了有何用?放心,下次小爷也跟你一块去,我就不信,还送不出去。” 一刀苦着脸点点头,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去,张淳风也不会收,毕竟他是张淳风,说一不二。 “老大,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盘古城。” “去那里做什么?” 李道禅说道:“当然是去给龙老怪过大寿喽,他龙老怪老了老了还要多作怪。并且咱们要是不去瞧瞧,这江湖无人敢惹的龙老怪过大寿,又该是什么样的排场。” “他又没请咱们,咱们去了岂不是多余?” “说得什么话?咱们去那是给他捧场,是看得起他,多余什么?小爷还没让他给小爷多准备几坛子好酒,这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老大,您这话说得没错,可……” “行啦,没什么可不可的。再说,我去盘古城可不仅仅因为龙老怪过大寿。” 陈尽仇想了片刻:“哦,对了,张女侠似乎说过,您去盘古城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李道禅的脸色突然变得越发的怪异,他看向陈尽仇:“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是张女侠跟凰鸢姐聊天时,我在一旁的听到的。” “不对啊,张女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李道禅轻声念叨着,张余笙不该认识落晴的才对。 “老大,您就不要想了,这件事也不是张女侠原本就知,是慕容亦温告诉她的。” 李道禅恍然大悟,攥着拳头:“这个半愣子,看来是小爷光说不练,他是真不知道小爷的拳头打人有多疼,什么话都乱说。” “老大,你不想这件事让他人知道?” “废话,当然不想……”李道禅一转头:“我有什么想不想的,只是半愣子居然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小爷想跟他报报屈。” “原来是这样,不过老大请放心,师娘不知道这件事。” “师娘?你哪里来的师娘?” 陈尽仇脸上团然一片羞红:“师娘自然宇文家的大小姐。”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娘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可不没有娶她。” “这个老大不说,我也明白。是师娘让我这么叫的。师娘知道我跟老大学武,就让我改口,还给我些散碎银子做了见面礼。” “一点银子就让你这般?那要是多给你一点,岂不是让你干啥都行了?” “那我消磁见到了师娘,就把您的话跟她,我想师娘的性子,肯定能明白的。” 李道禅走到陈尽仇的身边,踢了他一脚:“小爷是不是也跟你说过,祸从口出?” 陈尽仇点点头。 “所以,你小子就别给我多嘴!” “哦。”陈尽仇顿时没了脾气,心里也感到一阵委屈。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看李道禅的样子,倒是他做错了事一般? “别想了,背起石头,咱们该启程了。” “嗯。”陈尽仇站起身,走到巨石旁,挑了一下呼吸,然后便背鳍石头。 “老大,走吧。” 李道禅站起身,然后望向前路。 “看来,这一次小爷又得遇上麻烦喽。” “老大,你刚才说了什么?” 李道禅一摆手:“能说什么?你瞧这周围的景色,春天嘛,咱们也踏春而行!” 第四百一十三章 武道,拿得起放得下 听风楼内听来风,盘古城门迎宾朋。话说龙老怪虽然在江湖之中,这么多年来很少出手,可他仍旧是江湖上那个原本拳有龙虎绕臂走的怒目金刚。 就算龙老怪举办寿宴并未邀请太多人,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浑水摸鱼的纷纷来到盘古城。一时间,盘古城内竟比逢年过节都要热闹。 而落府门外,也有不少慕名而来之人。落秀吉此时坐在屋内,一脸的无奈之色,倒是燕攸霜怡然自得,喝着茶,听着满头汗水的下人通禀。 “夫人,府门外来了不少人,皆是要看老爷的,您要是再不让老爷出去,我们可就守不住门了。” “他们啊,也就是虚张声势,谁人敢硬闯落府?”燕攸霜淡然一笑。 看门的下人可没有她这般从容:“不是啊,夫人,您可没看到门外那些人,身上不是背着刀剑,就是提着棍棒,还有的凶神恶煞,一看面相,就知不是好惹的主,反正老爷也无事,出去瞧瞧,让他们也好离去。” “呵呵,让夫君出去,恐怕这些人反而不会走,会引来更多之人。” “这是何道理?夫人,他们是来见老爷的,老爷见了他们,为何他们还不肯走?”那看门的下人虽然在落府里待了多年,但却从未见过江湖,更不是江湖之人,哪里明白燕攸霜的意思。 不过落秀吉却明白,他开口道:“夫人,既然他们想见,我去见他们便是,难道你还担心发生什么不测?” “夫君说笑了,哪里会有什么不测,毕竟你可是枪王落秀吉。况且这里是盘古城,龙老正在准备寿宴,谁人敢触霉头?而且咱家闺女又是龙老的关门弟子,那些人啊,可不敢上门找事。” “那为何不让为夫出去?要是他们这样在府门外迟迟不肯离开,咱们这里可消停不得。”落秀吉劝说燕攸霜。 而燕攸霜将茶杯放在桌上,缓缓站起身,来到落秀吉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夫君,我一直不愿你出去见他们,你肯定明白。” “为夫知道,你是怕我出去,让他们知晓我这个枪王落秀吉早就已经修为全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夫君知道就好。他们为何上门,可不就是想见见您这位枪王,然后得到一些好处,要么便是能得到你的一些指点。要是他们知道实情,虽不一定会当面说什么,但腹诽难免,我可不想让夫君受他们这些无名之辈的气。”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始终是要出门见人的,这种事难免不了。” “夫君若是出门,我也不拦着。可见他们绝对不行。” “这……”落秀吉欲言又止,他在江湖也行走多年,如何不懂燕攸霜所说丝毫不差。 “来了便是客,就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夫君,那些事可不是我担心的,我就是不愿夫君跟这些人浪费口舌。” “唉……”落秀吉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 他望向院子外,说道:“若是此事放在从前,不管夫人说什么,我都要出去和这些江湖上的朋友把酒言欢,可如今夫人说得没错。” “朋友?夫君说笑了,江湖之上又有几个朋友?就算江湖是江湖,可江湖上的人还是人,他们与这世间的其他人一样,趋炎附势。”燕攸霜谈起江湖上这些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夫人的话有道理,可为何江湖叫江湖?是因为,江湖中藏得住义气,埋得了生死。比之寻常百姓,更重‘情’字。” 燕攸霜坐了下来,看着落秀吉的背影,大概是这么多年,整个落府皆由落秀吉撑着,她从未担心落府会出何事。 在落府内,她是说一不二的夫人,可说到最后,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而她们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但比起落秀吉来说,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正因为如此,在她眼中,落秀吉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要他在,燕攸霜便会感到无比安心,丝毫不怕任何事。 但如今,眼前的落秀吉还是那个落秀吉,可枪王早不是枪王。所以有些事必须由燕攸霜来考虑,也必须是她来。 “你先下去吧,我跟老爷说点事。”燕攸霜吩咐了下人一句,那下人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走出客厅。 “相公,若是有机会让你重返武道,你可愿意?” “夫人为何这般问?” 燕攸霜笑道:“相公如何想的,又岂能瞒得了我,毕竟你我夫妻已经多年,就算我不猜也懂相公你。” 落秀吉看到远处的听风楼上,两条赤红绸带飘下。 “夫人这次想错了。” “哦?相公这么说,那我还真是有些糊涂了。” 落秀吉笑道:“早些年我要是说自己心甘情愿离开江湖,那十有八九是假话,现在嘛,为夫是真的没有。夫人,你过来。” 燕攸霜起身走到落秀吉的身旁,落秀吉指了指听风楼上的那两条红绸。 “夫人看到了什么?” 燕攸霜顺着落秀吉所指的方向看去,将听风楼上的景象。 “偌大的江湖,有几人能做到坐拥一栋听风楼,又有几人大寿风中挂赤红?” “夫人呐,你只是看到了其一,却没有看到其二。那听风楼上的景象可不仅仅是龙老的风光,更是他武道的境界。” 燕攸霜没有说话。 “为夫曾经便想如龙老一样,踏至听风楼的楼顶,登高望远,看一看武道之巅的风景。” “那现在呢?” 落秀吉将燕攸霜的手握在手中:“适才夫人劝我时,握住为夫的手,那时的我心中全无了那些念头。阎罗殿死里逃生之时,我便跟夫人说过一句话,夫人可还记得。” 燕攸霜点点头:“夫君的话,我自然记得。” “所以,夫人不用担心江湖上那些人知道为夫现在毫无修为,便会冷嘲热讽。我啊,是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佛家说得好,若不拿起,如何放下?为夫拿了十几年,自然现在也放得下。” “夫君不管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哈哈哈,这也是我心中所想。不过有有一件事,为夫不想你陪着。” “何事?看来夫君适才说得都是假话。” 落秀吉摇摇头:“夫人误会我了。平安喜乐,愿结发相随。生老病死,我一人独担。” “夫君,你说这话,实在是有些冷漠。” “夫人,难道我说的不对?” “自然。” 落秀吉自嘲道:“如今说这些话都是不能哄夫人开心喽。” “那是自然,我教夫君来说。” “夫人请赐教。” 燕攸霜握紧落秀吉的手:“结发便结命,生世不分离。” 落秀吉微微一愣,面带微笑。 “夫人,我……”话还没说完,只看到一位老人缓缓走进院子。 燕攸霜与落秀吉自然也看到这位老人,毕竟他双手背后,视若无人的样子,让燕攸霜与落秀吉都难免心生疑惑。 “不是说门外之人不可放进来一个,怎么还是有人进了来?”燕攸霜显然有些不悦。 而落秀吉看了一眼院中老人,他看着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夫人别急,先问问再说。” 燕攸霜这才问道:“敢为老人家来找谁,是如何进的落府?” 那老人面容慈祥,双手背后,看着院中一朵淡黄的花朵:“这是什么花,竟有股奇香。” “老人家,我……”燕攸霜还想再问,可落秀吉拉着拉她的手。 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双手一拜:“前辈,此花名为点绛唇,乃是一种罕见的草药,不过它的花香奇特,这才被我夫人种在园子中。” “点绛唇,这名字起的好,看来还是老夫无知啦,呵呵呵。” “前辈说笑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如何什么东西都认得?前辈,如果不嫌弃,进来喝杯茶如何?” “喝茶?倒是不错。这一路前来,路边少有茶馆,多是酒家。老夫已经戒酒多年,路上口渴,却不能喝,着实难熬哦。” “那前辈正好进来润润喉咙。” “那老夫就打扰了。”说着老人走向屋内,落秀吉一侧身:“前辈,请。” 等到三人各自安坐。落秀吉这才说道:“我看前辈好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不过这么说咱们也是有缘,毕竟你父亲喝老夫便讲过几面。” “家父?难道前辈认得我父亲?” 老人点点头:“自然是记得,毕竟一心想练枪并且想以此步入地仙的武夫可没几个。” “前辈所言,确实是家父的夙愿。” “不过可惜喽,当年老夫也着实想瞧瞧一个用枪的地仙武夫,现在看来,倒也未成。” “家父当年何人比武,受伤不轻,即使治好了,也再无精进的可能。”落秀吉想起自己的父亲,平静的心一阵涟漪。 “难道你父亲没有传你武功?”老人看向落秀吉。 落秀吉无奈摇摇头:“晚辈惭愧。” “呵呵呵,无妨无妨,凡事各有天命,不提也罢。” 落秀吉与燕攸霜对视,然后说道:“既然前辈与家父见过,可方便告诉在下您的姓名。” “以前的名字也忘了,现在嘛,老夫叫做余井水。”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断因果 “你们夫妇二人此时定在好奇老夫的身份以及来意吧?”余井水面带微笑,看着落秀吉夫妇,对于他们二人现在作何感想,自然是一清二楚。 “老前辈,既然您将话说明,那我也不遮遮掩掩,虽然看您眼熟的很,但我确实不认得您。”落秀吉听到余井水问出这话,自然也就敞开说话。 余井水笑道:“茶不错。” 燕攸霜自然没有落秀吉的好脾气,她已经吩咐下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可眼前这位竟然堂而皇之来到落府,可见不是下人所位,那么这位便是不请自来。 “老前辈若是来喝茶的,我落府多的是,只是,落府虽然能留您喝茶,却不能让您久留。” “夫人,说的哪里话,既然前辈前来,就是有事,为何要赶人?” “夫君,咱们就算请客,也不是谁人都能来的。”燕攸霜声音微冷。 余井水摆摆手:“你们夫妇二人,感情深厚,就不要为了我一个老头子争执了。” 落秀吉心有歉意:“前辈莫怪,我夫人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性子耿直,言语上有何冲撞之处,我替夫人给您赔不是。” “客气啦,真要说起来,我一个老头不请自来,确实有失礼数。不过嘛,老夫看到门口那么多人,不想跟他们一样,就擅自进来,倒是你们夫妇不要见怪才是。” “这个是自然。不过老前辈还没说,是为何来到我落府。” “这个嘛,说来话长。其实与你们夫妇二人无关,倒是和你的父亲有些干系。” “我父亲?”落秀吉听到余井水提及他的父亲,心中一凌。 落秀吉的父亲早已过世多年,虽然也有些好友,不过大多不在人世。落秀吉又在心中回想数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余井水。 “父亲他的熟人之中确实没有此人呐。”落秀吉在心中说道。 “夫君,你怎么了?”燕攸霜以为落秀吉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落秀吉摆摆手:“无事,无事。” 余井水捧着茶杯,然后说道:“我记得上次来你们落府时,你父亲给老夫喝的茶叫做什么青尖?” 落秀吉又是一愣,然后说道:“看来老前辈真的与家父熟识。” 这话不是落秀吉的客套话,而是因为余井水说出了青尖茶,这青尖茶可不是什么有名的茶,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对于落秀吉的父亲来说确实心头好。 毕竟青尖茶乃是落秀吉的母亲生前亲手所种。 落秀吉的父亲爱喝茶,他的母亲便买下半座山头种茶,所种的茶是其自己亲手培植出的,到其他处想寻也寻不得。 这件事,落秀吉自然是记忆犹新。他小时候,其母亲经常带他到山上摆弄茶园。而多年辛劳终于有了收获,待到满山的茶树上采了新茶以后,便有了取名字的念头。 落秀吉的母亲平生信佛,最喜欢清净,而当时的落秀吉赶巧正在背古诗,当他背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时,他的母亲微微一笑,走到落秀吉面前,问道:“吉儿啊,为娘种的茶需要个名字,你看就叫清涧如何?” 落秀吉问道:“娘,什么清,什么涧。” “自然是清水的清,水涧啊。” “娘,名字是好名字,可太过直白,换一个如何?”落秀吉那时还小,自然有什么便说什么。 他的母亲笑着又问:“那你觉得换成什么好呢?” 落秀吉虽然想让他娘换一个名字,可自己一时也没想好。 见落秀吉摇头,他娘手里捏起一根茶叶,那茶叶青翠细长。落秀吉灵光一闪,拍着手说道:“娘,您看这茶叶,青青的,细长如针。咱们就叫它青尖如何?” “好名字,那就这样叫它吧。” 所以这青尖茶是落秀吉母亲所种,落秀吉起的名字。落秀吉的父亲自然是视若珍宝,平时喝茶都舍不得喝多少,尤其是在落秀吉的母亲去世以后,落秀吉的父亲便把仅有的茶收了起来,若不遇到亲朋好友,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的。 “青尖茶是什么茶?夫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燕攸霜问落秀吉。 落秀吉想起了陈年往事,心中颇为感慨,他回道:“夫人不知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这件事啊,我也未曾跟你讲过,咱们日后再说此事。” 说罢,落秀吉看向余井水:“看来老前辈确实是家父的故交。” “故交谈不上,只是当年,老夫步入江湖之时,从你父亲那里学了两招,老夫曾经说过,日后定当归还这份恩情。” “前辈曾向家父学过武功?” 余井水微微一愣,他说得可是学了两招,落秀吉却说学功夫,这听起来着实有点怪。 “是学了两招,可不是学过功夫,咳咳。” 尖余井水又说了一遍,落秀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是晚辈无礼了,武夫之间,互相切磋借鉴,实属再寻常不过,是晚辈小题大做了。” “无妨。当年老夫初入江湖,拳脚功夫确实不怎么样,你父亲的那两招帮了老夫不小的忙。不过虽然老夫当时还是一个出家人,可不取一分,不给一毫,本就是老夫的行事作风。那时就许诺你父亲到时还了他这份恩情。” 听到余井水这么说,落秀吉心中一暖,可见余井水也是一个讲江湖道义的人。既然如此,他对余井水更加有礼。 “老前辈,家父生平便喜与江湖豪杰交好,能出手相助,定不会吝惜。既然当年家父虽帮了老前辈一些小忙,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老前辈不用再记在心上。况且,就算家父还在,也定会这般跟老前辈说。”落秀吉说道。 余井水端着茶杯,微微摇头:“此话差矣,帮与不帮是你父亲的事,还与不还是老夫的人,看似有干系,却无干系。所以老夫今日前来,就是要还那两招之情。” 燕攸霜对于落秀吉与余井水所说的事,并未全部明白,但她也听出,余井水乃与公公认识,并且此次是来报答的。 不过就算如此,燕幽霜仍然心有警惕,毕竟她不知为何落秀吉如此相信此人。 “老前辈,真的不用。”罗秀吉说得乃是心里话。 余井水将茶杯放下,笑着说道:“还是当年的青尖茶喝起来有味道。” “实在抱歉,老前辈,当年的青尖茶本来就所剩不多,当年家父辞世时,我将剩下的全都用于家父陪葬。毕竟那茶对于家父来说意义颇大,我想就算家父走后,在另一处也定当离不开。”落秀吉说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 “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受什么苦,定当是早登极乐。” 余井水这句话,像是好心安慰,可听起来如何又像是嘲讽。 “前辈,我公公去世多年,还请您说话有些分寸。”燕幽霜说道。 余井水无奈一笑,连忙摆手:“咳,都是当年做和尚时留下的毛病。咱们这些不出家的人,是有些避讳。行啦,那咱们就不说你父亲了。既然老夫跟你说了来意,那么今天这份因果就该断了。” “老前辈,你听我说……”落秀吉还想说什么,可被燕幽霜一把拉住。 燕幽霜说道:“前辈在此稍等片刻,我有话要跟夫君讲。” “请自便。”余井水自然不会阻拦。 落秀吉对余井水一躬身,跟燕幽霜走到屏风之后。 “夫人,有何话不能等回房再说吗?” “夫君,不是我不信你,只是眼前这位到底是何人?” 落秀吉说道:“夫人,我也不知。” “那你为何就听信他的话?难道就不怕被骗不成。” “夫人,以前咱们府上也来过不少人,从未见你如此紧张,为何今日竟忧心忡忡?”落秀吉也不明白一向勇敢大气的燕幽霜,为何今日竟像一个小心眼的街头妇人。 “夫君,若是放在从前,我自然不会担心,毕竟那时的你可是指玄境,一般江湖上的人谁敢来落府谋害你,只是现在,你……” 燕幽霜说着便看到落秀吉的脸色变得难看,然后便话锋一转:“夫君,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江湖上人心难测,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落秀吉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我怎么会责怪你。你的意思我懂。不过这位老前辈一定不会害我。” “夫君为何如此笃定?” “夫人,先让我跟老前辈聊完,我再跟你说明其中的缘由。”说着落秀吉走出屏风后,笑着说道:“让您老久等了。” 余井水则站起身,从袖子中掏出一卷书来,看斑驳的书面,怕是年头不短了。 “这里有一本书,也算是武功秘籍吧,你无事时可以瞧瞧。”说着就走向院子。 “老前辈,这是何意?” 余井水头也未回:“你如今修为尽失,老夫将毕生所学送给你,想必应该能断了当年的因果了,唉,看来还是和尚当久了,改不掉啊。” 余井水长叹一声,燕幽霜刚走出屏风后,只看到院中的余井水消失不见。 “夫君!”燕幽霜担心落秀吉,她走到落秀吉身边,看到落秀吉拿着那本书愣愣出神。 “夫君,怎么了?” 落秀吉说道:“夫人,我想起这位老前辈是谁了。” “是谁?”燕幽霜早就想知道此事。 “地仙佛衣刀,夫人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只为一个人 “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为何还不歇息?”落秀吉将那本秘籍放在桌上。 就算落秀吉已经不再想着武道之事,但余井水送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又怎么可能一点诱惑都没有? 落秀吉反复看了数遍,欣喜若狂之后,竟然有一丝落寞之情。可落秀吉能够清楚感受到心中的这一点点异样。他知自己为何这样想,因为他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执迷于武道。 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本秘籍反倒成了可有可无之物,因为他现在是没有修为的落秀吉,也是将武道放下的落秀吉,一旦放下,并不是不会再拿起,而是因为自己有了掌控自己的能力。 再看这本秘籍时,落秀吉从心,却不再从欲。 燕攸霜自然知道那本破旧书卷是何物,她一直到了夜晚时分,都未曾跟落秀吉谈及此物一句。她在等落秀吉自己选。可在她心中,想的是落秀吉能够选择修炼上面的武功。不为别的,因为她是他的夫人,她不想落秀吉真的这辈子就这样成为一个普通人。 对于落秀吉失去修为,再不可习武一事,心有愧疚。虽然这件事皆因落晴而起,但当时她若是想劝,也定能劝住落晴,无非便是让落晴心中不满罢了。 可她当时也想的太过简单,原以为以落秀吉的修为,就算杀不掉薛自雄,护住落晴也无事。但没想到竟然遇到以外,让落秀吉差点丢掉性命。 若不是不通救了落秀吉一命,怕落秀吉早就已经身死。悔则悔矣,但晚也晚矣。 燕攸霜站在远处,看着落秀吉,微微摇头:“无事,就是这么晚了,见到夫君还没有歇息,我来看看。” “哦,那倒是怪我了,夫人先去睡吧,我一会便来。”落秀吉声音温柔,看着心有担忧,却不愿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燕攸霜。 “相公不睡,我又如何睡得着?”燕攸霜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秘籍。 落秀吉看到燕攸霜颇为在意手中秘籍,拿着书递到燕攸霜面前:“夫人要不要瞧瞧?” “这是那人送给夫君的,我就不看了。” “呵呵呵,夫人等了这么久,可不仅仅因为我没睡吧?” “是。”燕攸霜与罗秀吉结发如此久,二人一颦一笑之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夫人,还在担心我拿到这本秘籍,不知如何取舍。” 燕攸霜点点头:“不是我不信夫君,而是因为,毕竟这可不是一本普通之物。如果那位老前辈没有说谎,那么夫君定能够重新步入武道。” “夫人说得一点没错,按照这本书上所讲,说不得我重返武道不成问题,甚至是不如地仙都有可能。” “那是最好。” “可这一次不同。” 燕攸霜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夫君此话何意?” “若是没有阎罗殿一时,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开始练这上面的功法,可是现在吗,我却没有了着这种念头。” “难道夫君的对武道已经死了心?” “没有。夫人这没什么,你也不用多想。” 燕攸霜说道:“不是我多想,而是机会难得,夫君为何不学?” “哈哈哈,夫人呐,因为我不是习武的料啊。” “夫君对于练武的悟性,别人不知,我又怎会不知?如果真的找到了方法,相公自然不在话下,一举能够重回指玄。” “指玄啊指玄。仙人有指凭空点,凡人灵窍玄又玄。“ “夫君此时念这两句又是为何?” 罗秀吉笑道:“无事,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为何江湖称地仙之下的人为指玄。不管如何武功精深,但都在地仙武夫之下,只能看着地仙武夫指点常人。” “这便是强者为尊的道理。” “是了。不过我啊再也不想地仙境喽,现在一身修为全化去,竟然有一分轻松之感。不用再想那些武道之事。况且地仙如何,指玄又如何?都不是真仙人。生老病死逃不过,谈什么地仙?” “话是这样说,可咱们现在又不是在聊武道之事,只是在说这本秘籍。既然那位老前辈送来了,就是想要相公来练,况且相公原本就缺这东西。” “不缺喽,行啦,夫人,咱们先去歇息吧。”罗秀吉笑着将那本书放在桌子上。 “可,相公……” “夫人,没什么可是不可是,走吧。” 不多时,屋内灯火熄灭,只留下黑暗中的那本秘籍放在桌子上,仿佛院子中的青石一般,静静躺着。 而余井水将秘籍交给罗秀吉夫妇二人之后,则来到一处客栈,他双手一背,看着客栈内的掌柜的。 “掌柜的,我有井水,多少钱一斤?” “呵呵呵,余前辈,既然人已经来了,就跟我上楼吧。”说着,一个背着书箱的青年。 “阁下来的还真是早,比老夫这样的人可要强上许多。 “晚辈跟老前辈比起来,犹如明月之光对萤火,自然不可相提并论。所以,老前辈愿意前来,已经是给足了万通阁的面子。” “哎,不是老夫想要前来,而是龙老怪的请柬都送到了我那里,老夫就算想要装作糊涂不想前来,恐怕龙老怪会记恨老夫喽。” “前辈说这话,晚辈可不敢多言,先上楼吧。” “嗯。”余井水跟这个背着书箱的青年走上了楼。 从始至终,那个掌柜的一句话也未曾说。而青年便是慕容亦温。 等到慕容亦温走到房门前,推门而入,房内干净明亮,不仅如此,甚至早就备好了酒菜。余井水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万通阁想的还真是周到,人未到,酒菜已经备好。 “前辈,请。”慕容亦温把余井水迎了进去。等到余井水坐了下来,慕容亦温才将房门关好,坐了下来。 余井水看着桌子上,不仅有酒,还有一个漆黑茶壶,从里面飘出一阵茶香。 余井水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端着茶杯在鼻尖一闻,赞叹道:“好茶。”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原本客栈掌柜的之准备了一桌酒菜,慕容亦温前来后,立即命他快去备一壶好茶,而且要最好的茶。 那掌柜的见慕容亦温脸色都变得难看,立刻知道自己办事不周到,急忙去准备。这才有了余井水现在喝的香茶。 “前辈喜欢就好。” “老夫能不喜欢?你们万通阁竟然给老夫接连送去三封信,比之龙老怪来的还要急切,老夫想,若是不答应你们阁主,怕是老夫也不能消停。” “老前辈说得哪里话,我家阁主这般做,实在是觉得打扰老前辈多年清净,实在是有些冒昧,可阁主确实有事想求,真的希望老前辈能够答应。” “答应,答应,老夫都已经从落府出来了,自然是答应了你们阁主。” 慕容亦温一举杯:“所以晚辈这才多谢老前辈。” “哎,不用如此客气。”余井水说道。 他将秘籍送给落秀吉,可当真是因为落秀吉的父亲,关于这一点,余井水可是丝毫欺骗都没有。 不过恰巧的是,万通阁阁主竟然接二连三让人送信前来,说的事竟然也是此事。余井水原本已经有了打算,又不想让万通阁觉得他此举乃是因为他们万通阁,这才多次没有答应。 可万通阁实在坚持不懈,让余井水不得不答应。 “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过老夫倒是想问问,你们万通阁是如何知道,老夫所创的功夫,能够治愈经脉?” “呵呵呵,老前辈,我们万通阁可是叫万通的。” “小娃娃,跟老夫耍文字可没有意思。”余井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茶越喝越香,让余井水欲罢不能。 “老前辈,晚辈确实没有在敷衍您老。” “那就快跟老夫说。虽然老夫做了几十年的和尚,不想动刀动枪的,但杀人可也做不少了。” “前辈莫急,实话跟您说,这件事自然跟您原本出家的那所寺庙有关。” 余井水无奈地摇摇头道:“果然如此,这么说来,老方丈仍然活在世上?” “嗯,佛缘高僧虽然年事已高,可佛法大成,身体仍然康健。” “老方丈可是一个惜字如金地主,他又为何会告诉你们这些事?” “这个嘛,晚辈就不知了。我家阁主曾经前去看望佛缘高僧几次,二人相谈甚欢,问及老前辈您时,佛缘高僧可是说个不停,看来时想您了。” “哈哈哈,小娃娃真会说笑,出家人四大皆空,哪里有什么想不想的。再说,佛缘想老夫的话,那也肯定是因为庙里没人给他挑水吧。” 慕容亦温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余井水会说这些话。 余井水将茶杯放下,这才端起酒杯,问了一下,可见酒并未入他法眼,又将酒杯放下:“看来还是有你们万通阁不知道的事。” “这个是自然。” “行啦,酒菜我就不客气了,毕竟跑了这么远,不过你们竟然想让一个废人重返武道,可见另有所谋。” 慕容亦温笑道:“这个是自然,但原因没有老前辈想的那般复杂,皆只是因为一个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手足情深?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薛自庸沉默不语,而他身旁的隐卫,则心中忐忑。虽然薛自庸平日里没有什么官架子,可他的行事作风却不像他的名字那般,而是庸中带刚,这些年来,被他下命杀掉的隐卫就有十几人之多。 十几人,这已经不少。凡是隐卫必定得金刚天字阶,这放在江湖上已经算作高手,就算是放在朝廷上,想要训练出这样的隐卫,也不是容易的事。 如今薛自庸让他命人盯着薛自雄,并未让他去刺杀。这已经算是最轻松的活,可就算如此,人还是被跟丢了,他心中如何不慌? “大人莫急,我这就派人四处寻找,定能找到。”因为急忙率先开口,若是等薛自庸说话,他只怕薛自庸会责罚于他。 “来此城之前,你跟我说过,薛自雄就在这间客栈留宿。” 隐卫低头说道:“是的,大人。手下人确实一路跟随,一直来到此城。又因薛自雄乃是指玄高手,手下人为了不误大人的好事,不敢太过接近。” “我记得是让你们跟紧了吧。”薛自庸微微一笑。 “大人,您听属下说……” 因为还想解释,可薛自庸一抬手:“行了,你心中如何想的,我自然明白。不过此事可不一样,我之前惩罚其他人,那都是为了陛下的事,今日的事说起来只是我的私事罢了,就算你们跟丢了人,也没什么。” “大人明鉴。” “我可不像我的那个兄长,心狠手辣。不过自从陛下让我带领隐卫这么些年。我确实也明白了许多东西。有时候,杀几个人还是有必要的。” “大人……”那隐卫一听薛自庸的话,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想说什么?” 薛自庸淡淡地一问,反而让隐卫不知该说什么。 “大人,属下并无话可说。” 薛自庸走到桌子前,摸了摸茶杯,摇摇头,又来到床边,看着整齐的被褥,他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此事是属下无能,原本还想为自己开脱,可听到大人的话,属下以为没有必要。” “哦?难道不担心我责罚你了吗?” 隐卫抬头道:“大人若是想杀属下,便不会跟属下说这么多。属下怎么说也跟您多年,刚才的辩解,虽然愚蠢,但更是在侮辱大人。” “呵呵呵,不得不说,你刚才的说的话,马屁拍在无形之中,让本官也不好再扮鬼脸了。坐下休息一会吧,人既然已经走了,便不用急。” 说着,薛自庸独自坐在椅子上。 “大人,属下不明白。” “没什么,就跟你讲讲陈年往事,你可愿听?” “大人想说,属下自然愿意听。”隐卫此时才坐了下来,给薛自庸倒了一杯茶。薛自庸看着茶杯,面带微笑。 那隐卫自己也倒了一杯,刚想喝时,只听薛自庸说道:“故事还没听,怎么就开始喝茶了,这样的茶可没有味道。” “属下冒昧了。”隐卫颇有些尴尬,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襟危坐。 薛自庸说道:“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似乎从未想过此事。” “大人说的是何事?” “你也知道,薛自雄是我兄长,虽是手足,可有血海深仇,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这件事,属下自然知晓。” “可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对自己的这位兄长执念如此之深。” “杀妻害子之仇不共戴天,大人要报仇,此乃情理之中。” “是情理之中,这不假。可为何我那个的大哥杀了我父亲,又杀了我的妻儿,却独独留我一人苟活?这么多年我可谓是从来没有听过挑战我这位大哥,但他偏偏就是不杀我。” “大人如此说,属下也不明白。” 灯火飘摇,在灯火中的薛自庸竟然有几分释然。 “看到如今我的这位兄长四处辗转,四处躲藏,我突然想通了一点。” 隐卫此时却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杀我,而是比杀我更有意思的是留我活着。” 隐卫听到这种话,更不敢擦嘴,端起茶杯又想喝茶。 “怎么又急了?难道我说的话很无趣?”薛自庸的余光扫向隐卫,他登的一个激灵,将茶杯放下。 “大人请说,属下再也不敢了。” “如果有人想杀你,你是直接将他杀了了事,还是更愿意留他一命,日日戏耍他,看到他想杀你却办不到的滑稽的模样?” “这个嘛……” “你现在有些忧郁,那便是心中也不知该如何选。” “属下确实不知。” “其实不是你不知,只是你不愿承认,因为如果可能,你绝对会像我那位大哥一样。” “属下可不敢谋害大人。” 薛自庸哈哈一笑:“不用惊慌。我自然明白。所以,我便是我那位兄长的玩物。而且是那种,他只要不杀我,我就绝对不愿死的玩物,如此廉价,而又如此耐玩,谁也不会舍得丢掉。” “大人言重了。” 薛自庸摇摇头,然后说道:“言重?我怕是说的轻了。所以我现在在想,是否也要跟他玩一玩呢?” “大人的意思是……” 此时薛自庸缓缓站起身。说道:“出来吧,大哥。” 隐卫一听,也跟着站了起来,可他并未在房中看到有人,心中疑惑:“大人,您在跟谁说话?” “我都说了如此多,不知有几句话猜对了大哥的心思?这么多年,你坐在父亲的位置上作威作福。看着我这位弟弟整日玩着小孩子的把戏,是不是心中欢喜的很?”薛自庸继续说道。 可房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 “大人,薛自雄还在此处?”隐卫此时才明白过来,跳到薛自庸的面前,拔出短剑,环顾四周。 “呵呵呵,你我手足情深,我如何舍得杀你?”良久,薛自雄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隐卫浑身一紧,想要找出薛自雄的藏身之处。 “茶未凉,被褥还如此齐整,大哥看来是做了你那个地藏王之后,便忘了刺客是如何做得了。”薛自庸淡淡说道。 “哼,不是我不知,而是你的那些奴才们跟的紧。” “哦?堂堂的阎罗殿殿主,竟然还怕几个小小的金刚境?” 薛自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是怕,而是麻烦,猛虎遇狼,避而远之。不是因为怕狼,而是他身后的狼群。”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毕竟我手下的隐卫,还真没几个指玄,倒是大哥,一个指玄,好生了得。” “收起你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都是冷嘲热讽罢了,早知道便应该杀了你!” 薛自庸拍了拍隐卫的肩膀,说道:“咱们今天不需动手,坐下来再歇息一会。” “可是,大人,此人就在暗地里藏着,如何能不防备?” “哈哈哈,你是不懂我的兄长,他的胆子可没有他的武功境界高,我说的对吗?”薛自庸大声问道。 “一群无能之辈,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薛自庸笑道:“大哥想动手,尽管动手便是,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不过,在大哥的眼中,谁人的命有你重要?适才你也说,害怕我的手下,若是你想动手,还会在这里跟我废话吗?” “薛自庸啊薛自庸。这么多年来,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大哥教训的是,毕竟我从小就比不过大哥你。不过现在可不同,大哥似乎想躲着我啊。” “废话少说,你若没有其他想说的,那咱们日后再也不用相见。” “别啊,刚才还说手足情深来着,为何现在又要拒人千里之外?” “只是我没想到,你一个废物也有得势的一天,不要得意,说不得哪日,你还会落入我的手中。” 薛自庸摇摇头:“大哥到了现在还在自作聪明。行了,我也知道不是你不想问,而是急于离开此处。怎么说,你我还是兄弟,今晚,我会放你离开。” “就算你想留我也留不住!”薛自雄怒声道。 而薛自庸并不在意:“今日我不仅放你走,毕竟兄弟一场,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否则,日后大哥死了的话,也不知为何而死。” “你放心,想让我死可没那么简单。” “谁知道呢?大哥,到了现在,你就没有想过,为何阎罗殿毁于一旦?难道只是因为枪王落秀吉?” “毁我阎罗殿之仇,我定当让他百倍奉还!” “别急嘛。毁你阎罗殿的是落秀吉,但事情的源头可不是他。大哥难道真的不打算好好想想?” 薛自庸说罢以后,良久薛自雄都未曾再开口。 “我想大哥应该想到了一些。十三不是你能惹的人,阎罗殿被毁是迟早的事。所以日后,大哥就不要想着什么报仇,如果隐姓埋名,像我一样苟活于世,说不得还能多活两年。” “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不过大哥是不是该走了,虽然我会放你离开,不过嘛,心中还是想杀你,在我忍不住之前,快走吧。” “大人,现在动手如何?”隐卫问道。 薛自庸摇摇头。 许久薛自雄都未曾回答,薛自庸走到桌前,将茶杯中的茶倒在地上,顿时一股白烟。 隐卫看到如此,大吃一惊:“大人,这……” 薛自庸笑道:“呵呵呵,我的大哥还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巧合 “大人早就知道酒中有毒?”隐卫察觉自己的失态,收了惊容。 薛自庸微微一笑:“在我们来时,我便感到异常。” “属下不明白。” “你不明白,实属正常。毕竟你跟我那位兄长可不熟。不过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这点,我还是了解他的。”薛自庸将茶杯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片刻。 “薛自雄锱铢必较。既然察觉有人有人跟随他,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现在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数。虽逃命要紧,但能杀一个他必不放过。” “若不是大人察觉的早,恐怕属下现在已经没了性命。”想到此处,隐卫便觉得背后发凉。 薛自庸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若来的不是你我二人,也不会在此处坐下来闲谈,更不会喝茶水,这是碰巧。不过这也正是薛自雄的可怕之处,就算有一丝机会,他也会杀人。且不说你我没喝,但等到明日,难道这客栈中无人会喝吗?他薛自雄可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此人真是用心歹毒。” “江湖上有什么歹毒不歹毒的,生死是最大的事。不说江湖,就算我们隐卫这些年,又做了哪些事,你岂会不知?月黑杀人,明枪暗箭的,还少吗?” “那都是听命于陛下,为的是江山社稷。”隐卫义正言辞。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听命于谁并不能改变我们所做之事。杀人便是杀人,难道听命于陛下,就不是杀人?奸臣贼子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你们不是江湖出身,怕效忠陛下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根本不会想这些事。” 隐卫确实如薛自庸所说,心中只有皇命:“大人,且不敢私议圣上。” “呵呵呵。我可不是私议圣上。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看的比你们多,所以陛下才会选我来统领隐卫的吧。” “圣上的心意不是属下能揣摩的。” “好啦,既然薛自雄走了,你们盯着他便是,不过这次要小心一些。原本他不知跟随他之人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贸然动手。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不过毕竟他还不知我等是圣上手下的隐卫,所以有必要的话,薛自雄定会杀人。” “属下明白。” “嗯。听好了,你们的命很重要。并不是说多值钱,而是你们的命都是圣上的,所以不可轻易死掉。” “是,我一定吩咐下去。” “行啦,咱们该说说正事了,龙老怪的事怎么样?” “属下听从大人的吩咐,让手下之人跟随,不过大人请放心,毕竟龙老怪乃是地仙武夫,所以手下的人绝不会像今日一般。” “做的不错。龙老怪的武道境界,如今的江湖,可是没几人能跟他相提并论,所以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他一旦动起手来,必死无疑。” “属下一定谨记。不过大人,龙老怪不管怎么说,都是江湖中人,为何我们要盯着此人?” “是不是觉得他跟薛自雄不同。不管怎么说,薛自雄跟我也算是有点关系。但龙老怪跟朝廷并无瓜葛,是吗?” “大名明白属下的一丝,属下也不隐瞒,您说得没错。” “嗯。这件事啊,我也不知。毕竟这么多年,龙老怪跟朝一点瓜葛都没有。但是我多想也好,是我有意也罢。我觉得龙老怪这一次离开盘古城,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大人请明示。” “嗯。如果放在以往,我也不会让你们跟随此人。一是他的武道颇高,你们就算去了,也恐生出他变。但现在不同。到底有何不同,我暂且不能跟你说。” “大人不便多说,属下也不再问。大人,如今的龙老怪缓缓前行,也不知要去往哪里,看上去就像是游山玩水的一般。” “哦?这么看来,还真是有些意思了。”薛自庸笑了笑。 “龙老怪一向窝在盘古城,我听说,现在盘古城中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又在为其张罗着什么大寿?” “是。已经有些时日了,看上去煞有介事。” “过大寿?呵呵呵,所以这一次他的出行更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若是龙老怪自己想过大寿,那为何他此时不在盘古城,而是现在出来门。就算是出门,也没什么,毕竟龙老怪虽然是龙老怪,偶尔有事要离开盘古城也说得过去,可现在照你所说,他更像是游山玩水啊。”薛自庸略一思量。 “嗯,这几日,龙老怪漫无目的,走到哪里便是哪里,有时,明明城中有客栈,却要再城外露宿。如今听到大人这般说,他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龙老怪到底因何出门,你我还不知晓。你们盯着便是,发生何事一定跟我说。” “明白了。”对于龙老怪这样的江湖中人,虽然隐卫没有说其他的,但是经由薛自雄一事后,他对薛自庸如何安排再无意义。 “嗯。我想过不了几日,就应该知道龙老怪此行的目的了,毕竟盘古城那便敲锣打鼓地给他准备大寿,不管是他地意思,还是门下弟子地意思。龙老怪都不可能在外耽搁太久的,你们便再辛苦一些。” “为圣上办事,属下义不容辞!” “嗯。对了,宫里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毕竟薛自庸再江湖上,可不能一副做官的做派,他还得继续扮演为一位说书先生。所以李元长虽然让他掌管隐卫,可李元长的命令也得经由隐卫之手,才能让他知晓,故才这般问。 “宫里前不久确实有圣旨下来。” “是何事?属下原本早就像交给大人,但想着今晚,大人还有事要忙,便没有交给大人。” “拿来吧,让我瞧瞧。” 隐卫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黄纸,这么一看,确实李元长的圣旨。他接在手中,看了一遍,却没有说话,而是坐了下来。 隐卫见到适才侃侃而谈的薛自庸此时经不说话,心中也有好奇,等了一会,问道:“大人,陛下有何吩咐?” “这一次不是陛下的吩咐,而是夜公公。” “夜公公?”隐卫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虽不是圣上下旨,但若是夜公公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夜公公等同于圣上,不知大人为何心有忧虑?” “正如你所说,夜公公平日里下命,我并不会好奇,但这次却是召我等隐卫回宫。” “召隐卫回宫?!”此时薛自庸身旁的隐卫也不禁疑惑。 隐卫可谓是皇帝李元长的耳目,自然是要在宫外行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召他们回宫过,为何此时竟下如此的命令,况且还是夜公公,并不是李元长亲自下旨。 “看来,你也有疑惑。若是召我等回宫,看来宫里出了事情。” “宫里能出何事?那可是皇城。再说,隐卫中的指玄高手都在宫内,还有禁军把手,哪里需要将我们这些人召回?除非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是一定的,不过到底是何事,我也不知。虽然我知道一些事,但却还未到让我等回宫的地步。” “大人是否要上奏圣上,问清何意?” 薛自庸皱着眉头:“容我再想一想,虽然此事疑点重重,可既然夜公公下命,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但若是我等回宫,那宫外之事可就没人处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此事还请大人定夺,事不宜迟。” 隐卫的话,薛自庸自然明白。他也知道其中的轻重。如果是李元长下旨,那么他自然不会迟疑半分。但夜公公下命,这有点不同了。 虽说在他们隐卫看来,夜公公等同于李元长,可夜公公毕竟不是李元长,就算下命,他们也不一定照办。 另外,薛自庸原本还另有打算,这就要说起李道禅了。自从薛自庸知道李道禅没死后,便一心想要将他找回来。 这么久了,他也一直派隐卫四处寻找,毕竟隐卫人手有限,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此外,龙老怪的这次出行,他隐隐觉得其中会有什么什么干系。 虽然他也曾多次在心中自嘲自己多想,可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薛自庸问道:“我让你找的刺客,可有了消息?” “大人说的是阎罗殿的刺客十三?” “他现在应该叫李道禅,先不说这些。是否已经有了下落?” “大人若是不问,属下差点忘了。” 听到隐卫这么说,薛自庸微微一笑,看来此人对于李道禅并未放在心上,他也不但算跟此人说明,毕竟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正是此人,他现在在哪?” “据下面人来报,此人刚刚现身江湖,说来也巧,此人正在前往盘古城的方向,看来他是准备凑一凑龙老怪大寿的热闹。” “哦?”薛自庸沉吟一声:“难道真的是巧合?” “大人,您说什么?” 薛自庸回过神来:“无事,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日就去前往盘古城。” “盘古城?大人,为何要去往那里,夜公公的命令又该如何?” 薛自庸笑道:“呵呵呵,和有些人比起来,夜公公的命令也算不得什么。”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徒的命 “酒有一味,人生无常。”一个面带花脸的黑衣男子半靠在栏杆前,悠悠然叹了一声。一旁的苟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几日,酒庄又酿了不少酒,他们忙得晕头转向,再看看旁边的广知南,一脸悠哉,仿佛面前的事与自己无关。 苟理一脸嫌弃:“你若不想帮忙,酒庄外大的是,哪里都够你歇了,不要在这里充大爷。” “我就是一个跑江湖的,也不懂你们酿酒的行道,万一帮了倒忙,岂不是坏了好事?”虽看不清广知南的面容,可听他的意思,对于自己“游手好闲”不知不觉。 苟理将肩头上的毛巾往地上一摔:“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苟理已经够懒了,怎么也没想到,你比我更懒。” 广知南双手环胸:“这话说得可不对,有活要干却不干,这叫做懒。我本就不是你们酒庄的人,没活可干,这叫闲。” “闲个屁,除了整天在酒庄瞎转悠,你还会干点啥?” “这话更不对了,我在酒庄可不是瞎转悠,那是在保护你们,要不然酒庄怎会如此太平?” “你说什么?还真是回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没来之前,酒庄也太平。” 广知南摇摇头,也不接话。见到他这般,苟理火气却又添了几分:“我说……” “废话多,难道用嘴就能酿出酒来?”一旁的凉景义也是满头大汗,训斥苟理。 苟理一听,连忙陪笑:“师父说得是,是我嘴欠,我闭嘴我闭嘴。” 而凉景义瞥了苟理一眼,低头干活。苟理恨得牙根痒痒,抬起手对广知南挥了挥,便也继续忙活。 离苟理想杀凉景义已经过去有些时日。而这对师徒,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一般,亦如从前。只不过自从那时起,干活越发的卖力,对于凉景义的斥责,再也不顶嘴,但倒是每次都笑呵呵的应承下来。 而广知南也没有离开,反而依照他的诺言,跟随苟理,寸步不移。 苟理虽然表面上看不惯广知南整日瞎晃荡,可也明白,广知南可谓是言出必行,遵从当年与徐升平之间的承诺。对于这件事,苟理内心感激。可他从来不是把谢字挂在嘴边的人,反倒是对广知南冷言冷语。 李道禅将苟理打个半残,又说了些话,真要说让苟理明白了什么大道理,那也没有。不过对于现在的苟理来说,生死再也不是一件事。 生死嘛,一线之间。谁死了不留下些遗憾?谁还没有几个愧疚之人,何必如此介怀?大不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为仆为奴再还便是。 但是,他与凉景义是一路人,而跟广知南不是。虽然不知道当年的徐升平对广知南有何恩情,但就冲他这份仁义,苟理也不想自己牵连上他,这才想借着难听话将广知南气走。 可广知南却每次全当耳旁风,虽然也会接话,不过从来不气。这倒是让苟理气得不轻,日日骂他榆木疙瘩。 “都给你小子说了多少遍,封酒时一定细心,怎么还是不记?”凉景义挥着手就在苟理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师父,差不多行了,我看封的就已经够严密了。” 凉景义一听,瞪着眼大声说道:“还不快弄,整日里就会耍嘴皮,你还能做些什么?” “师父,您别急嘛,大不了,今天我再多干一些,反正都熟得很,没啥问题。” “呵呵呵,勤快的不是地方,啥时候能偶独当一面了,再来跟我说这些,否则啊,我可不愿听你唠叨。 苟理可不曾唠叨一句,而说话更加难听,丝毫不给苟理面子。苟理点头称是:“师父说得对,都是徒弟我的错。” 苟理又在认错。到了凉景义的耳朵里,他也明白,为何苟理对于他来说,言听计从。自己无意间摸了摸身上的伤疤。 这伤口易好,可疤痕难消,当时一幕幕仍在眼前,凉景义嘴角一勾。 见到苟理现在如此任劳任怨,不管受到何种责骂,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凉景义颇为欣慰。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让苟理明白这些道理,可苟理始终不听,却没没想到,一个陌生的李道禅,一顿狠揍,就能让苟理明白。 早知道,凉景义也定当会打苟理一顿。虽然心中这样想,可也只是说笑罢了,凉景义也知,苟理能够明白,多半是因为李道禅的话。 就是不知李道禅跟苟理说了什么?当时苟理面带歉意来到酒庄前,迟迟不敢进来,凉景义能够下床后看到苟理,神色严肃。 而掌柜的则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说道:“凉师傅,这小子这样在门外已经有半月了。你还别说,之前总想让他再酒庄里多留些时辰,好好学点东西,他从来不听。现在反而取了真经,成佛了。” 凉景义也不是那种说软话的人,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言语。又过了一段时日,苟理日日如此,他才走了过去,对苟理说道:“天天这么在门口看着,你以为酒庄是养闲人的地方?” 苟理摇摇头,默不作声。掌柜的走过去,笑着说道:“行啦,凉师傅是让你回酒庄呢。” 听到这句话,苟理热泪盈眶,说着跪在地上。 凉景义一转身,冷哼一声,什么都未说。 而苟理亦是如此,只不过他给凉景义磕了三个响头,便走进酒庄开始忙活。 “好啦,时辰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都休息去吧。”凉景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虽然面容仍旧严肃,可看着这一缸缸酒,心中欢喜,心里盘算着,又能酿出几缸上品来。 而苟理则直起身,走到广知南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可算是忙活完了。” “可不是嘛,原本我以为酿酒也是一件轻松事,没想到竟然如此麻烦。” 苟理翻了一个白眼:“你若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省得说出来惹人烦。” “话有好坏,可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有些事,到底都是糊里糊涂的,这点,你不比我明白?” “你少在一旁冷嘲热讽的,我苟理是糊涂了一次,可我最起码不懒,不像某些人,真的是一个游手好闲,你说怎么也算是一个江湖上的好汉,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丢人,绝对丢人。不过呢,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办法,所以才戴了一副面具,怕人认出来不是。”广知南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言语戏谑。 “行了吧,真以为我是在夸你?” “夸不夸的,咱也不在乎,不过有些事要跟你说说。”广知南坐在苟理身旁。 苟理向一旁挪了挪:“有事说事,别弄得这般亲近。” “呵呵呵,咱俩谁跟谁啊。” “自然是你跟我,所以,还是离我远点。” 广知南摆摆手:“行吧,那你就坐在那里,好好听我说。是时候该离开酒庄了。” “没想到这么快。”苟理看了看旧庄内的那十几缸新酒。 “听你的意思,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以啊,小子。” “不用夸我,我没你说的那般厉害,只不过,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的,毕竟有些事我想夺也躲不掉。” “哈哈哈,看你的样子,怎么成了生死离别,可不是有人来要你的命,不过嘛,有些复杂罢了。” “不是有人要来杀我?那我为何要走?”苟理有些不明白。 广知南笑道:“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罢,江湖呢,就是你们现在还未酿成的酒,浑浊不堪。各种势力与人混杂其间。有人要杀你,也有人护着你,比如说我。现在,要杀你的人呢,有人帮你挡住了,不用担心。” “既然江湖上有这么好心的大爷,那我为何要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人帮你挡住杀身之祸,可不是不要钱的。”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不过既然不是真心为我好,又为何帮我?” “我说你小子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都说了,他们帮忙可不是白帮的,自然要你帮他们做事。” “呵呵呵,不是我明白,而是我想说,他们想让我做的事,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事吧?” “呃……其实我不想说得太过直白,可你小子还真不是好糊弄的。其实这件事简单也不简单。既然你想活,就得拿别人的命来换。” “哦,拿谁的命?” “谁的命有何区别?反正换来的都是你自己的性命,你只需要给个答复就行。” “怎么没有区别?我不是你们江湖之人,既然要杀人,肯定得问个明白。” 广知南想了片刻,然后低声对苟理说了几句。 然后他大声问道:“如何?” 苟理低着头思量着,没有直接回答广知南。 而广知南更是不急,在一旁静静等着苟理回话。 苟理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不答应也是不行了。” “呵呵呵,答应了就好,就不用我去跟人拼命了。” “你的那条名还是留着吧,既然咱们打不过别人,认个怂,装个孙子,也没什么。” “是这个理,所以,从今日起,你就跟我开始学武,别说,那些人开价不错,可是送来了两三本不错的功夫秘籍。” “哎,学吧,学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到了何时,我都是一个学徒的命!”说这话时,苟理望向远处的凉景义,眼神深邃。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人是江湖由己 “师父,您老放心,我就是出个远门,说不定没几日就回来了。”苟理一脸陪笑,端着茶杯送到凉景义的面前。 “你想去哪,不用跟我说,只要不为非作歹,惹了麻烦回来就好。”凉景义还是那副严肃面容,不过还是接过苟理送到面前的茶。 “瞧您老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啊,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也就嘴厉害点,真要遇到什么事,肯定拔腿就跑,惹事,我是不会干的。” “避事不是怕事,遇见麻烦事,跑了不丢人。如果不自量力,明知不可为而为,那才会沦为笑柄。” “是是是,您老的话我记住了。那我走了啊。” 凉景义却叫住苟理:“慢着,既然是要出远门,身上得有个盘缠,所谓穷家富路,遇事可以跑,要是没了银子,跑也跑不掉。” 此话一出,苟理绕着头,呵呵呵几声,说不出的尴尬。要说苟理身上有钱?那才是见了鬼,平日里做了学徒,能给点银子,那也是掌柜的发了善心。可善心这东西又不是路边的枯草,割了一茬还能再长一茬,那是用了一分少一分。 不过好在酒庄包吃包住,所以苟理平日里没钱也不放在心上。况且,正因为掌柜的给不了几个钱,在酒庄喝酒从不收银子,这也倒成了好事。 “师父,出个门,又不是游山玩水,不需要什么银子。” “你说不要就不要?出了门可不像在酒庄,没钱,想要住店吃饭,比登天都难。” “可掌柜的平日里给的银子就那么少,我又不是其他伙计,是一个长工,还是学徒呢。” 凉景义将茶杯放了下来,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虽然咱们行有行规,做学徒的不出师,没有工钱可拿。但我毕竟是你师父,不能亏待了你,这些银子你带在身上。” “师父,我哪能要您的银子,您快收好。” “我都拿出来,怎么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凉景义瞪了苟理一眼。 苟理说道:“不是,师父,这银子我真不能要。” “行啦,这些银子也不是我白给你的。虽然掌柜的没有工钱给你,但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虽说没有出师,但你的手艺比酒庄内的其他伙计不知好上多少,平日里你也出了不少力。所以,你平时上工,我都给你记着呢,这便是从我工钱里拿出的属于你的那份。” 听到凉景义这么一说,苟理微微一愣,伸手接过钱袋子,良久不说话。 “怎么不言语,难道嫌少不成?” 苟理摇摇头,说道:“师父,您待我是真的好。” “少在这里跟我溜须拍马,我给你这份银子,可不是什么待你好,而是凭良心做事罢了。这些呢,还不是你所有的工钱,我暂且就给你这么多,怕全部给你,你路上花光了。” “这些就已经够了。”苟理连忙说道。 凉景义点点头:“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你走吧。” 苟理抬起头看向凉景义,说道:“师父,您老放心,我就是出个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平平安安回来待在您身边。” “平平安安是正理,不过可不是为了待我身边,我不用你陪着。” 苟理跪在地上,给凉景义磕了一个响头:“师父,我不在的日子里,您多保重。” 说罢,起身便走,头也不回。 凉景义看着苟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希望祖师爷保佑,让这傻徒弟平安归来。” 广知南在酒庄内等了半天,见苟理终于从凉景义的房中出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走了呢。” “想走不想走,容得了我吗?”苟理看着广知南,问道。 广知南一耸肩:“貌似不成。”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吧。” 看到苟理申请严肃,广知南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所以也不再说什么。跟在苟理身后,悠哉走着。 “对了,既然要出门,你也不收拾一下行囊?不会以为这跟你去城里送个酒那般简单吧。” “我又不是什么阔绰的富家子弟,可没有那么多东西要拿。” “可不要嫌我啰嗦,最起码带几件换洗的衣物也好。不然到时候,连个衣服都没有,岂不是太寒酸了。” 苟理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广知南。 “怎么不走了?”广知南虽不知苟理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懒得多想。 “帮我之人,当真说只要我出手杀了他想要杀之人,就能两清?” 苟理双眼一眯:“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过怎么又想起这样的老生常谈,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件事没得选。” 苟理深深看了广知南一眼,见他避而不谈,只得将头一转,说道:“我这样,是不是也算作半个走江湖的?” “哈哈哈,要是让我说,我觉得是。” 苟理肚子向前走去,也不回答广知南。 广知南随即又跟了上去,见苟理不说话,也不知他作何感想,说道:“其实有些事,你不必想太多。” “我一向想的很多,自从知道了我的身世之后。或许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有些时候,容不得我不想。” “虽然江湖多风雨,可人活在世,谁不是风雨飘摇?不同的是,有人遇见风雨便想着躲着藏着,而江湖二字就是风雨,人在江湖,身无斗笠穿雨行。” “你闲杂跟我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 “哈哈哈,懂也好,不懂也罢。我说你且听。因为这些话迟早你会明白,就算不是我说,也有人说,就算你不想,迟早也会想。”广知南笑了一声。 苟理问道:“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与其他人一样,找一处安身,遮风挡雨?” 广知南指了指苟理,然后说道:“因为有人不准。” “我的命,为何让他人指使?”苟理说这话,心中还是有些不情愿。 广知南摇摇头:“这问我作何?毕竟我也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身为他人走卒,怎还想着做自己的帅将?” “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倒也不那么糊涂了。” 广知南拍了拍苟理的肩膀,然后说道:“还是问问武功的事吧。” “武功的事,我就算不问,你也会跟我说。” “何以见得?” 苟理望向远方:“因为,想让我杀人的人需要我练武功。” “小子,没想到还是个明白人。这么跟你说吧,现在跟你谈武功事想让你早做准备,毕竟武功不是一蹴而就,但越早学,你就越有自保的机会。就如棋盘上一样,有的不过是马前卒,迟早变为废子,有的反而能够直捣黄龙,夺了对面的主帅。” “我倒想一日便成为武林高手,那样,恐怕别人便再也不能指使我。” “哈哈哈,真的以为学了武功便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武夫武夫,二字便能看出,世人对咱们练武之人的看法,能有多高?贩夫走卒说的一点没错。你我也就这般喽。” “听你说了这么多,尽是对江湖的感慨,对武夫也嗤之以鼻,那为何练武又江湖?”苟理问广知南。 广知南沉默了片刻,却只是轻飘飘一句:“谁知道呢?” 二人虽然离开城镇,却没有做什么细致的打算,就这样聊了一会,便各自不说话。不知不觉来到山林之中,见天色已晚,生了篝火。 夜色虽美,可二人都不是风雅之人,并没有心思赏月赏景。坐在篝火前,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二人,背后便是黑漆漆的夜。 “学武功虽然想要有所成就很难,可剑走偏锋的话,说不得也有一番建树。” “你练的是什么功夫?”苟理问广知南。 广知南笑道:“小子,动不动规矩,哪有一上来就问别人练了什么功夫的?所为出其不意,江湖上更是如此,你若是和人打架,出手前便被他人知道了招数,这岂不是失去了先机?” “哦,原来是这样。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自从认识以来,你便一直带着这副面具,从来没有摘下,便对你好奇的很。” “我之前就说过,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不愿露脸。” “这话偏偏三岁小孩子倒还好使。” 广知南叹了一口气:“唉,说实话也没人信。” “你不是说他们给了我基本武功秘籍?都是什么功夫?” 广知南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小子真的不打算问此事了呢。这基本功夫,虽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不过也是我特意为你要来的,练了之后也不会多强。” “那练了还有什么用?岂不真是浪费功夫?” “此言差矣,小子,只要你用心练,再加上我的指点,虽然不会很强。但有一点,你绝对做得到。” “不强还能有何用?难道就是一些花架子吓唬人?” 广知南挑了一下篝火,火焰四溅,苟理不禁眯起双眼,就在此时,广知南手拿匕首,已经来到苟理身前,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寒气逼人。 广知南笑道:“虽然不强,但谈笑间可取人性命。” 第四百二十章 人见烦之周剑三 摸着没有一根头发的脑袋,周剑三蹲在溪水边欣赏着自己的“俊朗”的容颜。 “唉,本大爷怎么能生的一张如此好的面容,可惜喽,就是没人懂得欣赏。刚才我就去村里问个路,瞧把那一个个小媳妇儿吓得,还以为我是采花大盗呢。” 周剑三,说着,又看了几眼:“嗯嗯,确实风流倜傥,让人一件倾心呐,哈哈哈。” 说着,他这才满意地站起身,随即恶狠狠地说道:“瞧那些小媳妇儿,穷乡僻壤的土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是个男的就对她们有意思?本大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能看上她们?” 此时周剑三身边走过一个农夫,他看着周剑三,神色怪异。周剑三一瞥,大声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 这一说不要紧,也不知是他声音太大,吓着了那位农夫,还是因为他的话实在是恶心人,农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周剑三哈哈大笑呐农夫的丑态。 农夫脸上一红,也知为何周剑三大笑,说道:“笑什么笑,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如此脸皮厚的人。有闲工夫笑我,还如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放你娘的屁,本大爷在河边看了半天了,相貌如何,我会不知?就这样的山野村夫,没见过世面,本大爷不放在心上。” “哼,山野村夫怎么了?照样识得美丑。” “呦呦呦,还真是口气大,识得美丑?那你可认得本大爷腰间的东西?” 说着,周剑三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这可把农夫吓得不轻,连忙退后十几步:“长得凶神恶煞,竟还敢以剑伤人不成?” “你啊你,让本大爷怎么说你好呢,这么跟你说吧,若是本大爷出剑,那绝不会只是伤人,必要杀人才行。”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怕了你,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我就不信你敢行凶伤人!”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事,只有本大爷想不想,比如说现在……”说着,一声轻鸣,周剑三手拿长剑,横在那人的脖子前。 “你瞧,我只要稍稍一用力,怕不是你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那农夫虽然嘴上不肯认输,可两股战战,谁人看不出:“我说……你……要是敢杀我,自己也逃不掉官府的追拿。” “哦,官府的追拿啊,确实挺烦的,毕竟那些人只知道抓人。不过你瞅瞅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本大爷杀了你,谁人能知道?” “你……”那农夫明白周剑三说的一点没错,眼神流露出恐惧之色,看向四周。 “别瞧啦,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样吧,只要你肯承认本大爷长得俊朗,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休……想……”那农夫说的话,没有丝毫底气。 周剑三笑道:“怎么不说了?你还真以为嘴上占了点便宜就让我没法子?” 农夫眼神闪烁,心中不断思量。可就算是农夫,也有那不可言之得骨气,自然不肯向周剑三低头,但生死之前,又有几人能真的不惧? “我……” 看着农夫结结巴巴,就是不愿让周剑三如意。周剑三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将长剑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了吧,你走吧。” “难道你不打算杀我了?”农夫半信半疑。 “你说呢?本大爷很少发善心得的,还不快滚?” 农夫说着,肩膀扛起锄头,一步三回头,唯恐周剑三临时反悔。 周剑三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再说了,他只不过是说两句吓唬一下农夫,可不会真的动手伤人。 “唉,真是天妒英才,本大爷的本事何长相,就连这个农夫都看不出来。” 周剑三将长剑插入剑鞘之中,面带微笑,然后向着农夫的来处走去。 “出来这么久了,原本想着能早点回问剑山庄,谁知这还回不去了。”周剑三,自言自语:“龙老怪是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想起来给自己办大寿。你说,原本就没几天活头的老东西,还玩这一出,唉。” 说着,周剑三,突然脸色阴沉:“王有道,你瞧瞧龙老怪,他像老王八一样躲在盘古城,到了今天还活得好好的,你呢?” “也对,你也是躲在问剑山庄,对啊,既然也做了王八,那就安分点啊,跟一个小子动什么手?就算动手,又何必让着他?死在一个小子手里,很光彩吗?” 周剑三吐了一口吐沫:“算了,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都想了些什么?现如今,你死了,本大爷倒是得去瞧瞧龙老怪的大寿到底有多风光?” “一个武夫,都这么多年不管江湖上的事了,怎么就现在要办大寿?呵呵,难道是看到王有道死了,着龙老怪幸灾乐祸不成?” 周剑三想到此处,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本大爷瞧不起那个龙老怪,不过要是说,龙老怪是因为王有道,本大爷才不会信。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交过手,既然活着时就不在意,死了更不会在意。” “盘古城,我记得何寒大公子去过一次。本大爷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似乎问剑山庄地比武会,只叫过龙老怪一次,为何是这般呢?” 周剑三想着,摸了摸自己地下巴:“嗯……不想啦,本大爷原本就是想这些事地人,若是寒大公子在就好了,问他,他一定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寒大公子地家里都是读书人,满肚子都是墨水。” “这么一说,也不知寒大公子如何了?现在的问剑山庄肯定冷冷清清,得了,这倒是顺了寒大公子的心思,终于能清清静静自己练剑了。再看人家盘古城,一座听风楼,听尽了江湖风雨,如今更加热闹,就算本大爷不猜都知道,如今不少江湖之人都在前往盘古城了吧?” 周剑三喜穿黑衣,与身前的景色极为格格不入。如今的季节,林青,花红,说不出的五光十色。 倒是周剑三,反倒成了一个乌鸦,丑的不能再丑。怪不得适才那个农夫都看不下去周建三如此夸自己。 实则,那位农夫乃是见过周剑三,就在周剑三离开的不远的那个村子。这位农夫,说不起来也已经二十有八,只因家穷,还没婚嫁,但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正巧是那村子里的姑娘。 当时农夫前去看望那姑娘,只听到姑娘满嘴里都是周剑三,说此人如此丑,还颇为张狂,虽然言语中尽是嘲讽,可多少有些其他的意味。 农夫自然听得出来,于是记在心里。今日他又打算去村子里看望那个姑娘,谁知竟然遇到了周剑三,心中正好奇,为何周剑三到了现在竟然还在此处,周家三却以为他在嘲讽自己,所以才有适才的一幕。 周剑三若是知道其中真相,一定会跟着那农夫回到村子里,找到那个姑娘,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毕竟周剑三的脾性,看到这位农夫吃瘪,着应该是他喜闻乐见。 这便是周剑三,偏要做一些坏事,做一个坏人。 因为他看不惯别人眼中的仁义道德,也见不得人间温情。在他看来,至亲尚且如此,又谈何其他之情?说不得都是假话,都是惺惺作态。 所以,他要做一个浑不吝,响当当的一个铜豌豆,走到哪里,就得让人嫌弃到哪里,而他摇做的唯有磨快自己的长剑,练好自己的功夫,当他人跟自己动手时,他只需将人踩在脚下,然后咧着嘴,告诉他们:“你们所看重的,在本大爷眼中都是狗屁!” “哈哈哈,走啦,走啦。要去往盘古城,还得走上不少时日呢。”周剑三摸摸光头,心里又不知在盘算什么。 “对了,既然龙老怪过大寿,会不会给问剑山庄请帖?到时候要去的也会是寒大公子吧?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说好了,本大爷不成地仙就不见的,到时候,一定得躲着他,要不然跟大爷一点面子都没有。” 周剑三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心中发虚。毕竟她离开问剑山庄时,寒鹤影可是一而再的劝阻他,只是寒鹤影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话说到了便可,既然周剑三一心想走,他也不拦着。 周剑三之所以走,可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成为地仙武夫,还有一件事,那便是要回周家瞧上一瞧,准确来说,不是瞧,而是让现在周家的人瞧瞧他。 “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你的头发是不是又白了不少?”周剑三想到了某个人,抬起头望向天空,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割舍不下的亲人大概也只有那个独臂老头子了吧。 “唉,龙老怪摆寿宴,什么时候,本大爷也给你摆个,老头子你在江湖上可也算是举足轻重了,虽然那都是陈年往事,可本大爷一直记着当年的意气风发。” 周剑三收起心思,然后一甩衣袖:“想那么做什么,日后的江湖之上,地仙武夫还有我周剑三,老头子,你等着瞧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清谈对 江湖风云停不息,三教也有新秀起。要说大奉,武虽不是第一,但文风颇盛。所以,那三教九流总要办一两场清谈对,说是为了自己流派的颜面,争个高低也好,要说是白话释义,取长补短也罢。总之唇枪舌剑丝毫不比武夫的拳脚来的差。 有人心中不服,输了别人两句,只是捶胸顿足尚好,有的人一尺白绫,竟谢了祖师爷。 不过此事年年有,文人的骨气反倒让他们引以为荣。 而今年的清谈对,少了龙虎山,也让不少人暗自猜测,毕竟龙虎山可是道教祖庭,在三教九流之中那个,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虽然每次龙虎山来人少有开口,常常便是坐在一旁,喝茶打坐,仿佛眼前之事跟他们龙虎山丝毫干系都没有。 可,今年竟然不来,这就意义非凡了。 还有另一件事,今年的佛门中,那些高僧名士竟然练练落败,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这佛道两家,一家不来,一家不得意。反倒是儒家名流艳压群芳。 而坐在台下的众人之中,坐着一个和尚。和尚身上的僧衣缝缝补补,看起来颇为穷酸。自然也无人在意此人。 那僧人看着台上的名士侃侃而谈时,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这笑声不大,可众人皆是听进耳中。 台上之人,乃是白鹿书院的先生,名为程臣功。虽然此人恃才傲物,可却有大学问。他一上台,就接连战胜数位对手。因此他在台上大谈特谈儒家之道。 这让儒学的那些弟子们,可谓是连连称好,其他流派,却只能沉默不语。 所以,僧人的这一笑,自然掷地有声。 “何人无故哂笑?”程臣功脸上一露肃容,大声问道。 众人纷纷向僧人看去,僧人神情自若,将茶杯放下,整了整僧衣,站起身,说道:“程先生勿怪。程先生适才所言,头头是道。不过贫僧听到一处,觉得先生所言有些欠妥,若是冒犯了先生,还请海涵。” 虽然僧人已经致歉,但程臣功如何能认为自己有错,大声说道:“哦,在下所说有错。不知错在哪里?” 程臣功看到僧人衣着寒酸,想着此人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而他乃是大奉的四大书院白鹿书院的先生,门人弟子颇多,二人本就相差甚远,他如何能将自己与这僧人同论而语? “先生适才所说,天下有百教,人便有百心,因此风气不正,民心不稳,不利于江山社稷,所以要归百教于一流,尊一学为上。” “难道在下说的不对吗?” “先生前后所言,可谓是丝丝入扣,若只是听先生所言,自然没错。可贫僧有一点想不通。” “讲。” 僧人微微一笑:“贫僧有些拙见,既然先生问了,那贫僧便说几句。” 从始至终,程臣功都未曾问及僧人的名字,而僧人却一直对其尊敬有加,但他却并未起身,仍然坐在长案前。 “道家便说,天行有道,道法自然。既然天道千变万化,那么众生为何要择一道而行事?先生又说,怕风气不正,不利于江山社稷。贫僧想问,这天下的是谁的天下?这江山是谁的江山?” “江山社稷以百姓为基,而百姓以天子为尊。所以,这天下既是黎民百姓的江山,更是天子的江山。所以百姓应奉天子之命,各安其份。” “先生真是巧舌如簧,既然人有百姓,百姓是社稷之基,为何要灭人欲,从一行?灭了人心,绝了人欲,只为先生口中的天下,人不存,何来的天下?” “你……呵呵,看来是在下小瞧了高僧,不知高僧法号?” 那僧人这才站起身,笑道:“大概是忘记了。” “高僧说笑了,如此智慧,岂能是无名无姓之人。” “贫僧乃是出家人,既然出了家,自然没有了姓名。” “既然高僧不愿透露姓名。那在下有一问,可否解惑?”程臣功问道。 僧人点点头:“心有有惑,乃是常理,贫僧不才,说不上解惑,倒是可以谈谈心中的看法。” “好,既然高僧不赞同在下的拙见,那请问高僧,定民心,安邦太?” “呵呵呵,程先生此问,贫僧答不上来。” “哦,高僧言笑了,适才所言,可不像连此等问题都答不出。” “先生平时教书育人,大概是惯了。所以张口便问贫僧要答案,贫僧想问的是,先生想要定民心,安邦太。那何谓是定民心?” “自然是民心向善,安分守己,知礼而向国。” “哦,既然如此,那便顺其自然。” “高僧所言乃是道家所讲,可不是佛门该说的话。” 僧人摇头道:“何是道家,何是佛门?先生带此成见,怕是看不清大道。顺其自然四字谁人都可用。要民心定,只用民心悟。而天下苍生,皆有灵,便可人人顿悟,只要悟得,谁人还会受世间声色疾苦所扰?” “照高僧所言,那我们这些读书人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程臣功此言虽然是对僧人所讲,但实则是要让他引起众怒,天下的读书人何其多,一句无用,最是伤人。 僧人缓缓走向前,来到程臣功面前,脸上的笑容恰似清风中的明月,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他说道:“读书人有何用?” 座下一片哗然,没想到僧人不避之,反而迎难而上,直接问程臣功。 程臣功心中一阵讥讽,笑僧人竟然如此托大,敢说出此种言论。他面上露出痛心疾首之色,长袖一挥:“我读书人,一个个寒窗苦读,皆为了天下苍生。到了高僧嘴中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在下实在是痛心疾首。” “呵呵呵,先生,痛心疾首所为哪般?先生如今年岁几何?” “吾已过了不惑之年。” “过了不惑之年啊。先生,当年北蛮之乱时,想必先生还记得吧?” “那是自然。” “当年生灵涂炭,北方不知死了多少百姓,那时的先生痛心疾首在哪?” “所以吾等读书人才励精图治,想要报效国家。” 僧人笑道:“先生别急,那你可知,我朝大军平定北蛮之乱,北蛮又死了多少人?” “北蛮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生而为人,为何北蛮之人死就成了死不足惜?那先生所说的天下又在哪里?痛心疾首,先生好一个痛心疾首。天下苍生皆苦,逃不出轮回。先生只看己,不看他。实在是有愧先生的大名。” “高僧说的远了吧,你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有何不同?天下读书人,走的是圣贤之道,那是你们的选的路。这乃是读书人的大幸,亦是读书人的不幸。走了圣贤的道就以为自己便是圣贤。不知百姓疾苦,苍生艰难,将自己的大道强压百姓之身。”虽然僧人的言语清淡,可掷地有声。 “你竟敢非议我儒家之道。” “贫僧只是说了心中所想,可算不上非议,况且是先生让贫僧所说。自己得安康,便想着控黎民。自己识诗书,就笑百姓愚顽。不听其劝,便捶胸顿足,说自己痛心疾首。先生,书读得太多了。” “休要胡言乱语!” “贫僧所言到底是否胡言乱语,这些自在人心。不需要先生评判。不过既然苍天造人,那么人人都可想自己所想,行自己所行。不然,百姓生死皆是行尸走肉,误了卿卿性命。” “照你所言,天下哪里来的法度?” “法为人法,民而受制。贫僧以为。人生而等之,皆无高低贵贱之分。而先生最初所问的定民心,安邦太。在贫僧看来皆是笑谈。若是开悟,知自己身上罪孽,一心向善,了俗尘之欲望,得冰心一片,人人得一份安宁,那天下自然太平。” “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原本在下以为,高僧有何真知灼见,没想到只是疯人疯语。” 僧人一把抓住程臣功:“先生别急。先生如今已过不惑之年,若真是心系天下苍生,可却曾做过一件事为了天下苍生?” “我……” “先生为何不说?难道读书几十年,教了一些读书种子,就是尊圣贤之道,忠君爱国了不成?贫僧且问先生,为何如今世间得道都是读书人所立,却仍有百姓水深火热,为何仍有奸臣当道,为何仍有沉冤未雪,为何还有先生这样的人在此长篇大论?” “你……我……”这几句话,问程臣功猝不及防,面红耳赤之下,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僧人看到程臣功如此惊慌,微微一笑,然后松开手:“先生慌什么?” “在下才没有慌张,只是不想再听你的胡言乱语。” “原来如此。先生不愿听,那贫僧可教先生,佛门三宝:不听、不言、不视。” “哼,在下就不麻烦高僧了。” 僧人摇摇头:“先生,既然无话可说,那贫僧便下去了。” 等到僧人回到坐处,身旁的人对他皆是刮目相看,一一上来问候。僧人不卑不亢,微微点头。 而程臣功见此,整了一下衣衫,还想再说,可台下不少人皆围到僧人的身旁,已经无人再听他说。 第四百二十二章 清谈对虽然是百家场,可每年必受朝廷照拂。毕竟百家之言可代表着读书人的心中所想。李元长虽多年不上朝,可朝廷之事,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更是知道,要想稳住自己手上的江山,对这些读书人尊之、用之、掌控之,便已经功成一半。 而今年的清谈对,要说何人最惊艳,便是那个身穿破僧衣的和尚。而此人的名姓终还是被有心人查了出来。 毕竟他自己不说,可不代表便真的无人知晓。此人正是在无名小庙中清修了三年的和尚菩提。不过他早已经不是那时的无名和尚。且不说在清谈对这几天每每开口,毕竟语出惊人,座下皆惊。在他清修的小庙那里,他早就成了在世之活佛,甚至有人给他立了佛像。 而此事也在清谈对中流传开来,让这位原本名不经传的和尚更加神秘,真有人信他是佛陀化身。 此时的程臣功则不像之前一般,站在台上,高谈阔论,反而与其他人一般,坐在一旁喝酒。不过他喝酒只能是闷酒了。之前在清谈对上,他可是毫无敌手,独领风骚。可正是因为菩提插了一脚,让他这位只能与其他众人一样,成了看客。 他猛地又喝了一杯酒,看着台上泰然自若的菩提,冷声说道:“妖言惑众!” 说着站起身,愤然离席。 有的人自然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去给这位失意人溜须拍马。 而清谈对中一鸣惊人的菩提的名声,也传到了李元长的耳中。李元长听着太监喜子说着清谈对上的事,双眼一眯:“看来,这个僧人确实不简单。” “在清谈对中还能得此名声,定不简单。”夜不阑面带微笑,他似乎也对菩提饶有兴趣。 “正巧,不久便是春祭大典。若是请了此僧人来讲经,开一个功德大会,也不错。” “老奴跟陛下想到一起了。如果此僧人真的如喜子所说,那么也定会有不少信众。若陛下将此人请来,也能显示陛下之圣心。” “朕可没想那么多。不过他的佛法这般高深,朕想着说不得请他开坛讲经,倒还真能为江山社稷引来气运?” “陛下准备何时将此人请来?” 李元长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 “可如今清谈对尚未结束,陛下就下旨将他请来,咱们可没有这样的惯例。” “夜老,朕所下之名,哪里需要惯例一说?只要朕想让他来,他定会来。” “哦?陛下当真这么想?”夜不阑笑着问道。 李元长将手中的饵料洒进鱼池当中,拍拍手:“夜老,难道朕还能骗你不成?” “陛下自然不会骗老奴,只是老奴以为,这个和尚大概和其他人不同。” “不同?夜老说笑了。虽然清谈对表面上朝廷不过问。可但凡知晓清谈对之人都晓得,只要能够夺了魁首,那么便会收到朕的青睐与赏赐。若不然,清谈对怎么能这么多年依然存在?” “陛下说的没错,那些读书人不少是为了名利而来,但也有例外之人。” “依照夜老的意思,这个僧人就是意料之外?”李元长摇着头,心中自然不敢苟同。 夜不阑一时也孩童心性,说道:“若陛下和老奴所想不同,那么陛下可以和老奴打个赌。” “哈哈哈……”李元长突然大笑起来。 着吓得跪在地上的喜子连忙闭嘴,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夜老啊夜老,怎么竟然为了一个和尚跟朕设立赌约?” “陛下不信老奴所言,那老奴自然想让陛下信。可若要试一试真假,不把此人召来,谁也不知。” “夜老,朕原本没有跟你较真的念头,可听到夜老如此说,朕定要给此人下诏书,” “喜子,可还有何事要说?” “启禀圣上,暂无他事。” 李元长点点头,笑道:“那你下去吧。” “陛下与老师准备将此人召来。奴才是否去安排?” “这次便不用你去,退下吧。”李元长说了一句。 而夜不阑从来不离李元长版不掉的板儿,可这一次竟然主动“请缨”。 李元长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脸悠然的夜不阑此时又陷入酣睡的状态,李元长想让夜不阑为他拿文房四宝,自然不行。 “喜子。”虽然李元长的声音平淡无力。可喜子急忙从院口小跑进来,在李元长面前一丈处跪下。 “陛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你将朕推入房中。 “是!”喜子小心翼翼站起身,推着木车来到房中。李元长笑着问道:“喜子,夜老收你为徒几年了?” “八年。” “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时,那些的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嗯,奴才,七岁进的宫,十三岁拜师父为师。” “能被夜老看重,日后你定有一番作为。” 喜子摇摇头:“陛下缪赞了,奴才只是在尽奴才的本分。师父曾说过,如我们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是人,可早就男不男,女不女。一辈子只能做奴才。” 李元长笑道:“”这话像夜老说的。不过虽然你们身子不全,可其他与常人无异,不需要一辈子做奴才。 李元长说罢,喜子却没有回话,等他将李元长推到桌子前,李元长问道:“朕刚才所说,难道你觉得不对?竟然没有回答朕。” “陛下莫怪。”喜子猛然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奴才只是无言以对。” “看来,朕说的话,不如夜老说的管用啊。” “陛下此言,奴才惶恐!” “唉,真跟你聊上几句,怎么就开始惶恐?你啊,既然是夜老的徒弟,朕自然会给你多说两句。” “奴才替师父谢过皇上。” “研磨。”李元长说了一句。 喜子站起身,走到桌前,弓着身给李元长研磨。 “有时候朕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不得人。” “这样的事,奴才没有想过,不过奴才不是人,最起码在陛下面前不是。” “这话是夜老教你的?” “不是。师父一向很少对奴才说教,平日里只是有事便吩咐奴才去做。” “这么说,夜老倒是甩手掌柜的,你这个徒弟还真是捡来的不成?” “要说,奴才能拜师父为师,实乃巧合。” “哦?这件事,朕还真没听夜老说起过,你给朕讲讲?” “陛下愿意听,拿奴才就讲讲。当时奴才进了宫内,一直做一些杂活,其实,奴才进宫前,也不过是农村的娃娃,所以苦吃的多了,自然不会嫌弃。但有一日,巧遇见师父。” “那是什么时候?” “回禀陛下,就是在八年前的冬天,那年的冬天冷的厉害,奴才正在挑水,不慎摔倒。又无人帮奴才,奴才只能独自哭泣。师父看到后,就帮了奴才,奴才当时并不知道师父的身份,心中感动,给师父课了几个响头。于是师父就收下了奴才。” “原来如此,看来凡事都是缘分呐。” “大概是吧。” “哈哈哈,那看来朕和夜老的这个赌约,怕是要输了。” 喜子没有回答,李元长将笔放下。而夜不阑则站在门口:“陛下,老奴认输。” 此时,一座山上。一刀看向李道禅,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李道禅莞尔:“好吧,咱俩都是心知肚明。不就是张淳风。他是你师父,可不是我师父。” 一刀摆摆手:“师父不让我叫他师父。”说着,一刀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李道禅问道:“那老头真是奇怪,你这徒弟上赶着叫他师父,他不愿答应。小爷是不想做他徒弟,他却非要自称我师父。武功练得高,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容易将脑子练出毛病。” 一刀赶忙捂住李道禅的嘴巴:“不敬。” 看着一刀那只都能扣下一块泥丸的手,李道禅心中泛起恶心,急忙推开他。 “呸呸呸。什么敬不敬的。你是不是也该洗洗澡,去去你身上那些赃物。” 一刀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妥。他嘿嘿一笑:“这样防寒。” “照你这般说,是否还可防刀剑?” 一刀想了片刻:“哪天试试。” 李道禅一拍额头,和一刀说话,总能让自己哑口无言。李道禅手拿匕首,比划了几下:“不要改日,今日便好。” 说着就要刺一刀几下。一刀脚底抹油,极为滑溜,跑出破庙。 “还有你不敢偷的地方?要说偷看寡妇洗澡,山下怕是没有,但若是说柴米油盐,我觉得还是有不少。况且,这龙虎山上的都是高人,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像那些乡野村夫,不由分说,要打要杀的。如何,要不试试?” 一刀显然被李道禅的话说动了心思,可是随即又缩着脑袋,连连摇头。 李道禅一拍一刀的肩膀:“你还挺机灵,这都说不动你。走吧,咱们今日就正大光明上一趟龙虎山,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其实动手的话,还是算了,咱们两个估计都不够山上那帮道士塞牙缝的。” 李道禅带着一刀大摇大摆向山下走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禅师,可愿听故事? 在清谈对最后一日,圣旨下。封菩提和尚为天圣禅师,并且要在京城外为其修庙建寺。一时间,原本在清谈对中名声鹊起的菩提一时风光无限。 一个小太监在数百人的护送下,读完圣旨,而一干人皆跪在地上,唯有菩提,伫立在众人之间,双眼微闭,低眉颔首。 小太监自然就是喜子,喜子将圣旨收好,双手捧着,走到菩提面前,面带微笑:“禅师,快接旨吧。” 菩提微微一躬身:“公公,贫僧可否不接?” 要说菩提言语惊人,那些跪在地上之人早已经知道,可如今见到菩提竟然想要拒接圣旨,小声议论,面面相觑。喜子自然听在耳中,他外头瞧了一眼,然后说道:“禅师,为何不愿接旨?” 菩提轻声说道:“贫僧没有功德在身,也没有佛法有成,借此圣旨,实在愧不敢当。” “原来如此,只是,若是禅师不接,那咱家回去,也无法向陛下交代。” “皇命难违,这贫僧知晓。不过虽是皇命,可贫僧乃是出家之人,早将性命给了佛祖。”菩提淡然自若,显然不打算接旨,而程臣功再众人间,原本听到圣旨的他越发地愤恨,当他听到菩提拒接圣旨时,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丝畅快之意。 他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大胆菩提,既然是圣上地旨意,你怎敢违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一是惊起千层浪,引得不少人附和,毕竟在此事上,自然是要站在陛下那边。 “菩提大和尚快接旨吧。” “对啊,圣上旨意,不可不从啊。” “竟敢目无圣上,是可忍熟不可忍。” 程臣功见到虽有护着菩提之人,但那只在少数,心中越发畅快,并且可是他率先指出,说不得能传入皇帝耳中。 菩提却置若罔闻,仍是不接圣旨。 喜子看了看菩提,又看了看程臣功,他虽然是宫里地一个和尚,但毕竟跟随夜不阑多年,多少认识点那些名声在外的读书人。 他不知可否,又将圣旨向前递了递。可菩提竟然双手合十,退后一步。 “禅师言重了。咱家跟禅师说一件趣事,不知禅师可有兴趣听上一听?”喜子并未再劝,转而说道。 “既然公公开口,那这件事定于贫僧有关,贫僧便听上一听。” 喜子面带微笑,对身后护卫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咱家跟禅师走一走。对了,还有其他人,清谈对尚且未完,各自行事去吧。” 这圣旨宣的糊里糊涂,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既然是圣旨,菩提为何不接?他不接乃是小事,可圣上龙威岂可让他人冒犯? 但宣旨的公公竟然也不着急,找菩提讲趣事,又是为何? “禅师,请!”菩提向清谈对所在的书沉山中的一条林间小道走去。 程臣功见此,一脸愕然,突然心中一恨,大声问道:“公公,在下虽只是一介书生,可也知道尊卑之礼。圣上乃是九五至尊,岂可让小人侮辱?” 喜子听到程臣功的话,转过身,笑道:“这位是程先生吧,您适才说的没错。但若是圣上应允,那这些事算不得什么。” “什么?”程臣功大吃一惊,如何也不信喜子的话。 喜子也不管程臣功相信与否,转身跟上了菩提。 “公公……” “程先生,读书人应该还应当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分寸。” 原本还想再说的程臣功听到喜子的话,自然不敢再说,他已经明白喜子适才说的何意。只是心中怨气难消。程臣功双拳紧握,看向菩提得眼神,越发得清冷。 而喜子与菩提二人走到林间时,一直跟在菩提身后,如同伺候宫中得主子一般。菩提也不说话,好似林子里就他一人而已。 “禅师,这里风景如何?”喜子可不是真的为了跟菩提闲逛,才单独与他来到这里,自然是有自己得打算。 菩提回道:“春和日丽,万物复苏,实乃一副好景色。” “是了,如今阳春开泰,若是能常出来走走也是一件好事。”喜子这句话说的可是心里话,毕竟他在宫中,少有时间能够出来,看到这里得景色,自然是心情舒畅。 “公公难道打算一直赏景?”菩提露出无奈的神色,虽然他一没有打算接圣旨,二也毫无畏惧。但他可不能朕的与喜子闲谈。 “禅师别急,咱家这就讲来。” “贫僧洗耳恭听。” 喜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咱家说的还是圣旨之事。” 菩提点点头,也不接话,自然是等喜子开口。 “其实禅师不愿接圣旨,这件事,来之前,陛下便已经交代了咱家。所以适才禅师不接圣旨也没什么。” “公公想要讲的便是这些?” 喜子笑道:“那禅师以为呢?” “贫僧什么也未想,什么也不打算说。” 喜子笑道:“虽然圣上这般交代了咱家,那么咱家自然要遵从。所以,禅师是否愿意接圣旨,这件事自然是随禅师的意思。” “多谢公公体量。”菩提弯身说道。 喜子摆摆手:“禅师不用谢咱家,咱家都是按圣旨办事罢了。不过咱家可不仅仅要说这些,既然是要与禅师将一个故事,那咱家可不会忘。” “公公请讲。” 喜子看了一眼林子,与菩提并肩而行,说道:“咱家自幼家贫,没有读过什么书。到了宫里,有幸被师父首位徒弟,这才有了读书写字的机会。但怎么说,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认得一些字罢了。” “人有慧心,不被外物所累。公公是有大智慧的人,就算不认得字也无妨,也可顿悟成佛。” “禅师说笑啦,我就是一个奴才,不过是在宫里当差,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所以别说什么成佛不成佛,这可折煞咱家。” “佛本众生,众生皆可成佛。金莲花开,水中鱼望之,慧心生能成佛;竹林清,有白狐诵经,也可成佛。所以公公也可成佛。” “哈哈哈,禅师所言甚是,不过,咱家只是一个奴才,怕是这辈子就算有佛心,也无佛缘了。” “公公虽然年纪轻轻,可在贫僧看来却大有智慧。既然如此,为何要拘泥于俗尘,托一身累赘?” 二人走到一处,有石桌一张,石凳四个,喜子说道:“我们坐下聊,如何?” 菩提点点头,坐下后看向喜子。 喜子说道:“禅师说的,咱家不是不明白。但人活在世,可不都想成佛。咱家这话,禅师不要放在心中,只是咱家心中所想。” “无妨无妨。贫僧虽然是出家人,可也不是生来便是如此,也看了世事,懂了人情。”菩提微微一笑。 “禅师果然是得道高僧。那咱家便能讲一讲故事了。” “公公请说。” “来之时,师父便交代咱家,若是禅师不愿领旨,就将这个故事讲于公公听。” 菩提面色从容。 喜子继续说道:“这个故事乃是西域一个小国。此国积贫积弱,屡屡遭受别国来犯,国主虽然励精图治,可奈何无力回天。就算如此,此国主诚信礼佛,曾收留了一个远来的一个和尚,听此和尚一番讲经后,便拜此人为国师,奉为上宾。国主见百姓受苦,于心不忍,日日到和尚那里解惑。和尚见国主乃是诚信,又心系百姓。于心不忍,在一次外国来犯时,此国已经无护国之兵,眼见就要国破。和尚便独自守在国门前,等敌国大军前来。” 菩提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善哉。” “可敌国来势汹汹,势要灭了此国,见到只有一个和尚守在国门,便要杀之,但那和尚不躲不避。而敌国国主正好也信佛,见到和尚如此,心中大惊,便让众将士住手,他策马来到和尚面前,说道:和尚,你且让开。和尚说:贫僧若让开,便会有上万无辜要死。敌国国主说道:大军前来,不可无功而返。和尚说:返,则上万人生,怎会无功?敌国国主听罢,虽有犹豫,可在部下一而再地劝说下,并未打算守兵。” “后来如何?”菩提问道。 喜子没有回答,却反问道:“禅师以为后来如何?” “贫僧猜不到。” “后来便是没有后来。敌国国主率兵杀了僧人,灭了小国。这便是故事地结局。” “阿弥陀佛。” “禅师,故事讲到了这里,现在您可愿意接下圣旨?”喜子问道。 菩提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然后说道:“既然公公已经说了这么多,若是咱家再不接,那便是视天下苍生于不顾。” “哈哈哈,禅师,咱家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是按照师父交代的说给您听。不过您愿意接下圣旨,倒是一件好事。” “看来贫僧修行还不够,虽接下圣旨,日后要更加参悟才是。” “接旨吧。”喜子将圣旨交给菩提。 菩提将圣旨拿在手中,然后问了一句:“不知公公的师父是谁?” “我师父乃是伺候陛下的,名夜不阑。” “贫僧知道了,看来,您的师父也是一位高人。” 第四百二十四章 老夫有三规矩 一老翁头戴斗笠,赶着一辆马车徐徐而行,现在这个时节,就算到了西北处,也已经屡挂枝头,红点原了。老翁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高山,面无表情。 而远处的高山不是别处,正是断剑山。 如今的断剑山看起来如往日一般,但实则不然。虽然将邪族人还此处,但早就没了往日的光景,经过鲁氏族人复仇一事后,不仅血阵被毁,就连族人也死伤不少。断剑山现在真的算是封山了,凡是外人皆不可不如断剑山方圆五里之内,违抗者,断剑山之人不问原由,一定会拔刀相向。 不过这老翁也不是别人,正是龙老怪,他又怎会害怕断剑山的这点小手段?赶着马车接着向断剑山行去。 果不其然,没几时,便有断剑山之人,气势汹汹,提剑拦住龙老怪。龙老怪头也不抬,轻声说道:“老夫是来看人的,诸位不要拦住老夫的去路。” “此处乃是断剑山,速速退回去!” “老夫既然来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如何能够回去?” 断剑山之人对外人可不算客气,原本心中的怨气便没有地方发泄,见龙老怪还是不愿走,几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老头儿,你既然来了断剑山,就应该知道断剑山的规矩,不想与我断剑山结下仇怨,就快走!” “老夫自然是知道你们断剑山的规矩,可那又如何?老夫也有自己的规矩,就是不知你们断剑山可愿意听上一听?” 龙老怪呵呵一笑,他自然不将这几人放在眼中,就算断剑山的族老了也是一样。只是今日他不想动手杀人,毕竟这一次来看人,可与往日不同,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断剑山。 “哈哈哈,老头儿,你还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来断剑山将你的规矩,这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断剑山之人更是对龙老怪不耐烦了,见龙老怪还是不愿走,不禁嘲讽道。 “那好,既然如此,老夫就讲讲老夫的规矩。真要说起来,老夫已经多年没有跟人讲规矩了。” “别废话,我们可没空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龙老怪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前方的那几个人,然后随手一弹,开口那人脖颈处鲜血飞溅,倒在地上。 这一幕吓得其他几人惊慌不已,纷纷躲开,拿着剑四处观望。 “何人在暗处?还不速速出来!” 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在暗处使用暗器杀人,大声喊道。 可此处除了他们和龙老怪,哪里还有其他人? “是不是你这老头叫人下的手?敢杀我断剑山的人,你今日就别想走了!”断剑山见无人应答,自然以为是跟龙老怪一伙之人,在暗处下的手,所以他们便质问龙老怪。 龙老怪面露讥讽:“老夫哪里还会要帮手。不过无所谓了,现在你们可愿意听老夫的规矩了吗?” “跟他费什么话,动手!”其中一人说道,毕竟他们可是已经有人死了,这本就让一直敌视山外之人的将邪族人颇为恼火。 可这也仅仅是他一人所想,其他则不敢动手。 龙老怪呵呵一笑:“老夫的规矩有三。第一,对老夫不敬者,老夫定要还之。” 声音刚落,便又捏指弹了一下,又有一名断剑山之人应声倒地。 “你这老东西,竟然还敢杀人,真以为我断剑山是好惹的不成?”可就算如此,那人还是没有动手。 龙老怪继续说道:“老夫有第二规矩,对于贪生怕死之流,老夫定杀之。” “快跑!”此时不等龙老怪出手,那断剑山之人便四散而逃。 可龙老怪既然动了手,他们又如何跑得掉? 龙老怪又弹指两下,果不其然,又有二人命丧黄泉。 “此人到底是谁?还没有找到藏在暗处的人吗?”断剑山尚且活命的那几人,忍不住大声问道。可他们怕是死了也找不出。毕竟,这里只有龙老怪自己一人。 “呵呵呵,现在想走了,若是适才老夫让你们走时,你们走了。那么老夫也懒得动手,现在吗,自然不会放过你们。”龙老怪摔了一下缰绳,老马拉着车子继续向前。龙老怪说道:“老夫规矩第三者,想杀之人必杀之。” “前辈,请收下留情,既然您想上我断剑山,为何还要杀我断剑山之人?” “哦?老夫为何要杀人?这件事自然应该问你们自己。能问出这话,看来你们断剑山的人都窝在山中时间太久,脑子不灵光了。既然愚钝,脑袋就别要了。” 龙老怪的马车从几具尸体旁走过。龙老怪看了一眼那几个死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人,原本龙老怪想把此人也杀掉,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与其杀了此人,还不如留着他的命,让他回到断剑山,告诉将邪族人,他龙老怪来了。否则,还得有人拦着他。 “小子,慢点跑,老夫留你一命,告诉你们族老,说盘古城听风楼楼主前来,叫他们管好自己的族人,不然碍老夫的事,老夫又得活动筋骨了。” “原来……原来你是龙老怪!”那人听到龙老怪的话,这才知道龙老怪的身份,不禁惊恐。若是他早知道龙老怪的身份,如何也不会招惹龙老怪。 此时的他没有对龙老怪的怨恨,只气自己的愚蠢,自己怎惹到了他的头上? “龙前辈,您放心,我这就去告知族老您大驾光临!”现在只要能保住性命,他可不会在乎什么面子,就算给龙老怪跪地求饶他都愿意。 龙老怪点点头,面带微笑,说道:“不错不错。对了,老夫此次前来是来看人的,可不是跟你们断剑山,所以,你们族老若是没事的话,也不用前来找老夫。” “晚辈记住了,您尽管瞧人,这些话我都鬼告诉族老!” “好。” 龙老怪来到断剑山下,将马车拴好,望了一眼山上,笑道:“山虽大,可做牢笼,还是太小喽。” 他双手背后,缓缓上山。 而断剑山逃得性命之人,早就跑到了断剑山之上,他气喘吁吁找到了铸炎,然后说道:“炎长老,不好了,龙老怪来了。” “什么?他怎么现在来我断剑山?可是有事?”此时的铸炎可谓是小心翼翼,对于此时,不管谁来断剑山,他都颇为在意。 而那人惊魂未定,连连喘气,哪有功夫回答铸炎。铸炎冷声呵斥道:“还不快说!” “炎长老,龙老怪……前来,说是……要看人的,至于看谁,我也不知。” “看人?我断剑山有何人跟他……难道是……”铸炎想到了什么,虽然心中不愿,可他也拦不住龙老怪。 不过既然龙老怪是前来看人的,那么他便放心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懒得管。 “不过……”那人看着铸炎的脸色,原本想说话,可又不敢说。 “不过什么?”铸炎冷着脸问道。 反正此事也瞒不住,那人说道:“不过,龙老怪杀了我断剑山之人。” “你说什么?”铸炎又是一惊,他竟没想到龙老怪会杀人。若只是来看人的,铸炎自然也不会管,可再怎么说,杀了他断剑山的人,铸炎也不能不管。 “走,跟我去看龙老怪到底想做什么!”铸炎自然要维护自己做为族老的面子,有人在断剑山杀他族人,特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问。 “炎长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为何?”铸炎大声问道。 那人缩了缩脑袋:“我回来之前,龙老怪特意嘱咐我告诉您,他这次前来看人,不想有人打扰,否则莫要怪他翻脸不认人。” “好大的口气,就算他是地仙武夫,不能如此小看我断剑山。” “炎长老,话是这么说,可如今我断剑山不宜跟龙老怪结怨,毕竟受到重创,真要再惹恼了龙老怪,他出手杀人的话,谁也拦不住。” “如何拦不住?还有老……”铸炎话说到一半便咽了下去。如今的老祖已经不是原来的老祖,早就没了那一身修为。就算告诉张淳风,也是无用。 铸炎越想心中越气,可自己又毫无办法,只得拍了一下桌子。 “炎长老,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还能如何?你刚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就这样吧,告诉族人,龙老怪来了,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是,炎长老。” “对了,龙老怪杀人的事,暂时不要让其他族人知道,你找几个人将那几人的尸首好生安葬。”铸炎嘱咐了一句。 “记住了。” 等到那人走后,铸炎暗自咬牙:“千年将邪,真是可笑啊,到了现在,是何人都能上门欺辱我断剑山。” 龙老怪终于来到兵冢,他看着石门,却停了下来。 而此时洞内的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对一旁的将孤龙说道:“孤龙,有人来了。” “老祖,事谁前来?”日日守在张淳风的身边的将孤龙听到后,并未放在心上,随口问了一句。 张淳风呵呵一笑:“来了一个要走的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师徒再见 “孤龙,既然有贵客前来,怎么能没酒呢?”张淳风看着眼前的龙老怪,笑着问将孤龙。 将孤龙嘿嘿一笑:“老祖,哪里来的酒啊,上次鲁氏一族前来,是我牵的线搭的桥,您又不能出手,可把族里那几个长老气坏了,一日三餐虽然有,可这酒肉啊,早就舍不得给咱们吃了。” “原来如此,也罢,原本你我二人就是吃白食的,寄人篱下。如今主人不愿给,也说不得什么,可就是委屈了咱们龙地仙。”张淳风听到后,丝毫不在意。 而将孤龙也不知信不信,一抱拳:“师父您老人家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断剑山的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师父稍等片刻,我这就跟他们理论理论。” “哎,龙前辈,您还是歇着吧,不劳您老大驾。咱们虽然没有酒肉,可饭菜还是有的,大不了我再厚着脸皮找点茶来。” “小子,怎么说,这位也是我的恩师,怎能受人如此欺辱?老夫自然要去讨个说法。” “说法?老祖是您师父,可老祖也是他们老祖啊。这师徒情分虽深,可这血脉也是实打实的,您老要去理论,实在不合适。” 张淳风微微一闭眼,缓缓说道:“老夫这个老祖是不想当也得当。倒是你的师父,可不是老夫想做就能做的吧?” 龙老怪双手背后:“师父,您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您自然是我的师父。” “不敢当啊,且不说老夫如何想,单单你这位龙地仙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你我师徒情分尽了吗?” 龙老怪看着张淳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得意之色。 而将孤龙看二人此时都不再说话,也懒得参活此事,毕竟在张淳风面前他是一个小辈儿,在龙老怪面前,他屁都不是。两头都没他说话的份,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老祖,想必您也饿了,我去端饭菜,再说,既然有贵客,可不能怠慢了。” “你去吧,记得拿一壶酒回来。” 将孤龙面露苦涩:“老祖,我刚才说的话,难道您没听到?这酒肉是真的没有了。” “既然一壶不够,那就两壶吧。”张淳风自说自话。 将孤龙一听,连忙摆手:“行行行,我去拿还不行吗?但是咱们说好,一壶还是两壶,那得看运气。” “老夫以为,今日的运气应该不错。” “您老张张嘴,我得跑断腿。”说着,将孤龙离开石洞。 而龙老怪见到将孤龙离开后,便盘腿而坐:“师父,如今高寿啊?” 张淳风笑道:“离死不远的人,还谈什么高寿?没寿了。” “师父不愿见江湖之人,若是师父答应,弟子一定给师父办一个寿宴。” “老夫可消受不起。本就是一个打铁的出身,不过是在江湖上折腾了几年,最终还是输给了风帝仙,技不如人。一生碌碌无为,哪里还有脸让他人来给自己贺寿。” “师父若是愿意,这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前来。毕竟师父可是当年武林之中的双壁,可是有不少人对师父心向往之。就算只是为了一睹您老的风采,他们也会前来。” “哈哈哈。老夫这一生,确实碌碌无为,到了来断剑山自封于此。不过老夫自封,可不是一个玩物,让那世人瞧的。” “师父您说笑了。何人敢如此看你?要是他敢,徒儿一定杀了他。” 张淳风摇摇头:“唉,杀得了人,却杀不掉人心所想。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愿做多此一举的事。” “师父果然是宅心仁厚。对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也是如此。 “不是老夫宅心仁厚,而是不放在心上罢了。老夫这一辈子看淡了太多太多事。身为将邪族人,老夫改名换姓;拜于风帝仙,江湖虚名也不要;自困于此,连自由也不要。所以,别人如何看老夫,老夫不在乎。“ “弟子虽然也是地仙武夫,可这心境上,与师父您老差得远喽。“龙老怪笑道。 张淳风嗤笑一声:“你比老夫强。怎么说,爷在江湖上坐镇了这么多年。一座听风楼,可谓是羡煞旁人。在那楼里,可真是做了武林中的神仙。“ “师父您老说笑了,再怎么说,弟子也不敢再您老面前炫耀,毕竟没有您,也没有我的今日。” “这是老夫不敢当之二。现在说的好听,怕是你的心中想的是,若是老夫能够倾囊相授,那么你龙老怪也许就是江湖第一人,可比现在要更加风光。” 龙老怪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师父,原本,做徒弟的我事埋怨您老来着。可事后想一想,也没什么可埋怨的。毕竟没有您老,也确实没有今日的龙老怪。而且,有些事,不能总是依靠您老,我自己也得去争上一争。” “老祖,饭菜来喽。”将孤龙从山洞外走了进来,双手端着木盘,而腰间挂着两个酒壶。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酒。 “来的巧了,老夫正好饿了。”张淳风却不想再跟龙老怪聊这些老生常谈,在他看来,如今的龙老怪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毕竟他这个做师父的已经把话说明了,能悟到几分,那就是他龙老怪的事情。 “龙老前辈,一起吃点儿。”将孤龙招呼着龙老怪,龙老怪自然也不客气,轻轻一跃,便来到湖水之中地石块上,他盘腿而坐。 张淳风视若不见,将孤龙将饭菜摆好,说是没有酒肉,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烧鸡,烤鱼。将饭菜摆好,又将腰间的两壶酒取下。 他拿着一壶酒,再鼻尖闻了闻:“真香。我就说将大齐那里有好酒,我去找他要,他还不愿给。” “那你是如何弄来的?”张淳风问了一句。 将孤龙笑道:“这次您老还真是沾了龙老前辈的光。我问他要,他不给。我便说这是要给龙老前辈喝的,吓得将大齐赶忙将酒拿了出来,还不忘问我够不够,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您老是没看见。” “原来如此,呵呵呵。”张淳风莞尔一笑。 “若是老夫前去,怕不是他会将自己所有的酒都给老夫?”龙老怪一挑眉毛。 将孤龙抬起头,看向龙老怪,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然后说道:“您老的名声,他如何不敢给?毕竟敢在断剑山杀将邪一族之人,要是我,我也怕。” “此事可怪不得老夫,老夫当时可是劝过那几个小娃娃,他们不听,还敢对老夫不敬。所以老夫才施以小惩。” “小惩,龙老前辈说的好啊,对于这样有眼无珠之人,确实该惩治一下。不过晚辈想问的是,为何不能留他们一条性命?” “老夫只是随手几招,事他们本事不济,老夫也没想到。”龙老怪提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便喝。 而将孤龙嗤笑一声,然后拿着酒壶说道:“老祖,我想先给那几个死去的族人敬上两杯。” “死者为大,是该如此。” 张淳风如何听不懂将孤龙的话?看来,龙老怪来到断剑山,就已经杀了人。事到如今,还这般云淡风轻,可见是丝毫没有把那几个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酒确实是好酒啊。”龙老怪赞叹一声。 将孤龙听到后,手微微一停。可也只是片刻,又在倒了一杯酒洒在湖水之中。 “虽然我将孤龙也对族人不义,但毕竟是同族之人,你们死得冤枉。但我断剑山都是一群没有血性的人,怕是没人会给你们报仇了,喝了这几杯酒,赶快投胎去吧,下辈子,不要再投到将邪一族。”将古龙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便喝。 张淳风说道:“孤龙,再喝,老夫可就只能喝湖水了。” 将孤龙嘿嘿一笑:“老祖说的哪里话,我如何也不敢忘了您。这还有的是。” 将孤龙将酒壶递给张淳风,张淳风接了过来,说道:“以前,你心中厉气便多。老夫记得可曾对你说过,心气小,武功也境界不高。” “师父是常说过,只是弟子以为那些话只是您老说笑的而已,毕竟现在我早就已经是地仙武夫了,虽然比起师父当年还是差了点,可现在跟您比,应该是不差了。” “这话说的不假。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不再多说。但是,老夫相信,今日那几个将邪族人的大仇,应该不久便有人替他们报了。” “呵呵呵,师父虽然这样说,可弟子不那样想,就算整个断剑山来寻我,我也不怕。”龙老怪哈哈一笑。 张淳风摇摇头,不再多言。 龙老怪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师父,或许,再过几日,就算您新收的那个徒弟,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张淳风抬起头,看向龙老怪,问道:“你为何这般自信?” 龙老怪给张淳风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师父啊师父,您怕不是自己躲在这山洞里太久了,早就忘了,人在江湖,如何做得到无牵无挂?您收的那个弟子,刚刚好,也做不到!” 第四百二十六章 再劝也无用 “文师,难道真的用派人前去帮殿下一把?”慕容亦温拿着一张书信,那书信是地下之人刚刚送来,一看信上内容,慕容亦温就跑到溪边,询问文无奇。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文无奇眼前的这条小溪,原本就清澈见底,所以水中有鱼,但也不多,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今日他等了几个时辰,终于见到几条青鱼悠哉游哉来吃钩,没想到,被慕容亦温一声就给吓跑了。 文无奇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 慕容亦温这才想起,没有跟文无奇说明事情曲直,他一摊书信:“地下人来报,说龙老怪给殿下书信,让他前去盘古城。” “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为何还如此慌张?” “文师,我知道殿下要去盘古城,原以为他只是为了去看那个名为落晴的姑娘,而不曾知晓,龙老怪给殿下书信一事。” “既然殿下都是要去盘古城的,龙老头给殿下书信又如何?” “若是龙老怪只是给殿下书信,那倒无事。可手下人说,龙老怪乃是以落晴那姑娘为要挟,逼殿下去盘古城。” 文无奇原本换了鱼饵,又抛进小溪之中,可听到慕容亦温所言之后,微微一愣。 慕容亦温看在眼中,见文无奇也知其中的利弊,赶忙说道:“现在应该赶紧拦住殿下才是。” 文无奇却迟迟没有回答。 慕容亦温还想再说,文无奇一抬手,说道:“亦温,你以为,就算现在去拦殿下,可能将殿下拦住?” “这……”慕容亦温心中一想,自然明白。哪里能拦得住李道禅。 若是没有龙老怪的书信所逼,说不得李道禅还有可能不前往盘古城,可现在,他李道禅非去不可,若是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是李道禅。 “可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殿下中龙老怪的奸计,如此这般,岂不是请君入瓮?”慕容亦温也心中焦急。 文无奇叹了一口气,说道:“随殿下去吧,既然这是殿下的选择,那么我等自然得遵从。” “文师,您老这么多年精心谋划,全都是为了殿下,事到如今,又怎可看着殿下以身犯险?” 文无奇现在已经没有垂钓的雅兴,他将鱼竿收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慕容亦温赶忙去扶他,文无奇摆摆手。 “亦温,有时候,路总得自己走。虽然老夫所图皆是为了殿下。可毕竟殿下是殿下,总有自己的选择,若是老夫强求,怕只会适得其反。” “文师的话,学生明白。只是龙老怪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武功境界早已经是地仙境,此次既然逼殿下前去,一定不安好心。殿下执拗,到时真的动起手来,我等也无从插手了呀。” “说的是啊……”文无奇喟然长叹。 慕容亦温见文无奇还是无动于衷,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文无奇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殿下写信,让人送过去。” “是!”见文无奇终于答应,慕容亦温就要去写信。 “等一下。”文无奇叫住慕容亦温。 “文师还有何吩咐?” “你信中只准将其中的利弊将给殿下听,至于殿下如何做,那便是殿下的事。对了,此外,你最多只能给殿下送去三封书信,只能少,不能多。”文无奇淡淡地说道。 “是,学生记住了。”慕容亦温知道,一旦文无奇开了口,那么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虽然此事跟他想的大相径庭,但终归文无奇答应让他劝一劝李道禅。 慕容亦温回到屋内,认真思量了许久,尽量将其中地利弊说给李道禅听。他还保证,只要李道禅不去盘古城,他自有办法将落晴就出来。 原本简单地一封书信,慕容亦温写了两页之多。写罢,还细致看了一遍,这才说道:“将这封信速速送到殿下那里,记住,一旦殿下执意要去盘古城,立刻通知我。” 茅屋外站着一人,他拿着书信,点点头,便消失在山谷之中。 而慕容亦温则望向山谷,脸上凝结成霜。文无奇此时走了过来,慕容亦温一躬身:“文师。” “嗯。”文无奇问也没问书信之事,便走进了屋子,慕容亦温待到文无奇进屋后,他一转身,又望向山谷外。 山谷中传来一声夜枭地啼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月光下,树林中几片树叶飘落,便有一个人影落在慕容亦温地身旁。 “书信已经交给殿下了?” “是。” “你既然回来了,那么便是说,殿下仍是要去盘古城?” “是。” 二人之间地对话言简意赅。慕容亦温一转身,又走进屋中,他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了起来。这一次,他开篇第一句便是:小痞子,不要胡来! 慕容亦温不仅因为担心李道禅,更是因为气他的不听人劝告,为何给他说的如此清楚,还是要前去?心中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慕容亦温竟然写了三四页之多。 等他将书信交给门外等候之人时,月亮都歪了下去。 “将信交给殿下,若是殿下露出不喜之色,你就说我说了,听人劝吃饱饭,若是他这次不听劝被人杀了,日后他慕容亦温一定去他坟前放鞭炮。” “是。”传信之人自然是慕容亦温交代什么便听什么。 慕容亦温看着油灯随风摇曳,不禁想到李道禅到了盘古城之后,怕也是如此。现在慕容亦温才想明白,为何龙老怪收落晴为徒,原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而缘由便是李道禅。 看来龙老怪对李道禅已经蓄谋已久,可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亦温想不通这其中的隐情,看来有些事他慕容亦温并不知道。就算龙老怪曾经拜张淳风为师,那又如何呢?这样岂不是更应该帮李道禅才对,毕竟怎么说也算是同门手足。 可龙老怪既然蓄意已久,一定不是邀李道禅前去共绪同门之情。再加上,龙老怪此时又在筹备自己的大寿,这么翻来覆去思量几遍。慕容亦温更加担心李道禅。 心中越想越慌,慕容亦温根本毫无睡意,他走出屋子,站在茅屋外,抬头望月。 而文无奇咳嗽一声,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学生打扰了文师,还请文师赎罪。”慕容亦温一躬身。 文无奇摆摆手:“原本人老了,就时常睡不着。你可是还在担心殿下?” “是。眼看着,殿下就快要到了盘古城,若还是拦不住他,恐怕真的回出事。” 文无奇看了一眼月亮,然后说道:“亦温啊,看这月色如何?” “月色皎洁,美。” “是了。老夫兄长曾经跟老夫讲过一个故事,便是跟这月亮有关。那时的老夫有一心爱之物,却被下人不慎打坏。当时的老夫恨不能将其打死。而兄长便跟老夫说:曾经有一只兔子,尤其喜欢月亮,夜夜望着月亮,于是神仙就将月亮送给了它。可得到月亮后的兔子并没有变得开心,反而难过起来。因为月亮成了它的,所以每到月缺之时,它就心痛不已。月月如此,终于,兔子忍受不住,便请求神仙将月亮收回去。这之后的兔子又可以日日欣赏月亮,不再患得患失。” 慕容亦温低着头,沉默不语。 “所以啊,你护殿下之心,老夫明白,可你太过小心,不忍看殿下受一分一毫的伤害,那么便会感情用事,自寻烦恼。”文无奇说罢,转身进屋,只留下慕容亦温一人。 慕容亦温良久才抬起头,望向山谷外,他小声说道:“可学生不是兔子,殿下也不是天上的明月。” 清风息,薄雾起,慕容亦温已经一夜未睡,而山谷中也终于有人回来,慕容亦温见来人跪在面前,他问了一句:“殿下还是不听,是吗?” “是。” 慕容亦温听到后,便又转身回屋,而那手下之人说道:“殿下不仅不听,还让小的告诉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慕容亦温未曾转身,问道。 那人回慕容亦温:“殿下说,半愣子,你这是在教小爷如何做事?” 慕容亦温无奈一笑:“李道禅啊李道禅,让我说什么好?到了现在,你竟然还在跟我做口舌之争。真是千年的王八壳最硬,万年的粪坑臭熏天啊。” “公子,还要再劝殿下吗?” “劝?拿什么劝?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不想让你我再管。” 那手下之人听到慕容亦温这么说,点头称是。 “不过,虽然不能劝,但是也得把话说完。不能什么事都得让他李道禅全说了。”说着慕容亦温走进屋,又提起笔,只是这一次他的手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写什么。 “我且问你,当你不想再跟一人说话时,你会怎么说?” “回公子,小的直接不见此人便好。” 慕容亦温摇摇头:“殿下是不能不见得。既然如此,那就画吧。” 说着,慕容亦温在纸上画了一个乌龟蛋,而这乌龟蛋正巧从在斜坡上滚着。 第四百二十七章 小爷看你,那是好事 李道禅看着眼前得这位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的万通阁送信之人,哭笑不得。没想到慕容亦温竟然如此执着,这在往日可从来没有过。 李道禅也知道,慕容亦温在万通阁,知道不少他不知道的事,虽然李道禅平日里问的都是自己关心之事,就算慕容亦温告诉他其他的事,李道禅也从来不听。他与慕容亦温恰恰相反,慕容亦温以为只要知道的越多,便能减少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而李道禅以为,知道的越多,反而影向心境。 对于李道禅来说,天下的路数也数不过来,天下的事想理也理不清楚。想的多了,反倒会束手束脚。况且,他李道禅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更不求什么一世平安。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所以他更不愿多想。 “小爷看你这副样子,让小爷想起原本在北境见到的那些老猎手熬鹰。虽然小爷不知你是不是好鹰,不过半愣子绝对是在折腾你。” “小的只是一个跑腿的。” “跑腿就不用动脑子的?”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伸手:“拿过来吧,我看你们家的慕容大公子又写了什么东西。” 那人从怀中掏出书信,竟然一丝折痕都没有。李道禅虽然神态轻佻,但仍是将此事看在眼中,所以他也不打算再拿此人玩笑。 如何说都是一个跑腿之人,来回折返三次,已经着实不易。 李道禅这一路悠哉游哉,虽然收到龙老怪给他的口信,但李道禅心中一阵讥讽,既然龙老怪给他设局,他又如何不进?不过这进的快慢自然是他李道禅说的算。 这一路,不是游山玩水,就是陪着一刀玩玩。令李道禅意外的事,还真有几个漂亮的小娘子入了李道禅的眼,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嘴里夸了几句。没想到一刀听到后,一块破布蒙头,便冲了过去,抱起那个小娘子就跑。 这不仅把那些洗澡的小媳妇儿吓得不轻,把李道禅也吓得不轻。 一跺脚:“一刀不仅是这辈子没摸过女人,上辈子也都一定是个光棍。”说着,也蒙住脸,冲过去。 而陈尽仇摇头叹气,虽然只要是李道禅做的事,他都觉得对。但却颇感头疼,偷看也就罢了,如今抢了人,这是做什么? 再说,陈尽仇可是知道李道禅已经大婚,在落云城,还有一个师娘在等着李道禅呢。不过陈尽仇可没有胆子训斥李道禅。索性躲在石头后面,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那些被偷看的寡妇,一个个悲痛欲绝,仿佛有人要杀她们一般,有几个胆大的,匆忙之间用衣服遮住身体,然后指着河对岸的李道禅与李道禅破口大骂。 李道禅比她们还气,他走上前,一脚踢在一刀的屁股上。 骂一刀时,还不忘变了声音:“这里水多,难道你脑子也进水了不成?” 一刀将身上的那个小娘子放下,一把推到李道禅的怀中。李道禅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又将那个小媳妇儿推给一刀。 “我就嘴上说说,可没叫你撸人!” 一刀指指那个小媳妇儿,又指指李道禅。 李道禅一瞪眼:“胡说?小爷可没有别的意思。”李道禅就算有,他也绝不会承认,毕竟这可有辱他的名声。 他们来回推搡那一丝不挂的小娘子,完全忘了她可是一个大活人,而且是一个在众人面前未曾穿衣的女子。 那小娘子原本还泪水涟涟,可看到一刀与李道禅互相推搡她,竟然谁也不愿接她,不知这小娘子是因为羞恼,还是因为悲哀,呜咽一声昏了过去。 而河对面的那些妇人,一见此情景,恨不能将李道禅与一刀生吞活剥。 “你们两个挨千刀的,竟敢光天化日干出如此行当,真是厚颜无耻!” “你污了李家娘子的清白,让他日后如何做人?” “还不快将李家娘子还回来!” 李道禅原本还气恼一刀犯了毛病,可一听那些妇人的叫骂声,突然面上一笑,转头看向她们众人,吹了一声口哨。 “小爷若是说,这件事只是误会,诸位可愿信小爷?” “胡说,竟然还敢在此信口开河!” “你这下流胚子,还真是以为我们是好糊弄的不成?” 李道禅摇摇头,他也没想这些话能使那些妇人相信。 李道禅对一刀说道:“怎么说,也是一个妇道人家,你这样就把人抢了来,岂不是准备让她悬梁自尽的?赶快给她找件衣裳。” 一刀看看自己,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原本就衣不蔽体,又从哪里给他找见衣裳?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了一句:“尽仇,那两件衣裳过来。” 陈尽仇苦着脸,原本不打算出去,这也不行。他一个纵身,闪到河对岸,从地上随意捡了两件衣裳,然后跳到李道禅的身前。 陈尽仇捂着眼,然后将衣裳丢给一刀:“快给她穿上。” 一刀随意将那衣裳盖在那小娘子的身子上。 “贱种!” 此时对面不知何人说了一句。 李道禅一抬头,眼神有一丝冷光闪过。 “老大,我去……”陈尽仇见到李道禅的脸色,他心中如何也忍不了旁人这般说李道禅。 李道禅一抬手,然后说道:“对面的几位大神,就算是小爷看你们洗澡那又如何?你们可能越过河来找小爷麻烦?” “你……” 见李道禅如此有恃无恐,那些妇人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道禅嘿嘿一笑:“既然没那个本事,还敢这样跟小爷说话,真不怕小爷现在就带人走了不成?我要是你们啊,早就回村子里叫几个健壮的小伙子来,也好给自己撑撑气势。” 李道禅这话让她们醍醐灌顶,有人虽然看着李道禅的眼神颇为不善,可也有笑声低估了几句,便有两个妇人携手跑走了,看来是去叫人了。 李道禅不以为意,别说她们真的去叫人,就算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叫来,又能如何? “还别说,这小娘子可比你们要好看多了。”李道禅一手托腮,微微一笑。 “你不要得意,等一会来人,就将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狗。” “小爷的眼珠子可是自己的,不打算给旁人。再说,小爷既然撸她,这位小娘子应该高兴才是。” “休要胡言乱语,像你这般,污人清白,毁人名声。叫李家娘子日后如何做人呐?” “这话就别再说了,小爷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小爷且问你们这几个大婶一件事。” “我们跟你无话可说,快将人交出来。” “别急嘛。小爷说抢了她,她应该高兴,可不是说笑。人人都说女子最重要的便是那张脸。如今小爷看你们这么多人洗澡,却独独抢了她,可见在小爷看来,你们其他人的毫无姿色。所以,她确实该谢小爷。” “你……” 李道禅一抬头继续说道:“倒是你们几个,长得如此丑陋,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小爷且问你们,难道不曾被自己的相公嫌弃过?还有这位小娘子,小爷想,你们之中定有人的相公,对她平日里也会多瞧两眼,可对?” “胡说,别以为花言巧语,我们就会信了你的话。” “花言巧语?花言巧语那是来哄人开心的,小爷说这些话,可曾有有一句是哄你们开心的?再说了,对还是不对,你们心中自然清楚。” 李道禅说着站起身一拍一刀,然后说道:“我们走。” 就这样在那几个妇人的大妈声中,李道禅带着一刀与陈尽仇走进树林之中。而李道禅却并未走,而是藏在树林之中,一直等到傍晚时分。 李道禅这才摸了摸腰间,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他问道:“那个妇人住处可找到了?” “老大,早就找到了,放心。” “嗯,那你将这几张银票交给那个妇人家。”李道禅将对陈尽仇说了一句。 陈进出不懂李道禅是何意:“老大,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白天里说的话,只是为了一时爽快罢了,但诛了那些妇人的心,又污了那个小娘子的清白,日后他们一家在村子定会不好过。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上百两,够他们一家离开此处,换个地方好生过活。” 陈尽仇点点头,然后按照李道禅的吩咐去办。一刀坐在篝火旁,脸上没了笑容。李道禅说道:“此事不怪你,不过咱们日后可别动不动就抢人,真要抢回来,那你可得娶她做媳妇儿。” 一刀吓得连连摆手,一拍胸脯向李道禅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做出此种事来。 李道禅嘿嘿一笑,他知道,一刀可不是那么有记性的主,不过他也不在意。看着篝火,李道禅想起一张笑脸,他握了握拳头,正在此时便看到万通阁的送信之人前来。李道禅原本正为此事心中不爽快,此时一见他,知道他身份后,说道:“小爷懒得看,你从哪来回哪去!” “公子,小人只不过是送信的罢了。”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拿来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善恶缘分 “老大,咱们真的要去盘古城?”陈尽仇牵着一匹老马,李道禅跟在一旁,而一刀抱着青草喂着老马。 李道禅似乎颇喜欢老马,买来了也不骑,就那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都走到了这里,难不成咱还要去别处?” 虽然陈尽仇不知龙老怪引李道禅去盘古城之事,但他却知道慕容亦温劝阻李道禅。毕竟那万通阁送信的来来回回,陈尽仇就算想装糊涂也做不到。 “可这次去盘古城好像有些不妥,老大有何事非得去那里?” 李道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爷都说了,既然江湖上那个再听风楼里看江湖的龙老怪过大寿,怎么也得去瞧瞧热闹不是?” “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热闹了?”陈尽仇小声嘀咕着。 李道禅双手一背后,看着陈尽仇:“尽仇,我问你,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当然你是老大。”陈尽仇立刻提提神,他看着李道禅脸上的笑容,不禁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李道禅走过去,一把抱住陈尽仇,说道:“小子,记住了就好。不过呢,你说也对,小爷我啊,也不是那种好事之人。只是啊,你老大我在江湖上啊,总有人惦记着,过寿都不肯放我一把。” “老大,慕容亦温派人一来再来,想必他也不愿你去,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不就是个龙老怪过大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子,脑袋练武练傻了?不是他了不起,是你老大了不起。你想想,咱们这是要去了,这是给他龙老怪多大的面子?” “老大,您不是常说,面子不值几个钱吗?再说,咱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李道禅拍了拍陈尽仇的肩膀:“说的也是,不过嘛……”他从一刀怀里拿出一把青草,喂着老马,继续说道:“不过嘛,你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带我等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老大,怎么又整戏文了?” 李道禅原本还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一听陈尽仇的话,突然略显凌乱。他一拍陈尽仇的脑袋:“小子,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是不会说话?此时不应该拍我几下马屁?” 李道禅刚说完,身边的老马哼哧两声。吓得一刀连忙退后,李道禅嘿嘿一笑,拍拍马背:“你急什么?就你这老态龙钟的,马匹上全是骨头,谁会稀得拍你马屁?” 陈尽仇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说话直,老大,正是因为跟你学的,才说不出几句好话呢。” “朽木不可雕。”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明白,才问老大你的。” 李道禅目视前方,对陈尽仇说道:“小子,我问你,要是有人前来杀你,你该如何?” “打得过,就要杀了他,打不过,跑。” “嗯。” 陈尽仇嘿嘿一笑:“老大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屁,跑也是我教你的?” 陈尽仇挠挠头:“老大说过,也做过。所以这件事我记得最熟,绝对没错。” 李道禅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我教你的。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本钱跟别人算账。所以打不过就跑,不丢人。那如果你有不能走的理由呢?” “老大,都事关生死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不跑的?” “当然有,比如说,杀你之人知道了你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拿着一件你不得不可之物,还有抓了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 “秘密的话,我没有。不得不可之物,我似乎也没有。但是人,却又,比如说老大,比如说一刀,对了,还有师娘。” 原本陈尽仇前面的话,李道禅心有所动。可听到师娘二字,跳起来就给陈尽仇一个板栗。 “什么师娘?你小子欠揍不是!” “老大,我哪里说错了,是师娘让我这么叫的。” 李道禅一瞪眼:“行了,懒得跟你掰扯。所以说,有些时候,不能跑。而且,对于这样的人,就算你不能杀了他,也得回头和他打一架,否则,有些人认为自己是刀俎,别人都是案板上的鱼肉。” “难道说……”陈尽仇双眼一睁。 李道禅点点头:“所以,我才不得不去盘古城。” “老大,师娘什么时候被抓的?我怎么不知道。”陈尽仇颇为惊慌。 “你……”李道禅指着陈尽仇,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陈尽仇如此耿直。 “不是你的师娘。怎么说,宇文家可是富可敌国,一般的武夫可不愿招惹这样的人。而是另有其人,行了,你也不用知道。总之此次去盘古城,你和一刀护好自己,到时候不用管我。” “绝对不行!”陈尽仇一口回绝。 李道禅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不行?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这件事跟谁是老大没有关系。谁要敢杀老大,我就跟他拼命!” “怎么,不信我的本事?我叫你和一刀护好自己,那是因为不想让这小子一时昏了头,乱出手给我添麻烦。” “原来是这样,那我听老大你的。” “这还差不多。”李道禅点点头。 一刀手里的青草也被老马吃了个干干净净,可那马显然没有吃饱,哼哧一声,蹄子乱敲。陈尽仇一拉缰绳。 “老大,咱们既然要买马骑,为何不买匹好的,像这样的马,也只有被人宰了吃肉的分。就这,脾气还如此大,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李道禅哈哈一笑:“马通人性。不仅仅是马颇有智慧,还是因为马跟人很像。虽然它现在是一匹老马,可也曾健壮过,那时的它想必风驰电掣,犹如神驹。只是人有迟暮,马有疲时。” “所以说,它现在还没有点自知之明,又这般能折腾,可不是讨人烦?”陈尽仇对这匹老马早就已经不耐烦。 “所以,有些人也是如此。不过你老大我就喜欢做个好人,不忍看到它们风光一辈子,到最后就这么被人宰了。所以才把它买了过来,想必它也活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亲手送它走完这最后一程。这便是我的恶缘。”李道禅话语中竟然带着寒意。 而此时的京城内,礼部可谓是人流攒动,一派忙碌的景象。不为别的,只因这几日,陛下下诏要办祭春大典,以感谢苍天之恩德,祈求今年国泰民安。原本年年都是如此,礼部之人也早有准备。 可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祭春大典乃由一个僧人来主持,那便是清谈对中被李元长封为天圣禅师的菩提。 而且李元长下旨,要在祭春大典之后,让天圣禅师开坛讲经七日。虽只是李元长的一道圣旨,可这不是一件小事。 再说,菩提被李元长封为天圣禅师,可见多看重他。礼部的那些人自然要揣测圣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就算是祭春大典,李元长也不会出现在文武百官之前。但他可是皇帝,是九五至尊。 而菩提则早早被接入了皇宫之内,安排了住处,第二日,李元长便召见了他。 菩提就算见到李元长,仍旧是宠辱不惊的模样,李元长也没有皇帝的架子。 “禅师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李元长笑着问道。 菩提微微低头:“劳烦陛下费心了,吃穿住行皆是身外之物,一切从简便可,陛下如此厚待,贫僧感激不尽。” “既然禅师这么说,那么朕就放心了。再过两日,祭春大典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劳烦禅师了。” “祭春大典乃是利国利民,积攒功德之事。陛下交给贫僧,乃是对贫僧的看重,贫僧自然全力以赴。“ 从始至终,菩提都没有抬头看李元长,这不仅是因为李元长乃是皇帝,圣颜不可轻视。也是因为菩提自视为出家人,但也要对李元长这位君主怀着该有的尊重。不过菩提不看李元长的真正原因是:他心中只有佛法经书,就算李元长是皇帝,他也不用去瞻仰此人。 李元长也察觉此事,他笑着问道:“为何禅师不抬头看看朕?” “皮囊乃是虚有其表。贫僧看人从不用眼,而用心。” “呵呵呵,原来如此。朕听说,禅师乃是求顿悟之人,讲求佛在心头坐,人人皆可成佛。不知你所谓的顿悟,该如何做?” 一片花瓣飘落,正巧落在菩提身前,菩提伸出手掌,将那花瓣接在手心之中,他单手拖着向前,缓缓抬起头,笑看李元长。 “禅师这是何意?”李元长问他。 菩提看到李元长的面容,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人,他说道:“陛下原来跟贫僧有此善缘。” “禅师所言是何意?朕问的乃是如何顿悟之法。” 菩提却不说话,又将手向前伸了伸。李元长皱起眉头。而此时的菩提,捧着花瓣转身就走。 “陛下,人走了。”一旁的夜不阑看着深思不解的李元长,笑着说道。 “夜老,刚才他说的话到底是何意?” 夜不阑眯着双眼,微微摇头:“时机未到。”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朕给,就看他的本事 旌旗飘飘如黄云,烟香袅袅赛流水。天台上,菩提身穿锦衣袈裟,手拿黄金禅杖,身后跟着一干僧众,而文武大臣全都站立在天坛之下,此时此刻地菩提早已经不是那个被人追杀的穷酸和尚,所谓风光,大概就是眼前的这场景。 而今年的祭春大典,果不其然,李元长仍是未在,不仅是李元长,夜不阑也未曾现身。皆有礼部主持,而菩提虽然首次参加这祭春大典,一切皆听从礼部之人的安排,可身上自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意味。 而虽说文武百官只能站在天台下,可但凡能站在此处之人,在庙堂之上,都是达官显贵。而唯有一人较为独特,他身上穿着的官服上,竟然是品阶最低的,即使放在京畿以外,也算不入流的小官,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与身边这些大臣们站在了一起。 在他前面站着的是刑部尚书吕法一。吕法一神色严肃,对身后的他小声嘱咐着:“祭春大典虽说乃是一件大事,可陛下并不会亲临,所以,只要等着礼部之人祭祀完上苍,便可离开。” 吕法一身后的青年正是来到京城月许的宇文修。宇文修神色从容,微微点头。然后抬头望向天坛之上的那位天圣禅师。 “此人果然了不得。”宇文修自言自语道。 而吕法一则听进耳中,他看了一眼身旁,然后这才微微转头看着宇文修:“这位大和尚是圣上刚封的天圣禅师,说来也算是一鸣惊人。” “伯父可认得他?”宇文修问吕法一。 吕法一摇摇头:“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此人,更是闻所未闻。” “那圣上为何竟特封此人?” “这个不奇怪。毕竟当今圣上与其他君王不同。只要能入得了圣上的眼,便可一日青云。虽说之前我并未听说过这位大和尚。不过既然被封为天圣禅师。自然也听到一些传闻。” “伯父说的传闻,侄儿也听说过。能在清谈对上,折服众人,且得到陛下的欣赏,也实属难得。” “嗯。所以,修儿你的才干,在我眼中可不比那些当官的差。只要圣上看重你,那么捏会如此。” “伯父,侄儿还没想那么多。” 吕法一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在我看啦,你的才干乃是上上之选。为何圣上迟迟没有给本官一个答复,倒不像陛下了。” “难道伯父着急了?您呐,早已经是刑部尚书,可一点不比眼前这位高僧差。” “臭小子,我都已经这把岁数,可没有那么大的官瘾。况且,只要能为圣上办事,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此生无憾。” “侄儿定当向伯父学习才是。”宇文修说此话时,心中对吕法一不禁敬佩。这不仅仅是因为吕法一的为人,更是因为他的忠肝义胆。 “奏乐!”天台上,一声长喝,礼乐响起。吕法一微微低首。不仅是他,就连其他百官也尽是如此。宇文修学着众人,也微微颔首。 却说皇宫内,李元长躺在躺椅上,望向天台大方向,沉默不语。一向昏昏欲睡的夜不阑,此时也来了精神,他抬起头,朝天坛望了一眼。 “陛下,祭春大典想必是开始了。” “嗯。今年的祭春大典,肯定有不少人又在地下议论纷纷了吧?”李元长缓缓说道。 “陛下不仅封了一个不知出处的和尚为天圣禅师,不仅如此,还让此人来代替陛下祭祀上苍。着让不少人定是心中不安。” “不安?他们的心何时安过?不过此事不急,等日后慢慢再说。倒是今日,朕希望祭春大典能够顺顺利利,上苍有好生之德,恩泽普照之下今年江山社稷也能风调雨顺。” “陛下如此心系百姓,上苍一定看得到。”夜不阑微微一笑。 而停了片刻,夜不阑说道:“陛下。既然请禅师讲经,要不要听听?” “夜老是何意?”李元长问夜不阑。 夜不阑笑道:“陛下,老奴没有别的意思。既然禅师讲经,陛下也可前去,一是听经悟佛,二也可出去透透气。” “呵呵呵,夜老也觉得这宫中太闷了骂吗?” “陛下在哪,老奴便在哪,无甚闷不闷之说。只是,想着机会难得,反正也离宫不远,陛下不妨一去。” “停经悟佛,看来朕是没有那个悟性喽。” “陛下乃是天子,怎可这般说自己?”夜不阑摇摇头。 李元长笑道:“夜老啊,那日禅师给朕留了一个禅机,到现在朕还没有想明白,若是再听他讲经,只怕糊里糊涂,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何人敢笑话陛下?陛下多虑了。况且,若是陛下心有疑惑,何不直接去问禅师?” “禅师的佛法高深,只讲一个‘悟’字,朕若是问了,禅师跟朕讲明了,那么禅机岂不是没了?那朕听来又有何用。” “陛下所言有理。” “对了,朕让吕法一办的事,怎么样了?”李元长问夜不阑。 夜不阑回道:“启禀陛下,您交代吕法一的事,吕法一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不过虽然是领了您的旨意。但毕竟不是陛下亲自前去,总有些人还仗着自己现在的官位,不肯就范。” “朕让吕法一前去,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只要这些年没有做过太多不干净的事,朕也只不过收回他们从朝廷中得到的东西,性命还是留给他们的,没想到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陛下,着身外之物可比身家性命要重要得多。民间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仅仅只是为了银子,有的人就可连性命都不要,更何况那些人现在交出来的可不仅仅是钱财。他们不愿意,着也在意料之中。”夜不阑哂笑。 李元长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如此,看来朕的善心也算是付之东流。不过也罢。既然他们不想交,那么朕就送他们去见我的那位皇兄。” “陛下啊,虽然这割肉治病是好。但怎么说,那些人在朝廷这么多年,多少还是做了不少事,如今陛下一下废去如此多人,这剩下的事该交由谁来?” 李元长双眼一眯:“剪去那些枯枝烂叶,自然是为了社稷稳固。只是一些人罢了,并不是非他们莫属。要说这世间有不少事有人不愿做,唯独这做官,可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所以不急。” “陛下早有主张,那老奴不再多说,不过吕法一又上了折子,其中又将一个人名字提了一遍。陛下想必也注意到。” “此事朕自然明白吕法一的意思。” “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可也是咱们大奉的三甲及第的状元郎,是个可用之才。” 李元长点点头:“看来夜老也颇为看好此人。虽说此人跟吕法一有些渊源。不过单论此人倒也可用。其实,不用他说,原本朕当年就想重用此人,只是往日不同今时,朕还不想跟那些大臣撕破脸皮。” “陛下做的没错。在如何说,那位名叫宇文修的青年,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在这庙堂之上还无大用。若是为了此人,跟原来太子的那些手下遗老闹翻,实在得不偿失。” “不过嘛,现在可不一样。朕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眼见时日无多。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日后坐上龙椅之人着想。江山社稷可不是儿戏,不能毁在某些人的私利之上。” “陛下为了江山社稷,老奴感激涕零。可莫要再说什么时日无多之言。” “呵呵呵,朕一时又给忘了。夜老不喜听朕说此等言语。” “陛下乃是万岁,自当万寿无疆。老奴斗胆,有一事未曾告诉陛下,便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恕罪。” “夜老所说乃是何事啊?”李元长问夜不阑。 夜不阑一躬身:“老奴请天圣禅师,在祭春大典之上,为陛下祈福。” “原来是此事。夜老费心了。这件事何罪之有?” “陛下不计老奴僭越之罪,老夫多谢陛下。” “嗯。还是说说宇文修之事。既然现在时机成熟,那么朕就给他一个机会,正好兵部尚书一职尚且闲置,就给他吧。就是不知,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坐稳这个位置。” “兵部尚书?陛下,现在兵部尚书虽然空缺,但是暂交给了戊子念,陛下是否再考虑一二?” “此事就这么定了。戊子念若是知道,就应该自己将位置交出来,他做了丞相如此多年,早应该知足了才是,若还是执迷不悟,就算当年有扶龙之功,朕也不会留他。” 夜不阑心有担忧,说道:“原本老奴想着,让宇文修来做户部尚书便可,没想到陛下竟让他做兵部尚书。“ “看来此事夜老跟朕想的不同。” “老奴想的简单,因为此人乃是宇文家,富可敌国,让他做了户部尚书,正好合适。” 李元长听到夜不阑所言,突然哈哈大笑:“夜老啊夜老,果然是个老人精。既然如此,那么朕也不会那般小气,将户部尚书也给他,只要他有这个本事!” 第四百三十章 婚姻大事急不得 前前后后,祭春大典一日才结束。从第二天起,那便是天圣禅师开坛讲经七日。宇文修拜别吕法一,回到自己住处。 虽说现在身处京城,可宇文修住的仍是不差,乃是宇文无敌特地安置人给他买的大宅院。并且丫鬟奴仆足有数十个之多。 按照宇文无敌的意思,自己的孩儿既然是来京城做官的,那就是百姓口中的大人了,大人大人,衣食住行自然都得配得上大人二字。 宇文修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毕竟宇文无敌开口,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如今,这个宅院中,住的可不仅仅他一人,还有一位姑娘,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宇文修刚到宅园门口,便看到那位姑娘领着一干延丫鬟仆人站在门前恭迎他回府。宇文修心中无奈,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不必如此,怎么还要站在这里等着?” 宇文修问那个姑娘,而姑娘弯身行礼,起身后,笑着看向宇文修:“相公在朝廷之中劳碌一天,此时回府,家中的这些下人自然要前来恭迎,毕竟你是这个府苑的老爷。”领头的姑娘可不就是当时被宇文修带回来的姜诗衣? “我啊,就是一个小官,在吕伯父手下帮忙而已,现在连个品阶都没有,和这些丫鬟仆人差不了多少。”宇文修不禁莞尔。 姜诗衣摇摇头:“相公这可说错了。官有大小,可都是为了黎民百姓,这功却一样,切不可妄自菲薄。” 宇文修在这些事上如何也说不过姜诗衣,毕竟他原本就不善言辞,亦或是本就不喜言辞。况且与姜诗衣相处这么久,他也早就察觉出这位姑娘身上的不凡之处。现在想想,为何如此一个奇女子竟然会在被抢了过去? 并且当时,姜诗衣丝毫恐惧都没有,一脸的从容淡定。宇文修又看了姜诗衣一眼,那时的她不仅是从容淡定,脸上还有这一种高傲。 再加上,宇文无敌又特地送来书信,告诉宇文修,这个姑娘就是他日后的妻子。宇文修看到后只以为是宇文无敌乱点鸳鸯谱,又将这个姑娘的事在家书中详谈一番,打消语文无敌的念头。 可谁知,宇文无敌的下一封回信,便在信中大骂宇文修糊涂。这让宇文修无奈之时,对姜诗衣的身份越发好奇。 他也问过姜诗衣的身世,可姜诗衣只是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啊,没什么身世,相公若是想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是你的宇文修的妻子,仅此而已。” 可宇文修尤其是那种心有疑惑,却自欺欺人之人?他找上了慕容亦温。而慕容亦温不愧是万通阁之人,只是过了没几日,便送来回信。 宇文修与慕容亦温平日里便惺惺相惜,知道有这么一个姑娘竟然上赶着做宇文修的娘子,慕容亦温可是好好取笑了宇文修一番。 宇文修看着慕容亦温洋洋洒洒的几百字,心中除了无奈,大概也只有,我心如山岿然不动,任你们如何风言风语的气势。可当他接着看下去,神色便不再那般从容。 他将书信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院子中,一人静立。 慕容亦温信上所写,宇文修字字看在心里。当读到其中四个字:皇族之后时。他已经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明白了姜诗衣的身份。到底是哪个皇族,其实已经不重要。可身份尊贵的姜诗衣竟然会被人抢去呢?宇文修此时也打消了再去问姜诗衣的念头。 而在此后,无论姜诗衣做什么,宇文修也不再阻拦,就算她张口闭口就是相公二字,宇文修也不再提及。 不是宇文修知道姜诗衣的身份后,就贪婪着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宇文修早就已经将姜诗衣视作了如今的皇家之人。 他一个还没有官阶之人,当然不好冒犯。 实则,连宇文修都未曾发现的是,姜诗衣似乎与他八字相合一般。无论宇文修想什么,就算他从来不说,姜诗衣也总想早就知晓一般,做事恰到好处,让宇文修挑不出任何毛病。 “相公,想什么呢?赶快回府吧。”姜诗衣对宇文修说道。 宇文修回过神来,点点头,这才在下人们的簇拥之下进了府。 回到屋中,姜诗衣早就让下人备好了茶水,这是给宇文修漱口润喉的,此外,还有丫鬟端来了清水,姜诗衣在一旁,接了过来,让宇文修擦脸。 等到这些事完,宇文修便坐在了椅子上,姜诗衣说道:“我叫你们准备的糕点呢,端上来给老爷尝尝。” “今天的糕点又是从哪里买来的?”宇文修笑着问了一句。 不是小小糕点之事他都要问,而是因为姜诗衣每次买来的糕点都不同,不仅如此,三两日就要换一家店铺。 姜诗衣此举可都以为宇文修。因为当宇文修吃糕点时,姜诗衣就在旁边看着,宇文修尝了哪一种糕点,每一种糕点吃了多少。姜诗衣都要记在心里。 宇文修未尝过的,或者只是尝了一口的糕点,姜诗衣绝不会再买,也绝不会再去那家铺子。不仅是糕点,就连衣服、茶、笔墨纸砚。不管是什么,姜诗衣皆是如此,宇文修虽然从小从不缺银子花,毕竟他可是宇文家的公子,但姜诗衣这般花费银子,宇文修也忍不住说过两句。 可姜诗衣只是笑笑,然后说道:“相公不要嫌妾身铺张。而是这是我的本分,不然三从四德从何说起?” 姜诗衣这么做,皆有自己的理由,凡事宇文修用到的东西,她都得要最好的,并且还是宇文修用的惯或喜欢之物。否则,她绝不会买。 这便是皇族之后的大气,远不是一般富贵家的小姐能比的。当然,也是因为宇文修是宇文家,要不然,这花银子的功夫,就算是宇文修也承受不住。 “对了,过几日,京城之中要有一位高僧开坛讲经,你若是在家中无聊,可以让下人们陪你去。”宇文修想到了今日看到的菩提,对姜诗衣说道。 姜诗衣点点头:“既然相公开了口,妾身若是有空,一定去瞧瞧。” “嗯。这些日子,一直让你来操持家务,辛苦你了。” 姜诗衣摇摇头:“相公有公事要忙,家里自然得我来照顾。这也是我的本分。就是公公婆婆不在,我无法替相公尽孝道。” 宇文修刚想喝一口茶,一听姜诗衣的话,呛到了自己。姜诗衣连忙站起身,走到宇文修身旁:“相公怎么了?” 宇文修连连摆手,他只是因为听到姜诗衣的话,想到,若是宇文无敌在此,二人在一起可不知会怎样。 “我父亲忙,每日为生意上的事操劳,也无暇来京城。而我母亲,在幼年时便已经过世。” “婆婆竟然早已经过世?”姜诗衣眉头一皱,露出一丝悲伤。 宇文修看到她这个样子,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所谓人各有命,况且我母亲已经过世多年,她在泉下有知,也不愿有人因她而悲伤。” “既然公公还在,就将公公接来。” “父亲可舍不得将家里的生意丢下,就算跟他说,想必也不会来。” 姜诗衣微微一笑:“不怕,哪里我前去相公老家,亲自去请公公,我想公公一定会前来。” 宇文修还没刚喝下一口茶水,这一次直接喷了出来。 “相公,你当真无事?看你面红耳赤,可是生了病?我这就请大夫。”姜诗衣可不像说笑的样子,她对一个丫鬟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记住,一定得是京城中最好的。” “慢着。”宇文修赶紧叫住下人。 姜诗衣疑惑不解:“相公,你这是何意?” “我真的无事,不用请大夫。” 姜诗衣又给宇文修拍了拍背,然后问道:“相公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个小妹。” “原来还有妹妹,那太好了,这样日后,我遇到什么事,也有个说知心话的。” “我妹妹她性子温婉,我想她定会喜欢你。” “那是自然。既然婆婆不在,公公有无暇抽身来京城,那为何不请妹妹前来?” “小兮她已经婚配,现在家中等着妹夫回去,让她来京城,是也不行。” 姜诗衣捂着嘴笑了起来。 宇文修不知为何姜诗衣发笑,问道:“你为何笑?” “相公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所谓长不娶,幼不婚。相公的妹妹都已经婚配,相公还未娶亲,所以我才笑。”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不过小兮当时婚配,是有其他内情。日后再跟细说。” “嗯。”姜诗衣点点头,然后笑着问道:“既然如此,哪相公打算何时娶我过门?” 宇文修因为两次被水呛到,所以桌上的茶再也没碰,此时他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喝茶,否则又得被呛一口。 “这件事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当要从长计议。”宇文修赶忙说道。 姜诗衣点点头:“这简单,相公等我几日,这些都会妥当。” “不急!”宇文修竟然掌心冒汗。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做文人做买卖 “亦温走了吗?”坐在房中的文无奇缓缓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茅屋外,轻声问道。 “启禀大人,公子已经离开山谷,正前往落云城。”开口的正是听从慕容亦温之命前去给李道禅送信之人。此时的他站在文无奇身边,倒不像是 “没想到北方的那个狼崽子有些本事,竟然带着北蛮开始征服北境。这么大的声势,也不怕北境的大奉守军发现?” “若不是有我万通阁帮他们遮掩,就算如今北境的大奉守军不多,也迟早会发现。” “呵呵呵。归一,你也太高看万通阁了吧?虽说咱们万通阁还算有些本事,可也做不到瞒天过海。要说为何到了现在,,朝廷还未曾有人发觉,不过‘安逸’二字。” “才不过几年光景,有太多人便已经忘了当年的山河破碎之耻,百姓流离之苦。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庙堂上的那些人都是肉食者,哪里能体会到民间的疾苦?若说‘安逸’,倒不如说是尸位素餐。” 文无奇伸手锤了锤腰:“过了如此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过刚易折,当年慕容一家便因为不肯与我文家划清界限,非要为我文家上谏,这才被连累。” “我古归一算什么慕容家的人?不过是慕容家一个下人的儿子,母亲病死,这次被慕容家收留。好在当时的老爷心善,将我收留。” “呵呵呵,老夫说这话,也许你不爱听,可当年的慕容家,除了家主慕容南以外,已经没了可以继承家族之人。就算是官宦之家,若是没有可造的后人,迟早也要没落,宇文家主虽说收留了你,是对你有恩,但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义父为何收留我,这不是我该想的事,我只用知道慕容家对我有恩便可。” “不得不说,慕容家主这一手,确实想得周到,也没有枉费。不然怕是慕容家的最后一根独苗都没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不过此事还得多谢你,若是没有你,怕我也找不到亦温这孩子。” “这件事不用谢老夫。就算你不来找我,老夫也会找到这孩子。因为当年,敢为我文家说话的,只有慕容家主,于情于理,老夫又怎能无视?” “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说来却仿佛昨日一般。” “转眼之间,你我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 古归一神色严肃:“大人可不要胡说,大人老了,我可不老。” “归一,不服老自然是好事,但不承认,岂不有辱斯文?” 古归一冷笑一声:“我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却不是文人。所以我跟大人不同,大人还要在乎文人的脸面,我可不用。” “你……”文无奇长叹一声:“怪不得我大哥当年要习武,原来如此。” 听到文无奇提及文寻常,古归一面露崇敬之色,看来对于文寻常,古归一一定极为熟悉。 “行啦,老夫比你年长,就不跟你掰扯这些,否则吃亏的还是老夫。” “那么就说说亦温这一次前往落云城,所为何事?”古归一问文无奇。 文无奇笑着说道:“虽然我们是文人,不过也得谈买卖。否则,就算文人离了银子也活不下去。” “你这话要是在文庙里说了,一定会其他文人鄙夷。” “适才你说自己不是文人,这么说来,老夫也算不得什么文人。哈哈,不错不错。日后就当做个商人也不错。” “看来你连书生的骨气都没了。”古归一对文无奇冷嘲热讽。听他们二人说话,本应该是关系匪浅,却不知为何古归一要这般说话。 “既然都已经算不上书生,哪里还需要骨气这东西?况且,归一,你说这话,可不是因为老夫说的不对。”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是因为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 “你说的是我兄长吧。呵呵呵,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你。当年你便一心想成为我大哥那样的人,只怕现在你仍是这般想吧。” “要不然我为何去练武?不过嘛,这练武比读书可要难多了。原来一心读书时,以为练武嘛,有何难的?只要四肢健全,便可练得,可后来才发现,练武是人人都练得,可这苦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也不是人人都能练出点门道。” 文无奇笑道:“看大哥练武,老夫并不觉得有多难。” “要不你也练练?不要整日就会躲在这谷中钓鱼,看看你这老胳膊老腿,说不得哪天就归西了也说不定。” “哈哈哈,若真的是那样,那老夫就可以跟兄长相见喽。” “大人,虽然我没有离开万通阁,但我只是遵守当年的约定罢了,至于大人所做的事,我实在不敢苟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不假,可你我虽然道不同,但各取所需,也走了这么多年。” 古归一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文寻常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虽然饱读诗书,却对官场之人敬而远之。怎么说,他都是一个贱民出身。可唯有文寻常,手拿书卷,端坐在众人之外,神情淡然,却又一种异样的神采。 文寻常抬起头,一眼与他相对,微微一笑,将他叫到身边:“闲来无事何必看他人,咱们读书便好。” “归一,为何不说话了?”文无奇转过头看向古归一。 古归一回过神来:“没什么。既然是谈买卖,为什么一定得要亦温去?” “这个嘛,谈买卖,得看个面相,亦温正好合适。况且,咱们要谈的这笔买卖,原本就已经妥当。但是现在北蛮又要加筹码,这让老夫着实头疼了许久。可有时或许正是命中注定,没想到宇文家也愿意加筹码。” “一个商人,为何如此贪心?”古归一笑道。 文无奇摇摇头:“此话正好相反。” “哦?不知大人又有何真知灼见呐?” “何谓贪心?不可求非求乃是贪心。他宇文家,虽是经商的,民之末流。但真要说起来,比之那些达官显贵也不差了。既然他们有这个本钱,花银子买一些他们想要之物,又如何叫贪?” 古归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说如此多,既然我还和你站在这里,便没有阻拦你的打算。况且真要说起来,我也出身贱民,跟他们宇文家比起来,可要差远了。” “所以出身这件事,实在无关紧要。” “既然双方都想加大筹码,那要万通阁又有何用?” “哈哈哈,这话说的可不对。万通阁可就是开设赌局之人。别说北蛮与宇文家,他们在也不过是赌局之中的参赌之人。而这场赌局可不仅仅事他们而已。 “你从来可都是拿棋局说话的,怎么现在倒开始说赌局了,看来你也不再清高了。” “哈哈哈,你的嘲讽怕是没用。原来总用棋局来说,皆是因为我下棋从来没有赢过兄长,所以才想自己经营多年,也就当作棋局,总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 “那如今为何改口了?” “如今老夫想明白了,为何一定非得跟兄长比?老夫就是老夫,那么如今用赌局来说,倒也不错。” “自欺欺人。亦温对于你的谋划知道多少?”古归一可不在乎文无奇的自得。 文无奇微微一笑:“你以为呢?” “我在亦温那孩子面前,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罢了,可从来没有问过。” “这么多年了,你虽说只是一个跑腿的,但却从来没有问过亦温吗?抑或是偷偷查看过书信?” “我可没有那般下作。况且,大人你既然现在能如此问我,可见这种事,你我都一清二楚,难道没有准备过后手?” “老夫自然不会说没有,起初还是有的。但后来也没了那些必要。况且,对于你,乃是兄长看好的人,老夫自然也看好你。” “啧啧啧,大人这话说的,我还真是感激涕零。” “行啦,老夫知道,你是担心,老夫欺瞒亦温,让他做危险之事,是吗?” “最好不要。虽然我答应协助大人,但却有个条件,那便是一定得保证亦温那个孩子的周全。” “这件事不用你说,老夫自然不会让亦温有事,毕竟他乃是老夫所选,将来要辅佐殿下的。”文无奇微微一笑。 古归一笑道:“原来你不仅是想开设赌局,与这些人都玩上一玩。你想做的是自己造就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王朝?” “呵呵呵。老夫可没想那么多。”文无奇不知可否。 “是也好,不是也罢,这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既然你派亦温去谈生意,我且问你,那你觉得,这次生意可能谈妥?” “谈生意可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就得等亦温的消息了。” “跟你讲话还真是费劲,不过既然已经废了这么大功夫,我就在此预祝大人事事顺利吧。” “归一,你也见过殿下了,觉得殿下如何?” 文无奇突然问古归一。 古归一面带微笑:“殿下不愧是文师的徒弟。” 古归一嘴中的文师,自然不是文无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演一场大戏 “为何今日如此高兴?”何怀柔看着坐在花园之中的慕剑清。 慕剑清手拿酒杯,自酌自饮。面上笑容亦如今日和煦的春光。 “倒是有件趣事,就是不知到了最后又会如何?”慕剑清又倒了一杯,只是这一次他迟迟未喝,似乎刚才所说他还在心中思量。 何怀柔坐在一旁,宫女端来刚泡好的茶水:“想必不是宫里的事。宫里日日不是高院红墙,便是那些看也看烦的琐碎。” “宫里的事不是无趣,只不过人人的心思太好猜。凡是在宫里的,便要脚踩他人向上爬。就算不想参与其中,但只要进了宫,谁也逃不掉。” “你这么说,倒也对。所以有时我也出宫去瞧一瞧。如今反倒是有些想念宫外的日子。” “当真?”慕剑清砖头看向何怀柔。 “我对你何时说过假话?”何怀柔一脸幽怨。 慕剑清哈哈一笑:“怪我。那我就跟你讲讲这件趣事。” “不会又是江湖里的那些打打杀杀?为何江湖上的那些人这般喜欢舞刀弄枪的,打打杀杀没了性命,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湖人可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过是不喜像宫里这般的勾心斗角罢了。虽然明白,但我的想法与你相同,不愿和他们一般,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就是死在别人的刀下。” “既然如此,还能有何趣事?” “莫急,我记得你最喜欢看戏。那你可知这江湖上的戏可比台上的戏好看的多。虽然江湖仇怨多生死。可为何仇怨?这便又说头了。有人为了心中武道,有人为了红颜一笑,有的人仅仅是为了一个虚名。” “所以才都是小人的作风,登不上大雅之堂。” “如今,江湖上的龙老怪要摆寿宴,可不是如今江湖上最大的一出戏?” “龙老怪?为何如此称呼此人?” 慕剑清笑道:“因为他很强。毕竟他的功夫可是跟那个老头儿学的。” “你这么说,虽然我明白,可你嘴里的那个老头儿又是谁?” 慕剑清嗤笑一声,仰头喝下杯中酒:“是谁,你不用知道。再说龙老怪摆寿宴,江湖上不少武夫皆前往盘古城,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方和,自然是精彩纷呈。” “你刚才也说乃是寿宴,又说此人在江湖之中颇有威望。这般说来,江湖上之人岂不应该给他几分面子?又在敢在他的寿宴上闹事?” “话时这么说不假。可我刚才也说过,江湖上的人可不是人人都看强弱的,这才有趣之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说不得还能找到那个孽种,杀了他。”何怀柔又想到李道禅还活着一事。 因为李承宗,不得不将慕剑清叫回宫中,原以为自信满满的慕剑清能杀了李道禅,但仍是无功而返。对此,何怀柔仍然气恼。 “放心,我若要杀他,他一定会死。而我为什么不去盘古城,是因为看戏总比唱戏来的开心。我在此处,便是看戏之人,若是我到了盘古城,那我这个看戏的,就变成了唱戏的,那么这出戏再好,又有何意义?” “可若是那个孽种真的去了盘古城,你却未去,这可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慕剑清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这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盘古城一下聚集如此多的人?官府会置之不理?” “哈哈哈,官府?你真的以为官府有这胆子?所谓天高皇帝远,出了这皇城,皇命又如何,法度又如何?皆是笑话。” “真是刁民!”何怀柔怒声说道。 “行啦,那个孽种之事,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自由主张。只不过再等些时日罢了。”慕剑清说着站起身。 “你要去哪?”何怀柔见慕剑清要走,淡淡地问道。 慕剑清微微一笑:“你都如此催促我了,若是我还如此悠闲,怕是少不了唠叨。” “我这不也是为了皇儿的事儿着想?皇儿自从上次一事,整日闷闷不乐,我如何劝也是无用。他啊,根本没把皇位之事放在心上。而你,似乎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似乎只有本宫在意此事一般。” 慕剑清见何怀柔话语中尽是委屈,他走到何怀柔的身前,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说道:“有我在,不要怕。” 何怀柔感受着慕剑清宽厚的手掌,微微点头。 “我今日出宫一趟,为了稳妥起见,是得要见见那人。” 何怀柔原本还想问,慕剑清口中的那人是谁,可刚想过慕剑清的话,便又忍住。 慕剑清出了皇宫后,便换了一身便衣,来到京城中一家酒馆,他让掌柜的安排了一个楼上的雅间,要了一壶酒,又开始小酌。 不多时,房门敲了一声。 慕剑清微微一笑:“既然来了,进来便可。” “慕大人来的早啊。”随着一声因,走进一个书生,正是腰挂书卷的李无二。 “本官很少等人,所以,今日阁下若是说不出本官想要听的,那么阁下总得给本官一个交代。”慕剑清说话间,颇为淡然,可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李无二听到后,连连摇头:“如今这好人也难做。虽然是我找的慕大人,可未曾想到大人却想对我出手。” “想要本官出手也不容易,但有些事,本官是绝对会出手的。” “我知道了。可是有一件重要之事我想问慕大人。” “何事?” 李无二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既然是喝酒,为何大人只点了这一壶?实在小家子气。” “本官的酒可不能白喝,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出的价钱。” “慕大人若是要算的如此清楚,那也要先将在下的工钱结了。” “虽然你许诺了本官,可现如今,龙老怪的大寿还未到,事情还未终了,这工钱要的有些早了。” 李无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慕大人也如此小气。” “想喝自己掏银子。” 李无二听到这话,连摸自己荷包的念头都没有,因为那里有几个铜板,李无二比谁都清楚。 “算啦算啦。咱们还是先说正事,等说罢,看慕大人是否愿意请我喝酒。” 慕剑清不知可否。 “不过想要找到大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废了我好大的功夫。”李无二长叹一声。 “阁下说笑了,能将信送到宫里,并且送到本官手里,阁下的本事可不小。” “哈哈哈,这些小手段,在慕大人眼中何足挂齿?” “本官可不轻易夸人。况且你能将做到此事,本官才愿意前来见你。” 李无二微微一笑:“慕大人肯前来见我,可不仅仅是因为我能将信送到大人手中。而是因为我叫来了如此多人唱戏。” “要说本官不吃惊,那倒是骗人的话。可这一场大戏,你是如何做到的,又是请了什么人来?不妨现在就跟本官说上一说。”慕剑清将酒杯放下。 李无二笑道:“才说了这么几句,便觉得有些口渴,要不慕大人先等我片刻,歇息一会儿再说也不迟。” “本官已经早早来到此处等你,若是还想让本官再等,那么本官可现在就走。” “哎,看来我出力不讨好,只能说了。虽然大人问我如何做到的,这件事很简单。自然都是江湖上的人,那么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只要愿意抽丝剥茧,顺藤摸瓜,自然能将天南海北之人聚到瓮中。” “是这么个道理,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但就本官来讲,自认为做不到。” 李无二嘴角一勾:“大人何必过谦?以他人的足智多谋,只要愿意,也不是一件难事。” “呵呵呵,夸人的话就不用多说了,那你又找来了何人?” “既然是唱戏,生旦净丑总要全都来齐,否则又如何能精彩?所以,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有那些早已经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的老怪物。” “小人物本官没兴趣知道。说说大人物吧。”慕剑清双眼微眯。 李无二说道:“要说有哪些大人物,这可就有的说了。单只说慕大人师父的手下败将,可就来了几个。” 慕剑清手中的酒杯突然崩碎,他冷声说道:“本官没有师父,阁下说话收敛一些的好。” “呵呵呵,我还以为大人介怀的是我从哪里知晓教授大人武功之人呢?”李无二并未将慕剑清的话放在心上。 慕剑清嗤笑一声:“本官已经说过,你的本事,本官毫不怀疑。所以就算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尚可尚可。大人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将我的冒失放在心上。此外,不知救我刚才说得那几人,可让大人满意?” “那几个老东西确实已经了不得。还有一件事,本官要问你。” “何事?”李无二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如今江湖上名噪一时的那个李道禅,可也去了盘古城?” 李无二敲了一下桌子:“大人,我已经说了这么多,该请我喝酒了吧?” “小二,上酒!” 李无二笑道:“谢慕大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吃瘪 “实则大人不必好奇我是如何做到此事的,毕竟慕大人早些年也是流落江湖的一个无名之辈。也受过他人白眼,而且,不是还差点死在了某人手中吗?” “没想到你连此事都知道,本官真的是好奇你到底是何人?”慕剑清闭上双眼,似乎在品尝口中的美酒。可李无二却一抬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这春季,万物复苏,虫子就是特别多。呵呵呵,我给大人赶走这些烦人之物。” 慕剑清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眼前的桌面上,不知何时留下两道刮痕。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功夫,怪不得敢在本官面前提及当年之事。”慕剑清对李无二说道。 李无二摇摇头:“什么功夫不功夫的,慕大人还真会说笑。我啊就是闲得无事的时候看过几本武功典籍。不过啊,那些武功实在太过简单,不值得一练。” “你是在小瞧你自己,还是在小瞧本官?自然不想说,那么本官也不问。毕竟有些话你若是不想说,就算本官问了,得到的也不过是鬼话连篇。” “这大人可是冤枉我了,小人虽然是草民一个,不过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恰恰相反,我总是在跟他人讲实话,就是不知为何,总被怀疑,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哦。”李无二哀叹一声。 此时笑而推门而入,端着酒菜,李无二至此才算个客人。 “有酒,不错不错。大人出手果然阔绰,比有些人可要大气多了。这酒肉可不是一碗葱花面能比得了的。”李无二拿着酒在鼻尖处闻了闻,颇为满意的说道。 “看你这副样子,可没有一点读书人的矜持。要说你是武夫,更没有那些武夫的傲慢。”慕剑清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到嘴中尝了尝,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虽说是京城内不小酒楼,可这里厨子的手艺当真不怎么样。 李无二与慕剑清不同,他看到慕剑清没有再动筷子的打算,便笑着问道:“既然慕大人没胃口,等会儿我离开之时,可否能将这些酒菜带走?” 慕剑清微微一挑眉:“之事一顿饭菜而已。” “确实之事一顿饭菜,不过这顿饭菜要放到寻常百姓人家,怕若不到逢年过节,还真是没有这个口福。” “你很穷吗?”慕剑清随口问了一句。 李无二一手托腮,现如沉思。 看到李无二的样子,慕剑清也是不懂。按理说李无二的功夫了得,又知道如此多的江湖隐秘,怎么也不像一顿酒菜都买不起的人。 可看到李无二拿着筷子,那几盘荤菜丝毫没动的样子,却不像故意装出来的。他摇摇头,不去再想。 “大人不用这副神色看我。如今的大人已经锦衣玉食,奢侈惯了。早就忘了当年身处窘境之时的艰辛。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在大人心中,这武功都不过是自己的手段罢了。人都说人眼长在头顶。大人的眼睛可比那些人高多了。我想一定是在空中,且望向苍天之上的。”李无二尝了一口,先不说味道如何,不过菜里的油放的真是多,盐也特别咸。看来厨艺不管好不好,那还是在其次,总得料放足了才行。 “这市井百姓有何好看的?都是一群庸人,心无大志,虚度光阴罢了。本官不愿跟他们一样,这哪里错了?” “错倒是也没错。可毕竟人无双翼,就算祖坟上的青烟都贯入九天外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也有身陨梦碎的哪天。” “你的话,本官记下了,多谢。” 李无二拿着筷子,脸上露出玩味地笑容:“若是慕大人不嫌弃地话,可否让小二上两碗米饭?” “一桌酒菜本官都请了,两碗白饭,本官也乐得送你个人情。” 慕剑清话音刚落,小二便从门外又走了进来。 “客官,这是您要地白饭两碗。” 慕剑清问店小二:“你为何来得如此之巧?难道偷听我二人说话不成。” 店小二见慕剑清言语中带着不喜,急忙说道:“爷儿,您误会了,我就一个跑堂的,哪敢偷听两位爷在这里说话?都是这位爷的吩咐。” “胡说,他来到这里,我便没有见他跟你说过一句话,如何吩咐你的?” 李无二突然哈哈哈大笑,不小心挑出几粒百米,又心疼不已,连连说到:“真是罪过哦,则能浪费了这样的好饭。” 看来李无二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慕剑清自然是被触了眉头,店小二吓得也不敢走,只能看看李无二结结巴巴地说道:“爷,您瞧这位爷到底为何难为我一个跑堂的啊,原本就是你吩咐的,我是按您的吩咐办事,何错只有?” “行啦,不必难为这个小伙计。他说的没错,这是我吩咐过他的。我来之时便对他说,只要您吩咐上酒菜,便让他连同白饭一同上来。” “既然你想要白饭,说便是,为何要如此做?” “虽是小事,也得谋划周全。大人虽然财大气粗。可我也看出来了,对我是颇为不待见。能请我吃酒肉就已经不错,算是给足了面子,但白饭却不一定会给。索性我先斩后奏,依您的脸面,还不至于这点钱也不愿给吧?” “酒肉我都已经请你,难道还会在乎两碗白饭?”慕剑清嗤笑一声。 李无二摇着头,不以为然:“有些时候,人总是会有鼠目寸光的时候。能断臂,却不一定愿意斩袍衣。所以啊,就算这样的小事,也不能太过高看他人,还是稳妥些好。” 李无二说罢,对小二摆摆手,小二急忙出去,可不愿再在此处久留。 “本官也喜欢稳妥,但这样的稳妥本官很不高兴。”慕剑清冷声说道。 “大人做事一向如此,否则为何杀人从不留活口?可见一斑。不过啊,如今我的稳妥便是大人的稳妥。”李无二呵呵一笑。 “你这是在要挟本官?” “大人又误会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一丝要威胁大人的意思,倒是大人对我是处处提防。” “何以见得?”慕剑清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不知为何,跟李无二相谈,总让他憋闷。实则他不知,往日里他不论面对谁,都在自己掌控之中,所以他有着足够的自信。 但是在李无二面前,此时的慕剑清反倒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衣不蔽体。这如何不让他恼火?但慕剑清又暂且不能奈何李无二,毕竟他适才已经试探过李无二,虽然慕剑清不信李无二能打过自己,而他同样如此。 “大人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倒是很合你的胃口。” “一般一般吧。做菜可不是简单的事,一粒一粟更不是天上掉落的,所以自然要珍惜。而且,这段饭,对于我来说并不便宜。” “是得花谢银子,但也贵不到哪里去。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吃便是。”慕剑清无心吃菜,只得喝酒。 李无二笑道:“我和大人意思可不同。大人看的是银子,而我说得是命。大人可知,我为了吃这段饭,冒了多大的风险?要说是性命之忧都不为过。” “一段饭若是能杀人,那么本官现在就将碍事之人全都请来。当然,也包括……”慕剑清抬眼看了李无二一眼。 李无二笑道:“不用大人说,我也明白。大人的意思是我也在大人想杀的人之中。” “你明白就好,所以,虽然本官不会再动手,但却不一定不想杀你。” 李无二点点头:“所以大人就派了手下之人前去监视我?不过似乎让大人失望了,一个京城外的小村子,破破烂烂,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你果然早就发现。”慕剑清派人前去之时,就没想过要瞒过李无二的眼睛,况且,他派人前去,监视李无二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再提醒李无二,他——慕剑清,随时都能找到他。 “实在是那个少年太过招摇,装作牧童没什么,可大摇大摆走在村子里,谁都能瞧见他。大人下次再派人,是否能找个安分的人,要不然,可会坏了大人的大事。” “此事不用你来提醒,倒是你为何吃饭还得冒生命危险?” “大人,我说的可不仅仅是我的性命之忧,自然也包括大人的命。” “呵呵呵,若是有人想要杀本官,尽管来便是。本官可从来没有怕过。”慕剑清颇为自傲,毕竟想要杀一个地仙武夫,一般人可做不到。 “大人呐大人。既然能杀得了我,又为何杀不了大人?而且我不是在说笑。大人若是真的想试一试,我也不按拦着大人只是到时候真的要死了,那大人信心这么多年,可全都付诸东流喽。” “如果可能,本官一定会杀了你!”慕剑清斩钉截铁对李无二说道。 李无二微微一笑:“既然我来寻大人,那么凡事皆可听您的,不过,我的这条命还是我的,大人是拿不走的。” 慕剑清深吸一口气,也无心再喝酒:“既然吃完了,便走吧。记住,你答应本官的事。“ 李无二叫来店小二,让其将酒肉都装好,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我的那些学生见到这些,一定开心。“ 慕剑清也懒得再跟李无二谈下去,率先离开,李无二站在楼上,看着慕剑清,嘴角一勾。 第四百三十四章 少年脾气 “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到了他?”一个满脸胡茬,头戴斗笠的老翁,透过斗笠的缝隙,向着人群中望去。 小镇不大,李道禅来到此地时,四处找客栈,来来回回在小镇走了两趟,根本未见到一家客栈。 此时正在大街上,蹲在桥边,看着河水愣愣出神。 而小镇虽然不大,可却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上更是人满为患。李道禅懒得跟这些人挤来挤去,便带着一刀和陈尽仇躲到桥上来。 站在桥边,能看到不少男女,精心打扮一番后,在河边聚集。 “老大,他们手里拿的时什么花?”陈尽仇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肩膀,问道。 李道禅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陈尽仇:“几周天?” 陈尽仇露出赧然之色:“还是两周天。” “虽然你这些日子练武越发的刻苦,可练功进境不增反降。” 陈尽仇也知自己这些日子练功,确实差强人意,不顾他却没有一丝偷懒的心思,反倒是勤奋异常。可自己也不知到底为何如此。 “行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凡事不能逼得自己太紧,否则会适得其反。” “嗯。”陈尽仇闷闷不乐,对于李道禅的话也只能点头称是。 李道禅一手托着腮,打了一个哈欠:“你刚问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花,此花名叫比翼花,有些俗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他们都拿着比翼花,难道很重要不成?老大,咱们要不要也找两朵来?” 李道禅歪着头,瞅了一眼陈尽仇:“毛还没长齐,用不到。”然后又看向一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刀也可以省了。” 一刀也不管李道禅说什么,只知道在那里点头傻笑。不过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桥下的那男女。 “老大,为什么我用不到?”陈尽仇原本就因为自己练武精进太慢而心中觉得羞愧难当,没想到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李道禅却如此说,心中有些不服。 李道禅不以为意:“跟你说了也不懂,专心练武吧。” 陈尽仇一时来了脾气,毕竟他也不过十一二岁,就算在李道禅面前,他从不说一个不字。皆是李道禅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 陈尽仇跳下桥去,走到三四个男女身前,他问道:“你们手里的比翼花给我一朵。” 其中一个身穿黄衫的青年,低头看了一眼陈尽仇,然后笑道:“这花你要来没用。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家找你爹娘去。” “为何你们能拿,我拿着就没用?”陈尽仇听此男子说的话与李道禅的如出一辙,大声问道。眼前的男子可不是李道禅,陈尽仇自然不用给他面子。 见到陈尽仇如此生气,那几人也不知为何。不过另一个男子笑着说道:“小小顽童,可笑可笑,不知鱼水,不见巫山。” “我读书少,别说那些我听不懂的!”陈尽仇紧握双拳。 而李道禅趴在桥上,看着桥下的一幕,神色玩味。这两个男子显然是家中富硕之人,衣着光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而身旁跟着的三两女子,粉面桃花,尽显一股媚态。 他们看着陈尽仇,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即使陈尽仇现在确实有些蛮横,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他们如何也不应该跟他一般见识。 “少年,你若真的也想要这比翼花,得拿东西来换。”黄衫男子笑着说道。 “就是一根破花,有什么可稀罕的?”陈尽仇冷哼一声。 另一个男子看来是黄山男子的狗腿子无疑了,黄衫男子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嘴角一笑,说道:“不是我二人不给你,只是你的年纪,啧啧啧,确实还小。给你了你也是无用,不过你既然想要,那我们便好心给你,只要你去将前面那个姑娘的荷包抢过来。” “哪一个?”陈尽仇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女子,这女子青丝垂腰,不施粉黛。身边跟着几个同伴,正在河边放灯。 陈尽仇皱了皱眉头:“我不去,你们要给就给,不给也罢。让我去偷别人的东西,我可不答应。” 陈尽仇怕也是察觉这二人是在拿自己取笑,便想回桥上。 谁知那二人却拦住陈尽仇:“少年,你拦住我们,扰了我们的雅兴,现如今却说走就走,实在不将我们放在眼中。” “我只不过是问你们要枝花,你们不给,我也不要了。为何不让我走?” 黄衫男子说道:“也不是不让你走,你只要将那个姑娘的荷包拿来便可。” “让开!”陈尽仇缓缓低下头,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的匕首上。 可那二人仍是不依不饶,拦住陈尽仇不让他走。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看见脚边正好有一颗石子,他轻轻一挑,石子便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黄衫男子的额头,顿时随着一声喊叫,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黄衫男子捂着额头,向四周喊道:“是谁敢伤我?” 可这河边之人怎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何事?皆纷纷躲开。见找不到下手之人,黄衫男子心中恼怒。他身边的男子颇为会察颜悦色,登时大喊:“你这小子,敢伤齐公子!” “原来是他?”也不知黄衫男子信还是不信,他指着陈尽仇破口便骂:“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贱种,竟然敢伤我?今日别想…… 话还没说完,之间陈尽仇阴沉着脸,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黄衫男子顿时倒在地上,捂着脸如猪一般嚎啕大哭。 陈尽仇此时还没完,黄衫男子要找人出气,陈尽仇何尝不是?他缓缓走到黄衫男子面前,拔出匕首。 此时桥上的李道禅见陈尽仇拿出匕首,他微微一笑,说道:“尽仇,收起来。” 陈尽仇抬起头看了李道禅一眼,这才又将匕首收了起来,然后他抬起脚就踩在那位齐公子的胸口。 躺在地上的齐公子,如何也没想到陈尽仇只是轻飘飘的一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他又开始大喊。 而他的那位狐朋狗友,见势不好,慌慌张张,左右看了看,这才捡起一根破棍子,挥舞着咋向陈尽仇。 可陈尽仇不躲不避,木棍折断,陈尽仇仍然好好站在那里。 “你你你……”那位齐公子的狗腿子,也不过就是狗仗人势之人,别说拳脚了,连缚鸡之力都没有。 他见陈尽仇一点事都没有,顿时慌了神,可毕竟肚子里都是坏水,脑子不好使,这下作的手段多的是。 他登时以袖掩面,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来人呐,快来人呐。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妖孽,竟然敢公然杀人!” 虽然还有人不信,可也有些人见到陈尽仇这个小小少年,竟然被人用棍击头,竟然也丝毫无事。心中多少也信上几分。 况且,那个齐公子现在还躺在地上,少年面色阴沉,让人望而生畏。 “各位乡亲父老,还不快出手相助,难道真的打算让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妖孽就这么欺负咱们镇上的人?” 这句话显然比上句话要好使的多,不少人纷纷指责陈尽仇。 而原本在桥上看到陈尽仇脚踩黄衫男子,开心的练练拍手的一刀,则一个骨碌,来到陈尽仇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嘿嘿嘿直笑。 “你瞧这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一定是一伙的。铁定不是人!”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陈尽仇猛地一回头看向那人。 这一声吓得那狗腿子立刻坐在地上,一时不敢再说。而李道禅则拍拍手,说道:“打得挺解气,就是这嘴皮子得功夫不行。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往身上泼脏水吗?” 李道禅从桥上跳下,然后走到陈尽仇面前,说道:“尽仇,放开他。” “老大!” “我说放开她。”李道禅摸了摸陈尽仇的头,然后将黄衫男子扶了起来,且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哎哎哎,这位公子,真是我这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伤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那位齐公揉着自己的胸口,一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李道禅看到他这副样子,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放过……他?他要杀我,这怎么算?” 李道禅点头哈腰:“都是玩笑,你看看他细胳膊细腿能做什么?您别当真。” “胡说,他刚才可是一拳打在……”他说着,伸手挥了挥两下。 李道禅这时眼中露出狡黠之色,假意向前,正好齐公子的拳头打在李道禅胸口上。李道禅登时倒在地上,双眼一闭,动也不再动。 “哎,你别撞死,还不快起来?”齐公子踢了李道禅腿一下。可李道禅身体僵直,和死人无异。一刀跑了过去,将手放在李道禅的鼻尖,然后坐在地上开始大哭。 见到李道禅如此,齐公子如何也不信,自己轻轻一拳就能打死人,他急忙弯下腰,在李道禅鼻子处试了又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可能……他他他……我我我我……”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无赖,我装死 “你敢杀我老大?”陈尽仇见李道禅一动未动,虽不相信,自己一拳就能给打的半死的齐公子能伤的了李道禅。 可他不管如何试探李道禅的鼻息,一丝没有,陈尽仇不禁慌张。 “一刀,老大怎么了?”他转头望向一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一刀,急忙问道。 可一刀平日里就不说话,现在又哪里会回答陈尽仇? 看到一刀如此模样,陈尽仇心中越发烦躁,他转脸恶狠狠地看着那位齐公子。 那齐公子见李道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自己也在惊讶,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不知自己何事也变得如此神勇? 心中正在自得,可他身边你的那个狗腿子则走到齐公子身边,说道:“齐公子,这可出事了!”“能有何事?本就是他们先出手伤人,再说,本公子也是无心之举,谁知这个短命鬼自己撞到我的拳头之上,真的是老天有眼。” 言语中尽是畅快之意,巴不得李道禅早些死了,才能解他心头的恶气。而那个狗腿子的心眼要比那个齐公子好用的多。 “公子,就算是他们先动的手,若真是把人打死了,官府若是查起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黄衫男子冷笑一声:“打死他又如何?” 狗腿子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齐公子今日怎么如此糊涂?平日里蛮横一些也就算了,如今地上躺着一个人,被他一拳打的不知死活,人命关天,难道以为能够轻易了事? “齐公子,要死人啦!”狗腿子无奈,伸头在齐公子的耳边说了一句。 “死人?”齐公子小声嘀咕着,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向李道禅那里看去,却看到陈尽仇正冷冷地盯着他。 对于陈尽仇,齐公子可怕得很,毕竟刚才那两下,打得他现在还有些头晕。 “现在该如何是好?”齐公子问身边的狗腿子。 狗腿子微微一皱眉,然后说道:“这样,公子你且听我说。咱们装作是他想要讹钱,故意撞死的,然后你我二人赶快离开此处。” “要是有人来问又该如何是好?”齐公子顿时没了主意。 不过狗腿子可不就是这是能够排上用场?他眼珠子轱辘一转,然后说道:“此事,莫慌。” “各位乡亲父老,这三人,先是有人仗着自己会武功,伤我家齐公子。齐公子脸上的伤还在,容不得他狡辩。这样的人,此时竟躺在地上,想讹我家公子。还请诸位乡亲父老给做个见证,不能让歹人无法无天!”泥腿子说罢,看这种人议论纷纷,他只需让这些人改变心中的意思便可,既没有物证,若眼前些人也站在他们这一边,连人证也没了。 陈尽仇听到狗腿子的话,实在忍无可忍,就要动手,可刚抬腿,便发现一刀死死拉住他。 “一刀,快将我放开!”陈尽仇现在就算是一刀拦着他,他也不听。 可陈尽仇毕竟不如一刀的武功境界高,就算他再如何用力,也是无用。而一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不成样子,像根本没有拦陈尽仇一般。 “一刀,你到底想做什么?老大都被他伤成这样,难道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你们看呐,这个小娃娃,说不得是什么妖孽,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狗腿子又将自己适才污蔑陈尽仇的无聊言语拿了出来。 齐公子见时机差不多,他说道:“好啦,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跟他们这几个小丑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哎呀呀,齐公子真的大人有大量,没想到对这些人,心胸竟还如此宽广,真的是大善人啊。”狗腿子见缝插针,急忙奉承。 二人一唱一和,真是演了一手好戏。 “不要再说了,适才本公子也有些失态,不过看他们三个,都已经如此落魄,想来做出这种歹行,也是情有可原,本公子就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找死?我老大现在躺在地上,你竟然还说不计前嫌?信口雌黄的是你们!” “呵呵呵,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齐公子领着狗腿子转身就走。不是他齐公子想走,只是狗腿子见时机差不多,怕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这才赶忙给齐公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快离开。 陈尽仇想追,可一刀根本不愿松手,自己也毫无办法。他也索性坐在地上:“松手吧,人都走了,你还怕我追上去?” 一刀斜眼一瞥,看不到那个齐公子,这才将手松开,然后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推了推地上的李道禅。 “老大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少折腾他了。”陈尽仇看着地上的李道禅,有些心疼。 一刀嘿嘿一笑,背起李道禅就跑。陈尽仇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急忙起身,跟了上去:“一刀,你快将老大放下!” 一刀仿佛没听到一般,只顾向林子中冲去。 等陈尽仇跟了上来时,一刀则停下身,将李道禅放在地上,让他靠在树旁。 陈尽仇想质问一刀,为何这般做时,只看到李道禅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真是的,非得让小爷扮死人,真是晦气。” 陈尽仇微微一愣,看向李道禅,脸上露出惊喜:“老大,原来你没事啊?” “谁说没事?” 听到李道禅这么说,陈尽仇上下打量起来李道禅。 “看什么看啊,臭小子,看得我心中发毛。”李道禅无奈地说道。 陈尽仇挠挠头:“老大,你不是说自己有事吗,我这看看你哪里受了伤。” “受伤还不至于,就那个什么不什么齐公子,还真伤不了我。”李道禅嗤笑一声。 “那老大你刚才为何一点呼吸脉搏都没有?”陈尽仇心中疑惑。 “哈哈哈,这件事啊,说来话长,原来在药王谷的时候,跟鼎仙学了两招,你还别说,他这龟息之术,还真是有些玄妙。” 对于药王谷,陈尽仇所知不多,但见到李道禅无事,他便放下心。 “尽仇啊,你说说你,无事去惹那种小人做什么?要不是你老大我机智,说不得又是一件麻烦事。” “我也没想到,谁知他们二人是如此无赖。” “哈哈哈,若不是咱们现在得装孙……哦,不,是得低调行事,小爷可不会受这份气。不过嘛,若是论计谋,他们跟小爷比,还差得远呢。”李道禅颇为有些得意。 他笑着走到陈尽仇的身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日后做事切不可意气用事,你瞧瞧,今天就吃了亏吧?” “我记住了。” “哈哈哈,行了,咱们回去继续逛,你不是想知道那什么比翼鸟有什么用处?这夜幕垂落之后,你就知道喽。” “当真?” “你老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吧。” 说着三人走出林子。 而那个齐公子带着自己的狗腿子,此时正得意地在酒馆中喝酒,二人推杯换盏,喝的极为尽兴。 “我说陆冬,刚才若不是你,本公子说不得今天还得吃亏了。” “齐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我二人的交情,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齐公子吃亏。说来也是他们几人蠢,空有一身拳脚功夫。” “哼,要是让本公子再遇上他们,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们!”齐公子摸了摸头上的伤口,恶狠狠地说道。 而陆冬则笑着脸,奉迎齐公子。而此时酒馆内又走进来一个都带斗笠的老翁,那老翁一不小心碰倒了齐公子的酒杯。 “老头,走路不长眼的?”陆冬瞪着眼睛喊道。 那老翁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二位可是想要报复何人啊?” 齐公子一脸晦气:“什么报复不报复,本公子听不懂你这老头儿所说何意,走走走,趁本公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公子既然有,为何不敢说啊?” “说什么说?还不快走?”齐公子早就已经没了耐心。 而陆冬则对齐公子说道:“齐公子,你且听听老人家如何说。” 老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这里面乃是一种南疆毒蛊,只要能将此虫放到人的身上,它便会自行钻入人的身体之内,而那人必死无疑。” “当真?”陆冬拿着瓶子看了又看,然后就要打开瓶子。 老翁嘿嘿一笑:“我劝你还是不要现在打开的好,否则蛊虫上身,老夫也救不了你。” 吓得陆冬又将瓶子放下。 老翁说道:“二位可想好了?若是想要的话,老夫可以做顺水人情。”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陆冬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老翁。 而老翁也不置可否,然后将瓶子收了起来:“既然不信,老夫走便是。” 那老翁要了一壶酒,独自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齐公子,不如试上一试?”陆冬不知心作何盘算,对齐公子说道。 “你还真心他说的话?”齐公子嗤之以鼻。 陆冬摇摇头,然后说道:“反正也是不要钱的东西,姑且当做今日的余兴也不错。” “这样也好。”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第四百三十六章 春宵夜不春宵 “阴阳相合则万物生,男女相通才能繁衍生息。这是天地之道,也是人伦。你瞧瞧,这时节,可不应了万物复苏之象?所以啊,就算是百灵之长的人,也和那些四蹄走兽没什么区别。”李道禅看着河边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话语玩味。 而陈尽仇则低着头再也不去看那些男女,他现在正在懊恼,为何之前要去要那什么比翼花。 “可是啊,这也不知道是谁封的圣人,也不知道咱们那些圣人如何想的,定下了什么礼义廉耻,道德伦常。平日里难受授受皆不亲,又怎敢谈情说爱。可人性人心禁是禁不完的。”李道禅手里拿着一张肉饼,而陈尽仇手中也有一张,只是现在,陈尽仇低着头,连吃肉饼的心思都没有。 而一刀则嘴里叼着一张,手里各拿着两张,心满意足。也不管李道禅到底在说什么,埋头吃饼,连平日里他喜欢的姑娘都懒得再看。 陈尽仇实在听不下去:“老大,你别再说了,我知道错了。” “饼不好吃?”李道禅一转头看向陈尽仇。 陈尽仇摇摇头。 “那便趁热吃。” 李道禅继续说道:“所以咱们圣人说话啊,就有了不管用的时候。寻常百姓总得找些有的没的来跟圣人装疯卖傻,所以便有了这些什么采春节。采春采春,说的还真好听。一刀,你说呢?” 一刀点点头,看他脸上的傻笑,显然是根本没听懂。 “而那什么比翼花,什么比翼不比翼。天下哪有什么比翼鸟。殊不知人们常说的比翼鸟,就是那水里的鸳鸯。可殊不知,鸳鸯可不是什么从一而终的主。雄鸳鸯日升而出,日落而回,每日日带回来的雌鸳鸯绝不相同。所以,比翼鸟也好,比翼花也罢,十有八九是骗人的假话。” 李道禅侃侃而谈,谈及此事时,仿佛是一个行家里手。 “公子,奴家有礼了。”一个姑娘走到李道禅身边轻施一礼。 李道禅一回头,看到一个姑娘,手拿一支比翼花,面带羞涩。 “姑娘有何事啊?”李道禅也学那文人骚客,彬彬有礼。 可一刀一转身,手上地油脂洒向空中,吓得那姑娘急忙后退。李道禅露出尴尬的笑容。而姑娘又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比翼花递给李道禅。 李道禅原本想找个由头,就这么糊弄过去,可他的余光看到了远处的两人,于是改变心意,伸手接住那花:“既然姑娘抬爱,小……不是,在下受宠若惊。承蒙姑娘美意,定当不负姑娘。” 一旁的陈尽仇满脸吃惊看向李道禅:“老大,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文绉绉的了?” “屁……不是,我说话一向都是这么有文采,只是你小子没有发现罢了。” “不是,老大,你确定自己无事?是不是练那个龟息之术练出了毛病?” 李道禅对那姑娘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搂住陈尽仇的肩头,将他拉至一旁:“小子,难得有人能这么有眼光,看出小爷的英姿飒爽,不要坏了你老大我的好事。” “可是老大……” “没有什么可是与否,说不得今日小爷也有一场春风雨露。哈哈哈。”李道禅想想,便暗自开心,难掩心中之喜。 “公子……”那个姑娘还未开口,李道禅便走到她的身旁,说道:“姑娘什么都不用说,在下什么都明白,姑娘只用赏景,剩下皆由在下来。” 而远处的二人,正是那个齐公子和他的狗腿子。李道禅刚见到这个姑娘时便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可见到齐公子二人,他便记起眼前这个姑娘正是当时他们二人让陈尽仇去偷荷包之人。 而偷荷包只是幌子,暗地里有什么打算,这些对于李道禅来说,并不难猜。 李道禅对陈尽仇说道:“一会压住自己的火气,不要动手杀人。” “老大,我哪里会杀人?”陈尽仇不以为意,更不知为何李道禅要这般嘱咐他。 李道禅说道:“小爷觉得春风雨露自然好,可就怕有惊雷啊。” “老大,听不懂啊。” 李道禅笑着也不回陈尽仇。 “公子哪里人氏?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之人。” “姑娘好眼力啊,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之人。而是途经此地。过几日就要离开。” 呐姑娘听到后,脸上竟有一丝失望之色。而李道禅眼角的余光一直扫在远处的齐公子二人身上,并未在意。 “公子虽不是当地人氏,自然也知道比翼花用来做何。” “自然是知道,难道姑娘后悔了不成?” “奴家既然给了公子,又怎会反悔?不过公子可否将姓名告诉奴家?”那姑娘面带羞红问李道禅。 李道禅想了想,然后说道:“李十三。” “李十三?”那姑娘抬起头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笑道:“家中兄弟姐妹多,我排行十三。故有了这个名字。” “那想必公子家乃是一个大户人家。” “这姑娘可就猜错喽。”李道禅笑着摇摇头。 姑娘点点头,停了片刻,然后说道:“公子为何过了这么久也不问奴家的名字?” “春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既然是这转瞬的缘分,一切都停在此刻不是更好?至于名字,让它随风去吧。”李道禅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佩服自己,自叹没有去读书,否则也能像自己的那个大舅子一样,来一个什么三甲及第。 殊不知,他说的狗屁不通,驴唇不照马嘴。 而李道禅陪着那个姑娘,而身后齐公子二人早就看在眼中。 “齐公子,竟然是他们三人!”陆冬说道。 齐公子咬牙切齿:“原本本公子想着先成了自己的美事,若是能碰上,再去找他们的麻烦,谁知,竟然在此处相遇,而且还在蓝姑娘身边。” “不是冤家不聚头嘛,齐公子也不用意外。”狗腿子陆冬果然是长了一张好嘴,说的齐公子顿时火气消去了大半。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直接试试那个老头儿给的什么毒蛊。” “好嘞,幸好颇为简单,只要将蛊虫放到那人身上就行。” “陆冬,你说这东西真的管用吗?”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就算无用,他们三人又能如何?咱们白日里都无事,现在自然也不用怕他们。” “嗯,说的有理。想想着实可恨,本公子跟了蓝姑娘这么久,好不容易适才有了机会,竟然也让他们给搅了局。” “说来也是可惜,咱们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找了不少人,才将蓝姑娘身边的人一一支走,就为了您可以跟蓝姑娘独处。” “难道本公子就这么点想法?真是笑话,本公子啊想的可不仅仅是这些。”齐公子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这个我自然明白,要不然为何非得挑选今日?齐公子再想什么,明白明白。” 齐公子拍了拍陆冬的肩膀:“要不本公子能和陆冬你能成好友呢?” “行啦,齐公子,咱们也不用再说废话,直接动手吧。” “好。” 说罢,二人加快脚步,紧跟了上去,就在他们离李道禅只有几步远时,齐公子给陆冬使了一个眼色,陆冬点点头,将袖中的小瓶打开,朝李道禅丢去。 可陈尽仇及时发觉,但他以为只是暗器之类,便用手抓住。而此时,只见到小瓶之中爬出一条血红小虫,呐小虫顿时钻进陈尽仇的皮肤之中。 陈尽仇一吃痛,这才像齐公子二人望去,他看了看瓶子,里面空空如也,可手指之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明白,这个瓶子不简单。 “又是你们,你们刚才丢的瓶子离到底装了什么?” 齐公子嘿嘿一笑:“这话说的,这里这么多人,为何你一口笃定就是本公子丢的?” “不是你还能时谁?”陈尽仇早就知道他们二人时什么货色,这一次不想跟他们废话,便要直接动手。 陆冬登时说道:“怎么,又想再白天一样,出手伤人?你自己瞧瞧这里,这么多人,还是掂量掂量。” 李道禅微微一笑,想着这二人终于动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时对他们下手。 “呦,这不是什么齐公子嘛?还真是巧啊。”李道禅笑着说道。 “你果然是撞死,真是卑鄙小人!”齐公子看李道禅现如今好好的,自然明白当时李道禅是骗他们的,心中懊恼。 “别这么说嘛。齐公子二人倒是证人君子,那为何对我兄弟下如此毒手?”李道禅走到陈进出的身边,将他的袖子撸起来,看了两眼,嘴角一勾。 “又在诬陷我二人,哼哼。”齐公子冷笑道。 李道禅掏出一颗药丸,对陈尽仇说道:“吃了。” 陈尽仇想也未想,就将药丸吞了下去。不一会,他的手臂之中有一条红色小虫钻了出来,李道禅眨眼间抽出陈尽仇腰间的匕首,将小虫一刀两段。 “这毒蛊,谁人给你们的?若是说了,小爷可以饶你们一命!” 第四百三十七章 答应小爷两件事 “你说的话,本公子听不懂。”齐公子有些惊慌,虽然他也不知李道禅做了什么,但是见到原本痛苦不堪的陈尽仇竟然变得无事,他心中咯噔一下,再看李道禅的眼神,带着一丝惧意。 “不知道?虽然小爷我这个憨厚老实,可并不傻。所以不要拿话来糊弄小爷。”李道禅咧嘴一笑。 这蛊虫他再熟悉不过,与他和阴阳双使交手时,被下的蛊虫极为相似。自己便已经中过此招,现在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张余笙便将此事跟李道禅说过,这种蛊虫乃是华青囊所养,而华青囊只将此种蛊虫卖给了阎罗殿。 陆冬见被那老翁夸得天花乱坠的蛊虫,被李道禅一颗药丸便化解了,心中暗骂:真不该信了那个老东西! 虽然心中气恼,可眼下还是如何化解此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谁知那个少年又犯了什么病?我们二人可没有动他一根汗毛,你还是找别人问去吧。”陆冬说到。 现在乃是夜晚,虽然河里有无数花灯,岸边的男女也都提着花灯,拿着比翼花。可若不细瞧,也看不到适才齐公子二人抛出了何物。 “看来你们事不打算说。啧啧啧,被人当作枪使,还不自知。真是天下蠢猪遍地有啊!”李道禅长叹一声。 “你说什么?”齐公子被李道禅的话激怒。 “小爷说的话,难道听不懂?果真是猪脑子,要不要小爷帮你舒经活络,让你们脑袋灵光些?” “如此多人,你还想行凶伤人不成?”齐公子脸上还有淤青,怎可能忘了白天陈尽仇的那一拳,想想心有余悸,向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 “老大,这血色小虫是什么?”陈尽仇提着等,看了看地上的那条小虫子,问李道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蛊虫,难免认不出。 “毒蛊。当时我被送进药王谷就是因为中了此种蛊虫,没想到,在这里你也中了此招。” “毒蛊?”陈尽仇双眼一瞪,猛地一转头:“你们是真的找死!”虽然一只臂膀到现在麻痹不已,但也不耽误陈尽仇杀了眼前的二人。 “尽仇,还记得你老大我嘱咐你的话了吗?” “可是老大,他们是想杀我!难道我不应该取他们的性命?”陈尽仇一摸腰间的匕首,低头看去,腰间空空如也。 李道禅说道:“给,接住。” 陈尽仇一抬头,接住匕首。又怕李道禅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急忙说道:“老大,你的话我当然记在心里,他们竟然敢用同样的手段伤我,绝不能放过他们。” “他们也跑不掉。不过若不是当时从药王谷偷拿了几瓶药,今天说不得就麻烦了。” “我不怕!” 李道禅呵呵一笑,拍了陈尽仇的肩膀:“不怕?你老大我怕。就这样让你去见了你的爹娘,我这老大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说罢,李道禅一转头:“我说两位,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既然你们说此事与你们无关。小爷也不为难你们,不过您瞧瞧,这今夜如此好的月光,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把酒赏月?” “本公子很忙,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陆冬见李道禅与陈尽仇说着话,便小声在齐公子耳边说道:“齐公子,趁他们还没注意,你我快走。” “说得也是。”齐公子连忙点头,于是二人转身就要走。 而李道禅身后的那个姑娘见齐公子二人要走,提醒李道禅三人:“李公子,他们要走。” 不用那个姑娘说,李道禅也一直留心着他们二人,所以才叫住他们。 “开玩笑,为何我们走不得?难道此处是你们家的不成?”齐公子说道。 “小爷家穷,没有那么大的地儿。不过小爷都已经请两位去喝酒了,为何还要拒绝小爷?”李道禅缓缓向他们二人走去。 齐公子和陆冬看到李道禅向他们走来,想也未想,转身就跑。 李道禅摇摇头:“真是蠢,看来小爷今晚是得辛苦一下,给他们开开窍。做好人嘛,总是这般类累。” “一刀,拦住另一个。”李道禅说了一句,便消失在原地。 而一直盯着身边来来往往姑娘的一刀,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一俯身,在人群中左右窜梭,身影如电。 那姑娘见李道禅消失在原地,本就吃惊不已,又看到邋遢不已的一刀竟然也是如此厉害,自言自语道:一个乞丐,为何如此厉害? 陈尽仇安安调理自己的气血,听到那姑娘的话,说道:“因为一刀爱吃鸡。” “吃鸡?”姑娘不明白陈尽仇的意思。 陈尽仇则点点头:“嗯,就是因为吃鸡。偷了别人家的鸡,如果跑不快,是要挨打的。所以一刀跑的很快。” 姑娘不再说话,自然也不信陈尽仇的话。要是偷鸡就能变得这般厉害,那村中偷鸡的毛贼,谁还能抓得住? “而且,一刀不是乞丐。在我面前,不要再这般说他。”陈尽仇说这话时,话语清冷。 姑娘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这才发觉陈尽仇这个少年的不寻常。 而李道禅一把按在齐公子的脑袋上,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李道禅也不想引起他人围观,单手一用力,齐公子就栽倒在地。 李道禅落在地上后,连忙俯身:“哎哟哟,齐公子,您为何如此不小心?天黑,可要慢着点啊。” “你你你……离我远些!”齐公子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让李道禅靠近自己。 李道禅嘿嘿一笑:“哎呦喂,齐公子说的哪里话,快让我扶您起来。” 李道禅伸手一抓,扣住齐公子的胳膊,疼的齐公子连连大叫。 “齐公子,摔疼了吧,那您还不打算起来吗?”李道禅说这话时,虽然面带微笑。可齐公子却感到身上一冷。不敢不从。 “这才是嘛,哈哈哈。”李道禅将他拉了起来,然后拍了拍齐公子身上的灰尘:“既然您是狗眼看人低的,走路就要小心一些。这世间可是有不少您迈不过去的坎儿。” “你想怎么样?”齐公子早就没了想跑的心思。 “当然是喝酒啊,还能怎么样?”李道禅一拍手,转身就走。 不过齐公子心有疑虑,他看着李道禅的背影,却未动弹。 “您要是再不跟上来,小爷我可就又得请您喽。”李道禅头也未回,说道。 齐公子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再说一刀,他像一个狐狸,一眨眼,便已经冲到了陆冬的前方,而陆冬已经是慌不择路,根本不看人身边之人。 一刀一伸腿,陆冬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急忙躲开,看着地上的陆冬。 陆冬刚一回过神,看向四周,见到一刀,便要大喊:“救……” 一刀一个纵身,冲到他的面前,捂住他的嘴,然后对着他傻笑着。可他的另一只手却扣住陆冬的手指,疼的陆冬,瞪着双眼,可就是无法出声。 陆冬想要求饶,只能连眨双眼,一刀这才松开手,将他一把拉了起来。去找李道禅。 当他来到李道禅的身前,将陆冬往前一推。 李道禅说道:“一刀,咱们都是斯文人,待客之道还是得有的。” 一刀挠挠头,傻笑一下。 “陆冬,你也被抓了回来?”齐公子脸色难看,看了一眼陆冬。 陆冬心中慌张,没想到想要巴结齐公子,谁知竟然帮他踢到了铁板。 “你们将我二人捉回来,到底想做何事?”陆冬可不愿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有侥幸之心。 李道禅笑道:“当然是喝酒,这话让小爷说几遍才可?” “请我们喝酒?这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哈哈,喝酒是喝酒。不过小爷得请你们帮个小忙。”李道禅指着他们。 “什么忙?我们答应后是否可以走了?”齐公子开口道。 李道禅摆摆手:“哎,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好不容易认识,何必着急走呢。小爷要你们答应的事很简单。” “简单不简单可不是你说的算的。”陆冬心中害怕,可还是强做淡定。 “第一件事,离这位姑娘远一点。你瞧这姑娘的比翼花可在小爷手中。” “哼哼,原来你也看上了蓝姑娘。”齐公子说这话时,竟然有一丝嫉妒之意。他看着蓝姑娘,紧握双拳。 “可不是吗,像这位姑娘这么貌美如花的,小爷当然喜欢。所以她日后就是小爷的人。你们若是敢再找她麻烦,那便是不信小爷的本事了。” “我……” 陆冬不等一旁的齐公子说完,急忙打断:“行行行,此事我们齐公子答应了。“ 李道禅看着一脸吃瘪的齐公子,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第二件事可就简单了。给你们这个瓶子的人在哪里?”李道禅问出了他真正在意的事。 而齐公子与陆冬二人对视一眼,却迟迟没有回答。 李道禅见他们如此,对陈尽仇说道:“尽仇,我虽然说不能随意杀人。不过我可没说不能杀人。” 陈尽仇一天嘴唇,双眼一眯,看向齐公子二人。 第四百三十八章 做人手中枪 “姑娘,今爷虽是良宵,但恕在下不能奉陪。”李道禅坐在酒馆之中,仰头喝了一杯酒,心满意足。 “公子收了奴家的比翼花,那么今晚……”这位蓝姑娘面色微红,话说一半。 李道禅摆摆手:“姑娘说笑了,虽然小爷收了你的比翼花,不过姑娘也不是当真相中了小爷的风流倜傥,只是为了摆脱这位齐大公子吧?” 蓝姑娘却故作不知,急忙说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奴家可是真心的。” “似乎齐大公子称呼你为蓝姑娘,我说蓝姑娘。若说现在事相中小爷,小爷倒是相信,毕竟看到小爷这么大的本事,一般的姑娘都得芳心暗许,哈哈哈。” 陈尽仇觉得李道禅说的极为有道理,在他心中,这天底下除了师娘,怕是再没有什么姑娘能够配得上自己的老大。 可一旁的齐公子颇为不屑,冷哼一声。 “怎么,齐大公子觉得小爷说的不对?”李道禅斜眼撇向齐公子,笑问道。 陆冬可还想着不能惹恼了李道禅这位大爷,急忙打圆场:“公子啊,您误会了齐公子,莫要当真啊。” “小爷自然不会当真,不过有人把小爷的话可当了真。” “呵呵呵,不当真便好,不当真便好。”陆冬一脸陪笑。 李道禅则又看向蓝姑娘:“白天时,姑娘大概是看到小爷跟这位齐公子的事了吧?” “公子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小爷原本就还想怎么会如此的巧。这个齐公子忽悠我这位小弟去抢你的荷包,又为何今晚这么巧你酒找到了小爷,不仅如此,还将手中的比翼花送给小爷。最是巧的是,为何你身后就跟着他们二人?” “这或许就是缘分。”蓝姑娘神色从容。 李道禅哈哈一笑:“小爷最不信的就是缘分。要说有,那也是孽缘。蓝姑娘到了此时还不肯跟小爷我说实话?” “奴家……” 蓝姑娘欲言又止。 李道禅则喝了一口酒,然后指着陆冬问道:“还是你来说吧,不过最好不要骗小爷,毕竟小爷的小弟现在很想杀人。” “好好好,我定不会欺骗公子。实则啊,齐公子早就相中了蓝姑娘,只是咱们蓝姑娘却对齐公子敬而远之。今日佳节,齐公子才想一表爱慕之情。” “嗯……” 陆冬见李道禅沉吟着,顿时慌了神:“公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小爷记得,这位蓝姑娘可是有女伴的,为何今晚却独自一人?”李道禅双眼一眯。 “这……”陆冬却迟迟不言。 此时的蓝姑娘冷笑一声,则说道:“拉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哦?蓝姑娘终于肯开尊口了。”李道禅笑着说道。 蓝姑娘微微一笑:“这位齐公子把奴家身边之人全都支走了,所安何心,不用说奴家也能猜出来。一表爱慕之情,说的还真是好听。” “原来如此,小爷原以为齐公子蠢的很,没想到还是有些心机,只是没用到正地方。”李道禅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齐公子大声说道。 “齐公子,不要急,小爷还有些事没问完呢?”李道禅说罢则看向蓝姑娘:“这么说,小爷也成了你蓝姑娘的枪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奴家的比翼花还在您的手中呢,若是公子能看得上奴家,那么今晚,奴家就是公子的人。”蓝姑娘看向李道禅,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犹豫。 李道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么说来,小爷还真是三生有幸呐。” “难道公子嫌弃奴家?”蓝姑娘问道。 “小爷还有事,先办完再说你我的事。”李道禅则问陆冬:“你们家齐公子的脾气大。小爷问的话,想必他也不会说。那小爷便问你吧。” “公子有何事,尽管问。”陆冬这个狗腿子俨然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齐公子。 “小爷要找给你们蛊虫之人,你们却将小爷带到酒馆,难道真的以为小爷要和你们把酒言欢?” “公子莫怪。公子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酒馆。” “那人呢?”李道禅看了看酒馆的三两个酒客,问道。 陆冬一进酒馆,便没有看到斗笠老翁,他说道:“这事怪不得我们二人。那老翁说在酒馆等我二人的消息,可现在却不见人了。” “呵呵呵,他说自己会在这里等你们,你们难道还真信了?” “为何不信?” 李道禅将小瓶拿在手里,然后说道:“你可知这瓶子中装的是什么?” 陆冬点点头:“那人说这瓶子中装的好像是什么南疆毒蛊,用到人身上,可让人生不如死。” “原来如此,那你们既然知道,还用到我小弟身上,这么说,你们是想让我小弟生不如死?” “那是自然!”齐公子咬牙切齿。 陆冬却连连摆手:“齐公子说的乃是气话,公子莫当真。”说着,陆冬还一直在向齐公子以目示意。可齐公子这次却视而不见。 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也罢,毕竟也没指望跟着你们真的能找到那人,只是试试罢了。” “公子和那个老翁到底有何恩怨?” “恩怨?你为何说小爷跟他有恩怨呐?”李道禅随口一问。 “这事不难猜,原本我以为那个老翁就是想做个顺水人情,顺便赚点银子。可公子一见瓶子就知道蛊虫之事,不仅如此,还知此蛊虫是他人送给我二人的。可见那个人不是要帮我二人,而是原本就想害公子。” “哈哈哈,不错不错。能猜出这么多,跟在齐大公子身边,可是屈才了。”李道禅哈哈大笑。 “公子见笑了。” “我跟那人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但现在却没找到此人,那么你们就要给小爷一个交代。” “公子,公子。咱们可事先已经说好的了,只要我们带你前来寻人,你就放过我二人。” “小爷说过吗?就算说过,那小爷现在反悔了不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公子。怎么能说反悔便反悔?”陆冬大急。 李道禅将酒杯一放,单手一抬。 陆冬立刻双手护住脑袋:“公子息怒!” 李道禅一脸好奇看向陆冬:“小爷只是酒喝完了,再要两壶。况且,小爷可不想要你们的命,毕竟不值钱。不过今日的酒钱得你们掏,这样,今日的事,小爷明早酒会忘了。” “此话当真?哈哈,公子大人有大量,酒不是问题。小二,再上两壶好酒!”陆冬大声说道。 而等他一转身,却不见了李道禅的身影。 “公子人呢?”陆冬问道。 蓝姑娘端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一刀当然手拿酒壶,正在兴头上,还打了几嗝,他看向陆冬,露出自己的豁牙。 陈尽仇则双目微闭,正经危坐,从一开始便没有睁开过双眼,自然也不会回答陆冬。 陆冬想着,现在是否趁这机会跟齐公子先走,可蓝姑娘指了指桌上。陆冬低头看去,上面用酒水写着“待着”二字。 陆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能等着李道禅回来。 而此时的李道禅则已经来到酒馆屋顶,他笑着看向远处的密林:“别以为藏在那里,小爷就不知道。” 可那林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咱们原来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阎罗殿地藏王,怎么今天这般胆小了?小的刺客十三,拜见殿主哦。”李道禅言语轻佻。 “哼哼,那二人居然没有得手,真是废物!” 李道禅笑道:“薛殿主盘算打的已经够好了,找了两个无关紧要之人前来给小爷下蛊。只是啊,这二人有些笨,薛殿主用人不淑呐。” “也说不得是你运气好。” “小爷运气一向挺好,要不然早死在阎罗殿手中不知多少回了。啧啧啧,那么今日,薛殿主亲自动手,可见对小爷是忍无可忍了。”李道禅双眼紧紧盯着林子的一角。 然后他一拳化掌,运用内力。 可正在他要出手时,林子中飞出无数根银针。 李道禅纵身一跃,跳到地面之上,然后顺手拿起一块木板,挡在身前。 “既然我动手,今日你不死,也得伤!” 一个黑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一道寒光闪现,三根铁钩,抓向李道禅。 李道禅将手中的木板向前甩了出去,然后身子跟在木板之后,随之向前。 “找死!”木板崩到钩子,瞬间粉碎。李道禅嘴角一勾,“铛”的一声,薛自雄的铁钩被李道禅手中的刀鞘挡住,正是他腰间的屠狗。 “你何时也有了兵器?”薛自雄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不是帮了别人的忙,别人给的工钱吗,正好今天用上一用。” “哼哼,不要以为有了兵器,你就能跟我打!”薛自雄铁钩横挂,另一只手一甩,又出现一把铁钩。 “早就听说过薛殿主的黑龙爪厉害,今日正好陪小爷玩玩。”李道禅云淡风轻。 黑夜之中突然一道银光,将薛自雄的斗笠一批两半。 薛自雄露出真面目:“你的剑气可伤不到我。” “哎,就说是玩玩嘛。”李道禅眼神之中露出杀机。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她是我老大的女人 薛家的乌龙爪,最讲究“刁钻”二字,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而如乌龙爪这般的兵器,已经到了招招都要以身近敌的地步。每出一招,定是招招夺人性命,如若不然,那就有被人所伤的风险。 李道禅对乌龙爪并不陌生。起初薛自庸便问他肯不肯学此武功。李道禅看了一眼,便直言不学。 那时的李道禅对武功二字丝毫没有兴趣。薛自庸也没再问。过了些日子,李道禅还是没有学任何一门武功,薛自庸这才又问他学否。 李道禅摇摇头。 薛自庸颇为无奈,问他为何不学。李道禅抬头望天,说道:“虽然我没了做大侠的心思,可武功非学不可的话,如何也得选一样飘逸一点的,如这般近身与人相斗,跟村里稚童打架有何区别?” 薛自庸被李道禅说的哑口无言,到了最后,让薛自庸更哭笑不得是,李道禅竟然学了一门逃跑的功夫。 用李道禅的话,作为刺客,杀不杀人不重要,关键得能跑得掉。要不然每去杀一人,转眼就要被人追杀,跑不快,小命可就没了。 而薛自庸却也将乌龙爪的秘籍给了李道禅,李道禅没事儿也翻来瞧瞧,时间久了,就算没学,也懂了大半。 而他此时手中的土狗迟迟未曾出鞘,李道禅可不愿轻易用这把刀,虽然被化婴又加锻造,可那股邪性仍然还在。李道禅一手握住刀鞘,另一手化掌一推。刀鞘直直刺向薛自雄。 薛自庸不知用了何种身法,须臾间,身子犹如游蛇,躲过刀鞘,乌龙爪随即抓向李道禅。李道禅见此,双眼微眯,手中长刀被他当作一把长矛丢了出去。 “刚才还大言不惭,为何此时躲着本殿主?”薛自庸面带嘲讽,双手交叉扣向李道禅的脖颈。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以为小爷傻啊,你那乌龙爪上可有剧毒,小爷难道是百毒不侵?可没心思中你一招。” “想走,你也得走得掉!”薛自雄,身子再一扭,已经来到李道禅的身后。 李道禅看也未看,一低头,被他丢出去的屠狗刀自己飞回,刺向薛自雄。薛自雄本以为已经得手,可眼下不得不挡。 李道禅趁机,冲向前去,落在树上。 “薛殿主武艺高强,小爷心中怕的紧呐。” “哼!你的御剑虚有其表,力道不足,要想伤我还差得远。”薛自雄一手横在面前。 “哎,瞧您这话说的。小爷哪有伤您的本事,最多也不过是自保罢了。” “废话少说,你我今日活一人,死一人!” “薛殿主既然如此心急,小爷也不跟您客气了,来吧。”李道禅一抬手,屠狗飞回手中。 而薛自雄则一拍腰间,飞出数十根银针,李道禅眼神一冷,不敢小觑,横刀而挡。可薛自雄这一手可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站在屋顶,轻轻一跃,没入黑暗之中。 李道禅双眼一瞪,伸手就是一掌,而薛自雄则现身而出,二人掌掌相对,来回四五招。就在薛自雄冷笑一声时,李道禅在一掌对薛自雄对击后,则单手一抓,握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拽,一张口,一道剑气而出。 薛自雄说道:“如此下作手段!” 李道禅可没功夫与他嘴上争个高低。薛自雄这一次不退不避。单手一刺。李道禅便向林子里落去。薛自雄嘴角一勾,跟着跳进树林。 陈尽仇则站在屋顶,看着消失不见的李道禅与薛自雄,眉头微皱。 “一刀,老大不会有什么事吧?”陈尽仇虽然相信李道禅,可毕竟是阎罗殿的殿主。薛自雄的手段和本事自然不差。陈尽仇不免有些担心。 一刀挠挠头,他喝了不少酒,酒劲刚上来,晕晕乎乎坐在陈尽仇的脚边左摇右晃。 “一刀,我问你话呢?”陈尽仇见一刀这个样子,心中无奈。 可任他如何问,一刀只会摇头傻笑,一头栽了下去,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听到外面有动静,屋内的陆冬和齐公子则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一刀,他们小人之心泛滥,说不得的痛快。 陈尽仇来代一刀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看着齐公子二人说道:“你们刚才为何不走?” “小公子,我们能走?”陆冬以为陈尽仇打算放他们离开,急忙问道。 陈尽仇头也未抬:“你们可以走一个试试。老大现在不在,他没有吩咐你们离开,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如果想打什么鬼主意,我虽然不会杀了你们,不过断了你们的四肢,怕老大也不会训斥我。” “你说什么?”齐公子见陈尽仇小小年纪,竟对他们如此说话,大为恼火。 陈尽仇扶着一刀一步来刀齐公子身前,抓住他的衣领,使劲一甩,齐公子被陈尽仇摔在地上。 陈尽仇说道:“疼吗?” “你你你……怎么动手打人呐?”陆冬去扶齐公子,质问陈尽仇。 陈尽仇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们还是不懂。适才你对我下蛊时,就已经激怒了老大。别看我老大对你们这般客气,只是不想吓住你们,哭哭啼啼的。烦你们做了鬼以后,还要哭哭啼啼来找他。” “你说什么?”陆冬心中惊恐。 陈尽仇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之事。 “我老大脾气最好,虽然说话有时难听了些。而对你们这种人,我老大却恰恰相反,说话好听,可心里却早已经将你们看作是个死人了。” “小公子,此事全是误会啊,我们也是被他人骗了,才会如此糊涂。” “那你们就得为了自己的愚蠢夫出代价。”陈尽仇说着将一刀放在墙边,蹲在一旁,一手撑着脸愣愣出神,等着李道禅回来。 “今夜的月色好美。”蓝姑娘从酒馆中走了出来,抬头望向天空的圆月。现在是春天,这虽说乃是阴历十五,可夜空中的圆月不圆,总缺点一角。 陈尽仇对就站在他身旁的蓝姑娘视若不见。 蓝姑娘也未曾跟他搭话。 “我听说啊,江湖上的侠客最喜欢这种夜晚,不是山顶斗剑,就是城楼比拳。还有那畅快之时一壶好酒,擦的是人血,饮下去的是孤独。” “此事劝怪你,贱人,若是你早早答应本公子,哪里还会有这些麻烦?”齐公子看到蓝姑娘竟然此时还有闲心感时伤怀,忍不住大声呵斥。 蓝姑娘微微一笑:“你们惹得祸,怪奴家做什么?还有奴家为什么要答应你齐然?不要以为在别人眼中你是公子,在我这里便也是公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齐公子怒不可遏,想着若是今日难逃一死,也不得让眼前这个贱人好过。 他握着拳头向蓝姑娘走去,而蓝姑娘则转头看向他,面带微笑,没有一丝慌张:“说不过便动手,还真是有男儿风范啊。你这样的人,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跟你沾上半点干系。” “好好好,既然今日我活不成,那么你也死了吧,到时候,就算事做了鬼,你也别想逃出本公子的手心!” “死?呵呵呵,死有何怕的?不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去死吧!”齐公子挥拳就打。 一把匕首飞了过来,刺穿齐公子的手腕,疼的他哇哇直叫。 “我老大没回来,你不能动她。”陈尽仇淡淡地说道。 “你们……你们……本公子要杀了这个贱人,干你们何事?” 陈尽仇转念一想,虽然李道禅没有交代如何处置这个姑娘,但也没有说要护着她。齐公子想杀她,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挠了挠头,陈尽仇突然脸上一红,说道:“她是我老大的女人。” “胡说!她什么时候跟你老扯上了干系?”齐公子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问道。 陈尽仇说道:“她将那个什么比翼花给了我老大,自然就是我老大地女人,所以,你不能动她。” “那要是我……”齐公子花还没说完。 只听到远处地树林中传来一声轰隆隆地响声,几棵大树接连倒下。陈尽仇猛地站起身,冷声说道:“闭嘴!” 见到陈尽仇地脸色变得难看,陆冬急忙拉住齐公子:“公子啊,您就少说几句吧,不要惹恼了这位少年,说不得,一会等他老大回来,还有商量地余地呢。” “陆冬啊,你以为现在咱们还有商量地余地吗?如今只是伸着脖子等待别人宰割罢了。”齐公子面色惨白,现在的他倒是真的有了点男儿的血性,就连手腕一直留着鲜血,他也没有再哭喊一声。 “呵呵呵,看来林子打的很热闹啊。”此时一个男子双手背后走到酒馆钱,望向林子笑着说道。 陈尽仇转过头,看到此人穿着长衫,温文尔雅。不过他却并不认得此人,所以也没有说话。 而那人则看了一眼陈尽仇,笑着问道:“你叫陈尽仇?” “你是谁?” “哦,我啊,就是一个说书的。说出来你也不认得。不过我跟你家老大,算是老熟人。” 听到此人的话,陈尽仇斜着眼睛看向他,眼神中尽是怀疑之色。 第四百四十章 小爷貌似说过 “大人,要不要动手?”隐卫问长衫男子。 长衫男子摇摇头,他正是一路跟着薛自雄前来的薛自庸。 “若是现在下手,时机正好。薛自雄正在与人缠斗,我等出手,定能将他拿住!” “要是想捉他,我又何苦跟他这么久?” “可大人既然跟了他这么久,不是为了捉拿他,又是为何?”隐卫心中不解。 薛自庸笑道:“呵呵呵,也许只是想看他如何自取灭亡的。” “你们到底是何人?听你们的话,是前来追拿那个人的,而他则想杀我老大。”陈尽仇看着薛自庸。虽然陈尽仇年龄尚小,未经过大多风浪,可跟随李道禅这么久,多少也明白点江湖险恶。 再听到薛自庸跟隐卫之间的对话,陈尽仇心中生出警惕之心。 薛自庸再江湖这么多年,瞅了陈尽仇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心思。看着眼前的少年,薛自庸总感觉与李道禅当年有些相似。但陈尽仇身上戾气过重,不像当年的李道禅,虽在北境做了三年的奴隶,可身上却带着一股春水流冰的感觉。 那是一种即使让他都暗暗吃惊的漠视与淡然。 “哦,既然你跟着你老大这么久,那应该也知道十三,哦,不,是道禅原来未阎罗殿的刺客吧。” 陈尽仇点点头。 “我原来也是阎罗殿之人。” 薛自庸该说完,陈尽仇猛地冲向墙角,从前面之上将自己的匕首拔了下来。他反手一握匕首径直向薛自庸冲了过去。 “大人,小心!”隐卫见陈尽仇竟然敢向薛自庸出手,大喊道。 薛自庸微微一笑,他如何说都是指玄武夫,陈尽仇又如何能伤的了他? “你不用出手。”薛自吩咐隐卫一声, 他一挥长袖,荡起飞尘,陈尽仇只觉得眼睛一阵恍惚,薛自庸这才伸手,仅用双指便夹住了陈尽仇的匕首。 陈尽仇想要将匕首拔出,可奈何薛自庸看似随意的一夹,陈尽仇竟然如何都无法拔出。 可陈尽仇也不拖泥带水,首开匕首,双手握拳,猛地一跃,跳到薛自庸的头顶,双拳砸下。“武功不错,看来十三那小子平日里没少教你东西。” 说罢,薛自庸夹住匕首的手向上一甩,匕首便刺向陈尽仇。陈尽仇冷哼一声,一侧身,握住匕首落向远处。 当他再看向薛自庸的眼神时,则多了几分冷静。 薛自庸单手背后,笑着说道:“出手果决,且功底深厚。性子沉稳,懂得进退。嗯,不错不错。” “少废话,接招!”陈尽仇又栖身向前,薛自庸自然是从容面对。 林子中的李道禅和薛自雄正在交手,而陈尽仇又与薛自庸打在一团,剩下的一刀靠着墙角呼呼大睡,显得极为安逸。 此时已经无人再管齐公子与陆冬。 陆冬看到陈尽仇与薛自庸的交手,心中庆幸没有激怒陈尽仇。虽然白日里,陈尽仇也曾出手打了齐公子。可陆冬也只是觉得这少年练了拳脚功夫,又是出其不意,才能将齐公子一拳打倒,可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 陈尽仇远远不像他的年纪那般简单,他说的动手杀人,果然不是在唬他们。 “陆冬!” “哎……哦,齐公子何事?”陆冬听到齐公子在他耳边大喊,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 “齐公子啊,我跟你一样的糊涂。咱们先别管他们的事了,就算死了人,也跟咱们没关系。” “嗯。死的越多越好!”齐公子咬着牙,强忍着手腕之痛。 陆冬看着齐公子,见他手腕上的血洞,自己打了一个哆嗦,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怕是绝对忍不住。 “他们打的这么热闹,正好。哼哼,终于没人再来拦本公子了。” “齐公子,你想做什么?”陆冬看着齐公子冰冷的神色,心中一紧,就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什么,既然现在没人拦着本公子了,那本公子也可杀人了。”齐公子说着,看向蓝姑娘。而蓝姑娘正在看陈尽仇与薛自庸交手,似乎察觉到齐公子的心思,她转头看向他们二人。看到齐公子恶狠狠的眼神,蓝姑娘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齐公子看到后,再也忍不住,对陆冬说道:“陆冬,一会你不用拦着我,若是你怕此事牵连到你,现在可以走。” 陆冬顺着齐公子的眼神看过去,正好是蓝姑娘的所在,他自然明白齐公子的心思。 “齐公子,咱们现在有机会可以走人,为何非要杀人呢?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陆冬还想再劝一劝齐公子。 毕竟在陆冬心中,齐公子虽然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但他一向是欺软怕硬。既然遇上了李道禅几人,而且李道禅也曾叮嘱过他们,若是敢伤蓝姑娘一根毫毛,他们二人绝对要给她偿命的。 “齐公子嗤笑一声:“偿命?日后就算要偿命,本公子今晚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贱人!本公子对他如此上心,她竟丝毫不为所动,不仅如此,还敢瞧不起本公子,这样的人该死!” “既然您都说她事一个贱人,又何必为了一个贱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齐公子也听出陆冬心中害怕,他瞥了陆冬一眼:“你若是害怕,现在尽管走。” 说着一把将陆冬推开,独自走向蓝姑娘。 蓝姑娘看着齐公子,说道:“看来你还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本公子确实忍不住。” “呵呵呵,这一次倒是诚实,不像之前,表里不一。”蓝姑娘抿嘴一笑。 “贱人!” “我是贱人。那为何您这位齐公子还要对一个贱人如此执着?不过啊,贱人也有贱人的尊严,齐公子见谅。” “本公子没那么小气,所以既然你是一个贱人,那么就不该苟活于世,就让本公子来送你上路。” 齐公子刚走了一步,蓝姑娘就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她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道:“不劳您齐公子的大驾,我的性命,我自己来决定。”说着她就要自我了断。 可一道清风吹来,李道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小爷不是说了,你事小爷的人吗?” “公子适才嫌弃奴家来着。”蓝姑娘脸上露出一丝绝然。 李道禅嘿嘿一笑:“就算小爷嫌弃,你还是小爷的人。所以,就算要死,也得问过小爷才行。” 李道禅刚说完,只见远处飞来数十根银针,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真是阴魂不散。”他夺过蓝姑娘手中的匕首,又消失在原地。 只听到“叮叮叮”的响声,那些银针不见了踪影。 齐公子刚才见到李道禅,心中一惊,也不敢上前,这时见到李道禅又消失不见,他狠下心,现在如何都不能再迟疑半刻,否则不知何时李道禅又会回来。 他冲向前去,一把掐住蓝姑娘的脖子。 蓝姑娘本就做了轻生的念头,可刚才李道禅的几句话,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心,可蓝姑娘心中出现一种异样,仿佛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告诉她,也许自己不用这么早便死。 可现在带着狰狞笑容的齐公子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都极为艰难。 蓝姑娘眼角留下一滴泪水,心中念道:或许早些遇见,便没了这些事;抑或是早些遇见,她定当会喜欢上这个男子。 “死吧死吧死吧!哈哈哈,贱人,你哭也没用。”齐公子进似乎疯狂之态。 可眼下确实无人前来阻止他。 而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齐公子的耳边响了起来:“小爷记得对你说过,你若是找她麻烦,必死无疑!” “你……”齐公子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突然胸口一热。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处,出现一个血洞。 随即齐公子只感到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李道禅缓缓抽回手,一脚将齐公子踹飞出去:“下辈子不要投胎做人,你不配。” 蓝姑娘则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但她只觉得身边一片温暖,抬头看,李道禅一手抱住了她。 “手上有血,姑娘将就一下。” 蓝姑娘脸上通红一片,要说之前只是逢场作戏,将李道禅当作枪来使。而现在蓝姑娘再看李道禅,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欢喜一片。 “公子莫要担心。公子杀人血染襟,奴家为您洗之。” 李道禅则目视远方,薛自雄正站在那里。 “尽仇,住手!没大没小的,他不是你能动手的人。”陈尽仇这才停下手他来到李道禅的身旁,说道:“老大,他是谁?” “不急,你我现在可以休息一下,咱们怎么说也得给这兄弟二人一点叙叙兄弟之情机会不是?”李道禅嘴角一勾,转头看向薛自庸。 薛自庸心中无奈,笑道:“你既然跟他动手了,何不有始有终,怎么又想着看戏了?” “您原来就是说书的,跟在你身边,我可不就是一个看客?”李道禅微微一笑。 而远处的薛自雄冷声说道:“你们这两个本就该死之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如喝酒 “喂,你们两兄弟就这么四目相对,不觉有愧今晚的月色?” 自李道禅停手之后,薛自庸与薛自雄二人却并未如他想得那般大打出手,李道禅索性将屠狗挂在腰间。 “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你便想我和他生死相斗?”薛自庸无奈地摇摇头。 李道禅说道:“哎,你可别乱想啊。况且你们之间的事跟我可没关系,不过就是想着血海深仇不报,还能如此从容,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我想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时候,只是报仇可消不了心中的怨恨。”薛自庸话中有话。 李道禅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不看薛自庸,转头看向怀中的蓝姑娘。这姑娘小家碧玉,宛若幽兰,且身上有股清香。李道禅嘿嘿一笑:“姑娘,小爷想看戏,奈何他们不愿唱,既然如此,小爷不想辜负大好时光,要不你我咱们先把事情办了?” 蓝姑娘正迷醉于从未体会过的温存之中,被李道禅这么一问,一时不知从何作答。 “公子……奴家……” “难道姑娘想反悔?小爷本人暗算,还得替你杀人,这几个时辰可是颇为辛劳。况且,姑娘都已经将比翼花给了小爷,难道这点事尚不能答应?”李道禅见蓝姑娘吞吞吐吐,他双眼一眯,抱着蓝姑娘的手微微一用力。 蓝姑娘只感到一阵酥麻,可竟然淡定下来,她抬头看向李道禅,只见月色映照下,李道禅脸上的棱角更显分明。 原来他竟是如此的风流倜傥?蓝姑娘心中暗暗称道。 要是李道禅听见了,一定自得不已,还得夸蓝姑娘一句:好眼力。 “公子日后想要几个孩子?” 李道禅一听蓝姑娘的话,此时倒是他慌了神。他适才不过是见薛自庸不出手,自己有些郁闷,这才挑逗蓝姑娘解解闷。没想到这位蓝姑娘直接便想跟他生娃,李道禅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姑娘啊,刚才都怪小爷说话冒犯了,小爷只不过是适才跟人打架,被人敲了脑袋,昏了头才这般说的,你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呐。” 说着,李道禅松开了手,可却被蓝姑娘一把抓住。 “奴家说的可不是玩笑话,难道公子已经婚配?”蓝姑娘满是急切。 一旁的李道禅看到蓝姑娘抓着李道禅不放,心中不悦,冷声说道:“我老大已经成婚了,而且我师娘比你要好看多了。” 蓝姑娘听到后,却面带笑容,说道:“果不其然,像公子这样的人才,怎可能还是孤身一人?不过倒也无妨,只要能让奴家留在公子身边,奴家连名分都可不要。” “那你还是不要想了,除了我师娘,我老大还有好几个……”还没等陈尽仇说完,李道禅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道禅当然不愿陈尽仇再说,这小子不劝还好,越劝,蓝姑娘似乎越发坚定。 “还有好几个什么?”蓝姑娘眨了眨眼睛,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笑着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还有好几个姑娘啊。”一旁的薛自庸却开了口。 李道禅跳脚指着薛自庸说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多事了?” “我这不是见到人家姑娘一片痴心,不忍骗她不是。” “屁,快点的,要动手赶快,小爷还有事呢!” “怎么,见了姑娘就走不动,虽然这姑娘确实生的不错,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刘若……” “薛殿主,这位薛先生不愿先出手,可你这个做也不能这般胆小怕事吧?要小爷说,赶快动手杀了这个说书的,省得他到处乱说!”李道禅冲着远处的薛自雄大声说道。 “你以为本殿主是傻子不成?动手?若是现在动手,你会不帮他吗?再加上他身边还跟了不少的奴才,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本殿主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奴才?我怎么没看到?”李道禅假意向四周瞧了瞧。虽然他故作不知,可薛自庸身旁的隐卫却早就被他看在眼里。 毕竟李道禅跟了薛自庸这么多年,他身边有何人,李道禅自然清楚,可此人他却从未见过,可见薛自庸也有瞒着他的事情。 不过李道禅担心的倒不是薛自庸瞒着他是要对他不利,毕竟自己不也有事未曾告诉薛自庸? “哼,浪费口舌!”薛自雄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今日本殿主要走,你们拦不住。” 李道禅突然捧腹大笑:“我说薛自雄啊薛自雄,你是越来越蠢,到了现在还再想着一走了之?你以为小爷当时你如何逼小爷,又如何三番两次派人追杀小爷的吗?” “小子,我是没想到,你也有今日,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就算跳了崖也死不掉。不过你当真以为,只是本殿主想让你死的不成?可是有些大人物这么吩咐的罢了。” “大人物?要是你想说的这些,那便不必了,小爷没闲工夫听。”李道禅嗤笑一声,到了现在还要再去问是什么大人物的话,那他李道禅才是真的昏了头。 “本殿主不是问,而是觉得无聊,也想说说。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还有人要护着你?” 李道禅笑道:“呦,小爷还是第一次听说,竟然还有人会帮小爷,那就劳烦您快跟小爷讲讲,到时候,小爷好去问问那人,是哪根筋有了毛病,要护我周全?” “远的不说,单单是那盘古城的……” “大哥,你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吗?”薛自庸微微一笑对身旁的隐卫摆了一下手,那隐卫稍稍向后退去,转身就走。 “哦?这么看来,二弟你也是知道不少事情啊,既然咱们现在要将此事说开,你也可将所知的都说出来。”薛自雄盯着薛自庸露出玩味的笑容。 李道禅则转身就要回酒馆,可自己的手被蓝姑娘抓得紧,想甩也甩不开。 “去哪?”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薛自庸:“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喝酒,难不成看你们二人在这里继续月下对谈?” “尽仇,走了,没咱们什么事了。” 陈尽仇看向远处的薛自雄,问李道禅:“老大,我们不用杀了他?” 李道禅摆摆手:“小爷今天懒得动手。” “那他怎么办?”陈尽仇指了指,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得陆冬。 “小爷今晚已经杀了一个,他嘛,怎么说,还是有点用处,留他一命吧。” “嗯。老大,你先进去,我将那个死人换换地方。” 李道禅看也未看齐公子得尸首:“不用了,要说杀人藏尸得活,可没人比阎罗殿来的更熟了,你说对吧,薛先生?” 薛自庸笑道:“交给我便好。” “那就麻烦您了。” 李道禅领着陈尽仇走进酒馆,早把一刀忘在了脑后。 而当李道禅走进酒馆时,却看不到一个人得影子。 “为何没人?”蓝姑娘心中疑惑。 李道禅呵呵一笑:“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还死了人,这些人自然不敢露头,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人呢,快出来!”陈尽仇敲了敲桌子,此时才有几人从柜台后探出头来,只是他们面带惧色,迟迟不敢走出来。 “你们怕什么?门外再热闹跟你们也没有干系。” “少侠,门外如何了?” 陈尽仇懒得跟这些人废话,说道:“都说了跟你们无关,尽管做你们的生意便是。” “门外之事要是没了,我等可不敢出来。这命可就一条,没了可就没了。” “谁会要你们的命?”陈尽仇翻了一个白眼。 可那几人就是连连摇手,不肯出来。没人敢出来,便不会有人上酒。陈尽仇站起身,就要去捞他们,李道禅说道:“尽仇,天底下哪有你这般劝人的?好话好听不好用。” “公子觉得该如何劝人?”蓝姑娘笑着问道。 李道禅看了看自己被蓝姑娘牵着的手,叹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说各位,小爷想喝酒,若是没有,那就要饮血了!” “这……” 李道禅听到有人的迟疑一声,微微一笑,看来药劲儿还不够。 “还真有不怕死的,小爷倒要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说罢,一抬手,陈尽仇腰间的匕首便飞了出去。 “叮”的一声,刺穿柜台,吓得后面之人,急忙退后。 “现在可愿意出来了?”李道禅手指敲着桌子问道。 一旁的蓝姑娘看着李道禅,只觉得他越发有风采。 而酒馆外,薛自庸良久说道:“大哥既然如此自信我们拦不住你,为何现在还不走?” “走自然是要走。我跟你可没有什么要聊的。不过有一件事确实有趣,看来,你瞒了那小子不少事。” 薛自庸笑了笑:“这些事不用大哥来操心。不过我想对大哥说的是,加上今日,我已经给了大哥两次机会。” “你给我机会?哈哈哈,真是笑话!” “信不信由你,而且,十三今日没有杀你,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伤,不过面子再好使,也有用完的时候。” “住口!”薛自雄怒不可遏。 薛自庸也不管他,转身向酒馆走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把酒夜话 “今日这酒得你来请。”李道禅提着酒壶,对薛自庸说道。 薛自庸喝了一杯酒,只觉得味道普通,可他也不是挑酒的人,更有李道禅陪他一起,所以这酒也有了一些味道。 “不会又是喝你的喜酒吧?”学自用扫了一眼一旁的蓝姑娘,笑着说道。 李道禅一瞪眼:“什么喜酒不喜酒?小爷哪里来的喜酒让你喝?” “哦,原来不是。不过你可别忘了,我怎么说也是阎罗殿之人,阴阳双使追杀你的事,我也知道,而那时的你貌似被什么宇文家捉去了当姑爷。” “别提这事,小爷也是被逼无奈。那宇文家就是一个土财主,家里养了不少武夫,我当时要是不答应,真的动起手来,可是要吹亏的。嘿嘿,你也知道我,咱哪里吃过亏,当然用了一招缓兵之计,真是机智啊。” 薛自庸摇摇头:“你啊,把吃瘪的事都能说出花来。什么缓兵之计,说白了,还不是装孙子?” “粗俗,真是粗俗!跟你说话真是无趣。”李道禅一转头,却看到蓝姑娘如花的笑颜。他假装不在意,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蓝姑娘此时已经确信李道禅确实已经成婚,不是陈尽仇说出来诓骗她的。但她心中并无失落之感,反而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李道禅这样的人。 “既然上次的喜酒没喝上,这次就算补上了。既然是喜酒,那这酒钱可不得你出?” “屁,哪有这样算账的道理?” “那我该如何算?今夜你和这位姑娘,怕又是一场云雨,就算不是补上上次的喜酒,也算作这次的。” “不喝了!真是无趣。”李道禅将酒杯一放,脸色难看。 薛自庸哈哈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十三,而不是被江湖上的吹上天的李道禅。”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行了。别一会冷一会热的。我问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薛自雄?留着他的命,不怕日后生变?” “还能有何变?你适才也看到了,我的那位大哥到了如今还不知悔改,如此傲慢,早晚要命丧他人之手。” “你一个说书的,何时变成了一个看戏的?堂而皇之强他人行当,着实不地道。”李道禅嘴角一勾。 “适才你不用留手,要是想给我面子,不如请我喝点好酒。” 李道禅啧啧一声:“我可不是给你面子才收手的,只是他薛自雄如何说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指玄高手,小爷杀不了他再寻常不过了。” “听说你已经能和地仙武夫过招,指玄在眼中不在话下了吧?” “江湖上的那些人说的话,你居然也信?再说,那人可是王有道,我若是能打得过,那才是见了鬼的事。” “可这话不是别人的说的,似乎就是出自你口。”薛自庸笑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当时,是我将王有道从山上带回问剑山庄。王有道死了,就算小爷不承认,恐怕也没几人相信他的死跟我无关。那索性便说是我杀的,也能敲山震虎,让那些人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敲山震虎?如今看来,事实恰恰相反,反而有不少人江湖上的人对你视作盘中之肉,人人欲食之而后快。” 李道禅一拍桌子:“谁知我弄巧成拙!这帮乌龟王八,还真是不怕死,跟苍蝇见了屎一般,整日围着我转!” 陈尽仇叹了一口气:“老大,说错话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李道禅一瞪眼。 “他们要是苍蝇,那咱们可不就是……“ 李道禅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掌柜的,再来两壶酒。” 蓝姑娘看到李道禅这般,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而陈尽仇摇摇头,要想李道禅认错,比登天还难。 此时一刀从门外走了进来,双眼惺忪,看来酒还未醒。他走到陈尽仇的身旁,趴着继续呼呼大睡。 “门外的那个尸首,你打算怎么办?”李道禅问薛自庸。 “你觉得该如何?” 李道禅说道:“虽然我想着山上野狼不少,肯定能将他吃的干干净净。可毕竟不是无亲无故之人,将他交给其家人吧。” “老大,这样办是有些麻烦。若是他们家人高到官府上去,又该如何?” 薛自庸说道:“此事不用担心。就按照十三的意思办,官府那边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来查的。” 李道禅微微一挑眉:“哦?看来薛先生不一般呐,我不在的几年,更加深藏不漏了。” “臭小子,不要再跟我贫嘴。虽然有些事未曾告诉你,不过也没瞒你几件事。” “您说没有就没有,不过你的手下回来了。”李道禅一指门口。 果然见到隐卫走了进来。 “大人。”隐卫来到薛自用身边,俯身一拜。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人放心,已经有人继续跟着薛自雄。而那具尸首已经有人送到他家中,也已经交代过了本地的县官。” “嗯。”薛自庸点点头。 李道禅在一旁听着,短短时间,薛自庸的手下便已经处理妥当,而县太爷那里也“交代”过了。这两个字有点意思,不是打点,而是交代。这么说来,薛自庸自然跟朝廷有了干系。 “为何不说话?”薛自庸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薛先生已经是薛大人了。我就一个江湖浪客,哪敢跟大人说话,怕触犯了大人的官威。” “贫嘴。好了,跟你说几件正经事,你且听好。” “何事啊,怎么突然如此神情?” 薛自庸思虑片刻,还是想着那件事不能跟他讲。 “你如今要去哪里?” “盘古城?怎么了?” “盘古城?那倒无事,不过万万不可再去京城。” “为何我不能去京城?况且,我已经去过一次,不是也无事?难道是怕慎刑司还要捉拿我?” “慎刑司那里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杀了慎刑司掌司一事,不会再有人追查。到底为何,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如此神神秘的,不说也罢,知道的少反而省心。” “不要怪我说的多,毕竟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李道禅说道:“行啦,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何时不信你?不过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何事?” “难道准备一直这样跟薛自雄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原以为你想问的事是,为何我能差遣县官,而且属下还叫我大人。” “有何可问的?可不就是你现在也是朝廷的人了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朝廷上的人,不过我信你。” 薛自庸注视着李道禅,却没有言语。 李道禅一抬手,那只手仍是被蓝姑娘牵着:“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爷可不缺女人。” “哈哈哈,不论何时跟你说正经事,都会被你搅成一团浆糊。” “不是我搅成一团浆糊,本就是一团浆糊。但有些人非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指桑骂槐?” “不,就事论事。” “心累,口渴。”薛自庸此时真的颇为无奈。 李道禅一端酒杯:“喝酒!” 二人对饮几杯后。 薛自庸问李道禅:“你可认得龙老怪?” 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装作无事的样子,说道:“大名鼎鼎的老龙怪,我一个小小跑江湖的,如何能认得?” “那样就好。”薛自庸现如沉思。 李道禅余光一扫:“怎么,薛先生难道跟龙老怪有何干系,抑或是惹到了他?” “我自然不会跟他扯上干系。只是,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一次龙老怪办寿宴另有蹊跷。” “龙老怪也是人,况且窝在盘古城这么多年,都快要入土了,你也不准他给自己办个大寿冲冲喜?” “奇怪之处正在于此。龙老怪一向行事低调,为何现在却要大张旗鼓?虽然他请的人没有多少,但江湖上凡事知道此事,又有几人不去?你不觉得总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大概是老了,想折腾两下,要不然死后再折腾,怕是阎王爷不准哦。” “而且,龙老怪此时不在盘古城。” “你说什么?他不在盘古城?” “嗯,这也是我碰巧遇见,才知道龙老怪不在盘古城。并且独自一人,不知要去哪里。” 李道禅心中盘算着,若是龙老怪此时不在盘古城,那么他正好可以前去讲落晴带走。可……不知李道禅想到了什么,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行啦,咱们今晚只喝酒,不说他人之事。”李道禅将这件事抛向脑后。 “呵呵呵,好,这么久不见,就让我瞧瞧你如今的酒量如何。” 二人相视一笑,便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丝毫不必比试功夫差多少。而蓝姑娘在一旁小心伺候着李道禅,宛如正是他的妻子一般。 到了最后,二人皆是伶仃大醉。隐卫将薛自庸扶起来带走。而陈尽仇扶着李道禅,蓝姑娘则跟在一旁。一刀恰巧此时醒了过来。跟上他们三人离开了酒馆。 远处夜空中突然亮起一片烟花,随之两片、三片……照亮整个夜空。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谈风月只饮酒 李道禅缓缓睁开眼睛。蓝姑娘趴在他的胸口之上。而陈尽仇与一刀则趴在桌子上。 他小心翼翼将蓝姑娘放到床上,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今夜注定无眠,窗外还有来往行人。 此处不是客栈,乃是一家点心铺子,而着铺子便是蓝姑娘家所开。李道禅趴在窗边,百无聊赖,正巧,一刀的手边有一壶酒,李道禅笑着拿在手中,尝了一口,靠在窗边。不知赏月还是赏人。 与薛自庸喝了不少酒,但以他的酒量,微醺罢了。不过二人话已说完,酒也喝了尽兴,自然便是分别之时。 只是几年未见,李道禅却做不到当年那般潇洒,挥手便别离。李道禅想着,无奈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 一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又做了什么梦。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不知现在薛先生到了哪?”李道禅自言自语。 再见薛自庸,虽然人还未变,但李道禅却有物是人非之感,反倒少了几分亲切。就如同他却没有将自己的事说给薛自庸一般。薛自庸也有事未曾告诉他。二人心照不宣,也不问,也不猜。 来到此处,李道禅确实没有想到。原想着陈尽仇与一刀会将他带到镇子外,风餐露宿一晚。可蓝姑娘却执意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家中。 陈尽仇怕是不想酒醉的李道禅露宿街头,所以才答应蓝姑娘。可又担心蓝姑娘心怀不轨,一直不敢离开他半步,就算到了此处,也不愿跟一刀去另外的房间去歇息。 “蓝姑娘,好梦留人醉,不来俗尘寻,既然有梦,为何不多睡一会?”李道禅笑着说道。 蓝姑娘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双眼:“奴家已经睡了许久,倒是公子为何不睡?” “本是人间沦落客,再梦也无乡。”李道禅的脸映照在冷月之下。 “公子不仅武功高强,说话也是出口成章。” 李道禅笑道:“我会的这些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嫖来的罢了。要说墨水,大概也就尝过鲜,可没有吃多少。再多说,也说不出什么了。” “公子说这些便够了。言多不如人在,情多不如爱深。”蓝姑娘想必读过不少书,不像那些未曾识字的女子。 “月下谈情,哈哈哈,小爷果然不擅长。”李道禅不想再说,今晚他可无心风月。 “那公子喝酒可要人陪?” 李道禅一挑眉:“姑娘会喝酒?” “跟公子比起来,奴家的酒量可不行。但陪公子喝两杯,奴家尚可。” 李道禅一听有人可以陪酒,心中一乐,提起酒壶一晃,酒却没了。 “公子莫急,镇上酒馆家的掌柜,酿酒的功夫着实不怎么样。平日也吝啬,卖酒总是缺斤少两,所以啊,镇上可没几人去他那里买酒喝。若不是有外乡人经过小镇,他那家酒馆早就开不下去了。也真是难为公子了,要到他那里做肥羊。” 蓝姑娘出了房门,不多时从外面抱进来一个酒坛。酒坛上已有落灰,看来搁置了许久。蓝姑娘轻轻一吹,然后撕开酒封,李道禅鼻子一闻,便知道这是好酒。 “这酒从哪里弄来的?”李道禅走了过去,急忙问道。 “公子放心,这酒是我爷爷的,喝了不会有事。” 李道禅一摆手:“这话说的着实见外了。既然有好酒,小爷多谢姑娘美意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猜疑姑娘。” 李道禅迫不及待,可毕竟白喝别人家的酒,又不能太过急切:“对了,为何不见你家中之人?难道这铺子只有你一人?” “不是,家里还剩我与爷爷二人。只是爷爷年纪大了,早已经歇息了。” “姑娘父母呢?” 蓝姑娘将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脸上不悲不喜:“双亲去世多年。只有爷爷跟我相依为命。” “我不知。”李道禅收起脸上笑容。 “公子哪里会知道?不过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我连父母的相貌都记不得。况且,生老病死,可不就是最大的人伦?” “话虽这样说,可人还是活着好。”李道禅叹息道。 蓝姑娘抱起酒坛,想给李道禅倒酒。李道禅一把抓住酒坛,对她摇摇头:“我来吧,今日就让我来给姑娘倒酒。” “多谢公子。”蓝姑娘坐在桌旁。 “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李道禅毫不在意:“姑娘,是我多嘴一问,咱们喝酒。” “公子真是不公,问了奴家的,却不说自己的,岂不是在套奴家的话?”蓝姑娘故作生气。 “好酒!”李道禅一手抱着酒坛,一口将碗中的酒喝了干净。 蓝姑娘丝毫不输李道禅,自己碗中的酒,也被她一口而尽。 “好酒量。刚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姑娘果然好酒量,女子喝酒如此豪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酒量是如何练的?难道卖点心也要会喝酒?” “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平日里喝的多了罢了。” “喝酒?” “嗯。双亲走后,爷爷便爱喝酒。虽然嘴上不说,可奴家也知爷爷心中苦,变得喝些酒才好过。奴家不忍爷爷已经心苦,喝酒也苦,所以就要陪着他。久而久之,酒量也渐渐好了。” “若不是时辰太晚,我定要跟你爷爷好好喝几杯。” “公子,您现在可在奴家的闺房之中。”蓝姑娘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原来此处是姑娘的闺房,怪不得如此干净整洁。唉,让我们三人住进来,给姑娘添麻烦了。”李道禅恍然大悟。 而蓝姑娘则问道:“难道公子想说的只有这些?” “蓝姑娘还想听什么?”李道禅疑惑不解。 蓝姑娘笑道:“公子适才可是说想要跟我爷爷喝酒的,若是他见有人三更半夜在孙女的闺房之中,公子觉得爷爷他会如何做?“ 李道禅微微一愣,这才明白蓝姑娘的意思,不过事已至此,他现在可不怕:“那就不雅打扰老人家,人老了,歇息最重要。” “公子既然问了奴家家中还有何人,又进了奴家的闺房,不仅如此,收了奴家的比翼花。日后奴家就是您的人了。” “突然,口渴,你让我再喝两杯啊。”李道禅只觉得嗓子发干,连喝好几碗之后。 第四百四十四章 月色撩人,人撩人 李道禅接连喝了好几杯,却仍觉得口渴难耐。 这真是见了鬼了,小爷喝酒什么时候越喝越口渴的。李道禅心中嘀咕着,回头瞅了一眼蓝姑娘。此时的蓝姑娘略显微醺,婀娜身姿又平添了几分光彩,李道禅觉得不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定睛瞧过去,才回过神来:他奶奶的,看来今天虽然明月高悬,但此地不宜久留。 蓝姑娘这位虽说长得标致,但跟宇文若兮、柳若妃比起来,要差上一筹。只是她一个女子,喝起酒来,带着几分豪气,这是李道禅从未见过的,不禁让他心生异样。 心中翻来覆去好几遍,李道禅越发觉得不对,这才继续说道:“蓝姑娘,此事事关重大,得从长计议啊。” “奴家已经细细思量过。戏文里有那女子为报恩以身相许的,虽说奴家长相平平,但也愿意将这副身子许给公子,就是不知公子愿意与否?” 蓝姑娘也知道李道禅是搪塞之言,自然不愿拖泥带水。 “这……”李道禅犹豫不决。 “难道公子不愿意?”蓝姑娘双眼完成月牙,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摇摇头,可沉吟着,却仍是不言语。 “那公子便是答应了。”蓝姑娘一拍手。 李道禅却急忙说道:“姑娘莫急!” “公子到底是何意思,婆婆妈妈还不如一个女子。” “小爷不如女子不丢人?呵呵呵。”李道禅说的理所当然,不仅如此,还直接承认,丝毫一点脸面都不顾。但他眼珠子直转,分明口不对心。 蓝姑娘捂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公子也喜欢说笑。只要公子答应,那今晚便成好事。” 陈尽仇与一刀就在房中,李道禅又怎会如此“色胆包天”?这般想来,不知不觉又口渴起来,李道禅给蓝姑娘又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碗。 “我敬你一碗。” 蓝姑娘双手一举杯,一饮而尽,原本李道禅还想再说什么,可见眼前姑娘喝了,自己也不能小气,仰头便把碗中的酒喝乐精光。 李道禅放下酒碗:“适才,我说自己不如姑娘,姑娘莫不要不信。姑娘可为爷爷学喝酒。而我却并为身边之人做过什么。虽身为男子,却无担当。只有辜负二字。” “公子话锋转的还真是快,奴家不知该接不该接。” “蓝姑娘接与不接都成,不过我所说乃是心中所想。要不人总说,酒后吐真言,这便是我的酒后语。” “奴家信公子。不过公子不必介怀,心中有便可。”蓝姑娘说道。 “心里有,有又有何用?世间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放在心上。心也就这般大,装下了些人,却也只是如此。可装下了,就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到头来,这么多年,还是未能如愿。” “世事哪里由人呐。爷爷便常常唉声叹气,说我若是一个男子也好。总不要这般,日后也不知归宿如何。奴家便想,奴家就算一个女子又能如何?就如这酒,既然男子喝得,奴家也喝得,而且,奴家酒量可不输男儿郎。” “哈哈哈,好一个不输男儿郎。我倒是认识一个女子,跟你的性子颇像。” “哦?是何女子能让公子念念不忘?” 李道禅望向窗外:“也算不得念念不忘。而你与她却又不同。她的性子想必就是一团火,性子烈。而你却如冰,为冰时,心坚而刚,化水时性温而柔。若是可以,她若是能像你几分,怕日子也好过一些。” “公子这是夸奴家吗?” “哈哈哈,可不是在夸你?小爷夸男子,或许是违心。若是夸女子,真的不能再真。” “奴家可得谢过公子了。” “不用多谢,毕竟喝了你的酒,怎么也得说两句好听话。”李道禅回头一笑,不羁中却有清风。 蓝姑娘一时出神,随即笑道:“公子的嘴甜不甜,奴家倒看不明白了。” “刚喝完酒,哪里是甜的,是香的。” “可否让奴家尝尝?”蓝姑娘此话一出,李道禅浑身一个激灵。这蓝姑娘丝毫不比柳若妃差上半毫,李道禅应对起来,除了头疼,别无他法。要是柳若妃,李道禅还能假作生气,抽身便走。可眼前的这位蓝姑娘,让李道禅进退两难。 “公子在想何事?又或者是何人?难道是那个姑娘?” 一连几问,李道禅苦笑一声,摇摇头:“不想喽,前途越发凶险,若是再想,只怕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公子有何要紧事?” “蓝姑娘,虽然我酒后吐真言,可也没有您这般套话的,姑娘只问我,自己却不说,我这着实有点亏啊。” 蓝姑娘又是抿嘴一笑:“公子想知道何事,尽管问。奴家都愿以身相许,还有何事不肯跟公子说的?” 二人四目相对,李道禅微微一笑:“不问了,问的太多,怕心里装不下。” “奴家与公子不同,奴家心中已经将公子种下。”蓝姑娘也是微微一笑。 二人说罢,却同时不言语,唯有喝酒。 而在另一处,薛自庸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开口道:“十三去哪里了?” 身旁的隐卫回道:“启禀大人,李道禅现在身处一个农家内。” “那个女子没什么可疑之处吧?” “大人放心,那个女子属下已经查过。她是本地之人,身份也无什么特殊之处。” “嗯。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启程了。”薛自庸说着站起身,而隐卫则为他披上一件斗篷。 薛自庸一甩长袖:“咱们也该去看大戏了。而且,十三也会去那里。这小子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你我就先替他前去瞧上一瞧。” “大人,您为何不将……”隐卫欲言又止。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陛下的意思谁也看不清,若是现在就告诉他,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薛自庸停下脚步,对身旁的隐卫说道:“日后,只要没我的吩咐,不准再提及此事。不然的话……” “属下明白!”隐卫急忙说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紧衣夜行 “公子,如画月色岂不撩人?怎么只是喝酒呢?”蓝姑娘轻抚李道禅的脸颊,如果人生不期稍纵即逝,何不现在不负时光不负心?不知现在的蓝姑娘是酒醉,还是心醉。 而李道禅心中越发忐忑,对于女子,李道禅从来不是一个行家里手,每每见之,也不过是嘴上英雄。要不然,李道禅怎么成了青楼里的常客,却做了女儿国里的和尚了呢。 “姑娘,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李道禅脚下一用力,将蓝姑娘放到了床上,可蓝姑娘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让他想走也走不掉。 “公子,时辰真的不早了。” 李道禅嘴角一勾:“时辰确实不早了,可姑娘这般抱着我,我可没办法宽衣解带。” “奴家可以帮公子,来吧,公子,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蓝姑娘双眼迷离。 李道禅笑道:“这等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蓝姑娘且等着。” 此时蓝姑娘才松手,李道禅一伸手,立刻在她的身上了点几下。 “姑娘莫怕,早些休息。等到明日,便能动弹了。” 蓝姑娘眼睛微睁,盯着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蓝姑娘,你我萍水明月夜,月有落,人有离。姑且相忘于今夜。常言道,梦做一半最是香嘛。” 在李道禅的话语间,蓝姑娘双眼缓缓闭上,不知李道禅点了她哪个穴位。 走到陈尽仇身边,李道禅拍了拍他,瞅了一眼一刀:“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咱们该走了。” 陈尽仇其实早已经醒了,只是李道禅和蓝姑娘在喝酒,又说了许多让他面红耳赤的话,索性继续装睡。可这一切并瞒不住李道禅,所以适才蓝姑娘说话时,李道禅心中发慌,总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陈尽仇假装刚醒,揉着双眼,打着哈欠:“老大,天亮了?” “没有,尽仇,如今心眼多了啊,在我面前竟然开始演起戏了。”李道禅带着玩为的笑容,看着陈尽仇。 陈尽仇笑道:“老大,我不装睡也不行啊,这不是如画月色吗,呵呵呵。” “找打,还敢开你老大的玩笑!” “哎,老大,我错了。不过你们又是喝酒又是谈天说地的。我就算不装睡,也没事可做。” “这话说的也么错。行了,将一刀叫醒,咱们该启程了。” 陈尽仇点点头,他拍了拍一刀,可一刀就是不醒。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上去便是一脚,一刀滚在地上,这才醒了改过来,他一脸疑惑看着李道禅二人。 李道禅说道:“别看了,咱们要走了。” 一刀才不会像陈尽仇一般,还会担心时辰。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抱起自己的木匣子,便等李道禅。 李道禅站在房间内,又看了一眼蓝姑娘,不知再想什么,走到窗边,一个纵身跳出窗户。一刀跟陈尽仇随之也跳了下来。 “老大,为何这般着急?龙老怪现在不在盘古城,那么不知何时回去。咱们这般去了,又能作甚?” “正是龙老怪不在,我们才要现在赶路,不然,等到龙老怪回去了时,非得跟他动手才行。怎么说,他那个老东西都是一个地仙武夫,我除非万不得已才不愿意跟他照面。更不愿跟他大打出手,最起码现在是。” “老大,我记得你原来所说,乃是去给龙老怪去拜寿的,现在怎么又说要和他交手?”陈尽仇有些不解。 李道禅双眼一眯:“人活得越久,便贪念越深。龙老怪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当然那股子贪劲儿已经进入了骨髓之中。所以,我想跟他喝酒谈天说地来着,可龙老怪怕是不会这般想。” 陈尽仇皱起眉头,毕竟原来他是四象门的少门主,龙老怪的名号听到过多次,自然也清楚龙老怪的厉害之处。 相比之王有道,龙老怪只强不弱。想要打败他,谈何容易? 可眼前,按照李道禅的意思,看来跟龙老怪动手可算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想什么想。这件事早先便已经跟你说过,只是没有明说我就是要跟龙老怪动手罢了。既然我们离盘古城不远了,自然得先跟你讲明白,要不然,我要是出了何事,你们可不用在盘古城等我。” “老大……” “不用多说了,此事就这么办吧。毕竟他是龙老怪,他的厉害,我现在可是一清二楚。跟王有道交手,还是有些好处的。能够晓得我现在有几斤几两。”李道禅缓缓说道。对于前去盘古城,李道禅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反而想到此,身体之内就有一股热血冲头。 “老大,我想说的是,我不怕。不就是龙老怪吗,那又如何?老大尽管跟他比试,若是老大没打过他,命丧他手。我陈尽仇一定会帮老大报仇的!” 听到这话,李道禅欣慰不已。看来陈尽仇已经有了强者之心。不过他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李道禅咳嗽一声:“那个啊,尽仇?” “老大,还有什么事你要交代的?” “没有其他事要交代的,只是咱们这还没到盘古城,你就觉得你家老大我打不过龙老怪?” “这个嘛……”陈尽仇想了半天:“老大胜算着实不高。” “唉,你小子说话不是直,而是傻!都到这了这个时候,不管怎样,作为我小弟,是不是应该跟你老大我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 “老大原来是是想听几句好话壮壮胆?这个好办,我会说。老大定能旗开得胜……”陈尽仇开始夸李道禅,夸完以后,又不知说了多少吉利话。 李道禅早就没有再去听,所谓马屁拍于无形之中才是好马屁。陈尽仇这都让他提点了半天,才知道说好话,不仅如此,还说的如此直白,哪里还有让李道禅听下去的心思?除非李道禅也是那些喜欢听好听话的蠢材。 这些日子,他日日运行《太上长生经》,一是滋养自己的经脉,二是加快融化珠丸。毕竟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是老大 夜色之中,三人行走在密林深处。 所谓月黑风高,锦衣夜行。而今夜月如华灯,他们可不用摸黑赶路。况且三人穿着,和锦衣华服可半点边都沾不上。 而一刀自始至终都未曾作声,反而低着头,只看到他怒目圆整,浑身颤抖,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这一对于一向不是痴傻就是疯癫的一刀来说,着实不寻常。 一刀将背后的木匣子娶了下来,又取出长刀。一刀如此模样,可吓坏了一旁的李道禅与陈尽仇。 “一刀,你这是做什么?”李道禅看着一刀,见他竟然将宝贝的长刀取了出来。 陈尽仇听到李道禅的话,也看向一刀:“一刀,你是不是昏了头?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一刀也不说话,牙齿吱呀作响。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他晓得为何一刀会如此模样,只是没想到自己无心的话,竟然让他如此样子。这要是真的到了盘古城,李道禅可放心不下。这般想着,李道禅决心可得好好劝劝一刀,不想他到时真的做出什么危险之举。 “一刀,这刀可是要送还给你师父的,若是弄坏了,到时候再还回去,可就是一把断刀了。” 见一刀置若罔闻,李道禅又说道:“还是说,你觉得龙老怪很强,强到我真的打不过?” “想必一刀是这个意思。”陈尽仇点点头,也觉得唯有此才能说的通。 “就你小子话多!”李道禅伸手拍了陈尽仇的脑袋一下,他在这里劝人,陈尽仇却在拆台,可不是不识今夜好月光? 接着月光,陈尽仇也看到李道禅严厉的神色,不敢怒更不敢言啊。 李道禅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然后说道:“呵呵呵。不是小爷我自夸,我虽然不是龙老怪的对手,可他要是想杀我,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所以,将你的刀收起来。” 一刀还是不听。李道禅走向前去,一把握住一刀的手:“张淳风有几个徒弟?” 被李道禅这么一问,一刀抬起头,面露痛苦之色。 “张淳风可就小爷我这一个徒弟啊,所以你们这些只是跟他有师徒之缘,却无师徒之分的人,我是不担心的。而且,龙老怪,呵呵呵,张老头曾交代我,让我废掉他的武功!” 一刀听到后,微微一愣。 李道禅这才松开手:“其他的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一刀,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到时候看到你为了我出现任何事。而龙老怪,原本便是张老头给我安排下的一个对手,所以我不能躲,更不想躲。” 一刀指指自己手上的长刀,支支吾吾半天。 李道禅大笑一声:“哈哈哈,你的刀你且收好,我这不是有兵器?”说着,李道禅拍拍自己腰间的屠狗。 “这把刀可比你手上的这把强多了。怎么说都是断剑山的老祖宗锻造的,又加上化婴老人的锻造,够用了。而且,刀叫屠狗,可不正好用来斩了那条老狗?” 一刀这才将长刀收回木匣子,见到他这般做,李道禅才稍稍放心。 “你我三人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事多了去。是偷鸡跟人捉住过,还是偷看寡妇洗澡让人告了官?这些大风大浪咱们都无事,盘古城的龙老怪岂不就是一盘菜?” 陈尽仇帮一刀背好木匣:“老大,你是不是说反了?龙老怪才叫大风浪呢?咱们说不定成了他手中的一盘菜,而且还是清汤寡水,塞牙缝都不够。” “尽仇,你小子今天是不是被风吹傻了脑袋?怎么说话一直不在道上?” “老大,我这是实话实说,要不咱们就别去盘古城了,你不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咱们跑路不丢人的。” “放屁!” “啥?” 看着陈尽仇委屈的模样,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尽仇啊,今日老大再跟你说一句。以后遇到事,你躲着便是,不丢人。而我是你们的老大,那就不能躲。若是我躲了,谁人帮你挡风雨?” “老大,我……”陈尽仇心中感激,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所以啊,小爷才要做你们老大,而不是让你们做老大。” 陈尽仇竟然心中惭愧:“我现在才明白的。” “因为你老大我在北蛮的时候有过一个老大,他为了我死了。所以日后,不管跟谁做兄弟,我都要是那个老大,记住了吗?” 陈尽仇点点头。 “可我不想老大有事,就算有,我也会跟老大同生共死!” “傻小子,哪有什么同生共死?真的如此,那你可就对不起我喽。”李道禅随意地说道。 陈尽仇还要再说,李道禅一摆手:“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放在心里吧。再说,我可没有说错。这江湖上啊,人人都怕龙老怪,但就我李道禅不将他放在眼中。这就叫做,不管江湖如何大,只要有咱的江湖,那便是你我说的算。” “老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陈尽仇又泼了一盆凉水。 李道禅长叹一声,这个小弟不好带啊。他走到陈尽仇的身旁,抬手就是一个脑瓜泵。 “不开窍!” 此时一旁的一刀竟然哈哈大笑。一身臂膀,揽住李道禅和陈尽仇的肩膀。 “一刀,要不找个地方,你洗洗澡吧。” 李道禅觉得今夜,陈尽仇就这句话说的在理。 一刀伸着鼻子问问自己,然后笑得更加开心。 “算了吧,若是一刀真的整日干干净净的,没了这股子怪味,只怕咱们以后可就不习惯喽。” “老大说的极是。” “那是,也不看看谁是你们老大,哈哈哈。” 三人在黑夜中有说有笑,继续前行,这月夜中竟然多了几分暖意。 而已经熟睡的蓝姑娘早已进入梦乡。模糊之间,自己又回到了还是稚童时,父母在作坊中劳作,而蓝姑娘则在一旁手拿一支用新竹编成的蚂蚱,玩的正开心。爷爷坐在一旁,拿着旱烟抽个不停,烟雾缭绕,呵呵笑个不停。 那时的日子有风,却柔;有雨,却暖。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为人开路的先生 李无二一手拿书,门外一阵暖风吹过,李无二站起身走到门前,院有飞花落。而祠堂内则摆放着村中刚送来的供品。 这个村子名叫望京村,离京城不远,何必要用“望”字,不仅如此,在天子脚下,本应该是富硕之地,反倒贫困,这一点也令人不解。 李无二走到摆放村中先人牌位的屋内,看着一个个灵位,李无二面带讥讽。对于李无二这样的无根浮草来说,自然不知自己生在何处,姓是名谁。所以祖宗先人,他一定是有,可不知。 而他“李无二”的名字从何而来? 李无二所记的乃是自己被一个老妇收留。老妇的本家姓作李,于是李无二便有了这个姓氏,虽说有了姓氏,总得有个名字。 又不知老妇作何想,便告诉李无二他叫李无二。没有什么希冀,亦或是期许。而李无二便有了名字,如同他人一样,不用在他人面前,被称作“小子”。 不过老妇人给了他名字,不久便离世。李无二不过有了稍稍短暂的归处,也有了名字。可仅是如此。他现在已经没有留下来的任何理由。于是他虽然从“小子”变成李无二,可仍继续过着往日的流浪生活。 “先生,您在瞧什么?”一个小姑娘轻轻走到李无二的身旁,正是李无二给了新名字的静子。现在她叫嫦文 “这里可有你先祖的牌位?” “嗯,有的。不过我不知是哪一个,因为是姑娘家,要不是蒙学,是不能来祠堂的。” “嫦文说的也是,毕竟承嗣香火乃是男子的职责,更是男子的权力。女子,何时都是登不上台面之人。” 身旁的嫦文却没有接话。 李无二走上前,拿起一个灵位:“为何不说话?” “先生,他们都错了。” “错在哪?” “天道有常,生而男女。为何女子一定要不如男子?女子要三从四德,男子便能随心所欲?” 李无二回道:“很简单,因为圣人皆是男子。” “先生,这不公平。所谓天下皆公,同视为平。先生身为男子,又是读书人,自然明白这是错的。” “错与对。就像黑与白,而天下不仅有这两种色彩,黑白之间是五光十色。而黑白则是这色彩斑斓的边界。圣人定规矩,就是踩着边界画方圆,取的是轻重,不是对错。” “那照先生的意思,女子为轻,男子为重,就是正理?” “呵呵呵,不知道哦。至今我也不懂圣人的意思。” 嫦文认真思量片刻:“先生比圣人更胜一筹,只是先生不像那些圣人,以为自己的道是天下应该走的道,强加于世人。” “或许只是我没有自己的道。我跟你说过先生也有先生。你也见过我的先生,他从未将自己的道让我去走,反而一直教导我要找到自己的道。” “先生的先生,学生也记得,他老人家总是笑呵呵,也看不出深浅来。” “有时,回想来,或许我的先生若是对我严加管教,抑或是直接让我走他的道,我便能少了许多想法。就像那个老妇人若是不死,我一定会是一个勤勉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仅此而已。” “先生,学生不想这般,先生给学生名字时亦不是这般讲的。” “所以那是你的道。嫦文,你想走你的道,而我作为先生,自然要为你推开那扇门,但日后那条道路上,如何走,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只有你能选,也只有你能看得到。” “学生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李无二微微一笑。 嫦文说道:“在先生眼中,所谓的先生是开路引道,为更多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大道,而不是沿承先人的路。” “呵呵呵,先生我可没这么说呐。” 李无二矢口否认,但嫦文心中却这样想。 “先生为何要住在祠堂之中?”嫦文突然问道。 李无二却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嫦文果然读书果然不输男儿,假以时日,就算在这尽是男子的书园中,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得到李无二夸奖的嫦文却摇摇头:“原本学生还想做那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开太平的大能先贤,如今却不这般想了。学生想像先生一样,为他人引路,这样的天下,这样的书园才有趣味。” “我是离经叛道之人,如我这般,是不为世间所容,迟早要走上绝路的。” “先生这样的人才是世间所需要的人,世道不容先生,那便是这个世道不让世人说话。学生一定励志改变的这样的世间。”嫦文神情坚决。 而李无二转过身,轻抚她的头:“看到了天上的光明,亦不能忘了身边的黑暗。你啊,还小。有些事可以想,但不要视轻为重。光明下的五光十色虽然迷人,但亦能挡住人的双眼。” “学生记下了。”嫦文俯身说道。 李无二点点头:“来给祖先上两柱香吧。” 嫦文却犹豫不决,反而退后两步,见到她这般,李无二问道:“为何要退?” “女子不能给祖先上香的,先生。” “为何不可?既然适才你都说了那么多,为何还认为女子不能祭祀先祖?” “这是男男子们盖的祖祠,又是他们立的牌位,您瞧那牌位上的女子皆是没有名姓,就算学生跪了,跪的是何人,还不是那些男子?”嫦文话语中流露出些许怨气。 “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一棒子打死?你要记住,你想拜的是何人,只要拜便是,不想拜的,你跪下,也是没有拜他们。”李无二说道。 嫦文细想一下,然后说道:“学生知错了。” 看着嫦文恭敬地点燃三柱香,插进香炉之中后,刚要跪下叩头时,李无二却一伸手。 “先生,不用拜了吗?” 李无二摇摇头,说道:“不是。只用俯身行礼便可,不需跪拜。” “是,先生。” 而李无二转身走到门外,用手接住一片飞花,花残却艳,尚带着春色,只是李无二无悲无喜,静默不言。 第四百四十八章 写信寄人 “先生,母亲让我给您送来一些油葱饼,先生请收下。”嫦文双手捧着油葱饼,神色恭敬。 李无二说道:“家里窘迫,有些白面,也得逢年过节才舍得吃,就不要为我破费。” “先生是先生,便等同学生生身父母,先生不必推辞。” “那你父母可曾吃了?”李无二问嫦文。 “没有,油饼刚出锅,母亲便让学生送来了。” “这么说来,你也未曾吃。” “学生身为人女,父母未吃,我不可吃。学生又为学生,先生未吃,我不敢吃。” “走,和我一起吃吧。”李无二再也没有推辞。 将油葱饼放在盘子中后,李无二用手将油葱饼撕成一大一小。 “伸手。”说着,将大的那一块放到嫦文手中。 嫦文拿着饼却迟迟未吃,李无二知她意思:“吃吧,先生允了。” 嫦文这才开始吃饼,李无二笑着也拿着油葱饼吃了起来。 “嫦文可喜欢看戏?” “学生不喜。” “哦?这是为何?”李无二问她。 “人人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学生以为,天底下哪来的戏?都不过是人世间的故事。可有人却喜欢看戏,不过是对人世的冷漠。” “说的有理。原本还想跟你说说,现在看来,怕是你也不愿听我说这些。” 嫦文放下手中的饼,正襟危坐:“先生请讲,学生愿听。” “当真?不会是因为我是先生,才这般说的吧?” 嫦文摇摇头:“学生以为尚且一听,不听不足有自己之言。” “很好。”李无二想了片刻:“我说的这出戏,唱戏的唱的都是自己,自己登场,自己来瞧。不用摆到台上,让他人品头论足。” “先生这般说,这戏倒是值得一说。” 李无二点点头:“不过,这戏还没开始。各位主角还未登场。成与不成,好与不好,尚且不知。” “这样岂不才有新奇之感?” “新奇那是自然。不过我更在意的是,真到大戏开唱时,他们会如何出演?” “不知才是戏,知了那是乐。既然先生现在跟学生提及此事,想必先生更多的是乐,而不是戏。” “哈哈哈,有时跟你谈话,我便觉得不是跟一个小姑娘。反而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你啊,可比许多人都看得清。” “学生只不过是想的少罢了。” 李无二也将油饼放回盘子:“想跟学习异曲同工。不是学的少便比别人差,所谓多而不精,枉费功夫。想亦是如此,世间的事,说白了一两句话也就说得清楚,可总有些人喜欢说的高大精深,否则便无法唬住他人。” “学不深,言必多;德不足,行必繁。” “是这个道理。” “那先生所说的大戏,何时能终了?”嫦文问李无二。 “这个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不过为了无人缺席,看来得费点墨水。吃得差不多了,你将剩下的油饼带回去吧,想必家里的兄弟姐妹也还没吃。我这还有一个铜板,你且拿着。” “这些铜板学生不能要。” “拿着吧,替我谢过你的父母。” “是,嫦文跟了李无二这么久,知道李无二若是说第二遍,那么此事也便无从商量。”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请先生解惑。” “何事啊?” “先生既然想为他人开道,却为何要引这么多人前来演戏?既然是演戏,可不是按着本子来的?那他们还有何路可选,又有何路可走?” “原来是此事。那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嫦文,我且问你,路是何人来走?” 嫦文抬头说道:“既然人人有路,当然是各走各路。” “那为何有些人却选择一条不愿走的路?不仅如此,还要装作不知,一直走到人死为止?” “这……学生还没想过。” 李无二笑道:“天下的路,虽繁杂难选,可人人眼中皆能看到,但迟迟不愿横移变换,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心中那点顾虑。” “顾虑?”嫦文轻声念道。 “对,就是顾虑。有的人是畏,有的人是不舍,有的人呐,则是惰。不管原因几何,不是他们没得选,而是不愿。” “那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不愿,我这个多管闲事之人,就要推他们一把。只要这么轻轻一推,很多人便会踏出那一迟迟不肯迈出的一步。” “先生说的有理。可几封信真的能推得动他们?” 李无二拿起笔:“这个嘛因人而异,我也不知。你我只能坐等结局,到时,一切都会明了。” “学生懂了。言而不明,授而不予。” “行啦,你先回去吧,今日你我之间的话,好好想想。改日我再来考你。” “是,先生。”嫦文拿着油饼对李无二一施礼,转身离开祖祠。 等到嫦文走后,李无二又将笔放下,站起身思量片刻:“还是少说些废话,毕竟这些人可想得多,说多了反而不好。若是真把人说走了,慕剑清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李无二虽然嘴上这么多说,但似乎他早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写。坐到书桌前,他提笔一连拿出好几张纸。写完一封,他便另起一张,有时却微微一笑,略一停顿,摇摇头,接着再写。 待到写完之时,院中则站着一个姑娘,正是陈秀儿。 “来了几时了?” “刚刚到。”陈秀儿施礼以后,便低着头不看李无二。 李无二上下打量了陈秀儿一眼:“看来过的不错。” “这些全都仰仗先生。”陈秀儿恭敬地回道。 “你来找我,却没有去找老头子。胆量不小,得到这些回报也是应得的。” 陈秀儿却不置可否,直接问道:“先生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你将这些信送到该送的人手中,多余的话不用说,多余的事也不用做。” 陈秀儿走到桌前将所有的信拿在手中。 “有一封没有姓名,放回桌子上。” 陈秀儿看着手上那封书信,迟疑中还是放下。 “属下告退。” 李无二微微点头。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本大爷不收 一光头男子肩头扛着一把长剑,嘴里吹着口哨,行走人群之中。看他长相与衣着,行人皆躲着他。 “哈哈哈,瞧瞧这些人,一定是被本大爷身上的高手风范吓着了。唉,做个高手就是难,走到哪里都藏不住我这一身本事啊。” “或许只是因为这些人怕你罢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轻飘飘传来。 男子一回头,问道:“你是何人?” “你就是周剑三?”女子上下打量着黑衣男子。 “看你的样子是来寻我的,既然是找本大爷,怎么还问我名字?”此人正是前往盘古城的周剑三。 “想必就是了。” 周剑三一脸戏谑,上下打量着面带纱巾的女子,问道:“既然知道本大爷是谁了,那么是否该告诉我你是谁?” 而面带纱巾的女子正是陈秀儿。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是替先生来送信的。” “你是谁不说,你家先生是谁也不说。神神秘秘,藏头露尾之人一定有鬼。” “这不是我该想的事,更不是你该想的事。既然我是替先生送信的,你拿了便是。”陈秀儿微微皱眉。 周剑三呵呵一笑:“若是没猜错,本大爷上次收到的信也是你家那个什么先生送来的吧?” 陈秀儿没有回话,毕竟上次送信之人不是她。 “你不说话,不是不知,便是知而不说。”说罢,周剑三一转身,也不管陈秀儿,继续向前走。 陈秀儿看着周剑三的背影,随即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周剑三在街上走走停停,停在摊子前,也不买何物,便看着百姓与货郎在那里讨价还价。 陈秀儿李周剑三几步远,也不催他,也不问他。 看着买家与货郎争的面红耳赤,周剑三在一旁笑个不停。 而陈秀儿不知周剑三一个堂堂的指玄高手,为何喜欢看重琐事。 另一处传来一声吆喝,周剑三转头忘了过去,随即一拍手,便走了过去。那里是几个杂耍的刚摆好摊子,见时辰刚好,便开始吆喝。 “诸位乡亲父老,我等初来贵宝地,一身武艺藏于身,不为争强好胜,只为养家糊口。今日就献丑了,您呐,若是有钱就捧个钱场,五钱就捧个人场!” “好!”见无人应答,周剑三颇为给面子,喊了一声。 那杂耍的领头之人,听到后,看向周剑三,见他手上拿着长剑,双手一抱拳:“这位兄弟,多谢捧场!” 周剑三笑道:“小事儿。” “那么,诸位请好了!”说着几个武夫开始舞刀弄枪,各显十八般武艺。 不过再如何花里胡哨,在周剑三看来,都不过是花架子。不过是有点内家功夫罢了。但他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吆喝两声。 身后的陈秀儿终于忍不住,她说道:“你若是真的闲,把信收了。” “姑娘,瞧这些人功夫如何?”周剑三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陈秀儿。 陈秀儿一眼便瞧出那些人的深浅,自然有些不屑:“强身健体够了,但若是说功夫,他们几个也不过算是入门罢了。” “哈哈,我就说姑娘的武功不错,眼光毒辣啊。” “信!” 周剑三看着陈秀儿手中的信,然后说道:“姑娘别急嘛。虽然本大爷这个人呐,行事粗犷。不过有些事咱们是否得先说个明白,不然本大爷可不愿做那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事。” “既然你有此担心,为何收了第一封信后,便前往盘古城?” “谁说本大爷一定是去盘古城的?就算是去盘古城,也不一定是因为你家先生的信。”周剑三双眼一眯,看到那些杂耍之人,竟然开始胸口碎大石的把戏,忍俊不禁。 “废话少说。只要你收了信,去不去不是我要管的事。” “看样子姑娘很着急?”周剑三叹了一口气,然后向对面酒馆走了进去。 “小二,上酒!” “来了,客观!” 周剑三大大咧咧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陈秀儿:“姑娘,是不是该走人了?本大爷还要喝酒呢。” 陈秀儿冷哼一声,将那封信放在桌子上:“不要故弄玄虚,若是你不愿接信,也不会让我跟你这么久。无非就是想套我的话罢了。” “姑娘,有时人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阁下算是聪明绝顶了。” “你!”周剑三听出陈秀儿话中的意思,一拍桌子。 吓得一旁端着酒的小二慌张不已:“客……官,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剑三一摆手:“无事,将酒放下吧,有何吩咐,本大爷再叫你。” “得儿,您二位慢用。”那店小二放下酒便走,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好男不跟女斗,姑娘刚才说的话,本大爷只当没听见。” “呵呵。”陈秀儿颇为不屑。 周剑三连喝了三杯酒,说道:“妇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想姑娘这般,谁娶了可就算祖坟上冒了黑烟喽。” “此事不用阁下来操心。”陈秀儿也不想再跟周剑三多待,站起身就走。 周剑三喝着酒,余光看向桌上的信,自言自语道:“直娘贼,本大爷这算是上了贼船了。看来盘古城果然还是去不得。” 不过,他还是打开信,细细看去。 “哦?原来如此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李道禅,你倒是冤家挺多啊,竟然被那个老怪物盯上。既然如此,那我本大爷这一次便不得不去了。” 周剑三开怀大笑,转念一想:“不对,这些事那个先生又是怎么知道?而且告诉本大爷这些,明摆着是让本大爷非去不可,毕竟……” “客官,您点的菜!”店小二又跑了过来。 周剑三问道:“本大爷什么时候点了菜?快端走。” “不是,刚才与您同桌的姑娘点的,说非得咱们店里最贵的菜才行,怎么……您现在又不要了?”店小二比周剑三更为疑惑。 “本大爷没有点过什么菜,快端走!” “客官……这这这……这可不行啊。”店小二当然不想端回去,不然肯定要被掌柜的臭骂一顿。 “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周剑三怒骂一句,然后对店小二说道:“还不放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您慢用,您慢用。”店小二虽然表面上客气,可在心里也将周剑三骂了不知多少句。 第四百五十章 鬼画龙 “姑娘跟了我二人这么远,难道路上缺伴儿?”广知南一挑篝火,溅起星星火花。 陈秀儿盯着广知南良久,却未曾看苟理一眼。 “我带着面具,姑娘就算望穿了眼,也看不到我的相貌。” “面具只能挡住无知之人,却挡不住心知肚明之人。” 广知南一抬头,面具下的双目映照这火光:“姑娘这话有点意思,这么说来,姑娘知道我的长相,或者说知道我是谁?” “若说天下间的耗子,就算日日见,我也分不清哪只是哪只。可江湖之上的鬼画龙,又怎么会有他人?”陈秀儿微微一笑。 “好一个鬼画龙。传说仙人有神通,点睛一笔能飞龙,人人都想化身为龙,一飞冲天,而我却不以为然。凡事行走江湖的,谁的手上不沾染鲜血,日日行阴鬼之事,就算是龙,也不过是厉鬼手下的阴龙,迟早魂飞魄散。”广知南又添了几根木柴,略见颓势的篝火又旺盛起来。 “那不知前辈这条阴龙为何又要重返江湖?” “既然是阴龙,总得寻个仇,报个怨。当年我差点死在。。。。这一刀之仇若是不报,那我岂不是愧对这个名号?” “鬼画龙?这么说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苟理若有所思,看向广知南。 虽看不见广知南的笑容,却能听到他的笑声,广知南说道:“怎么,小子,现在后悔了?” 苟理将头扭向一旁,说道:“现在还没有。” 陈秀儿此时才看向苟理,她不是不在意苟理,只是,广知南在一旁,就算对苟理再好奇,可毕竟现在的苟理,在她眼中不足挂齿罢了。 “这么说来,离你后悔之时已经不远了。不过呢,你后悔也没用。” “为何?” “晚了。你这条命是我从别人手中买下来的,虽然没有花什么银子。不过我答应了那人,你得做些事才行。” “现在才将此事告诉我,我原以为你真的是因为当年的情分才来帮我的,我还真傻。”苟理握着拳头。 广知南笑道:“有些事啊,说是欺骗也好,说是无奈也罢,不管如何,只因你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与其后悔,不如多练练武,到时候,或许还有命活下来。” “我要是不想活呢?”苟理看向广知南,就算是篝火之下,他的眼神也冰冷不已。 广知南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别怪我没有告诉你,若是你不答应,那么酒庄里的那个酿酒的,可也没几日可活了。” “说来说去,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小子,你该庆幸,还能遇见我。最起码,我给了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否则,你现在早就已经葬身荒野了。对了,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师父。” 苟理不再言语。 陈秀儿看着气愤的苟理,然后说道:“你居然会信此人?哈哈哈,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苟理瞪着双眼说道。 “为什么江湖上的人叫他鬼画龙?那是因为,凡是跟他交手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必定被折磨至死,不仅如此,连同那人的妻儿老小无一幸免。你和这样的人谈道义,岂不是痴人说梦?” 苟理心中越发的憋屈,如果他现在有那个本事,一定会转身便走,绝不再留在广知南身边一刻。 “你跟这小子说这么多有何用?还不把信交出来?”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送信的?”陈秀儿问道。 广知南摇摇头:“莫非,你也嫌自己活够了不成?” “若您想杀我,我早就死于非命了,又怎么可能活这么久?所以啊,前辈不要用吓唬小孩子的把戏来吓唬我。” “我只杀人,从不吓唬人。只不过有些人总是以为我在吓唬人罢了,死到临头,才来求我,可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唉,真是有眼无珠哦。你说,这样的人死了岂不更好?” “前辈果然是前辈。喏,这里就是先生给您的书信。” 陈秀儿一甩手,手中的信闪到广知南的面前,广知南一伸手,夹住信。打开低头瞧了几眼。 “哈哈哈,好,果然是没有骗我。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小子。唉,当时出手直接杀了便好喽。” “依前辈的功夫,想要杀谁都是小菜一碟。” 广之南随手将信丢到火堆之中,瞬间化为飞灰。 “唉,姑娘这话说的可不对。我要杀的这人,可有些功夫。一般人可打不过他,不过让我来嘛,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就是费些手脚的事。” “您老已经隐匿江湖多年,不知又是谁竟能让您老抛头露面?若是有人知道,当年的鬼画龙重现江湖,怕不少人都要来找您了。” “找我?是寻仇啊,还是会友?不过嘛,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可不会怕任何人。” “前辈这话说的好听,可为何为何还要带着面具?难道这也不算是怕见人?” “我这可不是怕见人,只是人老了,总不喜欢再打打杀杀,毕竟整日拍苍蝇,也着实无趣。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那些想死之人,换个去处。他们想死的话,去哪里死不成?非要来找我。明明我不想杀他们,可他们既然来送死,我就索性动动手,事后啊,又变成我是什么阴鬼无情了,世人的舌头哦,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看不懂。” “前辈您的话说的在理。” “姑娘是第一个觉得我说话在理之人。” “我觉得前辈说话在理,那是因为前辈现在的拳头硬,我若还想保住小命,不管心中作何想,一定得这般说。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办法让自己的拳头变硬,让前辈听我的话。” “哈哈哈,此话说得在理。”广之南哈哈大笑。 而陈秀儿站起身:“多谢前辈能跟我聊这么多。” “客气了,既然你想说,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就是不知是否如你所愿?” “话已经说到,意能不能达,这便要看有没有那个悟性喽。” “前辈说的是。晚辈告辞。”陈秀儿饶有深意地看了苟理一眼。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失修为,不失武心 来到盘古城多日地余井水,住在客栈之中,期间,落秀吉曾多次前来寻他,一是为了感谢余井水特地前来送他秘籍一事,二则也是请余井水前去落府小住。 可余井水每次只是微微一笑,婉言谢绝,便再不提此事。落秀吉试了两次,便也不再劝。而是与余井水探讨武学心得。 虽说现在的落秀吉一身武功尽失,但他当年武功可了不得,此外,对功夫他原本便就痴迷,这么多年,自己的武学心得,可谓多到如那春日里的江水,一时间滔滔不绝。 而余井水果然是性子好的,每每都会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当落秀吉发问时,便会由简入身,落秀吉仿佛又回到自己当初学武的时候,一脸痴迷。而余井水的功夫那可不一般。 三言两句,就能将落秀吉心中的疑惑解答的一清二楚。落秀吉不禁心中暗叹,高人果然是高人。 “前辈,武之极境便是练心,这我虽然明白。可是又该如何练,又练至何种境界?”二人聊了这么久,余井水倒了一杯茶递给落秀吉,可落秀吉却喝也未喝。 “前辈,到底该如何练?” 余井水则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要说如何练,这老夫也不知。” “前辈岂不是在说笑?您已经提及,却又说不知如何练,岂不是如那大夫,告诉医患,病有药,却不知如何制?”这一句话可急坏了落秀吉。 “呵呵呵,落枪王,你的武功修为可剩几何啊?”余井水却反问道。 落秀吉愣了一下,随即洒脱一笑:“晚辈现在哪里还有一点武功修为,怕是家中的鸡都杀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落枪王又问这武功心境如何练的为何?” “这……虽然晚辈没有了武功修为,可武道之心尚在,不求再重回武道,只求能对武道钻研更上一步。” “落枪王……” “晚辈已经不是什么枪王不枪王,若是前辈不嫌弃,叫在下名字秀吉即可。” “哦,秀吉啊,老夫且问你,自从没了武功修为,你又作何感想?” 落秀吉看着杯中的茶水,青中有黄,像极了当年初春时节陪伴夫人上山时,看到的千里林森。那时正是夫人怀有身孕之时。落秀吉心中一片澄澈。 “实不相瞒,当我知道自己修为尽失时,没有一丝惋惜之情,倒是一阵轻松。” “这是为何啊?”余井水面带微笑,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当日我乃是为了救小女才不得不强行踏入地仙境,虽只有半步地仙,可也以全部修为为代价。当我醒来,得知小女无事,觉得这修为没了也值得。我原以为练武便是为了踏上武道之巅。可那时我才明白,我修的武道,是另有他因。” “是了,是了。人得越多,便灵台落尘,失了原本得清明,看不透世事。若不是秀吉你当日踏出自己一直不敢踏出得那一步,也不会丢掉自己原本视作一切的武功修为,自然也看不透自己的本心。” “前辈说得是。不过前辈谈及这些又是何意?” “老夫何意,难道秀吉你现在还不明白?远水无波,远人无目。再武道之上走得越远,离自己的本心越背道而驰。世人皆逃不过如此。现在的你既然已经放下,也看到之前自己未曾察觉之事。那么心境则静,此时才是你武道的开始。” “虽然晚辈现在还痴迷于武,但不再踏上那条道。如今做一个平凡之人,却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余井水伸手指着茶杯:“你适才从杯中看到了什么?” “前辈莫怪,适才晚辈只是出了神。” “呵呵呵,我并没有责怪你什么。你看着茶杯之水。并无一片茶叶,但茶叶之香已经完全融入其中。你也是这般,虽然无心武道,可‘武’之一事尽在你身体之上。只要你愿意,这条路近在眼前。” “这就是前辈送我那本秘籍的原因所在?”落秀吉也不知听了余井水的话,心中如何想。 “哈哈哈,也只不过是碰巧。老夫原来是一个出家的和尚,虽然现在不是。可仍信那因果循环。所以将老夫毕生所学交给你,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可以家父的武学修为,又如何能教的了前辈您?” 余井水抚髯一笑:“此事吗,说来也巧。当年老夫初下山时,虽然知道自己在找江湖,可江湖无处不在,老夫却像一个毛头小子,不知所谓。正好遇到一帮歹人,本不会武功的老夫已经打算舍身佛祖了。可此时遇到了你的父亲。” “父亲救了您老?” 余井水摇摇头。 “那是……” “是老夫救了自己于你父亲。” 落秀吉心有疑惑,听不懂事情原委。 “那时歹人不少,你父亲也还不是指玄境,虽已出手,可寡不敌众。但老夫想着此乃是佛祖之意,便在一旁细看。就这么将你们落家的枪法学会。见你父亲寡不敌众,老夫便出手相助,杀了人,也断了自己的佛果,自此变成一个江湖中人。” “前辈武道天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啊。”落秀吉自幼练习自家枪法,自然知道其有多难。而余井水竟然只是在一旁看了片刻,便已经学会,这如何不让他心惊? “只是学了招式罢了,但好在老夫当时杀人时,未曾有过犹豫,这才杀光那些歹人。老夫与你父亲免于一死。” “此事父亲从未提及。”落秀吉略一思量。 “那是因为,这乃是你父亲对老夫许下的承诺。你父亲以为是因为他,老夫才犯了杀戒。一直对此事心有愧疚,虽然老夫已经说过此事不怪他。你父亲确实宅心仁厚,江湖此种人已经少之又少。” “江湖上重情重义之人大有人在。” “或许吧。老夫以为,凡是善心待他人者总要用善心还之。” “前辈果然还是一个出家人。”落秀吉微微一笑。 “老夫是老夫,已经不是贫僧。” 落秀吉自嘲一笑:“和前辈比一起来,晚辈的境界果然不知差了多少。” “人人皆可成佛,无关境界。”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想问。” “何事?” “您为何要来盘古城?” 余井水一抬手:“此事不急,还是先见见门外的小丫头,看她有何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老夫早就知道 “拜见老前辈。”在余井水话音一落时,从门外走进一位女子,面带纱巾,正是陈秀儿。 “呵呵呵,来了这么久,一直等在门外,也难为你了。”余井水笑道。 “前辈既然正在见客,小女子在门外等候,也是晚辈之礼。” “嗯。行了,不辞辛苦,跑了这么远前来,可见是有事,说吧。” 陈秀儿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余井水接过信,却未曾打开,而是放在桌子上。 “旅途遥远,先坐下喝杯茶。” “谢过前辈,只是小女子还有事,不便耽搁。”陈秀儿并不想在此处久留。毕竟余井水是古云的师父,与其生活这么久,陈秀儿担心余井水将她认出。 “着急什么?自己嫁的男人帮不上忙,让你一个姑娘家跑东跑西的,我这个做师父的还不得多照顾你一二?” “老前辈说得什么,小女子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古云那小子,整日在家,与你朝夕相对,却到了现在还未曾察觉,真是个蠢小子。” 陈秀儿一听,身子一颤。原来余井水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她自己未曾想到。而一切没想到皆是情理之中,只是不自知。 “师父,我……”陈秀儿原本还想要掩饰,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无用,她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落秀吉原本的这位客人,现在看来倒成了外人。落秀吉可不是古云那般的城中小子,未经过世事。自然看得明白,他端起茶杯,喝着茶,也不言语。 余井水说道:“摘下面纱吧,秀吉你想必也认识。就不用老夫再多说什么了。” “前辈,这位是……”虽然余井水不说,但落秀吉也要客套一番。不然看着陈秀儿的模样,三人同坐一个屋檐下着实尴尬。 “实不相瞒,老夫有个不争气的徒弟,对一个姑娘一见倾心,幸好姑娘不嫌弃那个臭小子,下嫁于他,而眼前这位便是我徒弟的媳妇儿。” “呵呵呵,年轻就是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是一段佳话。” “哎,我倒是心疼我这位徒弟的媳妇儿,长得也标志,武功也不错,可非看上了我那个一事无成的徒弟。好在他啊,也知道心疼人,要不然老夫都看不下去喽。” 陈秀儿缓缓摘掉面纱,对余井水微微颔首。 “丫头啊,你出门时,是如何跟古云说的?” “师父,我跟古云哥说有个远方表亲家中有了丧事,父亲不便出远门,我便来了。” “哈哈哈,古云憨厚,你啊,看来不像是会撒谎的人。看来你们二人果然登对。” “师父,你就莫要取笑我了。”陈秀儿此时一改刚才冰冷的模样,变得一如既往的温婉模样。 “傻丫头,老夫哪里是取笑你,这是在夸你。”余井水微微一笑。 可陈秀儿仍旧担心,他不知何时余井水便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若是早就已经知道,那她之前所做,可就真的成了做戏。 “丫头,不要慌。人嘛,总有个身不由己,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不过,这日后的事是要该好好想想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得受制于人。” 陈秀儿听到余井水这般说,才算放下心。余井水所说之事,她早已考虑过,可远不像她最初考虑的那般简单。 原以为以李道禅跟古云的关系,万通阁能答应让她离开。可事实南辕北辙。不仅如此,她转而要听命于李无二。 在万通阁这么多年,陈秀儿知道李无二是何人。虽然此人整日似乎什么事都不曾过问,但李无二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不仅如此,不知为何,万通阁中许多人都惧怕这位教书先生。不是因为他爱杀人,恰恰相反。 陈秀儿虽然不知为何,但她知道,在李无二面前,只用办妥李无二所交代的事,不需要那么多疑问。 现在虽然余井这般跟她说,她也只得耐着性子,好歹不至于要向万通阁阁主去求情,那她陈秀儿想也未曾想过。 见她不说话,余井水笑而不语。 “师父,不是我没有想过,可是……”陈秀儿欲言又止。 “丫头啊,不急不急。”余井水摆摆手,这才拿起桌上的信打开,看了两眼:“哈哈哈,有意思。” “前辈,何事如此开心呐?” “这信上写了三个名字,两句话。所写言简意赅,可意思再明白不过,怕老夫离开盘古城呦。可事情又岂会这般简单?” 陈秀儿自然不想见余井水被李无二指使:“师父,若是您想知道些什么,我告诉您老。” “你的孝心老夫明白,但可曾想过若是你跟老夫说了,那你如何回去交代?不用为我担心,既然有人请君入瓮,那老夫就如他所愿。” “可是,师父,您不知……” “知道啦,知道啦。你就当是我老头子倔脾气犯了。还有啊,丫头,你出来已经多久了?打算何时回去啊。” “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想着这两日便回去,不然古云哥可要担心了。” “你这丫头,只想着古云担心,却不想古云疑心?你瞧这盘古城,正好有不少摊贩,你啊可买点回去。便说是途中买的特产,记住了吗?” “秀儿记住了。”陈秀儿点点头。 而落秀吉笑道:“前辈啊前辈,没看出来,您老倒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手。” “你这是再说老夫会扯谎吧,呵呵呵。” “晚辈可不敢呐,只是晚辈确实要跟前辈学一学这如何向自己的枕边人说些不伤大雅的谎言。” “好好好,这么看来,老夫确实得要在盘古城多留几日,咱们可好好聊聊。” “那是自然。” 陈秀儿一摸袖子,自己还有最后一封信要去送,不过这封信却不用跑远,就在此城之中。 “师父,您老二位慢慢聊,我还有事。” “等等,丫头啊,忙完之后便今早回去,这盘古城可能要不太平,不要久留。还有啊,老夫在你们大婚时也未曾送你们什么,不过今日老夫准备一件大礼。” “师父,不用麻烦的。” “去吧,路上小心。”余井水笑着说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是谁? 从客栈出来的陈秀儿,心中不禁牵挂起古云来。平日里她做的都是悄无声息杀人之事,极少要与他人交谈。所以本就不善言辞,今日见到余井水,虽来时忐忑,走时心中却洒脱。原本还担心余井水认出她的身份,怕余井水心生芥蒂,一怒之下拆散她与古云二人,现在竟然全都成了杞人之忧。 “师父说得对,我走时是应该买些东西带上,到时候古云哥闻起来,也好说辞。”陈秀儿自言自语。 想到此处,她这才想起余井水说她撒的谎有些蹩脚。可陈秀儿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没什么不妥之处。这大概便是陈秀儿,若是等她能想通,那么古云也该想明白了。 “先不说这些,最后一封信要交给龙老怪,可龙老怪并不在盘古城,遮盖如何是好?”陈秀儿望向远处的听风楼,正在盘算如何处置袖中的那封信。 按照李无二的性子,既然信上写了龙老怪的名字,那便是要交给龙老怪的。可眼下若是要去找龙老怪,又不知得花费多久,况且,龙老怪的大寿将至,就算陈秀儿不去找他,龙老怪也自会回来。 与其费事,不如直接将信交给听风楼之人。 陈秀儿这般想着,再向西边望去,日暮西陲。看来时机也刚刚好。 而再听风楼内,有一位红衣姑娘,手里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翻看几页,就要望向远处,丝毫没有将心思放在书上。 “师父他老人家也不在。本想回家看望父亲母亲来着,可师父竟然不准。丢给我这么武功典籍,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嘴中抱怨的红衣姑娘,正是落晴。 她将书放在桌子上,走到一旁的架子前,目光落在一把木剑之上。这把木剑卖相可不怎么样,与其它同在架子上的兵器比起来,实在是令人瞧不上。 可落晴伸手将那把木剑拿在手中,回到习案旁坐了下来。用一块上好的丝巾,小心翼翼擦拭着木剑。一边擦着,时不时露出窃笑,也不知想到了何事。 “你说你啊,多有福气。就是破木头一块,本小姐日日这般伺候着你。再瞧瞧那些兵器,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可本小姐看都不看它们一眼,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偷着乐?” 落晴捧着那把木剑,细细端详。 “不仅是我稀罕你,连大哥也这么宝贝你,这又是为何?我是因为大哥,呐大哥又是因为谁?”落晴这么想着,突然想到什么,她心中一紧,赶忙摇头:“绝对不是。大哥可不是因为什么人才稀罕你这块破木头的,一定是的。” 自言自语说情话,不见君子迎朝来。 忽有一阵清风,灯烛飘摇几下,却见到楼上有黑影。落晴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姑娘,如今有功夫在身,见识不同以往。 落晴头也为抬,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手腕一抖,匕首刺向黑影。 黑影一抬手,便将匕首夹住。 “你是何人?”落晴声音淡淡,没有一丝惊慌。 可黑影却未曾开口。 “看来你找的不是本小姐,不过既然撞到我这里来了,总得要有个交代。” “我要找的人,原本就不在这里。” “那就有些意思了,既然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处,为何还要来此处?” “找人是为了送信。人不在,信可以送。” 落晴站起身,拿着木剑走到架子旁:“既然是送信的,将信放下,告诉本小姐要送给何人,你便可以走了。” “你又是何人?”黑影问道。 “既然是楼外人,就不用问楼内人了吧?” “听风楼何时有了一个姑娘?信只有一封,收信的也只能有一人。若是给了你,你弄丢了怎又当如何?” “在这听风楼内,没人能问本小姐如何,所以,你尽管将信放下,告诉我姓名,其他的不用你管。” “好。”烛光又闪,一封信落在习案上。 “信已经放在桌子上,交给听风楼主。” 落晴微微转头,余光扫了一眼习案:“慢着,你还不能走。” “为何不能走?信在此,也告诉了要交给何人。我为什么不只能走?” “你说的没错。你的事算完了,本小姐的事还没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何人?”落晴笑道。 “送信的人,也得有名有姓。否则这信本小姐如何放心交给师父老人家?” “我只是一个送信的,其他的那便不是我操心的了。”说着黑影渐渐消失。 可就在最后一刻,落晴嘴角一勾:“所以本小姐才要细问。” 从架子的剑鞘之中拔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剑指黑影。 黑影飘忽间,十根纤指上若隐若现,红绳飞舞。 “你这是什么功夫?”落晴欲想斩断红绳,可挥舞长剑,只觉得软绵似水,红绳却未曾有丝毫损伤。 “话多会死。”黑影跃入房中,正是蒙着面纱的陈秀儿。 “那可未必。”落晴左手顺势又拿起一把长刀,刀剑相交,欲剪断红绳。 陈秀儿神色从容,原本柔软异常的红绳,顿时坚硬无比,只见刀剑虽然锋利,红绳却仍是无事。 “你这又是什么兵器?”落晴说着,手中不停,手中刀剑如花舞。 陈秀儿叹了一口气,袖子之中又飞出一根红线,原本一根,落晴与之相对,尚有余力,可再来一根,便有所不敌。 陈秀儿袖中红线越来越快,已经目不能及。裂帛声起,落晴的裙摆被一根红线洞穿。 “还要打吗?”陈秀儿问落晴。 “你说呢?” 落晴的性子自然不会服输,还要再攻向陈秀儿。 “你一个小小的黄庭武夫,是打不过我的。” “你说打不过就打不过?” 落晴冷哼一声。 而陈秀儿不想伤她,袖子再一抖,两根红绳将落晴缠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 “黄庭打不过指玄,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哼,我大哥便能金刚杀指玄。我如今洞庭,为何不能?” 陈秀儿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知落晴的身份,只是不想跟她多言。若不是落晴出手,她早就离开。 “随你吧。”说着收起红绳,陈秀儿跃下楼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看人点火加把油 慕剑清坐在城外亭子之中,身后则是丹阳、童蛟、雪清三人。一只白鸽飞落,慕剑清随手一剑,将白鸽斩落,从爪子上取下一封密信。 “让本官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那人只是在说大话而已。”慕剑清笑道。 丹阳上次被李道禅所伤,到了现在身上伤势仍在,但已无大碍。他问道:“大人,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既然有人摆好了戏台,本官去不了,自然由你们代本官前去瞧一瞧。” “我们要去盘古城?” “嗯。如今的盘古城可热闹的很,比庙会可热闹的多。” “大人这么说的话,想必那个李道禅也定会去那里。”雪清双眼微眯。既然慕剑清叫他们来,可不是事出无因,能够让他在意的,宫外的事,怕也就只有李道禅了。 “毕竟是这场的主角,若是他不来,也唱不下去。” “盘古城?我们要去盘古城吗?”一旁的童蛟原本百无聊赖,在一旁打着哈欠,听到有戏,又要去盘古城,心中欢喜。 这可比在京城之中,那都不能去要强上太多。 “嗯。此次你们三人前去,本官不会跟随。本官知道,有本官在的话,你们自然听命于我,行事不敢有半分差池。这次本官不去,你们定会内讧。” “奴家和童蛟可不会坏了大人的好事,对吗,童蛟?”雪清摸着童蛟的头,笑着说道。 丹阳一瞪眼睛:“雪清,你什么意思?不如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雪清笑道:“这些事还要我说明白?难道丹阳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你!哼哼,真要这么说来,当日童蛟也算是办事不利,也应重罚。” “一向光明磊落的丹阳,怎么今日还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雪清嗤笑一声。 “同为属下,不能因他年纪小,就宽宥他。” “丹阳,大人如何处置我,可跟你没什么干系,你若不服,咱俩可以比划比划。”童蛟说着,舔舔嘴唇,一脸冷笑,看向丹阳。 “好,你的魔音可对付不了我。” “这可不是你的说的算。” 慕剑清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间的对话,笑了一声,然后双手将那封信撕成两半。 声音不大,可让蓝一三人顿时安静下来。 慕剑清说道:“在本官面前,不管你们如何争吵,本官都能容忍你们,但是若是出门在外,还是如此,耽误了本官的事,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大人,我……”丹阳一时间诚惶诚恐。 而童蛟嘿嘿一笑,手中拿着竹笛,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味。一旁的雪清看着童蛟,轻抚他的脑袋。 “如今已经不小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总得自己思量一二。咱们大人是大人有大量,可到了外面,在无人哄着你,容忍你。” “有雪姨在,我不怕。” “雪姨就这点微末的功夫,又如何护得了你?凡事还是自己小心为上。” 慕剑清微眯着眼,看了一眼雪姨,雪姨则对着慕剑清微微一笑。 “大人,你还是吩咐吧,有何事,尽管让我等去!”丹阳如此说,实则不想再留在此处。 他不明白一向心狠手辣的慕剑清,为何对不知轻重的童蛟如此宽容。在他看来,童蛟虽然武功修为确实高人一筹,可性子乖戾,谁人的话都不肯听。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还是丹阳忠心耿耿,凡事都将大人放在首位。若是没了丹阳,恐怕大人也会颇感头疼吧?”雪清话中有话,而丹阳和慕剑清又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慕剑清城府颇深,属下之间争吵不休,虽然看似是一件坏事,实则是一件好事。否则,他们若是串通一气,只怕自己这个主子可真就要头疼了。 而丹阳则越发的气恼,可慕剑清刚才已经开口,若是他再跟童蛟兰姨二人争吵,只怕慕剑清真的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可谓是错不在己,却罪加身。 “实则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们前去盘古城,可不仅仅是去看戏,顺便添把火。”慕剑清缓缓说道。 “添把火?”丹阳仍是不懂。 雪清微微一笑:“看来大人心中念叨的不仅仅是那个李道禅呐。” “一个李道禅有何足挂齿?若是大人想的话,对付他岂不是轻而易举?”丹阳冷哼一声。 而一旁的童蛟笑道:“论拍马屁的功夫,丹阳也是不一般啊,哈哈。” “你说什么?”丹阳狠狠瞪向童蛟。 童蛟还想再说,可雪清对他摇摇头,童蛟这才作罢。 “一个李道禅虽然不足为惧,但也不可小觑。而且,似乎暗中还有人护着他。不过这些本官还没有查清楚,所以本官准备杀一些人,引一些人。” “那不知大人杀的是谁,引的又是谁?”雪清问道。 慕剑清微微一笑:“那个书生,虽然帮了本官一把,可似乎另有什么打算。不过这也已经够了。既然有了戏台,也能演出一场好戏。本官相杀的乃是龙老怪。” “龙老怪?”不仅是丹阳大吃一惊,就连雪清也微微一惊。 “为什么要杀龙老怪嘛,这个自然是因为戊子念那个老东西。不知当年戊子念跟龙老怪有何渊源,龙老怪竟然会听戊子念的吩咐。这朝廷之上,要说还有谁让本官担心,那便是戊子念。” “原来如此,大人高瞻远瞩。” 一听此话,一旁的童蛟又面带讥讽。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可以去盘古城玩了?”童蛟一拍手掌。 “是。”慕剑清点点头。 “哈哈,多谢大人!”童蛟一听能去盘古城,自然乐意之至,毕竟龙老怪大寿,现在的盘古城一定是热闹不已。 “大人引得是何人,可还未曾跟我几人说。” “此事到时你们自会明白。”慕剑清笑着说道。 既然慕剑清不打算说,他们三人也绝不敢再问。 丹阳问道:“那属下该如何做?” “该如何做,我已经在纸上写好,你们自己看吧,看过之后烧掉便可。”慕剑清将一张纸放在石桌上。 丹阳双手拿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雪清。 “这些事对于你们来说并不难,毕竟到时候盘古城可谓是乱成一锅粥。只可惜,本官去不成,所以,你们要好好办事。” 雪清微微躬身,眼睛闪烁,不知在想何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人善有人妻 城中有个捕快,不爱查案,却乐于助人,长善救失。鳏寡孤独人家前,总是能看见他的身影,比那村中耆老都要忙活,又因他姓古名云,所以这城中的人都叫他古善人。不管谁见了他,都对他另眼相待。 再加上古云的师父又是衙门中的教练师傅,和官家有点香火情分,更是人人皆给他面子。现如今,古云的妻子去远房亲戚家帮忙料理丧事。这件事谁人都晓得。而古云更加勤快,每每早出晚归,四处做好事。 有人一见到他,便知他是在给别人帮忙,闲着的,也会搭把手。可人呐,总有被惦记的时候。不过这被人惦记,可说清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自从古云成了众人眼中的古善人,不少人便开始惦记着他。 城里的茶水铺子,乃是一个老妇所开,这位老妇不仅在城中,在十里八乡,也算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红白喜事,总是要来请她操持。不仅如此,她还有个大媒人的名声,人称喜婆婆。 媒人媒人,说媒促婚。这不巧,城西的苏屠户,家里有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乳名小可。虽然啊,苏屠户长得五大三粗,但祖辈都是屠户出身,家境殷硕,早年呢便娶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娘子,二人恩爱有加,一共产下三儿一女。 所谓儿子多了狗嫌弃,独女如珍掌上珠。苏屠户对他三个儿子颇为严厉,唯独对他这个长相有七八分像自己娘子的小女儿宠爱有加。 这不在自己女儿只有四五岁大时,便为自己的闺女准备好了嫁妆,要不是自己的娘子拦着他,恐怕他要把自己所有的家财都给了自己的闺女。 后来自己的娘子患疾而去,苏屠户对自己的闺女更是宝贝。终于到了自己小女儿长大成人,待字闺中。苏屠户就想着能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而若论钱财,苏屠户家并不缺,婚姻之事,不挑个人才长相,就挑个家境门户。而家境门户,苏屠户不想,只想要个忠厚老实的女婿。他正好相中了古云。抽着一个时日,跟自己的闺女说了此事。毕竟古云乃是有妇之夫,已经成过婚。不得不先试探一下女儿的口风。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闺女早已经芳心暗许,而那个男儿不是别人,正好便是古云。这岂不是和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样?苏屠户笑得合不拢嘴,一拍桌子,决心要促成这桩婚事。可婚姻大事,一个人可算不得,总得男女成对不是。所以苏屠户就找上了就找上了喜婆婆,想让她来说媒搭线。 喜婆婆和苏屠户本就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热乎的紧。这又听苏屠户找她是为了自己小女的婚事,那就更是上心。所谓人情就在三两事,原本她就是说媒的,若是能将这桩婚事促成,可不是买了苏屠户一个面子?日后少不得有自己的好处。 但毕竟喜婆婆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什么事没有见过。她知苏屠户家的千金长得俊俏,苏屠户家境又殷实。若是想要说亲,自然不用这么特地来找她,定是其中有难办之处。果然,在一番寒暄之后。苏屠户说明那想要招为女婿的男子姓名,喜婆婆便笑着不说话了。 苏屠户也晓得喜婆婆的意思,将手边的的糕点,生肉,还有三尺上好丝绸,推至喜婆婆面前。 “喜婆婆,您老倒是说句话啊。这婚事能成不成,又该如何,您老不开口,我这心里没底啊。”苏屠户平日里做事便干脆利落,此时也不愿遮遮掩掩地跟喜婆婆打哑谜。 “他苏家大伯,小可想找个如意郎君,老婆子我也明白。可咱们城中论家世好的有,论长相俊朗的也有,就算这些不说,也有不少文人秀才,怎么偏偏选了古小哥?” 苏屠户摆摆手:“若说家世,我家虽然谈不上,不过也不缺银子。若论长相,古云小子也不差。您又谈到什么文人秀才,我平日最看不惯那些不食五谷,四肢不勤之人,多读两年书又能如何?说到居家过日子,也不一定是一把好手。所以啊,只求找一个正直憨厚的,日后懂得疼我闺女的。” “既然想找一个会疼人儿的,那也不一定得是古小哥啊。” 话已至此,苏屠户也听明白喜婆婆的意思。不过苏屠户既然相中了古云,又怎会因喜婆婆一两句话,便改变心意?况且,自己的闺女心中的如意郎君也是古云。 苏屠户说道:“不瞒您老,不仅是我相中了古云,就连我家闺女也早就看上了那小子。若不是我今日试探了一下口风,此事还不得而知。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找您老。” 喜婆婆看了看桌上苏屠户送的礼,心中盘算了片刻,说道:“苏家大伯,就算我老婆子不说,你也晓得,那古小哥可是已经娶过亲。若是真的让小可嫁过去,岂不是给他人做小?两女共侍一夫,苏家大伯也觉得无事?” “哎,自然有事。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何能给他人做小?” “那为何还要找古小哥?” “古云虽然成了婚,可所娶之人似乎是一个外乡人。” “是了,是了。那姑娘叫陈秀儿,是跟随他爹陈伯多年前来到咱们这。到底哪里的出身,这无人知晓。” “虽说他们是外乡人,可咱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便好办。” “如何好办呐?他苏家大伯,您给我老婆子指点指点?”喜婆婆到现在对于此事,始终未曾置评。 苏屠户早就发觉,但他既然是为了闺女的婚事,不想过多理会喜婆婆的那些小心思。 “呵呵呵,喜婆婆。只要古云小子答应娶我闺女,我将一半家财作为嫁妆。不仅如此,我闺女不争大争小,到时只用二人姐妹相称便可。” “哈哈哈,看来苏家大伯与小可是真的相中了古小哥。我老婆子要是再不答应,恐怕苏家大伯可就要埋怨我老婆子喽。” “您老答应了?”苏屠户大为惊喜。 喜婆婆伸手轻轻抚摸着三尺丝绸,双眼眯成一条线:“苏家大伯的事可不就是我老婆子的事儿?” 第四百五十六章 说亲 古云走在街上,今日闲来无事,原本想要陪陪陈伯,可陈伯一向对他是冷言冷语。古云虽然性子醇厚,一向是骂不还口,打吗,成婚到现在,似乎陈伯还未曾打过古云。可就算如此,古云一向对陈伯畏惧不已,自然被说上两句,便当成了天大的事。 “爹,秀儿走了这么多日,何时回来啊?”古云从井中打水,倒入水缸中。 陈伯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不见他言语。 “当初我若是跟她一同前去就好了,路上也好有个照顾,总不要现在这般,连个音信都没有。虽说,是咱们远亲家有丧事,可秀儿是个姑娘,让她一人去,确实不妥。” “秀儿是去帮忙,又不是跟野汉子跑了,你慌什么?”陈伯哼了一声。 古云嘿嘿一笑:“爹啊,我可没有埋怨您的意思,您老别生气。再说了,秀儿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只是想啊……” “想什么?吃饱得撑的,有那闲工夫上街去抓两个毛贼去,岂不更好?自打秀儿走了以后,你除了在家中瞎转悠,还会干什么?” “爹,您老又凶我。不是我偷懒啊,咱们镇子就这么大,就算毛贼再多,也有被抓完的时候。您老让我上大街去转悠,也没什么用不是。” “整日游手好闲,每月的月钱也就一点,还不想着如何多赚些银子。闲时就在家晃悠,没出息!” 古云缩缩脖子,心中越发想念陈秀儿。若是此时,陈秀儿在,一定会从屋内拿出一壶酒,倒给陈伯,那时的陈伯便会喝着酒不再说话。这么想来,还是有媳妇儿在身边好啊,不管怎么说,媳妇儿跟自己总是一条心的。在老丈人面前,心中也不虚不是。 “对啊,给爹拿酒去。”古云笑着跑进屋,想着能拿一壶酒来讨好陈伯。可他跑进屋后,只找到了空空如也的酒坛子。古云本就不喝酒,所以这家中有多少酒,他也不曾记挂在心上。可陈伯不是啊,陈伯那是离不开酒,日日要喝。 “怪不得生气,这都多少日子了,怕是爹一口酒都没喝上。”古云心有歉意,把陈伯的臭脾气全都怪在自己没有买酒的事上。 回到院子中后,古云不由得心虚,只能一脸陪笑道:“爹,家中没酒了,我这就去街上给您打几角。” “你打的酒我可消受不起,待在家中歇息吧。” “您瞧您说的,咱们家可以没有米,但不能没有酒啊。酒可是您的半条命,您等着,我今日不仅要打酒,还要给您老打好酒。” 陈伯心中一乐,心想这古云小子就是有意思,平时闲的逗他玩,也事一个消遣。况且,他可是老丈人,这做女婿的半个儿呢。 “既然你要去,那就去。不过打酒的时候,我还有两件事交代你。” “爹,有啥事,您尽管说。我绝对给您办得妥妥的。”古云拍着胸脯。 陈伯抽了一口旱烟,说道:“我前几日在喜婆婆那里喝茶,欠的茶钱你给还了。另外啊,再去苏屠户那里买点好肉。” 古云一听,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还钱买肉嘛。 “好嘞,爹,您就在家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慢着!”陈伯又叫住古云。 这一次古云可不知道陈伯是何意:“爹,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陈伯将手中的烟斗在地上磕了一下,问道:“这么慌慌张张地,身上可有银子?空着两个手,就去还钱?还是说,你的手能换两根猪蹄回来?” 古云一拍额头,这才想到自己每月的月钱都给了陈秀儿,这身上平日里可没有银子。 “拿着。”陈伯烟杆子上挑着一个钱袋子,看着钱袋子,古云却迟迟不敢接。陈伯一瞪眼:“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拿着?” 古云悻悻一笑,迟疑着伸手接过钱袋子。 “记住了,买肉的话,一定去苏屠户那里。丫头一走,整日清汤寡水,要把我饿死不成?” “我哪敢呐,这不是身上没有银子嘛。” “嗯?”陈伯瞪了古云一眼。古云连忙跑出院子:“爹,您等着啊,我这就将酒肉买回来。” 古云跑出院门后,头也不回一个,深怕陈伯再骂他几句。来到镇中的大街上,他心中谨记着陈伯的交代,要去喜婆婆那里还银子,还要去苏屠户那里买肉。 只要有了银子,酒菜好买啊。无非打声招呼,作个揖的事。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互相再招呼一声。“得嘞,您下次再来。”一句话便了事,这就是买卖。 古云要去酒馆,必然经过喜婆婆的茶馆。所以,索性古云打算先去还喜婆婆茶钱去。 而喜婆婆这些日子可就盼着古云能来。总不能跑到古云家中去提亲吧,那古云的老丈人陈伯还不得吹胡子瞪眼睛?陈伯的古怪脾气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要是他再一怒火上头,直接拿刀砍人,那也说不定。 喜婆婆磕着瓜子,定眼一瞧,古云便映入她的眼帘。喜婆婆眼睛一眯,那心中便是一喜,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呢。 不过喜婆婆可是一个老人精儿,她不知古云是陈伯赶来还茶钱的,唯恐古云就这么跑了,所以在古云快要走近时,一棍子打翻炉子上的茶壶。 茶壶在地上翻滚,热水洒了一地。幸好古云躲得及时,他站在街边,摆摆衣袖。 而喜婆婆则老脸上堆着笑容,伸手说道:“呦,这不是古小哥嘛,您瞧瞧,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一不小心打翻了茶壶,你可有事啊?” 古云虽然被这热水茶壶吓得不轻,可他毕竟也是学过武的,自然是丝毫无事。见喜婆婆急忙向他赔不是,古云颇有礼数:“原来是喜婆婆啊,早些天不是听说您招了一个小伙计,怎么现在却见不到人,竟然是您老一人在这煮茶?” 喜婆婆一听古云提及她原来招的那个小伙计,顿时脸上露出厌烦之色:“那个小娃娃啊,原本呢,我老婆子看他可怜,所以将他招来,可没成想小娃娃手脚不干净。我老人家又不想将他送去官府,于是便将他赶了出去。” 古云提到的那个少年,他自然认得。虽然只见过一两面,不过少年胆小怕事,可不像手脚不干净之人。只是家中穷困,有事不得已而为之。 “呵呵呵。”古云笑而不语。这一招是陈秀儿教给古云的。她告诉古云,不是何事都要说出来,若是有想说却不能说的话,笑笑便是。若是有要说却不知如何说的话,笑笑便是。现在的古云笑笑便是。 而喜婆婆一遍磕着瓜子,来到古云身边,伸手一把抓住古云的手:“古小哥,既然得闲,何不进来坐坐啊?” 虽然古云不知为何今日喜婆婆对他如此热乎,不过正好,他跟着喜婆婆走进茶馆。 “快坐快坐,古小哥。” “那就叨饶了。”古云坐立不安。 “古小哥,吃瓜子,喝茶。” “您客气,客气。” 古云端起茶杯了喝了几口。就从腰间掏出钱袋子,说道:“喜婆婆啊,我爹呢,说在您这喝了茶没给钱,今日让我前来还您茶钱。” 喜婆婆也记得此事,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定赶忙收起来,可今日不同,她还有事要说。 “古小哥说什么呢,你古小哥在咱们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平日里没少帮助咱们这些人。只不过是陈伯喝了一碗粗茶,我老婆子又怎么能收银子呢?” “喜婆婆,这一码归一码,这茶钱你一定得收下,若不然,回去之后,我爹还得训斥我。”古云一脸为难,他这是说得心里话,可不曾有一丝假。 喜婆婆呵呵笑着说道:“那我老婆子也不能收。陈伯的脾气我知道,但我若是收了这钱,恐怕日后也得被街坊邻居说,不行不行。” “拿着可怎么办?” 古云一想到陈伯的臭脸,就感到头疼不已。 “哎,古小哥,此事不难啊,这茶钱你就不用还了,等你回去后,只需跟陈伯说,我老婆子已经收了不就成了?到时候就算陈伯问起来,你我二人口风一致,何事也没有啊。” 古云虽然觉得喜婆婆说得办法不错,但他生性耿直,这钱还是不能不给,只是得换个法子给了。 而喜婆婆见时机差不多,笑眯眯说道:“怎么这几日只见到古小哥一人,你家娘子呢?” “我家娘子表亲家有事,便前去帮忙只是路途有些远,恐怕得过几日才能回。” “原来是这样啊,说的也是。这毕竟是外乡人嘛,亲戚全都在别处,有个什么事,这跑东跑西的,确实不便。” 陈秀儿不在家,她喜婆婆如何不知道?这些事她早已经打听好,现在提及,只不过是另有所图。 “嗯,说的也是,我家秀儿这次出门,我也担心的很,想着和她一同前去,可我若是去了,老丈人又无人照看,所以只能我留在家中。” 喜婆婆听到这里,点点头:“所以家中若是再多一人,便能里外都能照应到,古小哥,你觉得我老婆子说得可对?” “喜婆婆的话自然有道理,可我家里就这么几人,哪里再多一个人呐?”谈到秀儿,古云便不知不觉一吐真言,可见他对陈秀儿乃是真心。 “古小哥,你也不要嫌我老人家多嘴。其实不难,只要你愿意,再娶一房,家中可不就多了一人?”喜婆婆顺着话茬就将说媒的事讲了出来。 古云听罢,连连摇头,绝对不愿答应:“喜婆婆,莫要开我的玩笑。我对我家秀儿可是一心一意,如何能做出这般辜负她的事来?” “古小哥跟你家娘子夫妻情深,我老婆子如何不知?只是啊,你想,现在家中毕竟有老丈人,而秀儿陈伯又是外乡人,若今日这种事再遇上,难道还是让秀儿一人远赴他乡不成?你这个做相公难道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只是……”古云一听是为陈秀儿,急忙回道。 “只是什么?”喜婆婆伸着脖子盯着古云,继续说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岂不正常?再说了,这也是为了以后你们二人着想,怎么能叫辜负呢?古小哥可不能一根筋呐。” 喜婆婆循循善诱,可古云乃是一根筋,如何也不愿答应。 “万万不可!”古云毫不犹豫:“我在这里也坐了许久,我爹还在家中等酒,改日再来拜访。” “古小哥,何必这般着急,老婆子我话还没说完呢,也不是我老婆子多嘴,主要是受人所托,难道你不想知道是哪家姑娘看中了你?”喜婆婆见古云斩钉截铁,只能再使他招。 “不管是哪位姑娘,我古云怕是这辈子无福消受了,告辞,喜婆婆。” 见古云真的要走,喜婆婆眼疾手快,拦在古云身前:“可是苏家大伯拜托我老婆子的,他家的小可姑娘看中了你古小哥。” “我……”古云脑海中闪现一个身影,只是他回过神:“此事就请喜婆婆告诉苏大伯,此事日后莫要再提。” “古小哥莫要这般着急拒绝,为何不考虑一二。” “不用考虑,此事不可再提。”古云说罢,向远处望去,却见到一个日日思念的身影:“秀儿!”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家三口把酒话 陈秀儿从盘古城离开后,便一路赶回小镇。途中又听从余井水的话,在盘古城中买了些当地的特产。要说买东西,陈秀儿也不是一个行家,只是在街上闲逛,看到什么新奇的,便上去问了价钱。其中见到有一小贩,卖什么龙糕,她左看右看,这糕点并没什么奇特之处,还没自己做的有卖相。 只是听这名字新奇,又听那小贩说的天花乱坠,陈秀儿就买了些。 赶回城中,看着手上的大大小小的物件,还在想,是否花了太多银子。原本古云的月钱就不多,她当时买东西,只记得余井水的交代,却并未在意,总总算下来,才发现此事。 “唉,希望回去之后,古云哥不会生气。但是爹他老人家一定会唠叨几句。” “秀儿!秀儿!” 陈秀儿听到有人叫她,一抬头,只看到古云和喜婆婆。陈秀儿想要挥手,可双手拿着东西,于是走了过去。 “古云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陈秀儿问道。 而古云担心被陈秀儿知道说媒一事,便说道:“无事无事。爹想要喝酒,便让我来买。” “哦,原来如此。那酒在哪里?”陈秀儿见古云两手空空。 “还未曾买。我今日也闲,于是便在喜婆婆这里坐上片刻。” “嗯。”陈秀儿点点头。 而喜婆婆见“正主”前来,她又岂会继续劝说?只能故作无事退到一旁。 “秀儿,你倒是买了不少东西啊。”古云看着陈秀儿的双手,笑着说道。 陈秀儿脸上羞红一片:“离家这么久,想着如何也要带些东西回来。古云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花了太多银子?” “怎么会呢。平日里你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出趟门,花些银子也无事。对了,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事情办妥了,好在不是什么麻烦事,又有村中人帮衬。” “也对。不过今天你可总算回来了,正巧咱爹让我买酒肉,看来也是估摸着你回来了。” 陈秀儿笑着点点头,心中却不这样想。毕竟她和陈伯可不是什么亲父女。 “你出门多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咱爹又得埋怨你了。” 一听陈秀儿这话,古云摇头叹气:“秀儿,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咱爹的脾气可着实不小,我啊,都不敢在家多待片刻,可我若是不在家中,有无人照看他,心中又放心不下。” 陈秀儿看着古云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只感到好笑:“古云哥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那咱们快些回家吧,毕竟让你买的酒肉,你可一样都没买。” “好嘞。喜婆婆,我们二人先走了。”古云打声招呼,对于刚才所说之事,只字未提。 陈秀儿与这位喜婆婆并不熟,不过她微微躬身,算是施礼了,跟着古云离开茶馆。 喜婆婆笑呵呵的将他们二人送到街上:“二位常来啊!” 刚没走几步,古云停了下来,陈秀儿不知何故,问道:“古云哥,怎么不走了?” 古云说道:“秀儿,你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跑回茶水铺子,丢下几个铜板:“喜婆婆,这是茶钱。” 不等喜婆婆开口,古云又跑回陈秀儿身边,看着身边的陈秀儿,古云只觉得心安:“走吧,咱们回家!” 今日陈秀儿回家,古云说不出的高兴,索性多买了好几角酒。又记着陈伯让他买肉,还必须是苏屠户家的,可记着喜婆婆的话,古云狠了很信,就算回到家中陈伯要骂他,他也不怕,所以就找另一家买了肉。 毕竟闲杂陈秀儿回来了,就算陈伯骂他,他也有了“靠山”。 提着酒肉,又将陈秀儿手中的东西,全都接了过来。夫妻双双把家还。 “秀儿,咱们家中可真的离不开你啊。”古云看着一旁安静的陈秀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陈秀儿歪着头看向古云:“为何这般说?” “且不说咱爹他老人家,你一走,他的火气那是一日比一日高。而且家中杂务也无人来做。不仅如此,我平日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古云哥,你说话不中听。” “唉,秀儿,我这是在跟你说心里话,怎么不中听了?” 陈秀儿见到古云,心中也高兴,自然也来逗一逗他:“你刚才说的啊,都是家中活计需要我来做时才想到我。可不是不中听?” 古云讪讪一笑:“好像是这样,你瞧我这嘴。我想说啊,其实是……是……” “是什么?”陈秀儿盯着古云问道。 古云却没有继续说,而是探头探脑,见路上无人,这才小声说道:“其实啊,是我想你想的紧。” 陈秀儿面上一红:“嗯。” 二人不知不觉到了家,还没进家门,古云就冲着院子大声喊道:“爹,秀儿回来了,你说巧不巧?我就说您老人家神机妙算,一定是猜到秀儿今天回来,才让去买酒肉,好庆贺一下的吧!” “叫什么叫!整日咋咋呼呼,一点正行都没有。回来便回来,有何奇怪的?”陈伯冷着脸。 古云心里高兴,又加上,陈秀儿就在他身边,刚才陈伯的话,古云那是一点都没听进耳朵里。 “你瞧,我就说吧,咱爹的火气高的厉害吧?” 陈秀儿点点头,等走进院子中,陈秀儿对陈伯说道:“爹,女儿回来了,这几日在家中身体可好?” 见陈秀儿问候自己,又看到一旁的古云忙着将手里的东西摆好,陈伯心中也是一乐,不过他仍是冷着脸,点点头:“回来了就好,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把这臭小子急坏了,整日在我耳朵旁念叨,真是烦心。若是有下次啊,你就带上他。” “好啊好啊,还是咱爹通事理,下次我可一定陪你去。”古云哈哈一笑。 陈秀儿自然是点头答应,不过还还没有下次,这谁也不知。倘若是有,带不带古云去,这都得再说。就算带了去,陈秀儿也不会让古云插手任何一件事。依照古云的武功,陈秀儿也放心不下。 “爹,秀儿,那你们可要记好今天说的话,等到有下次啊,若是秀儿不带我去,爹,你可得给我做主。”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里谁人会骗你啊!再说了,你一个爷们,竟然让我给你做主,说出去丢人不丢人?”陈伯一脸嫌弃。 而古云拍拍手,只要陈秀儿出门能带上他,他可不会管什么狗嘴里是否能吐出象牙来。 酒菜摆好之后,三人落座。古云脸上露出谄媚地笑容,询问陈秀儿路上所闻所见。陈秀儿自然是挑着给古云讲了三两件,而对于送信一事只字未提。 陈伯自然在一旁假装一无所知,也不问,也不言。 “臭小子,我问你,这肉是从哪里买来的?”陈伯一问,古云身上一颤。 不过他买时就已经有了准备,说道:“爹,不瞒您说,这肉不是从苏屠户那买的。” “我不是交代过你,让你去那里买的吗?” “爹,日后我都不去那里买了。您也别问我为什么,要骂您就骂,我不还口!” 陈伯敲了敲烟杆子,却沉默不言,只是他苍老的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而陈秀儿不知发生何事,但总得要打圆场:“对了,古云哥,我这回来了,倒也无事。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可曾回来了?” “师父啊,未曾回来。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这事。师父他只说了一句前去访友,至今也没个音信。” 陈秀儿点点头,她虽然不知为何李无二找上余井水,但余井水仍然留在盘古城,肯定与那封信有关。 “秀儿,怎么了?” “哦,无事。” 古云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啊,一定无事的。毕竟师父武功高强,虽然有多高,我也不知道。但十三说乃是神仙,那想必便没错。” “嗯。” 古云提及十三,陈秀儿看向陈伯,而陈伯手中酒杯一滞,便放了下来。这些古云一个不知实情的人,可察觉不到。 “也不知十三怎么样了,当日问剑山庄一别,已经过了这么久。”古云叹了一口气,显然相比之余井水,古云更担心李道禅,毕竟如今的李道禅在江湖上,名气有多大,便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没什么本事,就算担心又有何用?”陈伯怒其不争。 古云仰头喝了一杯酒:“爹,你说这话一点没错。但我的功夫就这么高,确实帮不到十三。” “知道就好。所以,有闲心担心他,倒不如去练练武。” 古云不说话。而陈秀儿则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说道:“古云哥,你不用这么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十三不会出什么事的。” 古云点点头。 “听说盘古城的龙老怪要办寿宴,沸沸扬扬这么久,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古云又想起盘古城的龙老怪办寿宴的事。这件事啊,他也是在师父还没走之前,有人前来探望余井水时所说。 人古云自然是不认得的,此外他说这些,也不认为陈秀儿与陈伯能知道。只不过谈及李道禅,自然而然便想到此事。 恐怕对于江湖,陈秀儿与陈伯比古云了解多少倍。但二人仍是假做不知。 “古云哥,谁是龙老怪?” 古云说道:“江湖上一个武功了不得老头。” “为何古云哥你要提及那个老翁?” 古云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 古云说着,又给陈伯倒满酒,陈秀儿一向不能喝酒,古云便给她夹了不少陈秀儿喜欢吃的菜。虽然只是一场好一点的家常便饭。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陈秀儿收拾碗筷,而古云今日多喝了几杯,趴在桌子上。陈伯说道:“将他扶进屋里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秀儿放下手中的碗筷,将古云扶进屋中。等到她走出屋子时,问道:“李先生让你去做何事?” “送信。” “呵呵呵,没想到李先生还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给你的活计竟然如此简单。” 陈秀儿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先生也有事为你准备。” “人老了,还得呼来喝去,唉,现在的年轻人呐,如何都不知敬老为何物啊。” 听到陈伯这般说,陈秀儿笑了一下:“怕这不是您老的心里话。在先生面前,你我可不敢持高。” “说的也是,不过你回来了就好。原本我还担心,先生又让你做杀人的勾当,看来不是。” “您老很想见到我手上沾血?” “呵呵呵,丫头啊,有许多事,你也知道,我怎么想,似乎并不重要。尤其在万通阁中。” “所以,先生既然说出了,我总是要做的。” “话是这么说。但以前你我可是听从阁主的。现在听命于先生,你难道一点不曾担心?” “有何可担心的。听命阁主与听命先生有何不同?都是身不由己。”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发牢骚,看来嫁了人,确实有些不同。”陈伯笑道。 陈秀儿坐在一旁:“这可不是抱怨。只是想到身上有根绳子,总要被他人牵在手上,便有些惶恐。” “这也不是今日才如此,以前可从不听你提及。” “以前没有古云哥,倒也无所谓。你我身边可有不少人悄无声息的死了。对于死早就习以为常,而我也没想着自己日后能够善终,自然不怕。可……” “可你担心,这条拴在你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变成一条索命链,缠到古云那小子的脖子上吧。”陈伯吐了一口烟圈。 陈秀儿点点头。 而陈伯敲了敲桌子:“从你一开始要跟这小子成婚,我便跟你说过。只是你一意孤行。木已成舟,却担心断木能否逢春,岂不是杞人忧天?” “您老虽然说得没错,但我仍不后悔。” “行啦,孑然一身,自然毫无顾忌。现在有了牵挂,又如何做到毫无畏惧?你这丫头啊,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陈秀儿看了一眼屋子,然后说道:“正因为现在明白,我才去找李先生。” “糊涂啊,你以为阁主乃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那为何就认为李先生会信守诺言?” “除了李先生,我又能去找何人?” 陈伯双眼一眯:“慕容公子。” “我找慕容公子又能如何?他一直忠于阁主。也定会将此事告诉阁主。所以又有分别?” “呵呵呵,那可不一定。若是何时愿意,就将心中之事告诉慕容公子,或许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 “您老为何今日跟我说这些?”陈秀儿意味深长问道。 “怎么,难道我唠叨几句也不成?” “您老平日里虽说冷嘲热讽的话可不少,但像今日这般实属反常。” 陈伯呵呵一笑:“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这当爹的为自己的闺女着想,又有何奇怪的?” “这话让我难以心安。” “好啦好啦,我也不跟你絮叨了。那再告诉你一件事,有人给古云说婚事。” “婚事?我与古云哥已经成婚,谁人又来做这等无聊之事?” 陈伯看着陈秀儿良久,可陈秀儿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此事有丝毫的变化。 “看来是我多嘴了。” “是谁?”陈秀儿问了一句。 “你应该为此事高兴,毕竟这么看来,你挑中的人还是一个香饽饽,呵呵呵。” “您老确定不是在说风凉话?” “我老了,可受不起什么风凉,靠在墙头边晒太阳还差不多。” “既然如此,您老还未曾告诉我到底是谁给古云哥说婚事,您老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说来也巧,村头李老婆子你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虽然人老豁牙,可最喜欢嚼舌根。” 陈伯哈哈大笑:“可不正是因为说话漏风,才这么喜欢搬弄是非的吗?不过也好在她这人是如此。这不昨日便来告诉我说喜婆婆要给古云说亲。” “我原以为这样搬弄是非的人最是可恨,没想到还是有些用处。” “所以,你的性子该改一改。” “既然是说亲,总得有姑娘,不知说得又是哪家姑娘?” “是苏屠户家的小可姑娘。虽然以前听说过,不过也不熟,倒是昨天李老婆子将那个姑娘夸得天花乱坠。只怕连公主都比上喽。” “苏屠户家的小可姑娘……”陈秀儿似乎这知道她,但苏屠户算是有钱的人家,平日里跟他们这种外来户,可没什么走动。 “你今日又是在何处碰上的古云?” “喜婆婆那里。”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喜婆婆跟古云说了何事了。” 陈秀儿不再言语,而是低着头。 “唉,就是不知古云那小子是如何想的,答应还是没有答应呢?”陈伯话中有话。 “这么说来,昨日李老婆子跟你说了此事,今日你便让古云哥去镇上买酒,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自然不是什么巧合。古云还以为我老头子能掐会算,猜到你回来了呢。这小子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哈哈哈。” “您老为何要如此多事?” “哎,还是那句话,人老了吗,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胡闹。所以说总得试试那个小子。看他今日回来,对此事只字未提。若是毫不在意,倒是还好。若是真的心动……” “您老不需要用激将法,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管古云哥如何想的,都应该让结束此事。”说着,陈秀儿缓缓站起身。 “你要去哪?” “武做我最常做的事。”陈秀儿声音冰冷。 而陈伯却不再阻拦,他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杀人,还能毫不犹豫吗?” 陈秀儿这一次,连面纱都懒得带着脸上,在黑暗中来到喜婆婆地茶馆。 现在已经黑夜,喜婆婆早早关了门,在屋中喝茶。她还在回想着白日里古云到底作何想法。既然收了苏屠户地东西,喜婆婆便想将此事办成。 “看来古小哥还真是一个专情之人,不过嘛,又不是让他休妻另娶,如此的好事,为何不答应?不管是相貌家境,苏屠户可比那个外来户要强上太多。” 水壶响了起来,喜婆婆缓缓站起身:“唉,没个活计确实不行。那个小崽子,竟然跟我老婆子提涨工钱,真是不知感恩的东西,老婆子平日里待他可不薄。” 喜婆婆将茶壶提了下来,然后倒进碗中。 “日日卖茶给他人喝,今日啊,我老婆子也来喝杯好茶。” 此时昏黄的灯光外,墙角处站着一个人影。 “茶可以喝,但话不能乱说。” “是谁……谁在那里?”喜婆婆慌张中,茶壶掉在地上。 而黑暗中人影只是看了一眼。 喜婆婆连连退后,见黑影不说话,越发的慌张。 “你……你……到底是何人?”她老眼昏花,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她颤颤巍巍向前走了两步。 “你不会想要看清我的样子,如果那样的话,怕是你今晚一定活不成。” “我老婆子……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这这这……为何要” “你话太多了。” 喜婆婆不明所以,但年纪这般大,越发爱惜自己的性命,她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而手却伸向一旁的菜刀。 一根红线飞射而来,缠住喜婆婆的手腕:“你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又能做什么?” “我……我……” “人老了,就该懂得要闭嘴,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这位姑娘,我老婆子要做了什么错事,您尽管说便是,何必要我这条老命?”喜婆婆见来人不说话,心中窃喜,急忙跪在地上:“求您放过我老婆子,老婆子日后定当日日焚香,为您歌功颂德。” 陈秀儿原本确实想杀喜婆婆,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顿时没了动手的性质。而在从前,陈秀儿每每遇到这样的人时,下手反而干脆利落。 这般想着,陈秀儿收起红绳,消失在屋子里。只剩下惊恐不已的喜婆婆。 等陈秀儿回到家中,陈伯仍然未睡,白烟在面前飘飞。 陈秀儿收拾碗筷,端进柴房。而陈伯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两年确实变了许多。已经不是那个内中冰冷一片,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了,现在或许才是一个姑娘。” “时候不早了,您还不睡?”陈秀儿问道。 陈伯回道:“人老了,睡不着,你且休息去吧。放心,古云不会做出对你不忠之事。” 陈秀儿看了陈伯一眼,便走进屋中。 院中只留下陈伯一人,老人自言自语:“既然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声爹。虽然你我不是父女,但也总得为你做些什么。看来这次北境是不得不去了。只是想要离开万通阁,谈何容易,不过我这条老命倒是值得一用,为你,也为咱们这个家。” 陈伯看着屋中的灯光熄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四百五十九章 杀人求自保 “小子,忍住喽,虽说有些痛,可也不至于痛到如此地步。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广知南手中拿着银针,刺进苟理的背部。 而苟理此时浑身大汗,打着哆嗦。就是这般,也咬紧牙关,未曾吭声。 “不错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定力上佳,就是你的根骨,啧啧啧,确实不够好。”广之南见到苟理后背有几处扎着银针的穴位,竟然滴出鲜血,有些不满。 “你……这是……什么练武的路数,怎么……怎么……”话说一半,苟理再也说不下去。 而广知南不管苟理如何疼痛,又抽出一根银针,缓缓刺进一个穴位之中。看着流出的黑血,连连摇头叹气。 “看你如此辛苦的份上,我就跟你说道说道。这练武啊,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而你的筋骨皮呢,这么多年也未曾学武,稀松平常。而练气呢,没个几年的光景,也练不出什么门道。不过你练武也有些时日了,虽说根骨不佳,但也算入了门,可离登堂入室,还早的远呢。” “练武……就是练武……为何又……说到我根……骨之上?”苟理现在说话如此艰辛,可不是他装出来的。混身上下,以穴位为中心,疼痛如虫入体一般,蔓延开来。这滋味,可要比儿时被镰刀砍破肚皮更胜几筹。 在苟理看来,练武无非就是吃点苦,可谁曾想,跟随广知南背会了那几本武功秘籍之后,便被他如此折腾。 “啊……”突然苟理大叫一声,双手握拳,狠狠捶在地上。 “哦,都怪你小子让我分了心。咱们继续说练武。所以啊,你体内气不足,不足以化为内力而己用。筋骨又不够硬。你说你又能打过何人?” “那你还要我练武?啊!……” 广知南见苟理坚持不住,手指并拢,点在他的天灵之上,苟理这才忍了下来。 “不要乱喊乱叫的,小心破了气。这些虽是问题,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啊,就庆幸我广知南是出自南疆。在南疆虽然医术不行,但赶尸之术可谓是奇妙无穷。” 苟理双眼一瞪:“赶尸?” “嗯。我祖上乃是赶尸的,所以我自幼就学这些。而赶尸之术中最重要的便是银针点穴,控尸控魂。我这般说,想必你也听不懂。实则赶尸可不是真的能通鬼神,而是它能控制尸体。尸体便是你的身体,而身体则是练武之本。我另辟蹊径,以赶尸的银针之法来练武,果不其然,让我创出一门绝学。” “你把我……当作了……当作了……尸体。”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银针刺激穴位,只要配合得当,便能激发你身体的潜能,一日之功可抵别人数月勤学苦练。”广知南颇为自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苟理就算现在就要疼昏过去,可也不会轻信广知南。 广知南点点头:“小子,还是有点见地。可我说的也绝无半句虚言。只是啊,没说完。” 苟理单手一撑地,张嘴开始大口吸气。 广知南将他腰板一拉,掏出一条破布,将苟理的嘴缠了好几圈:“都告诉你了,会破气的,怎么就是不听?难道你今日想扎第二遍吗?” 苟理当然不想,像这样的苦头,他一日吃一次也就够了,若真是再来一遍,只怕苟理真的会昏死过去。 “坏处吗,自然是有,而且代价极大。我当年练武时,不知找了多少人来试此法,这才改良了不下十次,最终摸索到了其中的诀窍。但我自己练时,每次所行针位只走大穴,且绝不超过九处。至于为何是九处嘛,这个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 苟理虽然说不出话,但他已经在心中咒骂了广知南不下百遍。因为此时他的身上别说是大穴,就是那些普通穴位,广知南也未曾放过。现在若是有人在他面前骂他是一头豪猪,苟理也绝不会反驳。 “人的身体在修道之人眼中被称为库府。修道的常讲,内有乾坤可化万物。这句话颇为有理。只要常常以我的秘法刺激穴位,便能激发你身体的潜质。让你功力一日千里。” 苟理还是不信广知南,照他这般说,天下人皆可不用练武,只需日日挨针就能精进修为,那么哪里还会有人日日勤学苦练? “我猜想你小子现在心中定是又不信我的话了。虽说有密法,但也不是不用练武,自然是相辅相成之事。只不过我的银针秘法,能走捷径罢了。”广知南说着,一拍额头:“你瞧瞧我,又忘了说这秘法的坏处。那便是减寿。不过,跟武学比起来,减他个八九十来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呢?” 虽然广知南像是在问苟理,可苟理现在就算能忍着疼,也无法回答广知南,他的嘴上可还用破布封着。 “唉,银针不够用了,那么今日就这么多针吧,算你小子走运。”说着广知南站起身,拍拍手:“还真是耗费心神。每针的顺序不能有丝毫差错,深浅也要因人而异。所以就算我的这一手,有人想学也不是那般学会的。不过嘛,咱也有打不过人的时候,所以当时就想着能用这个法子来换自己一条命,可东西是拿出来了,那张淳风还是要杀我。” “张淳风又是谁?”苟理含糊不清,可广知南却明白他的意思。 “张淳风是谁啊,怎么说呢,是我打不过的一个人。可就算他,也竟然做出拿了钱不干活的事。幸好我留了一手,他拿到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广知南见银针用完,满意地拍拍手:“总算是大功告成。虽然我已经下针不知多少遍,可每次都敢余力不足。但你小子运气好,虽说天赋差,可不知为何,这银针之法用在你身,却颇有效用,一般人可没有你这样的神速。” 苟理强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胸口之中更加疼痛。 广知南坐在一旁:“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子,放心,我的秘法,一定不会亏待你。不过嘛,也就不如一般人那样长寿罢了。” 不像他人一般长寿?广知南还真是说得轻巧。他苟理又不是什么江湖武夫,自然不把武功看在眼中。这辈子大概也就想着过一个人普通的生活,将来娶妻生子,给他师父养老送终。 而这广知南先是欺骗他让他跟随离开小镇,随后又强行逼他练武。这前前后后,让如今的苟理想起来,可谓是费尽心机。 如今的苟理是骑虎难下,在他知晓广知南的真实目的后,又不能一走了之。一是广知南肯定不会放他走,二是,就算他走了,自己的师父又该怎么办? 篝火摇曳,映照着广知南的面具,不知现在的他是何表情。 “我这人虽然年轻时,自恃一身武功。所以杀人从来没有丝毫犹豫,人送其名鬼画龙。但那又如何?” 广知南声音愤恨,继续说道:“他张淳风不更是自恃武功,便来找我比武。我又不将那江湖排名看在心里,想着输了就输了,我心服口服。可他张淳风说我是什么虽有武功,却没武德,害人不浅。不肯放我走,呵呵呵。” 他抬起头,与苟理四目相对,随即一笑:“你是想问我是如何活下来的?我还真的差点就死了,张淳风最后也给了我一个机会,便让我接他三刀。我万万没想到他张淳风跟我比试,根本没用全力,最后我接他第二刀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接他第三招。” 往事如烟,似在眼前。 “那也许是我鬼画龙平生第一次求人,我将银针点穴之法拿出来,求他放我一条性命,张淳风接过秘籍,只是看了几眼,便哈哈大笑,说我一地仙武夫,竟然也会如此怕死。既然是武夫,就应该有武夫的气节。” 广知南手中的木棍戳进篝火中,火光四溅。 “气节个屁!他还知道我是一个地仙武夫?已经向他求饶,他还想怎样?非得砍出那第三刀?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成?我跟他张淳风有何仇怨,竟然不肯放我一条性命!” 他猛地站起身,狂笑不已:“不过啊,不过啊。他张淳风也真是活该,竟然有人替我刺了他一剑,哈哈哈,我这才侥幸逃脱,不过就算如此,若不是遇到贵人,恐怕我也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于是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张淳风还活在世上!当年的鬼画龙,就这么变成一个真正的人间鬼。” 苟理怎么也没想到,如广知南这般武功高强之人,竟然当年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不过这些别说苟理,就连江湖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 江湖上只流传,当年广知南被人张淳风杀死,若是传出去,恐怕又会因为江湖奇闻。 苟理低着头,却不说话,眼前的广知南技不如人,即使苟活下来,仍是要隐姓埋名。那么他苟理呢?一个武功平平之辈,如今不也是为了苟活而隐姓埋名吗?若是有一日要杀人之人知晓他还活着,又身在何处,那么苟理到时又该如何?仅仅或逃或躲,就能逃避灾祸吗? “所以,小子,你跟我很像。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自以为能够躲避风雨,平安度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要杀你的人还没有死,所以你一日不得安宁。要想高枕无忧,该怎么做,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苟理点点头,他知道广知南让他学武乃是为何了,无非便是杀人自保。 “知南,知南。何时才能归南?当年笛声花树起,总有人儿相映红。”广知南说着,望向远处的山峰,南雁北归,正好掠过山头。 良久,他转过身,看着苟理,然后说道:“等着吧,说不得你也能看一看那山上的风景,做一次自己选择。” 第四百六十章 城门趣事多 城门楼子热闹景,不过是鱼龙混杂的泥水塘子。上至名流,下至不入流,凡是能活着喘气说话的,都能在这里四下溜达。见了熟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管他背后有什么恩怨。又或是三五成群,对他人指指点点。 这些武人,仗着自己有武功在身,便自视清高。觉得寻常百姓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行走江湖的,总得有个架子。 正如李道禅年幼时所幻想的那般,大侠嘛,功夫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面子。所以他们所佩戴的武器总是要摆在显眼的地方,一开口不是在下就是阁下。 就算自己的功夫不入流,也要大谈特谈各派武功。只要不出手,没人真的知晓他们都有几斤几两。这便是江湖,人人都可扮成上上流。 而此时有一白衣儒雅的中年男子站跟在一位老翁身后,走在人群中。行走间,凡是看到白衣中年人,这些人纷纷退后一步。 当然有不少人,则面带微笑,希望能攀附这位武道高手,好让自己没白跑一趟,等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能跟鄙人吹嘘,自己当年可是跟枪王落秀吉说上话的人,那岂不是倍有面子?一般人听到了,也不敢对自己随意出手。 可落秀吉面带微笑,却不曾言语一句。身前的老人笑着问道:“为何不跟这些人说上两句?他们可是有些急迫啊。” “呵呵呵,前辈,他们是何心思,像您这般睿智之人,恐怕心知肚明。况且,我也早不是原来的枪王。如今他们如何阿谀奉承在下,到时候就能如何贬低在下。” “是这个理。要么人得势时,为何叫风光呢?可不就因天底下只有好风光处有人,荒山野岭,谁人问津?到了哪啊,这人是不会变的,所以总有一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余井水笑眯眯地说道。 落秀吉点点头,然后问道:“前辈好见地啊。既然前辈不喜这些奉承之徒,那为何今日却要来此,此地实在是太过拥挤,岂不是扰了您老地清净?” 余井水摆摆手:“哎,这些人乃是冲着龙老怪的大寿来的,可不是冲着老夫来的。所以热闹些好,要不然龙老怪的这场寿宴岂不是太无聊了些?况且,眼下啊,也没几日了,在这里可是能看到不少趣事。” “最大的趣事不应该是龙老的寿宴?那应该在听风楼才是啊,前辈。”落秀吉俯身轻声问道。 “那听风楼唱的都是面子戏,可不如这里的戏码真,实打实的本色演出,再燃也就没这里的人和事有趣。你且瞧,那不是就有一位?”余井水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光头男子。 落秀吉顺着看过去:“哎,此人有些面熟,似乎听谁人说起过。” “老夫倒是不认得此人,不过这个年轻人,武功不错。只不过这长相嘛,虽谈不上丑,可头上光秃秃,面带刀疤,好好的,却生了一副盗匪的模样?” “哈哈哈,被您老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像。不过晚辈倒是想起来此人是谁了。他的名字叫做周剑三。乃是妃子岭周家之人。”落秀吉笑着说道。 余井水点点头:“妃子岭周家,呵呵呵,原来是那个老东西的后人。就是不知跟那周老鬼什么关系。” “是周老前辈的孙子,似乎如此。” “周老鬼的孙子?这可相差太远了。当年的周老鬼可是玉树临风,且为人最是古板,怎么他的孙子竟然是这副样子?不管是相貌还是行为举止,大相径庭啊。” 落秀吉看到周剑三一把推开挡路之人,然后与那人如同两个泼妇一般,骂的不可开交,不禁莞尔:“早听说此人拜入王有道门下,平日里放荡不羁,行事随心所欲,今日倒是见识了。” “哈哈哈,真不知,若是周老鬼得知自己的孙子竟然事这副样子,就算不被气死,恐怕也得被气个半死。” “这事,晚辈就不知晓了,毕竟晚辈可不知周老前辈是什么样的人。” 余井水自然晓得,他点点头,然后说道:“哎,不对,这小子有些古怪啊。”余井水双眼微眯,深深看了一眼周剑三。 “前辈,此人有何古怪?” 余井水背在身后的手点了一下,然后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这么说来,这小子还真是异于常人。看来背后还有不少秘密,不过嘛,这些也不是老夫该管的事喽。” 落秀吉抬头看了周剑三一眼,既然余井水这么说,他也不再问。虽然他想知道余井水到底从周剑三的身上看出了什么,但今时今日的他,虽仍在江湖之中,可已经算做半个江湖之人。许多事他也已经不甚在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对了,秀吉,听说你家丫头跟随龙老怪学武?”余井水突然问了一句。 余井水竟然特意提及他的闺女,这让落秀吉心中高兴,毕竟事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能入余井水的法眼:“是。幸亏龙老青睐,否则小女哪有这个福气,能够跟随龙老习武?” “既然是跟龙老怪习武,那么定是进境颇快,毕竟龙老怪的武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若说进境,那可比跟随晚辈习武,进境要快上太多。但小女性子急,眼界高,所以整日醉心武道,这些时日,也不见她回来,看来是忘了我跟她的娘亲了。” 余井水听到此话,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落秀吉:“为何不将丫头接回府中?姑娘家嘛,总是要跟父母在一起的好。” “前辈与我想的一般无二,只是她的娘亲却宠爱小女,凡事都依从她,我这个当爹的说话一点用都没有哦。”落秀吉连连摆手,颇为无奈。 “哈哈哈,老夫懂得。” “虽说我说话无用,但还是向龙老提及此事,而龙老也说将小女多留在他那几日。” 余井水双眼微眯,笑而不语。 看来龙老怪是有意如此,而落秀吉夫妇还未发现。就算现在跟他们说了,又能如何?难道去听风楼抢人不成?况且,现在的落秀吉一点修为都没有,恐怕也只能无能为力。就算余井水肯出手相助,但落秀吉与龙老怪的关系,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开这道锁,还是得等那个青年前来。 “怪事,这个小娃娃怎么武功境界也会如此之高?”余井水沉吟一声。 “前辈刚才说了什么?” “秀吉啊,老夫看,这城门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如你我找个摊子,边喝茶边聊。” “前辈请!”说着落秀吉与余井水走到一个卖茶摊子前。虽然是街边摊子,可也人满为患,已经座无虚席。不过有人见是落秀吉,双手一抱拳,对落秀吉说道:“这边请!” 落秀吉回礼:“多谢阁下。” 于是他与余井水坐了下来。 “前辈,您适才又发现有何有趣之人?” 余井水端着茶碗,吹了吹碗中的茶叶:“是有这么一个小娃娃,年纪小小,竟然已经指玄,这可真是让不少人为之汗颜呐。” “前辈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不然,老夫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余井水颇有深意:“而那少年学的功夫也有些意思,乃是一门控音杀人的功夫。” “前辈是如何看出来的?”这余井水能看出别人武功的深浅,这不奇怪。即使是他现在武功尽失,多少也能看出来人功夫的好坏,至于武功境界,自然不会像余井水那般看得真切。但一个人练了何种功夫,这可不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天下功夫何其多也,虽说法门与心决不同,但练武的把式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只靠眼观,可会看走了眼。 落秀吉将目光落在那个拿着长笛的少年身上,这位少年长得白净,尤其是他的双手,手指纤细,比女子都要好看好几分。 而这个少年,只身一人,在人群中左看右看,一点不认生。而其他的人可没有余井水的好眼力,则依江湖规矩,给人行个方便罢了,纷纷给少年让路。少年颇为享受。平日里,他出门在外,可不少人都当他是少年,对他颇为不礼遇,而如今在这些武夫当中,竟然无人笑话他。 “雪姨说得果然没错,不知者无畏。这没练过武功的人呐,平日里遇见事,顶多就是嘴皮子动动的事儿,所以这嘴皮子碎。而武夫不同,一言不合,那可是就要动手的。一旦动手,伤了人可就伤了和气。所以啊,大家都小心,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少年这般想着,双手一抱拳,给眼前之人行了一礼:“在下这就让开!” 多若丹阳在一旁听到,定会大跌眼镜。童蛟的性子就古怪异常,动辄便要杀人。怎么现在倒像一个董事的少年模样了?实则童蛟只是喜怒无常罢了,真要说他一点道理不通,那也是冤枉了他。 “不知大人如何想的,这一次,竟然让我们三人分开。这样也好,省的跟别人在一起,凡事都得听那个丹阳的。现在就我一个人,反倒是清净。只是大人交代的事情,不得不去办的。” 童蛟心中思量着,这大概是他唯一担心之事。但也只不过如此,怕是自己玩到兴头上,就连慕剑清的话他也会抛掷脑后。而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中却不这般想。 不过能不与丹阳同行,他是再高兴不过。丹阳在他身边,如同一个老妇,总是念念叨叨:什么大人的要事。不可轻举妄动。小心大人责罚什么的。这些话,童蛟早已经听烦了。 童蛟望向远处的听风楼:“雪姨想必已经到了。怎能让雪姨去那里?若是让我去的话,岂不更简单?唉……” 童蛟叹了一口气,显然对慕剑清的这一安排,心有抱怨。 而远处的落秀吉此时也看到童蛟:“前辈说得可是此子?” “秀吉,你如何看呐?” 第四百六十一章 你母亲是谁? 落秀吉说道:“此子双目精光四射,步伐稳健,适才那个武夫撞到他,此子看似轻飘飘一掌便接住那人,可见功夫不一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啊?”余井水知道落秀吉也看出一些异样,笑眯眯问道。 落秀吉想了一下,说道:“只不过,这孩子的肤色,虽说白,但毫无血色,尤其是小小年纪,竟然黑发藏霜。” “不仅如此啊,虽然这娃娃,十指纤细,但十指指甲却藏着黑红之色。”说着,余井水摊开手掌。 “还是前辈厉害,隔了如此远,也能做到细致入微。” “哈哈哈,有什么好夸得?只不过是老夫这双眸子尚且能用罢了。”余井水笑着喝了一口茶。 “晚辈听夫人说过,内虚则外清。外清则是指肤无血色,发染霜。可见虽然此子武功了得,但想来用了不当之法。”平日里燕莜霜常常与落秀吉讲医理,落秀吉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不少。 余井水叹了一口气:“何止是不当之法。这少年乃是本末倒置,算是穷泽而渔。现在风光得紧,只怕这小命不知何时就得交给阎王爷。” “前辈难道他用了何种法子练武?”落秀吉心中吃惊。 余井水点点头:“这法子,老夫本以为不会再见。毕竟天下只有一人会,而那人早就已经死了。这不前几天秀儿丫头给老夫送信,这才知道,人死还能复生的。” “前辈说笑了,人死如灯灭。虽说灯可以再点,但人这盏灯,只要灭了,恐怕便再也没有重燃之日了。” 余井水话语间,对此人颇为不屑:“对对,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死了许多年,又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 “前辈提到的故人跟眼前这个娃娃有什么干系?” “这件事嘛,可就说来话长喽。不过既然这个娃娃是用了那人的法子练武,看来是没有几年可活。竟然到了刺髓费精的地步,可见交给这娃娃练武法子的那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小娃娃的死活。” “果然心狠手辣。”落秀吉说着,却看到有一奇怪但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身影走了过去。 这人的打扮好生古怪,有似曾相识之感,但落秀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在哪里见过呢?”落秀吉不禁喃喃自语。 余井水开口问他:“秀吉啊,你说的是哪位啊?” “哦,前辈且看远处,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虽然容貌是看不见,但总让晚辈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哦,老夫瞧瞧。”说着余井水瞧了过去。 只是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似乎极为警惕,匆忙间穿过人群。 “如何?前辈。”落秀吉急忙问道。 余井水笑眯眯地捏了捏自己地羊角胡子:“呃,那人行色匆匆,老夫也没看清啊,不过老夫确认不得此人。”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前辈也不用放在心上。恐怕是晚辈多虑了。若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您老早就察觉,不会等晚辈指出的。” “呵呵呵,老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老眼昏花罢了。” “前辈说笑了。这来人越来越多,真的如您所说,有不少热闹呐。” “热闹虽然是热闹,但都是小热闹。而且啊,似乎只有你我二人有这份闲心,哈哈哈。”余井水自嘲一笑。 而落秀吉说道:“做一闲人看热闹,挺好。” “说得也是。不过人又多了,也不知这盘古城能否住得下这么多?”余井水见城门前的人越发多了起来,他站起身,身后捶了捶腰:“走吧,人太多了。” 城头有人嫌多,自然离开躲个清净。有人则不然,反倒是游鱼遇见了银河水一般,趋之若鹜。而此时,从城门外,走来两人,一人带着雕花面具,而另外一人面色苍白,跟在其后。 “别哭丧着脸,前面就是盘古城,风餐露宿这么多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日。”开口之人,可不就是领着苟理千里迢迢前来盘古城的广知南? 而他身后青年正是苟理。现在的苟理气息微弱,仿佛死人。可他双眼之中闪着精光,听到广知南开口,却没有回应,低着头沉默不语。 “哦,对了。你还不能休息,哈哈哈,好不容易强行逼通你的几大奇经,等到了城中,就得用我的内力灌之你的体内。你小子,这次可便得了大便宜喽。” 苟理跟随广知南的这些日子,说是非人的生活一点不差。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对于广知南的话已然麻木。只要能在广知南手下活下来,其他的苟理暂且不想。 “瞧,这城中的蚂蚁还真是多。而且比你我要勤快得多,这离龙老怪大寿还有几日,就早早前来。若是他人不知,只当是祭祀祖宗呢。” 广知南讥讽道。 他停下脚步,向人群望去,却看到一个老翁和一位白衣中年人。广知南双眼一眯,内力流转,脚下升起一道旋风,吹的石子滚动。这让一旁得几个武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纷纷跳开,拔出兵器。 低头的苟理看着那些滚石,随后缓缓转头看向那些武夫,眼神清冷。 那几个武夫神色紧张,见苟理盯着他们,唯恐苟理与广知南率先动手。而此时广知南走到苟理身旁,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小子,老夫就是见到了老熟人,这才心中欢喜。一时没忍住罢了。像你这般虎视眈眈盯着人,谁都害怕。咱们可不是来惹事的,就算是,现在也不是时候。” 苟理双拳紧握,随即松开,他一抬手推开广知南,自己缓缓向盘古城内走去。 广知南无奈地摇摇头,对身边得几个武夫说道:“诸位好汉,适才那个臭小子冲撞了各位,莫要介怀。我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 那几个武夫虽然也察觉到苟理眼神中的不善,可他们所害怕则是刚才的广知南。 “几位怎么向后退?我有那般吓人吗?”广知南上下打量着自己,然后一手摸着面具,说道:“想必是我的面具吓人,呵呵呵,诸位莫怕,实不相瞒,若是几位见到我的相貌,只怕会更害怕。” 说罢,广知南双手背后,跟上苟理,只留下那几个武夫面面相觑。 等到广知南与苟理来到城门前时,已经看不到余井水与落秀吉。广知南倒是觉得有些可惜,若不然也能在此跟那个满口大善的假和尚好好打一架。若是可以,将余井水那本就稀疏的白发剃光,再送回寺庙中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子,别乱跑啊,就你这副鬼样子,就不怕被人当作了鬼给一刀砍了?”广知南伸手在苟理的身上一点,苟理停下脚步,面上仍是丝毫表情都未有。 而广知南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童蛟。他轻咦一声:“哦,有点意思,居然有人将……”广知南话说一半,一抬手,从身旁武夫腰间的短剑出鞘,刺向童蛟。 童蛟毕竟是指玄武夫,这动静如何瞒过他的眼睛?面色一凌,单手在空中一划,短剑犹如刺入泥潭一般,缓慢异常,童蛟嘴角一勾,伸出手指一弹,短剑掉落地面。 “呵呵呵,功夫还可以。就是这底子吗,一看便根基不厚。都是花架子。不过也难怪,这小子要是内力深厚,那才是稀奇之事。”广知南自言自语。 而此时的童蛟死死盯向广知南,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找死!” 看着童蛟咬牙切齿的样子,广知南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公子,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哦哦,原来如此。不知刚才小公子适才所说是何意?” “很简单,我想杀了你!” 广知南哈哈一笑:“你我有何仇怨,竟然让您对我怀有杀心?” “为何,你难道不知吗?刚才那把短剑不是你所为?现在跟我装糊涂,是不是晚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看到小公子小小年纪,竟然指玄修为,这才想着试探一二。” “试探?既然试探完了,你也该死了!”说着,童蛟伸手打向广知南, 广知南一手背后,一手抓住童蛟的手:“小公子的修为虽然高,可你的底子实在是太薄,这就像虽然手握百万重兵,可却是一个不会兵法的将领,真要打起仗来,只是气势唬人罢了。” “你说什么?” “生气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这修为,也不是自己一点一滴修来的,所以啊,既然明白自己的深浅,就不要随意跟人动手。”广知南戏谑地说道。 “哼!”童蛟抽回拳头,侧身飞踢。 广知南淡定自若,仅用一手便挡住童蛟的十几招,他笑着一把抓住童蛟的脚腕,说道:“我已经让了小公子如此多招,难道你还不打算收手吗?” 童蛟如何能够罢手?别人不招惹他也就罢了,眼前地广知南竟然敢偷袭他,自然不肯放过。他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广知南的喉咙。 广知南随手一丢,童蛟只觉得身子片刻间没了力气,然后飞向远处,撞翻六七人。那人武夫抱着童蛟,然后说道:“小子,你找死吗?” 童蛟平日里对他人说得最多的话便是这句,自然忍受不了。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童蛟转而对那几人动手。而广知南笑了一声,随即转身:“真是的,小小年纪就是缺少管教,你看,别人代你家长辈来执行家法了吧?” 突然,广知南猛地回头,看向童蛟,双目圆睁:“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而童蛟虽然敌不过广知南,可那几个武夫却不是他的对手,几番手脚下来,被童蛟打倒在地上。 “我现在就杀了你们!”童蛟捡起一把长刀,准备发泄自己心中地怒火。 可就在此时,广知南一把抓他:“臭小子,我只问一遍,你母亲是谁?” “撒开!”童蛟大声说道。 广知南见童蛟如此蛮横,微微一用力,童蛟吃痛,将刀丢在地上。 “如果不想死地话,赶快告诉我,你母亲是谁!”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本大爷请你喝酒啊 对于如此反常的广知南,童蛟既不知何意,也不知何故。不过,在他心中,早已经将广知南归于必杀之列。只是他现在更明白另一件事,现在的他打不过广知南。 “我母亲是谁,跟你有何干系?” “小子,我问你,你就得回答我。正好我也很喜欢杀人!若不回答,哼哼。” “我没有母亲。”童蛟带着厌烦之色。 广知南冷笑一声:“没有母亲,难道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不成?快说!” “若是我能打得过你,现在的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的母亲到底是谁?”广知南似乎也早就没了耐心,他现在看着童蛟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童蛟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是一个懂得妥协之辈。手中笛子挥向广知南。而广知南眼睛眨也未眨,双指夹住长笛。 “这个长笛怎么会在你手上?” 童蛟冷笑一声:“原来你好奇的是这根竹笛,不过死人不需要知道!” 他轻轻一扭,长笛飞出一根银针,正正刺向广知南的面门。童蛟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武功高又能如何?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小子,这把长笛原本就是我做的,你以为我会不知?“ “什么?”原本的童蛟大为吃惊,他看向广知南,只见到广知南咬着银针,轻轻一吐:“我劝你不用再试,我知道,这长笛中还有一根毒针。”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知道!”童蛟陷入惊慌,不为广知南能轻松化解自己长笛之中的暗器,而在于他竟然知道长笛的秘密。 “现在肯说了吗?” “我没有母亲,我娘早就死了!” “死了?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童蛟陷入一种癫狂之中,他松开拿着长笛的手,双手抱头,显得极为痛苦:“呵呵呵,哈哈哈,怎么知道?哈哈哈,因为是我亲自动的手,我当然知道!” “你杀了你娘?”广知南咬牙切齿,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为什么?” “当然是她该死!”童蛟声色厉然:“放心,我下手的时候,还舍不得让她死,所以,我在她身上割了上百刀。哈哈哈,看着她当时求饶的样子,我当时有些心疼,给她敷了药,又让她又苟活了几日。” “你这个畜生!”广知南一巴掌打在童蛟的脸上:“那你为何还要留着你娘给你的长笛?” 童蛟一手捂着脸,猛然说道:“谁说这是我娘给我的?” “不是?”广知南微微一愣。 童蛟笑道:“她怎么舍得给我东西?我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盘肉,知道吗!是饿了能拿来吃的肉,与猪羊没什么区别。” 广知南冷静下来,想了想童蛟适才所言,看来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他还想再问,只是他们二人这么一闹,周围的武夫全都看了过来。 “小子,改日我定会前去找你,有些事,你我还没有讲清楚。” “哼哼,你放心,我也定会前去找你,你的命,我可还没有取走。”童蛟疯狂一笑。 “那看来你我是不得不再见一面了,还真是缘分。” “哈哈哈,很好很好!” 看到童蛟的样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广知南将长笛丢给童蛟:“既然是有人送给你的,就先让你保留几日,过些日子,我定会亲自取回来。” 而远处的周剑三一直看着广知南他们二人。嘴角上扬:“你若看不下去,就去管管啊。” “此事不用你来操心!”周剑三身旁站着一个男子,他愤怒不已,双拳紧握,只是迟迟没有出手。 “本大爷哪有闲心管你们的破事,只是既然你们那个大人想让本大爷做打手。那么就应该管好自己的手下,否则让他这样闹下去,何事能成?” 丹阳冷哼一声:“我会回禀我家大人。” “不错不错。看来你比那个小子要明事理的多。只是不知戴面具的那位又是谁?” 周剑三所问,正是丹阳现在心中所想。原本丹阳只以为,广知南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武夫,可没想到,此人随便几招便能打败童蛟,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似乎童蛟和此人有什么渊源,可为何此人如此在意童蛟的那把木竹笛? 对于童蛟,丹阳也不甚了解,他所知的便是童蛟与自己一般,同为慕剑清的手下。至于童蛟出身哪里,又是为何被慕剑清选为自己的手下,这些慕剑清并未曾提及。 “不过那小子的功夫着实不错,如此年纪便已经是指玄高手。想本大爷我天资卓越,现在也不过是指玄罢了。真是天道不公呐。” 丹阳此时心烦意乱,岂会在意周剑三的无病呻吟? “我家大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指玄。” “本大爷知道。不就是地仙武夫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大爷迟早也会成为地仙武夫。但是,得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不知你家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人说一不二,你若有何疑虑,自可去找我家大人。而我只是大人的属下,大人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真是个好奴才。”周剑三嗤笑道。 丹阳停下脚步:“或许我应该替我家大人杀了你。” “哦?为何?”周剑三头也未回,笑着问道。 丹阳冷声说道:“我家大人需要的只有奴才,不需要你这样自视清高之人。” “自视清高?呵呵呵,本大爷真是不懂。凡是武夫,皆有武夫的血性,我在你身上却没有看到一丝一毫。你应该像刚才那个小子一样,直接动手才是。” “他那是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我看不然吧,本大爷呢,虽然觉得那个小子确实有些愣头愣脑,可总归敢做自己想做之事。倒是你,效忠你家大人,却不敢动手杀他;认为我是祸害,却在此跟我徒费口舌。本大爷想说的是,你家大人要你何用?” “你!” 周剑三有意激怒丹阳,对于他来说,在原本已燃的火上再浇上一把油,让其更为灼热,便是一件趣事。凡是身有怒火却不发,皆因胆气不够,而他的这一把油便是胆气。 “行啦,别总打打杀杀的,虽说你我都是武夫,但咱们也得讲些礼节不是。”周剑三突然话锋一转,先提讲和。 “哼。” “对了,你家大人是如何知道本大爷来盘古城的?似乎这件事,本大爷并未告知你家大人。” “大人如何知晓的,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大人派我前来,有事交给你去办。” 周剑三叹了一口气:“唉,本大爷刚到盘古城,饭还未吃,茶也未喝一口,你家大人就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上我,这岂不是太不知体恤他人了?” “此事不可耽搁。” “不能耽搁,那也是你家大人不能耽搁。反正本大爷此次前来只是看戏的,至于你们家大人的事,就留给你们这些奴才来办吧。” 说罢,周剑三也不管丹阳如何想,继续向前走去。丹阳看着周剑三的背影,则迈步跟了上去。 来到一间酒馆,周剑三抬头瞅了一眼:“怎么这么多人?唉,难道除了喝酒,这些练武的就无事可做了?” 其中有人自然认得这位问剑山庄的周剑三,眼神闪烁间,小声谈论。周剑三掏了掏耳朵,他可不是什么聋子,听的真切。 “到哪都有这样的苍蝇,本大爷懒得跟这帮人喝酒。走吧,找个清静的地儿。”一挑长剑,周剑三转身就走。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家大人就是让你前来给本大爷鞍前后的?” “大人说过,若是你不愿,只需要告诉你一个名字:李道禅。” 周剑三摆摆手:“李道禅李道禅,说来说去,还是他。你家大人最好不要以为本大爷跟李道禅不对付,便会听命于他。” 李道禅要前来这事,周剑三早就知道,毕竟李无二已经提前告知他,不然他也不会折返前来盘古城。慕剑清想要拿此事跟他做筹码,显然周剑三不会乖乖听从他的命令。 “我家大人还让我交给你一本东西。”说着,丹阳从袖中拿出一本书。 “哦?你家大人是取笑本大爷没读过什么书吗?” 丹阳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周剑三的冷嘲热讽:“大人说,想要指玄入地仙,看此书。” “哦?”周剑三一挑眉毛,这件事正是他在意之事,也是他找寻多年的法子。为何一个指玄需要破境入地仙的法子?这大概也只有周剑三知晓,不,还有一人,那便是寒鹤影。 周剑三接过书,没有翻看,反而收起来。然后嘿嘿一笑:“不错不错。看来你家大人终于不打算空手套白狼了。” “我家大人向来遵守承诺,只要你记住自己承诺便好。” “本大爷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走,本大爷请你去个好地方喝酒。” “我还有事,恕难从……”丹阳本想拒绝,可周剑三一把拦住他的肩膀,说道:“哎,这喝酒啊,总得有人陪不是,本大爷一人前去,岂不凄凉?” “并未觉得。” “呃……先不提这些,本大爷带你去的可是好地方,可没几个男人不愿去那里的。”周剑三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先告……” “好,如此不给面子,就算如此,你也走不掉。”周剑三间丹阳不为所动,脸色一横。 “为何?” “你给的东西,本大爷可没验明,若是不满意,抑或是只是你家大人的虚招。那本大爷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家大人?”丹阳冷声问道。 “这话可不能如此说。你家大人跟本大爷只不过是做了一桩买卖,既然是买卖,就得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你想怎么样?” “喝酒啊。”周剑三双指微曲做喝酒状。 丹阳真不知周剑三事如何想到,是打算找人喝酒,还是真的要谈正事。 “你……” “走不走,看你。”周剑三一挑眉毛,也不管丹阳是否答应。 第四百六十三章 狗男配狗女 伏龙帮自从问剑山庄一行之后,关闭帮门,不再像往日一般在江湖上行走。这皆因问剑山庄的少帮主张天德在问剑山庄被人杀死,不仅如此,伏龙帮主又因此事大失颜面。 可那位帮主夫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此看自己的相公,再也没有往日的钦慕,反而冷眼相待,不失冷嘲热讽。 而伏龙帮帮主张子清对此从不争辩一句,转头便走。而此时伏龙帮帮众只留十几人在帮中看守,其余人已经在盘古城十几里外。 “帮主,前面就到盘古城了。”前方探路而回之人勒马而下,对张子清说道。 “嗯。”伏龙帮主点点头,面无表情。 此行并未他意,但熬不过他妻子方蒹葭的蛮横。就算他嘴上不说,也知自问剑山庄以后,这帮中不少弟子对于他这个帮主多有有了微词。一是在一个无名青年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二则张天德被人杀死,竟然不敢在问剑山庄为其报仇。 这不仅是他一人的脸面,更是伏龙帮的脸面。而他的夫人方蒹葭在此时在帮内笼络人心,誓要为自己爱子报仇雪恨。 “走吧。”张子清望向远处,不知心中在想何事,轻声说道。 而他身后的方蒹葭看着张子清的背影,面露讥讽,随后转头看向身后一个男子,妩媚一笑。 那个男子脸上的笑容尽显阴险,他舔舔嘴唇,摸了摸腰间的长刀。 此人乃是伏龙帮的副帮主苏子介,上次乃要留守帮内,未曾一同前去。而这次,就连他也跟了来,这无非是怕再遇到问剑山庄之事,以防万一。而方蒹葭与苏子介如此眉来眼去,其他人视若不见,怕是只有领头的张子清不曾看到。 伏龙帮人徐徐前行,来到盘古城前,有的人认出他们,但也不过如此,毕竟伏龙帮算不上什么大帮派,引得众人匆匆一瞥也就了事。 “可曾找好客栈?”张子清问身旁弟子。 毕竟伏龙帮如此多人,可不是一间客栈就能住下,自然还是要准备一下。但城中客栈已满,他们这么多人反倒没了去处。 就在此时副帮主苏子介策马靠了过来,说道:“此事帮主莫慌,我有一远亲,就住在盘古城西。好在家境还算殷实,有一处宅院,可令咱们帮里的弟兄前去暂住,不过有些拥挤罢了,也总比找客栈来的方便。” 张子清说道:“子介啊,我之前可未曾听说你还有这样的远亲。” “毕竟是远亲,虽有走动,但也不常有。这不是要来盘古城,我才特地早些时日送了书信,远亲一听是帮主要来,立刻答应。” 听罢,张子清思量着,也不回话。 苏子介见张子清没有答应,又说道:“帮主可还有何担忧?” 方蒹葭掩面一笑:“老爷,既然副帮主已经有了安排,可不就答应了。总好比让咱们帮里的人露宿街头强得多?” “既然如此,那便听夫人的吧。”方蒹葭开了口,张子清也不好回绝。 见张子清答应,方蒹葭对帮众吩咐道:“既然帮主答应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苏子介见机行事,急忙附和:“我在前方带路,都跟我走!” 百来号人急匆匆来到城门口,又急匆匆离开。而在城门楼子上独自生闷气的童蛟,瞥了伏龙帮众人,讥讽一笑。而此时却有一人找上童蛟。 “在下伏龙帮弟子,奉夫人之命特意前来!”此人穿着与伏龙帮之人并不相同,童蛟头也未转,说道:“我又不认得你,你前来找我做什么?” 那人听到童蛟拒人之千里之外,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小公子,虽然我穿的不是伏龙帮的衣服,但确实是伏龙帮之人。” “空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童蛟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 “小公子,且看。”那人说着掏出一封信递到童蛟面前。 童蛟斜眼一瞧上面的字迹,这才将信接了过来,然后说道:“伏龙帮的人都是你这般不会做事之人?” 他将信撕得粉碎,一抬手,碎纸随风飞舞。 “小公子,你这是何意?”那人见童蛟二话不说将唯一的凭证撕碎,有些慌张。 而童蛟笑道:“着急什么,我相信了你的话。不过你的夫人只派了你前来,是否太过小视我家大人?” “小公子恕罪,我家夫人绝无此意。” 那人虽然不知道方蒹葭到底让他来找的是何人,但方蒹葭已经交代过,不要乱问,也不要乱说,只需要将她交代的话告诉童蛟便可。 “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说的可不算。行了,我也没闲工夫听你废话,回去告诉你家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让她自己前来找我。” “不知何时何地?” 童蛟转头看向那人:“我就在此地,你说何时何地?” 那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怯生生说道:“小公子,此地人多眼杂,是否……” “我已经说了,不想说第二遍。而且我也看厌了这里的人,你还是快些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不然,我可就走了。” “小公子莫急,我这就前去告诉我家夫人。”那人说着转身就去回禀方蒹葭。 童蛟嘴角一勾,说道:“大人竟然找这样的人办事,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而另一头,苏子介领着伏龙帮人来到一处宅院前。苏子介先前所说,他的远亲只不过是比寻常人要殷实一些,这话可得好好斟酌一番。在众人眼前的宅院,一般人可置办不起。 苏子介翻身下马,走到宅院前,还未敲门,朱红大门便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仆人打扮之人。 那人看到苏子介,双手一抱拳:“苏大爷,您来了,老爷早已经吩咐过,让小的等在此等候。” “好好好。看来我舅姥爷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啊。” “苏大爷说得是,老爷不仅吩咐我们在此等候您,还将庄子内的空房全都收拾出来。老爷交代了,苏大爷带人尽管放心住下,不管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我等。” “那就麻烦几位了!”苏子介余光看了一眼远处的张子清,大声说了一句。 而张子清骑在马上,看向苏子介与那三个仆人,说道:“夫人,苏子介竟然有如此富庶的表亲?” 方蒹葭听出张子清的怀疑之意,她说道:“老爷,这奴家也不知啊。况且要说还是您跟副帮主熟些,您都不知道的事,问奴家岂不是问错了人?” “夫人说得是,都怪我思虑不周。” 方蒹葭看向张子清:“老爷,此话可不要对苏副帮主讲,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若是让苏副帮主知道了,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嗯。” 苏子介低声何那三个仆人又说了许久,那三个仆人才命人打开大门,苏子介走来过来,说道:“帮主,带兄弟们进去吧。帮主与诸位兄弟请放心,不要拘束,虽然这么多人住有些拥挤,但有何事尽管说。” “子介说得哪里话,能找到这样的住处,已经让你费心了。” “替帮主办事是我应该做的。”苏子介微微一笑,然后一挥手:“兄弟们,都进去吧!” 而苏子介则站在一旁,看着众人走进府门,此时一个人跑了过来,看到苏子介,来到他身旁,说道:“副帮主,有……” 苏子介瞪了他一眼,见眼前再无一人,这才问道:“夫人不是让你前去送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名弟子急忙辩解:“口信已经送到,只是那个少年不愿前来。” “你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绝对没有。那少年说,定要夫人此时亲自前去,若是不去,他便离开。” 苏子介冷哼一声:“真是好大的架子,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奴才,岂敢这么嚣张?你且回去告诉那人,就说夫人很忙,没空前去。” “此事是不是得先问过夫人才行?”那人伸着脖子,望向院子里。 “难道我一个副帮主做不了主吗?”苏子介低声说道,愤怒不已。 苏子介如何说,都是一个副帮主,见他动怒,伏龙帮的这个弟子心中害怕:“不是,只是……” “出了何事啊,为何动这么大的气?”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正是方蒹葭。 “夫人。”伏龙帮弟子见到方蒹葭出来,心中一喜。 “回来了?可见到要见之人?” “回禀夫人,见到了,只是那人要你现在前去相见,否则便会离开。” “好大的架子啊。”方蒹葭微微一笑。 “我也是这般说的,虽说他们有个什么狗屁大人,但你我从未见过。况且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也敢对我们如此颐指气使。”苏子介说道。 方蒹葭则问那个弟子:“此时,他人在哪?” “那少年正在盘古城门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进院吧,对了,赶快换了衣服,莫要让帮主生疑。” “是,夫人。” 见到那个弟子进院子,方蒹葭走到苏子介身旁,轻抚他的手,说道:“不就是让我亲自去见一面,那我去便是,动这肝火做什么?” 苏子介一甩手:“我可不是为他动气。而是在帮中,我无足轻重!再如何说我也是个副帮主,竟然无人听从我的命令。” “原来是因为此事,呵呵呵。” “你笑什么?”苏子介怒视方蒹葭。 而方蒹葭看了一眼院子,然后说道:“着急做什么?只要做到了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整个伏龙帮便会落入你我二人的手中。那时,你便是帮主,而我仍是帮主夫人。” “那位大人交代的事,呵呵,你只不过是为你儿子报仇?到时,你确实仍是你的帮主夫人,帮主是不是我,我可不知晓。” 苏子介如此说,自然是不信方蒹葭的信誓旦旦,而苏蒹葭则走到他面前,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身子都许给了你,还有何不可信我的?” 闻着方蒹葭身上的香味,苏子介的怒火消失了大半,他嘴角一勾:“我当然信你。不过我若是想做帮主,那么现在的帮主……” “若是他识相,自行离开,我也不愿做绝,毕竟夫妻一场。若是他不识好歹,那么便再无旧情可言。”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苏子介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 “行了,既然你明白我的心意,便不可再意气用事。这样才有一帮之主的风范。” “一切皆听夫人之言。”苏子介抱拳一拜,装腔作势。 而方蒹葭笑着说道:“走吧,我出来便是来叫你,那个废物现在正在找你,敷衍两句,我还得去见那位大人的手下。”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大人吩咐,你们照做 二人走进客厅之内,张子清正在那里喝茶。 苏子介抱拳,说道:“帮主,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子介啊,这次盘古城中咱们有了落脚之处,都是你的功劳。虽说是你的远亲,不过我等这么多人,多有叨扰。这有些银子,你且拿去,也算是聊表谢意。” “帮主客气了,既然是我远亲,自然不会计较银两。” “主家虽然大方,不过我们也不能失了身为客人的礼数,拿着吧。对了,一会,你吩咐帮中之人,叫他们这几日规矩一点。” “记住了。帮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剩下的便没有了。此次我们前来盘古城,乃因龙前辈大寿。虽然我伏龙帮只是一个小帮派,但也当祝贺,所以这些日子,不要在城中惹事,触犯了龙老前辈可不好了。” “帮主如何吩咐,我等便如何做。”苏子介大声说道。 一旁的方蒹葭见张子清吩咐完,与苏子介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老爷,这盘古城我还是第一次来,见街上如此热闹,想去城中逛一逛,您看如何?” 张子清想也未想:“既然夫人想去,那便去逛逛,不过得叫上两个帮里的弟子跟随,护你周全。” “适才您也说了,咱们帮里的弟子还是少出门,以免让惹出是非。可奴家一人出门,也确实不妥,这样吧,让副帮主随我一同前去,老爷你看可好?” “好,子介跟随你出门,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 苏子介微微一笑:“帮主放心,我定当保护好夫人。对了,帮主,这府上的下人,您尽管使唤,只当是在帮里。” 张子清点点头。 而方蒹葭则站起身,带着苏子介走出院子,戴上面纱。 “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个少年。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大人还真是有些手段,竟然能在盘古城找到这么大一处宅院来。” “既然想让我们替他办事,若是他本人一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能服众?” 方蒹葭摆摆手:“这我可管不着,但首先,我儿的大仇,是一定得报的。” “你确定杀你儿子的凶手,就是那个李道禅?我可是听说,当时在问剑山庄,他可是随手剑出青龙啊,这王有道的绝活都让他随意学会。我们可不能轻易招惹。” “肯定是他!”方蒹葭声音尖利,引得周围有人侧目,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那一剑青龙确实唬人,可他的不是龙,最多算一条四脚蛇罢了。” 苏子介低声沉吟,心里在打着小算盘。他没去问剑山庄,自然也没有看到那番场景,但如今李道禅在江湖上的风光无两,就算江湖上多夸大之词,但他李道禅的本事又能差到哪里去? 方蒹葭自然是对李道禅恨之入骨,这在情理之中。若李道禅真的是她杀子仇人,再如何怨恨都不为过,可偏偏就在于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只是猜测罢了。 他苏子介可跟方蒹葭的那个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就因这一点点猜测,就让他为之犯险,他如何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不过,那个李道禅当真会来盘古城?如今的盘古城如此多人,那个小子在江湖上惹下了这么多仇家,来到这里,就不怕被那些仇家围攻,大卸八块?” “那位大人说他一定回来盘古城,虽然我也不知为何,但只要他来就可。”方蒹葭巴不得李道禅前来,管他是有勇无谋,还是艺高人胆大呢,早些来,快些死了,好凭吊张天德的亡灵。 听到苏子介问了这么多,方蒹葭一斜眼:“怎么着,你不会现在怕了吧?” “我不应该怕吗?毕竟关于他的江湖传闻,实在太多,而且每一个都玄乎的厉害,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有一个是真的,那都会大祸临头。” “死鬼,在床上时,你可不是这般跟我说得,怎么如今变得这般胆小了?” “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啦,我明白你心中的担忧。不过,这次我既然答应那个大人,也不是任意而为。早已经盘算过其中的利弊。” “哦?”苏子介双眼一眯。 “既然是那位大人主事,我伏龙帮是不用出头的。毕竟此次前来,明面上还是给龙老怪祝寿。所以就算那个李道禅发现什么,也不会立刻牵扯出我伏龙帮。这第二啊,似乎我们不用直面那个李道禅,那位大人另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听到方蒹葭的话,苏子介稍稍放心不少,可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嘛,可不就是去见那个少年的目的?” “原来如此,不过,为何那个大人竟然派来一个少年?岂不是将此事当作儿戏?”苏子介此人生性多疑,从这件事中可见一斑。 方蒹葭自然也不明白,为何派来的是一个少年。她摇摇头,然后说道:“总之以大事为重,就算只派了一个少年前来,到时,你也不要鲁莽。” “我记住了。” 二人说着,就来到了城门墙上,见到百无聊赖的童蛟。他们对视一眼,确定就是童蛟无误,这才走过去。 苏子介问道:“这位小英雄,可是在等人?” “是。” “哦。是否刚才有人已经找过你,交给了你一封信?”苏子介又问道。 童蛟点点头:“是。” “这么说来,我二人没有找错人。”苏子介哈哈一笑,然后接着说道:“这位是我家夫人,你们聊,我在一旁守着。” 童蛟此时一瞥眼:“慢着!” “小英雄何事?”苏子介转身问道。 童蛟冷笑道:“你们问完了,那该轮到我问了。” “不知小英雄要问什么?”苏子介与方蒹葭对视一眼,不知童蛟此举何意。 童蛟说道:“刚才送信的人怕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们让我在这城门楼上等了这么久,现在才来?” “哦,小英雄有所不知。既然是大人的事,就应该小心行事,自然不宜太多人知晓。所以为了不引起帮里其他人的注意,我等只能暗中行事,自然多有不便,浪费了不少时辰。” “呵呵,我不管你们是何理由。也不管大人的事能不能成,若是你们日后再让我等,我就杀了你们!”童蛟冷声说道。 “你!”苏子介听到这话,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他起初见童蛟是一个少年,便没想跟他一般见识。谁知这童蛟竟然如此狂妄。 方蒹葭一把拉住苏子介,笑着说道:“小英雄说得是,此事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 童蛟看也未看他们,继续说道:“我说的话可不是什么吓唬人的,你们可以试试。” “小英雄自然是一言九鼎,我二人绝不敢试,只求小英雄消消怒火,咱们还是以大人的事情为重。” “那就说说大人交代的事吧。”童蛟一转身,继续说道:“大人交代给你们的事很简单,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办砸。” “不知大人交代我们何事?” “随我一同绑个人。” “绑人?又不知小英雄需要多少人手?”方蒹葭问道。 童蛟一手托着下巴,然后说道:“绑的是何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你们放心,这个人的武功修为不怎么高,不过是黄庭境罢了。虽说我一个人就能对付的来,但我家大人不放心,非要你们跟着前去。” “就绑一个人?而且只是一个黄庭境的武夫?” 童蛟嘿嘿一笑,看着方蒹葭,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怎么只会问,不会说话呢?” “不是,小英雄莫怪,只是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黄庭武夫如此重要?” “这个不是你该想的事。我都说了,不是一件难事,我一人就能成。” “不知小英雄是何修为?”方蒹葭虽然见童蛟是个少年,但在他面前,方蒹葭却有些胆寒,她心知童蛟不简单。 “指玄。”童蛟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随口一答。 不仅是方蒹葭,就连一旁的守着,守在一旁的苏子介也心中一惊,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小英雄果然是天资过人,武功高强啊。” 童蛟心中一乐,看到别人听到他修为之后的吃惊表情,总是让他心中得意不已。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小英雄解惑。” “我就说你这个人不会好好说话,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看来你算是白活了。”童蛟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 方蒹葭只觉得胸口一闷,可现在她更不敢发作,眼前这位可是指玄高手,想要杀了她,简直轻而易举。 “先听我把该说的事说完,有什么不懂的,回去慢慢想。”童蛟翻了一个白眼:“不仅你们要跟我一同前去绑人,还有你们伏龙帮,你们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听明白了吗?” 方蒹葭越发不懂:“听是听明白了,可只是一个小小的黄庭武夫,您……” “住口!我刚才说的什么,你难道听不懂吗?”童蛟一瞪眼。 “听得懂,听得懂。” “你们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答应了我们家大人,就算命没了,也不能临阵脱逃,因为那样的话,你们会死的更早,而且会死的很惨。”童蛟跳到方蒹葭的面前,拍拍屁股,笑着说道。 “既然我们答应大人,自然尽力而为。不过绑人一事跟杀李道禅又有何关系?”不管童蛟是否会恼怒,这件事她方蒹葭必须要问个明白。 第四百六十五章 美人心计 “可恶,可恶,可恶!”方蒹葭连连说了三遍。不管她如何阿谀奉承。童蛟就是不回答她的疑问。只是交代了二人如何联系,又在何时何地碰面之外,转身就走。 方蒹葭倒是想拦住童蛟,可她知道童蛟乃是指玄高手以后,根本不敢一试究竟,除非她能够自圆其说,糊弄过去,否则,以童蛟的性子,肯定会杀了她。 “现在该怎么办?”苏子介问方蒹葭。 而方蒹葭正在气头上,她看了一眼童蛟的背影,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被那个小杂种牵着鼻子走。不过他最好是没有骗我,否则……” 方蒹葭虽然不会轻易招惹童蛟,不过她锱铢必较的性子,只要有得手的机会,一定会杀了童蛟。圣人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颇受非议,但方蒹葭这个女人绝对难养。 “我们现在去哪?”苏子介可不管那么多。瞅了一眼正在那里暗暗咒骂的方蒹葭,心生讥讽。方蒹葭是女子,那他便是小人了。 方蒹葭如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何能不气恼? “走,我们去街上转转,既然说是出来逛逛的,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欺骗帮主了吗?” 方蒹葭想去,苏子介自然没有意见。他看着方蒹葭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也在盘算着:这个贱女人,果然是心狠手辣。跟她相处,还是小心为上。不过现在既然想要这帮主之位,没有她自然不行。算啦,先忍忍这个贱人,等到事成之后,再跟她慢慢算账! “副帮主,在想何事啊?”方蒹葭的声音突然在苏子介的耳旁响起,苏子介猛地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适才那个少年说的话是何意。对了,夫人,现在岂不是我们真的成了奴才,只有惟命是从的份儿?”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不过嘛,风水轮流转。起初我以为报仇无望,这不也是老天爷开眼,让那个什么狗屁大人找上我,今日才有了报仇的可能。”方蒹葭阴险地笑道。 “说得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方蒹葭点点头,可不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听说不用跟那个什么李道禅直接对上,苏子介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他可不管方蒹葭如何想。 “那么,今日就劳烦副帮主陪奴家一游了。”方蒹葭脸上又露出媚笑。 而苏子介瞧见方蒹葭的这个模样,不禁心中一片荡漾,不得不说,就算方蒹葭已经身为人母,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床上的功夫,苏子介是连连称赞。要不然他就算再想要伏龙帮,又怎会打帮主张子清枕边人的注意? “夫人,不知帮主那边……”苏子介贴身在方蒹葭耳边小声问道。 方蒹葭嗤笑道:“如今的他还能算是帮主吗?就会在那里拿着帮主的架子,只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之徒。我啊,现在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什么顾全大局,身不由己。全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既然他不敢做,我自己来做。那么他便再也管不了我。” “夫人说得没错,可不管怎么样,帮主仍是我伏龙帮武功最高之人,若是没有他撑门面,说不得会遇到些麻烦事。” “我也没拦着他这位帮主啊,他现在不是在位置上坐的好好的?”方蒹葭双眼微眯:“”此次也需要他这个帮主在明面上继续他帮主的戏码,才好掩人耳目。” 苏子介哈哈一笑:“妙,妙啊。” “那是自然。” 而此时一位带着面纱的高挑女子站在街头,抬头望向那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听风楼。有一老妇挑着担子,里面是三两青菜。只是老婆婆年老体衰,吃不得力,正巧将扁担放在女子一旁,开始歇息。 “老人家,现在出来卖菜,可有些晚了。”女子说道。 那老婆婆微微一笑:“姑娘说得是啊。这也无法啊,我老婆子腿脚也就这么快了,晚了也就晚了片刻吧。” “家中就您一人?出来卖菜,为何不见他人来帮忙?” “家中还有儿子儿媳妇儿,还有一个啊,就是那个调皮的孙儿。只是他们手中的活计也不少,所以,我老婆子不想拉扯上他们,好在也就住在不远处,于是便一人出来。” “这么说也对,只是您老这般大年纪,本应该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的,现在却要早起。” 老婆婆只当女子是心疼她:“天伦之乐,我老婆子自认为没少一点。但日子总得要过,穷苦人家,若想天伦,总得想办法赚银子。况且啊,我老婆子苦了一辈子,就没有停下干活,若现在让我在家中闲着无事,我心中也不踏实。” “说得也是,如此多年皆是这么过,突然有一日要一改常态,谁人都有些不适。不过,您老啊,也是个勤快人,肯定能平安喜乐的。” “多谢姑娘吉言。哦,对了,姑娘,我老婆子打从老远来,就看到你站在这里望着那座楼,怎么现在还是在看?” 高挑女子说道:“老人家,你可知那座楼叫什么?” “好像是什么听风楼,我老婆子是记不清。不过我儿子有事没事就会跟我提起,并且说那座楼便是江湖的山顶。唉,你说,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婆子,他整日跟我说这些作甚?如何也听不懂啊。” “哈哈哈,老人家,人呐,皆只能看到高高在上之物。这楼在城中最高,可不是有人就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里?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用拥有一座,或者是住进那座楼的最高层。” 老人家抬起头,只是她老眼昏花,想看也看不真切:“那楼可值不少钱呐。” “是啊,值不少钱呢。所以,一个只会打打拳,流流血的武夫可没有那么多钱。但这楼却是属于一个武夫的。” “这人我知道。是城中的龙老武师。他可在城中有名的紧,一般人都不敢惹他。原来我儿就想跟随他学武,只是他爹死得早,家里总得有个男丁,于是作罢。” 果真是市井老人,如何能明白江湖上的事? “老人家,你说若是这栋楼,你明日再来看时,就会消失不见,又该如何想?” “姑娘啊,这栋楼不是我老婆子所有,也不是我老婆子建造。你问我老婆子这个问题,我老婆子想也不敢想。但是啊,要是真的没了,日后再抬头看去,那里可就空空如也,心中也不是一个滋味。” 高挑女子不再说话。 而老婆子则又挑其扁担,然后说道:“姑娘,我老婆子先走了。若是想要买菜,便绕过此条胡同,能找到我老人家。 高挑女子看也为看老人一眼,自始至终一直抬头眺望远处的听风楼。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我又在可惜什么?与那位老人家说得一样,这又不是我的所有之物,烧了也就烧了。况且,它本就不应该存在。就算如今存在了,也会有我一样的人,想来毁掉它。” 可一时想要烧掉听风楼,可不是一件轻松活,现在龙老怪还未回来,便已经如此戒备森严,到时,龙老怪坐镇,就算是她,也未必能从龙老怪手中逃脱。 高挑女子转头,望向城门处,眼神复杂。风吹面纱,露出一张美丽容颜,可不就是雪清。 “孩子,这一次我不在你身边,切不可意气用事。放心,再过不久,我便可带你远离这江湖,还有这官场。”雪清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根竹笛,这竹笛与童蛟手上的那根竹笛一般无二,只是上面有一道裂痕,不仅如此,隐有鲜血。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啊。”雪清神情落寞,眼神深邃:“现在我又有什么不舍?既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要惧怕?只要那个孩子,能够好好活下去便好。”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啦。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怜的孩子。不过此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这般活下去,也未尝不可。毕竟有许多事,不知道反而是好事,这便是秘密的价值。” 雪清虽然说得洒脱,却能听出一丝落寞。 “龙老怪也快回来了,现在去听风楼里探探路,刚刚好。”说着她缓缓向听风楼走去。不过听风楼内,只有一个女子,她这样自然是进不去的。 雪清也不心急,在楼外巷子里静静等着,现在听风楼外可热闹,毕竟是龙老怪大寿,这些徒子徒孙自然当成天大的事,虽说已经筹办了这么多日子,但现在仍需要忙活。再加上还要迎接江湖中人,所以就算是听风楼,也颇为忙碌,这便是机会。 雪清站在巷子中,静静看着听风楼,见有几人相伴而出的,视便若不见。 “唉,这些男人怎么总喜欢结伴而行?又不是姑娘小姐家的。” 终于等到一个听风楼弟子孤身走到楼外。 雪清微微一笑:“机会来了。” 说着则在身旁的破砖烂瓦上轻轻一掌,这堆瓦片,瞬间坍塌,而响动果不其然被那个弟子发觉,他缓缓走向巷子口,大声说道:“是谁在那里?” “这位英雄,是小女子。” 雪清柔声细语,那听风楼弟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听风楼内全是男弟子,便有一个好处,阳盛阴衰,这些阳刚之气颇盛的男子,对于女子,自然少了几分防范之心。 “不管你是何人,快些出来!” “公子,奴家的腿被这墙边的碎瓦砸伤,动弹不得,实在出不去,还劳烦您帮帮小女子。” 虽然此人心中还有些忧虑,但身子已经缓缓走进巷子中。果然,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旁边是碎瓦一地。 见到此景,那名弟子算是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虑。 他说道:“果然是碎瓦伤人。” 雪清转向一边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说道:“难道公子以为奴家是在说谎吗?” “没有没有,是我心中多虑了。姑娘,你现在可能站起来?” 雪清假装试了一下,随即,眉头紧蹙,露出痛苦之色:“公子,小女子……” 听到女子这么说,那听风楼弟子心中一喜:站不起来刚刚好,要不然哪里还有英雄救美的余地? 只是男子见到对方是一个女子,多了一些恻隐之心,但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心中思量着,为何女子会在此处。 “公子,公子!”女子叫了他好几声,却一直得不到此人的回应,她不免厌烦。难道是自己演的不像? 第四百六十六章 无事生非 正当她这般想着时,那个弟子却开口道:“哦哦,小姐,莫慌,我迎风楼呢有不少良药,正好我可以带你前去,帮你医治。” 雪清急忙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那岂不是太过劳烦公子。您只用将我扶起,送到医馆去便可。” “哎,姑娘客气了。让姑娘一人前往医馆,这怎么行,我看姑娘的腿伤得不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这要是前往医馆,可不是耽误了时辰?” 雪清露出为难之色:“那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腹诽了一句:真是疑心重,对于一个女子,有何可怕的? 听风楼的弟子说道:“姑娘不用担心。我听风楼之人不会有何歹心的。况且,对于这种跌打损伤,医馆还真比不上我听风楼。” “那好吧。”雪清说着伸出手臂。 看着白皙的手指,那听风楼弟子说不得心中兴奋。虽然习武多年,可年已双十好几,到现在也未曾跟姑娘说过几句话,更别提跟姑娘有肌肤之亲了。所以男子心中不免窃喜。 “公子,怎么了?”雪清看向那人。 “哦哦,无事无事。”掩饰自己心中的兴奋之色,那人装作从容不破,缓缓伸手要去扶雪清。 就在二人的双手将要触碰之时,雪清微微一笑:“对了,公子,奴家突然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在这无人的巷子中,极为不妥。” “说得也是,那姑娘试着自己站起来可好?”男子赧然一笑,连忙后退。 雪清试了几次,假做站不起身:“还是公子来帮奴家吧。” “哦。姑娘莫怕,那就让我快些扶你出去,这样,也就不怕被人看到,误会姑娘了。” 男子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口舌干燥。 “呵呵呵,公子果然是一个热心肠,能遇见公子实在是小女子修了大德。”说着,雪清缓缓站起身。 “姑娘说得哪里话,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便是江湖之人的道义。”说着他又走向前。 可此时雪清却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 “原来姑娘自己能站起来,怪不得……嗯?你的腿没有事!”那人也不蠢,隐隐猜到些什么,立刻急忙后退两步。 雪清一伸懒腰:“我只说碎瓦砸伤了我的脚,虽然我说自己站不起来,可却不一定就是如此啊。” “我虽然不知你是何人,不过想在听风楼图谋不轨,只怕你还办不到。”果然是听风楼的弟子,即使心知自己中计,也能惧怕眼前这个女子。 但这些只不过是他的掩饰,如何能瞒过雪清的双眼,她一甩袖子,缠住那人的脖子,然后说道:“既然害怕,叫出来就可以,为何还要故作淡定?对了,你万万不能叫出声来,否则,你的脖子可就要断掉了。” “你胡说什么?我可是听风楼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怕你!”听风楼弟子气急败坏。 雪清笑着问他:“是啊,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有何可让人怕的?但是有件事,似乎很多人都怕,那便是死。我现在问你,你怕死吗?” “不怕!要杀要刮随便你!”说着,那位弟子缓缓闭上双眼,他本想叫人,可正如雪清所说,现在若是他真的敢出声,只怕先死的就是他。但作为听风楼的弟子,多少有些骨气,也不可能向雪清求饶。 “唉,你们这些男人,总是开不起玩笑。杀人?倒不至于。不过我确实有些事要问你,你最好说出来,因为这些事可没你的性命重要。” “既然你设计因我前来,绝不会谋划什么好事。” “呵呵呵,这次你说的可不对,我设计只是不想动手杀人,至于谋划了什么,这些你不用知道。”虽然雪清心中不急,可她也不想再墨迹下去。 “废话已经说完了,你应该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 “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说。” 雪清盯着男子看了一眼,说道:“你知道吗,有些时候,其实我的脾气也不是那般好。” 说罢,手指微微一用力,那人只觉得呼吸艰难。可女子脸上的笑容更胜,她缓缓走到男子跟前,手指越发的用力。 “虽说人人都怕死,但怕死的其实也不多。死本身并不可怕,毕竟死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真正让死令人畏惧的叫做痛,比如说你现在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在生死之间,还要受着折磨。”雪清的声音越温柔,那人似乎越发绝望。 面对雪清如此威胁,那人终于丢掉了最后一点骨气:“你……我说……我……说。” “想通了?”雪清微微一笑,没有无畏的勇士,只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蠢货,而她帮主此人认清了自己。 雪清将她放了以后,这人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得不让女子心生怀疑,当然,也写怀疑是多余的罢了。 “你回答得很好,所以,你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那人如此痛快地回答女子,就是想要尽早离开。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带人前来捉住此人。“既然如此,还不放我走?难道你要言而无信不成?” 不过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亦如他如此轻易就被雪清骗入巷子中一般。 “放你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 雪清笑着说道:“人人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是一个女子,可不用守那些规矩。就算是男子又能如何?也不是人人都言而有信。” “真是好算计啊,你到底是谁?”那人现在反而不再害怕雪清。现在的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雪清,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没了用处。雪清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杀了他,另一种是不杀他。不管哪一种,他都已经不再用受皮肉之苦。 “虽然我言而无信,不过你应该庆幸,我也不喜杀人。不过我得要你脱了衣服。” “什么?你确定没在说笑?”男子有些慌张,如今真的是光天化日,眼前女子又是何意? “难道公子不愿意?不会嫌弃奴家长得难以入目,配不上您吧?” “不是……只是……是……” 雪清哈哈大笑:“公子看来是愿意的,那小女子就放心了。” 男子无奈地只能招办。而雪清一掌将其打昏,摘下面纱,笑道:“真不知我跟他如此废话做什么。为何大人不将此事交给丹阳来办?若是他潜进听风楼,岂不是比我一个女子更为方便?” 拿着那人的衣服,雪清只有嫌弃:“天下男子果然都是臭的。” 可若是像混入听风楼,不乔装打扮是万万不行的,只能忍耐一下,怕不是一时半刻。 雪清抬头看向听风楼:“好好的一座听风楼,就要被毁了。唉,看来这听风楼主龙老怪此次怕不是也像这听风楼一般吧。” 而此时丹阳比之雪清,更为头疼。面前的周剑三剑上挑着酒壶,一手拿着书饶有兴致地看个不停。 “呦,怎么还没走?你不是说你家大人还有要事让你去做?” “你……难道我不想走?是你一直不让我走罢了。”丹阳极为气恼。 而周剑三嘿嘿一笑:“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什么叫本大爷不让你走的?只是你每次走的都不是时候,每每要走,本大爷就想起一点事要问你,你说你既然是来接头的,可不得什么事都给本大爷说清楚不是?” “明明是你在无理取闹,自己心中想什么,难道还用我来挑明?” “既然一同办事,咱们可就是兄弟了,你要觉得有失面子,毕竟当官的手下,那咱们也是同僚不是?理应同心协力,共化艰难。” “我不明白,为何大人偏偏选上你,但你我绝不是一类人,莫要如此亲近,什么称兄道弟的把戏,也免了吧。” “瞧您说的,这是看不起本大爷啊。”周剑三一挑眉毛。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话已至此,你是如何想的,我管不着。” 而周剑三嘿嘿一笑,然后说道:“行啦,既然你这人如此古板,一是一,二是二的。那我也跟你说说正事。” “你能有何正事要说?”在丹阳眼中,周剑三可谓是不学无术,满嘴喷那““污秽之物,就算他有什么正事,也不过是骗人来的。 “你如此着急想要走,是因为还要另找他人吧?” “哼。”丹阳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回答。 而周剑三笑道:“虽然本大爷这人的酒量不怎么样,酒品嘛,更是差的没边儿。不过昨夜喝酒时,我可是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丢了一颗石子过来,你一手接住,不敢让我知晓。你说说你,我又不是棒打鸳鸯的老丈人,你们又不是痴男怨女,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丹阳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不用应该再问。” “可本大爷这人就是喜欢刨根问底,大概上辈子是老黄牛。” “刨根问底的不是老黄牛,是猪!” 周剑三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丹阳撞了上去:“你做什么?” 周剑三笑道:“本大爷虽然脾气好,但可不是聋子。” 肩头的长剑刺向身后的丹阳,丹阳如何也没想到周剑三招呼不打便对自己出招,他双拳一挡,好在只是剑鞘,丹阳趁机退后,而周剑三一手抓住酒壶,再一推长剑,长剑紧接着追了过去。 “你来真的?” “本大爷像是那种喜欢玩笑的人嘛?”周剑三冷声说道。 虽然周剑三无故出招,但丹阳只是躲避,却并未还手,他按住剑鞘,说道:“阁下适可而止吧。” “有人拔剑相向,你却东躲西藏,真是无趣。” 虽然周剑三这么说,也是他率先出招,可到了现在仍是未曾拔剑出鞘。而丹阳也不跟他做意气之争。 “快点出招,本大爷最烦你这样婆婆妈妈之人。”周剑三看着丹阳,拿着酒壶仰头便喝了一口。 “我来此处,可不是跟阁下做意气之争,虽然我也很想跟阁下过过招,不过若是毁了大人的事,那么你我怕都是活不了。” 周剑三笑道:“既然想过招,那择日不如撞日,尽管来便是。至于你家的那位大人,我想,他还舍不得让你死,更舍不得让本大爷死。毕竟像本大爷这样武功高强之人去哪里找?” 丹阳双拳紧握,周剑三一再相逼,他也早就不想再忍,可现如今若是动手,怕是两败俱伤,到时,慕剑清交代的事可就被他耽搁了。他虽然不怕周剑三,可慕剑清,他不得不惧。 “恕在下难以从命。”说罢,丹阳不肯再与周剑三周旋:“等到龙老怪大寿之日,我再来找你。要记住,不要乱跑,也不要任性而为。” 周家三看着丹阳的背影,单手一抛,酒壶再一次落在剑鞘上,他肩扛长剑,手拿着那本慕剑清给他的秘籍,又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话说来到此处,这两日竟在青楼中喝花酒,周剑三还未曾找一个像样的住处。他在街上闲逛,正巧看到一处客栈,门面引人注目。 周剑三合上书,将其放入怀中,抬头瞧了一眼:“不错,不错。够气派,这样的地方才能配得上本大爷的身份。” 可他一抬头,却看到二楼窗户处站在亦中年儒雅男子,周剑三双眼一眯,正巧与此人四目而对。 楼上男子对他点点头,而周剑三嘿嘿一笑,说道:“虽然这间客栈够气派,可是已经有人占先,那本大爷就不去凑这个热闹,换家客栈吧。” 周剑三哼着小曲,转身而走。而楼上的男子微微一笑。 第四百六十七章 黑夜也可有日月 而在这家客栈的二楼,薛自庸站在窗前。他轻声念道:“问剑山庄周剑三,周白羽的孙子。还是王有道的徒弟,看来此行我来对了。” 说罢,他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心中感慨。如今天下升平,大多城池已经取笑宵禁,就算如今盘古城来了如此多的武夫,官府也未曾派人巡查,这就是如今天子的气度。 “大人,属下跟丢了薛自雄。”影卫颤颤巍巍地说道。 而薛自庸神情自若,微微点头,一句话也未曾说。 而身后的影卫,心中忐忑,小心翼翼说道:“是属下无能,跟丢了大人要捉拿之人,还请大人责罚。”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姓名?”薛自庸却问了一个影卫万万没想到之事。 “大人请息怒!”他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薛自庸笑道:“你这是何意?” “大人,属下办事不利,皆是属下一人的错,还请大人放过我的妻儿。” “我只不过随口一问,你为何吓成这般模样?堂堂的陛下影卫,怎可如此怯懦?” “大人,属下的姓名早就已经交给陛下,也交给了大人。不管大人如何处置,属下都毫无怨言,可是属下妻儿与此事断无干系。” 薛自庸转身,坐了下来。说道:“我明白的你在担心何事,怕我要杀了你以及你的妻儿老小。” “属下身为影卫多年,自然懂得影卫的规矩,若是大人不想责罚,又为何问属下的姓名。毕竟凡是加入影卫之人,皆再不准提及自己的姓名,除非身死之后。” “这确实是影卫的规矩,也是陛下顶下的规矩。不过我乃是阎罗殿出身,深知咱们这些人是见不得光的,不管是为了你们妻儿老小,还是为了陛下,都不可泄露一点你们的身份。” “罪不及家人,所以,属下斗胆请大人饶过小人一家。” “起来吧,我没有想杀你,或者是想杀你家人的意思。只是你去瞧瞧外面的街景。” 那个影卫不知薛自庸乃是何意,不过既然薛自庸开口了,他便只能走到窗边,看向街道。 “你看到了什么?” “大人,只看到了来往行人与灯火通明。” “还看到了什么?” “属下愚钝,不懂大人何意?” “虽然我出身阎罗殿,懂得陛下为何定下如此规矩。但人是活的,规矩乃是死的。就算是陛下定下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大人……” “呵呵呵,为何不敢说完?实则,身为影卫,对此有颇多非议,我也明白。同为陛下属臣,为何有些人便可高官厚禄,人前威风。身为影卫的就得做见不得的勾当,至死功劳不得为人知?” “这是属下的本分。” “是了,本分,可天下乃是万民的天下。为何作为影卫,却只有了本分?我让你去看窗外。是为了让你瞧瞧,也许现在你们如同那黑夜中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人识得你们的真面目,但终有一日,我会禀明陛下,还你们一个光明,不仅仅是那黑夜中的几点星火,而是日月。” “大人,属下……” “你不用说什么,想说的我也懂。正如我的名字叫薛自庸,你叫什么?” “属下名为张合辙。” “张合辙。终有一日你的名字会被陛下昭告天下。” “大人,真的有那么一日?” “当然有,只要天下有一位不惧百姓群臣的君主,就有这么一日。 张合辙诚惶诚恐,薛自庸此言岂不是在非议圣上?虽然他的所讲述的,正是张合辙心中所想,但他却不敢非议皇帝。 “你不敢应,只是你还不信有这么一日。亦是畏惧陛下,陛下虽为陛下,可撑起天子的是黎民苍生。我认识一人,若是他做了皇帝,那么我所说的定不会远。” “大人,实乃属于大逆不道之语,切不可再说!” 薛自庸笑了笑:“原本我是江湖人,看到便只有江湖。但江湖与朝堂亦有相同之处。既然那阎罗殿可毁,陛下的规矩也可毁。” “难道大人想将那人扶上龙……” “我说过,不准提他的名字。行了,先说说薛自雄吧。” “是,大人。” “薛自雄原本定不是要来盘古城,只是由于你我的捉拿,他才来此地。就算如此,为何还会被你们跟丢,可见,有人在此处等他,并为他遮掩行踪。” “如今盘古城到处都是江湖中人,想要查出来,可不容易。” “哈哈哈,不用查,因为还有一人要来,所以他不会走。只是我好奇的是,又是谁跟他有勾结?难道真的是江湖中人?我看不然。” 这几年,对于江湖之事,张合辙也颇有了解,毕竟他跟随薛自庸,便是暗中调查江湖之事,但他却不明白薛自庸的话:“为何?” “阎罗殿这些年,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早就惹下了不少仇家。要说薛自雄,想杀他的人可不在少数。真的有人跟他共谋,也不会是江湖中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薛自雄的行踪本就可疑。途中又遇上龙老怪,虽然不知他们有何干系,但我以为,他们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必有人隐藏在暗处,与这一切有关。” 张合辙细细思量,却看不出其中的干系。但薛自庸所说,又言之凿凿。但他心中也有担忧,过了这么久,薛自庸不听皇名,一直追赶薛自雄,这本就是大罪一件。但至今陛下未曾怪罪,就连公里的那位夜老也未曾下令,这又是为何?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你将前来的所有影卫安插在盘古城各处,尤其是听风楼。不过要切记,不可暴露行踪,也不可引起他人的怀疑。” “遵命,大人。”张合辙自然按照薛自庸吩咐的行事。但他迟疑片刻,说道:“大人,将人安排至各处,到时候真的要调用起来,恐怕多有不便。” 薛自庸笑道:“如今盘古城这么多江湖中人,真要出了何事,我们这点人手,可捉襟见肘。所以自然还是要去找官府才是。” “可就算当地官府插手,人手也未必够用。” “呵呵呵,我要做的又不是将盘古城中所有的江湖人抓起来,而是另做他用。”薛自庸说道。 “大人可否告知属下?” “你我前来所为何事啊?”薛自庸问他。 张合辙回道:“大人一是为了捉拿薛自雄,二则是为了探路。”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是为了前来探路,捉拿薛自雄自然是顺带之举。你看外面的夜色,如此静谧怡人。这在鱼龙混杂的盘古城,实属不正常。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怕是有一场大风雨要来了。” “既然大人如此说,属下这就去办。” 张合辙不敢耽搁,既然薛自庸已经言明,他此行主要是为了那人探路,这便是头等的大事,皆因那人的身份。 不过除了他,其他影卫可不知此事,所以他要再三叮嘱一番,才可放心。 来到城中无人的一条小巷,张合辙轻拍手掌三下。 此时从黑暗中窜出十几个身影,那些人皆蒙面黑衣。 “大人如何说?”其中有一人问道。 “大人吩咐,我等要把手盘古城各个要处,小心防范。不仅如此,还要通知当地官府,前去调动人马。” 果然有人不解:“为了一个江湖武夫,大人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此事你们不要细问,只需按照大人说得去做。而那个薛自雄暂且放在一边,不用管他。” “这是为何?难道我们不是前来捉拿此人的?” “大胆!大人既然已经吩咐了,我等照做便是。难道忘了,在我等影卫之前,大人所言便是皇命?” “这我等也知。可这些日子,我等为了一个江湖武夫四处奔走。现如今大人又说不管此人,这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儿戏不儿戏,不是你我说了的算。陛下自有明断,倒是你们,若是不听从大人所言,到时出现了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各自的脑袋。” 那些人听到张合辙如此说,谁人还敢多言? 张合辙神情严肃,他说道:“希望那人此行无事。”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我用道法感化人 “师父,你说咱们不在山上好好修道,下山凑什么热闹啊?”一个小道童,背着书箱,手里拿着拂尘,道袍干净如新。 而在他前面则是一个老道士,肚大腰圆,两搓羊角胡子左长右短,一只眼睛蒙着眼罩,另一只眼睛狭长似狐,带着狡黠的目光。 老道手中捻着花生米,往上一抛,抬头张嘴便接住花生米,一手背后,还要端着高人的姿态。可他气喘吁吁,一个踉跄,哪还有高人风范。身后的小道童急忙上前,扶住老道士。 “您瞧瞧,您这身体,走两步就喘得像咱们道观里的大黑狗一样,还乱跑,就不怕在路上咽了气,咱们还回不回道观了?” “什么叫……凑热闹,你说你……跟师父这么久了,整日在山中,师父……这不是怕把你憋坏了,所以才带……你出来走走,也好见见世面。” “哪啊,我看是您在山上憋坏了,这才想着下山溜达一圈。可咱们去山下的小镇上喝两杯酒也就算了,怎么还来盘古城了?” “咱们山下那个……小镇有什么好看的,破破……烂烂,冷冷……清清。除了人多一点,和咱们山上有什么……区别?” 小道童连连叹气:“师父,咱们是出家修行的人,这三圣寿佛,无量天尊可都是清净地里出来的神仙。您老人家这么没有道心,就不怕祖师爷怪罪?” “孽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训斥师傅了?”胖道士上气不接下气,就这般还要跟自己的徒弟斗嘴。了小道童说得句句在理,让他这个做师父的颜面扫地。 小道童心里发愁,他的这位师父总是如此荒唐,可谓是想一出便是一出,比之顽童,也差不了多少。 “师父,你瞧瞧,咱们也下山这么多日子了,也走了这么远的路,该看的咱们也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观里的大黑狗可没人喂它,我怕它又跑到山下村子里偷鸡蛋吃。” “哼,我看那条……畜生在你心中都比我这个做……师父的重要。哎呦……气死我了,快让我坐下歇歇。” “真没呐。师父您老人家别多想,毕竟您老饿了有地方找食儿吃,大黑可地方找东西吃不是。” “那倒是,你师父怎么也比一条狗强。” 小道童点点头:“对对对,师父肯定是比大黑强的。那这么说,您老是打算回去了?” “不回!” 小道童连连叹气,心想,这道士是没法做了,也不知自己的爹娘为什么要将自己送到观里做道士。你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自己这个娃娃,怎么就听信了自己师父的花言巧语了呢? “灵渡,咱们这是到哪了啊?” “到哪了您都不知道啊?”那个小道童原来叫灵渡,他哭丧着脸,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呃……为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考考你罢了。”而这个道人则自称天元道人。名号极为响亮,可说话办事,真是一塌糊涂,好像糊涂里加糊涂,老糊涂啊。 灵渡抬眼一瞧,然后掰着手指在心中心中好好思量了片刻,然后说道:“师父,这么说罢。若是您老愿意多走两步,那么咱们今日就能赶到盘古城,若是您老打算在这里歇息呢,咱们呐,就准备露宿街头,与清风明月为伴。” “怎么这么快就到盘古城了?”天元道人大吃一惊,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师徒二人这么快就快到了盘古城。 “快?师父,您又在说笑了。咱们已经走了一旬有余了,真不知您老的这个快从哪里来的。” “又敢对师父不敬?找打。”天元一抬手就准备打灵渡,可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灵渡笑道:“师父,您还是把手收起来吧,您说打我,可一次都没打过。” “仗着师父疼爱你,你就有恃无恐?”天元道人气愤说道。 “您老可不是心疼我,而是不敢打。说白了,还不怕我爹娘上山前来寻你的事?若是我爹娘真的生气了,只怕我再去见你时,就只能去那坟头了。” “唉……逆徒啊。”天元道人唉声叹气。 可这灵渡也是他自己收来的,还颇费了一些口舌。没想到那对一看衣着就不是一般人物的夫妇竟然真的答应。留给他不少银子,还有就是他们的这个孩儿。 “师父,您瞧,那里有个老翁赶着马车。” “在哪,在哪?”天元道人急忙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老翁赶着马车徐徐而来。天元道人心中一喜,这不巧了吗,若是能说服那老翁拉他们一程,那岂不是便不用自己这么辛苦徒步而行? 天元道人站起身,整理道袍。一旁的灵渡立刻了然天元道人的心思。 “师父,虽然您老心里想的挺美,可毕竟咱们是在山下。先不说人心险恶,但就说这陌路人无情,那老翁也未必肯拉咱们。” “你懂什么,你师父可是得道高人,道法无边。我肯定是用自己的无上道法来感悟此人,所以他定会拉咱们。” “就算真的有道法,那能感化的也只有想修道之人,可不是人人都能感化。” “闭嘴,没瞧见人都快到跟前了?你小子,为师可告诉你,一会,你闭上自己的那张嘴,听见了吗?” “为什么啊,师父?你刚才不是还说想用道法感悟此人的吗?不说话怎么感化?” “要感化也是为师,不是你这个孽障。别废话,将拂尘给我。” 灵渡是无所谓,他索性坐在适才天元所坐的地方,望着那辆马车。 “无量寿佛,这位老人家从何来,要到哪去啊?”天元道人一扫拂尘,微微躬身对老翁说道。 那老翁头也未抬,鞭子一甩,就要赶着马车继续赶路。 天元一看心急了,这老头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就算不想拉他们师徒,那也应该客套几句。哪有理也不理的。 “善主,且慢且慢啊。”天元道人又大声喊了两句。 可那老翁视若不见,一旁的灵渡看着冷漠不搭理的赶车老翁,又看看自己那位有些着急的师父,面带微笑,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天元道人自然不想就让赶车老翁就这么走了,他急忙走上前,挡在马车前,又说道:“无量寿佛,这位老人家为何如此匆忙啊,且听贫道说两句可好?” “让开。”老人淡淡说了一句。 “老人家,老人家。贫道乃是下山修行的。今日远远见之,就觉得老人家身上有道机,这才拦住您,不妨停下来歇息片刻,听贫道说上两句?” “既然是修道的,就应该与世俗之人划清界限。” 天元道人听出老翁不想多言,但他自以为乃是三寸不烂之舌,怎可就这么轻易作罢? “老人家说得是,但天下皆有道,而人间道便是大道之一,老人家难道真不想听贫道几言?” “老夫虽然不是修道的,可也知道,天下道虽多,江湖骗子更是多。谁人穿着一身道袍就能出来蛊惑人心。不过老夫已经这个岁数,何事看不透?若是你想传道,还是找个年轻人去吧。”老翁微微一笑。 这句话把天元道人说得是面红耳赤。 而坐在一旁的灵渡叹了口气,说道:“师父,您就让这位老前辈走吧,他啊,您可忽悠不了。” “孽障,胡言乱语什么?为师这是积攒福德,什么叫做忽悠?” “师父,您还看出来吗,这位老前辈可是一个高人。咱们虽然是修道的,但在高人面前,道高人不高。要是惹恼了这位,说不定一会可得吃苦头。” “放屁!”天元道人适才已经嘱咐过灵渡不要开口,谁知他不仅不听,反而来拆自己的台,这如何让他不气? 不过那位老翁却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灵渡。灵渡见老翁看他,反倒是微微一笑。 “老人家,莫要听我这弟子胡言乱语,他出生时得过怪病,痴傻的很。” 老翁却未说话。 灵渡说道:“师父,咱们还是走着去盘古城吧,现在若是脚步快,也不迟。反倒是您这样拖延,真的可就进不去城了。” “闭上你的狗嘴,师父这有大事,去盘古城岂能于此相提并论?” “唉,怎么就是不听劝呢?”灵渡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小道童慧眼识人 “老人家,贫道……” 还未等天元道人说完,只见老翁一抬手,说道:“小娃娃,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跟随老夫学武?” 这句话让天元道人微微一惊,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老头儿竟然开始挖起他的墙角,要抢他的徒弟。此时已经没了忽悠此人捎带着他去盘古城的念头,气愤说道:“善主是不是有些越界了?怎能当着贫道的面,收贫道的徒弟为徒?” “老夫没有问你,你还是少说两句。”老翁脸上一冷,随后又看向灵渡。 灵渡摆摆手:“老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啊,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我的这个师父不怎么样,留着我呢,也是为了贪图我父母给他的香火钱。但毕竟是我师父,所以,我是不能拜老前辈为师的。” “那若是你这个师父死了呢?”老翁看似随意,但将一旁的天元吓得冷汗直流。 不过他看眼前的老头儿瘦骨嶙峋,心想此人也不是多厉害的高手,自己还有些拳脚功夫,强作镇定,大声说道:“好啊,贫道好心,没想到你这老头竟然如此歹毒。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也不难为你,你快走吧。” “小娃娃,你怎么不说话?”老翁又问道。 灵渡嘿嘿一笑:“老前辈,您别吓我师父,你没瞧见,他的腿都在打颤,可别一会尿了裤子,那我可就真的难办了。” “那拜师一事又该如何说?” “自然还是不行,就算你杀了我师父,拜师一事,我还得问过我爹娘才成。” “看来你我是没有使徒的缘分啊。” 灵渡哈哈一笑:“老前辈竟然信缘分,看来我个你老前辈不是一路人。” “是这样啊。”老翁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既然是去盘古城,那老夫便捎你们一段。” “既然老前辈美意,那我替师父拜谢您老。”说罢,站起身,双手一拜。 一旁的天元道人这一次可真是颜面扫地了,他瞪着灵渡,恨不能给这小子两巴掌。 灵渡走上马车,对天元道人招招手:“师父,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上车?” “哼,我自己有腿有脚,可以自己走!” “您老生什么气啊,您拦住老前辈,不就是想忽悠着他捎咱们一程吗?老前辈既然答应了,您就别端着架子了。” “你……”天元道人气的手直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若是不想死,就赶快上车。老夫说不得一会就反悔了。”老翁淡淡说道。 天元道人现在是毫无办法,只得上了马车。只见到车上的灵渡已经闭目养神。 “畜生,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收到这样的徒弟吧,这哪里是徒弟,比我师父还是要师父啊。”天元道人心中苦涩。 四条腿总比两条腿快,老翁赶着马车,不多时便快到盘古城。灵渡在马车中探出脑袋,望向远处,心中一喜:“师父,咱们就要到盘古城啦!” “高兴个什么,到了就到了。”天元道人这一路上,气还没消,听到灵渡如此高兴,如何不气恼? “师父,您老人家还在生气呐?” “我会跟你一般见识,不过只怕我这个师父也做不了几日了。”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天元道人大声说道:“什么意思?给你做师父,那是会减寿元的,说不得已经时日无多了!” “哎,这不还是生气了?您老放心,只要有我在啊,就一定好好服侍您老,我给您养老送终。” “滚!” 灵渡不放在心上,笑着又将头伸了出去:“老前辈,这盘古城现在一定人山人海了吧?” “何以见得?”老翁问道。 “您想啊,这龙老怪要过大寿,江湖上的人可不都得来巴结?毕竟树大招风嘛。” “这事你也知道?” 灵渡嘿嘿一笑:“别看我年岁小,又是一个修道的,但江湖上的事,多少有些耳闻。不过啊,这风可有不少,什么阴风,山风,罡风。就是不知这一次盘古城吹的是什么风?” “呵呵呵,既然有风,随它便是,在老夫面前,无非都是小鬼作祟,阴风罢了。” “是的是的,毕竟您老可是人人畏惧的龙老怪,这名气可不是吹出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您老要办大寿,想吹的又是什么?” 这老翁果不其然就是回盘古城的龙老怪。虽然灵渡这么一个小小道童识出了他的身份,但龙老怪并未吃惊,他继续赶着马车,说道:“小娃娃,比你那个师父强多了。” “哎,这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师父,我哪可能比他老人加家强。只不过啊,我师父整日小心思太多,就算您这么一位真神在面前,他也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想跟随我学武?” “武功我是一窍不通。别看我伶牙俐齿,可迟来不得苦头,所以啊,学武的事就算了。”灵渡连连摇头,丝毫不觉得可惜。 “看来你的志向不在于此啊。”龙老怪笑道。 灵渡说道:“这也没办法。不过老前辈您也不缺弟子,只要愿意,这天底下可是有不少人愿意拜您为师的。” “呵呵呵,可不是谁人想跟老夫学武,老夫都会教他的。” “那这么说,我还是走了大运,有些不识好歹了。” “或许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也说不定。” 灵渡见再上前就是盘古城了,于是说道:“咱们今日就聊到这。老前辈停下马车,我跟师父就在这里下车了。” “已经没有多远,为何不跟我一同进城?” 灵渡摇摇头:“我若是答应做你徒弟,这么跟你进城也就算了。既然没有答应,您瞧那乌泱泱的一片可都是冲着您老来的。看到我与您老在一起,就算没干系,也得强拉硬扯些干系。到时候,您老在盘古城翻江倒海,我和师父可就得被连累了。” “好。”龙老怪听到此处,也不再多言,一勒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师父,咱们下车吧。”灵渡说着跳下马车。 而天元道人则又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到了吗?” “没呢。” “既然没到下什么车?”天元道人瞪着眼睛,大声问道。 灵渡背好书箱,又拿着拂尘:“反正也没多远,咱们走两步就到了。再说,老前辈带着咱们啊,多有不便。” 天元道人皱着眉头,这才下了车。 灵渡拉着天元道人的长袖:“师父,老前辈捎了咱们一程,您啦不去客套客套?” “客套什么?适才都要杀你师父了,我还得谢谢他不成?” “您这话又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别人出手相助了,总得有句谢谢。不然啊,咱们也太给祖师爷丢脸了。” 天元道人觉得灵渡说得有礼,这才走到龙老怪面前,说道:“无量天尊,贫道多谢老施主捎我们一程。” “老夫是看在那个小娃娃的份上,真的要谢,就去谢你的那个好徒弟。”龙老怪说罢,一扬鞭子。只留下天元道人与灵渡。 “牛气什么,不就是一个老头子。真是目中无人。”天元道人可算是又吃了一回瘪,忍不住嘲讽龙老怪。 灵渡一拍天元道人的肩膀:“师父,他可不是瞎牛,而是有真本事的。你可知道他是谁?” “一个老不死的。还能是谁?” 灵渡笑了一下,也不言语。 二人走向盘古城,天元道人问道:“灵渡,你适才跟那个老头儿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啊,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反正课不上您老人家的那些玄而又玄的道机。” “嗯,此话不假,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天元道人被灵渡这么一夸,满肚子的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挺着肚子,一脸的自傲。 “既然知道你师父我的本事,所以啊,日后跟为师好好学。说不定哪日就能得道成仙了也不一定。” “好嘞,师父。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弟子一定去阴曹地府,跟阎王爷好好商量一下,将您老也接到天上去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师父,只要是等我修成了仙,指不定猴年马月呢,到时候,您老可不早就入土为安了?”灵渡笑着说道。 “你小子还是欠打!”天元道人本以为这灵渡真的是相信了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又是冷嘲热讽。 灵渡一甩拂尘:“无量寿佛,师父,您老消消气,咱们祖师爷可看着呢。” 天元道人一跺脚:“除了请祖师爷,你小子还有其他的本事吗?” “没了。既然祖师爷这么好用,还需要其他的本事做什么?对吧,师父。” “孽障。咱们此次出门,正好去寻你的父母,将你送回家中,你的师父啊,我可是不敢当了。”天元道人下定决心,真的担心自己再做灵渡的师父,会被早早的气死。 “师父,您老人家可想好啊,若是送我回家。那我爹娘可不会再给你一分钱。到时候,就靠着咱们那个破道观,只怕没几个香火钱的。” “没有就没有,我是贪财之人吗?” “您呐,可是一位高人,自然视金钱如粪土。只不过,您想想山下的徐老伯卖的酒,张婶子家的叫花鸡,还有李山打的野味?到时候,只靠您老的‘无量寿佛’可换不来这些。” 灵渡这些话可算是说到了天元道人的心坎里,若是真没了银子,日后怕是跟这些美味真的无缘了,那日子可又回到了从前。 见天元道人犹豫不决,灵渡说道:“所以啊,师父。这件事您老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反正我啊是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再去做我的公子哥,除了出不了门以外,日子也安逸。” “行啦行啦,为师知道了。”天元道人大声说道。 灵渡见天元道人打消念头,这才继续向前。 不过他身前的天元道人又问道:“灵渡,师父不把你送回家中。那你就告诉师父,适才,到底跟那个老头说了什么?” “师父,您老真是麻烦,我跟那个老前辈说话时,又没避着人,您在一旁听着,居然都不知道?” “师父适才在参悟道法,哪有闲心去听你们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天元道人嘴上这么说,适才他一不是在参悟道法,二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因为自己在生闷气罢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师父,您可知道他是何人?” “不就是一个老头儿?难道还能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师父,您刚见此人时便说,看到了他身上的道机,我还以为您老早就认出他是何人了呢?”灵渡嘿嘿一笑。 “师父看到道机太多,这不又是在考教考教你吗?”天元道人双眼一闭,说道。 “原来您老又是再考教我,徒儿我愚钝,日后您老要是考教我啊,就事先跟徒儿说。” “为师记住了,快说,此人是什么身份?”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啊,就是江湖上那个大名鼎鼎的龙老怪。” 天元道人吓得面容失色,灵渡外头看着他:“师父,您怎么了?” 第四百七十章 如今风光龙老怪 “无事无事。”天元道人故作淡定。 可他还没走两步,便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灵渡叹了一口气,赶忙去扶他:“师父,您这又是参悟到了什么道法,怎么突然跪拜起天地了?” “哦……呵呵……为师……其实早就看出那老头儿是龙老怪。你这一问,算是确定无疑了。所以为师说得没错啊,此人身上有道机。” “对对对,您老怎么可能说错呢。不过咱们还是先起来吧,总这么跪着,难不成咱们要跪着前去盘古城?” “此事咱们先不说,徒儿啊,为师突然觉得之前你说的话极为有理。咱们还是回山吧。” “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咱们可就到盘古城了,这不是您一直念叨着的吗?” “师父适才承蒙祖师爷感召,得知盘古城此地不是你我的去处,快快带头回山才是。” 灵渡见天元道人不敢前行,他眼睛一转,说道:“对了,师父,忘了跟您说了。适才老前辈跟我说,到了盘古城,他邀请您喝酒。” “为师跟他又不熟,喝深恶酒,再说了,徐老伯的酒不比他盘古城的好喝?”天元道人连连摇头,坚决不肯去。 灵渡想着,话说得还不够重。 “老前辈还说了,如果在盘古城找不到您,就算你回了山,他也要找到您,问您为何不愿跟他喝酒。” “你说什么!”天元道人紧紧握住灵渡的手,满脸惊愕。 “您老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说,若是您老不去,他亲自来请您!” “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啊。”天元道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灵渡嘿嘿一笑,心想:不去不行吧?嘿嘿。 龙老怪自然一个人赶着马车来到城门楼子前,这里日日站满了人,不仅如此,江湖上还有不少人向此处赶来。 他们皆是冲着龙老怪前来,而此时的龙老怪对眼前的众人视若无睹,仿佛这些人与他并无干系。 如此多人,龙老怪赶着马车,想过也过不去,不过他带着斗笠,佝偻在马车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翁。谁人也不会给这样一个老头让路。 城门前的众人嘴里谈论着的可不就是龙老怪的大寿? “阁下几个竟然是从北方赶来,也是为了龙老的大寿?” “那是自然。如今来到盘古城的,有几个不是因为龙前辈的大寿的,不过洒家为了不错过他老人家的大寿,早早便已经来到盘古城。” “兄弟来了多少日了?” “已有三日了吧,兄弟又是几时来的?” “哦,我的住处离盘古城不远,所以今日才到城中。” “原来如此,那这样说,兄弟算是半个本地人,这几日还请多多照拂一二。” “呵呵呵,照拂谈不上。你我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江湖相逢,自然多多关照。” 那人也是面上一笑,随即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说道:“龙老一向为人低调,为何今年却突然提出要办寿宴呐,兄弟可有何消息?” “实不相瞒,此事在江湖上可没人知晓。我也好奇,龙前辈往日那岂止是低调,根本就是不问江湖之事,每日在听风楼中参研武道,如同我这般住处离盘古城不远之人,都未有几个见过龙前辈的真容的。” “果然与江湖传闻一样。” “可不是嘛。话说龙前辈当年自风帝先无故失踪,张淳风又下落不明。而另外三个地仙武夫皆败在张淳风之手,也隐匿江湖。而龙老前辈在江湖上便如同天降神雷一般,打败各路高手,稳坐江湖第一,至今无人能撼动。”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兄弟还少说了一人。” “何人呐?” “自然是问剑山庄的庄主,王有道,王剑圣。” “唉,兄弟说得原来是王剑圣,只可惜,王剑圣已经身死,与老前辈相比,到底谁高谁低,此事已经再无考究的余地了。” “可惜啊,王剑圣一世英名,怎么就……唉。” “我听闻,王剑圣是被一个名为李道禅的所杀?当真如此?” “这个嘛,在下来自北方,本就离中原较远,听闻是如此。不过江湖上人都说,那个李道禅是用了奸计,诱使王剑圣与之比试,这才得胜。” “是这样啊。” 那人见面前的这位陷入沉思,他不懂一个住在盘古城附近之人,怎么会连此事都不知晓。 “兄弟住在中原,为何不知晓此事啊?” “哦,虽然我住在中原,不过不常出门,一心都放在练武上,所以这才不知晓详情。” “怪不得。不过此事想想其中也有不通之处。江湖传闻也见不得真。” “哦,有何不通之处?” “这一啊,传闻那个李道禅乃是阎罗殿的刺客出身,不过此人似乎并不热衷武道。自阎罗殿一事后,就销声匿迹。突然便出现在问剑山庄,到底原因几何?这第二啊,就算他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可王剑圣又怎可小觑,难道一些阴招就能打败得了地仙武夫?就算中了暗算,王剑圣本就在问剑山庄,叫来庄内弟子便是,为何他不让人插手?第三,听闻,王剑圣死后,那李道禅还亲自将王剑圣的尸首送回问剑山庄,若真是用了阴谋诡计陷害王剑圣,为何又要多此一举?不仅如此,还自报姓名,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兄弟说得是啊。又或许是他李道禅本就是一个小人,这才如此招摇的?” “那也说不通啊。” “又是为何?” “王剑圣死后,问剑山庄的弟子,私下告知江湖中人,谁人能杀得了李道禅,问剑山庄用感大恩。所以,不少江湖豪杰便追杀此人,传闻在有有有时,此人面对一干英雄,丝毫不惧,不仅如此,听闻此人的武功极高。他却只杀了几人,便离开,并未大开杀戒。照此看来。此人又不像什么奸恶之徒。”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谁又能说得准?保不齐他是怕惹来太多仇家,自己应对不过来吧。” “也有可能。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传言与在下的推测,不足为信。” “哈哈哈,喝酒,喝酒。” “好,干!” 二人一饮而尽。 “话说,这一次,龙前辈大寿,不知那李道禅回不回来。” “这谁能知道呢,再说,龙前辈过大寿,他李道禅来做什么?再说此时盘古城都是人,他李道禅来了,难道想找麻烦?” “哎,李道禅前去与王剑圣一战时,不就是挑着问剑山庄的比武会?那时落凤山上也有不少武林豪杰啊。”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所以,说不得李道禅早就已经到了盘古城呢?”此人说着,向四周看去,可如此多人,要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哎,那马车上的老人,看起来,怎么这般眼熟?” “不就是个老头儿吗?兄弟有何大惊小怪的?” “不对,不是,绝对不是。他……他……”此人变得吞吞吐吐。 大胡子有些不耐烦:“快说啊,你这结结巴巴到底想说什么?” “那是龙老前辈!” “你说什么?”大胡子手中酒碗顿时变得粉碎,没想到竟然在此能遇见龙老怪。“此话当真吗?” “哎呀,阁下,我怎么会在此事骗您呐,虽然我只见过龙老一次,但龙老的样子,在下何事都忘不了啊,他确实就是龙老前辈本人。” 大胡子双眼微眯望向马车,看着那个头也不抬的老头儿,不知在想什么。 而不仅是大胡子身边的这人,马车周围人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龙老怪。有人如同那人一般吃惊,有人则沉默不语,还有的自然相去跟这位龙地仙寒暄几句。 可龙老怪微微一笑,一抬手,平地生风,直吹得一旁众人连连退后。 可毕竟是龙老怪,周围众人除了抱拳一拜,谁人敢说一个不字?纷纷抱拳,只怪自己冲撞了这位龙前辈。 “诸位,麻烦给老夫让个路,老夫着急回听风楼,还请诸位莫怪。” 听到龙老怪这么说,一干众人连连对龙老怪致歉,龙老怪微微点头,然后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龙前辈果然好功夫,这般本事,说是江湖第一,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啊。” 大胡子听身旁的男子如此说,咧嘴一笑:“只不过是明面上罢了。再说,不管他如何厉害,终归已经老了。“ “哎,阁下这么说不对。所谓老当益壮,只要龙前辈再一天,便无人能将其打败,那么整个江湖只有仰视其风采的份儿。” “哈哈哈,说得是,说得是。洒家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兄弟莫要当真啊。” 大胡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可不这般想。他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这酒着实不够味道,呼来小二:“喂,你家的酒难道是水不成?给洒家来些烈酒,银子少不了你的。” 店小二见此人生的魁梧,面有横肉,心中不免害怕,不敢怠慢,急忙拿酒去。而大胡子身旁的那位武夫,起身说道:“阁下再次喝酒,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好好好,兄弟走好!” “改日再见!” 等到那人走后,店小二也拿来了酒,大胡子不等店小二将酒放在桌子上,一把抢了过来,猛地灌了两口,咂咂嘴:“这酒才叫酒嘛,去去去,再去多拿两壶。” 那店小二看着大胡子,转过身捂着嘴直笑:“这汉子真有意思,好酒不喝,竟然喜欢喝这种糟酒,唉,真是天下什么人都有哦。不过也罢,正巧这酒卖不出去,卖给他岂不是件好事?” “你小子嘴里嘟囔着什么呢?” “好汉莫怪,小的什么也未说。” “去去去,别来烦洒家喝酒!”大胡子将店小二支使走,开始大口大口饮酒。 连着喝了两壶,这才尽兴。 “唉,原本想着,洒家终于可以带领大军在北境风光风光,没想到又被派来跑腿,真是晦气!”这嘴里抱怨不停的大胡子,若是被李道禅遇到,必定认出他就是跟随蛮牙儿回北境的言灼胡。原本言灼胡自己认为跟随蛮牙儿回北境以后,便再也不用大奉,就算要回也是领着大军其哪里,而不是又像往日一般,偷偷摸摸仿佛做贼一般。 “真是不知那个少主在想什么,实在是愚蠢,除了整日阴沉着脸,威吓族人,还会做什么?”言灼胡早就对蛮牙儿心生不满,若不是自己的大哥处处维护,说不得言灼胡便会叛了这位少主。 不过言灼胡心中害怕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大哥,还有就是蛮牙儿,毕竟现在的蛮牙儿已经黄庭天字阶,不仅如此,就连言灼胡也能看出蛮牙儿的武功修为的厉害,这才让他心怀不满,也不敢不遵从蛮牙儿的命令。 这般想着,言灼胡忍不住又灌了几壶酒。 第四百七十一章 乔装打扮好买卖 “老大,咱们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成这样子?”陈尽仇现在捏着鼻子,没有他因,只因自己身上太臭。 这也不怪陈尽仇,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件破衣烂衫,本就不是他的,原本是一个挑粪老头的。李道禅不听陈尽仇的劝告,非要来盘古城。但路上心中一直在盘算,便想着如何乔装打扮一下。 正巧看到路边有一辆粪车,也正巧是三个人,一个老头,两个中年人。李道禅灵光一闪,拦住粪车,跟那个老头讨价还价许久,那老头才愿意将这粪车与他们身上的衣服卖给李道禅。 价格谈好了,李道禅与陈尽仇换了衣服。 可一刀拿着衣服就是不肯换,一手拎着,颇为嫌弃。 李道禅气笑道:“就你身上这身皮,可比他们的衣服臭多了,你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陈尽仇颇为赞同,忍不住点头,只是这头一点,风一起,身上的臭味让他又是一阵恶心,捂着口鼻不说话。 而一刀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颇为得意,就是不肯换。 “这可是小爷拿钱买来的,你若是不肯穿,我岂不是亏了?”李道禅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跑上前去,拦住那三人。 “老头,咱们刚才的价钱可有些不对。” 那老头得了便宜,就怕李道禅后悔,本想赶快离开,没想到还是被李道禅拦住。他叹了一口气:“小公子,咱们适才谈好的,又不是老叟逼你的,怎么现在就要反悔了?” “小爷可没有反悔。”李道禅斜眼一瞥。 那老头听到后,心中大喜,捂着钱袋子,连忙说道:“好好好,小公子,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呐。” “瞧把你吓得。小爷不反悔,不过这价钱咱们得重新算过。” “这又是为何啊?”老头被李道禅的话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李道禅在卖什么关子。 “一刀,你过来。”李道禅对一刀招招手。 而一刀将手上的破衣服一丢,就跑了过来。 “哎哎哎,衣服也拿过来啊。”李道禅说了一句,然后对老头说道:“咱们刚才的价钱,可是算上了牛车,粪桶,还有这三件衣服。现在我兄弟不愿意穿,那么这件衣服你们拿走,所以,小爷不能给这衣服钱。” “原来如此啊。”那老头听到后,心中一松,原来只是一件衣服的事,这自然好办。他从里面掏出几个铜钱,递到李道禅面前:“这就算做是衣服的钱,小公子点点。” 李道禅结果铜板,数了半天,这才满意点点头:“不错,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陈尽仇只顾在那里吐个不停,后来一问,才知道李道禅花了十几两银子。他心疼着问李道禅:“大哥,咱们要乔装打扮,怎样都行,为何一定得扮作拉大粪的?” 李道禅坐在车行,一鞭子抽在老黄牛的屁股上,说道:“这就叫做出其不意。你想想,就咱们这身行头打扮,谁人见了不得躲?这可神仙玩的障眼法要有用的多。” “可是,老大,这也……”陈尽仇说着,又吐了起来:“这可太臭了。” 李道禅此事觉得自己就是那半仙在世,简直神机妙算“不臭,小爷能买吗?” “不过,这次买卖可太不划算了。” “怎么不划算?没看见小爷又将衣服的钱拿了回来。这么精打细算,还不划算?”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可咱们却花了十几两银子啊!”陈尽仇大声说道:“这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就这个数,您一下子就花完了,哪里划算?” “尽仇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虽然花了银子,可买了粪车,还有粪桶,不仅如此,还有一头老黄牛,外加两身衣服。这个价已经很划算了。你老大我做生意,怎么可能赔?” 陈尽仇看着眼前的粪车,吱吱呀呀作响,指不定就坏在半路上,再看那头老黄牛,这一点李道禅确实没有说错。只见它毛色枯黄,瘦骨嶙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再说那几个粪桶,陈尽仇看着就躲远了一点,只因上面有几个破洞,从里面流出污秽之物。 “再说了,等到咱们离开盘古城,这些物件还能卖了,又能换回几两银子,岂不是一桩好买卖?” 李道禅打着如意算盘。可陈尽仇一点都不这般觉得。就这破车,烂桶,老黄牛,谁要啊? 已经满是大粪,怕也只能用来拉大粪。白送给别人,怕都是无人要。而这头老黄牛,说不得倒是能卖出去,可看它的斤两,算上骨头,也卖不了几个钱。 李道禅哼着小曲,心中颇为乐呵,大概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窃喜。一刀更是厉害,竟然靠着那几个破粪桶呼呼大睡,这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们想想,咱们这一进城门,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谁敢近身?这可比武功厉害多了。简直就是制敌于无形之中啊。哈哈,小爷就算是个拉大粪的,也能如此风光。” 李道禅侃侃而谈,不过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这天下有香者,他人趋之若鹜;有臭者,他人可不就是避之不及? 可陈尽仇虽然觉得李道禅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这一身臭味,就算事后把他们丢尽河中泡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除去。 一想到自己还要背着臭味熏他十天半个月,陈尽仇心中发苦,只觉得浑身难受。 李道禅正想着身边的这两个兄弟:“尽仇,想什么呢?” “想银子。” 李道禅一乐:“哎呦,跟了老大这么久,终于知道银子重要了。不过啊,尽仇,刚才你老大我不是已经说过,咱们这银子花的值。” “老大,我没看出来银子花的值。况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你小子找打。我什么小气过。再说了,你老大我这不是看那老头儿跟儿子生活不易,这才大发善心多给他们一些,这叫做啊,那个什么来着……对了,视金钱如……” “老大,那叫视金钱如粪土。” “对对对,说的一点没错,视金钱如粪土。所以啊,你就不要再说了。安安心心推你的粪车。” 陈尽仇推着粪车,一想到路途遥远,心中又是一阵恶心。 李道禅歪头看向陈尽仇,问道:“脸色不好啊,又想什么呢?” 陈尽仇哭丧着脸:“我想吐。” 说着头一转又大吐了起来。李道禅长叹一声:“唉,修行还不够啊。” 李道禅鼻子一疼,伸手捏了捏:“不过,确实有点臭,真是失策。” 不过李道禅的这一招虽然“臭”。但是臭到了好处。一路上,凡是有行人路过,都要躲避他们。 有人实在忍不住,连连摆手,催促道:“快点走!” 李道禅嘿嘿一笑,乐得如此,他甩几下鞭子,大声说道:“诸位大爷借个光,莫要溅到各位老爷身上一身污秽之物。” 他不说还好,最多行人躲避一下,李道禅这么一说,反倒有人怒目圆睁,只觉得李道禅是有意打趣他们。 路上颠簸,熟睡的一刀“噗通”一声,从牛车上跌落,他迷迷糊糊,伸手擦着鼻涕,只看到衣角有一团污黄,一刀蹲在地上,顺手薅了一把青草,在身上擦个不停。 陈尽仇看到后,生气说道:“一刀,别擦了,一会到了镇子上,换件新的。” 一刀哪会愿意,对于他来说,身上这身狗皮,就算拿龙袍来换,也是换不得的。 “你瞧,一刀这才叫持家过日子,懂得何为节俭。”李道禅对一刀大加赞赏。 陈尽仇什么话也不想再跟这个老大说。一刀跑了过来,凑到陈尽仇身旁,一弯腰,帮他继续推车。 可陈尽仇不由得向一旁躲了又躲。一刀便再一次蹭过来。 “一刀,你还是去车上继续睡觉去吧。” 一刀傻笑着,连连摇头。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不过,陈尽仇情愿一刀上车睡觉去。 这一路颇为艰辛,不为一路推车,只为鼻子已经酸痛,甚至连臭味都已经分辨不出。看这眼前的盘古城,李道禅双眼微眯,嘴角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老大,前面就是盘古城了。” “看到了,看到了。不就是王八窝吗,都说这王八壳硬,我看啊,这王八住的地方,也不软。” 陈尽仇看着盘古城门前的人,不禁将手放在用破布包裹的匕首上。 “尽仇啊,做事要有耐心,只不过是一群苍蝇罢了,怕什么?” “老大,我不怕。” “那就是你老大我说错了。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到了盘古城,没我发话,不得动手。” “知道了。”陈尽仇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仍然放在匕首之上。 而一刀一拍手,将匕首抢了过来,然后揣进怀中。 “一刀!” 一刀流着鼻涕,随手一擦,陈尽仇看着一刀的那只手,腹中一阵翻滚:“行了,匕首你先拿着吧。等洗过之后再给我。” 一刀哈哈一笑,伸手想要在陈尽仇身上拍几下,陈尽仇猛地躲开:“我懂我懂。”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大侠救我 “驾!”李道禅吆喝一声,牛车缓缓走进城门。果不其然,牛车刚进城门,那些连龙老怪的马车都要挡着的武夫纷纷给李道禅让路。 这路宽阔,两辆牛车都过得去,可李道禅反而一勒缰绳,停下牛车不走了。他嘴一歪,脚一瘸,扮作一个跛子。 陈尽仇心中紧张,却不知为何李道禅不走,他想问明原由,可又瞧周围这么多人,实在不好开口。 “各位爷,各位爷。牛车有些破,老牛有些倔。让小的瞧瞧先。”李道禅弯着腰,在粪车上左敲敲,右敲敲。然后一脸疑惑:“哪里有问题?” 陈尽仇假意帮忙:“大哥,让我瞧瞧。” 说着陈尽仇凑到李道禅身边:“老大,怎么停下来了?咱们不应该进城不是?” “唉,这些人既然是一群苍蝇,总得让他们多闻闻一些喜欢的臭东西不是?” “可老大……” 李道禅露出为难之色:“哎呀,看来颇为麻烦,先把粪桶搬下来再说。”李道禅搬着粪桶,显得极为吃力,而陈尽仇在一旁看着:“老大,别搬了。” “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 陈尽仇无奈,只好帮忙,二人搬起一个粪桶,刚想放到地上,李道禅“哎呦”一声,粪桶便掉在地上,只见大粪撒了一地。 “老大,这……”陈尽仇刚要开口,李道禅上去就给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真是没用,搬个粪桶都办不成!” 陈尽仇心里有苦说不出,明明是李道禅故意为之。 “你这厮,做什么呢?” 有一武夫怒斥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以为你们还真不嫌臭呢。”他一转身,急忙赔礼:“这位大爷,您瞧瞧,都怪小的兄弟不是,这大粪撒了一地,可曾撒到您身上?” 李道禅说着,上前查看,可看到他的手,那武夫不禁觉得恶心,急忙后退:“不用你来看,还不快将这里收拾干净!” “这这这,就算是小的,也办不到啊。我看还是诸位爷移个驾?” “你说什么?我等有要事在此,其实你说换个地方就能换的?” “不是,您瞧,这地上,难道大爷您不嫌臭?”李道禅问道。 “谁说不臭?” 李道禅本就想逗一逗这群武夫,他笑着说道:“既然臭,为何还不愿移驾?难道各位大爷也跟那苍蝇臭虫一样?” “你说什么?找死不成?”那人说着拔出长剑,李道禅急忙躲开。 他惊慌地说道:“爷爷爷,您消消气,是您不愿移驾,又不是小的不让。愿意跟这大粪扎堆的,可不就是那苍蝇臭虫,小的没有说错啊。” “所以我说你找死!”那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举剑刺来。 一旁的陈尽仇见有人敢对自己老大拔剑,就要冲过去,可一摸腰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匕首还在一刀那里。 “老大!” 李道禅倒是一点也不慌张,他一抱住头,大声喊道:“大爷饶命啊。” 而此时有另一人出手,拦住此人。 “阁下对一个废疾之人出手,是何用意啊?”此人虽然长相普通,不过一身正气。 “此人出言冒犯,在下只不过是教训他一下而已,阁下出手相拦,又是何意?” “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怎可对着手无缚鸡之力动手,岂不是太有失颜面?” “少废话,难道您要跟我动手不成?” “在下名为黄北靖,武功平平,自然不是阁下的对手。不过凡事以和为贵,阁下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过此人。”那人说着抱拳一拜。 “就是就是,一个练武的,怎么一点气量都没有?就你这般,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原本打算作罢的那个武夫,却再次提剑。 “不是我不愿放他一马,而是他实在可恶,你可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黄北靖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想着息事宁人,也见眼前这个武夫作罢,没想到李道禅却要火上浇油。如此这般,就是他也不好再替李道禅说话。 可李道禅慌慌张张跑到黄北靖身后:“大侠救我,大侠救我!” 黄北靖与李道禅素不相识,适才已经出手拦住那位武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原本他也不打算再管,可没想到李道禅却缠住他。 “阁下让开!不要为了这样不识好歹之徒,伤了你我的和气,真要动地手来,伤了对方,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李道禅抬头偷瞄着黄北靖,见黄北靖也不打算帮他,又拉着他的衣服,乞求道:“大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不管小的,小的可真的没命啦。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可全都靠我这拉粪养活啊。我的命好苦啊,已经这个惨了,没想到今天还要死在这,媳妇儿,我死后,你可不能改嫁啊……” “够了!”就连黄北靖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呵斥一声。 而一旁的陈尽仇看傻了眼,如何也想到自己老大演戏还是一个行家。 “大侠不救我,我哭两嗓子还不行?”李道禅委屈道。 “我没说不管你。” “此话当真?那大侠还不快跟此人动手?”李道禅在一旁扇阴风点阴火。 而黄北靖自然听得出来,他叹了一口气:“你若再说,我便将你交给此人处置。” 李道禅讪讪一笑。 “阁下还不让开?” “阁下权当卖给在下一个人情,日后在下一定相报。”黄北靖极为客气地说道。 “他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如此护着他?” “在下与此人素昧平生,今日是第一次相见。” “既然是第一次相见,那我劝阁下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 黄北靖说道:“这位小兄弟,只不过是说话有些莽撞,冲撞了阁下。又不是什么大过,难道阁下非得咄咄相逼?” “好好好,照兄台这么说,看来今日之事错全在在下身上,既然如此,在下坏人做到底,一定要给些颜色瞧瞧,兄台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在下让又如何,不让又如何?” “那就没得商量了,出招吧。”说罢,那个武夫拿剑,做平沙落雁式。 而黄北靖神色淡然,脚步轻灵,左右挪移之后,躲过一剑,稍一转身,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随即二指并拢,点在那人的腋下。 那武夫吃痛,手上长剑掉落,黄北靖却并未继续出招,反而退后一步,说道:“阁下承让了。” 经这一手,那武夫知道技不如人,自己不是黄北靖的敌手。只是李道禅着实气人,让他这般离开,心中又百般不愿。 看着武夫恶狠狠盯着李道禅,黄北靖身子向右移了移,挡住李道禅。 看到黄北靖如此,那武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来黄北靖是铁了心要护住李道禅。 “兄台好功夫,不过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咱们走着瞧!”说罢,转身穿过人群,离开此地。 而黄北靖心知那位武夫说的没错,就算他能暂且帮李道禅挡住此人,可李道禅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总不能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还有一个心知肚明之人,便是李道禅了。李道禅双眼微眯:“唉,此人气量太小。这是记恨上小爷了。” “你说什么?”黄北靖问身后的李道禅。 李道禅急忙摇头,说道:“这位大侠,小的适才什么都没说。” “行了,既然人走了,你暂且放心。”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你好自为之吧。”黄北靖看了李道禅一眼,转身就走。 在他眼中李道禅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村夫,今日救他已经是替自己找了麻烦,不想再跟李道禅有任何牵扯。 “不是,大侠别走啊。小的还没问过你的尊姓大名呢,日后如何报恩呐?” “施恩不望报,而且,今日之事,确实错在于你。” “小的有眼无珠啊,这才冲撞了各位英雄。不过您呐,心善,咱们做个朋友可好?” “做朋友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那人走时已经说过,一定还会来找你,所以你尽早离开盘古城,否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道禅嘿嘿一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难道还敢杀人不成?在这杀人,官府一定会去捉他。” “天子脚下,莫非王土。这句话不错。但江湖中人,多的是亡命之徒,就算王法也管不住。”黄北靖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道禅在江湖混迹多年,这个道理自然懂得。但黄北靖一个素昧平生之人会跟他说这些,可见此人确实是一个正直之人。 “多谢大侠好意提醒。不过小的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又惹了今天这乱子。您是忠义之人,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告诉小的您的名字,今日的情分,我记下了。”李道禅一抱拳。 黄北靖看着李道禅,他虽然不觉得李道禅这样的人日后对他有何帮助,不过李道禅刚才所言,黄北靖也心生佩服。 “在下黄北靖。” “黄北靖,小爷……不,小的记住了。” 黄北靖这才离开,而陈尽仇来到李道禅身边,说道:“黄北靖,江湖上可没听说这号人物啊。” 李道禅嘿嘿一笑:“谁说他一定是江湖众人,适才,我看到他的腰间有一块腰牌倒是有些蹊跷。不过也罢,先不管他。”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陈尽仇看着周围众人,他们这般堵着路,只怕会引来他人不满。 “行啦,小爷玩够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别在这里惹人生厌了。”李道禅对陈尽仇使了一个眼色,便洋洋得意走向粪桶。 陈尽仇小声叫住李道禅:“老大,等等。” “怎么了?”李道禅不明所以。 陈尽仇指指他的腿。 李道禅恍然大悟,悻悻一笑:“忘了,忘了。”这才一瘸一拐地弯下身,抱起粪桶放在车上。 “怎么这么臭?难道这大粪跟酒一样,陈酿的更好?” 陈尽仇走到他身边,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阵恶心:“老大,日后你还是别喝酒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酒是我的半条命啊。”李道禅一瞪眼。 陈尽仇捂着嘴:“因为我怕我会吐。” “臭小子,别废话,推车咱们走!”李道禅走上牛车。 而陈尽仇则跟着一刀在后面埋头去推。 “诸位大爷,让让啊,不然又会溅了一身‘福气’啊。”李道禅大声说道,可有的武夫不将他放在眼中,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怎么总有些人不听劝呢?” 他手中鞭子一扬,,猛地一甩,鞭子在空中炸裂一响,原本病殃殃的老黄牛双眼一瞪,犹如惊弓之鸟,“哞哞”直叫,撒腿便向前猛冲。 老黄牛这一冲不打紧,车上的几个粪桶上下蹦跳,盖子飞了出去,里面的污秽之物,如烟花一般。 陈尽仇一拉一刀,急忙闪开。 闪开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一旁的那些不让路的武夫也不得不让。 李道禅哈哈大笑:“牛儿牛儿牛,咱们大街游!” 老黄牛也不管前方是否有人,闷头狂奔,李道禅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大声喊道:“让一让啊,让一让,小爷出来巡街啦!” 陈尽仇看着远处的牛车,这才想起来,自己再不去追,不知道李道禅要跑去那里。 “一刀,走!”他一拍一刀,二人追赶上去。只留下众人的怒骂声,可李道禅可听不到。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小殿下 “殿下到了吗?”帮了李道禅的黄北靖此时来到一间酒楼,径直上了二楼一间房间,他语气平淡地问道。 而屋内有三个衣着不同之人,不过他们腰间都挂着一个腰牌,与黄北靖腰间的,除了花纹略有不同之外,其他的一般无二。 “启禀大人,殿下一日前已经到了城中。” 黄北靖听到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走到桌子前坐下:“既然殿下已经到了,你们可去寻过殿下?” “上次属下前去找殿下时,便被殿下训斥过,所以这一次属下还未曾前去找殿下。” “混账!已经过了一日,你们竟然还不去寻殿下。那么殿下的安危由谁来保护?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又该如何交代?” “属下该死,还请大人息怒!”那三人见黄北靖动怒,吓得立刻跪地求饶。 “行啦,殿下的性子,我也知晓。就算你们去了,也会被殿下吓唬回来。”黄北靖揉着额头,感到颇为头疼,自己家的这位殿下自幼古灵精怪,谁人也管不住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如何能管得了主子?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既然黄北靖来了,他们三人当然全听从黄北靖的安排。 “先这样吧,你们三人就在此等候,我去找殿下。” 那三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心中的意思。 黄北靖一回头,问道:“怎么了?” “启禀大人,无事。” 黄北靖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说,难道我就不明白?我一人前去的话,殿下这个麻烦就落到我一人头上了。而且,殿下有多难伺候,你们怕是深有体会吧。” “大人明鉴。” “不过你们也应该明白,为何王爷让殿下拜一个糊涂道士做师父,隐姓埋名。” “属下自然明白。” “而且,守在殿下身边的,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们三人。所以,王爷将如此重担托付你我,就算再有何险阻,也不能退缩,因为你们身后就是殿下。” “大人请放心,我等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护殿下周全。” 黄北靖点点头:“你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最好。” “对了,有一事,属下不知是否告知大人。”其中一人说道。 黄北靖点点头:“说吧。” “殿下此次前来盘古城,虽然一路上平安无事。但快到盘古城时,坐上了龙老怪的马车。” “龙老怪?”黄北靖微微一惊。 “是,不过此事应该是凑巧。并且殿下快到盘古城时下了车,属下当时以为,若是贸然露面,只怕引起龙老怪的疑心,反倒是对殿下不利。” “嗯,你们此事办的很好。除非万不得已,不可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他人知晓殿下的身份。” “属下明白。” “此时殿下在何处?” “哦,殿下就在酒馆不远处的茶馆。” “为何不来酒馆,却去茶馆?”黄北靖问道。 其中一人说道:“最近好像殿下手上没了多少银子,所以只能选茶馆歇脚。” 黄北靖站起身,然后站起身:“行了,那我就去找找,你们在此等候吧。” “大人辛苦了。” “大人走好。” “大人一路顺风。” 黄北靖无奈摇摇头,难对付的可不仅仅是殿下,还有这三兄弟。 黄北靖出了酒馆,来到街上,拉住一位老翁:“老人家,你可知酒馆附近可有什么喝茶的地方?” 那老翁一抬头,看见黄北靖腰间的长剑,微微一笑,目光中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要说喝茶的地方,前面便是。若是想换一家,这条街上可就没了。” 黄北靖听到后,心想,这么说来,那三兄弟说得茶馆,应该就是老翁说得那一家。 “我说,你也是为了龙武师的大寿而来的江湖中人吧?”老翁笑着问道。 黄北靖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长剑,既然老人这般想,他便点头称是:“嗯,龙老前辈在江湖中名望颇高,所以我也来凑个热闹。” “虽然老叟没练过武,也不是江湖中人。不过这些日子城中来了不少武夫,那城门前先不说,就是大街小巷上也全都是。所以这几日,可是听到了不少江湖之事。” “是了,现在盘古城,一城大概装下了半个江湖了。” 老人眯着双眼,捏着自己的一撮胡子:“原来啊,老叟只听说听风楼里的龙武师,功夫了得,竟没想到还是江湖上的大人物。看看盘古城的人来人往,龙武师还真是给我盘古城长脸啊。就是老叟也觉得脸上有光。” “盘古城确实人杰地灵。” “哈哈哈,好了,老叟也不多说了。”老人开怀大笑,接着转身走了。 黄北靖看着老人的背影,总觉得此人并不像看着那般简单,但老人面目慈祥,有和普通人没甚区别。 他不再想,还是先找殿下要紧,向前没走多远,便看到一间茶楼,黄北靖走了进去。茶楼生意兴隆,不过好在还有空桌子,黄北靖在一张空桌前随意坐了下来。 “小二,上壶茶。”店小二迟迟才来,不仅如此,脸色可着实不好。 黄北靖问道:“茶楼中可出了何事?” “哦,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啊,今日楼里来了一个胖道士,身边带了一个小道童。二人身上的没有多少银子,还非要喝好茶。不过客官您想啊,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没银子,哪里来的茶喝?” “随后又如何了?”黄北靖神色平常地问道。 “所以小的自然不会给他们上好茶啊。那个小道童还好说,一直在劝胖道士不要无理取闹。可那胖道士就是不依不饶。小的是伺候客人的,也不想得罪,便给他们随便上了一壶茶水,便下来了。” “原来如此。”黄北靖喝了一杯茶,然后说道:“这样,小二,你且去给那个胖道士上一壶好茶。要你们店中最好地茶。” “不行啊,客官,他们没银子啊。”店小二连连摇头。 “茶钱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帮他们付便是。” 听到黄北靖这么说,店小二一脸吃惊:“客官,您和他们认识不成?” 黄北靖摇摇头,说道:“并不认识。” “那为何要请他们喝茶,还是喝最好的茶。” 黄北靖颔首说道:“其他的,你不用问,上茶便好。” 店小二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迟迟未动身。黄北靖抬头看向店小二,问道:“为何还不去?” 店小二搓着手,讪讪一笑:“客官,不是小的不信客官,只是咱们楼里的好茶可是得要不少银子。您请何人喝茶,小的管不了,可这茶钱……” 黄北靖未等店小二说完,直接掏出一锭银子,然后放在桌子上。店小二拿起银子,笑眯眯退了下去。 黄北靖又坐了一会,此时店小二走了过来,说道:“客官,根据据您的吩咐,茶已经送过去了。” “那个小道童可说了什么?”黄北靖问道。 “小道童?倒是什么也未说,不过那个胖道士倒是啰啰嗦嗦个不停。说自己是什么高人,在盘古城这地方还有人能看出他的道行之类的。小的也懒得去听,便直接下了楼。”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得嘞,您还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叫小的。” 黄北靖站起身,走出茶楼,来到城河边上。 不多时一个小道童从茶楼中走了出来,四下张望,看到城河边上的黄北靖之后,微微一笑,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黄北靖。 可还差两步远时,黄北靖一转身,弯身行礼:“属下参见主子。” 小道童自然就是灵渡,他哈哈一笑:“北靖,我的这点小伎俩,果然骗不过你的眼睛。这么多日子不见,功夫是不是又见长了?” “回禀主子,属下的微末功夫,不足挂齿。”黄北靖神色谦卑。 灵渡一摆手:“咱们在外面,就不要这么拘谨。否则你就算称呼我为主子,也会引起他人地疑心的。” “属下遵命。” “白氏三兄弟是不是跟你告状了?”灵渡趴在石栏上,笑着问黄北靖。 “是的,主子。” “我就知道那三兄弟得告状。不是我不让他们跟着,是他们三个太没有眼力见。而且一件我就殿下前殿下后的,恨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谁。” “白氏三兄弟虽然思虑欠妥,不过他们的功夫,若是联手,恐怕属下也很难胜之。派来保护殿下,最是稳妥。” “我明白。不过这一次来盘古城,也实属偶然。起初呢,是我师父非要前来,但来的途中,我可是看到不少趣事。师父他打退堂鼓时,我又不想走了。” “主子遇到了龙老怪?”黄北靖问道。 “嗯,他捎我前来盘古城的。当时那老头还要收我做徒弟,真是有趣。不过我可没有答应,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练武。” “殿下的想法,属下明白。” “嗯。”灵渡望着河水,良久他问黄北靖:“江湖上都说,这一次,那人也会前来?” “主子说的是何人?” “哈哈哈,北靖,到了现在,你还要瞒着我不成?为何父王将我送出王府。不就因为陛下派了不少人暗中监视王府吗?不仅如此,我那一日偷听父王与你的谈话,圣上似乎找到了他的私生子。” “主子,这些话,莫且不敢再说!”黄北靖心中一惊,看向周围,赶忙嘱咐灵渡。 “好啦,我记住啦。看把你吓得。不过啊,如果那人真的前来盘古城,我倒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主子,有些事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哈哈哈,都到了现在,还谈什么避而远之啊。北靖,你就不用担心了,诺……”灵渡说着伸开手。 黄北靖无奈一笑:“殿下,这些银子,你可省着点花啊。”然后拿出几锭银子递给灵渡。 “走啦,下次多拿点银子。”灵渡似乎根本未听进黄北靖的话。 第四百七十四章 老妇请喝茶 “老大,不要跑了,再跑,可就要出了盘古城了。”陈尽仇气喘吁吁,一把拉住老黄牛。 而那头老黄牛惊魂未定,拼命拉扯。陈尽仇看着老黄牛如此折腾,心中气恼,一拳打在它的头上。如今的陈尽仇的武功也算是小成,摆的上台面了,这一拳,老黄牛如何受得了?不禁两腿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李道禅看着颤颤巍巍的老黄牛,心疼不已:“尽仇,这可是你老大我花钱买来的,你要是一拳给打死了,那咱们的银子可就打了水漂了。” “老大,这畜生不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我给你说,你老大我可是修过几年道的,那时候我师父就总在我耳边念叨着,什么天地万物皆有灵。所以,这些四条腿的,可以点不比你我这样三条腿的差。” “三条腿?老大,什么时候你和我多了一条腿?”陈尽仇低头看看自己,一脸疑惑。 李道禅也懒得跟他说明,笑道:“黄毛小子。” 而此时一刀则追了上来,他趴在牛车上,喘着气,身上的木匣子解下来,可看了一眼牛车上的脏污,又舍不得地背在了身上。 李道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不说话。 而此时,身后却有十几个身影,手里拿着木棒棍子,气势汹汹向他们三人冲来。 “这盘古城还真是有趣的地儿,难道寻常人便可武斗?”李道禅笑容玩味。 而陈尽仇则心中一颤,想到了什么,总感觉那些人来者不善:“老大,要不咱们还是继续跑吧?” “跑什么跑,你不是说再跑就出城了?难道你我是来盘古城一日仙游的不成?” “不是,你看啊,老大,他们看咱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啊。”陈尽仇指着那些人。 李道禅一摸下巴:“你说的不错啊,确实这些人身上带着一股杀气,嗯……到底是为何呢?” 此时的一刀,将木匣子绑好,走了两步,对李道禅和陈尽仇微微一笑,然后也指了指远处的众人,随即摆摆手,拔腿就跑。 “一刀,你去哪?”陈尽仇急忙问道。 可一刀头也不回,就那么跑进巷子中。 “真是奇了怪了,来到盘古城之后,怎么都变得如此怪了?”陈尽仇小声嘀咕着。 李道禅看着跑进巷子里的提到,双眼微眯:“尽仇,看一刀的这个架势,是否像极了他偷看寡妇洗澡被人抓住的那次?” “确实像,不仅如此,这次可比那次跑得还快。”陈尽仇点点头。 李道禅哈哈一笑,随即跳下牛车,拍了拍陈尽仇的肩膀,说道:“尽仇啊,我呢,突然肚子痛,先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呢,就在这里看着马车。” “好嘞。” 李道禅说罢,将缰绳往陈尽仇的手中一塞,然后追想一刀跑进的巷子里,就不见了身影。 陈尽仇看着李道禅匆匆忙忙,然后点头说道:“看来老大的肚子真是难受。” “好,竟然还敢跑,你们这厮,怎能如此赶车,将那大粪撒的到处都是!” “还提什么大粪啊,我家的摊子可是被他们给撞得稀烂,若是他们今日不赔,定要送他们去见官!” “对对对,抓住他们!” …… 陈尽仇听的真切,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怪不得一刀和李道禅跑的如此快。他大喊一声:“不好!” 说罢,将手中的缰绳一丢,也冲进了巷子、 “他们都跑了,快追啊!不能放过他们!” 后面那些人看着陈尽仇消失在巷子口,心中气愤不已,决心定要抓住这三个无耻之徒。 “老大,等等我啊!”陈尽仇拐了好几个弯,这才看到李道禅的背影,只是李道禅此时跟一刀蹲在一户人家的墙头,他听到陈尽仇的声音,这才对他招招手,然后便跟一刀跳进了院子里。 陈尽仇也不知李道禅与一刀是否确认过院中中是否有人,但他们已经跳了进去,自己也没有办法。无奈,只好轻轻一跃,也跟着跳了进去。 “老大,这院子……”陈尽仇跳进院子,一转身,就要开口。 李道禅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吭声。” 只听到墙头外,嘈杂不已。 “他们人呢?” “适才还看到那个少年来的。” “怎么转眼间便没影了?” “四处找找,一定就在这附近,他们跑不远!” 随即只听到一阵阵脚步声,李道禅舒了一口气:“嗨,这些人原来是追你我的,真是的,小爷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被人追的命。” “老大,现在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不过咱们也只能在这里躲躲了。” “唉!不是啊,老大。这院子里有人!”李道禅指着院子里的一个老妇人。 这位老妇,头发花白,躺在摇椅上,闭着双眼。 李道禅一回头,看到老妇人,他一拍额头:“一刀,你怎么也不先瞧瞧?” “老大,你不是也没有瞧?”陈尽仇说道。 “你老大我这不是相信兄弟吗?”李道禅颇为不屑地说道。 此时那个老妇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李道禅三人,她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哪里来的啊?” 李道禅一听老妇人问话,他总是脸皮厚,也有些尴尬,指了指墙头。 “呵呵呵,你们这些娃娃啊,总是喜欢登高爬低的,有大门不走,还要翻墙?要是摔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人家教训的是,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您老先歇着,我们这就走。”李道禅对陈尽仇与一刀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领着他们三人打算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又听见一阵脚步声。 只听到:“找到了吗!” “没有啊!” “奇了怪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要不咱们再去找找?” “好!” 老妇人笑道:“我看啊,还是在我这里歇歇脚再走吧。” “那就打扰了。”李道禅梦的一转身,对老妇人一抱拳,便答应下来。 陈尽仇没想到老妇人竟然留下他们,但是李道禅的脸皮,果然是油锅里练出来的,就是结实。 “屋里有些茶水,你们自己端出来喝吧。”老妇人指了指屋子,轻声说道。 李道禅原本想谢绝,但既然眼前这位老人如此好客,留他们避难。所谓客随主便,他也不好推脱。 “多谢老人家,尽仇。”李道禅叫了一声。 陈尽仇点点头,然后走进屋子里,果然看到桌上有一壶热茶。陈尽仇走到桌前,刚要端起,只听见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大侠,救我。” 声音孱弱,可陈尽仇仍然听得清清楚楚,陈尽仇,一握拳:“是谁在那里!” “小孩子家,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想知道是谁,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门外传来老妇人的声音,陈尽仇便向门外跑。 可院中的李道禅一脸从容,与那老妇人一般无二。 “尽仇,茶呢?” “不是,老大,屋子里有……”陈尽仇指着屋内。 而李道禅摆手道:“有鬼?” “不是。” “既然没鬼,你慌什么?快去将茶端出来,老婆婆好心请咱们喝茶,怎么能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番美意。”李道禅催促陈尽仇。 “还是你这个小子明事理,呵呵呵。”老妇人微微一笑,又缓缓闭上双眼。 陈尽仇只得转身进屋,不过他走进屋内时,又听见那个声音:“少侠……救” “你是什么人?”陈尽仇又问道。 只是那人便在没回话,陈尽仇只能听到一声声喘息, 他一咬牙,缓缓走了过去,只见到一个狼藉不堪的男子,蓬头垢面躺在地上,而他的四肢鲜血直流。 “你这是……”李道禅见男子已经这般,便走近他身旁,缓缓蹲下身子,仔细一瞧,原来那人的四肢的手脚筋皆已经被人挑断。 “救……我。”看着遍体鳞伤的男子,陈尽仇生出了恻隐之心。可这人在老妇人的屋子中,可见此事一定与那老妇人有关,若是贸然救下此人,岂不是惹恼了老妇人? “少侠……若是……能……”那人想让陈尽仇救他,可自己说话便如此艰难。 陈尽仇见他如此,说道:“还是少说两句吧,留着点力气,否则,只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虽然陈尽仇想救人,可门外的李道禅却问都没问,至于那个老妇人,如此淡定从容,一定是有所依仗。 如今自己跟随李道禅来到盘古城,本就是凶险异常,这要是再惹了一个不知身份的老妇人,岂不是给李道禅找麻烦? 陈尽仇这般想着,心中犹豫再三。突然自己的双手被那人死死抓住,陈尽仇心中一紧:“你做什么?” “救我……必有厚报。” 陈尽仇看着面前之人,突然觉得此人面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陈尽仇小声问道,心中回忆起此人的面容:“你是城门前,要教训我老大之人!” 陈尽仇说罢,一甩手,站起身。既然认得此人曾经对李道禅心怀恶意,陈尽仇万万不可能去救此人。 那人听到陈尽仇如此说,也似乎想到什么,双目圆睁,一脸惊恐。 “既然是你,那我是绝对不可能救你,不过你现在这幅样子,杀你也胜之不武。”说着陈尽仇转身去端茶。 只留下那人面如死灰。 第四百七十五章 巧合加巧合 陈尽仇将端着茶走出屋子,神情不似最初那般惊慌,他笑着说道:“老大,茶来了。” 李道禅点点头,接过茶盘:“再去找两个凳子来。” “知道了。”陈尽仇说着转身打算进屋。 老妇人轻声问道:“那人死了没有?” 陈尽仇微微一愣,回道:“还没死,不过已经离断气不远了。” “过了一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死,体魄不错。”老妇人微微一笑。 陈尽仇则抬腿进屋。 李道禅笑道:“老人家,屋子的里是谁啊,把我小兄弟吓成不轻。” “现在嘛,还是一个活人,不过一会已经就是一具尸首了。” “那我一会交代一下,可不能让我的兄弟坏了您老的好事。”李道禅双眼一眯,也不知在想何事。 “哎,我能有什么好事啊,不过是闲来无事,费了几下手脚,教训了一下不知天高地的小辈。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 “老人家真的是让晚辈心生佩服。” “这话,我爱听。现在的年轻人呐,仗着自己身上有点功夫,就骄傲自大。这样的人,不吃些苦头,是不会明白事理的。” “说的是,说的是。”李道禅连连点头。 此时陈尽仇手上拿着三个木凳走出来,一一摆好。李道禅将茶盘放在木凳上,自己坐了一个,剩下的那一个自然是留给陈尽仇的,因为一刀早就蹲在地上,打着哈欠。 陈尽仇则拿着茶壶,倒了三杯茶,李道禅端起一杯,送到老妇人的面前:“老人家喝口茶。” “乖。”老妇人睁开双眼,看着李道禅,微微一笑。 “你,不错。屋里的那个着实不能跟你比。” 李道禅才不理会那个老妇人所说是否真心。他急忙谢道:“老人家谬赞了,我啊,保不齐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些,其他的可能一无是处了。” “干这般说话的人,才是有真学实干。不过老人家,不是我多嘴啊。只是屋里那人如何冲撞了您,您竟然亲自教他做人?” “这茶如何?” 老妇人没有回答,却问李道禅。 李道禅哪里懂得喝茶,若是请他喝酒,定是能说出个一二三。 “这茶,好!”虽然不懂,但老人问了,总不能不说。 “还有吗?”老妇人看出李道禅不懂,又问了一句。 李道禅嘿嘿一笑:“您老可不是在难为我嘛,我啊,实在说不出来了。” “呵呵呵,好小子。原本我还以为你打算编谎话哄我老婆子,没想到直接交代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相瞒也瞒不住不是。” “我老婆子可不算什么真人。你想问为何,何不先问问你身边的这个小子,那人是谁啊?” 李道禅歪头看向陈尽仇,老妇人这么一说,看来此人他认识。 陈尽仇微微点头,然后说道:“老大,那人就是在城门口对你拔剑相向之人。” “还有这种巧事?”李道禅双眼一眯,在城门前,他便已经看出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以李道禅的武功自然不怕,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若是那人不来找自己,此事也就作罢,反正也是他一时兴起开的玩笑。若是那人想要不依不饶,李道禅也不会手软。 不过没想到的,那人却跟眼前这位老妇人有恩怨。 “老大,那人的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已经成为废人。” “哦?”李道禅哈哈一笑:“哎,你瞧瞧,恶人自有恶人磨吧,我还没去找他,他已经被人打成这个模样。” “老大……不能这般说。” “为何不能?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李道禅一脸疑惑。 陈尽仇瞅了一眼老妇人:“话虽然没错,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得体啊。” “对对对。那就叫因果好轮回。”李道禅这才明白,立刻改口。 他看向老妇人:“老人家莫怪啊,适才小子我说话失言了。” “无妨,江湖之人,没草莽气,岂不无聊?”老妇人毫不在意。 李道禅听到老妇人这么说,着实对他胃口:“您老啊,果然是位高人。”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我老婆子跟他可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看到他想要对你图谋不轨,这才出手。” “竟然因为我?”李道禅可没想到。 “为何不能因为你?不过,我老婆子可不是什么嫉恶如仇之辈,见人私下勾结,便要匡扶正义,只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欠我一个人情?”李道禅一摆手:“您老可别说笑,你我萍水相逢,哪里来的人情?”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还要对你胡说吗?” “不不不,小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明白,您老欠我的这个人情,从何而来啊?” “告诉你也无妨。你是否救过蓝丫头?” “蓝丫头?”李道禅听罢,暗自回想自己何时认得蓝丫头……“难道……您老说的是蓝姑娘?” “嗯,没错。” 老妇人微微点头。 “原来您跟蓝姑娘认识啊,嗨,这么说你我可不就是一家人。所以啊,我帮蓝姑娘也是在情理之中。再说,只是举手之劳,又没费什么功夫。” “一家人?哼,你小子倒是会捡便宜啊。”老妇人突然脸上一冷。 李道禅悻悻一笑:“这不是见到你和蓝姑娘,小子我觉得亲吗?您老说的也是,小子我这是高攀了。” “蓝丫头自幼恬静,随平日里话少。可我与他爷爷也知道,她啊,心事重,只是不说罢了。” 李道禅低头喝了一口茶,想起临别那晚,不禁觉得口干舌燥。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也没让她吃过什么苦,我和老头子就这么一个孙女,自然疼她。现在她到了该找人家的岁数,也不能马虎。” “这么说,您原来是蓝姑娘的奶奶?”李道禅一拍大腿。 “怎么,不可以吗?” 李道禅说道:“小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之前还纳闷呢,像蓝姑娘那样独特的女子,到底是像何人,原来是像您老啊。” “客套话免了吧。”老妇人白了李道禅一眼。 “心里话,心里话。”李道禅嘿嘿一笑,继续喝茶。 随后,老妇人将茶放在茶盘上,问道:“我听说,你小子可曾进过蓝丫头的闺房,夜半才走?” 李道禅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没想到这老妇人还是知道了此事。他眼睛骨碌一转。 “哎呀,您老不知,那夜不是有歹人相对蓝姑娘图谋不轨嘛,小子我虽杀了一人,但想着,万一还有他人想要暗算蓝姑娘,那可如何是好?这才护送她回去。” “护送?护送还要进闺房吗?” “这……” “黄花大闺女,尚未出阁。你一个男子进入她的闺房,大半夜才走,这如何不让他人嚼口舌?” “是小子我考虑不周,嘿嘿,考虑不周。我以茶代酒,给您老赔不是。”李道禅感到颇为头疼。 这还真是巧,巧到天上去了。 他救了蓝姑娘不假,又跟蓝姑娘进了闺房也不假。可为何这老婆子一眼就认出是他?姑且不说这些,再说他在城门之举,真是一时兴起,和那人原本无冤无仇,让那人记恨,他也未曾想到,可这老婆子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最让他无奈的是,你说这盘古城诺大个城镇,他跳进谁家不好,怎么就找到了这里? “想什么呢?”老妇人见李道禅不说话,她问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在悟道。” “先把你那个道放一放。”老妇人继续说道:“就算我老婆子信了你。你一人今她闺房也就算了,为何还要三人一同进去?胡闹!” 陈尽仇见老妇人发火,急忙说道:“此事不怪我家老大。是那个姑娘非要拉我家老大进去的。我家老大这才不得不答应。要说我和一刀为何进去,那自然是放心不下我家老大。况且,我们跟进去,这才更能说明我家老大没有不轨之心!” “嗯?”老夫人瞪了一眼陈尽仇。 李道禅朝陈尽仇面前挪了挪,说道:“老人家别生气。我这兄弟是个急脾气,有什么言语不当的,您老海涵呐。” “要不是念在他岁数小,我非要给他一点教训。”老妇人瞪了一眼。 李道禅则脸上堆着笑,说道:“您老通情达理,自然是明白我们对蓝姑娘可未曾做何逾矩之事。” “正是因为我老子知道,这才没有对你们出手。所以念着你们的好,动手替你们除去一个麻烦。” “小子多谢老人家。您老人家明察秋毫、恩怨分明。不会冤枉我们的。”李道禅急忙拜谢,赶快给老妇人戴高帽。 “所以,我那个孙女欠你的人情,我老婆子已经帮她还了,日后不要在哪此事说话。” “您老这话说的。就算没有今日你出手,小子我也不会将此事挂在嘴边呐。小子我也不是那种如此势力之人。” 老妇人微微点头:“这话说得,我老婆子爱听。” “既然您老已经出手,那么屋里之人就由您来处置。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您老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便告辞了。” 李道禅自从知道这个老妇人是蓝姑娘的奶奶后,想想那晚在蓝姑娘的闺房中,他便想要立刻离开。哪里想跟老妇人废一句话? “慢着,这才刚说完一件事,怎么就要走了?”老妇人却叫住李道禅。 第四百七十六章 姻缘,因果 李道禅心中暗叫不好:“老人家还有何事啊?” “不管何事,都得慢慢聊,急什么?” “老人家,小子我还有事,你要没有要紧事,咱们日后再详谈也不迟。” “到那时就迟了,坐下。” “老大,咱们走便是,我不信她还能拦住我们!”陈尽仇可不买老妇人的账,大声说道。 老妇人缓缓站起身,看向他们三人。李道禅哈哈一笑:“哎,您瞧瞧,这是做什么,您老想聊,小子我再留一会便是。” 说着李道禅对陈尽仇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又坐了下来。虽然陈尽仇心中不服,但李道禅已经坐下了,他也不得不坐。 老妇人说道:“既然你进了蓝丫头的闺房,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又是出于何种原因,你就应该娶她。” “什么!”李道禅的屁股刚沾到凳子上,便登的一下蹦了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老妇人声音一冷。 “不是……是……哦,不是。咳,老人家,这可不行啊。虽说小爷我进了蓝姑娘的闺房,可什么未做,不可污了她的清白啊。” “她是我孙女,我会污她清白吗?” “那您这又是为何?都是江湖里舔血的,您老会不知江湖的凶险?说不得小爷我哪日就一命呜呼了。就算我娶了蓝姑娘,她不是得守活寡?” “那又怎样?” “您老是真的没听白我的意思?”李道禅心中一百个不答应。被逼婚这事,他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 “难道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什么都不用说了,蓝丫头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今日起,你便是她的夫君,改日,你便去娶蓝丫头过门。 “这这这……您老是真的不知我是谁,若是知道,一定会改变主意。” 老妇人呵呵一笑:“阎罗殿刺客十三,如今的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李道禅。我可说错?” 李道禅突然脸上一冷,随即嘴角一勾:“看来您老知道小爷是谁啊?” “我老婆子虽然在这盘古城中多年未出,江湖上的事也少有关心,但你的名号还是听说过。” “那您老又是如何认得我的?”李道禅笑容玩味。 “想试探我的话?还是算了吧,怎么说,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就不用在我面前耍小心思了。” 老妇人又坐在躺椅上,缓缓闭上双眼。 陈尽仇走到一刀身旁,一把从他怀中掏出自己的匕首。 “慢着,尽仇,怎么能对老人家舞刀弄枪的?收起来。” “可是,老大!” 李道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老听我说完,再说我跟蓝姑娘的婚事。” “说来听听。” “老人家知道小爷是谁,那我便不再废话了。今日前来盘古城,一不是为了凑龙老怪大寿的热闹,二也不是闲得无事前来游玩的。这一次,恐怕又要跟一人动手。”李道禅说着,不禁望了一眼听风楼。 老妇人并未插话,而李道禅继续说道:“要说和那人交手,我呢,自然事不怕的。但不怕并不代表就打得过。而那人呢,似乎对小爷的命也颇有兴趣,如果他有机会,我必死无疑。” 一旁打着瞌睡的一刀,此时眼神澄澈,他不由得摸了摸背后的木匣子。 “那又如何?”老妇人却如此问李道禅。 李道禅笑了一声:“那又如何?老人家,所以适才我跟您说得哪天一命呜呼还真不是说笑。别说哪日了,也许就这几日也说不定。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您的孙女许配给我,让她守活寡呢?” “守活寡又如何?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你要是死了,这些也是身后事,你也管不了吧?” “是管不了。但也不想此事发生。” 老妇人突然冷声说道:“愚钝!你啊,说白了,不就是不愿背债?说得似乎是为他人着想,不过是自私自利之徒。” “老人家,好好说话,怎么开始骂人了呢?”李道禅心中不服。 “骂你又如何?你不想,他们就不想吗?你以为只要他人所做之事不是因你而起,你便不用自责,真是可笑。就好比你与蓝丫头的婚事,你以为我不插手,蓝丫头就愿意再找个人嫁了?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日死了,她日后也定会为你守身如玉,如此这般,还不如让她守活寡,守活寡最起码还有一个名分,她守的天经地义。” “您老真的是蓝姑娘的亲奶奶?” “小子找打?我若不是她的亲奶奶,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想走,门就在那里,我不拦着。但是,你必须得娶蓝丫头。” “我是看出来,您呐,压根就不在乎我是否答应。”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不要以为我孙女看中了你,你就多了不起。在我面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此外,你的生死跟我无关,日后莫要来到面前诉苦。” 李道禅哈哈一笑:“和您老说话真对脾气。我啊,也觉得有些矫揉造作了。得嘞,那我可就带着兄弟走了。”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要是你心里还有逃婚的打算,自可以试试。”老妇人从容淡定的说道。 李道禅却没有回答,而是一招手:“尽仇,一刀,咱们走!” 看着开门离去的李道禅,那老妇人望向听风楼,随即一挥袖,院门关上,她缓缓站起身说道:“屋里的那个也该死了。” 溪水潺潺,青草如烟。一位僧人盘腿坐在青石之上。他双目微微一闭,嘴里念着佛经。清风徐徐,吹起他破旧的僧衣。不过没有落魄之感,反倒身上有星月之光。 一只蝴蝶,上下飞舞,落在僧人的肩头,等人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肩头的蝴蝶,笑道:“你可是来听经的?” 蝴蝶的翅膀扇了两下,僧人笑道:“看来你也知道贫僧佛法小成了。不过,听说西天有大乘佛法,小僧想去瞧瞧。既然你也一心向佛,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那蝴蝶翅膀又扇了两下,缓缓向空中。 僧人无奈摇头:“看来你我想法不同。” 远处得行人看到青石上得和尚在那里跟一只蝴蝶叨念着,不禁觉得好笑。 “你瞧那个和尚,是不是修佛修傻了?” “可不是嘛,跟一只蝴蝶在那里说个不停,难道它能听得懂人言?” “哈哈哈,若是蝴蝶听得懂人言,那才是见了鬼呢。” 僧人听到远处行人的话,双手合十,对他们一拜。 “喂,和尚,你参的什么禅呐?” 和尚站起身,说道:“贫僧参的顿悟的佛法。” “顿悟,那是什么意思?” “施主若是有佛心,贫僧可与您好生说上一说。” “别别别。我们呐,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寺庙里的和尚,整日清闲。我们若是一日不奔波,可就连口饭都没得吃。所以啊,你随便给我们讲讲便是。” 和尚听到那些人的话,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便长话短说。何为顿悟?其实不难,施主,你且看自己身边之人,或许他日便是一堆白骨。” “你说什么?”那人一听和尚的话,不禁大为恼怒。 那和尚却不害怕,继续说道:“施主,您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 “胡言乱语,我看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我们问你佛法,你竟然咒骂我等,今日一定好好教训你一下!” 那人说着就向和尚冲过去,他身后之人自然也跟着挥拳而上,毕竟僧人可连同他们一起咒骂了。 那僧人不躲不避,轻轻一挥袖,溪水上皱纹突起,青草起伏,一阵风刮来,那几人只觉得身不由己,东倒西歪。 而和尚缓缓走上前,在一人头上轻轻一点,说道:“不悟不见,不舍不得。” 那人只觉得身上有千斤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你做了什么?”那人不禁惊恐,颤巍巍问道。 和尚笑道:“贫僧什么都未做,倒是施主适才想做什么?” “你!” 和尚不管那人,继续向前,又来到有一人面前,仍是伸出手指,在那人额头上轻轻一点,此人如同第一人那般,跪在地上:“你可明白?” “你个妖僧,我什么也不明白,还不快收起你的妖术!” 和尚摇摇头,又掠过此人,来到最后一人面前,伸手在他额头上一点,只见那人双目流泪,大哭不已。 “你为何而哭?” “为自己的痴愚。” “如若这般说,看来你已经悟到。”和尚说罢,伸手放在那人的头顶是:“人人皆是为开悟之佛陀,奈何为世间迷幻所拖累。既然悟到,便要信佛。” “弟子明白了。”那人自己跪在地上,超和尚拜了三拜。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竟然给这个臭和尚磕头,难道疯了不成?” 另外二人见到与他们同行之人竟然跪拜起面前这个可恶万分的臭和尚,不禁恼火。可就算他们再如何恼火,那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和尚笑道:“既已顿悟,我便做不得你师父。你便寻个寺庙削发为僧去吧。”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点化。”那人站起身,转身便走。 “臭和尚,你到底做了什么?” “贫僧做了,也没有做。二位施主只用眼睛瞧,是看不到事情真相的。” “妖言惑众!” “佛法无边,就算真佛在二位施主面前,也看不到,无异于盲人摸象。看来贫僧与二位施主无缘,那贫僧便告辞了。” “你别走!” “看我二人如何收拾你!” …… 身后二人咒骂不停。可那个和尚却不为所动。 佛家自幼佛家人的心性,四大皆空。只不过是几声咒骂,又如何能扰得了眼前这位和尚的心境? 走在路上,度化一人。和尚虽然并无得意之色,但心中也是欢喜。自此便又有一人皈依佛门,脱离苦海。在和尚看来,虽然自己佛法有限,不过能授人佛法,也是一项无上功德。 此行乃是要去盘古城,但和尚并不心急。他相信,若是自己与那人有这份机缘,定能了了他与那人的因果。这般想着,和尚不禁又有感悟,他站在原地,双手合十。 良久缓缓睁开眼睛,笑道:“话是这般说,可虽未出家人,若是不自己寻求,又如何顿悟?看来还得快些走,否则只怕这一生,与此人因果不断,我的修佛之路,也便尽于此。” 说罢,和尚抖抖袖子,加快脚步。 这位和尚正是将金丝袈裟送还给当今陛下,转而前去盘古城的天圣禅师。只是虽有这个名号,他却不愿承受这份皇恩。毕竟他不愿受世俗拖累,虽然听封,又主持祭春大典,但菩提仍然只是为了能够为天下苍生做点事。而今,万千荣耀也应该随风而去,若自己还是留在京城,只怕真的便只能做那个被人日日供奉的假活佛。 他抬头望了望前路,这路的前方便是他的一个因果,还有一个因果,则在他出家为僧的地方。只要两件事一了,自己便会前往西方,追寻大乘佛法,传说那里便是佛祖出生之地,不知是真是假。虽然千山万水,路途遥远,可佛心自然是坚不可摧。 “呵呵呵,清净心清净心。如何又乱了,看来修行不够啊,罢了,既然是来断因果的,便做一回俗人吧。” 他笑着,两手背在身后,大笑前行。 第四百七十七章 义之所争 “如今的山又是如此青葱,满眼望去皆是生机,天下何时能够如此?”山中文无奇今日得闲,没有溪边垂钓,亦没有屋中看书,一手拄着拐杖,在山上徒步而上。身后跟着的正是古归一。 “此次亦温出门,为何不让我一同前去?”归一话语中显然有些不满,他可无心观赏这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年的山头。 “难得偷闲,为何还如此挂念亦温。如今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少年。” “大人说这话可真是轻巧。现在的万通阁,上上下下,全都是你的棋子。而你下的这盘棋可都是为了你的那位殿下,而我可不是大人的手下,为的也不是大人的那个殿下。” 文无奇到底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他坐在一块青石之上,笑着说道:“呵呵呵,老夫的棋艺不精,平平而已。而你所说也未尝不是。你自始至终,中心的只有慕容一家,这便是你的大义。” 古归一哈哈一笑:“大义?真是让您高看了。我可没什么大义,只是身为慕容家的人,自然要为慕容家着想。而大义?天下有何大义可言?” “此话怎讲?”文无奇双眼微眯。 “那你我就来谈谈你口中的大义。当年文相为了臣子的大义,使圣上震怒,惹来灭门之祸;皇帝因为他九五至尊的大义,杀了慕容一家;而如今的你又为了心中的大义,祸乱家国。好一个大义,古人说名不正而言不顺,所以文相、先帝、大人您,就编排出一个大义的名号,任意妄为。” “世人皆虚妄,看不透真理。那么必须有人站出来,为他们创造出那样的世间。可凡事不会一蹴而就,须得历尽千辛万苦方能拨开乌云见青天。道路坎坷,如何能报天下人皆无恙?有死方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巧舌如簧。”古归一只觉得文无奇所言,与这山林一样,让人心生厌烦。 文无奇却不降古归一的讥讽放在心上,他举目望天。 “老夫说什么,大概在你眼中不过是在狡辩而已。不过你我不管再争辩多少次,老夫心中所想绝不会变。” “一人是非天下人是,一人义非天下人义。为何要拿他人的性命作为大人心中大义的铺路石?天下苍生即使在你眼中再如何无知,他们亦有选择自己如何活下去的权利。” “呵呵呵,你说的没错。” “不用来奉承我,你我还不用到了互相奉承那一套。” “老夫可没有打算奉承你。如同你我二人在此争辩一般,既然天下人都有自己的义,谁也不能劝说谁。那么老夫便不做那浪费口舌之事。老夫不需他人相信老夫的义,只需要他人看见即可。” “跟大人相谈,真是无聊至极,还不如喝酒。” “你可是从老夫屋中偷拿了一壶好酒,不要以为老夫不知。既然如此不齿老夫,又为何喝老夫的酒啊?” “给您做了这么多年的苦工,喝你一点酒居然让您心痛成这样,看来神秘万分的万通阁阁主,也不过如此嘛。” “却见过谁喊捉贼的,却没见过贼见物主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哈哈哈,腰板直就行,有什么理直气壮?再说,大人从不喝酒,虽说酒越放越香。可您这怕不是想让酒坛子里的酒全都干透了吧。” “那老夫可舍不得。这酒总会有人来喝,只是时候未到。” “大人真的能确定要等的人能来到此处?我可听说现在的盘古城可热闹的很,鱼龙混杂,一个个各怀鬼胎,说不得有人忍不住,到时候使什么阴谋诡计,只怕……” 文无奇从腰间取下葫芦,打开喝了一口。这里面装的可不是酒,而是泉水。古归一斜眼瞥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是我前去劝说,不知为何那小子就是不听,难道是我话没说清楚?” “你啊,就不用拿话来激老夫。既然老夫说了不会插手此事,自然便不会插手。” “这么多年,我一直看不懂大人的所作所为。既然如此看重他,为何这次却坐视不管?您应该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可能会……死。” “既然你已经见过殿下,老夫为什么不插手,你难道想不通?既然想借机来试探老夫的口风,那是不是应该再多用心些?” “哈哈哈,还是被您看穿了,唉,跟你玩心机,果然是浪费功夫。”古归一无奈一笑。 “你说的没错。虽然殿下这路走来,不知遇到多少险境,但这一次怕是前所未有。别说江湖上的那些宵小之徒。还有不少在背后不愿露脸的大人物。殿下这一次就算不是九死一生,怕也是凶险万分。越是如此,老夫越不能插手。” “怎么越听我越糊涂呢?小心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到那时,大人后悔可来不及;了。” “宝玉现于闹市,引得众人观看。可宝玉定有守护之人,若想得玉,定要先杀人。而殿下就是那块宝玉,我等便是守护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我等出去了,正中他人下怀。” “果然是只老狐狸。害人之心不浅,防人之心仍深。看来那些人想把大人引出来,可着实不容易啊。” “呵呵呵,老夫这条命可以给他们,但现在不能。若是老夫死了,那么殿下再无鞍前马后之人。而且,你瞧瞧,现在已经暮春,怕是北方得雪也化了吧。” “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闲心来管江湖的那些武夫,心思全放在了北境与京城,不管哪一方,稍有不慎,后果也是你所不能接受的。” “天子之怒,谁人也承受不起。而那些北蛮,虽说是不可或缺的棋子,但确实一把双刃剑,就算是老夫,也不得不小心视之。” “所以大人才不放心亦温那个孩子,又另派他人前去北境。如此心机,你都这把年纪了,难道不累?” 文无奇看向古归一:“没想到你背后也安插了棋子,今日若不说,老夫怕仍被蒙在鼓里。” “安插?我跟大人可不同。既然我今日敢跟您这么说,就没想过要瞒着你什么。况且,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亦温那个孩子的周全。我跟大人可不同,可没那么宽的心,真的以为有什么神明保佑,雏鸟就算遇风雨,也能大难不死。” “说的也是呐,面对狂风暴雨,雏鸟尚且稚嫩,尚不足与之抗衡。可你所说的乃是寻常的飞禽。若是鸟中之王,雄鹰又是如何?就算无风无雨,一旦时机得当,也会将幼崽推落悬崖。” “都说世间道理皆通,但人真的能做到雄鹰那般吗?真要学的话,大可现在就将那小子的行踪,告诉盘古城中那些人,我想有不少人会按捺不住的吧?”古归一嗤笑道。 “你大可一试。”文无奇说此话时,面无表情,古归一与其四目相对,良久,他哈哈一笑:“我也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再怎么说,谋害一个臭小子这么下作的事,我还做不出来。” 文无奇缓缓站起身:“老夫没有跟你说笑,抑或是试探你。如果你觉得老夫做的是错的,大可将殿下的行踪公之于众。而且你放心,既然老夫没有插手,就算你如此做了,老夫仍不会插手。虽然老夫可不敢自居为雄鹰,但殿下也不是雏鹰,而是龙子。”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真的做了,岂不小人无疑了?不过,您这起身是打算下山啊,还是继续上山?” “自然是继续上山,如今路已过半,如何能现在回头?” “老胳膊老腿,还是少折腾,见好就收,说不定下场不会那么惨。” 文无奇脚步不停,他颔首而上:“老夫这把老骨头,早就已经跟随文氏上下一同丢进乱葬岗了,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撞了大运。就算现在死了,又能如何?” “真是个倔老头。” “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自然许多话听不进去。不过啊。你也跟随我一同上山走了这么远,劝我离开,为何不自己下山啊?” “上了贼船,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况且亦温那个孩子,对大人口中的殿下如此敬慕,怕是我愿意走,他也不答应。” “呵呵呵,小孩子,是比你我这些人要真性情。而且,或许真的有冥冥注定这一说。不然你觉得为何亦温那个孩子会和殿下一同沦为北蛮的奴隶?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殿下所救?” “果然天下缘分尽是一把滴血刀。”古归一仰头喝了一口酒,要说古归一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所以他故作豪迈,可也不过是抿酒,哪里算得上喝? “但若是没有缘分这东西,人与人尽是咫尺天涯陌路人,便没了情分可谈了。” “贼船,果然是贼船。多年前,就应该带着亦温那个小子,隐居山林,纵使危险得多,也总比现在强。” “这话你可说得不是心里话。当年慕容家为何收留你,你能忘记?而如今,就算有一丝可能,你也希望能完成当年慕容老爷子的夙愿,而唯一的可能便是亦温。所以,你这么多年不离开,便是这个原因吧。” 古归一叹了一口气:“大人说的没错。用您的话来说,或许这就是属于我的‘义’,只是它可不大,说白了是一个活人对一个死人的诺言罢了。” “呵呵呵,走吧,你看看,只要再走走,山顶可就在眼前了。” 古归一抬头望向山顶,微微一笑:“虽不知我能否看到,但想必亦温那个孩子应该能够看到。而黄泉之下的老爷子也一定能看到。” “可不,不管结局如何,能看到的只有活着的人。而死去的人能否看得到,大概只有死过才知道。所以,还是活久点好最起码看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此生也就无憾了。” “真的走到山顶,喝两杯可否?” 文无奇微微点头:“可。” 第四百七十八章 坐收渔利 月低垂,夜如墨。丹阳站在街道前的柳树下,低声说道:“你我会面,无人知晓,大可放心。” “呵呵呵,阁下好功夫,看来我来之时,您便知道了。”薛自雄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即身影出现在丹阳一旁。 “在下的微末功夫,可比不上薛殿主。只是凑巧蒙对了罢了。” “蒙的?在下看不像。而且,阁下在阎罗殿如此多年,在下竟丝毫没有发觉,不得不说,阁下隐藏的够深呐。” 薛自雄虽乔装打扮,遮住面容,可他的言语中颇为不满。丹阳不以为意,薛自庸如此口气,他自然知道为何。怎么说,丹阳也在阎罗殿待了数年,这薛自雄什么性子,他又如何不知?原来忠心耿耿的下属,竟然是一位朝廷命官安插在阎罗殿的棋子,这如何不让薛自雄介怀? 他原本不知晓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知晓,细细想来,如何能不细思极恐?若是丹阳当初对他有什么歹心,他可不就着了道了? “薛殿主还在为我是大人安插在阎罗殿的探子一事介怀?” “要说在下不在意,阁下岂会相信?” 丹阳摇摇头。 薛自雄说道:“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安睡。这个道理,你我都懂的。薛某不是那小气之人,不过现在想来,心中后怕不已罢了。” “薛殿主不应该怕我,更不应该怕我家大人。或许只有我家大人才是站在薛殿主一边之人。薛殿主要怕的另有其人。比如说,江湖上的仇家,又比如说,您的那位亲弟弟,又或是,李道禅呢?” 丹阳提到李道禅,薛自雄心中不禁恼火,他一挥拳,打在一旁的柳树上,柳树颤了几颤,无数柳叶飞舞。他说道:“别人来了在下也不怕,也无所谓。而那个李道禅,在下若不杀他,誓不罢休。” 丹阳目视前方,余光却扫向一旁的薛自雄,他的心中讥讽不已,不要提薛自雄,就算是他,也未曾想到,起初那个看似平常的小小刺客,为何几年内,竟变得如此厉害?别说是薛自雄,就连慕剑清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阁下莫急,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若是能成,说不定,殿主还能够亲手杀了此人。” “此话当真?”薛自雄问道。 “若是薛殿主不信,为何在收到在下的信之后,还会赶来盘古城?” “呵呵呵,信上的东西有几分可信,在下可心中无底。此次前来,只不过想看看潜藏在阎罗殿这么些年的你,现在又是何模样。”薛自雄上下打量着丹阳。 丹阳微微一笑:“我现在可不就在您面前,你觉得如何?” “很好,很好。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位高手。若是当时你在阎罗殿肯出力的话,那李道禅早就死了。” “这话可着实冤枉,当时我要是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武功修为,恐怕早就已经被您捉起来,严刑拷问了吧?他李道禅能不能活到现在我且不知,但似乎我活不到现在。薛殿主,我说得对吗?” 丹阳此话说得一点没错。薛自雄平日里最喜欢猜疑。若是一旦察觉手下之人对自己怀有二心,定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得哪里话,在下所做也是无奈之举,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薛自雄哈哈一笑。 丹阳也知道薛自雄是打马虎眼罢了。虽说他在阎罗殿了待的也不短。可他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慕剑清,至于这个薛自雄到底如何想到,他丹阳不会放在心上。 “行了,薛殿主到底如何想的,我也不过问。咱们就来说正事。” “正事?难道就是所谓的杀了李道禅?” “自然是如此。” “如今龙老怪大寿,这盘古城到处都是江湖中人,你让我在这里出手,岂不是会惹来仇家?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和李道禅谁先死都是个问题。” “说得也是,毕竟这些年,阎罗殿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颇有些不讲江湖道义。” “你……”薛自雄一瞪眼,随即眼睛一眯:“阁下说得是。不过至于杀李道禅,可不是容易,阁下应该不晓得一件事。” “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说在下想要杀李道禅,可后来边再追杀,不是因为阎罗殿接连的追杀无果,还是因为一人。” “因为一个人?是谁能拦得住薛殿主对其的杀心?” 薛自雄指了指听风楼:“自然是那里的龙老怪。” “你说的是龙老怪前去找你一事吧,他曾告诉你,不要杀李道禅,否则他会亲手毁了阎罗殿。可是这件事吧?” “看来阁下是已经知道此事,倒是在下多虑了。不过在下乃是好意提醒,怕阁下与大人不知此事,误了大事。”薛自雄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这么想,暗骂一声:可恶。看来丹阳在阎罗殿不是白待的,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 “薛殿主的好意,我替大人谢谢你。”丹阳冷笑一声,然后说道:“龙老怪那里,你不用怕,还有我家大人,就算他龙老怪知道,也不敢怎样。所以我问薛殿主,现在有这么一个难得机会能杀了李道禅,你可愿意抓住?” “这……”薛自雄可是一条老狐狸,他却没有一口答应,反而思虑良久,说道:“还是先听阁下说完,在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呵呵呵,看来,薛殿主是信不过我家大人。” “阁下见外了,在下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在下曾多次派人前去杀了李道禅,可都无功而返,所以,现在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在下可不愿动手。” “这么说也对。那我就跟你说说,如今的龙老怪突发奇想过大寿,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幌子?” “嗯,他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天下英豪面前杀了李道禅。如今的江湖,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又说是他杀了王有道,若是再传下下去,恐怕,这江湖第一的位置可就要易主了。” “所以,龙老怪才不让我阎罗殿杀他,而是想自己动手?” “不错。” 薛自雄心中一喜,这么说来,若是龙老怪肯动手的话,那个李道禅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过他的心中又生疑惑,龙老怪借过大寿之名引来江湖众人,那他又如何引来李道禅呢? “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笃定,李道禅一定会来?” “呵呵呵,这件事啊,真要说起来,薛殿主也是知道些的。” “知道些什么?”薛自雄不明白。 丹阳笑道:“薛殿主可还记得那个毁了你阎罗殿的小丫头?” “这我又如何能不记得?说起来的话,着实可恨。我与他枪王落秀吉无冤无仇,与他家的闺女更是无冤无仇。没想到他们竟然因为李道禅,要毁我阎罗殿。原本在下还以为,他们定是死在阎罗殿,竟然还活着!” “只是一个落秀吉如何能毁掉阎罗殿,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丹阳当时见落秀吉前来,便独自离开阎罗殿,后来他只知阎罗殿所在之处坍塌,阎罗殿一干阎罗死的一干二净。剩下的也不知晓了。 “此事日后再跟阁下详谈。”不过薛自雄似乎并不想多说此事,转而说道:“后来又听说龙老怪收了那个小丫头为弟子,我这才消了杀了此人的心思。” “这一次,不仅可以杀了李道禅,而且还可以杀了那个小丫头。” “哦?” 丹阳所说,对于薛自雄来说,可谓是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中,这些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之事? “为什么李道禅一定会来盘古城,那便是因为那个小丫头,龙老怪可不是真心想收她为徒,而是将她作为人质,让李道禅不得不来。” “原来如此。” “不过龙老怪想杀的只有李道禅,若是李道禅死了,那么以落秀吉跟龙老怪的关系,那小丫头自然还是他龙老怪的徒弟。” “可恶!” “薛殿主莫急啊,但是,这也正是你我的机会,当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时,你我前去把那个小姑娘绑来,这岂不是正好?” “难道说……”薛自雄暗中盘算着。 “李道禅与那小姑娘的关系匪浅。到时你我只用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既然如此,那只用龙老怪出手收拾了李道禅便可,为何还要在下出手一同前去绑了那个小姑娘?再说,若是引来落秀吉出手,我等又该如何应对?”薛自雄虽然报仇心切,但仍不失自己的防范之心。 “难道薛殿主不想报毁你阎罗殿之仇了?” 薛自雄嘿嘿一笑:“仇当然是要报的,不过,就算报仇,也要掂量掂量,万一,小命不保,报仇又有何用?” “薛殿主真是好算计啊,事到如今,我家大人给了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薛殿主竟然瞻前顾后,我看此仇不报也罢。”丹阳对于薛自雄这般行径,颇为不齿。 但薛自雄任由丹阳不屑,但报仇一事,还是得再思量一二。不仅如此,他身后还有自己的那个亲弟弟跟着,虽然这一路上,薛自雄也看出,薛自庸没有杀他的打算,不过以薛自庸跟李道禅的关系。到时,肯定会出手相助,说不得真的会杀了他这位大哥。 看薛自雄如此犹豫再三,丹阳又说道:“既然薛殿主如此担心,那么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若是听了此事,薛殿主还是不打算抓住此次机会,那么我也不再劝,你我就此别过,只当没有见过。” 薛自雄呵呵一笑,看来,丹阳这回打算交出所有筹码。 “阁下请说。” “此事江湖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枪王落秀吉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枪王,现如今修为尽是,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此话当真!”薛自雄大声问道。 “事已至此,我又岂会欺骗薛殿主?当日虽然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落秀吉确实已经没了武功。” “哈哈哈,我就说,当日已经伤他如此之重,他竟然恢复如初。看来真是老天有眼,敢毁我阎罗殿,这便是代价。”薛自雄当日以为落秀吉必死无疑,后来得知他还活着,心中气恼不已。 阎罗殿被毁,始作俑者却活蹦乱掉,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也是为何迟迟不敢来盘古城寻仇。就算来了,那个落秀吉,他也未必敌得过。 “落秀吉乃是被薛殿主所伤,此话真假,自不必说。现在,薛殿主可考虑清楚,是否打算出手?” 薛自雄听到此话,还有何可犹豫的,立刻回道:“既然阁下都如此说了,那在下若是再推辞,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一不做二不休,你我联手便是。” “好。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后天便是龙老怪的寿辰,你我到时再碰面,以免被他人发现,起了疑心。” “一言为定!” 第四百七十九章 要东西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陈尽仇跟在李道禅身后,自打从老妇人那里离开后,李道禅便闷闷不乐,心里发愁。这如何又背了一件债务。 “尽仇,你说人活一世,累不?”李道禅一转头问陈尽仇。 陈尽仇被李道禅这么一问,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老大,我也不懂。” “是啊,问你做什么?你这小子才多大,问了也是白问。唉,身上背着债,这可如何能还清啊!” “虽然我不懂。但我记得小时候娘亲带我去庙里烧香。遇到一个大和尚,那个大和尚是庙里的扫地僧。我娘却叫他高僧,高不高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听他跟我娘讲,说舍得了无心,这便是悟;善恶轮回便是因果;就算不为人,也在轮回之中,皆逃不过因果循环之道。若是这辈子欠了债,还不清,他世再还。若是施了恩,莫求报,冥冥之中,必有得偿那日。” “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那时你才几岁?” “记不清了?”陈尽仇一挠头,确实想不清自己那时几岁,只是扫地僧说的话记忆犹新。 李道禅一撇嘴:“我觉得你是在忽悠你老大我。” “没啊,老大,我说的都是真的。” “行啦,真真假假,只有咱们当真罢了。唉,反正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老大我啊,就是多愁善感,这心中有千万情,说不出口哦。” “老大,你还是再为老妇人的话发愁?是不是不想娶那个什么蓝姑娘?” “你老大我,到现在都是光棍一个,虽然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娶个屁股大胸大的女人,生几个娃娃。可现如今不是个时候啊,再说了,蓝姑娘似乎胸大,可屁股有点小。” 陈尽仇叹了一口气:“老大,您可是已经娶过亲了,师娘还等着呢。” 一提起这个,陈尽仇也有些不满,他对宇文师娘可是尊敬有加,跟着李道禅这么久,才知道,自己可不止一个师娘。虽然陈尽仇还小,不过许多事,他也能看得懂,先不说凰鸢,就说柳若妃,似乎跟李道禅的关系也不一般。 还有现如今,李道禅非要来盘古城救的这个落晴姑娘,又是何人?为何明明知道是龙老怪下的套,李道禅还要前来? “小子,想什么呢?” “老大,我觉得你是否犯桃花?日后咱们再遇上什么女子,只要跟咱没干系,就不要出手啦,否则,我想,你日后一定更累。” “嗯,我觉得你说这话,一点没错。我是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一刀在一旁傻笑,想着日后李道禅领着十几个小娃娃的样子,心中就是一阵欢喜。 “别说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得先将牛车找回来。”李道禅说道。 “哎,老大,咱们去哪找啊。当时跑的急,牛车丢在那里,根本无处寻呐?” “这事有何急的,你说一个粪车,有谁愿意要?难道嫌自己家里不够臭,牵回去熏熏不成。我想应该事被人送到了官府。” 陈尽仇欲哭无泪,此时李道禅竟然想明白了,那牛车臭气熏天,这一路上,难道是鼻子坏掉了?竟然没发觉? “可就算被送到了官府,咱们找到了,又怎么将牛车弄出来?”陈尽仇问道。 李道禅随意道:“既然是小爷花银子买的牛车,那便是小爷的东西。送到官府又如何?小爷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有拦着不成?” “老大,瞧您说得,就算是咱们的,可到了官府那里,可也得说个明白,他们才肯还得,否则他们不给,咱们也要不回来。” “傻小子。忘了你我都是干什么的?这一身功夫是不是白学了?”李道禅一拍陈尽仇的脑袋。 “老大,你的意思是……” “咱们不用麻烦那些官老爷了。他们这些官老爷身为父母官,白天里如此操劳,这到了晚上,咱们也应该让他们好生歇息才是。你我自己费点功夫牵出来便是。” “你真的要夜闯衙门啊!”陈尽仇果然猜的没错,现在他们彼人耳目都来不及,竟然还敢夜闯衙门,这岂不是自爆行踪? “怎么,难道你怕了?”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我怕,只是老大,咱们现在去,是不是自找麻烦啊?“ 陈尽仇话不敢明说,只能含糊其辞。 而李道禅嘿嘿一笑:“既然不怕,那咱们现在就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麻烦,尽管来,小爷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麻烦。” 说着李道禅双手背在头后,就向前走。 陈尽仇只能跟了上去。好在现在这个时辰,街上也没什么人,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府衙前。 看着门前的两头石狮子。李道禅笑道:“要说这官府,也就这门前的石狮子唬人了。里面的啊,都是一些破皮软蛋。” “虽然这么说,可官府毕竟是官府。咱们能不招惹岂不是最好?” 李道禅听到陈尽仇这么说,他伸着头,看了看四下里无人,走到石狮子前,退下裤子,便在上面撒了一泡尿。 “老大,你……” “小点声。你小子是招来人抓咱们的不成?”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 陈尽仇赶紧闭嘴。 一刀看到李道禅如此,便嘿嘿一笑,跑到另一个石狮子前,学着李道禅的样子,退下裤子,也打了一泡尿。 “尽仇,要不要也来舒爽舒爽?”李道禅对陈尽仇说道。 陈尽仇摇摇头:“老大,你们快些啊,我帮你们把风。” “什么把风不把风,这哪来的风?”李道禅提上裤子。 而一刀则意犹未尽,连拍了石狮子好几下,甚为高兴。 “一刀,别傻乐呵了,过来。” 李道禅将一刀叫到身边,搂着一刀,说道:“一刀,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衙门里呢,有咱们的牛车。不过啊,既然是咱们的,咱们就得拿回来。你说是不?” 一刀点点头。 “所以,咱们就得进去。不过这上梁偷鸡的本事,还是你熟络,你先进去探探路,若是找到了牛车,就先回来。我再跟你一同进去。” 一刀连连点头。 陈尽仇不放心一刀,怕他到时候找牛车的时候,又看到了什么好物件,忘了李道禅的交代,只顾着偷东西。 “老大,要不还是我去吧。” “哎,这事还是交给一刀来,他在行。” 说着,李道禅一拍一刀,一刀纵身一跃,跳进了衙门。 “一刀去,不会出什么事吧?”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哈哈一笑:“一刀的本事,你还知道?这个小小的衙门,还真没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 “但愿如此。” 李道禅心想,等着也是等着,倒不如找个地方,躺一会。回头一看,那两个石狮子岂不是正好?不禁可以小憩,还能望风。 他跳到石狮子上,躺了下来,望着头顶上的月光:“尽仇,龙老怪的大寿可是在后天?” “是。” “过大寿?哼哼,真是有意思。人都说,老二不死是为贼,我看呐,这句话说龙老怪,刚刚好。” “老大,这话也就你敢说。你瞧瞧,如今盘古城遍地的武夫,可都不是来为龙老怪庆贺的?” “他们庆贺他们的,小爷管不着。但是他龙老怪竟然惹到小爷头上,小爷就不会躲。再说,他想要过大寿,那么小爷就亲自去给他拜拜寿。” “嗯。” 陈尽仇摸摸腰间的匕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一个黑影跳到李道禅的身旁,正是一刀。一刀用手指指划划,李道禅笑道:“找到了?” 一刀点点头。李道禅跳下石狮子,说道:“尽仇,一刀,蒙面!” 陈尽仇见一刀没有生事,听从李道禅的吩咐,将担心放下,然后用匕首割下一块破布,蒙住脸。 一抬头,见到李道禅走到府衙门口。 “老大,你做什么?” 李道禅转头对陈尽仇嘿嘿一笑:“当然是要牛车!” 说罢,他挥臂就是一拳,正捶在大门上,只听到轰隆一声,大门破了一个大洞。 “老大,不是说要偷的吗?” “偷?那是适才。” 李道禅看了一眼门上的大洞,摇着头:“啧啧啧,这门还挺结实。”说罢,又是一脚,大门倒了下去。 而在衙门中有当差的衙役,只是平日里,大半夜的,哪有人会来衙门,所以他们在班房早早睡下,可这一声巨响,将他们惊醒。相互对视一眼,便提着刀冲了出去。 刚到衙门口,却见到三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蒙着面站在破烂的大门前。 “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衙门?” “嘿嘿,小爷是来纳东西的!”李道禅大声说道。 “胡说,衙门里哪里来的你们的东西?你们可知,夜闯官府可是死罪!” “小爷就说你们这些官府的人做事不利索,小爷都登门了,你们还在吓唬小爷。不过小爷确实是来拿自己的东西的,你们要是让开呢,小爷就放过诸位,若是你们不让开呢,小爷就活动活动筋骨。” 陈尽仇挡在李道禅的身前,而一刀则一脸无所谓,双手查进袖子中,看来是不打算出手。 “放肆!等你们被捉进大牢,看你们还敢如此猖狂不成?” “呦,这就开始捉人了?”李道禅脚尖一挑,破烂的朱红大门,翻滚着,砸向那些衙役。 “一刀,带路,我看他们谁能拦得住我们!” 第四百八十章 戏耍衙役 李道禅声音落地,陈尽仇便想要冲向对面来人,身子一个踉跄,却被李道禅一把抓住:“慢着,尽仇,下手轻点。别看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可功夫确实不怎么样。” “知道了,老大。”陈尽仇答应一声,不用李道禅说,他也知道拿捏分寸,眼前这些如何说,都是官府的衙役,真要是打死了人,那他们可真是惹了麻烦,虽然眼前已经惹了麻烦,但既然是麻烦,少点总比多点强。 陈尽仇甚至连匕首都未掏出,他赤手空拳,一把拉住一人的手腕,拉至面前,单手在此人腰间一推,掣其肘,另一只手握住其手腕,开始挥舞。 那衙役想要挣脱,可陈尽仇的力道,一般人岂能比得了? “尽仇不错嘛,现在已经懂得胁持了,一刀,你说是不……”李道禅转头看向一旁的一刀,只见到他正被一个衙役追的东躲西藏。 李道禅心中着实无奈,似乎忘了交代一刀。 一刀一边跑一边嗷嗷大叫,比杀猪还要热闹。而他在逃跑时,不是猛地转弯,让身后之人撞到墙面之上,就是不小心踢到什么鼓棒,正好那棍棒滚到衙役的脚边,使其一踩,摔了一个倒栽葱。 一刀这边虽然就是几个人追,一个人跑的事,可比陈尽仇那里精彩。 “我这兄弟二人呐,都不愿来盘古城,可一来到盘古城后,你瞧,他们玩的比谁都尽兴,小爷说得可对啊,前面的这几位官差大老爷?” 李道禅笑容玩味,看向面前的三个拿刀的衙役,这三人盯着李道禅,却迟迟未曾动。 “几位怎么不动手啊?” “这二人如此听你的话,看来你定是为首之人。” “小爷呢是他们的老大,这件事不用你来提醒小爷。看几位的架势,怎么着,是想跟小爷过过招?” “不然呢?难道还想让我等请你们喝茶不成?” “喝茶倒不用了,可喝酒的话,小爷说不得会答应你们。你看看,现在小爷的兄弟们玩的开心,小爷我呢,心情也不错,所以,想着放你们一马,以免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 “狂妄!” “我自狂歌空度日,嚣张跋扈为谁雄?你们说的没错,小爷就是狂妄。要是不狂妄,怎么会来砸了你们官府的大门呢?” “别跟此人废话,快点动手!”其中一人看到一旁景象,面色一冷。 陈尽仇仅一少年,便将五六个衙役僵持不下,虽无人死伤,可那些衙役也拿陈尽仇毫无办法。陈尽仇反倒是游刃有余,手刀砍在一个衙役的脖颈上,那人昏了过去,倒地不起。 且不说陈尽仇这个一瞧便知道学过武功的少年,但抱头鼠窜的一刀又是发生了何事?只见他身边的那些衙役一个个皮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号不已。 一刀扣着鼻屎,蹲在他们面前,嘿嘿傻笑个不停。 “此时府衙内,就这么多人手,看来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中一人道。 “这谁看不到?所以,适才派人通禀大人,为何现在迟迟不见来人呐?” “你问我,我也不知。难道是调派人马出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有什么不妥?又不是千里迢迢去调兵遣将,只是调派些守城的士兵,这有何难的?” “唉,不用再说了,既然无人前来,你我几人动手便是。能拿得住此人最好,若是拿不住……” “拿不住,大人怎可轻饶我们?” “那你说如何是好?”其中一人说道。 “动手啊!!” 说罢其中一人径直冲向李道禅,做了一个怀中抱月之势。李道禅双眼一眯,看出此人乃是拳脚功夫的练家子。这招怀中抱月,虽然简单,但敢用此招式之人,体魄强健,异于常人,一旦让其近身,便有得苦头吃了。所以敢用拳脚直接与人相对者,皆是狠人。 而此人虽做怀中抱月式,李道禅却看到此人中指指甲尖细,看来这人不仅是善于拳脚,应该还有其他门道。李道禅自然不愿接此人这一招,他假装害怕。 “官爷饶命,小爷我伏法可行?”李道禅说着一手抓起地上躺着的一人,甩向袭来的衙役,他还不作罢,紧随其后,压低身子,单腿横扫。 李道禅这两招,对于眼前衙役来说,算不得什么玄妙的招式,无非就是一些小伎俩,他腰盘一用力,稳稳站在地上。 不仅是他,连李道禅自己也知道。这拳脚功夫好的,下盘自然稳当。他出腿横扫,可不是为了将其击倒。而是做了其他的心思。 这一腿扫了过去,果然丝毫用处皆没有,李道禅抱腿大叫:“官老爷,您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像是扫到了两根木桩上?” “你小子若是想知道,就跟我乖乖进大牢里再说。放心,小子,我绝不会食言。” 李道禅嘿嘿一笑,然后猛地站起身,头直接顶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那人只觉得眼冒金星,两腿打缠。 “痛死了痛死了,官老爷的腿硬,下巴也硬。”李道禅捂着头,大声叫唤着。 而那位衙役连连退后。 “你怎么样?”其余二人将他扶住。 此人在好友身边出了丑,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得掩饰一二。 “无妨,无妨。只是被那小子无意之中伤了一下。” “一定要小心这小子,一看就知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之徒。” 李道禅讥笑不已,他倒成了阴险狡诈之徒,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不过他也懒得跟面前三人做口舌之争。他说道:“官爷的功夫确实厉害,小爷呢,就是前来找自己家的牛车的,你让小爷赶走牛车也就罢了。” “打坏官府大门,就是你说走就能走的吗?” “呃……您也看到小爷我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不怪我打坏大门,只是它太过破旧。” “胡说,你小子不仅胆大包天,还信口开河,在此胡言乱语,什么时候,府衙的大门就是轻轻一碰就能坏掉的?” “不是小爷蛮不讲理啊,反正你们是官字两张口,况且你们还这么多人,小爷我是说不过你们,咱们还是不要废话,直接动手吧。” “好小子,来吧。” 说罢,那三人分别摆开阵势,将李道禅围在中间。 “老大,我来帮你!”一旁的陈尽仇看那三人准备联手对付李道禅,大声喊道。 李道禅摆摆手:“唉,看来今天是走不掉喽,既然如此,小爷我也得看一眼我心爱的老黄牛不可。” “哼哼,恐怕你小子是再也见不到喽。” “哪能啊,只要小爷想,我想还没人能拦得住小爷。你们两个去找牛车,今天来都来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傻乐呵的一刀擦擦鼻涕,自然是听李道禅的话,陈尽仇看了一眼那三人,冷哼一声,说道:“老大,我们马上就回来,你等着。” “行啦,知道了。不过,咱们的老黄牛在他们这里估计吃了不少苦,你们可要小心伺候着它,别吓着它了。” “明白了。”陈尽仇跳到一刀身旁:“老黄牛在哪?” 一刀一指后院,然后两眼冒光,跑了过去,陈尽仇跟在身后,二人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李道禅看着一刀和陈尽仇前去找老黄牛,这才放下心。他嘴角一勾,看向身边那三人,笑道:“现在就剩下你们跟小爷了,咱们好好玩玩?” “小子,竟敢如此托大,一人想打败我三人不成?” 李道禅一脸不屑:“我说这位官爷,您这话已经说了可不只一回了。小爷我与没有那个本事呢,你们尽管来试试。” “好。” 那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冲向李道禅。 其中一人乃是练的拳脚功夫,李道禅心知肚明,而其余二人,一人拿着长鞭,一人提着大刀,反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了。 这三人以为联手之下,李道禅定是无处可躲,但李道禅却每每总能化险为夷,三人出了十几招后,李道禅仍是安然无恙,此时李道禅脚尖在长鞭上一点,仿佛点在平地上,他身上向上一跃,跳到墙头上。 “几位官爷,如何啊,现在明白,小爷不是在吹牛皮了吧?”李道禅呵呵一笑。 “这小子好生古怪。” “当然古怪,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你我三人联手,一般武夫也逃脱不得,他竟能如此轻松应对。” “呵呵,你们二人糊涂。奇怪的还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我是拳脚,自然能看得明白些。你们用的是兵器,所以才迟迟未曾发觉。” “发觉何事啊?” “你我三人的出招,虽然谈不上滴水不漏,但也算是招招有的放矢。可每次,我将要打中他时,却感到击打在什么兵器之上,近不得他身。” “可他手上未曾拿什么兵器啊?” “所以我才说奇怪,不知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猫腻?” 李道禅看着他们三人窃窃私语个不停,笑着问道:“我说三位官爷,你们还打不打了?若是不打,小爷可就去找我那两个兄弟,牵着老黄牛走了啊。” “小子,不要以为自己胜了几招,就能走得掉。你们今夜能离开府衙,但是能离开盘古城吗?” “呦,这位官爷生气了?别急嘛,消消火。小爷可没说自己要离开盘古城,请几位官爷官爷放心,小爷我来盘古城还有事要办,所以还得留些时日。” “哦?” 李道禅一拍手:“几位官爷可别不信。小爷说话,可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好好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竟然夜闯官府,还敢在盘古城不走,如此挑衅官府,岂不是在跟朝廷作对?” “别给小爷扣帽子,小爷可没那么悠闲,还跟朝廷作对,跟朝廷作对可有银子赚?行了,不跟你们废话。既然小爷来了,砸了门,打了人,还赶走了牛车,你们这些当差的也不容易,一会你们的大人前来了,肯定是要怪罪的,小爷就做个好人。” 说罢,李道禅突然消失在原地。拿三人心中大惊,可为时已晚,李道禅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身脑袋,嘿嘿笑道:“嘿嘿嘿,三位官爷,得罪了!” 他一手化掌,连击三下。拿三位衙役飞出几丈远,然后纷纷跪倒在地,喷出鲜血。 “你……” “哎,我说几位官爷,你们可别不识好人心呐,小爷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们,不打上你们,你们的大人要是怪罪,你们该如何交代啊?” “臭小子!”虽然他们嘴上不服气,但李道禅说得没错,如今府衙被闹成这样,若是他们三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那么大人可不是要降罪他们? “所以啊,几位不用谢我,小爷一向助人为乐,应该的。” 李道禅说罢,听到一声牛叫,心中一乐:“哈哈,小爷的老黄牛回来了。” 车轮声越来越近,只看到一刀坐在牛车上,陈尽仇也在一旁,二人争着缰绳,互不相让。 李道禅只感到一丝不妙。 第四百八十一章 官爷,救火要紧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难道都发现了牛车的好,现在都想着赶车了?”李道禅大声问道。 陈尽仇看向李道禅,可仍然不忘跟一刀争抢缰绳:“老大,你看后院!” “后院?后院怎么了?”李道禅不知发生何事。 而此时呐三个捕快面上大惊失色,随即一人转身指向李道禅,怒斥道:“好你个贼子,竟然敢来府衙纵火?” “官爷,都说了,不要随意诬陷小爷,小爷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到处烧杀劫掠。” “休要狡辩,你说你不是,那你看看,后院是什么?” 李道禅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怎么都让自己看后院,他一抬头,只见到一道白烟滚滚。 “居然有人纵火,是在可恶!”他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有人来府衙纵火,这可比他厉害多了。李道禅不禁心生佩服。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就算你们贼还捉贼,也欺瞒不了我等。” “不是,真的不是小爷……”还没等李道禅话说完,此时的陈尽仇气愤的说道:“老大,我就说赶着牛车出来便行,可一刀非要点了窝棚,我一时没拦住,窝棚那里都是干草,这一下,我也不知去何处找水,自然拿那大火没办法。” “哼哼,就连他们都已经承认,你现在还有何说的?”衙役一听陈尽仇的话,立刻坐实李道禅三人的罪名。 李道禅此时心中那也叫个气啊,一是气一刀为啥好好要烧窝棚?这岂不是真的再给他找麻烦?二气的是,一刀放火也就算了,陈尽仇竟然如此实在,在这些衙役面前一五一十交代个清清楚楚。 “家门不幸啊,上辈子也不知小爷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找到的都是这样的小弟。” “老大,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只怕一会真的走不掉了。” 这话就算陈尽仇不说,他李道禅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真的是背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罪名。 “那个,各位官爷,若是你们不介意,可否能让个路。我这牛车也找到了,便不打扰几位官爷了,我和我兄弟们,这就离开此地。”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要是走了,大人如何放过我们?” 衙役自然不答应。原本适才李道禅给了他们一掌,虽说自己心中不悦,但怎么说,也觉得李道禅所言极是,甚至觉得眼前这小子也不是那般可恶。 可现如今,竟然火烧府衙,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怕是不是自己家大人,就算是朝廷知道了,也会追查。 一个府衙是小事,可烧了,便是大事。 “可这火也放了,几位是不是该去救火啊?要不然这府衙明日就会变成飞灰了。” “哎呀,怎么忘了这件事!”那三人这才惊醒,只顾跟李道禅做口舌之争,却忘了现在府衙那里大火弥漫,他们若是再不救火,可真的来不及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这三位对着那些或东倒西歪的、或站着不动的衙役大声训斥道。 李道禅摸着下巴,笑道:“看来,这三位还是挺识相的嘛。” 他这般想着,跳到牛车上,看着还在争抢的陈尽仇与一刀,两手一抬,一人给了一下。“你们两个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争争抢抢?” “不是,老大,是一刀啊,我怕让他赶车,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陈尽仇一脸委屈。 李道禅笑道:“别说了,既然牛车找回来了,那肯定是小爷来赶车啊。” 一听李道禅要赶车,陈尽仇和一刀一脸陪笑,将缰绳递给李道禅。李道禅哈哈一笑:“不错不错。” 只是他们想走,可有人不会让他们走。眼前有三人挡住去路。 李道禅这还没刚高兴起来,看着眼前三人便叹气道:“我说三位,你们就不能把小爷三人当个屁给放了?” “不能。” “官爷,江湖上常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留。” “佛祖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救。” 李道禅一瞪眼:“三位官爷真是得寸进尺。小爷都这般求你们了,难道还不肯让我三人走?” “哼哼,事到如今,小子,你我也都少些废话吧。如今要么你们杀了我三人,然后自可离开。要么就留下来,等大人前来亲自处置。” “怎么就是死脑筋?”李道禅一手托着下巴,想着,现在该怎么办。 “老大,杀了他们就是,省得跟他们废话。”陈尽仇一模匕首。 李道禅一拉缰绳:“都说了,不是来杀人的。你小子又忍不住,是吧?” “不是啊,咱们都说了这么多好话,可他们就是不听,咱们还能怎么办?”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李道禅低声说道,一边在心中思量,突然他看到明镜高悬那张匾额,嘴角一勾。 “你们放火是用的什么啊?” 陈尽仇说道:“我可没放火,那是一刀。” “行啦,现在不管是谁,用什么放的火?” “油灯啊。” “那为何火势竟能如此大?” 陈尽仇说道:“这个啊,其实窝棚都是甘草,这也没错,但正巧一旁有一个大木桶,打开一看,你们是油。一刀就将那些油倒在了干草上。” “一刀啊,咱们是来找牛车的,我看你却是来放火的。竟然火上浇油?” 一刀只当是李道禅夸他,嘿嘿嘿笑个不停。 而李道禅这次还真不是夸一刀,他说道:“去吧油桶提过来。” “老大,你要油桶做什么?” “一会你便知道了,还不快去?” 陈尽仇点点头,转身回去。而那三人见陈尽仇又回去,眼神越发不善。李道禅说道:“几位最好还是跟小爷一起在此处等着,我小弟呢,就是去帮帮忙,看你们人手不够,怕这火扑不灭。” “事到如今,谁还会再信你的鬼话?” “得,你们呐,愿意信便信,不愿意信呐,小爷也不强求。”李道禅吹着口哨。除了眼前这三位衙役,现在府衙上下可是乱成了一锅粥,手忙脚乱的众人,挑水灭火。 而府衙烧起了大火,让一旁得街坊也受到波及,不少人纷纷逃出家门,望向府衙,小声议论。 此时陈尽仇跑了回来,他手里提着一个油桶。李道禅伸头一瞧。 “怎么就这一点油?” “老大,其他得都让一刀用完了,我当时劝他,他又不听。” “算啦算啦,这点也够用了。” “你们又想做什么?”那三个衙役大声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一手接过油桶,说道:“小爷什么都没想啊,就是想赶快离开这里罢了。” “休想……” 其中一位衙役话音刚落,李道禅就已经跳到了大堂之内,手臂一甩,油桶中得油撒的“满堂彩”。 “难道……”其中一人想到什么,怒目圆整,对李道禅吼道:“小子,你若是敢,就算你逃至哪里,我等也一定将你捉回来!” “官爷别急啊,小爷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他从大堂上得烛台上拿下一根蜡烛,然后笑着说道:“官爷,现在可否让小爷几人过去了?” “你!” “你什么你?小爷就是一心想走,你们还非要拦着。小爷我也只有出此下策,难不成,真的就留在此处,等着蹲大牢不成?” “小子,你若真的放了火,我等定与你生死相拼!” “几位官爷得话,我信。你过,在这呢,我想跟几位官爷说两句。几位官爷是可以跟我以死相拼。但你我适才交过手,试问,若是小爷我不手下留情,你们三位觉得自己有几成胜算?” 那三人听到李道禅得话,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早已经心知肚明。 “第二呢,既然你们拦不住小爷,小爷还把这大堂给烧了,那你们说说,到时候,你们大人无从发落,你们三位真的有好果子吃?” “所以啊,都是老大不小,总该多用用脑子才是。事到如今呢,也就是你们让小爷走,三后安心扑你们得火。到时候大不了被责罚一顿,不过你们家大人还得捉拿我,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三位官爷说是不是?” 李道禅说了如此之多,实在是不想跟这三位大动干戈。原本就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何苦生生死死的呢? 显然李道禅的一番劝说说动了三人,正当他们三人犹豫之时。府衙中有人前来回禀:“头儿,火势见小,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应该能扑灭了。” “好啊,好啊”那三位衙役不禁欣喜,这样说来,确实应该放李道禅离开。 可就在他们三人决定之时,黑暗中三把飞刀飞来,直直射向那三人。 “不好,快躲!”他们三人虽然发觉,可还是被其所伤,只是没有伤及要害。 “臭小子,你竟然出手暗算我等?”三位衙役彻底恼火,那一招确实是下了死手。而李道禅望向黑夜之中,他双眼微眯,神情微冷。 “三位,适才不是小爷。至于辩解嘛,小爷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就算如何辩解,想必都已经没用了吧?”说着,李道禅将手中的蜡烛轻轻一丢,“哗”的一声,大火顿起。 “小子,你竟敢真的放火?” “哈哈哈,你们几位不是看着的吗?怎么还来问小爷。只是这火确实有些大啊。”里刀叉你说罢,纵身一跃,跳到牛车上。 “三位官爷,现在就你们几个清闲,你们不去救火,让谁去啊?” 那三位衙役看看李道禅又看看大堂中的火势,只得咬牙含恨,前去救火。李道禅微微一笑,赶着牛车,冲出府衙。 “头儿,难道就这么放了他们?” “费什么话?还不快招呼一旁的街坊前来救火?” “我这就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场大火处处观 此时在府衙不远的一处屋顶,站着一个乔装打扮的黑影,正是薛自雄。他冷声说道:“那几个衙役还有些本事,竟然没有杀死他们,不然,这李道禅怕是明日就得被官府缉拿!” 那三把飞刀竟然是薛自雄暗中所使。此时丹阳在一旁冷声说道:“薛殿主,难道是准备坏了我家交代的事情?” “怎么可能,在下可没有胆量,跟你家大人作对。只是刚才是个好时机,没能忍住。” “时机?你说的是杀李道禅的时机,还是做些小把戏的时机?” “要杀李道禅?呵呵呵,现在的他,就连在下,都不一定打得过,杀他自然是不可能。不过嘛,栽赃陷害还是可以的。若是适才得手,那岂不是让他无处可逃?” 丹阳冷声说道:“无处可逃?若是逃出盘古城,那还能叫无处可逃?” “哎,阁下此言差矣。及我都知道为何他李道禅会前来盘古城,那这一点小麻烦又岂会让他逃离盘古城?” “你跟他不熟,自然不知道。他李道禅可是一个狠角色,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做出何事,这个谁也不知道。” 薛自雄看着一旁的丹阳,呵呵一笑:“看来阁下对李道禅评价颇高,那这般说来,咱们的那些安排可能回生变呐。” “所以,你这两日,没事,不要去做这些无用之功。” “行行行,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那么在下又怎么会有不听的道理呢?”薛自雄虽然嘴上答应,但心中不知如何打算。 而丹阳也知薛自雄心中所想,不过他绝不会点透。毕竟此次前来盘古城,慕剑清交代的还有最后一句话。除了慕剑清,大概也只有他们三个知晓了。 “都这个时候,怎么那便有火光啊?”余井水望向远处,笑眯眯道。 落秀吉这几日虽然不再日日前来寻余井水,不过得闲,肯定会前来一同喝茶。他听到余井水这么说,便向着窗外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有火光。 “桥那个方向,是官府的所在。” “照这么说,难道是官府着火了?”余井水说道。 落秀吉摇摇头:“这晚辈便不知晓了。不过如今城中到处都是武人,若是发生何事,也定当会让官府不满,若是有人惹恼了官府,那么这一次龙前辈的大寿,到底如何,尚不可知啊。” “说的是。现在官府和江湖还算克制,但只要是谁打破了这种平静,那么城中嗯嗯就要乱了。” 余井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一般的武夫绝对不会无事生非。毕竟在这里惹了事,想要走,可没那么容易。” “晚辈只希望,真的不是官府那里出了事才好。”落秀吉还是有些担心。 而另一处,广知南带着苟理在一处破宅院中,这宅院虽说看起来不像是无主之物,但也绝不像是有人居住。所以广知南与苟理便来到此处,暂借几日。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小子?” 广知南看到远处的火光,哈哈一笑,问身旁的苟理。 苟理盘腿而坐,屏气凝神,他说道:“不晓得。” “怎么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你啊,这过日子可不行,糊里糊涂的,日后可是要吹亏的。” “你也是半斤八两吧?” 广知南一摸面具:“我这是在考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啊。可是掐指一算,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怎么了?” “你没瞧见,远处的火光?是不是像过节时放灯一样?” “是有点。只不过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你说你小子,怎么学的越来越孤僻。如你这般,日后在江湖上行走,可是要吃亏的。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那你的朋友很多吗?”苟理眼睛都未曾睁开。 广知南想了片刻:“若是那些整日想要杀我的人,也算是我的朋友的话,那么我的朋友应该是不少。” “这样的玩笑还是少说,实在有些冷。” “哈哈哈,也不瞧瞧,可不是谁人想跟我说话就能说的。你啊,我着整日白教你武功,你也不说感恩戴德吧,是不是也应该尊敬我一下?” 苟理不再说话。 广知南一眯双眼“小子,难道又哑巴了?既然如此,这几日没有上针了,我看咱们再走一次针吧?” “走针就算了,你想说什么?若还是问我,那道火光是怎么回事的话,还是去找别人吧。” “不说就不说。我这也是看咱们两个有些冷清,说说话也好啊。” “嗯。” 广知南一转头,看向苟理:“终于到了龙老怪的大寿了,哈哈哈,不知道时候又能见到几个老朋友。” “你说的是来追杀你之人?”苟理一睁眼。 广知南嗤笑一声:“想杀我的没人能杀得了我。能杀得了我的,有没人想杀我。你说这是不是很有禅机?” “禅机什么的,我也不懂。但是听你这么说。似乎还真会发生点什么事。” 广知南哈哈大笑:“我说是,那自然便是,什么时候说错过?” “姐妹们,快来瞧啊,你看那里是不是官府?” “官府就官府,有何大惊小怪的?咱们楼里原本就能看见那官府的。” “不是呢,我说的是官府那里怎么通红一片……难不成是着火了吧?” “真的嘛?咱们也去瞧瞧。” 一群青楼姑娘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的火光,开始议论纷纷。 “果然是着火了。” “官府怎么会着火呢?难道是有人放火不成?” “休要胡说,在那里放火,也不会有人胆在官府放火的,难道此人不想要命了不成?” 此时就桌旁坐着一位秃头男子,他缓缓站起身,拿着酒壶酒杯,自斟自饮,遂于那些青楼里的姑娘说什么官府着火的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就算是盘古城现在一片火海,他最多便是脚底抹油便可。 “这位大爷,扰了您的雅兴了。”一位青楼姑娘急忙给这位秃头男子赔罪。毕竟他可是拿了银子,前来买这些姑娘陪酒的,现在,这些姑娘不陪酒,反倒是看起了“大火”。这可不就是怠慢了他。 这位秃头男子正是周剑三,之时周剑三又岂是那小气之人。再说了,既然在如此多女子面前,他周剑三如何都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宽宏大量的样子。毕竟他的样子长得着实不怎么样,要是再小气一些,恐怕就没有姑娘愿意陪他喝酒了。 “无妨无妨。只是你们确定那里真的是什么衙门?” “我们再盘古城已经这么多年,自然是没有看错。” “你们盘古城有点意思,竟然官府都能着大火。而且,我怎么瞧着,就那一处有火,其他地方却无事啊。” “爷,你好奇,我们也想不通啊。说不得还真是有人放的火呢。” “姑娘说笑了罢,本大爷可不觉得有人竟会如此无聊,非要在府衙放火。” “公子您不知啊,这些日子里,盘古城来了不少江湖上的人呢,他们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而且身上不是刀剑,就是棍棒的。着实吓人,不仅如此啊,听说这些人,动不动就大打出手,都死了好多人呢。” 听着眼前这位姑娘说着,周剑三只感到一阵好笑,这可不是什么江湖人干的事。虽然混江湖的有时喜欢功夫下教高低。但可不是什么无脑之人,凡事谁拳头大,谁便是有理。 再说了,若是要说拳头硬便是有理,这样的事,官府做的才是最多的。 “姑娘,江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公子,那江湖是什么样的?” 周剑三想了一下,喝了好几杯酒,这才想出一个回答,自以为颇为精妙:“江湖谁能看透啊。” 这句话说了似乎等于未说,而且,说给一个青楼女子听,她更是听不懂。 “公子,奴家没有听明白。” 周剑三听到那姑娘这么一说,只当是自己实在太有道理,眼前这位姑娘才不能明白,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这般想着。只觉得,酒兴大起。 “大人,为何不让卑职前去追拿纵火之人?”盘古城的父母官,此时在一处客栈内,心急如焚。如今自己的府衙被人点了火,自己却只能在此处不能拿人,这然他如何不憋屈? “我没有不让你拿人,只是不能捉拿那人罢了。” “卑职愚钝。明明就是他们三人纵火,大人不让卑职捉拿,还说让卑职拿人,请大人解惑。” “呵呵呵。这很难懂吗?那三人只是丢了牛车,正巧被他人送到官府,他们便按照你的命令,夜晚前去领回牛车。谁知在他们领回牛车之时,正巧有贼子敢在府衙纵火。我这么说的话,你可明白了?”薛自庸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位当官的面前。 “属下明白了。”虽然他心里仍是不服,但薛自庸此举,他若是还听不明白,岂不是在自找麻烦? 这么说来,那三人定不是普通人,竟然让这位大人如此袒护。既然如此,这府衙被人烧了,总得抓个人,但是现在,又不能捉拿李道禅他们,那便只能演一出戏了。 “大人,那卑职先回去,交代一番,以免有人不懂大人的意思,办坏了事。” “嗯,你去吧。”薛自庸说着,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笑道:“你小子啊,又在动些小心思。只是没想到竟然敢放火烧府衙。若不是我,恐怕这次,你还真的会被官府缉拿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师父,徒儿想回家 落晴听到嘈杂声,向楼外望去,只是官府着火,落晴可不放在心上,一抬头,余光扫向楼顶,见也有灯光,看来龙老怪还未睡。龙老怪大寿,却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谁人不见,上了楼,便没有出来。 望着灯光,落晴想着,还没有给龙老怪请安。于是,落晴走上楼去:“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还没睡?” “原来是晴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外面吵吵嚷嚷的,睡不着。” 龙老怪呵呵一笑:“只是着了一场火罢了,找人扑灭便是,却闹了如此之久,看来火是一般的火,这放火的人不是一般人。” “这徒儿也不知知道。但想着敢去官府闹事的,想来不是一个傻子,便是一个疯子。” “或许吧。不过这几日,城里来了不少人,没事的话,在听风楼里不要外出,以免有什么人图谋不轨。” 落晴笑道:“师父,这些武夫十之八九都是冲着您老来了,他们又如何敢伤我?我可您的徒弟啊。” “有的人不会,可有的人却说不准。老夫的名号只能唬住那些怕死之人,若有人不怕死,老夫的名号一点用处也没有。” “师父,就算有人不怕死,跟我无冤无仇,找我作甚?” 龙老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落晴,沉默不语。落晴不明何意,看着自己,问道:“师父,徒儿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世事繁杂,看似全无联系之事却有莫大的干系,人亦是如此。所以,谁人都做不到凡事皆置身事外。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用到哪里皆是如此。” 落晴点点头:“徒儿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师父,这一次您老大寿,徒儿想回家一趟看看爹娘。” “何时看不得,为何偏要挑现在这个时候?”龙老怪问道。 “正是因为这个时候,等到您老人家大寿之时,咱们听风楼肯定是人山人海,我也不喜欢人多,还不如回家躲个清静,嘿嘿。”落晴俏皮一笑,对龙老怪说出原由。 “改日吧,虽然是老夫大寿,但你也算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到时,总得跟随老夫见见人,日后也好让江湖上的人认识你。” “可是,师父,那些人我又不认识,徒儿不想见他们。” “习武这么久,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不用说了,等到为师过完大寿,自然让你回家。” 落晴见龙老怪不答应,叹了一口气,她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手霜递到龙老怪面前,说道:“师父,这封信是给您的。” “信?是何人送来的?” 落晴想起那晚与陈秀儿交手,自己竟然败于下风,心中正是不服:“是一个女子,蒙着面,徒儿也不认得。” “她可曾说了什么?” “什么也未说,只说这封信是给您的,让我交给您。”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落晴还想再说回家之事,只是看到龙老怪缓缓闭上双眼,只能作罢,下了楼。 等到落晴走后,龙老怪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信打开,看了片刻,笑道:“原来是那人送来的。虽然老夫不知此人是谁,不过他上次前来找我,这一次又特地送来这封信,看来,他比我对于我的那个小师弟更为关心呐。” 龙老怪站起身,走到烛灯前,将信点燃,看着燃烧的书信。龙老怪望向窗外:“老夫与慕剑清的关系,此人竟然知晓,看来倒真的有些本事,不可小觑啊。不过看那人的所言所行,似乎并无什么道理,这又是为何?” 一甩衣袖,风卷残灰,龙老怪走到栏杆处:“不过也罢,知道便知道了。慕剑清此人,只不过事与老夫一般,跟随张淳风学过武功罢了。此人虽然学武,但却志不在武道,满眼皆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哼哼,机关算尽,早晚丢了性命。” 龙老怪虽然这般说,可李无二仍是让他心中疑虑,但眼前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后天便是大寿之日,到时,江湖齐聚,如此多人面前,他龙老怪要活动活动筋骨,夺得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虽然张淳风说过,他没有那个资格取得珠丸,可在龙老怪看来,那原本便是属于他的,不为什么,只为自己叫了张淳风如此多年师父,只为李道禅在他眼中和蚂蚁一般无二。 听风听风,楼外又有风。远处的火光终于一点一点消失,龙老怪转身回屋,盘腿而坐。猛虎扑兔,尚用全力,龙老怪既然打算在如此多人面前出手,那便绝不会让李道禅活着离开盘古城。 “龙老怪这是忍不住了,呵呵呵,要不然这大晚上,还要如此辗转?”余井水双手背后,双目望向听风楼,如此远,也不知这位老人家能否看清。但听他所言,似乎对龙老怪此时的心境了若指掌。 “当年老夫就好奇,张淳风如此功夫,又如此眼界,为何要收此人为徒?虽说龙老怪学武,优于常人,可他的心性,这么多年,仍不见沉稳。虽然如今武境高深,但心中那些念头,和村头的市井妇人差不了多远。”余井水摇头叹气。 “呵呵呵,不过与另一个徒弟比起来。龙老怪还算孝顺,但现在,张淳风想必也并不会再忍他为徒弟了吧,真要说起来,确实给张淳风丢人。” 余井水独自一人呐呐自语,又似跟他人交谈。 “张淳风啊张淳风。要论武功呢,你啊,确实不如风帝先,不过要说这为人。老夫以为你比风帝先强。风帝先也不错,但他更像画中的仙人,飘飘然惊艳夺目,不管在庙堂还是江湖之上,羡煞旁人。但神仙不是人间人,他始终还是走了。” 余井水见屋内油灯飘忽,他用针挑了一下灯芯,油灯又亮了起来:“所以,风帝先来过人间,又没来过人间。只能活在故事当中。而你张淳风则不同,虽然现在自困断剑山,但江湖之中还有你。” “哎,怎么忘了,还有你的徒弟。不过嘛,日后怕只有一人是你徒弟喽。这么说来,老夫跟你也算是有缘,毕竟跟你现在这个徒弟也算是熟识了,所以啊,这世事无常,还真是说不准呐。” 余井水仿佛看清世事,接着说道:“后天,这盘古城定是热闹不已。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老夫。一封书信,是打算让老夫也出手?现在的小娃娃们,真是不知长幼尊卑。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来到盘古城只不过是为了瞧瞧你张淳风的弟子何其了得的,反倒是让人当作了打手。” 余井水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不过也只是如此罢了。 “相公,这么晚了,进屋吧。”燕莜霜拿了一件单衣披在落秀吉的身上。 落秀吉此时站在院中,看向远处。 “看来大火是灭了。” 落秀吉轻声说道。 “唉,真是不太平。”燕莜霜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落秀吉点点头,随即问道:“这么多日子,晴儿也该回来了吧?” “这个我也不知,此从晴儿跟随龙老学武。哪次回来也未曾事先告诉过你我,这丫头啊,现在可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长大了好啊,这么多年,你我夫妇二人辛辛苦苦,可不就是盼的这一天?” “话虽然没说错,可自己家的闺女就住在这盘古城中,咱们想见一面却见不到。” 落秀吉笑道:“这事还得要怪夫人呐,当初,可是你让晴儿学武的。” “是是是,夫君说这话,我倒是认了。不过我啊,想着她当初学武乃是因为十三那个孩子,又是跟随龙老学武,所以啊,这才答应的。如今得知十三未死,想着就不要再学武了。” “呵呵呵,夫人,现在说这些可完喽。之前晴儿想的是为十三报仇,现在啊,自然想的是跟随十三一起闯荡江湖。” 燕莜霜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落秀吉看个不停。 “夫人为何一直看我?” “我看相公啊,是因相公可比往日要懂晴儿的心思啊,若是晴儿听到这些,说不得心中得偷着乐呵。” “夫人就不要取笑我了。女儿家的心思,就算我不懂。可自己闺女的心思还能不懂?她是如何想的,我早就知道,只是那时,她年岁还小,出去闯荡江湖,遇到事情,岂不危险?” “呐现在咱们晴儿出去闯荡江湖,就不危险了?” “危险自然还是危险的。不过啊,我也想明白了。这女大不中留,况且心里还惦记着一个臭小子?现如今,我也没了武功,日后遇事当然得靠她自己,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相公莫要这般说。就算你没了武功,仍是我和闺女心中的大英雄。” “哈哈哈,好。只要在你们心中是英雄,我落秀吉什么不也多求。” 燕莜霜与落秀吉二人对视一笑。 二人携手一处,燕莜霜问道:“十三那个孩子可会来?” “着我就不知了。不过这次龙老过大寿,确实蹊跷。” “哦?” 落秀吉眉头一皱:“龙老这么多年,从未过过什么寿辰。若是说突发奇想,也勉强说得通。但盘古城可是来了不少人。” “龙老过大寿,来人不少,那是自然。” 落秀吉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的佛衣刀徐进酒老前辈如今化名余井水前来,这暂且不说。这些日子,我跟余老前辈可是听到、看到不少高深莫测之辈。” “我说相公怎么日日前去余老前辈那里,原来另有他因啊。” “这些人有的认识,有的可是为所未闻。而这些人不仅武功了得,言行,也颇为怪异。” “天下奇人轶事多了,相公何必多想?”燕莜霜怕落秀吉参与其中,急忙说道。 虽不知落秀吉作何想法,只见他微微点头。 “是与不是,转眼就会见分晓。” 第四百八十四章 阴谋诡计 一栋宅院,大门被人推开。其中一人便是丹阳,而另外一人自然是薛自雄。 看着脸色不好的丹阳,薛自雄也知是为何,他笑着说道:“阁下莫要见怪,适才,见到是李道禅,在下才没有忍住。” “阁下掌管阎罗殿多年,这成大事者必要沉得住气的道理不要我再多说了吧。” “不用不用,呵呵呵。” “适才你出手,好在没有暴露你我的身份,我姑且就不再多说,只是这两日,还希望薛殿主不要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啦,阁下请放心。”薛自雄信誓旦旦。 而丹阳看了薛自雄一眼,随即问道:“此处,阁下还住的习惯吗?” “阁下安排如此一个住处,在下哪还有不满之处?” “这里是大人为薛殿主安排的,一般人也不会查到此处。薛殿主在此安心住下,这两日没什么问题,只要薛殿主……” 丹阳话说一半,其中既是提醒,也有威胁之意。 薛自雄既然一惊答应丹阳,再也不会随便出手,那么他此时也不再说话。 丹阳站起身,说道:“既然薛殿主明白就好。我先走了,后天再来找你。” “阁下慢走。” 离开宅院的丹阳来到一处无人之地,静静等待。 “你们二人怎么来的如此之晚?”丹阳看着黑夜中走过来的二人,他冷声问道。 “就你一个人?大人不是让你暗中联系另外两人,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雪清假装找人,向周围看了看。 丹阳知雪清是故作糊涂,他说道:“别找了。我来找你们,自然不会带着他们二人,要不然,若是他们其中有人变卦,又该如何?” “呵呵呵,看来还是丹阳想的周到,大人有你这样的得力干将,何事不能成哦。” “哼,废话少说,大人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丹阳不想跟雪清做口舌之争,冷哼一声,问道。 “唉,大人交代的事情,便无一件好办的,真是愁煞奴家了。”雪清掩面叹息,似乎有天大的麻烦等着她。 “胡说,大人交给你的事有何麻烦的?只不过是探探路罢了。” “你说的轻巧,要不你去听风楼试试?虽说只是探风,我一个女子,听风楼里全都是难得,乔装打扮多不容易,还要穿上一个臭男人的衣服。这且不说,谁知当日龙老怪竟然回来了,若不是我走的快,恐怕就先被那个龙怪给一掌拍死了。” 虽然丹阳知道雪清夸大其词,不过她说得也没错。那听风楼内,全是男子,雪清一个女子多有不便。若是龙老怪又回到听风楼,确实要小心为上,否则,就算他们三人一起,也未必能从龙老怪的手中逃脱。 雪清见丹阳不说话,嘴角一勾:“不过啊,我与你一样。自然是将大人的事放在首位。所以拼了被龙老怪发现的风险,也大致摸清了听风楼的格局,诺,这是地图。” 说罢,雪清将自己亲自绘制的地图交给丹阳。 丹阳心中大喜:“快让我看看。” 他接过地图,仔仔细细看了许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怎么,我所画的地图有什么不妥?”雪清双眼一眯。 “地图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图上却没有他们听风楼弟子如何把手巡逻的标记。” 雪清突然掩面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说丹阳,你真的以为我是神仙不成?我们来到盘古城才多久?作为一个女子,我能潜进听风楼,画清地图已实属不易,你竟然还要我将他们如何巡逻一事标记的清清楚楚?” “若是只有一张地图,又如何进去动手脚?” 面对丹阳的质问,雪清不屑一顾:“哼,若是不满意,你大可自己去跑一趟。我倒要看看你丹阳又有什么本事?” “雪清,不是我有意找茬,而是你如何说都是一个习武高手,难道真的一处都未查明白?” “时间紧急,所以,我查清的都已经画在纸上。”雪清一口咬定,坚决不改口。 丹阳此时也无办法。 而一旁的童蛟自从前来,便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心事。现在听到丹阳与雪清争辩,他冷声说道:“丹阳,适可而止。难道你没听到雪姨的话吗?” “小子,我还以为这次出门,你懂得何为以大局为重,没想到,真是令我失望。”丹阳冷冷看着童蛟,想到他在城门前所做之事,心中便气恼不已。 “我做什么,跟你可没什么关系,而且,虽然你我一同前来为大人办事。但大人可没有说,什么事都得听你的安排,你若是觉得我跟雪姨做不好,那么便自己去做。” “伶牙俐齿啊,童蛟,我且问你。在城门前,和你交手之人到底是何身份?” 童蛟一听丹阳的话,心中慌了神,他正在为此事烦恼,却没想到丹阳也知道了此事:“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难道非要大人亲自前来问你,你才肯说吗?”丹阳搬出了慕剑清。 而就算如此,童蛟虽怕,可嘴上却不愿服输:“如果大人来问,我自然会跟大人说。但却轮不到你来管我!” 一旁的雪清,觉得此中事情不对,她挡在童蛟面前,说道:“丹阳,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凡事都要以大人的事为先吗?怎么现在竟然可是盘问童蛟的事情来了?” “雪清,你莫要事事都护着这小子。适才我问他时,他要是跟我解释一番,我自当不知道。可他竟然依然要死,没有这人,便说明他心中有鬼。” “有鬼无鬼又如何?怎么说,都是童蛟自己的事,这难道跟大人的事也有干系吗?” 丹阳嗤笑一声:“若是没有干系,我会这般问他?你自己问问身后的小子,那人是如何几招就将他打败的。虽然我不喜童蛟,不过他的功夫确实厉害,但在那人面前,却显得稀松平常,可见那人武功之高。” “童蛟……”雪清回头,看向童蛟。不过童蛟躲躲闪闪,不敢去看雪清。 雪清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人武功厉害。又跟童蛟交了手,甚至结下仇怨。不过大人交代的事,他可不知道。我等只要小心行事,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差池。难道还是说,你想在这里跟童蛟做口舌之争,耽误大人交代之事?” 雪清这招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丹阳搬出慕剑清来盘问童蛟,雪清自然也搬出慕剑清来让丹阳作罢。 果不其然,听到雪清的话,丹阳脸色阴晴不定之后,说道:“好,我现在可以不在此事上与他纠缠,但他最好想清说辞,事后,我肯定会禀告大人此事。他若没有一个交代,我想大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童蛟恶狠狠地看向丹阳,忍不住就想动手。 而身前地雪清拉住他,说道:“童蛟,大人的事为重。” 别人说话,童蛟不听。但雪清说话,童蛟自然是听的。他点点头,这才作罢。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有了地图总比没有要强。到时候,将地图交给周剑三,剩下的事,便由他自己打算吧。” “那个周剑三可答应了?”雪清问道。 “周剑三此人颇为难缠,始终未曾答应。不过他既然收了大人给的东西,我想不会不办事。对了伏龙帮那边如何了?”丹阳问童蛟。 童蛟仍是低着头不说话,雪清拍拍童蛟的肩膀,问道:“童蛟,你可交代好了伏龙帮?” 童蛟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说道:“伏龙帮那些人要是敢不听,我就杀了他们。原本就是一些废物,还敢在我面前乱叫。” “你啊,这性子要多改改才是。他们只要办事,便留他们一命。”雪清摸着童蛟的头,对他说道。 “雪姨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动他们。” “好了,事情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周剑三拿着地图,前往听风楼,放几把大火,那时听风楼肯定大乱。而那时我等就可趁乱,将姓落得丫头绑来交给伏龙帮。” “谁人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得伏龙帮敢绑了枪王落秀吉之女,龙老怪得入室弟子。再以此为要挟,逼那个李道禅就范。”雪清接着说道。 丹阳点点头。 “龙老怪跟李道禅肯定是要动手的,而相比之自己的那个弟子,龙老怪肯定想要杀了李道禅。而李道禅虽然不是龙老怪的对手,但他的武功修为令人捉摸不透,万一到时候有什么隐藏的手段,说不得龙老怪也杀不死他,但是若是得知姓落得丫头被我们绑了,他李道禅就算天大得本事,也不敢出手。” 雪清说道:“不过我记得当时大人所说,是既要杀人,又要引出一些人。这么看来,大人所交代得事,全都是为了杀李道禅,却为何说要杀了龙老怪,不仅如此,又要引得何人?” “杀李道禅之事,这我也行不明白,可大人既然如此吩咐了,我们照办便是。另外,你所说得,大人要引出一些人,到时候,自然会出来的吧。” 雪清微微一笑,不再接话,看来这个丹阳对于慕剑清可谓是忠心耿耿,就算她说出心中疑惑,想要提醒丹阳一二,可眼前的丹阳却根本未曾听进心里去。果然,就算慕剑清让他去死,恐怕丹阳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既然大人安排的周全,那我也不再多说。另外,阎罗殿殿主你可曾见过了?” 丹阳说道:“见过了,此人比那个周剑三要好说服的多,一听只要到时候,他在一旁帮衬一二,不用非得露面,便立刻答应。毕竟若是让他自己前去杀了李道禅,并且找落秀吉报仇,都不是一件简单之事。” “呵呵呵,听说袭人阴险狡诈,这么看来,果然如此。” “确实阴险狡诈。我在阎罗殿这么多年,对此人是在了解不过,不过也正是如此,这样的人才更好利用。因为这种人,想要什么,别人一看便知,只要给他想要的,不管什么事,他都会愿意做。”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况且我们来时,好像官府着了大火,现在街上可是有不少衙役,你我等到龙老怪大寿那天,再来碰头吧。”说着雪清领着童蛟边走。丹阳没有丝毫阻拦。 第四百八十五章 偷听完了,纳命来 走过几条巷子之后,雪清这才停下脚步,问童蛟:“丹阳所说之人到底是何人?” 童蛟见此地只有他们二人,便说道:“我也不认得他,是那人先出的手,我也不知为何。” “只是因为偶然之事,你们才交的手?” “是,不过他的功夫确实厉害,我打不过他。不仅如此,他看到我的竹笛,便一直追问是谁送给我的,还问我,我的娘亲是谁?” 童蛟说罢,雪清愣在原地,瞪着双眼。 见到雪清这般模样,童蛟问道:“雪姨,你怎么了?” 连问好几遍,雪清都未曾回答,她转过身,徘徊间不知再想何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嘴里来来回回只念道着这一句。 而童蛟看到雪清如此,心中甚是担忧,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竟然惹得雪清如此模样。 “雪姨,雪姨。你到底怎么了?” 雪清猛地转过身,两手掐住童蛟的胳膊,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雪姨,你难道认识那人不成?” “我问你他长得什么样子,快说啊!” 童蛟看着面目狰狞的雪清,心中害怕。在他心中,雪清一直是那个温柔,待他极好的雪姨,跟眼前的这位天差地别。 “雪姨,你弄疼我了。” 雪清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急忙松开,然后问道:“童蛟,适才是雪姨的错,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童蛟摇摇头:“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到相貌。” “戴着面具?”雪清又现如沉思。 一旁的童蛟不敢再出言打扰雪清,而雪清则面上一狠:“童蛟,这件事真的被丹阳看到了不成?” “嗯,照他刚才说的,想必他是瞧见了。” “竟然让他看见了。” 童蛟以为雪清担心的是这件事,他说道:“雪姨,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跟人交了手罢了,这样的事,又不是头一次,就算大人知道了,顶多责骂两句。他丹阳既然想告我的刁状,尽管去。” 雪清一抬手,说道:“童蛟,这一次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难道就是因为那人的武功厉害些?”童蛟不明白。 “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人的武功厉害。有许多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日后了我再跟你说。” “雪姨,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跟我说的?如果与我有关,你就不应该瞒着我。” 雪清苦笑一声,看着眼前的童蛟,心疼不已,想着:这孩子到底得吃多少苦啊。 “正是因为关于你,所以才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雪姨若是让你去做,你可敢做?” “您说什么事,只要是您让我去做的,我都会去做!”童蛟如此说,可见童蛟对雪清的感情之深。 “你我一定要杀了丹阳,此事绝不能让大人知道。” “杀了丹阳?”童蛟微微一惊。 虽然丹阳跟童蛟向来不和,二人说不上几句,就要动手。可童蛟从未想过杀了丹阳,只不过图嘴上一时痛快罢了。 “怎么?你不敢?”雪清问道。 童蛟说道:“虽然丹阳那人确实惹人厌,不过除了雪姨、大人,我认识的便只有丹阳。他只不过是要去告我的状,让他去高便是,为何一定要杀了他?” “到了现在,你难道还不懂?告状自然无事,可若是此事让慕剑清知道,你我都活不了。” “这是为何?”童蛟大吃一惊,他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是为何?呵呵,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再想老天爷如此对待你我,这是为何。” “雪姨,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我来时便一直再想,为何那个带着面具之人看到我手中的竹笛,会如此吃惊,不仅如此,还一直追问我的身世,竹笛来自何处。可我想不明白,之事一根竹笛罢了,是你送给我的,有何稀奇之处,他要如此追问?这也就罢了,丹阳要将此事告诉大人,你竟然还要杀人灭口。其中缘由,不管是什么,你为何不能告诉我?” 看着气急败坏又疑惑不解的童蛟,雪清双眼中含着泪光:“”因为……因为…… “到底因为何事?”童蛟一把抓住雪清的手。 他能感到雪清的手再微微颤抖,只是雪清看着他的手,一转头,说道:“现在绝对不能对你讲。” “雪姨!” “不要再说了!”雪清一甩手,说道:“无论如何,丹阳必须死!” 而在远处的黑暗中,有一个胡子大汉,屏息凝神,靠在墙边,偷偷听着二人的对话,笑道:“有点意思,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一心致十三于死地,哈哈,若是少主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前来。毕竟少主一心想手刃十三。” “什么人?” 突然远处传来童蛟的声音,大胡子暗叫一声:不好。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就走。 童蛟本就心烦意乱,不然早就发现此人,不过就算现在发觉,也不晚,他随即跟了上去。 “可恶,这小子什么修为,我已经收敛气息,他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这个落荒而逃的大胡子,就是来到盘古城的言灼胡,说来也巧,言灼胡一人来到盘古城,本来是查探李道禅的,算是这盘棋中的观棋之人。 无所事事的他,夜里出来喝酒,先是看到了官府着了大火,他索性前去瞧了瞧,可只见到周围全是百姓,只为一场浇灭的大火,觉得无趣,提着酒壶闲逛,没想到却碰上了丹阳三人。 于是言灼胡便躲在墙角偷听,虽然不敢靠近,有些话也听不真切,不过也听了个十之五六,尤其是李道禅三个字,听的最为真切。 他不知丹阳三人到底是何人,更不知他们嘴中提到的那位大人是谁,不过这些人是想要李道禅的性命,毋庸置疑。 原本言灼胡听着心中高兴,恨不能,等到龙老怪大寿之时,这些人能够真的杀了李道禅。到那时,他便可回去北境,不管蛮牙儿高兴与否,再无理由让他潜回大奉,做一个无聊的探子。 想想自己可以再北境,率领军马,大杀四方,言灼胡便心中畅快。 等到丹阳与雪清、童蛟三人分开。言灼胡以为就此作罢,他也偷偷离开,可不曾想,却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他靠在墙角,竟然是适才的雪清与童蛟二人。 既然他们停留此处,肯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言灼胡便继续偷听。可万万没想到,一直未被发现的自己,此时竟然被童蛟察觉,言灼胡可不想跟人动手,当然是转身便走。 但童蛟既然发现了言灼胡,又岂肯放他走?现在的童蛟可谓是又气又恼,如今又发现有人敢偷听他与雪清的交谈,心中怒火中烧,不得发泄。 所以他定要捉住言灼胡,好好折磨一番。雪清看出童蛟的心思,见童蛟不假思索便追了上,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言灼胡拼命逃窜,童蛟在后面追赶,而雪清则试图拦住童蛟。 眼见着,童蛟就要追上自己,言灼胡无奈,只得拔出腰间的弯刀,脚尖一扭,回身便砍。童蛟见言灼胡不逃,反而想要跟自己动手,心中讥讽不已。 “你若是逃,或许还能活,现在回头,可就活不成了!”童蛟说罢,伸手向前抓去。 言灼胡见童蛟竟然徒手向自己袭来,心中也在嘲讽童蛟的不知死活,可下一刻,言灼胡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只见童蛟虽然是赤手空拳,向自己袭来,可他并未去挡言灼胡的弯刀,反而嘴中轻呵一声,言灼胡顿时觉得脑子一痛,身子便踉跄不已,童蛟冷笑一声:“纳命来!” 不过言灼胡也是在刀口上舔血之人,虽然不知童蛟用的是什么武功,竟然伤他于无形,但言灼胡心中一横,甩手将弯刀丢向童蛟,童蛟微微一闪,一手抓住弯刀,一手则抓住言灼胡。 言灼胡挥拳便捶向童蛟胸膛。 童蛟不紧不慢,手中玩到正好砍在了言灼胡的拳头上,鲜血飞溅,言灼胡吃痛,大叫一声。 童蛟看着言灼胡,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就得死!” 言灼胡此时心中恐慌不已,他看着童蛟冰冷的眼神,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功夫如此了得,哪里还有侥幸之心。 不过束手待毙也绝不可能,言灼胡留着鲜血的手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砍向童蛟,童蛟手中弯刀相迎,黑夜之中,一道火花。 “到了现在,你还以为自己能逃走吗?” 言灼胡冷笑一声:“那也总比等着被你杀了强!” 童蛟不再废话,手腕一抖,弯刀缠行,砍向言灼胡,言灼胡看着自己用了多年的兵器,没想到今日竟命丧于此。 “什么人?”突然生变,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只听到脚步声,向这边跑来。 童蛟微微一愣,言灼胡可未曾分心,他见童蛟停手,便想要逃跑,可童蛟还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言灼胡想也未想,弯刀砍过去,童蛟回过神来,急忙松手。言灼胡转身要逃,童蛟见到如此,砍了过去,只听到言灼胡又是一声惨叫,背后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还不住手?府衙有人纵火,可是你们?”原来那些人是官府的衙役。 童蛟见言灼胡逃走,还要去追,此时雪清来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走!” “可是,雪姨……” “什么都不要说了,先走!” 雪清拉住童蛟向相反方向跑去。 见他们三人要走,那些衙役急忙分头追赶。 “雪姨,那人偷听你我说话,为何不让我杀了他?若是坏了大人的事情该怎么办?”来到无人处,童蛟一甩手,质问雪清。 雪清长叹一声:“傻孩子,还什么大人不大人。现在你我能顾好自己便足矣了。” 看着雪清,童蛟紧紧握着拳头,不再说话。 第四百八十六章 风和日丽人安逸 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气清。盘古城中一片祥和。这风景好,人呐自然也是一个个喜笑颜开,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若说哪点不一样,便是听风楼前,有大红灯楼高高挂,有彩旗白条徐徐飘。更有那听风楼的弟子,进进出出,忙活着,只为了明日的龙老怪的寿辰。 “明日可就是师父的大寿了,哎,这可是我进了听风楼以来的头一遭啊。”两个听风楼的弟子,结伴出来,到街上置办明日要的酒,在路上闲谈着。 “你进门才几年啊,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见过。” “对啊对啊,这件事我也是听门里的师兄们说起,,才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寿辰,怎么现在就要过大寿了?” “怎么,师父他老人家过大寿,你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师兄说笑了,师父过寿,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哪敢有什么不满的啊,这话若是让其他师兄弟们听去了,师兄,我可就要遭殃了。”那个听风楼的弟子匆忙说道,唯恐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去。 他的师兄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师弟。听风楼里弟子众多,与他交好之人也没几个,况且眼前的这个师弟,诚信敬佩他,自然做师兄的要照拂一二。 “你小子啊,整日里想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怪不得武功迟迟不得精进。” “师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要说练功,咱们听风楼里,可没几个有我勤勉,师兄你算一个。所以我这稀松平常的武功,倒真不是我偷懒。” “行啦。我知道了。”说罢那人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然后说道:“我可告诉你,师父大寿这件事。你啊,回到门里,不要随便议论,就算有其他的师兄弟谈及,你也莫要去凑热闹,记住了吗?” “嘿嘿,师兄交代的,师弟我哪敢忘啊。” “明白就好,走吧,今天可是有的忙了,不要磨蹭,快些走。” “得嘞,师兄。” 二人说着,在人群中走过,而此时周剑三停了下来,嘴里嚼着一根青草,回头看着那两个听风楼的弟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笑着说道:“你说说龙老怪这大寿过得,就算是自己的门人弟子,都心生疑惑了。真不知他扯了一个这么打幌子,能不能遮住自己那张老脸。” 光头男子肩扛着一把长剑,不一样的是,他摸了摸怀中的那本秘籍。 “看来慕剑清没有骗我,他送给我的秘籍,确实能助我不如地仙境。但却跟他说的不一样,什么武功修炼的心得,全都是狗屁,竟然敢哄骗本大爷!”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能够帮助自己迈出最后一步,这点谎话,他周剑三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他还心存疑虑,并不敢完全信了慕剑清。 秘籍上提到的银针之法,虽然玄妙不已,但周剑三虽然平时粗犷,但心思细腻。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当年在族中,只是因为练武天赋不够,便被全族上下耻笑,那可是血浓如水的至亲。若说这等干系,都是如此凉薄,那凭什么,周剑三要信慕剑清? 他与慕剑清之事谈了一桩买卖,这桩买卖,是各取所需。可做生意的,虽然要讲诚信,可那都在承诺之中的事。如果没有提及的事,谈什么信守承诺? 银针秘法能够助他修为更进一步,可这法子谁说没个坏处?可周剑三未曾提过,慕剑清自然也不会跟他详说。 “现在在想这么多也无用,反正慕剑清做到了他答应的事。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都已经收了。若是现在反悔,他慕剑清可定不会善罢甘休。得嘞,看来只能做一回苦力了。” 周剑三嘿嘿一笑,便看见一家酒馆:“还是喝酒去吧,瞧听风楼那些弟子的架势,若是本大爷现在不喝,只怕,城里的酒都得被他们买去了。” 周剑三向来不喝酒,因为他能喝。或者说,若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喝了也无妨。而在王有道死后,周剑三便有了酒瘾,几日不喝,反倒觉得难受。 “哈哈哈,这银针之法跟本大爷的身体还真是绝配,看来本大爷这辈子,注定活不久哦。” 话是这样说,可一杯酒下肚,这些便被周剑三忘得一干二净。 “小二,再来两壶酒!” 周剑三这一次可没选什么青楼,也没挑楼上的雅间。不过二楼一雅间门前,站着一个女子,她看了一眼楼下的周剑三,微微一笑,然后走进屋中。 “那位便是周剑三?”雪清仍是纱巾蒙面,问了一句。 而屋内丹阳坐在桌旁,童蛟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手中拿着糕点,看着街上来往之人,也不搭话。 “嗯,就是此人。” “看他的长相,着实有些普通。” “怎么,你难道看上了他?”丹阳嗤笑一声。 “呵呵呵,看上他?若是他再大上几岁,说不得,我还会考虑一二。” 丹阳瞅了一眼雪清,不再说话。而雪清则不以为意,走到窗边,也看向窗外,问道:“看什么呢?这桂花糕不是你最爱吃的?怎么也没见你吃上几口。” “怎么也没想。”童蛟一歪头,冷冰冰回道。 雪清知道童蛟还在生自己的气,她说道:“生气也要吃东西,否则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童蛟不回话。 雪清轻轻抚摸他的手,说道:“有些事啊,如果当下想不明白,便不要去想,日后自然全都知晓。” “我已经是不小孩子了,雪姨不用总拿这些话来哄我。” “我可没有哄你。因为啊,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不是吗?” “或许吧。” 看到自己说了如此多,童蛟还是不消气,雪清也不再劝。正如她所说,有些事,早晚有遮不住的那天。 而丹阳一手拿着茶杯,细细听着雪清与童蛟二人之言。 童蛟看到街上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只觉得生厌,将头转向一边。 “看到谁了?” “伏龙帮的那个帮主夫人。” “就是那个女子,让我也来瞧瞧。”说着雪清看了过去。 只见到方蒹葭领着苏子介在大街上,看着货郎担子上的东西,笑颜如花。这一次,伏龙帮帮主,仍是没有陪方蒹葭出门。 毕竟按照赵子清的的沉稳的性子,他自然是怕伏龙帮如此多人前来盘古城会出什么差错,便亲自坐镇庄子里。于是只能派苏子介跟随她出来。 “要说盘古城新奇的玩意还真是多,可比咱们那个小镇强多了。” “原本盘古城也不过是一座小城罢了。但经过几任府尹的治理,这才有了今日的景象。” “都说做官的只为银子,不为百姓,没想到,这盘古城竟然连着除了这么多好官。” 苏子介笑道:“好官便图的不是功名利禄?再说了,什么好官、贪官的。说白了都是踩着咱们这些人头顶上的,没甚区别。” “说的也是。若是想盘古城这般,能遇上这样的当官的,也只是好了一些罢了。走,咱们去那边瞧瞧。” 说着,苏蒹葭来带一个胭脂摊贩前。她看着那些胭脂水粉,喜欢的不得了,拿起来便不肯放下。苏子介此人心机颇深,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 他笑着说道:“这小摊子能有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去那铺子里瞧瞧。” “如今咱们帮里可没多少银子了,就算去了,又能如何?”这般说着,方蒹葭一脸愁容,唉声叹气将手中的胭脂放了回去。 “哎,别的女子没钱买,像夫人这般花容月貌的,怎么能少了胭脂水粉呢?这岂不是太亏待夫人了?” “你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走,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盘古城,我绝不会让你空手回去。” 方蒹葭听罢,只觉得苏子介的话,真的是说进了他的心坎中,看着苏子介媚笑不已。 苏子介舔舔嘴唇:“若是这里的事情顺利,日后,夫人与我便能日日相伴了。” “那夜夜呢?” “我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夫人独守空方呢?哈哈哈。”说罢领着方蒹葭走向胭脂铺子。 一不小心,春心荡漾的苏子介碰到一位老人。他却恶人先告状,大声说道:“你这老头儿,走路为何不看路?” “年轻人,是老夫不看路,还是你冒冒失失,被美色迷昏了头?” “你说什么?”苏子介恼羞成怒。 “呵呵呵,老夫说的什么,难道你听不明白?不过啊,这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想必也听说过,所以啊,老夫劝你,要收手才是。” “你这老头,难道是老糊涂了不成?为何在此胡言乱语?”苏蒹葭笑着看向老人。 老人摇头叹气:“唉,这天下的男子,谁不想做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登高则寡,色欲流毒。再好的男儿郎,也会毁在其中。” “老头儿,这天底下,不是男人便是女人,照你这般说,女娲娘娘造人,有男有女错了不成?”苏蒹葭看着老人。 “错与不错,老夫不知啊。或许是老夫多想了。” “既然知道自己多想了,那就躲开一点。今日我心情好,不想为难你,下次,若是再让我碰上,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苏子介冷哼一声。 “行啦,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吧。”方蒹葭瞥了一眼老人,拉着苏子介走进了胭脂铺子。 老人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看着他们二人,继续向前走。 “这两日,落秀吉也不来找老夫,没人说话,在这盘古城中着实无趣哦。”老人正是余井水。 他一人在客栈中也是无聊,落秀吉今日又没来找他,于是便一人独自出门,来盘古城中瞧瞧。 上一次自己在街上走着,还看到了王侯家的侍卫,今日又碰上了方蒹葭与苏子介。余井水只觉得,还是世间有趣哦。 第四百八十七章 风和日丽人安逸(二) “你身上没有银子?”苟理看着手中的馒头,已经泛黄,咽了一口唾沫。若不是他实在饿得发昏,这馒头是如何都吃不下去的。 反倒是一旁的苟理,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银子,有一些。不过呢,咱们又没赚钱的营生,这银子花上一分就少一分。到时候,两袖空空,可就真得饿肚子喽。” “现在个饿肚子有什么区别?” “哦?难道是嫌弃这馒头不好?呵呵呵,小子,你是没见到什么路有冻死骨吗?说得也是,如今太平盛世,好像读书人都是这么说的,自然少见那饿殍遍野的场景。” “我也不是什么富人家的公子,长这么大,也吃过苦,可你来时不是这么说的。” 苟理不满,自然有他不满的道理。 来盘古城之前,广知南便对苟理说过,看他这些时日练武辛苦,到了盘古城,一定要好酒好菜让他吃个够。 苟理好酒好菜没见到,连一个白生生的馒头也没有,手里的馒头闻着一惊有了馊味。看来一惊放了好几日了,也不知广知南从哪里买来的。 “好酒好菜什么的,我也没奢求,但总归有个像样的饭菜吧。而且,你我来到盘古城后,便躲在此处,为何不能找间客栈?” “哎,这客栈好找,可清净的地方难找啊。你瞧瞧外面,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谁知大街上走的都是什么人?万一,有人心怀不轨,咱们遭人暗算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的功夫?呵呵,若是放在我没学武之前,你怎么跟我说,我便怎么信。毕竟是一个门外汉,就算看到了你们这些舞刀弄棒的,也看不出门道。可眼下,虽然不知你的功夫到底如何,但绝对不一般。什么样的人能暗算到你?” “小子,你可别奉承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苟理将馒头丢在地上,说道:“我可没有跟你耍贫嘴!” 看见苟理一惊动火。广知南笑道:“怎么,才学了几天的功夫,就想跟我动手?” “和你动手,我还没那么蠢,不过这馒头,我是不吃。” “你小子以为,我说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学功夫是骗你的不成?我不说,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气血亏空,真要风大一点,估计也能把你吹走。” “那你为何还给我吃这些?” “别生气嘛,动肝火伤身。既然不想吃,咱们就出去找家酒馆。”说着广知南,将手中的酒壶一丢,站起身,走了出去。 苟理拖着虚弱的身体,也跟了出去。 只是院子里早就没了广知南的身影。苟理双目微闭,静静倾听,随即朝轻轻一跃,来到墙外。 “可以啊,小子。现在已经能做到听声辨位了。要不说我的银针秘法厉害呢,嗨,要不哪天,我也开宗立派,将这门功夫传下去。” 广知南刚说完,苟理脚下一颤,急忙扶住一旁的墙面,这才看看没有倒下去。 “听说我要请客,如此高兴?连站都站不稳了?”广知南嘲弄苟理。 “闭嘴。” 广知南耸肩转身,既然苟理现在对他心怀不满,他也懒得劝苟理。 不过看着眼前的苟理,广知南心中甚为满意。别人不知,他广知南可是知道苟理这些日子糟了多少罪。 毕竟下针乃是广知南亲手所为,自己也曾经为自己下针,那其中的滋味,广知南回想起来,俩连啧嘴。 这小子,现如今已经到了小成的境界,越是此时越不能心急。否则内力倒流,那么我这么多日子的功夫可就白费了。广知南心中盘算着。 “既然现在盘古城如此乱,你为何还要前来,是不是因为那位姑娘交给你的信?”苟理问道; 广知南不以为意地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因为那个姑娘送来地信。这么跟你说罢。写这封信的人曾经有恩于我,虽然我已经还了一半,这还有一半未还。所以时隔多年,他既然来找我,我不能不答应。” “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呵呵呵,小子,小瞧了我吧。我鬼画龙,虽说杀人无数,下手狠毒。但有恩必报,有仇也比报也一点可比常人强多了。” “真不知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自嘲。” “自夸也罢,自嘲也罢。反正都是实情。所以,当年你爹救我,我现在便来救你,这就是还了恩情。” “你可不仅仅是为了救我。”苟理才不肯信广知南是知恩图报之人。 “话别说得那么绝情吗。不管怎么说,是我保下了你的命,你就不知感恩?” “呵呵呵,既然是在报恩,就该放我走。” “放你走这件事,你我已经说了多少回,便不用再说了吧。再说了,我可没有不让你走,是你自己赖着不走,又怎么能怪我呢?” “我……要不是你那我师父威胁,我早就一走了之。”苟理冷冷地说了一句。 “唉,又是老生常谈。不说了,走,先去喝酒吃肉去。” 广知南和苟理二人说着已经来到大街之上。 正巧二人从落府门前走过,只听到里面突如其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相公,你又要出门?” 广知南转头看向落府微微一笑:“你瞧,居家过日子可不容易。” 苟理不知落秀吉是谁,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的落府便是大名鼎鼎的枪王落秀吉的宅院。只是低头走了过去。 而落府内,落秀吉一脸陪笑,说道:“夫人,夫人。原本我已经跟余老前辈约好,今日喝茶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知道又能如何?这些日子,你天天府外跑。要不是江湖之上那些无聊之人都走了,让人碰上,又该如何是好?” “为夫只是武功全无罢了,他们难道还会趁机杀我不成?” “相公,他们不会杀你,但你出去可有危险。” “夫人多虑了,你瞧瞧,都已经这个时辰,让余老前辈多等,实在有些不妥啊。” 落秀吉如此说,就算是燕莜霜也不得不思量一二。 余井水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佛衣刀,又为落秀吉送来自己的武功心得。这些日子,她也瞧了那本秘籍,可是参杂了佛家修身养性之法,着实精妙。 这般看来,余井水对他们算是大恩,对于恩人,燕莜霜却让落秀吉爽约,着实说不过去。 落秀吉看到燕莜霜犹豫起来,边说道:“我就知道夫人通情达理,肯定不会让我爽约的。” “相公,你若要是去,我也不再拦着,可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回来。” “好好好。夫人的话,我哪里敢不听?”落秀吉嘿嘿一笑,转身就走,怕燕莜霜反悔。 “等等!” 落秀吉一听燕莜霜叫住,心中暗自叫道:不好。 “夫人,还有何事啊?” 燕莜霜瞪了落秀吉一眼,说道:“给你熬好了药,先喝了再去。” 落秀吉还以为是何事,急忙说道:“喝,快让下人端过来。” 身边的丫鬟也有颜色,听到落秀吉的话,转身去端出汤药。只是这汤药端过来,仍然冒着热气。 “这这这,夫人,为何汤药还如此滚烫?” 燕莜霜瞪了一眼落秀吉:“我怕汤药凉了,便在炉火上温着。怎么,不想喝?” 落秀吉看着汤药,不是不想喝,而是因为燕莜霜如此体贴,心中甚是感动:“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舍不得喝药了。” “怎么,难道还怕我药理给你下了毒不成?” “夫人说得哪里话,有幸娶夫人为妻,实在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旁的下人听到落秀吉的这话,忍不住捂嘴而笑。 燕莜霜看着身边的那些下人,脸上一红,说道:“快喝了,出门找你的余老前辈去吧。” 落秀吉喝了急忙喝了汤药,然后除了院门。 自己匆匆忙忙前来客栈,却并未找到余井水。 “老前辈为何今日不在啊?”他心中思量,余井水现在去往了何处。转念一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余井水出门了也实属正常,他便在客栈中等候。 而在落秀吉走进客栈时,对面的窗户打开,薛自庸正巧看见落秀吉。 “枪王落秀吉?”薛自庸喃喃自语。 他随即微微一笑:“看来武功尽失,他仍是那个枪王啊。” 薛自庸毕竟是江湖中人,虽然落秀吉认不得他,但他也不便在此人面前露面,于是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明日便是龙老怪的大寿了,十三这臭小子,故意大闹府衙,想必是为了提醒有心之人,他十三已经来了。” 这般说这,李道禅的音容笑貌出现在脑海之中,薛自庸回想起的却不是现在的李道禅,而是多年前他在北境遇到的那个身上有数道刀口的李道禅,那时的李道禅拉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瘦弱的少年,慌不择路。 正巧碰上薛自庸,李道禅二话不说,拿着马刀就砍向他。薛自庸那时岂能不是李道禅的对手,一招便将李道禅制服。 可李道禅不顾自己,反而看着那个小姑娘与少年,大喊让他们快逃。 薛自庸觉得眼前的李道禅有些意思,便问他是否愿意加入阎罗殿。 李道禅看向薛自庸,想也未想,只问了两个问题,第一,能否放过小姑娘与少年;第二可否帮他报仇。 薛自庸只说了一句,放人可以,报仇只能试试。李道禅立刻答应他。 于是他便领着李道禅回到蛮子那里。那时的李道禅冷,连眸子里都像北境的寒冰一样,丝毫感情都没有。他拿着刀,砍杀蛮子,就像一个砍柴的少年上山砍柴一般。 薛自庸砍在眼中,他不知自己将李道禅引入阎罗殿,对他来说,是好是坏。可李道禅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加入了阎罗殿。 可加入了阎罗殿后的李道禅,再也没有了当初杀人的那股气势,反倒是次次能放走一人便放走一人。 薛自庸这般想着,笑道:“你小子啊,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第四百八十八章 破衣烂衫瞧不起 “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有银子吗?”一个胭脂铺子的伙计将三个穿着破烂之人感触店外。 陈尽仇看到此人的这副嘴脸,便要动手,李道禅笑道:“这位小哥,凡是进了店便是客观。他们买得起,小爷我为何买不起?” “还小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你要是小爷,我就是老太爷!”那伙计可不听李道禅的话,在他眼中,若是有银子,能传的如此模样?不仅如此,浑身恶臭,店里几位买胭脂水粉的小姐,都被拒李道禅三人给熏走了,这哪里是来买胭脂水粉的,明明是来砸摊子的。 “小爷呢,确实是小爷,小哥你呢,却不是什么老太爷。最多也就是个奴才罢了。”李道禅嘿嘿一笑。 “你说什么?臭要饭的,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伙计一听便恼。 “大哥,跟他费什么话,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得教训他一下才是。” “教训什么啊?你小子就会打打杀杀的。”李道禅白了一眼陈尽仇,然后手就往怀里掏。 “这位小哥,小爷我只要拿出一件东西,你就知道自己是个奴才了。” “拿东西?就你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除了你身上的破衣服,我看也没什么了吧!” 李道禅掏了半天,嘴角一勾:“你瞧,这是什么?”说着,手里面有一荷包,打开,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银子。 那个伙计一瞧,竟愣在原地,他如何也想不到,李道禅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银子。 看到伙计这般模样,李道禅笑道:“怎么样,小哥,你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奴才了吧?” 可那个伙计既然羞辱了李道禅,为了自己的脸面,自然不会将话收回,他说道:“哼,你这叫花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一定是偷来的、抢来的、又或是骗来的。走走走,我们不做你这样人的生意!” “老大,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慢着,你小子要是真的动手,你老大我还得赔银子呢。”李道禅仍是不打算让陈尽仇出手。 不过他伸头就往店里瞧。 “瞧什么瞧,快走!” 李道禅正看到掌柜的,然后大声喊道:“掌柜的,你家伙计为何不愿做生意啊?” 那胭脂铺的掌闻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李道禅三人,眼神与那伙计一般无二,可看到李道禅手中的银子后,便立刻变了神情。 “哦哦哦,这位小爷要买什么啊,快请进,快请进。”说着就将李道禅往店里请。 “掌柜的,他们这样子,手里的银子肯定不干净,咱们要是做了他的生意,惹上麻烦那可就坏了。” “你胡说什么!”胭脂铺的掌柜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呵斥道。 店小二立刻不敢作声。 李道禅笑道:“这开门做买卖,有人拿了银子,就得接客。为何还要管银子的来处?若是这般,那天底下的生意还如何做?” “是是是,这位小爷说的是,只是我的这个伙计才来没几日,他不懂这个道理,我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胭脂铺的老板立刻叫李道禅小爷。 而李道禅则看向那个伙计问道:“怎么样,小爷是小爷吧?” 伙计低着头不吱声。李道禅也不管,领着陈尽仇与一刀大摇大摆的就往店里走。而店里还有几个姑娘正在挑胭脂水粉。看道李道禅三人,不禁吾主口鼻。 “掌柜的,您瞧,这几位小姐可有些不满了。” 那掌柜的看着极为姑娘,说道:“管她们做什么?已经在店里这么久,到现在也不买。这样的人让她们走便是。” 而一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姑娘,还忍不住流出口水,那几个姑娘心中害怕,于是转身就走。 李道禅一拍一刀的脑袋,说道:“咱们现在可不是在村子里偷看寡妇洗澡,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就不能含蓄点?” 一刀哪管李道禅说的,恨不能这就追出去。 看着一刀如此模样,就连掌柜的也拿不定主意,李道禅三人是否为好人。 伙计见掌柜的脸色不好,小声说道:“掌柜的,您听见了吧?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让他们走还来得及。” 胭脂铺的掌柜的又怎会不知伙计的话有他的道理,可为了李道禅,原来的客人也赶走了,现在赶走李道禅,那岂不是亏了。 “掌柜的,是不是您也想赶我们走啊?”李道禅嘴角一勾,问那胭脂铺掌柜。 “小爷说的哪里话,我都将几位请进来,怎么又有将几位请走的道理。可见我的诚意,所以,小爷尽管挑。” 胭脂铺的掌柜的毕竟比那伙计要有心思,一句话,反倒是变成了奉承李道禅的话,不禁如此,言外之意甚是明了。那便是让李道禅多买些胭脂水粉。 李道禅怎么听不明白?他来胭脂铺子,就是为了买胭脂。要不然,他才懒得进来花这银子。 为何一定要来胭脂铺,那是因为,落晴第一次让李道禅给她买东西时,要的便是胭脂水粉。李道禅只以为落晴喜欢的便是这个。 又加上,他曾经与凰鸢、张女侠一起逛庙会时,她们二人也是买胭脂水粉。李道禅自此在心中铭记,给姑娘们买东西,胭脂水粉便够了。 “掌柜的,咱们废话少说,你们店里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李道禅极为爽快。 而那胭脂铺的掌柜的一听,更为爽快:“没听到小爷的话?还快去拿东西!” 那个伙计一听,这李道禅还真是来买胭脂水粉的,加上掌柜的又吩咐了,他急忙去拿最好的货来。 李道禅则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哼着小调,他对一旁的一刀说道:“一刀啊,看见喜欢的姑娘,你不能就那么盯着看,再好的姑娘也得被你吓跑了。你得动姑娘们的心思。” “姑娘的心思有什么好猜的,老大,咱们买这些东西也没用啊。”陈尽仇在一旁说道。 李道禅哈哈一笑:“谁说没用?那可是有大用。你瞧瞧,姑娘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网脸上抹的东西。你只要买了给她们,她们啊,就会高兴。遇到啥事呢,也不会跟你计较,你说,多省事?” “省事倒是省事,可是,老大,银子不心疼吗?” 这句话直戳李道禅的要害,他胸口一痛,可话已经说了,便得打肿脸充胖子:“这点小钱,有什么可心痛的?真是小家子气,尽仇啊,你日后要跟你老大我学,咱们花银子,不算账!” 一刀点点头,只觉得李道禅说的极为有道理。 陈尽仇问他:“一刀,你点头,可听明白了老大说的什么?” 一刀立刻摇摇头。 陈尽仇着实无奈,只得叹了一口气。 “对了,尽仇,咱们的粪车还在门外,你去瞧瞧,别让人给偷了。” “老大,就拿粪车,怎么可能有人来偷?就是送人,他人也不要啊。” “这话怎么说的?那也是银子啊。快去!” 陈尽仇只能出去守着牛车。 而伙计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讥讽不已,就这样的人,又怎会舍得花银子?最多也就是嘴上说着痛快罢了。 可里倒茶这一次实属反常,他看了一眼面前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随手点了七八下:“这这这……都给小爷包起来。” “得嘞!”胭脂铺老板心中估摸着一算,就李道禅买的这些东西,他一天也卖不了这么多,可是遇到了一位财主。 “愣着做什么,快去给这位小爷包起来!”掌柜的伙计迟迟不动,极为恼火。 李道禅则笑道:“掌柜的,咱们有话好好说,就算这个伙计他不懂,慢慢教便是,不至于这般训斥他。” “客观说的,小爷说的是。”胭脂铺老板急忙赔笑。 “不过啊,适才,这位小哥拦着不让小爷进来,说什么小爷若是小爷,那他便是老太爷?”李道禅抠着耳朵说道。 “真有此事?”那胭脂铺的老板原本被李道禅一劝,不想责罚伙计,可这一听,顿时又上了火。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敢如此跟这位爷说话?” “掌柜的,不是……我……我”那店小二欲哭无泪,如何辩解都是无用啊。 “给这位小爷赔不是。只要是来咱们店里,那都是爷,是咱们的老太爷!” “掌柜的这话我喜欢听,哈哈,还是您会做生意。”李道禅哈哈一笑。看着那个伙计,眼神玩味。 伙计无法只得给李道禅赔礼认错:“这位小爷,老太爷,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刚才放了一个屁。”伙计说着,自己心中憋屈。 李道禅一摆手:“好说,好说。不过啊,小爷刚才说过,我是小爷,你不是,而且你还是一个奴才,可记得?” 伙计楞了一下,李道禅这是打算难为他,可话是他说的,他自然不能否认,只能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记得,记得。” “哈哈哈,这么说,你现在认了不成?” “认认认。”伙计连连点头。 那胭脂铺的老板也赶忙在一旁说道:“这位爷,您看,他已经认错。咱们既然是来买东西的,可不得高高兴兴?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伤和气的事,小爷自然不会做。不过嘛,小爷只想让这位小哥明白一个道理。” “是什么道理,爷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也没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既然说了呢,就得认。认了之后呢,有时候,可不是人人都像小爷我一般宽宏大量的。” “这位小爷,您说的太对了,这小子啊,是得给他些教训,否则日后真不知会惹什么麻烦。”胭脂铺的掌柜的急忙说道。 而李道禅则一拍手:“行啦,也不要太怪罪他。小爷我啊,难听的话听得太多,多他这一句不多,少他这一句不少,行了,东西买完了,小爷也该走了。” 说罢,李道禅一拍一刀:“走着,咱们除了胭脂水粉,总得给那对夫妇买点东西,看来又得被人赶出门外了!” 李道禅不再乎这些,一刀更是不在乎,他呵呵呵的直笑,点了点头。 第四百八十九章 客官尽管尝 李道禅双手背后,大摇大摆走进一家糕点铺子。 这店中之人看到他,果不其然仍是侧目视之。李道禅微微一抬眼,笑着说道:“尽仇,亮家伙!” 身后的陈尽仇单手一翻,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人眼再高,也高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店中之人一见银子,立刻变了神色。笑脸相迎:“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啊?” “不知你是?”李道禅明知故问。 那人笑着说道:“在下乃是店中掌柜。” “哦,原来是掌柜的啊。你家店里除了糕点,可还卖何物?” “小店只卖糕点,不知客官为何如此问啊?” 李道禅点点头,说道:“哦,既然你店里只有糕点,为何还未我想要些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客官说的是,是在下冒昧了。出言不当,还请海涵。” “海涵不海涵的不要说了,你们店中有什么好糕点,尽管拿来。”李道禅穿着如乞丐,口气却像一个土财主。 这位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店中伙计。想着李道禅乃是一位有钱的主,这位掌柜的说道:“客官不急,正好可以在小店里歇歇脚,喝杯茶。” 李道禅心中一乐,刚要点头,却被身后的陈尽仇拉住。 “老大,咱们今天喝的茶够多了。实在喝不下了。” 听陈尽仇这么说,李道禅一摸肚子。他只想着买东西,却忘了,自己领着陈尽仇与一刀,走进一家店中,掌柜的便请他们喝茶,这一天下来,喝了没有三壶,也得有两壶,确实喝不下了。 “不用了,赶快将糕点拿上来,小爷挑挑,你给包好,小爷三人便走。” “既然如此,客官请稍等片刻。” 三个伙计端上来食盘,上面放着形状各异的糕点,色香俱全。至于味道嘛,不尝一尝,谁也不知道。 “客官,尽管挑。我这店制作糕点已经有了十余年,在盘古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保您满意。” 李道禅行走江湖多年,掌柜的那点伎俩见得多了。多说商人诚信为本,可若是真的一个个诚信为本,这天底下的生意还怎么做?兵者,诡道也,这人心之道便是诡道。 “呵呵呵,掌柜的这么说,小爷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多问一句,这三个食盘上的糕点,小爷可随便尝?” “尽管尝。”掌柜的一抬手,说道。 李道禅可不是跟掌柜的客气,虽然不知道掌柜的是否跟他客气:“一刀,听到没有,掌柜的大方,实盘上的,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一刀一听,笑眯眯走上前去,也不管那些糕点到底什么模样,抓起来便吃。 “小爷让自己兄弟尝尝,掌柜的不会介意吧?”李道禅看着掌柜的。 那掌柜的一瞧一刀的这个架势,就像饿了几天的猪一样,把他这些上好的糕点当成了馒头,看得掌柜的心疼不已。 “这这这……” 掌柜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露出心疼之色。 李道禅看着他,憋着笑,一抬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掌柜的为何这般心疼?可不是全无道理。这卖东西,讲究个品相,和识人如出一辙,都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那一刻,“若是瞧对了眼,便是这辈子的孽缘喽”,所以这掌柜的端出来的糕点,可都是他们店里的好东西,而卖给李道禅的,不能说差,但与这些比起来,却又不及。 一刀这般吃,那掌柜的心疼不已,再自然不过。李道禅自然乐得如此,虽然现在他花银子不心疼,但能多捞回来一点是一点,反正银子都准备砸出去了,也得让这个掌柜的心疼一下。 “我说掌柜的,小爷的那位兄弟都口渴了,你也不端来点茶水?” “是是是。”那掌柜的虽然心疼,可也不能表露在外,对身后的伙计说道:“快去个这个爷端茶。” “掌柜的,这还要喝茶?” “费什么话,还不快去?” 那伙计也看出来掌柜的脸色不好,如何敢再说话?只能转身前去端茶。 一刀看着伙计端来的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来就喝,就算如此,另一只手也不停着。 伙计看着一刀如此,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 李道禅看在眼中,咳嗽一声,说道:“掌柜的,我这兄弟是不是吃的有点多啊?” “客官说笑了,哪能啊,既然是尝,自然是要多吃一点才是。” “这样最好。看你这掌柜的,如此大方,小爷不是小气的人,我会多买一些糕点。” “好好好。” 听道李道禅这般说,掌柜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等到一刀实在吃不下去,李道禅才一拍椅子,站起身,说道:“一刀,好吃吗?” 一刀连连点头。李道禅嘿嘿一笑,这可真是便宜了一刀。 “我兄弟既然说好吃,那小爷也不挑了,刚才的那些糕点,一样来一份。” “客官不是在说笑?” “小爷像跟你说笑吗?来时就说了,小爷不是缺银子的人。” “呵呵呵,您说的是,您说的是。瞧我这话说的,实在是不中听。”那掌柜的急忙给李道禅赔礼。 李道禅摆摆手,这掌柜的如此好说话,可不是看在李道禅的面子上,现在李道禅的穿着打扮,有何面子可言?不被他人丢扫帚就算不错了。掌柜的看的是李道禅手里的银子。 “小爷先把钱给你,不够了再问小爷要。”说着李道禅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来,银子在陈尽仇那里。他对门外喊道:“尽仇,一刀吃饱喝足了,把银子拿过来。” 陈尽仇在外面的牛车上正愣愣出神,听到李道禅叫他,便跳下牛车走进屋将银子递给李道禅。 “给掌柜的,不用给我。” 陈尽仇走到掌柜的面前,而一刀一看陈尽仇进来,双手将那食盘上剩下的糕点一把捧了起来,送到陈尽仇的面前。 陈尽仇看着一刀乌黑的手,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可一刀双手探了探。陈尽仇无奈摇了摇头,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嗯,好吃。” 听到陈尽仇这么说,一刀的脸上乐开了花。 李道禅在一旁看着,也面带微笑,说道:“尽仇,你看着掌柜的给咱们包糕点,咱们银子花了,可不能缺斤少两啊。” “知道了,老大。” 说着李道禅走出屋,看着门前的老黄牛,摸着它枯黄的牛毛,说道:“老牛啊老牛,可是饿了?” 一刀一边吃着手中的糕点,一边跟上李道禅,特将手里的糕点递给李道禅,亦如他给陈尽仇。 李道禅笑着说道:“不吃啦,太干。” 一刀可不觉得干,毕竟这么好的糕点,他又怎会嫌弃。 不过李道禅却一伸手:“来,给我一块。” 拿着一刀给他的糕点,李道禅将糕点送到老黄牛的嘴边。 “来,吃点先垫垫肚子,今晚啊,跟小爷去个地方,到时候,绝对让你吃得好,住得好。”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 “都包好了?” “包好了,就是看那掌柜的,似乎想多要些银子。” “他想要,小爷就得给啊?” 陈尽仇摇摇头:“所以我没给他。” “办的不错,行了,咱们现在也买了不少东西,也该去送人了。” “去哪?” “上车,一会你就知道了。”李道禅赶着牛车,缓缓而行。 牛车不是前往别处,正是落府。 而赶巧,李道禅刚到落府外,只见到门口有一个老仆,李道禅嘿嘿一笑,跳下牛车,说道:“老伯,近来可好啊?” 这老伯是落府里的看门老头儿,原来李道禅在落府养伤时,经常找这个老头下棋。只是,李道禅对下棋只懂皮毛,所以跟老头下棋,从未赢过。 不过当时的李道禅只不过是闲来打发一下时间而已,所以不在乎什么输赢。倒是这个老头,虽然棋艺也不怎么样,但却极为较真。 每落一子,都像想上半天,李道禅就在老人耳边念叨个不停。老人的耳背,李道禅说的话,十句有三四句听不见,听见的,又有三四句听不懂,所以也不搭话。 看到这个老伯正在门前扫地,他自然下车问候老人,可老人拿着扫帚,只是埋头扫地。 “老伯,是我啊。”李道禅拉住老人,说了一句。 老人抬起头瞅了一眼,说道:“拉大粪的,我们府上今日不用,你去别家吧。”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老伯原本耳朵不好使,如今眼神也不好了。 “我不是来大粪,是小爷我啊!” “你是谁,我不认识,快走吧,若是让夫人看见了,小心你被赶。” “不是,你……” “明伯,是谁啊?”院子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李道禅一回头,正是燕莜霜。 他看着燕莜霜也不说话,而燕莜霜第一眼也以为李道禅只是一个拉大粪的,变相让他离开,可再一看去,认出了李道禅。 “你……” “夫人,是我。” 燕莜霜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四周,说道:“明伯,你让他们进来吧。” “夫人,让他们进府做什么,咱们府上不用的。” “哎,明伯,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老头儿没办法,只得说道:“进去吧,我们家夫人都发话了。” 李道禅看着老头儿,笑容玩味。 “怎么么,难道没听见我家夫人的话?还要请你们进去吗?”那老头说道。 “老伯,我现在着实好奇,你的耳朵是真不好使,还是装的。” “你说什么?”明伯大声说道:“你大点声,我人老了,听不清啊。” 李道禅拍了拍老人的后背,然后对陈尽仇与一刀说道:“走吧,咱们先进去再说。” 陈尽仇看着眼前的落府上的大字,突然想起,原来在四象门中,父亲曾跟自己说的,盘古城中的那个落枪王。 “这是难道就是……”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车赶进来?”李道禅已经走到大门里,对陈尽仇说道。 “哦哦,来了!”陈尽仇说着赶着马车进了落府。 第四百九十章 登门拜访 “许久不见,夫人近来可好?”李道禅站在厅堂呢,一抱拳,对燕莜霜说道。 燕莜霜用袖子微微捂着鼻子,上下打量着李道禅,又看了看李道禅身后的陈尽仇与一刀二人,许久未曾说话。 陈尽仇看到燕莜霜如此打量他们心中不喜。 “你看什么看?” 见到陈尽仇生气,燕莜霜笑道:“小小年纪,脾气如此大?” “是又如何?我家老大前来,你家的老仆人对我家老大视而不见。你虽然让进了门,却又是这种眼神,到底是何用意?” “尽仇,不可无礼,这位夫人对我曾经有救命之恩。” “可是,老大,她……” “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见?”李道禅微微转身,看向陈尽仇。 陈尽仇一低头,说道:“我知道了。” 于是闷声不说话。 燕莜霜笑道:“年纪还小,对他不用这般严苛。” “夫人见笑了,这小子平日里除了我,谁人都不放在眼中。” “倒是跟你的性子很像。”燕莜霜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赧然,对于燕莜霜,李道禅心存感激,自然多了一份的敬重。 “行了,都坐下吧,既然来到了落府,权当在自己家中,不用如此生分。”燕莜霜说着,对身边的仆人吩咐道:“还不看茶?” “是,夫人。”这些仆人不认得李道禅,不知为何自家的夫人对这三位破衣烂衫的拉粪的为何如此客气。 “这两年,你在外面也算是创出了名堂,如今,江湖之上,可是人人皆知李道禅了。” “都是虚名,再说了,也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些江湖上的人乱传的罢了。” “有些事是乱传,可有的事可不会,比如说王有道一事。” 听到燕莜霜谈及王有道,李道禅袖中拳头一握。那夜,王有道对他说的话,至今让他放在心上,只是其他人却不知。 看到李道禅的样子,燕莜霜说道:“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吧,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说说。” 李道禅脸上却嘿嘿一笑,说道:“哪有啊,还不是整日浪迹江湖罢了,习以为常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对了,落枪王不在?” “哦,他啊出门去了。” “我听说落枪王现在修为尽失,此事可有假?” “此事是真。既然你已经听说了,想必也知道相公他跟晴儿前去阎罗殿一事。那一日确实凶险,相公他险些丧命。” “落晴前去阎罗殿,大概是因为我。” 看到李道禅面上露出愧疚之意,燕莜霜说道:“此事不怪你。要怪也就怪晴儿那丫头太过鲁莽,也怪我那个相公溺爱她。如若不然,也不会遭阎罗殿殿主薛自雄的暗算。” “夫人放心,薛自雄此人的性命,我早晚会取了。”李道禅说道。 “如今的阎罗殿已毁,他薛自雄也成了丧家之犬,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况且,相公有惊无险,只是没了武功罢了。” “落枪王醉心于武道,没了武功,对他来说可是大事。” “那可未必。”燕莜霜笑容玩味,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不明何意。 此时,丫鬟们端来茶水,燕莜霜说道:“先喝口茶吧,这些事,等相公回来后,你便明白了。” 李道禅端起茶,喝了一口。 “夫人说落枪王现在出门,是为了何事?现在的盘古城可热闹的很,出门多有不便。” “这件事啊,其实也不用瞒你。有一位名叫余井水的老前辈,前来盘古城,他啊,与我公公有些渊源。而相公他虽然没了武功,可见到如此高人,便日日前去找他,谈论武道。” “余井水?夫人适才所说的老前辈,确实名叫余井水?”李道禅听到,急忙追问。 见到李道禅这个样子,燕莜霜知道李道禅如此问,一定不是另有他因。 “是余老前辈。” 李道禅哈哈一笑:“没想到余老前辈也来了盘古城,难不成他听到龙老怪要过大寿,也想凑凑热闹?” “你也认识此人?” “自然认得,真要说起来,也是一番波折。不过余老前辈替我避免了牢狱之灾,还留我在他那里小住了几日。” 既然余井水跟李道禅认识,那么燕莜霜索性便跟李道禅讲明余井水的身份。 “十三,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李道禅了。道禅,你可知余老前辈的真实身份?” 燕莜霜这么问自己,李道禅点点头,不过并未直接说出口。 “那我也就明说了,余老前辈现在叫做余井水。但他实则是当年的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佛衣刀,徐进酒。” “果然夫人知道余老前辈的真实身份。不过也是自然,毕竟夫人适才也说,余老前辈跟落府有渊源,知道此事,自然没有什么奇怪。” “这么说,你也早已经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李道禅哈哈一笑:“夫人呐,这里面的事,真要说起来,那便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喽。真要说起来,还跟另外一个武功高强,还要整日闲的四处乱逛的另外一人有关。” “哦,此人又是谁?”燕莜霜确实有些好奇。 而李道禅却摇摇头:“夫人,这我不能说。毕竟他既然选择隐姓埋名,若是自己不说,我自然也不好透漏。” “嗯,说得也是。不过相公他日日跟余老前辈相见,二人却从没提及过你。若是早说,那就有的聊了。” “聊我做什么。我啊,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整日在你们这些人面前上蹿下跳,除了惹是生非,什么也不会做。” “你啊,可不是自己嘴中说得那般。”燕莜霜微微一笑,在她眼中,颇为高看李道禅,不仅是他,就连落秀吉也是如此。 “夫人过奖了。我呢,这次前来,买了不少东西,您让下人们搬进来吧。”李道禅嘿嘿一笑。 “能想着来落府,便已经是记挂着我们,为何还要买东西?” “既然事登门拜访,总不能空了手。再说,我上次离开时,便答应过落晴,再来看她时,要给她买更多的胭脂水粉。” “晴儿那个丫头,一向如此。现在啊,倒是迷上了练武,如今拜了龙老前辈为师,日日在听风楼,也不会回来。我知你前来主要时看晴儿,只是若是想见,只能去听风楼。要不,我让下人前去叫她回来,她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的不得了。”燕莜霜可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既然李道禅来了,自然想让落晴见一见李道禅。 李道禅心中想的却和燕莜霜截然相反,他心中一阵冷笑。那龙老怪要是肯放落晴回来,才是见了鬼呢。 如今龙老怪在听风楼之上,想做姜太公,而他李道禅便是愿者上钩的鱼,没了落晴,李道禅早就脚底抹油,走人了事了。 “怎么了?为何不说话?”燕莜霜问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不用这般麻烦,你瞧我现在这身打扮,刚来落府,就叫落晴回来,见面之时定是尴尬。不如等上几日,再叫落晴回来也不迟。” 李道禅说得有理有据,但燕莜霜听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他问道:“道禅,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夫人,我若说无事瞒着你,恐怕你也不信。我确实有些事瞒着您,不过您放心,此事绝对不会危及落晴与落府。” “你说得哪里的话,难道也是为了无迹涯,相公没有出手帮你一事,耿耿于怀吗?” “夫人,虽然你我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我李道禅又岂是那样的小人。当年,夫人二人救了我,已经是大恩,我又怎会因为一件小事,记恨二位?” “当时夫君也是有苦衷。哎,正因为此事,晴儿一直记恨相公,才要学武上阎罗殿的。” “所以,落府对于我如何,我心知肚明。行了,夫人。虽然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讲明,不过,还是让落枪王回府,明日不要出门了。” “明日?明日是龙老前辈的大寿,你难道担心有人敢闹事不成?” “有人没人敢闹事,这我不知,但若是夫人口中的龙老前辈想借机发威,又当如何?” “龙老前辈?”燕莜霜略微思量。 李道禅点点头。 “行了,其他的事,我也不便多说。夫人听我的便是。” 燕莜霜自然知道李道禅不会害他们,于是点点头。 李道禅笑道:“行了,夫人一同随我前去瞧瞧,我买的东西可还称心。” “你有这心便是好的,我又怎会挑挑拣拣?”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我啊,平日里也不买这些,随意也不会挑东西,若不是我的这位兄弟帮忙,我都不知该买何物。” “哦?”燕莜霜又看向陈尽仇。 自从李道禅呵斥了他一句后,陈尽仇就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燕莜霜问道。 “这个小的叫陈尽仇,那个叫一刀。” “嗯,不错。”燕莜霜说着看向一刀,此时,一刀喝了几杯茶,就开始盯着落府上的丫鬟。不知李道禅是否拿自己当了外人,但一刀确实没有。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让那些丫鬟即使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一刀赤裸裸的目光。 李道禅见燕莜霜看一刀,无奈道:“夫人,我这兄弟就这点毛病,您莫要介意啊。” “看他的样子,可要比相公都年长几岁,如何是你兄弟?” “哦,想必是孽缘吧。”李道禅想着,突然笑道。 “既然来了,你们穿成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吩咐一下下人,让人烧了热水,你们洗洗,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的。” 原本李道禅想要拒绝,他这身打扮,对于他再盘古城,再合适不过。但既然要留在落府,他们这身打扮确实不妥。 “都听夫人的安排。” “好。走,我先随你去瞧瞧,你都买了什么,然后让下人去准备一下。 李道禅听到燕莜霜要看东西,他心中一乐,说道:“走。“ 等他们来到牛车旁,燕莜霜看着车上大大小小的物件,一是瞠目结舌。 “这些都是?” “难道夫人觉得少?那我再去买。” 燕莜霜一把拉住李道禅,说道:“日后莫要再如此浪费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文无奇与李无二 “你为何叫我前来?本官虽然能够随意进出宫门,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日后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不要叫本官出来。”慕剑清来到皇城外的一处亭子前,那里李无二早早前来,捧着书。 “慕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既然我辛辛苦苦为慕大人搭了台子,准备一处好戏,月大人前来,难道大人还要拒绝我不成?” 李无二头也不抬,笑着说道。 慕剑清如今再也不会将李无二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甚至对于李无二还心存忌惮。不过他慕剑清虽说不想惹恼了李无二,但若是必要,他也会设法杀了李无二。不知为何,慕剑清觉得,日后李无二一定会做出对他不利之事。 “慕大人虽然不想见我,但还是来了。既然来了,为何不坐下聊上一会?” 慕剑清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他望向远处的风景,说道:“盘古城的戏台子是搭好了,你没有私自再做其他的事情吧?” “不知大人说的其他事指的是什么?我愚钝,实在听不明白。” “什么事,你自己是明白。几人你我心知肚明,就不要说话如此遮遮掩掩。” 李无二合上书,笑着说道:“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明说吧。我并未曾再动其他的手脚,不过似乎,大人拍了三人前去盘古城,不知又是为了何事?” “为了何事?既然龙老怪想杀李道禅,那我又岂会让李道禅活着离开盘古城?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看来,这么多年,还是有同门情谊的啊。” “同门情谊?哈哈哈,莫要说笑了,本官跟那个龙老头可没什么同门之意可言。他龙老怪一心学武,想做江湖第一人。实在是目光短浅,江湖第一人又能如何?终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慕剑清言语中甚是嘲讽。 而李无二微微一笑:“大人果然胸怀大志啊。这般看来,龙老怪确实不如大人。” “你叫我前来,就是听你的阿谀奉承的?想必这些也不是你想说的吧?” 李无二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我想说的是,大人虽然谋划周密,可真的就能杀了李道禅吗?若是他真的这般好杀,那么李道禅早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 “你想说什么?”慕剑清冷冷看向李无二。 “没什么。只是我想问大人,若是李道禅这一次仍是未死,大人有准备如何去做?” “这件事似乎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做你的该做的便可。” “按照大人所说。不干事江湖上的事,还是盘古城的事,甚至是你大人在宫里的事,跟我都没有干系。不过我啊,喜欢看书,更喜欢看戏。所以不想让这一场就这么草草了事。” “莫要玩火,小心引火上身!” “天下就是一个火炉,本就是人人站在热碳之上,谈何不玩火?我现在只问大人,若是李道禅未死,大人如何去做?” 慕剑清双眼微眯,说道:“你说呢?” “大人为何一心想杀李道禅,这个你心中明白。所以,李道禅一日不死,定会是一个心腹大患。” “你没有回答本官。” 李无二笑道:“大人又何时回答我了?” “行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李道禅必须死。不过若是这一次他都能逃脱,那么只能说此人真的是福星高照。本官就再给他一些时日,看他又能如何?” “大人还真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剑清转头,勘定李无二。 “大人不怕节外生枝。我倒是担心,是真心为大人着想。我问大人,难道真的以为,当今的皇帝就是那般好骗的?有些事迟早会败露的。” “败露又能如何?只要本官掌握了宫中所有的人马,让他就算是当今的皇帝,本官也能拉下来。” “所以说,大人还是有恃无恐啊。不知者无畏,果然没错。” “说了这么多,你只是跟本官在费口舌,丝毫未曾说一剑要紧的事。”慕剑清的声音微冷。 李无二笑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多?大人若真的想知道全部实情,那也得付出点代价才可。” “你若想说便说,若不想说,便不说。本官可没心思跟你绕圈子。” 说着,慕剑清站起身就要走。 李无二笑道:“大人,几人对我心怀猜忌,我别的也不再多说。不过还是要跟你说,日后用得着我,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慕剑清听到李无二的话,脚步却未停。 看着慕剑清的背影,李无二笑道:“皆是井底蛙,确当自己如那天上翱翔的游龙,能够俯视天下苍生。可笑,可叹啊。” 文无奇正坐在院中喝茶,如今转眼山谷中又是生机一片。文无奇一脸闲淡,望着远处的山峰,不知在思量何事。 此时,慕容亦温背着书箱走进院中,文无奇给他倒了一杯茶:“坐下吧。” 慕容亦温点点头,端正坐在一旁,桌上茶水却迟迟未喝。 “文师,事情已经办妥。” “因为大雪封山,那些蛮子躲进大同关,日子着实不好过,就算撑得了寒冬,可是想必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给他们这些虎狼一些吃食,饿死了,可就毁了老夫的谋划。不过就算了帮他们熬过了寒冬,可也还是成不了气候,所以老夫还是得帮他们一帮。” 慕容亦温说道:“文师,为何要如此帮助那些蛮子,这般岂不是养虎为患?若蛮子真成大器又该如何是好?” 文无奇笑道:“大器?早在陛下派军北征之时,那些蛮子注定成不了大器。只是他们生性野蛮,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竟然妄图敢再犯我大奉。” 他转过头看向慕容亦温:“听你这般说,想必是对老夫的布划有何不满之处?” 慕容亦温听出文无奇现在的心情可算不上好,他急忙赔罪:“文师错怪学生了,只是虽说文师想要送给殿一份大礼,可北蛮凶残,好杀成性,靠近北境的众多城镇必定要糟灾祸不知要死多少人。” “死人?哪里不死人?何时不死人?你看街头,有乞人饿死,你看他庙堂,有官被处死,你看那深宫,又有多少孤魂野鬼?一人生死算得了什么,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一切皆有所值。” 慕容亦温心知自己若是再多说,只会惹得文无奇更大的不满,他喝了一口茶,便不再说话。 文无奇摆摆手:“老夫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骗殿下,而你日后定要好好辅佐殿下。” “文师!”慕容亦温预想到不好的结果,心中大惊。 文无奇摆摆手:“不用担心老夫,话说这么多年,你在老夫身边也吃了不少苦,担惊受怕总是少不了的吧?” 慕容亦温低头不语,在文无奇面前自己想要掩饰,也根本做不到。 “你不回答,那老夫就是说对了。其实老夫也知道你心中想法,当年老夫挑中的孩子中,如今剩下的屈指可数,其他人不是下落不明,便是已经陈尸荒野。若我这个糟老头子是你,也定会日日思量。” “学生惶恐。” “惶恐什么?你虽然性子温和。但内秀于心,表面上不说,心里也定会这么想。当年老夫为何独独把你留在身旁,就是因为看中了你的品性,性子柔中藏刚,坚忍不拔。这些难能可贵。这天下啊,聪明的人太多,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夫便从不喜把天资挂在嘴边,天纵之才又如何,若是不懂得为人处世,求生之道,也只不过是雨后霓虹,惊艳于一时罢了。” “文师谬赞。” 文无奇微微一笑:“谬赞不谬赞,老夫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力。还有一事老夫要告诉你,虽然老夫所行之事看似决绝,但是绝不是什么无情无义之辈。当年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些死去的少年,虽然不是老夫亲手杀死,也差不多。毕竟是老夫见他们安排到各处,因此身亡。所以说是老夫杀的,这笔血债老夫也认。” “他们也算死得其所。”慕容亦温轻声说道。 文无奇站起身,慕容亦温急忙搀扶,文无奇摆摆手,双手背后向院子外走去:“按照老夫的盘算,实则不想殿下与王有道交手,毕竟王有道一心倾慕殿下生母,若是与殿下相见,你我再在其中说服一番,也许就能将王有道选择辅佐殿下。这对于殿下来说,实在是一大助力。”文无奇对于王有道之事,心中惋惜。 “不过似乎王有道跟殿下说了些什么,殿下虽然还是原来的殿下,可学生总觉得殿下身上有什么跟以前大不相同。” “这个是自然。殿下虽为殿下,可也是人,总有七情六欲,想不通,看不明的地方。也总有觉得自己看错的地方,遇到了坎,伤了心,想法自然会变。” “学生只是担心殿下,希望殿下在盘古城也要周全。” “呵呵呵,亦温啊,你的性子还是太过温良了。殿下是要掌管天下的人,如今不过是有人在殿下面前做那跳梁小丑罢了,有何畏惧的?殿下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脉,谁人都伤不了。况且,现在的殿下磨炼不够。” “文师,学生实在不明白,到底您想让殿下成为什么样的人?” 听到慕容亦温如此问他,文无奇停了下来问慕容亦温:“亦温啊,你可知草原之上的牧民是如何驯养獒犬的?” “学生在北境了解过一二。” “牧民将幼獒丢进土坑,十日不管,之后便来察看,只取活下来的那一只。这就是老夫对你们所做之事,当年选了你们这帮孩子,分派各处,任你们自谋生路,即使是互相残害。老夫只要最后一个。活下来的幼獒,牧民从不喂食,就算喂食也绝对投以带血生肉,使其饥饿凶残,这样养出的獒犬面对群狼都丝毫不惧。老夫之所以如此对你们,要的是能辅佐殿下的有用之人。是太平能臣,也可是乱世谋士,这便是野性。而殿下是你们的主子,自然要比你们更有野性才可。” “可是……” 文无奇一抬手:“不要再说了,日后你便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 第四百九十二章 龙老怪寿辰 一干弟子,衣着打扮并无他二,全都是青衣长衫。只是来人再多,也得等在听风楼外,不得进入。楼内的是龙老怪,江湖上的这些人,自然没有丝毫怨言。 看着墙上那张寿字墨宝,静静等待听风楼如何安排。虽然龙老怪大寿,未曾邀请几江湖中人,可如此多人,慕名而来,就算是听风楼也不可能无视。 街上的盘古城中居住之人倒是少了,毕竟江湖武夫就已经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出来又做何事?可本地百姓不出,倒拦不住街道之上的店家。这么多人,就是买个炊饼,也有不少人来买。 一处客栈内,二楼之上,有一人站在栏杆处,望向听风楼的方向,问道:“事情可已经办妥了?” “启禀大人,影卫十八人,已经分散至盘古城中各处。不仅如此,属下也吩咐了盘古城的府尹,调遣了守城士卒把守住城门。” “嗯,此事不可声张,不能让这些江湖之人察觉。” “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已经再三叮嘱,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绝不会有人发现!” “嗯,这样是最好。现在只等着龙老怪这位老寿星出来了。” “大人放心,这些江湖上的武夫就算再如何了得,也不敢跟官府作对。到时候真的有人敢闹事,大不了将此人抓起来便是。” 薛自庸笑着摇摇头:“不可意气用事。你说的纵然没错,但若不用大动干戈那是最好。否则,到时,轻则有人受伤,重则,出现人命。” “难道那些武夫还敢造反不成?” “造反倒不至于,可热血上头,办了什么糊涂事,倒也说不定。” 张合辙皱着眉头,他听到薛自庸如此说,感到今日定不会这般风平浪静地过去。 “在想什么呢?”薛自庸脸上却挂着微笑,问身后的张合辙。 “属下什么也未想。”张合辙回道。 薛自庸手扶栏杆:“不要小看了江湖武夫,虽然无权无势,但毕竟是练武之人,将其逼急了,就算是朝廷也会极为头疼。要不是,这江湖上的武夫人人都想做天下第一,不仅仅是一个名号那般,而在这名号之后,则是一呼百应的力量。如今,朝廷不禁武,可并不是不畏武。” “属下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想你我影卫,虽然见不得光,只是一介武夫。但私下里帮陛下做了多少事?你想想若是有朝一日,也有一人,统领江湖的武夫,对朝廷做我们所做之事,到时候,你我可拦得住?” 薛自庸后面这几句,不觉得让张合辙背后直冒冷汗。他深知自己这么多年做了何事,自然明白薛自庸所言的恐怖之处。 “既然大人如此说,属下不放心,再去叮嘱一番。” “去吧。”薛自庸微微点头,在张合辙离开后。薛自庸却看到楼下有一身穿破旧僧衣的和尚。薛自庸看这个和尚的容貌,心中微微一惊,然后转身下楼。 正巧和尚来到客栈前,向店家索要一碗清水解渴。 薛自庸走上前去,说道:“高僧若是口渴,在下可否请高僧喝一杯茶?” 僧人不是别人,抬起头,他相貌普通,眼神却祥和无比,让薛自庸如此客气的他,不是别人,正是赶来盘古城的菩提。 菩提微微一笑:“贫僧口渴,一碗清水便好,不用麻烦施主了。” “高僧说的哪里话,高僧赏脸能喝在下的请的茶,实在是在下三生有幸。” “虽然施主与贫僧有这一面之缘,可茶水之情太重。喝茶事小,可恩情难还。如今贫僧向这位店家讨了一碗水,事后便要为其念诵佛经数日。若是喝了施主的茶,可不知又要多少日了。” 只是一杯茶水罢了,薛自庸却不明为何菩提看的如此之重,这或许便是此人为何如此之高的原因。 既然菩提不答应。那么薛自庸也不好再劝。 “不知高僧前来盘古城所为何事?” 菩提笑道:“施主问贫僧,为何不先问问自己?施主为了何事,贫僧便是为了何事。” “高僧说笑了,在下前来盘古城虽不是毫无缘故,可与您又岂会相同?” “呵呵呵,那也未必。说不得,施主前来的目的便是贫僧前来的目的。这大千世界,便是一个轮回,你我既然身在此中,又如何能逃得了干系?如施主今日与贫僧相见,到底是人海初识,还是早已相识,今日才知呢?” “高僧佛法精深,在下不明白。” 菩提走了如此远,只觉得脚有些乏了,便坐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之上。 “若是能看明白,又如何需要修行?贫僧本不应有这一遭,更不应该出现在此地。今日是贫僧成全自己之日,也是成全那人之日。” “那人?高僧果然不是无故前来。”薛自庸说道。 菩提说道:“所以啊,施主莫要再叫贫僧什么高僧了,施主此时与贫僧并排而站,便是同行之人。又有什么高低之分?” “高僧言重了。在下可不敢将自己与高僧相提并论。” 菩提笑了笑,不再言语。 只见菩提脸上带着笑容,望向听风楼。 “现在盘古成内皆是武夫,不知会发生何事,高僧何不先离开此地,等过两日再来?若是您答应,在下可派人护送高僧。” “刀山火海才是成佛之地。贫僧既然来了,便没有现在就离开的道理。不过施主说的倒是对,这城中是多了些风雨,所以,施主今日若是有事出门,最好带上一把伞,不然可挡不住风雨。” 薛自庸抬头望天,晴空万里,哪里会有什么风雨?不管菩提是在打禅机,还是另有慧眼,薛自庸说道:“多谢高僧提点。” 二人如此这般便不在说话,菩提坐在台阶上,薛自庸在一旁矗立远望。 而远处传来一声炮竹声,一声、又一声、接着是无数的炮竹在城中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鼓乐吹奏。 薛自庸笑道:“要开始了。” 再看听风楼,只见听风楼一弟子站在众人面前,说道:“今日是我师父大寿之日,承蒙各位武林同道之人前来为我家师父贺寿。我师父特命于我,请诸位进去,师父他老人家已备下酒菜,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此人声落,自然是满堂叫好。这些武夫不少虽打着来给龙老怪贺寿的旗号,实则更多只是来凑个热闹。如何想到龙老怪竟然会请他们吃宴? “不过诸位,在下还有一事想提醒诸位,诸位进庄院即可,听风楼乃是家师练武之地,我等平日里也不得随意进出。所以诸位在庄院中莫要乱走,更不要进听风楼。还请诸位见谅。” 果不其然,庄院可进,但听风楼,这些人是断然进不得的。可对于这些武夫,能喝到龙老怪的请的酒,已经得了天大的面子,原本就未曾想过进听风楼,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 “如果诸位听明白了,便请随我等进听风楼。” 众武夫喜笑颜开,跟随听风楼弟子走进庄院。而在人群之中,周剑三嘿嘿一笑:“原本还想着如何进去,没想到这么简单。哎,本大爷还真是运气好。既然龙老怪请本大爷进去,那本大爷就进去瞧瞧,这位传闻比王有道都要厉害的老头儿。” “老爷,我们现在可进去?”方蒹葭问身旁的张子清。 张子清则看了一眼身后:“为何只有这些弟子跟来,其他人呢?” 方蒹葭说道:“老爷,你瞧瞧这里如此多人。叫帮里的人全都跟来,多有不便。若是惹了什么乱子,惹恼了龙老前辈,那我们伏龙帮也承受不了龙老前辈的怒火。” “说的也是。” “老爷,您就别多想了,快进去吧。帮里的弟子都在宅子里,况且副帮主也留在宅子中,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张子清点点头,这才带着其他弟子走进庄院。 “看什么呢?”蒙着面纱的雪清看到丹阳看向人群中的一人,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哦?呵呵呵,那就好。” “雪姨,走吧,我已经饿了。”童蛟才不会将丹阳的事放在心上。 雪清微微一笑,和童蛟相伴而行。 而丹阳则又看了过去,那里头戴斗笠的薛自雄朝丹阳点点头,便走进人群之中。 众人来到宅院中,已有酒席摆好,于是便纷纷落座。可却未见到龙老怪的身影。 这乃是他龙老怪的寿宴,却不见老寿星,不由得在座的众人纷纷议论。那听风楼的弟子也看出院中武夫的异样。 不过他身为龙老怪的弟子,在这些人面前,也傲气十足。 “诸位,家师一会便来,请稍等片刻。” 既然听风楼的弟子都这般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众人开始推杯换盏,不然岂不是驳了龙老怪的面子。 听风楼热闹不已,而听风楼内,却不一样。龙老怪盘腿而坐,身后落晴站在一旁。 “师父,楼外众人已经落座了。”落晴轻声说道。 龙老怪点点头:“知道了。” 这几日龙老怪颇为怪异,在落晴面前一向和蔼可亲的他,却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落晴也不知龙老怪遇到何事,只能小心伺候。 “晴儿,你可是想回落府?”龙老怪突然问道。 落晴点点头:“嗯。” “为何?” “是……是……” 龙老怪微微一笑:“我听说昨日有人落府有人前来找你,可说了什么?” 犹豫不决的落晴一握拳头,说道:“大哥去我家了,母亲她派人前来告诉我,我想回去瞧一瞧。” “原来如此。可是那个名叫李道禅的小子?” “是。” 龙老怪听罢,缓缓站起身,说道:“今日便留在楼里吧,老夫想若是他有心,自会来听风楼看你。” “可是,师父!” “呵呵呵,做事啊,莫要心急。”说罢龙老怪走下楼。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人饮酒 而在落府内,李道禅换了一身新衣,坐在院子中,而他身旁则是落秀吉跟余井水。 龙老怪大摆寿宴,爆竹声传遍盘古城,他们虽然身在落府,又岂能听不到? “呵呵呵,龙老怪这一次还真是豁出去了老脸。一心武道的他,竟然也做起了牌面上的事。”余井水此时竟没有喝茶,反而手中端着酒杯。 “还是余老前辈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瞧出了龙老怪的真面目,什么江湖第一武夫,不就是个口是心非的老东西嘛。”李道禅接过话。 而落秀吉叹了一口气,当他昨日好不容易说服余井水一同前来落府以后,便看到李道禅也在落府,吃惊之余,却听到了更吃惊的事。没想到身边的余井水却对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小子,你果然来了。” 李道禅来落府,倒在情理之中,可李道禅认识余井水,这是落秀吉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夜深,落秀吉夫妇便安排余井水和李道禅三人在落府中住下。 这一日,落秀吉起的早,余井水和李道禅也未曾贪睡。二人也是早早起来。于是落秀吉便让府上之人端来酒菜,三人坐在亭子中小酌。 余井水与李道禅倒是相谈甚欢,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编排着龙老怪。不惜嘲弄之语,这让一旁的落秀吉不知该如何插话。 “余老前辈好,我找相公有些事,请余老前辈稍等便片刻。”燕莜霜知道落秀吉喝酒后,便领着丫鬟前来。不过余井水在,燕莜霜压着心中的怒火,前来“请”落秀吉。 落秀吉正在为余井水和李道禅话感到头疼,燕莜霜却来叫他,落秀吉如见到救命稻草。 “夫人,叫我有何事啊?” “相公,你跟我前来便知道了。” “好好好。”说罢落秀吉起身跟着燕莜霜走出院子。 燕莜霜一伸手揪住落秀吉的耳朵,咬牙切齿说道:“相公,你我可已经约定,日后再不可喝酒,为何今日要破解啊?” “这这这……”落秀吉只是见到余井水和李道禅,心中欢喜,却忘了这件事。 “怎么,难道相公已经忘了不成?”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啊,只是今日一时高兴,忘了而已。” “好啊你,果然是忘了,看来我说的话,相公是不会放在心上了。”燕莜霜哼了一声。 而落秀吉急忙求饶:“夫人,我错了,饶过我这一次。” “饶过你?我只怕相公记性不好,若是今日不给你一些苦头吃,你又该如何能记得住?”说罢,手中一用力,落秀吉吃痛,大叫一声。 院中的余井水和李道禅听的真切。 “唉,人人都说银枪蜡像头,果然没错,就算是枪王也是如此啊。” 余井水笑道:“小子,早晚啊,你也有着一天。” “老前辈可曾娶妻生子?” 余井水摇摇头。 “那您老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 “哈哈哈,说的也是。” 而燕莜霜在对落秀吉大施惩戒之后。这才放过落秀吉,而落秀吉则一点怨言不敢有,反而急忙谢过燕莜霜的饶过他。 “相公,你跟余老前辈与道禅聊得并不开心。”燕莜霜说道。 落秀吉揉着耳朵,双手背后:“夫人也看出来了。” “相公你啊,只要看你的神色,什么都能明白。不过到底所为何事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为何,余老前辈和道禅对于龙老颇为不屑,一直嘲讽。” “哦?为何如此啊?且若是道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道禅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但余老前辈又是何故?” “夫人不懂,我也不懂。你我夫妇二人与老龙向来交好,这我坐在他们二人之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唉,真是苦煞为夫啊。” 燕莜霜抿嘴一笑:“这般说来,倒也是。” “虽然我好奇,却也不好开口去问。” 燕莜霜听到落秀吉的话,陷入沉思。 落秀吉看在眼中,他问道:“夫人为何不说话?心中想到了何事?” “或许是我多想了。昨日我让下人前去听风楼找晴儿。告诉晴儿道禅来到家中之事。可下人回来,却不见晴儿,下人对我说,乃是龙老不让晴儿回来。” “这是何故啊?若说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但夫人已经排人去请,为何龙老还是不让晴儿回来?” “这我也没有多想,毕竟是龙老的话。”燕悠霜说道。 落秀吉点点头,毕竟今日乃是龙老的大寿,作为入室弟子的落晴本应该服侍在师父跟前,回来看李道禅,怕不想再回听风楼。 “行啦,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回去,总不能让余老前辈一直等着。”落秀吉说着,就要回院子中。 “等等,相公是想喝酒去吧?” “呵呵呵,夫人说的哪里的话,适才夫人下手可是太重了,已经打出内伤,我再也不敢了。” “我的功夫,还能伤的了相公?相公你真是会说笑。” “哎,夫人这话可说错了,天底下啊,在我眼中,唯有夫人才是真无敌。” “去吧。”燕莜霜瞥了一眼落秀吉。 落秀吉急忙走回院子,他怎么可能不喝?平日里,因为落秀吉的旧伤,燕莜霜便让他滴酒不沾,这次,有余井水与李道禅作为借口,若是不喝,便丢了大好时机啊。 燕莜霜又岂会不知落秀吉的心思,可她也是为了落秀吉着想。 燕莜霜望向远处的听风楼,神情严肃。 而回到院子中的落秀吉刚坐下,李道禅与余井水便看着他笑而不语。 落秀吉一脸疑惑,问道:“二位看着我是何用意?” “没有,只是看看落枪王可否受了伤?”李道禅嘿嘿一笑。 落秀吉说道:“我只是虽夫人出去一下,怎么可能受伤?” “那可未必,有些时候啊,伤人的可仅仅是他人,也可能是自家人。” 余井水点点头:“道禅小子这话说的没错。何谓伤人于无形之中,这便是了。” “怎么连余老前辈也这般说?”落秀吉赧然。 李道禅与余井水相视一笑。 “对了,落枪王为何不前去给龙老头贺寿啊?你向来和龙老头儿交好的不是?” 听到李道禅这么问,落秀吉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我武功尽失,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再说了,龙老过寿,我已经派人送了贺礼,等他日再去拜访也不迟。” “这龙老怪的面子就是大,小爷我前去落凤山之时,参加比武会的也不过如此吧。啧啧啧,龙老怪与王有道齐名,江湖上的人说的一点没错。” 余井水说道:“他跟王有道差远喽。” “怎么,余老前辈认识王有道?”李道禅问了一句。 余井水摇摇头:“老夫早就隐居多年。而王有道这位剑圣乃是后起之秀。老夫自然是不认识,不过王有道的生平被他人广为流传,老夫也略有耳闻。” “都是传言罢了,话说,王有道出身何处,现在江湖之上还没人能说个明白。反倒是将他的功夫传的神乎其神。还有那个龙老怪也是如此,小爷就不明白了,功夫如何,不得比试比试才知道?” 听到李道禅的话,落秀吉问道:“道禅,江湖传言是你打败了王有道,并杀了他。说是你杀的王剑圣,这我不信,那你真的打败了王剑圣?” 看着落秀吉一脸的好奇之色,李道禅猛地喝了一杯酒,说道:“都说了是江湖谣传。就我这点功夫,在那些武夫面前耀武扬威还够看,可若说是王有道,我就是拍马也打不过他。” “那……”落秀吉及欲言又止。 李道禅反倒是心中明白,他说道:“您是想问,那王有道是如何死的吧?” “嗯。”落秀吉点点头。 李道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注视良久,说道:“大概是心死了,王有道是这么跟小爷说的。不过嘛,小爷是不懂他说的什么,一个堂堂的剑圣,竟然还寻死腻活的。不仅如此,还让江湖上全都认为是小爷杀的人,真是死了也不让人省心的主。” 余井水眯着眼睛:“当时,你可用了王有道的剑气化青龙?” “这事您老也知道啊?”李道禅一拍手:“要不说小爷就是个习武的天才呢,他王有道的招式,小爷一学就会。” “哎,余老前辈,道禅的那个可不是剑气化青龙。我听闻,他当时化的乃是独角的青蟒,最多也就是蛇蛟一类。” “原来真的是江湖谣传啊,老夫竟然还信了。”余井水呵呵笑了一声。 李道禅一拍桌子:“你们二位是不服?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落秀吉摆手道:“我的武功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比试做什么?要是想比试啊,就去找余老前辈。” “余老前辈,请吧。” 余井水也摆摆手:“算了吧,你小子现在还有闲心思跟我比试?继续养你的气吧。” 余金水一语中的,落秀吉听到后,看了一眼李道禅,之间李道禅虽然面上一脸轻松,可他双鬓之上却有青筋暴起。 落秀吉可也是一个指玄高手,自然颇为了解功夫,明白了余井水的话:“道禅,你是要跟人动手?” 李道禅又坐了回去,说道:“是啊,有人想杀小爷,小爷可不得跟此人动手?反正小爷是不会坐在这里等死。” “是谁人想要杀你?余老前辈,您也听见了,可否能出手相助啊?”落秀吉担心李道禅,问一旁的余井水。 余井水将酒杯放下,正襟危坐:“老夫已经是退出江湖之人,不愿跟人动手。但若是道禅小子的事,老夫也愿意帮上一二。不过也得看道禅小子答应不答应。” “余老前辈啊,您就在这里好好喝酒的了,虽然我的功夫还不够火候,但适才边说过,既然想杀小爷,就得有那个本事。要说死,我也死过两回了,可奈何阎王爷不收啊,这不到了现在也还活蹦乱跳的。” “道禅,就算如此,也不可大意啊。还是让余老前辈帮你挡住。”落秀吉还在劝李道禅。 看来落秀吉是真心关心李道禅,可落秀吉并不知想杀李道禅的就是那个龙老怪。 “多谢您关心,只是有些事,是我的事。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我知道您们二位对于问剑山庄的事,想问个明明白白,这我不能说,因为王有道死前就教会我三件事。一件是他的剑气化青龙,一件是心死人便死,最后一件事,也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却仍是要去做的事,那便是,有些事我不想去做,也得去,那是我该做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卦象凶 “喂喂喂,一刀,你可听见了?老大要跟他比试了,要是我猜的没错,肯定是找龙老怪。要不咱们想个办法,将老道绑了,赶快离开盘古城吧?”陈尽仇与一刀蹲在墙角偷听李道禅跟落秀吉与余井水交谈。 而一刀则低着头不说话,怀中抱着自己的木匣子。 “喂,一刀,你怎么不理我?”陈尽仇心中着急。 他跟随李道禅这么久,曾在药王谷,李道禅便差点死掉,当时自己吓得魂不守舍。好在有惊无险,李道禅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 可在问剑山庄,李道禅独自与王有道比试,他跟一刀几人只能在山下观看,何事都做不了。陈尽仇现在又怕李道禅前去找龙老怪,就算他相信自己的老大天下无敌,可那也只不过是自己心中这么觉得。 可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可不是真无敌。毕竟龙老怪跟王有道,谁高谁低,本就说不清。那么李道禅还能像在问剑山庄一般? “小师弟有他自己要做的事。” “小师弟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小师弟就是道禅,他又自己要做的事。” 陈尽仇把耳朵贴在墙上,聚精会神偷听,却听到一刀说了一句。 不过一刀这句话说得不中听,陈尽仇嫌弃道:“你懂什么?老大这又是要去拼命,况且,如今那个什么听风楼这么江湖上的武夫,也有不少人是想杀老大的,到时候,寡不敌众,老大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小师弟必须要。” “不是,你到底……”陈尽仇这才回过神来,一刀竟然开口跟他讲话,这可是头一遭。陈尽仇瞪着双眼,看向一刀,问道:“一刀,你说话了!” 他吃惊的向一旁一躲,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一刀却缓缓抬起头,看着陈尽仇问道:“尽仇,若是让你不报仇,你可做得到?” “不是,我是……说你开口说话……了。现在……”陈尽仇说着,心中才意识到一刀说了什么。 陈尽仇说道:“若是想让我不报仇,那么除非我死了。不对,就算是化成厉鬼,我也还是要报仇!” 一刀听到陈尽仇这么说,用手轻轻抚摸怀中的木匣子,说道:“所以,小师弟也绝不会走。” “为什么?我报仇是因为自己又血海深仇,老大跟龙老怪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一定要跟他动手?” “因为,小师弟也有他不可触犯的逆鳞。” “逆鳞,什么逆鳞?”陈尽仇听不明白。 被陈尽仇如洗追问,一刀突然抬起头,却又傻笑着,再不说话。 “一刀,你把话说完呐?” 一刀擦着鼻涕,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陈尽仇不甘心,他一把抓住一刀的肩膀,说道:“你快说啊!” 还没等一刀开口,院子里传来李道禅的声音:“你们两个过来,没事蹲墙角偷听,跟哪个不入流的学的?” 陈尽仇犹豫片刻,而一刀则背起木匣子,就走进院子里。大大咧咧地来到李道禅的身旁,端起酒杯就喝。 “那是我的酒杯,一刀。” 一刀可不管李道禅说什么,他一伸手,还要酒喝,李道禅微微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而陈尽仇此时才走了进来。 “老大。” “坐下来,喝两杯吧,你们两个啊,今天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待着,等我回来就行。”李道禅叮嘱一声。 “可是老大,你不是要和……” “嗯?”李道禅没等陈尽仇说完,瞪了他一眼:“多喝酒,少说话。” 陈尽仇赶紧闭嘴。 而落秀吉见李道禅似乎在隐瞒什么,他转念一想,将话茬引开:“对了,道禅,你可有一个什么结拜兄弟,叫不通的,是一个道士。” “有啊,您怎么知道?”李道禅可不记得落秀吉认识不通,难道是听落晴说的?李道禅也只得这般猜想。 “哦,果然有此人。我听夫人说,那人的武功也是了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地仙武夫,果然是后起之秀啊。” 李道禅一皱眉:“您怕不是说笑吧,不通是地仙武夫?哈哈哈……” 见李道禅大笑不已,落秀吉不明所以,燕莜霜一定不会骗他,况且,若是武功不高,又如何能将他们救出阎罗殿? “你为何发笑啊?” 听到落秀吉问他,李道禅说道:“不是我想笑,是实在忍不住。要说其他人武功高强,我都信。唯独不通。” “这是为何啊?” “因为不通根本一点武功都没有。谈何地仙武夫?况且不通胆子小,平日里见到他人打打杀杀的,就躲得远远的,所以,您一定是说错人了。” “那这件事就怪了,当日阎罗殿一行,确实是他救的我与晴儿,不仅如此,夫人说我当时性命垂危,也是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我救活。” 李道禅看这落秀吉,落秀就此人自然不会说谎。可李道禅自然也没有说谎,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事是他李道禅不知道的?看来下次一定要上龙虎山好好问问不通。 “这我便不知了。不过等日后我问问便知。” 不过一旁的余井水则双眼一眯,笑着不说话,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只是此事不说也罢。 “行了,咱们还是喝酒吧,也算是为了给道禅小子壮壮行。”余井水端着酒杯说道。 李道禅与落秀吉也端起酒杯,一刀见没有酒杯了,便拿起酒壶也举了起来。 “干!” 而在五谷山上,不通坐在道馆门口,他手里拿着两枚铜钱,像有心事。 “臭小子,又在这里发什么愣?”玄通从山下走了回来,看到不通,问道。 不通将手里的两枚铜钱收了起来,说道:“师父,我今日用铜钱算了几卦。” “你小子是又闲的发慌了不成?有算卦的功夫,为何不烧火做饭?” “饭已经做好了,今日不知为何就想算卦,所以便早早做好了饭。” “混账!这么早将饭做好,一会可不就凉了?让师父吃冷饭,你以为老夫是个死人啊?”玄通冷哼一声。 不通笑道:“师父,你又在说笑。虽然说,您的这个岁数,离死也不远了,不过啊,总还是能再活个几年的。” “你你你……”玄通上去就是一掌。 “孽障,如今什么话都敢对为师说了?” 不通捂着头:“我哪敢啊,这不是说的实话嘛?再说了,师父您先听我说完再打我也不迟啊。” “说罢。为师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师父,我今日为道禅算了几卦,卦象皆为大凶!” 听到不通的话,玄通微微一皱眉。 “你算了几卦?” 不通歪着头问玄通:“师父,您不是说我算卦一向不准的吗》为何还问我算了几卦啊。” “废话少说,你算了几卦?”玄通一瞪不通,大声问道。 不通伸了伸手指头,说道:“没有敢算多,就算了四卦。本想再算几卦的,可无论如何都不敢了。” “竟然是四卦……”玄通轻轻低吟。 “师父,有哪里不对的吗?”不通看着玄通问道。 “你小子不要胡思乱想,去龙虎山上告诉你那个贾清歌师兄此事,看他如何做。” “不是,师父,我就是算了几卦而已,平时我算卦,你也没又说什么怎么现在如此紧张?” “你小子费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 “哦。”不通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他喃喃自语,说道:“这卦象凶险,不过怎么还有一处不明呢?” “等等,你小子说什么?”玄通又叫住不通,问了一句。 不通看着玄通,说道:“师父,你今天怎么如此怪?一会这么看重我算的卦,一会又让我去龙虎山找贾师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再废话,小心的嘴!快说,你刚才说了什么?”玄通说着气的又跳脚。 不通赶忙说道:“您老别急啊,我说,虽然每一卦都是大凶,但总有一点不明之处,我啊,又看不懂,那一点着实不符合易理。” “不明之处?”玄通又开始轻轻低吟,不通在一旁看着玄通,问道:“师父,我还去龙虎山吗?” “不用了,去收拾碗筷,咱们吃饭。” “师父,您今天是不是撞了邪?果然奇怪的很。”不通看着玄通,脸上露出一脸疑惑。 “哼,为师的事还不用你来操心!”玄通一拂袖走进三清观。 断剑山上的原来兵冢的山洞内,将孤龙端着饭菜送给张淳风。 “哎,老祖吃饭喽。” “嗯。”张淳风缓缓睁开双眼。 将孤龙笑道:“前些日子听说龙老怪要办什么寿宴?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 “寿宴?”张淳风轻声问道。 “嗯,这事啊,也是我下山的时候听到的。我记得龙老怪为人低调,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大寿,怎么今年要办寿宴了?”将孤龙笑着摇摇头。 而张淳风则将筷子放下,说道:“看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老祖,什么忍不住了?”将孤龙问张淳风。 张淳风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狼子野心罢了。不过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如今的功夫如何了,是否能胜过他。呵呵呵,或许会被他杀死了也不一定。” “您老说的是龙老怪?” “说谁都无妨。反正这一日迟早会来。过大寿吗?确实也该给自己办一场了。” “老祖,要不哪日我也给您过寿?”将孤龙心里想着,嘴里说道。 “不用了,老夫这辈子没有那样的福分。” 将孤龙给张淳风倒了一杯酒:“老祖如何没有?” 张淳风缓缓闭上双眼,今日酒菜未动一下。 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夫眼中无江湖 推杯换盏酒兴浓,迎东和西皆兄弟。若说江湖有意思之处便在于此,生死仇恨长达数十年的都有,但杯酒之中却能一笑泯恩仇;有的人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知道,却能片刻间,与一素昧平生之人称兄道弟。 江湖,糊里又糊涂。龙老怪过大寿,有几人是诚信前来贺寿的,这个无人知晓。可龙老怪恰巧给了这些人一个缘分,让着他们无缘的也能千里来相会。 宴席到了这里,龙老怪的大寿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毕竟龙老怪是今日的角,他要是不出来,这场戏也不圆满。 “师父,今日大寿,弟子们给您老备了新衣。” “新衣服就算了,人都老了,穿新衣有什么用?”龙老怪摆摆手。 “可师父,今日怎么说也是您的寿辰,只穿这身,恐怕……” “呵呵呵,怕丢人,对吧?”龙老怪看向那个弟子。 这一眼虽然龙老怪仍是慈祥的模样,可却让那弟子心中恐惧。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老夫知道,不用说了。” “师父明鉴。” 龙老怪捶捶腰,说道:“老夫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虽然不想让江湖的那些人来烦老夫。所以老夫多走小道,这一来一回也用了不少日子,可有件事,老夫却没想到。” “师父您老人家遇到了何事?” “正是因为何事都没遇到,不仅如此,也没遇到什么江湖上的人。就算碰到了,也都不认得老夫。” 那弟子不知龙老怪说这些是何意,只能低头不语。 “所以啊,老夫回来时便想。如今的江湖不再像老夫当年那般风起云涌。那时的江湖,可不像这般,地仙武夫大有人在。风帝先独领风骚,一人便是半个江湖。而张淳风……他又占了剩下的一般。剩下的便是江湖之上各班人马的大戏了。” “师父说得是。”那名弟子急忙迎合到。 龙老怪反而一笑,说道:“你可亲眼见过?” “弟子自然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如何知道的?难道靠的就是江湖上的传闻?” “是。弟子常常听人说起。不禁如此,师兄弟们也多谈及。” “你们啊再如何说,那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罢了,当不了真。而眼下便的江湖呢?呵呵呵,今日老夫的听风楼,不是整个江湖,也差不了多少了。如此看来,还真是无趣。所以老夫便不再关心这江湖如何,老夫看武道。” “师父武功盖世,天下没有人是您老的敌手。”那个弟子急忙拍龙老怪的马屁。 但龙老怪说着话,已经不是在跟身后的弟子说,更像是自己的呢喃。 “行啦,走吧,既然请了他们进来,也该见见他们。” 佝偻着身子的龙老怪,缓缓从后院中走了出来。穿着亦如寻常时日,并无特别之处,一时间在坐的经没有几人认出他来。 龙老怪笑眯眯的,双手背后,然后走到台前。 听风楼的弟子自然认得自己的师父,他们纷纷弯下身子,恭迎龙老怪。 “师父!” 龙老怪微微点头。 其中一名弟子,大声说道:“诸位,我家师父特地前来谢过诸位!” 一时间,四下寂静如夜,再无人说话。龙老怪看了四下,然后说道:“老夫今日大寿,承蒙诸位的厚爱,特意前来。老夫先谢过诸位。” “龙老客气啦。” “能来贺寿是我等的荣幸。” “见过龙老!” ……台下众人说话,尽是客气。而有的人却不以为然。 周剑三嗤笑一声,喝了一杯酒,说道:“娘的,这么多人,大老远前来就是看你着老头过寿辰,你不该谢?” 在座的有人听到,不过,却认得他是问剑山庄的周剑三,自然不敢反驳。只得眼神怪异看向周剑三。 周剑三看向那几人,说道:“怎么,本大爷说的不对?看你们的衣着打扮,想必是南疆人。从南疆至此,少说也有个千里地,你们大老远前来,但就说盘缠,可得多少银子?他龙老怪请你们吃一顿饭,你们就如此感恩戴德?” “哼!”那几人将头转向一旁。 周剑三继续吃肉喝酒,懒得去听龙老怪说什么。 而周剑三可不是唯一一个敢如此嘲讽龙老怪的人。 “雪姨,着龙老怪跟大人比,谁的武功更高?”童蛟问雪清。 雪清想了片刻,说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毕竟虽然见过大人出手,可大人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而至于龙老怪嘛,我没过。所以只是传闻罢了。他跟大人,孰强孰弱,这个不好说。” “我觉得还是大人厉害一些。” 雪清看着童蛟:“哦?你为何这么想?” “在我眼中,大人就是最强的。” 雪清听到童蛟的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有人或许想,龙老怪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盘古城,说什么参研武道。到底是躲在城中,不敢与人交手,怕丢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盛名。还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江湖之事,已经不放在心上,唯有武道巅峰才是毕生追求?”龙老怪突然话锋一转,对众人说道。 而龙老怪说得云淡风轻,但台下众人却不敢接话。一是因为龙老怪说得乃是实情,可虽是实情,却无人敢当面对他这般说。二是,为何在他大寿时,龙老怪要说出这种打自己脸面的话? 龙老怪摆摆手:“诸位,老夫只是说了你们心中所想,为何如此惊恐啊?其实啊,就算老夫不说,诸位也应该明白。你们之所以前来老夫的寿辰,不过是为了脸面。你们心中有话却不敢当面说,除了脸面,更是怕老夫记恨你们,然后使什么小人手段。” 噤若寒蝉又能如何?可龙老怪的话掷地有声,此时他们不禁想到,龙老怪的酒菜果然不是能随意吃的。 “去给老夫倒杯酒来。”龙老怪吩咐身后的弟子。 听风楼弟子给龙老怪端来一杯酒。龙老怪拿着酒杯,看了看杯中的酒,说道:“今日呢,老夫便来敬诸位一杯。喝完了,老夫还要多说两句。” 说罢,龙老怪仰头,一饮而尽,不管在座的那些武人如何想。而此时终于有人感到一丝丝一样,怕是今日有事要发生。 “不管江湖上的人如何评价老夫,那都是江湖上的事。真要说起来,老夫确实不将现在的江湖放在眼中。如今江湖虽然还叫江湖,只不过都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江湖称老夫不再看江湖之事,说得不错。已经被老夫踩在脚下的江湖有何好看的?” 此话尽显龙老怪的傲气,已经对江湖的鄙夷之心。但在他龙老怪面前,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所以,老夫的眼中只有武道。虽说只有武道,可老夫并不是古今武道第一人。如此多年,老夫醉心于此,仍不是第一,这如何能让老夫释怀?风帝先是仙人降世,张淳风霸道无双。诚然,老夫在他们面前,仍不是敌手。所以老夫不服!” 风帝先?张淳风?为何现在龙老怪要提及他们?这二人早已经成为江湖上的传说。虽然不知龙老怪为何这般说,但江湖上的人,也都明白,就算龙老怪此时乃是江湖第一武夫,可在风帝先与张淳风面前确实略低一筹。 “你们心中定是有不少人觉得老夫说的没错吧。不过呢,老夫定会比他们强!风帝先,呵呵呵,为一风尘女子,竟然自我了断,眼界如此之小,竟然被称为仙人?可笑之极。张淳风,霸道无双?一辈子也只能被风帝先踩在脚下,又是多么可笑。你们呐,你们呐,都是练武之人,却甘心一辈子瞻仰此二人。” 龙老怪长叹一声,他将手中的酒杯递还给身后的弟子。 “可老夫与你们不同。老夫要做的是,将他们也踩在脚下!这便是老夫的武道。老夫摆这寿宴,也不是为了过什么大寿。因为老夫何年何月生的,自己都不知晓,又哪里来的寿辰可言?只是啊,老夫想着,借此时机,诸位一定会前来。而诸位的前来,便可给老夫做个见证。” “是何见证啊,龙老头?”台下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此时竟然有人敢插话,这位胆大包天之人又是何人? 众人纷纷看过去,便看到光头的周剑三笑着看向龙老怪。 龙老怪微微一笑:“老夫以为,没人敢问。看来江湖上还是有有胆量的人。是何见证?呵呵呵,诸位应该都知道,这几年,有个名为李道禅的小子在江湖之上名声大噪。人人都说他是第二个风帝先。将此人的武道天赋惊为天人。而今日,老夫就要杀了此人。” 台下突然纷纷议论,这龙老怪竟然要杀李道禅? 何故? 李道禅此时又在哪里? 难道李道禅真的会前来? 各种疑惑让众人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 “原来是杀李道禅?看来你这老头是想把这寿宴,变成丧宴喽?” “周剑三,不得对我家师父无礼!”听风楼的弟子们对周剑三怒斥道。 周剑三嘿嘿一笑:“这就开始狗吠了?若是没有龙老头护着你们,就你们这些人,谁能打过本大爷?” 周剑三有恃无恐,嘲讽着这些听风楼的弟子。 而龙老怪一抬手:“你们都退下。他说的没错,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师父,他……” “他怎么了?要是想跟他动手,老夫可以不拦着。但若是打不过时,老夫也绝不会出手。你们谁有必死的决心,现在就去,能活着回来的,老夫收他为关门弟子。” 就算龙老怪这般说了,身后的弟子也无人敢上前。周建三可是指玄高手,并且可不是一般的指玄高手。虽然周剑三在问剑山庄不出,也少有人见他出过手,但江湖传言,若是王有道不死的话,那么问剑山庄的传人不是周剑三,就是寒鹤影。 如此说来,周剑三又岂是一般的人物?活着回来龙老怪才会受他们为关门弟子,可那也是跟周剑三动手以后能活着回来,谁有这个把握? “唉,龙老头,你吓唬你那些弟子做什么?看他们都吓破了胆。也难怪,若是让本大爷跟你龙老怪交手,本大爷也不敢。” “你倒是说得实话。所以,你在老夫眼中也不过尔尔罢了。”龙老怪说着,然后突然内力一发,说道:“小师弟,既然来了城中了,现在不现身,还要等到何时?” 龙老怪内力何等雄厚,虽然未见他用力,可声如雷震,顿时台下之人不少捂着耳朵,难以抵挡。 这声音四散而去,一直传到了落府之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劝再劝 原本平静的落府,如风穿庭,院中正在喝酒的落秀吉、李道禅、余井水三人皆是微微一停。 落秀吉说道:“是龙老的声音。可是为何龙老要用内力发声,而且……” “而且,他还叫他小师弟了是吧?”李道禅面露讥讽。 落秀吉点点头:“我落府与龙老相识多年,却从未听过龙老提及师承,更没听说过,还有同门师兄弟。” 余井水笑道:“若是没有师承,他龙老怪又是如何会的武功?就算风帝先那样的人,也是别人教的。” “余老前辈说的是,可既然是龙老的同门,为何前去相见,还要让龙老如此做?” 李道禅啧啧嘴:“龙老头儿脸皮厚,他说是他小师弟,就是他小师弟?他肯说,别人也得肯认呐?” “这……”落秀吉不明白李道禅的意思。 余井水倒是心中了然,不过他可不会给落秀吉说明其中的原由。 而陈尽仇心中一惊,想着,果然这个龙老怪已经盯上了他们,现在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与陈尽仇不同,一旁的一刀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陈尽仇只当他是喝多了,又在发疯。蹲下身子说道:“一刀,你别哭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啊!” 一刀哪管陈尽仇怎么说,哭得更加伤心,鼻涕眼泪哗哗下,不说如瀑布一般,也得如雨无二。 李道禅笑道:“尽仇,不要拦着一刀,他心里憋屈,让他哭两嗓子,一会便好了。” “老大,一到这么哭,实在是闹得慌啊。” “闹就闹些了,总比害怕强。” 陈尽仇不明白李道禅在说什么。 “呵呵呵,道禅小子,龙老怪叫你呢。”余井水笑着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那老头东西叫小爷,小爷就得去?这样做岂不是太给他面子了。” 听到余井水这么说,落秀吉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猛地一拍石桌:“余老前辈,那拿到你的意思是……” “老夫何意啊?”余井水笑眯眯着问道。 “怪不得,怪不得啊!”落秀吉恍然大悟,然后说道:“当初我与夫人救下道禅时,便一同猜测,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如今看来果然没猜错。这般说来,道禅跟龙老竟然师出同门!” “秀吉啊,这话你可就说错喽。他龙老怪是跟一个人学了功夫。不过他可算不上那人的徒弟,因为那人早就不再认他。至于道禅小子,真要说起来,还真说不清师父是谁哦。” “这是何意?难道拜师学艺,还能如此?”落秀吉心中疑惑不解。照余井水这般说来。龙老怪似乎不得自己恩师的待见,而李道禅更是跟随多位习武。师父如父,怎会有人答应李道禅学艺之时,还拜他人为师的? “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有像老前辈说的,拜了很多师父啊。”李道禅连连摆手。 “这……”落秀吉此时已经是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而余井水说道:“秀吉啊,道禅小子的事,你就不用多想了。反正啊,此事跟你也没有关系,跟老夫呢,也没有干系。现在只是道禅小子跟龙老头的事而已。” “龙老叫道禅前去,所为何事啊?” 李道禅看着落秀吉,然后嘴角一勾,说道:“没什么,只是龙老头想做武道第一人想疯了,便想着杀我。” “虽说道禅你的武功已经进境神速,可比之龙老还是不及。龙老又想做武道第一人,又为何想要杀你?” “所以说啊,这龙老东西疯了。你说小爷平日里,不招惹是非,也不再别人面前耀武耀威。他龙老怪既然想做天下第一人,做便是。这没想到,还惦记上小爷来了。”李道禅叹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无奈。 “原因你也不知?” “我能知道什么啊?要不我一会去见了龙老怪问问,也好回来告诉您,那也得我能活着回来才行。”李道禅自然明白龙老怪为何想要杀他。 在龙湖上玄通告诉了他腹中珠丸的奇妙,也明白了若是能夺得珠丸,定会对练武大有裨益。 只是他龙老怪不知道的是,李道禅体内乃是有两颗,一颗是张淳风传给他的假丸,一颗是老和尚传给他的真丸。他之所以到了现在还不死,并且能够进境神速,可不仅仅是因为张淳风给他的假丸。 李道禅明白,但龙老怪不明白。此外,李道禅不知道龙老怪是从何听来,张淳风将自己身上的假丸传给他的。但李道禅能想到让龙老怪势必杀他的唯一原因便是假丸,否则,为何他还没找上龙老怪,龙老怪就找上了自己? 李道禅这样想着,暗暗骂了张淳风一句:张老头,这跟你原来说的可不一样啊,不是说好的,等着小爷前去找他的吗?这怎么龙老东西还先找上门来了?真是看小爷实诚,就可劲坑骗小爷。 “道禅小子,想什么呢?你若是不去,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余井水看着李道禅说道。 还没等李道禅开口,落秀吉说道:“要不,道禅便不露面。等今晚,我便安排一下,让道禅离开盘古城。” 虽然落秀吉跟龙老怪交好,也不知道龙老怪跟李道禅到底有什么干系。但听到龙老怪要杀李道禅,想也未想,便要帮李道禅离开盘古城。 李道禅说心中无感,那怎么可能? “多谢您的关怀。但我不能走。”李道禅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这是为何?难道你真的想要跟龙老动手?道禅,适才你也说,自己打不过王剑圣,那么你也应该明白自己不是龙老的对手。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龙老要杀你,你今日必死无疑啊!”落秀吉听到李道禅不打算走,急忙劝道。 而李道禅仍是摇摇头。 “这是为何啊?你倒是说句话。”落秀吉着急上火。 而此时燕莜霜也走了进来,她听到龙老怪的话后,便赶来院子,在墙外停下,听李道禅三人谈话许久。 听到落秀吉劝李道禅离开,李道禅一直不肯时,这才走了进来,说道:“道禅,夫君说的没错。虽然我夫妇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傲气,可这一次跟阎罗殿那次不通。如今的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金刚武夫,难有还手之力,先走为上。况且,龙老要是真的下了杀手,那便不是九死一生,断然没有活着的道理。” 见落秀吉夫妇二人劝李道禅逃走,并且愿意暗中帮助,陈尽仇急忙说道:“老大,咱们走吧!” “我知道。”李道禅说道。 虽然他们说了这么多,但李道禅还是一口咬死,决不走。 倒是余井水在一旁,端着酒杯,优哉游哉。 “余老前辈,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思喝酒?快来劝劝道禅啊。”落秀吉见李道禅不答应,想着余井水的话,或许李道禅会听,毕竟余井水也是地仙武夫,要是他开口,李道禅一定会知道其中的厉害。 “老夫来到盘古城便不是来劝人的。再说了,你们看看道禅小子,像是你我能劝的了的吗?”余井水笑道。 “可是……”燕莜霜紧接着说道:“可是,老前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道禅去送死啊。实在不行,龙老与道禅交手时,老前辈可出手相助,那样的话,就算龙老想杀道禅也不可能。” “唉,你们夫妇啊,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道禅小子不走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想要跟龙老头一比高下,而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不能走。”余井水提点落秀吉夫妇二人。 落秀吉夫妇二人听到余井水的话,才明白李道禅为何不愿走。 “道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道禅抬起头,看向落秀吉夫妇二人,然后一抱拳,说道:“我愧对您夫妇二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落秀吉与燕悠霜对视一眼,问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我不走,我一旦走了。龙老怪必定会杀了小晴子。” “你说什么?”落秀吉夫妇二人心中一惊。 “道禅,怕是你听了何人的谣言了吧?龙老怎么会杀了晴儿?”落秀吉不信龙老怪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连连摇头。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欺骗二位。实则虽然我会来盘古城,但也不会挑在龙老怪要办大寿的这日子。原本我在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想杀了我。能不在他人面前露面,自然不会来凑热闹。之所以现在前来,那是因为龙老东西曾给我书信,让我前来的。” “那跟晴儿又有何干系?”落秀吉又问。 而一旁的燕莜霜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一把拉住落秀吉,惊慌失措道:“相公!” 李道禅看到燕莜霜如此,便知道燕莜霜已经明白他李道禅为何不愿走:“龙老怪想杀我,我心里明白。如果只是他的一封书信,我又怎么可能过来送死?难道把自己的头颅当做炮竹,让龙怪一把捏碎,好给他的寿宴增彩?” “是我们害了你。”燕莜霜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此时对李道禅心怀愧疚。 “夫人不要这么说,真要说起来,也是我害了小晴子。龙老怪不让小晴子回家,便是拿她做人质,只要不来,那么小晴子便会被龙老怪杀掉。所以为了小晴子,我也不能不来,既然来了,就不能走。”李道禅缓缓说道。 “怎么会这样……”落秀吉一拍石桌,懊悔不已。他真不应该答应让落晴跟随龙老怪习武,可就算是他,又如何能想到,龙老怪收落晴为徒,竟然包藏祸心。亏他一向对其敬重有加,万万没想到,龙老怪会如此绝情。 “哎,你们夫妇二人就不要担心了,虽说道禅小子现在的功夫,火候是差了点,但是跟龙老头交手,也未必就会输,还是有胜算的。”余井水笑着说道。 “有胜算?余老前辈此话当真?”落秀吉听到余井水这般说,欣喜若狂:“那有几成?五成?” 余井水摇摇头:“一成吧,这还只是不死,要想赢了龙老怪的话,估计一成都不到。” “余老前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说话怎么变得怪了起来。若是不打败龙老,道禅如何能活?为何不死有一成,赢的话连一成都不到?” “这个嘛,呵呵呵,大概是老夫老糊涂喽。”余井水呵呵呵笑了起来。 而李道禅听得真切,这话余井水实则是跟他在说,这么说来,自己这一次还真是必死无疑了? “余老前辈都这么说了,那小爷还真得去会会这个龙老怪。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杀得了小爷。” “道禅小子,想明白了?”余井水微微一笑。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哪能啊,谁能想死呢,只是啊,小爷没办法不是。” “不行,余老前辈,这次你一定得出手相助。只要您愿意出手,不管什么条件,我落秀吉一定会办到。”落秀吉猛地站起,将身子压的不能再低,求余井水。 “您不用求老前辈,老前辈不会出手,我也不需要老前辈出手。”李道禅笑着说道。 “道禅,休要胡闹,此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当日在无迹崖顶,我没有出手相助,你险些丧命,我便心存愧疚,今日有余老前辈在此,我又怎么能不求他?” 李道禅心中一暖:“多谢。不过这世上还没有能杀小爷的人!” 说罢,李道禅提着酒壶,跃向空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只身听风楼 落秀吉望向空中,李道禅已经远去。他紧握双拳,心中焦急。 而一旁的余井水说道:“秀吉啊,不必着急,坐下来,你我再喝两杯。” “余老前辈,我此时哪还有心思喝酒啊。道禅前去找龙老,恐怕……” “那可未必。” 燕莜霜轻抚落秀吉的肩头,说道:“事已至此,相公你也不必担心,先坐下来吧。” 落秀吉缓缓坐下,看着落秀吉阴沉着脸,余井水给他倒了一杯酒:“道禅小子和龙老头都跟过一人学武,为何那人不愿再认龙老头为徒弟,而却上赶着教道禅小子武功呢?” “这……既然是龙老的师父,那岂不是高人中的高人,晚辈哪能想通如此高人的心思?” “哈哈哈,秀吉啊,这便是道禅小子强过龙老头的地方。所以啊,不用担心,若那人的眼光没错,道禅小子一定会打败龙老怪。” “但是,余老前辈,您是才也说,道禅想要赢过龙老,连一成胜算都没有,现在又为何如此笃定?” “一成不到的胜算,便是没有胜算吗?”余井水说罢,独自饮酒。 而见李道禅走了,陈尽仇心中比落秀吉还要心急。可他身边的一刀,仍在那里大哭不已。 “一刀,我要去找老大。”陈尽仇握了握拳头。 虽然李道禅再三叮嘱他,到了盘古城,没他的交代,就得老老实实在落府中待着,可陈尽仇这一次决心不听李道禅的安排。 一刀一听,一把拉住陈尽仇,连连摇头。 陈尽仇说道:“一刀,老大这次走了,跟问剑山庄那时一样,难道你还打算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 一刀摇摇头。 “好,那就跟我一同去找老大!” 一刀又摇摇头。 陈尽仇一甩手,说道:“一刀,既然你不去,那么我便一个人去。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你若是再拦着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陈尽仇说话时,面色清冷。一刀看着陈尽仇,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陈尽仇拍了拍一刀的肩膀,说道:“一刀,在这里等我跟老大回来。” 说罢,便跑出院子。而一刀则低着头,站起身,去追陈尽仇。 盘古城的一座破宅院中,广知南听到龙老怪的声音后,哈哈一笑:“哦,要开始动手了。” 苟理虽不知是谁再用说的话,更不知道为何,不过见到广知南如此高兴,看来广知南早就知道此事。 “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 “让我开心的事,当然是好事。”广知南笑道。 “我看未必,虽然我不明白到底是何事。” 广知南一摸面具,然后说道:“也罢,就跟你说道说道。我啊,当年被张淳风打败,并求饶于他。张淳风不仅没有放过我,反而给了我一刀。” “这件事你已经说过。” “别急嘛。当时,张淳风说是三刀之下我若是能活着,便饶过我一命,只是那时的我已经身受重伤,连一刀都没能抗下。不过好在我福星高照,有人救了我一命,这才活了下来。” “这件事你也已经说过了。”苟理又说道。 广知南歪头看向苟理,说道:“既然我谈及此事,你还如此说话,若是放在之前。我早就杀了你了。不过嘛,今日高兴,我便放过你。张淳风也收了徒弟,其中一人便是龙老怪,还有一人嘛……” “还有一人是谁?” 广知南又开怀大笑,说道:“还有一人便是青楼里的那个名叫李道禅的小子。” “竟然是他!”苟理微微一惊,他心中对李道禅心存感激,若不是当时,李道禅出手拦住他,恐怕他已经杀了自己的师父,铸成大错。 “是他又怎么样?”苟理双眼微眯,问广知南。 广知南说道:“还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姑娘送来的信吗?信上说,龙老怪怨恨张淳风将他逐出师门,听闻张淳风又收了李道禅为徒弟,怀恨在心,便想着杀了此人。” “龙老怪要杀李道禅?” “可不是,这同门相残最是有意思。而我来此,便是为了看着一出戏。不仅如此,既然他们两个想要你死我活,那我想着,到最后肯定会有一个活下来,这我可不想看到。毕竟是张淳风的徒弟,都死了才好,所以啊,我就做个好人,到时候出手送他们归西!” “你不能杀李道禅!”苟理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 “不能?为何不能?”广知南笑问道。 苟理沉声说道:“当时我是如何跟李道禅相识的,你也应该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杀他!” “哦,这是念着他的恩情了。不过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广知南颇为不屑。 “拦不住,可我也要拦你!” “哈哈哈……”广知南突然捧腹大笑:“你省省吧,就你还想拦我?不自量力。” “你若不答应,那我现在就废了自己废了自己的功夫,这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吧?”苟理看死死盯着广知南。 广知南仍是云淡风轻,说道:“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是有些头疼,不过嘛……” 广知南话音刚落,便已经来到苟理身前,手中十几根银针瞬间便插进了苟理身上的穴位之中。 看着一动不动的苟理,广知南说道:“小子,日后威胁他人后,不要给他人还手的机会,记住了吗?” 说罢广知南走出屋子,跳到院墙之上,望向听风楼。 而李道禅此时,手中提着酒壶一屁股坐在听风楼楼顶。 李道禅一现身。院中有人便大声喊道:“是李道禅!” “你没看错吧,真的是李道禅?” “那个李道禅啊?” “唉,还能是哪个李道禅,就是那个啥了王剑圣的李道禅啊。” “他为何来到此处,难道说,刚才龙前辈叫的便是此人?” “他是龙老的小师弟,这么说……” …… 一时间院子中的人不进在因李道禅出现在听风楼而吃惊,更因为他与龙老怪的关系而诧异。 李道禅才不管这些人如何想,他望向院中,虽是轻轻一扫,但却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李道禅嘴角一勾,这些人也在此地,不会是巧合吧?有些人对他还真是念念不忘。 不过李道禅此时可没闲工夫管他们,他看向院中的龙老怪,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见我,小爷就给你这个面子。” “小师弟好雅兴,居然提着酒前来。”龙老怪面带微笑,说道。 “这不是听说你这老东西要过大寿嘛,所以我想,你的酒小爷可喝不起,便自己拿酒过来了。而且,这酒,除了小爷自己喝,也得请你喝几杯,毕竟你就要死了,小爷再不请你喝酒,怕就只能烧纸了。” “你说什么?竟然敢闯我听风楼!”听风楼的弟子拔出兵器,问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话说的,什么叫做闯啊,是你们的师父请小爷来的,不然小爷才没心思来你们这里。” “放肆!老夫的小师弟,也是你们敢这么怠慢的!”龙老怪呵斥道。 那些弟子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言,纷纷谢罪。 龙老怪看着李道禅良久,随即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居然还会收徒?小师弟真是三生有幸啊,要比老夫幸运太多太多。” “先说好,小爷可不是张老头的徒弟,你们师徒俩的事可别拉上小爷。再说了,张老头还在断剑山活的好好的,有什么事,你直接去寻他便是,干嘛今日要找小爷麻烦?”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龙老怪还是那副和蔼老头的模样:“看来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没有将全部事情告诉小师弟啊。那老夫就来做个好人,为小师弟解解惑。师父他老人家在断剑山,这件事老夫早就知道,也去寻找多回。但每次都被师父他老人家赶出来,最后也是老夫心诚,便给了老夫一个机会,说有一日他会收一个弟子,而我想要之物就在那个弟子身上,若是真的想要便去那个弟子手上夺。小师弟,你瞧,这乃是师父亲口所言,做徒弟的哪敢不从?” “所要之物……”李道早就知道龙老怪惦记的是自己丹田之中的那颗珠丸。可他还是不禁皱着眉头,咒骂了张淳风一句,这老头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教自己武功的时候,让自己废掉其他三人的功夫,不仅如此,还让龙老怪杀自己。张淳风当时没有告诉他这些,他又哪里会知道?不过,看着龙老怪志在必得的样子,恐怕他想躲也躲不掉吧。 “你说的可是我丹田之中的珠丸?”李道禅嗤笑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去去就回 李道禅坐在听风楼顶,龙老怪站在台子之上。二人皆是云淡风轻,一点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可龙老怪有言在先,再加上二人这几句对话。院中的诸位武夫皆明白。这龙老怪跟李道禅二人,似乎师承同一人,不仅如此。为了一物,这才有了今日的对峙。 可他们二人所说的珠丸又是何物?难道是什么宝贝?龙老怪想要在武道之上更进一步,便需要那珠丸,难道是可以增进宫里的宝贝? 周剑三喝着酒,看了一眼楼上的李道禅。第一次见,李道禅只不过是黄庭境而已,而现在,瞧李道禅的样子,他体内气机充盈,已经是指玄境。 “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啊,他便已经步入指玄了?”周剑三一拍桌子:“他娘的,本大爷如此天赋,还是指玄。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不开眼?怎么让这小子进境如此之快?听龙老怪的话,似乎他身上有个什么物件,对练武大有裨益。” 周剑三也对李道禅身上的珠丸有了兴趣。 “雪姨,他们在说什么?”童蛟冷冷望向李道禅,在他心中,不知为何,自见到李道禅的第一眼,他便对李道禅心生厌恶。 而慕剑清带着他们三人追杀李道禅时,李道禅不仅能与慕剑清交手不死,甚至还打伤他与丹阳,可谓是让他丢尽了脸。 最让李道禅耿耿于怀的是,不管李道禅遇到何种险境,都如他在听风楼上一般,高高在上,面带讥讽。面对眼前的一切,仿佛胸有成竹。而这是他童蛟想要做到的,亦或是,他童蛟以为,只有他才能如此。 所以,在城门楼前,遇上广知南时,广知南那般对待他,不将他放在眼中时,童蛟便暗下决心,也要杀了此人。 “虽然听不懂,像是他们的家长里短。不过他们说了一件了不得事。”雪清微微一笑。她对于龙老怪与李道禅所说的丝毫不放在心上,江湖对她来说无足轻重,慕剑清对她来说,同样无足轻重。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眼前的童蛟罢了。 童蛟低声说了一句:“他已经指玄了。” “怎么,你不高兴?”雪清问童蛟。 童蛟点点头。 而一旁的丹阳嗤笑道:“他当然不高兴。咱们童蛟啊,可是练武奇才,这才多大,便已经是指玄高手了。现在出了一个李道禅,更是惊才绝艳。可不是将童蛟比了下去?咱们童蛟除了自己的武功天赋,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说,对吗!” “丹阳,你就少说两句。”雪清看到童蛟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不已,而桌子上的盘子茶杯,也如树叶一般,抖动着。 丹阳又如何看不到? “呵呵呵,想要动手的话,尽管试试。现如今,你我在龙老怪的地盘上,你若动手的话,恐怕不用我出手,就有人先来拿你了。”丹阳却气定神闲。现在他也不怕童蛟动手了,如今凡事已经安排妥当,就算童蛟动了手,反而时是件好事,正好大闹一场。 雪清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她握住童蛟的手,说道:“莫要生气。或许今日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李道禅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你心烦之人。” 说着,雪清看了一眼丹阳,她所说的让童蛟心烦之人,那大概便是丹阳了。 对李道禅恨之入骨,可不仅仅是童蛟,还有那个伏龙帮帮主夫人方蒹葭。 “事到如今,还敢如此嚣张,哼哼,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方蒹葭恶狠狠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张子清的眼睛,他望了一眼听风楼顶,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你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来参见龙老前辈的寿宴,不要节外生枝。”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凡事要以大局为重,那李道禅你我招惹不起,老爷,我说的可对?” 方蒹葭言语刻薄,虽无反驳之语,却有不满之意。张子清心知肚明,但他绝不可能对李道禅有什么不轨之心。在问剑山庄时,他便是亲眼所见李道禅的本事,如今,江湖有关李道禅的传闻何其多?他还有什么心思跟李道禅较量? 不仅如此,除了王有道,现在李道禅要动手的,又是何人?龙老怪。这二人,哪一个,怕都是他张子清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之人,那能与他们过招的李道禅,亦是如此。 看着张子清如此平静,方蒹葭只觉得心中一股难以言明的恶气。 她转头望向听风楼顶,笑着说道:“等着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得不说,还是薛自雄城府深,自从李道禅来到听风楼顶,他气定神闲,头戴斗笠挡住自己的面容,喝着酒,只等着龙老怪跟李道禅交手。 李道禅见龙老怪不说话,他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么小爷还得找人。就不打扰你这老东西过大寿,更不打扰,这院子里的人给你拍马屁。” “既然老夫在这里,你以为能带的走她?”龙老怪笑了一声。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这老东西。要想杀我,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来找小爷便是。以你的功夫,来找小爷,小爷还能跑得掉?” “呵呵呵,既然你是老夫小师弟,老夫便想着请你来听风楼,也好尽地主之谊。况且,小师弟古灵精怪,老夫若是前去找你,小师弟一定会溜之大吉的。” “你倒是了解小爷。小爷可不是你的什么小师弟,你也不是老头儿的徒弟,这一点,老头没给你说过?” 龙老怪脸色微变。李道禅看了一眼异样的龙老怪,说道:“唉,你瞧小爷这嘴,总是喜欢说实话。行啦,小爷失陪了。” 说着他身子一闪,进入听风楼内。 而龙老怪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而身边的弟子也没人敢打扰龙老怪。院中的众人,谁又敢说话? 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 李道禅走进听风楼,推门开,见到屋内穿着红衣的落晴坐在桌子前,背对着他。 李道禅笑道:“大哥都来了,你也不迎一下?” 落晴不说话,也未转身。 “亏我还给你买了一车的东西,你却这样冷着脸,唉,银子白花喽。” “哼,只会说好听话哄我。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找我也就罢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大哥呢,你算什么大哥?”落晴气势汹汹。 李道禅一听,确实句句在理,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只是落晴不明白罢了。 “都是大哥的错,这总行了吧?不是大哥不跟你说。你说大哥当时还在阎罗殿追杀,若是走漏了风声,被阎罗殿发现,那你今日看到的,只能是我的坟头了。” “好,你被阎罗殿追杀的时候,也就算了。那阎罗殿被毁之后呢?江湖上都传闻,你打败了王剑圣,既然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不来?” 看来落晴是真的生气了。李道禅头疼的厉害,他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不过我还有没问你呢。”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去阎罗殿寻仇?你可知道有多危险?”李道禅问道。 落晴就知道李道禅一定会那此事来问她,她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没了刚才的气势。 李道禅嘴角一勾:“怎么不说话了?怎么样,吃苦头了吧。大哥之前变跟你说过,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 “你什么你?以后莫要再意气用事,也不要以身犯险。” “我都是为了你!”落晴转过身,泪如雨下,她看着李道禅。 “我……我当时就是气不过。看着你在无迹崖顶上就那么跳了下去。我爹爹他也不肯出手,又拦着我。所以……我……便努力学武,想着能有一日为你报仇。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 李道禅看着语无伦次的落晴,他缓缓过去,说道:“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害得你父亲差点殒命,是吗?” 落晴双手捧着脸,点点头。 李道禅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轻抚了一下:“傻丫头,我不值得你如此。” “才不是!”眼含泪花的落晴,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面带微笑,温柔如春风:“知道啦,知道啦。不过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走就跟你说过,你大哥我的命硬的很,还没人能杀得了我的。”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李道禅笑着说道:“如今的我,可不是当年的我,谁想踩一脚,便踩上一脚。” “大哥一向很强。” “对吧,果然是小晴子,最了解我。”李道禅颇为得意,然后说道:“行啦,见你无事便好。记住,等会我出去后,你便回落府,知道了吗?” “大哥,你适才跟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师父要杀你?” “这个嘛,唉,一言难尽呐,还不是那个张老头搞的鬼。不过呢,也怪不得张老头,是龙老怪贪心不足罢了。” 落晴站起身是,说道:“我劝跟师父说,他一定会听我的。” 到了现在,落晴还不知自己只不过是龙老怪的一个鱼饵罢了,但李道禅不会跟她说,毕竟,这些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不用啦,就算是你,估计也说不通那个老东西。所以啊,还是得打一架。” “可是,可是。大哥,我师父他很厉害的,要是你……” 虽然落晴没有说完,不过李道禅明白她的意思。 “怎么,又不信你大哥我了?你都说了,我很强,难道还怕你师父?”李道禅不屑道。 落晴还是担心,可见李道禅如此,她只得点点头。 “一定要回落府去,你在此处不安全。” “在听风楼内,谁人能对我不利?大哥不用担心我。” “呵呵呵,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小晴子。”李道禅刚说完,外面的龙老怪已经不愿再等,他说道:“小师弟,叙旧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李道禅说道:“你瞧,有人等不及了不是?行啦,一会再跟你说。” 说罢,李道禅转身要去找龙老怪,落晴一把拉住李道禅的手。李道禅头也未转,说道:“我去去就回。” 第四百九十九章 老奸巨猾 当李道禅从新来到听风楼顶时,他看向楼下的龙老怪,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么一时半会便着急了?” “小师弟足智多谋,老夫我自叹不如,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吗?” “啧啧啧,你这老东西就是会说话,只不过,小爷我既然来了,不跟你打一架,又怎么可能走呢?” 龙老怪笑道:“小师弟为何不走,你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自然是不用。不过小爷体内的珠丸可是小爷的东西,绝对不会给你这老东西。” “哦?小师弟,虽然知道它的奇妙,可真的知道那是何物吗?”龙老怪双眼微眯。 李道禅哈哈大笑,说道:“龙老怪啊龙老怪。不得不说,你是在是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小爷了。实话告诉你,小爷原本是不知道。可后来呢,小爷的师祖是个高人啊,在他老人家的一番指点下,小爷可是清清楚楚了。” “小师弟不放给老夫也解解惑?” “你想知道?” “当然。” 李道禅嘴角一勾,说道:“那行吧,小爷便告诉你这珠丸的奇妙。小爷想着,既然你去找老头了,他自然跟你说了此物对于练武之人大有裨益。只要有了它,地仙境嘛,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此话一出,在座皆大吃一惊。现在才明白,为何李道禅天赋如此惊人,又为何能够金刚升地仙,竟然是因为他体内的那颗不明珠丸。 “这个,老夫自然也知道。” “那就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地仙武夫可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地仙之上,还有一境。那境界才是真正的陆地神仙。而小爷体内的珠丸,便正是叩开那境界大门的敲门砖!”李道禅双眼一眯,看向龙老怪。 龙老怪微微吃惊,他自信这件事就算张淳风的几个徒弟中,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数年间,他多次前往断剑山,就是一求如何能够让自己在武道之上更进一步的方法,每次都被张淳风打骂出来,龙老怪已经地仙境,并且在地仙之中也少有敌手。 但是在张淳风面前,虽说自己能够与之过上几招,但也只是在十几招内,便被打败。龙老怪知道,张淳风一定还有东西未教给他。对于龙老怪一心做那个天下第一,又怎会放弃这种机会,在他死缠烂打之下,张淳风将珠丸之事告诉他。 “怪不得,怪不得啊。哈哈哈。”龙老怪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在张淳风面前不是敌手,原来如此。龙老怪兴奋不已,看来他也有望他处那最后一步。 李道禅笑道:“龙老东西,是不是对小爷该感恩戴德一番呢?你都准备杀人越货了,小爷还如此大方的教诲你。不过啊,这东西在小爷体内。你想拿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小师弟说的是,倒是老夫婆婆妈妈。只是毕竟师兄弟一场,让小师弟死的不明不白,老夫这做师兄的也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想将一些事情与小师弟讲明白。”龙老怪假惺惺地说道。 李道禅耸耸肩:“行吧,既然你有这闲心,那小爷也有这雅致,我就听你唠叨一番。” 李道禅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可不会那么想。他知道龙老怪是因为自己前来盘古城,等于羊入虎口,他如今是心中喜悦难以表达,这才有这么多的废话。而李道禅也在运转《太上经》,缓缓提升自己的武阶境界,才愿意听龙老怪的废话。 龙老怪呵呵一笑:“小师弟既然愿意听,那师兄我就把其中原委给小师弟讲清楚。当日你在无迹崖顶挑战五阎罗,正巧当时老夫闲来无事,一时兴起,想去瞧个热闹。见到小师弟一气上地仙,真是何等英雄。那时老夫也是着实开心,老夫苦苦找寻了多年的东西,似乎在你身上看到了影子。” “然后呢?既然你看到了,为何那时不出手?”李道禅闭着双眼,神入丹田。 龙老怪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虽然老夫心有猜测,可是世间奇门遁甲何其多也,也不是没有法子做不到小师弟当日之事。所以,老夫便也没有出手。况且,那时的老夫不知你拜入师父门下,跟随师父……” “龙老东西,小爷再说一遍。小爷可没有拜老头儿为师,是他非要教小爷功夫的,你厚着脸皮叫他师父,小爷不管。可不要再说小爷拜他为师。”李道禅颇为不满。 龙老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知道今日,师父他也未曾告诉老夫,这珠丸有这等奇妙之处,只是告诉老夫,想要武道之上再进一步,便来找小师弟,抢了你体内的珠丸。原本呢,老夫想着杀了你了事。现在听你这么说,便改变了主意,杀你简单,可再去找一个如此了之珠丸的人,实在不容易,所以,老夫准备留你一个活口,问清全部事情,再来杀你。” 李道禅哈哈大笑:“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几年活头,能不能歇歇,没事喝喝茶,溜溜鸟,然后等死,不好吗?非要如此折腾,就算你他除了那最后一步,又能如何?还不是得意几年就得入土?” “等死?”龙老怪瞪着双眼:“老夫才不会死,只要有了那颗珠丸,老夫便可成为真正的古今武道第一人。至于老夫还能得意多久,这就不用小师弟操心了,毕竟到时候,怕小师弟才是死人一个。放心,老夫日后定会年年到你坟头上祭拜的。” “你这是准备给小爷披麻戴孝吗?呵呵呵,真是有孝心,不过小爷不需要的你这老东西认我做父,有你这样的儿子,只怕小爷就算死了,也得被你气的从坟里爬不出来抽你两巴掌。” 龙老怪深吸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小师弟还真是快人快语,那么老夫也不费口舌,到时候,老夫将小师弟拿下后,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您老为何这般心急,不是说好要给小爷解惑的吗?小爷这才有了性质,想要跟你多说两句,没想到你就要拿小爷了,真是不够诚心啊。”李道禅翻了一白眼。 龙老怪抬腿一步,便浮空而起,来到听风楼顶,他看着李道禅,突然想到什么,显得极为妒忌。 李道禅讥讽道:“不用这么看小爷,小爷会戳瞎你的眼睛的。” 龙老怪说道:“老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李道禅随口问了一句。 “当年师父与风帝先对战之时,老夫便在十几里外观战,师父他老人家在与风帝先对战时,就被其刺中要害。但是师父他并没有死,那正是因为风帝先将珠丸过渡给师父。重伤不死?就算天下医中圣手,神丹妙药,又怎可能治?所以老夫想,怕是因为那颗珠丸,才保住了师父的性命。” 李道禅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却暗骂道:这老东西果然是心思缜密,这种事都能让他猜到,既然如此,这龙老怪更是要抢夺珠丸了。 不过李道禅倒是没有听装春风说过这些。为何当年张淳风与风帝先双双失踪,为何张淳风有风帝先的剑诀?原来竟有这一层隐秘,只是张淳风过渡给自己的珠丸到底是风帝先的,还是张淳风的,还是说二人内力共生而成? “其实啊,在无迹崖上,老夫要不是顾着那里人多眼杂,还有落秀吉一家想要保护你,早就动手了,也不用这般麻烦。只恨啊,那时老夫并不知道这些。”龙老怪说着,心中大为可惜。 李道禅笑道:“小爷就听说落秀吉说当时不出手是因为有人暗自隐藏气息,逼迫他不敢出手。落秀吉万万没想到是你哦。要不说你这老东西,还真是城府深,亏得落秀吉一家还将你视为德高望重的高人。” 李道禅说的没错,若是落秀吉听到龙老怪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当时龙老怪竟然对他一家存有杀心。 “所以说,你收小晴子为徒,也只不过是钓我的鱼饵。”李道禅心中一。 “这件事,老夫在信中便说的明明白白。” “既然如此,那么就动手吧,再这么废话下去,太阳就要落山了。”李道禅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太上长生诀》终于运转七个小周天。 而龙老怪差不多也磨完了性子,大声说道:“正合我意。” “剑来!”李道禅大喝一声,一把铁匠铺中挂在墙上还未开锋的剑飞入手中。“刀来!”又是一声大喝,从卖猪肉的铺子,张屠户的大长刀就飞到了李道禅的另一只手中。 龙老怪看着眼前的李道禅,眼神中透漏出更疯狂的贪婪。 “小师弟好手段,老夫羡慕得很呐。”龙老怪话音未落,周围空气爆裂开来,人已经来到李道禅身后,握着枯瘦的拳头,狠狠一砸。李道禅向旁边一躲,长剑放在龙老怪的臂膀之上,一直向前砍向他的脖子。龙老怪则伸手抓住长剑,毕竟长剑还没开锋,也只不过是一块生铁。 龙老怪可是举重若轻,用手轻轻一捏,长剑粉碎,李道禅脸上表情未变,他举刀就砍,毫无章法,龙老怪和人打架最不讲究章法,他见李道禅出招犹如顽童戏斗般随意,冷哼一声,在空中翻了几根跟斗,与李道禅拉开十几丈远。 李道禅挥着剑柄委身而行,就要刺远处的龙老怪。 龙老怪目露讥讽:“小师弟想用那把断剑做什么?” 话音未落,长剑的碎片飘在空中,长剑再次复原,只是上面的裂痕告诉龙老怪,他刚才确实把这把剑捏碎了。这一招乃是李道禅从王有道一剑化青龙中所悟。龙老怪见此,自然看出其中奥妙,急忙一个直拳,打散长剑,可长剑还是恢复如初。 见自己一招未果,龙老怪双掌合十,低头轻喝,浑身竟然有霹雳闪电,声声作响。看着龙老怪的样子,李道禅显得颇为懒散,他浮在空中,看着手中的剁肉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老怪浑身青筋暴起,原本消瘦的身躯无形中增高到七尺之高,龙老怪缓缓睁开双眼,屏息收气:“小师弟,咱们还是拿点真本事吧!” 李道禅瞅向气势陡然攀升的龙老怪,双眼微眯。 第五百章 放火,热闹啊 龙老怪与李道禅在空中打在一起,而院中的那些武夫,自然在一旁观看。这可是地仙武夫出手,寻常武夫一辈子恐怕也见不到一次。而此时的周剑三喝完以后一杯酒,说道:“打吧,打吧。这才像练武之人干的事。你说适才废了那么话,难道真的是感情深厚?” 他说着看向周围那些听风楼的弟子,现在人人都看向空中,正好自己前去办事。周剑三站起身,扛着自己的长剑,像听风楼走去。 不过也有忠于职守之人,周剑三刚走出院子,便有两个听风楼的弟子上前询问:“来者何人?” 周剑三笑道:“本大爷喝了太多酒,这体内有鸟,想找个地方疏解疏解。” “你是要找茅房?” “当然,难道你们听风楼没有?那本大爷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周剑三就要褪下裤子,当地排解。 那两个弟子看到周剑三如此放肆,心中恼火:“大胆!此处乃是听风楼,岂容得你撒泼!” “两位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本大爷要找茅房,你们又不说。我又憋不住,不在这里,在哪里?” “茅房外出也有。” “外出本大爷还得自己去找,我可没那个功夫,要么你们带我到听风楼去,要么本大爷就在这里。” “听风楼外人不得入内!”那二人举着长刀,挡在周剑三的面前。 周剑三说道:“唉,你们呐,得。本大爷不尿了还不行?” 那二人见周剑三此话,又看到龙老怪在空中与李道禅交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剑三离开再好不过。 可就在二人松懈之时,周剑三微微一笑,手中长剑,突然化成一道黑光,将那二人击倒在地。 “本大爷得这一招影斩如何?是不是很厉害啊?”周剑三踢了一下那二人,见他们一动不动,这才向前走去。 周剑三心中回想着地图上得标记之处,寻得几个油桶。 “嗯,这些油别说烧一栋听风楼,就算再烧一座,怕也够了。”周剑三说着,他一剑刺出,将一油桶刺穿,黄油从桶中流出,周剑三笑着拿出火铳,轻轻一点。 “烧吧烧吧。龙老怪过大寿放爆竹,这不够红火,就让本大爷给他添两把火,这样更热闹些。哎,本大爷怎么又助人为乐了?这做好人得毛病,日后得改改。” 他将长剑挂在腰上,然后一手提起一个油桶,向另一个院子走去。果然不期然,事情可没周剑三想的那般简单,这路上可遇上不少听风楼得弟子,可周剑三,只是将手上的油桶向空中一抛,拔剑上前,又是几道黑光乍现,那些人纷纷倒地不起。 在油桶还未掉落时,他已经接住油桶。 “一些虾兵蟹将,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非得挡本大爷得路。”周剑三摇头叹气,继续向前,又来到一个院子,他将一个油桶摔在地上,转身将手中得火铳丢在地面之上,大火瞬间燃起。 火势太猛,一瞬间便有两丈之高,引得听风楼弟子前来。而周剑三嘴角一勾:“正好,他们去灭火,本大爷就去听风楼喽。” 听风楼前看守的弟子果然比之其他地方要多上不少,可周剑三不怕。他清清嗓子,然后故作惊慌,冲了过去,说道:“喂,这边听风楼的弟子,别处有歹人放火,火势太猛,你们还不去帮忙灭火?” 那些弟子认不得周剑三,自然不可能就信了他的话,问道:“你是何人?如今我师父大寿,谁人敢在听风楼胡作非为?” 周剑三气喘吁吁:“哎呀,这我怎么知道。只是现在若再不去灭火,只怕就晚了啊。我这也是受了你们听风楼其他弟子所托,来找你们前去帮忙的。” “哼哼,我看你手中拿着木桶,不知你这是做什么?”那些弟子还是不信。 可油上点火,原本两丈高的火势现如今已经三四丈高,在听风楼前也能看得见。周剑三一指,说道:“你瞧,这么大的火势,我没有骗你们吧?” 那些弟子现在终于信了周剑三,慌张不已。 “都跟我走,前去灭火,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先将他拿下再说!” 这些弟子说着便向着火处冲去,其中一人问道:“你怎么不跟上?” 周剑三说道:“我这忙了半天,有些累了,你们先去,容我先歇一会。” “多谢阁下了,事后,我等一定禀明师父,重谢阁下!” “小事一桩,快去吧,若是再不去,恐怕就来不及了。”周剑三说道。 “好!” 眼看着这些人离开听风楼,周剑三得意地哼着小曲,推门走进楼中,双手拿着油桶,将油倒在地上。 “嗯,只是倒在一楼,怕这楼少不干净,还是每层都来点。”说着,周剑三便顺着楼梯缓缓向上,将油撒的遍地都是。 当他来到一层时,却看到一个红衣姑娘,正是落晴。 周剑三没想到此处还有人,他眼睛一转,说道:“姑娘,你是何人啊?” “你又是何人?”落晴看着周剑三,面色清冷。 周剑三笑道:“呃,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前来参见龙老前辈的寿宴的。有人呢在你们听风楼放火,其他弟子都前去灭火了,只是火势太猛,而人手不够,我便前来叫人帮忙。可楼下把手的弟子临走时嘱咐我,说听风楼不可无人把守,便让我留在此处照看一二。” “原来是这样。”落晴点点头。 而周剑三长舒了一口气,心想,面前这个小丫头果然好糊弄。 可落晴说道:“既然你是看守听风楼的,为何要进听风楼?而且,木桶装的是油吧,若说真的有人放火,不是你还能是谁?” “唉,看来还是本大爷太小瞧你了。”说着,周剑三一拍腰间长剑,一道黑光闪现,而落晴脚尖轻轻一点,便躲过那道黑光,从架子上拿出一把长剑,在面前一砍。 “叮!”的一声,周剑三原本挂在腰间的长剑,刺进柱子重。 “咦?好功夫啊。”周剑三又没想到,自己这一手竟然被眼前的落晴给挡住了。 落晴说道:“你以为偷袭就能得逞?” “本大爷原来是这么以为的,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不过也没事,只不过就是得多费些功夫罢了。”说着,他将木桶放在地上,然后走到柱子前将长剑拔了出来。 而落晴看了一眼周剑三,却将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上。 周剑三反而看不明白:“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以为赤手空拳就能打赢本大爷?” 落晴说道:“我才不会跟你打。不管你是想烧了听风楼,还是想做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你难道不是听风楼的弟子?”周剑三你问落晴。 落晴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之前是,日后恐怕就不是了。” 她缓缓走到架子前,将上面一把木剑用一块红布包好,然后绑在身上,便向门外走,可周剑三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 落晴看也未看周剑三,说道:“虽然你武功厉害,可要想一两招内就制住我,恐怕还做不到。到时候我只要叫来人,那时候,你想做什么,恐怕都做不到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大爷?”周剑三嗤笑一声。 “我这不是威胁你,只不过是说了实情罢了。你若还不肯让开,那么我也不介意跟你交手,大不了受点伤罢了。”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说着,周剑三让开了路,说道:“姑娘既然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本大爷也不是自找麻烦之人,你走吧。” 落晴向楼下走去。而周剑三则将长剑放入刀鞘,拿起油桶继续倒油。虽然他不紧不慢,不过最终来到楼顶。周剑三空了空油桶,连最有一滴油都没了。 周剑三将油桶一丢,来到栏杆处。 远处,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果然了不得,就算是周剑三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果然厉害啊。若说他当时能打败王有道,却有言过其实了,不过到也不差了。反正本大爷现在是打不过他。” 周剑三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可他却死死盯着李道禅,而龙老怪却反倒让他没有放在眼中。 当他这般看着,楼下传来叫喊声,周剑三看过去,可不正是因为他放的火,此时听风楼周围大火缭绕。有的地方已经被扑灭,冒出一阵阵滚滚浓烟。 “这么快有的地方就给扑灭了?”周剑三说着风凉话,他一手托着下巴,继续说道:“看来,这听风楼不烧是不行了。要不然到时候,那个慕剑清说本大爷不信守承诺,本大爷可真的百口莫辩了。龙老怪,你可别怪本大爷啊,不是本大爷要烧你的听风楼,你要找就找慕剑清去吧。” 周剑三走回楼中,然后随手打翻一个烛台,便转身又来到楼外的栏杆处,向楼下看去。 那院子中的人也因为大火之事,被听风楼的弟子团团围住。可毕竟人手不够,眼看着火势控制不住,那些武林中人便一同帮主听风楼弟子灭火。 毕竟他们都怕,若是这火灭不了,那么龙老怪动怒的话,他们这些人都逃不了干系。楼下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 而周剑三则对楼下猛地喊道:“大事不好,听风楼着火喽!” 楼下众人向听风楼望去,果然看到冲天而走的黑烟。 “不好,听风楼也着火了,先去听风楼!”那些听风楼弟子,顿时慌了神,要说别处着火还好说,可若是听风楼被烧了,他们想想便后怕。 周剑三则纵深跳下听风楼,走在大街上,笑着说道:“热闹啊!“ 第五百零一章 李道禅战龙老怪 李道禅余光扫向远处的听风楼,现在已经变成了通天的火塔。 “原来听风楼还有这种用处,着实不错。” 龙老怪又如何看不见?他的眼神微冷,但却没有任何心疼之色。 李道禅见龙老怪如此淡定,嘴角一勾,笑道:“怎么,龙老东西,你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听风楼,被人烧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真是好定力啊。” “一栋死物罢了。如今,老夫眼前有了小师弟,有它无它不伤大雅呀。” “老东西,说什么呢?别亦小爷听不出来,你这在骂小爷是个死人。先不说小爷死不死,小爷今日就算死了,也得砍你两刀。” “小师弟不用那么见外,你若想砍,老夫便在这里让你砍。” 龙老怪话音刚落,龙老怪白发飞舞,李道禅人与长刀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龙老怪双指夹住长刀。 “虽然势猛,迅疾如雷。可小师弟这招连试探之意都没有,是觉得花架子好看吗?” 李道禅手腕一抖,长刀轻鸣,龙老怪夹着长刀的双指猛地松开,他抬脚在空中一踏,有风比之李道禅刚才掀起的更为猛烈。 李道禅手臂微微挡在面前,躬身看向龙老怪。 龙老怪笑道:“老夫虽然跟随师父学武,但却一招刀诀都未曾学会。至今老夫也想不明白,若论习武的资质,倒也不差。可为何就是学不会师父他老人家的刀诀?别说刀诀,只要是兵器,老夫便学不会。” “那还真是怪事,这般说来,你这老东西的双手算是白长了,不如日后别学武了,继续撑船打铁,做个力夫算了。” “力夫?呵呵呵,你怎么知道老夫没做过?”龙老怪最为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此事,不过知道此事的人也是了了。不过李道禅既然知道此事,便更知道龙老怪的忌讳。不过李道禅谈及此事,只不过是为了扰了龙老怪的心境。 “小爷当然知道你这老东西以前是做何的。毕竟他张老头儿也有喝多的时候。这人醉了,就总是谈及心中的憋闷之事,而他谈到最多的便是你。” “没想到,老夫竟然还能让师父如此挂念,真是三生有幸。” 李道禅哈哈一笑:“挂念?你若把这当做挂念,那小爷也挂念你几句?” 龙老怪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李道禅神色一凌,挥刀就砍。只是他还未出刀,龙老怪一拳击出,虽然人未动,但李道禅只觉得面前有九象之力,手中的长刀轻鸣一声。 “这老东西,果然厉害。”李道禅自言自语道。 只是现在哪有闲暇多想,龙老怪拳击之后,便伸手抓住李道禅。他龙老怪想要做牛斗,而李道禅心中忌惮,若真是肉搏,李道禅便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可他一招已出,已不得势。无奈,李道禅手腕一抖,碎剑如纸屑一般飞舞,凌空盘旋。龙老怪微微一笑:“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就不要再拿出来了。” 说罢,他脸上一狠,将李道禅向身前一拉,一拳捶在李道禅的胸口。李道禅胸口一痛,人便砸向听风楼。 而龙老怪还想再追,只是身边犹如纸屑的长剑碎片却如黄蜂尾上毒针,刺向龙老怪。龙老怪本不放在心上,但奈何碎片之上,还有寒光,乃是剑气。 龙老怪挥拳在面前滑动,那些碎片随风旋转,龙老怪向前轻轻一推,那些碎片也飞向听风楼。 被龙老怪一拳击飞的李道禅撞入听风楼,砸进柱子中。 他一睁眼,只见无数寒光刺向自己。李道禅将手中剑柄一丢,那些碎片便又化成长剑,刺入墙面。李道禅将自己从柱子中拔出,揉着胸口,说道:“传说这老东西天生巨力,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小爷若有这蛮力,学个屁的功夫,见人两个拳头便能了事。” “小师弟,老夫这一拳还伤不到你吧,这楼可是好着着大火,若是不出来,可会成了肉干。”龙老怪面露讥讽。 而李道禅笑道:“小爷怕冷,这听风楼的火正好用来取暖。你若有本事,小爷就在这里等你,来啊。” “小师弟你还是出来吧,老夫在此处等你。” “龙老东西,你还是进来吧,小爷在楼里等你。” 他们二人如此你来我往。远处可还有不少武夫在观看二人比试,原本之前几招颇为惊艳,可听到二人这般对话,无奈一笑,这哪里是高手对决,明明便是顽童拌嘴。 “龙老东西,你到底进来还是不进来?若是再不进来,小爷可就走了。” 龙老怪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老夫便去找你。” 说罢,龙老怪想听风楼冲去,李道禅嘴角一勾:“在哪里打都一样,只是小爷就是得让你恶心一下,看看自己的王八窝现在是什么样子。” 可她看到龙老怪冲来,又如何不应对?原本先手,还是落了下风,这次龙老怪先动手,自己一定不能小觑。 他看地上有油,心生一计。伸手一招,长剑飞回手中,李道禅拿着长剑,沾了地上的油。可看了一眼,突然往地上一滚,闻了闻身上的油味,李道禅这才满意。 “小师弟,老夫来了!” “来的正好!”李道禅说着,长剑一挥,虽然看似砍向龙老怪,只是那剑势微弱,龙老怪身子轻轻一歪,便躲了过去。 李道禅手中的长剑掠过火焰,随之也灼烧起来。 “烧的好。”李道禅刀剑相交,做剪刀状。 “冰火两重天,小爷新创的招式,如何?” 龙老怪面露讥讽,手指一把刺进一旁的木柱之中,猛地一摔,柱子断裂,飞向李道禅。 李道禅则丝毫不惧,攻势未停。而断柱应声而断,龙老怪则消失不见,李道禅只感到身后一凉,龙老怪已经现身其后,又想故技重施,一把抓住李道禅,可李道禅微微一笑:“现在,你还能抓住小爷不成?” 只是他身上全是油,龙老怪手中一滑,便挣脱龙老怪,让他有力也使不出。 而李道禅见机,在听风楼内四处游走,不仅如此,他手中的长剑再次化作碎片,不仅如此,燃着火焰,犹如天上流火一般。 再加上,身边火势,李道禅身法灵活,龙老怪想要擒住他难上加难,不仅如此,李道禅身上的油也让龙老怪没了法子。 事到如今,二人倒成了猫追耗子的游戏。 “小师弟以为这样跟老夫躲来躲去,又能如何?”龙老怪压住心中的怒火。 李道禅反倒是乐在其中,笑着说道:“怎么,你这老东西平日里不总是云淡风轻的,怎么这么一会便急不可耐了?小爷也是看你日日独居听风楼内,这才想着带你耍耍,解解闷。你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是?” “如此说来,倒真是老夫辜负了小师弟的一番好意。行,小师弟想玩,老夫便陪你玩。”说罢,只见到龙老怪停下,看着眼前的大火,说道:“当年,老夫救了宰相戊子念,戊子念虽说是嘴上说是感谢我老夫的救命之恩,便给老夫修了听风楼。实则乃是想收老夫为棋子,替他杀人。不过杀人也无妨,毕竟老夫乃是武夫,手上无血,又怎么能叫武夫呢?所以老夫替他办了不少事,换来这座楼也没亏欠他戊子念。” “没想到啊,高高在上的江湖第一人龙老怪,也做了他人的奴才。这事要是要江湖上的让你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李道禅见龙老怪站在原地不动,他默默再运转《太上长生诀》。 “笑掉大牙?你悄悄外面那些宵小之徒,在老夫面前,低眉顺眼,跟奴才有什么区别?就算他们知道又能如何?” “是是是,你这老东西厉害,难道你一辈子求得便是这?被一群小人阿谀奉承?” “老夫从未求这些,老夫心中看的是风帝先,看的还有呐张淳风!在老夫眼中,只有将他们踩在脚下,这江湖才是老夫的江湖!” “你的江湖?笑话。这让小爷想起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什么真龙天子,什么奉天承命,全都是狗屁!张老头输给了风帝先,便自囚断剑山,小爷便看着难受。可与你一比,张老头可要明白事理的多,你知道为何吗?” “哦,你说为何?” “江湖你都放不下,你又如何拿得起?拿不起,谈何你的江湖?他张老头眼中才仅仅只有风帝先,江湖对他来说跟那鸡毛没什么区别。而你龙老怪,口口声声,看的是风帝先,张淳风,你身上那点比他们两个强!” “好个伶牙俐齿,怪不得师父会看中你。”龙老怪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即迈步挥拳,只见听风楼墙倒宇塌。 龙老怪一招已出,紧随而来的是十几招劲拳。 李道禅看着坍塌的听风楼,然后的砖瓦砸向他,他身上原本用来对付龙老怪的油反倒让了吃了苦头,沾火便燃。李道禅急忙冲出听风楼,脱掉长衫。 而龙老怪浮在空中,走出听风楼,他看向远处的李道禅,说道:“小师弟不打算继续跟老夫戏耍了吗?” “呵呵呵,这么大年纪怎么一点心胸都没有?” “老夫跟小师弟完了如此久,难道还不算心胸?”龙老怪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算算算。既然你我玩得如此尽兴,今日便作罢,等到日后得闲,小爷再来找你。” “老夫适才在楼内并未看到落晴,可是你让她走的?” “小爷在你眼前走进的听风楼,你既然没有拦着,此时再问,又有何益?” “是了。怎么说,老夫也就这么一个关门弟子。若是没有你,老夫就算将衣钵给了他也无妨。” “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何用?人心已坏,就像树木烂根,哪里说能长便能长的出来的。”李道禅连连叹气。 “信与不信都罢,反正你我今日得有个了断。” “唉,小爷就说,既然来了,想走也不会那么容易。虽然也没想着你能答应,可还是多了句嘴。行吧,咱们继续。” 第五百零二章 真本事 龙老怪眼神一冷,如今二人说了如此多,他也不打算再和李道禅废话。只见他双脚如踩平地,一步踏出,盘古城中狂风起,而在龙老怪不远处李道禅只是轻挥一刀,那风仿佛撞在墙壁之上,停在李道禅一丈之前。任他风雨飘摇,李道禅自岿然不动。 看来龙老怪终于打算动真格的了,李道禅虽然面上从容不迫,在体内运转《太上长生诀》,对于李道禅来说,运转七周天,不是难事,可若是九周天,就算李道禅也颇感吃力。 用玄通的话来说,这九周天便是“极”,而李道禅现在的境界与修为,可还做不到。谈及此事,玄通还颇为得意,毕竟他可是能任意运转《太上长生诀》九周天之人。 不过九周天还不是至高境界,再上还有,那便是“太极”,到了那境界之人,可随意运转《太上长生诀》,做到随心所欲。 不过李道禅知道,现在的他若是仅仅七周天《太上长生诀》运转珠丸,能与龙老怪战之平手,已经算不错。毕竟他现在不过是指玄罢了,而龙老怪已经地仙多年,可不是一般武夫能比的。 就算现在龙老怪在他面前不断蓄力,李道禅也只能静观其变。 龙老怪轻喝一声,踏出第二步,盘古城上乌云卷。李道禅微微一笑,举剑指天,乌云如黑龙升天停在他天灵处一尺之上。李道禅看向龙老怪,神情淡然。 龙老怪见李道禅游刃有余。微微一笑:“小师弟,虽然老夫看不出你用的是什么功法。不过老夫以为,仅仅是珠丸之力,恐怕不至于让你又如此本事吧?” “你这老东西,果然是老奸巨猾。人老,眼睛却还好使,不过嘛,对付你龙老怪,小爷自然是要那些真本事,要不然今日不是你老东西的忌日,倒成了我的忌日了吧?” 龙老怪笑而不语,李道禅现在说的话,又如何能让他放在心上?随即他又踏出一步,电闪雷鸣,直接劈向李道禅。 此时李道禅运转的《太上长生诀》稍稍一停,然后大吸一口气,肚腹微微鼓起,猛地一喷,直冲雷电。雷电噼啪作响,就是无法劈在李道禅天灵之上。 龙老怪见自己三步之力仍不可击中李道禅,他面色一沉。虽然早就料到李道禅不好对付,可不曾想到,竟然跟自己相持这般久? 龙老怪与李道禅此时,虽说二人皆没有出手,可实则二人乃是在比拼修为与境界。 这两者,不管哪一个在龙老怪心中,李道禅都不可能比得过他。就算李道禅动用了珠丸,也不过是让他有了与地仙武夫比拼的本事罢了。 他原本平静下的内心,又有了些怒火,不仅如此,见到李道禅的神情,龙老怪不知为何,怒气之中又带着些愤恨。 这样的李道禅之所以如此,可不就是因为体内的珠丸?而那珠丸,对于龙老怪来说,本应属于他。 这般想着,龙老怪双拳挥舞,再踏一步,李道禅突然面色一红,喷出一口鲜血。狂风袭身,乌云盖顶,雷电落下。盘古城上顿时白光一片,犹如凭空出现一个太阳。 见自己一招得逞,龙老怪双眼微微一眯,突然冲进雷电之中,挥拳直击。 李道禅此时也不得不出手相迎,他将手中长剑,长刀向空中一抛。刀剑灵活有灵,带着李道禅的剑气,不断攻击龙老怪。 而龙老怪周身有罡风相护,那刀剑却像击中在铜墙铁壁之上,李道禅见原本原本还能拦住龙老怪的招式现在竟一点用处都没有,两手化掌,相叠举过头顶。 而龙老怪的拳头已经直击而下。龙老怪被李道禅挡住,可他双臂却传来骨裂之声。可龙老怪微微一笑,内力再动,李道禅只觉得手掌又传来千斤重力。 他被龙老怪一拳捶下。 而此时长刀长剑飞回,李道禅心意一动,头顶冒出两道白气,包裹住刀剑。刀剑顿时有寒光乍现,刺向龙老怪。 这招本对龙老怪无用,龙老怪也是这般想,并未躲避,可刀剑之上有鲜血飘出时,龙老怪歪头看了一眼。 “咦?”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道禅见龙老怪迟疑,他抬脚一踢,龙老怪没回过神来,这一脚正好踢在他的手腕之上,让李道禅有了一口喘息之机,刀剑也护住浑身乌黑的李道禅,他人便飞了出去,滑出百余米,稳定身形,松开刀剑,捂住胸口,又喷出一口鲜血。 龙老怪哈哈大笑:“小师弟适才的招式有些意思,但也不过如此。” 李道禅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笑着说道:“是小爷不过如此,还是你这莽夫不过如此?” “莽夫?小师弟说的没错。老夫就是一个莽夫。老夫自幼徒有一身子力气,但终究只能做个打铁匠,到头来贱民一个。三十那年还是如此,日日在铁炉之前,挥着锤头。” “你的事,小爷已经听腻了,你若想回顾此生,还是找张老头去,或许他愿意听你唠叨两句。” 李道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稍稍松口气,看龙老怪的样子,怕还有话要说。正好又给了他一口喘息之机。 龙老怪不以为意,果不其然,继续说道:“原本老夫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如此,却偶遇师父他老人家,传我武功。让老夫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老夫虽然算不得什么练武奇才,可是也凭凭着一股子蛮力,踏入地仙境。可师父他未曾夸赞我一句,最终只是告诉老夫:我虽然传你武功,但你不曾得我武道。日后莫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你是我徒弟。” 听到龙老怪的言语,李道禅一咬牙,不再管玄通嘱托他之事,若是今日不将珠丸化尽,恐怕他真的无力回天。于是,咬咬牙,再次运转《太上长生诀》,如今已到八周天。 “小爷就不信,九周天也能难倒小爷!”李道禅心中说道。 “不管老夫如何努力,师父看老夫都像看一个莽夫。后来师父告诉老夫珠丸的事情,老夫便问师父,为何不把珠丸直接传于我。你知道师父他如何说?” 李道禅没有余力和龙老怪说话。 龙老怪面露不甘之色:“师父他只是摇头,说了一句:武道可成,心不成,终了只是老蛮儿。” “老蛮儿?哈哈哈。老夫如今登上武道之巅,在师父眼中还是如此,那个老匹夫为何这般看不起老夫,既然这般,当初为何收我为徒?” “你确实是个老蛮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小爷似乎明白为何,当初在兵冢之中,当小爷选中那把破旧不堪的断刀之后,张老头决定将所有东西传给小爷。并不是因为小爷比你有多出众的资质,而是因为机缘。小爷当初若是流着口水,求着张老头传我武功,可能他也不会传给小爷。因为机缘天定,命有人选。小爷随心,则心天成。你跟随张老头多年,他的狂放不羁,你可曾学到半点?你虽然也是地仙武夫,可是在乎世俗眼光,看似追求本心,一心武道,只不过是为了一世虚名。张老头练武练刀,所谓何?乃是与天斗,像你这般流于世俗之人,当真比他差的不知多少。”李道禅嗤笑眼前的龙老怪,大概江湖中人绝对不会想到武道如此之高的龙老怪竟然心胸这般狭隘,活脱脱一个护食老狗。 “机缘,随心?都是狗屁,只要老夫得到珠丸,老夫便可这正站在峰顶,到那时,你们这些蝼蚁,也只有拜服在老夫脚下。那老东西既让老夫来抢,老夫便抢给他看,到时,老夫要亲手打败他。” “何必呢?就算你赢了张淳风又能如何?难倒你抢来的珠丸便是他张淳风的?说白了,自从你想着要靠这珠丸胜过张淳风的那一日,你便失去了胜过张淳风的机会。” “小师弟,休要再说这些歪理乱老夫心境,这般给你说,就算老夫信了你的话,你今日还是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虽然你身怀珠丸,可是还未到地仙,境界虽高,但也只是无源浅滩,翻不起大浪。”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从一开始小爷就打不过你,这一点自从和王有道一战后,小爷比谁都清楚。可是小爷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终于懂得为什么张老头的第三式叫做意难平。意难平,便不平,我心眼望天,要和这世间争什么?” 李道禅的胸中一股畅快,原来不是心中有气难自平,而是世间有事道不明。可这就是人间,要什么看清,又要什么明白,天下众生皆蝼蚁,狂傲都是蠢猢狲。他李道禅和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李道禅连悟张淳风两式刀诀,他随手挥刀,肆意潇洒,为什么张淳风要把风帝先的剑诀交给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输给风帝先觉得自己不如风帝先,也不是因为风帝先救了他性命,他要为风帝先找一个传人。他现在终于明白,其实张淳风与风帝先走了同样的路,只不过风帝先一眼看尽天下事,直接登高顶,而张淳风却心有梗塞,所以才有了这第三式意难平,所以他败给风帝先,输的不冤枉。 李道禅一弹指,身边断剑长刀盘旋飞舞,扶摇而上,那空中的乌云狂风闪电,被一斩而碎,化成点点星光。 李道禅虽然已经落了下风,可龙老怪心中却感到一丝丝不妙。 “这是为何?”他轻咦一声。 李道禅看着龙老怪,说道:“龙老东西,你似乎怕了啊。” “哼,小师弟不要张狂,老夫这是等你出招呢。” “好,既然如此,小爷恭敬不如从命。”只见到李道禅轻飘飘说了一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龙老怪面上一惊,他又要在踏一步。 刀剑化成两道白光,穿过空中,仿佛夜空中的银河,砸向龙老怪,龙老怪自然感受到李道禅这一招的厉害,他双拳一握,疯狂向空中的刀气捶去,天空中一阵炸响。 天上仙人打架,地上凡人心惊。盘古城中凡是抬头观看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第五百零三章 生死之间是武道 而在落府内,余井水与落秀吉夫妇望向远处的空中,那里正是李道禅与龙老怪。见二人出招,就算他们已经身在远处,也能感受到那里的狂澜气势。 此时的余井水已经没有原来的从容不迫,就算是他也站起身,双手背后,全神贯注望向远处。 “夫君?”燕莜霜握着落秀吉的手,心中颇为担忧。她原以为,在无迹崖顶已经见识到了李道禅的本事,没想到与今日想必,更是天差地别。 可龙老怪也果然名不虚传,招式惊人,被称为江湖第一人也不为过。 燕莜霜心中担忧,一旁的落秀吉又岂不是? “夫人莫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吧。”落秀吉缓缓说道。 心在的他武功全无,计算如何担心,也不像无迹崖顶之时,还有出手的机会。 “呵呵呵,这龙老怪果然有点本事啊。”余井水轻声说道。 “余老前辈,龙老的本事自不必多说,而是现在的道禅。虽然与龙老如此多回合,仍然未败。可现在已经有了颓势。若是这般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啊。”燕莜霜说道。 到了现在,她仍想着余井水能够出手相助,现在去的话,尚且来得及。虽然不知余井水功夫与龙老怪相比如何,可毕竟是多年前的传奇人物,乃是地仙中的高手。若是相助李道禅,一定能劝龙老怪罢手。 “夫人呐,你看他们二人,现在老夫若是去了,恐怕也拦住。” “这是为何?”燕莜霜不明白,毕竟她的武功普普通通,可看不透这其中的门道。 落秀吉说道:“夫人,起先龙老与道禅二人虽然也交了手,不过那都是试探之意。二人出手只不过是只有招式,未曾动修为。在龙老将道禅击入听风楼后,二人不知说了何话,又不知做了何事,再出来时。龙老直接用意境与道禅想拼,而这一轮,道禅落入了下风。” “夫君,虽然我武功寻常。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明白。所以这才想着让余老前辈出手相助啊。” 落秀吉摇摇头,说道:“我知夫人的意思。不过现如今,二人已经来到第三轮,旁人插手已经劝不住了。经过之前两回,二人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深浅,再出手的话绝不留情。而且比武,最讲究心境,已经过了这么多招,他们现在怒气藏胸,就算有人前去劝,也劝不住二人。” ‘“可难道真的要看二人这么生死相搏?” 落秀吉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 余井水笑道:“二位现在以为道禅小子一定会输?” “这种田地,难道道禅还能像无迹崖顶之上?” “这比武啊,本就凶险异常。而且,他们二人本就不是比试之心,那就更加凶险,到最后只有生死,没有胜负。而道禅小子此时确实落了下风,照这般下去,说不得必死无疑。不过啊……” “不过什么?” “不过啊,道禅小子练武一道本就得了天机,走了捷径。他身上虽然有着天下练武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可对他并不是有益无害。这练武与做人一般,若是没了底蕴,就算有了烈油灼景之势,也不过是虚有其表。而生死之境,则是将他体内宝物化成底蕴的时机。” 落秀吉现在自然明白余井水的意思。毕竟他在阎罗殿时便差点命丧黄泉,才有了今日对于武道的另一番见解。虽然现在武功全失,但若是重新练武,他一定能够踏入日思夜想的地地仙境。 可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落秀吉却不再练武,这便是底蕴。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难得之物。“虽说是时机,可若是一着不慎,便是生死两分了。” “那倒是。”余井水点点头。 “不过啊,你们知道张淳风当年霸道无双,除了风帝先,便再无人能胜之。人人谈及张淳风与风帝先,都是他们的武道天赋如何惊人。风帝先,老夫不得不叹,此人要说是上天的武神降世也不为过,练武天分惊世骇俗。而他张淳风,可没有一点武道天赋。” “余老前辈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老夫又如何会说张淳风的坏话?因为你们都知晓,老夫被张淳风所败,但你们不知的是。张淳风在打败老夫之前,曾连败于老夫不下百回。” “百回?这可是从来未曾听说之事啊。” 余井水呵呵一笑:“这些事,你们自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老夫还俗习武之时,不久便认识了张淳风,我二人便互相切磋。不过他每每都打不过老夫。不仅如此,张淳风输了的,可不仅老夫一人。还有周白羽、任无常。说起来啊,那时的张淳风在我们眼中着实愚钝,实在不是学武的材料啊。” “那为何日后张老前辈能胜过四位前辈?” 余井水低着头,说道:“就是因为张淳风日日如此,他在比试之中,虽然一直败给他人,但这底蕴便来了。而他自己也开始自创武功,就在有一次,张淳风找到了杨归明比试,那杨归明可老夫三人不同,乃是一个冷血至极之人。他不仅戏弄张淳风,还差点将张淳风一针刺死。后来张淳风便消失不见,直到他再次出现。” “然后便是张淳风前辈,连败你们几位前辈?” “可不是吗,张淳风不知悟到了何时,武道境界突飞猛进,能与之相比的,恐怕也就只有风帝先了吧。别说你们吃惊,我们几人也是吃惊不已。周白羽心中不服,比试输了,仍要再比,他不信张淳风能如此厉害,自己丢了一臂膀。而杨归明直接被张淳风一刀杀了,真是了得啊。”余井水说着,忍不住唏嘘不已。 “竟然还有此种事。” “而你们知道,道禅小子,曾经跟谁学过武功吗?” “这我夫妇猜不出来,不过身后一定是位高人。不然道禅也不会身怀奇宝,并且进境如此之快。”落秀吉说道。 “那便是张淳风啊,呵呵呵。” 余井水此话一出,落秀吉夫妇不禁大为吃惊。 落秀吉急忙问道:“难道张淳风前辈还活着?” “自然是活着。所以啊,道禅小子注定得走他张淳风的路子。不过身有张淳风传给他的珠丸,本不应该如此,假以时日,水到渠成。可冥冥之中便是如此,似乎注定他要屡屡步入生死险境,这般看来,当年的张淳风与他也无从想比,所以他日后的武道成就,啧啧啧,怕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比不上喽。” 落秀吉听罢,低头自嘲:“夫人啊,听听吧,什么才叫武道至极,眼前的这便是啊。” 落府能看到李道禅与龙老怪的打斗,而远处的破宅子中,广知南亦是能看到。此时的广知南摩拳擦掌。 “哈哈哈,果然厉害,果然厉害。怪不得是张淳风那老东西教出来的徒弟。” 苟理站在一旁,说道:“张淳风是你的仇人,他的徒弟厉害,你为何如此开心?” “你懂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他们厉害而开心,而是因为他们越厉害,说明张淳风越是用了苦心栽培他们,若是我将他们杀了,张淳风岂不是才心疼?”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好心呢。”苟理面露讥讽。 广知南一歪头,看向苟理,说道:“跟那个李道禅比起来,你嘛,若然就稀松平常喽。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学武,这也都是你逼我的。若是嫌我天赋差,正好别教我。” 广知南嘿嘿一笑:“那怎么成?我教你武功,还得用你去杀人呢,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心血。岂容得你说不学便不学?” “你到底让我杀何人?” “原本呢,我是打算让你杀了这个李道禅的。只是今日看来,也不用了。” 听到广知南的话,苟理现在才知道,他如此费尽心机比自己学武,竟然是为了杀李道禅。 “既然已经不用,那为何还不肯放我走?”苟理问道。 广知南歪头一想:“说的也是,今日我便能自己报仇,为何还要你呢?” 广知南说这些,在苟理眼中就是敷衍之词,不过他现在也知道,若是广知南不肯放了他,那么他也没有办法。 “哈哈哈,我是哄你玩的。谁说你没用了?虽然这人呐,不用你杀了,但是,我既然在你身上用了银针秘法,留着你用来改良我的银针之法也是好的。” “你……”苟理听到广知南的话,无名之火顿时升起。 “怎么,你有跟我套件还价的本钱吗?”广知南讥讽一笑,随即又望向远处。 “不过,根据江湖传闻,那个李道禅身上定有奇特之处,不然一般武夫怎么可能指玄境就跟龙老怪这样的地仙武夫交手?虽然现在眼看着就要落入了下风,不过我总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什么?” “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唉,这般一想,又是亏了,当时第一见他时,便应该将他拿住,好好拷问一番的,难道我真的是老了?怎么如此糊涂啊。” 他广知南虽然是这么说,可当时没有擒住李道禅,是因为此人乃是惜命的主。在他眼中谁的命也没有他的重要。 既然李道禅当时身上暗藏玄机,便想着身后定有高人。他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之人,左思右想以后,也就想到那么几个人,而恰巧,那几人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虽然自己隐姓埋名,其他人都不知道,但若真的要让李道禅身后之人追查起来,定是能查到他身上。而一般人来找他,他也不怕,就怕被张淳风知道。 当年张淳风不肯放过自己,如今知道他未死,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而若是张淳风前来找他,就算自己有九条命,怕是也不够用。 苟理望向远处,他心情沉重,真想现在就让李道禅离开此地。虽说他与李道禅有多深的交情,那也不是。可里李道禅毕竟出手拦住他,这才没有让他杀了凉景义,这份恩情看来是要欠一辈子了。 “看来,还是我出手吧,不然只怕迟则生变。”广知南突然阴声一笑,望着远处说道。 第五百零四章 渡人不急于一时 放火之后的周剑三本想寻个酒馆,一边喝酒一边“观赏”李道禅与龙老怪之间的大戏,只是街上已经没了人影,连店家也纷纷关了门。 “不就是两个武夫打架吗,怎么这城里的人都成了乌龟?若是霉运当头,就算躲到阴曹地府中,也躲不掉的,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不懂?” 他走到一家酒馆门前,敲了几下门板,却并无人应答。周剑三趴在门板上,细听了片刻,可听到屋内有有响动,可不有人? “屋内的听着,你们害怕远处的龙老怪,躲起来不敢出来,本大爷也明白。只是你们若不开门做生意,本大爷可没地方喝酒了。” “门外的英雄,只求你去别家去,本店今日打烊了!” “打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烊做什么?” “哎呀呀,这位英雄,你看着外面哪里来的青天白日?我只看到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啊。英雄好本事,自然不怕,可我等寻常百姓,可招惹不起啊。” 那酒馆的老板,无论如何是也不愿开门,周剑三嘴角一勾,说道:“既然知道本大爷有本事,你们若是再不开门,本大爷可就闯进去了” “英雄啊英雄,你就算硬闯,我等不开门。若是英雄心善,请离开此处吧,免得给我这小小的酒馆招惹灾祸。” “不是……本大爷……”周剑三一听这酒馆老板的话,看来此人是软硬不吃。既然如此,他也不会真的破门而入。 无奈只得转身另寻别家。正巧见到一位少年领着一位乞丐,向听风楼奔去。 周剑三看清那二人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那小子的跟班吗,如此匆匆忙忙,看来是怕那小子被龙老怪打死啊。不过那小子可是有点本事的,本事吗,至少比本大爷现在强一点,所以还至于死的那般快。但,想来也快了。” 周剑三微微一笑,继续寻找酒馆。终于在街头,看到一店家还开着门,虽不是酒馆,只是一家客栈,但客栈也有酒喝。 周剑三走过去,客栈门前却做着一个和尚,站着一位儒雅男子。这挡住他的路。 周剑三笑着说道:“两位,想看戏自然没错。不过你们一坐一站。挡了客栈的生意,也挡住了本大爷的路。” “阁下可是从听风楼来的?”薛自庸却问周剑三。 周剑三点点头。 薛自庸看周建三第一眼便觉得眼熟,细想下,自然便想起了周剑三是何人来,更是晓得周剑三与问剑山庄的事。 而他周剑三对李道禅虽不知怀有何意,不知他是敌是友。可薛自庸对周剑三不可能视而不见。 薛自庸认得周剑三,可周剑三不认得薛自庸。只是他觉得想要喝酒,但薛自庸与菩提挡住了他的路罢了。 “嗯,可不是从听风楼?只是有人打搅,本大爷的酒喝了一半,还没尽兴就得走人了。龙老怪啊龙老怪,虽说寿宴让如此多人进了院子,可他心里只请了一个人。” “哦阁下此话又是什么意思?”薛自庸微微一笑。 周剑三还想再说,只是转念一想,这些话跟眼前的薛自庸说做什么,他与此人又不相识。 “没什么。”周剑三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眼睛一抬,瞟了一眼薛自庸,说道:“阁下既然适才问我,想必也是武林中人,为何没有前去听风楼?” 这龙老怪大寿,凡是能去的武夫,在盘古城内,怕是没人不去。可见薛自庸气定神闲的模样,更不像是听风楼而来的。周剑三自然心中生疑,竟有武夫不愿凑龙老怪的热闹。 “在下武功平平,虽然对龙老前辈心生敬佩,可又担心到了那里,惹到了其他同道,抑或是龙老前辈,那颗着实不好了。所以还是在这里远观罢了。” “远观?要说龙老怪请人是在院子之中,你在这里远观,能观到什么?看听风楼?可现在……”周剑三一回头,只看到听风楼陷入火海之中。 “现在只剩下火海一片了。”薛自庸微微一笑。 虽然是自己放的火,可周剑三丝毫不放在心上。 “呵呵呵,还真是。这听风楼怎么就着起火来了呢?”周剑三揣着明白装糊涂。弄着自己的光头,笑着说道。 薛自庸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正在薛自庸与周剑三闲谈时,龙老怪一拳将李道禅击入燃烧着的听风楼。 薛自庸才又望向听风楼。 “龙老怪果然厉害啊,看来江湖上的传言也不都是虚的。” “龙老怪一身怪力,传闻徒手能举九鼎,实属骇人听闻,再加上他的武功修为,一拳之力又当几何?只是想想,便让人心生畏惧啊。” “我看刚才那一拳就不轻。”周剑三双眼一眯,笑着说道:“他们二人在空中打的是你有情来,我有意,倒是这一拳,才有点生死相斗的意味。不过他们二人再这般你侬我侬,要分生死?本大爷看就是笑话。” “呵呵呵,有了因,绝对有果,只是多用了些时辰,不急不急。”坐在台阶上的菩提在薛自庸与周剑三谈了如此久之后,第一次开口。 周剑三瞥了一眼菩提,见这个和尚,长相普通、衣着普通,普普通通又普通,笑道:“和尚,你也懂武功?” 菩提双手合十:“贫僧不懂。” “那你插嘴做什么?本大爷还以为你是什么高人呢。” “贫僧只是一个修佛的,不是什么高人。”菩提微微一笑。 菩提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薛自庸也不会多嘴,不过菩提得话却让他挺进心里。薛自庸问道:“大师,您适才所说是何意思?” 薛自庸在菩提面前几位谦恭。周剑三看到薛自庸在一个和尚面前竟然如谦恭,不禁双眼一眯。 “哦,贫僧听到薛施主如此说,便有感而发。” “高僧乃是高人,说话自然有您的道理。”薛自庸说道。 而一旁的周剑三呵呵一笑:“什么高人不高人,你们若是没事,能否给本大爷让条路,本大爷好进去喝酒。” 周剑三才不管面前的菩提到底是何人,就算龙老怪在他面前,他也不放在心上。 薛自庸对菩提说道:“大师,我让开道路便可。” 说着侧开身,周剑三大大咧咧走了进去。 “店家,上酒!”只是屋内空荡荡的却不见一人。 周剑三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娘的,打烊的店里有人,却不给本大爷开门;这不打烊的,本大爷能进来,却无人给上酒。还真是邪乎。” “阁下,店里的人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酒在柜台后,你可自己去拿。”薛自庸说道。 周剑三一听,嘿嘿一笑:“多谢,多谢。” 走到柜台后,果然看到有酒,他随手拿了一壶,见还有一个食盘,上面有肉。周剑三自然不客气,拿着酒,端着肉坐在桌子旁,将腿一翘,放在长凳上,颇为悠闲。 “外面打的如何了?”周剑三问道。 薛自庸的眉头微皱,因为他看到听风楼突然它了半截,只见到李道禅冲了出来,而龙老怪也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李道禅即刻将身上的着火的长衫脱掉,而龙老怪虽然面色不好,但比之李道禅灰头土脸的模样,要好上太多。 “呵呵呵,看来那两位都要拿出真本事了。”菩提轻声说道。 “高僧此话当真?”薛自庸见李道禅这般模样,自然担心,他急忙问道。 菩提点点头。而一旁的周剑三不屑地一笑,说道:“他都说了他不懂武功,你一个武夫,虽然武功不高,可也能看出点门道,怎么凡事都要问这个和尚?干脆,不要练武,直接削发为僧,跟他修佛得了。” 周剑三在嘲弄薛自庸与菩提二人,不过薛自庸与菩提,谁都不曾放在心上。 薛自庸说道:“或许,有朝一日,在下会削发为僧,拜入佛门。就是不知可有幸拜入高僧为师。” “万事万物皆是缘分。贫僧与施主是否有这个缘分,皆看因果。” “大师说得没错。” 周剑三摇摇头,看来眼前这两个人,都是心宽的主,任他如何说,这二人都不介意。 薛自庸虽然认为李道禅的本事见长,可对手毕竟是龙老怪,不容小觑。如今二人交手这么久,仍是不肯动真本事。二人越是这般,薛自庸反倒是心急起来:“大师,您看,谁能赢得此战?” “呵呵呵,施主,一切皆看……” 菩提还没说完,一旁的周剑三哈哈大笑:“行啦,本大爷算是看出来,你就别问他了,不管你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看因果。因果因果,这两个字谁不懂?还要他说?我看你啊,还真是闲,若是真的想看,何不如就去听风楼?你若是担心那个小子,出手帮他便是,这般婆婆妈妈,真是不爽快!” 虽然周剑三不知薛自庸是何人,但看他此人颇为担心李道禅,这般说来,与李道禅定是有什么渊源。 而菩提笑道:“施主莫要担心。贫僧既然是来了因果的,又岂会在这里坐着,什么都不干?” 薛自庸听出菩提有帮李道禅的意思,可菩提乃是修佛之人,这佛法精深,自然也是一种高人。可这样的高人也挡不住武夫的拳头啊?难道对着武夫念经不成? “大师意欲何为?”薛自庸又不能明说,便问菩提得打算。 菩提说道:“”施主这是不信贫僧? “高僧莫怪,只是……” “罢了罢了,渡人成佛,又何必急于一时?菩提摆摆手。 而屋内得周剑三嘴角一勾,深深看了一眼菩提。 第五百零五章 我们替老大救人 而在听风楼不下的一处庭院中,落晴嘴角含血,手中拿着长剑,与面前之人对峙着。在她面前的是拿着长笛的童蛟,此时的童蛟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笛,露出深思的神色,而他的身边则是雪清,只是雪清双手插在袖中,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一旁的丹阳则不同,他冷冷看着落晴,定要捉住落晴,毕竟只要捉住落晴,一次要挟李道禅,那么,就不愁他李道禅还有通天的本事。 只是没想到,听风楼变得乱糟糟的,那些听风楼手忙脚乱的弟子本应该忙于灭火。只是没想到有一盘古城的本地武夫,正巧认识落晴,在看到落晴被人偷袭时,大声喊叫听风楼弟子,这让他们三人的打算,一下落空。 虽然听风楼的弟子前来,不过也就十几人罢了,又如何是童蛟、雪清、丹阳三人的对手。几招下来,这十几个弟子便纷纷倒下。 “童蛟,你不是最得意自己的魔音功夫,怎么竟然对她无用?”, 丹阳大声质问童蛟。 而童蛟此时也不明白,他这魔音迷心,用在比自己修为低的人身上,从未失手过,为何落晴一个小小的黄庭,虽然也中了童蛟的招,可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清醒过来。别说丹阳,就连童蛟也同样疑惑不解。 “这是为何?”童蛟小声念叨着。 “都什么时候,你居然还在想此事,看来当初就不应该信了你!”丹阳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与龙老怪正在缠斗的李道禅,心中不免担忧。 此外,若是再有其他听风楼的弟子前来,那么恐怕,绑落晴为人质的打算,可就要落空了。 雪清微微一笑:“丹阳,你着急什么。她一个黄庭境的小姑娘,你难道还以为能让她逃掉吗?” “她想逃自然不可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雪清看向丹阳,她的眼神温柔,但正有一句话,温柔乡里刀火海。若说什么时候杀丹阳是好时机,那么此时此地再好不过。 但她又不能直接出手,若是贸然出手,虽然丹阳不是她跟童蛟的对手,但若是有心想逃,雪清也唯有十足的把握将丹阳留下来。到时候丹阳要是真的逃脱了,回去之后在慕剑清钱告他们一状。 按照慕剑清心狠手辣的性子,不禁将他交代的事办砸了,还想杀丹阳,一定会出手杀了他们。 所以雪清只得暗暗收起心中的杀意,等待时机,一定要有十足把握杀了丹阳才可。 “没什么,还是快些出手吧,以免夜长梦多。”丹阳说道。 “好。” 雪清与丹阳准备出手,可童蛟大声说道:“住手!” 没想到童蛟会阻拦他们二人出手,丹阳大声问道:“童蛟,你想做什么?” “童蛟,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雪清也对童蛟摇摇头。 童蛟摇摇头,说道:“雪姨,我只问她一件事,然后再跟你们一起动手。” “胡闹!你也不看看此时死什么时刻,你若是再胡闹,大人交代的事又该怎么办?”丹阳冷声说道。 “丹阳,我已经说过,不用拿大人来压我,你若是不满,尽管是告。只要大人想要杀我,我等着便是。但是你若不让我问完,我也会拦住你。”童蛟声音变得清冷,丹阳看着童蛟,他一时犹豫不决。 而雪清微微一笑:“都是自家人,何必动火,既然童蛟想问,便让他问。你我一会出手快些便好。” 丹阳见雪清也这般说,便将头转向一边,假装看不见。 童蛟则看向落晴,问道:“你为何没有被我的魔音所迷惑?” “魔音?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没有中招,你很吃惊吗?”落晴看向童蛟,她见保护她的听风楼弟子被眼前这三人杀死,心中自然对童蛟三人厌恶至极。 “吃惊是有点,我的魔音若是对阵比我修为高的人,也有几分把握能扰他心智。对于你这种比我修为低上不少之人,那便有十足把握,可为何你竟然无事?”童蛟现在还能这般心平气和跟落晴说话,已经实属难得,毕竟他的性子,动不动可就要杀人的。 落晴之所以能够仅仅中招片刻便能恢复清明,不是落晴的内力有多深,也不是她见识有多少。而是因为李道禅在听风楼顶,自然看到了在院中的童蛟。 虽然李道禅不知道童蛟三人此次前来,有什么阴谋诡计,但一定是冲着他而来,这点绝对没错。此外,若说还跟自己有关的那便是落晴。 就算李道禅能猜到这些,但他此时也无暇顾及落晴,于是便进听风楼去见落晴。一是为了确认落晴是否安好,二则是交代一些事,其中一件便跟童蛟有关。 不仅将童蛟的魔音告诉落晴,还将破解心法告诉落晴,这才让落晴虽然中招,但心中立刻明白过来,急忙运转心法,是自己不至于被童蛟迷了心智。 而这些,落晴怎会告诉童蛟?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可以保证,一会不伤你。” “不伤我?呵呵呵,你们能放了我吗?”落晴冷笑一声。 “不能。” “那就不要废话了,想要抓我,尽管来!” 童蛟深吸一口气,说道:“雪姨,我问完了,动手吧。” 丹阳听到童蛟竟然问的是这件事,说道:“这种事,抓住她后,随便你问,竟然再次浪费功夫,动手!” 落晴也看出眼前这三人,修为都比自己高,自己不可逞强,于是心念一动,长剑横扫,虽然看似还击,但只不过皆是虚招,想找机会逃走罢了。 雪清眯着眼,看出了落晴的心思,她长袖一抛,袖子在空中挥舞如鞭,想将落晴缠绑。落晴用剑斩去,这长剑锋利,雪清微微一笑,也不强求,长臂一甩,长袖被她拉了回来。 而在落晴稍稍松了一口气时,丹阳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小姑娘,我等不想伤你,才跟你莫急如此之久,你以为救你这点功夫,能在我们手中熬过这么多招吗?乖乖让我拿住,少吃皮肉之苦。” 落晴双眼一瞪,然后握剑回刺,可丹阳耐心已经被耗得一干二净,他伸手抓住长剑,用力一握,长剑断成数节,纷纷掉落地面之上。 而就在丹阳以为落晴就要被他捉住时,只见远处一点寒光先到,正刺向他的眼睛,丹阳伸手就去抓那点寒光,可未曾想那把寒光竟然刺进他的手掌之中。 “怎么可能!”丹阳吃惊不已。 可正再他吃惊之时,只听到雪清说道:“小心!” 丹阳一抬头,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已经冲到自己面前,一拳捶在他的脸上,丹阳只觉得头昏脑涨,身子便撞倒一面石墙,被砖瓦埋了起来。 而一旁惊魂未定的落晴则被乞丐一把抓住拉到一旁。 “你是谁?”落晴看着眼前之人,她却急不得自己认得此人。不禁心生警惕之心,不禁如此,她看到一刀乌黑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仅如此,他身上着实熏人。 落晴一甩手:“你到底是谁?” 此时一个少年站在埋住丹阳的瓦砾堆前,正在翻找他的匕首:“他的名字叫一刀,我的名字叫陈尽仇,是我老大的小弟。” “你们老大是谁?”落晴不认得他们二人。 陈尽仇还未找到自己的匕首,他蹲下身:“我老大叫李道禅,似乎跟你很熟的样子。” “你们认识我大哥?”落晴脸上一喜。一刀转过头看她,嘿嘿一笑,露出枯黄的豁牙。 落晴向一旁躲了躲,说道:“我明白了,你站在那里别动。” “一刀,我的匕首怎么找不到啊,你刚才是不是太用力,刺进那人的脑袋里了?那可就麻烦了。”陈尽仇眉头微皱。 一刀想了一下,连连摇头。 陈尽仇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想也是,不管怎么说,那人也是指玄境的高手,你的一招还杀不掉他。” 陈尽仇与一刀在那里若无其事的交谈着。而雪清则一把拉住童蛟,二人向后一退。 “雪姨,丹阳不会真的死了吧?” “若是真的死了,那倒好,不用你我出手了。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雪清双眼一眯。 她的话音刚落,陈尽仇眼神一变,急忙向后退去,来到一刀的身旁。 “吓死我了,都指玄境的高手了,怎么还装死吓人?”陈尽仇说道,不仅如此,他的手上有鲜血流出,一刀看了看陈尽仇的手臂,那里插着一把匕首,正是陈尽仇的。 “装死?你们就是李道禅身边的二人?今日有幸得见啊。” 丹阳的手也在滴血,正是被一刀所伤。 “呃,废话少说,这位是我老大的小弟,既然我老大正在天上跟龙老怪比试,那我们来就得将他小弟带走。”陈尽仇说道。 丹阳冷哼一声:“你是指玄?” 陈尽仇摇摇头。 丹阳呵呵一笑:“既然不是指玄,那么你和他,又如何从我们三人手中救人?” “救不救得,这不是我们想的是,我老大的小弟,你们就不能动!”陈尽仇对一刀点点头,一刀自然明白,他弯下身,捡起一把长刀,在手上掂量一下,虽然轻了,不过也够用。 而陈尽仇则回头对落晴说道:“一会我跟一刀出手时,你便向家中跑,只要到了落府,便没人伤得了你。” “那你们呢?”落晴问道。 “我们?哈哈哈,自然是跟这些人过上几招啊。” “可是他们的武功修为,你们似乎打不过。” 陈尽仇点点头:“是有些难,不过总得试试,不然怎么知道呢。用老大的话说,就算打不过,也要恶心他们一下。” 落晴看着陈尽仇与一刀,然后咬咬牙,说道:“你们不走,我也不走!” “为什么?他们想要捉的是你,只要你走了,他们也不会把我们二人怎样。” “我不走,不仅因为你们,还有我大哥呢?”落晴说着看向空中。心中不免担忧,此时的天空中竟然乌云密布,还有电闪雷鸣。 第五百零六章 三人对三人 既然落晴不走,陈尽仇也不再劝。原本陈尽仇便跟落晴没有见过,现在他护在落晴身前,自然是为了李道禅。陈尽仇以为,只要能护住落晴的周全,将她带回府中,那么李道禅也不必跟龙老怪斗个你死我活,尽早离开盘古城,比什么都强。 不过陈尽仇虽然年纪小,但已经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最多只能缠住一人,若是想制胜,怕是有些难。所以还要靠一刀动手,但他只见过一次一刀出手,那时还一心都在报仇上,未曾看清。况且,眼前三人武功如何,又是不知之事。所以陈尽仇自然比以往要小心得多,毕竟护住落晴的周全,便能让李道禅多一分生机。 此外,陈尽仇知道,一刀很强,最起码在指玄境中很强。所以他也不惧眼前三人。 雪清看着陈尽仇,她也看出此少年功夫不错,以陈尽仇的年岁来说,实属难得。而他身边的一刀,雪清便看不透了,此人身上一点习武之人的气息都没有,手上拿刀的架势,却颇有章法,一看便不简单。 所以她打定主意,不会跟此人交手,但唯一担心的便是身旁的童蛟。按照童蛟的性子,必定会全力出手,所以他怕童蛟跟一刀对上,有什么不测。而雪清此时虽然不得不捉住落晴,这毕竟是慕剑清吩咐的事。也只有在捉住落晴以后,交给伏龙帮,让其带走,才能考虑杀了丹阳。 这般想这,雪清对童蛟说道:“一会,你跟我去对付那个少年。” “雪姨,这是为何?那个少年武功修为普通,你我只要杀了他身旁的这个看不透深浅的乞丐,便能捉住那个姑娘。” 童蛟果然不答应,但是雪清自有说辞:“你我只用捉住那个姑娘,不是来跟人比试高下的。自然是击其短处,先打败那个少年,捉住那个小姑娘。” 童蛟看了看一刀,又看了看陈尽仇,却不说话。 雪清问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童蛟答应的颇为不情愿。 而丹阳则与雪清对视一眼,随即二人同时出手,丹阳则迎上一刀,雪清直接找上陈尽仇。而身后的童蛟色拿出竹笛,放在嘴边。 落晴一瞧童蛟,又要用他的魔音功夫,大声喊道:“小心那少年的笛声,不要背起迷惑心智!” 可话音刚落,陈尽仇便只感到脑袋晕晕昏昏,步子空虚。落晴眼见雪清已至身前,她一咬牙,手中长剑刺进陈尽仇的后背,不过她控制力道,伤口不深,陈尽仇一吃痛,清醒过来。只是雪清也已经来到面前,他心中一惊,手中匕首,便挡在身前。而挡在他身前的还有落晴,落晴微微一抬眼,暗自运气,只见她将手中的长剑放在腰间,轻轻一拔,冲身前一斩。 雪清原本未曾在意,可不知为何,落晴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招,竟然犀利无比,剑鞘九寸外有寒光一闪,幸好雪清躲得及时,不过她的长袖被斩落一片。 “这是什么功夫?”雪清暗暗吃惊,适才她可没见到落晴使用此招式。 不过也幸亏如此,落晴与陈尽仇躲过一劫。 远处的一刀则不受童蛟魔音功法的影响,他微微一笑,手上的长刀便在身前乱砍。 丹阳看到他的招式如此没有章法,心中讥讽不已,说道:“原以为你又多强,没想到,只会这么乱砍一通。” 可丹阳还未得意一时半刻,一刀随意劈砍的长刀却能招招致他的要害,不仅如此,招式刁钻,避之不及,“扑哧”一声,丹阳的胸口上便被划了一刀。 丹阳大吃一惊,急忙退后,不仅如此,他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刀哪里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傻笑着,还不忘用手擦着鼻涕。 丹阳心中不服,在此冲向一刀,只是这一次仍与上次一般,被一刀招招所逼,不得不在此后退。 而一刀见丹阳后退,这才看向一旁,只见到落晴适才那一招,他的眼中露出一道精光,说道:“好!” 落晴听进耳中,她只是对一刀微微一笑,而陈尽仇则楞了一下:“一刀,你说话了?” “他难道是个哑巴?落晴问陈尽仇,她的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 陈尽仇摇摇头:“不是。” “那为何他说话,你就想见了鬼一般?” 陈尽仇心知这些事一时半会可讲不清楚,况且,现在哪还有闲心说这些?远处的雪清双眼一眯,则冲向他们二人。 适才一刀一眼便认出,落晴所使用的的招式,乃是张淳风的刀诀,只是落晴毕竟是个女子,不想男子,有蛮牛之力,所以她的拔刀,“力”有不足。但“势”上加有剑气,只不过那剑气只是内力附着长刀之上,跟李道禅的剑气出窍想必,天差地别,可在寻常武夫比试之中,却能出奇制胜。雪清可不就差点着了道? 而一刀见此,自然高兴,这毕竟是张淳风的功夫。 “童蛟,一起动手。”雪清对童蛟说道。 而传出童蛟手握长笛,二话不说就要冲向陈尽仇,但一旁的一刀既然将丹阳击退,得出空闲,又怎会让童蛟对陈尽仇出手? 他脚尖一挑,挑一起一把长刀,手掌一推,长刀飞向童蛟。童蛟面色一冷,竹笛一按,将长刀击开,然后继续向前。 一刀嘿嘿一笑,大脚一踏地,说道:“拔刀!” 平地有龙卷而走,雪清面上一惊,长袖一挥,拉住童蛟便向后走。 “雪姨,你做什么?” “此招不能接!”雪清想也未想,对童蛟说道。 而一刀却眼神一冷,刀指童蛟雪清二人。 “丹阳,快来帮我!”雪清大喊道。丹阳也看出一刀此招的厉害,他原本也想躲,但是若是雪清与童蛟出事,他又如何能擒住落晴? 丹阳双目一冷,内力流转,然后说道:“雪清,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双手握拳,伏地身子,他没有冲向一刀,反而跳至墙角处,一全将石墙击塌,然后双脚一踏地面,碎石浮空,丹阳双拳一推,碎石飞向一刀。 而一刀身边还有龙卷,那些碎石随风而动,雪清见机长袖一挥,将碎石包裹,砸向一刀。纵使一刀再强,面前可是两位指玄同时出手。他轻轻一跳,躲开雪清这一招。 臣一刀躲避,不知何时被雪清拉走的童蛟再一次冲向陈尽仇与落晴。 落晴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而陈尽仇也知落晴一人挡不住童蛟,于是我这匕首,俯身前冲,如今的陈尽仇已经到了黄庭境,虽然比之童蛟尚有不足,但他丝毫不惧。陈尽仇一咬牙,匕首抵在手臂前,另一只手三指做勾,抓向童蛟。 童蛟冷哼一声,见陈尽仇不自量力,便想让她吃一个苦头。 他手中竹笛看似轻飘飘挑开陈尽仇的的勾爪,然后一掌拍向陈尽仇。 陈尽仇也知童蛟这一招他躲避不了,反而一转身,挨了这一掌,只觉得嘴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陈尽仇咬紧牙关,反身匕首划破童蛟的胸口。 伤敌一百自损八,也不过如此。 童蛟看着眼前飘出的鲜血,又急又恨,面前一个黄庭境的少年竟然能伤的了他? “你找死!”童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而陈尽仇,腰间一用力,说道:“四象之力。”双臂挡在身前。 又挡住童蛟的一掌。 童蛟不信陈尽仇还能再挡他一招。 大声说道:“不可能!” 而陈尽仇嘴角一勾,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四象门?” “四象门?” “四象门虽然与人对阵的招式在江湖中算不上什么,可这内家功夫,尤其是你能明白的,况且,老大还叫教了我……” 陈尽仇话没有说完,一刀已经来到身旁,丹阳大喊道:“快退。” 而童蛟又哪里晓得一刀的身影,不过雪清自然也注意到,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童蛟,长袖一挥,又卷住童蛟,将其拉至身前。 陈尽仇此时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不由得叫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适才陈尽仇没有说完的乃是李道禅还教了他《太上长生诀》,只是虽然陈尽仇也运转了此经诀,可他习武才几年光景?又没有李道禅一般,体内有珠丸护体,再加上四象之力,对阵童蛟也感吃力。 他连挡住童蛟两招,属实不易。一刀看着眼前的陈尽仇,眼神之中露出赞赏之色。虽然陈尽仇还年少,不过胆识过人,出招迅猛。 一刀拍了拍陈尽仇,而陈尽仇抬头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 一刀点点头,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眼前这三人,到了如今,也不过是被陈尽仇伤了一人,而丹阳虽然被一刀最初一招偷袭所伤,不过是小伤罢了,不值一提。 在双方互相出招以后,那么深浅自然都清楚。 丹阳跳到雪清身旁,说道:“不可力敌。” “嗯,那少年虽然武境不高,但毅力过人,一时半会伤他容易,若是想杀了他,有些难。”雪清说道。 丹阳点点头:“我看,若是不杀了这二人,恐怕我们今日也带不走这个丫头。” “那个少年先不说,这个乞丐又该如何?”童蛟冷声说道。 他心中自然是瞧不起陈尽仇的,可陈尽仇竟然挡住了他,若是刚才没有雪清,那个乞丐恐怕没有杀了他,也会让他重伤。 “乞丐的话,看来得我与雪清二人对付,让童蛟去对付那个少年吧。” 雪清虽然心中不愿,可丹阳说的对,若是再迟疑的话,恐怕今日这人真的就要被人救走了。 “我近身与他缠斗,你在一旁见机行事。”丹阳如此对雪清说道。 雪清点点头,然后看向童蛟,说道:“小心为上,切不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雪姨。”童蛟嘴上这么说,但看着胸口上的鲜血,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陈尽仇盯着童蛟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童蛟一瞪双眼:“你笑什么!” 陈尽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看着你,就像看着从前的自己。不知为何只觉得愚蠢至极。” “你!”童蛟听罢便冲向陈尽仇。 “童蛟,不要!”雪清与丹阳同时大喊,虽然不知陈尽仇此话是否出自真心,但绝对有激怒童蛟之意。 童蛟若是就这般冲向前去,岂不危险?可雪清一定会护住童蛟,她对丹阳说道:“我先出手,你看着办吧。” 没想到陈尽仇一句话,便打乱了他们的谋划,而陈尽仇看着冲向他的童蛟,对一刀说道:“剩下的两个人,就拜托给你了。” 一刀点点头。 第五百零七章 帮手和帮手 丹阳与雪清联手之下,果然将一刀缠住,虽然一刀见陈尽仇与落晴不敌童蛟,想要帮上一把,可也没有余力。 而陈尽仇原本已经受伤,就算与落晴联手,也敌不过童蛟。陈尽仇妹妹都要以身躯做肉盾,为落晴挡下童蛟,落晴才有机会找到童蛟的破绽,雷厉之间便出手。 好在童蛟的拳脚功夫不好,不然,只怕陈尽仇与落晴撑不了几时。 可强弩之下,也有末端,童蛟屡屡出手,陈尽仇也撑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他们定要被对方打败了。”墙角之中,有三个黑衣人,面带黑巾,看着院中一刀三人与丹阳三人的打斗。其中一人说道,乃是奉薛自庸之名,藏在暗处的张合辙。 见张合辙话语中有想要出手之意,身后其他两个影卫对视一眼,说道:“我等奉大人之名,在暗中伺机而动,乃是为了天上之人,他们几人与我等无关。” 张合辙没有言语,而是在心中不断思量,是否该出手。若是不出手,他们只用听从薛自庸之名守在这里便可。虽说这样,他们不用冒险,可若是那个红衣姑娘真的被眼前这三人捉了去,李道禅定会因此吃亏。 毕竟看这三人如此坚决想要绑走落晴,便能看出一二。可现在虽说一刀以一敌二,陈尽仇与落晴以二敌一,暂且僵持着。可若是暗中还有他人埋伏,也说不定。 “你不会真的想出手吧?”身后二人看着张合辙,又问了一句。 “出手吧。”张合辙叹了一口气,他心中盘算许久,还是打算出手相助陈尽仇与一刀。 那二人说道:“若是出手,暴露了你我,那可是死罪!” 张合辙自然晓得,身为影卫,只要暴露,便唯有一死。可他更是知道这些人不知道的许多秘密。李道禅的身份,薛自庸的打算,以及,李道禅为何要来盘古城,且就算面对龙老怪也不肯离开的原因。 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坚决,现在不出手,恐怕迟则生变。 “不用多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若是今日你我不出手相救,只怕你我仍是难逃一死。” “张合辙,你休要胡说,我等是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为何还会难逃一死?”那二人断然不信张合辙的话。 可张合辙转身说道:“你们若不信,可以不出手。” 他也没有逼迫二人的意思,毕竟他们二人说的也没错,薛自庸虽说见机行事,可“见机行事”什么是“时机”,如何“行事”本就模棱两可。 张合辙却看到童蛟将陈尽仇一掌推向一边,便要前去抓落晴,他二话不说,手臂一抬,放出暗器。 童蛟面色清冷,看着手到擒来的落晴,但他只感到身后一寒,急忙闪向一边。说道:“什么人?” 张合辙跳将出来,看着童蛟也不言语。 “你若不想死,就不要插手此事。”童蛟说道。 张合辙仍是不说话。童蛟见此,知道张合辙是打定主意要帮陈尽仇与落晴,也不再相劝,他猛地冲向张合辙,反倒是不再去抓落晴。 张合辙知道童蛟的修为了得,比他不知高上多少,多年来一直身为影卫,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心中机警,双手一抬,双臂之上又有暗器飞出。 因张合辙插手,童蛟已经动了怒,定要杀了张合辙。他身子猛地跳向空中,竹笛放在嘴边,笛声便起。 张合辙知道童蛟的笛声有猫腻,心中虽然提防,可笛声却还是迷了他的心魄,张合辙愣在原地。童蛟冷哼一声,竹笛前刺,直指张合辙的喉咙。 落晴见童蛟要痛下杀手,脚尖一点,纵身挡在张合辙的身前,剑花如风。 “雕虫小技,花里胡哨!”童蛟讥讽道,他将竹笛一手,另一只直接抓向长剑残影。残影碰上童蛟的手臂,顿时消失不见。 落晴收剑再刺童蛟则身子一转,飞踢一脚,落晴吃痛,手一松,长剑落地。 “躲开!”童蛟说罢就是一掌,落晴被推向别处。 童蛟看着张合辙,说道:“我就说你会死。” 陈尽仇此时站起身,刚好看到童蛟要杀张合辙,他刚想出手,便只觉得胸口一痛,又跪倒在地上。 “去死吧!”童蛟一抬手,竹笛冒出一根银针,就要杀了张合辙。 “童蛟,闪开!”远处传来雪清的大喊之声。 童蛟虽然听见,可他却未曾躲避。看着银针刺进张合辙的胸口。而一刀也已经到了童蛟的身后,他单手握住童蛟的手,嘿嘿一笑。 童蛟看到张合辙胸口流出的鲜血,眉头微皱。一刀一甩手童蛟便砸到地上。一刀一握拳就捶向他的面门。 而雪清长袖如青蛇出洞,缠住一刀的手臂,一刀歪头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踩童蛟。丹阳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虽然他想要童蛟丧命,但现在不是时候。 一刀手中长刀一挥,绞端雪清的长袖,向后一退,抓住张合辙,就来到落晴身前。 丹阳此时也站在童蛟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童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里本应该被一刀一拳捶下的。 “童蛟!”雪清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一下他,见他身上无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原本无事的童蛟嘴角却流出一丝鲜血。 “内伤?”雪清双眼一瞪。 丹阳歪头看向童蛟,心生疑惑:“那人适才没有对他下杀手,要不然,就算现在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只是他这伤……” 雪清伸手将手指放在童蛟的手腕之上,随后面色阴沉。 丹阳看在眼中,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雪清为童蛟擦去嘴边的鲜血,然后说道:“无事。” 童蛟也站起身,看向远处的一刀。 双方此时已经停了手,看上去没了再动手的意思。而陈尽仇咬牙走到一刀身前,说道:“一刀,刚才时机如此之好,你为何不杀了他?” 一刀看着童蛟,面上神色古怪,随即他又看了看雪清。 “你若不杀他,他们今日一定会杀我们。”陈尽仇冷声说道,不是因为一刀,而是因为丹阳三人。 一刀却似没听见,他一转身,随手拍了一下张合辙。此时的张合辙清醒过来。一脸疑惑看着他们三人。原本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 “多谢阁下出手。”陈尽仇对张合辙说道。 张合辙点点头,却仍未说话。而丹阳则问了雪青一句:“他还能跟人交手吗?” “我们……” 还未等雪清说完,童教说道:“杀了他们。” “你确定现在无事?”若是此话是雪清说的,那么丹阳丝毫不会有所疑虑。可开口的是童蛟。丹阳不禁眉头一皱。 “你我已经耽搁了如此之久,如果再这般拖下去,难免还会有人前来插手。”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说了,你尽管动手。”童蛟声音清冷,而一旁的雪清则担心不已,但童蛟此时阴沉着脸,现在的童蛟即使雪清的话也未必听得进去。 而就在此时,又有两个黑影从角落之中跳了出来,站在张合辙的身后。 丹阳面色一沉:“你们跟他一伙的不成?” 影卫的规矩让他们面对何人的问话,都不会开口。而落晴见到还有帮手,自然心中一喜。虽然二人不知功夫如何,但多一人便多一分胜算。 “一刀,你跟他们交手这么久,能否胜过他们?”陈尽仇问道。一旁的一刀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我知道了。”陈尽仇咬咬牙。 双方看向对方片刻,眨眼间,同时出手。 雪清与丹阳二人同时向后退去,而一刀则掠过童蛟,冲向他们二人。童蛟看着陈尽仇与落晴,没想到自己原本能够轻易得手,适才不仅张合辙出来阻拦,没想到还有帮手。 他不顾体内的疼痛,一甩手,竹笛出现在手中。 陈尽仇身上身上受了不少伤,现在跟童蛟交手,无异于找死。而他身后的张合辙则领着身后两个影卫迎了上去。 落晴看着陈尽仇,说道:“不要勉强。” “我没事,倒是你,现在还不快走?”陈尽仇说道。 原本落晴仍不愿走,但看到陈尽仇为了保护她,已经收了如此重的伤,明明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反倒得让他保护,落晴心中自然不忍。 “我若是走了……” “适才我便说过,你若是走了,我们才能无事。”陈尽仇说道。 落晴抬头看了一眼,一刀与张合辙四人,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尽仇心中一松,自言自语道:“现在老大想必不用担心了。”他抬头看向空中,李道禅从听风楼内冲了出来,而龙老怪也缓缓走出。陈尽仇一握拳,说道:“老东西,想杀我老大,真是痴人说梦。” 可就在此时,只听到身后传来落晴的怒斥声:“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拦我去路?” 陈尽仇回头一看,却看到落晴一手捂住肩膀,一手提剑,冷冷看着面前头戴斗笠之人。陈尽仇虽然认不得此人是谁,但既然落晴是被他所伤,来人是敌,不是友。 陈尽仇握紧手中匕首,冲到落晴身前:“此人功夫如何?” “比我强。” “强多少?”陈尽仇心中一沉。 落晴犹豫片刻:“与那拿竹笛的少年差不了多少,指玄无疑。” 虽然陈尽仇心中预料,可听到此人武静如此之高,还是心中一紧。怎么此时竟突然跳出这么一只拦路虎? 这人上来便打伤落晴,那么想必相劝,此人也不会听了吧,不如直接动手。 “我去缠住他,你能走便走,不用管我。”陈尽仇还不忘交代落晴一句。 落晴如何能走?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走便能走的,而且若是她走了,只让陈尽仇一人面对头戴斗笠之人,一定是九死一生。 落晴一提剑,说道:“现在走,恐怕不是时候。” “放心,我能缠住他。” “但你会死。”落晴说道。 陈尽仇嘿嘿一笑:“老大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说罢陈尽仇便已然出手。 第五百零八章 困境 头戴斗笠之人正是薛自雄,他见丹阳三人迟迟没有将落晴捉住,心中又是讥讽,又有几分心急。 “真是没用。一个小丫头还抓不住。三个指玄对一个指玄,两个黄庭,岂不是手到擒来?”薛自雄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早已经忍不住。只是想到李道禅便在头顶之上,而落晴又认得自己,若是被发现身份,只怕那个李道禅虽然有龙老怪缠住,还是有机会前来杀了他。 可张合辙与剩下两位影卫的出现,彻底打消了薛自雄的疑虑。若还是这般隔岸观火,这怕落晴可就真的走脱了。 他这才出手。 而陈尽仇现在已经受了伤,若是不率先出手,等到薛自雄先出手的话,便失去了先机,那样对他更为不利。再者他还想以命相拼,哪怕未落晴挣得一时片刻,让她走脱也好。 “找死!”薛自雄见陈尽仇身上有伤,竟然还不将他放在眼中,心中一团火起。他手中的长刀一挥与陈尽仇打在一团。 薛自雄的修为比他高上不少,不管陈尽仇如何出招,薛自雄都能轻松接下。不仅如此,薛自雄好像并不急于一时杀了陈尽仇,反倒起了戏耍之心。 陈尽仇与他交手十几招之后,也心中察觉。不过薛自雄自恃武功高强,但陈尽仇自然不会。他出招越发迅捷,攻之的必然是薛自雄的要害。 薛自雄如此自大,那便是陈尽仇的一线胜机。陈尽仇自然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可薛自雄可是阎罗殿的殿主,对他身上要害的防守已经习以为常,就算陈尽仇如何招中招,还是直截了当,对于薛自雄都是无用。 这便是武境上的差距,不管陈尽仇如何做,也跨不过。落晴轻轻一呵:“你攻他下盘,我来攻他上盘。” 落晴说得一点没错。陈尽仇平日里用的便是匕首,李道禅便常跟他说。这练的武功招式是一回事,用的兵器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陈尽仇跟随李道禅学武,学的乃是刀法,可他善用匕首。李道禅便将张淳风刀法之中的气力所用之法稍作改动。不未曾让陈尽仇将内力运用在手腕之上,而是用在双脚之上。 这也是为何,李道禅曾让陈尽仇背了数月的巨石,他跟一刀坐在上面,便是因为要练陈尽仇的脚力。 所以陈尽仇厉害的不在于武功,而在于如何杀人。 而落晴学的亦是张淳风的刀决,只是她也有自己独到之处。落晴的用的是剑,而她出剑不求张淳风那般一刀有一刀的气势。出刀犹如泰山压顶,又有大海吞天之力。讲究一招制敌,反而是柔似水,一剑压上一剑。让剑气层层叠加,到最后犹如雷电迅疾。 这乃是受了她落家奔雷枪枪法的感悟。 所以落晴与陈尽仇二人相互配合,一人攻薛自雄的上盘,一人攻他薛自雄的下腰。可谓是上盘让薛自雄眼花缭乱,下盘上薛自雄避之不及。 薛自雄在二人联手之下,竟然受了几处小伤。 此时陈尽仇手臂做蛇缠状,手中匕首刺中薛自雄的小腿,薛自雄一吃痛,避之不及,落晴剑尖一挑,薛自雄的斗笠被落晴一剑劈成两半,薛自雄露出自己的面容。 “薛自雄?”落晴看到薛自雄的面目后,双眼一瞪,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拦住她的人竟然就是阎罗殿的殿主薛自雄。 “你认识他?”陈尽仇问道。 薛自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落晴也认得他,毕竟当时薛自雄可是设计,差点杀了落秀吉,落晴原本就打算学好功夫,不管江湖多么大,一定要找出此人,为落秀吉报仇。 “尔等岂敢!”薛自雄心有余悸。并且他看了看陈尽仇刺进自己小腿之中的匕首,双眼一瞪,说道:“你们两个真是找死。” “呵呵呵,话说,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你会杀了我们吧?”陈尽仇嘴角发白,笑了一声。 “小子,原本你们还能多活几日,可是现在,不识好歹,所以我只能送你们上路了!” 陈尽仇一拔匕首,说道:“退!” 落晴与他同时向后退去。 可他们还没有退多远,张合辙也同时退到他们身后。 陈尽仇问道:“你们怎么样?” 张合辙说道:“无妨,只是那小子颇为厉害,我等想胜过他,似乎不容易。那人……薛自雄?” “你认识此人?”陈尽仇问道。 张合辙点点头:“认得,只是没想到竟然敢出手。” 落晴说道:“不管他为何出手,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大哥,还有爹爹报仇!” “为老大报仇?” “嗯,他就是阎罗殿的殿主,曾经逼得大哥跳崖。不仅如此,还派人四处追杀大哥。”落晴话语间,对此人颇为厌恶。 而陈尽仇听到落晴如此说,才想起来追杀一事,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见到蛮牙儿。不仅如此,后来阴阳双使也是薛自雄派去,差点还要了李道禅的命。 这般想着,陈尽仇脸上微冷。不仅仅是落晴想要杀他,他陈尽仇也要杀了此人。 “呵呵呵,小丫头,许久不见,功夫见长,而这口气吗,也是见长。如今落枪王不在你身边,你可没了靠山,难道以为你自己能奈何得了我?” “废话少说,我既然能毁掉你的阎罗殿,迟早有一日我也能杀了你!”落晴一提剑,指着薛自雄说道。 薛自雄一听到落晴提及阎罗殿被毁一事,不禁怒火中烧。这应该是他这一生中最为不齿之事。他阎罗殿竟被一个小丫头给毁了,不仅如此,现在这个小丫头还敢站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好好好。既然你这小姑娘牙尖嘴利。那薛某也不跟你废话,一会擒住你,一定将你嘴里的牙齿全部拔掉。”薛自雄既然说到一定会做到。 不仅如此,拔了落晴的牙齿,又则能消了他心中的怒火?自然是将其折磨一番才好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来吧!”薛自雄双手一抖,露出乌龙爪。 “用不用我们帮忙?”张合辙不放心,问陈尽仇与落晴二人。 陈尽仇摇摇头,他可是跟童蛟交手过,自然知道童蛟的厉害,张合辙三人对阵童蛟,还能僵持一番,若是再来帮他们,岂不是捉襟见肘?两头都顾不上。 如此这般,也只能他与落晴来对阵薛自雄,虽然陈尽仇对薛自雄有了杀心,可毕竟薛自雄乃是指玄高手,胜负还难说。 而薛自雄自然已经按捺不住,冲向陈尽仇与落晴。陈尽仇与落晴还有适才的方法继续攻向薛自雄。 而张合辙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影卫说道:“那些真本事出来,今日就算死了,也得拖住这个少年。” 薛自雄适才所用乃是随手捡的长刀,自然不趁手,如今用处他薛家的乌龙爪,又是两说。尖陈尽仇与落晴想要故技重施,他面带讥讽。 “同样的把戏,你们还以为能够伤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陈尽仇说罢仍是俯身上前,手中匕首刺向薛自雄,薛自雄一手朝下,乌龙爪扣住陈尽仇的匕首,而落晴长剑又至。薛自雄不慌不忙,另一只乌龙爪同样扣住落晴的长剑,落晴一松手,挥掌直击。陈尽仇也单手一松,双手做爪,爪向陈尽仇。薛自雄,乌龙爪一抖,长剑匕首掉落在地,陈尽仇停手,双手将长剑匕首捡了起来,将长剑丢给落晴。 “接着!” 落晴一拿一掌未曾得手,贞子在空中一转,拿住长剑。而陈尽仇则翻滚向前,再一次出手。 薛自雄脸上一冷,说道:“受死!” 乌龙爪同时落下,陈尽仇躲了再躲,薛自雄却紧追不放。 落晴尖陈尽仇被缠住,也不由分说,挥动长剑刺向薛自雄。只是薛自雄好像早有准备,乌龙爪一交叉,又扣住落晴的长剑。 落晴此次并未停手,长剑继续上前,薛自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等的就是这一刻。”说罢乌龙爪一绞,落晴的长剑便断成好几节,可薛自雄并未打算停手,乌龙爪并排,贴着断剑,横向前去,向落晴一抓,落晴只得转身躲避。 就这样,只听见“刺啦”一声,落晴的肩头被薛自雄所伤,而陈尽仇则紧随而至,顾不上看落晴的伤势,匕首刺向薛自雄的后背。薛自雄一抬腿,踢中陈尽仇,陈尽仇倒飞出去。而薛自雄则转身找上了陈尽仇。 落晴虽然胳膊上受了伤,但若是让陈尽仇一人对阵薛自雄,只怕凶多吉少。所以拿着断剑就要去救陈尽仇。 “呵呵呵,小娃娃们,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乌龙爪。”薛自雄说罢,双手一甩,手腕上的乌龙爪竟然飞了出去。 一只抓向陈尽仇,一只抓向落晴。猝不及防之下。落晴与陈尽仇纷纷中招。 看着被乌龙爪所伤的陈尽仇与落晴二人,薛自雄得意一笑:“哈哈哈,还想跟本殿主斗,真是不自量力。” “哼,阎罗殿都没了,你还自称什么殿主?”落晴面带讥讽。 而薛自雄笑道:“”阎罗殿没了,本殿主还在。只要假以时日,我阎罗殿还会东山再起。 “做你的美梦!”落晴大声说道。 薛自雄微微一愣,然后恶狠狠看向落晴:“看来你是的真的找死。” “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好!”薛自雄说着就准备用乌龙爪杀了落晴,只听到远处的丹阳说道:“薛殿主,忘了你我的约定了吗?还不快将人送给伏龙帮。” 薛自雄现在想要杀了落晴,轻而易举,可丹阳却不让他动手。心中自然不满。薛自雄看着落晴。 而此时陈尽仇剑时机正好,一手抓住乌龙爪,便冲向薛自雄。 “没用的。”薛自雄冷声说道,然后另一只乌龙爪抓向陈尽仇的手腕,匕首掉落。 可陈尽仇虽然手受了伤,可他用嘴咬住匕首,单脚再地上一点,冲向薛自雄。 薛自雄以为陈尽仇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没想到,陈尽仇还能如此,一时松懈之下,被陈尽仇的嘴中的匕首,划破胸膛。 薛自雄一把抓住陈尽仇的后背,猛地砸向地面。 “都说了,乃是雕虫小技,还要再来本殿主面前戏耍?” 第五百零九章 是你救得小爷? 李道禅做了一个梦,自己又回到儿时,傻坐在山头上,望着对面的山。可师父迟迟没来叫他回去。他向观里望去,天已黑,却无灯火。李道禅心中一阵落寞。他起身准备回云留观,害怕师父担心,就大声喊道:“师父,徒儿回来啦!” 可虽然道观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就算如此也就罢了,但他自己喊了无数遍,也不听师父回他。 “师父果然老了,我这么叫他,他怎么也听不见?”李道禅挠挠头。心中想着,既然师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日后还是不要再气他。若是师父再让他背经书,自己用心背便是。至于练武,也可不练。反正练了这么久,也是花架子一个,不曾跟人交过手,也不知道自己练的如何。 实则,别说跟人交手见血,李道禅到现在未曾杀生过,平日就是连一个蚊子,叮咬他,他也得等蚊子喝饱了任其离开。 他师父常说,这是因为李道禅存有善念。而他们道家最不讲的便是一个“善”字。天道吗,若是有善,又怎会说天道无情? 所以师父给他取名:道禅,虽未修道之人,却不忘人之善心,乃是佛道天成。 李道禅摇摇头,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师父他说的话,自己十句记不住两三句,就算记住了,也悟不透。 只是眼下,不管自己如何呼唤师父,就是不见师父来人。李道禅情急之下,向道观狂奔过去,可是一不小心,栽了一个跟头。 此时一只枯瘦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李道禅看在眼中,再熟悉不过,这正是他师父的手。不知为何,李道禅感到这只手算枯槁,但却温柔至极。 “孽障,又跑来后山干什么?” 听到师父骂他,李道禅无比心安,笑道:“看江湖啊!” “唉,哪里来的江湖?” “师父,我也知道啊。不过想着是不是看着看着就有了呢?” “你啊,今日的功课背了没有啊?” 李道禅一听文寻常问他功课,顿时心慌。只是眼睛一转,笑道:“背了背了,不过又忘了。” 李道禅虽然找了一个借口,但他想着师父一定会再骂他。只是许久却听到:“忘了好啊,忘了好啊,人生苦恼若都能忘了,才是得道啊。行了,还不快起来?” 李道禅想着,师父又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只不过师父饶过他,这便好。于是李道禅伸手想握住师父那枯槁的手,可师父的手却突然消失了。 “师父!”李道禅心中一紧,急忙抬头,只是眼前只有清风明月不变,可远处道观已经没了,师父也没了。 “师父,你在哪!”李道禅大喊,可眼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不相信,闭上双眼揉了几下,等他睁开眼,天圣禅师正在对着一尊残破的佛像参拜。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慕容亦温让他救下来的和尚,毕竟自己可是花费了一枚魂币,还有自己的那头宝贝驴儿。李道禅见菩提拜佛虔诚,也没有打扰。 他想要起身,感到身上一阵疼痛,李道禅吸了一口凉气,只能乖乖躺好,与龙老怪一战,虽然他皮外伤轻之又轻,体内经脉也无损伤,却浑身疼痛难忍。李道禅运转内力,丝毫没有阻塞,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不用多想,也是身上珠丸之力。 可珠丸已经被他融化,哪里还有?为何自己还是无事?李道禅心中不解。 “施主,虽然贫僧助你化险为夷,可现在还是不用运转内力的好。”天圣禅师缓缓站起身,又对佛像拜了一下,这才坐到李道禅身边。 “和尚,是你救的我?”李道禅干脆躺在地上,问菩提。 菩提呵呵笑道:“若说是贫僧救的也无错,若是说他人救的也无错。” 李道禅本就不喜和出家人交谈,和修道的尚可。 与和尚说话,真是让他感到胸有郁气,这帮和尚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听得不少,可明白的不多。如同现在的菩提,若是他救的便是他救的,若不是便不是,何来是也不是? 见李道禅不说话,菩提说道:“施主想必是嫌贫僧话有遮拦,这才沉默不语。”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和尚,你还知道? “你与龙施主一战,后跌落空中,是贫僧救你下来,这算是贫僧相救,可你在最后自碎珠丸,舍命一击,本应该身死,以贫僧现在的道行可还救不得,只是贫僧师父在你体内种下一物,倒是保住了施主的性命,这般说来,便是贫僧师父救的。”菩提缓缓说道。 “说到你师父那个老秃驴……”李道禅还未说完,只感到身边原来云淡风轻的菩提突然犹如金刚怒目,气势陡然阴寒。李道禅立马改口:“慧空禅师在我体内种下了舍利,但小爷已经炼化了啊,又如何能救得了我?” 菩提再次变得云淡风轻,笑着说道:“看来施主知道体内是舍利子。” “不就是得到高僧体内的那个舍利嘛,小爷当然知道” 菩提点点头:“人在感悟天地大道之后,加上潜心修行,体内便会产生一物,道家叫他金丹也好,佛家叫他舍利也罢,实然本是同一物。凡大修行者,大能者,得天地之道,体内便会滋生异象。但那物到底是什么,就算身怀之人也不可知。不过那颗珠丸却有难以想象的奇效。虽不能包治百病,犹如仙丹妙药让人起死回生。却可让人延年益寿,救人性命,不仅如此,练武之人若是有之,对于武道也是大有裨益。施主福缘深厚身怀贫僧师父的一颗舍利,又怀有一颗虚金丹,想必施主也感受到此物的不凡。” “舍利是慧空禅师给我的,另外一颗只是虚金丹。”菩提说的这些,李道禅自然知道。 “施主不知,若是想修成此物是何等困难之事,贫僧这般告诉施主,当今天下,有此物者不出三人。” “那我倒还真好运气,我以为我如此多年来,只有厄运当头,没想到还有此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李道禅自嘲一声。 菩提看看时辰,掏出一块黑布,里面有两个馒头,他递给李道禅:“已到了用斋的时辰。” 看着菩提递给自己的馒头,李道禅自然也不会客气,拿着一个就啃了起来。 “若是有点肉干就好了。”李道禅咂咂嘴,菩提乃是出家人,不食荤。李道禅明知如此,偏要说,不知是否有意。 菩提却不以为意,说道:“贫僧出家之时,乃是一个樵夫,那时便爱吃肉,只是出了家,做了和尚之后便得持戒,多年未吃,贫僧也想念酒肉。”说着站起身了,将手上的馒头掰掉半块放在佛像前。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这和尚还真是毫不忌讳,你确定自己佛心坚定?”李道禅说道。 菩提指着佛像前自己摆的半块馒头:“凡人为佛祖塑金身,立佛像。凡人日日供奉,施主可见贡品少过一分一毫?可佛祖不吃供奉,慈悲之心又何曾少过?所以说,修佛修的乃是心,不是外物。只要贫僧心中有佛,就算酒肉串肠,又能如何?” 李道禅看着菩提,他谈吐之间,语气平淡,可其中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三年前的菩提还只不过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和尚,而现在倒真的有了一副“高僧”的风范。 “佛像都倒了,还拜什么?”李道禅瞅着那尊连佛头不知道去哪里的佛像,随意说到。 菩提啃着馒头,走到他身旁:“佛像虽倒,可人还在,那么佛就在。” 菩提将手上的馒头渣滓舔干净。 “包裹之中不是还有馒头?”李道禅说道。 菩提将包裹打开,拿出一个馒头递给李道禅,李道禅笑道:“我是让你吃。” 菩提恍然大悟:“一餐一宿来之不易,修佛修心,当要节俭。” 李道禅虽然觉得修行也不必如此艰苦,但像菩提这般人,既然这么做就有他的道理。 “不过和尚,我体内的舍利子肯定值不少钱,你可有办法弄出来,小爷想卖掉。” 菩提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李道禅会如此说,不禁莞尔:“这东西全讲机缘,既然属于你,就算你不想要,想必别人也没有办法得到。就如同那龙施主,施主当时就算毁掉此物,不也未曾打算让他得了此物?” “那倒也是。”李道禅知道当时真的是打算来个玉石俱焚,让菩提这般说,倒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意味。 “和尚,龙老怪怎么样了,难道你为了救我把他给杀了?”李道禅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还在跟龙老怪打架来着。 菩提面上一黑,李道禅的话好像犯了他的大忌:“是你杀的人,不要怪在贫僧头上。” 说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戒嗔。” 李道禅被他逗得一乐,看来他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我当时都昏过去了,还怎么杀人?” 菩提一摇头:“既然你醒了,那么贫僧也该回大相国寺去。” “这么快就走啊,也不多唠会,真是不念旧情。”李道禅打趣菩提。 菩提拜别李道禅,什么话都没再说。 “我的那头驴怎么样了?” 李道禅看着菩提远去的背影:“也对,早就不是我的驴了。” 李道禅将最后一口馒头吞到肚子里。他望向远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原本已经报了必死之心的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李道禅轻声呢喃,他多次经历险境,却此次能够绝处逢生,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 这般想着,李道禅心中放下了许多事,反倒轻松了不少。 “哎,我那两个兄弟,还有小晴子怎么样了?”李道禅这才想起来,忘记了他们三人。只是菩提已经走远,没有回他。李道禅陷入沉思,脑海之中回想着盘古城之事。 第五百一十章 广知南来 李道禅躺在那尊破烂佛像之上,望着头顶的星空,目光深邃。 “一刀跟尽仇、小晴子不知怎么样了?”如此想来,李道禅缓缓闭上双眼。 眼前闪现他与龙老怪的对战。 “真是个老怪物。”李道禅喃喃自语。 龙老怪拳上生风,即使李道禅将其挡住,双臂传来的碎裂之声,让他心中一惊,疼痛随之而来。龙老怪拳上之力已经用了大半,若是剩下的倾泻而下,李道禅便再也挡不住,即使碎剑犹如蜂群一般,不断侵扰龙老怪,可龙老怪却气定神闲,定要将李道禅的双臂砸碎。 李道禅一咬牙,珠丸在腹中急速飞转。顿时体内升起一道气力,李道禅腰间一用力,扭动之下,握着龙老怪双拳的手臂一抡。 “以力治力,小师弟,难道你以为能胜过老夫?”龙拉怪笑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自然胜不了,不过你这老东西不就想跟小爷这般都个你死我活?” “呵呵呵,小师弟说对了一半。老夫虽跟你斗,但死的一定是你。” “好!”见自己一抡,对龙老怪全然无用,李道禅则微微一收手,龙老怪这一拳终于再无阻拦,击向李道禅,不过李道禅既然松了手,给龙老怪发挥的余地,可不是为了束手就擒。 李道禅心念一动,长刀所指,便是龙老怪的眉心。龙老怪不惧那些长剑碎片,可这长刀指向自己眉心,又如何能视若不见?他收拳去挡长刀。 而李道禅要的便是如此,他轻轻一跃,脚踩在刀柄之上。 “若是比力,可不仅仅只有拳头。”李道禅笑着说道。 虽然刀尖抵在拳头上,可龙老怪面无表情,他拳上再用力,只见长刀也随之断成两截。 “长剑已断,你这刀也断了,还有什么兵器吗?” “没了!”李道禅说罢,在刀柄上连踩三下,随即向后翻转,一张嘴,咬住断刀,单手一握龙老怪的手臂,咬着长刀的嘴一咧,脖子一转,断刀切向龙老怪的脖颈。 “若是没有,就不要用这些小把戏了。” 龙老怪一抬手,将断刀抓住,李道禅急忙退后,与龙老怪拉开十余丈。 “为何要躲?你适才若是再来几招,老夫也挡不住。” 李道禅双眼一眯,看着龙老怪,说道:“呵呵呵,你这老东西说的话,小爷可不信。适才小爷要是不躲,恐怕脑袋都被你给摘掉了吧?” “小师弟的脑袋老夫还得留上片刻。”龙老怪微微一笑。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得闲向身下看去。只见到一刀正在与丹阳与雪清交手,还有三个黑衣蒙面之人拖住童蛟。李道禅心念一动,便想明白那三人定是薛自庸的手下,若不然,光天化日之下,谁还会这身打扮,而且还要相助一刀他们。有了这些人,暂且僵持,李道禅也能喘口气,而落晴与陈尽仇以一敌二,对阵薛自雄,倒显得颇为吃力了。 李道禅眉头一皱,单手一指,长剑碎片,断刀直冲向薛自雄。 正在得意洋洋追赶落晴与陈尽仇,可断刀与长剑碎片如光一般。 “嘿嘿,受死吧!”薛自雄乌龙爪便要锁住陈尽仇的脖颈。 “受死?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李道禅讥讽一笑,学薛自雄只感到后背发凉,当他余光一扫,看到十几道寒光,虽然目能所及,但身难避之。若是这招中了,薛自雄必死无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到一人丢出十几根银针,将长刀长剑碎片,击的粉碎。 李道禅双眼一眯。龙老怪虽然面带笑容,可笑容之下却有冰寒之意。 只见带着面具的广知南抖了抖手,说道:“果然是刺客出身,别人比试,竟然偷袭?” “你也不错啊,居然隐藏了这么久,不知是否小爷还能叫你广知南吗?” “似乎不能。” 李道禅说道:“也罢,不管你到底是谁,现在是打算帮他们?” 广知南微微一笑:“这话说的不对,我呢出手全看心情。不过现在呢,说我在帮他们倒是没错。” 李道禅微微皱眉。死里逃生的薛自雄对广知南一抱拳:“多谢这位英雄出手相救!” “客气啦,客气啦。既然我都帮了你,那你还不快些捉人了事?”广知南一歪头看着薛自雄说道。 薛自雄见有人出手相助,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时机。他嘿嘿一笑,看向落晴。 陈尽仇冷着脸看向广知南,这个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何此时选择出手帮助这些人?虽然不懂,可陈尽仇也不会跟此人废话。 “不用管此人,小心薛自雄便是。” 落晴听到陈尽仇如此说,点点头。 薛自雄有恃无恐,继续向落晴与陈尽仇袭来,陈尽仇冷着脸,纵身一跃,掠过薛自雄,落晴则举剑从陈尽仇身后冲向薛自雄。 “哼哼,如今李道禅也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还不快束手就擒?” “有本事尽管来。”落晴见薛自雄小人得志,心中愤懑不已。落晴与陈尽仇二人联手也不是薛自雄的对手,更何况她一人与薛自雄交手? 不过陈尽仇自然不会做个甩手掌柜,他跳至薛自雄的身后,便是为了前后夹击。 薛自雄双目仅仅盯着落晴,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这让落晴更是气恼,为何如此卑鄙之人,还能这般在自己眼前嚣张? 薛自雄身后的陈尽仇也没心思想这么多,他心中念叨着,只有尽量伤到薛自雄,虽然有广知南在此,可看他的样子,看似薛自雄的帮手,有好似不像。所以只要能击伤薛自雄,说不得落晴还有逃跑的机会。 广知南看着落晴与陈尽仇做困兽之斗,在他眼中无异于枉费心机。 “唉,这人呐,贵在自知啊,可就是有些人非要做徒劳之功。” 就在广知南摇头叹息之时,远处的童蛟看到他,顿时脸色一变,不仅是他,暂时被一刀逼退额雪清亦是如此。 可雪清是微微出神,随即转念一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怎么可能真的是他,最多与他有些渊源罢了。” 但童蛟则不一样,对张合辙三人吼道:“让开!” 说罢便冲向广知南,童蛟可不管他是站在哪一边,如今见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他走了。 广知南一抬头,看到气势汹汹的童蛟,嘴角一勾:“哦?原来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我正好有话问你。” “等你能活着走再说!” 广知南笑道:“在城门口时苦头还没吃够?我手下留情,看来你不识好歹啊。” “哼!”童蛟说罢手中竹笛,挥向广知南,广知南一抬手,在童蛟臂膀上清点一下,便翻身略至他的身后,单手一点他的后背,说道:“你已经死了一次了。” 童蛟听到广知南如此说,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挥手竹笛刺向广知南。未见广知南动弹,他却已经到飞至几米外。 “你不要躲,有本事再跟我打一架!”童蛟冷声说道。 广知南哈哈一笑:“我若真的想动手,你适才已经死过了。” “要杀便杀,不用说这些漂亮话。”童蛟手中抖动,那竹笛却传来声响,虽然不是笛音,但让人听之,却也头脑眩晕。 可广知南似乎早有预料,且童蛟的这点把戏又如何能让他中招? “小子,跟我玩这招?若是问这种功法,可没人能胜过我。”广知南微微一笑,嘴唇微动,空中却无声音,可童蛟突然头疼欲裂,倒在地上。 雪清见此,也不顾一刀,转身冲了过来,可并未敢靠近,说道:“还不住手!” “呵呵,你又是何人?”广知南转过身,看向雪清,此时雪清蒙着面纱,眼神清冷,紧紧盯着广知南。 广知南看到那双眼眸,似曾相识,他说道:“你我认识?” 雪清冷哼一声:“别以为会这种功法,就跟我套近乎。既然你学了这种功法,就应该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为何还敢伤他?” 广知南笑道:“我会这种公法又如何?我倒是好奇,这小子怎么也会这种功法。” “他会不会,用不着你来管。只是你不能杀他。” “哦?为何,难道你能拦住我?” 雪清见童蛟如此痛苦,心中担忧。想着前去瞧瞧,只是广知南一抬手:“你还是不要插手。” “我插手又能怎样?别以为修为高,就可以肆意妄为。” “这话说的恰恰相反,武功高,就是能肆意妄为。既然你如此关心他,适才所言似乎知道他的功法是跟谁学的,说来听听?” “既然你认得他手中的竹笛,你说他的功法跟谁学的?”雪清记起童蛟之前跟他所说,此人一直询问竹笛来自何处,可见此人认得这根竹笛,那么自然晓得竹笛是谁的。 “就是因为认得,我才要问清楚。这么说来,你也知道此竹笛原主是谁。若是不想他死,便说出来吧。”广知南盯着雪清,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要是我不说呢?” “那他可就活不成了。” 雪清看看地上的童蛟,咬咬牙,继续向童蛟走去。 而广知南一眯眼:“怎么,你难道真的想看他死不成?” 雪清走到广知南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广知南愣在原地,未曾阻拦雪清。 “童蛟,你没事吧?” 童蛟死死抓住头发,却不回答。雪清一转脸说道:“你下手如此之重?” “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何他现在还是少年模样?”广知南满眼的惊疑之色。 “至于为何,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不过莫要忘了,凡是学了此功法的人,可都要立下毒誓的,所以,你不能杀他。” “呵呵呵,立下毒誓?今日你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广知南说道。 雪清冷笑一声:“什么说法?他是何身份,我已经跟你说明,这难道还不叫说法?倒是你,这功法从何学来的,或许应该给他一个说法吧?” 广知南低头沉默不语。 见广知南沉默不语,雪清说道:“今日你要出手帮我们一次,讲那个小姑娘捉住,就算是你报了习武之恩。” 广知南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雪清,然后看向一旁的落晴,什么也未说,突然仰天长啸,那声音刺耳异常,在场的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广知南走到落晴身前,手刀一落,落晴昏倒在地上。 “匠人带走吧。”广知南说着,深深看了地上童蛟一眼。 雪清见广知南将落晴击昏,这也省了他们的力气。他对远处丹阳说道:“还不快将人带走?”丹阳猛地退后,来到落晴身边,将她抱起就走。面对广知南不分敌我,随意出手,薛自雄也不敢多言,既然人已经捉住,又看到李道禅已经盯上自己,于是也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雪清扶起童蛟看了一眼广知南,她带着童蛟也跳出院子离开此地。 而陈尽仇想要起身去追,可却站不起身,张合辙领着身后的影卫,不知该去追人,还是应该留在此地。 一刀则丢下手中的长刀,这刀用起来极为不称手。他走到陈尽仇身前坐下,丝毫不在意一旁的广知南。 “一刀,快去追啊。” 一刀挠挠头,然后朝天上李道禅望去,李道禅对他点点头,此时一刀才站起身拍了拍陈尽仇,缓缓站起身,说道:“走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二人再战 龙老怪看着院中终于清静,他说道:“小师弟,老夫已经等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吧?” 李道禅说道:“嗯,小爷也歇够了。” 说着他伸展四肢,瞅了一眼广知南:“你也想插一脚?” “要不然我来此地做什么?”广知南笑了一下。 “说的也是,不过,既既然你不是小爷的朋友,这么说来的话,就要帮这个老东西了?”李道禅一指龙老怪。 “这个嘛,谁知道呢。”广知南不置可否。 而此时龙老怪看向广知南,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一点没变。” “哈哈哈,没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不过现在在我面前竟敢如此说话,看来当年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疤早就好了吧。” 李道禅一听,这其中果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这让他更是看不清了,这广知南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李道禅连他是谁都不曾得知,竟然能伤的了龙老怪。虽说是当年,可龙老怪当年又岂可小觑?现如今龙老怪如此本事,他若是没有底气,又怎敢来插手他们二人之事? 现在李道禅倒成了看客,他看着广知南与龙老怪,笑而不语。 “老夫当年被你所伤不假,可你如今还敢在老夫面前露面,不也是忘了老夫身上还有你当年留下的伤疤?” “呵呵呵,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好。再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跟随张淳风学了些武功,就能变成张淳风?不要忘了,就算是张淳风,当年头顶之上还有风帝先,他也不是江湖第一人。”广知南面带讥讽之色,只是深藏面具之下,他人也看不见。 “说的倒也对。不过如今,风帝先在何处?张淳风在何处?而你杨归明这么多年,又在何处?”龙老怪双眼一眯。 而李道禅虽然神色从容,但他心中一沉,此人竟然是杨归明?当年的鬼画龙。 “什么叫做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哈哈哈,就你也配提及我的姓名?” “配或不配,上来试试便知。”龙老怪双手背后,消瘦的身子,气势直升。而广知南则一抬手:“年纪大,就是这般顽固,我可没有说前来找你动手。” “那老夫便不留你,老夫和小师弟还有话聊。” “你们聊你们的,我不会打扰。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有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时候,总得有人劝劝架,或者是火上浇浇油不是,我啊就是热心肠。” 广知南既然如此说了,不仅是龙老怪,就连李道禅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广知南不是敌人,也不是帮手,更不是看客,而是对他们二人心存恶意,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打算。 “龙老头,你瞧瞧,有人来搅局,还打不成?” “呵呵呵,是又如何?一个死人今日又能翻起多大的浪?”龙老怪丝毫不把广知南放在眼中。 李道禅心中骂道:你个老东西,真是惦记着小爷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杀小爷?没看见一只土狼蹲在那里等着吃肉呢? 可龙老怪既然想要继续动手,怕是李道禅劝他,他也不会听。 李道禅二话不说,两袖之中有风起,龙老怪看到后,双眼一眯,笑道:“这招是有点玄妙。” 李道禅嘿嘿一笑:“跟一个牛上天的老道学的,能不厉害?你能看出来,说明有点眼力见,那个臭道士不在,若是在的话,小爷肯定哭喊着,让他揍你,你啊,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想起贾清歌,李道禅就忍不住恶心他两句。贾清歌的功夫,在李道禅看来那便是深藏不露,虽然比之玄通略有不及,但是龙老怪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而这两袖清风,就是跟他学的。要说实话,李道禅才不会跟他学武功,只是在五谷山上,偶尔贾清歌来时,李道禅的嘴总是闲不住。嘴巴不干净,贾清歌自然要惩戒一番,李道禅挨的多了,多少也能学点。 并且有不通在一旁,为李道禅指点。这两袖清风,虽然学的不怎样,但用来对敌,还是绰绰有余。 李道禅袖中生风,还有寒光闪烁,那便是剑气。如今的李道禅用起剑气来,可谓是熟能生巧,变化多端。袖中清风又藏剑,李道禅起身向前。 龙老怪见此,心中提防,这李道禅原本和他不愿近身,现在却反其道而行,其中必有猫腻。李道禅可没心思去猜龙老怪如何想,反正已经无话可说,那就用拳脚来办事。 李道禅双手藏在袖中,来到龙老怪身前,袖子一甩,寒光飞射。龙老怪不得不接此招。那天上乌云还在翻滚,电闪雷鸣。 突然金雷而下,照耀大地,不知是李道禅的剑气银光,又或尽是天上雷光,龙老怪亦如之前,双脚踏空,如履平地。那周身有风,卷的剑气缭乱不已。 李道禅就没想用此招能伤龙老怪,只要龙老怪出手防这一招。那他就有空隙,袖子仍是滚动不已,李道禅双拳一出,之间双袖直直打在龙老怪的胸前。 “小师弟这招怎么如绣花的姑娘,软弱无力啊?”龙老怪话语讥讽。 而李道禅丹田之中珠丸一滚,只听到袖子中有“轰隆”之声,原本站的稳稳当当的龙老怪,突然面色一青,飞退而去。 “小爷绣花姑娘的一招如何?”龙老怪看着胸前衣服上有刀痕,脸色阴沉,犹如天上的乌云。 “暗藏内力,尚可。” “呵呵呵,老东西,人老嘴也老。既然如此,再接我一招。” 龙老怪哪还会给李道禅机会啊,将身上衣衫扯破,他大手一挥:“小师弟莫急。老夫一定百倍奉还。” 之间龙老怪原本瘦弱的身躯突然变得健硕起来,那青筋暴起,看的煞是唬人。李道禅暗叫一声:“不好!” 龙老怪想都未想,向李道禅直接一拳。 拳头未到,拳风亦未到,但就算如此,李道禅也感到一股巨力袭来。想着便要躲避,可龙老怪拳头反而化为爪状,想身前一拉,李道禅的身子便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飞向龙老怪。 “这是……”李道禅心中一惊。可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娘的,小爷忍了!”说罢,他袖子中的清风飞出,将自己裹住,不仅如此,李道禅紧握双拳,等着龙老怪的后手,而李道禅却未曾有什么后手。 他看着就要飞到自己面前的李道禅,然后说道:“小师弟,老夫跟你过招,不需要后手,你不用这般害怕。” “小爷若是信了您,明日就去出家做和尚,被你骗,还不如被老和尚骗。”李道禅心中不断思量,龙老怪为何能再给他一击,却不肯出手? 可龙老怪虽然没有出手,但李道禅身子刚被他抓住,便恍然大悟。 “老东西,你敢?” 龙老怪笑道:“老夫为不敢?” 怕是只有李道禅才能明白为何龙老怪竟然如此托大,原来龙老怪这一招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 刚被他抓住,李道禅只感到内气血翻滚,静脉一阵疼痛。而腹中的珠丸,更是突然凝滞不动。 这龙老怪乃是用自己的内力为准,竟然想要吸食他的内力,这种功夫着实霸道。 李道禅虽然心中不惧龙老怪,可龙老怪的这一招,着实让他吃惊不已。这么说来,自己若是不尽快拜托龙老怪,别说是他的内力,就是他的体内鲜血也得被吸出来。 “老夫虽然不会其他功夫,只能也只是拳脚厉害。不过常人从来不知老夫拳脚厉害在哪里。他们以为老夫真的只是靠着天生巨力吗?呵呵呵。” 李道禅则抬手便打,只是打在龙老怪的身上,反倒一点用处也没有。不知龙老怪是否真的敢不到疼痛,还是强忍着,但李道禅可着实痛的厉害。 此时他的耳鼻已经开始流血,可见境况如何。 下面的广知南看着被龙老怪制服,笑道:“那小子是真不知道,龙老怪的巨力有多唬人吧?实则,龙老怪乃是以自己的力气为引,用自己的内力,侵入别人的体内,肆意侵扰。这筋骨好练,可这五脏六腑又岂是想练就能练的了得?” 广知南想着,忍住不笑了一声:“啧啧啧,看来是不用出手喽,不过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这个龙老怪?” 这般说着,广知南并未出手,因为此时,只见李道禅一手在丹田上拍了一下,龙老怪顿时大怒道:“小子,你竟敢随了珠丸?” 李道禅嘴角流血,他舔了一口,说道:“拍碎?那珠丸在小爷体内,拍碎了又如何?现在,小爷便跟你来个你死我活!” 说罢李道禅身上的气势陡然之间,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他双手握住龙老怪的手,用尽力气一扭,这原本以怪力闻名的龙老怪,竟然被李道禅徒手掰开。 然后李道禅心念一动,身后屠狗飞了出来。从一开始,李道禅便未曾使用屠狗,不是他不想用,而是屠狗如此邪性,用了先伤自己,李道禅不到万不得已,是断然不想用这屠狗的。 握住屠狗,李道禅划破另一只手掌,鲜血尽然屠狗刀,此时屠狗刀上的花纹越发鲜红。 “老东西,接招!”李道禅挥刀一砍下,龙老怪不认得屠狗刀,又哪里知道他的锋利,空手接白刃?只是这一次,既不是白刃,龙老怪空手也不曾接住。 一刀见血,四处飞溅。龙老怪的臂膀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不待李道禅再来一刀,他终于忍不住,大口开始喷血。 “这小子是打算拼命了。”广知南眉头微皱,没想到,李道禅的功夫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敢接李道禅的这一刀。 龙老怪怒不可遏,不知为何那把屠狗刀竟然能重伤于他。 “小师弟,还不束手就擒?”龙老怪猛然退后,这乃是龙老怪第一次跟李道禅拉开距离。他不管臂膀上的伤口,挥拳击向空中,没击处一拳,他臂膀之上的青筋便鼓上一分,这使得他臂膀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李道禅这般看着龙老怪,他嘴角一勾:“终于九周天了。” 原本玄通便跟李道禅说过,不可将珠丸完全融化,否则又性命之忧。现如今李道禅一掌拍碎珠丸,他迟迟卡在八周天的《太上长生诀》竟然真的运转了九周天。 看来玄通也知道,李道禅为何迟迟无法运转《太上长生诀》九重天,那是因为慧空传给李道禅的舍利子抑制住了他体内的那颗假丸。 如今舍利子被李道禅毁掉,假丸自然也跟着破碎,这九周天的《太上长生诀》才算真的大圆满。 可龙老怪又岂是一般人,他如今也看出李道禅身上的气势,便不肯再留一丝后手,用尽身上的内力,拳头汇到自己的拳头之上。 看来这二人打算用此招一分胜负。 第五百一十二章 屠狗斩老怪 广知南嘿嘿一笑,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只要等他们一对拼后,他便出手,到时候,什么江湖第一龙老怪,又什么武仙下凡李道禅,皆都是他手上的两个死人罢了。看着空中卷起一阵狂风,广知南暗暗运转内力,等待出手的那一刻。 而在落府内,落秀吉与燕莜霜自然看到远处的的风起云涌,燕莜霜不禁握住落秀吉的臂膀。 “看来要分胜负了。”余井水突然说道。 落秀吉点点头,这般景象,他落秀吉平生仅见,着实骇人。 “只能希望道禅能够平安归来。”落秀吉轻声说道。 余井水哈哈笑了一声:“那边打得热闹,不过有人搅局,老夫还是去看上一看。” 听到余井水这么说,落秀吉只当是他终于肯出手相助李道禅,心中大喜。 “余老前辈快快前去,说不得还能帮道禅一二。” 听到落秀吉的话,余井水微微一笑:“秀吉啊秀吉,你还真是淳厚。老夫前去,不是为了帮道禅小子,而是不让有人打扰了他们二位。” “打扰?余老前辈,道禅与龙老交手,在此处亦能感受到二人此时的厉害,又哪里会有人敢插手啊?” 余井水说道:“一般武夫自然不会。就他们二人这般,我想听风楼现在都没多少人在了吧。毕竟这要是殃及自己,可真的不死就伤啊。” “那您老这是……” “这寻常武夫不敢插手,可有的武夫自然是敢,毕竟这江湖上的地仙武夫还有不少呢。”余井水笑着望相远处。 “还有不少?”落秀吉问道。 “嗯,这是自然。不过来人确实是老夫最为厌恶的一个,也正好拦他一二。”余井水说着走出院子,但他刚出院门,只听到空中一声雷鸣。余井水笑着说道:“看来还是走快些。” 说罢,他脚尖轻点,飞檐走壁,一点不像他这个岁数的人。 广知南站起身:“既然已经饶了,那出手还有何说的。” 他不像不想在多等片刻,只是看到李道禅、龙老怪竟然有如此本事。就算其中一人死了,广知南又如何杀得了龙老怪呢?所以不如现在出手,打的二人猝不及防。如此这般,不管是李道禅,还是龙老怪都会被他所伤,没了跟他对敌的本事。 可见在此时,屋顶之上,传来一个老人的笑声,广知南转头看过去,一看来人,他不由得周期双眉。 “你为何在此处?”广知南问余井水。 而余井水笑了一声是,说道:“你一个死人都能出现于此,难道老夫就不能?” 广知南面上一沉:“早不来,玩不来,非要此时才来。看来,你事先便知道我定会出手的。”“那是自然。又热你给老夫送了一封信,说的便是此事。此外,老夫与道禅小子相谈甚欢,看他是个苗子,又岂能毁在你这样下作的人之手?” “下作?呵呵呵,这话你得给天上的这位说说。他若真的这般下去,恐怕就真的一命呜呼喽。” 余井水说道“道禅那小子不用你担心,他若是害怕,便不会来盘古城。既然来了盘古城,说不得已经有了必死之心。所以老夫可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坏了他的好事。” “小事?哈哈哈,你这位佛衣刀,还真是一如既往那般,说话真是惹人生厌。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寺院能够答应当你在那里修行,若是让我知晓,我定当前去,问问那庙里的和尚。” “而你鬼画龙呢?”余井水简简单单回了一句。 广知南冷声说道:“我怎么了?” “呵呵呵,还真是健忘啊,别忘了你的武功是如何来的,老夫也倒是想,是谁教会你的这功法。阴险毒辣,与野兽有何分别?” “我又不是你这种假和尚,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但步入江湖之后,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吧。我听说佛家有万层地狱,到时候,先下去的肯定是你。” “呵呵呵,老夫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今日老夫可不是来跟你谈论佛法的。不妨你我二人在此处静观其变,也瞧瞧道禅小子的厉害。” 广知南一手背后,嘴上答应的爽快,可他手上又我了数十根银针。 余井水似乎没有察觉,抬头看向李道禅。 此时的李道禅已经是个血人,他将屠狗刀死死握在手中,看向龙老怪,而龙老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手臂鲜血直流,而他虽壮硕不已,但面色煞白。 “是时候该分胜负了。” 站在客栈门口的薛自庸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影卫,他在薛自庸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薛自庸点点头,然后说道:“命城中其他人,前去救那个姑娘。还有,一定把好城门,莫要让城内大乱。” “是。” 这影卫自然是被张合辙派来的告知薛自庸,落晴被人掳走一事。薛自庸听到后,想也未想,定要将落晴救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薛自雄三个字,但他却未吩咐影卫对薛自雄怎样,按照薛自庸对薛自雄的了解,此时薛自雄一定是藏了起来,要么便直接离开盘古城,现如今可没有人手再去盯着他,等日后再命影卫查探他的下落便可。 而客栈内的周剑三提着酒壶,他听到外面的雷声,不禁也出来瞧瞧。 “这二人真不消停啊,这打架,都快成了下了反的雷公风神了,怎么还招来了乌云?你瞧瞧,还电闪雷鸣的,真是下人呐。” 薛自庸全神贯注望向听风楼的方向,他现在可没有闲心听周剑三说的刻薄之语。 天圣禅师菩提仍然是蹲在台阶上,也不看龙老怪与李道禅,好像他的心中早已知道结果。 薛自庸眉头微皱,在想是不是应该派人保护李道禅,可是又有谁现在能够插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天圣禅师,说道:“高僧,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可否出手助少年一臂之力,若是高僧执意不肯,前去劝劝二人也可。” 天圣禅师笑道:“人劝得,因果劝不得。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 薛自庸叹了一口气。 屠狗刀在李道禅手中,动若游龙,势如千万山河砸来,即使龙老怪天生巨力,也难以招架。龙老怪渐渐后退,出现颓势,而李道禅越发的恣意潇洒,可是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空中屠狗刀突然停在空中,不再动弹。 龙老怪哈哈哈大笑:“看来小师弟终于支撑不住了,若是你修为足够,想必今日死的一定是老夫,可现在,哼哼,就让老夫送你上路吧。” 李道禅体内气血亏空,自己刚才的举动致使他五脏六腑皆是受损。他抬起头看向龙老怪:“即便小爷死,你也不会如意。” 龙老怪听到李道禅的话,顿然心中一惊:“小师弟,你又如何?” 李道禅微微一笑,他缓缓闭上双眼,能感受到珠丸所化之力顺着他的静脉流转。 “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早吗?”龙老怪一把抓住李道禅,李道禅已经没还手之力,但是他还有一个意念,心中一动,手上掉落的屠狗刀冲天而去。 龙老怪抱住李道禅,往他天灵盖中一拍,李道禅昏死过去。李道禅已经碎了珠丸,但龙老怪不死心,一定要检查一遍,才肯罢休。以防李道禅再有其他举动,龙老怪情急之下只能出此狠招。 可是冲进乌云之中的屠狗刀,突然坠落下来,奔向龙老怪,即使在李道禅昏过去之后,仍然紧追不舍,仿佛活物。龙老怪,想要一把握住屠狗刀,可屠狗刀却凌空飞转,可龙老不怪不甚,手刚出碰到屠狗刀,便五指掉落,龙老怪大吃一惊,再也不敢纠缠。 可只听到昏迷中的李道禅默默说了一句:“仙人葫中藏,屠狗斩苍龙。” 噗嗤一声,屠狗消失不见,刹那间,黑光一闪,龙老怪摸了摸脖子,那里竟然有鲜血,头一歪,头颅掉落。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自此叱咤风云几十年的龙老怪就这么消失在人间。 李道禅从空中掉落,而此时的天圣禅师微微一笑,这才缓缓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他脚踩莲花,飞上空中,接住李道禅。 第五百一十三章 救落晴 菩提扶着李道禅,而李道禅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此时按捺良久的广知南,突然手中拿着十几根银针,射向空中的菩提与李道禅。 菩提面带微笑,双目低垂,看向广知南。那些银针在空中突然如入泥沼,静止不前。 “施主杀心太重,贫僧有一佛经,可愿观想?” “和尚念经?看来又是一个假和尚。”广知南见菩提身上丝毫修为没有,却能在谈笑间挡住他的这一招,心中一沉,却嘴上笑道。 余井水呵呵一笑:“这假和尚说的可是老夫?”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若当真,那便不是我的事了。”广知南假作不明白。 “如此说来,倒是老夫想多了,无事生非,误会了你。”余井水无奈一笑。 广知南摆摆手:“小事小事。” “不过现在看来,你若是还想出手,怕是不可能了。” 余井水看向菩提,曾几何时,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修佛之人,只是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修佛之路。若只是前方路途坎坷,只要心存志坚,就算不见佛祖,也没有误了自己一生的虔诚。可自断双腿,又如何迈步向前? 人都说,路在前方,可路也在脚下。 “自你前来时,我便没了出手的机会。你说你,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要如此多事?难道不知老老实实,才能活的寿终正寝的那天?”广知南面带讥讽。 “老夫能活多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倒是这么多过去了,你的性子也被磨去了不少,若是当年,仅是一招不中,定会再想他法。” “是啊,谁叫高人多呢?你瞧这天上的和尚,长得不怎么样,武功嘛,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可怎么就一招制住了我的一招?” “所谓高人,何必要在功夫之上?”余井水说道。 “这么说也在理。”广知南抬头望向空中的菩提,说道:“既然我已经不打算出手了,可否将银针还我?” “施主的东西,贫僧不要。拿去便是。”菩提脸上的笑容恰似雨后青晴阳。 广知南犹豫间,却迟迟没有收回银针。而菩提却微微一抬手,银针颤抖一下,轻轻飞回广知南的面前。 菩提已经算是极为客气,而广知南则一转身,说道:“有些东西不要也罢。既然已经出了手,就算我收回银针,恐怕这针也已经埋在他人心中。” 余井水身后拳头轻轻一握,说道:“这么年,不知你的功夫又长进了多少,老夫今日既然来了,就不妨出手一次。” “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也留不住我。不过可别忘了,我这人最是睚眦必较,若是你还是当年那个茕茕孑立的佛衣刀,便尽管动手。”广知南冷笑一声,他内力流转,自然察觉余井水想要对他出手。“二位施主,若是还有事谈,贫僧便先行离开,若是完了,李施主怕是就要去往极乐世界了。” “没想到你这个和尚居然还会说笑。”广知南冷哼一声,抬步便走。 而余井水轻轻松开拳头,然后摇头一笑,不以为意。 菩提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留。余井水则双手背后,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会这般收场。抬头看去,听风楼仍然被大火灼烧,只是或许明日,这里便只剩下一片灰烬,就像龙老怪一般。 余井水目光深沉,他缓缓走向别院,那里,龙老怪披头散发躺在地上。这便是江湖第一人,龙老怪。 看着此时的看龙老怪的尸首,余井水想到了当年。那时的龙老怪跟在张淳风身后,眼神之中不像今日这般随和,而是充满怒气。张淳风跟人比武,龙老怪便站在远处观看,每一招每一式都偷偷记下。他如此费尽心机,便是一心想要成为江湖第一人。 在他看来,江湖上没人会被他放在眼中,就算是张淳风,也不过只是教他功夫之人,迟早也会被他踩在脚下。 张淳风武功了得,又怎会看不出龙老怪的那点心思,只是张淳风于心不忍,才知是将他从身边赶走。 可如此多年,龙老怪心中仍是对张淳风愤恨不已,丝毫不懂得张淳风的良苦用心。余井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怕是再也没有想明白的机会喽。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你是什么人?” 就算院中之人忙于救火,可李道禅与龙老怪交手,他人又如何看不见?只是又有何人敢出手查收他们二人之事? 等到龙老怪与李道禅二人交手,尘埃落定之后,便有听风楼的弟子前来。当看到余井水时,这些人便前来问罪。 余井水视若不见,转身而走,听风楼的弟子却未曾阻拦,既然看到是李道禅将龙老怪击败,他们急忙前去看龙老怪到底是生是死。 “人死了,好生安葬吧。”说罢,余井水走出院子。 而远处听风楼终于风平浪静,只有满天的乌云和瓢泼的大雨。这一年,这一日,此等奇景被后事流传。 常人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只是流传,当日盘古城的江湖第一人龙老怪大摆宴席,江湖之中无数人前来贺寿。原本热热闹闹的听风楼,却突然着起大火。然后便有胆大之人,在街上看到龙老怪与一青年交手。 于是听风楼上便有乌云遮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可城中其他地方,却无风无雨,晴空万里。 那一日的听风楼上的大火,直冲天际,就算那大雨也浇灭不了。龙老怪与那青年,二人打了许久,便从天上纷纷掉落。 “相公,不知谁胜谁负。”燕莜霜轻声说道。 “嗯。唉,没想到,龙老竟然对道禅也有杀心,这到底为何?”落秀吉叹了一口气是,说道。 燕莜霜亦是不明白,不过事到如今,这些不再重要,只求李道禅能够平安无事。 “晴儿呢,为何还没回来?”落秀吉看着燕莜霜问道。 燕莜霜微微一皱眉,听落秀吉如此问,此时才想起,还有落晴在听风楼。不是他们夫妇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只是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落晴在听风楼,这么多听风楼弟子在,又岂能有事? 可就算无事,现在听风楼都已经被大火烧为灰烬,落晴也该回来落府。现在迟迟未曾见到人影。就算他们,也开心担忧。 “派人前去听风楼打探一下吧。”落秀吉虽然心中的担忧,可在燕莜霜面前,又不能乱了方寸。 “嗯。” 而此时丹阳已经早就将落晴交给伏龙帮的苏子介。从方蒹葭跟随张子清前去听风楼之后,苏子介便带着伏龙帮之人在于丹阳约定之地等候。而丹阳一刻未停,找到苏子介。 “带上此人,回到宅院中,待上几日,莫要让人发现,过几日将此人带出城。”丹阳神色紧张,他身后还跟一刀与陈尽仇,张合辙也跟着前来。 但雪清带着童蛟不知去了哪里,丹阳一人绝对不是一刀他们的对手,所以他现在不敢停留,若是让一刀他们发现,那么慕剑清所交代之事便会付之东流。 “可是……” “快走!”丹阳说罢,转身便走,可还未走多远,身后一刀果然已经追来。丹阳脸上一冷,又加快脚步,只是,一刀与陈尽仇等人既然发现了丹阳,又怎可让他轻易逃脱?只是丹阳现在孤身一人,那么落晴又在何处? 张合辙对一刀说道:“你们继续追赶此人,我去找找那个姑娘。” 陈尽仇点点头,而一刀则一把抓住陈尽仇的匕首,脚下突然崩裂一声,便冲上前去。 “一刀……”陈尽仇喊了一声,他身上有伤,他若是前去只会给一刀平添累赘。 而一刀拿着陈尽仇的匕首,甩手一抛,匕首便冲向丹阳,只是匕首太过迅猛,丹阳避之不及,被刺穿胸膛。 丹阳身子一歪,跌落地面。 一刀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丹阳。只是丹阳虽然受伤,又岂会又怎会束手就擒?他吾主胸口,转身一拳袭来,一刀身子轻飘飘飞到远处,便躲开他这一招。 看着丹阳做困兽之斗,一刀只觉得毫无意思,他蹲在一旁。 “你为何不动手?”丹阳看到一刀如此,然后问道。 一刀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只觉得春光无限,还是晴空万里的好。 丹阳迟疑一下,缓缓后退,此时,陈尽仇才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丹阳,面无表情地问道:“她在哪?” “哼哼,要动手,尽管来便是。” 陈尽仇瞅了一眼一旁一刀,然后说道:“我不杀你,只要你告诉将人藏在了哪里。” “我已经这般田地,又岂会跟你说?所以不要再废话了。”丹阳看陈尽仇不会放自己离开,索性也报了必死之心。 只是陈尽仇这样,又怎能杀得了丹阳?只有一刀动手才可。 “一刀,杀了他。”陈尽仇对一刀说道。 一刀看了看受伤的丹阳,他缓缓站起身走向丹阳,丹阳一咬牙就要出手,可是一刀走了几步便俯身捡起陈尽仇的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交还给陈尽仇。 “他若是不说,那个姑娘我们又去哪里找?”陈尽仇问一刀。 只是一刀只是笑了笑,拍了拍陈尽仇的肩膀,什么也未说。 陈尽仇明白一刀的意思,但他着实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若是那个姑娘有何三长两短,他又该向李道禅交代?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丹阳见一刀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但陈尽仇却一心想要杀他,不知此时自己是否应该出手。 陈尽仇冷哼一声,然后说道:“若是那个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必死无疑!” 丹阳看着陈尽仇与一刀二人,不知在想何事,这才转身离开。 一刀已经向来处走去,陈尽仇则跟了上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老大生气,这次可得你来顶着。” 一刀嘿嘿笑个不停,一挠头,不将陈尽仇说的事放在心上。 第五百一十四章 始料未及被追杀 丹阳原本打算出城,但刚走到城门之时,便看到城门前有官兵把守。不仅如此,那些官兵拦住了所有想要离开盘古城之人。这是丹阳未曾想到之事,就算有人把守城门,可为何突然凭空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不像是捉拿什么人,凡事想要离开盘古城的,皆被他拦住。看来,这不知是奉了何人之命。 丹阳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就算让出城门,他现在身上受了伤,鲜血直流,任谁见了都会疑心,若是没有这么多人把守,丹阳还可闯出盘古城,可现在怕是自己想出去也难。 他无奈,只能掉头而回,从窗户处跳进一家客栈内,这里是丹阳与雪清、童蛟约定好事后相聚之地。 他掳走落晴,本应该追上的雪清,现在却带着童蛟不知去了何地。丹阳无奈只得又回到这里,可就算如此,他也不知雪清是否还会带着童蛟前来。 “若是想来,怕早就应该到了吧?毕竟是我带走那个姑娘,他们一定不会有人追赶,岂不是应该和比我快?”丹阳小声说道。 “哼哼,看来童蛟与那个面具男子关系一定不一般,不仅如此,雪清似乎也知道不少童蛟的秘密。那人功夫如此之高,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只是带着面具的武林高手,我似乎并未听说过。” 不过好在还是将落晴掳走,这让丹阳心中一喜,不仅如此,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追上自己的一刀竟然不杀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到离开盘古城之后,丹阳打定主意,一定要将童蛟之事告诉慕剑清,到时看慕剑清如何决断。 就在丹阳在心中盘算时,远处的雪清将童蛟轻轻放下,问道:“没事吧?” 童蛟摇摇头,然后说道:“雪姨,你也见了此人,可认得他?”童蛟看着雪清,而雪清脸上阴晴不定,片刻说道:“不认得。” 童蛟一冷脸,说道:“雪姨,到了现在你还想骗我?他为何也会魔音功法,不仅如此,虽然我当时被他所伤,但也听得到你们之间的对话,你明明就认得此人!” 雪清苦笑一声,她确实不认得此人,要说言吐举止,雪清倒真的一时将他认作一人,可转念一想,这又如何可能。不仅如此,声音更是听也未听过。 “我确实不认得此人,只是有些渊源。”雪清说道。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童蛟心生疑惑。 但雪清不愿再跟童蛟聊此事,转念说道:“走吧,先去找丹阳。” 童蛟点点头,他还记得雪清说过,要杀了丹阳,对于丹阳,童蛟自然想除之而后快,听到雪清要去找丹阳,自然乐意。 “雪姨,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他?他走时,那几人还在追赶,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又要和那几人对上?” 雪清想了片刻,童蛟说的没错,可丹阳带着那个姑娘自然是走不远,必定会交给伏龙帮之人。到时,丹阳要一心想走,未必走不掉。只是不知丹阳逃走后又会去哪里。 “你我先去客栈瞧瞧,说不定他会去那里。” 现在雪清也只能这般做,否则在城中乱走,碰上那几人也颇为麻烦。只是得尽快找到丹阳,否则他先回慕剑清那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么慕剑清定会找她和童蛟的麻烦。 “嗯,我听雪姨的。” 二人说着便前往客栈,还未到客栈,雪清突然拦住童蛟,说道:“等等。” 童蛟看着雪清冷着脸,然后问道:“雪姨,怎么了?” “丹阳就在客栈内。” 童蛟一听,说道:“既然他就在客栈,你我刚好进去。” “嗯。你我现在就出手吧,既然知道他在屋内,就不用给他回击的机会。”雪清冷声说道。 在童蛟眼中,雪清一向是对何事都漠不关心,为何突然要杀丹阳?不仅如此,适才所说,也看出她的急迫之情。 雪清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走。” 说罢领着童蛟冲进客栈之中。 而客栈内的丹阳则在为自己包扎伤口,一刀的那一招用匕首洞穿自己的胸口。可不知是他自己福大命大,还是一刀故意留手,没有击中他的要害,可就算如此他受伤仍然不轻。 所以雪清与童蛟二人冲将进来,他始料未及。 “你们!”丹阳又惊又怒,他在客栈之中等的就是雪清和童蛟。可没想到雪清和童蛟竟然你对他出手。 雪清却不愿跟他废话,一心想要今早杀了他。而童蛟同样不会手软。 丹阳自然打不过雪清与童蛟二人,只能一手掀翻桌子,然后跳出窗外。 “追!”童蛟冷哼一声,如今丹阳已经受伤,他们二人联手,怎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于是二人追了出去。 再说落晴,昏迷之中被苏子介待到宅院之中。看着落晴,苏子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上了伏龙帮的帮主之位。 “帮主回来了吗?”苏子介问身边之人。 现在的话只用防着张子清,不让他知晓此事,然后在伏龙帮离开盘古城时,将落晴藏在车马之中,偷偷将她带离盘古城便可。 “回禀副帮主,帮主与夫人还没有回来。” 苏子介一听,微微点头,颇为满意。他看着落晴,嘴角一勾,然后效笑道:“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长得还不错。” 弯下身,苏子介手指挑着落晴的下巴,细细瞧了半天。若不是因为落晴乃是慕剑清所要之人,怕是他苏子介一定先要快活一番才肯罢休。 “将她带下去,记住,不得有一点闪失,否则,你们的性命也就没了。”苏子介厉声说道。 那些伏龙帮的弟子自然知道苏子介如今与方蒹葭的勾搭在一起,又怎敢多说什么,自然小心照办。 而就在此时,院外却有一个老妇人,手提花篮,敲开宅院的大门。 “哪里来的老妇人,还不快些离开?”伏龙帮的弟子打开大门,一见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妇人,便呵斥她离开。 老妇人微微一笑,说道:“宅院中可有人要花?” “买什么花?也不瞧瞧,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伏龙帮的弟子不耐烦道。 “若是买了我的花,可以保住一条命,今日不死。” 听到老妇人这么说,虽然这些伏龙帮的弟子不明所以,不过心中讥讽不已,说道:“你一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之人,还说什么保人性命?真是笑话,你也不看看我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 说着,他们将手中的兵器一亮,而那个老妇人,微微一笑,说道:“有兵器又能如何?” “有兵器又能如何?呵呵呵,你这老婆子,若是不走。我们手上的兵器可就要沾血了。” “原来是仗着手中有兵器啊,不过也无妨,还是那句话,买我的花,可以保住一条性命,你们可愿买啊?” “真是老糊涂了,我们都说让你走,你还不走,是不是真的想死在这里?”伏龙帮其中一个弟子,等着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手中拿着一只蓝色的鲜花,摇头道:“你们有兵器,我有花。你们杀不了我,我可杀的了你们。” “你说什么!”那个伏龙帮弟子大为恼怒,不禁吼道。 只是在他话音一落之时,脖子便有一刀鲜血喷出。只见老妇人手中的蓝花,变成了血红之色。 “唉,花,还是红艳艳的好看。只是就这一只,不够啊。” 见到自己帮内的人就这么被人杀死,其他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见老妇人又走到一人面前,问道:“你可愿买老婆子的花啊?” 那人看了一眼老妇人,却不知为何,背后发凉,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买。” “你在说什么?”其他人听到此人这么说,颇为不满,只是老妇人拿起一只蓝色的花,只是在空中一甩,手中蓝花消失不见,又有一人,脖颈飞雪。 而老妇人的手中则出现一只红花。她将那朵红花递给面前之人,说道:“纹银七两,你可以不死。” 那人上上下下摸着身子,哪里来的七两银子?老妇人看着他面带窘色。眉头一皱,说道:“没有银子,我的花可不卖,所以,你得死。” 说罢,那人亦如之前二人一般,脖颈飞血。 老妇人看向身边之人,说道:“你们有谁现在想买花?” 剩下之人就算再愚笨,也明白杀人之人便是这个老妇人。虽然不知她是如何做到,但是若不听她的话,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纷纷掏出银子买老妇人的花。 有的人身上银子不够,看到身边之人有银子,便一刀捅进那人的胸口,抢了银子,递给老妇人。 凡是给了老妇人银子之人,老妇人对他们笑着说道:“给了银子之人,拿上花便可离开宅院。没有拿银子的,便留在此地,想要跑的话,尽管一试。” 院中如此嘈杂,这让屋内的苏子介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弟子慌慌张张递给老妇人银子,不明所以,大声问道:“你们都在干什么?” 可这些伏龙帮的弟子一个个都在急于买花保命,谁人会理会他苏子介。苏子介不禁恼羞成怒,走向前去,一脚踢翻一人,说道:“岂有此理,你们还不快退下!” “副帮主,若是不买这老婆子的花,便会被此人杀死!”有人对他喊了一句。 苏子介只觉得甚是荒唐,他来到老妇人面前,居高临下,说道:“你是哪里来的?什么买了你的花可以不死?难道你卖的不是花,是长生不老药不成?”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卖花,不卖长生不老药。” “既然不是长生不老药,就滚出去!” “你可愿意买花?”老妇人笑着看向苏子介。 “哼,我不买,而且你也不能卖!”说着,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腕,想将他的花篮扯下来。可老妇人神情不变,说道:“你若不买花,就得死。” “你说什么?”苏子介顿时杀心四起。 第五百一十五章 拈花杀人 苏子介恶狠狠瞪着老妇人,可转眼间脸上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只见他握着老妇人手腕的右手,竟然凭空出现数刀伤口。苏子介难以置信下,急忙松手。 “你做了什么?”苏子介冷声问道、 而老妇人仍是面带微笑,说道:“我什么都没错,要说真的做了什么的话,那便是卖花。” “胡说!你这老东西竟然干装神弄鬼,若是再不说,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老妇人看着苏子介气急败坏,不过她丝毫不放在心上,花篮之中,所有蓝花突然凭空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只是那一只只蓝花,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弯刀,割断在场所有人的喉咙,鲜血染透,蓝花变成鲜红之色。老妇人颇为满意,笑着点点头。 一抬手,所有花朵飞入篮子之中。 “现在你可要买花了?”老妇人看向苏子介。 此时的苏子介面色难看,没想到这个老妇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杀人。苏子介二话不说,直接冲向老妇人:“你个老东西,竟然敢找死!” 老妇人摇摇头,说道:“找死的是你,明明可以捡一条狗命,还不愿意,真是可笑。” 苏子介拳头砸向老妇人的胸口,老妇人动也未动,只见篮子中的花朵又开始飞舞,让苏子介眼花缭乱,苏子介一眯眼睛,老妇人却闪到了一旁,手指一弹,蓝花激射,刺进苏子介的臂膀之上,苏子介一吃痛,气急败坏。 眼前这个老妇人,竟然敢伤他? 苏子介拔出长刀,不管臂膀上的伤口,挥刀就砍。老妇人又是手指一弹,将他手中的长刀弹开,说道:“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苏子介没想到老妇人随手一招,竟然有如此的力道,连连退后。 “副帮主!”那些给了银子,没有被老妇人杀死之人,还指望苏子介能够打败她,可没想到竟然在老人手上一招都撑不下来。 他们急忙跑了过去,扶住苏子介。 “副帮主,你就给她银子,买了花也就无事了。” “混账!”苏子介一听这话,大声说道。 “您别生气,这个老婆子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功夫着实厉害,副帮主,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就七两银子罢了。”那些弟子再劝苏子介。 可苏子介又如何能听他们的?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要忍气吞声,就算他信了这帮人的话,给了银子,保住性命,但日后还如何在这些人面前立威? “他杀了我这么多帮众,一定要擒住她,否则我伏龙帮的脸面何在?” “脸面?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竟然还敢提脸面,真是厚颜无耻啊。”老妇人面带讥讽。 “等你被我拿住之后,看是否还敢如此猖狂!”苏子介说着,对身边之人大声吩咐道:“你们还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可是……”那些弟子犹豫不决,虽然苏子介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可眼前老婆子的厉害,他们可是亲眼所见,这么多人一起出手,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既然自己给了银子,老妇人不杀它们,他们又岂会自讨没趣? “难道我的话都不听了?”苏子介见没人动弹,心中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 “属下不敢。” “别废话,若是你们不出手,一会我也会亲手杀了他!”苏子介威胁道。 那些人才犹犹豫豫拿起兵器,一同指向老妇人。 “你们想死不成?” 苏子介冷笑道:“想死?想死的恐怕是你吧。” 说罢,他领着这些弟子,便冲向老妇人。 老妇人自然不怕,她捏着一朵兰花,看了片刻:“既然如此,我也不留手了。” 花瓣请飘飘的飘落在地上,却未曾向他人出手。 只是老妇人刚两招,确实吓破了他的胆子,有人不进反退,可以想到适才苏子介所说的话,他们又冲了上去。 “花舞!”老妇人轻轻说了一句,只见到地上的花瓣四散而去,周围的那些弟子皆被洞穿喉咙,他们捂着自己的脖颈,倒在地上,一脸的不可思议。 苏子介看到身边只剩下了自己,也不管自己安危继续出手。 老妇人将手上的的花梗一甩,苏子介的另一只手臂被洞穿,这一次,伤势要比另一只臂膀重的多,苏子介捂着臂膀,恶狠狠地看向老妇人。 “不用这般看着我,我前来只是为了卖花,顺便找一个姑娘,她现在人在何处?”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苏子介冷声说道。 老妇人看蓝中鲜花所剩无几,她也不愿再跟苏子介纠缠。说着向内院中走去。 “回来,在敢向前一步,你真的会死。” “死也要拦住你!”苏子介说罢,冲向老妇人,而老妇人手指一抬,二指并拢,正巧刺进苏子介的臂膀之中、苏子介大叫一声,而老妇人则嘴角一笑,手指一用力,刺穿骨肉,身边又有花瓣飞起。 苏子介心中畏惧,只是他的胳膊还被老妇人勾住,想逃也逃不掉。 老妇人说道:“现在想走,可是晚了。” “前辈饶命!”手臂之痛,让苏子介清醒下来。 “现在知道叫前辈了?倒是晚了。不过还能留你一会,那个小丫头在哪?”老妇人问苏子介。 “就在后院之中,只要前辈松开我,我便带前辈去。”苏子介急忙求饶。 老妇人摇摇头:“我平生最恨你这种人,自然也不会信你的话,你帮我指路便可。” 老妇人发话,苏子介哪里不敢不听? 穿过院子,便来到后院。 “就在屋内。”苏子介指了指屋子。 老妇人点点头,然后走到门前,房门自己打开,她走了进去,看到落晴躺在床上。老妇人微微一笑,见到老妇人如此,苏子介又开始求饶。只是老妇人视若罔闻。 “前辈,您既然是来救人的,我可未曾伤她分毫,看在她的面子上,您就饶过我吧。” “饶过你?适才我已经饶过你两回,只是你不答应,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苏子介一听老妇人的话,看来这老婆子是不愿放了他,那他自然不用再委曲求全,于是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向前一撒。 老妇人似乎早就有所防备,她手指一收,刺进苏子介的喉咙之中。 “阴险小人,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苏子介没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老婆子手中。心中愤恨,但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生气。 老婆子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落晴,摇头道:“虽然生的俊俏,可跟我那孙儿比起来,可差远了,真不知那小子看中了你哪里?不过也罢,就当是我卖给他一个人情吧。” 方蒹葭跟在张子清身后,她面色阴沉,原本看到龙老怪与李道禅双双坠落空中,想着,李道禅定是凶多吉少,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和尚插了一脚,竟然救下他。 难道此人真的是不死之身? 方蒹葭越想越气,可在张子清面前又不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跟在张子清身后沉默不语。 而张子清心中亦是感慨良多,没想到李道禅如今已经这么厉害,连龙老怪也死在他的手中。“帮主,大事不好了!”有一弟子跑到张子清的身前,神情慌张,对他说道。 张子清问道:“出了何事,慢慢说。” “启禀帮主,适才有个不知哪里来的老婆子,好生厉害,到宅院中,非要说什么卖花,不买她花的人,都被杀了。” “你说什么?副帮主呢?”张子清大惊失色。 那弟子支支吾吾,却不敢回答。 “还不快说!”张子清已经动怒。 “是,帮主……副帮主他被那个老婆子……杀了。” “你说什么?”张子清双拳一握,没想到他带人出门,前去听风楼赴宴,都没有出事。而苏子介领着弟子在宅院之中竟然还有人登门杀人?这才真是想躲也躲不掉啊。 “夫人,夫人?”张子清叫了好几声,可方蒹葭心中正在想事,自然没有听进耳中。见方蒹葭魂不守舍,张子清颇为不满:“夫人在想何事,难道弟子刚才所说,你没听到?” 方蒹葭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出了何事啊,老爷如此惊慌?” “出了何事?有高人前去宅院中,杀我帮内弟子还有子介。” “老爷真会说笑,怎么会有此种事发生?”方蒹葭怎会相信。 张子清叹了一口气:“唉,夫人为何不信?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跟我回宅院,看看到底如何了。”张子清说着领着身后弟子回到宅院,一推门,看到院中场景,他痛心不已。这院中躺着的都是伏龙帮的弟子。 方蒹葭看到此情此景,这才明白张子清所言不虚,她大声问道:“副帮主呢?” “副帮主在后院的屋子内。” 方蒹葭也不管张子清与其他弟子,便跑向后院,刚到后院看到屋门前有一尸体。方蒹葭先是后退一步,随即快步走上前,看到那尸首果然是苏子介的,不禁脸色阴沉。 “那个死丫头在哪里?”方蒹葭在屋内寻找,可并未找到落晴的身影,她心中越发的慌乱。看来前来宅院之人,是来救落晴的,方蒹葭恼怒不已,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 而一刀领着陈尽仇来到与张合辙分手之地,张合辙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二人。 陈尽仇急忙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张合辙摇摇头:“我在此地寻找了许久,去不曾见到那个姑娘。” “这怎么可能?那人只是在这里豆留片刻,怎可能让一个大活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陈尽仇脸色难看。 而张合辙说道:“也不是不可,怕是之前有人来此接应,将那个姑娘接走,藏了起来。” 听到张合辙这么说,也只有这般可能,若不然,实在说不通。不过,陈尽仇听到后,脸色越发阴沉。 要是如张合辙所言,那么想要找到落晴,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了。 “真是可恶,竟没想到他们是有备而来!”陈尽仇说道。 “你们再找人?”此时身边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陈尽仇转身看过去,正是那个李道禅他们误入墙院中见到的那个老妇人。 “是你?”陈尽仇说道,当他看到老妇人身旁的落晴时,心中一喜。 “看来确实再找她,将她带走吧,不过告诉那个小子,他欠我一个人情。”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要找老大 “晴儿!”燕莜霜看到陈尽仇扶着落晴站在宅院门口,急忙跑上前去。 “夫人,她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陈尽仇说道。 “好好好,来人,快将小姐扶进去。”燕莜霜急忙吩咐下人。 此时,落秀吉听到门前又嘈杂声,便走过来查看,正看到落晴,他的心里微微一松,虽然落晴昏迷不醒,但总归是有惊无险。 “夫人,晴儿她怎么样?”落秀吉问燕莜霜。 燕莜霜轻轻抚摸着落晴的额头:“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落秀吉点点头,看向陈尽仇与一刀二人,他们身上皆有鲜血,只是,却并未见到一刀身上的有伤口,反倒是陈尽仇,身上遍体鳞伤。可见与他人争斗过一番。 “夫人,你也给他们二人瞧瞧。顺便叫下人们去烧些热水,让他们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 “好。” 燕莜霜急忙吩咐下人,而落秀吉对陈尽仇与一刀说道:“先进屋吧。” 陈尽仇既然已经将落晴平安送到落府,便打算回听风楼那里,李道禅还在那里与龙老怪比试,生死未卜,他们又怎可留在这里? “多谢,不过我们还得先去找老大。”陈尽仇说着转身要走。落秀吉叫住他:“等等。” “您还有何事?” “你身上已经受伤,就算去了,也无能为力,何不就在此处等道禅?” 陈尽仇知道落秀吉说得没错,可就算如此,让他在此处等,陈尽仇也做不到。他摇摇头:“我还是要去找老大,就算帮不了老大,也要去瞧瞧。” “如今那里已经乱作一团,你若是去了,有人心怀不轨,对你二人不利的话,到时候道禅定会捉襟见肘,你说可对?”落秀吉又说道。 陈尽仇一皱眉,心中盘算着。一刀则拍了拍陈尽仇的肩膀,对他点点头。 可就算如此,陈尽仇还是未曾答应落秀吉,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个老人。落秀吉一瞧,正是适才离开前往迎风楼的余井水。 现在余井水回来,想必定是李道禅与龙老怪见了分晓。但为何只见他一人? 未曾看到李道禅身影的落秀吉,急忙上前,问道:“余老前辈,为何就你一人回来,道禅呢?” 余井水微微一笑,说道:“道禅小子被一个高僧救走了。” “高僧?”落秀吉沉吟道。 余井水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陈尽仇,他对陈尽仇说道:“”现在不用去了,去的话,你也寻不到道禅小子现在何处。 陈尽仇一皱眉:“老前辈这话,我听不明白,为何现在前去找不到我老大?我老大可是正在跟龙老怪交手,老大不再那里,又能再哪里?难道说……” 陈尽仇心中担忧,想到了一件他绝不相信之事。 落秀吉听到余井水这般说,想着,应该是李道禅与龙老怪已经分出高下。说道:“老前辈,谁赢了?” “呵呵呵,二人不分伯仲吧,若真要说起来,道禅小子胜了半招。 “了不得,了不得啊。”落秀吉面露笑容,大声说道。 “可不是了不得?看来老夫猜想没错。道禅小子还真的赢了,呵呵呵。” “那龙老现在如何?”落秀吉想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龙老怪哦,若不是他不肯罢手,如今又岂会丧命?如此多年,终于复出代价。” 落秀吉自然不如余井水一般,对龙老怪心生偏见,他轻声叹息:“可惜了,龙老一身武功独步天下,如今却……” “独步天下?你也太高看他龙老怪了,且不说我们那几个老骨头,但就是现在,不也输在道禅小子的手里?”余井水说道。 落秀吉点点头,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陈尽仇听到李道禅胜了,便更要前去寻找李道禅。 “小娃娃,你去哪?”余井水问道。 “老前辈都说了,我老大胜了,我自然去找老大。” 余井水摇摇头:“虽然道禅小子胜了龙老怪,可他现在生死未卜,你去了又有何用?” “你说什么?”陈尽仇大吃一惊。 “余老前辈,你的意思是……”不仅是陈尽仇,连落秀吉也急忙问道。 余井水一抬手:“慌什么啊。道禅小子虽然胜了龙老怪,可也不赢的那般轻松。他最后也是拼尽全力,这才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到底伤势有多重,老夫不知,但看样子,可不什么小伤。” “余老前辈,这么说来,您为何不将道禅带回来,让我夫人好生医治啊。”落秀吉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刀,跟我走!”陈尽仇说着就要领着一刀走人。 但余井水微微一笑,一把扣住陈尽仇,说道:“不是老夫不出手,之事当时有高人出面。” “你胡说,在这盘古城中,连龙老怪都被我老大打败,还能有什么高人?”陈尽仇大声说道,丝毫不给余井水面子。 见陈尽仇如此心急,余井水心知是因为他与李道禅的感情深厚,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小娃娃,你这话可说错。那个出手的高人,可比老夫高多了,你啊,就不用担心了,留在这里,等你老大回来吧。” “余老前辈,到底哪位高人?”落秀吉一思量,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被余井水称为高人的。 “这位高人乃是一个修佛的僧人,老夫也未曾见过。不过既然是他将道禅小子带走,定不会使什么卑鄙呃手段,否则,以他的本事,早就能杀了道禅小子。” “那如今道禅被带往了何处?”落秀吉问余井水。 “带往了何处吗……”余井水也不知。 看余井水陷入沉思,想来也不知道李道禅被带往了何处,陈尽仇说道:“前辈放开我,我要去找老大。” “找什么找?你们两个到处乱跑,若是道禅小子回来了,去哪里寻你们?”余井水说道。 陈尽仇看了一眼余井水,又看看落秀吉与一刀,他们三人都在劝自己,可陈尽仇就是不愿听。余井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一松,陈尽仇拔腿就跑,可余井水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余老前辈,请手下留情……”落秀吉急忙大喊。 余井水说道:“对他一个小娃娃,老夫又岂会下狠手。不过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谁的话也听不进呢?先让他睡一会,等醒了再说。” “原来如此。”落秀吉这才放下心,有吩咐下人将陈尽仇扶进院子中。 “余老前辈,请进,跟晚辈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落秀吉可是好奇,原本已经落了下风的李道禅又是如何胜过龙老怪的,想必又是一番奇闻。 余井水点点头,他来到落府,可不是突发奇想,也是心有忧虑。想着来落府住上几日,等盘古城的风波过去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而话说客栈之内的薛自庸,望向远处,然后低头长叹一声:“唉,这小子,次次都要跟人拼命,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命大,再如何折腾,阎王爷都不会收他?” 此时张合辙带着两个影卫出现在薛自庸的身前。 “大人。” 薛自庸问道:“出了何事?” 张合辙自然不怕薛自庸怪罪,直接说道:“启禀大人,适才我等在听风楼暗中观察,见到一红衣姑娘,想必就是落秀吉之女。而有三人想要劫持那位姑娘,我便带人出手相助。” “哦?落秀吉之女?”薛自庸轻声说道。 张合辙身后的那两个影卫,见薛自庸一时无言,心中害怕薛自庸怪罪,急忙说道:“大人,我等乃是见那个姑娘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性命垂危,这才动手,请大人明鉴啊。” 薛自庸微微一笑:“现在那个姑娘如何了?“ 张合辙回道:“那姑娘虽然被人掳走,好在有惊无险,被人救了回来,现在已经送到了落府之中。” “嗯,你们做得很好。” 一听薛自庸这么说,张合辙身后的两个影卫是万万没想到。 “这些都是属下的本分。”张合辙大声说道。 “我似乎并没有让你们出手,是你吓得命令吧?”薛自庸突然轻声问道。 张合辙点点头:“是,大人。” “嗯。行了,这么说来,听风楼那里已经了事了吧?” “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前去看了,龙老怪已死。而且,薛自雄也出现在听风楼,伙同他人掳走落秀吉之女。此外,救下落秀吉之女的老妇人也告知乃是伏龙帮之人勾结他人掳走那姑娘的。” “既然如此,传令下去。不可让任何一人离开盘古城。凡事没有生事之嫌的武夫,过些日子,让他们离开便可。你带人,前去寻找薛自雄,并且将伏龙帮的那些人抓起来。” “是,大人。”张合辙一领命,便带人又离开客栈。 薛自庸想着适才张合辙所言,轻声说道:“薛自雄没有杀了落秀吉之女,但倒是帮他们掳人,这又是为何?按照他的性子,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既让能让他收手?可见命令他之人不简单,否则薛自雄一定不会答应。而救下落晴的老妇人,又是何人?跟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喂,都已经打完了,你怎么还站在门外,进来喝酒啊?”屋内周剑三对薛自庸一招手。 薛自庸微微一笑,走了进去,坐在周剑三的对面。 “唉,谁赢了?”周剑三问道。 薛自庸说道:“李道禅。” “果然是他赢了。”周剑三话语中尽是理所当然之意。 薛自庸看了一眼周剑三,说道:“你早就知道他会赢?” 周剑三摇摇头:“本大爷哪里晓得。另外,若真要说起来,本大爷恨不能那小子被龙老怪一掌给拍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可是打败王有道之人。所以,一个龙老怪自然不在话下。” “王有道似乎不是被他所败。”薛自庸说道。 周剑三喝了一杯酒“谁说赢人一定得赢在功夫上?若论武功,当时的他自然不是王有道的对手,可王有道确实输给了他,虽然本大爷不知原因几何。就像今日,虽然本大爷不知为何,但就是觉得,那龙老怪绝对杀不了他。” “呵呵呵,不管如何,看来你倒是猜对了。” 周剑三一仰头,望着屋顶:“所以,本大爷若想杀他,看来还得下点苦功才行喽。” 第五百一十七章 伏龙帮之祸 李道禅胜了,薛自庸自然心情大好,于是便跟素昧平生的周剑三喝了几杯。周剑三原本话便多,也喝了酒,可就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喽。薛自庸是一心喝酒,充耳不闻。只当周剑三是自己花钱请来唱曲的姑娘。 也不知周剑三是喝醉了,还是酒劲上头,他一拍桌子,说道:“你说李道禅那小子何德何能,不就是长得比本大爷好看一些。为何能胜过王有道,又打赢了龙老怪?” “这我也不知。”薛自庸可没说谎,他还是真是不知晓。 周剑三又一拍桌子,说道:“你不知道,本大爷知道!” 薛自庸微微了一楞,摇摇头,看来周剑三果然是喝多了。 “他李道禅是命好,肯定有什么高人指点。你不知道啊,本大爷可是听说,他身上有什么宝贝,可助人武功一日千里,娘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不给本大爷?” 薛自庸不知周剑三所言是真是假,但在无迹崖顶时,李道禅所做之事,便让人匪夷所思。与王有道一战虽然没人看见,又是一桩奇案。再说今日与龙老怪,所展现的修为又岂是一般的黄庭武夫?若说天资卓越,前有风帝先,所以李道禅不足为奇。可风帝先那是进境快,可也未曾如李道禅一般,金刚杀指玄,黄庭战地仙的。 “若真是有这样的宝贝,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薛自庸说道。 周剑三突然落泪,哭的甚为伤心:“谁说不是呢,所以本大爷才说那小子命好啊。要是这运气给本大爷,本大爷也能风风光光杀了龙老怪,然后鼻子里插葱,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鸡鸣狗盗、强抢民女……” “若真是如此,恐怕你就算是武功修为再高也无用。”薛自庸说道。 “这是为何?难道是你瞧不起本大爷?他李道禅行,本大爷就不行?”周剑三极为不满。 薛自庸摆手道:“在下没有小看阁下之意。” “还说没有?若不是小看本大爷,那你此话何意?”周剑三一指薛自庸。 “要是真的如阁下所言,功夫高了便肆意妄为。那么就算阁下功夫再高,也会激起群愤,到时候肯定是人人喊打,英雄在下看阁下是做不了了,这过街老鼠倒是有一只。” 周剑三一摸光头,嘿嘿一笑,说道:“你说的还真是颇有道理,哈哈哈。” 早就听闻周剑三此人狂放不羁,如今看来,薛自庸倒是见识了。 看向门外,薛自庸喝了一杯酒,静等手下之人前来回禀。 在盘古城的另一处,那位帮了李道禅的那位老妇人,站在街道边,看着对面的宅院,笑而不语。 而此时,不仅有几个黑衣人,更有不少官兵,将那里团团围住。而在宅院中的便是伏龙帮。 伏龙帮本就因为老妇人杀了帮众如此多人,乱作一团,张子清更是焦头烂额,此时却听到弟子来报,说门外有官兵前来,面色阴沉。 张子清不知为何官兵要来此处,难道是跟那个老妇人有关? 方蒹葭听到弟子的话,原本就恼怒不已的她,大声说道:“慌什么?那些官兵来的正好,我帮里死了这么多人,副帮主也惨死,正好报官讨个说法!” “夫人!”张子清说道。 看着张子清阴沉的脸色,方蒹葭说道:“老爷,难道我说的有错?看来老爷的脸色,不会是怕了吧?” “眼下这个时局,又岂可意气用事?那些官兵前来可不像是来查案的。原本我等江湖门派与官府就是水火不容,他们还真的能帮我伏龙帮不成?” “哼哼,老爷果然是怕了。也对,在问剑山庄时,自己儿子被人杀了都能忍,如今只是死了些帮中的弟子,老爷又岂会放在心上?”方蒹葭再也忍受不住张子清如此胆小如鼠,事事委曲求全的样子。 “混账!”张子清站起身,抬手便扇了方蒹葭一耳光。屋内弟子见此,急忙劝张子清:“帮主请息怒,夫人乃是无心之言呐。” 张子清打过方蒹葭才感到不妥,他冷哼一声,转身道:“你们都退下吧,若是门外官兵进来,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帮主。”那些弟子面面相觑,退出屋子,只留下张子清与方蒹葭。 “夫人,此次前来盘古城,我已经万分小心,就是怕再招惹麻烦。我张子清一人怎样倒是小事,可这帮内的弟子却是无辜之人,若是因我害了他们的性命,于心何安呐。” “于心何安?孩儿他枉死问剑山庄,你于心何安?”方蒹葭说道。 “孩儿他为何死的,想必你比我清楚。他是你的骨肉,难道不是我的?我知你心痛,所以不管你如何说,也都忍了,可不曾想,这么久了,你还是耿耿于怀。” “我可没有老爷的心宽。孩儿他的大仇一日不报,我一日誓不罢休。” 张子清转身,一指方蒹葭。方蒹葭面带怒色,瞪着张子清,说道:“又想打我不成?老爷想打尽管打!” 张子清一甩手,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瞧瞧宅院外的那些官兵为何事而来吧。就算他们要找麻烦,可我这一次万分叮嘱,帮内弟子想必也不会惹什么事端。” 张子清如此想,正是因为他不知方蒹葭与苏子介的狼狈为奸。不过江湖上绑人害命,那是常有的事,官府也不可能万事皆管,只是这一次,方蒹葭绑了不该绑的人,自然有官府前来。 张子清走出房外,对弟子说道:“打开大门,让官爷进来,看他们到底为何前来。” “是!” 在门外的张合辙领着官兵,既然是奉薛自庸之命,前来捉人的,那么便不会让伏龙帮之人离开盘古城。 见大门打开,张合辙对身旁官兵领头之人点点头,那人则走向前,说道:“里面可是伏龙帮?” 张子清说道:“正是。” “我等奉命前来,带你们伏龙帮府衙走一趟。” 张子清一听,心中一沉,看来这些官兵是冲着他们伏龙帮而来,虽然张子清不会挥刀相向,但也要问个明白。 “这位官爷,既然是奉命前来,我也不会让您为难,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要捉拿我伏龙帮?” 、“你是何人?” “在下伏龙帮帮主。”张子清回道。 “既然你是帮主,那我便说了。你们伏龙帮勾结歹人私自掳走落秀吉之女,有人告上了官府,我等才前来。” 张子清一听,急忙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何误会,这位官爷,我伏龙帮此次前来盘古城,并未做一件歹势。定是他人陷害我伏龙帮,官爷请明察。” “呵呵呵,帮主就不要狡辩了。我且问你,你们伏龙帮副帮主何在?” “副帮主?”张子清听到官兵如此说,他顿时心有猜测,怪不得苏子介会被人杀死,难道是因为他勾结他人,绑了落秀吉之女? 这般想着,张子清冷声问道:“我出门时,你们都干了何事?” 那些弟子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回话。 张子清一看,便知其中有猫腻,他又问道:“如今官府都找上了门,你们不说就以为无事了?” “帮主……” “闭嘴!只是官府前来捉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想让我伏龙帮认罪?”方蒹葭也走出屋子,见拿弟子想要开口,立刻呵斥道。 “夫人说得是。”那弟子急忙闭嘴不言。 张子清看此人欲言又止,便知道其中有事,又转头看了一眼方蒹葭,知道此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夫人,到了现在,你还不愿将实情告诉我?打算瞒我道什么时候。” “告诉你又能如何?就算他们官府知道了,也不怕。现如今我伏龙帮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口中的落秀吉之女又不在宅院中,谅他们也不能如何。”方蒹葭冷哼一声。 “这么说来,果然是你密谋他人,绑了落秀吉之女?这到底是为何?”张子清可看不透这其中的因果干系。 而方蒹葭说道:“老爷就不用问了,问了也无用。” “可那门外的官兵又该如何应对?” “不需要应对,所谓捉贼拿藏,捉奸成双。他们说我们绑人,总得有个人证物证,要不然岂不是空口白牙?”方蒹葭冷哼一声。 而此时门外传来官兵的声音:“我等既然说明了来意,还请伏龙帮莫要轻举妄动,只要帮主和帮主夫人跟随我们道府衙一趟,其他人在此等候,不要离开此宅院便可。若是不听,我等也就不客气了。” “官爷且慢!” 张子清长叹一声,看来今日之事不得不去府衙走一趟,他对院中的弟子说道:“你们也都听见了,老老实实在宅院中待着,等我和夫人回来。若是因为谁再敢瞒着我做什么苟且之事,给帮里惹来麻烦,休怪我无情!” “是!” 张子清终于狠辣一会。可事到如今怕是已经晚了。勾结他人绑了落晴之事,恐怕伏龙帮里也只有他张子清不知此事。 “走吧,夫人。”张子清冷冷看了一眼方蒹葭,此时他对方蒹葭再无一点容人之心。张子清就算是再糊涂,也能想明白,那个无名老妇人为了何事前来伏龙帮,伏龙帮这一次死了这么多弟子,可全都是因为方蒹葭。 见张子清跟虽官兵回府衙,张合辙则带人便走,伏龙帮倒是小事,而他还惦记着薛自雄。毕竟要在盘古城中找出薛自雄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老妇人见此,微微一笑,转身道:“看来我还得再帮他们一把,薛自雄,呵呵呵,此等小人,可不能放了他。” 第五百一十八章 影卫擒拿薛自雄 老妇人不知是何身份,但她似乎早就知道薛自雄所在何处,她看了一眼张合辙消失的方向,然后追了上去。 “我等去哪里寻那薛自雄?盘古城如此大,他若真的躲在一处不出,虽说不是大海捞针,也不是一件易事。”身后影卫对张合辙说道。 张合辙略微思量片刻,说道:“我们暗中藏了不少人,问上一问,若是他们没见,便又不少地方我们不用查看,所要找的地方便少上许多。” “若是事前我等便寻到此人的藏身之处,现在岂不是手到擒来?”一人说道。 “这种事也不是由你我做主的,原本他就是阎罗殿的殿主,藏匿的功夫,不是一般人可比。走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大人已经吩咐了,我等必须要找出此人。” “你们可是在找人?”突然老妇人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张合辙心中一惊,他们三人竟然谁都未曾发觉这老妇人跟在身后。张合辙急忙停下身,身后两个影卫拔出短刀,指向老妇人。 老妇人不以为意,笑道:“呵呵呵,我一个老婆子,至于三位如此拔刀相向?” “你是什么人?”张合辙问道。 “三位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只问三位是否在找人?” “既然不愿报上性命,那么便不要插手我等之事。” 老妇人微微一皱眉,说道:“插手?我可不愿插手三位之事。看三位的打扮,这光天化日,还要蒙面,一定是不想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至于你们是何人,从哪来,不关我的事。” “你都如此说了,还不快快离开?” “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不过不是现在,你们可是在找薛自雄?”老妇人说道。她虽然打算帮张合辙等人前去捉薛自雄,可他们三人竟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这让老妇人颇为不悦,若是放在寻常,老妇人早就动手杀了他们。 “你知道他在何处?”既然老妇人已经说出了薛自雄的名字,张合辙再瞒也无用,索性直接问道。 “当然知道,不然我知晓你们在找薛自雄后,前来找你们又是为何了何事?” “他在哪?”张合辙双眼一眯。 老妇人指了指北方,说道:“城北的一处宅院中。” “这个老夫人如此有恃无恐,可能有诈。”身后影卫对张合辙说道。 张合辙思量片刻,说道:“如果她要使诈,骗了你我又有何用,这城中可不仅有你我三人,不妨跟她前去瞧上一瞧。” “可是,万一她知道你我的身份,这才引诱我等一一送死的,又当如何?” 张合辙听到身后影卫心中疑虑,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若这老妇人真的不是使诈,而是想要帮他们,岂不是帮他们省了不少事?要不然真的要找薛自雄,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 要是捉住了薛自雄还好,若是没有捉住,那么又该向薛自庸如何回禀?薛自庸然他们跟随薛自雄如此久,从未让他们捉拿薛自雄,或者是杀掉此人。 今日特地命他们捉薛自雄,可见是下定决心。别人不知,张合辙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味。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便跟她走一趟,只要小心一些便是。” 既然张合辙如此说,身后的两个影卫也不再多言。 “前面请带路吧。”张合辙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等了许久,见张合辙答应,这才点点头,看来眼前的三人还不算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走吧。” 说着张合辙跟随老妇人向城北而去。 而薛自雄则继续藏身于丹阳给他找的宅院中,此宅院中所要之物一应俱全,就算在这里躲藏十天半个月都不在话下。 薛自雄站在房中,手里端着酒杯,虽然经历一番波折,不过好在还是将落晴捉住。只是其中与丹阳所说略有不同。 薛自雄在他人面前暴露身份,这本不是他心中所想,而且还是在李道禅面前。想想李道禅当时偷袭自己的那一招,就算是薛自雄也心有余悸。当时若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手,恐怕他已经命丧听风楼。 可侥幸逃得性命,但也能看出,李道禅若是想杀他,自己绝不是李道禅的对手。想想之前,他还跟李道禅交手,那时,为何李道禅没有杀他? “可恶,一个黄毛小子,竟敢戏耍我!”薛自雄想着,将手中酒杯一摔,怒不可遏。 什么时候在他眼中如同蚂蚁的李道禅竟然变得这般厉害?薛自雄越想越气。 可毕竟他薛自雄是混迹江湖多年之人,这点心性还是有的。不多时便在心中思量,他与李道禅之间的恩怨,已经无从化解,那么李道禅一定会杀了他。 如今的薛自雄只求龙老怪能杀了此人,抑或是丹阳他们能遵守约定,以落晴为要挟,逼死李道禅。那样的话,自己便没了后顾之忧。 而在此时,尘埃落定之前,自己只需在此躲藏一段时日便可。这般打算,可不仅仅是因为惧怕李道禅,更是因为薛自庸。 当时出手的张合辙一行人,跟随自己如此多时日,薛自雄一眼便认出。所以,若是薛自庸发现自己,又岂能放过他? “等我到了京城,哼哼,到时候定要你们好看。”薛自雄阴险一笑,他最后的依仗便是戊子念。不管怎么说,李无二交给他戊子念的把柄,正是为了让他前去要挟戊子念。 虽说戊子念不是江湖之人,可毕竟是当朝宰相,若是有他护着自己,薛自雄自然不怕薛自庸。 这般想来,薛自雄开始洋洋得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的极为惬意。 而在宅院外,张合辙看向院中,问道:“薛自雄就在屋内?” 老妇人点点头:“若是不在,我带你们来此处做何?” “好。”张合辙说道了一声,然后对身后影卫说道:“一人留下,一人前去将其他人叫来。” “是!” 张合辙没有轻举妄动,仅凭三人之力便出手。老妇人也不急,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许久,只见到远处有七八个黑衣人前来。 “我只叫来这么多人。” 影卫对张合辙说道。 张合辙点点头,还有七八人,不是不能前来,而是他们想留做后手,万一眼前的老妇人是在欺骗他们,岂不是正中下怀。 “动手吧。”张合辙一抬手,那些影卫冲进屋内。 老妇人看着那些影卫,自己没有动手的意思,可也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院墙上面带微笑,看着影卫动手。 薛自雄原本正在小酌,只听到窗户被人撞破,心中大惊,急忙一提桌子,挡在身前。 “来者何人?” 薛自雄余光扫了一眼那些影卫,虽然知晓他们便是薛自庸的手下,还是明知故问,只想拖延片刻。 可这些影卫,又岂会给薛自雄机会,纷纷动手。薛自雄心中一横,也看出他们下手四毫不留情面,那么自己便也不再有那些小心思。 双手一甩,乌龙爪闪现。 他再空中一翻,躲过二人的攻击,乌龙爪挑翻桌子,桌子再空中炸裂而开,挡住二人。薛自雄见时机刚好,冲向一人,便想要了此人的性命。 可这些影卫虽然只是黄庭修为,与薛自雄独战,自是战不过,可现如今十人联手,又怎会让薛自雄得逞?张合辙,长剑一挑,挡住薛自雄的乌龙爪。 “找死!”薛自雄冷哼一声,一抬手另一只乌龙爪扣住长剑,张合辙的长剑再薛自雄两只乌龙爪之间动弹不得,可薛自雄脚步横移,自己顺着长剑,已经来到张合辙身前。 “就你们还想杀我?”薛自雄讥讽不已,一抬脚,踢飞张合辙。张合辙撞破木门,倒在庭院中。 见张合辙被薛自雄所伤,其他影卫,更不敢掉以轻心,也不再单独而上,每每出手,必定二人同上。 这让薛自雄一时再也伤不得一人。 “看来他们还不那般愚笨。”老妇人笑道。不过看了一眼张合辙,又说道:“就是这功夫吗,是在有点差。” 张合辙站起身,冷声说道:“伤他要害!” 此话一出,只见有三个影卫纷纷祭出暗器。薛自雄原本攻势惊人,可在如此多的暗器前,也只地暂避锋芒。不过其他影卫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在那三个影卫暗器的配合下,同时出手。就算是薛自雄乃是指玄武夫,又如何能招架的住? 只听见“刺啦”一声,薛自雄身上的衣服便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还有鲜血渗出。 薛自雄明白,今日若是不拿点压箱底的手段,看来是定是要被这些人拿住了。他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此药瓶漆黑如墨。 老妇人见到薛自雄如此,双眼一眯,手中的蓝花一弹,只见蓝花激射出去,在空中,花瓣四散而开,薛自雄本就一心全在那些影卫身上,又如何能料想还有老妇人在远处出手? 那些花瓣刺进薛自雄的手腕之上,薛自雄一吃痛,药瓶跌落在地上。 老妇人则身形一动,来到薛自雄的面前。 “你是谁?为何对我出手?”薛自雄虽然问老妇人,可眼睛却仅仅盯着地上的药瓶。 老妇人说道:“我是谁,不重要。要抓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他说着,缓缓向药瓶走去,薛自雄见到老妇人竟然对他瓶中之药感兴趣,猛地向前冲去,便要将药瓶捡起。 可老妇人一抬手,篮中的鲜花,顿时在身前飞舞,在薛自雄看来只是平淡无奇的鲜花,竟然锋利无比,险些被一片花瓣划破喉咙,他急忙后退。 “要是跟我动手,你必死无疑。”老妇人说了一句,然后捡起药瓶。 薛自雄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妇人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一招便逼退自己。若是猜的不错,定是地仙武夫。 “你还是想着如何逃命去吧。”老妇人捡起药瓶,在鼻尖闻了闻。 “前辈可否放过晚辈一马?”薛自雄说道。 那老妇人摇摇头:“都说了,不是我老妇人要找你麻烦。不过你这药有些意思,我便收下了。” “你……”薛自雄最后的依仗也被老妇人抢走,心中恼火。 而身边的影卫则再一次纷纷出手。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杀与不杀 “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放了你。”薛自庸看着薛自雄。 薛自雄狼狈不已,被影卫捆绑着按倒在地上。而薛自庸则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一脸闲适。 薛自庸本以为薛自雄定会咒骂不停,可薛自雄除了恶狠狠盯着薛自庸外,却一言不发。 “我竟不知何时你变得如此耐性了,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不说也罢,你我也没什么旧可叙。” 薛自庸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他来只是为了看一眼薛自雄,仅仅只是看一眼罢了。既然这薛自雄沉默不语,倒也省了薛自庸的口舌。 “你现在一定得意不已。”当薛自庸站起身,薛自雄低声说道。 “得意?为何?”薛自庸问道。 薛自雄头也不抬:“因为何还用我说?为我亲手杀了父亲,为我杀了你的妻儿,为我留你一条狗命如此多年。” “这么说来,倒真是如此。”薛自庸面色平静,淡淡说道。 薛自雄冷冷看了薛自庸一眼,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怎么,你薛自庸真的将当年的事放下了?” 薛自庸摇摇头:“血海深仇,就算来生,我也要报。” “想要报仇的话,我就在你面前,为何不现在就杀了我?很简单,只用一把刀在我脖颈处轻轻一划,我的命你便可以拿去了。” “难道你逃了这么久,便是打算让我杀了你的不成?”微微一笑:“你不用拿话来激我,若是当年,说不得你已经死了,但是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既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了你。”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能杀了父亲,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又杀了我的妻儿。可我不是你,做不出你所说的那些事,不过虽然不能取你性命,但想要惩罚你,法子自然有许多。”薛自庸虽然神色平淡,可他袖中的双拳紧握,强忍住心中的仇恨之心。 薛自雄心中一沉,他知道薛自庸虽然面色寻常,可多年仇恨,又如何放得下?既然他薛自雄已经是笼中困兽,不得脱身,索性一死了事。 但似乎薛自庸早已看穿薛自雄心中的想法,就是没有杀他之意。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再为朝廷做事。” “做了朝廷的一条狗,有什么好自得的。不过也是,你薛自庸一辈子都在做狗,给朝廷当狗,也算是自得其所。” “给谁办事,在我看来没甚区别。不过我做的事,跟在阎罗殿相差不大,所以拷问难免不了。不过你也晓得,这拷问的法子虽多,但总有不足的地方。有人就专门钻研此道,有了法子、刑具。可总得有人来试试才可,唉,人难找啊。” “你想怎样?”薛自雄听到薛自庸的话,大为恼火,怒声问道。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你不是阎罗殿的殿主?怎么这一点小事还想不通?” “你找死!薛自庸,要杀要刮尽管来,你竟然把我当作猪羊一般,谁给你的狗胆!” 薛自庸显然有羞辱薛自雄的打算,这让一向自大的薛自雄怒不可遏。 看着薛自雄气急败坏的模样,薛自庸反而笑而不语,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 “为何不说话?薛自庸,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如若不然,早晚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你会杀了我?呵呵呵,既然打算杀我,为何多年前不杀我?留着我以一命,是何居心,难道还用我来说。既然你这个做大哥的如此念手足之情,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舍得杀你?” 薛自庸微微一笑。 “你这个废物,废物!我早该杀了你,还有你的那条狗,也同样如此。你们能活到今日,不是你们二人福大命大,是我心慈手软!” “我也就罢了,道禅可跟我不一样,你似乎是没那个本事杀他。”薛自庸听到薛自雄提及李道禅,不禁心生讥讽。 “没那个本事?还不是手下那帮废物,一个个三番五次杀一个无名小卒都办不到,竟然让屡次逃脱,竟然还惹得一个小姑娘领着他的老子毁了我的阎罗殿,这些人都该死!” “呵呵呵,所有人都该死,难道没错的只有你薛自雄?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在你眼中别人都是蝼蚁,只有你薛自雄的性命最珍贵。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可到最后才发现,你在这些人的手中才不过是区区蝼蚁。” “不用你来嘲讽我!” “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不跟你多说。不过,你知道自己为何一败涂地吗?” “呵呵,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如何?”薛自雄不屑一顾。 薛自庸笑道:“还是跟你说说吧,不然你薛自雄蒙在鼓中,实在可怜。” 说着,薛自庸倒了一杯茶:“李道禅虽然在你眼中谁人也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客。但有的人远不是你眼中那般简单,你的自大让人看不到他的特别之处。” “特别,哈哈哈,你从北境捡回来的一个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要以为他现在有点功夫,就真是什么达官显贵,高人一等。” “这话恰恰相反,所以,事到如今,你活该如此。既然已经跟你说明了,看来你还是不信,那我便没有办法。不过临行前,你我兄弟一场,喝杯茶吧。” 薛自庸将茶锻刀薛自雄面前,可薛自雄看了一眼薛自庸,将头转向一边,脸上厌恶之情不言而明,薛自庸微微一笑,将茶杯放在地上。 “将他带至黑牢之中,剩下的交给里面的人便可。” “是,大人。”张合辙一听黑牢,只感到背后发凉,那里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更清楚,若是进了黑牢,生不如死再寻常不过。 “对了,黑牢中人先手有时没有分寸,别人我不管,但是我的这位大哥,一定得要他活着,若是出现了什么差池,那么黑牢之中所有人都要问罪。” “属下明白。”张合辙自然将薛自庸的话谨记在心,倒是,一定要好好叮嘱一番,不可出现什么差池。 “走!”张合辙将薛自雄拉起:“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的手脚已经我等用钩锁刺穿筋骨,量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无用,若是不听劝告,难免会有皮肉之苦。” “宵小之徒,一群狗奴才,只会给他这条狗谄媚犬吠!” “你!”张合辙还好,他身后两个影卫,一拳打在薛自雄的小腹至上。 张合辙看薛自庸的目光扫了一眼,急忙说道:“你二人住手!” “无妨无妨。还是那句话,只要留他性命,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薛自庸轻声说道。 而那薛自雄则瞪了薛自庸一眼,抬脚将地上的茶杯踢得粉碎。 而薛自庸则走到屋外,站在栏杆前,说道:“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坟上又填新绿了吧,挑些时日,还是得去看一下。” “李道禅与龙老怪比试完,瑞如今他人在哪里?” 听到薛自庸问话,守在身后的张合辙说道:“大人,公子将龙老怪打败后,听人来报,说是昏迷不醒,不过天圣禅师出现,将他带走了。” “你们可曾去追?”薛自庸问道。 “手下之人前去追赶,可是转眼间,天圣禅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回来禀报。”张合辙说道。 “嗯,果然不其然,他们追不上天圣禅师,情理之中,禅师乃是得道高僧,虽然不会武功,可脚踏莲花而飞天,想必,也只有地仙武夫能比了吧。”薛自庸略一思量。 他当时便听出天圣禅师乃是为了李道禅与龙老怪比试之事而来,虽然薛自庸不知其中的因果,但既然天圣禅师是来帮李道禅的,那他便放心下来。 既然天圣禅师出手,那么李道禅定然无碍。 “还有一事,还需大人处断。” “何事?” “属下按照大人吩咐,将伏龙帮的帮主与其夫人带回府衙。但是还得听候大人发落,毕竟伏龙帮还有数十之众在盘古城中,一直让其留在此地也不是办法。” “伏龙帮吗?”薛自庸轻声说道,却并未吩咐该如何处置,张合辙一直在等候薛自庸。 “先将此事放一放,先不急。” 张合辙点头称是。 而在盘古城的另一处,丹阳捂着肚子,浑身是血,躺在墙边,他看着面前的雪清与童蛟二人,惨笑一声,说道:“我虽然知道童蛟一直跟……我不和,但你们不会仅仅因为这些……小事便杀我吧?” “哼,你都要死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童蛟说道。 而雪清看着丹阳,面色清冷,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丹阳,你我相识多年,虽然有间隙,但正如你所说,还不至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此次盘古城之行,你看到了而不该看到之事,所以,我们只好杀了你。” “你说的……是面具男子的事?”丹阳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况且,雪清和童蛟既然动了手,又如何肯放他一马,既然如此,丹阳也不会摇尾乞怜,求他们放过自己一命。 “是。”雪清点点头。 “呵呵呵,看来我果然&猜的没错,那人一定不一般。而且,跟童蛟定有渊源。” “你胡说!”童蛟对广知南也是恨之入骨,听到丹阳说她跟广知南有渊源,又如何不恼? 雪清抬手拦住童蛟,说道:“你猜的没错。而我也猜得没错。这么说,你一定会将此事告诉慕剑清。” “那是自然,我……对大人忠心耿耿,既然察觉此事,定……是要告诉大人,否则,将将童蛟留在身边,说不定是一个……祸害。”丹阳冷声说道。 “所以,丹阳,你必须得死。因为,一旦你将此事告诉慕剑清,那么死的人便是我们二人。” “行了,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不如你们告诉……我,那人到底跟童蛟有何干系,又是……何人?让我也死个明白。”丹阳无奈一笑,摇摇头道。 “雪姨,不要跟我废话,他肯定实在拖延,想趁机逃走!”童蛟才懒得跟丹阳废话,对雪清说道。 雪清看了看童蛟,又看了看丹阳,这才缓缓走上前,俯身在丹阳耳边说了几句,丹阳微微一睁眼:“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竟万万……没想到。” “雪姨,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笑的如此开心?”童蛟一皱眉。 童蛟问过雪清数次,雪清都不愿跟自己和盘托出,没想到却跟丹阳说,不仅如此,丹阳听到后,竟然这副模样,童蛟心生不解。 “童蛟,看来你我不久便能在……黄泉下相见了。哈哈哈……”丹阳看着童蛟。 童蛟一听丹阳已经是个死人,还敢如此猖狂,冲向前去就要结果他的性命,雪清却一把揽住他。 “雪姨,你别拦着我!” “不是我拦着你,他已经死了,你再动手又有何意义?”雪清说道,神情哀伤。 而童蛟听罢,看过去,只见到丹阳头一歪,果然已经断气。 第五百二十章 蓝前辈 “师父,师父,你快来瞧啊,那边的乌云散开了!”灵渡站在窗前,指着听风楼的方向兴奋不已。而天元道人则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任灵渡如何叫他,他也不回应。 “师父,师父。我叫你呢,你怎么不搭理我?” “天生……异象,天生异象啊。这一定……是有人作恶,天罚而至。无量寿佛无量寿佛……”天元道人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师祖,什么无量寿佛,只求他们在天显灵,能够保自己平安无事,哪里管什么乌云散去这等小事? 灵渡看着天元道人是如何也不敢出来了,他一手拖着下巴,望向听风楼是,说道:“师父,可没什么天罚,我听说是一个青年与龙老怪在那里交手来着,这大概是因他们而起,啧啧啧,还真是厉害啊,原来练武也能呼风唤雨,看来我对武夫还真是小看了。” “胡说!武夫比武会有这般异象?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天元道人大声说道。 灵渡嘿嘿一笑:“自然是听人说的呗。不过师父,您还真别不信,我看呐,就他们这本事,可比咱们修道的厉害多了。” “一介武夫,如何跟我修道之人相比?我们修道的可是能成仙的,到那时便不是凡人了。” “成仙?我看呐,什么成仙,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假话。光是那点豆成兵,化石成金都是骗人的,您老天天说,日日讲自己道法多么精深,修为多么了得,我也没见您有这本事。” “你小子,竟然敢瞧不起师父?这仙家法术岂可随意示人?咱们修道的自然要有修道的傲气。” “傲气能当饭吃?师父,您呐,这些话用来偏偏别人也就算了,我啊,跟随你几年了,可是不信喽。” “混账!”天元道人说着就要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想要教训灵渡一番,可是灵渡知道天元道人的心思,急忙指着远处,又说道:“哎,是我眼花瞧错了,怎么又有乌云遮天了?” 这话一出,将那天元道人吓得急忙钻回桌子底下,哆哆嗦嗦,口中念叨着:“无量寿佛,无量寿佛。” 灵渡嘿嘿一笑。 而在楼下,黄北靖一直守在那里。毕竟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一场好好的寿宴,被搅得混乱不已。武夫四散而逃,说不得有那武夫前来,伤了灵渡。当他看到听风楼处,乌云消散以后,这才转过身,看向酒楼。 灵渡对黄北靖微微一笑。黄北靖一抱拳,继续守候。 “你去哪?臭小子!”天元道人见灵渡打开房门,竟然想要出去,大声问他。 灵渡说道:“这楼外好不容易清静了,我啊,下去看看,吹吹风。” 天元道人见灵渡如此大胆,气不打一处来:“你出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来!” “师父,难道你也想出去?” “为师才不出去,你也不能出去。老实待着。怎么,难道为师的话,你也不愿听了?”天元道人在灵渡面前可谓是脾气极大,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藏身何处。 虽然天元道人大声呵斥自己,但灵渡小的,这乃是因为天元道人担心他的安危,于是说道:“师父,您老就放心吧。而且啊,这桌子底下凉,你就出来,踏踏实实地在屋里喝酒。咱们啊,有的是银子。” 灵渡说罢,走出房门,来到楼下。 “看来是比试完了。”灵渡对黄北靖说道。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还是进酒楼之中,这样属下才放心。” “怕什么啊,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有人能来找我这个小道童麻烦?”灵渡歪头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黄北靖性子沉稳,他虽然也知道听风楼那里看来已经事了,可灵渡乃是殿下,身份尊贵,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没有什么万一,我啊,倒是还真的想有什么万一呢?要不然盘古城出了这么热闹的事,我就只能在这里看热闹,真是无趣。” “殿下,可是……” 灵渡一抬手:“没什么可是。我问你,黄北靖,你说龙老怪是赢了还是输了?” 李道禅跟龙老怪交手,而灵渡却只提龙老怪,不提李道禅。看似灵渡满不在乎,但黄北靖知道,灵渡真正在意的乃是李道禅。 “这个,我也不知,虽然在这里也能看到,但看不真切。况且那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有等候过了今日,问了那里的武夫,才能知晓。” “嗯。”灵渡点点头,却没说话。 黄北靖见灵渡沉默不语,自然也不言语。 过了片刻,灵渡问道:“黄北靖,这历代君王,可有练武之人?” “历代君王,未曾有练武之人。” “难道一个都没有?”灵渡转头问道。 黄北靖又想了片刻,说道:“这要说有,也是有的,不过那些君王练得功夫,多以强身健体罢了,跟江湖武夫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如此,那你说,若是做了皇帝,还有如此高的功夫,岂不是有人想杀他都难了?” “殿下何意?”黄北靖微微一皱眉。 灵渡说道:“没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历代皇帝是否有练武之人。但我却知道,历朝历代可是有不少想要刺杀皇帝之人,倒还真有刺杀功成,举兵而起,换了皇帝之事,黄北靖,我说的可对?” “殿下说的没错,只是殿下想这些为何?” 灵渡嘴角一勾,问道:“你说为何?” “难道殿下想……”黄北靖心有猜测,只是让他心惊不已,急忙说道:“殿下且不敢有这样的念头,若是他人知道,殿下的性命有碍。” “为何我不能有?虽然我身为殿下,可毕竟顶破天,日后也就是藩王之位,还不是那坐在龙椅之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我的性命也只是在一念之间。” “殿下,天子是天子,殿下是殿下。天子乃是这天下的主人。而藩王身为臣子罢了,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这个道理。” “道理?在身家性命之前,有何道理可言?”灵渡不屑一顾。 黄北靖还想再劝,只是灵渡说道:“不用说了,我啊,也就是想想罢了。你也知道,平日里,就是因为我总是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爹爹跟爷爷才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就怕我一时兴起,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惹恼了京城的那位。” “殿下能明白王爷的苦心便好。” “我是明白,只是也不至于将我送到一个破道观,拜一个只会满嘴大话的道士为师啊,将我留在身边岂不更好?我安分一点也就罢了。” “殿下所言不假,可网页另有打算。”黄北靖说道。 “打算?什么打算,你来跟我讲讲?”灵渡笑着问黄北靖。 黄北靖欲言又止,他知道灵渡又在套他的话,就算他知晓,也绝不能跟灵渡说明。 “你看,不敢说了吧。行啦,我也不问了。” 就在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花篮。那老妇人走到黄北靖与灵渡身边,问道:“二位可要买花?” 灵渡笑道:“如今这时节,处处有花,为何要买婆婆您的?难道您的花有何奇特之处?” “我的花平淡无奇,也是从山野之中采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买了。”灵渡一摇头。 而黄北靖看了一眼老妇人,却问道:“老人家,可有蓝花?” “你说的兰是什么兰?” “蓝衣花的蓝。”黄北靖说道。 “原来如此,我这有,不过不卖。”老妇人说道。 黄北靖,突然一抱拳,说道:“果然是蓝前辈,晚辈已经找您找了许久。” “你找我做什么?”老妇人微微一笑。 “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想请蓝前辈前去,留住府上。”黄北靖言语之中,极为恭敬。而老妇人笑道:“你家主子请了我老身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年前边跟他说过,老身只是江湖中一个寻常之人,你家主子太高看老身了。” “蓝前辈说的哪里话,蓝前辈当年在江湖之上,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只是厌倦了江湖上的纷纷扰扰,这才隐居江湖。其实一般人?” “呵呵呵,年轻人,这些话,边用说了,总之,老身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回去以后,告诉你家主子,日后也莫要再来打扰老身。虽然老身只是一介布衣,但若是被人打扰了清静,也是会出手的。”老妇人语气平淡,可言语中的傲然,就算一旁不认识她的灵渡,也能听得出来。 灵渡见黄北靖对老妇人如此客气,这才问道:“老婆婆,您武功很厉害?” 老妇人看了一眼灵渡,说道:“你们家主子请老身,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娃娃吧?” “是,这是我家小殿下。” 老妇人点点头,然后呵呵一笑:“嗯,天资聪颖,是一个好苗子,只是跟老身无缘。” “蓝前辈,我家主子请您前去,不仅仅是为了教殿下练武,更是为了保护殿下。” “呵呵呵,保护?你们这样的人,又怎么需要我一个江湖之人的保护?老身没有那个本事哦。” “蓝前辈……”黄北靖还要再劝。 可老妇人一抬手,问灵渡:“小娃娃,老身问你。适才为何不愿买老身的花,只是因为它平淡无奇吗?” 灵渡说道:“也不是,您老的花,我要是买的话也不无不可。只是买来何用呢?” “既然无用,老身我又为何卖花啊?” “这个嘛,自然只有您老明白。况且黄北靖这般恭敬,可见您老也是个厉害人物,却为何躲在一个城中呢?难道是看透了世事无常,又或是惹了什么仇家?” “在你眼中,江湖武夫都是这般肤浅?” “呵呵呵,老婆婆说呢?” 老妇人笑而不语。 黄北靖则说道:“既然蓝前辈不愿跟随在下走,晚辈也不多言。但还请蓝前辈三思。” “行啦,你们非要如此逼老身,老身就跟你们说明白了吧,你能日后便死了这条心。若是之前,老身见到这个小娃娃,倒还会跟你走一趟,但是现在老身见了另外一个人,在老身眼中,那小子可比这个小子讨喜的多哦。” “蓝前辈说的是何人?” “何人你就不用知道了,再说了,那小子可是被我孙女看中了,日后定会娶我孙女,那么老身于情于理,一定是帮亲不帮理。” 说罢,老妇人提着花篮就走,而黄北靖还想再劝。灵渡说道:“既然她不愿答应,再劝也无用。” “可是殿下,总得要问个明白才是。” “明白?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明白?”灵渡此时眼神微冷,望向河水。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关我何事? 慕容亦温离开枫火山,来到一间茶楼,他从书箱中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字条,交给店中掌柜,掌柜的什么都未说,拿着字条走向后屋,而慕容亦温则坐在茶楼中,要了一壶茶水,独自喝了起来。 在另一头,村中的一个宗祠内。因为村中贫穷,村中孩童无处蒙学,幸好来了一位李先生,这位李先生不知从何处来,村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自从李先生来到村中,便在村中住下,听说村中孩童无处蒙学,李先生便找上村中族老,说自己可以教村中孩子读书,并且分文不取。 这可乐坏了村中族老,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贫农出身,若不读书,那祖祖辈辈都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村夫。既然来了一位先生,还不收银两,这真是村中天大的喜事。 可是村子贫穷,连个做书院的地方都没有,族老便一拍板,将祖祠打开,自此李先生便在祠堂中教村中孩童读书,李先生就住在祖祠当中。 这件事,已经被其他村子传遍,都说乃是这村子的祖宗积了阴德,才有一个不为钱财的先生前来村中孩童读书。 今日,李先生早早教完功课,孩子已经回家,只留下他一人坐在祖祠中看书,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可见看到趣处。但是他却将书合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四下里空空如也,无人回答。 李无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祖祠屋顶,一把掐住一个人的脖子,看着来人惊愕的目光,李无二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吃惊?呵呵呵,你们不该来到此地的,若是放在别处动手,说不得,我还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说着一下扭断蒙面人的脖子。随后他大声说道:“文老头如果只派了你们过来,那就都把命交在这里吧。” 他的话音刚落,四个身影向不同方向闪去。 “看来文老头终于发现我所做之事,忍不下我了?唉,这么多年啊,文老头还是不懂,我李无二生不由我,命不由我,但是我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 他单脚挑起一片破瓦,抬脚一踢,破瓦飞出十几丈,刺穿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一开始,文老头就不应该带我走。他对我抱以厚望,这我也明白。毕竟就算是他,也有死的那一天,总得为身后事想一想。可这么多年来,文老头让我做的事,只是为了他的那盘棋。除了那盘棋,其他之事,什么都不让我做。不让我做,也罢,反正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我李无二也不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反倒是图个清静。” 李无二站在屋顶,面带微笑,余光扫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文老头只不过是在跟死人下棋罢了。想想也是可笑,人死之前,便赢不了。难道他人死后,自己就能赢?文老头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先生,我敬重他,可我的这位先生,却就是看不明白呢?” 说罢,李无二一抬手,手指之间夹住一把飞刀,他拿在眼前瞧了又瞧。 “虽然这么多年,这些话,香芹籽对他讲,可有些事,文老头怕是听不进去。而我在这村子之中,除了教书,可替他想了无数遍。闲的无事时,就练练武功,只是没想到,练武也着实无聊。” 他一脚踏出,人已经来到百余米外,一脚将黑衣人踩在脚下,黑衣人吐了一口鲜血,不再动弹。 “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练至地仙还是费了我点功夫。现在看来,当时的一时兴起,倒成了好事。这大概便是无心插柳吧。” 他头微微一偏,一把匕首擦过自己的头发,他挥肘向后一倒,黑衣人飞向远处,撞在树上。 “原本想着,既然先生有棋局,我这个做学生自然要帮上一二。好在文老头玩他的棋局,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厌了。所以我要自己开一盘,就不知道文老头愿不愿意陪我下最后一局。从学下棋时起,我便从来没有赢过文老头,这次不知道又鹿死谁手?” 他轻轻一跃,人已经跳回祖祠中,手中还抓着一颗脑袋,李先凤将那颗脑袋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写了一封信给村中族老,告诉他自己日后不能再在村中教书,又给自己的学生列了日后要学的书籍,起身走出祠堂,将祠堂门关好。背着手腰间挂着一卷书,离开了村子。 慕容亦温已经喝了好几壶茶,他越发的不安。自己这次可是派出去五个金刚武夫,只是杀一个书生,已经算是小题大做。就算这般谨慎,已经过了如此之久,还是没有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慕容亦温办事一向讲究稳妥,但是这一次他感到自己好像算错了什么,他皱着眉头,细细思量。 “怎么?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慕容亦温心中一惊。他看着李先凤,心中大惊,可又好像在他预料之中。 “不请我坐下?”李无二笑着看着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没有说话。李无二倒是无所谓,自己坐了下来:“你等的人想必应该回来不了,他们让我帮忙传个话,下次派人杀我的话,还是找些高手。” “你藏的很好,也藏的很深。”慕容亦温没有想到,恐怕文无奇都没有想到。 “这话说的可就冤枉我喽,我可从来没有藏过,只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而已。有时候人过于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文老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相信自己,比如这一次。” “文师待你不薄。”慕容亦温神情严肃。 李无二哈哈一笑:“文老头待我确实不错。不过你们这些人就是有意思,总是谈这些恩仇的。可文老头对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没求,也没要。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慕容亦温看着李无二,沉默着。虽然他对文无奇有三分畏惧,可是剩下七分尽是敬重与感激。没有文无奇,大概他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李无二与他最开始时并无区别,但正如文无奇对他所说,虽然李无二心中在想何事无人知晓。而若是猜不透,便一辈子都不会受任何人的约束。 “看着你的样子,心中有气,也有不解。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文老头要杀我,这是迟早的事。你也不必惊奇,其实你也早就有所察觉,不是吗?而我就是明目张胆做给他看,让他将最后一点犹豫丢掉。你派了五个高手,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他们太弱,最起码在我眼中很弱,我十年前就开始修炼武功,虽是无心,但也炼至地仙。” 既然李无二毫无掩饰,慕容亦温便继续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和文老头对弈一局啊,既然文老头一心想保他心目中的殿下,那我就想着能不能反手斩他的大龙。” “你想怎样打乱文师的布局?”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位殿下就要去寻文老头了吧。而以文老头的城府说服一个热血青年还是很简单的,我想若是文老头准备动手,大概便是当今皇帝的寿宴了吧,到那时,皇帝一家老小,文武百官定会齐聚一堂。还有什么时机比这更好?报仇、杀人、揭露真相,一劳永逸。” “文师怎会做如此鲁莽之事?如此这般,殿下岂不是背上恶名,又怎能名正言顺登上龙位?”慕容亦温并不相信。 李无二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为什么你跟随文老头这么多年,文老头却迟迟不对我下手的原因。你啊,中规中矩,又且妇人之仁。你还是不懂文人的狠毒,‘量小非君子’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量小可不是说文人有容人之量,而是心胸宽窄皆随自己心意。算了,跟你也说不通,你就是个榆木疙瘩。” 说罢,李无二往桌子上放了一本书,又放了几枚铜钱:“这顿茶算是我请你的,虽然你觉得不如我,我也觉得你不如我,可是不知为何,也许你才是那个最让人出乎意料之人。所以,这本书便送你。” 李无二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慕容亦温,看着桌上那本书,神情肃然。 第五百二十二章 先生走了 太阳初升,嫦文手中拿着昨日李无二给她的数,眉头紧锁。李无二让她慢些看,不用急于一时。但嫦文一日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不读书。不过家里穷苦,她总得帮父母干农活。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皆是如此。他们没有锦衣玉食,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向“老天爷”讨饭,若是讨来了,那么今日不必饿死,若是没有。命也就没了,谈何日子? “过活”说得最好,熬过去,才能活。 而嫦文家本就兄弟姐妹多,她又是家中长女。父母每日辛劳,心思操碎,也堪堪能够养活家人,这也是在收成好的时候,再加上她父亲还要上山砍柴卖柴。若不然只怕,自己那些弟弟妹妹,还未长大,便饿死了。 小孩子死了,连墓碑都没有一个,更别提入宗祠了。破席裹尸可算奢侈,最多一件破衣遮了面,找一个清净之地,土坑一个也就埋了。 此情此景,嫦文虽然只有十余岁,便看到了不知多少回。别人哀叹日子苦,年纪小死了,什么也不懂,倒是少吃了不少苦。 而嫦文心中却从不那般想,生而为人,不应该如此死去,更不应该在如此年幼的时候死去。而李无二曾送给她一本空册子,里面是上好的黄纸,又送给她笔墨,毛笔用李无二的话来说,是从北境之中宰杀的狼王,毛发柔顺光滑。而笔杆子,则是李无二从别人那里讨来的一块上好美玉。所以嫦文平日里将这文房四宝,藏在盒子中,舍不得用。 每每心痒时,也只不过是拿出来瞧瞧。 但嫦文看了太多,身边之人死去,无名无姓,转眼被人遗忘之后。她便开始在册子上记下那些人的名字,死在何年何月。 嫦文记下这些被活着的人遗忘的人,她便是唯一记住这些人的活人。嫦文用自己宝贝不已的笔墨做这些事,她却从来不心疼。 这件事连李无二都不知晓。 嫦文不懂为何,这些人被世人如此轻慢。她也问过李无二。李无二笑道:“人活着,有气息尚存,他们便与其他人没甚区别。但只要死了,人便不能称之为人,只是尸首,一个死物罢了。与山间的石头,水中的沙砾一般无二。而活人将死物看得永远比自己轻,只看其价值,却不看其存在。若是有用,倒还珍惜一二,若是无用,怎会多看一眼?” “人死了还是人。”这乃是嫦文所说。 只是李无二微微一笑:“人死以后,是血肉能食,还是白骨可当柴烧?” 这话听的嫦文一身冷汗,而李无二却从容淡定,说道:“说这些,太过露骨与无情。可不是我话语无情,而是世人所行无情。一人为万人死,那人便叫做死得其所,一万人为一人死,那人则叫做祸害人间。这便是人性之恶。” 李无二见嫦文脸色南看,于是点到为止。毕竟嫦文还小,纵使她看书再多,也不过是个孩子。所以嫦文要记住那些活着无人问津,死后被人遗忘之人。因为嫦文想做一个真正的人,不想做只是一个活着的人。 一心圣贤书,这乃是天下读书人最大的期望,不过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分。而嫦文是家中长女,长女虽小,可在兄弟姐妹面前她算是半个娘亲,照顾弟弟妹妹这是自然之事。 等到一天忙碌下来,已经月挂高空。穷人家连吃的油都舍不得买,何况是灯油?不过黑夜漫漫对于嫦文来说,反倒是读书的时候,她蹲在窗户前,月光透过窗户,皎洁无暇。嫦文聚精会神,一读就是半夜。 书越是读起来,如同喝水一般,那倒是白读了。嫦文又岂是那般只读不思之人,时而皱眉,时而豁然一笑。将不解之处,暗暗记在心中,等到天亮,好去问李无二。 眼看也没几个时辰,便要日出东方。嫦文将书合上,点燃柴火,为家中做饭。等到锅内有白气冒出,她转头看向屋外,时候刚好。 于是盛了一碗稀粥,放在陶罐之中,又夹了两筷子咸菜,放在小碟中。将稀粥与咸菜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嫦文提着篮子便去找李无二。 家中贫困,就算稀粥也是难得之物。嫦文一家虽然念得李无二的传道受业之恩,可也不能将一家吃食全都“孝敬”李无二,这不是自私,乃是人之常情。 不过嫦文的这一碗稀粥,乃是她的饭,嫦文不吃,给自己先生,可见孝心。 想着等见到先生,不禁可以和李无二一谈昨夜心中感悟,更是能让李无二为自己答疑解惑。还有一件令嫦文开心之事,那便是先生能吃到自己亲手所做之饭。 来到宗祠门前,嫦文敲了敲门,却不见先生回答。 李无二一向早起,可为何还不来给自己开门? 嫦文在门外喊道:“先生,是学生嫦文,我昨夜读书,心有疑惑,还请先生解惑。” 可门内还是无人应答。 嫦文只得用力一敲,只见到宗祠木门缓缓而开,可看不到有人。嫦文走了进去。来到李无二的住处,仍是不见他。 心中正疑惑时,看到桌上有书信,上面写着嫦文二字。嫦文一眼就认出,这是李无二的笔迹,她将篮子放在桌上,缓缓打开信。 看完信后,只见嫦文双眼通红。 “先生走了。”嫦文轻声念道。 李无二在信上没有说明为何要离开,也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只交代了日后若是村中再有其他教书先生,可告知村中孩童所学几何。 “先生,你为何要走?”嫦文自然不愿李无二离开,这几年来,若不是李无二,怕是她嫦文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村丫头。 虽然现在仍是乡村丫头,可现在的她确实一个懂得读书为何物的乡村丫头。如今李无二还有一事交代嫦文,虽说村中孩童要蒙学,总得要个先生,但想必村子请先生的话,怕有些捉襟见肘,到时真的没有先生肯来,那嫦文便来做先生。 “先生,我……”李无二此事之前便已经跟嫦文谈过。 何为先生? 嫦文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而李无二说过,先生的先生不是天生的先生,他的先生不是,他李无二更不是。所以,人人都可以做得了先生。 嫦文将书信工工整整叠好,收了起来。看看四周,原本现在先生应该就在此处,吃着她做的饭,然后听她讲这些日子读书的心得。时不时得为她指点一二。 原本这里就只有先生一个人,但是嫦文只要跟李无二在一起,只觉得这简陋的祠堂,仿佛比天下还大,高至琼宇。 日后想来这里便只有她自己,还有村里一起蒙学的村童了吧。轻轻抚摸着李无二所坐的椅子,嫦文坐了下来。不知先生坐在此处时,日日在想何事?只怕,若是她想得到答案,不知要在什么时候。 而远处,李无二站在山头上,望向宗祠,既然已经跟慕容亦温挑明,李无二已经没有留在此处的道理。 不过然然留了书信,李无二不知为何,总想着回来瞧一瞧。他知嫦文一定会在晨曦之时,前来看自己。果不其然看到嫦文,只是嫦文叫门,宗祠之内哪还有人?于是李无二给嫦文开了门后,便离开宗祠。 “日后是吃不上嫦文做的饭菜了。”李无二微微一笑,想到此事,倒是颇为遗憾。 不过李无二注定要走,若是他留在此处,文无奇自然还有派人前来寻他,虽然李无二现在不惧,但也不想打扰这平静的村子。 他这个做先生,只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自己的学生,倒是失了作为先生的本分,尤其对于嫦文来说。 在李无二看来,假以时日,嫦文虽未女子,但在文坛之上,一席之地对于她来说太小。 李无二为嫦文打开一扇大门,剩下的便由她自己来走了。 这般想这者,李无二抬头望向空中,远处初阳照耀,将村子中的黑暗驱散。世事乱糟糟,乌泱泱一片总得需要有一轮太阳,这轮明日只需要现在世间,就事光明。“接下来该去哪呢?既然已经跟文老头讲明了,我要跟他继续下这盘棋,那么慕容亦温一定会将话带到吧。在慕容亦温面前那场戏做的还算不错吧,想来文老头对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不过也罢,既然是要跟先生一较高下,还是藏着掖着的话,只怕小命真的没了。”李无二面带微笑。 此时看到宗祠中的嫦文走了出来,手里却没有提着篮子,她江门关好,然后对着宗祠一拜。这一拜不是拜里面的祖宗先人,而是拜的他李无二。 李无二摇头一笑,他又如何不明白嫦文的意思。只是这姑娘果然聪慧过人。于是李无二走下山,来到祖祠之内,推门而入,看到桌上放着的稀粥,还有热气。李无二坐了下来,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嗯,还是嫦文做的饭好吃啊,可比城中那些厨子来的好,不过我也没吃过几次,毕竟身上没多少银子。”李无二加了一根咸菜放在嘴中。 虽然只有淡淡的咸味,可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便是天下的美味。 看到桌上有一张纸,乃是嫦文用的小楷写的。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几寥寥三十字而已,不多也不少。 “先生走好,学生日后还是您的学生,但也是先生了。先生教诲,学生毕生难忘。” 李无二微微点头:“日后你我便可平辈相称,因为你我都做了别人的先生。” 只是这些话,嫦文却听不见,也不知李无二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嫦文说。 第五百二十三章 师徒情分尽 文无奇坐在屋内,脸色并不好看。一旁的古归一看在眼中,说道:“何必真的出手杀他?怎么说也是师徒一场。只不过是他想格尼下一盘棋罢了。” “呵呵呵,下棋?若是说下棋,找我便是,何至于要在暗地里动手脚,对殿下不利?”文无奇淡淡地说道。 “棋盘上的再如何有趣,也事那纸上谈兵,有何意思。纵使天下无敌,也不过是黑白两子之事,高下能分,但心意难舒啊。” 文无奇一抬头,看向古归一,说道:“难道你以为先凤做的对?” “这我倒是没说。毕竟这么多年,他身上的才华,我看在眼中。不仅如此,你又是如何器重他,心中也明白。”古归一摇摇头。 在古归一看来,李无二是难得的人才,古归一也晓得,文无奇将此人作为自己传人之一,而另一个则是慕容亦温。只是平心而论,李无二要比慕容亦温强上不少。不管是心性,还是谋略。 而文无奇虽然平日里跟慕容亦温更为亲近,但并不是因为文无奇更为看好慕容亦温,只是因为慕容亦温尚且不足,需要有人提点,二则也看出了文无奇对李无二的放心。 但似乎李无二一直跟文无奇心有间隙。这古归一明白,文无奇自然明白。可“恃才傲物”乃是文人的通病,古归一是文人,自然深明此理,他也只当李无二便是如此。但如此多年,李无二对文无奇言听计从,倒是让古归一看不明白,这李无二绝不是恃才傲物。 “老夫和他之间的师徒情分,怕是今日便了了。”文无奇声音低沉,一项胸有成竹的文无奇在他人面前少有此举,古归一望向溪水,说道:“为何你让亦温前去杀他?” “亦温去了,岂能杀得了他?”文无奇摇头道。 古归一说道:“正是因为亦温杀不了他,我才不懂大人为何如此?” 文无奇沉默不语。 而古归一停了片刻,说道:“此举不是为了李无二,而是为了亦温吧?” 文无奇缓缓站起身,今日想必无鱼可钓了。 “大人为何不说话?” “你既然猜出了老夫之意,那老夫还有何可说的?”文无奇收起鱼竿,提着鱼篓向茅屋走去。 古归一看着文无奇瘦弱的身子,看来他文无奇也老了。 “我只不过能猜到一二罢了,若是能够将大人的心思猜透,我也不会继续留在万通阁了。” 文无脚下一停,说道:“老夫派亦温前去,一是让他明白。凡是皆要以殿下的大业为重,那么便会有一日,不得不做出违背心意之事。会杀不想杀之人,会遭不可想之人背叛。若是没有决心,割断那些情分,那么效忠殿下便无从谈起。” “这便是让家犬食生肉,就算家犬如何温顺,最后也能如同野狼一般嗜血。” “是这个道理。但……”文无奇望向远处,只看到一个背着书箱的青年前来。 “但大人若只是想的那般简单就不是大人了。” “呵呵呵,老夫现在才明白,为何当年慕容老爷子能够看中你了。” 古归一微微一笑:“既然说的是大人的师徒之事,就不用提及我的那些陈年往事了。” “已经多少年啦,老夫当年如何遇上的先凤,自己都记不清楚喽。但那时的先凤像极了老夫儿时。老夫当年年幼时也如他一般,看世间的人和事,总有不平之意。可总有人告诉老夫,要做何事,不能做何事。如同傀儡一般。” “毕竟有文先生在前,大人就算再如何有才华,也比不过。所以人人只看到文先生,看不到大人。所以,大人只用做个陪衬,帮助文先生便可,大人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是,那时的老夫,只不过是兄长的影子而已。可先凤与老夫不同。” “哪里不同?” 文无奇说道:“先凤的才华堪比兄长,这便是不同之处。” 古归一现在才明白,文无奇是如何看待李无二。若是真的如文无奇所说,那么李无二便是文无奇心想要变成的样子。拥有文寻常的才华,却是他的性子。 而文无奇知道他自己这辈子怕是难以比之文寻常了,那么他便要教出来一个学生,一个像他,也像文寻常的学生,而李无二便是。 “只是现在看来,老夫似乎忘了一件事。老夫再如何想,先凤便是先凤,是他自己。不是老夫,更不是兄长。” “既然如此,大人将他寻回来便是,我想他一定会明白。” 文无奇摇摇头:“怕是已经晚了。游龙出海,心归原野。况且,以他的聪慧,又如何想不明白?所以老夫才有此举,乃是为了逼走先凤。” “难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为了了他这个隐患,恰恰相反,乃是给他一个机会?”古归一问道。 文无奇点点头:“既然他心中如此想,那么老夫便推他一把。这也是为何上次老夫跟随亦温前去找他,却没有责罚于他。” “原来大人也有心软的时候啊,看来我还真是误解大人了。”古归一笑道。 远处慕容亦温望向他们二人,抖擞一下精神,脸上苦色消失不见,转而是一脸的从容,亦如他往常那般。 “诚然,你说的没错,老夫这么多年所行之事,要说心狠手辣,也没有冤枉老夫。但老夫也有在意之人,除了殿下,那便是老夫的那两个学生了吧。” 古归一将头转向一边,望向远处的慕容亦温,说道:“若是心中空无一物,那又如何称作为人?纵使山里的那些修佛悟道的世外人,也不过是丢了七情六欲,捡起了成仙成佛之心,尚做不到了无牵挂。” “罢了,先凤既然走了,便不再说此事了。不过老夫这盘棋绝不能输,不然就算叫老夫输给他也不无不可。” “想来是不可能了。”古归一微微一笑。 而慕容亦温也来到茅屋前,对文无奇说道:“拜见文师。” “回来了。”文无奇笑着说道。 而古归一则退至文无奇身后,便不再说话。 “学生回来了,只是,文师吩咐的事,学生没有办好,先凤他……” “看来,先凤早有准备,这也在情理之中。”文无奇摇摇头。 “果然是文师,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呵呵呵,老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只是按照先凤的性子。上次你跟随老夫前去找他,虽然没有归罪于他,但想必他也明白,老夫已经开始猜疑他的了吧。” 慕容亦温点点头,然后说道:“不仅如此,文师,先凤他武功极高,已经是地仙境。所以现在就算再派人前去,恐怕也难以……”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文无奇说道。 “可是,文师,难道不怕先凤继续谋害殿下了吗?”慕容亦温说道。 “亦温,若是真的让你前去杀了先凤,你真的能下得了手吗?” “这……”慕容亦温犹豫不已。 看到他的样子,不仅是文无奇,甚至是古归一都看得出慕容亦温虽然担心李无二会继续危害李道禅,但若真是要杀了他,恐怕也下不去手。 “亦温啊,先凤的事不用再去想了。说说盘古城如何了?”文无奇说道。 慕容亦温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哦,回禀文师。盘古城殿下与龙龙老怪一战,龙老怪命丧殿下之手。而落秀吉之女也被救下,送回落府。” “殿下现在何处?” “途中天圣禅师将殿下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天圣禅师?”文无奇轻声说道。 慕容亦温点点头:“嗯。是前不久陛下封的天圣禅师。” “他为何会知道殿下在盘古城,又是为何要去救殿下的?”文无奇看向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一俯首,说道:“文师,学生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啊?” “学生有事未曾告诉文师。便是当年殿下救下天圣禅师一事。此事说来话长,当时学生与殿下一同前往断剑山,而图中遇到当时的天圣禅师,那时的他还只不过是寻常僧人,遭人追杀。殿下便救下此人。”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倒是殿下结下的善缘。既然如此,你我不用担心。”文无奇微微点头。 然后问道:“看啦慕剑清此次又为得手,不过既然是皇后手下的人,那么,对于殿下一定是报了必杀之心。这一次,殿下多了过去,就是不知下一次又会又什么阴谋诡计。” “慕剑清不足为惧,毕竟他乃是皇宫的侍卫,不能随意出工。在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势力。只要殿下不前往皇宫,他也能耍一些小手段罢了。”慕容亦温说道。 “呵呵呵,老夫以为,未必啊。”文无奇想到皇城那些人,双眼微眯。皇城之中想要李道禅死的可不仅仅只有皇后,还有苏素阳公主,最后还有那个老贼戊子念。 “文师是在担心京城之人?”慕容亦温问道。 文无奇看向慕容亦温,微微一笑:“看来亦温你也想到了。” “学生还是能猜到一二。不过皇城之事一直是先凤来办,所以他才有机会与慕剑清联手。现在的他却离开了皇城,不知去往了何处,想必皇城之人一时也伤不到殿下。” “那可未必。”文无奇说道。 虽然慕容亦温不知文无奇是何意思,他沉默不语,在心中思量。如今李先凤离开京城。若是那些人再想杀李道禅,便只能亲自动手,派手底下之人,可虽说他们一个个身份尊崇,可若是想派人杀了现在的李道禅,可不是一件易事。 此外,他们担心的可不仅仅是身在江湖之中的李道禅,自然还有朝堂之上,如今李元长久病不愈。皇城内自然是乱象丛生,这既是天大的机会,也可能是万丈深渊。他们一个个城府极深,又怎会想不到这些? 若是轻举妄动,定会被有心之人发觉,到时候真的参他们一本,那便可大可小。谁知李元长会如何处置? 而李无二临行前对慕容亦温说过,他会继续跟文无奇下这盘棋,可却离开了皇宫,又能去了哪里? 慕容亦温最在意的还是李无二,毕竟他知道李无二的本事。 “亦温啊,如今殿下又是有惊无险,实属幸事。你今日别走了,跟老夫小酌几杯,顺便跟老夫讲讲先凤走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是,文师。”慕容亦温点点头。 “不过,文师,您老不是不喝酒?” 听慕容亦温如此问,文无奇说道:“老夫喝茶,不过此处不是有个人能陪你喝酒的吗?” 说着,文无奇看向一旁的古归一。 而古归一微微一笑,点点头。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三件事 “大哥!”落晴苏醒过来,大声喊了一声,而房内却并无一人。只是没多时,落府上的下人听到动静,便跑进屋,一看落晴行了,急忙前去回禀。 燕莜霜与落秀吉相伴而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刀和陈尽仇。 “晴儿,你醒啦?”燕莜霜急忙走到落晴的床边,一把拉住落晴的手说道。 而落晴看看燕莜霜,有看了一眼落秀吉,说道:“爹,娘,我没事。不过大哥呢?” 燕莜霜却没有回答,而是替她把脉以后,这才放心,说道:“道禅不在这里。” “什么?难道大哥输给师父了?”落晴大惊失色。 燕莜霜摇摇头。 落晴赶忙催促:“娘,既然我大哥没有输给师父,那他到底在哪啊?” 落秀吉则说道:“闺女啊,道禅赢了龙老,但是现在身在何处,我们也不知啊。” “这是为何?既然大哥赢了,她为什么不来落府?”落晴不解。 燕莜霜说道:“傻闺女啊。虽然道禅赢了龙前辈,可也不是一点无事,总不能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啊。” “哎呀,爹、娘,你们说得,我都懂。只是你们这般遮遮掩掩,说得云里雾里的,我听不明白。” “那你先别急,为娘为你慢慢讲。” “嗯。”落晴点点头。 而她则看到了一旁的陈尽仇,虽然从未见过,可在听风楼,也知道陈尽仇乃是跟随李道禅前来,更是舍命救自己,她看着陈尽仇身上受的伤,说道:“多谢。” 陈尽仇从进屋内时,便打量起落晴来,不像一刀,一刀则蹲在屋内凳子上,吃着盘中的水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落晴出言相谢,陈尽仇回道:“不必客气。” “这具体如何,为娘啊也不清楚。乃是听了一位名为余井水的老前辈所说的。道禅啊,虽然胜了龙前辈,但他也受伤不轻。所以当时便昏了过去,可有一个得道高僧,将道禅救走,至于现在那位高僧将道禅带往了何处,便没人知道了。”燕莜霜说道。 “大哥昏迷不醒,难道时受了什么重伤?”落晴又问道。 “受伤是自然,只是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为娘也不知。”燕莜霜说道。 “都不知伤的多重,那个和尚为何还将老大带走?为何不将他带回落府,好让娘你给医治啊。” “闺女啊,那位和尚,有人说,乃是皇帝新封的天生禅师。既然如此高僧,出手相助道禅,一定有法子为他疗伤的,怕是比你娘的医术要高明多喽。” “相公,你适才说得什么?”燕莜霜余光一瞥,落秀吉赶忙改口道:“医术一定不如你娘亲,但也绝对又法子医治道禅。” “嗯……”落晴已经不似几年前的自己那般,只会乱发脾气,如今的她懂事不少。听到燕莜霜与落秀吉这么说,便不再多说什么。 落秀吉见落晴神情低落,他说道:“闺女啊,你放心,你瞧。道禅的兄弟还在咱们落府,只要他无事啊,自然会前来落府找他兄弟的。只是现在盘古城已经封城,我想还得等上一些时日。” 落秀吉指着陈尽仇,他想借此安慰落晴。 落晴点点头,然后抬起头,问道:“师父他……” 落晴自然问的是龙老怪,只是她不问,大概也能猜到结果如何。 “这……”落秀吉话说一半,不知该如何将此事跟落晴讲。 “龙老前辈已经死了。”燕莜霜微微叹了一口气。 “嗯。” 原本他们还以为落晴一定会伤心不已,大喊大闹,今日竟没想到,落晴平淡接受此事。 “晴儿啊,你不必伤心,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想龙老前辈若是泉下有知,也顶不会让你如此。 一旁的陈尽仇则冷哼一声,说道:“他死了,乃是罪有应得!” “尽仇,不敢胡说。”落秀吉说道。 陈尽仇笑道:“我可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他龙老怪将你困在听风楼,就是为了用你做饵,引诱我大哥现身。若不是大哥本领高强,只怕这一次,大哥也绝不会来!”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落晴问道。 陈尽仇笑道:“还能是何意思?你电脑非要我说第二遍不成吗?龙老怪居心叵测,早就将在听风楼一事前,寄给我老大,说若是他不前去,恐怕龙老龙便会对你不利。”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想要杀我?” “都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信?不过信与不信都随你。” “可是为什么师父一定要杀大哥?师父也知道大哥对我有恩。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挑在寿诞之时动手,是在讲不通。 “呵呵呵,有什么讲不通,既然想要杀人,在何时何地,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他可是空老怪,你在江湖上能找到第二任能与之匹敌吗?” “这……” 陈尽仇还想再说,可原本正在“享受”的一刀,来到陈尽仇身后,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嘿嘿嘿直笑。 燕莜霜与落秀吉也是后来听余井水提及,现在又听到陈尽仇这般说,看来龙老怪以落晴为饵,将李道禅要挟来,此事是坐实了。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龙老怪竟然如此心机,竟然拿自己徒弟的性命,做出这种事来。 “晴儿啊,先不用想这些,你好好休息才是。只有养好了伤,才能去找道禅啊。” 落晴有些魂不守舍,微微点头。 而一刀则走出房外,只留下陈尽仇在那里。也不知为何一向对他人漠不关心的陈尽仇,这一次为何要在落晴那里待上这么久? 他陈尽仇可不是来埋怨落晴,也不是前来做好人的。只是看落晴对于李道禅,用陈尽仇的话,那便是又是难缠的一位。他可得替宇文若兮好好盯着这些女子,等到日后,才好跟宇文若兮讲。 这李道禅不在乎此事,宇文若兮怕也是不在乎,倒是只有陈尽仇一人放在心上。 一刀在院子中闲逛,正巧看到余井水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喝酒。一刀馋的厉害,便跑过去,给自己到了一杯。 余井水一瞧一刀,面带微笑,说道:“这么多年了,乞丐还是乞丐?” 一刀笑了笑,说道:“前辈还是前辈,乞丐当然还是乞丐。” “这一次前去,你可见到了龙老怪,如何啊?”余井水笑道。 一刀挠挠头,说道:“确实有些厉害,我是打不过。” “哈哈哈,你啊你。当年张淳风苦心教你功夫,虽然你也用心,但最终也不过只学会一招。还是最不是招式的一招。” 一刀着实不好意思,在余井水面前,只觉得口干舌燥:“前辈,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啊,天生就不是学武的料。师父他老人家肯教我,已经是太高看我了。我呢,什么功夫都不愿学,只要能陪在他老人家身边就行。” 余井水看了一眼一刀,喝酒不语。 “老前辈,这酒可好喝?” “嗯,味道不错。” 一刀嘿嘿一笑:“当年你输给师父,可是答应从此滴酒不沾的,为何如今破戒啊?” “小子,你也敢来教训我?” “我就是心中好奇一问呐,怎敢教训您呢?” “老夫当年跟张淳风之间比试,那说得话不能当真。张淳风也说过此生不再练武,可后来呢?你既然记得老夫要戒酒之事,那他张淳风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哎呀,这酒劲头还真是不小。前辈,您还真别说,我怎么就是记不得师父他老人家说过这种话呢?” 余井水无奈一笑,看来当年的那个小乞丐,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张淳风。 “可见过张淳风了”余井水问一刀。 这一问不好,一刀眨眼间泪如雨下:“我……我……” “唉,你不说,老夫也懂了。你说你师父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何要赶你走呢?不就是天赋差了些,练功夫笨了些,说话办事太憨厚了一些?” “前辈,您还是跟当年一样,说话着实难听。” “哪里难听了?没听出来老夫这是在帮你说话吗?” 一刀点点头。 余井水微微一笑:“行啦,既然张淳风肯见你,那便是还将你当作徒弟,如若不然,他定会叫道禅小子废了你的功夫。” “嗯。” 看来余井水与一刀早就认识,而且还是故交。 “如今龙老怪死了,也算是聊了张淳风一件心事,不过似乎他张老头还有一个徒弟吧?”余井水看向一刀。 一刀却没有应声,而是猛灌了自己一壶酒,说道:“他不是我师父的徒弟!” “不是!” “哦?那人又做了何事啊?” 一刀擦了擦嘴,说道:“前辈,来盘古城前,我心中便害怕,见了龙老怪之后,我还是害怕。” 听到一刀没有回答自己,反倒是如此说,余井水问道:“为何?” “就是怕。您也知道,我啊,学武不怎么样,又胆小如鼠。不过既然是对不起师父的人,我这个做徒弟的便要帮师父杀了。可我打不过他们,一想到跟他们动手,会死了,心中就怕。” “人之常情,何必太过自责?”余井水说道。 一刀摇摇头:“我师父他嫌弃我笨,便不认我这个徒弟。不过他就是我师父,做徒弟的什么都没为他老人家做,实在是不孝。我啊,便想着如何报答师父的恩情。所以想到了三件事。” “哪三件事?”余井水给一刀倒了一杯酒,问道。 一刀嘿嘿一笑:“这第一件事啊,就是替师父赎回他当年当了的刀。” “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一定得找慕剑清,理论理论,当年他如何对不起师父的,总得让他认错。” “原来是这件事,那第三件呢?” 听到余井水问他,一刀却没有说下去,反而讲余井水给他倒的酒喝了下去,说道:“前辈,当年就是你怂恿我喝酒来着的。” “哦?是老夫吗?呵呵呵,年纪大了,记不清喽。”余井水一摆手,哪里肯承认。 一刀则不在意,而是在心中想着要为张淳风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两个消息 深宫新时景,只有故人留。这寻常百姓,日日传说的什么琼瑶仙境,九霄天宫不见。但这世间却有人人可知的皇宫,那里,大概便是人间的富贵盛景了吧。 可富贵之下,却是一片陈腐。年年景色依旧,亦如这皇宫之内的规矩,从未有变。而宫内的人呢,守着一成不变的规矩,看着一成不变的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老死宫中。 这里有天下人皆向往的荣华富贵,可只有来到这里,便已经进入了一所棺木之中,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可皇宫之外的人不晓得,一心想要进到那宫墙之内,做人间的神仙。而在皇宫内的人则日日望着宫墙,期许有朝一日能够逃离这里。 李元长是一宫之主,更是天下之主,而他更像一个隐士,能在宫中见到他,可算是一件稀罕事。但人人都知道李元长在哪,便是在思露阁。 陪伴他的只有夜不阑。夜不阑想着,今日得闲,朝中政务,已处理得当。李元长拿着书,躺在思露阁的院子中安静读着,夜不阑便叫来太监,送来茶水,夜不阑虽然双手颤颤巍巍,老眼昏花,可斟茶的功夫那是练了多年,一般人可比不得。 将茶端至李元长的面前时,李元长揉了揉脖子,问道:“宫外可传来消息了?” “陛下说的是何事?”夜不阑微微一笑。 李元长喝了一口茶,:“夜老泡的茶果然好喝,只是为何不是朕常喝的溪景?” “哦,陛下爱喝溪景,这老奴自然知道,可是老奴所藏的溪景已经后背陛下喝光了,陛下若是还想喝,也只能等上一段时日了。” “这么快就没了,日子过得如此快。”李元长长叹一声。 “呵呵呵,陛下日日都要喝溪景,当然没得快。不仅如此,这溪景茶也不是什么名茶。是当年陛下在……”夜不阑却欲言又止。 “呵呵呵,夜老啊,为何不说了?朕知道,溪景茶本就是朕原来在山中发现的一株茶树,只是这茶树极难养活,朕废了不少苦工,也不过种了半亩而已。人人都说半亩花田,朕只有半亩茶树。” “只是那茶树,虽是陛下发现的,但确实陛下与夫人携手培植的,所以,陛下只喝溪景,再不喝其他的茶。” “自从朕做了这个皇帝,便将溪景交给夜老来打理,如今怎样?” “既然是陛下交给老奴的,老奴自然小心侍弄着,如今已有一亩。” “朕要多谢夜老。不过,日后朕死了,怕是那一亩茶田,便无人打理了。也无人会再去喝溪景茶了。” 夜不阑说道:“陛下多虑了。” 李元长将茶杯递给夜不阑,问道:“夜老,宫外想必有乐消息,便给朕说说吧。” “宫外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关于殿下的,一个是则是安平王府的。不知陛下想听哪个?”夜不阑说道。 “先听听那小子的吧,这么久没个动静,这次既然传来他的消息,想必一定又在折腾。”李元长微微一笑。 夜不阑看着李元长,如今也只有谈及李道禅时,李元长才会面带笑容了吧。 “是。殿下在盘古城与江湖人称龙老怪的武夫交了手。”夜不阑说到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李元长。 李元长则说道:“又与他人做拳脚之争?” 如此说着,李元长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虽然想到李道禅又闹出了什么事,竟没想到,又是跟人比武。 “是。”夜不阑点头道。 “胜负如何?” 夜不阑回道:“殿下险胜龙武夫。但殿下昏迷不醒,似乎也受伤不轻。来人报,龙武夫身死当场,而殿下则被天圣禅师救走。” “这里面为何还有天圣禅师的事?”李元长双眼一眯。 这个他刚刚册封的和尚,突然离开京城,竟然是去了盘古城,不仅如此,还救了李道禅。是偶然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李元长如此说,夜不阑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跟李道禅有关,那么李元长看似平淡,却极为放在心上。夜不阑说道:“陛下,老奴自会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李元长不置可否,却问道:“那个龙武夫,武功很高?” 李元长不知江湖之事,这是自然,夜不阑说道:“乃是一个地仙武夫,乃是江湖第一人。” “江湖第一人?”李元长轻声说道。然后沉默不语。 夜不阑站在身后,也不言语。瞪了片刻,李元长说道:“天下似乎总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文有第一,武有第一,甚至是连朕这个皇帝也是世间第一。可这些第一又是谁封的?难道仅仅是一群人的空口白牙就能作数?” “陛下,也不管他们到底本是如何,凡是一行,总有一个第一,不是他来坐,便是别人来坐。不用靠人说,只需有人来背起这个第一的称号。” “那这么说来,朕的这个皇皇帝,自然也可由他人来坐喽。”李元长微微一笑。 夜不阑急忙请罪:“陛下,老奴刚才失言,还望陛下降罪!” “夜老不必惊慌。朕觉得你说甚是有理。既然你说那龙武夫乃是江湖第一人,如今那小子打败了,现在江湖第一人便是他了吧?” “所以老奴才说,殿下武功了得。只是殿下的功夫有些蹊跷,起起伏伏,让人着实看不透。” “原来还不是,呵呵呵。”不知为何,听到夜不阑此话,李元长竟然笑了起来。 夜不阑问道:“那陛下可还听安平王之事?” “来自南方,还是北方?”李元长问了一句。 “陛下,都不是,恰巧还是来自盘古城。” “还是来自盘古城?”李元长转头看了夜不阑一眼,神色变得清冷。 “是,陛下。” “说吧。” “影卫在盘古城巧遇到了平安王府的小殿下。不仅如此,小殿下一身道童打扮。跟在一个独眼道士身边。” “呵呵呵,还真是巧。你们不是说那个小殿下在平安王府吗?怎么也会在盘古城?”李元长声音低沉。 而夜不阑则说道:“陛下请息怒。平安王府的探子确实禀报,小殿下就在平安府内,不仅如此,未曾离开平安王府半步。” “那为何他在盘古城?平安王府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小殿下?”李元长问道。 夜不阑呵呵一笑,倒没有李元长那般动怒,说道:“陛下。这平安王府有一个小殿下,盘古城也有一个小殿下。盘古城离平安王府万里之遥,一人如何也不办不到分身两地。” “所以朕才问,为何如此?难道真的会分身之法?” “分身之法自是不可能。但若是有两个小殿下呢?”夜不阑微微一笑。 李元长听到夜不阑的话,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平安王府早就对朕起了疑心,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虽然法子不错,但也犯了欺君之罪。平安王府不惜犯此大逆不道之罪,也要将小殿下藏起来。可见是害怕陛下会对小殿下不利。”夜不阑说道。 “不利?说起来,就算他是朕的侄子,但也是朕的臣子。他的命便是朕的。”李元长冷声说道。 “话虽如此,但平安王府的大殿下在北境之时,命丧那里,平安王府一定以为是陛下所为,这才将小殿下藏了起来,以防什么不测。” “若真是朕所为,他们的小殿下又如何能活到现在?若是朕所为,他平安王府早就没了,朕又何必于多此一举?”李元长讥讽道。 “陛下的心意,他们自然不懂。只是畏惧陛下罢了。” 李元长一抬手:“告诉平安王府,若真的想保住他们的小殿下,就让他们将人带回去。否则若是真的出了事,不要来责怪朕。” “陛下为何不将事情与平安王府讲明?平安王府的大殿下之死,确实不是陛下所为。告知他们,也好让他们放下心中嫌隙。” “朕现在跟他们讲明,他们会信朕吗?所谓君心难测,他们现在一定这般想。”李元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小殿下真的出现了什么差池,那么陛下的谋划岂不是让他们打乱?” “朕虽未天子,却也只是凡人一个,又如何能左右的了所有人?但有些话,朕已经提点到了,他们若还是不信。朕大不了再做谋划。只是平安王府这一脉怕是就要断了。” “老奴明白了。”夜不阑躬身道。 “平安王府的事变就这样吧。那小子被天圣禅师带走,你们要尽快查出下落。不然只怕又会出什么乱子。” “老奴一定会找出殿下的下落。还有一事,陛下,再过些日子,便是陛下的寿辰,皇后娘娘说,如今四海升平,不如大办一场,也好为陛下冲冲喜,陛下的病一定会痊愈。” “办寿辰?难道一个寿辰就能治好病?那么天下岂不是不用什么大夫,只要办寿宴不就得了?”李元长嗤笑道。 夜不阑说道:“陛下说的是,但陛下的寿辰还是要办的,皇后娘娘心中挂念,陛下总得回皇后娘娘一句才是。” 李元长沉默良久,说道:“你告诉皇后,这些事,便交由她来办吧,不用来问朕。” “看来宫里终于有一件喜事了,呵呵呵。” “夜老,这些日子,你将影卫十之八九调回皇宫之内了?”李元长突然问道,却不再谈寿辰之事。 “陛下明鉴,老奴确实吩咐影卫回宫。毕竟到了陛下的寿辰,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夜老仅仅是因为朕的寿辰?那也不用将影卫调回,难道宫中禁军不可?”李元长说道。 “老奴不是不信宫中禁军,但影卫才是陛下的手下忠贞不二之人,将他们调回,老奴才放心。况且,皇宫外的影卫皆是黄庭武夫,比之禁军更能护住陛下的周全。”夜不阑说道。 “这般说来,夜老还以为,朕的寿辰还是喜事一件吗?”李元长嗤笑一声。 夜不阑沉默不语。 “罢了,这些事就听夜老的吧,不过日后朕只喝清水吧,等什么时候溪景茶下来了,夜老多备一些。”李元长微微说道。 “是,陛下。” 第五百二十六章 平安王府 云南地处偏僻,虽然疆土辽阔,但中原却臂长不及。于是自大奉建朝以来,便将皇室一脉封王至此,乃叫平安王。而平王府变成了云南境内真正的实权人物。 可只有实权,又有何用?兵权只要在皇城中的那位手中,就算他贵为王爷,也不过是看门的一条忠犬。这一点平安王自然知晓。而作为看门犬,能够抱住他性命的,不是他与皇帝的血脉,更不是他王爷的身份,而是他的忠心。 在皇帝眼中,一旦忠心没了,也就没了活着的价值。皇帝手中的屠刀,可以砍在别人的脖子上,亦能砍在他平安王的大门前。 如今平安王府上,却不见平安王,只有平安王的世子与其夫人,却不见平安王。 为何一个偌大的平安王府,为何老平安王不在? 这便是皇帝的手段,治国阳谋对外,阴谋对内,乃是常理。不过阴谋阳谋,也要看时机行之。 皇帝便用了一招阳谋还掌控平安王府。 先帝尚能念及手足之情,而当今陛下,则更要估计江山稳固,如今后皇嗣不兴,恐平安王府有何异心,字北蛮之祸平定以后,李元长便将老平安王派至北境,把守边关。 按道理,平安王府对于朝廷,最怕其掌握兵权,为何还要将其派至北境,手握军队? 实则,平顶北蛮以后。朝廷只给了老平安王两万兵将,堪堪能够守住北境而已。而朝廷美其名曰,老平安王乃是李元长的皇叔,派至北境,李元长才能心安。 就这样年迈的老平安王只能披甲上阵,如同流放一般。 何谓阳谋,人人皆知而不说,便是阳谋。如此不仅将老平安王这位老权贵放置北境,也给平安王府敲了一记响钟,平日里行事皆要三思。 而平安王府日日要想着李元长何时会对他们不满,到时候,将会是大祸临头。可在数年前,李元长暗中派了不少探子前往平安王府,让其甚为惶恐。 当年平安王乃是极力反对先皇让李元长继承皇位,这件事,就算李元长不放在心上,他们又如何能忘记?猜测李元长要对平安王府下手。 所以才有世子李若闲假借带夫人外出游玩之际,将自己的儿子偷偷带离平安王府。而李元长才知晓此事。 平安王府内,一片安详。不说老平安王体恤下人,就是世子本人也是平易近人,丝毫没有世子的架子,对于下人与城中百姓,那时颇为和善。所以,平安王府也少了宫中那般拘谨。 只见已过不惑之年的世子坐在花园之中,面前摆着一副棋盘,而坐在对面的,则是一位美夫,身穿华服,手中拿着棋子,迟迟不落。 “夫人,再不落子,可就天黑了。”李若闲说道。 而他夫人则是一介平民出身,与李若闲一见钟情。按照礼法,既然是皇室之人,怎么也娶一个官宦之家的女子,才算得上门当户对。 可老平安王乃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对于这些祖宗旧制自然不放在心上,一口答应这门婚事。世子李若闲每每念及于此,对自己的父亲,便心怀感恩之情。 毕竟他乃是平安王府的世子,自己可以有喜欢的姑娘,也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但若是娶了平民之女,定会遭到非议,就算远处在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也会颇加非议。 “夫君为何催促我,我只不过见你一人下棋着实无趣,才来陪你下上一盘。我啊,本就懂棋才没几年,夫君不说让让我,这般说话,日后,我可不会在陪你下棋。” “夫人莫生气啊。夫人陪我下棋,我心中可是感恩戴德。只是见夫人如此认真,这才催促,想看看夫人有何高招。” “又在说话哄我,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又岂会不懂你?” 李若闲的妻子名为蓝娴。“蓝”是兰花衣的蓝,“娴”则是女字依闲。而当时李若闲对蓝娴一表情愫之时,便说得是此话。 “姑娘名字,乃是娴字,我的名字乃是一个闲字,这便是缘分,可不就是让你嫁给我?”李若闲看着蓝娴,两眼之中尽是闪光。 而蓝娴便是因为这句话,答应李若闲,嫁入平安王府。 当然蓝娴也是后来才知李若闲乃是平安王府的世子,不过,她嫁的是李若闲,不是平安王府的世子。 “夫人可是穿这华服,感到不适?”李若闲笑着问道 蓝娴抬起双臂,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多少年了,我还是穿不惯,倒不如寻常人家的衣服穿的舒服一下。” “真是难为夫人了,毕竟今日有陛下所派之人前来,夫人陪我领旨,自然不能穿寻常衣服。”李若闲心中抱歉。 而蓝娴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第一日进王府,这些规矩早就懂了,夫君不用这般说。只是这次虽说是皇帝派人前来,却为何不是宫里的太监,看他们衣着,倒像个江湖之人。” “呵呵呵,陛下只是来交代我平安王府几句话,还谈不上是圣旨,自然不用派宫里的太监前来。只是陛下所传口谕,看来我们将灵儿送出平安王府之事已经被陛下发现了。” 蓝娴笑道:“这也是迟早之事,原本当时也只是我一时兴起,非要这般做,倒是让夫君与父王为难了。” “夫人说得哪里的话。咱们平安王对于朝廷,从无半点异心。当时送灵儿离开王府,只不过是为了能让灵儿好好看看人世间是个什么样子,真若是有那么一日,也不至于心中只有平安王府这巴掌大的地方。” “当年若是想的明白,让天儿也能这般便好了。”说着蓝娴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李若闲将手放在蓝娴的手上,说道:“这个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他。” “夫君,我只是想念天儿了,这才提起他,你不用介怀。” “我岂能不介怀?生在王侯之家,便是如此。在别人眼中如何富贵荣华,可却如履薄冰,风刀霜剑也不过如此。”李若闲看着棋盘,若是他的长子还在,现在陪他下棋的一定不是蓝娴了。 “可是当年,为何皇帝要杀害我孩儿?”蓝娴问道。 李若闲眉头一皱,说道:“若是陛下下的手,没什么难懂的。如今宫里什么样子,就算我们现在云南,也是一清二楚。陛下重疾,再加上只有太子一位子嗣。到时候,真的太子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宫里可就出了大事。虽然京城贪恋皇位之人大有人在,所以我平安王府自然也会被陛下列为其中之人。天儿便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之一。” “可我平安王府并没有贪图皇位之意。” “夫人呐,这天底下的事,不在于你我如何想,只在于他人如何想,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如何想。” “那也不至于要了天儿的性命。”虽然事过多年,但是爱子被人所杀,蓝娴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能就此放下? “而且,也不一定事陛下动的手。陛下若真的想除掉我平安王府,不至于拿天儿下刀。有的是办法。若不是陛下,就是皇城中的某人。但谈到皇位之争的,无非就是那几人而已。但若不是陛下,陛下却没有过问此事,可见陛下还不想现在就对那人下手。那我平安王府自然也不能上奏陛下,查出真凶。这样只会引起陛下的厌恶之心。” “所以我不喜朝堂,便是如此,勾心斗角,实在心累。”蓝娴说道。 李若闲长叹一声,站起身:“如今陛下下了口谕。让你我将灵儿接回王府,到底是何用意,这又不得而知了。” “唉,枉费父王花了那么大功夫找来一个与灵儿有七八分像的孩子。还是没能瞒过皇帝。” “这颗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王府里外,都是陛下的探子,迟早有一日会被发现。只是现在若是让灵儿回来,恐怕又会引起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前来。” 蓝娴一拍桌子,说道:“他们要来尽管来!杀我一个孩儿难道还不够?灵儿如此年幼,他们若是还不肯罢休,我就算死,也要查出此人,讨一个说法。” “夫人,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你。”李若闲说道。 蓝娴点点头:“你我夫妻二人有何不能说的?夫君尽管问便是。” “我此次派黄北靖前去找灵儿,乃是为了瞧一瞧,灵儿现在过得如何。你私下叫黄北靖交代了何事?” “我啊,能交代何事?只是不甘心,想让他再去找一找。” 蓝娴只说让黄北靖找一找。却并未说找什么?找人还是找物? “夫人呐,若是母亲他真的有心,就算你不去找她,她也一定会前来帮助你我的。” 蓝娴眉头一皱:“可是夫君,你我就灵儿一个孩儿了啊!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可当年的时,母亲她又如何能够释怀?天儿无辜身亡,你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她当年亦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且你兄长夫妇之死,与你我二人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可是灵儿如何说也是她外孙。她的儿子就是血肉情深,她的外孙便不是?” 看到蓝娴红着双眼,李若闲走向前去,安慰道:“凡事不可较真啊。既然你是她老人家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婿,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要体谅一二才是。” “夫君难道不想母亲前来?” “我又如何不想?母亲乃是地仙武夫,若是能够前来,虽保不住平安王府,但定是能保住灵儿的周全。可此事不能强求啊。” 看来李若闲也担心灵渡的安危,但自己又不能强求蓝娴的母亲前来。 而蓝娴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在盘古城中帮了李道禅,又直言拒绝黄北靖的卖花老妇人蓝花衣。 当时黄北靖说明来意,蓝花衣只字未提她与蓝娴的关系,更是未曾认灵渡这个外孙儿。可见当年定是发生了何事,让蓝花衣与蓝娴心生隔阂。 “再说,母亲与父亲他,带着你兄长的女儿,消失匿迹。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你让黄北靖去找,也未必能找到。” “她们这么多年,一直躲着我罢了。我也知道,怕是他们这一生,最不愿见到的人便是我,只是一想到灵儿,我便不肯放弃。” “唉,夫人呐,顺其自然吧。你看父王,当年明知陛下之意,仍是连一个亲信都为带,便只身去了北境,便是要给陛下看看,我平安王府的忠心。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相信陛下能够分得清黑白。” “但愿吧。”蓝娴可不信李元长那个躲在皇宫之中的天子,能够真的明白。毕竟在她看来,自己长子的死,一定跟李元长有干系。 第五百二十七章 找道童 而在盘古城封城半月之后,官府才打开城门,任由百姓进出。而这一日西落西山,眼见城门前没什么人了。守门的衙役打着哈欠,就要关上城门,只见此时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双手背后走了进来。 衙役见此人文质彬彬,不像练武之人,更不像一个坏人,便也懒得盘查,只是催促着:“城门快关了,快进快进。” 书生微微一笑,对几个衙役点点头,算是谢过他们。这人便是从皇城之中前来的李无二。此时的李无二与之前并没什么两样,只是腰间没了挂着的书卷。来到盘古城,李无二抬头望向听风楼的方向,停下了脚步。 那几个衙役将城门关上后,见李无二如此,一个衙役说道:“不要看了,再看,听风楼也没了。” “哦,这位官爷,听说盘古城有座高楼,名为听风楼,颇为的气派,我这才从远方而来,就是为了看看听风楼,怎么就没了?” “盘古城今日才开城门,已经封城半月有余了,你不知道那时自然。不过只怕你这次要白跑一趟喽。” “官爷,此话何意啊?” “你自己也看到了,听风楼已经没了,可不是白跑一趟?这龙老怪啊,摆寿宴,可没成想何人动起手来,不仅丢了性命,连听风楼也被人给烧了。” “烧了?何人竟会如此大胆,难道官府不管此事?” 衙役一听李无二的话,翻了一白眼:“是他龙老怪招来了那么多武夫,里面有歹人纵火,怨得了谁?我们官府也不是神仙,就算查案子也得慢慢查不是。不过当日那么多人,又岂能查得出来?” 这衙役一边说着,查案需要时日,显然是在为官府找说辞。又说着武夫太多,查无可查。看来此事,官府定是不管了。 李无二笑着点点头:“官爷说得是。” “行啦,没了听风楼,在城中其他地方也可好好走走,瞧上一瞧。我们盘古城又不是仅仅只是听风楼而已。” “官爷的话,我记下了。”李无二自然称是。 这官爷见李无二如此客气,自然脸色也好了许多,说道:“只要在称中国不惹是非,若是有了什么麻烦,可来府衙找我。” 说罢,便跟着其他衙役走了。 李无二微微一笑,双手背后,继续向前走。 他说道:“看来朝廷那边定是有人下了命令,不然,发生如此大的事,这官府如何能不管?死了人,又有人放火,简直是为所欲为。” 李无二想了片刻,说道:“一定不是文老头所为,若是他的吩咐,万通阁自然有人会告诉我。看来,有些事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呢?” 李无二心中思量,不过片刻后,他突然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不能全部事都在掌控之中,这才有趣。“ 李无二离开万通阁,为何要来盘古城?难道事为了看一看他亲自摆下的大戏如何精彩?可现在只怕是人去楼空,戏场早散了,看无可看。 夜幕降临,街边的店家挂起了灯笼,李无二缓缓走在街上,他来到一家客栈前,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应该是这里,今日刚开城门,我想此人还未走。” 说着李无二走进客栈,店小二前来招呼。 “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儿啊,还是要住店?” “自然事住店。” “得嘞,今日啊,您来的巧,这城门刚开,不少武夫离开了盘古城,咱们客栈才有空房的,要不然,你啊,来了也无地方住。”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来巧了。” 李无二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却迎合着,虽然他知道其中的原委,但仍是装作不知。 “小哥,我且问你,着客栈之中可有一个道士领着一个小道童?” 见李无二面善。那店小二想也未想,说道:“你别说,还真有一位。” “他们长何模样?” “那个道士呢,好说,乃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道士,留着两搓羊角胡子,瞎了一只眼睛。而那个道童,倒是生的眉清目秀。” “你记得如此清楚?”李无二一挑眉毛。 店小二呵呵一笑:“客官呐,可不是我记性好。而是那个胖道士实在蛮不讲理,先不说谱子极大,却出手小气,几个铜板的事,都要跟我算得明明白白。就这般,日日酒菜还只要最好的,实在可气。” “呵呵呵,倒是一位高人。” “高人?就他?客官你可是没见过他,不然绝不会这般说。他哪里是什么高人,就是一个地痞无赖罢了。” 李无二喝了一口水,说道:“这高人呐,往往是深藏不露。” “得嘞,您呐说得也有道理,可在我看来,若是他那样的真的是高人,我明日就跟掌柜的说,走人不干了。” “这是为何啊?” “有眼无珠呗。”店小二说了一句,然后又给李无二倒了一杯茶,说道:“客官,您现在就回房,还是要点些酒菜?” “酒菜就算了,来一壶茶便是。然后将屋子钥匙给我。” “行,您等着。”说着店小二跑到柜台前,跟掌柜指了指李无二,掌柜的眉开眼笑,微微点头,给李无二打了一声招呼。 李无二喝着茶,也是微微点头。 还没等店小二将钥匙送过来,只见到楼上走下来一个胖道士。 那个胖道士说道:“走走走,走什么走?当时我想走,你却拦着不让,现在为师不想走,你却催促,要不你来做师父得了?” 说话之人正是天元道人,而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灵渡。灵渡嘿嘿一笑:“哪能啊,我可没师父您那么大的本事,自然还是您来做师父。”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好,所以,咱们就在盘古城好生住着,再过几日离开也不迟。” 天元道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灵渡瞥了一眼天元道人,他伸着头说道:“师父,我看您不是不想走,而是害怕吧?” “胡说什么?师父有何怕的啊?”天元道人一听灵渡地话,心里发虚,说道。 而灵渡则一闭双眼,说道:“师父啊,事看见这么多武夫,今日离开,所以想着先等那些武夫走远了,咱们再走。否则若是碰上那些武夫,再招惹了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师父,我说得可对?” “对对……对什么对?”灵渡地话可谓是说进了天元道人的心里。 他正是因为害怕惹到了那些武夫,到时候被人拳脚伺候,自己可就有血光之灾了。所以索性在盘古城再留几日。反正也不知灵渡从哪里弄来的银子,花了也不心疼。 “行行行,您老既然不承认,那我也说啦。不过啊,师父,日后你可要省着点花银子,我身上的银子可没剩下多少了,到时候,咱们没钱给的话,说不定还是会有血光之灾。” 听到灵渡的话,天元道人,大声说道:“混账,银子怎么会花的如此之快?师父这几日已经如此节俭,你难道不知?” 灵渡心想:您老哪里还懂得借节俭二字?平日里大手大脚,只知享受奢侈。若不是我从黄北靖那要了银子来,只怕跟着你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过灵渡嘴上却说道:“师父教训的是,我省着点花银子。” 天元道人与灵渡走下客栈,坐在一张桌子前,只听到原本还说自己节俭得天元道人,一拍桌子,说道:“小二,上酒菜。要好酒,好菜!” 灵渡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天元道人,嘴角一勾。 而李无二则一直看着灵渡,此时见灵渡坐在一旁,他笑着说道:“小道童有些意思,能过来跟我聊几句?” 灵渡听李无二叫他,他看了李无二一眼,说道:“你为何不过来?” “道童虽小,可出身太高,我一介平民,自然是上不去高处。所以只得请道童下来说话。”李无二喝了一口茶,说道。 灵渡双眼一眯:“道童就是道童,又哪里高?” 李无二说道:“上有紫光,身下飞龙。” 天元道人听着李无二与灵渡得对话,就想听着哑谜,他一摆手,说道:“这位先生,若是想让我这位徒弟过去,是不是应该问一问我这个做师父的?” “呵呵呵,问你无用,所以也就不问。” “你这书生,说话真是无礼。我看你面善,这才叫你一句书生,既然不识好歹,也就作罢。我徒儿是不会去你那里。” 李无二微微一笑,说道:“小道童,你可愿过来?” 灵渡此时一起身,说道:“既然你都说了,我又怎会不过去,就听听你想说什么吧。” 而天元道人适才已经说过灵渡断不过可能过去,可灵渡却答应李无二,这岂不是在打他这个做师父的脸? 天元道人冷哼一声,说道:“灵渡,坐下!” 灵渡凑到天元道人的耳边,说道:“师父您别急,咱们身上正好没了银子,我过去跟那人说上几句,说不得还是一位善主,能赚些银子。” 一听灵渡这么说打,天元道人自然是乐意,一捏羊角胡子,说道:“那你去吧。” “师父,那你等酒菜上来后,不久管我,先吃便是。” 灵渡这才走到了李无二的桌前,说道:“有何事,说吧?” “小殿下不坐下聊聊?” 李无二此话一出,灵渡突然双眼一瞪,问道:“你是何人?” “呵呵呵,我是何人,殿下日后便知。只是殿下袖中的匕首可以收起来,实不相瞒,我若想杀小殿下。就算你那四个侍卫在身边,也仍是无用。” 灵渡盯着李无二,见李无二面色从容,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说道:“你都这般说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聊一聊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黄北靖一抱拳,看向李无二。 有了好酒好肉,天元道人早就忘了自己的徒弟。不多时喝的伶仃大醉。而李无二倒是不急,喝着茶,看着灵渡拿着筷子,吃着自己桌上的菜。 “我身上可没多少银子,所以酒菜跟你那桌比起来,可差得远。”李无二说道。 灵渡嘿嘿一笑:“天下的好酒好菜多的是,可也要看跟谁吃了。就我师父那一桌,就算是琼瑶佳酿摆在那里,你可会去吃?” “小殿下这话,是瞧不起你的师父,还是太高看了我?” “我啊,既没有小看我师父,也没有高看你,实话实说而已。”灵渡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他们二人说着,只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只看到天元道人跌坐在地上,索性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你师父倒在地上,你不去将他扶起来?” “都已经喝醉了,躺在地上好睡觉,扶他起来做什么?就算扶起来,也还会倒下去。,不是吗?” “或许不是。”李无二笑道。 灵渡看着李无二,然后哈哈一笑:“你还倒真是挺爱管闲事。” “或许也不是。”李无二又说道。 灵渡看着李无二,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天元道人,却仍是未起身。 而就在此时,黄北靖来到客栈门前,当看到灵渡与李无二相谈时,黄北靖微微一皱眉。他不认得李无二。虽然现在,盘古城的武夫已离开十之八九,但黄北靖仍是不得不防。 李无二抬起头,看到黄北靖,面带微笑,对黄北靖点点头。 黄北靖看天元道人就在他们二人身后桌子下,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走进客栈。 “你的这个侍卫倒是中规中矩,要是我定会先出手再说。” “你是武夫?”灵渡听到李无二的话,一抬头看到了门口的黄北靖。灵渡对他招招手,对李无二说道。 “也不算是。” “若真的是读书人,想必不会想到‘出手’二字。毕竟文人嘛,总想着用三寸之舌,满腹经纶,就能说服天下人,摆平天下事。岂会跟他人动手,在你们看来,可有失斯文。” “或许,我随时读书人,却不是什么斯文之人。” “主子。道长他……”黄北靖问道。 灵渡一瞥眼,说道:“喝醉了,无事。不用管他。” 黄北靖这才看向李无二:“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无二。” 黄北靖微微点头,然后说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您跟道长早些歇息吧。” 李无二自然听出黄北靖对他的防范之心,但他却神色淡然,喝了一杯茶。 而灵渡说道:“黄北靖,此人知晓我的身份。” 一听此言,黄北靖自然想探明李无二的来意,只是他不想灵渡与李无二再做交谈。 “殿下,时辰真的不早了,回房去吧。” 李无二见黄北靖一再催促,他笑着说道:“当年蓝花衣,虽然乃是地仙武夫,却鲜为人知,后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你此次前来,可找到了那位蓝花衣?” “你……”黄北靖心中一惊,不知为何李无二竟然知道此事。只是惊慌只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便恢复平常。 李无二呵呵一笑,看来此人性子颇为沉稳,看来他还得再多费些口舌。 “平安王府的世子妃,乃是平民出身,正好也姓蓝。不仅如此,似乎她还有一个母亲,正巧就叫做蓝花衣。天下重名者有,可蓝花衣却只有一位。不知你这次传回消息后,你们那位世子妃又会作何感想?” “莫要再说!”黄北靖却看了一眼灵渡。 虽然蓝花衣乃是灵渡的外婆,但灵渡从不知此事,平安王府也将此事作为秘密,从未跟他提及。 灵渡皱了皱眉头,他本就聪慧,怎会听不明白?可他并未言语,现在自然不是说此事的时候。 见灵渡脸色平常,黄北靖说道:“阁下前来找我家主子,不是为了翻平安王府的旧事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阁下不愿听我说话,我这才多说了几句,不然,你们平安王府的这些事,我又怎会说出来?只是,我想问的是,阁下是否愿意坐下来跟我聊上一聊了?” “坐下吧,黄北靖。此人一看便是有备而来,要不然怎会知道如此多咱们王府的事?咱们要是不听,怕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呵呵呵,小殿下不用如此说,我呢,虽然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但现在对于你,甚至是对于平安王府,绝对是一个好人。” “一面之词。”灵渡说道。 “绝无虚言。” 既然灵渡让黄北靖坐下来,黄北靖也只得跟李无二谈上几句。 “阁下到底有何意图?”黄北靖问道。 李无二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问我。不过我想说得是,再问我来意之前,是否可先问一下自己,你们需要什么?” “阁下来历不明,又如此遮遮掩掩,又能如何帮助我平安王府?” “所以我才这里,跟你们好好谈谈,若是你们觉得我能帮助你们平安王府,那么我便可以出手相助。” “天下还有这等的好事?” “好事坏事,谁也不晓得。”李无二笑道。 黄北靖见李无二说话,如此模棱两可,纵使是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恼怒。 而灵渡看出黄北靖的心思,他说道:“黄北靖,还是让我来跟此人说吧。” 李无二点点头。 “你既然问我平安王府需要什么,看来你早已经知道,为何还要再问?” “晓得是晓得,但……” “行吧,虽然有些事,王府瞒着我,不过我还是能猜到一些。先说黄北靖前来找那个卖花的老婆婆,一定是为了我。” “平安王府需要一个地仙武夫,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小殿下你。而似乎蓝花衣不愿跟平安王府有何瓜葛。这也难怪,毕竟当年之事,蓝花衣可谓是跟平安王府结下了仇怨了。” “你适才,那个老婆婆是我母亲的娘亲?”灵渡双眼一眯,问道。 “这……” “虽然在下让阁下跟小殿下相谈,但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好。”黄北靖脸上一冷。 李无二摇摇头,说道:“看来,小殿下的这位侍卫可不愿听我多说。” “你说便是。”灵渡看了黄北靖一眼。 自幼,平安王府便对他这个小殿下呵护有加,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有侍卫跟随。就算是他的父亲与母亲,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待遇。 灵渡原以为这本就是他身为平安王府小殿下该有的待遇,但其实不然。因为他后来知晓,自己还有一个兄长,不过那兄长他从未见过。而现在平安王府只有他一个小殿下,那么便说明,他的那个兄长死了。 若是死于天灾人祸,他的父亲与母亲,平安王府上下不会有人瞒着他,但却无人告诉他此事,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那些侍卫,灵渡知道,即使在平安王府,也会有人前来杀他。 “殿下请息怒。”黄北靖说道。 李无二看着黄北靖,然后说道:“既然是你们王府的家事,我便不再多说,若是想知道,回到王府以后,想必会有人告诉你。” “既然你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地仙武夫,而你又能做什么?”灵渡一咬牙,说道。 李无二笑道:“你们需要一个地仙武夫,我便给你们一个。” “哈哈哈,你这人真是有意思,地仙武夫又不是那烂大街的货色,难道想找便能找到?”灵渡一翻白眼。 而李无二嘴角一勾,却没有说话。 “难道……你说的是……你?”灵渡指着李无二,问道。 一旁的黄北靖心中微惊,他竟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书生,既然是一位地仙高手。 “若是想试试我的功夫,尽管一试。”说这话时,李无二却看向一旁的黄北靖,笑着说道。 “试探一下便不用了,我想不会有人假装自己是地仙武夫,毕竟,地仙武夫可是装不出来的。” “小殿下果然聪明。既然你们平安王府需要一个地仙武夫,而我便是一个地仙武夫。看来倒是可以谈下去。” “呵呵呵,说得倒也是。虽然你是地仙武夫,可与卖花婆婆不同的是,她的身份,平安王府不用担心会对王府有什么不利。但是你却不同,除了是地仙武夫以外,总要多些理由才是。” 李无二指了指灵渡,又指了指黄北靖:“不用我说,你们也已应该晓得,我知道许多事。许多你们平安王府的事,还有许多平安王府之外的事。不仅如此,我这人很喜欢下棋,尤其事将人当成棋子。” “这么说,你果然不仅仅是一个武夫,还事一个谋士?” “谋士?呵呵呵,我只不过事多读了些书罢了,算不上谋士。”李无二笑道。 “你又如何确保,不会对我王府不利?”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像我这般的人,对平安王府大有用处。” “你确实很有用,可有用并不是说你无害。你以为呢?”灵渡微微一笑。 李无二面带微笑,看着灵渡,这孩子虽然年幼,不过这心计现在可见一般,看来李无二选择了他,并不是全无缘由。 “恕我直言,因为你们平安王府选无可选。”李无二说道。 灵渡沉默不语。 李无二的话可谓是冒犯到了平安王府,黄北靖眉头一皱,不过看到灵渡沉默不语,黄北靖自然不好插嘴多言。 只见此时,灵渡站起身,说道:“黄北靖,将我师父扶上楼。” “是,主子。”黄北靖听到此言,以为灵渡没有将李无二的挺进心中,他这才放下心。 只留下李无二坐在楼下,继续喝茶。 而上了楼的灵渡,走到窗前,说道:“黄北靖,那人说的话,有几句为真?” 黄北靖将天元道人放到床上之后,回道:“殿下愿意相信几句?” “不在于我如何想,我问你,若是我现在就算回到王府,王府能否护住我的性命?” 黄北靖一抱拳:“殿下,属下愿意以性命保护殿下周全。” “还是得用以命相拼吗?”灵渡轻声说道。 “殿下不必……”黄北靖还想再说。 可灵渡一抬手,说道:“你不用跟下来。” 说罢,灵渡走下楼,看到李无二还在喝茶,他说道:“我信你一回。” 李无二微微一笑,看着灵渡,举起手中的茶杯。 “虽然我还小,但是喝酒还是比喝茶强。” 第五百二十九章 老夫拜见殿下 李道禅看着眼前的农家小院,那里坐着一个老农正在埋头除草,他心有怀疑,又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找错。 堂堂万通阁的阁主就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如此简陋,想想自己小时候住的道馆虽破,也总比眼前的小院要强。果然神仙居深山,高人居草庐。 “高人嘛,总得有点高人的风范不是。”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李道禅对于文无奇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一个人可以图名,也可以图利。而他文无奇显然不在此种之列,若是一个人名利不图,那他所图又是何物?不管什么,一定内藏玄机。 除草老农正是文无奇,他抬起头看见李道禅,向他招招手,面带慈祥。李道禅心知果然这位阁主已经知道他要前来,索性走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节,正是万物滋生,杂草丛生的季节。,老农只将十多寸的野草拔掉,却留下刚发嫩芽的野草却不管不问。 李道禅觉得有趣:“老伯,你这样除草还不如不除。” “为何啊?”文无奇笑着问道。 “只拔高的,不管小的,日后小的不是还会长高?如此反复,岂不是没个终了的时候。倒不如喝茶晒太阳来的惬意。”李道禅指着野草。 文无奇点点头:“年轻人想的不错。但是啊,天地万物不争则不生,种地亦是如此。虽然野草会与庄稼争抢地力,当然是欲除之而后快。但是若地中全无杂草,庄稼天生安逸,又如何长得强健?你可知南方有一种鲈鱼,最是鲜美,可是若想运到北方,则需要月许,若是单独运送,必定中途而死,就算鲈鱼再鲜美,死鱼又能好吃到哪里?所以商贩运送鲈鱼时,定要放入鲶鱼。鲶鱼这种鱼最是凶残,凡可果腹,皆可食之。将其与鲈鱼放在一起,鲈鱼日日追逐鲈鱼,虽鲈鱼也有被食之者,但剩下鲈鱼鲜活如初。” “大道理真多,我啊,自小就听大道理,在江湖这么多年,听到的还是大道理。所以啊,我既然来找你,就不是听大道理的。”李道禅掏着耳朵。 “呵呵呵,人老了,话就是多,没办法啊。若是不想听,老夫便不说。” 李道禅看着文无奇,说道:“老伯,我找你来问些事。” “有何疑问,尽管问,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么干脆,都不问问我要问何事?况且你们万通阁不都是明码标价的嘛?”李道禅瞥向文无奇,万万做不到心无疑虑。 文无奇坐在地头,倒了一杯水,递给李道禅,李道禅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李道禅喝的毫不犹豫,文无奇微微一笑。 “是不是我不说,你都知道我要问你何事?”李道禅将碗端在手中。 文无奇一起身,对李道禅俯身一拜:“殿下。” 文无奇跪在李道禅面前,李道禅看着文无奇的奇怪举动,他皱着眉头。这一跪让他心中多少话,竟然一时说不出。 “殿下,老夫万死。”文无奇跪伏在地上。 “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说明白,堂堂万通阁阁主给我一个无名小卒下跪,这我可承受不起,还有你叫我殿下?我可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身份。难道天底下谁都可以是殿下?” “别说老夫一跪,就是天下人都跪在殿下面前,殿下也受的起。而殿下虽然不自知,但是殿下就是殿下。” 李道禅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知道即将得知的答案。可已经来到此处,他又如何不想知道答案? “殿下身份尊崇,乃是当今圣上与江南女子韩露语所生,您身具皇家血脉,是当今皇子。” “原来我这么厉害,竟是皇子,那你能告诉我,我堂堂一个皇子,为何在我还未降世,就有人想要结果我与母亲的性命?又为何我在山中道观长大,又是何人杀了我的师父?为何我沦落北境,无人问津?又为何我混迹江湖中,直到现在?”李道禅嗤笑一声,他从未听说做皇子还要如此辛苦,若是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皇子,想必许多人都不会愿意做。 “我知道殿下心中尽是疑惑,也有怨气。且听老夫为殿下逐一讲来。这事要追溯到圣上还未登上龙椅之时,陛下乃是宫女所生,出身卑贱。正是因为如此,老夫的父亲是当时宰相文四维,以我父亲为首的一干朝廷大臣坚决反对先皇废黜太子,传皇位于陛下。而陛下本无心争抢皇位,四处游历,巧遇江南女子韩露语,二者日久生情,私定终身,韩露语便怀上殿下。事后,素阳公主因为倾心王有道,知王有道也爱慕韩露语,便设计陷害陛下,将此事告知我父亲与当时太子。父亲他就与太子密谋向先皇状告陛下。陛下当时进退两难,素阳公主一心想要杀害殿下母亲,可陛下迟迟不曾松口。素阳公主仍不罢休,与心怀二次扶龙美梦的戊子念秘密派人杀害殿下母亲与殿下。” 李道禅听罢,久久未言,而文无奇就那么跪在地上,也一言不发。 良久,李道禅眼神清冷:“我师父也是因为我而死?” “殿下师父乃是我的兄长,名为文寻常。他当年得知此事,将殿下救出后,隐居云留观。但是皇后寻到兄长与殿下的下落,老夫提前通知兄长,兄长最后一封信,让老夫辅助殿下登上皇位,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殿下的性命,不然躲到何处,终将被皇后寻得。兄长然后选择自杀,意欲以此欺骗皇后,兄长知道只要自己身死,就能断了皇后追查之心。当时老夫已经派人去接殿下,可是途中遇到皇后所派杀手,等人到云留观,殿下已经不知所踪。是老夫愧对殿下。”文无奇所说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可对于李道禅师父的死,仍是隐瞒了李道禅真相。 可李道禅又如何能分辨其中真假?若是说文无奇信口开河,可南屏风乃是皇宫对的御医,却受命戊子念杀了自己的母亲。文无奇此言又说得通。此外,玄通,贾清歌也都劝李道禅不要追查真相。 可难道当年的事仅仅如此? “当今已有太子,师父又为何让我去争?”李道禅知道自己师父的性子,他想不通,为什么师父要让自己去蹚这趟浑水。 “当今太子乃是皇后所生,皇后父亲又贵为国公,在朝堂之上势力极大。如此这般,皇后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根本容不下其他妃子怀有龙种,陛下也无可奈何。当今太子昏庸,后宫干政,兄长大概便是因为如此,才动了让殿下夺龙之心。原本老夫也不想殿下参与其中,而今圣体欠安,眼看天下就要落入小人之手,虽然老夫不再身居庙堂,可仍心系江山社稷。若非如此,老夫又怎可让殿下冒险?” “可我师父临死前让我不要报仇,这又如何说?”李道禅皱着眉头说道。 “想必是兄长怕您日后知道真相,升起复仇之心,一国之君,喜怒不形于色,心胸宽广,不可依一己之心。这也是兄长的一片苦心呐。”文无奇说到此,痛心疾首。 “若我去复仇,又能如何?若我不复仇,又能如何?”李道禅问文无奇。 文无奇大声说道:“殿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弑母之仇,更为了兄长的大仇,为何不争?只要殿下愿意去争皇位,那么老夫誓死跟随。” 文无奇自从跪伏在地上之后,再也没有起过身。李道禅前后思量着他刚才对自己所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但是这个回答,果然不是李道禅所期望的。说到最后,师父也是因自己而死。 这便是自己寻求多年的答案?这便是师父的死因?这便是他李道禅沦落江湖,被他人追杀的秘密? 呵呵,李道禅嗤笑不已,他只是一个山上的小道童,一生志愿,也不过是做一个骑马挎刀的江湖侠客而已。为何苍天要给他如此的命运? 李道禅只突然想到师父当年给他说的那个句话:山外的不是山,而是人间。果然是人间,人间有人,人心险恶。只要身处世间,又如能逃得掉这万般因果? “你起来吧,我又不是死人,你这样挺晦气的。”李道禅指着文无奇:“有酒吗?” 文无奇起身走到屋中掂出两坛酒,给李道禅打开,李道禅一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琉璃醉?” “老夫知道殿下喜好喝酒,早早预备下,虽然是琉璃醉,就是年份不太好。” “五年?”文无奇摇摇头:“才十五年。” “这还算年份不好?你觉得多少年才是好的。”李道禅翻个白眼,真不知文无奇是故意在卖弄,还是太过有钱。 “以殿下的身份,三十年的琉璃醉才配得上。” 李道禅抿了一口,咂咂嘴:“您老还真是见过大世面,咱是穷小子一个,没见识。三十年的琉璃醉,就算将天下翻个底朝天,能找出一两坛来,就算是撞了大运了。” “依殿下的身份,只有有一坛,那也是殿下的,因为殿下日后可是这江山的主人。” “主人不主人的,先不要说那么多,小爷就是想喝两口酒,可没那么多事。” 李道禅闻着酒香,只觉得心神一片恍惚,看来这世间唯有美酒能够解忧了。不过这酒既然是文无奇的,自己独享,也说不过去,他将另一坛推到文无奇面前。 可文无奇看着酒坛,却摇摇头。 “不喝?” “还望殿下恕罪,老夫酒量尚欠。”文无奇滴酒不沾,就算李道禅让他喝,他也不会喝。在自己说了所谓的当年实情之后,李道禅却不置可否,文无奇还在等,等李道禅的一个回答。 李道禅无所谓地又将酒坛拉到自己面前,李道禅猛地一抬头,大半坛酒灌入腹中,望向远处,静默无言。文无奇站在李道禅身边,仿佛一个老仆。 “喝酒!”李道禅大喊一声,剩下半坛全尽。李道禅越喝越醉,面如涂蜡。他将酒坛抱在怀中,捡起一根枯枝,随意挥舞,起初晃晃悠悠,身形不稳,渐渐挥洒如行云流水,虽无剑,可剑光四起,虽无风,可草木自动。 他横臂拿着树枝站着不动,树枝指向院中小亭,一松手,抬脚一踢,树枝刺向小亭,小亭瞬间崩塌。 “不好意思,拆了你家的房子。” 文无奇笑而不语。 “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进宫!”说罢李道禅倒在地上。 文无奇走到李道禅身旁,将他扶了起来,文无奇也看出李道禅心中仍有疑惑,只是又不知哪里存在疑点,文无奇并不在乎这些,他想要的无非是让李道禅见到当今陛下,而且当下正好有一个好时机。 “是,殿下。” 第五百三十章 兄弟不离也不弃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李道禅看着一旁傻笑的一刀,脸上尽是吃惊。 一刀风尘仆仆,擦了一下鼻涕,也不回他。李道禅手中拿着钓竿,这些日子在火枫山,便只有文无奇,整日面对这么一个老头子,他李道禅还能做何事? 除了有喝不尽的美酒,便只能看文无奇种田钓鱼。想着原本在龙虎山上,和松照闲来无事去后山钓鱼,李道禅索性拿着钓竿,来到溪边,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虽然无聊,不过喝着酒,李道禅倒是颇为惬意。 可就在自己戴着斗笠,嘴里叼着青草,看着澄澈的溪水,愣愣出神时,他只感到身后有一阵“妖风”。李道禅回身一掌,一个破衣烂衫的人影飞了出去。 “老大,是我们!”陈尽仇急忙大喊,李道禅这才摘下斗笠,看了过去。果然是陈尽仇与一刀,只是现在的一刀躺在地上,浑身是草,显得颇为狼狈。 李道禅被天圣禅师带走以后,在破庙之中休息了一日。但破庙里又没什么吃的,腹中饥饿,只能离开破庙,去找东西来吃。 他也想过回盘古城去找一刀和陈尽仇。但他杀了龙老怪,如今的盘古城可是去不得了。再说,经过这么一闹,听风楼又被烧毁,官府怎么可能不查?虽然李道禅不怕官府,也不怕那些江湖武夫,可这种自寻麻烦的事,李道禅自然是敬而远之。要不然,到了盘古城,被人发现了踪迹,岂不又得被人喊打喊杀。李道禅可不想跟那些江湖上的武夫万如此无聊的游戏。 再一想,自己离开盘古城,那么一刀与陈尽仇一定会去落晴家中,这么想来,更不用担心。落秀吉夫妇,他自然是放心。一刀和陈尽仇在落晴家中,想来无事,并且吃喝不愁,也不用跟着自己东奔西跑。 而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落晴。不过有余井水在,还有薛自庸在,就算他不说,若是薛自庸知道此事,一定会出手相助。原本影卫也知晓此事,再加上余井水,一定是万无一失。 所以他在枫火山文无奇这里,待得也安心。况且他没来枫火山时,也不知从文无奇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更不知文无奇为何等着他,又会是用什么手段。 自己前来已经是冒着危险,若是将一刀和陈尽仇带来,若是文无奇有加害之心,岂不是他害了一刀与陈尽仇? 而且他来枫火山,这件事应该无人知道,他也未曾告诉其他人。这一刀与陈尽仇自然不知道此事,可为何二人此时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李道禅看了一眼身旁的文无奇,只见到文无奇则身披蓑衣正在河边垂钓,对于一刀和陈尽仇,视若不见。 李道禅也懒得问文无奇这个老头子,虽然他心知,只要自己问,那个文无奇一定会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不知为何,李道禅看到文无奇,总感到此人并不像面子上那般随和,怕是这城府深的能将他淹死。 “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李道禅问道。 陈尽仇上下打量着李道禅,却不回话。李道禅笑骂了一句:“看什么呢?这才几天就不认识你老大我了?” 陈尽仇摸着头嘿嘿直笑:“哪能啊,老大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臭小子,说什么?这是纯心咒我死不成?”李道禅一瞪陈尽仇。 陈尽仇急忙陪笑道:“老大,哪能啊。我这不是听说你当时跟龙老怪动手,虽然杀了他,可也昏迷不醒。我怕你身受重伤,这才多看了两眼。” “可不是,龙老怪还真是厉害,要不是你老大我更厉害,说不得就死了。”李道禅表面上说的轻松,虽然身体无碍,可他的武功修为,真是一言难尽啊。 想着此事,李道禅长叹一声。 “老大,你不会真的身受重伤了吧?”陈尽仇赶忙问道。 “你适才不也是这般想的?还来问我。”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啊,老大,我我我……”陈尽仇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李道禅笑道:“不用说了,你想说什么,都明白。不过,还是得问你,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陈尽仇说道:“这不是是慕容亦温给我们指的路。” “果然是他,看来哪里都少不了他,这句话,我没说错吧。”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点点头,只要是李道禅说的,怕是他指着一团污秽之物,说是金子,陈尽仇都能点头称是。 “一刀,过来,今晚给你烤鱼吃。”李道禅想着,既然她们二人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把他们赶走。于是对一刀招招手,正好自己也钓了不少鱼,一刀和陈尽仇来了,晚上便烤鱼喝酒。 一刀一听,自然是乐得不行。他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蹲在李道禅身边,看着竹篓中的鱼傻笑着。 “老大,咱们是不是日后便在这里不走了?”陈尽仇看了一眼李道禅身旁的文无奇,问李道禅。 “你想留在这里?”李道禅问道。 “不是,只是问问。” “当然不是,咱们呐,就是奔波的命,可没有闲工夫躲在这里等死。”李道禅话中有话,有一半是说给文无奇听的。 可文无奇仿佛双耳聋了一般,竟然昏昏沉沉打起瞌睡。李道禅心中骂了一句。 “傻一刀,尽仇,这一次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就不要跟着去了。”李道禅想着,他这次可不是要去什么江湖之中寻人,就算再如何凶险,大不了自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一次他准备去的可是天下第一宫,那座紫禁城。若是说天下之间最为危险的地方,便是那里,李道禅可不愿一刀和陈尽仇跟着自己冒险。 一刀还是傻笑,不知他是否知会李道禅的意思。而陈尽仇则摇摇头。 李道禅看着他们恶人,叹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刀痴傻憨愣,可在自己被蛮牙儿逼进死路之时,却又如正常一般,将他救下。一刀是真傻还是装傻,无人知晓。李道禅原以为一刀是在装傻,可现在看来一刀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而陈尽仇对于太过忠心,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要跟着。果然,不离不弃的只有兄弟。 打着瞌睡的文无奇此时缓缓站起身从溪边走进院子,看到李道禅领着一刀和陈尽仇走出茅屋,他笑着说道:“殿下要烤鱼?” 李道禅听到文无奇的话,想到,适才文无奇果然没有睡着。 可李道禅还未回话,只见到一刀小跑到鸡舍前,伸手就去抓鸡。这一幕看得文无奇哈哈大笑。 李道禅上去就给了他一脚:“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鸡?吃鱼不行?” 一刀默默屁股,将屁股一撅,又伸手去抓,也不管李道禅说什么。 而陈尽仇则站在一旁,对一刀说道:“一刀,这鸡又不咱们的,吃鱼便好。” 李道禅说话无用,陈尽仇说话更无用,一刀长蹿下跳,一身鸡毛。李道禅揉着额头,就一刀这般,让李道禅如何放心将他带进宫去? 而文无奇笑着说道:“殿下无妨,若是这位想要吃鸡,哪儿今晚杀两只也不无不可。” “你倒是大方。”李道禅一抬眉毛,对文无奇说道。 文无奇笑而不语。 一刀手中提着两只鸡对着李道禅一笑,就冲进拆房,只听到两声惨叫,那两只鸡已经变成两只死鸡,一刀蹲在地上开始忙活起来。对于一刀如此熟络的抓鸡、杀鸡,李道禅已经习以为常。 若是论这功夫,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而李道禅则对陈尽仇说道:“你去将鱼洗净,既然钓上来了,不吃岂不可惜?” “好的,老大。”陈尽仇说罢,从柴房中端出一个木盆,坐在一刀身边也开始忙活。 倒是李道禅与文无奇二人成了闲人。 “殿下想必酒也喝没了,老夫这就去屋子里拿。”文无奇说道。 而李道禅点点头,他坐在石凳上,一手拖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何事。等文无奇从屋内出来,手里果然抱着一个酒坛。 李道禅看也不看,反正都是好酒,而文无奇笑着说道:“殿下,尝尝这酒。” 李道禅闻了闻,却不似之前的酒香,说道:“怎么今日拿出来的酒,可比不上我之前的喝的酒啊?” “殿下之前和的酒皆是好酒,可这坛不一样,乃是兄长的最爱。”文无奇说道。 “嗯?我师父最喜欢喝的酒?”李道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文无奇点头,然后给李道禅倒了一碗,李道禅段这就酒杯,迟迟未喝。 文无奇在一旁看着,也不言语,李道禅突然猛地一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李道禅极为畅快,大声说道。 文无奇说道:“殿下喜欢就好。” 而李道禅虽然称赞,可是心中却觉得这酒为何如此苦涩。 第五百三十一章 归顺我北蛮 草原如海,林住山。蛮牙儿站在风中,望向远处,而他身边只有言灼朗,还有自己的几百护卫,而剩下的北蛮皆已经奔向远处的部族。这部族乃是北境一个小部族。可此部族向来不与他族往来,说是蛮荒之地的异族,一点没错。 而蛮牙儿,带领北蛮在北境之中,大肆征战,而这些小部落,自然成了北蛮这群野狼的嘴边肉。而这些北蛮起势,又如何肯放过他们? 再说,北蛮志不在北境这些小部族,而是南下大奉。只是如今北蛮这数万之众,相与大奉抗衡,还是痴人说梦。 所以,转战北境,一是为了让这些部族归顺于北蛮,好扩大的军队,只有兵强马壮,才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二则,这些小部族,要么躲在北境不出,要么便是归属于大奉。若是当时候,大奉给了甜头,让其反过来对付北蛮,那么北蛮后院起火,还谈何南下大奉? 这一点就算蛮牙儿不懂,曾经跟随可汗南征北战的那些那些北蛮老人又如何不懂?自是先将屠刀伸向那些小部族。 而此举虽说从大局谋划致此,更是因为行军打仗,士卒冲锋陷阵之胆量,不是粮草丰,也不是兵甲足,而是士气。而士气源自于胜仗,试问,一支军队,屡屡失利,谈何士气? 若说打大奉,胜负难说,打这些小部族,岂不是轻而易举? “少主,回吧。这小部族在我北蛮铁蹄之下,瞬间泯灭,又何必在此观战?”言灼朗对蛮牙儿说道。 蛮牙儿望向远处,面无表情,他问道:“灼朗,我军打那小部落,需要多少时日?” “启禀少主,那小部落,能上战场者,不过区区千人,而我北蛮数万之中,打他们只要几个时辰罢了。”言灼朗说着,言语中尽是傲然之色。 自数年前,北蛮大军被大奉打败以来,便夹着尾巴做人,在北境东躲西藏,没了往日的威风。而如今,终于在蛮牙儿的率领下,又可征战四方,言灼朗如何胸中一舒郁气? 看着北蛮,兵强马壮,言灼朗自然是心中畅快,心思早就飞到了南方,想着北蛮大军如何在大奉疆土之上肆意横行的场景。 “只要几个时辰吗?”蛮牙儿双眼一眯,说道。 言灼朗以为蛮牙儿对于一个小部族,还要花费如此之久,心中不悦,他急忙说道:“若是少主不满,我可吩咐下去,只要一个时辰,便攻下部落。” 蛮牙儿却一抬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且随我上前去。” 说罢,蛮牙儿策马扬鞭,一骑向前冲去。而言灼朗则对身后护卫大声喊道:“保护少主!” 在北蛮大军前领头的便是北蛮硕果仅存的那四大部族的首领,正是呼延金、乞颜庆、鲁扎南征、察哈灿。 呼延金看着远处那下部落的千百来的士卒,正怒气冲冲看向他们,嗤笑道:“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区区千人,也敢与我北蛮抗衡?” 乞颜庆手手拿马刀,切着一块肉干,放在嘴中嚼了几口:“哼,管他们哪里来的胆量,敢挡我北蛮的去路,便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将他们屠个干净!” “二位不找着急,敢持兵对我北蛮相向者,杀了自然无事,可那部落中还有不少女人,杀了岂不可惜?到时候弄来给我军士卒享受,岂不是更好?”鲁扎南征阴笑道。 呼延金听罢,然后说道:“哈哈哈,还是鲁扎南征想得周到,这样的话,可得吩咐下去,让手下之人到时候下手收敛些。不然的话,到时候成了尸体,要来也无用。” “哎,这群小崽子,下手没轻没重,不知何人该杀何人不该杀,日后定要好好教训一番。”乞颜庆笑着说道。 几人谈话间,已经把那个部落之人当做了牛羊,而不是与他们一般的北境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人人可诛。真是人间最为恐怖的黑暗。 正当三人盘算着时,蛮牙儿却勒马停在他们身旁。这三人转头看向蛮牙儿,便不再言语。蛮牙儿对于他们来说,虽说是少主,是北蛮的王,但他们对于蛮牙儿可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在他们看来,蛮牙儿只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子,当年他们追随可汗时,可汗对于他们也要礼遇三分。 但这个黄毛小子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不仅如此,性子喜怒无常,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他们对于蛮牙儿早有杀心,可现在不时候。 如今蛮牙儿在他们眼中再什么也不是,但在北蛮族人面前,仍视他为主。若是轻易将其杀之,只怕北蛮还未南下,便再一次内讧,各部族之间又会内讧,争夺北蛮可汗之位。那时候,不用等大奉来灭北蛮,就是北蛮自己也会自取灭亡。 但他们三人,老奸巨猾,虽然暂时不会动蛮牙儿,可不见得日后也会这般俯首称臣,时机一到,定会对蛮牙儿举刀相向。 蛮牙儿看也未看他们三人一眼,而是望向远处,说道:“让铁骑停下。” “少主,您刚才说什么?”乞颜庆大声问道。 蛮牙儿一歪头:“我说,让铁骑停下,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动那个部族一人。” “少主,您现在跟我等说这些,难道实在说笑不成?”鲁扎南征沉声说道。 蛮牙儿冷冷看着鲁扎南征,却未开口。 而言灼朗率领护卫来到蛮牙儿身后,问道:“少主,出了何事?” “言灼朗,先别问少主出了何事,你还是先问问少主适才下了何等军令吧!”呼延金冷哼一声。 “少主,这……”言灼朗欲言又止。 蛮牙儿面无表情,说道:“我下令,让我军后撤。” “少主,这是何意?”言灼朗也不知蛮牙儿此举何意。 要说前方的小部落,根本不用大费周折,只需要铁骑横蹚过去,便如同割秋草一般,将那些手拿兵器的反抗之人,杀得干干净净。 可为何蛮牙儿竟然要下令让大军撤回?难道适才蛮牙儿不是急于想要收了那个小部落不成? “让他们撤回来便是。”蛮牙儿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就算在自己下了如此荒唐的军令之后,面对几个部落首领的质问,也丝毫不能放在心上。 “可是,少主。属下就是因为不知为何啊?”言灼朗也不明白,自然要问蛮牙儿,可蛮牙儿抽出马刀,说道:“我已经说了两遍了。” “少主,就算你说了三遍又能如何?平日里随您开心,我等既为手下,自然只有听命。可现在乃是行军打仗,军令如山,又岂可儿戏?您现在只是一句话,便想我北蛮大军撤回,将我等士卒的脸面放置何处?”这鲁扎南征,虽然平日里说话,既为的嚣张跋扈,且一副小人的行径,但他这几句话,句句在理。 一旁从始至终,都未曾言语的察哈灿,面带微笑,看着其他三人对蛮牙儿冷脸相向,转头望向了远处。 “你也说了,军令如山,而我下的命令便是军令。”蛮牙儿冷说道。 “所以我等才要少主给个说法,不然我等是不会下命,让我军回来的。”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命,让人回来。二是,我杀了你们,替你们下命,让那些人回来。” “这就是我们的少主?言灼朗,若是他在这么胡闹,日后一定遗祸无穷!”鲁扎南征大声喊道。 “鲁扎南征,纵使少主再不对,你不能如此跟少主这般说话!”言灼朗冷哼一声。 “就是你如何袒护他,才会让他如此蛮横无理的!言灼朗,难道他少主的命是命,我等部族的士卒的性命不是命了吗?这打仗可不是少主一人就能打的,就算少主之位终归还是咱们北蛮的将士打出来的。” “你说什么!”言灼朗大声呵斥鲁扎南征。 蛮牙儿手上马刀一闪而逝,鲁扎南征帽子上的翎羽飘落,吓得他愣在原地。 “你说的没错,我这个少主没什么大不了。但只要我是少主一日,便能要你的性命。所以,若是不敢跟我动手,就不用废话,下令吧。”蛮牙儿冷声说道。 而鲁扎南征恼羞不已,怎可下令,只是一旁沉默良久的察哈灿大声喊道:“少主有令,尔等退下!” “察哈灿,你做什么?”乞颜庆瞪向察哈灿,说道。 察哈灿微微一笑:“没做什么,只是按照少主的命令行事罢了。我说你们啊,日后若还要如此,那就不要再想着什么南下大奉,骑着你们身下的马,在北境放牧得了。” “你……” 蛮牙儿看了察哈灿一眼,然后策马奔向那个小部落。他在敌军之前,面不改色,说道:“我是北蛮少主。你们大概不想听我废话,我也懒得废话。所以,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归顺我北蛮,我定当将你们与族人一般看待,若是不从,这里便会血流成河。” 那个部落的首领盯着蛮牙儿,他此时的脸色难看,北蛮的少主,他晓得,但却从未见过。如今看到独眼的蛮牙儿骑马阵前,想要劝降,心中摇摆不定。 若是归顺,不知蛮牙儿所言有几句是真。若是不归顺,看那几万北蛮大军,他们部族还会有几人活着,想想也知。 “族长,切不可听他妖言惑众。纵使他说的天花乱坠,若真的我等放下兵器,杀人如麻的蛮子,怎可能放过我们?”族长身后之人出言相劝。 这也脑怪,北蛮这帮人,向来是掳掠周边各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竟然说出劝降之言,他们又如何肯信?总是战死,也算死得其所,不能让北蛮那般得意。 可身为族长,想的跟他们却不一样。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可祖宗传了这么多年,怎可在他手中,让部族灰飞烟灭?就算死了,又如何面对黄泉之下的先人? “唉,听那位少主的吧,放下兵器,让他们进来。”族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此话,似乎用尽全身气力。 “族长三思啊……”一帮族老纷纷跪下,劝族长收回成命。 “你们说的有道理。咱们部落的战士不畏死,可部落之中的妇孺孩童又该怎么办啊?难道你们真的想让他们死在北蛮的刀下不成?” “可难道族长放北蛮进来,他们就会放过妇孺孩童?族长糊涂啊!” 那族长一摆手:“糊涂不糊涂,一切错皆在我身上。你们照办便是。” “唉……”那些人无法,只能下令。 蛮牙儿看着敌军放下手中兵器,打开部落大门,他调转马头,说道:“可抢财物,不可杀人!违令者,我亲自杀之。” 第五百三十二章 守关守心安 雁北关乃是大奉北方的门户,只要踏过这里,那么顺着雁北关一路南下,再无大奉万人以上的军队把守,对于北蛮铁骑来说,与北境草原无异。而就算雁北关如此重要,也不过只有守军两万罢了。 这不是大奉无守城之兵,也不是雁北关无关轻重。只因北蛮被大奉守军打的七零八落,大奉南方之人这般想。朝廷之中的大臣也这般想。可不这般想的,只有生活在北境的大奉百姓。他们身在北境,虽然见不到北蛮军队,可却常常有北蛮侵扰,不过当地官员为了自己的仕途,自然会在课考政绩上下一番苦功。就算有一两个村子收到侵扰,当地官员则是能瞒则不上报。 一来二去,这也就有了,北蛮已平,但北蛮之祸仍有。 而这些事,作为把手雁北关的大奉守军更是心知肚明。可他们再如何清楚,但自己只是一个戍边小卒,就算于心不忍,也毫无办法。 那守边的将领为何不报?守边将领如何能报?若是上报,朝廷定当怪罪,既然身为守边士卒,为何不灭了北蛮余孽? 不是他们不想,只是边关仅仅两万士卒,若是派了士卒前去追剿,数十人,哪里能追得上那些骑着马的北蛮,若是派了成百上千之众前去,仅仅为了几十北蛮,又太过小题大做。 边疆,本就军粮吃紧,倒不是大奉不给。而是从南方,一直送到雁北关,千山万水,就算送达,也十不剩三四。 而就算朝廷信了戍边将领的话,那么对他们又有何好处?一番斥责是少不了的。不仅如此,若是龙颜大怒,定会责罚。 此外原本戍边士卒,每过两年,便会更换一次。若是上告朝廷,朝廷定会下令让其严守边关,不让其回家乡。 戍边之苦,唯有在此处待过之人才晓得,人愿意多吃一日?定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还有边关城镇的那些官员,到时也一定会矢口否认,倒打一耙。天高皇帝远,皇帝李元长再如何贤明,也不可能如神一般,将天下之事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久而久之,北境之人便习以为常,就算是那些被劫掠的北境大奉百姓,也是见怪不怪。 而雁北关的守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平安王府的老王爷,李清。 再平定北蛮之后,李清便被李元长派至此处,作为此地守军的将领,而一同随他前来的便是两万士卒。 可现如今的两万士卒,早就不是跟随李清的两万士卒。两年士卒一换,而唯一不换的便是李清这位将领。这一待便是数年。 以至于现在的守军,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将领是一位老将军,说是老将军,实则他们也不知该称呼李清位将军,还是元帅,抑或是就是将领。他们只知道,只要是在雁北关,那么所有人都要听这位老将领的命令。 不过好在老将领为人谦和,虽然治军极严,但都有章可循。若在情理之中,就算犯了事,老将领也会网开一面,所以尽管这里的守军换了几茬,但他们都对李清爱戴有加。 在北境把手,常年苦寒,唯一的乐子,便是喝上几口烈酒,而李清也体恤手下这些士卒,让他们饮酒,不过却约法三章。若是饮酒,不可群饮,违者斩;二人饮酒,不可酒醉,若是醉了,斩。不可饮军外之酒,违者斩。 就算如此,这对于守军来说,算是颇为仁慈了,单说此事,这些人无不对李清感恩戴德。反观李清,却从未饮过酒,这在他人看来,都心中敬佩。 而李清虽然为守军将领,不喜饮酒,却最喜在帐内看书。每日都要挑灯夜读。闲来无事时,便登上城墙之上,眺望远方。 手下的士卒人人也都喜欢登高远望,可他们望的都是南方,是大奉,是家乡。却从未有人像李清这般,远眺北方。对于他们来说,北方代表着灾祸,若不是北方那些蛮子,他们不用背井离乡,来到此处,遭受寒苦。 而李清则于他们不同,他是大奉的平安王,更是李氏皇族,这大奉的天下,便是他的担子。就算他不是皇帝,就算他被皇帝提防,但他对于李氏,对于大奉,绝无二心。 所以,大奉之祸,便是李氏之祸,便是他平安王之祸。在雁北关如此多年,他知道北境的那些蛮子,虽然一时退去,可早晚还会回来,到了那时,大奉的灾祸便降临了。 可这些话,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就算是李元长。不是他赤胆忠心不够,而是他还要惦记着自己的平安王府。 出身王侯,对于富贵,早已经看透。什么平安王之位,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但他现在已经长发染雪,身为人父,有了孙儿,不是自己,也要为他的亲人着想。 若是他向朝廷禀报,派军雁北关,甚至是派军北征。定会有人上奏皇帝,说他妖言惑众,居心不良,乃是为了掌握军权,觑敛皇位。 到时候,一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罪加身,平安王府定遭灾祸。他已经死了一个孙儿,不想再看自己的二子与那小孙子也命陨。 天下最悲哀之事,何其多?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一件。 可是北蛮就在雁北关以北,他又如何不放在心上?所以日日北望,心中担忧。 “将军,起风了,改回了。”李清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披战甲,腰上挂刀,看到远处平地黄沙起,对李清说道。 “图安啊,这点风算什么,你我在北境如此之久,早应该习惯风沙了才是啊。”李清说道。 他身后的披甲男子,名为图安,是最早跟随李清把守雁北关的士卒。 原本图安只是一个介武夫,来到北境,只不过是心怀家国,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原本他来之前,听说北蛮之祸已经平定,只用把守便可。 图安自然相信,只是来到北境之后,图安才发现,北境并不像朝廷所说,蛮子东躲西藏,不敢在大奉露面。 反而三番五次看到有北蛮侵扰当地百姓。可当地官府视若无睹,他图安有一次实在气不过,因此事,打了当地一个官员。 这便犯了大罪,那官员不肯善罢甘休,欲要杀了图安,报仇雪恨。可苦了图安,只是一介平民,如何能斗得过当官的?于是便被官员陷害,身陷牢狱之中。 而李清知晓此事,便寻到当地那位官员,要将图安带走,来到大牢之中,图安见到李清,以为李清与那当官的是一丘之貉。明明知晓北境实情,却不管不问,于是自然不愿跟李清走。 李清笑道:“你不走,就这么死了,可算不上以身殉国。” 图安嗤笑一声:“以身殉国?我等誓死保卫的国家,便是给你们这些达官显贵糟蹋的,若是这般,这样的国,不守也罢!” “守与不守,自然看你,毕竟是你的性命。可若是不守,我们这些达官显贵死了,难道天下百姓不死?” “哼哼,花言巧语。” “我这般说,看来无用。那么这样说呢。若是你不肯守,莫不说这北境的百姓,就算南方的百姓,不知何时都要涂炭。而达官显贵呢?却不然吧,他们只要换个主子,便仍是达官显贵。如此说来,遭殃的又是谁?” “可恶!”图安听到李清的话,不禁大为恼火。 李清说得没错,这天底下的皇帝不管谁来做,那些达官显贵仍能逍遥快活。遭殃的还是百姓?只是他着实气不过。 “所以,你是打算留在这里,死在一个贪官污吏手中,还是跟我走,尽你的绵薄之力,不为别的,只为守护大奉百姓,等死后,自己也可安心。” “我……” 图安犹豫不决。 李清继续说道:“活着,只要活着,便能做你想做之事,就算到头来,或许什么也改变不了。但可问心无愧。天下的事,多身不由己,但只要问心无愧,便不枉生而为人。” “将军,我……” “若是现在想不通,便先跟我走,只要活着,有的时间去想。”李清说罢,转过身。 而图安站起身,跟在李清身后:“将军,日后我便跟随于您,我的这条命便是您的了。” “你的命何其宝贵,交给我,岂不浪费。既然心怀百姓,便交给百姓吧。” 就这样,图安一直跟随李清左右,就算过了两年,他可回乡,但图安仍是未回,继续留在雁北关,留在李清身旁。 “只是将军如今年迈,可不比当年了。”图安说道。 李清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你敢小看老夫?” “将军呐,人老了,岂能不服老?还是多注意身体才是。”图安跟随李清多年,二人更像好友,说话自然便没有那么多规矩。 “呵呵呵,说的也是。唉,老了,不知道这北境的风景,还能再看几年。” 一听李清这般说,图安讪讪一笑:“将军,我啊,就是跟你玩笑罢了,你为何还当真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现在反悔可晚了。再说,如你这般,哪里有一点英雄好汉的样子?”李清说道。 “在将军面前,我自然算不上英雄好汉。”图安哈哈一笑。 “你啊你,不知何时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你不是常说,我要圆滑些才对,我这可是听从军命。” “说得也是。对了,图安,这么多年没有回乡,可否想念家中亲人呐?”李清一转身,看着图安问道。 “若说不想,那自然是骗人的话。但我在此处更加心安。” “为何啊?” 图安望向北方,说道:“将军当年跟我说得话,我仍铭记于心。我在此处,乃是为百姓守边关,更是守住了家乡亲人的平安。想到他们在家乡之中,不用经历战火,我啊,就心安。” “呵呵呵,这么多年来,看来你确实变了许多。” “这也是因为将军的教诲。况且,将军这么多年也是未曾回过家乡,您这般年纪便能做到此地步,更何况我呢?” “图安啊,你可比我强,可不仅仅是这件事上。” “行啦,咱们回吧,天色已晚,回去之后正好挑灯夜读。” “哦,将军又要看书?那我将您送回,再去关内其他地方查看一番。”图安突然一个激灵,对李清急忙说道。 “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去了,跟我一同回去吧。” “真不用,将军,我啊,粗人一个,只会打扰您清净。” 李清自然也知道为何图安如此急于离开,那是因为李清常常督促图安读书写字。可图安原本大字不识一个,读书写字对于他来说,比坐大牢还要让他难受。 “将军走好,我这就去查看。”说罢图安便慌慌张张转身就跑。 李清看着图安,笑而不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多年秋后来算账 在黄粱城外,有一座庄子,叫做周庄,这个庄子与别的庄子不同,庄子中只有一个姓氏,那便是“周”,并且庄子中乃是同宗同族,且庄内所有人皆自幼习武。 虽然庄子的名不怎么高雅,但在江湖之上,没人不知这个周庄,只因周氏一族有个地仙武夫,名为周白羽。周白羽当年的轻功独步天下,配上一手燕子镖,江湖之上谁人不知? 而在周白羽与张淳风一战后,被斩掉一臂,当年的云中燕便不在江湖露面了,只有周庄内的族人才能见到他。 原本周庄的主事便是周家的家主周白羽,或许是因为败给张淳风,意兴阑珊;亦或是被张淳风斩断一臂,武功不再,大有隐居之意。总之,现在的周白羽,已经古稀之年。除了在家中侍弄花草,闲来无事时,便在庄内闲逛。 看着自己族内孩童正在勤加练武,心中甚是欣慰。想着就算他周白羽不再练武,不过身后子孙,大有可造之材,日后说不得还会出来一个地仙武夫。 有不少族人见到老庄主,都停下行礼,周白羽面带笑容,点点头。对于江湖之上,敬畏有加的周白羽,此时就像一个普通的村中老翁,与他江湖上的声名大相径庭。 周白羽正在走着,却见到一个少年跌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庄主走过去,将少年扶了起来:“小娃娃,你为何大哭啊?” 那少年见到是家族的族长,一时心中胆怯。又因为自己在这位被父母敬畏的神仙老人面前哭鼻子,只怪自己不争气。嘟囔着小嘴,憋红了脸,就是不言语。 周白羽呵呵笑道:“莫要惊慌,有何委屈可以给我老人家说,老夫替你做主。” 听到周白羽这般说,那少年终于忍耐不住,边哭边说道:“太爷爷,我这几日练武总是不得要领,其他人皆比我强,可是我已经很是努力,每日天还未亮,便已经起床练武。不仅如此其他兄弟还嘲弄我,适才几人还将我打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啊,这练武啊,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凡事皆要量力而行。皇天不负有心人,往后自有一番作为。”周白羽听到少年的话,不禁想起自己那个也经常哭鼻子的孙子。心中甚是想念,可多年未曾见到。这孩子如今遇到的事,对于他那个孙子来说,乃是家常便饭。 这般想着,当年为何不曾多管管自己的孙子,若是想今日这般,也肯为自己孙子撑腰,说不得,他的孙在现在还在自己身边。 “太爷爷,您老真的这样想?”那少年怯生生地问道。 周白羽哈哈一笑:“可不是,想当年太爷爷我也是悟性极差,这不也到了地仙境,我看啊,日后你也能走到这一步。” 那少年顿时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对着周白羽深施一礼:“太爷爷,我今日还要再打上十遍拳,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可要注意脚下,不要再摔倒喽。”周白羽面容慈祥。 看着少年的背影,周白羽脸上却露出愁容,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那个多年未见的孙子。 “老头,没想到你还活着。”周剑三站在周白羽身后,也看着那个少年,笑着说道。 周白羽微微一笑:“小东西,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 “那个小屁孩是哪家的?不就练武练不成,多大点事,还哭鼻子,真是丢人。”周剑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带着嫌弃。 周白羽双手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年少哪知愁滋味?他可不是因为练武练不好,而是因为族中兄弟欺辱他,心中委屈罢了。这人呐,做何事做不成,只会泄气而已,若是被在乎之人轻薄,才会心灰意冷。” 周白羽此话,一半说那孩子,一半说的自然是周剑三。 可周剑三嗤笑一声:“什么心灰意冷,都是屁话,什么时候周家还讲亲情了?一向不是谁有天资,谁便受优待的?如今你这老头又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么说,你啊,这还是记恨家族,记恨老头子我啊。”周白羽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头,我有什么可恨你的?更不恨什么周家。再说了,我现在跟周家可是一点瓜葛都没有。所以啊,我可高攀不上周家。” “小乙,你当真对家族一点亲情都不曾存留?”周白羽问道。 “老头,本大爷的名字叫周剑三,不过也不对,不知什么时候,咱就不叫周剑三啦,叫个什么李剑三啊,王剑三什么的,都无不可。这个啊,全看本大爷的心情。” 周白羽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儿时在家族之中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我也曾多次训斥你的父亲还有大伯,可虽然我还是周家的家主,但早已经不管家族之事。况且那是你的父亲,我又岂能过多插手?”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周家人人什么嘴脸,你比我更清楚,本大爷呢对那时候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寻亲,也不是来和你们把酒言欢,解开心结后重归于好,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周剑三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我知你大伯先后派去多人到万剑山庄请你回来,你不是不见,就是将去人打的遍体鳞伤,这又是何苦。” “我回来?当然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还有就是顺便松松筋骨。”周剑三华语轻佻,却面上清冷。 周白羽突然转过身,看着周剑三:“混账!小乙,爷爷如此这般苦口婆心,还是无用不成?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是你大小,爷爷待你如何,你会不知?” 看着暴怒的周白羽,周剑三沉默片刻,说道:“老头,若不是因为念及你对我的好,我哪里会在这里跟你废话。我连周家都不愿回来,更何况见周家的人?只不过我刚才说过,我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若是一会动起手来,你这把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在一旁看着就好,不然,打伤了你,可就不美了。” “你说什么?”周白羽没想到自己无论如何劝说,周剑三仿佛三九寒冬中的坚冰,牢不可破。只是他没想到周剑三这次回到周庄,竟然还敢动手,他心中越想越气,抬起手就要掌掴周剑三。 可是周剑三躲也未躲,周白羽的手停在半空中,瞪了周剑三一眼,随即大袖一甩:“唉,你这孩子,从小就倔。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剑三嘿嘿一笑:“说这话做什么?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挺喜欢我的性子,天天夸我像你,怎么现在还嫌弃起来。” “也罢,因果报应。你要做什么,我权当没看见,没听见,不知道。不过爷爷还是叮嘱你一句,若真是动起手来,点到为止即可,难道还真想像那有血海深仇的一般,生死相拼?” 周剑三笑道:“本大爷倒是想他们和我生死相拼,但是他们也得有那个胆量。周家的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无能之辈,他们只要不那么趾高气扬的,本大爷才懒得让自己手上沾血。” “唉……”周白羽不再说话。 周剑三笑着准备离开,向家族祖祠中走去:“对了,刚才那个少年是哪家的孩子,叫做什么?” 周白羽说道:“是庄北周行云家的长子,名叫周小丙。” “这个名字不过,我原来叫做周小乙,他叫周小丙。行啦,我记住了。” 说罢,周剑三仿佛没事人一般,扛着长剑向周氏一族的祠堂走去。 今日是周庄议事的日子,族中每月定有一次集会,周剑三便是有意挑了这么一个日子,这样就省得他还要一家一户跑着去敲门。 虽然周白羽苦口婆心,但对于周剑三来说,周白羽越是劝他,他心中的愠气便越盛。以为自幼,他被族中同辈之人欺负时,周白羽便跟这么说。所以周剑三也想着,周白羽说的有道理,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多多忍让便是。 可周剑三后来才明白,自己永远是被拳打脚踢的那个,也永远是忍让的那个。而打他之人却从来没有忍让过他。 不仅如此,自己的父亲、大伯,看到他被人打了,反而对他大发雷霆,骂他无用。原来这便是血浓于水? 周剑三嗤笑不已,他抬头,望向晴空,笑着说道:“今天的日头不错,打起架来,肯定也会心情舒畅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废物家族 周庄的祖祠之内,一位男子坐在主座之上,左右两排坐着十人,其余之人则站在祖祠之内。那首座男子正是周剑三的伯父周松,如今周氏一族的大小之事全交由他处理,而坐在他左手边的则是周剑三的父亲周青。 只听到周松说道:“近日来武林之上发生不少大事,剑圣王有道被一位名叫李道禅的青年杀死,最近又听说,盘古城的龙老前辈也被其打败。但是这位青年,外人知之甚少,只知他原来乃是阎罗殿的一名刺客,除此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这位青年当真了得,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的武道境界,真是骇人听闻。恐怕真的如《天下评》中所说,怕是另一个风帝先。”周青说道。 “嗯,虽说我周家在江湖之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练武世家,可是多年来却无一地仙高手坐镇,江湖之上,世事无常,恐有不测灾祸。”一位在座的白发老翁说道。 此话一出,祖祠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这位老者的话正中要害,虽说李道禅的所作所为与他周家并无干系,可是,此人犹如天降武德星君,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做出非人之举。 若是有一日周家不知惹了何人,结了仇怨,又有谁能保证这些人中不会出现一个如同李道禅一般的人物,到时候杀上门来,岂不是周一族大祸临头。若要安心,当真得有一位地仙高手。 虽然有周白羽在家族之内,可如今的周白羽身份仍在,但威严不在。这么多年,也未曾见其出手,难道真的如江湖传言那般,周白羽的功夫早就跌落了地仙? 所谓一石惊起千层浪,他们周家不得不想这些事。已经周白羽当年还是地仙武夫之时,周家在江湖之上,可谓是抢尽了风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反过来,若一人跌落神坛,那么鸡犬也不得安宁。 “话是这样说,可地仙境界何其难以企及,又不是心有所想,便可成真。”周青叹了一口气说道。 “青侄子,你儿小乙不是跟随王有道习武多年,早已经是指玄境,老夫听有消息,说小乙已经摸到地仙门槛,若是能将他召回族中,岂不我族一大幸事?” 那位老翁不说还好,一提及周剑三,周青面色难看。 与在座的其他众人不同,虽说周青对周剑三极为严厉,可周剑三毕竟是他的独子,当年周剑三被王有道带走,便不再愿意回周庄,就算他亲自去找,周剑三只是不见。 加上王有道嘴上未说他不放人,可只是轻飘飘一句:“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便多管,只要这孩子愿意跟你回去,你自可将他带走。” 周剑三本就不答应,周青又怎敢在王有道手中抢人? 当时也只不过觉得乃是小孩子闹脾气,过些时日就好,谁知周剑三当真与周氏一族决裂。周青一直对周剑三心怀亏欠。 可周氏一族的其他人则不那般想,当时的周剑三武道天赋实在不入流,在族中极不受人待见,走了这么一个碍眼的人,倒是有不少周氏一族的人感到欣慰,尤其是坐在主座之上的那位周松。 别人只当是周剑三天赋差,悟性差。可周松与周青知道,不是周剑三的根骨差,而是他有顽疾,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更别提练武了。周白羽有这样的孙子,在周氏一族其他人若是知晓,定会折了颜面。虽然周白羽全然不放在心上,可为了这周氏一族族长之位,他周松便让周青将此事烂在肚子之中,不可告诉他人。 看到周青沉默不语,周松冷哼一声:“现在还说这些做甚?他周小乙早就不是我周家的人,就算他现在想回来,我也不答应。好大的本事,祖宗不认,爹娘不顾,简直是忤逆至极!” 周青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会这般说,当年在问剑山庄之时,他也不忍掌掴周剑三,只是当时周松在场,他也毫无办法。 “说的好!”一个叫好声在祖祠中响起。 大家面面相觑,皆不知是何人这般冒失。 周松沉声问道:“是谁敢如此放肆?” “别找啦,本大爷在这。” 众人向屋顶看去,只见到一个光头男子蹲在祖祠之上,脸上带着讥讽,看着众人。 “你是……”多年未见,周松一时认不出周剑三来。 倒是周青一眼便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孩儿周剑三。 “您呐真是贵人多忘事,也对,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又怎敢奢望让您这位如今的周氏一族的当家认得?”周剑三笑着说道。 可这祖祠之中可是有去请周剑三,并被他打了一顿之人,登时有人大喊:“他就是周小乙。”言语中透漏着畏惧还有愤恨。 周剑三看向那个指认他的人,说了一句:“聒噪。” “啪!”的一声,那人的脸上便被人扇了一巴掌。 周剑三笑道:“果然还是周家的人打起来比较顺手。” “小乙!”周青见到周剑三在祖祠之中竟敢如此放肆勃然大怒。 周剑三看了一眼周青,眼神复杂,随即嗤笑一声:“这位老伯,你贵人多忘事啊,本大爷多年前便对你说过,这世上再无周小乙。”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周青说道。 周剑三说道:“本大爷胡言乱语?我看是在座的可笑至极吧。你说那个李道禅,他如何了得,跟你们周家有何干系?现在就想着哪一日会被仇家找上,开始准备寻找靠山了?” “周小乙,既然你与我周氏一族断绝关系。那么我周氏一族之事变没有插嘴的余地,现在离开,我还能念着往日的那点情分不动手,若是不然,休怪我这个做大伯的不客气。” “呦呦呦,现在还敢在本大爷面前搬出大伯的架子,你怕不是糊涂了吧?往日的情分,本大爷是一点没记住,您要不要给提点一下?还有,要是想动手的话,尽管来,本大爷既然来到这里,又岂会怕你?” “你,孽障!”周松大声说道。 “孽障?哈哈哈,说得好啊,本大爷就是一个孽障,你又能拿本大爷怎么样?” 周松冷冷看着周剑三,虽然他心中恼怒,可又不敢轻易动手,毕竟现在的周剑三,可不是当年的周剑三,任由他打骂。 周剑三看了一眼周松,然后摇摇头,对着周松说道:“周当家的,本大爷今天是来拿东西,您呐要是同意呢,本大爷拿了东西就走人,毕竟刚才答应了一个老头子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若是不同意,那本大爷倒要请在座的诸位讨教讨教。” 周松既然已经知道周剑三的身份,哪里又会给他好脸色:“小崽子,多年未见,长本事了,竟然赶在如此多的长辈面前这般放肆。我最后再奉劝一句,既然你自己都说不再是我周家之人,我周家就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还是请从哪来,回哪去吧。” “啧啧啧,这么多年,本大爷的本事长没长,不知道。但是诸周大当家的,您的脾气可是见长啊,但是呢,本大爷向来以理服人,那本大爷再问一遍,让我拿还是不让?”周剑三看向周松。 周松冷哼一声:“办不到。” “本大爷就说嘛,这人和狗一样,不打几下,是不会长记性的。”周剑三拍拍手,站起身,从屋顶跳了下来。 现在的周剑三可不是当年的那个武道废物,祖祠众人都知道他已经是指玄高手,偌大的周氏一族,也只有周白羽一位指玄高手而已。 周松看到周剑三走向自己,体内便开始运转内力,虽然他只是黄庭天字阶的武夫,但也不能在众位族人面前露出惧色。周剑三看着周松如此紧张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停了下来:“周大当家的,要不本大爷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出手?” 周松还在犹豫时,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砸中,众人纷纷惊呼,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剑三已经脚踩诸葛松的脑袋,将他踩在地上,周松回过神来,却要反抗,周剑三嘿嘿一笑,抽出背后的长剑,在周松的四肢上各刺了一下。 “周大当家的,现在咱们能够好好聊聊了吗?” “你这个畜生!”周松气急败坏。 在座的那些老人皆纷纷出手,周剑三将脸一扭,手中长剑随手一甩,长剑在空中飞舞,犹如臂使。 “飞剑!”那些人皆是心中惊骇,连连后退。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说周剑三已经触及地仙门槛,果然不是虚言。 “唉?你们怎么都躲得那么远做什么?走近一点,和本大爷好好玩玩。” “周青,难道你就不管管你这个儿子!任由他在此胡闹不成?”周松大声呵斥周青。 周青对着周剑三喊道:“畜生,还不快快放开你大伯?” 周剑三冷笑一声:“怎么,还要像在落凤山之时那样掌掴我?” 一听此言,周青愣在原地。 看着周青此时的模样,周剑三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戚之色,但他随即低下头,看向周松:“放心,当年的事本大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其他人日日欺辱我之人。”说着大手一挥,空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在祖祠之内飞舞,一声声惨叫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飘散在空中的血花。 众人向身边看去,只见到有不少人捂着胳膊,那里都有一道剑伤。 “不要乱叫,比起当年,你们对本大爷的欺辱,今日的这一剑可算不得什么。你们不应该记恨本大爷,而是应该感谢本大爷的不杀之恩。”周剑三嗤笑一声。 他看向一旁的周青,然后说道:“既然您不动手,那本大爷也不在这里候着了。” 说罢,周剑三一抬脚踢在周松的腹中,将他踢飞出去。 “诸位,本大爷想现在没人反对我拿东西了吧?”周剑三见你无人应答,一拍光头:“这样多好,和和气气。” 他走到向祖宗的牌位前,那里放着一个木匣,周剑三一伸手,将将剑匣吸入手中,打开剑匣,里面有九把青色飞镖,镖如燕尾。周剑三将一把飞镖拿出,在手里好好把玩了一番。 周松捂住胸口,被族人扶起,他指着周剑三说道:“你早就不是周家的人,为何还要前来拿我周家的燕子镖!” “你说的没错,本大爷不是周家的人,但是你也说错了,本大爷可不是贪图这些飞镖,而是……”说着,周剑三手指轻弹,那九把飞镖在周家众族人面前化成碎片。 “你!”周松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大哥!”周青急忙喊道。 “小乙,你做什么?” 周剑三哈哈大笑:“没什么,本大爷只是想让在座的诸位明白,这世间除了武道还有更重要之物。我周剑三,乃是当今周家的地仙武夫,所以这把木牛马按照祖训,本就属于我,既然我现在不属于周家,那么这把剑也不再属于周家!周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目光短浅之辈,才徒称自己是武道世家,妄自尊大,却迟迟不出地仙武夫。若是想成仙,心中必无仙!” 说罢,腾空一跃,跳至屋顶,他望了一眼庄子北面:“唉,当真那个孩子与我有缘,嘿嘿。” 他又看向祖祠之内:“对了,还有一事,诸位,我想诸位还是移个驾。”说着,单手握拳,向祖祠之上一砸,“轰隆”一声巨响,周氏祖祠倒塌。站在远处的周白羽笑骂道:“臭小子,就不能给家里人留点面子?” 周剑三也不管那些人如何咒骂自己,他已经跃到周小丙家中,周小丙正在打拳,听到巨响,正在好奇之时,便看到周剑三。 “你是何人?” 周剑三说道:“你想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 老夫早有安排 “能否帮我将他安置一下,我不想他们跟着去皇宫。”李道禅对文无奇说道。 文无奇看了一眼一刀和陈尽仇,笑道:“老夫见他们对殿下可是依赖地很,当真能说服此人不跟随殿下?” “就算我想,就他们这样,怎么进宫?难道宫里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他?”李道禅说道。 文无奇笑了笑:“若是想将他们带进去,这也不难。” 李道禅心中不信。 “陛下寿宴之日,宫中请了民间的杂耍艺人,而民间杂耍,皆是奇装异服,让他混在其中,也不会引人注意。”文无奇回道。 “这么说来,这些杂耍艺人也是你万通阁之人?” 文无奇点点头。 李道禅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老头,虽说他是自己师父的兄弟,可是和他师父大相径庭。李道禅师父闲云野鹤,是真的心在深山,而文无奇身在深山,却心在世间。仿佛哪里都是他的耳目,这让李道禅反倒对他师父更加敬佩。 “文老头,我问你,你们万通阁还真如江湖上说的,手眼万通?”李道禅笑着问道。 文无奇摇摇头:“殿下啊,我万通阁可没有那个本事。就算天上神仙也不是事事通晓,更何况我等凡人?” “唉,小爷说的也是。要不然小爷日后睡觉都不安稳,说不得,刚一闭眼,你万通阁就有人已经守在小爷的床边,想想,我心里一阵后怕。” “殿下不用担心。就算万通阁之人前去寻殿下,那也是效忠的殿下的。” “呵呵呵,人心难测哦。这老化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瞧瞧,坑人的都是自己兄弟。对了,文老头,小爷跟你可是兄弟?”李道禅双眼一眯,看着文无奇,笑着问道。 文无奇面带微笑,摇了摇头,却没有出言回答。 李道禅一撇嘴,这老东西还真是会装糊涂。 “到时可就要委屈殿下了,虽然有失殿下的身份。可如今陛下还未曾见到殿下,真的让殿下在皇宫前露面,恐他人知晓了殿下的身份,到时候,说不得宫内有歹人想加害殿下。” “你现在说这些,岂不是晚了?现在的小爷可是知道,皇城里可是有不少人想要我的性命。” “呵呵呵,从前他们能谋还得了殿下,但只要殿下见到陛下。老夫再跟陛下说明,到时候,陛下还殿下一个身份,到时候,谁还敢放肆?”文无奇说道。 看着文无奇信誓旦旦,李道禅问道:“文老头,小爷问你。不说当今的皇上,就算这历朝历代,可有皇帝被人害死的?” “有。不过殿下此言何意?” “没什么,小爷就是想啊,既然这做皇帝的都有人害他,那小爷到时候就算做了皇子,他人便不敢谋害了?文老头,别说你不晓得,既然万通阁是你的,那么这种阴谋诡计,想必你比谁都要熟络。” 李道禅看着文无奇,话中有话。 而文无奇看向李道禅,说道:“老夫欺瞒了殿下许久,殿下记恨老夫自有道理。但殿下一定要相信老夫,只用,日后能活一日,定会护住殿下的周全。” 文无奇这般说,可李道禅却不信。况且这么多年,他能活着,可不是凭借文无奇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而是他多次死里逃生来的,要是等文无奇来护他周全,想必,现在李道禅早不知已经死在了何处。 “那我是否也要扮成杂耍艺人?”李道禅问道。 文无奇摆摆手:“殿下自不用扮成那些人。” “不用?适才不是你说让我受些委屈的?文老头,你的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文无奇却问道:“殿下莫急,到时您自然知晓。不过殿下既然还未进宫,老臣想要问一句,殿下此次进宫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爷啊,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想着,竟然能进皇宫。那么小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得还能找个几乎,偷偷到龙椅之上撒一泡尿。” “若是说的玩笑,那么殿下说的可不如何有趣。” “有趣?你这老头都要想方设法进皇宫了,还跟小爷谈什么有趣?只怕是,小爷也死了的话,说不得更加有趣。” “殿下,日后且不敢说这些。您乃是皇子,日后定是要等上皇位,那时您可是万岁。” “那我现在就叫你万岁。”李道禅说着站起身,对文无奇一拜,说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无奇猛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说道:“殿下,万万不可。这岂不是要折煞老夫?老夫对殿下忠心耿耿,这当今万岁只有一个,是陛下;日后也只有一个万岁,那便是殿下您!” 看着文无奇说跪便跪,这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在文无奇这里一点也看不到。 抬头望向远处,想必这在朝中做官的那些文人,膝下都没什么黄金,更不是什么男儿。他们是官,只是官。 若是一个男子,说跪便跪。膝若柳绵,那么此人是何其的可?因为只需有那个必要,他们什么都能舍去。甚至是一个男子的尊严。 “殿下,在想何事?”文无奇问道。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文无奇,说道:“先别问我在在想何事,您老是不是应该先起来说话?总是跪着,我倒是沾了你不少的光。” “老夫本该如此。”文无奇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起来吧,难道还得让我请你起来不成?”李道禅无奈地说道。 此时文无奇才站起身,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李道禅心中越发无奈。 “殿下,心中有何想不通,可跟老夫讲一讲。若是殿下不想讲,也不无无不可。” “也没什么,就是想去那紫禁城看一看,瞧一瞧。顺便和一个人谈谈。”李道禅坐在院子,随意说道。 文无奇微微一笑:“不知殿下想要与何人相谈?告之老夫,老夫才好生安排。” “还能有谁?就是紫禁城的主人,也是这天下的那个主人。” 文无奇猜想的没错,李道禅果然是打算找当今陛下李元长。不过虽说李道禅想要找的乃是李元长,文无奇也早就安排好,况且,也是他该露面与李元长相见的时候了。而且,文无奇知道,李元长也已经知道李道禅还活着,那么这样的话就好办许多,只差一个时机,正好李元长的寿辰给了他这个机会。 “殿下莫急,此次进宫,便是去寻陛下的。到时候,陛下若是得知您还活着,一定欣慰不已。” 李道禅嗤笑一声:“欣慰?小爷倒是想知道,他这个坐在皇宫之中的天下之主,为何因为我这个无名小卒还活着感到欣慰?” “殿下乃是陛下龙子,自然骨肉相连。” “你啊,就不用拿这些话来哄我。我也不是为了去认祖归宗的,只是有些事要当面问他。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李道禅说着,眯着眼睛看向文无奇,他原本想从文无奇面上看出些什么,可惜,文无奇又岂是等闲之辈?神色从容,只是微微点头。 等了许久,见文无奇不开口,看来,文无奇不禁知道李道禅想问什么,更不担心李道禅问李元长。 而李道禅也懒得再跟他打哑谜,这样的老东西在他看来,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行了,问你一些你想说的。此次进宫,既然是皇帝的寿辰,定当时文武百官皆在宫中,你我又如何见到他?难不成,跟着杂耍艺人上蹿下跳之后,当众便问?” “呵呵呵,殿下放心,既然是老夫带殿下进宫,又岂会如此冒失,那样岂不是陷殿下于危难之中?老夫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殿下尽管跟随老夫去寻陛下便可。” 文无奇这般说,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虽说是李元长的寿辰,但按照李元长的习惯,每年寿辰之上,李元长也只是坐上片刻,便会离席回思露阁,剩下之事皆有皇后来主持。那么让李道禅与李元长单独见上一面,反而是件易事,只要将李道禅安排进宫即可。 “看来我也是多嘴一问了。” “殿下既然想问,便可问。老夫不会不说。” 李道禅看着若无其事的文无奇,笑着说道:“想问的,我也问不出口啊。” 李道禅心中想的事,一是不想问文无奇,因为,他已经听文无奇说的太多。二是,有些事,还是得问问李元长。李道禅想知道,那个男人,见到他后,会说些什么。 “算啦,似乎这件事对你来很简单呐。既然如此,便听你的安排,我啊,也懒得操那份闲心。” “殿下谬赞,老夫谋划多年,若是没有这点手段,说要辅佐殿下岂不是在说笑?况且老夫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殿下,日后这些手段和人手也自会交到殿下手中。”文无奇笑道。 虽然李道禅并不喜这些暗箱操作的手段,可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若到需要之时,当真是大有用处。 “对了,皇帝寿辰,文武百官绝对会在,那皇后自然也是。我想知道的是,那个什么公主会在吗?” “殿下说的是素阳长公主。” “应该是她。” “自然会在。” “在就好,还有那个狗屁宰相戊子念也会在吗?” “既然戊子念身为宰相,又岂敢不在?” 李道禅点点头。 文无奇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李道禅,然后问道:“殿下问这些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若是到时,时机恰好,又他们又被我撞见,是不是就顺手将他们送去见我师父。” “殿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文无奇突然低声说道。 “为何不可?我找了这么多,终于找到害死我师父的凶手,并且还有杀害我娘亲的人。现在终于水落石出,出手杀人有何不妥?”李道禅反问道。 文无奇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想必亦温也已经告诉过你神卫的事,除去已经死去的王有道,皇宫之中还有两位地仙高手。” “这个我知道,有一个虽然没见过,但是听人提起过,还有一人,我便不知道了。” 文无奇继续说道:“一人名叫慕剑清,此人心狠手辣,一旦出手,绝不会留下活口。另外一人就是陛下身边贴身服侍的太监夜不阑。” 听到文无奇这般说,李道禅心想,慕剑清此人他可算是“老交情”了。带人前来追杀自己不说。在盘古城,竟然还派手下前来搅局,看来对于他也是存着必杀之心。 “真是孽缘啊。”李道禅长叹一声,张淳风当年让他下山后,要废了龙老怪与慕剑清的武功,可是他还没找上门去。龙老怪与慕剑清却各怀鬼胎,前来要他的性命。这冥冥之中,还真是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哦。 而那个名为夜不阑的太监又是谁?李道禅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此次进皇宫,真是凶险万分。 “他们很厉害?”李道禅问道。 文无奇面露肃容:“若比之王有道,三人武境修为不分伯仲。但若是比之杀人,王有道不如二人。” “行行行,听人劝,吃饱饭,咱也不干那有勇无谋的事。”李道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并不这般想。若是真的有机会,李道禅一定出手,即使来个鱼死网破。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进皇宫 祭春大典乃是大奉朝的旧例,乃到暮春时节,皇帝便在皇宫摆下百官宴,请来文武百官前来,一同庆贺一番。这乃是朝中的大事,可在祭春大典还没过多少时日,便到了李元长的寿辰,可算忙坏了礼部的官员。 今日,皇宫之内可算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天,不仅宫内之人一个个喜气洋洋,就连百官都是身穿便服前往宫中。还有那些民间前来为李元长寿辰表演庆贺的民间艺人。 一刀跟着民间杂耍艺人,而李道禅来之前已经叮嘱他无数遍,万万不可手痒,不知跑到哪里去又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有,宫中妃子宫女众多,也不要见着哪个喜欢就跑过去摸人小手,看人洗澡。这可不是民间,若是被拿住,谁也保不住他。一刀一反常态,却再不像原来那般痴傻,而是笑着说道:“我懂。” 李道禅一听,不知一刀是否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然开口说话?可是一刀这般,倒是让李道禅放心不少。 一刀背着木匣子坐在车上,李道禅说道:“进皇宫还是将木匣子放下,毕竟里面装的可是刀,若是被宫内守卫查出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一刀却摇摇头:“还是带着吧,带着安心。” 而陈尽仇则老老实实跟在李道禅的身后,也不抬头看,也不言语。比一刀还要安分。 李道禅还要再劝,文无奇笑着说道:“殿下莫要担心,别说是他一人带刀,就算是其他艺人也拿有刀剑,今日可不会管这些。” “你莫不是在说笑?堂堂皇宫竟然可以允许外人进宫,并且身配兵器?”李道禅是担心一刀的安危。 “皇宫之内,有那两位地仙坐镇,又有何人能翻起大浪?况且还有三千甲士被调进宫中,可算是万无一失。而且这规矩也是当今圣上立下的,圣上之前也是不准外人佩带兵器,所以圣上眼界之高,早就超越前人。”文无奇称赞道。 既然文无奇这般说,李道禅也就作罢,只要皇宫不管,一刀无事,那么李道禅反倒是不在意。 “尽仇,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打扮不满意?”李道禅一拍陈尽仇的肩膀,问道。 陈尽仇摇摇头,他却看着一刀,面露愁容。 李道禅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因为刚才一刀讲话,让陈尽仇吃惊不已罢了。 只是他看着自己一身穿着打扮,有些不满,对文无奇说道:“老头儿,宫中可装扮之人如此之多,为何偏偏要我扮成一个太监?扮成宫中守卫,哪怕男扮女装也行啊。” 文无奇今日却一身白袍,加上雪白发丝,倒显得一位儒雅之士。 “殿下不知,凡是宫中守卫皆有手牌,况且,若是陛下寿宴开始,守卫各司其职,不得擅自离岗,若是殿下扮之,在宫中走动多有不便,遇到盘查,恐怕暴露了身份。宫女的话,殿下更不要多想,老夫怎会让殿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举,难道殿下准备一身女装去见圣上?”文无奇解释道。 李道禅还是心有不满:“那为何非要是太监?照你这么说,我扮成太监,见到那个什么皇帝,对他开口便是:喂,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做了太监,可否?” 文无奇哈哈一笑,他自然知道李道禅所说乃是戏言,况且,自从李道禅离开天姥山,他便在暗中一直观察李道禅,又怎会不知李道禅的性子:“真到那时,殿下要与圣上如何说,那老夫可是管不了。”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踢了一脚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慕容亦温:“你这混蛋又在笑什么?” 慕容亦温拍拍被李道禅踢脏的长袍,若无其事地说道:“殿下可要收敛一些,待会就要进了皇宫,您呐说话可不能再这般中气十足的,别人一听便知真假。”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真的要像太监一样,妖里妖气的?”李道禅冷哼一声。 “这个嘛,就要委屈一下殿下了,毕竟大事为重。”慕容亦温笑道。 “别殿下殿下的没完没了,小爷可还没信呢,总得找宫里的那位问上一问。” 李道禅看到慕容亦温时,他便知慕容亦温之前瞒了自己不少事,可到了现在,他也不再多问,照文无奇所说,慕容亦温还是那个慕容亦温,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对他说明。 “到了皇城了。”慕容亦温指着高大的宫门说道。 “殿下,虽然老夫知道殿下心中明白,可是还要再唠叨一句,不管遇到何人何事,殿下一定要沉住气,当徐徐图之。” “好好好,我知道了,徐徐图之,再说小爷也没啥可图之的。”李道禅嘴上说的随意。 看了一眼慕容亦温的打扮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李道禅问道:“半愣子,你跟去做什么?难道准备扮一个瞎子让人取笑不成?” 慕容亦温却笑而不语,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李先凤。当他将此事告诉文无奇之时,文无奇却只是笑了两声,说道:“他这一先手,倒还真是让老夫没料想到。” “文师,现在如何?” 文无奇若无其事:“他既然相陪老夫对弈一局,老夫便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他从未赢过老夫,这次又如何能赢?” 慕容亦温不再说话。李先凤的谋略他自叹不如,再加上竟然练至地仙境,当真是莫大的威胁。可是慕容亦温知道自己却无办法应对,所以这次执意前来,就算自己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也要在李道禅危急时刻以肉身相互,若是李道禅要死,他定会死在李道禅面前。当然自己可不会对李道禅说这些,他看了一眼李道禅,心中越发的坚定。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守卫卫士拦住众人,开口问道。 站在李道禅身旁的一个太监,走上前去,说道:“此乃是前来庆贺陛下寿辰的民间艺人,杂家奉命将他们带至宫中候旨。” 那守卫看了一眼太监,随即问道:“看着这位公公好生面熟,不知在哪里当值?” 那太监笑道:“杂家在陛下身边当值,平日里不常出宫走动,大人觉得杂家面熟也是正常。” 那卫士一听,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么在下也不耽误公公,将人带进去吧。” 太监随即对来人一摆手,车马便走了进去。 走进皇宫,李道禅四下打量,连连称叹:“果然是皇家啊,真的是金碧辉煌。” “殿下,这些日后全是殿下的。”文无奇面带笑容说道。 李道禅却说道:“还是算了,进个皇宫居然如此简单,早知道小爷早就自己偷偷溜进来,还用这么麻烦?” “道禅,你当真觉得进来很简单?”慕容亦温一改刚才的尊称,叫他道禅。 “难道不是?” “不知道。”慕容亦温笑着说道。 李道禅忍不住又想给他两脚。 第五百三十七章 只教读书,不教功夫 “你能教我功夫吗?”灵渡看着坐在马车之上,手中拿着书的李无二,笑着问道。 虽然灵渡问的乃是李无二可否教他功夫,但眼睛却在李无二手中的书上。 李无二头也未抬,说道:“不可以。” 灵渡这一问,虽然不知是何意,但李无二却直接出言拒绝,丝毫没有思虑一分毫。 “为何?”灵渡自然要问,不管他是否真的想学武功,可李无二也不该就这般回绝。 李无二笑道:“呵呵呵,因为我的功夫都是看书看出来的,不会教。” “你这人真是有趣,明明都是地仙境的武夫了,竟然还不回教他人功夫。” “练武和传授他人功夫自然不可相提并论。武功再高,也不一定就会教他功夫。你若是想学,可以找你家的护卫,亦或是……” “亦或是什么?”灵渡眉毛一挑,看着李无二,问道。 “亦或是我可以教你读书。”李无二说的认真,而灵渡愣了一下,说道:“你没跟我说笑吧?”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说笑。况且,读书和练武又有何不同?” “自然是不同。若是练了武,便可用拳头说话。若是只读书,真要是遇到难缠之人,除了自己的这张嘴,怕也只能手丢书卷砸人了。我只见过怕拳头的人,可从来还没有见过怕书卷的人。” “按照小殿下的意思,那么天下的读书人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不管历朝历代,这当家做主的,似乎只有文人。而武人,只不过是帮手罢了。” 灵渡想了一下,说道:“如此说来,所以,你一个书生,才要练武。打算凡事都亲力亲为喽?” “哈哈哈,这话说的不对。我练武,只不过是闲暇时的心血来潮。” 听到此话,灵渡啧啧嘴,他可不信一个地仙武夫是心血来潮便能练出来的。 “黄北靖,你练武几年了?”灵渡笑问赶着马车的黄北靖。 黄北靖说道:“回禀殿下,属下练武三十载。” “哦,三十载啊,那你如今是何境界?” “指玄地字境。” “三十年,才只是指玄地字境。连天字境都不是。”说着,灵渡又看向李无二,:“若是你不介怀,可否告诉我,你练武几年?” 李无二笑道:“十年前,我开始看武功典籍。翻阅无数武功秘籍,用了七年光景。三年前开始练武。” “那也就是说,你只用了三年,便练到了地仙境?”灵渡笑着说道。 而李无二则将手中的书卷合上,并未回应。 “黄北靖,听见了吗?这位先生,可是三年便地仙,你和他比起来可是差远喽。” 赶着马车的黄北靖,在听到李无二的话时,便心中暗惊。虽说李无二看了七年的武功秘籍,可练武才只用了三年,三年就达到了地仙境。若是传出去,可没几人会信。包括现在的黄北靖。可李无二确实是一个地仙武夫,他也不至于出言欺骗灵渡与他。 “属下这点微末的功夫,跟先生可比不了。先生天资过人,属下自叹不如。”黄北靖言语谦逊。 而灵渡一挥袖:“我啊,跟着师父。他整日在耳边念叨着,什么只要跟着他,听从他的教导,便可一日得道。但一晃,几年过去了。他还整日在我耳边念叨着这句话,可我仍是没有得道。而近日却见到了你,虽说你用了三年时间才成地仙武夫,可与黄北靖这样练了三十载才只是指玄之人比起来,真的算是一日得道了。” “这天下没有一日得道之说。所谓后级才能薄发,就算再如何天资卓越,习武也好,读书也罢,也断然不能一蹴而就。” “你说的没错,可天下的事不用非得一日功成,只要比他人快便可。快上一分,便是胜者;若是快上数分,他人只能望其项背。便成了他人口中的天选之人。” 看着小小年纪的灵渡,李无二看到了与他年纪不符的野心。 “天下还有一种人,或者说一个位置,只要坐上去了,便能掌控他人。不管这人是你口中的天选之人,还是你眼中的平庸之辈。” “所以,你也事被掌控之人?”灵渡反问道。 李无二微微一笑:“或许,我不是这世间的人。” “或许吧。”灵渡不以为意,然后看向一旁呼呼大睡的天元道人。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真是得道了哦。”灵渡长叹一声。 李无二瞅了一眼天元道人,天下有福之人,大概便是如此了吧。闭眼一睡,天下何关?酒足饭饱,死也足惜。但往往人不自知,毕竟双目长在面上,看到的是别人,看不到自己。 “那你教我读书如何?”灵渡又问李无二。 李无二将手中书卷递出,看着灵渡,笑而不语。 灵渡犹豫片刻,这才将书接了过来:“多谢。” “我虽然能教你读书,但不能教你为人。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李无二说道。 灵渡点带你头:“这道理我自幼便懂。毕竟身在平安王府中,除了爹娘以外,其他人在我面前总是弓着身子,压低了脑袋。他们虽然为人,可在我面前算不上人,于是便没人教我做人。若是我自己不学,怕是现在也无非就是一个纨绔而已。” “看来你不是。” 灵渡嘿嘿一笑:“我倒想做个纨绔,只是若真成了纨绔,恐怕现在我也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小命要紧,忍气吞声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当忍则忍。若是连这点事都忍不了,又如何能成大事?若是若想得其位,必要能承其重。” “现在就开始说教了?我说,我只是让你教我读书罢了,可还不是我得师父。”灵渡斜着眼睛看向李无二。 “这些都是书中得道理,我既然教你读书,便要跟你讲明。若是说教,这些你不喜,我也不喜。” “我就随口一说,你竟然还当真。”灵渡摆摆手。 李无二笑道:“别人跟我说话,我很少当真。反倒是我随口一说,别人却当作了真。” “话中有话,不像教书得先生。” “话中有话,才是教书得先生。” 灵渡虽然古灵精怪,可在李无二面前,不管如何能言善辩,都会被李无二说得哑口无言。这大概便叫做一物降一物。 灵渡叹了一口气:“先说好啊,日后教我读书、教我道理都行。只是这做先生,没有欺负学生的道理。” “呵呵呵,我还不是你的先生。” “嗯,我晓得,我也没说你是我的先生。” “李先生,此次南去平安王府,我还未回禀王府,到时,若是世子殿下不答应,李先生恐怕就要白走一趟了。”黄北靖见灵渡不再说话,这才对李无二说道。 “这一点无妨。毕竟我是一个外人,若是平安王府轻易相信了我,那我才会心中惶恐。”李无二巍微微一笑。 黄北靖点点头。 李无二说的没错,若是平安王府真的这般轻易相信了他。那恐怕不是平安王府之人全是无谋之辈,便是,平安王府对他不安好心。 可李无二又如何不了解平安王府?平安王府自然不会是无谋之辈,那么便只有对他不安好心。但平安王府,不过事老平安王,还是世子殿下,皆是心善之人,自然不会对他不安好心。 “黄北靖,回王府以后,我自己会跟爹娘说的。”灵渡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说道。 “可是,殿下……”黄北靖还没说完,灵渡又说道:“没什么可是。” “二位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会跟世子殿下夫妇二人讲明白。而且,依我看,现在的世子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黄北靖沉默不语。他还未曾告诉灵渡,此次他前去寻找蓝花衣,乃是世子妃的命令,世子李若闲尚且不知。 不过虽说世子妃与世子二人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世子大多听世子妃蓝娴的所言。可也不是事事都由蓝娴做主。 再说,李无二虽然现在嘴上说得好听,万一,到时候,他乃是假意跟随他们回的平安王府,实则是要加害灵渡与李若闲夫妇,那时,他黄北靖岂不是有暗通歹人,加害主子之嫌? 所以他才如此小心,现在就问跟李无二讲明,一是为了让李无二早做准备。二则也是为了敲山震虎。告诉李无二,若是真的有什么不轨的打算,还是早些离开。 到时候就算他是地仙武夫,在平安王府面前,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黄北靖的心思,也不知李无二是否明白。可他如此从容,黄北靖也不再多言。此外灵渡也开了口,看来,现在灵渡即使没有完全相信李无二,也定是做了什么打算。 对于这位小殿下,黄北靖比之他人,更为在意灵渡。现在他是灵渡的护卫,而在灵渡之前,则是另一位小殿下的护卫。而当年殿下身死,黄北靖认为自己难逃其咎。可世子李若闲并未曾责怪黄北靖,不仅如此,还将灵渡托付给黄北靖,这让黄北靖感激涕零。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而他黄北靖早就将自己这条性命交给了平安王府,交给了眼前的灵渡。 马车徐徐前行,难免颠簸,天元道人嘴里嘟囔着就要醒来。灵渡说道:“麻烦您出手,让我师父再睡上一会。他要是醒了过来,咱们可有些话便不能说了。” 李无二点点头,伸手,在天元道人的脖子上轻轻一捏,天元道人头一歪,昏了过去。 “下手轻点,你可是地仙武夫,小心别一招要了我师父的性命。”灵渡翻了一个白眼,对李无二说道。 李无二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天元道人,说道:“杀了他也无妨,若是他就这么死了,倒是一种福气,不痛不痒,说不得还在美梦之中。”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不能杀了他。我还要将他带到平安王府,看我父亲母亲如何处置他。怎么说,他都是我师父,可欺师灭祖的事,我可不能做。” “有杀人之心,虽无杀人之举,也是罪过。” “您这又是在教训我?” 李无二点点头:“是的。” 听到李无二这么说,灵渡这才脸上露出认真之色,说道:“我不会让母亲杀了他的。” “那是最好。” 灵渡转头望向远方,虽然这条路是往南回平安王府的路,但这一路的风景,他灵渡却如此陌生。 因为他在云南时,从未曾出过平安王府。等到离开平安王府后,也从未回过云南。所以云南对于他来说,虽是家乡,却是陌生之地。 等他回到平安王府后,又是怎样的情景?灵渡不知。 第五百三十八章 办事缺银子 灵渡跟随黄北靖回云南,这是平安王府之事,而平安王府则不知晓。他们现在心中想着的是,早早送去京城的贺礼,李元长可否满意。 毕竟要说李元长的寿辰,定是一件大事,是一件天大的事,这让平安王府又怎敢怠慢。平安王府如此看重,其他人也自然看重。 不说这朝中的文武百官,单说太子李承宗,此时坐在自己的寝宫之内,看着一件自己从宫外买来的一块美玉,甚是得意。 他问身边的太监:“这块玉如何?” 身边伺候的太监,知道李承宗的性子,只愿听好话,不管如何假的谎话,只要等让他高兴变便成。 一个太监说道:“殿下,此玉温润通透,光泽鲜明,奴才这辈子也没见过成色如此好的玉石。” “是啊。不愧是太子殿下,这天下的稀世珍宝都自己投到您的手中。这美玉让太子您得到,可谓是宝马配英雄。” “什么宝马配英雄?我又不是要和别人打仗!”李承宗一扭头,看向那个太监,大声说道。 那个太监微微一愣,这李承宗怎么变了性子。平日里只要是好听的话便可,他才不会管什么有没有道理。怎么这一次,竟然还挑起毛病来? 现在想这么多已经无用,这马屁拍错了,可就要挨踢了。他眼睛一转,急忙说道:“太子殿下请息怒,是奴才刚才说错了话。” “行啦行啦。本太子也知道你是吴昕之失。日后说话时不要还想再糊弄我,最近日子,我可是读了不少书,听得出好话坏话来。” 李承宗读书确实比以往要用功许多,但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谁人不知,李承宗读书,那是转眼间便会忘得干干净净,哪里能记得住。怎么现在不同往日了? 李承宗看着手中的玉石,心中高兴,不为别的,指引这块玉石,乃是他要送给李元长作为寿礼的。 往年都是何怀柔替他准备,这些事,李承宗根本不放在心上。今年他却为让何怀柔来办,而是自己挑选。自己如此精心准备,自然是想博得李元长得一句夸奖。 李承宗将玉石小心放好,吩咐身边得奴才:“你们小心看管好玉石,若是出现什么岔子,我定要你们好看!” “是,太子殿下。”这帮太监自然点头称是,偷偷瞅了一眼玉石,他们又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得意思。看来,李承宗此次说的话,万万不能当成儿戏,若是有个闪失,他们定当会受到责罚。 李承宗离开屋子,去给何怀柔请安。 来到何怀柔得寝宫,走进院子,何怀柔正在喝茶。李承宗走了进去,说道:“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何怀柔见李承宗这些时日,读书用功,也不再惹是生非,心中甚是欣慰。见李承宗来给她请安,笑着说道:“起来吧。” “儿臣多谢母后。” “来人,给太子看茶。”何怀柔吩咐道。 李承宗又微微点头:“谢母后。” 对于现在的李承宗,何怀柔颇为满意,行事也越来越有礼法,若是日后天天如此,那么就算是李元长也说不得什么。 “这几日的功课如何?” “回母后,儿臣这些日子没有荒废时日,也受到了老师的夸赞。” “那就好,皇儿啊,以前是母后对你太过严苛。你要多体谅母后的良苦用心,母后那般对你,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以前儿臣荒唐,惹母后生气,实在是忤逆不已。” “行啦,现在母后对你颇为满意,以前的事啊,不用再说了。对了,过几日便是你父皇的寿辰,你说自己准备寿礼,现在如何了?”何怀柔问道。 实则,虽然李承宗不让何怀柔插手,但何怀柔还是替李承宗准备好了。这一问也是问一个踏实,若是李承宗没有准备好,那么便将自己替李承宗准备的贺礼给他。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准备好。”李承宗说道。 听到李承宗这般说,何怀柔心中好奇,李承宗准备什么贺礼。 “皇儿啊,你为你父皇准备了什么贺礼,可否告诉母后啊?” 李承宗点点头:“那是自然。启禀母后,儿臣准备了一块上好的美玉,打算送给父皇。” “美玉?”何怀柔轻声说道。 “是,母后。” “哦,美玉也好,不过皇儿可有个什么说法吗?” 李承宗笑道:“儿臣读书时,书上说,君王乃国家之宝玉。所以儿臣打算送给父皇玉石。此也恰如其分。” “有道理,枉你这般费心了。若是你父皇知道,一定高兴。” 听到何怀柔这般说,李承宗心中窃喜,他可不就是为了哄李元长开心的? “母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臣便先回去了。玉石在宫中,交给那帮奴才们看管,儿臣放心不下。” “行,你先退下吧。”何怀柔见李承宗如此用心,便说道。 李承宗说着离开了何怀柔的寝宫。 而一向常来何怀柔寝宫的慕剑清,此时却并没有在皇宫之中,反而是出了宫,来到了冯国公府。 慕剑清坐在院中,喝着茶,笑着等冯国公回话。 “慕剑清,现在就你和老夫二人,难道老夫不答应,你便不走?”冯国公看着慕剑清,沉声问道。 “老国公说得哪里话,我啊,就是借您老一些银子,您老为何不给啊?” 冯国公冷哼一声:“又是银子,前前后后,你从老夫这里套走了多少银子,难道还用老夫跟你细细算上一算吗?” “哎,您老这般说话,可就见外了。不过啊,这办事需要银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况且还是京城重这些当官的?一个个精明的很,我若只是空口白牙,他们也不愿帮忙啊。”慕剑清笑道。 “不要以为,你是皇后的人,老夫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你。老夫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你一张口,可就不是一笔小数,让老夫从哪里给你凑出这么多银子?” 看来今日若是想从冯国公手中拿走银子,还真不是一件易事。不过慕剑清也不是头一遭问冯国公要银子,自然不会这般就离开冯国公府。 “没几日便是皇帝的寿辰,先不说办事要银子,就是这寿礼,我也置办不来。” “胡说!只是一份寿礼,你慕剑清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吗?” “若是给一般人的贺礼,这点银子,我倒是有。可毕竟是陛下的寿辰。到时候文武百官一个个定会将家底掏空,将天下间的奇珍异宝搜罗来,我若是就送个几十两,上百两的贺礼,那岂不是难看的很?” “这个时候,你倒是想到跟他人攀比了。不过你要的银子太多,老夫没有。”冯国公冷哼一声,说道。 慕剑清嘴角一勾,知道冯国公此话算是松了口。他原本也没想自己要多少,冯国公便给多少,自然是狮子大开口,这样才好还价。 “您老有难处,这我也明白。可您老也得看着给不是,不要就给一点,到时候,我确实难办。”慕剑清说道。 “这老夫明白,既然老夫已经打算给你,也不会那般小气。”冯国公心中憋闷。 虽说慕剑清是在替何怀柔办事,乃是为了辅佐李承宗登上皇位。可他冯国公毕竟是姓何,而不行姓李。 李承宗是他外孙,何怀柔也不过是他的女儿。倒时候,就算李承宗登上皇位,那么他的那个女儿又岂会心甘情愿任由他摆布? 纵使是父女,多少也有私心。而冯国公的私心,自然是他何氏一族。现在李承宗还未登上皇位,慕剑清打着何怀柔的名号,屡屡向他张口要钱。冯国公自然有些不满。 可不满也只是在心中念叨几句罢了,又不能真的张口拒绝,那么何怀柔知道后,一定心中怀有芥蒂。李承宗登上皇位之后,难免何怀柔记着这些小事,难为他何氏。 “既然您老答应了,我就先回宫去了。”慕剑清说道。 冯国公将茶杯放下,说道:“那人,你现在杀了他没有?” “呵呵呵,您老说得是何人?”慕剑清故作不知。 冯国公说道:“还能是何人?” “您老想杀的人,太多了。只要不是您的羽翼,就连戊子念你老都想杀了,所以啊,我一时也没想到是谁,您老莫怪啊。”慕剑清说道。 冯国公自然知道,这是慕剑清再跟他装糊涂,他说道:“别耍贫嘴了,那人现在到底死了还是活着?” 慕剑清看着冯国公脸上的神色,然后说道:“自然是没有。” “自然……是没有?”冯国公大为恼怒。 只是慕剑清可不怕这位国公生气,他说道:“那人未死,难道有何稀奇之处?” “慕剑清。你知道那人的性命事关重大,若是一日不死,太子登基之事便不好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为何还是没能杀了他?”冯国公冷声说道。 慕剑清嗤笑一声:“你老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他现在可是在江湖上,武功又高,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杀死的?况且,我又不是可以随意出宫,杀他自然破费力气。要是我现在也是一个江湖武夫,他早就死了,还用您老来问我?” “这些不用说给老夫听。只是老夫有句话要跟你说。” “何话?”慕剑清双眼一眯。 冯国公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慕剑清,你可别忘了,就算皇后如何重用你,你不过只是一个奴才。在老夫面前可以嚣张一时,却不可以嚣张一世。因为,只要离开了皇后,你什么都不是。而老夫还是冯国公。所以,现在你为皇后尽心办事,老夫凡事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若是你没有那个本事,尸位素餐。那么老夫也可让皇后换个奴才。” 慕剑清脸上的神情不变,可袖中紧握双拳,他在忍,忍住心中的杀意。 “怎么,难道觉得老夫说得不对?”冯国公见慕剑清不说话,问了一句。 慕剑清摇摇头,说道:“我哪里敢说您老说得不对。您老今日的话,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一定为皇后尽心办事。” “你明白就好。”冯国公低头喝了一口茶,便不再看慕剑清。 等他抬头看到慕剑清还站在自己面前时,问道:“为何还不走?” 慕剑清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走,您老就不用送了。” 说罢,慕剑清便转身离开,一直走到大门外,他脸上的笑容未曾变化分毫。 “慕大人慢走。”冯国公的仆人对慕剑清说道。 慕剑清点点头,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冯国公府,又看了看那张硕大的匾额,心中一阵讥讽,轻声说道:“冯国公府?他日我定要毁了这里。”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送寿礼 皇城公主府内,一如往常一般平静。素阳在自己的院中,身后有蒹葭服侍着。而河洛自然是与赵地坤在他们的院子中。 今日,河洛却跟身边的丫鬟商量了许久,神神秘秘,不知在商量何事。而赵地坤想往常一样,在屋内读书写字,只有河洛叫他时,他才会出屋陪河洛一同赏花游戏。 河洛点点头,领着身边的丫鬟走进屋中,来到赵地坤身旁,说道:“驸马,又在看何书?” 赵地坤看书从不与河洛讲,他微微一笑:“还是寻常的书,公主可是累了?” 河洛摇摇头,说道:“过几日便是陛下寿辰,今年也当准备一份寿礼才是。” “寿礼?”赵地坤轻声说了一句。 河洛说道:“是。” “往年都是母亲准备,为何今年公主你也要背上一份?”赵地坤问道。 “这话是没错。但我想,既然你我已经成婚多年,虽然还和母亲住在一起,但陛下毕竟是我伯父,今年我们也应当尽尽孝心才是。” 赵地坤看着河洛,微微一笑,说道:“公主说得是。只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奇珍异宝自然不稀奇,我们又该备上什么贺礼?” “我也是想了多日。正如驸马所说,若是给陛下准备奇珍异宝,算不上什么。况且,虽然陛下是陛下,但也是我的伯父,是自家人,不用像文武百官那般,为了讨好陛下欢心。” “公主说得有理。若是连奇珍异宝也不可,挑份贺礼倒真是一件头疼之事。” “不难的。陛下染病多年,我想便为陛下准备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 “不错。”赵地坤微微点头。 河洛看到赵地坤也觉得她说的没错,更是信心满满,说道:“我让丫鬟问了,咱们府上有一株千年雪参,正好当做贺礼。” “虽然公主已经有了打算,但还是要问过母亲才可。”赵地坤说道。 河洛点点头,拉起赵地坤的手,说道:“那现在你跟我便去寻母亲,问她意思如何。” 赵地坤合上书,跟随河洛。二人来到素阳的院中。 “母亲,母亲!”河洛笑着跑到素阳身前。 素阳抬头看着河洛,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什么事啊,这般匆匆忙忙的,先坐下喝杯茶歇歇再说。” “母亲,我不累。”河洛笑着坐了下来。而赵地坤却没有坐,而是站在一旁。虽然赵地坤乃是驸马,但在素阳面前,赵地坤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素阳的家人看待。他始终记着素阳跟他说的话。 他只不过是河洛的一个玩物,既然是玩物,那么就与这公主府上的这些下人一般。所以,没有素阳的吩咐,他便把自己看做一个下人。下人在主子面前是不能平起平坐的。 “说吧,到底是何事啊?”素阳问道。 河洛说道:“母亲,再过几日便是伯父的寿辰了。” “此事你居然记得,是没错,怎么了?”素阳微微一笑。 “既然是伯父的寿辰,我想着今年也为伯父准备一份贺礼。” 看到河洛脸上尽是兴奋之色,素阳却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赵地坤,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与驸马意思?” “是我与驸马提及此事的,母亲为何这般问?”河洛不懂,为何素阳关心的竟然是此事,她脸上透着疑惑,看了看赵地坤,又看了看素阳。 赵地坤脸上神色不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素阳微微点头:“没什么。既然是你的意思,也可看出你的孝心,若是皇兄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连母亲也这般说,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母亲,我适才与驸马商量了一下。送伯父什么奇珍异宝也无用,伯父也不缺那些东西。但伯父染病这么多年,我便想将咱们府上的那颗千年雪参送给伯父当寿礼,也望伯父能够早日痊愈才是。”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变这么做好了。”素阳点点头。 而河洛听到素阳答应,她看向赵地坤,说道:“驸马,母亲答应了。” “嗯。”赵地坤对河洛微微一笑,这件事他原本就不关心。李元长何时寿辰,公主府又要送什么寿礼,也不是他能决定之事。自然是听素阳的。现在河洛突发奇想,他也不过是让河洛前来问素阳,从始至终,他不置可否。 既然素阳已经答应,河洛迫不及待吩咐下人:“多谢母亲。那母亲,我与驸马便去准备了。”说着,就要领赵地坤离开。 而素阳则说道:“河洛啊,这件事你去准备吧,我跟驸马说几句话。” “母亲跟驸马有何事要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吧。难道还怕我这个做母亲,把你的夫君吃了不成?”素阳说着,假作生气,看向河洛。 河洛嘿嘿一笑:“母亲说的哪里话,我又如何会这般想?那驸马就留下,我先去了。” 素阳点点头。 院子中便只剩下了素阳与赵地坤,还有素阳身后的蒹葭。 等河洛离开院子,素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端起茶杯,说道:“站了这么久,累了吧?” 赵地坤躬身道:“不累。” 素阳嗤笑一声,说道:“坐下吧。” “公主有事吩咐便是。”赵地坤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 “让你坐你便坐。似乎没有你做主的余地吧?”素阳说道。 赵地坤听到素阳的话,他俯身一拜,这才正襟危坐。 而素阳则说道:“河洛为何要被陛下准备寿礼?” “适才您已经问过。”赵地坤说道。 “刚才本宫问的是河洛,现在本宫问的是你。”素阳说道。 赵地坤对于素阳这般对他,早就习以为常,他心中也没什么可隐藏之事,说道:“是河洛公主提及此事。” “嗯。那你觉得河洛做的如何?”素阳又问道。 赵地坤听到素阳如此问,微微一笑,说道:“河洛公主如何想,便如何做。我只用听她的便是。” “哦?你可是驸马,河洛又如此在意你,你若说什么,她一定会听。” “那也是河洛公主所想。我的意思无足轻重。” “难道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若是你让河洛做了什么本宫不喜之事,恐怕本宫也没什么办法。” “公主多虑了,若是公主无事,我便告退了。”赵地坤站起身,对素阳一躬身,便离开院子。 素阳此时才抬起头看向赵地坤的背影,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回到院中的赵地坤,见河洛还没有回来,便想去找花匠,可却寻不到,赵地坤只得回了房中,拿起书,认真看了起来。 公主府的那位花匠,此时没在公主府中,却在吕法一的住处,只是他换了一身打扮,就算是公主府上之人也未必认得出他来。 吕法一看了一眼花匠送来的书信,他面带肃容。将书信拿在手中,说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大人,信上写了什么,小人不知。”花匠说道。 吕法一又低头看了一眼书信,然后说道:“此事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让他人发现你的踪迹。” “是,大人。”花匠离开吕法一的宅院。 而吕法一则缓缓坐下,将手中的书信小心叠好,放进袖子之中。 “吕伯父,看你脸色不好,可遇到了何事?”宇文修此时从屋外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吕法一回过神来,说道:“无事。” “伯父既然说无事,那么侄儿也不再问。”宇文修见吕法一不说,他也不再问。 吕法一则抖了抖那只放了书信的袖子,问道:“修儿啊,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是有件事情,侄儿想问问伯父,该如何做?”宇文修说道。 “说吧,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快到了陛下的寿辰,侄儿想着是否应该也准备一份贺礼。”宇文修说道。 吕法一思量片刻说道:“按道理来说,你现在只是刑部的办事之人,却还没有什么官职在身。陛下寿辰,也不是何人相送贺礼都能送的。” “伯父说的是,所以侄儿才来问伯父这寿礼,侄儿是否应该准备。” “备一份吧。” 宇文修却没问为何,而吕法一说道:“虽然这兵部尚书一职,到现在陛下也没有明示。但我想着,你这些日子在京城跟随我所做之事,陛下一定一清二楚。所以,兵部尚书一职应该十有八九便是你的。” “所以,伯父想着,让侄儿备一份贺礼送给陛下。如此做,若是陛下晓得此事,也能早做决断。” “嗯,果然是一点就透,看来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那侄儿便听伯父的,我去准备。” “对了,虽然是给陛下的寿礼,但也不要太过惊世骇俗,告诉你父亲,少花点银子。” 宇文修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道:“伯父果然最懂我父亲。” 第五百四十章 得意之时泼冷水 原本冷冷清清的皇宫,今日却热闹非凡,不说宫里的太监宫女四处忙碌。除此之外,原本空荡荡的皇宫显得有些拥挤,毕竟从宫外调来的几千禁军,他们把守在皇宫各处。还有那文武百官,在京城之内,凡事能派的上名号的,官阶高的皆来至皇宫。 虽是李元长寿辰,但也是彰显皇威的好日子,所以也请了不少德高望重的文人泰斗。一道圣旨而已,请他们来,吃一顿佳肴,喝两壶好酒,让他们感到皇恩浩荡,回去之后,会用尽赞美之词,对李元长歌功颂德,真的是一笔好买卖。 而表面上看着乃是君主怀仁,臣子又德,背后的心思,谁又能说的明白?今日一向勤勉的戊子念在宫里来了不少大臣以后,仍是没有露面,这让不少官员私下议论。 “戊丞相还未到?” “未到啊。” “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眼看陛下的寿宴就要开始,为戊丞相在此时迟迟没有现身?”此官员一问,可是不少官员心中所想。 有人回道:“刘大人不晓得,我们又怎会晓得?陛下寿辰可是大事,若是耽误了时辰,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这官员言语中竟然有威胁之语,也难怪,毕竟那个刘大人可是戊子念的党羽,虽然算不得心腹,但毕竟与戊子念是一派。而对戊子念此举出言毫不客气的这位与戊子念一派素来不和,自然大声斥责。 那个刘大人,心中不喜,说道:“李大人,现在陛下的抽烟又不是已经开始,就给戊丞相扣下这个帽子,是何居心?” 朝中党派林立,看到此景,他们却沉默不语。像这位李大人如此直言直语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读书人,虽然讲究君子浩然正气,可要在潮廷之上升官发财,甚至是活着,只靠一口浩然正气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且,那些只有浩然正气的读书人,要么远离官场,要么便化作了他人的垫脚石。所以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才是为官之道。 只是现在他们在宫内的一个偏殿,等候李元长的召唤,自然不可能像市井泼妇一般,整个面红耳赤,二人冷哼一声,皆不言语。 说那戊子念此时又在何处?自然是刚刚离开府邸。戊子念坐在轿子之中,手中拿着一副画卷,乃是他自己亲手所画。人人都想着给李元长献上这天下最为珍奇之物,但戊子念却要反其道而行,要将他这一手丹青送给李元长。 戊子念能够接连做了两任伏龙之臣,自然有他的聪明之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树大招风,不管自己做什么,在京城之中都有看在眼中。 若是这次自己贺礼,拿的太过贵重,又有人会拿此事说事。不过将贺礼贵重,作为弹劾,那么此人一定是太过耿直,毫无城府可言。 可朝廷需要这样的作为垫脚石,所以,自然不乏有这般人,戊子念可不想给这些人留下把柄。 此时才出门,也是戊子念耍的一个心机。一是现在便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谈及贺礼之事,岂不是让自己的妙招失了三分的颜色? 二则,李元长的寿辰,皆是臣子表现对于李元长这个陛下的忠心之时。人人力求,能在李元长看到,若是得了圣心,说不得是一个升官的好时机。 而戊子念已经是百官之首,对于他来说,又有何可求?不是戊子念不求,只是戊子念所求,要比那些文武百官高的多,乃是再做伏龙之臣。所以现在的戊子念不可出风头,戊子念深知此道理,可谓是明哲保身的老手。 戊子念心中盘算着,李元长多年深居简出,文武百官,一年不得见几次,而唯有这每年的寿辰,定会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 今年,李元长的身子越发虚弱,一日比不过一日。这些戊子念知道,但文武百官不知道。而在今晚正好让文武百官瞧一瞧,当今的陛下已经离归天不远。 而朝中的这些官员自然晓得,为了国祚永昌,必须要让李元长立下谁为皇位的继承人,而不是因只有一个皇子李承宗,让李承宗慢慢等之。 “话虽如此,可依陛下的性子,若不是群臣上谏,怕陛下也不会谈及此事。”戊子念手指轻轻敲着,又说道:“就算问了,若是引得龙颜大怒,又该如何?本相是万万不可做这个出头鸟的。” 戊子念老奸巨猾,这些心思,就连自己的党羽都未曾提及。毕竟他现在已经与冯国公联手,又说服了素阳公主,可谓是胜券在握,现在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反倒是最稳妥之举。 否则,若是引得李元长的猜忌,恐怕,他这个丞相怕连染了重疾的李元长都活不过。 戊子念一甩袖,心中打定主意,正在他得意之时,轿子却停了下来。只听到轿外随从说奥:“丞相,有人前来求见。” “是何人呐?不知本相乃是进宫为陛下贺寿,如此重要之事,怎能让他人耽搁?”戊子念心中不悦。 可只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说道:“丞相,小的乃是李先生派来,给丞相送一封信。” 此人口中的李先生,除了李无二又能是何人?只是李无二已经许久未曾来找过戊子念,更是在不久前,离开了村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李道禅一事后,戊子念对李无二就心存提防。原本他以为李无二只是一个高人,但没想到他知晓如此多的当年隐秘,若不是戊子念认为李无二大有用处,恐怕早就如同对待徐升平一般,要了他的性命。 可就算如此,戊子念也对李无二放心不下,此时,李无二不告而别,更是让戊子念忧心不已,像李无二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定要除之而后快。 可现在想来,已经为时已晚,可竟没想到,竟然在今晚,李无二竟派人送来书信。戊子念犹豫片刻,说道:“将书信拿进来。” 随从从那人手中接过书信,递给戊子念,戊子念看着书信,面色阴沉,随后拆开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突然戊子念双眼一瞪,露出吃惊之色。 “一派胡言!” 轿外的随从听到戊子念如此气恼,急忙问道:“丞相,您没事吧?” “本相能有何事!”戊子念大声说道。 吓得随从不敢再问。 而戊子念紧紧握着书信,冷说道:“李先生啊李先生,你不辞而别,定是在跟本相耍阴谋诡计。如今竟然给送来这样一封信,还想哄骗本相?本相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会上你的当!” 轿外的送信之人,则弓着身子,却认真听轿内的戊子念的恼怒之语。 “你是何人?为何李无二让你来送信?”戊子念冷声问道。 “小的只是听从李先生的吩咐,前来送书信罢了。” “你难道不认得李无二?” 那人说道:“小的自然认得,原本小的听命于李先生,现在李先生已经不是小的主子。” “李无二现在何处?”戊子念问出自己心中最为在意之事。 虽然他不信信上所言,但他要当面问清李无二才肯罢休。若上面所言乃是实情,恐怕他戊子念已经不是单单想做伏龙之臣的丞相,而是一个作乱犯上的乱臣贼子。 “小的不知。” “不知?他既然是你的主子,你又如何不知?”戊子念自然是不信。 送信之人微微一笑,说道:“小的已经说过,李先生原来是小的主子,现在已经不是。而且,大人若是想找李先生,若是李先生不愿让您寻得,您也找不见。” “李无二难道本事如此之大?连本相也寻不见?”戊子不屑道。 那人听到戊子念如此自大,心中要同样讥笑不已。只是他面无表情,说道:“大人如何想,小的无话可说。既然小的已经将书信送到,那么小的告退。” “慢着,本相可没让你走。既然本相要找戊子念,你又是他的随从,便要从你口中得到些什么才可。” “大人,小的只是送信的,为何一定要难为小的?”送信之人听到戊子念要拿下他,没有一丝恐惧之色,反而笑着说道。 “本相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说出李无二的下落便可。” “既然如此,大人还是动手吧。”那人站直了身子,却黑巾蒙面。 “来人,拿下此人。”戊子念吩咐一声,随从们便要围住此人,送信之人袖中滑落一把短刀,他看了那几人一眼,随即一反手,用刀背将一人打翻在地。 虽然戊子念的随从在他眼中随手就可杀之,但他只是给李无二前来送信,可不是来杀人的。打昏三四人之后,闪如黑暗之中。 “大人,小的告退。” 戊子念听到后,紧握拳头,恼怒不已。 “丞相,那人逃走了。” 戊子念冷哼一声:“将你打成这样,也算是逃吗?” “丞相,我们……” “什么都不要说了,还快进宫去!” 就算送信之人逃走,现在戊子念也没有功夫担心此事,毕竟今晚他可不能不去宫中。 “是,丞相。” 当戊子念来到宫墙外时,戊子念走下轿子,对身边之人说道:“适才的事对他人不得提及,记住了吗?” “是,丞相。” 戊子念看着宫墙,随即深吸一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从容的神色。 当他走进宫中之后,来到文武百官所在的偏殿之中。笑着说道:“诸位来的好早啊,呵呵呵。” “戊丞相。” “戊丞相来了。” …… 看着这些同朝为官之人,戊子念心中忍不住嘲讽。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明争暗斗之辈,眼界又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戊子念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月夜寿宴始 夜临月上空,皇宫内灯火通明,在金銮殿前,有鲜花万簇,有旌旗飘摇,文武百官各归其座,宫女太监来往端上蔬果佳肴,酒肉奇珍。 所谓的寿辰,不过是祖宗的礼法与皇帝的尊严。文武百官阿谀奉承,进献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等到看到这些臣子,说完那句李元长从来不信的: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李元长只是微微抬手,群臣各坐其位。 坐在他身旁的何怀柔,面带笑容,看着一旁的李承宗,向他点点头。李承宗明白何怀柔的意思,他站起身,手中捧着那块玉石,跪在李元长面前,说道:“父皇,儿臣为您备下了一份贺礼,愿父皇万寿无疆。” 说着,双手高举过头顶,而李元长低眉看了李承宗一眼,久久无言,何怀柔说道:“陛下,这是太子的一点孝心。” 李元长点点头,然后招了招手,便有太监将李承宗手中的宝玉接了过来。 “辛苦皇儿了。” 听到李元长如此说道,李承宗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从寿宴到此,李元长便没说过一句,如今看他的贺礼,竟然开口,这如何能让李承宗不喜? 欣喜的不仅是李承宗,还有坐在一旁的何怀柔,这让何怀柔面上生光。而远处的戊子念将此看在眼中,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此时李承宗与何怀柔在他眼中竟然颇为可笑。 “本相竟然被他们拉进这趟浑水。”这般想着,戊子念仰头喝了一杯酒。 要说李元长寿辰,第二不关心之人便是素阳公主了。她与李元长乃是一母所生,李元长自幼的遭遇,自然她也遭受过,所以这些攀权富贵之人的嘴脸,在她心中最是厌恶。 蒹葭在她身边服侍着,素阳却并未吃任何东西,只是端着茶杯慢慢喝着。倒是河洛,每年今日都欣喜不已。在她眼中李元长自然不是什么皇帝,而是她的伯父。虽然李元长深居简出,但每次见到河洛,对她都颇为慈祥。 所以李元长寿辰,河洛大概是最为高兴之人。她给赵地坤夹了一筷子菜,说道:“驸马尝尝这个。” 赵地坤谢过河洛,尝了一口,果然与公主府上的菜肴味道不同。 “母亲,过一会,我可否去找陛下说话?”河洛笑着问素阳。 素阳无奈地摇摇头。这河洛自幼没有见过生父,所以,大概李元长对于她来说,更像是自己的父亲,如此依赖,素阳也心中欢喜。 只是河洛不懂李元长的心思,更不明白,这宴席之上的污浊。她说道:“皇兄身体不好,原本这寿宴就让他颇为劳累,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河洛点点头,既然素阳这么说,她也不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小姐,自然答应。 而既然是皇帝寿辰,自然少不了番邦来贺。 “陛下,有不少番邦前来朝贺,你是否见上一见?”何怀柔对李元长说道。 而李元长揉了头额头,虽然疲惫,但皇帝自然有他皇帝该做之事。虽然只是番邦,但番邦有进献的职责,他皇帝也有召见的本分。 李元长只是点点头,在这里坐着撑着场面便让他疲惫不已,自然不想多言。 此时夜不阑从昏昏欲睡之中苏醒过来,替李元长说了些体恤之语。此时一个从北方而来的一个番邦的使者,一躬身,对李元长说道:“拜见天朝上国皇帝陛下,我番特地前来贺寿,今日带来贺礼,有奇珍异果,还有三千金银宝器。望陛下笑纳。”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落座吧。”夜不阑说道。 而那番邦使者一躬身,又说道:“多谢陛下。只是臣有一事不明,还要请示陛下的旨意。” 夜不阑笑着说道:“使者请说。” “我等在来的路上,却看到北境有南蛮大军。陛下是否知道此事?” 此话一出,在座皆惊。 朝中大臣们纷纷小声议论。看着众臣子交头接耳,李元长双眼一眯。 而李元长的神色文武百官谁看不到?皆急忙闭口。 夜不阑说道:“北境蛮子早已被我大奉大军击退。不过尚有余孽,使者想必看到的便是那些人。陛下心怀仁德,只要他们不在北境生事,不愿将其赶尽杀绝。” “可在我等看来并不是如此。他马匹精良,不仅如此,身上还有兵甲刀枪,实在不像是北蛮百姓。”那使者说道。 “信口雌黄!你等远道而来乃是为了给陛下庆贺寿辰,可不是让你等妖言惑众的!”此时一个文官,站起身,指着那位使者大声说道。 而他的身旁则是吕法一,吕法一面无表情,喝可一口酒,对宇文修说道:“修儿,不管何事,你都不要插嘴。” “伯父多虑了,侄儿能够坐在这里,全是仰仗了您的光。不然我怎有资格坐在此处,连一个品阶都没有的我,就算开口了,谁又肯愿意听?”宇文修微微一笑。 他自然不会插嘴,就算他知晓此事,也得当做不知。若是事情败漏,他宇文家必定大祸临头。 “不过修儿,上次你父亲写信给我,倒是说了一些有些捉摸不透的话,你可知道家中有何事?”吕法一问道。 而宇文修则给吕法一倒了一杯酒:“我在京城这么多日子,家中的事也不清楚。既然是父亲给您说的,有何疑问,您尽管问他便是,我想,父亲一定会跟您讲明的。” “唉,你那个父亲啊,就是心性太高,凡事都不愿妥协。好吧,下次,我定要写信问个明白。” “嗯。”宇文修则看向龙椅之上的李元长,不知李元长听到此事,又会作何打算。 可李元长却仍是面无表情,开口的还是夜不阑:“呵呵呵,就算北蛮有了些兵将,又能如何?我大奉不惧。” “大奉兵强马壮,威震四方,自然不惧。臣有不情之请,陛下,我等番邦小国,可抵不住北蛮这群贼子,到时,还望大奉能够助我番一二。”说着,那位使者又跪在地上,对李元长说道。 他对李元长说此话,乃是无奈之举,毕竟他所在小国,乃是大奉的番邦,可他不得不为自己的百姓着想,就算现在他有大不敬之嫌,也要让李元长答应派军帮他们抵御北蛮。 “使者不用多虑,若是真的如使者所言,我大奉到时,一定会派兵前往。” “多谢陛下。” 说罢,这位使者才退了下去。 宇文修听到夜不阑如此说道,微微一笑。看来没人将此事当做真事,这也给了北蛮时机。不过就算有人听信了,也无妨,如今的北蛮可不再是这些朝廷群臣认为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余孽而已。 况且,就算现在,他宇文家的大把银子,还如流水一般,不是用在粮草之上,便是兵甲之上。有不少便是送到了北境。当然哪也不过是十之三四,剩下的,则被宇文家留了下来。 至于做于何用,这便只有他宇文家与万通阁知晓此事。 而李元长则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满朝文武却不说话。夜不阑又成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何怀柔坐在左手边,命人将一盘点心端给太子李承宗。素阳公主则与河洛坐在一起,河洛与赵地坤说着什么,掩面轻笑。 戊子念越不想信中之事,越是萦绕在脑海之中。他索性端着一杯酒,然后走到素阳公主身边:“公主,可否与本相聊上几句?” “戊丞相可是百官之首,不去听你身边的那些大臣奉承,来找本宫何事?”素阳一挑眉,看了戊子念一眼,笑着说道。 “公主又为何拒本相于千里之外呢?今日陛下寿辰,乃是我大奉的喜事,公主也无雅兴,听本相唠叨几句?” “既然戊丞相有着雅兴,那本宫便听听你想说些什么。”素阳说道。 可只听到戊子念说道:“公主殿下这些日子可过的还好?” 素阳原本还想听戊子念说何事,竟没想到戊子念与她寒暄,素阳嗤笑一声:“戊丞相,您老这么一大把岁数都如此福寿安康,本宫又如何过的不好?若是戊丞相只想知道本宫过得如何,本宫就在你面前,看也看到了,戊丞相请回吧。” “那就好,不过本相还有一事要问公主,不知公主可还记得答应老夫的事情?”戊子念对于素阳的话并未放在心上,他问道。 素阳公主脸上露出厌憎之色:“本宫可不像某些人,见着高墙就爬,为人做事朝三暮四,本宫既然答应,便能做到。” 戊子念看着素阳,原本还想再问,可他心中一想,于是说道:“既然公主这般说,那本相就安心了。” 说着戊子念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向原座走去,并与何怀柔对视一眼。何怀柔不知戊子念找素阳所谈何事,但如今戊子念已经答应冯国公,她何怀柔定然要拉拢戊子念,于是微微点头。 戊子念脸上深神情不变,也微微点头。而何怀柔脸上笑容更甚。 看着众人皆是喜笑颜开,李元长心中冷笑,突然咳嗽起来,夜不阑睁开眼睛递给他一张手帕,李长远用手帕捂着嘴,然后一看,手帕之中居然有血。 “陛下,您无事吧?”何怀柔关切地问道。 李元长摆摆手:“无妨。朕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便交给皇后了” 说罢夜不阑扶起李元长退出金銮殿。文武百官见此,纷纷起身,恭送李元长。这李元长每年寿辰向来如此,所以也无人去问。 何怀柔见李元长离开,于是对身边的太监吩咐一声,太监起身大声喊道:“皇上隆恩浩荡,请来民间艺人为百官助兴。” 然后殿前便有几十位艺人走上前来,开始各显本事。而原本混在人群之中的文无奇与李道禅跟着一个太监,早早去往另一处宫苑内。 第五百四十二章 父子相见 李道禅看着眼前的那个太监,笑着说道:“这太监想必也是你万通阁的人吧?” 李道禅明知故问,只是有意冷嘲热讽文无奇,而文无奇则看着那个太监,说道:“陛下可离开金銮殿了?” “若是陛下离开,会有人前来告之的。” “嗯,老夫见适才院墙外有禁军走过,我们来到此处,可安全?”文无奇低声又问。 那太监毕恭毕敬,仿佛眼前的文无奇就是他宫里的主子:“此处偏僻,宫中禁军今晚也不过会来三四次,阁主请放心。” “如此最好。” 等文无奇刚说罢,便有一个太监前来,他一躬身,对文无奇说道:“阁主,陛下离开金銮殿回思露阁了。” “好。”文无奇微微一笑。 “接下来我跟他们走?”李道禅听到文无奇的话,一指他身后的两个太监,说道。 “殿下莫急。虽然这二人乃是宫里的太监,对宫中熟悉不过。但他们也有职责在身,若是擅离职守,定会让他人发觉。所以,老夫与殿下一同前往。” “你?”李道禅瞥了一眼文无奇。 文无奇点点头。 “你陪我去,还不如小爷自己去呢。到时候若是被他人发现,小爷还没救你。” “呵呵呵,殿下,若到时真的别他人捉住,殿下尽管自己走便是,莫要管老夫。”文无奇淡淡地说道。 李道禅看了一眼宫墙外,说道:“行吧,你跟我前去吧。不过,一刀和尽仇他们在哪?” “殿下放心,他们跟在杂耍艺人之中,老夫派了人护着他们。” “嗯。”李道禅点点头,他正不想一刀与陈尽仇跟着他前去,原本来宫中,就已经是凶险,此时混在人群之中,说不得倒是一件好事。 而文无奇则跟着李道禅,为李道禅指路,虽然途中遇到了几个守卫,但是李道禅按照文无奇的交代,简单回了几句,便也蒙混过去。 来到思露阁,李道禅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文无奇见李道禅站在院外,沉默不语,他小声说道:“此乃是圣上母亲的故居,后来被圣上改名为思露阁。想必是为了悼念殿下的母亲。” 李道禅默不作声,他已经察觉院中有两人,一人武境颇高,比他还要高上不止一筹,定是地仙武夫。 “你说的那个老太监也在此处。”李道禅说道。 文无奇点点头,夜不阑一向是跟随在李元长身旁,寸步不离,此时李元长在思露阁,那么夜不阑自然也在。 “文老头,到时候,那个老太监不会一掌把小爷给拍死吧?小爷可是来问事的,不是来大打架的。” “只要圣上在,就算是夜不阑也不会轻易动殿下。” “不会轻易?这么说来,小爷说不得还是得跟人动手。”李道禅无奈一笑。 自己已经废了如此大的功夫,来到了这皇宫之内,而李元长就在墙内,此时若是犹豫,岂不是太过可笑? 李道禅这般想着,握了握拳头。正在这时,院中传来一个声音:“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进来?” 李道禅不知是谁在说话,但是文无奇却听得出来,他对李道禅说道:“殿下,陛下正在唤您进去。” “看来他也已经知道我来了,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用这般遮遮掩掩的了。” 说着,李道禅迈步走进院子之中。宫院内,点着烛灯,有飞蛾扑腾着双翅,撞向灯罩。可光明近在咫尺,它们却不知有铜墙铁壁,只能用自己的身躯试图寻找到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而院中虽然灯火通明,却只有二人,倒显得冷冷清清。身穿龙袍的李元长躺在摇椅上,面色惨白,而夜不阑则手端着碗,喂李元长喝汤。 李道禅看着一位身穿龙袍的李元长,他面无表情。而李元长身旁的夜不阑转头看了一眼李道禅,笑而不语。 “夜老,将汤端下去吧。”李元长轻声说道。 夜不阑点点头,将碗放在石桌上。 “你来了?”李元长擦了擦嘴,轻声说道。 李道禅一听李元长的话,转而又变成混不吝的模样,他瞅了一眼李元长,问道:“你就是皇帝?” “既然是来寻朕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当然要问,小爷毕竟就是一个跑江湖的,可认不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之人,尤其是你这位皇帝。”李道禅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一沉。 “呵呵呵,那现在想必应该认得朕了。” “认识了,认识了。也跟小爷没什么两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罢了。” 李元长呵呵一笑:“朕虽说是皇帝,但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可不是跟你一样?” 李道禅笑着不说话。 而李元长上下打量了着李道禅,而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不像朕,倒是一件好事。”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也无用,我又没见过她。若不是老天爷有眼,说不得,我早就已经和她一起死了。” “你母亲知道你若是还活着,定会欣慰不已。只是可惜……”李元长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就不要再提她了,真的有心,当年就应该救她,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李元长深深看了李道禅一眼,他却微微一笑,说道:“文无奇,你如此煞费苦心讲这个小子待到朕的面前,便不用藏着躲着了。” 院外的文无奇走了进来,看到李元长之后,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大礼参拜:“老夫拜见圣上。” 李元长见到文无奇跪在地上,并没有让他起身,只是看了他一眼:“朕有话要跟这小子讲,你就在一旁听着吧。” 可李道禅则沉默不语,一直看着李元长。 李元长则对李道禅说道:“为何不说话?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宫中见朕,难道只是念及父子之情,想看一眼朕便罢了?” “父子之情?您是不是做皇帝做糊涂了?小爷可没那个闲心。小爷只是来说一些事,还有问一些事。”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李元长笑了一声:“现在可以说了。” “我问你,我母亲当年的死,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我师父的死,你知道不知道?” “事后才知。”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我母亲之死,你为何不阻拦?”李道禅盯着李元长。 李元长眉头微皱:“当年是朕无能,是我亏欠你的母亲。”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阻拦!” “因为朕想活着。”李元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李道禅虽然面带笑容,可双拳紧握:“好,我母亲是被何人所害,你想必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乃是被朕的亲妹妹,素阳所害。可真要说起来,此事并不是素阳一人所为,朕,还有其他人都难逃其咎。” “呵呵,我师父被谁所杀,你可知道?”李道禅不愿听李元长之言,继续问道。 “这个朕不知。” “我也不知,但是这个老头告诉我,是皇后所害。” 李元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无奇,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 “现在杀我母亲之人,害我师父之人的仇人都已经找到,小爷也告诉了你,那么你会怎么做?”李道禅声音一冷。 李元长呵呵一笑:“你想让朕如何做?现在就去杀了这些人?” “小爷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可命令不了您这位真龙天子。小爷只想知道,你会怎么做?”李道禅有些不耐烦,他看到李元长如此淡然,似乎这些事情与他并无关系。 李元长说道:“朕什么都不会做。” 李道禅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李元长,随即转身离开。 文无奇则大声喊道:“殿下,莫慌!” “小爷慌个屁,只是无话可讲,既然无话可说,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李道禅说道。 文无奇则对李元长说道:“陛下,殿下年轻气盛,还望陛下恕罪。” “你也跪的够久了,朕让你这么跪着,可不是念及什么旧情,或是想让你跪着,而是你应该给某人磕头认错。”李元长说道。 文无奇自然明白李元长的意思,他说道:“老夫做了何事,日后自会以死谢罪,只是老夫将殿下带回,一心只为江山社稷,还望陛下给殿下一个正身。” “哦?正身?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朕还要给他什么正身?”李元长笑着问道。 文无奇回道:“当今太子昏庸无能,后宫干政,陛下难道真的要将江山拱手让人不成?”文无奇一抬头看向李元长。 李元长看到决绝的文无奇,哈哈大笑:“你啊你,这么多年来还是未变,何时你才能向寻常学上一学?你口口声声江山社稷,这偌大的江山又岂用你一个狂夫担忧?” “陛下!”文无奇严声历色。 “够了!你想说什么,朕也猜得到。不用多说。”李元长呵斥道,随即咳嗽起来。 “可是陛下,有些事,臣不得不说。当年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也做到顾全大局,连心爱的女子都能放弃,现如今,为何却迟疑不定?” “大胆!”李元长指着文无奇,大声说道,他的嘴角还有一丝鲜血。 李道禅则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李元长。 而见到李元长如此动怒,他身旁的夜不阑突然一睁眼,院中的烛灯飘摇不定,李道禅却双眼一眯,说道:“老太监,你想动手?” “殿下,不用为老夫动手。”文无奇说道。 而李道禅冷声一笑:“为你?文老头,你想多了,只是小爷心中憋屈,想找人撒撒气罢了。” “殿下,您不是老奴的对手。”夜不阑轻声说道。 “不用你说,小爷也知道。不过你的主子都咳出了这么多血,你这做奴才的也不管管?”李道禅一指李元长。 夜不阑递给李元长一个手帕,李元长擦了擦嘴,然后说道:“文无奇啊文无奇,若不是当年朕与寻常有过约定,你早就死了。” “陛下皇恩晃荡,老臣感恩戴德,所以为了陛下,为了江山,老臣早就将性命之事抛之脑后。” “行啦,你带来的人朕也见到了,该说的话,你也已经说了,那么今晚便离开皇宫,不要闹事。”李元长摆摆手。 而文无奇则迟迟不曾起身。 看来文无奇要比李道禅还要执着许多。 “文老头,怎么,这皇帝都要赶人了,你还不走?”李道禅一瞥眼,对文无奇说道。 “殿下,若是陛下不答应老臣,老臣誓死不走。” “得了,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小爷便不跟你们这里玩什么君臣之戏,小爷先走了。”李道禅一摆手。 可就在他刚迈了一步之后,只看到夜不阑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老太监,你要拦小爷?” “殿下莫要误会,不是老奴要拦着殿下,是陛下不让您走。”夜不阑笑着说道。 李道禅一转身:“不让小爷走?”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怎么说,你也姓李。” 第五百四十章 一刀替师雪前耻 思露阁内李元长坐在躺椅之上,夜不阑守在身旁,另有文无奇跪在地上,李道禅站在院门口,看着里面三人一言不发。 气氛低沉,不似这院中的灯火通明。夜不阑注视着李道禅。李道禅看着面带微笑的夜不阑,他感受不到一点杀气。 这夜不阑只是单纯在看着他,李道禅不知这个他从未谋面的老太监为何这般做,但李道禅却视若不见。 一只飞蛾撞在灯罩之上,用尽最后力气,缓缓跌落地面,李道禅看着那只飞蛾,他并没有因为那只飞蛾的愚蠢感到好笑,反而有一丝悲伤。 人大概都是如此,自以为寻到了通往光明的路,但实则不过是将自己推向了死亡。所有人都得死,可能够选择如何死,便是一种无上的尊贵。可在选择之时,人难免会露出愚蠢的本质。此时,文无奇将李道禅带至宫中,那是因为李道禅的选择;现在李道禅要走,而文无奇却跪在地上,乃是他的选择。只是这些选择,是否会让他们沦落到飞蛾那般的境地? 不管会与不会,李道禅似乎从来没担心过。只要让他找到该找的人,然后杀了他。这一想法,是李道禅多年未曾变化的。 思露阁异常安静,就连灯花炸裂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李道禅并没有因这压抑而感到不适,他靠在院墙上,双臂环在胸前,不知自己在等待什么。 金銮殿外却热闹不已,寿宴上,觥筹交错,鼓乐吹笙。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杂耍艺人们,上演着让这些官员大开眼界的“功夫”,而这些功夫,在江湖上只不过是在浅显不过。可见外行看热闹,说的一点没错。 陈尽仇紧紧盯着一刀,来到皇宫之时,李道禅便叮嘱陈尽仇,到了皇宫之内,一定要看好一刀,虽然在陈尽仇看来,一刀自有分寸。看着一刀则在那些杂耍艺人中间,胡乱蹦跶。 陈尽仇自言自语道:“一刀玩的倒是开心。” 陈尽仇看着那些朝中大臣,却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而在陈尽仇眼中活蹦乱掉的一刀,虽然如猴子一般在人群中来回穿行,可他却在那些高高在座之人中不断寻找。 一刀从一开始便用余光不断寻找,只是他到现在还未曾找见自己要找之人。可一刀哪里肯放弃?他跟李道禅前来,不是为了担心李道禅的安危,而是要来做一件事,杀一个人。 而一刀寻得不是别人,正是慕剑清。只是慕剑清虽然也是朝中官员,但他却也是宫内侍卫,自然不可能与其他官员一般,坐在这里享受美味佳肴。 不过何怀柔命人将慕剑清找来,说辞自然好找,只说是担心自己安危便可。慕剑清跟着宫女来到何怀柔身旁时,宫女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慕护卫到了。” “嗯,行,你下去吧。”何怀柔说道。 而慕剑清见宫女离开,这才上前一步,笑着小声说道:“娘娘叫臣来,有何吩咐?” “贫嘴,你说本宫叫你来是为何?” “呵呵呵,娘娘如何吩咐,臣就如何做。”慕剑清嘴角一勾。 此时李承宗也看到了慕剑清,转身说道:“慕护卫,你来啦?” “是,太子。” “快快快,找个位置坐下。”李承宗说道。 何怀柔笑着吩咐了宫女一声:“来人,赐座。” 太监宫女急忙搬来桌椅,慕剑清谢过何怀柔与李承宗,便坐在了李承宗的手边。 今夜因为贺礼一事,李承宗颇为高兴,现在慕剑清也来到寿宴,他更是高兴。 “慕护卫,我敬你一杯!” 慕剑清急忙起身,毕竟是此时可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他慕剑清如何都不能失了规矩。 而李承宗则不满道:“慕护卫为何如此见外?快坐下,今夜啊,你我不用守那些繁文缛节。” “是,殿下。”慕剑清这才坐了下来。 而远处的一刀突然眼神微冷,他停下滑稽的动作,将背后木匣放了下来。 别人不知,但陈尽仇却知那木匣子对于一刀来说有多重要。 “一刀,你怎么把木匣子打开了?”陈尽仇问一刀。 而一刀只是微微一笑,打开木匣,看着里面的长刀,他轻轻抚摸着,眼神复杂。 “师父,今日徒弟就替你报一刀之仇。” “一刀,你说什么?”陈尽仇感到面前的一刀又变得和往日不同,他皱了皱眉头,掏出自己的匕首。 “尽仇,一会,你不用出手。”一刀轻声说道。 陈尽仇听到此话,心想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虽然不知为何一刀拿出长刀,但想必一定准备和某人动手。 若是一刀出手,一定是有非得出手的理由。那么陈尽仇也不会再劝一刀,作为兄弟,只要出手便是。 可一刀头也未抬,便知道陈尽仇想要帮他,可一刀不打算让陈尽仇参与其中,就算李道禅在此,一刀亦不会也让他出手。这乃是一刀自己的事。是他想做的第三件事。 陈尽仇点点头,可他却望向远处,此时不知道李道禅又在哪里。 说罢,一刀手握长刀看向坐在高台之上的慕剑清。他此时心中毫无波澜,他想到了当年的虽张淳风学武之时,那时的他实在是愚笨,不管如何努力,总是学不会,张淳风从来没有责骂过他一句。 总是在他满头大汗之后,向他招招手。一刀会对着张淳风,大笑着,露出他的豁牙。张淳风递给他一碗清水,一刀便端着喝完。一刀与张淳风,日日如此。日子仍是那般清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有间破庙住,已经是好的。 与往日不同的,无非便是多了一件事,练武。可一刀便觉得自己日日都开心不已。这便是不同往日。 可在有一日,张淳风将一刀叫到身边,他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现在走吧,在他人面前不可说我是你的师父。” 一刀那时还小,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淳风突然对他说这话,只是他装傻充愣装惯了,只得傻笑个不停。 “现在想哭是吧?”张淳风看着一刀,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他知道一刀乃是一个乞儿,日日要靠偷盗过活,被捉到时,便是一顿打骂。没人保护一刀,他自己也保护不了自己,这样的一刀,在人前只能装傻充愣。 他人看到乃是个傻子,便会放过他,时间久了,不仅是他人,就连一刀自己都信以为真,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所以当他面对一切事情时,一刀只会傻笑,因为他不知自己该如何。 张淳风为何一定赶他走,一刀不晓得。又为何收了慕剑清与龙老怪,一刀也不晓得。但后来一刀知道许多事,比如说慕剑清曾经偷袭张淳风,在他腰间捅了一刀。 而张淳风却放过慕剑清一条性命,慕剑清颇为得意,转身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一刀寻找多年,也是无果。 但一刀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正如他跟余井水说的那般,这是他最后要做的一件事。 而慕剑清也发现有一股杀意向他袭来,只是他并不认得一刀是谁,便也不知道一刀为何对他怀有敌意。 要说在朝廷之中,想必还没人会要他的性命。若是江湖之中,那更是没有,因为已经许多年了,他慕剑清在江湖上早就如同死人一般。 就算当年,他慕剑清一时兴起,杀了不少人。可那些人怕是这么多年也就将他忘了,或者以为他早就死了。 而多年后的今天,慕剑清现在已经是地仙武夫,武功境界不知比之前强上多少。以他的武功境界,又会惧怕何人? 所以,慕剑清一转身,远远看向一刀,只是他的笑容玩味,看着一刀仿佛看着顽童一般,心中讥讽不已。 想着这不知是江湖上哪里来的武夫,想要杀他。只是在这皇宫中动手,就算慕剑清坐在那里,宫中的禁军与护卫,也能将一刀擒拿。 慕剑清原本是这般打算,不过当他看到一刀拔出长刀之时,慕剑清双眼微眯。 “此人也用刀。而且这刀的制式……”慕剑清露出沉吟之色。 而一刀将长刀一横,看向慕剑清。慕剑清嗤笑一声:“原来是那老东西的徒弟,只是我为何从未见过?” 慕剑清不认得一刀,但一刀却人的他。毕竟当年,张淳风赶走一刀以后,才收了龙老怪与慕剑清为徒。 慕剑清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也罢,既然他想死,那我便送他一程。” 一刀提着刀对着慕剑清喊道:“慕剑清,当年你刺师父一刀,这个仇,我一刀今日来报!” 人声嘈杂,一刀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之中,并未有人发觉。 而慕剑清听得真切,他嘿嘿一笑:“既然你我都是老头的弟子,那便是同门,虽然我已经不认老头为我的师父,不过对于你,一会我会下手快点,给你个痛快。” “你不用这般惺惺作态,我一刀可不吃你这一套。当年你欺骗师父,苦苦相求,要师父教你武功。师父他老人家念你心诚,便教你武功,还有意将衣钵传与你,可谁知你竟然在师父受伤之时,想要杀害师父,像你这般狼心狗肺之辈不应留在世上。” “这话说的,可真是可笑,我与老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岂容你来说事。至于捅他那一刀嘛,我也只是一时兴起,看看到底自己的武功练到什么地步,只是可惜了,当时功夫还是没有练到家,否则早就杀了老头。”慕剑清说着,心中感到一阵可惜。 一刀怒目圆睁,单腿后撤,做拔刀之势,长刀出鞘,狂风四起,只吹得紫金殿前人仰马翻。慕剑清随手一划,面前平静异常,他飞身跳至金銮殿上,对着一刀说道:“下面人多,出手不方便,既然想要打架,那就上来。” 一刀只是来寻慕剑清的,但在做的这些文武百官可不晓得,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刺客”,只听到人人开始大喊“有刺客,护驾!” 那些宫女太监,虽然心中害怕,可还是挡在何怀柔身前:“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何怀柔却对身边的奴才们说道:“快护好太子!” 说罢她抬头看向慕剑清与一刀所在的地方,眉头紧锁,有人竟然敢在此地此时闹事,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说这宫中把守森严,就是这三千禁军,又岂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但她何怀柔还算从容淡定,可再看去,四座皆惊,护卫们,冲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有禁军也闻讯前来。 何怀柔大声喊道:“怕什么?全都给本宫坐下!” 这一声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何怀柔对身边禁军大声喊道:“还不速速让他们坐下!” “遵命!”那些禁军要比那些文官强上不少,他们听从何怀柔的命令,站在官员身旁,让他们不得轻易走动。 一刀则也跳至金銮殿上,与慕剑清相对而视。 第五百四十一章 乞儿终了心中愿 在禁军的把守下,在场的众人才不那么慌乱,金銮殿下众人纷纷看向宫顶。 慕剑清对下面众人喊道:“诸位莫慌,任何人不要出手,这刺客交给本官来处置。” “慕护卫,今日是陛下寿辰,怎可让此刺客大闹于此,让禁军出手,将此人速速拿下!”何怀柔不想节外生枝。 但慕剑清更不想他人插手他与一刀之间的事情,慕剑清转头看向何怀柔,他什么都未说。可何怀柔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之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就交给慕护卫吧。” “娘娘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 既然何怀柔开口,下面之人都知道慕剑清的本事,自然无人插手。 慕剑清笑着看着一刀:“行啦,你不远万里来找本官,一定不是像李道禅与龙老怪那般,想要叙叙旧的吧?” “龙老怪居心叵测,只不过是想害小师弟罢了。” “哈哈哈,小师弟?你们啊你们,真是有趣。什么小师弟?你们一个个谁是张淳风的徒弟,竟然还谈起同门情谊来了。” “你说的没错,你跟我,还有龙老怪,都不配做师父的徒弟,只有小师弟。” “你还真是可悲,都到了现在,还想着做张淳风的徒弟,就算他教你练武,又能如何,你就要一辈子甘心做他的狗?” “呵呵,我这一辈子,人人把我当做一条狗来看,师父是第一个没有把我当狗看的人。后来离开了师父,其他人还是将我视作一条狗。再后来,遇到了小师弟,小师弟也没有将我当做狗。” “所以,你就摇尾乞怜了?这不是狗,又是什么?”慕剑清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当年我呗张淳风学武,不过是为了武功罢了。可他却对我一向冷着脸,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虽然他收了我做徒弟,可在他眼中不过一条乞食的狗而已。所以,我给了他一剑。” “师父待你恩重如山,你却恩将仇报!” “别废话了,世到如今,你到底是来替那老东西鸣不平的,还是跟我废话的?” “既然你不想废话,我也不用多说,今日我就用师父教的功夫为师父教教你如何做一个徒弟。”一刀看着手中的长刀,他对慕剑清说道。 “既然想用功夫,我自是奉陪到底,只是不知张老头交给了你多少功夫,又不知道你学会了几成?”慕剑清看着一刀,微微一笑。 “我没有你的天资,亦没有龙老怪那样的怪力,所以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功。不过师父他老人家教给我四招,但我只学会了一招。”一刀回道。 慕剑清听到后,哈哈大笑:“四招?我可是将张老头的武功尽数学会,并且早已经是地仙境,你拿什么跟我斗?真是不知张老头怎么想的,收徒弟是一个比一个差。除了我,收了一个打铁匠,被一个青年堪称肉末,死无全尸。又收了一个乞丐,只学会四招?张老头英明一世,到头来在收徒弟这件事上真是然人笑掉大牙。” 一刀却不生气,他反而看着手中长刀说道:“我也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收徒弟的眼光不怎么样,你一个欺师灭祖,龙老怪贪心不足,而我愚笨不堪。但是师父他总有选对的时候,那就是小师弟。小师弟与我还有你们都不同。当小师弟知道我只会几招功夫时,他刚开始也会嘲弄我,但是我知道小师弟只是无心地打趣,这一路行来,他的所作所为我皆看在眼里,他对我是真的好,这辈子,除了师父,就是小师弟。看着他我就会想起师父,好像又回到年少时跟随师父闯荡天涯的日子。今日我一刀也有自知之明,只想替师父报一刀之仇,而你的性命,定当会丧在小师弟之手。” “小师弟?你以为你说的那个李道禅就能打得过我?不要以为他杀了龙老怪,就真的天下无敌了?”慕剑清微微皱眉,他突然想到,当时在断剑山,虽然感受到张淳风的气息,但张淳风一身修为全无,只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小师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反而是你们,一个个只以为学了一点师父的功夫,就能为所欲为。” “呵呵,不是我以为,只不过事实如此,就好比,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又能奈我何?”慕剑清看着一刀,眼中全是不屑的神色。 “若是论功夫,我自然奈何不了你。可有些事我却能做。”一刀说道。 “你又能做什么?对了,给张淳风做狗确实不错。” 一刀仿佛未曾听到慕剑清的质问,继续说道:“小师弟当时问我为何叫一刀?他觉得我是只学会了一招,才叫一刀的,其实不然,我是因为师父的一刀之仇,才改名一刀。现在就是我遵守诺言的时候。” 说罢,一刀运转内力,手握长刀:“天下之人可以不知我一刀,但是必须要记住张淳风。我是张淳风的弟子,今日挑战慕剑清!” 慕剑清将心中所想抛之脑后,现在还是杀了一刀,以免节外生枝。 破斗烂笠褐缠身,身为草履眼高天, “平生一介打铁匠,心中疑惑不得解,第一式:问心!”一刀手中长刀已出,而他却站在原地。 一刀所用乃是张淳风的刀法,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慕剑清见飞刀前来,笑道:“你会,我又怎么不会?” 说罢,拔刀一甩,长刀也飞了出去,两把长刀在空中相击在一起,虽然声音细如蚊鸣,却有狂风四散开来,金銮殿上瓦片破碎掉落。 原本在座的那些文武百官已经稍稍淡定,在金銮殿前看着慕剑清与一刀二人。虽然他们听不见一刀与慕剑清的之间的对话,但一刀最后一句,却如奔雷,炸响在皇宫之中。声音落罢,就见到碎瓦飞射,如何不惊?只吓得殿前众人皆四散躲避。 而在金銮殿顶,两把长刀各自飞回。 一刀接住长刀,气沉丹田,又喝一声:“一意孤行下断剑,初入江湖唯刀随,第二式:孤求!” 他纵身一跃,在空中一跳再跳,双手握刀,刀有白气,化作猛虎,咆哮奔向慕剑清,慕剑清神情淡然,双手握刀,向上砍去,一只黑虎凭空出现,虽无真虎,却有虎啸。两只老虎撞击一起,化成星光。 “{剑仙折嫡天下雄,江湖伏地佛下僧,第三式:意难平!”一刀借势冲下,长刀在空中一砍再砍,刀刀气势惊人,慕剑清也同样如此,二人最后撞在一起,慕剑清只是退后半步,而一刀则飞出十几米开外,才停了下来,嘴角有血丝隐现。 “看来你的火候还不够,一个指玄竟敢在我面前叫嚣!”慕剑清笑道。 “第四式:气盖世。笑看猢狲齐弄棒,信步挥刀吾为圣!”一刀这次身上气势全无,他将手中长刀轻飘飘在空中挥了一下,慕剑清横刀一档,什么事都未发生,却只见到远处一座宫殿,轰然倒坍一半。 “四式你都已经用完,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慕剑清笑着问道。 一刀看了一眼手中长刀,然后小心翼翼放好,他站起身看向慕剑清:“师父只教我四招确实没错,我比较笨,却只学会了一招。” “你不是四招全会?难道是见打不过我,失心疯了不成?”慕剑清嗤笑道。 一刀并未说话,慕剑清早就失去了耐心,冲身挥刀而来,一刀躲也未躲,避也未避,而慕剑清一刀刺进一刀的胸口。 “你也不过如此。”慕剑清笑着说道。 而一刀抬起头砍了他一眼,嘿嘿一笑:“师父的刀法何其精妙,我这点猫又怎么能算作是会。不过我学会的一招,是我自己创的。”说罢他单手做刀,指尖一点寒芒,刺向慕剑清。 “没想到你说自己自创的一招就是手刀?手刀又岂能伤……”慕剑清话还未说完,只感到胸口一痛,一刀竟然用手刺进他的胸膛,虽然只如了三寸,但还是将他打伤,慕剑清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找死!” 一刀知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但是他已经说到做到,替张淳风报了一刀之仇,现在死而无憾。 看向那把长刀,轻声说道:“就是没办法将刀亲自送到师父老人家手中了。 此时的李道禅早已经跳至屋顶之上,望着远处,那里正是金銮殿的方向。 金銮殿上一刀和慕剑清的打斗,就算在思露阁中都能看见,李道禅看到一刀,他虽不知一刀为何与他打斗,但是早就看出一刀不是那人的对手。 而李元长视若不见,夜不阑则说道:“陛下,是有人在金銮殿那边交了手。” “看来跟这小子有关,既然敢在金銮殿胡闹,可见是有了必死之心。” 这话自然听进李道禅的耳朵之中,李道禅面色阴沉,他握着拳头。 而文无奇脸色更为阴沉,他没想到正在此时,有人闹事。他万通阁之人自然不会,那么便只有跟随李道禅的那二人。眼前的李元长正在等待李道禅的答复,他心中焦急, “小子,不去看看?”李元长问了一声。 “此事跟你有关?”李道禅冷声问道。 李元长呵呵一笑:“朕可不知道此事。” 李道禅,说道:“小爷没空理你。” 见李道禅要走,文无奇急忙说道:“殿下,不必着急。” “文老头,到了现在,你还打算让小爷在这里等着你们?小爷不管你们作何打算,跟我都毫无瓜葛!” 说罢奔向金銮殿。 李元长随即看向金銮殿的方向,对夜不阑说道:“夜老,要麻烦你出手一次了。” 夜不阑微微点头:“陛下吩咐,老奴自然去做。” 而李道禅一路奔向金銮殿,正巧看到慕剑清一刀刺进一刀的胸口。李道禅竟没想到跟一刀交手的乃是慕剑清,李道禅心中一怒,单手一招,一位禁军手中的长剑飞入自己手中。 “你找死!”李道禅举剑刺向慕剑清,慕剑清本想杀了一刀,可身后李道禅长剑已到,慕剑清只好松开握刀的手连连后退,躲开李道禅。 李道禅将一刀抱在怀中:“一刀,你怎么样?” 一刀看到李道禅,又露出他平日里的憨笑:“没……事。” 李道禅看着一刀衣服上全是鲜血,这又如何没事? “别说话,我这就找人来给你疗伤。” 一刀却一把拉住李道禅,眼神复杂。 见一刀血流不止,李道禅眼神越发清冷,他看向慕剑清:“他若死了,你也要陪葬。” 慕剑清更在意自己胸口的伤,他看着胸口,听到李道禅的话,冷笑道:“他刚才让我受伤,所以他必须死。而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你便不用多说。” “我这人虽喜欢说笑,但有一点,对于杀人,我从来不说笑。”李道禅低声说道。 “呵呵呵,虽然你杀了龙老怪,可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在你们眼中,小爷这点功夫会是谁的对手?可你们到最后都得死在我的手中!”李道禅只当是慕剑清因为他才跟一刀动手的,他追悔莫及,果然还是不应该让一刀与陈尽仇一同前来。 想到陈尽仇,李道禅问道:“尽仇呢?” 一刀伸手指向远处,陈尽仇双眼通红,看向这边。 “你为何要跟他动手?明明就不是对手。平时疯一点傻一点也就罢了,到了皇宫,还这般,难道不要命!”李道禅心中焦急,怒骂一刀。 一刀微微一笑:“小……师弟,我……” “不要再说了,尽仇,你过来!”李道禅大声喊道。 陈尽仇此时才跳了过来,站在李道禅的身边,看着一刀,他说道:“老大,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看好一刀,剩下的交给我!”李道禅说着,缓缓站起身。 “哦?我看你也只不过是指玄境,难道也想和我这个地仙境的过过招?我可是要提醒你一句,和我过招可是会死人的。”慕剑清看清李道禅的修为,嗤笑一声。 “小师弟,不用……替我担心,咱呐,今天……高兴的很,除了……偷鸡吃,偷看寡妇洗澡时才能这么……开心。”一刀抓住李道禅的手说道。 李道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骂道:“你这憨货,除了偷鸡吃,偷看寡妇洗澡,还会做什么?” “说的也是,咳咳,不过……今日算是了了心愿。”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二位请住手 “放屁,既然了了心愿,就给小爷好好活着,别想就这么死了。”李道禅看着一刀:“尽仇,将一刀带走,看有谁能给医治。” 李道禅说完,可一想,这偌大的皇宫,虽然有太医,可谁会给一刀医治?李道禅转身看向金銮殿下,说道:“小爷兄弟受了伤,快叫你们宫里的太医来!” 虽然李道禅这般说,可一刀与他早就成了这众人眼中的刺客,怎可能叫御医来给他医治? 李道禅看着那些人,脸上或是愤怒,或是幸灾乐祸,不禁心中一阵恼火。 “大胆刺客!竟然敢宫中行凶,被慕大人打败,是何等大快人心之事。你们犯了株连九族之罪,竟然还让御医为你们医治,真是可笑至极!” 李道禅听到有人在喊,嗤笑一声,说道:“果然天下看戏额多,你说我兄弟行刺,可刺杀何人了?难道就是他?” 说着,李道禅一指慕剑清。 而有人则说道:“大胆刺客,休要狡辩,慕大人乃是职责所在,我等劝你还是快快收手,迷途知返才是。” “迷途知返你祖宗!小爷告诉你们,若是我兄弟死了,那就得血债血偿!小爷手上沾不少血,再沾一点也无妨!” “你敢!事到如今还敢如此猖狂,死不足惜!” 远处的慕容亦温心中正在盘算,一刀的出手也让他猝不及防。可现如今文无奇不知身在哪里,要是他强行出头,那么万通阁之人必定被殃及。 可慕容亦温也知道李道禅的性子,若是一刀真的死了,说不得他会在皇宫大闹一场,如此一来,岂不是便与朝中这些文武百官结下了仇,不仅如此,李道禅若是真的杀了人,那么就算文无奇能够让李元长答应给李道禅一个名分,可又如何向这些大臣们交代? 此时不仅仅是慕容亦温,坐在吕法一身旁宇文修也同样心惊,竟没想到李道禅来了皇宫,而且适才被人称为刺客的可不就是李道禅身边的一刀。 虽然宇文修心中担忧,可如今的他又断然不能和李道禅扯上干系。因为他乃是李道禅暗中的力臂,若是让他人知晓他与李道禅的干系,那么他这一颗棋子未出力,变成了废子。 “修儿,你怎么了?”吕法一察觉到宇文修的异常,轻声问道。 “伯父,我无事。”宇文修说道。 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刀看到李道禅如此生气,他摇摇头:“小师弟,你……不用生气。这……辈子我算……是活够了,有一件……事,得拜托……你。” “先不要说话,我一定找人救你!”看着一刀气息微弱,李道禅心中竟然出现一丝慌乱。就算他自己面临生死之时,李道禅也未曾皱过眉头。 “你……一定……要……答……”一刀已经结结巴巴,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老大,你就听一刀说完吧。”此时的陈尽仇看着怀中的一刀,大哭起来。 平日里,虽然他多有嫌弃一刀,但毕竟三人同甘共苦如此之久。自然感情深厚,亦如李道禅所说,他们三个人才是兄弟。 李道禅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蹲下身,看着一刀:“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办到。” “这把……长刀,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你帮……我送还给师父。” “给个屁,张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你在断剑山不是已经去找过他?为何他不要?”李道禅现在心急如焚,就算是张淳风,他也照骂。 “师父……他……你……不要怪师父。”到了现在,一刀仍然替张淳风说话。 而远处的慕剑清看着一刀,面上露出讥讽。 “看来他今日是活不了了。” “你说什么!”李道禅转头瞪向慕剑清。既然是他下的手,李道禅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可此时,慕剑清竟然还在说风凉话,这让李道禅火冒三丈。 “小师弟……你答应……” “我答应你,一刀,如果张老头不要,小爷就算要跟动手,也得让他手下长刀。” “跟师父……动手……可……”说着,一刀喷出一口鲜血。 李道禅看着一刀,问道:“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张淳风吗?” 一刀欲言又止,随即说道:“算了,没……什么要……对师父说的,咱……只会给他……丢人。” 李道禅点点头。可他并不是觉得一刀给张淳风丢了人,若是说张淳风这一辈中,收的这几个徒弟,唯有一刀对他心心念。出了一刀,他张淳风可算是孤家寡人。龙老怪与慕剑清皆不是好东西。 看到李道禅如此悲伤,一刀笑了一声:“我……都快死了,小师弟……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话让……我乐呵乐呵?” 李道禅现在又如何能说出什么好话,不过一刀想听,他便会说,他问道:“你想听什么?” 一刀越发虚弱,他颤抖着说道:“再给……咱说一遍:大爷,小的给您牵马!” 李道禅声音哽咽,他对空中大喊一声:“大爷,小的给您牵马!” 李道禅声音落罢,一刀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尽仇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这大概是他自自己父母被蛮牙儿所杀之后,第一次哭的这般伤心。陈尽仇早就对自己说过,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再哭。只有无用之人才会哭,可今天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他不断擦着眼泪,不让眼泪滴落在一刀的脸上。 但现在的一刀已经死了,又哪里会在意这些? 李道禅低着头,拿起地上的那把长刀,缓缓站起身。他看向慕剑清,面无表情。 而慕剑清虽然受了伤,但却未伤及要害,他止住鲜血,笑道:“人都要死了,还这么婆婆妈妈,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人是你杀的。”李道禅说道。 “是我杀的我又怎样?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你。” “你之前已经试过,但是没有杀掉我,所以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呵呵呵,小子,你觉得自己今日还有机会走出皇宫吗?”慕剑清反问道。 李道禅没有说话。挥刀砍向慕剑清,慕剑清也一跃冲向李道禅,可就在二人交手的那一刻,夜不阑出现在二人中间,双手打折圆,二人便落向两处。 “老太监,小爷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废话,你让开!”李道禅冷声说道。 慕剑清见是夜不阑出手,自然明白是谁的意思,他索性将长刀收了起来。 夜不阑看了看杀气极重的李道禅,说道:“陛下有旨,今日之事到此打住,还望二位停手。” 第五百四十六章 金銮殿上来骂街 李道禅坐在屋顶之上,而这里还是金銮殿。只是此时的金銮殿前,却再无一文武百官的身影,就连太监宫女都没有一个,但慕容亦温却站在那里,看着李道禅,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李道禅身边坐着陈尽仇,而他也同样沉默不语。低头看着一刀,陈尽仇攥着拳头。 “尽仇,我这个老大做的不好。”李道禅轻声说道。 “老大,不是……” “呵呵呵,不是什么不是。你们跟着我,一点福都没有享过。没吃过好东西,也没穿过好衣服。整日便是东奔西走,时不时还有人前来追杀。”李道禅眼中尽是悔意。 而陈尽仇摇摇头:“老大,跟着你很好,一刀也常这么说。” “一刀这么说?到现在他才说过几次话?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说好听话来骗我,找揍呢不是?” “不是的,我……”陈尽仇也不知该怎么说。 李道禅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大声问道:“半愣子,你我还是兄弟吗?” “殿下乃是殿下,慕容亦温自当誓死追随!”慕容亦温回道。 李道禅讥笑一声:“小爷问你这个了吗?我是问你,你我是否还是兄弟跟我是不是殿下有关?我若不是殿下,你我就不是兄弟?” “亦温自当回味殿下赴汤蹈火,可殿下身份尊崇,亦温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而已。”慕容亦温躬身说道。 李道禅斜眼瞅向他,喝了一口酒:“狗屁的殿下哦。这皇宫就是一座大粪坑,里面住的全是乌龟王八蛋。还有一群狗奴才,摇尾又乞怜。小爷坐在金銮殿,手中一壶黄马尿,一喝一唱无人管,小爷便是老玉帝!” 李道禅嘴中大声喊着,歇斯底里,别说是慕容亦温,就算是宫内其他地方自然也听得见。好在那些文武百官皆已经散去,只有宫中之人。 此时夜不阑已经回到李元长的身边,他说道:“陛下,殿下似乎喝醉了。” “喝醉了?若是真的喝醉了,会在那里唱他的打油诗?他这是不满朕让所有人退下,也不让他动手。”李元长笑道。 “陛下这是为了殿下好,只是殿下不知罢了。”夜不阑说道。 “朕可没想那多,只是不想今日让这好好的寿辰变成无数人的祭日。”李元长说着,则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无奇。 如何说,文无奇已经岁数不小,他跪在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两腿颤颤,已经额头冒汗。李元长看在眼中,却并未让文无奇起身,这一点文无奇也心知肚明,现在便是二人的博弈的时候,他自然不能服软。 “再看看那小子还有什么样的花样吧。”李元长摆摆手。 夜不阑微微点头,继续守在李元长的身后,不再去管李道禅。 而金銮殿上的李道禅今夜倒成了这皇宫的主人,不管他如何叫嚣谩骂,就是无人来管。 “殿下,适可而止吧。”慕容亦温对李道禅说道。 “小爷不是你口中的殿下,所以不知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此乃是皇宫,殿下如此口出污言秽语,实在有失皇家的脸面,不仅如此,只怕日后,定是要遭人记恨。殿下三思啊。” “半愣子,你若是再劝,小爷可就不客气了。”李道禅一指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说道:“就算殿下要不客气,但只要是为了殿下着想,我一定得说。” “滚滚滚,小爷今日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殿下不走,我也不走。”慕容亦温说道。 “那就陪小爷喝一杯。” 慕容亦温走到宴席的桌子前,随意拿起一个酒杯,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手中的酒杯,极少喝酒的慕容亦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然后喝了一口。 对于他这个滴酒不沾的人,最好喝的酒,到了他嘴中也难喝异常,只是今夜,慕容亦温想着,喝醉了也是不错,在这皇宫之中,在这金銮殿前。 “小爷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见过自己兄弟被人杀,对吧,半愣子?”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点点头:“嗯。” “当年在北境,死了多少兄弟,小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对不?” 慕容亦温又是点点头。 而李道禅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当年的小爷就英勇无敌,更别提在阎罗殿之时了,小爷那更是神出鬼没,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 “这个,我不知啊。”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一摆手:“你不用知道。” 然后李道禅连喝了好几口,一擦嘴,继续说道:“后来在江湖上,总是有些人不自量力,所以小爷自然也就随手杀了一些人。你瞧瞧,这么多人命在小爷手上,小爷可曾在乎过?” 既然不在乎,又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只是李道禅绝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此事罢了。 而慕容亦温自然是明白的人,他也不会说透。 “老大,我想喝酒。”陈尽仇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既然想喝,那就喝,你瞧瞧,这下面的所有好酒,可不都便宜了你我?”陈尽仇点点头,便跳了下去。等回来时,手上却拿着三壶酒,一壶给了李道禅,一壶留给了自己,还有一壶则放在了一刀的身边。 “一刀,喝酒吧。”陈尽仇轻声说道。 “一刀现在应该是累了,让他睡会吧。”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沉默不语,然后说道:“老大,那人得给一刀偿命!” “偿命自然是要的。只是啊,现在还不是时候。”李道禅双眼一眯。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咱们难道就在这里骂个不停,等那人出来?” 慕容亦温则说道:“那人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杀得了的,不过若是殿下想要杀他,早晚能够杀了此人。” 李道禅一翻白眼,说道:“你们两个,能别整日打打杀杀的吗?咱们要以理服人,小爷准备日后跟他讲道理,就像和尚道士一样,说不定,能够感化他,让他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这不是善莫大焉?” 不管是慕容亦温与陈尽仇都知道,李道禅这话只是说说罢了,对于他来说,一刀的死,必须要血债血偿,否则他李道禅便不是李道禅。 “老大,一刀可是还让我们送刀的,我们什么时候去?”陈尽仇惦记着一刀林中交代的事情,这或许是他们能为一刀做的最后一件事,不,应该还有一件,那便是帮他报仇。 “挑个好日子吧,最好风和日丽,这样的话,也可以让一刀少经风雨。毕竟他现在都睡着了,怎么也得让他睡个好觉。” “嗯。” 李道禅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小爷真是憋屈,你说这一刀就会给小爷找麻烦。什么送刀不送刀的。难道他上次见张淳风时,不是为了送刀去的吗?” “老大,你知道此事啊?”陈尽仇问道。 李道禅伸手点了一下陈尽仇的脑袋,说道:“小爷是谁啊,当时我救人时,唯独不见一刀,那可不是就去断剑山寻张淳风了?难道断剑山还有什么宝贝值得一刀去偷去抢?” “只是……” 看着陈尽仇欲言又止,李道禅说道:“没什么只是。张淳风不收罢了,多大的事?你放心,只要小爷去了,他张淳风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若是他宁死不从,小爷就一棍子将他敲死,把长刀与他埋在一起合葬了。” “老大,这可万万不行啊。”听到李道禅这么说,陈尽仇吓得急忙说道。 李道禅一瞥眼:“有何不行的?反正张老头也快归西了,小爷正好送他上路。” 听李道禅这么说,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有些醉了。只是长夜漫漫,又该将他带往何处?这宫中可不是他们久留之地。 “久留之地?呵呵呵,你我还是早些离开才是。”吕法一听到宇文修的话,然后说道。 宇文修面色从容淡定,只是他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皇宫。 “伯父,那人看起来来历不凡,为何你我不在那里多待上片刻?” “修儿啊,已经跟你说了,一看便知,陛下知晓此事,而且竟然没有对此人有丝毫阻拦,还将文武百官退出皇宫,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所以,侄儿我才以为要留在皇宫,说不得有什么意外收获。” 吕法一笑道:“有些事不可轻举妄动,尤其事关陛下。此事,你我只有静观其变,看陛下如何处置,才好再做打算。” “伯父,陛下会如何处置那人?”宇文修问道。 吕法一略一思量:“这我也不知。既然那人乃是刺客,为何陛下不命人将其杀了,就算不杀,也应该捉住此人才是。可……” 看来吕法一不知李道禅的身份,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在个吕法一多谈此事。此外,也只有如吕法一说的这般,静静等待便是。 “殿下,要是喝的尽兴了,咱们该走了。”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脸色微红,他问道:“走?你说现在咱们能去哪里?” “自然是离开皇宫。” “离开皇宫?半愣子,你可知,这宫墙里里外外,有多少人在守着这里?”李道禅看着远处那些身穿黑甲之人,这便是李元长的禁军,名为墨甲军。 李道禅若是一人走,自然逃得掉,但身边还有一个陈尽仇,武功还不足以对付这么多墨甲军,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慕容亦温,当然还有一刀。只是现在的一刀可谓是“刀枪不入”了,比李道禅还要厉害。 李道禅心中苦笑,看着一刀,这么想着。 慕容亦温虽然没有察觉到墨甲军,但他听到墨甲军的事后,双眼一眯:“看来文师并没有让陛下答应。” 心中想着,慕容亦温心中一沉,而李道禅却不知他在想何事,他冲着远处的那些墨甲军大声喊道:“诸位兄弟可口渴?一起来喝两杯啊?” 只是墨甲军乃是皇帝的禁军,训练有加,自然无人搭理李道禅。 李道禅一摆手,说道:“真是无趣。” “如果再无人来,小爷真的就要动手了。”李道禅突然将手中的酒壶一丢。 思露阁中闭目养神的李元长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对夜不阑说道:“夜老,将那小子带到思露阁来,让他休息。还有,明日,朕要上早朝。” 文无奇听到后,心中大喜。 第五百四十七章 自我了断吧 夜不阑前去叫李道禅,此时思露阁内只剩下了李元长与文无奇。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文无奇,李元长却说道:“既然夜老也走了,去寻那小子了。如今院中只剩下你我,现在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交代?先起来吧,你这身子想必也快受不住了吧。” “多谢陛下。”文无奇这把老骨头,确实已经承受不住,李元长让他起身,文无奇自然便站起来,他说道:“陛下想要什么交代?” 李元长微微一笑:“有的交代是给死去的人的,有的交代则是给活着的人的。你文无奇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不需要给他人一个交代?” “陛下适才是说的是老臣要给您一个交代。”文无奇说道。 “既然这么多人已经不在了,便由朕来替他们听一听你文无奇的交代。” 文无奇说道:“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没什么隐瞒之事。” “文无奇啊,文无奇,难道真的要等朕将所有事情说出来,你才肯承认?你的小聪明什么时候才能用尽。”李元长笑道。 文无奇面色阴沉,可还是未开口回答。 李元长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寻常一向最疼爱的便是你这个弟弟。” 不知为何,李元长竟然提起文寻常,不仅如此,他说的却是文寻常如何疼爱他的这个弟弟。 “陛下为何谈及此事?”文无奇一皱眉头。 “为何?只是,朕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跟你说说,难道不可以吗?”李元长笑着说道。 “陛下想说自然可以说。”文无奇说道。 “所以朕一直想不明白,如何能够亲手杀死跟自己感情深厚之人呢?朕当年迟迟不敢下手,便是如此,就算到了今时今日,让朕下手,朕也未必有那决心。所以,朕想问你,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陛下的意思,老臣不明白。”文无奇神色从容,他颤巍巍的手却让他露出马脚。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寻常应该是你杀死的吧?” “既然陛下所老臣与兄长手足情深,老臣又怎会杀了自己的兄长?” “朕说的是寻常对你手足情深,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对寻常手足情深。虽说皇后一心想让太子登基,可是她还没有那种心机,也只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况且,皇后是当年是断不可能知道那孩子之事,所以,说是皇后杀了他,也只有那个小子会信吧,也许就算是那个小子也没信,不然他也不会前来找朕,朕说的可对?” 既然李元长已经看破,那么文无奇也不再遮掩:“是老夫所为,兄长他一心只想图个安稳,保全大局,所以只想领着殿下隐居山林。” “仅仅因为如此,你便杀了寻常?” “陛下难道还不明白老臣的良苦用心?”文无奇大声问道。 李元长嗤笑着摇摇头。 看到李元长如此,文无奇说道:“当年陛下夺嫡之争时,兄长便求成全大局。为了大局,竟然不牺陛下的性命,还有多年的情分。甘愿将江山给太子那等庸人到底有何用?这么多年,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但老夫绝不会做那种事情,老夫一直以为,天下之事,能者自居。” “呵呵呵,有些事,注定你想不明白,所以也不用再浪费心思了。倒不如老实在山林之中隐居一辈子。” “这么多年,老夫一直隐居山林,可老夫仍旧能够知晓天下百事,不仅如此,老夫将殿下送到了陛下的面前。” “既然你说你是为了江山社稷,真也不跟你多做纠缠,只是你为何又私通北蛮,给他们战甲,马匹,马刀?北蛮南下,杀的不是百姓?毁的不是江山?”李元长面上的笑容消失。 “陛下怎么知道此事?现在北境的那些蛮子还在北境,并未南下。”文无奇双眼一眯,说道。 “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朕这个皇帝岂不成了他人口中的昏君?” “既然陛下已经知晓此事,为何陛下不派军北上,一直在等什么?” “不只有朕在等,你也在等。所以,你又在等什么?”李元长笑着说道。 “看来,这盘棋终于不是老臣自己一个在下,原来陛下您也一直参与其中啊,只是陛下果然是陛下,竟然一直装作被蒙在鼓中。” “不是朕多有心机,只是朕一直想看看你下的棋罢了。” 文无奇自嘲一笑:“陛下啊,陛下,老夫自叹不如哦。” 看到文无奇如此,李元长脸上也露出笑容:“你我更像是半斤八两罢了。棋艺最高的寻常早就已经不在了。” “既然陛下已经知晓了,老臣也不必在故弄玄虚。老臣此举,就是想让陛下派殿下平定北蛮之乱,然后为其正身。这样,殿下登基,也会路途平坦一些。否则,朝堂之上的那些整日将族制挂在嘴边的顽固之辈,又岂会同意殿下登基?” “所以你做的这些,说道第还是为了那个小子能够登基。唉,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看明白?这皇位乃是天底下最为肮脏之物,它不仅仅是一个牢笼,更是一个深渊,一旦跳进了,便出不去,只有死了,才能脱离。” “就算如此,这乃是身为陛下的命运。” “朕已经被拴在此处,便再不说,可那小子好不容易被寻常带离这皇宫,为何又要将他带回来?” “殿下乃是皇家血脉,便应该继承江山社稷。老臣带他回来又何错之有?” “你说的确实没错,他是皇家的血脉。可你觉得自己是否做的有错?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寻常选择了与你截然相反的道路,你可曾体会到他的苦心?”李元长问道。 文无奇则突然大声说道:“兄长是兄长,老臣是老臣。老臣知陛下自幼便不喜我,只愿与兄长交好,可是这么多年来,只有老夫一人为陛下考虑!” “朕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朕对你,并没有其他想法。不过你的手伸的太长了,就算朕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李元长摇头道。 “陛下如何处置老臣,老臣毫无怨言,只求陛下给殿下一个机会,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殿下的存在,那么想来已经知道殿下的所作所为。老臣以为,殿下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既然如此,朕不也再跟你废话,你是这般想,那朕也告诉你。这皇位朕是不可能传给太子,但不是说,就得穿个那个小子。如果他想要这个皇位,就自己来抢,让朕明白他想要这个皇位,而且他有这个本事得到这个皇位。若是不想要,皇位给谁,也就与他无关。” “除了殿下,陛下还能将皇位传给何人?难道是平安王府?” “呵呵呵,这些便不用你来操心了。不过,朕现在可以给出一个承诺,放心,君无戏言。在朕听到你说了如此多之后,还愿意给一个承诺,你应该相信朕。” “多谢陛下!” 李元长一抬手,说道:“不过还有一句话,朕没有说。” “陛下还有何话未说?”文无奇看着李元长,问道。 李元长指指文无奇:“若你真的想要那小子得朕龙位,就在朕的面前自我了结。” 听到此话的文无奇却面色从容,似乎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来你也早就已经自己的下场,为何要甘心走这条路?” 文无奇却说道:“呵呵呵,老臣只想知道陛下此言当真?” “你我相识多年,朕为何还要骗你?不管那小子能不能争得龙位,朕都不需要一个祸乱朝纲之人。不过朕与寻常有过约定,不能杀你,那么是生是死,就由你自己来选。”李元长笑道。 文无奇哈哈大笑:“好,只要陛下信守诺言,老夫一死又何妨?” 听到文无奇这般说,李元长神情复杂。虽说他与文无奇之间比不上与文寻常。但毕竟这么多年,如今与李元长交好的之人,只剩下了文寻常。 现在他为了江山社稷,又不得不为了那个所谓的大局,递出屠刀。 “找个清静之地吧,若是死在这宫中,只怕做了亡魂,都不得清净。”李元长说道。 “呵呵呵,陛下说的是,老夫倒是有个去处,只是这么多年无颜面前去,现在也终于能到那边,与兄长见面了,自然也不用再顾着这张老脸了。” “若是到了泉下,也替朕看看寻常,这么多年不见,他是否过得安好。”李元长说道。 “那是自然,只是啊,一想到见到兄长,老臣也心中欢喜,一晃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文无奇说道。 而夜不阑来到金銮殿顶后,对李道禅说道:“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请小爷?他说见,小爷就得见?你回去给他说,小爷现在正忙着哭坟,让他等会。”李道禅一脸不耐烦,摆摆手,对夜不阑说道。 “可殿下真的要在此处待上一宿?明日陛下还要早朝,总得让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将这里收拾一下才好。” “上个屁的早朝,小爷虽然是个跑江湖的,但也听说了,他这个皇帝懒得很,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朝了。怎么突发奇想,要早朝了?” “这个老奴也不知啊,但是陛下这么吩咐了,老奴一定得照办才是。” “你照你的办,小爷就是不去。”李道禅心中憋屈,自然也不想李元长现在好过,他大声说道。 而殿前的慕容亦温则听得真切,但他却并没有出言相劝。因为现在的李道禅正在气头上,找他说话,岂不是找骂? “那就得罪了。”夜不阑说罢,袖子一甩,人便来到李道禅身前,李道禅呵呵一笑,就想躲开,可是自己已经喝了太多酒,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屋顶摔下去。 好在夜不阑将李道禅抓住,然后说道:“殿下,我们走吧。对了,这二位也一同前来吧。” 夜不阑这话自然是对慕容亦温与陈尽仇所说。 慕容亦温对陈尽仇招招手,然后跟在夜不阑身后,而夜不阑怀中的李道禅则骂骂咧咧,一直未停过。 第五百四十八章 另做打算 “你没事吧?”何怀柔看着慕剑清胸口上的伤口,面带担忧之色,问道。 慕剑清摆摆手,说道:“这点小伤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宫里。” 何怀柔不知慕剑清提到的他指的是李道禅还是跟慕剑清动手的一刀。于是问道:“跟你动手的那人是何人,后来的来的那个少年又是何人?为何夜公公也会前来,并且说是陛下下的圣旨?” 慕剑清听到何怀柔问他,随即嘴角一勾,笑道:“那个跟我动手的人,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与我有些渊源。倒是那个青年,你说还能有谁?” “难道是……” “不管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皇帝当年的那个私生子。不然又为何让夜老太监特意前来出手。夜老太监前来,可不是为了拦住我和他交手,而是为了拦住我,不想让我伤他罢了。” “可恶可恶可恶,没想到那个孽种竟然敢来宫里,他又是如何进来的?”何怀柔露出痛恨至极的神色,恨不能现在就杀了李道禅。 “至于是怎么进来的,想必混在杂耍艺人之中。这么看来,这些杂耍艺人肯定也不简单,他们身后定是有人指使。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来在哪个孽种已经见过了皇帝。”慕剑清双眼一眯,说道。 若是李道禅真的见过了李元长,那么这件事可就难办了。慕剑清可从来没想到,李道禅竟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在今日偷偷进宫来。 看来李无二原来跟他所说李道禅身后有人扶持他,这件事果然没错,只是到底是谁,慕剑清却不知道。这让慕剑清面色阴沉,这么说来,他若是想杀李道禅可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若是在江湖上,怎么说也还有机会,现在李道禅已经见过李元长的话,那么李元长若是认了李道禅,那边一定会派人保护他。 不仅如此,李道禅身后还有不少神秘之人。 “你怎么了?”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回过神来,说道:“无事。” 何怀柔说道:“若是你现在也觉得此事难办,那该如何是好?” 慕剑清看了一眼何怀柔,他说道:“不是我觉得难办,而是有太多没想到。不过他现在自己来到宫中,说不得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如何会是一件好事?他来,可不就是来争皇位的?若是陛下真的选了那个孽种,那么皇儿又该如何是好?” “哪有你说的那般简单,先不说皇帝有没有这个念头。就算他有,他这个皇帝也不能想什么便是什么。朝中那些大臣前,皇帝又该怎么说?说出来,又有几人肯信?这还只是个给他一个身份罢了。若是要立他为皇位的继承人,那更是难上加难,与朝廷的文武百官为敌无异。”慕剑清冷笑一声,说道。 “话虽这样说,但你可别忘了,当年的陛下又是如何坐上的皇位,难道那个孽种不可以成为第二个陛下?” “第二个陛下?那这么说来,你我岂不成了无能之辈?所以,我们定当要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何怀柔双眼一眯。 慕剑清笑道:“小心行事。那个孽种与太子,只能有一人活着,这你我心知肚明,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让皇帝抓住把柄,除掉此人便可。” 何怀柔略一思量,慕剑清的话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已经是这般田地,已经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还左顾右盼,那么恐怕失了先机。慕剑清所说的“小心行事”从来不是什么谨慎小心的意思,而是破釜沉舟之意。 “对了,此时太子在哪?”慕剑清问道。 “太子,我自然是吩咐奴才们将他带回了寝宫,适才宫里如此乱,我也怕出现什么差池。” “你做的没错,日后要小心看着太子。你我想要杀了那个孽种,说不得也有人想要杀了太子。” “杀太子?谁又有那个胆子?”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说道:“若是此前,我也不担心。只要太子在宫中,那自然是在安全不过。可是今日,我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只怕有人为了那个孽种登上皇位的话,也同样会对太子下毒手。” “可宫中都是你我的人,怎么可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伤了太子?”何怀柔颇为自信。 倒是慕剑清,暗骂了一声:蠢货。 慕剑清表面上对何怀柔温柔不已,但实则,在他看来,何怀柔与市井的那些长发妇人没甚区别,见识短浅,成不了大事。 不过她毕竟是皇后,而她的儿子毕竟是太子。就算慕剑清再不愿意,他与何怀柔和李承宗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记得日后,服侍太子之人,必须是服侍太子多年的老人。不仅如此,日后太子在宫中也不要过多走动,不管在哪里,都要有你我之人看着才行。” “这个好办,不过此事是否要跟皇儿说明?”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说道:“此事不用跟太子说,说的话,反而节外生枝。此外,那个孽种若是留在宫中,也不知皇帝是如何打算的,还是等等再说。” “嗯。” “对了,还有一件事。”慕剑清说道。 “何事?” 慕剑清双眼一眯:“你写信给冯国公,讲这件事告诉他。然后告诉他,都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只想着他们何氏一族。你得让你父亲明白,现在可与往日不同,虽然陛下不喜太子,可太子登基,是大有可能之事。但现如今,那个孽种来了,这皇位说不定会落到谁的手中。要是落入那个孽种手中,冯国公怕是就要没了。” “需要跟父亲如此说话吗?”何怀柔有些忧犹豫。 慕剑清刚才所说的话,可谓是丝毫不客气,全然没有将冯国公放在眼中的意思。何怀柔虽然也知道,平日里冯国公在慕剑清与她面前,多有藏私。 但老父亲的心思,做女儿的多少能够想明白。既然是为了何氏一族,他何怀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正如慕剑清所说,已经不是藏私的时候,真的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说呢?都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鼓着自家人的脸面了。若是到时候,连命都没了,要脸面也没什么用。”慕剑清说到。 何怀柔只好记下,打算不日给冯国公写信。毕竟今日的皇帝寿辰,冯国公未曾前来。冯国公不是有意如此,乃是真的染了风寒,加上李元长本就患病虚弱,若是冯国公前来,让李元长再得风寒,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所以,冯国公自然是告病在府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冯国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何事,更不知道李道禅的事。 而慕剑清打算今日之后,定要尽快疏通干系,安插人手,收拢党羽,要不然,到时候、他也只怕自己这个小小的侍卫,身份不够用,便被皇帝一刀给砍了。 虽然慕剑清是地仙武夫,但在皇宫之内,就得被皇帝李元长管着,毕竟他不能说提着手中的长刀,说走就走,毕竟他还有血多牵挂之物。 “我听父亲说,你上次从他那里拿走了不少银子,看着父亲气呼呼的样子,他说的应该不假。”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点点头:“原本我以为那些银子已经够了,但是笼络皇宫之中的人,不仅凶险,而且破费银子。而且,为了有人泄露的秘密,所以我用银子办了一点事。” “什么事?” “至于什么事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凡事宫里收了我银子的人,是万万不敢泄露分毫的。” “如此说来,那自是最好。” “对了,上次你说找帮手,这件事如何了?”何怀柔问道。 “找到了一个,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够稳妥。” “还不够稳妥?虽然我不懂功夫,但是也知道你现在已经地仙武夫,再找一个帮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怎么还不够稳妥?” “我原本招来的帮手,乃是因为等到日后我与夜不阑交手时,他能在一旁帮助一二,若是如此,我定能打败夜不阑。可现在却不同了。”慕剑清声音低沉。 何怀柔不知李道禅的功夫,他却知道。虽然现在李道禅的修为只有金刚境。但李道禅确实是亲手杀了龙老怪之人,那么说,不管现在的李道禅的武功修为到底是何境界,他都有法子让自己的修为堪比龙老怪。 那么能够比之龙老怪,就能比之于他。到时候,让他对阵夜不阑与李道禅二人,他毫无胜算,就算加上他的帮手周剑三,那也不行。 现在的周剑三只是一个指玄武夫,慕剑清将广知南的银针之法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去练,这样的话,跻身地仙武夫自不是问题。 可这般说来,他们也是二两地仙对二位地仙。胜负还是难说。而他慕剑清办事最是喜欢稳妥,所以他觉得还不够,现在的话,还需要以为地仙武夫。 “若是那人还活着的话,倒是刚刚好。”慕剑清低声念叨着。 “你刚才说了什么?”何怀柔没听见慕剑清所言。 慕剑清说道:“我想到江湖上一个人来,只是现在的他不知在哪里,若是能寻到他,那么便稳妥许多。” “难道也是地仙武夫?”何怀柔问道。 “嗯。不仅是地仙武夫,而且此人的功法颇为奇妙,若是说一对一,与他人交手,实在是弱。但若是在一旁偷袭他人,那可就让人防不胜防了。” “既然这么说,那人现在何处?”何怀柔脸上一喜。 慕剑清说道:“我适才已经说过,他现在在哪,连我也不知晓。不过嘛,我自有办法让他现身的。” “既然你都不知奥他现在何处,就算你有办法,又如何能让他出来?” “这个嘛,呵呵呵……”慕剑清笑着却不说话。 第五百四十九章 小姐,请回山庄 回到吕法一府上的宇文修坐在屋中,手里拿着书卷,却如何也看不下去。而屋外则走来一个女子的身影,可不就是姜诗衣。姜诗衣手里端着茶,送到宇文修的面前,看着宇文修魂不守舍的模样,她问道:“相公似乎有心事?” 姜诗衣仍旧称呼宇文修为相公,而宇文修也早已习惯。原本宇文修已经跟姜诗衣说过多次。他们既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媒妁之言,就这样以夫妻相称,实在有悖礼法。 可姜诗衣却说道:“与谁结发乃是自己的事,何必听那些老妪与家中长辈的?” 宇文修无奈,在多次劝说无果之下,也只好作罢,而姜诗衣自然乐得如此,每日照顾宇文修额起居,二人倒真有夫妻的样子。 而吕法一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是微微一笑,便让府上的下人,若是没有他们二人的吩咐,便不要去打扰二人。 所以吕法一宅院的这处小院子,变成了宇文修与姜诗衣二人的小天地。不过只有宇文修与姜诗衣,倒也有不便之处,但幸好还有布德跟在身旁。 布德此时却不在院子中,他既然是宇文修的随从。但跟宇文修颇为亲近,所以在宇文家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宇文一家,在京城之中也有不少家业,宇文修来到京城之中,乃是为了做官,这家中商铺如何,倒不用他来管,可在宇文修前来京城之时,宇文无敌却也交代了,既然来到京城,便好生照看这些铺子。 而宇文修整日跟随吕法一,查办那些前太子的那些旧臣,哪里有时间打理,这便交给了布德。 不过宇文修也交代了布德,这些铺子都有自己的掌柜伙计,他们不宜过多插手。 只要每日前去做做样子便可。而这份美差,便落到了布德的头上。布德每日都要走上几家铺子,到了哪里,寒暄几句,便坐下来喝茶。 那些掌柜的,也知道布德是何人,又知道布德为何前来,当然除了好茶,那可是好吃好喝地备着,不仅如此,有的还要塞上一些银票,孝敬一下这位布大爷。 布德原本就忠厚老实,他可不会收这些银子,只是宇文修告诉布德,若是有人给银子,接了便是。 布德不懂,他问宇文修:“少爷,这是为何?” 宇文修笑道:“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银子。可若是你不收,他们便会胡乱猜测你的心思。不是认为你嫌钱少,便会认为,你乃是前来寻事的,他们还如何有心思做事?” 布德转念一想,宇文修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便听宇文修的话,只要是铺子里的掌柜的给了银子,布德便全部收下,回去便给宇文修。 而宇文修微微一笑,说道:“这些银子,你便留着,到时候自然有用。” 布德可想不到自己要银子有何用,他自幼便是孤儿一个,在宇文府上长大,虽说是个随从,但衣食无忧,甚至比那些寻常百姓来说,过得更好。 可宇文修既然让他收着,他便收着,等哪日回到宇文府,再交给宇文无敌。 布德不在院中,那么便只剩下宇文修与姜诗衣二人。 宇文修回过神来,说道:“是有些心事,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真不是什么大事,相公又岂会失神如此之久。”姜诗衣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 不得不说,姜诗衣身上自带着一种灵气,他总是能够看出宇文修心中在想何事。 宇文修将书放在桌子上,说道:“只是我妹夫前来了京城,但此事我却不知道。” “妹夫?我似乎听相公提过一次,可相公未曾细说。既然是妹夫前来,岂不是一件好事?将他请来,咱们亲人也好见上一见。” 姜诗衣倒是颇有作为嫂嫂的风度,虽宇文修说道。 宇文修一听,无奈的摇头浅笑。 这哪里会是亲人相见?李道禅在与宇文若兮大婚之日,逃了婚,将宇文无敌气个半死。而姜诗衣与李道禅恰恰相反,却硬是称自己乃为他的妻子。天下哪里再找这样的一家人? “请自然是请不来了,他如今在的地方,怕是身不由己。”宇文修说道。 “身不由己?”姜诗衣轻声说道。 宇文修想到李道禅在皇宫之内,站在金銮殿上,怒发冲冠,呵斥宫里的那些达官显贵,竟然没有一丝将那些人放在眼中,这一定会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记恨在心。 虽然如何处置李道禅,还是要看李元长的意思,但不知李元长会做何决断。 这般想着,宇文修叹了一口气:“还是给家中写封信吧,不管如何,都得让父亲知晓此事。” 看到宇文修这般模样,姜诗衣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也能猜出,宇文修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她问道:“相公若是些家书,又该如何写?” “自然是实话实话。”宇文修回了一句。 他也只能怪告诉姜诗衣这么多,如今李道禅出现在皇宫之中,万通阁却没有提前告知他们宇文家。看来待李道禅进皇宫一定是为了见李元长。 而虽说李道禅乃是李元长的骨肉,可这么多年过去,李元长又不多年不知李道禅还活着。他这个做皇帝的,还真的能念及骨肉之情? 万通阁既然没有告诉他们宇文家,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他人得知。不管如何,既然他宇文修现在知道了,便要为了宇文家打算,将此事告诉宇文无敌,也是为了让宇文无敌早些谋划。 不过宇文修自然晓得宇文无敌的性子,若是他知道此事,一定会拍手叫好。要说自己的父亲,有些事谨小慎微,但若是谈起豪赌,宇文无敌一定是行家里手,且津津于此道。 原本宇文无敌选上李道禅,本是阴差阳错,可李道禅对于宇文无敌来说,无异于意外之喜。宇文无敌在李道禅身上看到了胜算。 不过宇文修一直心中有话未曾对宇文无敌说,那便是被宇文无敌视为自己最大的依仗的李道禅又是如何想的? 宇文修能够看出,李道禅跟他们这些人全都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这个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只是,作为宇文家的长子,宇文修在打算进京之时,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便是宇文家,无论如何,他都要担起宇文家的这份重担。 “相公,为何迟迟不下笔?”姜诗衣见宇文修拿着毛笔愣愣出神,不由地出声问道。 宇文修微微一笑:“无事。” 虽然宇文修没有避讳姜诗衣的意思,但姜诗衣看出宇文修所写之事,一定是事关重大,她便退出房门,来到院中。 看着头顶的月光,姜诗衣轻声说道:“你们何时找到我的?” “回禀小姐,就在几日前。”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姜诗衣面无表情:“既然找到了我,父亲是不是让你们来接我回去?” “小姐离家如此多日子,老爷甚是担心。所以吩咐属下,今早带小姐回府。” 姜诗衣嗤笑一声,说道:“看来我父亲还真是挂念着我这个女儿,这么久不见,只是让你们带我回去,连一句知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自小姐偷偷离家,老爷知道后,便大发雷霆,罚山庄所有下人三日不得进食,不仅如此,小姐的几个护卫也……” “那几个护卫怎么了?我爹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吧?我走时已经留下书信,若是他敢因我离开之事杀人,我一辈子不回山庄!” “小姐请息怒,小姐的信,老爷自然是看到了,所以只是罚了那些护卫一人百鞭,这已经算是轻饶了他们。” “轻饶?”姜诗衣一回头,看向院子的一角,冷声说道。 墙角处有一个黑影,那人吓得立刻跪在上,说道:“奴才罪该万死。” 原本自称属下的那人,只因姜诗衣的一句话,吓得自称了奴才。可见如何害怕姜诗衣动怒。 而姜诗衣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用这么害怕,既然是我父亲派你来的,我还指望着你能捎话回去,所以,自然不会把你怎样。” “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回去告诉我父亲,不要再因我的事惩罚下人,若是我回去之后,看到有人还因为我受罚,我既然能逃出来一次,便能逃出来第二次。” 听到姜诗衣如此说,那个黑衣人更是诚惶诚恐,若是姜诗衣这一次不跟他回去,那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小姐,奴才记住了,这就回去回禀老爷。” “嗯。” “奴才这就即可回山庄,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那黑衣人怯生生地问道。 姜诗衣想了片刻,说道:“我记得似乎当今皇帝跟我爹有些交情。” 那前来寻姜诗衣的奴才却没有回话,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插嘴的。他不说话,姜诗衣却冷哼一声:“怎么,你怎么不回答我?” “小姐,这种事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一个奴才。” “我怎么为难你了?只是问了你一个问题罢了。”姜诗衣说道。 “身为奴才,有些事自然不是我能多嘴的,若是小姐想知道,可前去问老爷。” “问我爹?问他,他肯告诉我?” 黑衣人心中苦笑,自己这位小姐,在山庄之中那可是比他们老爷还要管用,谁人不怕她?可就算如此,姜诗衣问他这事,他也只能装糊涂,若是让老爷知道他在小姐面前多嘴,回去之后,想想都后怕。 “这个……” 看到此人欲言又止,姜诗衣一摆手:“算了,不问你了,就算问你,你也不会说。” 黑衣人如临大赦,急忙又跪在地上拜谢姜诗衣。 “小姐,屋内之人……”那人猛地一抬头,对姜诗衣说了一句。 姜诗衣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说道:“你回山庄去吧,下次再来时,我便跟你回去。不过我适才问你的事,你不敢说,但你要帮我给我爹带句话,告诉他,回去之后,我有事要劳烦他老人家。” “属下明白了。”黑衣人消失不见。此时姜诗衣整整衣服,然后脸上带着笑容,走回了屋。 第五百五十章 白老请帮我 要说落云城的自从李道禅离开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当时李道禅与宇文若兮大婚时,落云城去了大半,可谓是热热闹闹如过年。 而在这之后,宇文无敌又将落云城搅得天翻地覆,说是姑爷不见了。 这让落云城中的百姓摸不着头脑。这宇文家的小姐美貌如天仙,宇文家又是富可敌国,倒还真是不知天底下有那个男子竟然愿意逃宇文家的婚。但既然是宇文无敌自己说的,这绝不会假,于是宇文家的人,将落云城犯了一个底朝天,可还是未曾找到他们姑爷。 原以为宇文无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落云城算是遭了殃,日后哪还有消停日子?可没想到宇文家却对外说道,姑爷昨夜喝醉了酒,在宇文家的一处偏房睡着了,这才让宇文家主误以为乃是不见了踪影。 既然宇文家这么说,落云城中的百姓自然愿意信,毕竟,虽说是宇文家的热闹,但终归于他们没有多少干系。 而此时的宇文府可谓是平静的很,没了李道禅一行人的踪影,不仅如此,就连宇文修也进了京城,宇文家的宅院虽大,但也只有宇文无敌与宇文若兮两个主子。 宇文若兮平日里就喜欢清静,倒也没觉得什么,她整日在自己的院子中,做着女红,想着自己的相公。 “小姐,您做这衣服也有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吧。”身边的丫鬟说道。 宇文若兮点点头。她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我爹呢?” “启禀小姐,老爷刚出门。”身边丫鬟答道。 宇文若兮倒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们宇文家还有无数生意需要有人打点,而宇文修走后,这些全靠宇文无敌一人打点,要说宇文无敌,确实真无敌,不过那是在经商之道上。 宇文家上上下下多少产业,宇文若兮自然是不清楚,恐怕能够将此一一说明白的,也只有宇文无敌,就算是聪明绝顶对的宇文修怕是也做不到。 不仅如此,宇文无敌在经商之道上,独具慧眼,每每出手,定能让宇文家赚的盆满钵满,所以,要说宇文家厉害,倒不如说是宇文无敌厉害。 而自从宇文修离家后,宇文无敌便少有出门,这对于要日日操持家中生意的宇文无敌来说,倒不是一件正常事。 只是宇文若兮懂得,宇文无敌这般,只是想要多陪陪她这个女儿。毕竟刚大婚,丈夫便离家;如今连宇文修也不在,偌大的院子中自然有些冷清,而宇文无敌不想自己闺女感到寂寞,便常常留在宅院中,家中生意,也一并带至家中打点。 宇文若兮曾劝了多次,让宇文无敌不要太过操心,毕竟她在宇文家中,衣食无忧,又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绝不会有什么不妥。 况且,现在,宇文若兮身上的顽疾也被药王谷医治好,一点担心之事都没了。 若真说起,倒还有一两件事,让宇文若兮挂念,一件自然是她的哥哥宇文修在京城过得如何,二则是李道禅现在怎样了。 宇文若兮将心拌成两半,十之三四放在了宇文修的身上,而十之六七,却在自己夫君李道禅的身上。 毕竟现在的李道禅自从离开宇文家后,便杳无音讯。宇文若兮日日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李道禅平安无事,但生死无碍,可难免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 宇文若兮这般想着,心中担忧,手捧着茶杯也不说话,看着院中盛开的花朵,静静出神。宇文家的下人从来不会多嘴,既然主子没有吩咐,他们自然在一旁候着便是。 要说宇文无敌,现在坐在自家的一家商铺之中,而他面前则是以为老翁。 “东家,不是老朽答应不答应,若再要从柜上支银子,那我这个掌柜的也不用干下去了,您还是换人吧。” 面对气愤不已的老翁,宇文无敌笑了笑,说道:“白老,你也是我宇文家的老人了吧,从何时来铺子做的掌柜?” “老朽自幼便是柜上的学徒,后来承蒙老东家抬举,让老朽做了掌柜,算算老秀这一辈子都是在宇文家这里。” “一辈子啊,是够久的,那我问白老,人又有几个一辈子?” “东家真是说笑了,人这辈子就这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还有几个一辈子?”老翁以为宇文无敌在打趣他,怒声说道。 “是啊,所以,您既然一辈子都在我宇文家,若是现在你离开,又准备去哪里?” “这个就不用东家费心了,老朽若是离开,自然有地方可去。” “看来白老这是去意已决了。” 白姓老翁可是宇文家的老人,离开白家,他心中自然难受,可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这话如何能自己收回? 而柜上其他的伙计则面面相觑,在宇文无敌与白老面前,他们可没有插嘴的余地,自然一个个噤若寒蝉,也不说话。 “白老既然想走,我也不拦着,不过我有几句话想问白老。” “什么话,东家尽管问。” “当年你在我宇文家时,我宇文家是什么样的光景?” “那时的宇文家还只是一个小商人罢了,只有老朽手中这一间铺子。” “那如今的宇文家又是什么光景?” “当年的宇文家与现在的宇文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宇文家就算说是富可敌国,也无夸张之意。” 宇文无敌笑了笑,说道:“既然我宇文家,能从一个小小商贩,赚的如此家业。难道还不能让白老信我这一次?若我一个无能异想天开之辈,又如何经营如此大的家业?”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东家也是人,便有犯错的时候。” “这话说的倒也是。不过不是我宇文无敌自夸,在我手中,宇文家只会越来越强。不过我需要白老。” “老朽已经老了,不堪重用了,东家还是另找他人吧。” 看来白姓老翁去意已决,但宇文无敌站起身,对他说道:“若是白老现在得闲,不妨跟我出去走一趟,到时候,若是白老还要离开,我也不再拦你。” “东家不用如此费事,老朽说走便走,东家不用再跟老朽多言。” “走吧,白老。”说罢,宇文无敌走了出去,而门外的随从,则对白姓老翁,说道:“请吧,白掌柜。” 看到他们如此,白姓老翁知道自己不得不跟宇文无敌走这一趟。二人坐在马车之中来到落云城中一处院子,这院子没什么出奇之处,乃是宇文家的一处宅院。但平日里,宇文家之人是不来此处居住的。 走下马车,宇文无敌吩咐道:“把门打开吧。” “是,老爷。”随从将门打开,院中却有不少身配刀剑之人,他们捡到宇文无敌,躬身行礼:“参见老爷。”宇文无敌点点头。 而白姓老翁看到这些人后,眉头微皱,这处宅院他也晓得,平日里根本无人,怎么现在却有如此多身配刀剑之人? “走吧,白老。”宇文无敌笑着说道。 这时,白姓老翁才跟随宇文无敌走了进去。 来到房中,白姓老翁还是不知宇文无敌何意,问道:“东家带老朽来此处做什么?” “白老啊,你觉得这处宅院如何?”宇文无敌问道。 “东家难道带老朽前来,便是要说此事?”白姓老翁以为宇文无敌乃是在戏耍他,忍不住大为恼怒。 “白老莫要动怒,我说若是将这处宅院给白老,您意下如何?” 白姓老翁一瞪眼:“难道在东家眼中,老朽就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 “呵呵呵,我可从来没有这般说。只是我觉得这处宅院交给白老最是放心。” “东家若是觉得宇文家的银子无处使,自可扔了,送了便是,不过老朽可不是一个眼中全是金钱的铜臭之人!” “看来白老是不打算要。那么白老再跟我前去看一样东西。”说着,宇文无敌走到墙边,轻轻转动一尊佛像,此时房子传来咿呀的声响。墙面上出现一道暗门,白姓老翁面上露出吃惊之色。 “走吧,白老,跟我去瞧瞧。”这次宇文无敌没有率先走进暗门之中,而是一抬手,示意白姓老翁先走。 白姓老翁双手一背后,便走了进去。既然是宇文无敌请他进去,便不会对他图谋不轨,走进暗门,沿着石阶而下,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禁瞪大双眼。 而宇文无敌则走了过来,问道:“白老,看到这些如何?” “这是什么?” 宇文无敌笑道:“白老真是说笑,如何认不得这些东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可不全是兵器?” “老朽自然认得是兵器,可为何有如此之多?”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白姓老翁向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东家,你私藏如此多的兵器,究竟想做什么?若此事败露,宇文家定会被以乱党之名打入大牢,株连九族!” “兵器当然是拿来用的。白老所说之事,我也晓得,但若是不被他人得知,又如何能治我的罪?” 听到宇文无敌的话,百姓老翁面色一沉,又看了看那些兵器,说道:“原来这就是为何东家柜上支走如此多银子的原因。” “哈哈哈,白老果然聪明,一眼便被猜中。不错,这就是为何我从柜上支银子。而且要支走如此多的银子。” “东家,老朽虽然不知您到底意欲何为,可是为了宇文家的安危,还是早些停手,万一……” “绝无万一。白老,我造这些兵器,可不是为了自己用,所以白老不用再劝。” “既然不听老朽劝告,那为何东家还要待老朽前来此处,让老朽知晓此事?” 宇文无敌说道:“到底为何,我已经跟白老说过,我要将此处交给白老打理。” “虽然是东家你的意思,可老朽又怎会陷宇文家于险境?” “您不用这般说。不过我现在是替宇文家求您老留下来。”宇文无敌一包双拳,对白姓老翁说道。 白姓老翁犹豫不决,而宇文无敌说道:“我所要做之事,事关重大,也如您老所说,事关生死。所以,您老若是想走,我绝不会拦着您,但若是您老留下来,我便将自己要做何事告诉您老。” “东家这是在逼老朽啊。”白姓老翁长叹一声说道。 宇文无敌微微一笑:“我绝无此意。您老乃是宇文家的老人,在我面前也是长辈,我怎会逼迫您,只是我需要您老亲自答应,否则绝不会让您参与其中。” “唉,无敌啊无敌,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白姓老翁说道。 “呵呵呵,多少年了,你都未曾直呼过我的名字。看来您老是答应了。” “你既然在谋划一件如此危险之事,老朽又怎可在此时离开?说吧,到底什么事?” 宇文无敌这才轻声对白姓老翁说道:“实则……”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有女相思 第二日,白姓老翁还是离开铺子,不再做掌柜,这件事让不少柜上的伙计议论纷纷,白姓老翁为宇文家效力如此之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却因宇文无敌离开宇文家。 这让不少伙计感到心寒,说不得哪一日,宇文无敌同样会这般对待他们,可他们再如何不满,又能怎样,说到底他们只是铺子的伙计。 而不久,又有人听说白姓老翁离开宇文家后,在落云城买了一个宅院,做起了富家翁,整日在宅院中少有出门。 原本还有人想着,白姓老翁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能在落云城买的下如此大的宅院,可转念一想,看来宇文无敌哈不至于如此绝情,自是宇文无敌给白姓老翁的银子。 不管如何说,也算是有所回报。 而他人却不知道的是,白姓老翁的宅院中还有密室,里面藏了不知多少兵器。不仅如此,每隔十日,他便会出城一趟,身后还有几个随从,赶着马车。 过一日,才会回落云城。 白姓老翁就做了这样的富家翁。 而宇文无敌自此再也没有到过那处宅院,似乎那里早就不是宇文家的产业。 宇文无敌坐在院中,手里端着茶,看着眼前的一个护院,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老爷,咱们找来了不少武夫,只是这些武夫本就松散惯了,如今受到咱们的约束,有不少人闹事。” “闹事?呵呵呵,拿了宇文家的银子,就开始闹事?看来这些武夫,还真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本分。” “难道所有武夫皆是如此?”宇文无敌问道。 “哦,这个自然不是。早些时日招来的武夫,倒是已经颇有军伍的样子,只是最近才有的。” 宇文无敌冷哼一声:“既然他们不懂得安分,就给他一点教训。” “教训自然是有,但毕竟我等招来如此多的武夫,万万不可让朝廷知道。所以我等只是稍加斥责,还有再犯者,打上几棍子,扣些银子罢了。” “罢了?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不用担心有人告诉官府去,若是再有人敢闹事,尽管打便是,若还是不听,他们的性命也别要了。” “老爷,这……” 宇文无敌的话乃是让他们杀人。虽然他们对于这些穷武夫也是颇为不屑,可不至于闹到杀人的地步。只是打骂几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杀了人,那可便大大的不同。 “怎么了?难道不敢?”宇文无敌微微抬头,看着那人问道。 “老爷三思啊!” “你们不用怕。你们心中的担忧,我这个做老爷的又如何想不到?既然我敢这么吩咐你们,便不会让他人知晓此事。况且,我宇文家虽然是经商的,可落云城内,官府也得巴结。又岂会怕他们告去官府?” “可万一有人真的去告了,只怕咱们宇文家也担当不起啊。” “担当?我宇文家不需要担当,什么都不用说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老爷。” 既然宇文无敌都这般说了,他这个做下人的又如何不敢违背?只是如此冒险的举动,不知宇文无敌作何打算。 而宇文无敌心中想的,自然不是招一群只会做意气之争的莽夫,他要的是一支军队,能够行兵打仗,攻城陷阵的良军。所以若不用些强硬的手段,这些武夫自然是不会懂得的。 而他如此冒险,也不是意气用事,乃是因为落云城中,他可是实打实的土皇帝,就算出了落云城,在这一州之内,谁人不认得他宇文无敌。 只是几个武夫到了衙门告他一个私自练军的罪名,又有几人会信?宇文无敌乃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他又怎会冒险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而且,就算有人信了,宇文无敌也有办法应对,所谓银子能使鬼推磨,况且他能拿出一座金山银山,一般人岂能受得了这般额诱惑,像吕法一那般,两袖清风,心中只有家国天下的人,是少之又少,又何况是那些做官的? 官字两张口,吃的俸禄,拿的贿赂,只要宇文无敌愿意,他只能将这些做官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宇文无敌站起身,对身边护院说道:“你们下去吧,下次不要让我再听到有人闹事。” “是,老爷。” 身边的退了出去,而宇文无敌则双手背后,面带笑容向宇文若兮的院子走去。在外他是雷厉风行的宇文无敌,在家他还是那个将女儿捧在手心之中的父亲。 别看宇文无敌眼中只有金银,那是落云城之人这般看他,在他心中,宇文家尽数的财产,也比不了他的儿女。 而在儿女之中,若是选其一,他必定会选自己的女儿。只因他的女儿像他娘亲,像那个多年前,为了宇文家而自尽的妻子。 在宇文无敌看来,宇文家本就该没了,之所以现在还存在,甚至有如今的风光,全是他的妻子的性命换来的,就算不在人世,也定是在冥冥之中护佑着宇文家。 “若兮,在想何事啊?”宇文无敌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院中愣愣出神,笑着问道。 “爹来了,女儿没在想何事。”宇文若兮回道。 自从药王谷之后,宇文若兮因祸得福,身上的顽疾也被药王谷医治好。可现如今却比从前还要消瘦。 虽然宇文无敌只差将天上的仙瑶美馔搬下来给宇文若兮,可她还是这般。闲时便在院中出神,若是说没有心事,宇文无敌也不会相信。 “无事?天天如此,有岂会无事?”宇文无敌说道。 宇文若兮一手轻抚一缕秀发,说道:“只是想十三了。” 此话一出,宇文无敌又想起当日李道禅竟敢逃婚之事,心中一团火气升起,可看到自己的闺女这般,又是心疼,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那小子无事,说不定过些日子便回来。” “嗯。”宇文若兮点点头。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也知道,李道禅离开宇文府,又怎会无事?只是未曾对她说而已。可越是这般,宇文若兮心中越是担忧,这么日子过去了,别说李道禅人,就连书信也没有一封。 “傻闺女啊,那小子到底有何好的,让你如此挂念?”宇文无敌虽然压住心中的怒火,可还是忍不住说道。 当日宇文若兮抛了绣球,阴差阳错被李道禅所得,他这才答应宇文若兮的婚事。原本宇文无敌就不愿宇文若兮以此找夫婿,可奈何当时宇文若兮顽疾在身,时日不多,他又如何舍得劝自己的闺女?只得答应。 可李道禅在他眼中,除了油腔滑调之外,一无是处。若是文人秀才,有着满腹诗书也好。 就算不是,知书达理也是当然。 要说这长相,李道禅倒是长得不差,配得上宇文若兮。可宇文无敌又岂是只看那副臭皮囊之人? 事后得知李道禅的身份,他这才算真的答应,因为李道禅的身份,自然是配得上宇文若兮。可竟没想到,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逃婚?若不是当时的宇文修拦着,宇文无敌就算是翻遍天下,也得将他找出来。 “爹,他在我眼中就是千好百好。” “好好好,你说好便好。只是啊,就算是挂念他,也得将自己的身子照顾好不是。” “女儿知道了。” 宇文若兮一向性子温婉,这让宇文无敌也无从发作,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的宇文若兮,双手捧着一个香囊,里面装的不是他物,便是李道禅当时给她的那缕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道禅割发,算是将性命都给了宇文若兮,她又如何不心中感动? 所以将这缕长发贴身佩戴,以解相思之苦,更是为了能够日日为李道禅祈福,愿他在外,平安无事。 “老爷,少爷来信了。”从院外走来一个下人,拿着一封书信,对宇文无敌说道。 “哦,你哥哥来了书信,咱们瞧瞧,都写了什么。”宇文无敌接过书信,缓缓打开。 宇文若兮自然也是挂念着宇文修的,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 当宇文无敌打开书信之后,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脸上一沉。 宇文若兮看在眼中,问道:“爹,大哥信上写了什么?” “你大哥说他在京城之中一切安好。”宇文无敌随口说道。 宇文若兮仍然盯着宇文无敌,静等着他的下文。 “若兮啊,看着为父做什么?” “爹,您似乎还没说完。” 宇文无敌原本不想跟宇文若兮说,可瞒也不是办法,他说道:“有了那小子的消息。” 宇文若兮脸上露出欣喜,急忙问道:“十三他现在如何?又在哪里?” “那小子如今也在京城。”宇文无敌脸色阴沉。 “在京城?那他一切安好吧?” “这……”宇文无敌叹了一口气,说道:“怕是遇到了些麻烦。” 第五百五十二章 宫女阿落 “殿下,殿下,若是再不出来,人可就要变肉干了。”那个宫女大喊一声。 却让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微微一愣。 这话说的岂不是冒犯了李道禅? 可那个宫女仍是不自知,看了身边的太监宫女一眼,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快喊呐!” 剩下三人这才继续大喊。 而在屋内的李道禅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心中叹了一口气:“原本那小爷想着,还打算在这宫里享享福,没想到还得被几个宫女太监这么瞎折腾。看来哦,我就没有享福的命。” 李道禅这般想着,大声喊道:“行啦,行啦。你们别喊了,跟哭丧一样。小爷这就出去!” 说着,李道禅站起身,走到房门前,将房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口的大喊大叫的四人,李道禅说道:“小爷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歇歇了。” 那两个太监与宫女见李道禅出来,急忙低着头,退到一旁,而那个出主意的宫女则脸上带着庆幸之色,走到李道禅的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道禅,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看着这位宫女如此着急的模样,李道禅皱了皱眉头:“你们以为点个炭火盆,就能把小爷烧死?” 见李道禅识破了她们的计策,那宫女假装糊涂,笑着说道:“公子果然是神仙,没想到一眼就识破了我们的阴谋诡计。” 这句话吓得剩下的太监和宫女,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公子明鉴啊,我等只是为了叫公子起床罢了,绝无谋害之心。” 而那个宫女看到三人跪在地上,却不知是因她说错了话。 “你们慌什么,如果公子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我们,那他也太小肚鸡肠了,还不如咱们这些宫女太监呢。” 李道禅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想着她倒真是一个妙人,不知她是有意为之,还是平日里说话就这般,怎么说话反着来?反倒一直说不该说的话。 “我说姑娘……” “公子叫我阿落便可。” “阿落?”李道禅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宫女点点头,对李道禅嘿嘿一笑。 “哦,那个,我说阿落啊,我觉得你日后再宫中还是少说些话。要不然早晚得命丧他人之手。” “多谢公子忠告,可人人都会死的,对吧,公子?”阿落听到李道禅的话,连连点头,认为他说的极为有道理,可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道禅微微一愣,也觉得阿落说的极为有道理。 “嗯,你说的也对。” “呵呵呵,公子不要夸我,我一向说的都对的。” 阿落反倒是一点都不自谦,笑着说道。李道禅看着她,真不知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神仙人物。 “哎呀,公子,时辰不早了,您快些时序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好去上朝啊。”阿落突然想到,他们费了半天功夫,可不是叫李道禅起床谈天的。 “上朝?小爷又不是当官的,上什么朝?”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往屋里走,他指了指脚边:“你们还不把炭盆收起来?难道真的想熏死小爷?” “是是是,奴才这就收拾一下。”两个太监急忙说道, 而李道禅才不会管什么上朝不上朝,虽然不知道李元长想玩什么把戏,可李道禅不想奉陪。 阿落跟着李道禅走进屋,说道:“公子去不去的也无妨,不过您若是不去的话,到时候,龙颜大怒,说不定一刀就砍了您的脑袋。” “他是皇帝,他想砍便砍喽,难道我还能做得了皇帝的主?” “看来,吓唬您是不成啊。”阿落说道。 李道禅一转身,瞥着阿落:“我说,心里的话不用说出来。” “原来如此,那公子,若是不担心陛下砍了您的脑袋,那么若是陛下找人将您绑了去,那岂不是很丢面子的事?”阿落说道。 李道禅一摸下巴:“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 见李道禅听了进去,阿落急忙说道:“所以啊,您还是赶快前去上朝吧。” “不去!”李道禅坐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唉,这又是为什么啊,公子?”阿落问道。 “不去就是不去,哪有为何?你啊,就别在劝了,小爷可不是你随口几句就能说动的。” 阿落见李道禅真的不打算动身,蹲在他的面前,双手捧面,大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被逼进宫不说,如今如是一个主子,还这么不讲道理,眼看着我受罚,也不管不问,老天爷啊,您就看看眼吧……” 原本的李道禅无动于衷,可奈何,这阿落哭起来便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实在觉得聒噪,说道:“你能别哭了吗?” 阿落猛地抬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问道:“公子,你答应了?” “没有。” 李道禅声音落罢,阿落又捂着脸开始大哭:“我就说嘛,这做主子的,哪一个不是冷血无情啊,怎么可能答应呢,老天爷啊……” “行啦!小爷去还不成吗?”李道禅实在忍无可忍。 阿落此时站起身,嘿嘿一笑:“唉,公子非得让我哭两嗓子,您才答应。” “这一招是谁交给你的?”李道禅问她。 “哦,我们村子里有个寡妇,遇到什么事,村里人不愿帮她,她变这样哭闹,屡试不爽,所以我也就试试。” “跟寡妇学?你还真是自学成才。”李道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多谢公子夸奖。” 李道禅揉着额头:“小爷没在夸你。” 阿落说道:“我只当是公子在夸我。” “所以,小爷才说,你这般在宫中,可活不久。” “能活一日是一日啊,我只是一个宫女,许多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阿落不以为意地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真不知找这样的宫女来伺候他,是不是李元长故意为之。 李道禅瞅着阿落一眼,问道:“你为何进宫?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你自愿进宫的。” “为何啊,这个说来话长,公子若是想听,可以跟您说说,不过啊,就是一时半会可说不完。” “说不定能说完呢?”李道禅笑道。 阿落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为了长话短说,我就从我太爷爷那开始说起吧。” 李道禅一拍额头:“行了,咱们还是挑个良辰吉日再来谈这件事吧,不然我觉得你的长话短说,怕是都能写成戏文了。” “公子还没听,便也觉得我的身世悲戚要是写成戏文,那一定听者悲伤,闻着落泪。看者……” “外面的那几个,还不进来?既然你们要让小爷洗漱更衣,再不快些,小心你们的脑袋。” 听到李道禅的吩咐,门外三人急忙走了进来。 阿落跟李道禅进屋这么久,他们原以为何事都已经妥了,竟没想到,二人只是在屋内闲谈罢了。 “公子,她怎么了?”太监与宫女看了一眼阿落,问道。 “她想家了。”李道禅随口一句,也不管阿落。 阿落在说什么,李道禅隐隐约约并未听清楚,他只听到“太爷爷”三个字,便打算不再去听,看来阿落一时半会是说不完了。 李道禅索性任由太监与宫女的“折腾”,让他们服侍自己。这倒是让李道禅颇为享受,心中念叨着:怪不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会有如此多的下人,有人伺候,果然是舒服。 可当更衣时,李道禅一抬手:“你们想做什么?” “回禀,公子,服侍您更衣啊。” “更衣?你们莫不是要把小爷脱光了吧?” “公子,若是不脱掉身上衣物,又该如何更衣啊?”一个太监原本声音便有些阴阳怪气,这让李道禅想起了阎罗殿的李青峰。 “随便给小爷那一件衣服了事,不用那般麻烦。” “可是公子,参见陛下可是一件大事,不可轻慢,自然要穿着得体才是。” “穿着得体?难道小爷穿这身出去很丢人不成?”李道禅说道。 “不不不,公子说笑了……”虽然那两个太监和宫女这般说,可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他们的眼神,李道禅见过太多次,表面阿谀奉承,心中却是另一番念头。 而此时阿落才回过神来,自己还要服侍李道禅更衣呢,于是说道:“他们说的没错,公子若是穿这身前去,一定有人会说你大不敬的。” 李道禅看看自己,倒似乎有些不妥,毕竟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当时为了蒙混进宫,穿的太监的衣服。 “你们将衣服拿过来,小爷自己穿便是。”李道禅吩咐一声,他可不想被两个太监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想想心中便不自在。只觉得被他人刀剑指颈时还要胆寒。 “我来服侍公子吧。”阿落说道。 “你的故事讲完了?”李道禅问阿落。 “还没呢,我啊才刚刚讲完太爷爷的事。” 李道禅无奈一笑,说道:“看来不急,咱们有空接着说便是。” “嗯,听公子的。” 李道禅一阵苦笑,眼前的这个姑娘何何时听他的话了,似乎总是自己在想什么就做什么。 “姑娘……” “公子,你又忘了,叫我阿落便好。”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落,你来给我换衣服吧。” 阿落听到后嘿嘿一笑:“遵命,公子。” 只是让李道禅万万没想到的是,阿落竟然红着脸,走到李道禅的面前,扭扭捏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姑……阿落,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我来到宫里也有不少时日了,可这是第一次服侍主子穿衣服。而且还事……男……男女授受不亲……” 李道禅虽然没做过什么什么少爷,但是也知道,这些下人在主子面前,哪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说? “你若觉得不妥,我可以自己穿。” “不是不是,公子莫慌,还是让我来吧。” 李道禅从未慌张,慌的只有阿落而已。 虽然她执意要替李道禅更衣,但还是怯生生地不敢动手。李道禅说道:“还是我……” “我来我来。”阿落一脸认真,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或许我闭上眼睛,你会轻松许多。” 等到阿落手忙脚乱之后,这才为李道禅穿好了衣服,李道禅看了自己一眼,一身长衫虽是黑色,可也是用丝锦织成,看着上面绣着的兰花,李道禅微微皱着眉头。 阿落几人自然不是李元长吩咐来的,但这身衣服则是李元长亲自挑选的,那衣服上的兰花,则是李道禅的娘亲最喜欢的。 “多谢。”李道禅说了一句。 此时院门口则来了几个太监,说是陛下让他们来请。看来时辰刚刚好。 “你还真跟着我作何?”李道禅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阿落。 阿落说道:“自然是服侍公子。” “你进宫后,他们难道没有教你什么叫宫廷礼仪?” “似乎是教了吧,只是我记性差,又忘了。”阿落脸上尽是认真之色,李道禅却黑着脸。 “你就留在这,若是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说不定还得由你来伺候。”李道禅对阿落说道。 “是,公子。”阿落竟然喜极而泣。 李道禅问道:“你哭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宫里,没人敢让我服侍主子,公子是第一个愿意让我留在身边的。” 李道禅摇摇头,阿落这样的,怎可能有人愿意留她下来? “行啦,你就留在这里吧,对了,等我离开后,除了你之外,让他们都走吧。” 听到这话,阿落仰面大哭,李道禅可不管她心中到底如何感动。 “你慢慢哭,我走了。” “嗯,呜呜呜……公子,你慢走。”阿落哭着还不忘回李道禅一句。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上朝 庙堂之上,这么多年,李元长首次上朝。李元长坐在龙椅之上,面容憔悴,一显病态。但他却喜怒不形于色,神情淡然注视着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而那些大臣现在皆俯首低眉无人敢做声。昨晚乃是李元长的寿辰,在宴席之上了,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实在有损皇帝威严。 今日李元长上朝,定当会因此事问罪他们这些官员。所以这些人知道,万万不可先开口,若是有一言不当,只怕李元长的怒火便会发泄到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就算无过,也会成了代罪的羔羊。 李元长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又如何不明白这些大臣们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怎么都不言语?” 李元长问了一句,可还是没有官员回答。 他继续说道:“朕知道,这么多年不上朝,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讲,只是区区几本奏折,怕是不够的吧。既然今日朕坐在了这里,又将你们这些大臣们叫来,难道打算一言不发的就回去不成?” 就算李元长如此说,可还是没有大臣开口。 李元长说道:“吕法一,你来说说吧。” 听到李元长叫自己,吕法一上前一步,说道:“启禀陛下,陛下让微臣说,指的可是昨日之事?”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来猜朕的心意。” 听到李元长如此说,吕法一则一躬身:“启禀陛下,既然不是在说昨夜之事,那么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那戊爱卿可有话要讲?”李元长又看向戊子念。 戊子念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他心知李元长自然会叫他。 戊子念说道:“老臣以为,昨日竟有人胆大包天,行刺陛下。虽然一人已经死了,不过一定要追查下去,顶还有其他帮凶。” 他说的帮凶不是别人,就是李道禅。况且昨日这些大臣们已经看到李道禅欲救一刀那个刺客,所以他这般说,便是让李元长治李道禅的罪。 这些大臣可不知李道禅的身份,又是戊子念开口,他们自然纷纷附和。 “戊丞相说的是。” “陛下断不可饶此乱臣贼子。” …… 而李元长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 “戊丞相所说,想必是各位爱卿所想吧?”李元长问道。 妄自揣测圣意乃是大忌,可若不揣测圣意,那么这官也不用做了。所以挺高李元长这么说,这些大臣纷纷思量,李元长此言到底何意? 吕法一说道:“陛下,昨日的二人是否真为刺客,倒无凭无据。若是刺客,陛下在时,却未曾见到他们出手。反倒是陛下离开后,才动手的。可见他们不是要与陛下作对。” 吕法一乃是刑部尚书,只要给一刀和李道禅定罪,那么定会交给他刑部。但李元长若是想追究李道禅与一刀的罪过,又怎会留到今日?所以吕法一这才替李道禅说话。说是替李道禅说话,倒不如说是顺着李元长的意思。 吕法一所言,跟戊子念倒成了针锋相对。原本还异口同声的大臣们,现在又沉默下来。 李元长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此时夜不阑在李元长二胖说了一声。 李元长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就让他自己来说吧。” 说罢一个太监领着李道禅走了进来。众大臣看着李道禅,神色各异,小声议论着,而李道禅则双手背后,从容不迫。 在这些达官显贵当中,倒是极为“鸡立鹤群”。 “公子,公子,赶快给陛下行礼。”领着李道禅的太监,跪在地上,看李道禅还站在原地,心中大惊,对李道禅急忙说道。 而李道禅瞅了一眼那个太监,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李元长,他嘴角一勾,也不说话。 李元长不以为意,而那些大臣,则大声呵斥李道禅:“大胆刁民,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这位老头,你若是想跪,可以替小爷跪啊。就是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跪下去,还能再起的来的吗?不过也罢,有些人啊,只配一辈子跪在地上苟活着。” “你……你说什么?你这刁民,竟敢口出狂言,实在是胆大妄为,罪该万死!”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小爷万死不万死,跟你有何干系,你这老东西若是看不惯,可现在就杀了小爷。” “有辱斯文,本官岂会受你挑拨?” “老东西,既然不敢,就快些回家吧,别在小爷眼前碍事。”李道禅摆摆手。随意靠在大殿红柱之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那些大臣。 “你们还有谁想跟小爷斗嘴的,尽管来。以前小爷听书的时候,有什么舌战群儒,没想到今天小爷也有这一遭。不过这殿上的读书人,小爷看也没几个好东西,可却是实打实的大官,那小爷这便叫舌战群官吧。” 李道禅故意激怒这些大臣,要的便是让这些人上谏李元长,逼李元长杀了他,他倒要看看,李元长是否会杀他。 只是有这位老臣开了口,竟然还没李道禅羞辱,李元长都未曾说什么,其他官员看在眼中,自然不会再跟李道禅舌战一番。 李道禅看着他们,心中讥讽一笑:唉,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李道禅的这点小心思,可不够用。 这些大臣不开口,李道禅也懒得再说,面带微笑,等着这里的“主子”说话。 果不其然,李元长说道:“看来就算是朕将他叫来,你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既然如此,朕便让他下去了。”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一个身披战甲的老将军,上前一步,说道。 此人乃是大奉老将军,高月勾。 这高月勾乃是一名武将,平日里对朝中之事,少有理会,在朝堂之上,除了行兵打仗之事,高月勾就如同夜不阑一般闭目养神罢了。 可这一次,无心朝政的高月勾竟然开口,这让其朝臣心中疑惑之余,不禁冷笑。 看来,李道禅在这些人眼中确实不受待见,连高月勾都开了口。 “高老将军,你有何要说的?”就算是李元长也未曾想到竟是高月勾。 “老臣只有一事想问,那便是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李道禅到底是何人,怕是这些最为关心的事。但也是他们现在最不敢问的事。李道禅不管是谁,李元长一定清楚,并且,李元长没有治罪李道禅的意思,那便是在袒护他。 所以,就算李道禅犯了天大得罪,也无所谓。 “高老将军以为呢?”李元长笑着问道。 高月勾神色不变,回道:“老臣既然问了,便是不知晓,所以才请示陛下。” “所以朕现在要给他一个身份。”李元长说着看向李道禅:“日后他就是宫中的行走。” “行走?” ……李元长此话一出,殿中官员,一个个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行走”是何官职。 “陛下,这……” 李元长一抬手,说道:“既然高老将军问朕他是何身份,那么朕自然给他一个。只是一个名号罢了,这‘行走’不是什么官职,便是让他能留在宫中罢了。” 李元长此话竟然丝毫不避讳,将自己的本意说了出来。而听到这些,这殿上的大臣,真的是绝不会再多问一句。 “高老将军,你如何想?” 高月勾说道:“回禀陛下,老臣没有了。” 李道禅抬头望天,全然不顾他们再说什么,心中只想着早些离开这金銮殿,看来今日就算李道禅想死,也是死不了了。 “既然诸位爱卿已经无话可问,那么朕还有一事,将人叫上殿来。”李元长对身旁的夜不阑说道。 夜不阑微微点头:“陛下有旨,宣宇文修上殿。” “宇文修?” “他又是何人?” “哎呀,马大人怎么连此人都记不得?当年的三甲及第啊。” “哦哦,是那个连中三元的书生,可是此人离京多年,为何今日又被陛下宣到殿上来?” …… 这些官员议论纷纷,可如戊子念这样的老臣,却早就知晓了,宇文修跟随吕法一惩治太子遗臣的事。 在他们看来,李元长让身无官职的宇文修前来做此事,一是因为宇文修既然不是朝中官员,自然不会跟这些官员有什么瓜葛;二是为何偏偏挑中宇文修?这个当年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却又被朝中大臣排挤出京城的书生? 这便能看出李元长的用意了。宇文修的遭遇,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毕竟会心中有所成见,所以出手时,自然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是宇文修可不是他们这般心胸狭隘之人。 但宇文修做起此事来,也确实没有藏私,也不过是他的性子使然。 而吕法一也跟宇文修讲过,既然李元长让宇文修未进官场,便先与不少朝中官员结下仇怨,让别的官员对他心生嫌隙,这样一来,宇文修怕与朝中的各党都扯不上干系。 如此这般,便正好说明,李元长要重用宇文修。 所以宇文修知道今日一定会如期而遇,但却不曾想,李道禅也会在此处。宇文修在偏殿内已经等候多时,喝着手中的茶,脸上带着微笑。 不过他多少还是担心李道禅,不知李元长会如何处置李道禅。但现在想想,倒是自己多虑了。先不说李道禅身后的万通阁,单说李道禅的身份,就算是李元长也难以下手吧。 “唉,不过那封家书还是要写的,只是不知我信中劝爹的话,他能否听进去。” 此时门外走来一个太监,说道:“公子,陛下有请。” 宇文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太监走上了大殿。李道禅本就百无聊赖,当他看到被带上大殿的宇文修时,心中一乐,竟没想到自己在这大殿之上,能碰见自己的大舅子。 但宇文修只是看了李道禅一眼,便装作不认识,眼神扫了过去。李道禅自然明白宇文修的意思,他又靠在柱子上。 “宇文修参见陛下。”宇文修说着跪在地上,对李元长一拜。 李元长点点头:“起来说话吧。” 宇文修神色从容,而李元长则面带微笑。倒是殿中其他官员,神色各异,李道禅靠在柱子上,自然是将那些人看的清清楚楚,他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的大舅子,就算是三甲及第,在他们眼中也和李道禅没什么区别。 也难怪,这些人可是“大人”,早已经与他们这些平民不是一类人、但他们却忘了,他们这些大人,不是天生便是大人,只是人总是善忘,即使这些人高高在上,也不过如此。 “他的名字乃是宇文修,朕想诸位爱卿应该有不少认识他之人。既然朕得此良才,又岂可不用?正好,兵部尚书一职因徐爱卿因病辞世以后,便空缺至今,朕今日便封宇文修为新任兵部尚书。” 今日李元长要来上朝,这些臣子就想着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李元长着实让他们意外。李道禅成了“行走”,宇文修成了兵部尚书。 对于这些表现平淡的,怕是只有李道禅与宇文修。宇文修微微一笑,果不其然,今日自己便从一个平民一跃成为大奉重臣。 “多谢陛下。”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人心各异 李元长问完此事之后,便对夜不阑招招手,于是散了朝。而宇文修看似无心地对李道禅点点头,便转身找到了吕法一,跟随吕法一离开。 他与吕法一地关系,自然不用避讳,在京城之中,他不仅与吕法一一同前去办案,况且还住在吕法一地府上,所以,就算他担心别人会生闲言碎语,只怕也是白费力气,所以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人随意去猜。 而其他大臣退了出去,李元长却没走,所以李道禅自然也不会走。只不过他早就将这金銮殿当成了禅房,闭目养神,不看不闻。 “人都走了,你难道准备在这里睡大觉不成?”李元长问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然后站起身,笑着说道:“你既然封了小爷一个什么行走,难道这金銮殿小爷待不得?” “呵呵呵,看来你还挺中意做个行走。” “小爷被逼无奈,只是没得选,所以啊,你也别说小爷什么中意不中意。”李道禅说罢,就向殿外走:“既然你不让小爷在这里睡,那小爷就换个地方。” 当他一走出殿门,一望眼前,这才想起来,自己可认不得宫里地路。虽说李元长封他为什么“行走”,在宫中无人阻拦,但若是不认得路,他这个行走与耗子有什么区别? “找个太监,给小爷带路!”李道禅大声对李元长说道。 李元长呵呵一笑:“夜老,给他找个领路的。” “是,陛下。” 说罢,夜不阑对一旁的太监以目示意,随后便跟随李元长移驾他处。原本,李元长所待着的地方,唯有思露阁,现如今,李元长将此处留出给李道禅做了寝宫,他自然要离开此此处。 所以现在的李元长才来到了皇帝本应该住的地方。 “夜老,日后这小子在宫里,需要您老多费心了。”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微微一笑,他如何不明白李元长的担忧。将李道禅留在皇宫之中,对于李道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李道禅在江湖之中,虽然也凶险,不过皇宫比之江湖,就如河湖比做江海。身在江海,自然遇到险境有那可以躲藏之处,在江河泥洼之中,只有腾挪辗转的余地,想躲也躲不掉。 所以,不怕李道禅闹出什么乱子,只怕有人心怀不轨,到时候,若是想对付李道禅,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时机,所以李元长才叮嘱夜不阑,能够多多操心才是。 “陛下,老奴明白。” 夜不阑自然是要答应的,看着他日日守在李元长的身边,自然也是明白这皇宫的凶险。 而那些大臣,虽然退了朝,可仍在议论李元长今日所举到底意欲何为。 “马大人,你说陛下到底是何意啊?” “这我又会如何知道?” “马大人,难道不好奇?今日陛下先是封了一个刺客为什么行走,将他留在宫中;又破格将一人直接提拔至兵部尚书,这这这……唉。”这位大人最后原本想要说荒唐二字,可他一个臣子,怎敢在背后如此非议李元长?所以只能哀叹一声。 宇文修从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直接跳到兵部尚书,这些人如何不眼红?他们啊,坐到了如今的高位,可都是辛辛苦苦摸爬滚打多年,日日提心吊胆,精心算计。而宇文修,什么也未做,便一招鲤鱼跳了龙门。 这着实让他们心中愤懑不已啊。 “这什么?若是周大人若是有何不满,尽管找陛下说去。”这位马大人冷哼一声。 “马大人说笑了,我怎敢对陛下不满呐。” “行了,周大人,你如何想,你我心中也明白。这兵部尚书一直空闲着,不仅是你,其大人也都盯着这个位置。现在如今却被一个晚辈后生抢走,如何心中不气?” 周大人连连摇头,既然眼前的马大人说得如此明白,他也不藏着掖着。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无用喽。” “既然周大人知道无用,便不要再在背后乱说话,到了现在您没还没看出来?现如今的朝中可是乱的很呐。” “马大人此言何意啊?” “周大人,先不说陛下封了那个宇文修为兵部尚书。这个兵部尚书,可一直在戊丞相手中的啊,为何今日陛下封给他人时,戊丞相竟什么都未说?周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 “是啊,不仅是戊丞相,连他的党羽都无人说一个不字,这实在是可疑啊。”这个周大人,现在才恍然大悟。 “所以啊,我倒是以为,今日周大人没有坐上兵部尚书一职,说不得会是一件好事。” 虽然马大人如此说,可这周大人心中还是不平,只不过现在细细思考一番,说不得真的如马大人所说。 而相互谈论的,可不只有这马、周两位大人,还有其他官员,也有两两相伴,交头接耳。自古,做皇帝,最忌讳臣子结党营私,所以,他们自然不敢公然三五成群。 而吕法一看着他的这些同僚,笑着说道:“修儿,你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 宇文修抬头瞧了一眼,说道:“愚蠢。” “呵呵呵,你啊,怎能如此这般说国之栋梁?” “伯父权当侄儿是无心之言。”宇文修微微一笑。 “无心却说得对。知道他们为何愚蠢吗?” “侄儿可不敢说话了,还是伯父您说吧。”宇文修摇摇头,说道。 “怎么,这就不敢说了?”吕法一见今日,李元长终于让宇文修坐了兵部尚书一职,心中正欢喜,于是他接着说道:“因为贪婪。贪婪就像一种毒,一旦沾染上。它会先蛊人心,使人不分善恶对错;再夺人智,使人变得愚蠢。” “按照伯父所说,这些人,岂不是一个个病入膏肓了?” “呵呵呵,差不多吧,所以啊,朝廷之上,现如今得需要一副药,一副猛药,不然是治不好这些人的病。” “伯父便是这一副药。” “我虽然是,但只有我还不够,顽疾得久医,这是人人知晓的道理。所以,我之后还得有人继续来做。” 宇文修说道:“伯父,跟侄儿说这些,是想着让侄儿做您所做之事?” “嗯,不错。只是啊,现在你伯父我还算身体健朗,所以你啊,也不用心急,慢慢来。” 宇文修点点头,可他实则不想做吕法一交代之事,但吕法一既然这般说了,便没有玩笑的意思,所以他自然也会考虑一二。 “行吧,先回府上吧,虽说你我为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但毕竟也是一件喜事,今日就稍稍庆贺一下。” “多谢伯父。” 戊子念则缓缓走在人群之后,看着宇文修与吕法一的背影,面色阴沉。自从收到李无二的那封信后,戊子念便心中不安,他一直以为自己思虑周全,可现如今,不知为何,戊子念总感到自己已经落子有误。 虽然李元长今日之举,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可如此风平浪静,才让他不得安心。 谁人都能看出,现如今的朝廷,将有风雨。而戊子念早就已经身处广厦之下,何惧风雨? “难道老夫这一次,要输了不成?”戊子念在心中念叨着。 可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任何人提及,甚至是自己的党羽。不过戊子念也是究竟风雨之人,尽是这些事不可能就将他压垮,而且,都已经到了现在,戊子念又如何肯愿意就这般认输? 他快走两步,想早些回府,不管如何,现在似乎也得是他想些后手的时候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兄弟 “你回去吧,送到这里便可了。”李道禅对领路的太监说摆摆手,说道。 那个小太监,一路上都在偷偷打量着李道禅,他虽然只是宫中的一个太监,但昨夜也在李元长的寿宴之上,自然是看到了李道禅与那刺客乃是一伙。 可刺客虽死,但李道禅竟然被李元长封为“行走”。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不过他只是一个宫里的一个太监,自然不敢乱说乱问,,可仍是心中好奇。 “公子请自便,奴才便回去复命了。”那个太监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思露阁,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变得阴沉不已。 “半愣子,文老头在哪?” 在李道禅还没走进院子,慕容亦温与陈尽仇已经早早来到思露阁。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怒火。 只是文无奇现在已经出了宫,原本他也要陪着文无奇离宫的,只是文无奇让他留下先陪李道禅几日,毕竟李道禅现在宫中,许多事便不能如他在江湖中那般随意。 “文师已经走了。”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阴沉着脸,然后坐在院子的石凳之上,他问文无奇的行踪,既不是因为一刀之死去问罪,也不是为了想问他到底与李元长商量什么事。 只是一刀死了,李道禅现在悔恨不已,当时为何会觉得来宫中不会出事?若是他能再劝一刀几句,说不得,一刀便会留在火枫山。就算一刀不答应,李道禅也应再多说一句,哪怕只一句。 李道禅这般想着,紧握双拳。 慕容亦温看在眼中,他坐在一旁,说道:“殿下,你……” “不要叫我什么狗屁殿下!”李道禅大声说道。 “一刀死了,我知殿下你心中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他也不是因为殿下死的。终归是为了心中的一个夙愿。” “所以说,一刀活该要死?” 慕容亦温摇摇头:“殿下,有些事,您比我要明白的多,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虽然你拿一刀当作兄弟,可兄弟是兄弟,也有他所想所愿。您想要兄弟一辈子平安无事,这自然没错,可有时候人活着,可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半愣子,当初我问过一件事。” “殿下说得乃是当初问我是否还是您的兄弟。” “是,当时你说是,所以我信。所以,不管你称我十三,还是李道禅,还是殿下,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所以,我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 “殿下能为我着想,我感激涕零,但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殿下有事。” “你适才也说,虽为兄弟,但各有所想。这么多年,我心中所想,从来没有瞒过你。所以,你应该知道,就算我现在来到皇宫之中,也不是为了什么认祖归宗,做什么皇子,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取一些人的性命。” “陛下何必心急,所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殿下只要忍一忍,天下都是您的,那些人的性命,只在您一念之间。”慕容亦温劝道, 李道禅摇摇头:“不用。” “殿下,如今你还看不清现在的时势?您就算再如何瞧不起这些腌臜之事,但您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若是遭到小人暗算,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半愣子,这么多年,我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做我的亲者还不如不做。”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刀已经走了,我的兄弟又少了一个。所以我现在交代你,日后不要因为我丢了性命。” “只有我死之后,才会让殿下再死。”慕容亦温说道。 “果然是个半愣子。一刀是傻一刀,你是半愣子,怎么我的兄弟都是些蠢人?” “大概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直有个问题,为何说猪是红色的?”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愣了一下,捧腹大笑,说道:“殿下啊殿下,哈哈哈……” “笑个屁!“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看来我劝不了你,你也劝不了我。不过再怎么说,我都是你老大,所以,你若是不听的话,我可就揍你。”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哦。”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望着院中的盆景,轻声说道:“若是只看眼前的景色,还真的以为这宫里是人间的仙境,若是能躲在这里,了却残生,也是不错。” “人间就没有清净地,只有清净人。可清净人少,所i不管在哪里,总会有人前来叨饶。”慕容亦温说道。 “说得也是哦,我啊,还是不雅白日做梦喽,老老实实做个俗人,继续在红尘之中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吧,要不然怎么能叫红尘呢?” 慕容亦温见李道禅脸色不再那般清冷,他说道:“殿下,你我在北境之时,那时按年岁,您排行十三。”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李道禅不知慕容亦温为何提及此事。 而慕容亦温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那时的我排行第二,而老大则在那时候便死了。” “什么老二,当时老大没死,老大是他。后来他走了,那么老大便是我。” “当时可是按年岁算的,殿下的年纪,在我们之中,可不算大。” 李道禅一白慕容亦温:“别跟小爷废话,现在小爷没心思跟你废话。现在小爷可算成了笼中雀喽,想走也走不得。” “既然陛下将殿下留下,自然有他得道理。陛下既来之则安之。”慕容亦温说道。 “小爷倒是安心得很,只是不知道那皇帝如何想的,既然不想小爷杀人,就不应该将小爷留在宫中,若是小爷哪日心情不好,在宫里碰见了仇家,皇宫杀人,他可保不住小爷了。” “殿下不会。” “哦?你这个半愣子又懂什么?” “似乎懂,似乎也不懂。但殿下现在也应该晓得,虽然陛下在皇宫之中,看似不理朝政,但陛下乃是一明君。” “行啦,就不要在小爷面前吹捧他了,你无非就是不想小爷闹事罢了。对了,你家阁主都走了,为何你还留在这里?” “文师让我陪殿下几日。” “陪?难道不是看管小爷得?你们啊,一个个都是如此,在你们眼中,小爷到底是多么会闹事之人?” “倒也不是,殿下闹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文师与我只是为了殿下得安危着想。”慕容亦温这话,乃是心里话。 既然已经将李道禅带至李元长面前,那么棋局已经到了焦灼之时,黑白两方已经交战,任何一方都不能脱离,这一场棋局,没有平手一说,只有胜败,而胜败之下便是生死。 文无奇与慕容亦温自然是护着李道禅的,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一方败下阵来。 “尽仇在哪?”李道禅依稀记得陈尽仇并未离开皇宫,只是他在思露阁之中并未看到陈尽仇。 如今,一刀已死,李道禅自然不想看到陈尽仇也有事,而眼前的慕容亦温一定知晓。 “殿下不用担心,尽仇就在不远处,而且……”慕容亦温欲言又止。 李道禅说道:“一刀的尸首也在那里吧?” “嗯。”慕容亦温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尽仇一直守在一刀的身旁,一言不发。” 李道禅目光深邃,然后说道:“走吧,我要去看看一刀。” “殿下,陛下没有处置一刀的尸首,将他放在院中,就是等着……” “等着小爷亲自去,是吧?”李道禅无奈一笑:“看来,这一次倒是欠了皇帝一个人情。” “一刀的尸首总不能一直放在宫中,殿下要如何做?”慕容亦温问道。 “小爷又能如何做?皇帝又不让小爷离宫,难不成小爷就在宫里找个地方将一刀埋了?就算小爷愿意,他们宫里也不答应。”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白眼。 慕容亦温沉默不语,此时事关皇帝心意,他确实也不知该如何。况且文无奇并未交代这件事情。 慕容亦温这般想着,李道禅已经走出院子:“慕容公子倒是快点啊,咱们该往哪走?” “殿下这边请。”慕容亦温领着李道禅走到了一处院落,此院落却无一人。李道禅转头看向慕容亦温:“人呢?” “在屋中。” 李道禅听罢走了进去,果然看到一刀的尸首躺在床上,而现在已经过了一夜,一刀的脸色发青,除此之外,与他生前并无两样。 看着一刀的脸色,李道禅想起,有一次他们来到一地,已经深夜,三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于是一刀便偷偷跑进一大户人家偷些吃的。当时见到锅里有还冒着热气的乌黑的汤,他便装了一罐出来。 李道禅与陈尽仇看到后,连连摇头,肯本看不出这是何物,这样的东西他们可不敢喝,而一刀却丝毫不害怕,一仰脖子,便喝了个干干净净。 可喝完还没多久,便脸色发青,疼痛难忍,随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时的李道禅与陈尽仇不知发生何事,以为一刀误服了毒药,便冲进那户人家,想着能要出解药。 在他们二人将那户人家闹得天翻地覆,他们还浑然不知李道禅二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他们家中胡闹,最后。才晓得,那根本不是汤,而是他们家中的老太爷得了一种怪病,久医无法,这才寻来了偏方,只是那大夫说过,这法子可凶险,让他们三思而后行。 所以药熬好了,迟迟不敢给老太爷吃,反倒是让一刀偷了去。 李道禅一听,一刀倒成了试药的人了,可奈何是一刀自己偷去的,又不是他们下毒。陈尽仇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出手杀人,要这家人给一刀偿命。 好在被李道禅拦住,幸好,李道禅身上还有从药王谷中偷来的药,给一刀吃了一些,死马当做活马医,一刀这才无事。 当时一刀的脸色如此时一般,铁青一片,若是今日也如那次,李道禅绝对还会给一刀吃一些药。可李道禅知道,这一次一刀事真的已经不在了。虽然他躺在这里。 而那时的陈尽仇见一刀出事,便要杀人偿命,现在一刀真的死了,又如何不伤心? 李道禅现在却会上次一般,拦着陈尽仇。 “尽仇。”李道禅轻声叫道。 陈尽仇转过头,脸上挂着泪珠:“老大,我给一刀擦了擦身上的血,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李道禅走到陈尽仇身边,将手放在他的头上:“因为一刀已经死了。” “老大,我我……” 看着陈尽仇伤心的模样,李道禅握了握拳头。而一直劝李道禅要三思而行的慕容亦温说道:“不用急,血仇自然要血来偿。” 第五百五十六章 身后事 此时的文无奇已经回到了火枫山,他又似往常一般,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在溪边垂钓。古归一站他的身旁,说道:“大人自从宫里回来,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发生了何事?” “归一,你说人活多少岁死了才算长寿?” 文无奇却轻声问古归一,古归一说道:“方生方死,方始方终。那寻常人日日想着能够多活几年,殊不知乃是有悖天道。所以,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何区别?” “呵呵呵,说得也是。只是人,只要活着,少有想死的,即使老态龙钟,久病缠身,都想着,能多活几日便是几日。到头来,只是徒劳罢了。” 古归一说道:“所以,这世上才有寻大道之人,人虽死,但大道永存。” “大道。当时老夫与你谈及此事时,你似乎颇为不齿啊,呵呵呵。”文无奇笑道。 古归一皱皱眉头:“大人所谈的大道,只是卑职不敢苟同罢了,但若说人间还有什么能比活着重要,或许便是这件事了吧。” “大道虽永存,但于人可不一定有益。人活着,便要是粗俗。百姓常常说,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几十年可不就跟这些小事打交道?大道能救世,却救不了人。” “大道能救人,只不过是救所有人,而不是救某个人罢了。” 古归一虽然对文无奇的所行之事,心有疑虑,不过文无奇却是一个不为自己活着的人,要说那是他的大道也好,说是他的意气之争也罢。但他这样的人,身上有令古归一心生佩服之处。 只是古归一经过当年皇权之争一事后,早就将什么大道,什么江山社稷抛弃,对于他来说,甘愿做一个寻常人,只想着柴米油盐,爱恨情仇。 “归一啊,老夫活了这么久,也算活够了,所以,真的有一日死了,老夫还未完成之事,就交给你了。”文无奇说道。 古归一皱起眉头,当文无奇一开口时,古归一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看来,在皇宫之中文无奇于李元长长谈许久,定是说了些什么,只是他不关心此事,自然也没有去问。 可现如今,文无奇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难道是李元长要杀文无奇? “大人,还是将此事交给他人吧。”古归一说道。 文无奇笑道:“老夫自然是交给他人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如今,老夫能托付的,只有亦温了。但亦温虽然是老夫挑中的人,但他现在还尚且不足,需要有人帮助他才可。” “您就算不说,也应该晓得,我一定不会离开亦温。”古归一笑道。 “老夫不担心你会丢下亦温,只是他将要做的事,你恐怕多有不喜。所以老夫才要交代一下。” “道人既然知道我不惜那些事,便应该晓得,就算大人交代了,恐怕我而不会答应,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总是要说的,若是老夫真的死了,那么也不会知道那时的事,所以啊,老夫只是图个心安。”文无奇说道。 “按照大人的性子,又怎会没有后手?逼迫他人难道不是大人最为擅长之事?” “呵呵呵,你啊你,这么多年便从来没有信过老夫。” “不是卑职不信,只是卑职不敢信。”古归一说道。 “行啦,今日你我就不要争辩什么了,若是争论,那岂不是一辈子争论不完?” 古归一望向溪水,眼看春转而夏了,时光却催人老。而时光催人老,还略带温柔,给了几十年,但世道却催人命,时时刻刻都是风刀霜剑,招招致命。 文无奇一辈子,少时出身名门,虽天赋异禀,但前有珠玉,就算他是宝石无双,在他人眼中,也不再那般耀眼夺目,而那块珠玉,便是文寻常。 后来支持李元长,与父亲兄长背道而驰,落一个忤逆之名。这还不算了,那时的李元长还不是皇帝,先帝又将文家满门刺死,罪名自然是扰乱朝纲,大逆不道。 文无奇又落一个罪人之身,李元长冒死救了他与文寻常,这才保住性命,可自此天下再无文无奇,活着又如同死人一般。 文无奇游历多年,后来才有万通阁,他想着京自己谋划,扶李道禅为帝,不惜杀死文寻常,手弑兄长。 文无奇,文无奇。这一生倒是从未平淡无奇,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是那般平淡无奇,像极了一个不得志之人的疯狂之举。 古归一坐了下来,或许这么多年,只有今日的文无奇才算活得像他自己,不再别人眼中的文无奇。 “这么多年了,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也没多少鱼了。”古归一说道。 “天地有灵,你我在此住了这么多年,老夫又时常来此垂钓,水中之鱼也知道趋利避害,躲避此处。” “说不定是大人将此条溪水中的鱼钓尽了。” “呵呵呵,归一啊,若是想夸老夫,可以不用这般遮遮掩掩的。老夫啊,一定会认真听的。” “您老啊可别多想,只是想着日后,就我一人住在此处,倒是显得冷清,溪水中也没了鱼,那岂不是连钓鱼取乐也没办了?” “原来如此,只是啊,你早就不打算做钓翁了,不是吗?在慕容老爷子眼中,你将是代替慕容家垂钓之人,只是这家都没了,钓鱼又有何用?”文无奇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人,有何其他地事要交代地吗?” 古归一这般说,算是答应了文无奇,毕竟如文无奇所说,他古归一自然不能对慕容亦温不管不顾。 所以,只要慕容亦温还留在万通阁一天,他便得出手相助。 “其实也没什么。首先就要说得是先凤。” “李先凤现在身在何处?”古归一问道。 “若是老夫猜的没错,先凤此时应该去了平安王府。原本陛下便不愿将皇位传于现在地太子,现在有了殿下,那么此事便已经坐实。老夫想得到,先凤自然也想得到,所以,他能去的也只有平安王府。” “因为平安王府的有一个小殿下,那人会是被选来继承王位。” “嗯。所以,先凤想跟老夫争个高低,胜算便只有那个平安王府的那个小殿下。” “我记得,当年,平安王府的那个小殿下还有一个兄长,后来死的不明不白。”古归一看向文无奇,眼睛一眯,饶有深意。 文无奇说道:“看来你是怀疑老夫,认为平安王府的殿下,是被老夫所杀?” “是。在卑职看来,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说的通。毕竟大人乃是为了辅佐你的那个殿下登基。既然宫里的太子不需要担心,自然要排除其他障碍,今日说来,大人早就已经想到平安王府可能坏了您的大计。所以,卑职猜是大人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你这般想,倒是没错。不过很可惜,老夫虽然杀了很多人,但这一件确实不是老夫所为。” 古归一没有接话。 文无奇说道:“老夫知道你不信,但也无妨。不过平安王府的殿下是谁所害,倒真的是一个谜,就连我万通阁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平安王府的世子妃乃是江湖之上的蓝花衣之女,这蓝花衣平日里也低调,明明是一个地仙武夫,可江湖上知道此人的却少之又少。更别提呐世子妃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文无奇略微沉吟,说道:“不过,当年似乎蓝花衣与她的那个女儿有什么仇怨。” “母女之间能有何仇怨?不会只因她女儿嫁给了平安王府的世子,这便惹恼了老人家了吧?” “不是。蓝花衣还有一个儿子,只是不知何时,何地,她的儿子便死了。只留下一女,也就是蓝花衣的孙女。按道理来说,蓝花衣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自应该好生照顾自己的这个孙女,但蓝花衣却离开家,独自飘荡在江湖之上,最后留在盘古城,一住就是多年。” “竟然其中会有如此多的事。”古归一轻声说道。 若是文无奇不说,他道今日也不会得知,平安王府一个王侯贵胄,竟然跟江湖还有这等剪不断,理还乱的干系。 “这些都是当年之事罢了,不过平安王府与其他人一样,也不知凶手是谁,自然陛下便在他们的怀疑之内。所以,平安王府对陛下心怀忌惮。” “不仅仅是忌惮吧。若是他们真的以为是当今陛下害了他们殿下。那么自然也会以为,现在还会出手。所以,平安王府为了他们的小殿下,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呵呵呵,你说的没错。”文无奇笑道:“老平安王倒是说不准,但世子与那世子妃,绝不会让他唯有的儿子,再遭横祸。” 古归一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认为乃是皇帝所为,也说得通。” “可这件事想必跟陛下没有干系。若不然,他们的小殿下也活不到今日。况且,陛下可不是什么小气,以为江山非得交给自己的儿孙。”文无奇长叹一声:“先凤找到他们,也定是看出了他们的这个心思。” “而且,他们的小殿下,说不得更有争一争皇位的可能吧?” “嗯。若是没有殿下,说不得,陛下真的会将皇位传给平安王一脉,可现在不同了。陛下一定会好好斟酌一番。但毕竟平安王府的小殿下对于殿下来说是个威胁。” “就算李先凤娶了平安王府,又能如何?天高皇帝远,他又如何能左右得了宫里的事?”古归一问道。 “你跟老夫在火枫山这么多年,也同样未曾出去过几次,不照样能知晓山外之事?你我做得到,先凤自然也做得到。” 古归一听到后,轻声问道:“既然大人早就已经料想到此事,为何之前不曾……” “不曾什么?”文无奇双眼一眯。 “大人自然事明白卑职的意思。” “你说得是为何不直接动手杀了平安王府的小殿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如此多年,又是帮助北蛮南下,招致北方生灵涂炭吧?” “是。” “呵呵呵,老夫是要辅佐殿下登上皇位不假。可老夫要的是一个明君,而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那么殿下定要经历种种历练,否则,老夫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养尊处优,然后将皇位双手奉上,那么殿下此时跟当今的太子又有何分别?”文无奇嗤笑一声,连连摇头。 古归一并未接话,不过他却认为文无奇此言有理。 是啊,自古以来,天下从来不缺皇帝,唯独缺少明君。可正是因为少,才难能可贵。 “出了此事,还有何事?” 文无奇说道:“还有一事,便是北蛮。如今虽说北蛮还不成大患,但已经过了寒冬,他们如今在北境四处征战,陛下已经知晓此事。” “既然皇帝已经知晓,哪还有和担心的?只要皇帝下令派大军前去,可不就平了他们?”古归一说道。 文无奇摇摇头:“老夫与陛下做了一个约定,所以,平定北蛮之事,陛下一定会交给殿下来。老夫要交代你的是,虽然那些北蛮只不过是老夫为殿下豢养的猛兽,要被殿下屠戮的。但也要记得,养鹰不善,反被咬的道理,你一定要多派些人手前去,以免那些蛮子势力过大。” “大人交代的还真的都是些苦差事啊。”古归一无奈一笑。 既然已经松开了铁链,那么北蛮又岂是那般好掌控的,若是真的怕有何不测,倒不如现在就直接派军前去剿灭,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再有,便是皇宫之中。虽然有陛下照看,但说不定冯国公与皇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现在殿下可算是在他们的势力之下,他们要想谋害起殿下来,实在是轻而易举。” “这些我都记下了。不过卑职先跟大人说好,我虽然答应大人,但也只不过是为了帮助亦温,可不是为了大人效力,若是到时候,事情不成,大人也不要怪我办事不尽心。”古归一有言在先。 而文无奇一甩钓竿:“这是自然,鱼钩已落水,能钓上鱼与否,自然就看天意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思露阁中二人食 李道禅如何劝,陈尽仇都不打算离开这个院子,跟他到思露阁去。他也不再劝,问慕容亦温:“你们在这里住的如何?平时可有人来伺候?” 慕容亦温笑道:“这个殿下放心,想必是皇上吩咐过,每日三餐定会有宫女太监来服侍,不仅如此,还有人前来打扫。” “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们先这里等等,我回去之后想想,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反正我是走不掉了,但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冒险。” “殿下一人在宫中,岂不是更危险?”慕容亦温担心李道禅。 李道禅嘿嘿一笑:“险是险了点,但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你们若是在,我也放不开手脚。” 看着李道禅脸上的笑容,慕容亦温明白,李道禅一定会大闹皇宫。不然李元长又不让他报仇,李道禅怕不是要被憋死。 “行了,我先回了,有何事尽管来找我,一定不能让宫里人欺负,听明白了吗?”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说道。 “是,殿下。” 李道禅已经走到院门口,不过他又说了一句:“对了,别再叫我殿下,半愣子。”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 而李道禅回到思露阁,这里的太监宫女已经不在,李道禅这才想起来,是他让阿落将人赶走的。 “对了,小爷让她将其他人赶走,可是让她留下来的。刚才只顾着跟半愣子说话,也未曾想起找她,她去哪里了?” 李道禅在院子四周看了看。虽然他不是真么公子哥出身,但也知道不管是这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还是寻常人家的下人仆从,那都应该是候在主子身边的才是,怎么可能主子老爷回来了,他们却没了踪影。 李道禅喊了一句:“阿落?” 空荡荡的院子没人回应,李道禅又喊了一声:“阿落!” 还是没听到阿落回应。李道禅皱了皱眉头,原本他连阿落也不想留下,只是一想到,日后还要在宫中住下,身边总得有个对皇宫熟悉之人,否则,做何事岂不麻烦? 又见这阿落说话办事,竟没有一点宫里之人的算计与心机,所以自然便将她留了下来,可现在李道禅倒是有些后悔,怕是留下阿落,反倒是一件坏事。 “算啦,她现在不在,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吧。”说着,李道禅走进屋,可当正准备往床上一躺时,却看到床上有一个身影,可不就是自己正在找的宫女阿落? 李道禅无奈一笑,他觉得累了,想来休息,没想到阿落已经捷足先登。她累了想要休息,李道禅能明白,但这里可是李道禅的住处,而就算自己不是宫里的人,但现在也算是阿落的主子,他这个主子还没歇息,自己的床便被自己的宫女占了。 李道禅看着熟睡的阿落,心中哀叹:看来,留下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熟睡的阿落,李道禅蹲下身,仔细瞧了瞧。起初他并未细瞧,现在看来,阿落生的倒是好看,尤其是她眉梢的那颗黑痣,让她显得不一般。 “娘,我就吃一口,真的就吃一口……”阿落嘴里嘟囔着,看来是做了梦。 既然她已经睡着,李道禅便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可是门外却走来几个太监宫女。李道禅问道:“你们是何人?” “回禀公子,已经到了晌午,我等奉喜公公之名,前来给您送膳的。” “送膳?就是饭菜吧?”李道禅问道。 那奴才回道:“是的,公子。” 幸亏李道禅听书听的多,要不然,他还真不懂什么送膳。 “行,你们将饭菜放在这里吧。” 那几个太监何宫女,从食盒中端出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然后退到一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道禅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公子,奴才们自然得侍奉您用完膳才能离开。”那太监回道。 李道禅嫌有些麻烦,说道:“你们下去吧,吃饭小爷自己会吃,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难道还等着人来喂不成?” “公子恕罪,奴才们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是宫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以后在宵夜面前,不要跟小也提什么规矩,你们下去吧。” “这……”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道禅说道:“你们若是再不下去,我就跟那个什么喜公公说,好惩戒你们一番。” “公子请息怒,奴才们这酒下去。”说着那个太监对其他几人使了一个眼色眼色,几人急匆匆退了出去。 而李道禅刚拿起筷子,却叫住了他们:“等等!” “公子还有和吩咐?” “你们说得那个喜公公是谁?”李道禅问道。 “喜公公就是喜子公公,乃是陛下身边夜公公的徒弟。” 听到那个太监回答,李道禅虽然还不知是谁,但是李元长身边的夜不阑,李道禅倒是晓得,看来这个喜公公也是李元长的人。 “行了,小爷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遵命,公子。” 等那几人走后,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李道禅啧啧嘴:“果然是皇宫,这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这么好菜,真是奢侈啊。” 不过李道禅却看向了桌子上的酒壶之上,对于他来说,什么山珍海味,可都没有这酒来的好喝。 当李道禅给力倒了一杯,在鼻子上一闻,说道:“好酒。” “公子,你不吃饭菜?” 李道禅下了一跳,猛一回头,却看到原本你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阿落醒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只是现在的阿落,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饭菜,根本没有李道禅。 “饭菜自然是要吃的,只不过先得喝两口酒罢了。” “哦。”阿落点点头,只是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李道禅感到一丝丝的怪异。 “你是不是饿了?既然是饿了,便一起吃?”李道禅问道。 阿落此时回过神来,急忙摆手,说道:“公子说笑了,我岂能吃?这些可都是为公子准备的。” “这有什么,反正我一人也吃不完。”李道禅想起适才阿落说得梦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的不行,公子。虽然你就算是猪,也不一定吃得完这么多东西,但我也不能吃。” 听到这话,李道禅一瞪眼睛,他好心请阿落吃饭,没想到还被骂是猪。李道禅喝了一口酒:“不吃就算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中,还没刚嚼上一口,只见到阿落伸着脖子问道:“怎么样,公子,好吃吗?” 李道禅看着阿落已经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只差铁道自己脸上,他说道:“好吃不好吃,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阿落又是摇摇头:“我是不能吃的,上次我就偷吃了一次,被打了好几鞭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阿落明显想吃,却有不敢。是因为早就已经犯过,被惩戒了,所以才不敢再犯。 “唉,小爷我又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宫里老麽麽,不会打你的,你尽管吃便是。”李道禅只是不想阿落这样盯着自己,否则连自己也不能安心吃饭。 “可是……可是……”可阿落还是再犹豫。 李道禅一拍桌子,说道:“快点坐下来,吃,这是小爷的命令!” 阿落一愣,随即开心一笑,做了下来,拿起筷子,说道:“公子,奴婢拿你真是没有办法,既然你非要我吃,那我可吃了啊。” 李道禅哭笑不得,什么叫没有办法,明明是阿落自己想吃的才是。 “得了,那小爷自然是要多谢您通情达理了。” 看着阿落,李道禅觉得思露阁也不是那般冷清。 第五百五十八章 拉着太监逛皇宫 “你跑什么?难道小爷是鬼不成?”李道禅嘴角一勾,笑着拉住一个太监的胳膊。 “不是,公子,奴才……”他一见是李道禅,就是那日李元长寿宴上的刺客,不禁惊慌不已,他只是宫里一个小小的奴才。 虽然进宫多年,但仍不过是做一些杂活罢了。既没有什么有资历老太监收他做徒弟,也没有宫里的主子看中他,将他留在身边。 所以,在宫里,他没有任何靠山。这样的一个小太监,若是在宫里平安无事的活着,必须要懂得什么叫做夹起尾巴做人。 而他一向做的很好,谨小慎微,今日和其他几个太监,也不过是给其他宫里送些衣物,竟没想到在此处碰上了李道禅。 此时李道禅叫住他,他想走也走不掉,倒是与他同行的那些太监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来不仅是他,宫里的其他人也似乎认识李道禅。 毕竟当日,李道禅站在金銮殿顶上,怒斥他们去找太医来时,可有不少宫里之人看在眼中。 所以,李道禅可是刺杀皇帝之人,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不愿跟李道禅扯上干系,说不得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李道禅双眼一眯,笑着看着眼前的太监。宫里的人全都躲着他,李道禅又如何看不出来?但别人躲着李道禅,可不见得李道禅就要被他们躲着。 这两日,闲来无事时,李道禅便让阿落领着他在宫里闲逛,只是让李道禅无奈的是,往往走不了多远,阿落便会晕头转向。李道禅此时才晓得,指望阿落给自己带路,就是异想天开。 “小爷留她在身边有何用?”李道禅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 所以,李道禅便改了心意,让阿落好生在思露阁等着,而他则自己一人出来溜达,遇见谁便是谁,随意拉住一人,就让其给他带路。 至于去哪里,李道禅想到哪里,便让其带他去哪里。 李道禅既然日后要在宫中,就不能对宫里一无所知。那么总要认认路才可,真到时候要从这里逃出去,也不能像耗子一般,四处乱撞。 “别吞吞吐吐的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认识小爷,也一定知道小爷找你有何事。”李道禅笑着说道。 “这这这……”那奴才结结巴巴地,见果然如宫里太监私下里传言的那般,李道禅是要他给带路,不知为何这位太监虽然心中有些发苦,但竟然有些轻松,幸好李道禅不是让他做其他事。 “走吧?”李道禅一摆手。 那个太监哭丧着脸,只得听从李道禅的吩咐。 李道禅双手背后,跟在后面,像一位大爷一般。而其他太监,可不是真的对俩动产不托管不顾,而是跑到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个年轻太监,正是喜子。夜不阑已经宫里交代了,凡是有关李道禅的事,都要禀告给喜子。 “喜公公,此事您当真不管?”那几个太监哭丧着脸,问喜子。 喜子端着茶杯,笑而不语。 虽然夜不阑并未交代自己如何照应李道禅,可他自然能够猜出自己师父的意思。李元长将李道禅留在宫里,可不是为了教李道禅宫里的规矩的。 所以,李道禅会做出这些事来,自然在李元长与夜不阑的预料之中,而他们二人却视作不见,可不是便等于已经默许李道禅。 而这些太监,自然猜不透李元长如何想,所以前来他这里告状。不过喜子一向有耐心,所以,就算接二连三有人前来找他告状,喜子只是如此悠闲,笑而不语。 “你们也辛苦了,这里有茶,都坐下来喝一杯吧。” 虽然喜子面带笑容,可他们这些奴才,又哪里来的胆子敢与喜子平起平坐? “喜公公,我们还是站着说话。” “为何如此见外,坐下吧。”喜子一抬头,看了那几个太监一眼。 那些太监不由得心中一颤:“既然喜公公有命,小的们便听您的。” 说罢,几人坐了下来。而喜子便不再说话,看到喜子喝着茶,笑而不语,这几个太监,自然也不会随意开口,怕说错什么话,引得喜子不悦。 没过多时,那个被李道禅拉住的太监便跑了回来,他急忙忙冲进院子,看到喜子与其他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躬身说道:“小的给喜公公请安。” “这么快便回来了?我可是记得,上几次,可都是花了好几个时辰。” “喜公公,你可别拿小的取笑了,今日或许是公子没有雅兴,便让小的先回了。” “嗯,今日公子又去往了何处?”喜子问道。 “回禀喜公公,公子今日也就是到了御花园瞧了瞧。” “御花园?公子为何有这种雅兴,去了御花园?平日不是去西宫门,就是去北宫门的,看来公子在宫中实在是闷了。”喜子笑道。 其实他嘴上说的,与他心中所想,可相差甚远,在他看来,李道禅这次应该是还让宫里的太监带他去宫门去瞧瞧才是。 毕竟若是想走,也只能从宫门而去,此外,宫门乃是皇宫之中守卫森严之地,宫中侍卫都在各个宫门。 所以,李道禅可不是闲来无事,在宫中看景他看的是人。 只是为何今日去的却是御花园?喜子心中思量着,虽然李道禅要在宫中四处查探,喜子不会管,但李道禅去御花园,喜子便不得不管了。 因为喜子猜不出李道禅此举的目的在何处。 “喜公公?喜公公?”身边的太监见喜子不说话,于是小声问道。 喜子点点头:“何事啊?” “您没事便好。” 喜子这才回过神来,自己适才失神,怕是这些太监胡乱猜想。他说道:“既然是去了御花园,那么公子可遇到什么人了吗?” “今日御花园并没有遇见其他宫里的主子,所以,小的只事跟着公子在御花园中看鸟。” “看鸟?”喜子双眼一眯,问道。 “是,小的也不知公子何意啊,只事看到公子停在御花园中,而御花园中莺飞燕舞的,公子便让小的,拿些鸟食给这些鸟吃。” “看来,公子是喜欢养鸟之人,这一点倒是……”喜子话说一半,因为在这宫中,还有一人也着实喜欢养鸟的,那便是太子了。 喜子便想问太子可曾在御花园中,可转念一想,又不能这般问出,说道:“公子一个人在御花园中,倒也清静。” “是的,只是小的担心,有其他宫里的娘娘和公主前来,若是引起什么事端来,可就不好了,于是便劝了公子几句,没想到公子喂完鸟后,便起身回思露阁了。” 那太监说着,喜子点点头、总是他再如何想,怕是也想不出李道禅意欲何为,干脆便先静观其变。 于是说道:“行啦,公子也回思露阁了,你们也回吧,这些日子,就要辛苦各位了。” “喜公公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我等做奴才的本分。” 喜子说道:“诸位也应该知道公子的身份的特殊,陛下极为看重。所以,只要不是公子的吩咐不是无理取闹,诸位还是要答应才是。” 他们这些太监自然不想答应,可在喜子面前,又如何能直言拒绝,一个个点头称是。 喜子自然也知道这些太监们啊,虽然对他的吩咐不敢不从,但是从中懈怠自然是轻而易举。所谓恩威并重,乃是治下的良方。 “诸位也不要怕麻烦,这几日看来,公子也不过是找人带他在宫里四处转上一转,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位只要答应了公子,若是日后公子开心,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么陛下想必也一定会重重有赏。” 一听赏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如何不开心,可毕竟真要等到李道禅禀报李元长,去赏赐他们,也有些远了,所以,喜子说道:“公子现在可能无暇,一时想不起这些事来。但我也定会请示陛下,不会让诸位白白辛苦一番的。” 喜子的这番话可就有了分量,这些太监们急忙称谢。 喜子这才站起身,说道:“行啦,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就散了吧,若是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便是。” 喜子虽然说的是有事都可来找他,但实则他的意思乃是,若是有关李道禅之事,才能前来寻他。 而李道禅则双手背后,回到思露阁,他想着今日在御花园中看到那些飞鸟,笑道:“看来半愣子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么说来,小爷倒是可以用那些云雀与宫外互通消息了。这倒是着实不错,呵呵呵。” “公子,你回来了?”阿落站在院中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一抬头,看到被他留在思露阁的阿落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李道禅假装未看到:“嗯,回来了,今日可有其他人来啊?” “没有,这宫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来,只是为什么公子不愿带我一起出去啊?” 李道禅苦笑不已,不是他不想,只是若让阿落带他出去,那么他们两人,只怕会在宫中迷了路。 “哦,我啊是怕你太累,对了,我让人给你送些糕点来的,难道还没送来?” “公子说话骗人也就算了,还接二连三骗。” 此时的阿落机智无比,就算是李道禅也瞒她不住,但李道禅也不慌,他确实让人去准备一些好吃的糕点,怕是一会就给他们送来。 经过上一次,李的道禅知道了,眼前的阿落的饭量,那已经可是用“豪迈”二字来形容,放在一般人家里可真是养不活起。 不过看着阿落的婀娜的身子,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她的饭量,李道禅问道:“阿落,你的饭量为什么这么大?” “大吗?”阿落一脸疑惑, 李道禅说道:“当然大了,都能比……” 李道禅想到一物,却没有说出口。阿落嘿嘿一笑:“以前我的饭量可不大,每次吃饭也就半个馒头而已。” “这怎么可能?”李道禅大声说道。阿落说的,他是万万不能相信。 “真的,公子,是因为你非要我吃,我才敢放开肚子吃的。”阿落一脸认真。 李道禅讪讪一笑,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吃的太多了?”阿落看着李道禅,怯生生地问道。 李道禅摇摇头:“没有,只是感到肚子疼。” 第五百五十九章 击鼓而歌 李道禅坐在院中,手里拿着木棍,地上放着一个铜盆。而慕容亦温则坐在远处的石桌旁,面露为难之色,他看着李道禅,说道:“殿下,这里可是宫中。” “宫里又怎么了?难道还能拦得住小爷了?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而阿落则头上绑着白布,蹲在李道禅身边,陈尽仇亦是如此。只是陈尽仇的脸上带着怒色,他看着眼前木架子上躺着的一刀,双拳紧握。 “公子,咱们现在……”阿落问道。 李道禅一敲铜盆,说道:“苦,大声的苦!” 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殿下,就算再怎么胡闹,可在宫中哭丧,实在是说不过去。” “怎么?难道宫里酒不能办丧事?”李道禅又敲了一下木盆,接着说道:“难道宫里的人都是长生不老的?那些什么娘娘公主皇子的要是死了,又该如何?再说了,还有皇帝……” 慕容亦温一听,咳嗽一声:“殿下,不可胡言乱语。” 说其他人倒还尚可,可若是说皇帝,小心被治大不敬之罪。再皇宫之外,说也就说了,可现在是在皇宫之中,自然要小心一些才是。 “真是麻烦,反正人人都得死,这总行了吧?所以嘛,人死了总得发丧埋了。我看啊,这宫里是没有埋人的地方。但我兄弟死了,也得有人发丧不是?” “发丧为埋人,只发丧,却不埋人,岂不是徒劳无功?一刀还是不能入土为安。”慕容亦温说道。 “那小爷管不着,反正小爷也是身不由己,那么能做多少便是多少!”李道禅说了一声,对着阿落与陈尽仇说道:“哭,大声的哭。” 陈尽仇虽然没有发声,可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所为痛到心处,泣而无声。这便是现在地陈尽仇。 而李道禅想着,不能只是他们两人哭,自己也要哭两嗓子,可这还没张口,只听到一旁的凄惨的哭声。李道禅虽然也让阿落前来,只是为了多一个人,多点声音罢了。 却没想到阿落竟然如此“卖力”。 要是他人不晓得,还真的以为是阿落的至亲去世了一般。 “阿落,你怎么哭的这么悲伤?”李道禅忍不住问道。 阿落擦着眼泪,说道:“公子,我看到他,让我想起了的太太爷爷了。” 李道禅微微点头,看来,是触景生情了。可李道禅转念一想:不对,她太太爷爷,她怎么会认得?难道是她太爷爷长命百岁? “敢问,你可曾见过你太爷爷?”李道禅问道。 阿落摇摇头,李道禅着才放下心来,想着,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阿落如何能见得到她的太爷爷?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你太太爷爷的事的?”李道禅猛地问道。 阿落擦了擦眼泪:“公子,我当然是听族中长辈说的,您有何惊奇的?” 李道禅摇摇头,看来这一次倒是他思虑不周了。 “当年我太爷爷,也做过乞丐,后来去他处乞讨,那年的雪如棉如纱,我太太爷爷走了多少里路也不晓得,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讨到,便饿死在他乡了。至今连尸首都未曾找回来。” “那是有点凄惨,听说尸首回不了故土,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得投胎转世。”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声音落罢,阿落嚎啕大哭:“公子说的是啊,所以,我太爷爷到临终时,念叨的都是这件事情,说他身为人子,却连老父亲的尸骨都找不回来,实在是个不孝子。” “身为人子,却不见自己父亲的尸骨,确实……” 慕容亦温一皱眉:“殿下,你若是再说,恐怕她就要哭死在这了。” 李道禅看着身边哭的已经成了泪人的阿落,想着:原来她也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姑娘。所以,用棍又在铜盆上瞧了一下。 看着一刀的尸首,李道禅眼神坚决,她一定要送一刀的尸骨离开京城。要说出了京城又能如何?一刀也是一个孤儿,自幼不知家乡在哪。将他的尸首送出宫去,又能怎样?难道随意找一个地方埋了不成? 实则不然,李道禅早就想好要送去哪里,自然是断剑山。 一刀临终前,嘱咐李道禅一定要将长刀送给张淳风,而长刀回到张淳风那里,一刀自然也要回去。对于一刀来说,哪里是家乡,也许并不重要,但张淳风在在哪,哪里就是他的家乡。 所以,他现在只是要逼李元长让他离开皇宫。 他们在这里哭的伤心欲绝,这声音自然也传到了皇宫的其他地方。 “喜公公,您瞧瞧,这该如何是好啊?”一个太监站在喜子身后,小声问道。 喜子也没想到李道禅竟然会来这么一招,这泼妇骂街的手段,怎么能在宫里使呢?他现在自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总得是要管一管,虽然自己说的话,似乎用处不大。 喜子迈步前去李道禅所在的院子,他看到院中的景象,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这荒唐不已啊。 “公子,皇宫之中,不可喧哗生事。”喜子躬身说道。 与喜子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太监,虽然他们没有开口,不过也同样弓着身,给李道禅行礼。 李道禅置若罔闻,敲了一下铜盆,拉着哭腔:“兄弟啊,你死的好惨啊,可是我这个做老大的,却连将你的尸骨送回家乡都做不到啊……兄弟啊,我愧对你啊……” 声音凄厉,比之那些太监的阴阳怪调也差不了多少了。 “公子,公子!”喜子见李道禅这般模样,又喊了一句。 可李道禅仿佛还是没听到一般,这时,喜子身边的一个太监说道:“”喜公公,看来公子是太过伤心,怕是听不进去啊。 喜子一皱眉,看来,还是得去找李元长。 此时得何怀柔坐在途径此处,听到哭声,问身边的太监宫女:“是何人,敢在宫中大声哭闹啊?” “回禀娘娘,奴才们不知。”她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又哪里可能知道。正巧,打算前去找夜不阑的喜子带两个太监,从远处走来。 何怀柔让身边的太监叫住了喜子,问道:“站住,你们几个从哪里来,去往哪里?” 喜子一见是何怀柔,他面带微笑,来到何怀柔面前,一行礼,说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何怀柔问道:“远处有人在哭闹,是何人,又是因何原因啊?” 喜子双眼一眯,他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却是有人哭恼,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宫女,犯了错,正在被责罚,这没忍住痛,才这般喧嚣的。” “太监宫女犯了错?”何怀柔有些不信,毕竟这声音,虽然她听不真切,但似乎可不像什么宫女太监。 “本宫可听着不像啊。”何怀柔说道。 喜子就算听到何怀柔不信,但仍然没有一丝着急之色,他说道:“皇后娘娘,奴才又岂敢蒙骗娘娘?若是娘娘觉得吵,奴才这酒吩咐下去,绝对不会让娘娘再听到此事。” “行啦,既然你这么说,本宫也就信你,不过后宫切忌一个‘乱’字,若是没什么大事,不要让他们再哭闹下去!”何怀柔说道。 毕竟何怀柔乃是六宫之主,再后宫之中,只怕她的话比李元长都要管用许多。喜子见何怀柔不打算追究,于是又是一拜,说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奴才一定交代下去,对属下之人,严加官叫,再也不会发生此事,扰了宫里的清净。” 何怀柔点点头:“好了,你们下去吧。” 喜子退到一旁,而何怀柔的步辇被太监们抬着走了过去。走了过去的何怀柔,却对自己身边得一个侍卫纷纷吩咐道:“适才那个公公有些眼熟,你可认得他?” “属下自然认得,他乃是喜公公,是夜老的徒弟。” “夜不阑的徒弟?这件事,本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何怀柔冷声说道。 她自己以为李道禅身边的一切,她都已经了若执掌,竟没想到,不知从何时,夜不阑竟然有了一个徒弟。 “这件事他人知道的不多,而且,喜公公为人从不张扬,皇后娘娘不知晓也实属正常。” 何怀柔想了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去看一看,到底是何人在哭泣,并且因为何事。” “是,皇后娘娘。”两个太监说罢,领着何怀柔的旨意,沿着哭声,前去寻到底是何人。 但他们再墙外听的真切,便知道要寻的人就在墙垣之中。 “就在院内。”二人对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院子前,便看到了院子中的场景,他们大吃一惊,可又不敢发出声来,互相捂着嘴巴,又退了出去。 等来到无人处,其中一个太监说道:“原来是那个刺客!” “胡说,哪里来的刺客?”另一人大声说道。 “不是,那里不就是有一个……” “糊涂!那里没有人,知道了吗?” 那个太监似乎明白点什么,然后说道:“对啊,我看到黑灯瞎火的模样,还以为是无人住呢。” “嗯嗯,竟然来也来了,看也看了,既然只是一件小事,那你我就回去,回禀皇后娘娘去。” “走。”两个太监一拍即合,这转身便走。 而话说正在前去找夜不阑的路上的喜子,脸色却不好。看来,就算有李元长的交代,也会有人告诉何怀柔,不过何怀柔知晓李道禅再宫中何处,那是迟早得事。 不过何怀柔不知还好,若是知道了,那么李道禅日后在后宫里,怕再无消停之日喽。所以,还是先问过夜不阑与李元长才是。 “师父”喜子看到夜不阑,却没看到李元长,他急忙行礼。 “是因为殿下得事?”夜不阑问道。 “师父,您已经知道了?”喜子问道。 这里离李道禅所在的地方可有些远,何怀柔都未曾听到。没想到夜不阑却已经知晓了。 “殿下这是打算在宫里给他那个兄弟发丧?”夜不阑笑着说道。 “徒弟不知殿下的意思,不过看殿下如此堂而皇之,看来是……” “是故意演给陛下看的,对吧?”夜不阑笑着摇摇头。 “嗯。” “殿下这么做,陛下若是知道了,定能猜出殿下的意思,只是啊,现在陛下正好累了,在屋内歇息呢。” “师父,总不能让殿下这么一直闹下去,而且,皇后也听到了此事,不过让我瞒了过去。”喜子想到来时见到的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皇后?”夜不阑微微挑眉,然后继续说道:“看来你是瞒不过去的。” 喜子心中一惊,说道:“可皇后已经信了徒弟的话。师父为何……” “你不用吃惊,殿下在宫中之事,皇后迟早也会知晓,所以不用担心,只是,殿下这般闹下去,确实有些不妥啊。” “我已经劝过殿下,可殿下听不进我的话。” “嗯,那倒也是啊,毕竟连陛下的话,殿下也听不进去。看来只有老夫亲自去一趟了。”夜不阑摇摇头,就算他去又能如何?如果李道禅不听,他又不能用强,还是得跟李道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此时,屋内传来李元长的声音:“夜老,你将那小子带过来。” 第五百六十章 我送你回家 此时皇宫内,李道禅身穿战甲,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身上背着一个木匣子,而在他身后则是两千禁军,平角吹笛气势冲天,军旄如林,马鸣四起。李道禅却未曾看身后将士,而是目视前方。 而在宫墙上李元长从躺椅上缓缓起身,夜不阑扶住他:“陛下还是躺着吧。” 李元长摆摆手,什么都未说,他看着李道禅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喜悦。 “陛下,看来心中欢喜啊。”夜不阑笑着说道。 李元长不置可否,然后对下面的李道禅说道:“既然你送那个兄弟一程,朕便给你机会,不过日后,这两千墨甲军就交给你了。” 李道禅抬头看着李元长,从昨李元长将他叫了过去之后,直至现在,李道禅都在心中咒骂李元长。便是因为李元长对李道禅说道:若想离开皇宫,必须接下两千墨甲军,若是不答应,那么就算要的尸首烂在京城之中,他也不会管。 李道禅无奈,只得答应李元长,而一刀已经死了数日,此事不宜再向后推,于是今日便启程,准备送一刀会断剑山。 而此时的陈尽仇则坐在马车之上,手里拿着缰绳,他额头上的白布还未曾摘下。一刀则躺在马车上的棺材中。 陈尽仇低声说道:“一刀,我送你回家。放心,有老大在,那个张老头,已经会将长刀收下的。” “还有其他的事要交代的吗?”李道禅大声对李元长喊道。 “记住,办完事快些回来。因为朕没有太多耐性。” “行啦,废话少说,小爷不会就这么跑掉的。”李道禅有些不耐烦。 先不说李道禅有没有逃走的意思,单说自己身后这两千墨甲军,也不是自己轻易能够对付的。李元长说是将这两千墨甲交给他,也有看着他的意思在里面吧。 反正不管如何,李道禅没有懂什么歪心思,自然不怕。 “那小爷可就走了!”李道禅大喊一声。 城上太监高声喊道:“时辰到,开城门!” 李道禅什么都未说,他策马扬鞭,向前方奔去。身后两千墨甲军则紧随其后。离开京畿之地,李道禅并未一路前往断剑山,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可就算人不累,这身下的马匹又如何受得了? 其中一位墨甲军头领,看到李道禅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便甩了两下鞭子,追上李道禅:“公子,我们是否歇息片刻?” “没有!”李道禅脸上清冷,他要将背后木匣中的长刀交还给张淳风,这是一道对他的临终嘱托,一刀本想自己亲自将刀送给张淳风,可是当他决定为张淳风报一刀之仇时,就注定自己办不到,因为他不可能从慕剑清的手中活下来,一刀从一开始便知道。 心中想着与一刀相伴而行的这些日子,李道禅心中越发烦闷,一刀从始至终都将他看做为自己的师弟,虽然张淳风未将一刀看做徒弟,李道禅也未曾将张淳风看做是师父,但在一刀的心中,他们三人便是师父与徒弟。一刀喜欢偷鸡,每次偷来的鸡,烤熟之后,总要将鸡腿给李道禅,看到李道禅吃着鸡腿,他在一旁乐的傻笑。这就是一刀对自己的情谊,虽然入不了他人之眼,但在李道禅心中却如何忘记不了。 “公子,我知您赶路心切。但若是累坏了马匹,那么我们可就不知何时能赶到断剑山了。”那位头领继续劝到。 李道禅外头看了一眼那位头领,问道:“你叫什么?” “属下名叫卢半田。”卢半田看出李道禅的脸色不好,唯恐得罪这位。听李元长的意思,日后他们可是要跟随李道禅,一切都得依照李道禅的吩咐办事,若是得罪了他,想要在战场之上坑害他,简直易如反掌。 “日后你就是小爷的副将,若小爷不在,墨甲军交由你来率领。”李道禅心知敢于直言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此人正直,让他做了自己的副将,最起码安心。 “公子,这……”卢半田没想到李道禅竟然毫无责怪之心,反而任他为自己的副将。 李道禅说道:“什么都不用说,小爷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反悔的意思。你就安安心心做小爷的副将吧。” 不过这个卢半田说的没错,是李道禅太过心急了一些,于是李道禅一勒骏马,说道:“行了,在此处歇息片刻,再赶路吧。” 李道禅再一勒缰绳,冲向前去,卢半田看到毫无商量的余地,便对身后的墨甲军喊道:“公子有命,在此处歇息!” 而李道禅则来到陈尽仇的马车旁边,说道:“尽仇,喝点水。” 说着,将水袋丢给陈尽仇,陈尽仇接了过去,仰头喝了一口,他说道:“老大,身边没了一刀,有些冷清。” “是啊,确实有些冷清。原本你们两个打打闹闹的,一路上热闹得很。” “现在,一刀就只能躺在这幅棺材里了。”陈尽仇说道。 “尽仇,不用伤心,说不得,一刀这么多年也累了,如此这般,倒也轻松了。”李道禅原本想喝酒,可又怕误了事,所以这一路上一直忍着。 清风起,绿草飞,亡魂归故里。李道禅翻身上马,对身边的卢半田说道:“走吧。” “公子有令,启程!”卢半田大喊一声。 两千墨甲军浩浩荡荡来到断剑山脚下,李道禅跳下马背,对卢半田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跟我兄弟两人前去就可。” “遵命!” 而断剑山上,早在那两千墨甲军远在几里处,便已经看到那荡起的烟尘,他们不知出了何事,竟然有朝廷的军队前来,断剑山五老急忙带人在断剑山等候,李道禅背着木匣缓缓走上断剑山,看到五老,他停了下来:“不要跟小爷废话,小爷要去见张淳风。” 铸炎一时未曾认出李道禅,急忙行礼:“张淳风不在我断剑山,将军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李道禅说道:“炎老头,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看不出来,小爷就是当年跟随张淳风学武的少年?” 铸炎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眼李道禅,忍不住惊呼:“原来是你?” 李道禅见他想起自己是何人,继续说道:“既然已经认出我来,我想炎老也不会再阻拦我。” 铸炎虽然心惊,当年那个少年如何现在成了朝廷的武将,不是传闻他在盘古城与龙老怪一战后,生死不明了吗? “哦,将军要见,老夫这就派人带您过去。” “不用,路我自己认得。”李道禅说罢,沿着山路向兵冢走去,来到兵冢,墙壁之上出现几个黑影,李道禅冷笑一声:“时隔多年,你们这些怪物还是不长心。”墙壁之上的黑影正是当时差点要了李道禅性命的铁奴,李道禅随手捡起一把长刀,随手一砍,向他冲来的铁奴便断成两半,李道禅脚步未停,有铁奴冲来,自己就随手挥刀,那些铁奴竟如同泥捏的人偶一般,不堪一击。 李道禅来到石门前,大声喊道:“张老头,把门打开。” 见石门缓缓打开,李道禅走了进去。张淳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李道禅。他见李道禅身上气机今非昔比,不过还是黄庭境界,但也心中甚慰。 “找我何事?”张淳风声音苍老,不再如教李道禅武功时那般中气十足。 李道禅将背后的木匣放在地上,缓缓打开,他看着那把长刀竟然沉默下来。 张淳风面带微笑看着李道禅,李道禅这才将长刀拿出,对他说道:“有一个乞丐让小爷将这把刀交到你手中。” 张淳风看到那把长刀,随手一挥,长刀落入自己手中,他轻抚长刀:“他可曾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没有脸见你这位师父,不过他替你报了那一刀之仇。”李道禅说道。 “原来如此。”张淳风只说了四个字。 李道禅见他如此平静,随即跳脚大骂:“我说张老头,你就没其他的话要说?一刀仅为了给你报一刀之仇,性命都没了,就换来你这四个字?” 张淳风仍然看着手中长刀,他说道:“当年他还只是一个乞儿,我正在参悟武道,三天三日未曾进食,正巧他也来到破庙之中,以为老夫乃是饿的发昏,便将仅有的一碗稀粥分给我一半。我念他可怜,将他待在身边,后来知他父母尸首还在乱葬岗,身上有无银两,我便将这把长刀当了,换来钱将他父母安葬。后来又教他四招武功,老夫向这就还了他半碗稀粥的恩情。所以我和他已经两清。” “两清?身外之物两清容易,情分二字何来的两清?您老倒是分的清楚。”李道禅嗤笑道。 张淳风长叹一声:“分清如何,分不清又如何?若是他也能像老夫一般,又怎会丢了性命?” 看着张淳风平淡的样子,李道禅不愿再和他争辩,一转身说道:“我分不清,既然一刀要为你报一刀之仇,那么我便要为他报仇。” 张淳风又看着手中长刀,缓缓说道:“什么一刀不一刀,你的名字叫痴儿,果真是个痴儿啊。”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再劝一劝 “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将孤龙手中提着两壶酒,走到李道禅的身边,而李道禅独自坐在山头上,望向远处。 夕阳西陲,余辉洒在他的黑色战甲之上,在日暮中的他的脸庞,如一块琥珀般洋溢着一种别样的光彩。 只是李道禅自己不知,他的眼光深邃,似乎想要一眼望尽天下之间的路。 李道禅一伸手,将孤龙笑了笑:“在你眼中,酒都要比我来得重要。下次,我看啊,我送完酒便走,倒是让你更清净。” “张老头呢?”李道禅问道。 “老祖他坐在洞中,与你没甚区别,愣愣出神,就算我就叫他,他也不搭理。” 将孤龙将手中的一个酒壶丢给李道禅,李道禅顺手接住,然后喝了一口,他皱了皱眉头。 “现在的断剑山可不是以前的断剑山,想要找出点像样的酒来,可不容易。所以啊,也就请您将就一下。” “你们断剑山就算无法再造出什么神兵,不过这一身打铁的手艺,也不会沦落到连酒都没得喝的地步吧?”李道禅说道。 “那倒也是,只是有了上次鲁氏一族大闹断剑山之后,族中便下令,严禁喝酒,把手山中各处,谁人都不得进入断剑山。” “原以为你们将邪一族能够走出这座破山,没想到,就算被人敲碎了王八壳,也得将头仅仅缩着。”李道禅嗤笑一声。 将孤龙不以为意,他说道:“这几百年来的传统,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打破的?就算离开了断剑山,将邪一族又该去往何处?族中如此多人,可不像你这般独来独往,潇洒快意。” “连口好酒都没有,又哪里有什么潇洒快意。” “既然将尸首送来了断剑山,何不早早让他入土为安?老祖不发话,你也躲在这里看风景,阴间路可不好走,若是没有一抔黄土护着魂魄,只怕真的变成了孤魂野鬼。” “小爷倒是想,可张老头不发话,小爷我又能将一刀埋在何处?”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将孤龙看了一眼李道禅,接着说道:“你可是随心所欲,若是想,就算老祖不发话,你若想,又怎么可能在这苦苦等着。有些时候,不是活着的人等不了,而是死去的人等不了。” 李道禅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一下:“你可曾好好看过断剑山的夕阳?” “看多了,我年幼时,虽说不是什么孤儿,不过倒受家族之中不少的‘优待’,总是浑身时是伤,于是便偷偷躲在山头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日出、日落,看了无数遍。” “小时,我便最喜欢坐在山上看风景,看厌了眼前的风景,便开始在幻想着山外的风景,虽然那时从未出过山,但我脑海中的风景,绝对是天下胜景之一。” “我倒是从没想过那么多,在我看来,山外的景到底如何,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家族的人去那里。我只是看了十几年,便看厌了,将邪一族世世代代几百年,又如何看不厌?可我不管对家族中的谁讲,他们似乎和我想的恰恰相反。所以我明白,他们的双眼,早已经被自己亲手遮蔽,所以,不管谁说,他们都看不到。”将孤龙喝了一口酒,这酒对于他来说,好坏都没什么区别。 “张老头怕是其中一个睁开眼睛的人。”李道禅说道。 将孤龙微微一笑:“所以,要么说自成一脉。所以啊,我跟老祖在家族中一样,无人关心。” “张老头可是你们将邪一族的老祖,谁人会违逆他?”李道禅说道。 “畏惧与关心可不是一回事。”将孤龙说道:“所以,老祖大概早就习惯一人,虽不是了无牵挂,却是茕茕孑立。” “好一个茕茕孑立。就算一刀如此敬重他,满心全是他,张老头也不愿认他这个徒弟。” 李道禅言语中带着怨气,而将孤龙知道并非如此,张淳风如何再如何冷漠,他也一直将一刀放在心中。 只是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在意一刀的张淳风非要将一刀从自己身边赶走。 “有些事,得亲自问问老祖才能知晓。” “小爷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只是张老头如此顽固,比你们断剑山的规矩还要又臭又硬。” 虽然这酒着实难喝,只是对于李道禅来说,有酒喝总是好的。 “为何不再去试试?说不得老祖会听。”将孤龙微微一笑。 “废话说的再多,还是废话,总不会因为多说两遍,就变得不同。”李道禅跟许多人说过许多废话,虽然是废话,不过他却想着那些人哪怕能听上一句,毕竟李道禅杀人不会手软,但若是能不杀人,他也不想。 所以将孤龙劝他让他找张淳风再多说两句,虽然有些道理,可李道禅现在对于张淳风心中怨气。自然不想去见张淳风,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但一刀还在山下的棺木之中,已经来到了断剑山,李道禅又如何就这般回去? 他目光一沉,落在他身上的余辉也散开,李道禅一转身,向山下走去。 将孤龙晃了晃酒壶,里面的酒正好喝完:“老祖都如此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让我来做和事佬,唉,也是没有法子哦,不知他们两个会不会动手。” 将孤龙嘴上说着,随即一笑:“怎么会呢,毕竟是师徒来着。” 李道禅来到山洞之中,看懂张淳风双目低垂,看着地上的木匣子,李道禅说道:“您老可真是有闲心,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够?” “你将它留在这里,岂不就是为了让老夫看的?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是打算将它带走的吗?”张淳风说道。 “带走不带走,你关心此事吗?” “老夫当年将他从我身边赶走,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天赋着实差,怕日后他给老夫丢脸。”张淳风说道。 “小爷虽然不知你待敌为何一定要赶走一刀,不过你张老头也不是那种世俗之人,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老夫自从步入江湖之中后,看到了无数人,这才晓得,人人皆不同。就算是老夫,虽然再当时的江湖上有了一些名望,但也有不少人对老夫怀有杀心。老夫自然不惧,索性就有老命一条,让他人拿了去便拿了去。” “可一刀不一样,对吧?似乎那时的一刀年纪还不大,而且,学武功又慢。” “嗯,一刀他的品性,老夫又如何不知?越是如此,老夫越是担忧。所以才打算不将他留在身边。” “既然是为他着想,这些话,为什么对一刀讲明?”李道禅问道。 这些话有何不能说的?张淳风却在心中如此多年,就算当时一刀来断剑山找他,他也不肯人一刀,现在一刀死了,说给一刀听,一刀也听不到了。 “有些话不能说。就算老夫当年如此绝情,这么多年来,一刀他还是心中惦记着老夫这个无情无义的师父。若是当年跟他说明,他又如何会走?”张淳风无奈地说道。 “哼,藉口罢了。” “有的人为了江湖舍弃一切,有的人用江湖换心中那个所想。这便是江湖之上地两种人。前者不择手段,枉费心机。而后者在他人眼中则愚钝不堪。”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看来,一刀是后者喽?” 李道禅想想一刀,他每日看似浑浑噩噩,无牵无挂,说到底事实却是如此,对于一刀来说,江湖上地一切跟他没有关系,他的心中只有张淳风。所以才活得像一个仙人。 “一刀便是后者,而且,他执拗于此,谁人也劝不了。” “说到底还是这么几句话,你若是以为这般就能说服自己,那么随你的意。”李道禅随口说道。 “呵呵呵,看来你还是对老夫所为心中有气。小子,老夫且问你,你是否也许多话想说却未曾对他人说过?”张淳风看向李道禅。 “小爷没你那么多顾虑,顾头顾尾,到最后什么也顾不上。” “老夫当年教你功夫,也是因为你是后者。而且你与一刀相同,看似心中了无牵挂,却将不少人放在心上。虽然这么多年,你来来去去皆是自己,但又何尝不是不想连累他人?”张淳风笑道。 李道禅沉默不语。 “所以,你跟老夫没什么不同。只是,你比老夫强,强在于,你虽然嘴上不说,却能将那些东西全部背在身上,若是有人伤及他们,你一定会百倍奉还。” 李道禅眯着眼睛:“小爷没你说的那般了不起。小爷身边的人会做何事,小爷自然清楚。他们未曾伤天害理,却有人害他们性命,小爷自然要管。不仅要管,而且小爷还会让那些人晓得,这天底下,做了何事,都是要还的。” “呵呵呵,要还的。老夫怕是这份亏欠还不了了。” “你不用还。自你当初将一刀赶走之后,你们便互不相欠了。只是一刀觉得自己欠你的,所以做了这些多余的事。你若还念着他是你徒弟,那么就将你面前的刀手下。” “老夫一辈子唯有一把刀,这刀虽然是老夫当年初入江湖时的佩刀,但也时老夫的刀。所以老夫当年为了能给一刀一口饭,这把刀不要了。” 张淳风如此说道。 这个道理,李道禅明白,一刀更是明白,所以,一刀才会一心想让张淳风将刀收下。在他看来,张淳风不管认不认自己这个徒弟,他一刀都不配张淳风为他当掉自己的佩刀。 “一刀就在山下。” “是吗,他临走时可说了什么?”张淳风到现在才问了一句关于一刀的事。 李道禅原本想将一刀临终所言对张淳风说,可想了一想,说道:“还是那些话。” 还是那些话,又是哪些话?李道禅没有说明白,张淳风点点头:“是吗。痴儿啊……” 张淳风抬头看向李道禅:“老夫这辈子,大概不会离开断剑山了,所以,若是你答应,便将一刀留在这里吧。” 李道禅听将孤龙的话,前来寻张淳风,就是想让他答应。现在张淳风却在让李道禅答应。李道禅握了握拳头。 他从京城前来,自然便是为了此事,现在,一刀在泉下有知,定会一脸傻笑,看着他不说话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给小爷兄弟披麻戴孝 “李少侠,这这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发丧!”李道禅瞥了一眼铸炎几个老头子,随口说道。 “发丧?为谁?又为何在我断剑山?”铸炎一皱眉头。 他看着李道禅身穿战甲,又领着朝廷的军队,虽然只有两千甲士,可看到那些甲士身上的宝甲良驹,自然晓得他们的厉害。 况且他们可是朝廷的军马,他断剑山又如何敢惹?只是李道禅就这么堂而皇之,将他们将邪一族叫至眼前,吩咐几句,便准备在断剑山发丧,他作为断剑山的族老,又如何能不问上一句? 将孤龙跟在李道禅身旁,看着铸炎那些人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果不其然,李道禅如他所说,乃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根本不给铸炎这些人一句解释。 “废话少说,小爷为谁发丧,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要知道,断剑山的所有人,都得为其披麻戴孝!” “让我断剑山所有人为其披麻戴孝?”一句话引得将邪一族众人惊怒不已。 李道禅既不跟他们说个明白,便然他们做这些事,这些人自然不答应。可他们不答应,李道禅又岂会答应? 他喊了一句:“那个什么半田?” 已经被李道禅提拔为自己副将的卢半田走了过来,一抱拳,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小爷记得,那个皇帝是将你们交给了小爷吧?”李道禅手里拿着屠狗,在地上敲了两下。 而虽然屠狗变了一个模样,但不少将邪族人,还是能认得此物。 但他们可不知为何屠狗刀会在李道禅的手中,可现在不是追问李道禅这些事的时候,而是眼下之事。 卢半田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惊,他居然敢如此称呼李元长,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可卢半田乃是一个李道禅的副将,又如何敢治李道禅的罪?他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李道禅余光扫了卢半田一眼,说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不是公子,陛下是让我等皆听候公子的调遣。”卢半田急忙回道。 “既然是这样,那小爷是不是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李道禅又问道。 卢半田虽然不知李道禅要做什么?但是也担心李道禅为非作歹,可皇命难违,他又如何敢不听李元长的。 “是,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属下在所不辞。” “不用什么赴汤蹈火,小爷又不是什么惹事的人。只是啊,小爷的兄弟死了,小爷看这里的风水不错,所以想着就在这里给他风光大藏。” “公子兄弟情深,如此做,倒是人之常情。” 李道禅哈哈一笑:“果然是小爷挑中的人,说话就是对路。得了,你也觉得没什么不妥,那就好办了。只是啊,这发丧,总得有人披麻戴孝不是,要不然何一卷破席埋了有什么区别?” “公子说的是。”卢半田确实以为李道禅说的没错。 而李道禅点点头,又说道:“可,就小爷兄弟二人,人也太少了些。不过,这断剑山倒是又不少人,所以小爷想着这也是缘分,所以啊,就让他们给小爷的兄弟披麻戴孝,你说如何?” 卢半田愣了一下:“这……” “这什么?”李道禅看卢半田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眼睛一瞪。 卢半田急忙说道:“公子说的是。” “好,不过啊,他们这些人不愿答应,所以,你们既然是小爷的部下,那么就应该提小爷好好劝劝这些人,若不然,小爷兄弟的尸骨只怕会烂在棺材里也没办法入土为安了。” 李道禅说到这里,若是这个卢半田还不明白,那么他这个墨甲军的统领就不要做了。只是就连卢半田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毕竟看断剑山这些人的模样,李道禅跟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毫无关系,如何能替李道禅的兄弟披麻戴孝? 将孤龙无奈一笑,说道:“你倒还真是会出难题。” “你小子笑什么?小爷告诉你,披麻戴孝的事,你小子也跑不掉。”李道禅看了一眼将孤龙。 将孤龙连连点头:“是是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这个人就是晓得什么叫做服软,所以啊,自然听你吩咐,只是有些人就不知道喽。” 将孤龙这些话,显然是说给断剑山其他人听的。 铸炎冷着脸,就算他再如何不肯,现在也没办法,他怕的不是李道禅,而是他身后的墨甲军,还有朝廷。 “铸炎族老,您说呢?”将孤龙问道。 铸炎一咬牙,现在将孤龙如此帮着李道禅逼他,他又如何能不答应? “我将邪一族听候少侠的安排。” “铸炎族老!” 铸炎身后的将邪族人大声喊道,他们想让铸炎三思。可有的事,三思也没有用,比如现在就是这般。 李道禅将屠狗背在肩头,说道:“既然你们答应了,那么就准备起来。发丧所用之物,你们断剑山应该有吧?” 铸炎看着李道禅,他无奈只能点点头。 “那就好,今日你们就准备准备,明日为我兄弟发丧!”李道禅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卢半田见断剑山的人答应,心中也放下,就怕将邪一族不答应,那么他们这些墨甲军说不得就得动手强逼了。 卢半田跟随李道禅来到山下,那里陈尽仇一直守着马车,这一天未曾走开过。 “尽仇,张老头答应了,咱们明日就给一刀发丧。” 陈尽仇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他轻声说道:“一刀,你可听见了?这回总该高兴了吧。” “来人,将棺材抬至山上。”李道禅大声吩咐。 卢半田一挥手,有四个墨甲军跳马而下,抬起一刀的棺材向山上走去。 陈尽仇问道:“老大,刀呢?” “刀也被张老头收下了。” “他要是不收的话,我一会替一刀要个说法!”陈尽仇冷声说道。 “你啊,你能怎么讨个说法?难道跟张老头动手?若真是如此,小心一刀从棺材里跳出来跟你拼命。”李道禅咧嘴说了一句。 陈尽仇一想一刀跳脚的样子,不禁又笑了一下,可是他又想到,一刀已经死了,不禁心中又是一片悲伤。 李道禅看在眼中,说道:“行了,走吧,别想太多。” 陈尽仇点点头,跟随李道禅上山。 而断剑山中的将邪一族,一夜未停,再筹备丧事。 将孤龙却走到守着一刀棺材的李道禅身边,说道:“老祖说了,天黑,露水重,还是将棺材抬至山洞之中吧。” 李道禅虽然不情愿,不过这也是张淳风的一片心意,他这才答应。 将孤龙说道:“也让老祖送送他。” “是啊,说到底,一刀最想见的人还是张老头,要是张老头送他,他肯定高兴。” “你啊,一声令下,这可忙坏了断剑山。”将孤龙笑道。 李道禅一撇嘴:“反正你们断剑山也无事,正好我给他们找个活计,他们应该谢我才是。” “这活计可不用你找,断剑山虽然自诩高傲,但却有自己的主子。”将孤龙说道。 “哦?是谁啊,也说出来让我听听,看小爷认识不认识?”李道禅眯着眼睛。 “朝廷的人,你用该认得。”将孤龙看了一眼远处的将邪族人,对李道禅说道。 “看来还是小爷的熟人,要不然你也不会跟小爷说。”李道禅撇了撇嘴。 “那可不是,你还记得上次跟你交手的地仙武夫吗?” 一听将孤龙如此问,李道禅自然知道是慕剑清了。其实这样在情理之中,上次遇到慕剑清时,李道禅就知道断剑山于慕剑清有干系。 这慕剑清眼高于顶,自然不会听命于断剑山,那么便只有断剑山听命于慕剑清了。不过慕剑清能让断剑山做何事? 李道禅想到的只有打造神兵,可如今的断剑山再无锻造出神兵的可能,况且,慕剑清似乎从断剑山带走了一把长刀。 “我就说你认识。”将孤龙嘿嘿一笑。 李道禅白了将孤龙一眼:“离小爷远点。你将此事告诉小爷,肯定没安好心。” “这你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告诉你,乃是因为上次你帮了我,所以这次算是回报。” “小爷帮的不是你,而是鲁氏一族。” “总之我欠你一个人情。” 将孤龙没有在意李道禅说的话,转而说到。可对于断剑山来说,李道禅可是实打实的仇人,不少人也认出了李道禅就是当日于鲁氏一族同行之人,他们找到铸炎说了此事。可铸炎只是阴沉着脸,让他们赶快准备丧事,其他事日后再说。 铸炎已经这么说了,那些将邪一族之人只能心怀愤恨,却仍然继续忙活。 李道禅将棺材带至山洞之中,张淳风微微抬头,只是他脸上的那云淡风轻消失不见,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李道禅说道:“张老头,我将一刀带来了。” “打开棺材,让老夫看一眼。”张淳风说道。 既然一刀明日就要入土了,张淳风想见一刀最后一面,李道禅又如何能拒绝,他对身旁之人点点头,墨甲军将棺材打开。 张淳风缓缓站起身,走到棺材前,看着里面仿佛熟睡的一刀,他露出一个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同当年一般。” “心如当年,人又怎么会不如当年?”李道禅说了一句。 “好一个心如当年,既然痴儿已经走了,那么这刀也应该随他一同前去。” 说罢,张淳风将长刀拿在手中,轻轻一握,碎了开来,他将断刀放进棺材中:“痴儿啊,将刀留着吧。” 陈尽仇看到张淳风将一刀视若珍宝的长刀握碎,心中不喜:“你!” 李道禅一把拉住陈尽仇,对他摇摇头:“人既然不再了,这刀留着又有何用?” 陈尽仇咬咬牙,现在连一刀对吼一点念想也无了。 “尽仇,日后你一定要记着一刀,每年他的几忌日,都要前来瞧一瞧,记住了吗?”李道禅对陈尽仇说道。 这件事就算李道禅不说,陈尽仇也会如此做。 “若是人走了,连一个想念他的都没,那么他才是真的死了。”李道禅说着,想起了当年的北境的大雪,那道飘红盛开在白雪之中,如此耀眼。 第五百六十三章 入土为安 “起!” 虽然断剑山的将邪族人再如何不愿意,但既然是李道禅吩咐了,又有铸炎的一再嘱咐,自然是办的妥当。 断剑山上,此时白带飘飞,而李道禅头缠白布,陈尽仇跟在身后,也同样头上缠着白布。不禁是他们二人,两千墨甲军亦是如此,黑甲白布,尤为显眼。 墨家军的马匹全都放在别处,他们跟在李道禅身后,而李道禅的身旁则放着一刀的棺材。这棺材乃是李道禅又命断剑山的将邪一族连夜打造的。 一刀生前做了一辈子的乞丐,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死后,李道禅自然不会再让他破衣烂衫。 所以叫来将邪族人,把断剑山最好的精铁拿来,为一刀打造棺木。 实则,从皇宫出来时,一刀的棺木已经上百年的檀木而做。但李道禅想着,再好的木头也有腐烂之时,到时候,一刀又要受那虫咬之苦。所以就算是断剑山再三推辞,李道禅仍是不罢休。 “一夜造不出来?好,你们要是造不出来,那么小爷身后的这两千墨甲军可就要动动筋骨了。” 虽然李道禅不是恃强凌弱之人,但对于将邪一族,李道禅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当年他们对鲁氏一族所做之事,可比他要来的不讲道理。 所以,无奈,铸炎只得把族中私藏的精铁拿出来,连夜打造,这才算让李道禅满意。 被李道禅如此的折腾的将邪族人,自然不会被李道禅就这么轻易放过,这第二日,凡是断剑山之人,都得为一刀披麻戴孝。 “你这么做,我看有些过了。”将孤龙也头上绑着白布,说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昨日你还说要还我恩情,怎么现在又说小爷做的过了?” “还恩情是不假,但也要点到为止。你这般逼这些人,小心他们暗中给你使绊子。”将孤龙有些无奈,竟没想到,李道禅会如此看重一刀。 “哈哈哈,小爷倒想他们使绊子,那样的话,小爷也好下手。”李道禅双眼一眯。 将孤龙还能说什么?今日是一刀下葬之时,李道禅自然不想看到什么事坏了今日,所以,将孤龙也不再多说。 随着将邪族人一人喊了一声“起”!墨甲军便将一刀的棺木抬了起来,只是昨日的棺木,四个墨甲军也就轻松抬了起来,今日的,可大大的不同。要十人才抬得起来。 李道禅摸了摸棺材,然后对一个墨甲军摆摆手,他说道:“一刀,临终前,你想我为你牵马。可你又如何能再骑得了马?既然不能再为你牵马,那么,今日我便为你抬棺。” 陈尽仇看了一眼李道禅,说道:“老大,我也要。” 李道禅微微一笑:“那还不搭把手?” 一旁的另一个墨甲军极为有眼力,让出空位,陈尽仇用肩,扛起了棺材。 “行!” 有十几人开始奏乐。 “没想到你们断剑山居然还有人会奏乐的?”李道禅说道。 而将孤龙再李道禅的一旁走着,他说道:“我断剑山不缺打铁匠,可没几人会吹拉弹唱,这是断剑山连夜从山下找来的。” “没想到,将邪一族还挺懂礼数。”李道禅心中颇为满意。 “这不还是被你逼的?”将孤龙瞥了一眼李道禅。 李道禅可不会因此谢将邪一族,他们做这些,乃是因为害怕李道禅不满,到时候断剑山遭殃罢了。 空中纸钱如大雪纷飞,数千人就这么顺着山路缓缓而行。 “我们要去哪?”李道禅虽然跟着断剑山的走,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虽然张淳风答应一刀葬在断剑山,可李道禅也不想将邪一族的人随便找一个地方,就将一刀埋了。 “当然是去下葬的地方。” “不用你说,我也懂,我想断剑山的人也不会随便找个地方,走走过场,也不给一刀找个入藏的地儿。不过我问的,要将一刀埋在哪里。” “断剑山能下葬的地方自然只有族中墓地,但就算你如何威胁,也不可能讲一个外人埋到那里。” “那我们要去哪?”李道禅又问了一遍。 “除了将邪一族的墓地外,还有另一处,乃是老祖亲自挑选的,那里是老祖死后所要埋葬的地方。不过昨日老祖吩咐了,自然是将一刀也埋在那里。” 将孤龙这么说,李道禅倒是心中为之一动。那么等到张淳风百年之后,一刀会与张淳风葬在一处。 一刀一辈子都在找张淳风,就算见到了也没有被张淳风再认作徒弟。而死后,却能何这个师父永远在一起。 虽然死了,大概也比活着时开心。 李道禅望了一眼山顶,心中不知为何,这么多日,终于有了一点喜悦。他看了看四周的将邪族人,然后大声说道:“如今乃是发丧,你们都给小爷哭起来!” 这句话让将孤龙也为之一愣:“我说,咱们适可而止吧。” 李道禅则又说了一遍:“哭!” 将邪族人受够了李道禅的羞辱,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哭,一个个瞪向李道禅。 李道禅嘴角一勾:“别说小爷仗势欺人,今日你们若哭,小爷就帮你们将邪族人一次!” 李道禅会帮他们?这些人怎可能相信?只是还是铸炎有心机,他看得出,如今的李道禅可算是今非昔比,身后竟然能够带着两千墨甲军前来。 虽然铸炎乃是江湖之人,但他也听闻过,这一身墨家的军马,普天之下,之后当今皇帝的禁军才是。 那么李道禅不禁做了这些禁军的头领,还能随意带着两千人前来断剑山,只为了给一人发丧,这若是没有皇帝的应允,李道禅万万做不到。 而断剑山现在可谓是风雨飘摇,被鲁氏一族毁了法阵不说,还无奈听命于慕剑清。但是铸炎当时乃是万不得已,慕剑清是何人,又是何种性子,他最是明白。 不仅如此,慕剑清当时也是趁人之危。此外,还有万通阁也来要挟,让他们私造兵器、战甲,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若是再跟他们有瓜葛,说不得哪日就会被其过河拆桥,当了替罪羊。 所以,还不如跟眼前这个虽说与这个江湖之上,声名鹊起的李道禅来的稳妥。 毕竟李道禅乃是跟随张淳风学了武,不管如何,张淳风也算是李道禅的师父,真要是出了何事,李道禅也会念着一点旧情。 就算李道禅与鲁氏一族有渊源,铸炎也在乎,在江湖上,恩怨情仇何其复杂,哪有什么井水河水之说,分的清名之人再江湖上也混迹不下去。 而李道禅如今的功夫,能够打败龙老怪,又何朝廷,甚至是皇帝扯上干系,这样的人,在江湖与朝堂之上,都是红人。 那么他断剑山既然要寻主子,为何不找李道禅这样的人? 铸炎则大声喊道:“既然我等答应了为少侠的兄弟发丧,便该尽心尽力,哭一场便是。” 铸炎的话要比李道禅的话好用的多,而李道禅看了一铸炎,铸炎只是对李道禅一躬身。二人算是达成了约定。 此时断剑山上想起哭声,李道禅说道:“一刀,听见了吗?生前无人知,死后也有万人为你哭。” 众人来到山顶之上,李道禅与其他墨甲军将一刀的棺材放进墓穴之中。看着棺材良久,他一抬手。他人便将棺材埋了起来。 此时铸炎有走了过来,说道:“少侠放心,等过了今日,我等会给这位英雄盖一座石头坟,立一块碑。” 李道禅看着铸炎,说道:“适才小爷答应的事情,小爷一定会办到的。” “多谢少侠。” 而在石洞之内,张淳风手里拿着酒壶,在面前一倒,说道:“痴儿啊,为师当年不该教你喝酒,也不该教你练武,你可怨为师?” 他这般说着,眼前出现了一刀儿时的模样,那个流着鼻涕,跟在他身后的小乞丐,如今却已经躺在黄土之中。 “不用着急,为师想来不久也能跟你见面了。到时候,你我师徒二人再好好喝一壶。”张淳风微微一笑。 说到酒,李道禅此时手里也拿着一壶,他倒了三杯,说道:“一刀,这第一杯,我敬你。” 说着然后倒在地上。 “第二杯,我陪你喝。”说着拿起第二杯,仰头喝完。 最后举起最后一杯,迟迟未动,良久无言。 “老大,这第三杯是做什么的?”陈尽仇问道。 李道禅轻声说道:“第三杯自然是给一刀送行的。这一杯之后,日后便只有你和我了。” “那我也要给一刀送行。”说着,陈尽仇也倒了一杯,拿在手中。 “一刀,到了那边,没有我和尽仇,千万不要再创什么祸,真的要闯祸了,可在没人帮你了。” 陈尽仇听李道禅这么一说,然后笑了一下,说道:“老大,你交代一刀这件事,恐怕是白交代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说啦不说啦。”李道禅说罢将杯中的酒倒了一半,喝了一半。而陈尽仇亦是如此。 李道禅吩咐墨甲军让将邪族人离开,他则要和一刀带上一会。或许过了今日,他日后还能否回来又是一说。 站在山头,望向远处,好在这里的风景还不错,李道禅笑道:“一刀,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倒是便宜你了。” 而陈尽仇沉默不语,他抓了一把黄土,洒在一刀的墓上。 虽然一人躺在黄土之中,二人站在一旁,但如同往日一般,兄弟三人,还是一起。只是原本那个总是呼呼大睡的人,现在真的已经长睡不醒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四方动(一) 李道禅望了一眼断剑山,随即对身后之人说道:“回京。” 虽然李元长并未说何时让李道禅回京,但李道禅晓得,如果他耽搁太久,那么李元长一定会派人前来找他回去,被押着回去,还不如自己回去简单。而李道禅却并未让陈尽仇跟他一同回京,如今一刀死了,他不想陈尽仇也跟着他冒险,可若是明说,陈尽仇一定不会答应,于是李道禅便对陈尽仇说,虽然一刀已经下葬,但还得有人守着才是,要不然他一个人也是冷清。 果不其然,李道禅这么一说,陈尽仇便答应下来。不过除此之外,李道禅还拜托张淳风,让他教陈尽仇练武。 现在李道禅虽然能够察觉到张淳风的修为已经不大如以前,甚至是修为全无。但张淳风毕竟是张淳风,将陈尽仇交给他,自然是最放心不过。 此外,也无人会来断剑山查寻跟李道禅有干系之人。李道禅带着墨甲军策马而回。在京城外,却看到慕容亦温背着书箱,手里拿着竹竿,似乎早就已经料想到李道禅今日而归。 李道禅对此,并未好奇,他骑在马上,笑着说道:“这是要来为我接风洗尘的,还是让我为你送行的?” “我自然是来为您接风洗尘的。”慕容亦温笑着说道。 李道禅下马,来到慕容亦温面前:“给我接风洗尘,怎么两手空空?” 慕容亦温将手伸了出来,然后反转两下,最后轻轻一握。 李道禅看得糊里糊涂,说道:“现在就连你也跟小爷打起了禅机?” “这可不是禅机,是我为您接风洗尘的大礼。不过现在这礼可不在我的手中,他日得您自己去拿。” “算了,既然如此,小爷也没有那个雅兴。现在又要去哪?”李道禅问道。 慕容亦温笑而不语,李道禅也不会再问,他们二人这么多年,有些话自然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要变天了。”慕容亦温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只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跟慕容亦温说的可大相径庭。 听到这话,李道禅也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变天就变天,有句话不是说的好?青天已死,黄天当立。” “哈哈哈,您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慕容亦温无奈一笑。 而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别跟小爷说教,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表里不一。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叫谋略。” “一肚子坏水,还当真金汤?算了吧,行了,既然要走,还是照旧。”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慕容亦温点点头,然后迈步前行。 “半愣子!”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的背影,喊了一句。 而慕容亦温则一转身,对李道禅轻轻一拜,便笑着继续前行。 李道禅翻身上马,领着身后两千墨甲军返回皇宫之内。到了皇宫门口,却又见人已经在宫门前等着他们。 “公子,陛下请您前去。”迎李道禅的,自然是喜子。 李道禅指着身后的墨甲军,问道:“那这些人去哪里?” “公子不用多虑,还望您先去见陛下才是。”喜子说道。 听到喜子这般说,李道禅自然不再问。而喜子微微一笑,走到李道禅的马前,为他亲自牵马。 “公子不用下马,奴才带您前去。” 喜子牵着马,领着李道禅来到御花园,而李元长坐在御花园中,半睡半醒。而今日的夜不阑却精气神十足,站在李元长的身旁。 “陛下,公子回来了。” 李元长没有回话,而夜不阑说道:“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李道禅看了一眼李元长与夜不阑,说道:“回来了,原本是不打算回来,但是小爷想着,如果小爷要是不回来的话,小爷身后的那两千墨甲军便会从属下变成了抓捕小爷的人了吧。” “殿下说笑了,他们是陛下给您的属下,那么便要对殿下惟命是从。“ “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现在该跟小爷说说,为何要让小爷做什么墨甲军的统领了吧?”李道禅转而问道。 “既然让你做了这墨甲军的统领,自然是准备让你掌管墨甲军。”李元长睁开双眼,笑着说道。 “小爷要是说不呢?” 虽然李道禅这般说,但似乎李元长不会收回成名,只是李道禅爷得探探他的口风才是。 “你说呢?”李元长轻轻抬起眉毛,看了一眼李道禅。 “嘿嘿,将这两千墨甲军给我,我也没什么不乐意。但若是闯出什么乱子,恐怕这朝廷之上会有不少人不满吧?” “这些事,还是不用你来操心。你只需要知道,从今日起,这两千墨甲军朕就交给你了。而且,现在只是两千,日后可不再是这些兵马。”李元长说道。 “行军打仗?”李道禅一挑眉毛,然后他接着说道:“就算是行军打仗,那总得有仗可打。总不能让我领着军马,随处跑到一个地方,乱砍一通吧?” “呵呵呵,先回去吧。日后你便明白了。”李元长摆摆手。 李道禅跳下马,说道:“我自己走着回便是,不用劳你们大驾了。” 夜不阑对喜子摇摇头,喜子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于是让李道禅独自一人离开。 “真是麻烦,不知道皇帝又打的什么主意,让小爷带军?”李道禅心中想着,李道禅到底意欲何为。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思露阁,院中阿落一直在等着李道禅回来,当她看到李道禅,欣喜不已,大声说道:“公子,你回来啦,太好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您死在外面了呢。” 阿落说话还是这般,李道禅黑着脸,对她摆摆手:“嗯,还没死,让你失望了。” “不不不,公子多想了,我只是想让公子早些回来。” “让我早些回来,这句话还中听一些。”李道禅说道。 而阿落点点头:“可不是嘛,您一直不回来,他们送来的饭菜都普普通通的,吃起来着实没有给您送的饭菜好。” “所以,你想我回来,只是为了,有好东西吃?”李道禅一挑眉毛。 “那是当然,要不然公子以为我为什么会这般想念公子?”阿落歪着头看着李道禅。 “阿落,还记得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吗?” “记得记得,公子让我少说些话。” 李道禅点点头,他说到:“所以,一定要好好记着。” 虽然阿落不懂什么意思,但却明白,李道禅是对她好。 而等到李道禅走后,李元长对夜不阑说道:“夜老,将墨甲军都交给那小子,不会出事吧?” “陛下莫要担心,既然您已经答应文无奇,那么北蛮之祸就要由殿下来平定。所以,只殿下一人,自然是不可以,手下定要有军马才是。”夜不阑面带笑容,说道。 “这朕晓得,但是朕的这点禁军就算全都交给他,也不够。虽然朕不知北境的情况,但想来北蛮如今也有几万之众了吧。若想打赢北蛮,总也要差不多的军马才是。” “若是朝中的那些武将,肯将兵权交出,那么殿下岂会无兵可用?” 李元长嗤笑一声:“他们的心思,夜老又怎会不明白?这多年无战事,他们这些武将,如尘封的宝甲一般,已经蒙尘,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天赐良机,谁不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立一立军功?所以若是陛下让殿下前去平定,那殿下定是主帅,他们自然不肯为殿下做嫁衣。所以这兵权之事,似乎有些难办。”夜不阑将那些武夫的念头说得一清二楚。 而李元长同样晓得,他目光一沉:“不仅如此。那小子本就挂了一个刺客之名,年轻轻轻,又没有行军打过仗,怎会服众?就算朕强行要来兵权,给了他,那些将士也不会答应。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就简单了许多。” “陛下是想先将墨甲军交给殿下,不是为了让殿下训练墨甲军,而是为了让其殿下悉如何带军。” “嗯。可就是这军马……”李元长点点头。 “可就算殿下懂了如何行军打仗,那么军马又要从何而来?陛下既然晓得,又有何打算?” “朕原本还没有想好,倒是一件头疼之事。不过文无奇的那个徒弟在临走前,倒是交给朕一封书信,看来军马一事,文无奇早就已经想好了。”李元长说着将一封信交给夜不阑。 夜不阑接过信瞧了一眼,眉头一皱:“陛下,这样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现在朕又给不了那小子兵马,到时候,总不能让他单枪匹马就前去,就算有了墨甲军这些人马,也远远不够。仅凭这些人,还让那小子前去,无异于让他前去送死的。” “这个老奴明白,可是若要寻江湖武夫,那时,就算组建起来,那也不是大军,而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时候,一群乌合之众也就够了。况且,朕以为,文无奇的底牌还没有用净净,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是,陛下。”夜不阑说道。 既然李元长吩咐了,那么夜不阑知道李元长这么一动的话,那么不仅仅是他,像文无奇这般明里暗里之人,想必就开始动了。 所以为了李元长的安危,他也应该叮嘱自己手上那些人,若不然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测,只怕到时候为时已晚。 “夜老,再想何事呢?”李元长问夜不阑。 夜不阑微微一笑:“陛下,老臣所向之事,您又如何不明白?老奴请陛下恕罪,不要怪罪老奴多心。” “嗯,是该动手了,不过这后宫之事,还是等一等,将外面的事了了再说。毕竟乃是后宫,传出去,爷有碍皇家的颜面。” “陛下说的是。”夜不阑对一旁的喜子点点头,而喜子此时退了出去。喜子乃是夜不阑的徒弟,虽然要听命于李元长,但他最忠心的自然还是夜不阑。而他现在退下去,自然是听候夜不阑之名,可夜不阑到底交待了他何事,恐怕连李元长都不知晓。 第五百六十五章 四方动(二) “文师,我回来了。”慕容亦温这一次没有仅凭自己的两只脚步行,而是找到万通阁,坐在马车之中,就算如此,也花费了好几日才算回到火枫山。 而慕容亦温却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来到火枫山后如此安心。 想想这么多年,慕容亦温一直再四处奔波,从未曾停留过,但慕容亦温却从来没有察觉,自己每次到了火枫山,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平静。因为只要来到火枫山,便可好好歇息一番。虽然有文无奇所交代的事情在身,回来之后,除了禀告一二后,文无奇便会留在他火枫山中。二人要么喝茶闲谈,要么便溪边垂钓。再闲时,文无奇会佝偻着身子,前去侍弄他的花田,而慕容亦温则手捧书卷,在一旁看书。 多年前,慕容亦温便没有了家,对如今的他来说,能被称为家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吧。所以,慕容亦温对此地感情极深。 此时在慕容亦温面前的,可不仅有文无奇一人,还有古归一。古归一,慕容亦温并不陌生,只不过在慕容亦温眼中,古归一是文无奇身边服侍之人,偶尔也会听命于他罢了。 “呵呵呵,亦温回来了啊。”文无奇的笑容慈祥。 他拍了拍一旁的石凳,慕容亦温便坐了下来。 “殿下如何了?”文无奇问道。 听文无奇这么一问,慕容亦温这才问道:“殿下一切安好,不过为何文师这么快便让我回来?” 按理说,文无奇走时,可是好好叮嘱慕容亦温一番。而慕容亦温自然也晓得其中利弊,这才留在宫中。 可文无奇又如此突然让他回火枫山,这其中必有缘由。 文无奇则笑道:“怎么,难道不想离开殿下?” “依照殿下的性子,在宫里,定要闹出乱子。如果无人在一旁叮嘱,一定会出事。文师不是这般嘱咐学生的?” “嗯,当时老夫是这般嘱咐的,但现在看来,是老夫错想了陛下的意思。所以这才叫你回来。” “您说的是陛下将两千墨甲军交给殿下之事?”慕容亦温一点就通,问文无奇。 文无奇点点头:“陛下不愧是陛下,胸襟远比老夫想的要大的多。既然陛下现在知晓北境之事,却没有追查你我;又让殿下开始领兵,看来陛下果然遵从了与老夫的约定。” “陛下是训练殿下带兵?”慕容亦温恍然大悟。 “嗯。”文无奇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既然陛下打算让殿下带兵,可之事几千墨甲军可不够用来抵抗北蛮。” “北蛮数万之众,殿下也得数万将士才可。” 文无奇双眼一眯,看来自己留给李元长的信,给果然让李元长拿定了主意,既然李元长答应了他,那么他文无奇自然也不会畏头畏尾。 “宇文家早就开始招兵买马,现在如今有多少人了?”文无奇问道。 “要算下来,现在可用的,有三万。”慕容亦温回道。 慕容亦温思量着,就算如此,可这些人马也远远不够。但宇文家也只能如此,一是宇文家收的都是武夫,毕竟一般人,宇文无敌可看不上,既然是要私自练军,一定得是精兵强将才是。要不然他宇文家冒如此大的风险,花了如此多的银子,又是意欲何为? 二则是,毕竟私自练军,若是让朝廷发现,这个可书连九族的大罪。虽然宇文无敌心中不惧,但也不说这是件非同小可之事。自然要小心为上,才不能堂而皇之,让他人知晓。 “呵呵呵,不急。亦温啊,你知道老夫为何在江湖的各门派中安插如此多的探子?”文无奇问道。 “文师自然是为了能够得到各个门派之间的消息。” “这是其一,但不是全部。老夫这般做,除了可以德奥各个门派的消息,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了今日。” “为了今日?”慕容亦温说道。 “那是自然,凡是老夫安插的探子,在门派之中,不说有了多大的权力,但终归在门内之事,是查得上嘴的。所以,老夫得用他们这些人来做一件事。” “文师想要做何事?” “很简单,那就是让殿下去拉拢这些门派。”文无奇笑道。 慕容亦温想了片刻,说道:“就算如此,可现在得殿下前去拉拢,真的能说服这些人吗?” “殿下才刚刚杀了龙老怪,所以,依照殿下在江湖上得声望,有不少人自然会听殿下的。但同样如此,也有不少人可不愿答应。不过无妨,现在的殿下,不需要跟任何人谈价钱,只要他们不答应,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再留在世上了。” 慕容亦温一皱眉头,而此时的古归一则说道:“若是你不忍做这些事,自然可以不用去做。” 慕容亦温一抬头,竟没想到,一向沉默不语的古归一竟然会开口。 古归一神色寻常,他看着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则说道:“只要是为了殿下,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呵呵呵,为了殿下,这个就不用说了。不管是大人,还是你,都是为了殿下,不用多说了。但既然是有了万死不辞的决心,那么就应该做事果决一些。难道你忘了,派你去杀李先凤一事了?” 慕容亦温一皱眉头:“这件事,我自然没有忘记。” “既然没忘便好。所以,有些时候,不择手段是无奈之举。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只能有更少之人被波及。”古归一微微一笑。 若是放在从前,他古归一如何也不会劝慕容亦温做这些事,但他与文无奇私下谈了数次,有些事总也逃避不了。既然如此,总得有人来做这么一个坏人,而慕容亦温自然还没有这个觉悟,文无奇大限将至,这件事便只能由古归一来。 “可,真的只能如此?”慕容亦温问道。 古归一摇摇头:“到了现在,就不要再心存任何疑虑。” 文无奇看古归一逼的太狠,他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对,不过啊,亦温,切莫心急,该做的事要做,想不通便慢慢想。” “学生明白了。” 见慕容亦温答应,文无奇说道:“宇文家那边自然好说,告知他们便可。而江湖上的则要殿下亲自娶了,这倒是有些麻烦,还得先看陛下的意思。” 如果李元长不答应,就算他们为李道禅谋划好,那也只是空谈罢了。而文无奇打算再给李元长写一封信,不过,想必这次便是他给李元长写的最后一封。 而再皇宫之中,何怀柔自从知道李道禅在皇宫之中后,便大为光火,正在她想要找慕剑清商量之时,此时的慕剑清却出了宫,慕剑清此时的脸色也着实难看,因为此时在他面前的,只有雪清与童蛟二人,而丹阳却不在。 “照你们这么说,丹阳是因为落秀吉之女才被追杀,丢了性命?”慕剑清问道。 雪清点点头。在来的路上,雪清已经交代了童蛟数遍,二人将丹阳之死的始末换成另一种说辞。 就算慕剑清现在也不好发难,毕竟如今丹阳已死,算是死无对证,他又何必与跟雪清二人掰扯。 “本官听说,在盘古城中,有一个戴着面具之人,在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时出手?”慕剑清说道。 雪清心中一沉,果然慕剑清还是知晓了面具男子之事。面具男子到底是谁,连雪清也心存疑惑,真要说起来,也唯有一种可能,但却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既然现在慕剑清问了起来,她又不能不说:“回禀大人,是有这么一人。” “呵呵呵,这人倒是神秘,竟然敢在龙老怪与李道禅交手时出手,那么看来定是有所依仗,武功不低吧?” “武功到底如何,这我便不知了。”雪清自然不想跟慕剑清在谈及此人,所谓言多必失。况且,就算此人不是雪清想的那人,但也一定大有渊源。 慕剑清此时却看向童蛟,笑着说道:“童蛟,那人的武功跟你比起来如何?” 雪清一皱眉头,这慕剑清果然心机,没想到他竟然想从童蛟口中问出什么。但雪清已经交代过童蛟,关于那人之事,万万不可跟慕剑清提及。 “我也不知。”童蛟随口说道。 “你竟然也不知道?既然是当时出了手,你也在场,又如何不晓得?看来那人的武功是高深莫测喽。” “才不是!”童蛟大声说道。 慕剑清眼睛一眯:“哦?” 而雪清则走到童蛟身旁,说道:“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跟童蛟便先退下了。” “慢着!”慕剑清笑道:“本官还有话没问。” 雪清袖子中的拳头紧握,脸上却带着笑容,她说道:“大人还有何事?” “本官现在正缺人手,既然有了这么一个人,似乎跟李道禅还有仇。那本官一定要拉拢一下,到时候,说不得是一大助力。” “大人,此人来历不明,若是真把招了来,恐怕对大人没有帮助,反而会误了大人的好事。”雪清说道。 “对本贯有没有用处,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找到他,并将本官的口信带给他便是。” “这……”雪清有些犹豫,如此说来,慕剑清事执意要见此人了,那么她与童蛟可就有些危险了。显然慕剑清找来此人定有他意。 “怎么,难道本官的话,你们现在也不肯听了?” 童蛟说道:“既然大人想见此人,我们去找便是,这有何难的?” 慕剑清哈哈一笑:“说的好,原本就应该有这般的胆量,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们两个了。” “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将此时办妥。”童蛟一拍胸脯是。 而雪清最为担心之事,还是发生。现在童蛟已经答应了慕剑清,若是她反悔,那么慕剑清一定会发觉,正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雪清说道:“大人,我等只要将口信带便可吧?” “嗯,那是自然。既然面具男子的武功高强,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非要你们此时就动身。” “谢大人。 而等到雪清与童蛟离开,慕剑清独自思量着:那人戴着面具,敢才盘古城内做出那种举动,倒是有拉拢的价值。 “这件事等到见了那人再说。眼下还是要催一催冯国公,让他再花一些银子。皇帝将墨甲军交给那个小子,若是想将宫里的侍卫换成我自己的人,那么现在正是时机。” 第五百六十六章 殿下回王府 自从来到平安王府后,李无二便被奉为上宾,在平安王府中不仅所有下人见了,都要将其与殿下同等视之,甚至是灵渡,也拜了李无二为先生。 原本李无二是不打算答应,灵渡也不愿意。毕竟灵渡已经有了师父,虽然说,这天元道人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能之辈,可终归是灵渡的师父不是。 当天元道人知道灵渡乃是平安王府的小殿下,而那对将灵渡交给他的夫妇乃是世子世子妃,吓得两腿哆嗦。 想想自己那可是花言巧语骗了世子与世子妃,并且还将灵渡收为徒弟。不仅如此,亦骗了世子李若闲千两银子,这还不算,平日里,对于灵渡这个徒弟,自己是呼来喝去。 实在被灵渡气的火冒三丈时,还要骂上两句。这岂不是大罪? 但他虽然能看出李若闲夫妇乃是有钱的人家,那万万也没想到竟然是世子与世子妃?皇亲国戚,上上人也。 这也怪不得他,李若闲夫妇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而灵渡更是如此,在道观里时,天元道人拿着李若闲夫妇给的银子,日日挥霍,好酒好菜,从未断过。 但对于灵渡,却从来只能侍奉他,没吃上几口。可灵渡不急不气,整日笑呵呵地,自己这个做师父在山下闯出什么乱子,还得灵渡来左右支应。可灵渡从没有一句怨言。这样的好徒弟,在天元道人眼中就是“傻子”。 想想自己往日地种种,天元道人再看灵渡脸上地笑容,都觉得脊背发凉。平时是觉得灵渡憨厚,什么不晓得,现在却感到那是城府。 再看向李若闲夫妇,他心中又是一紧,就算灵渡心中不怨他,可自己地孩儿再他手中受了这么苦,他们又会善罢甘休? 天元道人已经感到脖子上有寒刀而立了,只得坐等李若闲夫妇发落。 “唉,无量寿佛,若是有来时,一定好好修道,再也不做这等事来。”天元道人在心中哀叹着。 而灵渡给自己多年未见得父母双亲拜了又拜之后,然后说道:“这位是李先生,是个读书人。” 李无二自然是面色从容,双手插袖,微微躬身。 李若闲看了一眼李无二,之间此人普普通通,倒是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李先生好。”李若闲只听到灵渡说李无二是个读书人,却并不知晓李无二地仙武夫的身份。毕竟黄北靖驾着马车,带着灵渡与天元道人还有李无二忙于赶路,自然无空给平安王府传去书信。 倒还是有那白氏三兄弟,可也奉黄北靖之名留在了盘古城,不为别的,只为蓝花衣在盘古城中。 虽说黄北靖乃是奉了蓝娴之名前去找蓝花衣,可蓝花衣拒绝平安王府,看来此事算是办砸了。但蓝花衣毕竟是蓝娴之母,自然不可再失去她的行踪,让白氏三兄弟暗中跟随,也好给蓝娴一个交代。 而再一番寒暄之后,灵渡被李若闲派下人带回自己院中,前去梳洗。而天元道人与李无二亦是引到别处休息,晚上,再摆宴为他们几人接风洗尘。 黄北靖躬身站在李若闲与蓝娴面前。 李若闲说道:“北靖,这次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世子不必如此。”黄北靖恭敬说道。 “灵儿藏了这么多年,始终是没能瞒过陛下,所以只得将他接回来。”李若闲在此事上并未瞒着黄北靖,毕竟黄北靖乃是李若闲的心腹,忠心耿耿,也没有欺瞒的必要。 “虽说当年找来殿下的替身,王府办事周密,但也不是万无一失,被发现也是迟早之事。世子莫要自责。” 蓝娴则问道:“虽然北靖你已经来过书信,不过我还是想问,见了我母亲时,她时如何说的?” 虽然晓得蓝花衣直言拒绝了平安王府,不过蓝娴仍是不死心。她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如此狠心。 “这……”黄北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若闲看出黄北靖心中顾及,笑着说道:“北靖,你不要有所顾虑,有何事尽管说。” “是。当时卑职与蓝前辈只有一面之缘。便将世子妃交代之事告之,蓝前辈便直言拒绝。” “是你找到的母亲?”蓝娴问道。 黄北靖摇摇头,说道:“当时卑职与殿下再客栈前,蓝前辈便来到卑职与殿下面前。卑职以为,一定是蓝前辈遇见卑职,这才特意相见。” “看来只是巧合罢了。”李若闲说道。 “就算是巧合又能怎样?她老人家竟然全然不顾自己外孙的性命!”蓝娴大声说道。 黄北靖见蓝娴如此生气,但想着,身为属下,就应该尽好本分,他说道:“当时蓝花衣前辈还说了些话,只是卑职不懂,所以并未写在信中。” “说了何事?” “蓝前辈说,自己的孙女有了意中人,所以她要护着自己的孙女婿。”黄北靖说道。 “你说什么?”蓝娴瞪着双眼,大声说道。 李若闲此时走到蓝娴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夫人,切莫生气。此事真假还得见过母亲才能问个明白。” “世子妃莫要生气,当时卑职也未曾听明白,或许是听错了也不一定。”黄北靖也急忙说道。 蓝娴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而黄北靖则说道:“不过世子妃莫要生气,虽然蓝前辈不肯前来。但地仙武夫,我王府已经有了一位。” “在哪里?”蓝娴站起身,急忙问道,可见,她是如何在意自己儿子的性命。 “就是跟随我与殿下一同前来的那个书生。” “他?”李若闲轻声说道。 “是,虽然我不认识此人,但小殿下却相信此人。不仅如此,此人确实是地仙武夫,而且打算辅佐殿下,” “既然是一个地仙武夫,在江湖上又岂会没有名号?”蓝娴对李无二怀有戒心,她说道。 李若闲却转念一想,说道:“夫人,你且想想,母亲也是地仙武夫,可在江湖之上,又有几人认得?” 蓝娴想起了蓝花衣,确实如李若闲所说,蓝花衣也是地仙武夫,可在江湖上却没有几人知晓。 “不过夫人担心也没有错,毕竟此人来历不明,一个地仙武夫却在平安王府紧要关头答应前来,此事确实太过巧合一些。” “卑职也问了此事,此人并未说明自己的理由。但不过,此人却知道不少秘事,就连世子妃母亲之事也晓得。”黄北靖余光看了一眼蓝娴。 “这种人怎可信之?”蓝娴一听此话,已经断定李无二心怀不轨。 “不过现在我王府确实需要地仙武夫护灵儿的周全,虽然他有所图谋,只要能救灵儿的性命,姑且信他一回也无妨。”李若闲说道。 黄北靖点点头:“卑职原本也不信此人。但殿下却与他谈了许久,事后殿下决定相信此人。不仅如此,殿下说了,要跟随他读书。” “灵儿什么时候竟然会愿意跟随他人学东西了?”蓝娴一脸吃惊看向李若闲。 李若闲也无奈一笑。 要说灵渡,自幼聪慧过人,说是过目不忘,倒是有些夸大其词,不过,绝非普通孩子可比。所以他学什么东西都太快,以至于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兴趣,尤其是武功。不仅如此,所有人在灵渡眼中,他都不屑一顾。 没想到仅是一面之缘的人,灵渡竟然打算跟此人读书,虽然不知是否是灵渡一时兴起,还是他真心如此,但可见,在灵渡眼中,李无二定是不凡。要不然灵渡万万不可能会自愿跟随其读书。 “既然如此,那么便应该给此人一个机会,夫人,意下如何?”李若闲问蓝娴。 蓝娴说道:“既然灵儿都已经说了,那我这个做母亲,自然不会再阻挠。” “那就这么说定了,吩咐下去,今晚摆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李若闲说道。 “是。” 蓝娴却说道:“要说给那个书生接风洗尘,倒也无妨。不过那个胖道士,是不是应该赶出去了。” 对于天元道人,李若闲与蓝娴从一开始,便晓得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可正是因为此人一点本事没有,他们夫妇二人也决定将灵渡交给他。 那是因为,只要是无能之辈,定不会招惹什么大是非。这样再江湖之上,也不会引得他人注意,倒是正好避人耳目。 可现如今,灵渡已经回到平安王府,再留这种酒囊饭袋在平安王府又有何用?难道让其作威作福不成? 所以蓝娴自然是打算将此人赶走。但是李若闲却笑道:“夫人,赶与不赶,还是听听灵儿如何说吧。” “灵儿晓得什么?此事我便能做主。”蓝娴说道。 李若闲摇摇头:“夫人此言差矣,虽然是我李若闲无能,灵儿就算年幼,也得晓得人情世故,该自己选择如何应对身边之事。所以,这便正好是一件。” 既然李若闲这般说了,蓝娴自然不好再说赶人的话,只得点点头。 晚宴已经摆好,灵渡早早前来,蓝娴拉着灵渡不肯撒手,而李若闲看着母子二人,欣慰不已。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既然是他世子与世子妃摆宴,李无二与天元道人竟然迟迟未到。李无二自然是在屋中看书,听到身边下人前来请他,他不慌不急,跟着下人走着,好好看了看平安王府中的景色,所以这才耽搁。 而天元道人则不一样,他此时在屋中,坐立不安,房门紧闭。门外下人喊了好几遍,就是不敢出来。 田园道人如何敢出来?他现在想的唯有如何从平安王府逃出去。只是他哪有那个本事,只能在心中盘算,到时如何说话。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跟着下人来到宴席之上时,李若闲与蓝娴对他是颇为客气,竟没有问一句灵渡在山上之事。 这让他才稍稍放心,只是灵渡的余光一直扫向李无二与天元道人二人,不知在想何事。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天元道人在听说平安王府所在不远处的天山有一处道观,便欣喜异常,对李若闲说了好几遍,这才让李若闲答应下来,送他上山。 天元道人自然不会说自己乃是因为对灵渡的所作所为,心中害怕,而是冠冕堂皇地说道:“贫道乃是出家人,不可在世俗之中逗留,怕误了道心。所以请世子让贫道上山去,继续悟道。” 李若闲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天元道人不说破,他李若闲自然也要顾着天元道人的脸面。 另一则,天元道人的去留,还是要看灵渡。这件事李若闲与蓝娴早已经问过灵渡,灵渡微微一笑,说道:“他是我师父啊,你爹娘你们二人让我拜的师父。” 这么一说,李若闲与蓝娴便晓得灵渡的意思,这么看来,灵渡不会将天元道人赶出去。 不过灵渡又说道:“不过,我想跟李先生读书。” 李若闲笑道:“灵儿这是心念师徒名分,但对于他这个师父,却似乎心有不满啊。” 蓝娴点点头,像灵渡这般的孩子,如何能对天元道人那样坑蒙拐骗之人心生佩服? 若不是灵渡的这两句,蓝娴一定会派人将天元道人赶出去,既然灵渡这般说了,那么便看天元道人自己的主意。 不过天元道人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一切皆靠一张嘴忽悠,但也晓得,自己的斤两早就被平安王府看透,那么若是还不识趣,硬是要留在平安王府,只会惹人生厌,到时,可就不是他想走,那便是被赶走的。 所以,天元道人这一走,到是让李若闲夫妇眼前落得一个干净。而灵渡也交代了一句:“好好供着我那位师父,反正平安王府也不缺这点银子。” 天元道人走了,那便只剩下了李无二,李无二整日就在院中看书,哪里也不曾去。 他像极了那农耕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既不去找灵渡,也不去找李若闲。 李若闲坐在屋中,接过蓝娴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看来此人果然好心性。” “什么心性不心性,若是有大本事,那才叫心性。若是如那个什么天元道人一般,岂不又是在忽悠卖弄。”蓝娴说道。 “我看倒不像。”李若闲微微一笑。 “夫君,先不说这些,既然留他在王府,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问?” “那自然不是,既然已经几日不曾找他,他也不曾来找你我。在互相试探下去也没了意义,我便去找他喝杯茶吧。”李若闲站起身。 李若闲来到李无二的院中,而整日都在看书的李无二却手里拿着茶壶,刚好倒了两杯茶,李若闲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他面带微笑走上先去,说道:“先生好悠闲。” “世子也悠闲的很。”李无二说道。 “李先生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李若闲坐了下来。 而李无二将一杯茶推至李若闲的面前:“比之我原来住的地方要好上太多,所以,我也不敢有其他的奢求。” “哎,李先生,既然日后灵儿要跟随先生读书,我等只怕照顾不周,所以,只要先生有何不满之处,尽管提便是。” “那我倒还真是有一事,不值当讲不当讲。”李无二喝着茶说道。 “先生请讲。” 李无二面色从容,抬头看向李若闲,说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世子难道不为殿下担忧?” 李若闲双眼一眯,没想到李无二竟然开门见山,他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着,说道:“既然先生开口问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对先生有何隐瞒。若说不担忧,又怎么可能?所以,我才命人去寻夫人的娘亲,只是啊,哎,多年的心结还是打不开。” “世子这般也不过是委曲求全,若是皇帝真的想要小殿下的性命,就算再来一个地仙武夫,恐怕也护不住。”李无二摇头说道。 “这我又怎么不知,可我也姓李,与陛下乃是同宗。不可做违背陛下之事。况且,我父王也决不允许此时发生。” “老王爷忠肝义胆,我很是佩服、不过要想保住殿下的性命,可不一定非得做出什么不义之举。” 听到李无二这般说,李若闲心中叹道,适才是他失言了,为何竟直接说出了忤逆的话来。 不过看着李无二倒是说者无心,听者也无心了。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啊?”李若闲知道李无二这般说,便一定是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张口。 “这个办法嘛,不说也罢,就算我说出来了,恐怕世子也不敢去做。说不得还是以为我是来谋害小殿下,在叫来人杀了我灭口。” 李若闲摆摆手:“李先生言重了,既然我留李先生在平安王府中,便是心得先生,所以,有什么话,先生尽管说便是。”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若想保住小殿下的性命。这使用小伎俩,将小殿下藏起来是无用。找什么地仙武夫,护住小殿下,也是无用。” “这也都是无奈之举啊,我这不是也是在没了办法。”李若闲苦笑道。 李无二一抬手:“所以,何不将小殿下送往宫中?” “你说什么?”李若闲猛地站起身,脸上尽是吃惊之色,他看着李无二,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无二微微一笑:“怎么,世子不敢?” “李先生若是有妙计,说出来,我平安王府上下必定会记着你的大恩。若是没有,倒也罢了,只要教灵儿读书,到时候出手帮助一二也是。可为何说出如此歹毒的话来,还要说是计策?” 一向沉稳的李若闲此时也难以压住心中的怒火,指着李无二说道。 李无二呵呵一笑:“不是在下献此毒计,而是世子糊涂。” “李先生休要以为能够轻易蒙骗我!” “世子莫急,若是说我蒙骗你,那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我跟平安王府,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为何要害平安王府?” “先生跟平安王府没有仇怨,那也没有恩情。所以,李先生不会害平安王府,那我又如何信李先生是在帮我平安王府?”李若闲是断然不可能将灵渡送到皇宫之中,这无异于是亲自送了灵渡的性命。 “世子先听我说完。世子以为当今皇帝乃是害怕平安王府想要谋取皇位,所以才将当年殿下之死怪在皇帝身上。世子这般想,也是情有可原。可世子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世子忘了,若是当今皇帝真的想要害平安王府,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事来?杀了世子岂不是更好?活着杀了老平安王呢?” 李无二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若闲面露思虑之色:“李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呵,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世子,不是说皇帝对平安王府没有戒心,而是皇帝到底为何二队平安王府心存戒心。” “还不是……”李若闲欲言又止。 李无二说道:“世子想说的乃是皇位吧?” 李若闲点点头。 “世子所说不假,但皇位之争,首当其冲的不是小殿下,而是太子吧。如今皇帝病重,而京城那些重臣也蠢蠢欲动,都在想着投靠太子。但太子无能,皇帝真的会将皇位传给太子?我想就算我不说,世子也知,这么多年,皇帝对太子是何态度。” “这个,我略有耳闻。” 既然是平安王王府的世子,对于皇宫之事,又岂能不知晓一二? “所以,若是想保住小殿下的安危,那便要将小殿下送往宫中。一是可以堵住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嘴,二则是可以向皇帝表明平安王府在皇位之争面前是何想法。不知世子以为呢?” “这……”李若闲虽然觉得李无二说的有理,可将灵渡送往宫中,他还是有些顾虑,所以没有答应。 看到犹犹豫豫的李若闲,李无二微微一笑,虽然李若闲没有立刻答应,但是也见得自己的一番口舌,还是让其听了进去。 “世子不用现在就下决断,可以在多想几日,况且,这件事,还得与世子妃商量一二才可。” “李先生说的是,今日和李先生所谈,受益良多。”李若闲说道。 “呵呵呵,我啊,只不过是一个闲人,爱看一些闲书,管一些闲事罢了。世子刚才所言确实没错,我对于平安王府虽未谋害之心,但也未必有相助之意。” 李若闲看向李无二,没想到李无二竟如此坦诚布公,不怕自己刚才所言,让他怀有杀心? “所以,像我这种人,平安王府用起来才最是放心。因为,没有所求,所以所言所行,对平安王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世子不信我,那也无妨,那我就留在平安王府做一个教书先生,顺便保护小殿下。”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到了现在,世子对于我所言,还有何不信的?” 李若闲喝了一口茶,说道:“李先生勿怪。毕竟事关我儿的性命,我又如何不谨慎行事?回去后,我与夫人商量一二,再来告知李先生。” 说罢,李若闲便告辞而去,行色匆匆,可见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而李无二则微微一笑,说道:“出来吧,在那里多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听够?” 此时,从墙角处,灵渡走了出来,他双手背后,老气横生地说道:“没想到你几句话,就将我爹说通了。” “倒不是我将你爹说通,而是他对于你,极为珍视。现在你爹就像一个落入水中之人,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根绳子,就算这根绳子细如蛛丝,他也会死死抓住。” “看来让你教我读书,果然没错。”灵渡坐在李无二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少年,李无二只感到灵渡的心性果然比之成年男子都不为过,谁说大富大贵多纨绔?眼前这个就不是。 只是不知灵渡自幼在平安王府中长大,还会听多了朝廷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他看人看事,总以恶意揣测之。这若是坐上君主,也不知是福是祸。 灵渡回头看向李无二,问道:“打算何时送我进宫?” “这件事就算你父母答应,也得看皇帝如何说,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我倒是没有急,不过进宫做了人质罢了,这样,皇帝能安心,我也能保住性命。”灵渡嘴角一勾。 “难道保住性命便可?”李无二问道。 灵渡嘿嘿一笑:“不然还能怎样?” 李无二低头喝茶,不再言语。 第五百六十八章 马踏北寒关 茫茫草原又成了一望无际的绿海。而蛮牙儿此时独自坐在帐中。自从大雪消融之后,蛮牙儿领着自己几万兵马,在北境四处征战,那些小部族要么降,要么便在北蛮的铁蹄之下不复存在。 北蛮现在可谓是士气高涨,大有一鼓作气,将大奉也收入囊中的豪气。只是蛮牙儿对此心中无感,对于他这个在大奉生活多年的人来说,自然晓得大奉的强盛。 况且,北蛮南征之事只是他身为北蛮少主的本分所在,他心中想着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李道禅,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杀了李道禅。 言灼朗走进帐中,一抱拳,说道:“少主,账外将士正在庆贺,请少主前去。” “酒不够,还是肉不够?”蛮牙儿问道。 “如今咱们北蛮,酒肉自然有的是。”言灼朗不知为何蛮牙儿如此问,只是既然蛮牙儿问了,他便恭敬答道。 “酒肉既然够,让我去做什么?”蛮牙儿面无表情,亦如腰上挂的那把马刀冒出的寒光。 “这……”言灼朗听到蛮牙儿如此说,自然是晓得蛮牙儿不愿出帐。 他说道:“既然少主喜欢清静,我便去跟他们说去。” 蛮牙儿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虽然他是北蛮,可却少有喝酒。对于他来说,这酒虽然能御寒,但也不过是身体之寒。可他的心却像高山之上的坚冰一般,又怎会畏惧这点寒冷。 此外,喝酒易醉,神识不听使唤,蛮牙儿便会飘飘乎,恍恍惚回到多年前的草原之上。那时的草原亦如现在一望无际,那时的北境的冬天亦如现在这般寒冷。 可蛮牙儿从来未曾觉得。因为他有自己的阿布阿吉。草原宽广,正好阿布可以带他策马扬鞭,纵横在天地之间。严寒难耐,阿吉会给她缝一身雕裘。 那时的蛮牙儿无忧无虑,亦如账外现在那些北蛮一般,以为自己就是苍穹上一只雄鹰,天下不过如此,就在自己的身下。 可现如今,他还是少主,但阿布阿吉已经不在身边,蛮牙儿也不再想回忆从前。现在的他,领着自己的部落之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南征大奉。 人人都知道这条路是何等凶险,可却只因几场小打小闹,便忘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蛮牙儿是不会与他们饮酒作乐。 若是北蛮再败,那么他们现在喝的这些庆功酒,只怕会变成他们的丧酒。 “少主。”言灼朗又走回帐篷之中,蛮牙儿则问道:“灼朗,你说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蛮牙儿如此问,言灼朗只以为,乃是蛮牙儿不喜账外那些人喝酒,所以说道:“少主请息怒,我军打了这么久的仗,战无不胜,如今族人庆贺一番,也情有可原。” “我不是怪账外的那些人。实则他们喝酒我不放在心上,只要在战场之上,听从我的调遣,不做贪生怕死之辈便可。” “那少主如此问,又是何意?” 蛮牙儿拿着酒杯,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外面之人喝酒,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少主想起了何事?” “我记得当年第一次抓住十三,便是因为他在帐中偷酒,被我发现。当时被我撞见时,我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慌乱。更有趣的是,他竟然当着我的面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于是,我便用鞭子抽打他,他一声未吭,所以我想这酒倒是神仙滋味?” “酒便是酒,有何独特之处?少主多想了。”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看了看酒杯,然后喝了一口,说道:“果然难喝。” “少主,如今我北蛮势重,已经是十几万,在此时正是南下的好时机。” “再急,不是也得等他们喝完酒不是?”蛮牙儿瞥了一眼言灼朗。 “虽说士气乃是好事,不过现在军中确实浮躁,骄兵必败也是兵家大忌。”言灼朗眉头一皱,说道。 蛮牙儿冷笑一声:“灼朗,你想得太多。” “少主……” “不用再说了,大奉有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蛮牙儿将手中的酒杯丢在地上,他竟觉得打仗有些无趣。 “属下明白。” “如你所说,现在北蛮已经起势,那么自然是要抓住时机,趁机南下。不过行军打仗,你比我要了解,可不是仅仅靠一股子蛮力,就能成的。” “现在我军十几万,就算大奉派军前来,我等也有一战之力。此外,大奉这几年,过于松懈,在北境雁北关也不过两万守军,如何能挡得了我北蛮的铁蹄。只要踏过雁北关,顺着寒山道一直往前,便再无重兵把守,我等可长驱直入。” “粮草如何?” “粮草自然是够的。先不说从北境其他部族所获,单单万通阁就给我北蛮运来了数月的粮草。” “这万通阁还真是财大气粗。”蛮牙儿说道。 “这万通阁可没有那么多银子,这些全来自于大奉的宇文家。” “宇文家?” “是,我与万通阁虽有联系,不过却另有万通阁之人告知我,这些钱粮都是一个姓宇文的商人给万通阁的。不仅如此,而且……” “而且什么?”蛮牙儿问道。 “而且,十三似乎还是娶了那家的小姐。”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一听,双眼一眯:“看来这万通阁之内,也有内斗啊。” “南人原本就奸诈不已,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若不是如此,我北蛮也不会有今日。”言灼朗自然乐得看到万通阁、甚至是南人内斗,这样的话,对他们北蛮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看来,若是有机会,我还得去拜访一下那个什么宇文家,对他们感恩戴德啊。” 言灼朗知道蛮牙儿可不知嘴上那个意思,但要想到落云城,还不知得到何年何月,既然蛮牙儿这般说,言灼朗也不会选在此时开口。 “我听说,万通阁那边又送来不少马刀战甲?” “是,前几日刚送来。” “呵呵呵,果然财大气粗,若是没有他们的暗中帮助,我北蛮算是万万不能走到今日。” “嗯。” “不过计算如此,我也不会记着着他们的好,毕竟他们万通阁也是另有所谋。” “少主明鉴。” “既然他们想将我北蛮用作刀剑,那么我北蛮便陪他们玩上一玩。” 蛮牙儿冷冷一笑,然后说道:“灼朗,吩咐下去,过了今日,所有将士都要严阵以待。不日,我们便去大奉瞧一瞧。” “是。”言灼朗心中一喜,看来蛮牙儿终于下定决心。 万马奔腾。蛮牙儿身穿麻衣,望着眼前身披战甲,腰挎马刀的部族男儿,深吸一口气:“我蛮牙儿以铁木一族之名,问你们一句,是否愿意随我南下,撞碎大奉的国门?” “属下愿跟随少主,万死不辞!”听着眼前这些将士的高呼,蛮牙儿第一次胸中畅快,这么多年,或许只有这一次,让他心中还能涌起一股热血。 言灼朗跟随在蛮牙儿身边,看着眼前的军马,又看了一眼蛮牙儿,心中甚是欣慰。 现如今蛮牙儿手下只有一万兵马,剩下之人,皆在其他四大部族之手。而这四大部族,正在北境之内其他地方劫掠。 虽然蛮牙儿已经对那三大部族说过此事,可北蛮这剽悍的性子是如何也改不了的。在他们眼中,马刀下的人皆可杀,马刀下的物皆可抢。 要说唯一还听蛮牙儿之名的便只有察尔灿了,不过就算是他,也得估计部族之人的不满,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蛮牙儿看了一眼察尔灿,说道:“为何不去率领你部族人马?” 察尔灿笑道:“属下去不去又有何妨?可如今少主暗算亲自率军,踏破大奉北关,我又如何能不跟着?” 蛮牙儿什么也未说,转头问言灼朗:“其他三大部族何时赶来?” 言灼朗回道:“若是想要三大部族齐聚,还需要半日。” “半日?离我最近的大奉守军在哪里?” 言灼朗不知蛮牙儿何意:“启禀少主,离我最近的大奉守军就在三十里外的北寒关。” “派人前去告之三大部族,说我已经带领兵马前去攻打北寒关,让他们速速赶来。” “少主还请三思,虽说北寒关只有五千之众,但那里易守难攻,我等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万余众,他部族若是不来,又如何能一举而胜?若是不胜,则失去先机,大奉若是再调派军队,那么我等若是想攻下北寒关,想必是难上加难。”言灼朗听到蛮牙儿的话,急忙劝阻。 蛮牙儿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灼朗,我是何人?” “您是我北蛮少主。”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废话。”蛮牙儿背对军队,大声喊道:“跟随我撞破北寒关!” 北寒关上,一个青年走了上来,看到远处双目紧紧盯着北方的中年汉子,笑着说道:“刘大叔,我来替你,下去歇息一会吧。” 此人叫刘志,四十左右的模样,他看到眼前名叫张黄的青年,笑道:“反正也闲来无事,我再把守一会也无妨。” 张黄听到刘志如此说,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刘大叔勤快,只是我在军中也是闲的发慌,还是如来这城楼之上,也能看看风景。”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不过这北境的风景有何好看的,若是有一日解甲归田,我带你去江南好生看看,那里才叫人间天堂。”刘志笑着说道。 “若说风景,我家乡也不差。可是已经三年未曾回去,也不知家中老母如何?”张黄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刘志也看出张黄是一位孝子,二人相处多年,张黄每每思念家乡之时,必定会提到自己的老母亲,刘志倒是父母双亲已经不在,家中唯有一子,也成家立业,他算是没有什么牵挂:“莫要担心,我在军中已经听说,朝堂之上已经有多位大人上书退兵,怕是不久,你我就能回到家乡。” “刘大叔,你就别在宽慰我,这事我也听说,可是已经过了一年,还是没有结果。”张黄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有大臣上书,那么即使是圣上也不可能全然不顾,况且,这一年来,虽有北蛮偶尔侵袭当地百姓,但也只不过是犹如山匪之类,已经成不了气候,你我耐心等待即可。” “那我就听刘大叔之言。”张黄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酒袋,丢给刘志。虽然张黄听刘志这般说,可在被焊管守了这么久,他又如何不知北蛮哪里像朝中说的不成气候。 “刘大叔,喝两口?” “前几日,不是已经无酒,你这是又从哪里寻来的?” 张黄嘿嘿一笑:“我又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这是咱们将军上书,让朝廷运来的。” “胡说,将军虽然体恤我们这些将士,在寒冬之时,未禁饮酒,那也是因为北境寒冬大雪,就算北蛮也会找一个地方避冬。况且北境寒冷,若是守城将士不曾饮写酒暖暖身子,当真是忍耐不住。现在已经春季,将军又如何会专门为将士寻酒喝?” “刘大叔,你就喝吧。我张黄又怎会欺骗你,这真的是将军分发的酒,只不过将军已经说过,虽能饮酒,但是一人也不过一角,一角酒也就只能解解渴,军中将士谁人能喝醉?”张黄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喝一口。” 刘志喝了一口,便将酒袋丢给张黄,张黄也喝了一口。 “虽然北境的风景不似咱们大奉,但也是天高云淡,壮阔非凡,等回到家乡,可有故事给村中的那些孩童说喽。”张黄笑着说道。 “张黄,可曾婚配?”刘志问道。 张黄赧然:“未曾。” “那我刘志可以作保,给你谈个婚事。”刘志笑道。 张黄摇摇头。 “为何不答应?” “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 刘志哈哈笑道:“没看出来,你小子早就有了打算,那我也不瞎帮忙喽。” 张黄赶快谢过刘志,随即望着远处,神情黯然:“只不过啊,转眼已经过了一年,想必那姑娘也早就许了人家。” “难道你未曾对那姑娘说过心意?”刘志问道。 张黄摇摇头:“当年参军之时,也不知何时能回家乡,甚至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两说之事。所以也就作罢,只是临走前,在远处看了她一眼。” 刘志叹了一口气:“唉,多好的一段姻缘,就被这场战事毁了。” “呵呵,刘大叔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其实也无妨,我的家乡不像刘大叔的家乡在江南,那里离北境可是远的很,我的家乡就在华中州,从北寒关一过,再过一州便到,若是当年没有参军,抵御北蛮,北蛮南下,华中州必定难逃一劫。所以我来参军,一是为了精忠报国,二便是为了家中老母还有那位姑娘。” “好小子!若是我有闺女,肯定将她许配给你。” 张黄连连摇头:“我可高攀不起!刘大叔还是断了这个想法。” “为何啊?”刘志问道。 “就老大叔您的模样,想必就算有闺女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张黄可是挑的很。”张黄笑道。 刘志气笑着就要抬手打张黄。 张黄锁着脑袋就躲,可他看到远处烟尘翻滚,心中疑惑:“大叔,你瞧!” 刘志顺着张黄的手指望去,突然脸上大惊,敲响楼钟,大声喊道:“北蛮来袭!”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人去京城寻相思 在落云城内,有一只白鸽落在宇文家的院子之中。宇文无敌看在眼中,他这几日正因为李道禅之事心中烦忧。 虽然李道禅乃是李元长的骨肉,是皇家血脉。但毕竟只是一个私生子,现在可不宜在朝中的那些大臣面前抛头露面,若是让他人知晓李道禅的身份,想必一定会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 这出奇才能制胜,如今李道禅这一手,倒是“奇”的惊世骇俗,可让宇文无敌有些措手不及,既然李道禅已经露面,那么他们宇文家与李道禅的关系,迟早也会被他人知晓,是现在站出来帮李道禅,还是继续暗中隐藏,在必要时刻在再露面? 凡事,最讲究个时机二字。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虽然天地人缺一不可,但妙就妙在天地人恰逢其时的那一刻。 宇文无敌伸手抓住白鸽,将其爪子上的竹简取了下来,自己从中取出一封密信,正是万通阁送来的。宇文无敌虽然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感慨,看来这万通阁果然什么都知晓。竟然连现在他正在忧心何事,也猜的一清二楚。 当宇文无敌从头到尾,将信上所写看完之后,一拍手掌:“呵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若是早知道如此,那我便会立刻吩咐修儿去找那小子,看他有何需要。不过也罢,这么看来,他们万通阁已经谋划妥当,怪不得敢让那小子前去宫中。” 宇文无敌想到这里,一拍额头,自己怎么忘了一件大事,他急忙走出院子,去找宇文若兮。而此时的宇文若兮正在收拾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 “若兮啊,女儿。你将行囊收起来吧,不要去那京城了。”宇文无敌说道。 宇文若兮看了一眼宇文无敌,问道:“爹,这是为何?” “什么为何啊,我刚接到京城中的来信,说那小子现在平安无事,所以你又何苦跋山涉水前去呢?这路途遥远,若是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得了?”宇文无敌自然不愿宇文若兮前去京城。 他现如今,可不能离开落云城,所以,宇文若兮要是执意前去,那么他也不能陪同。可就算家中护卫再多,宇文无敌也心中担忧。 穷山恶水天下是,在家中千好百好,若是出了门,有时可就身不由己喽。 可宇文若兮却说道:“爹,女儿还是要去。” 宇文无敌心中慌了,想着那小子既然无事,怎么还是要去呢?可宇文无敌那那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宇文若兮去京城,是为了见李道禅,。毕竟李道禅这一走,已经小半年了。所谓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可早已经不是小别。 “不不不,你绝对不能去。”宇文无敌说道,他是如何也不想宇文若兮前去。可宇文若兮却突然坐了下来,说道:“爹,女儿是一定要去的,就算你不答应,女儿还是要去。” “我不让你出去,你又哪里出的去?”宇文无敌也有了些火气。 可宇文若兮不以为意,说道:“爹,你能关得了女儿一时,却关不了女儿一世。” “唉,真是造孽,女儿啊,你非要前去不可?”宇文无敌心中无奈。 宇文若兮却点点头。 见宇文若兮如此坚决,宇文无敌又哪里能劝的了,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不过爹可要多派些人跟你一同前去,你可答应?” 宇文若兮微微一笑,点点头。既然宇文无敌答应了她,这些事,她又如何在意? 宇文无敌这才走出院子,然后叫来家中护院,足足百十号人。宇文无敌可看了一眼这些人,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落云城离京城太远,途中遇到什么山匪强贼这都是寻常之事。 所以为了宇文若兮的安危,宇文无敌回到房中,给万通阁回信时,将宇文若兮要去京城之事告之。并再三说道,一定万通阁暗中派人保护,若是宇文若兮遇到何危险,他宇文家绝不会再听命于万通阁。 宇文无敌如此,实乃在耍无赖,现在万通阁想不答应,也办不到。若是有了万通阁的暗中保护,那么宇文若兮定会安全岛的京城。 平日里恬静的宇文若兮,此次要去京城,竟然风风火火,心意已下,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开宇文家。 宇文无敌送至门口,原本还想送至城门前,可他毕竟是宇文无敌,走到哪都有人认得他,自己闺女这次去京城,自然还是低调些才是。若是宇文无敌跟着,一定会被他人知道此事,这般张扬,会引起他人的歹心。 宇文无敌派去的百十号护卫,只有十几个跟在宇文若兮身旁,剩下的皆暗中跟随,这也是为了引人耳目。 “若兮啊,等到了京城,一定先去找你哥哥与吕伯父,切记切记。” “知道了,爹。” 宇文无敌又说道:“第一件事便是给爹写封信送回来。” “嗯。”宇文若兮点点头。 “还有啊,若是在京城之中吃穿不习惯的,告诉爹,到时候,爹派些厨子过去。” “好。”宇文若兮又是点点头。 宇文无敌还没作罢,似乎又想到什么,还要再说,可是刚一张口,却看到宇文若兮看着他,笑而不语。 宇文无敌也知道自己太过啰嗦。悻悻点点头,说道:“呵呵呵,快走吧快走吧。” 宇文若兮将轿子的帘子放下,身边下人抬着轿子便走。 看着轿子越行越远,宇文无敌一甩袖,走进院子中,说道:“将三万武夫全都送进药王谷旁的毒龙山。” “老爷,将他们送至毒龙山?” 此人可是晓得,毒龙山是什么地方,那里地势险要,就连砍柴打猎的都不会去那里,他却不知为何语文味竟然要将如此多人送到毒龙山。 “有什么不妥?”宇文无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问道。 “老爷,咱们将如此多人送至那里,他们吃穿该如何办?” 宇文无敌笑了一声:“当然已经筹备好。现在的毒龙山上,已经建了不少房子,够那些人住的了。” 那人暗暗心惊,竟不知何时,宇文无敌已经准备如此妥当。 “对了,还有,告诉白老,将所有的兵器战甲也都送到毒龙山。是该让他们都穿上战甲练上一练。不就可就用上了。” “是,老爷。”哪儿能听到后,便不多问,直接出了宇文府,前去交代。 宇文无敌笑道:“终于等到了。” 第五百七十章 只身独往无归路 “将军,北寒关到了现在,却迟迟不见禀报之人。”图安皱着眉头望向北寒关的方向。 雁北关与北寒关相距不过几十里,两道关卡之间,仅仅隔了几座山而已。在李清来此之前,大奉并未在北寒关派遣将士。而李清到了此处,多次带领手下之人,跑遍了雁北关方圆十几里,勘察地势。 见北寒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才在北寒关派了五千将士把守。在李清看来,用兵自当是谨慎小心才是,如此依以来,北寒关有五千将士,若是北蛮来犯,也可咱挡其铁蹄,让雁北关之人知晓来袭,早做准备。 而李清自然不可能分身两地,于是便命令北寒关的五千将士,每一日都要前来通报,这也是为了小心起见。 只是现在帐中早已点燃篝火,却还不见北寒关来人。在以往,日暮时分,便已经会有士卒骑马前来通报。 李清望向漆黑如墨的山林,黑夜之中的山脉犹如一只只沉睡的巨兽。李清面带肃容,说道:“图安,你守好雁北关。”李清一转身,对图安说道。 “将军,你要去往何处?” 李清停下脚步:“这一年来,北寒关未有一日不来通禀,今日不来,一定是军中发生了何事,我既然是主帅,自然要去看看。” “将军,正是因为如此,您才不能亲自前往北寒关,应该留在雁北关才是。” “北寒关一定是出了何事,我这个主帅又怎可留在此处?”李清说道。 图安挡在李清的身前,说道:“将军还请三思。” “图安,虽说北寒关那里的将士是戍守边疆之人,但也是大奉的子民。我身为主将,自然要与这些将士同在,否则岂有脸面站在他们面前?” 图安看着眼前已经年迈的李清,虽然他身子消瘦,怕是身上的铠甲也能将其压垮,可不知为何,在图安心中,李清却如高山一般,让人心生敬佩。 “将军,为将者,心恤部下自然没错。可你握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将士的性命,还有身后大奉的百姓。北寒关纵然紧要,可也比不上雁北关,若是连雁北关也没了,那么北蛮便可长驱直入大奉,到时要死多少人?将军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清握双拳紧握,他又走回城墙,望向北寒关:“那么既然知道北寒关出事,我还得在这里视若无睹?” “将军不愿辜负手下将士的一片赤胆忠心,我又如何愿陷将军于不义之地。将军去不得,属下替将军去。”图安一抱拳转身就走。 “图安!”李清喊道。 图安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他沉默不语。而李清说道:“万事多加小心,若是见大势不可挽,回来便是。” “老将军,属下这一去,死了也值了。只是有一件憾事。” “何事?” 图安哈哈一笑:“只是从未跟老将军痛饮一番。” “回来,我便跟你喝酒,多少都行。” “算啦,算啦。将军,虽可饮酒,但不可酒醉,这乃是您的军令。我身为你的部下,自然拼死为之。” 说罢,图安走下城墙。 李清再看去,只见图安领着一干人马披夜而去。 而此时的北寒关内,却一片静悄悄,并无什么异常,也有甲士列队巡逻,账内也有灯火。唯一不同的是,有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图安看着远处的北寒关,丝毫异象都没有,反而勒马而停。 见图安停下,身后的将士自然也停马,听候图安的吩咐。 “故弄玄虚,既然无事,为何没有士卒前去雁北关?哼哼,定是有宵小作祟。”图安一抬手,身后将士抽出腰间长刀。此时从雁北关有几个士兵,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图安回道:“我乃雁北关守将,奉将军之名前来。” “既然是雁北关来的,为何不进来?”那人又说道。 图安双眼微眯,冷笑不已,看来关中一定是歹人无疑了,图安说道:“不是我要进去,而是要问你们,为何没有前去雁北关?” 而城内,那士卒身后站着一个独眼青年,正是蛮丫儿,蛮牙儿见那士卒还要说话,冷声说道:“不要再废话了,已经被此人发觉。” 蛮牙儿走向前,而那士卒则退至身后。 “少主,小心来人偷袭。”言灼朗走到蛮牙儿的身边说道。 蛮牙儿自然不在乎这这些。他看向城下,沉默不语。 图安说道:“你们是何人?关中的将士如何?” “你已经是个死人,所以有些事不问也罢。”蛮牙儿说道。 “哼,不知关内乃是我大奉守军吗?私闯军营乃是死罪!”图安说道。 蛮牙儿冷笑一声,图安所说,他又岂会放在心上?死罪?大奉皇帝的律法何时能管得了他?再说,率领一万部族之人前来,蛮牙儿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杀人。 图安的话引得关内众人哈哈大笑。 言灼朗说道:“我等死不死不知道,但是想必你们是活不久了。” “少主,让我等下去杀了这些人吧!” “对啊,少主!” …… 无数北蛮开始向蛮牙儿请命,欲冲出关去,杀了图安以及身后的将士。他们一万人,在半日内,便攻下了北寒关,所以不将图安以及他身后的百人放在眼中。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只用动动手脚,就能杀个干干净净。 而蛮牙儿则说道:“你既然是大奉守军,那边看看这些又是何人?” 察哈灿一听蛮牙儿的话,于是对身后大声吩咐道:“将那些大奉的士卒拖上来!” “是!” 只见到有几十个北蛮押着大奉士卒来到城墙前,图安一瞧,那些人一个个遍体鳞伤,有的身上血肉模糊。可见,定是誓死与北蛮拼斗了一番。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我大奉士卒!”图安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 蛮牙儿一咧嘴:“士可杀不可辱?你跟我北蛮说这些,岂不是在说笑话?当年,你们大军践踏我北蛮之时,可记得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果然是北蛮余孽!”图安说道。 起先,图安虽然心有猜测,但尚不确定。现在蛮牙儿亲自说出了口,自然晓得这些人便是北蛮无疑了。 只是北寒关虽然之后五千之众,但守在关内,他区区北蛮余孽,又是如何在不到一日便攻陷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救他们的机会。” 蛮牙儿突然说道。 图安自然晓得蛮牙儿不会这般好心,可还是听他说完。 “现在我将大门打开,你们可以攻进来,这些人我自然会交给你,不过你们得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才行。” 蛮牙儿虽然说是给图安一个机会,但实则是让图安送死。这件事,图安身后的士卒也懂得,便跪他说道:“统领,我等还是先回雁北关再从长计议吧。” “对啊,既然是北蛮,又岂能轻易将那些士卒放了,这显然是要你我等进去送死。” 图安脸色一沉,然后说道:“你们说的没错。” 一听图安这般说,他们以为图安是听进了他们的话,打算回雁北关。可没想到图安说道:“你们回去,将此事告诉将军。” “那统领您……” “我既然为统领,那么自己的将士被敌军所俘,就应该去救。” “可就我等这些人,如何能救得出他们?” 图安一抬手:“我适才已经说过,你们现在就回雁北关,将这里之事告诉将军,剩下的事便交给我。” 图安来此之时,早已经做了必死之心。原本李清打算前来。他将其拦住,不想李清以身犯险。但正如图安对李清所言,他又岂会陷李清于不义? 自己的将士被俘欺辱,他这个统领又如何能不问不顾?再说眼前的可是北蛮,是当年屠杀了无数大奉百姓的祸乱,作为大奉将士,不可在他们面前示弱。 “统领!” 身后的士卒还想再劝,只是图安心意已决,自然不会跟他们一同离开。 而蛮牙儿则问道:“想好了吗?是打算就这么逃了,还是说攻进来?” 图安冷声回道:“小小北蛮,当年在我大奉军队下,闻风丧胆,如今使用奸计,杀我士卒,夺我北寒关。我为大奉守军,又怎会怕你们这些宵小之徒?” 图安掷地有声,让关中那些北蛮听之,大怒不已,变相群起而攻之,而蛮牙儿却不以为意,说道:“既然不怕,那便来吧。” 蛮牙儿一摆手,身后言灼朗,大声说道:“打开大门。” 图安则对身后人再吩咐道:“快走!”然后策马冲了过去。 可却只听到蛮牙儿说道:“你敢进来,我倒有些佩服。不过你以为自己活不了,你身后之人能活得下了吗?” 图安听到此话,心中大喊一声不好,只看到,从山路旁,冲出无数北蛮,将跟随图安前来的那些士卒团团围住。 “你……”图安又惊又怒,可又无可奈何。 蛮牙儿说道:“我?原本想,你们雁北关额将军也会前来,可是没想到,只有你这副将前来。不过也罢,既然来了,便别走了。” “统领!”那些大奉将士不该如何是好。 而图安到底练武之人,就算心知此时已经是九死一生,不过还想着让他们前去通报李清,哪怕只有一人逃出去也好。 “不用惊慌,拼杀出去!”图安大喊一声。 那些士卒也知,即使束手就擒,北蛮也不会放过自己,那么只能破釜沉舟,奋力冲杀。而图安则一回头,望向蛮牙儿,然后冲进那点着篝火的大门。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为身后人做亡魂 有些杀贼无力回天,这大概是图安临死前,心中最后所想。只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着跟李清好好痛饮一番,怕是只能在黄泉路上相逢了。 此时图安的胸口前插着四五把长刀。那些蛮子,看着图安,皆冷笑不已。而图安虽然是武夫,不过寡不敌众,在杀了十几个北蛮之后,便被众人重伤,手中一滑,那把李清送给他的大刀落地。人都说宝刀未老,可却不见,人死刀落时。 而图安嘴中便成了镇守在雁北关的一个无名小卒,死在漆黑的夜中,身边没有同袍的士卒,只有自己想杀但再也杀不了的北蛮。 “去死吧!”其中一个北蛮见图安已经气息奄奄,便想一刀将其的头颅斩落。可背后突然一痛,人便飞了出去。 原来是蛮牙儿动了手,他将那人打飞,说道:“你不配杀他。” 身边的北蛮对于蛮牙儿皆是敬畏不已,虽然不知为何蛮牙儿阻拦那人杀图安,不过既然蛮牙儿出了手,其他人若还想动手,只会比图安先死。 “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将你葬在这北寒关。” “呵呵呵,不用,做为……守将,失了……把守的关门,岂有脸面……要一青冢?”图安吐了一口鲜血,然后说道。 蛮牙儿看了图安一眼,点点头。于是转身对言灼朗说道:“如他所愿,将他丢在荒野之中。” 言灼朗领命。 此时,关门外,图安带来的士卒亦如他一般,寡不敌众,被北蛮一一杀死。可却有一人,即使身受重伤,仍是抢来一匹马,逃了出去。 那人见此,眼神阴沉,然后急忙冲进北寒关中,单膝跪地,说道:“少主,我等已经将大奉士卒斩杀。” “还有吗?”蛮牙儿轻声问道。 那人心中一惊,竟没想到自己还未禀告,蛮牙儿竟率先开口问自己,看来已经知晓了有一人逃走之事,他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说。 言灼朗见此,大声说道:“少主问你话,你为何不说!” “是,只是有一人逃走了。”那人一咬牙,急忙回道。 “什么?”言灼朗一惊,抓起那人的衣领,说道:“如此多人,只是围杀区区几十敌军,还能让人逃了?” “大人,不是……是……”那人亦如惊弓之鸟,缩着脑袋,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蛮牙儿轻声说道:“算了,人走了便走了吧。” “可是,少主……” “没什么可是,日后就算攻下雁北关,进入大奉之后。定会与大奉打不少仗,不可能此次都能如今日这般做到无声无息。所以,正好拿雁北关做练手一战。”蛮牙儿说罢,便向账内走去。 而察尔灿在一旁,面带微笑看着蛮丫儿的种种,见蛮牙儿进账,他转身也走进自己军帐之中。 而那人虽然抢了一匹马,但也已经身受重伤,任由马儿背着他颠簸着冲到雁北关前。 骏马嘶鸣一声,便站着不动。 “将军,城外有人!” 有士卒看到后,对一只在城墙之上等待的李清说道。远处阳光熹微,一轮红日从天边缓缓升起,照应在雁北关前的骏马身上,李清看在眼中,他自然晓得发生何事,沉默着走下城墙。 士卒将关门打开,李清走了出去,来到那人身前,那人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一个人影,他虽没有认出李清,但心中还有图安交代之事。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北……蛮……” 只吐出两个字,人便已经死了。李清看着眼前士卒,此人年不过二十,正是加冠之年。此人若是在家乡中,说不得早已结婚生子,如今却已经化成了这边关的一缕亡魂,山高水远,怕是鬼神之力难测,他也回不去了。 李清对身边士卒说道:“将此人带进关中,好生安葬。” “将军,此人乃是跟着图副将前去北寒关的,如今只一个人回来,不仅如此,还如此模样,难道不用派人前去查看一番?” 图安岂不就是前去查看的?既然此人回来,图安没有回来,那么雁北关一定是出了事。此人临死只说了北蛮二字,看来李清有些多年之事,终于还是发生。 北蛮终于又要南下,之事这次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所有人都回关内,好好保守关口,任何人都不得松懈。” 李清吩咐一声,便走回自己的军帐,他坐在习案前,久久无言,账外有风,吹起李清的长髯,李清这才回过神来,提笔写信。 现如今已经不是多想之事,必要先将此事告诉朝廷,就算已经来不及,也能让皇帝李元长早做打算。 毕竟既然北蛮这么多年隐忍这么多年,今日动手,可见仅仅是他雁门关的这区区一万余众,是挡不住北蛮的狼子野心。 将信塞进信封之中,李清站起身,大声喊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你将这封信速速送往京城,不可有一丝耽搁。” “遵命!” 李清此时又坐回习案之前,一个独自出身。 “图安……”李清突然喊道,只是他猛地一回头,才想起,恐怕图安再也回不来了。这几年,图安跟在自己身边,虽未下属。但二人却更似好友,现如今,图安已经不在,只剩下了李清一人。 “到如今,我连你是何许人也不知。”李清长叹一声。 图安从未跟李清说明自己的出身,李清也未曾告诉过图安他的身份,现在看来,倒是一件憾事。 李清站起身,手中拿起那把他自从来到雁门关便从未用过的长剑。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雁北关的将军,倒更像一个避世不出的书生,躲在了这个荒凉的清净之地。 只是,就算自己再如何不愿弃笔从戎,可也不能如意了。既然北蛮叩开关门,那么自然不再是如从前一般,四处劫掠一番,为了果腹而已。 他们看中的则是大奉的江山,想喝的则是大奉百姓的血。 李清乃是平安王,是先帝的兄弟,是这大奉李氏皇族的元老,于情于理,于天下苍生,他也不会任由北蛮肆意妄为。 总是自己挡不住北蛮的铁骑,也要让他们知晓,当年,大奉能够将北蛮驱赶出去,那么今日大奉亦能如此。而他既然身为雁北关的守将,便做好自己身为守将的本分便好。 走出账外,他缓缓走上那个图安陪他走上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城墙之上,看着下面的将士,大声说道:“诸位将士!” 一听乃是李清,关内将士则抬头望向城墙之上。 李清环顾那些将士,这些人,有的已经是不惑之间,有的还未加冠,不过他们皆是平民出身,是朝廷从百姓家中征来的男丁。 他们现在此处,朝廷还有军饷给其家中,若是他们没了,那么家中既无了男丁,无了亲人,无了丈夫,无了父亲儿子,甚至连那点微薄的军饷也无。 李清知道,等到北蛮前来攻打雁北关时,绝无胜算可言。 “诸位将士,昨夜之事,想必已经有人知晓。北蛮在此南下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李清看在眼中却并未呵斥他们。在他眼中,如今这些人都是大奉的英雄,那么什么扰乱军心,这些都是官话罢了。 “我想不日,北蛮便会前来,倒是,我雁北关能守得了几时,无人知晓。但我知道,诸位若是留在雁北关,一定会死!化成边关的一缕亡魂。” 李清声音落罢,却在无人言语。 “我知道,诸位将士,有的人前来,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仅仅只是因为朝廷的徭役。虽不情愿,但你我却是守关之人,在我等身后的则是大奉的百姓。有诸位的妻儿老小,手足兄弟。” 李清说道此处,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指北寒关:“但,在北蛮眼中,绝不会如此看。他们会将大奉百姓看做猪羊,是引颈待宰的猪羊!我等若是不拼死抵挡北蛮,那么百姓必遭涂炭。到那时,国虽未破,但家必定先亡!” 李清所言发自肺腑,听到那些士卒耳中,更是振聋发聩,这些人心中的恐惧竟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一个个握紧手中兵器,虽然北蛮未到,但已经做好了与北蛮一战的心思。 “我等必定要以死相博。让北蛮看看,就算能杀得了我大奉士卒,也要断其双臂!众将士,北寒关的将士已经不在,剩下的便只有我雁北关的这些守军。我请诸位记住,大奉不可犯,我等不可欺!” “誓杀北蛮!誓杀北蛮!”那些大奉守军一个个振臂高呼。 李清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北寒关,说道:“图安,不就我便前去寻你,到时候,一定要一同好好和上一杯。” 在李清将此事告诉将士之时,在北寒关的蛮牙儿也终于等到其他四大部族之人。一眼望去,北寒关上下尽是北蛮大军。 “灼朗,人看都到了?”蛮牙儿问道。 言灼朗俯首说道:“启禀少主,北蛮所有部族已经军马皆已经到了。” “嗯。” “少主,虽然人马已齐,但四大部族一番颠簸,可稍作休整,过几日再入攻打雁北关。”言灼朗说道。 “过几日再入攻打?灼朗,雁北关的人可已经知道我北蛮南下了。”蛮牙儿说道。 “这个属下知晓,所以才想请少主允许部下修整,不然我军定是威猛不足。” “既然是打仗,便没有什么修整一说。现在你我已经在战场,若是他们想歇息,便在大奉守军的刀剑下休息,若是他们敢的话。”蛮牙儿嗤笑一声。 看到蛮牙儿心意已决,言灼朗也不再劝。 蛮牙儿说的没错,如今他们虽然还在北境,还在北寒关,可如今北蛮已再次对大奉举起了马刀,而大奉现在也已经知道北蛮来犯,那么不管他们所在何处,都是战场。 “言灼朗,吩咐一声,现在就跟我一同前去攻打雁北关。”蛮牙儿翻身上马,对言灼朗说道。 而察尔灿骑马来到蛮牙儿身旁,笑着说道:“看着少主,让我想起了往日。” “什么往日?” “自然是跟随可汗马踏北蛮之时。”察尔灿笑道。 “我阿布已经死了,死了多年了。”蛮牙儿握这缰绳的手一紧。 察尔灿说道:“这是属下知道,虽然可汗已去,不过北蛮还有少主,而且幸有少主。” 蛮牙儿并未将察尔灿的最后一句话听进耳中,双腿一用力,骏马向前。 第五百七十二章 各位官老爷,别走啊 几百里加急,送信的士卒一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但他如此着急,一是因为李清的交代,二则是因为他自然也听说图安一去不回之事。他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为了雁北关的那些弟兄,他定要早些将李清的信送往京城,送到李元长的手中。 而如今,宇文修做了兵部尚书,不过现如今他这个兵部尚书可是最为清闲,毕竟,大奉已经多年没有战火。 所以朝中才有如此多人,对宇文修心怀嫉恨之心,兵部尚书乃是大权在握,却有一是个清闲的肥差,何人不想要? 今日早起,宇文修换了官服,早早来到兵部,原本想着如同往日一般,前去找吕法一,可大门前一声嘶鸣,便有一个士卒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大人,雁北关八百里加急!” 宇文修一听是雁北关,他双眼一眯,说道:“交上来。” 当他接过信,打开一看,意味深长点点头,果然如他想的一般,看来时机已到了。于是他吩咐道:“备轿,本官要去面见圣上。” 而宫中的李元长虽然换了一个住处,但除了上了一次朝意外,便又如往常一般,深入简出。此时有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兵部尚书宇文修求见。” 一样昏昏欲睡的夜不阑听到此话,也缓缓睁开眼睛,说道:“陛下。” “夜老不用多说,朕明白。”李元长一抬手,然后对那太监说道:“让宇文修进来。” “是。” 宇文修拿着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元长面前,躬身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陛下,陈今日求见,乃是因为雁北关之事。” “说吧。”李元长说道。 “雁北关守将来报,北蛮大军攻陷北寒关,意欲南下。这是其守将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李元长微微点头,说道:“夜老,将信拿过来。” 接过信的李元长看了几眼:“今日正好闲来无事,将那些大臣们都叫来。” “是。”夜不阑微微一笑,便下去吩咐。 宇文修低着头,不过仍留意李元长的一举一动,他见李元长看到那封八百里加急,知晓北蛮南下之事,竟然还如此从容,心中便才想到什么,不过他并未露出声色。 “你跟我先去殿上,等着他们吧。”李元长等夜不阑回来后对宇文修说道。 “臣遵旨。” 庙堂之上,这么多年,李元长首次上朝。便在文武百官严重大闹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将朝中大臣全都叫了来,不知这次所为何事。 李元长坐在龙椅之上,面容憔悴,一显病态。但他却喜怒不形于色,神情淡然注视着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那些大臣现在皆俯首低眉无人敢做声,倒是有一人在这些达官显贵当中,倒是极为“鸡立鹤群”,正是李道禅,李道禅靠在大殿红柱之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那些大臣。 “朕刚才所说,诸位大臣如何想啊?”李元长见到这些平日里滔滔不绝的大臣,此时一个个变成了哑巴,问道。 虽然李元长问,可是这些大臣面面相觑,仍是无一人开口。 见还是无人开口,李元长说道:“元将军,你带兵多年,当年平定北蛮之乱立下汗马功劳,现如今雁北关送来八百里加急,你如何看?” “既然是老平安王送来的,那想必北蛮意欲南下定是无疑了。” “呵呵呵,看来元将军也是这般想。雁北关乃是我大奉北方的门户,若是北蛮攻陷雁北关,那么定会长驱直入,扰我大奉太平。所以,朕要派兵前往。不知该派何人领兵啊?” 李元长此言一出,那些大臣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竟没有一人出言。 毕竟北蛮这么多年,现如今南下,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那么自然不可小觑。现在锋不可当,若是领兵前去,说不得会吃败仗。 大奉前有平定北蛮的丰功伟绩,现如今谁愿意做在那之后第一位败军之将? 李元长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么朕有个人选,便是他,不知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李元长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让那些大臣连连叹气。 李元长又问那个元将军:“元老将军,你觉得如何?” 元老将军看了一眼李道禅,一抱拳:“回禀陛下,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老臣定会遵从,只不过老臣心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位小英雄年纪轻轻,老臣相知他可曾入过行伍,带兵打仗?”这位元老将军乃是李元长座下三元帅之一,行军大战多年,战功赫赫,所以,对于何人领兵驱逐北蛮之事,他最有资格评断。 “未曾。” 元将军说道:“既然未曾,北蛮数万之众,来势汹汹,陛下怎可将如此重任交于这位小英雄?” 此话一出,算是表明心中之意,当然这也是这庙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意思。 李元长呵呵一笑:“我知元老将军心有担忧,可朕问将军,将军又是何时领兵打仗的?” 元将军回道:“老臣乃是十六岁便跟随家父大兵打仗。” “十六岁,还是少年。”李元长只是赞叹一声,却并未再说什么。 元将军虽然还想劝阻,但听到李元长的话,便将腹中之言又咽了回去。 戊子念在一旁反倒是最为沉稳,因为他知,自己现在并不宜开口进谏,况且,就算他不反对,这朝堂之上也无一人赞同,今日李元长的这出戏唱的定会极为艰难。 “朕且问,魏将军何在?”李元长突然大声问道。 这让众臣议论纷纷,李元长怎会不知魏将军在哪里,魏将军名为魏精忠,乃是三元帅之一,只不过镇守北寒关,在那北蛮破关之时,拼死守关,已经身死。就在适才,也已经有人通禀过,李元长绝对不会忘记。 元将军心中愤懑,大声说道:“陛下好大的忘性,魏将军已经在北寒关战死。” 元将军口中说着,心中却是替魏精忠心感不值。 “元老老将军莫急,朕怎会忘记,魏将军乃是保家卫国而死,是我大奉的英雄。只是朕想问的是,诸位将军,若谈到带兵打仗,有几人敢说胜过魏老将军啊?”李元长微微一笑,问道。 这一问倒是让那位在内的众武将无人应答,不管出于敬重,还是平心而论,他们这些人又怎能比的了魏精忠,若不然大奉也不会将其他人全部调回,却只留下魏精忠独守北寒关。 李元长见这些臣子被自己一问变得哑口无言,这才说道:“凡事达者为师。大将卫青,带兵之前乃是马夫,韩信曾是项羽帐前守卫。这千古的英雄又有几人生而便为英雄?带兵打仗之事,虽然朕比不上你们这些武将,可是有一事,朕晓得,那便是,若不一试,谁也不知自己能耐几何。” “陛下心意已决,那老臣也不再多言。”见到李长远如此说,元老将军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哀叹,替那北寒关死去的一万将士,替那魏精忠心心中悲痛,前方将士尸骨未寒,而当今圣上竟然将大兵打仗当做儿戏,若九泉之下,被他们所知,岂不寒心? “陛下,臣也有一问。”开口之人正是宇文修。 见到宇文修开口,李元长双眼微眯:“爱卿请说。” “陛下,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让这位李公子带兵,那臣定会鼎力相助。只是微臣想知道这位李公子的来历,不知陛下可愿为臣解惑?” 李元长看了宇文修良久,这才说道:“他的身份,等到他真能击退北蛮再说。” 虽然李元长没有回答宇文修,宇文修却面露笑容,说道:“臣遵旨。” 宇文修向后一步退了回去,起身之时深深看了李道禅一眼,李道禅见宇文修看自己,心中一叹,自己的这个大舅哥,也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而宇文修对李道禅微微点头,宇文修可不是给李道禅寻事,既然李元长既然告诉这些大臣,乃是要李道禅前去平定北蛮,那么一丝再明白不过,宇文修现在只不过是为了逼李元长将李道禅的身份告诉这些大臣。 “既然此事已经决定,那么已有主帅,不可兵将,何人愿意跟随他一同前往?”李元长问道。 那些将领原本对于李元长的决断心有不服,既然不能以下犯上,违抗圣命,但是他们之中却无一人愿意随李道禅前往。文臣武将皆在等着看李元长出丑,李元长也心知这点,他又问了一句:“当真无人愿意?” 殿中一片寂静。 李道禅见到这些大臣如此模样,突然哈哈大笑。 引得那些大臣侧目视之,更有甚者,直接指着李道禅大声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大笑?”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我不知诸位老爷大人是如何想,但是小爷就是觉得好笑。小爷当年在北蛮入境之时,有幸做了奴隶,过了三年非人的日子,起初呢,小爷整日想着,何时大奉能够出兵将这些北蛮杀的片甲不留。可是等了一年,也不见一个大奉将士,所以小爷也死了心,因为啊,再要是白日做梦,恐怕就要死在北境喽。今日看到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小爷才明白,当年小爷期待的无非都是些鸟人!” “你!” “放肆!” “休要胡言乱语!” 元将军冷冷看向李道禅,说道:“小子,如若不是在陛下面前,老夫定会取你性命!” “哦?难道老将军手中的刀就是用来杀大奉子民的吗?好大的口气。”李道禅拍拍手,抬头看了一眼金銮殿,随后又看向那些大臣:“都快夏天了,这金銮殿着实闷得慌,各位官老爷想必憋得这么久,心中有气吧,那小爷帮你们透透风,顺顺气。说罢他挥拳直捣金銮殿屋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听“轰隆”一声,金銮殿之上便出现一个硕大的洞,砖瓦掉落,那些大臣慌忙躲避。 “各位官老爷别走啊,不是要取小爷的性命吗?” 我五百七十三章 让他领兵 在李道禅如此折腾之下,金銮殿哪还有一点皇家的威严。殿上的那些大臣更是失态,一个个避之不及,唯有两位老武将,目光紧紧看向李道禅。 一位正是高月勾,一位正是那位元天吉元老将军。这两位是握有大奉军权之人。但为人刚正不阿。 今日李元长命李道禅领兵前去攻打北蛮,虽然二人未曾想到。不过就算他们二人也晓得李道禅的身份定不简单,若不然,李元长又岂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乱来。 不仅如此,有些大臣也已经前来寻过他们两位,所谈之言,无非便是李道禅此人万万不可得罪。 虽然二人不惧,但这些不过是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二位老将军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又如何不晓得此事?自然不愿参与其中。 只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隐藏多年的北蛮竟然南下。既然身为大奉武将,自当是以身报国。 可二人只是犹豫片刻,李元长便将如此大事交给李道禅,一个不知从哪里而来的黄毛小儿,将家国大事当成了儿戏。 不过就算交给李道禅也无妨。虽未亲至战场,不过北蛮既然南下,又岂是一战便能将其击退?自然是一场持久之战。到时候,李道禅前去,打了败仗,还是得他们来。 可李道禅竟敢在金銮殿上羞辱他们这些朝臣大员,还敢如此胡闹。二人乃是武将,如何能忍得了他嚣张? 纵使李道禅已经惹得这些大臣的反感,看向他的眼神颇为不善,李道禅倒是全不放在眼中。 倒是宇文修拍拍身上的灰尘,呵呵直笑:“若是他真的做了皇帝,那这庙堂之上可就不会再死气沉沉,会有意思的多喽。” 不过这些话,宇文修自然不会跟他人提起,原本宇文修以为李元长让自己做上兵部尚书一职,乃是因为吕法一与万通阁从中相助。但他此时却如何也不会这般想。 因为他当时将李清的八百里加急送给李元长时,李元长那稳若泰山的模样,决不仅仅是身为皇帝,喜怒不形于色这般简单。 而此时的李元长看着李道禅的闹剧,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坐在龙椅之上丝毫未动,也未曾阻拦李道禅。 李道禅嘴角一勾,他看向李元长。自己如此胡,可不仅仅是因为看不惯这些大臣居功自傲的模样,更是做给李元长看。 他想让李元长知道,虽然李元长逼自己要去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去做什么大英雄,但是他也不会让李元长如意。 总是文无奇说的天花乱坠,李道禅也不会惦记着什么皇位,对于他来说,报仇也是唯一所想。 但李元长不仅仅将他留在宫中,更是要挟,若是李道禅不答应,李元长自然不会允许他报仇。 既然如此,李道禅便陪他玩一玩。 所以,现在他才没有闲心跟这帮老东西争辩,犹如村头泼妇骂架一般。 “陛下,既然认命这位小英雄做了主将,不知兵从何来?”高月勾在一旁看了许久,沉声问道。 “我大奉难道没有士卒?”李元长说道。 “我大奉自然有精兵良将,可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绝不会陪他人玩稚童竹马的游戏。”元天吉说道。 “元老将军说的倒也是。但朕却不知其他爱卿又是如何想的?”李元长每每问之。必定要问殿上的文武。 他绝不在意这些人是如何想的,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都是反对李道禅之人。 果不其然,又是再无一人言语,就连戊子念也是沉默不语。可百官之首便是他戊子念,但戊子念不管李元长说何事,都充耳不闻。 就似这庙堂之事跟他全然无关一般。 戊子念心中可与这些大臣们想的不同。他心中谋算的不在外,而在内。 “我大奉士卒也是我大奉百姓,君主自当以百姓为重。所以朕也以为原来将军说的极是。只是这行军打仗,无军,如何打仗?”李元长淡淡说道。 “若是陛下执意如此,那将士定会不服。主将所言,将士不听,到时又如何能克敌制胜?” 元天吉说罢,高月勾说道:“老臣定会与军中将士讲明,到时,若是士卒不愿跟随,陛下莫要怪罪。” 两位老将军不言而明,自然是不愿奉旨。 而李元长微微一笑,却不将二人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么征伐北蛮之事就交给两位将军来吧。” 殿上群臣竟没想到,李元长湖岸便如此之快。前还说要让李道禅领兵前去平定北蛮,现又让元、高两位将军前去。 圣意难度啊,这些臣子心中不禁感叹,幸好适才自己没有多言,否则,不知李元长会如何处置自己。 元天吉与高月勾则抱拳一拜,说道:“陛下圣明。” 对于他们二位来说,李元长如此做,无异于悬崖勒马。既然李元长让他们领兵,那么他们自然奉命便是。 不过李元长一抬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平定北蛮之事就这么定下了。不过,既然士卒不肯陪他玩什么稚童竹马的游戏,那么朕便让人陪他玩,这样吧,朕便将禁军交给他。” 此话一出,让那些大臣又是唯之一惊。虽说不让李道禅领兵北上,但比之前方战事,皇城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李元长此举乃是釜底抽薪。 “陛下,皇城乃是国之根本,若是前方北蛮未逐,又有贼人想危害陛下,到时陛下安危又有谁来保护?”高月勾大声说道。 李元长微微一笑:“朕想诸位爱卿,虽然不满朕的决断,但是朕的安危怕也不会不管吧,若真到了那时,忠奸立断。” “还请陛下三思!”那些大臣跪在地上,同声喊道。 李元长摆摆手:“诸位爱卿慌什么,就算朕给了他禁军,又没有让他带着前去平定北蛮,难道禁军在他的手底下,便不是禁军了?朕心意已决,休要多言。宇文爱卿,粮草可能备足?” 宇文修笑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得稳妥。” 粮草之事乃是户部尚书的职责,但户部尚书亦如兵部尚书一般,现在成了一个空缺,自然便得宇文修来操心此事。 听到宇文修这般说,李元长说道:“这样吧,朕现在让爱卿兼任户部尚书一职,如此倒是方便行事,北蛮不可小觑,这也是为了今早平定北蛮。” 宇文修这个还没上任多久的兵部尚书,就在李元长一念之间,又做了户部尚书,虽说只是兼任,但这在朝堂之上,也是闻所未闻。 “多谢陛下。” 李元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一事,昨日庆春大典有刺客前来行刺,不过被慕爱卿杀死,总算有惊无险,诸位爱卿莫要担忧。还有藏秀宫被毁,这事就交给工部尚书来办,今早修缮。”李元长又指了指屋顶,说道:“对了,还有今日的金銮殿,退朝。” 说罢,李元长离开金銮殿,他坐在龙驾之上,笑着说道:“这小子,还真是会给朕找事情。” “殿下年轻气盛,再正常不过。”夜不阑说道。 “想必他心中对朕仍有怨气,就是不知朕将禁军交到他手中,他是否还会乱来。” “呵呵,陛下如此做,倒不是因为庙堂之上那些大臣的反对,而是因为害怕就算将军队交给殿下,那些将士不服殿下,殿下也难施拳脚。若是陛下手中的禁军,对于殿下之名肯定是言听计从,这也是陛下的爱护之心。”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笑道:“毕竟是朕的亲生骨肉,况且还是露语所生,就算他对朕心有怨恨,可朕又如何不在意?况且他的性子,朕也倒是喜欢。今日在庙堂之上,朕看了都觉得心中畅快。” “老奴看在眼中,也觉得畅快。” 李元长听到后,哈哈大笑。 而李道禅则跟在小太监身后,向思露阁走去。虽说今日李道禅又在金銮殿上闹了一通,不过李道禅反正已经想通,既然自己现在只能按照李元长的意思办事,那么索性就听从他的安排。 真要等到胜了北蛮,若李元长不守诺言,阻拦他杀人报仇,李道禅便要与他鱼死网破。 而在大明宫内,何怀柔坐立不安,只等到宫女进来回禀:“娘娘,慕大人到了。”这才脸上一松:“快请。” 慕剑清从屋外走了进来,脸色同样不好,何怀柔吩咐宫女全部退下,这才问道:“昨日之人到底是何人?” 慕剑清说道:“只是教我武功的那个老不死的徒弟。一时失心疯而已。” “那你身上的伤如何?” 慕剑清一挥手:“无碍,不用大惊小怪的。” 何怀柔见他心情不悦,思量片刻问道:“既然无事,为何还要如此忧虑?” “虽然那个乞丐没什么,但是你可知后来的青年是谁?” “不是一个太监吗?” “太监?哼哼,他就是那个孽种。” “什么?”何怀柔大吃一惊,随即问道:“那你为何不杀掉他?” “我怎么杀掉他?看夜不阑的样子,想必那个孽种已经和李元长见了面,并且夜不阑虽说是阻止我二人交手,实则是护着那小子。而且,今日我听说,陛下在上朝之时,准备让那小子带兵前去平定北蛮之乱,只是两位将军不从,这才罢了。” “这又是为何?”何怀柔不明白李元长这么做,到底所为何意。 慕剑清陷入沉思,随即说道:“我也不知,不过既然李元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又准备让他平定北蛮之乱,绝不是什么无心之举,难道是……” 慕剑清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李元长定是有意将皇位传给那个孽种!” “这如何可能,就算陛下他想,那满朝文武又怎会答应?”何怀柔摇摇头,不信慕剑清的猜测。 慕剑清面色阴沉:“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当年李元长坐上龙椅之时,又有几人同意?” “现在如何是好?” “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过他必须得死,要想杀他,看来得去找那个人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行远而回 “亦温啊,可是心有担忧啊?”文无奇看着沉默不语的慕容亦温,笑着问道。 慕容亦温点点头,说道:“文师,您为何要去天姥山?” “老夫的兄长埋在那里,这么多年了,自然要去瞧瞧。” “可如今……”慕容亦温欲言又止。 而文无奇说道:“如今怎样啊?” 慕容亦温没有言语。文无奇看他如此,苍老的手在他肩膀之上拍了拍:“老夫已经做对此貌合神离了自己以为该做之事,现如今老夫虽有如今,但日后,却不再需要老夫。” “若是没有文师,何人来收官?虽然陛下决意让殿下做平定北蛮的主将。可朝中之人对此貌合神离。不知为何,陛下却让元天吉、高月勾两位领兵,先行北上。如此这般又哪里还有殿下的用武之地?现正是文师帮助殿下的时候,文师……” 文无奇一抬手,笑道:“好啦,亦温。跟老夫出去走走,在此地住了这么多年,反倒是有些不舍了。” “文师既然舍不得枫火山,那么留在此地便好。” “呵呵呵。”文无奇笑而不语,双手背后,走出茅屋,而慕容亦温则跟在身后。 “你为何不问古归一去了哪里啊?” 文无奇已经告诉慕容亦温,日后凡事有古归一在一旁帮衬。那么慕容亦温想来也能猜出古归一此人来历定不简单。 而且,文无奇显然有托付之意,但现在古归一不在,慕容亦温却并未问上一句。文无奇知道慕容亦温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憋在心中罢了。 “古先生不在,一定是有要事要出谷,我不便多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但你就算问了,也不是多事。你要记住,老夫将万通阁,交给的是你,不是古归一。而且,就算我不交代,他也会唯你马首是瞻。你心中对他不必有深什么间隙。” 慕容亦温听到文无奇这般说,他点点头。既然文无奇这般说了,他慕容亦温自然听从。 文无奇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见云淡风轻,几只飞鸟缓缓悠悠从山头飞过。天高而心远;云淡则气清。 “当年老夫云游四方,来到此处时,并未觉得此地有何稀奇之处,打算逗留一宿便离开。不过老夫正在此处歇息时,无意抬头望向空中,却见一只飞鸟。” “文师,山中有林,林中有鸟,有何稀奇?” “呵呵呵,山林飞鸟自然不稀奇。但那只飞鸟却不是一般的飞鸟。名为极乐。” “极乐?学生从未听闻过还有这种飞鸟。”慕容亦温确实并未听闻过什么极乐鸟。 文无奇微微一笑,目光变的深邃,他说道:“此极乐鸟,乃是西域的一种奇珍异兽。身上羽毛若落霞、似雨虹。栖息树梢,如春夏之花。飞在林间,似蝶飘舞。” “既然是西域的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林中?” “我大奉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当年西域番邦进贡时,倒是送来了一对给先帝。而先帝将那对极乐鸟上次给老夫的父亲,不过老夫的父亲没有闲暇养它,可又是先帝赏赐,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于是便由我与兄长照看了。” 文无奇缓缓说道,慕容亦温还是不明白这林中文无奇所见极乐鸟与番邦进贡而来的极乐鸟有何干系,难道……慕容亦温一看文无奇。 文无奇点点头:“据进贡之人所说,那极乐鸟在西域之中也是极为罕见。而且为何乃叫极乐,不仅因为它们样子好看,还有一点,便是它们极为长寿。寻常之鸟,长则也不过数年便死。但极乐鸟据传,能活百年。” “果然是奇鸟。” “所以说来,若是没错,那极乐鸟,定是当年先帝赐给我父亲的那对。当年来到火枫山竟然巧遇此极乐鸟,看来传言不假。”文无奇叹道。 “看来文师口中的极乐鸟与文师缘分不浅。”慕容亦温微微一笑。听文无奇这么说,它倒是也对那极乐鸟来了兴趣,若是有幸得见,岂不是人生一件奇事? “要说缘分,还是兄长与那对极乐鸟缘分深。当时,这对极乐鸟不知是因被他人锁进笼中,抑或是远离家乡,谁人喂它们,它们也不吃。可只有一人所喂它们才吃。” “一定是文师。” 文无奇摇摇头:“这次你可猜错了,亦温。” 虽然不是文无奇,不过文无奇脸上倒是没有失望之色。 “难道是……” “是老夫的兄长。”文无奇说道。 “当时啊,除了兄长喂此鸟,此鸟才愿意吃上一口,这才没有让它们饿死。而老夫我啊,跟其他人一样,想喂它们也不会吃上一口。” 此时,文无奇脚下一抖,身子不稳,慕容亦温急忙前去搀扶。文无奇摆摆手:“只是后来,丞相府没了,那两只鸟也不见了踪影,当时老夫以为它们乃是被查抄相府的官兵带回了宫中。” “听文师这么一说,它们定是飞离了丞相府。”慕容亦温说道。 “嗯,想来是的。可见老夫所见的那两只正是丞相府的那对。而且在此山中能遇见,所以,原本打算离开的老夫便留了下来。” “原来当年便是因为如此才留在火枫山的。”慕容亦温今日才知道。 “既然在先帝赐罪丞相府多年后,还能在此见到。说不得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原本老夫以为住在这里,日后便能时常看到它们,只是啊,这么多年了过去了,老夫再也没有见过它们。” 慕容亦温与文无奇不知不觉已经沿着小溪走了许久。 只是文无奇不知道的是,那对能活百年的极乐鸟,却在多年前便死了。它们死在了天姥山,就在文寻常死的那一日。那一日,云流观化为灰烬、李道禅也离开天姥山。 “当年老夫因为那对极乐鸟留在此处,既然极乐鸟已经不再,看来老夫也该离开了。只是啊,老夫想,有朝一日,或许还能遇见它们罢了。” “文师也说此鸟能活百年,自然还能遇见。” 文无奇笑而不语。虽然能活百年,可若是它们不想活那又当如何?文无奇这么多年来,在枫火山上,都在未曾看见,就算有缘,那么也该尽了。 “亦温呐,日后若是不想在枫火山中,也可换个去处。这么多年来,你东奔西走,也见过不少大好山河,有意中的,便留在那里。” “学生以为枫火山便是极好的地方,学生也中意这里。”慕容亦温抬起头,望向山头。 “你虽是我的学生,但也不一定非得按照老夫的规矩行事。”谈到此处,文无奇想到了李无二,那个对他这个先生所言所行都心怀质疑之人。 可毕竟慕容亦温不是李无二,自然做不到李无二那般,在慕容亦温看来,文无奇是他的先生,更是他半个父亲。 这么多年来,慕容亦温从来没有追查过自己的身世,不是他查不到,而是他不想查。对于他而言,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又来自何处,那是前人之事了。 若是查清,结果必定不如意,就如同李道禅一般。倒不如像现在一般,心中放下,做自己心中所想之事,辅佐自己心中想辅佐之人。 似乎文无奇猜到了慕容亦温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不管是飞鸟,还是人,总得有落叶归根的那一日。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这一辈子才算落得一个圆满,更是一个清净。” 这句话,自然是跟慕容亦温所讲,慕容亦温沉默不语。 文无奇则看向他:“不久,若你想知晓自己的身世,便去问古归一,他会全部告之。” “学生从未想过。” 慕容亦温将心意说出。 文无奇摇摇头:“又不是出家人,岂能真的六根清净,断了世俗?” “学生以为,有些事就算知晓,也未必对自己有益。况且,既然是天意,其中自有道理。” “呵呵呵,天意啊……”文无奇意味深长,笑了几声。 慕容亦温所说天意,竟让文无奇颇有感触。这么看,多年前,先帝降罪文家,说不得也是天意。所以,李元长真的是真命天子。 “看来老夫也顺应了天意。”文无奇微微一笑。 天意几何,凡人又怎知?只是文无奇这一盘棋,还没有收官,便还没有胜败。但文无奇自己却败了,多年前便败给文寻常,败给了慕容亦温嘴中的天意上。 今日,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没想到李元长竟然知道他的谋划。不仅如此,还让他自我了断,文无奇又败了。 文无奇年幼时起,便自命不凡。处处要让他人看见,自己不是不如他的兄长文寻常,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总将没有做到。 在李元长眼中,文无奇又岂能比得了文寻常?即使文寻常已经被文无奇害死,更是如此。 “唉,走不动喽,看来老夫真的老了。”文无奇笑着说道。 慕容亦温则一躬身:“文师,咱们回吧。” “呵呵呵,好。”文无奇捶捶背,转过身,跟随慕容亦温,向来时的路走去。 做人大概便与行路一般,走得再远,也得有回去的那一日。将身边的景色一一拾起,又是一番感悟。 只是这感悟,是说不得与故人听了,因为故人早已经不在。身边陪伴的,又是何人? 不管是谁,都一定不是自己或最愧疚,或最思念、抑或是最想见之人。不过故人不再,仍是得回去。因为只有回去,才能记得起那些已经遗忘之人,才能明白,无论如何,总是来这人世走了一遭。 天空又有一对飞鸟,文无奇听见鸟鸣,望了过去,它们自然还不是那对极乐鸟。 文无奇站在原地良久,望着那对飞鸟直至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文师,走吧。”慕容亦温说道。 文无奇点点头,说道:“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声音之中,就连慕容亦温也听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 第五百七十五章 要挟 冯国公府上,这几日来了两位古怪的客人,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领着一个一个浑身上下惨白不已的青年。 那青年不仅面无血色,而且瘦骨嶙峋,就像坟中的干尸一般。只是他虽然恐怖,但却能走能行,倒还是个活人。 这二人虽然说是做了冯国公府的客人,但冯国公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二人一次。而他们二人也未曾离开过自己住的院子。 这倒是让府中下人心生好奇,只是他们身为下人,自然晓得,有些事该问,有些事则不该问。而反常之事,便是他们这些下人不该问的。 冯国公自从他们二人前来后,便心情不好,整日里冷着脸,吓得府中下人一个个小心谨慎,唯恐办错了事,惹怒了冯国公。 而冯国公为何如此生气,自然有他的道理,那便是,广知南与苟理来到他的府上,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慕剑清的意思。 慕剑清只是给冯国公写了一封信,说他们二人要住在府上。至于广知南与苟理是何人,又为何要住冯国公府上,这些事,慕剑清只字未提。 这自然让冯国公大为恼火,虽说他是冯国公,不过慕剑清他一个听命于皇后的侍卫,竟然敢支使他这位冯国公来,让他如何不气?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只是一个宫内的侍卫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冯国公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只是这屋内只有他一人,就算他再如何恼火,也无从发泄。 而最让他在意的,则是广知南与苟理到底是何人?看着衣着打扮,一定不是朝廷中人,绝对是江湖武夫。既然只是两个江湖武夫,为何非得要住在他的府上? 这若是让他人看见了,岂不是又要胡乱猜疑?冯国公最是一个懂得隐忍之人,他早就不问朝政多年,可不是真的不理朝政。 只是为了避免树大招风。毕竟她的女儿乃是皇后,而李元长就太子一个皇子,太子又是皇后所生,那么李元长驾崩之后,这皇位一定是太子无疑。 这便是朝中不少大臣们所想,所以,到时候,皇后把我大权,他冯国公若是还在朝廷之内,难免会招来口舌,说他外戚干政。 就算现在也亦是如此,辞了官,隐居不出,就是为了消除李元长与其他朝中大臣们的担忧。这样一来,他冯国公少了麻烦,太子继位也不再有人多嘴。绝对是两全其美之事。 这一招便叫以退为进,所以这么多年,冯国公从来不请京城内的其他官员到自己的府上,就算是戊子念,也不过来过两三次罢了。 冯国公在他人面前,一副心怀清风明月的模样。可知晓内情的人却绝不会这般想。冯国公这些年,虽然看似不理朝政,又如何能真的罢手? 只是他想做之事,全都交由慕剑清出面。但慕剑清出面时,却从不打着皇后的旗号,这乃是为了保险起见。 虽然他人不知,为何冯国公会和一个宫内的侍卫如此亲近,但不管慕剑清做何事,都是冯国公的意思。 所以,如此明目张胆,让两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武夫住进他的府上,冯国公见到慕剑清时,他定要问个明白。 而此时的广知南却脸色阴沉,因为来到京城之中绝非他的本意,乃是因为他准备向慕剑清要个答案。 这个答案关于童蛟的。 当日,离开盘古城的广知南领着苟理也不知要去往何处。雪清领着童蛟边找到了他,只是为了童蛟的安危,雪清让童蛟在远处等候,她独自来到广知南的面前。告诉广知南,慕剑清要见他。 一听到慕剑清的名字,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广知南却突然身上气息陡然一变,他问雪清,慕剑清此时在何处。 雪清一见广知南如此,便心中大惊,急忙后退。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危,只能用慕剑清威胁广知南,说若是他伤了自己,那么慕剑清便不再见他。 这时广知南才稍稍收起内力,只是他面具下的脸色并不好。 雪清不知为何这个面具男子,一听到慕剑清的名字,竟如此激动。她眯起双眼,看向广知南,似乎想看穿他面具之下的面容。 广知南则冷哼一声,说道:“快些说,不然小心你的命!” 雪清则说道:“慕剑清此时在何处,这个就算告诉你也无用,你只管告诉我,愿意见还是不见,我好前去告知他。” 听雪清这么说,广知南虽然杀心已起,但仍说道:“既然他想见,我便见他。不过,你告诉慕剑清,来见我时,最好带上那个拿着竹笛的小子。” 雪清一听,心中庆幸没有让童蛟跟随她一同前来,虽然不知广知南做的什么打算,但是可见颇为在意童蛟。 “我自然会带到。”雪清回了一句,转身便走。 而雪清则领着童蛟快速离开此地,回到京城之中见到慕剑清,说了此事。而慕剑清听到后,哈哈一笑,便出手擒住了童蛟。 这让雪清与童蛟始料未及。 当雪清质问慕剑清时,慕剑清只给了她一封信,让雪清转交给广知南,并让广知南带着信前去冯国公府上。 雪清无奈,只好照办。而临走前,慕剑清却说道:“若是还想童蛟活着,见到广知南后,什么话都不要说。” 雪清心中就算如何不情愿,现在身为鱼肉,又能如何? 而被告知的广知南更是恼怒不已,不过她也只得领着苟理前往京城,并来到了冯国公府上。 只是过了这么多日,仍是没有见到过慕剑清。 广知南此人狠毒,何时收到他人威胁?如今慕剑清如此待他,他必然记恨着慕剑清。只是他还有事要问清楚慕剑清才可,若不然,又怎会来到冯国公府? 苟理看到广知南沉默不语,他说道:“没想到你也有被他人要挟的一天。” “你若是再多话,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广知南冷声说道。 “呵呵呵,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多遍了。虽然我知道,你若真的想杀我时一定会动手,但话说三遍淡如水。”苟理虽然现在看着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可比之前,身上气息要强上太多。 “所以,你还是少说话。” “我倒想知道,那个人拿住你的什么把柄,竟让你如此忌惮?”苟理双眼一眯。 广知南转过头看向苟理:“小子,你不用拿话来试探我,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也想要挟我?” “要挟你倒不会。毕竟我可不是你的对手。若是不自量力,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苟理呵呵一笑。 原本没指望得到回答的苟理,却听到广知南说道:“给我信之人,名叫慕剑清。多年前,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如今嘛,功夫怎样,我就不知了。” “那你为何有何怕他?”苟理问道。 “要说我与他,倒是有一分的香火请。不过我自视不是什么好人,他也强不过我。所以,就算有香火情又能如何?况且,我不是怕他,只是他有我要的答案。” 广知南似乎又恢复如常,他淡淡说道。 苟理却不再问,而是看着院子,说道:“看来,那个人现在一定不是寻常人,若不然,怎么会跟皇亲国戚攀上关系?他让我们来这里等他,又不知打了什么主意。” “就算跟皇亲国戚攀上关系又能如何?我能忍他一次,绝不会忍他第二次,若是他不识好歹,到时候,一定取他性命。”广知南既然如此说,便绝对做得出。 “话是这样说不假。不过未必能得偿所愿。”苟理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便一直被他人要挟,后来遇到广知南,亦是如此。 对于他来说,再无人能比他清楚被他人要挟的滋味。若是真的自己有法子,怎么又会沦落到听命他人的地步? “小子,你这话说给我听的?”广知南瞥了一眼苟理。 苟理一起身,说道:“咳,这话怎么是对你说的,是对我自己说的。劝人啊不如劝己。我又改变不了你的主意,自然是要多多提醒自己。” 说罢,他转身进屋,对于他来说,不管广知南跟慕剑清有什么仇怨瓜葛,但如今能住进这样的宅院,每日有人服侍,他又何尝不愿意。 反正一路走来,吃了太多苦头,现如今,有了几日的清福可享,苟理自然乐在其中。至于剩下的事,便要看广知南自己如何应对了。 不管广知南如何做,他现在跟广知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这一次,广知南步入陷阱之中,那么苟理现在也定是如此。 广知南并未拦着苟理。他还在想着童蛟一事。不过也不用等太久,只要见到了慕剑清,一切便有了答案。 倒是此时的雪清,心中忐忑不已。他不知为何慕剑清跟广知南之间,会牵扯到童蛟。 “难道是……”雪清原本心中早就放下的念头又回想起。 不过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慕剑清真的就是那人。可现如今,慕剑清擒住童蛟。若广知南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人,又怎会连累童蛟? 雪清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找过慕剑清求情,只是慕剑清面带笑容,只是让雪清离开,却并未答应她。 雪清实在担心童蛟,她辗转多回,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广知南问个明白。若是童蛟想活命,一切都在广知南身上。虽然不知,前去找广知南,能否如自己所愿,但雪清也只有出此下策。 这般想着,雪清便前往冯国公府。 而慕剑清则再暗中看着雪清偷偷潜进冯国公府,却不以为意,反而面带笑容,说道:“呵呵呵,就算你问明白了又何妨?原本还想着少个帮手,这么一看,果然是天助我也。” 说罢,慕剑清却并未敲冯国公府的大门,反而是返回宫中,他打算再凉广知南几日。到时候,才好讨价还价。要不然以广知南的为人,倒时候,说不得还得动手。 第五百七十六章 知南知南 进入冯国公府对于雪清来说,倒是不难,至于如何跟广知南开口,这才是难事。况且,看到广知南的模样,绝非善类。 但为了童蛟的性命,雪清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下定决心,雪清进入冯国公府。 没费多少功夫,雪清便找到了广知南住在冯国公府的何处。只是雪清又开始迟疑。 但广知南是何等人,他又岂会发现不了雪清。坐在院中的广知南可不管雪清是慕剑清派来盯着他的,还是另有目的。 广知南已经颇为不耐烦,声音阴沉:“别躲躲藏藏的,若不想死就出来。” 雪清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就算功夫在他人眼中已经算是厉害,不过区区指玄在广知南眼中,他随手便可杀死。 雪清带着面纱,来到院中。虽然知道自己在广知南面前,就算自己在如何小心,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她也不知广知南是否会对其动手,自然小心为上。站在院中,雪清与广知南有几丈远,她看着广知南,迟迟未言。 而广知南则看向雪清,笑着问道:“慕剑清不来,又让你来做什么?” “我来,并不是听从慕剑清的吩咐。” 广知南一挑眉毛,说道:“既然不是他的吩咐,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事要问你,还不能走。” “你有事要问,可我不想听。实则,现在我更想杀人。”说罢,广知南袖中飞针,雪清双眼一瞪,虽然晓得广知南有可能对自己出手,但她竟没想到,广知南根本不愿听自己言语。 雪清袖子一甩,可飞针刺破她的袖子,广知南这一招,一看便是打算取了雪清的性命。 而雪清一抬手臂,飞针刺入血肉之中。她急忙说道:“我来是问童蛟之事。” “童蛟?”广知南隐约记得,那个拿着竹笛的少年似乎便叫做童蛟。 “你说的是那个小子?”广知南如此说道。 雪清见广知南停手,心中一松,她说道:“你果然很在意童蛟,为何?” 广知南冷笑一声:“你的生死,只在于我的一念之间,所以,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本钱。” “你想怎样?” 广知南缓缓坐了下来,指着雪清,说道:“我问,你答。” 几人广知南现在打算心平气和与他谈上一谈,那么她自然不会再惹怒广知南,于是点点头。 “你嘴里的那个小子叫做童蛟?” “是。” “他原名又叫什么?”广知南双眼一眯,问道。 雪清犹豫片刻,回道:“杨若童。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听到童蛟原本的姓名,广知南双眼一瞪,又问道:“那根竹笛来自何处?” “你认得那根竹笛?” “我已经说过,我问,你答。”广知南一挥手,又有三根银针,刺入雪清身旁的墙壁之中。 雪清回头看了一眼,面带肃容。 “那根竹笛,乃是他的母亲所留。” 广知南却突然大声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竟敢骗我!” 雪清见广知南竟如此疯狂,她又退后了两步,说道:“我说的全是实话!” “你胡说,若真的是他母亲所留,那么他怎么还是少年模样?”广知南厉声说道。 “看来你果然知道童蛟的身份。”雪清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广知南:“但似乎有些事,你却不知晓。” “还不快说!” “此事说来话长。但既然你知道童蛟到底是谁,想必也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只是令我好奇的是,你又是谁,为何会如此在意童蛟。” “我是谁,并不重要,而你应该继续说。” “童蛟的父亲,乃是但年被人称为鬼画龙的杨归明,至于童蛟的母亲则是南疆女子,名为雪初。”雪清说到此,停顿片刻,她看着广知南。 只是广知南坐在石凳之上,目光低垂,让雪清看不真切。 “杨归明当年在江湖上素来以心狠手辣闻名,在江湖上令人颇为不耻。而他滥杀无辜,手上沾染的鲜血为他引来了无数仇家。” “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还是继续说那个小子的事情。”广知南低头说道。 “而少有人知的是,在江湖之上独来独往的鬼画龙,却在南疆爱上了一个女子,只是纵使如此,鬼画龙的的心还是在江湖之上,于是他抛弃了那个女子。” “他可没有抛弃那个女子。这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迂腐之人的的臆测罢了。” 雪清面露讥讽,然后继续说道:“离开后的鬼画龙,还是鬼画龙。继续在江湖之上为非作歹,谋害性命。后来在华龙道,被张淳风寻见,死在张淳风的手上。” “张淳风,呵呵呵,是啊,张淳风。” “鬼画龙杨归明死了,他的仇家无处寻仇,便四处打听那个女子的下落,就算其如何四处躲藏,还是没能逃得了追杀。况且她还带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儿。终于在筋疲力竭之时,被那些仇家发现,无奈,她只好将孩子放在一个农妇家中,将那些人引开。” “这么说,雪初果然是死了。我原以为……” “你原以为什么?”雪清看着眼前的广知南,此人难道真的是心中所想那人? “现在多说无用,就算我信了你说的话,那么雪初之子,现在也应该快到而立之年,为何还是少年模样?” 广知南一语中的,静等雪清下文。 雪清面露苦色:“这是为何?那孩子虽然被托付给一村妇,但当年水涝半年之久,南疆多地颗粒无收,贫苦百姓遭受饥荒之苦,饿殍遍野。饥饿如此的百姓与蝗虫无疑,凡是可果腹之物,皆可吃。那时,别说粮食,就连草木也被吃得干干净净。你说,到了无物可吃的时候,又该吃什么?”雪清看向广知南。 广知南说道:“人。” “是,就是人。而首当其冲的,必是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孩童。所以,童蛟当时已经几近饿死,那个村妇更是饿到发疯,将他当做了果腹之物,想要将他烹食。” 听到此处,广知南座前的石桌崩碎,他说道:“那个女人该死!” “这又如何能怪她?一个村妇,在那个年景,又要养活一个孩子,谈何容易。到了生死之时,兽性自然胜之。” “你是再为那个贱人说话?” “我没有替谁争辩的意思。真要说起来,不管是雪初,还是童蛟那个孩子遭受的苦,皆因杨归明而起,不是吗?”雪清的手臂上还滴着鲜血,她看向广知南,冷笑道。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还是少年模样。”广知南似乎不愿在此事上多说。 而雪清则继续说道:“当时,我几经辗转,寻找童蛟良久,这才找到他。正好遇到那个妇人要杀他时,这才救了他。不过那时的童蛟早已经不像个活人。双眼无神,躺在角落中,任由那个村妇从他身上割肉。” 说到此处,雪清又想起当日时的惨状。那时她缓缓走进一个昏暗的茅屋,茅屋破烂不堪,柴火飘摇,映照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那女子面目狰狞,手里拿着刀,看着地上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而那个孩子任由女子做出非人之事,因为他的双眼空洞无神,死亡笼罩在他的脸上。 雪清当时,如广知南现在一般,愤怒不已。但她并没有直接出手杀死那个女子,而是缓缓走到她的身后,一掌将她推向一旁,那个女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恐,反而带着笑容,又爬向童蛟的身前,举起手中的柴刀。 雪清微微皱眉,手掌拍在她的额头之上,那女子倒滚了几圈,她看着雪清,脸上尽是乞求之色。 她没有杀心,一丝都没有。对于她来说,现在的她早已经算不得上人,只是想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唯一可能便是躺在那里的童蛟。 只是雪清又如何答应?她对女子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若是你敢回来,必死无疑。” 那女子见雪清不答应,失魂落魄,掂着柴刀走了出去。 雪清此时才看向童蛟,伸手在他的脸上轻抚:“你受苦了。” 不知童蛟是否听到与否,之间童蛟的眼中留下了泪水。 “可就算我就下了童蛟,但当时若不医治,童蛟也活不下去。可他的样子,仅靠汤药全然无用。”雪清说道。 “那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没有几日,有人便找上了我和童蛟。” 听到此处,广知南说道:“慕剑清?” “是。我不知为何慕剑清会前来找童蛟,但他给了我一个选择。他会救下童蛟,但我与童蛟日后要听命于他。” “原来如此,若我猜的没错,当时慕剑清用的法子乃是杨归明的银针秘法。” “你果然知道。”雪清看着广知南,继续说道:“后面的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与童蛟定然是听命于慕剑清。而虽然我不知为何慕剑清会杨归明的银针秘法,但能救下童蛟,在很自然是好事。” “不过那小子也因此,身体一直保持少年的模样。”广知南轻声说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童蛟会如此?” “人乃如同盖造屋宇,需要一砖一瓦,才能功成。而那小子当日已经濒死,慕剑清用银针秘法,强行激发他的精气血脉,虽然保住他的性命,不过也致使他的静脉亏损。这便像造屋时,初始一二坍塌,只得毁之,重新来过。而造屋之砖木有数,废掉其一,决不有二。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少年模样。”广知南轻声说道。 雪清轻轻一笑:“原来如此。看来你果然不仅知道杨归明、也知道雪初,还知道银针秘法。这么看来,你的身份,不言而明了。” 现在雪清的心中疑惑全消,眼前的广知南虽然带着面具,但他也只可能是当年已死的杨归明。虽然不知明明在江湖上传闻已经死去额杨归明为什么还活着。但对于现在的童蛟来说,可能是一件幸事。 因为现在能救童蛟的,也只有眼前之人了。 而广知南缓缓抬起头,看向雪清,问道:“那么,你又是何人?”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受制于人 听到雪清回答,广知南呵呵一笑。这么多年了,才知道雪初有一个妹妹。只是这也难怪,当日广知南可是从雪初家中将其掳走,根本未曾谈及家中亲人之事。不晓得,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你果真是杨归明?”雪清说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何还要再问?”广知南说道。 “知南知南,呵呵呵,你这么多年未曾回去找过我姐姐母子,都已经隐姓埋名,为何还叫知南?”雪清说这,言语中带着嘲讽之意。 广知南一仰头,世事难料。他当年被慕剑清打败,根本未曾想过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生死之间,弥留之际,心中尽是他一生从未想过之事。 总是自己是人人害怕的鬼画龙,又能如何?终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生死面前,也没有力挽狂澜之力。 不过他活了下来,原以为自己福大命大,可没想到竟是因果轮回,让他有这一日。 “此事与你无关。不要以为你是雪初的妹妹,就能如此跟我说话。”广知南冷声说道。 他隐姓埋名,不是为了苟活于世,而是为了报仇,找张淳风报仇。一生桀骜如他,纵然败了,又岂能甘心。只是没想到张淳风武功越发强横,将当时江湖之上所有那几位地仙武夫一一打败。而他广知南自然打败不了张淳风,可心中那口气如何也咽不下去。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更是如此。 而张淳风在与风帝先一战后,二人纷纷在江湖之中消失不见。他广知南苦寻多年,却一无所得。 若不是李无二告诉他李道禅乃是张淳风的弟子,恐怕他也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但盘古城仍是没有得逞。再说为何不回南疆。 如何能回?杨归明已经死了,死在了张淳风的刀下。这般岂不是更好?那些仇怨也应该随他一同前去阴曹地府,这江湖之上本应只剩下广知南。 可广知南聪明一世,也糊涂一时。他杀人时,可曾给他人留过余地?可曾因为他人哭求,便放过他人? 从未曾有过一次,那么杨归明既然如此狠毒,被他所杀之人的亲友,又岂会善罢甘休?对他身怀仁德之心? 定然与他一般,不报仇雪恨,誓不罢休。尽管没人晓得他的妻儿是谁,又身在何处,但江湖再大,若一直追寻下去,也终有被他寻到的一天。 所以,杨归明所犯罪孽,便报应在他的妻儿身上。 若是听到了这些,便心中只有悔恨,那绝非是广知南所做之事,他一抬头,问道:“慕剑清何时来?” “这个我不知。我虽然跟随这么多年,但无非是他一颗棋子。听后他的差遣罢了。慕剑清此人心狠手辣,我处处小心,只是为了保全童蛟的性命。” “呵呵呵,好一个慕剑清,看来我还是被鹰啄了眼睛。” 雪清犹豫片刻,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慕剑清当年有何瓜葛,但他为何会你的银针秘法,又如何知道姐姐与童蛟那孩子的事?” “至于为何,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他慕剑清绝不敢把童蛟怎样。”广知南虽然这样说。但他心中对慕剑清还是恨之入骨,没想到,慕剑清就是这般遵守当年他与自己的承诺。 而此时苟理走出屋,看了一眼院中的广知南和远处的雪清,广知南面前崩碎的石桌,还散落在地上,苟理摇摇头,视若不见。 “小子,你出来做什么?”广知南问道。 “喝了太多水,尿多。” “是闲心太多,既然你想听,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听?”广知南说道。 “你们谈了这么久,也没有避讳我,我又如何听不见?” “他是谁?”雪清看到苟理的模样,心中微微吃惊。 苟理指了指自己,无奈一笑:“我与你一样,也是受制于人之人。只不过,你受制于那个什么慕剑清,而我则受制于他。” “既然慕剑清懂得用棋子,那么我自然也得有棋子便是。”广知南冷笑一声。 苟理衣服心不在焉的样子,摆摆手,便走出院子。 而广知南说道:“现在你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现在走不走有何区别?”雪清心中还挂念着童蛟。 “我说的是,你可以离开,想去哪便去哪,慕剑清绝不会拦着你。因为我在这里。”广知南目光阴沉。 而雪清说道:“就算你不怕慕剑清,但是童蛟那孩子还在他的手上,不可轻举妄动。” “这些我自然明白。慕剑清既然一片苦心将你们留在身边,难道只是为了利用你们?呵呵呵,他想要的是我。” 雪清看了一眼广知南,既然他都已经这般说了,便打算离开,不过她并不打算就这般抛下童蛟自己一个人走,而是准备留在京城,到时候,也好见机行事。 过了两日,慕剑清果然在此出宫,他来到冯国公府敲开了大门。 冯国公府上的下人早就见惯了慕剑清,见他前来,便将他迎至厅中,去找冯国公。而冯国公正想慕剑清给他一个交代。 来到厅内,看到慕剑清一脸悠闲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跟无事人一般,却将两个江湖武夫送进我冯国公府,到底所谓何意啊?” “当然是为了太子登基之事。”慕剑清微微一笑。 “太子登基与江湖武夫有何干系?真是胡闹。”冯国公自然不信。 而慕剑清看向冯国公,说道:“您老人家,在这府上养老,好是自在,其他的事全都交给我,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干系。不过相比您老也听说了皇宫之事吧?” 冯国公冷着脸,说道:“听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罢了。只是陛下恩宠,没有杀他,有何可担心的?” “哦,看来戊子念是没来找过您老。” “此事跟戊子念又有干系?”冯国公一皱眉头。 “当然有干系。因为他没跟您老说,那个小子就是皇帝的私生子。”慕剑清双眼一眯,说道。 “你说什么!”冯国公大为吃惊,站了起来。 慕剑清看到他这个模样,心中颇为不屑。想冯国公这些老东西,保持朝廷大权,养尊处优惯了。以为他人在他们面前何其稚嫩,一个个不足挂齿。 实则,他们才是目光短浅之人,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老东西,自然是要被后起之秀取代的。 “您老现在为何如此惊慌?不是说,此人不足挂齿的吗?” 冯国公也听出慕剑清嘲讽于他,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心中思量片刻,说道:“为何那个孽种到了宫中?” “这件事吗,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不过是谁,已经毫无干系。您老只需要知晓的,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杀了此人。”慕剑清说道。 “这话还用你说?只是如今他已经到了皇宫之中,看陛下的样子,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去杀他,又谈何容易?” “不容易才需要帮手。” “难道,那二人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冯国公说道。 慕剑清呵呵一笑:“您老一猜就中,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现在,就不必跟老夫这里阿谀奉承。既然如此,变应该早些告诉老夫,老夫才好有所准备。” “这件事啊,您老就不用操心了。就算想管,怕是也管不了。毕竟您已经在众人面前,隐退多年,若是现在漏了马脚,岂不是会引起他人怀疑?这朝廷之中,可不是人人都跟您老一派。” 慕剑清说的有理,冯国公微微点头。只是此事事关太子,他又如何真的能不放在心上? “行啦,既然您老知道了此事。那么我便去见见那两位,不过说来,应该是一位而已。”慕剑清起身,而冯国公则吩咐下人领着他前去找广知南。 “你总算来了。”广知南看到慕剑清,对他说道。 “既然我都已经请你来了此处,又怎会不来见你?” 慕剑清说着,坐在石桌旁。前些日子,被广知南所毁的石桌,现在已经换了一个新的。而广知南则坐在慕剑清的对面。 “雪清已经来寻过你,所以废话我也不在多说。” “是,你我之间是不用废话。不过你既然敢对那般对待我的孩儿,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广知南冷声说道。 “交代?难道你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慕剑清微微一笑。 广知南一皱眉头。当年被张淳风所伤,广知南已经性命垂危,是慕剑清前来救了自己。作为交换,广知南将自己那本银针秘法才交给了慕剑清。 “当年你救我的恩情,我已经报了,如今你现在也是地仙武夫,想必也是受益良多吧?” “这倒也是,多亏了你的银针秘法,让我省了不少功夫,有了今日的武境,还真有你的一分力在。” “既然如此,那就将我儿交出来。” 慕剑清哈哈一笑,看向广知南:“杨归明啊杨归明。我竟没想到能从你的耳中听到这种话。” “哼,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想到。只是现在我既然说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若是你不答应,我会做出何事来。”广知南话语中有威胁之意。 不过慕剑清又怎会担心?毕竟童蛟还在他的手中。他说道:“交人不难,但你必须得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将我孩儿留在身边如此多年,难道还不够?”广知南说道。 慕剑清摇摇头:“如何说,都是我救了他的性命,他这么多年,也算是还了我的救命之恩。但还是不够。” “所以,你还要我替你杀人?” “一猜便中。” 不是他广知南聪明,是因为他广知南只会杀人,而慕剑清留他也只为了杀人。 “杀谁?”广知南问道。 “杀谁这你不用管,你好生在此处住下,不就便会告诉你。”慕剑清站起身,向院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停了下来,说道:“对了,别想跟我来个鱼死网破,因为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鬼画龙了。” 说罢,慕剑清哈哈大笑,走了出去。 广知南看着慕剑清的背影,紧握拳头。苟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慕剑清的背影,又看看广知南,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他也得受制于人喽。” 第五百七十八章 探查 “夜老,朕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李元长问一旁的夜不阑。 夜不阑一躬身:“已经查清楚了。” “说吧。” “宇文修乃是落云城宇文家之子,这一点乃是实情。” “这件事恐怕也无人来作假骗朕。只是朕想知道的是,当年宇文修虽然连中三元,但因为太子旧臣从中作梗,将他排挤回乡。为何时隔多年,又来京城谋职位?” 夜不阑一躬身:“这恐怕还是因为文无奇。” “果然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将富甲天下的宇文家也拉下了水。”李元长呵呵一笑。 “想要将宇文家拉下水,这并不难。毕竟当年太子可是逼死了宇文修的母亲,又险些害宇文家没落,这份大仇则能不报?” “原来当年死的那个女子就是宇文修的母亲。”李元长竟没想到:“看来朕让他跟随吕法一前去清理太子旧臣,倒是弄巧成拙了。” “这件事让谁来办都不无不妥。只是现在宇文家显然是站在太子一方。不仅如此,老奴还查到一件事情。” “说说看。” 既然夜不阑特意提到此事,那么想来一定是件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说起。 “宇文修这一年多来,私自招揽武夫,说是为了家中生意,实则是在练军。如今已经有了三万之众,不仅如此,还私造兵甲,囤积粮草。看来,北蛮南下之事,他们也一定知晓。” 李元长听到,却并未开口,想了片刻,说道:“原以为文无奇也就如此,没想到,还是超出朕之所料。看来,那小子确实不缺兵马。朕已经将禁军墨甲军交给了他,这又有宇文家的三万之众。果然,就算没有朝廷兵马,他也有兵可带了。” “文无奇虽然所想,陛下一清二楚,但有些事,老奴也是现在才查明白。” 对于文无奇,夜不阑倒还是有些高看此人,隐忍这么多年,精心谋划,到了现在,确实还没有损招。 “只是,他宇文家虽然报仇心切,但竟敢私自屯兵屯粮,这件事乃是大罪。现在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北蛮祸平,朕还是要治他们的罪。” 虽然宇文家乃是为了帮李道禅。不过他们练军囤粮,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若是日后有人效仿,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作乱犯上? 听到李元长如此说,夜不阑却不知可否,而是说道:“还有一事,不知老奴是否该告诉陛下。” 这一次,夜不阑竟然先问过李元长,李元长一抬手:“说吧。看来夜老这一次倒是查到了不少有趣之事。” “遵旨。宇文一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殿下。更是为了他们宇文家能够在朝廷之中也有立足之地。野心颇大,陛下惩治一番,也实属必要。但宇文家帮殿下,还有一个缘由,那便是宇文家的千金,已经婚配给了殿下。” 夜不阑说到此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李元长。要说李元长治宇文家的罪,那么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若是宇文家的小姐嫁给李道禅,那就另当别论。如此一来,宇文家所做何事,都跟李道禅脱不了干系。 就算李道禅一无所知,在他人面前,也是百口莫辩。 没想到李元长却哈哈大笑起来:“夜老啊,没想到那小子已经婚配。那宇文家的小姐如何?” 夜不阑说道:“宇文家的小姐,老奴自然是没有见过。不过下面人来报,那位宇文小姐,相貌绝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一等一的家人美娟。” 说到这里,夜不阑倒是觉得李道禅像极了李元长。当年李元长遇见韩露语,亦是如此。当年的韩露语,说是倾国倾城,那自然是夸大其词,可若说美貌天下第二,绝无女子敢称第一。而宇文若兮,也亦是如此,那定是初见倾人心,再见可倾国。要不当时连张余升见了,都说自己若是男子,一定要娶她。 “陛下,这一点殿下倒是像您。”夜不阑打趣道。 李元长摇摇头:“他啊,比朕强,最起码是明媒正娶,给了她一个名分。” 这大概是李元长对韩露语最心怀愧疚之处。以至于到了现在,韩露语死了多年之后,李元长都未曾给她一个名分,天下人也不知有一个女子叫做韩露语。 “哦,老奴忘了,似乎,殿下是被逼婚的,后来还在大婚之日,逃婚去了。” 李元长没想到刚夸过李道禅,夜不阑便告诉自己这么一件事,他无奈一笑:“夜老啊,下次说话,一定要说完。” 夜不阑笑着回道:“老奴记下了。” “此事不难,就算宇文家的小姐嫁给了那个小子也无妨,到时候,费些手脚,换个罪名便是。”看来李元长是定要治宇文家的罪。 若是作为一个父亲,如此对待宇文家,确实有失情分。但李元长是皇帝,既然是皇帝,他就不得不为江山社稷着想。 宇文家若是犯了其他的罪倒还好说,但练兵囤积兵甲,这样的大罪,是万万不可饶恕。 “对了,文无奇又给朕送来了一封信。夜老瞧瞧。”李元长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信。 文无奇交给李元长信,夜不阑却不知晓,看来并不是交给太监呈交上来的。否则,夜不阑又怎会不知? 夜不阑眯着眼睛,看向桌上的信。 李元长见夜不阑没有将信拿起,他说道:“夜老啊,你不用介怀,宫中有一两个探子,这岂不是常事?别说是他文无奇了,就是朝廷之中的官员,也有不少耳目在宫中。” “可这会对陛下的安危不利。”夜不阑说道,他将信拿了起来,并未看:“日后老奴也要在宫中彻查一番,将那些敢在宫中作祟的宵小之徒全都抓如大牢之中。” “此事不急,虽然这些探子各为其主,不为朕所用。但留着他们,说不得也有用处。”李元长倒是没放在心上。 而夜不阑则将文无奇的信看了一遍,说道:“陛下,文无奇这是求您让殿下出宫?” “是。夜老,你说他文无奇这是为何啊?” “这老奴还真不知晓。” 李元长说道:“文无奇如此做,朕也不知。不过虽然他让朕允许那小子出宫,不过他还想让朕让他带着墨甲军一同出行。这便有些意思了。” “陛下说的是。若不是有用处,他也绝不会让殿下带着墨甲军出宫。但老奴还是不知他意欲何为。”夜不阑说道。 “连夜老也猜不出,看来这一招,文无奇倒是赢了一手。”李元长笑道。 “既然文无奇请求陛下,不知陛下是否答应他?” “朕自然是答应他。”李元长看着夜不阑将信放在桌上,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已经答应了他,就算朕不知他打算做什么,仍然不能失信。朕倒也想瞧瞧,他这手又是何意。”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断,老奴也不再多说什么。” 李元长打算静观其变,夜不阑又如何会插嘴?他只要派人前去盯着便是,只要文无奇不让李道禅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夜不阑自然听从李元长的吩咐,由着他来。 “说到宇文修,现在他虽然做了兵部尚书,但毕竟才做官不久。现如今北蛮南下,元、高两位老将军要率军出征,事情怎么样了?” 适才所说,与这件事比起来,便成了小事。北蛮之祸,虽然李元长胸有成竹,但毕竟想到百姓因此身陷水火,李元长自然要审慎为之。 “启禀陛下。要说宇文修,果然是大才。虽然做了兵部尚书没有几日,但一干事处理的妥妥当当。不管是粮草,还是兵甲都已经准备好,只等着元、高两位将军领兵北上便可。” “不错。看来着宇文修倒是有大用,留在朝廷也可。毕竟现在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依附在那几个党派之下,说什么不可结党营私,要真追查起来,他们没有几个能保得住项上人头。” “所以,陛下已经开始下刀。如今太子旧臣已经处理干净。剩下的,便是冯国公已派、戊子念一派、还有……” “夜老不说,朕也知道,还有素阳身边也有不少官员阿谀奉承。不过素阳对皇位从来没有什么贪念,倒是不怕。只不过冯国公、戊子念一流,朕一定会将其除之。” “忍断腕之痛,才能治不治之症。”夜不阑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行啦,先让他们得意一些时日吧。夜老,去把呐小子叫来吧,既然朕都说了要陪玩稚童竹马的游戏,又有文无奇给朕书信,那么朕便让他领着墨甲军出宫走一遭。” “老奴这就派人去叫殿下。” 而此时的李道禅在思露阁中闲来无事,坐在思露阁上看风景。而阿落坐在他的身边。 “公子,咱们坐在这里,可是会被宫里人治罪的。”阿落看了看四周,生怕瞧见了人。 “那个人敢治小爷的罪?让他来,看是小爷的拳头硬,还是他们嘴里的规矩硬。”李道禅不屑道。 “公子,我想一定是宫里的板子硬。” 与阿落说话,没有博大的胸怀,那是绝对减寿十年的下场。 “阿落,你不用怕,我看啊,绝对是你的头比较硬,因为啊,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就是不知什么叫做开窍。” “真的?”阿落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说道。 李道禅竟被气笑了,说道:“当然是假的。这话你也信?” 李道禅刚说完,阿落就躲到了李道禅的身后,大声说道:“跟我没有关系,是公子硬将我拉上来的。” 李道禅这才看过去,原来是喜子带着两个太监前来。 阿落就这般将李道禅卖了,李道禅无奈道:“我原以为她这种性子在宫中,迟早一命呜。看来,说不得我迟早也要被她害死” 第五百七十九章 战事紧 雁北关,北蛮十余万大军列阵于前,只要踏过雁北关,那么便敲开了大奉的门户。而蛮牙儿领着大军前来,却并未直接攻关。蛮牙儿望向城墙之上的李清,而李清则亦望向率领北蛮的蛮牙儿。 如今李清手中只有一万余众,而北蛮足足有十余万,谁人都明白,北蛮攻陷雁北关只不过早晚之事,而雁北关中,却无一位将士临阵脱逃。 李清所言,正如他们心中所想,如今,他们若战,说不得还能撑上几日,那么朝廷便会派军前来,则有不少百姓能够免受战火,若是他们放弃雁北关,自己性命可保,但雁北关以南,又有何人迎击北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骗人的假话。在北蛮大军面前,唯有一死,谈何生还?可人死可重于泰山,也可轻于鸿毛。这乃是文人的说辞。 这些士卒的性命,自然重不过泰山,挡不住这些北蛮,就算化身一颗山石,也要挡上一挡。他们可以死,但北蛮不能如意。 蛮牙儿已经让人前去劝降。在大奉之时,蛮牙儿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多才可势重。虽然北蛮桀骜,但以他区区五万北蛮士卒,又如何能踏平大奉? 不管在何处,总有些贪生怕死之徒,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抛却家国,也可抛下什么忠肝义胆。 因为“活着”二字,是天大的事。只要自己活着,这皇帝由谁来坐、这天下在何人手中、那百姓谁死,跟他们又有何干系? 蛮牙儿再大奉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人,他们虽然是大奉子民,可却不是大奉的忠民,不会为大奉流血。 而这些人,便是北蛮可用之人,只因不从者,北蛮杀之。 所以,蛮牙儿再北境之时,对于那些小部落,也要劝降他们,有了他们,北蛮各部族便可少死几人,而夺来的疆土则是他们北蛮的。 可不管如何说,雁北关皆无人应答。可城墙之上站满了士卒,更别提在关内的那些将士。 这么看来,雁北关自然是没有投降的打算,那么他北蛮便也不会苦苦相劝。 既然如此,那么将他们击败才可。 蛮牙儿一抬手,身后言灼朗大声喊道:“列阵!” 李清见此,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北蛮要攻城了,诸位将士,严阵以待。” “是!” 北蛮乃是马上民族,自然不善攻城,大军列阵也没什么章法。不过没有章法又能如何?四大部族的首领领着个部族之人,早已经颇为不耐烦,不知为何蛮牙儿在雁北关前,却下令,士卒不可有一人向前,就这般等了三日。 北蛮对于大奉自然是恨之入骨。当年大奉大军打败北蛮之后,煞有将其赶尽杀绝之势,多少北蛮死在大奉的手中。 时隔多年,终于等到了重下北蛮之时,他们自然对大奉士卒欲杀之而后快。 “攻下此关。”蛮牙儿对眼前战事似乎全无兴致,淡淡说道。 北蛮大军高声齐呼,便向雁北关冲去。 看着冲将上来的敌军,雁北关将士则面带肃容,迎击北蛮。 而在雁北关以南,便是平沙山,绵延数十里,顺着平沙山,到了茯苓州,茯苓州一过,就到了烟云州,而烟云州内烟云城此时已经大开城门,因为不远处,则有大奉大军前来,要通过此地。 前一日,烟云城太守便已经得知,元、高两位老将军将率领是十万大军前来,所以这才早早做了准备。 此时烟云城的太守华禀真站在城墙之上,望向远处,破有些不耐烦。他华禀真虽为烟云城太守,乃是因为祖上积了德。早年,华家祖上乃是随着大奉的开国皇帝东征西战,攒下了蒙阴,这才让华家子孙皆有官可当。 而华禀真虽然此人就是一个草包,但他懂得察言观色、阿谀奉承,自己使了不少银子,这才做上了烟云州的太守。 烟云州原本便离皇城颇远,加上这几年四海升平,所以他这个太守,自然也没人前来查他。所以华禀真在烟云城可谓是顺风顺水。 而没想到,竟然得知大奉派军前来,前来通报额士卒并未告知何事,只让他大开城门,让大军过去。 华禀真此人心虚,不由得心中忐忑,自然早早来到城门前等候,唯恐惹恼了高月勾与元天吉,到时候,原本只是借路,若是找他麻烦,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怎么还未来?不是说早就到了城外二十里了吗?” “大人,您别心急。既然前来通报的士卒是这样说的,想来没假。”开口的,乃是一个带着刀的衙役,他的名字叫做周平,周平此人可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无奈跟随城中一个武夫习武,这才勉强糊口。又因自己父亲与原来烟云州的太守有些情分,这才让他在太守府谋了一个差事。 不过周平此人一生还是志在读书,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还有家中老母要养,若是他要读书,哪里来的银子? 这才多年一直做着衙役。但华禀真乃是一个草包,这周平心知肚明,可就算如此,他也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纵使心中瞧不起华禀真,也埋在心中。 反倒是整日装着糊涂,对华禀真阿谀奉承,这便是官场世道。多年来,周平早已经明白。 “假不假,你又如何知道?”华禀真冷哼一声,对于周平的话,颇为不满。 周平脸上赔笑,说道:“大人说的是,这不是小的乃是见大人心急,这才宽慰大人。” “你若真的有心,就前去看看,到底大军到了何处。” 听华禀真这般说,周平点点头,但却只是敷衍应付。既然是士卒前来通报,那么自然无假,他又为何着急? 果不其然,只听到旁边有人喊道:“大人,来了!” “哪哪哪?”华禀真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有大军急行而来,不过皆是骑军,却不见一个士卒。 纵然如此,华禀真也不敢怠慢,他急忙领人走下城门,身后之人手中端着几个木盘,上面放在几个大小盒子。而没几时,元天吉、高月勾勒马停在城门前。 华禀真见到后,急忙笑脸相迎:“下官乃是烟云城太守,两位老将军前来,路途遥远,辛苦啦,所以特地来城门前恭迎二位老将军。” 高月勾与元天吉对视一眼,然后高月勾说道:“华太守不必如此客气,我二人乃是疯了陛下旨意,帅兵北上,只是途经烟云城罢了。” 华禀真眼睛一转,问道:“虽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但两位老将军也辛苦了,不妨到府上小坐片刻,歇息歇息。” 元天吉则望了一眼身后,说道:“不用了,前方还有战事,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战事?”华禀真一听,心中慌了,既然有战事,为何却无人告知?他竟一点消息也不知。 “大奉已经多年未曾有过战事,不知将军说的是哪里啊?” 高月勾一皱眉:“华太守便不用多问了。这些事,陛下自然会告知,我等还要赶路。” 高月勾与元天吉忧心雁北关,又哪里来的功夫跟华禀真在这里客套。 看到他们两位不说,华禀真则心中骂二位不识抬举。不过他不形于色,笑着说道:“二位老将军说的是,既然战事要紧,本官便不留二位,只是这些东西,还望二位手下。” 华禀真一指身后随从端着的几个木盘。 高月勾与元天吉不知盒中装的是何物,高月勾对身后士卒说道:“端过来。” 一个士卒跳下马,将一个木盘端至高月勾的面前,高月勾打开瞧了一眼,他双目一瞪,没有言语,将木盒递给了元天吉。 华禀真将高月勾的神色看在眼中,他嘴角一勾。看来就算是武将,也知这盒中之物的珍贵,只要高月勾与元天吉收了,华禀真便心满意足。 元天吉看了一眼,随即冷笑一声,将木盒合上,随意就在木盘之中,然后说道:“华太守还真是好雅兴,收藏了这等稀世珍宝。” “呵呵呵,老将军谬赞了。这玉石啊,一共一对,刚好两位老将军一人一个。”华禀真笑着说道。 “华太守,跟我二位,就不要耍这些小心机了。我们急着过去,只要让我等通过,这些东西,华太守自己收好便是。” 元天吉最恨华禀真这般精于算计之人,如今北蛮祸起,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荼毒,他们哪里有这闲心在乎这些蝇头小利。 倒是华禀真,不知其中凶险,竟然还有心思跟他们玩这些花招。 “我们走!”元天吉冷冷看了华禀真一眼。 华禀朕原以为高月勾与元天吉自然会收下他的“孝敬”,毕竟这种玉石,谁见了能不心动? 可万万没想到,元天吉与高月勾对此颇为不耻,竟然如此恼怒。 “是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当,急忙让开道路。 高月勾一抬手,说道:“前方平沙州!” “华禀真,若是命都没了,还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元天吉策马来到华禀真的面前。 华禀真心中一颤,竟不知为何元天吉对他说这种话。 自己可是忍痛将自己收藏多年的两块美玉拿了出来,竟没想到,似乎惹恼了面前的二位。 “将军,本官……” 高月勾与元天吉可不想听他废话,策马奔向前去。而身后的骑兵跟着二位通过烟云城。 “哼!不识抬举。”华禀真恶狠狠地说道。 而周平看到华禀真的小心思在两位将军面前,竟然吃瘪,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他们只要离开烟云城便可,您不必介怀。” “周平啊,今日你就这句话说的在理。”华禀真冷着脸说道。 而就在骑兵浩浩荡荡通过烟云城时,只见到一个骑着马的士卒对华禀真说道:“两位将军有令,后面还有数万大军,太守不可关上城门,等大军通过才可!” “他们……”华禀真见一个小小的骑兵在他们也敢如此嚣张,心中大为恼怒。 可周平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说道:“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第五百八十章 有妻来寻 李道禅看着言前的宇文修,这个原本正在因为北蛮之祸忙得不可开交之人,竟没想到还有闲工夫来找他。 令李道禅更万万没想到的则是,宇文修告诉他语文若兮来到京城。 李道禅此时皱着眉头,冷着脸说道:“我说大舅哥,你就不能将你妹妹送回家?” 宇文修也颇为无奈,他也没想到宇文若兮竟然前来。 “这件事,我这个做兄长说破嘴,怕也是无用。” “无用?你说都无用,那么谁说才有用?”李道禅一瞪眼。 他不敢见宇文若兮,一是因为当日自己可是逃了婚的。二则是,如今他身在宫中,被李元长要挟着。而且,在京城之中,想要他性命的人,何其多也。正好没有下刀的地方,宇文若兮前来,可不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乘之机? 这些人可不管宇文若兮跟他到底有没有夫妻之实。若是让他人知道宇文若兮嫁给了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自然是你。”宇文修说道。 宇文若兮前来乃是为寻李道禅,可不只有李道禅的话她才听的? “大舅哥,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也明白。你妹妹前来,这可是羊入虎口,小爷我现在一个人就已经焦头烂额,可顾不上她。” 李道禅所言,宇文修又岂能不知道?但她妹妹的性子,宇文修自然最为清楚。况且宇文若兮前来京城,要是没有宇文无敌的答应,又如何能离开宇文家? 宇文无敌都劝说不了,宇文修再劝也是无用。纵然现在京城已经是火坑,宇文修也得由着宇文若兮的性子。 “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若是劝上一劝,说不得小妹她便会回家。” “小爷说话有个屁用?”李道禅心里发虚,如何也不肯前去。 “你未曾劝说,又岂会知道?”宇文修笑容玩味。 李道禅一摆手:“虽然你是我大舅哥,但也别来忽悠小爷。我若是出了宫,定会让他人知道,到时候,可不难查出,你妹妹跟小爷之事。这岂不是害她?” “若是小妹知道你如此担心她的安危,一定高兴。” “滚滚滚,别跟小爷废话,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李道禅说道。 而一旁的阿落见李道禅从李元长那里回来后,便阴沉着脸,她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如今宇文修又前来找他,让李道禅更是破口大骂。 阿落心中好奇,说道:“公子叫他大舅哥?” “怎么了?这种事,你也问?”李道禅现在可没有好气,对阿落说道。 阿落点点头,她自然不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主,总是现在李道禅说是要了她的脑袋,阿落也是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的主。 “那么说,公子已经婚配?” 李道禅一瞪眼,他知道,跟阿落讲什么察言观色,跟对牛弹琴无异,索性也不接话。 而宇文修说道:“是。” “那你是?”阿落自然看得出宇文修乃是朝廷命官,但却不认得是何官职。 “我是吏部尚书宇文修。” “原来是宇文大人。宇文大人,您不要见怪啊。公子被陛下召见,这回来的时候便就阴沉着脸,肯定在那里受了气。所以啊,他现在生气,也不是气您,他这是有气没地方出了。” “你!”李道禅一指阿落,气的说不出话来。 阿落一脸我说的没错的样子,看向宇文修:“大人,您瞧,我说的没错吧?” 宇文修见一个宫女竟然将李道禅气成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道禅瞅了他一眼:“你笑个屁。” “那你现在打算跟我去见小妹吗?”宇文修问道。 李道禅自然不愿,只是看着宇文修的样子,他犹豫起来。 “既然是看自家的娘子,公子怎可不去?”阿落则替李道禅答应下来。 “你怎么如此多话?”李道禅白了阿落一眼。 而阿落说道:“我这不是看到公子为难吗?所以替公子答应,若是出了什么事,公子怨我就可。不过啊,虽然可以怨我,但似乎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阿落嘿嘿一笑。 李道禅黑着脸:“我去也可以,但这件事,还得问过那个皇帝,要不然,我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 又是一个没想到,宇文修说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将此事告诉陛下。” “告诉皇帝?你脑子难道傻了不成?真不怕他知道我跟你们宇文家的干系?他知道也就算了,若是其他人知道,又该如何?”李道禅真的是又气又恼。 在他看来,李元长的城府可谓是极深,就算他看似如此嚣张,再宫里胡来,也在心中一直拿捏着分寸,唯恐惹恼了这位。 他倒不是怕李元长杀了他,而是担心,李元长若是一气之下,真的不打算让他报仇,那么李道禅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恐怕这辈子也得带着遗憾走进坟里。 “原来我还担心,只是现在,似乎倒也无所谓。” “无所谓?”李道禅看向宇文修。 在他看来宇文修绝不会不在意宇文家,只是其中一定有何事他不知晓,这才让宇文修这般说。但不管怎样,现在他再责怪宇文修也无用。 毕竟宇文修已经将宇文若兮前来京城的事告诉了李元长。 “你是如何跟皇帝说的?”李道禅问道。 宇文修说道:“我只是告诉陛下,殿下的妻子前来寻你。” “那么李元长又是如何说的?”李道禅冷着脸。 “陛下便让我来带您前去找小妹。” 听到宇文修这么说,李道禅双眼一眯。看来李元长跟文无奇之间有何约定,他不知晓。而李元长对宇文家似乎也一定知道不少事。 李道禅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舅哥,咱们走吧。 宇文修笑着点点头。而阿落则紧跟着李道禅。 “你跟着我做什么?”李道禅回头看向阿落。 阿落嘿嘿一笑:“公子的妻子长得什么样子,我也好奇,跟去瞧瞧。” “跟你长得一般无二。五官、四肢、前胸后臀。你还想知道其他的事吗?”李道禅摆摆手。 李道禅说的简单明了,竟然人没有一丝反驳。但阿落自然也知道这些事。 “公子说的都是废话,我还是想看。” “你……” 宇文修则说道:“殿下,就让她一同前去吧。” 李道禅这才答应阿落跟着。 而在宇文修的宅院中,此时姜诗衣坐在宇文若兮的对面,她上下打量着宇文若兮,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就像一块美玉,竟然挑不出一点瑕疵。 原本宇文修长得俊美,带着一股柔气,现在见到宇文若兮,姜诗衣才明白,怪不得宇文修长得如此俊朗,想必他们二人的母亲,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 “姐姐,你看什么呢?”宇文若兮察觉到姜诗衣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都说了,要叫嫂嫂。”姜诗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嫂嫂?” 虽然宇文若兮听宇文无敌说过此事,不过她从未讲过姜诗衣。况且,宇文修是她的大哥,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她最是了解宇文修的性子,宇文修对儿女情长之事,向来似一块木头。所以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如何不会娶姜诗衣的。 “嫂……嫂。”宇文若兮犹豫片刻,还是叫了一句。 姜诗衣顿时乐的合不拢嘴,她说道:“这才对嘛。对了,妹妹,我怎么从未听相公说过,你要来京城啊?” “这件事原本也是我非要前来。大哥在京城做官,事务繁忙,我不想劳烦大哥。这才让家丁等到来到京城之后再通知大哥,以免大哥为我的事操劳。” “妹妹想的果然周到。不过啊,下次一定要让家中下人提前告知。这落云城离京城山高水远,你又是一个姑娘家,早些告知,才好让相公派人前去接你,这才放心。”姜诗衣拉着宇文若兮的手说道。 “我记住了。”宇文若兮点点头,也不说话。 而此时的李道禅已经来到宅院外,他瞅了一眼大门,竟然有些犹豫,不曾进去。 “殿下,为何不进?”宇文修问道。 “是啊,公子,来到来了,总不能就在这干等着。”阿落一把拉住李道禅的手,就往院中走。 宇文修看在眼中,他盯着阿落拉着李道禅的手,眉头一皱。 阿落率真的性子,谁人都看得出,可她毕竟是一个宫女,跟李道禅这般亲近,怕宇文若兮见了,一定会心生醋意。 只是想了片刻,宇文修也未曾说出口,只见李道禅一甩手,说道:“我自己会走。” 这样,三人才走进宅院,从远处,便看到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宇文若兮,还有她对面的姜诗衣。 宇文若兮,李道禅自然认得,可他却从来没见过姜诗衣。 “那个女的是谁?”李道禅指了指姜诗衣。 “那位是姜姑娘。”宇文修自然还是称姜诗衣为姑娘,可不会像姜诗衣称呼他相公一般,他叫姜诗衣为夫人。 “好美啊!”阿落一脸兴奋,跑了过去,这让李道禅猝不及防。 阿落来到宇文若兮身前,说道:“见过两位小姐。” “你是……”宇文若兮问道。 阿落嘿嘿一笑:“启禀小姐,我是伺候公子的宫女,名字叫阿落。” 宇文若兮点点头,她未曾看阿落,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远处的李道禅。李道禅则将头转向一边,视若不见。 宇文若兮紧紧握着手帕,面上淡然,她站了起来,走到李道禅身前,看着李道禅良久。 然后伸手将袖中的一个荷包递到李道禅面前:“这是你留给我的。” 李道禅看了一眼荷包,他留给宇文若兮的只有那一缕长发。 “既然是给你,你收好便是。” 宇文若兮原本看李道禅对她如此冷淡,这才想着将长发送还给李道禅,可没想到李道禅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心中一喜,双手捧着荷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尽显甜蜜。 宇文修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李道禅也不是什么绝情之人。虽然宇文家逼婚不假,但这么看来,李道禅也将宇文若兮视作妻子。 “相公,你回来啦?”姜诗衣也笑着走了过来。 李道禅瞪着双眼,说道:“相公?你什么时候成的婚?” 见李道禅这个逃婚之人,竟然因为姜诗衣的一句话,如此吃惊,宇文若兮忍不住笑了一声。 李道禅看着她:“你的大哥难道也被逼婚了?” 若是姜诗衣不在,宇文修一定会点点头,真要说起来,他这还不如李道禅。李道禅再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了宇文若兮。 但他宇文修跟姜诗衣之间,不过是宇文修当时处于善心,救了她而已。 “你便是妹夫?”姜诗衣听到李道禅的话,转头看向李道禅。 这位便是大闹皇宫的那个青年? “就是你是妹妹的夫婿,日后若是再敢乱说,我可就责罚你了。”姜诗衣说道。 “责罚?喂,姑娘。就算你是大舅哥的媳妇儿,可也管不了小爷。”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阿落走到他们身旁,看着这四人,感到颇为奇怪。 “长嫂为母、长兄为父。这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姜诗衣冷着脸。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媳妇儿日后是要跟我小爷姓李的,所以,小爷跟你们宇文家没有干系。况且,我大舅哥真的娶了你?” 宇文若兮听到李道禅的话,面上一红,便向李道禅身边靠了靠。 而姜诗衣则看向宇文修,问道:“相公,我可是你夫人?” 这可难为住了宇文修,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宇文若兮微微一笑:“十三,她确实是大哥的妻子。” 宇文修松了一口气,看向宇文若兮,脸上尽是感激之色。而姜诗衣也是心中高兴。 而李道禅哼了一声:“都说了,你日后跟我姓李,怎么还帮起了外人?” 若是宇文无敌在此,看到这副场景,也定会感到痛疼,这哪里像一家人?怕是日后住在一起,几句话不和就要大吵起来。 第五百八十一章 等不了满山红 文无奇与慕容亦温坐在马车之上,沉默不语,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眼前便是枫火山。 “亦温,可曾有想做的事?”文无奇意味深长地问道。 慕容亦温赶着马车,带着文无奇前去天姥山。 他不知在皇宫之中,文无奇带着李道禅去见皇帝,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文无奇私下里又跟李元长做了什么约定。 只是当文无奇回来后,慕容亦温只感到文无奇原本身上的那种稳操胜券的气势全无,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乡间老翁一般,意气消沉。 “回禀文师,学生并无想做之事,若是真有,那就是辅佐殿下。”慕容亦温说道。 文无奇微微一笑:“若是没有殿下,你想做什么?大胆说,老夫又不会责怪你。” 慕容亦温想了许久,随后说道:“若是没有殿下,学生应该会隐居山林,如文师一般,种两亩花田,晨时读书,闲时垂钓。” “那倒是闲云野鹤,与世无争。”文无奇说道。 “那你可怪老夫?若不是老夫,或许你现在就能过上那般生活,倒也不用整日奔波,还会有性命之忧。”文无奇叹了一口气。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文师何必这般想,这世间有殿下,那么学生便会一直跟随殿下,山野隐居等日后有缘,也未尝不能如愿,这不是文师的错。” “呵呵,这么多年,算一算,老夫身边之人又来又走,倒是只有你一直陪在老夫身旁,老夫与你只是师徒身份。老夫待你只是对待学生,倒是你对待老夫,却同如生父,老夫惭愧啊,竟亏欠你如此之多。” “文师何出此言?自古师若父,学生自当应该如此,只是学生怕辜负文师,辜负殿下。”慕容亦温急忙说道。 文无奇摆摆手:“亦温呐,今日之后再不用如此说。老夫不想你也步老夫的后尘。” “文师,学生……” “不用多说,老夫今日对你所说,你一定记在心中,这么多年来,你未曾辜负任何人,对老夫是,对殿下亦是,况且只要你好生活着,想必便是殿下对你最大的希冀。老夫虽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陛下也已经答应,但是老夫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老夫不想你日后也如同我这般。” “学生记下了。”看到文无奇如此意味深长,慕容亦温点头称是。 “行啦,不说啦。鲁班一族可答应老夫所提之事?”文无奇将帘子放下,看向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点点头:“虽然鲁班一族不做杀人之器,但是听说乃是平定北蛮之乱,又有鲁尺规极力劝说,鲁班一族终于答应。”慕容亦温说道。 “答应就好,有了鲁班一族造的一批机关弩机,对殿下此次是一大助力。还有数年前,就开始打造的战甲,堪堪也够两万,也给殿下送去。让断剑山给北蛮打造的马刀时,也让他们在马刀之上动了手脚,到时告诉殿下。” “这些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殿下手里现如今只有墨甲军,还有宇文家的三万武夫,对阵北蛮还是不够。”慕容亦温问道。 “这个也不用担心,陛下已经答应老夫,放殿下出宫,到时你便帮助殿下,招揽江湖武夫。算一算也够了。” “剩下的,只有粮草了。”宇文修淡淡说道。 “粮草岂不是小事?万通阁这么多年,也积攒下不少银子。况且还有一个宇文家。” “文师说的是。” “代替徐升平坐上兵部尚书的宇文修,也算是老夫的半个棋子,当年老夫看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还有一个原因。”文无奇说道。 “因为宇文家富可敌国。” “嗯,说的没错。若论经商,宇文无敌还真是一个奇才,宇文家虽未必富可敌国,但是家财万贯,倒是一点不夸张,有他操持,粮草也不会有事。如此看来,一切都未殿下准备好,剩下的最难之事就交给殿下,那就是打仗,只要殿下能唱好这段戏,圣上再无顾虑。” “恭喜文师,多年心愿终于能了。” 文无奇呵呵一笑,却说道:“了则了矣,人则休矣。没什么可高兴的。” 到了山下,文无奇则说道:“亦温啊,让老夫下来走一走。” 慕容亦温停下马车,将文无奇扶了下来,二人相伴而行。 看着山中的枫树林,文无奇说道:“老夫自幼喜欢枫树,因它每到晚秋,红如赤火,亦犹如做人,一生隐忍,直到最后一刻,羡煞旁人。” “枫火山每到晚秋,山上枫树确实美丽。” “只是如今才是初夏,要想再看上一眼这漫山的红,可还要等上许久哦。” 文无奇长叹一声。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文师不急,到时殿下事了,学生一定陪文师好好欣赏这漫山的枫树。” “不急不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老夫又岂会急于一时?不过啊,可老夫也没有多少日子喽。” 这些日子,慕容亦温已经听到文无奇说了数遍这样的话。如今,文无奇却要前去天姥山,去看一看文寻常。 而慕容亦温心中越发的不安,他不是猜不出文无奇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一直跟随文无奇,在慕容亦温眼中,这个算无遗策的老人如何也跟那一个“死”字没有干系。 “亦温,老夫日后便将万通阁交到你手中,放心,老夫已经做了安排,将能威胁你之人全都清除干净,你大可不用担心,并且你跟随我多年,对万通阁大小之事也颇为了解,接管起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听到文无奇这般说,慕容亦温反而没有欣喜,只有担忧。 “文师,学生并未曾想过接管万通阁。”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你啊,就是性子淡了点。老夫也知让你接管万通阁,想必对你也是一个负担,可若是让老夫将亲手打造的万通阁交给他人,多少有些不放心,交到你手中才安心。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等日后你接管万通阁之后,也可像老夫一般,物色一个人选,等到主意已定之后,便将万通阁交个那人便可。” “既然文师如此说,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慕容亦温说道。 文无奇听到慕容亦温答应,这才笑了两声。 “原来这段山路这么短啊,以前老夫总是觉得从山下上山来,要走很远才对,今日为何如此快就到了?” “一定是文师眼见殿下大局已定,心中欢喜。” “哦哦,说得对,说得对,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说着,文无奇停了下来,望向枫火山。 这一走怕是再也回来不来。当年来时未曾想过留下,如今也未曾想过离开啊。 “文师,天色不早了,赶路吧。”慕容亦温见山中起风,怕文无奇感了风寒,对他说道。文无奇点点头,慕容亦温搀扶着文无奇走回马车之中。 而他则做上了马车,继续做他的车夫。 文无奇则掀起帘子,望着这片自己已经住了十多年的山谷,沉默不语。 片刻,文无奇对慕容亦温说道:“亦温啊,今日老夫高兴,也小酌几杯。” 慕容亦温这才想起来,文无奇临走时,拿了两坛酒,他说道:“文师,学生还得赶车,为了您老的安危,便不陪您喝了。” “呵呵呵,那又何妨?今日咱们师徒也学一学江湖上的那些武夫,豪饮一番。”文无奇说道。 文无奇一向不喝酒,就算当日李道禅前来时,李道禅让他喝,文无奇也是摇头拒绝。今日离开枫火山,竟想要喝酒,还要慕容亦温陪着,看似心喜,却五味陈杂。 车内的文无奇给慕容亦温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文无奇仰头便喝了进去,然后微微一笑:“平生不知酒中意,如今酒中忆平生。” 慕容亦温听到文无奇之言,沉默良久,这才仰头将酒喝了下去。文无奇不喝酒,所以慕容亦温从来不喝酒。因为慕容亦温想做文无奇那样的人。 可文无奇最终还是破例,那么,文无奇便不是文无奇,而慕容亦温却还是慕容亦温。 只是这枫火山上,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住在茅屋之中的老翁。 第五百八十二章 劝也无用 “走啦,阿落,咱们回宫。”李道禅看了一眼姜诗衣,嘴角一勾。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何苦要跟她废话? 李道禅在院中只不过待了几个时辰,到了下人备好晚饭,却执意要走。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姜诗衣。 在姜诗衣眼中,李道禅不知礼数,莽夫一个。所以她既然为嫂嫂,便打算教导李道禅。李道禅白了姜诗衣一眼,这么多年,可从来没人教李道禅何为礼数。 “十三。”宇文若兮叫了他一声。 看着宇文若兮脸上露出难色,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再留片刻。” 阿落抿着嘴直笑:“看来公子还是舍不得娘子。” “阿落,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做哑巴。” 而宇文修虽然面上淡然,不过也颇为头疼。他自然晓得李道禅是什么品行,姜诗衣要教他礼数,可不是触了李道禅的眉头。 原本想着叫李道禅前来,可陪陪宇文若兮,若姜诗衣这般,李道禅能留下来,已经是看了宇文若兮的面子。 “走?我与相公可都没答应,你要去哪里?” “我说这位大小姐,小爷我也是身不由己。毕竟皇帝他离不开我,一日不见小爷,就怕小爷跑了,更怕小爷给他惹事。所以为了让他老人家安心,我自然是要回宫的。” “此事不必担心,改日我找人告诉皇帝一声,他自会放你离开。”姜诗衣淡淡说道。 这件事在她眼中,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李道禅却不信,他一挑眉毛,说道:“没看出来啊,您还是位神仙,连皇帝都能管得了。” “能管得了皇帝的,不用得是神仙。” 姜诗衣口气如此之大,李道禅可不信。 “既然饭菜已经备好,就一同吃饭吧,相公,你说呢?”姜诗衣淡淡说道。 宇文修自然没有答应,见宇文修点点头,姜诗衣微微一笑:“走吧。” 一听有饭餐,最开心的当然还是阿落,而李道禅犹豫了片刻。 “十三,你若不想吃,可以不用勉强。”宇文若兮在一旁说道。 李道禅一转脸:“不就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难道还能吓着小爷?走吧。” 说罢,跟上前去,宇文若兮在他身旁。 来到桌前,阿落在一旁候着,看着桌上的饭餐,眼睛直冒金光。 而李道禅则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没想到,姜诗衣看了他一眼,说道:“长幼有序,落座自然也是。” 李道禅一听,这姜诗衣话中有话,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道:“板凳不扎人,话扎人。” “要自持身份,不可如乡野村夫一般。” “小爷生来如此,乡野村夫怎么了?” 眼看着李道禅与姜诗衣又要争吵。宇文若兮说道:“嫂嫂,十三平日里没有受过拘束,这些自然不懂。既然是家饭,又无外人,嫂嫂就宽谅些。” “姜姑娘,还是先吃饭吧。”宇文修也说道。 既然宇文修与宇文若兮都这般说了,姜诗衣也不好再跟李道禅纠缠不休。 “都坐下来吃饭吧。” 几人这才动筷。而阿落咽了咽口水,问道:“公子,饭菜可好吃?” 李道禅看了一眼阿落,对她招招手:“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坐下来一起吃。” 阿落摇摇头。 “主子吃饭,下人怎可同桌?”姜诗衣的话又在李道禅的耳边响了起来。 李道禅呵呵一笑:“她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一个宫女,怎么还不是下人了?” 李道禅嘿嘿一笑:“我这才想起来,她是我认下的妹妹。难道我的妹妹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得?” 姜诗衣微微一抬眼,看了一眼阿落,便不再言语。 “还不快过来?”李道禅对阿落说道。 既然李道禅都这般说了,阿落才不管她是不是李道禅的义妹,吃饭才是大事。于是坐在李道禅身边,拿起筷子,从那盘早已经看了许久的菜盘,夹了一筷。 姜诗衣看在眼中,她停下了筷子,端着茶杯喝着茶,便不再吃。李道禅心中得意不已。 宇文修与宇文若兮也无心吃饭,心思全在姜诗衣与李道禅身上,唯恐二人又要争吵。这一顿饭,除了阿落,其他四人可吃的并不称心。 终于等到下人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阿落心满意足:“这饭菜真是好吃,比宫里的都不差。” 阿落的这话,可以点没错。毕竟这些厨子,可是宇文无敌,专门派来的,厨艺又岂会差了? 宇文若兮给李道禅端了一杯茶,李道禅说道:“京城离家远,待上几日就回吧。” 这是忍了许久的话,到了现在不得不说。 而宇文若兮说道:“我已经嫁了你,自然是你到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有些事不便对你说,但你在京城之中怕有危险。” “十三为何不走?” 李道禅说道:“事没办完,我不会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李道禅一瞪眼。 宇文若兮脸侧向一边。 李道禅这才收了火气,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只要我不死,会回宇文家寻你的。”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宇文若兮欲言又止。而姜诗衣说道:“民间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与小妹已经是结发夫妻,她自然是要跟着你。你为何要赶她走?” “你懂什么?”李道禅对姜诗衣颇为不喜,见她插嘴,大声说道。 “嗯?如何跟我说话的?”姜诗衣可不怕李道禅。 李道禅现在明白了,他与眼前这个女子讲道理可讲不通。 “大舅哥,你倒是说句话,此时可不是装糊涂的时候。”李道禅则看向宇文修。 看来李道禅是要拖他下水,宇文修说道:“小妹,十三说的是。现如今的京城确实乱的很,你在京城之中,他多有不便。” 李道禅瞪了宇文修一眼,何为他多有不便?这是为了宇文若兮的安危着想。 倒是姜诗衣不屑道:“有何危险的,就留在京城,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妹妹分毫。” 姜诗衣怕不是忘了自己曾经被一名管乱掳到府上之事。但真要说起来,那也巧合罢了,当时姜诗衣从家中逃走,不告而别,身边没有带一个护卫丫鬟。 现在可不同,姜家老爷找到了姜诗衣,还派了人来,怕是谁也动不了她。 “我说这位姜大小姐,您若现吃饱了没事干,能不能安心喝茶?别在这里添乱。”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不管说什么事,她总是要跟自己唱反调? “呵呵,一个男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叫什么男人?”姜诗衣不屑道。 “您这样的小姐,小爷也是头一回见,真是不知世道险恶,怎么着,这天下是你们家的不成?” 对于李道禅的话,姜诗衣只是微微一笑。如今大奉乃是李家把持,但多年前,还真是他姜家的,不过为何姜家不要这天下,又是一段故事。 “十三,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但我心中也挂念着你。这么久了也没有你的音信,现如今我知道你在京城,又怎么能不来找你?”宇文若兮说道。 看着宇文若兮的样子,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怎么这女子执拗起来,可比那驴犟多了。 李道禅也不劝:“行,你若想留,便留下吧,我出去跟大舅哥说些事。” 站起身,李道禅摆摆手,既然劝了无用,他也不愿浪费口舌。 “公子,我……” “你就留在屋中吧。” 宇文修见李道禅走向院子,他站起身跟了过去。二人坐在亭子之中,李道禅说道:“看来你妹妹是真的不打算回去。” “意料之中。”宇文修说道。 “那你还让我来?说什么劝她走。看来,小爷被你给诓骗了。” “也不算是骗,最起码,小妹见到了你,总算解了相思之苦。”宇文修说道。 李道禅现在哪管得了什么乡思苦,若是连命都没了,那么那什么相思? “其实,殿下不用担心。小妹在这里会平安无事。”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宇文修笑而不答。为何如此笃定?自他前去告诉李元长李道禅的结发妻子来寻时,他便已经笃定,李元长定会护住宇文若兮的周全。 现如今局势虽然不不甚明了,不过也渐渐浮出水面。这一次,前去告知李元长宇文若兮乃是李道禅的妻子,看李元长的样子,想必,对于宇文家的所作所为,李元长是一清二楚。那么,虽然没有说破,但有些事便像摆在灯光之下般明了。 “我可能要离开京城。”李道禅说道。 宇文修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晓。 “看来你知道这件事。” “慕容亦温曾经跟我提过几次。”宇文修直接说道。 李道禅呵呵一笑:“果然是半愣子。你们瞒着我做了许多事吧?” “殿下,不管我们瞒着您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您日后做打算。”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有人前去平定北蛮,皇帝又为何还将墨甲军交到我的手中?” “殿下,这有何不明白的,既然陛下这么做,便说明,还得由您前去平定北蛮之乱。” “平定北蛮之乱?那两个老头都已经北上了,怎么还有小爷的事?他们既然多年前就打败过北蛮,现如今难道就打不过?” 宇文修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这谁又能说的清楚。而且,若是没有殿下,说不得,这北蛮之乱也就交给两位老将军了,但现在有了殿下,那可就说不准了。” “真是麻烦,既然北蛮南下,当然是先灭了他们便是,但这朝廷里的人,一个个勾心斗角,各谋私利,还有闲心窝里斗,狗官狗官,说的一点没错。” “殿下,我如今也是做官的。”宇文修无奈一笑。 李道禅一摆手:“小爷把这事给忘了。” “殿下此次出行,乃是万通阁想要您去招揽江湖武夫。” “这你也知道?” “呵呵,就算陛让你带兵,但,有朝廷文武百官从中作梗,将士有无人信服殿下,自然派不得一兵一卒给殿下。那么无兵如何打仗?而若是笼络了江湖武夫,那么殿下不愁无兵。” “小爷我就是一个混江湖的,当兵的不愿听我的,那些武夫又如何愿意听我的?”李道禅犯了一个白眼。 看来文老头是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差让他出来领头。不过李道禅心中略有反感,这般看来,哪有他选择的余低。 “不说了,真是烦气。”李道禅一起身,对屋中大喊一声:“咱们回宫去!” “哎……”阿落答道。 而宇文修则说道:“今日殿下就在这里休息吧,乃是陛下之命。” 李道禅瞥了一眼宇文修:“为何不早说?” “哦,我也是记性不好,把这事忘了。” 宇文修说是忘了,又如何是真的忘了,李道禅心中无奈,然后说道:“以后别叫我殿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假太子 公主府上,素阳问道:“那个孽种离宫了?” “是,公主。只是……”一旁蒹葭回道。 “只是什么?”素阳淡淡一问。 蒹葭看了一眼素阳,说道:“只是陛下还派了两千墨甲军跟随。” 素阳目光一沉:“看来我那皇兄还真是在意他这个儿子的性命,两千墨甲军跟随,还真是好大的阵仗。这么看来,京城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也得掂量掂量了。” 蒹葭知道素阳虽然语气平淡,但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所以她候在一旁,也不言语。 “戊子念那边如何了?本宫以及吩咐你多日,怎么没听到回禀此事?” 果不其然,素阳怎会将此事忘记。她说道:“奴婢已经派人将信送到戊子念府上,可迟迟未见戊子念派人前来。” “戊子念不是一心想做什三朝元老,二次扶龙的?既然那个孽种现在京城之中,他却没有一丝动静,本宫想,可不仅仅是因为皇兄的两千墨甲军吧。” “这个奴婢也不知。戊子念已经与冯国公联手。而如今,不管是冯国公,还是皇后,想必都已经知道那个孽种的身份。如今陛下又这般护着他,旁人不知他的身份也就罢了,但戊子念、冯国公与皇后又如何不明白?”蒹葭一皱眉说道。 “说的是。原本他们以为,这龙位早已经是太子的囊中之物,那个孽种此番出现,可不是晴天霹雳?戊子念现在做了缩头乌龟,本宫倒是想得明白,至于皇后与冯国公又是如何想的?难道真的就打算放任此子?”素阳面带嘲讽。 对于他们这些人迟迟没有动手,心中不耐烦之余,还带着几分讥讽。 当年素阳为了逼迫李元长,甚至敢私传李元长的命令,让戊子念带人杀了韩露语,何其歹毒,却又当机立断? 与这样的素阳比起来,戊子念与冯国公一流,倒是显得颇为逊色了。 “公主,是否让奴婢再去一趟丞相府?”蒹葭问道。 “不用了,本宫信上写的明明白白,既然这般他戊子念也不敢回话,就算你去几次,想必他都不做理会。” 素阳心中思量,虽说李道禅若是做了皇帝,那么首当其冲的,一定是皇后与冯国公。但他戊子念也逃不掉。毕竟戊子念可是费尽心机,多次派人前去追杀李道禅。 若是让李道禅知道了,又怎么会放过他的性命?而素阳自然不怕,就算李道禅要杀她,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公主,驸马来了。”蒹葭说道。 而此时,门外赵地坤躬身说道:“拜见公主。” 素阳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河洛,素阳绝不会跟赵地坤这样身份低微之人有任何干系。所以,素阳颇为瞧不起赵地坤。 她素阳,自幼因其生母乃是一个宫女,所以受尽白眼。所以,素阳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那个母亲。 素阳在心中不知咒骂她母亲多少回。总是现在她的母亲死了,素阳也根本未曾有过一丝想念之情,就算到了她母亲的祭日,素阳也跟不会准备祭品香烛,祭拜母亲。 因为在她看来,她的母亲对于她与李元长来说,就是一个祸根,除了让他们在宫中日日遭人羞辱,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任何事。 她的母亲该死! 所以,自幼,素阳对于他人心怀鄙夷之心。尤其对那些出身卑贱之人。在她眼中,那些人与她的母亲一般,都是该死之人。 而她眼前的赵地坤亦是如此,出身贫贱,还要自恃清高,若不是河洛一时好心,她又怎会救他? 又若不是河洛看中了赵地坤,素阳又怎么会答应让河洛招他做驸马? “公主现在可得闲,我跟公主说些事情。”赵地坤每每看着素阳的眼神,那显然易见的鄙夷之情,他心知肚明。 可素阳当年说的话,他到现在还铭记于心。他赵地坤现在,就是一条泥鳅,是一条这些达官贵人可以任意掐死的无名之辈。 所以,他要忍,忍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忍他们的目中无人。他要做的,就是安心做一条泥鳅,等待时机,这样的话,才有化身鲤鱼的可能。 虽然化身了鲤鱼,还没有成龙,但就可以不做泥鳅了。那么他便向前走了一步,离这些人便进了一步。 只有他日日如此,终有一日,他会与这些人并肩而行,而到最后,他才能站在比他们高的地方,俯视他们。 “本宫累了,有什么事,等日后再说。”素阳说道。 他日再说,便是让赵地坤不要说,因为素阳不想听。一个如同万物一般的人,日日在公主府上,又有何事可说? 难道是河洛今日又种了几株花?还是他又看了什么书? 不管是什么,素阳都不在乎。 “公主还是听一下的好。”赵地坤脸上的笑容不变,说道。 “公主已经说了今日乏累,还请驸马赶快离开。”蒹葭向前走了一步。 这就是赵地坤,就连素颜身边的一个贴身奴婢都能威胁他。 赵地坤也向前一步,说道:“公主可是派人前去了丞相府?看公主的脸色,似乎丞相戊子念并未给您回信,难道公主不想知道原因?” 素阳双眼一眯,看向赵地坤,说道:“你在公主府上待了太久,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些话,也是你能对本宫说的?” “公主请息怒。是我说话有失分寸,不过我还是再问上一遍,公主若是还不肯听,那么我便退下。”赵地坤又一躬身,淡淡说道。 蒹葭正想赶人,而素阳将茶杯放在一旁,说道:“既然你想说,那么本宫便让你说。” 赵地坤看向素阳,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之前,公主派人前去丞相府,那戊子念一定会立刻暗中谋划。毕竟那位已经到了皇宫,而且在满朝文武面前,如此堂而皇之。就算大闹一通,陛下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这么看来,陛下的心思可就难猜了。” 李元长心思如何难猜?赵地坤如此说,只不过是说给素阳听的罢了。 “呵呵呵,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那个孽种的身份?”素阳问道。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所知甚少,我只知他是陛下的龙子。” “混账!”赵地坤刚一说罢,素阳拍案而起,她大声说道:“什么龙子?他就是一个孽种。” “公主这般说,似乎跟陛下想的不同。” “莫要废话。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还想以此为筹码,跟本宫套件还价不成?” “公主说笑了,难道公主忘记了,我只不过是一条泥鳅了吗?”赵地坤指指自己说道,脸上笑容颇为玩味。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不要乱说,小心你的性命!”素阳冷哼一声。 “这个我自然明白。况且,我日日在公主府中,又能向谁说去?” 此时素阳才发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她冷着脸看向赵地坤:“所以,这件事,你如何晓得的?原本这件事知道的,就没有几人。你刚才说戊子念不回本宫的信,难道说是戊子念告诉你的?” “呵呵呵,公主说笑了。当年若不是我打算进京告他戊子念一状,他又怎会杀我?就算我活了下来,戊子念跟我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怨,他又如何肯告诉我?”赵地坤摇摇头。 “那又是谁?”素阳质问道。 “至于是谁,怕是日后公主自然知晓。不过现在我要跟公主说得是,戊子念知道一件秘密,这才不愿答复公主,他现在正在犹豫。” “知道一件事情?是何事能让他放弃野心,甘愿做个缩头乌龟?” 赵地坤看了一眼蒹葭,说道:“公主,此时事关重大,还请公主让其他人退下。” “我乃是公主的贴身奴婢,怎可离开公主?如此故弄玄虚,一定是想对公主不利!”蒹葭说道。 赵地坤笑道:“话不能乱说,我月公主又没什么仇怨,为何对公主不利?” 一旁的素阳则抬手道:“你下去吧,我倒是要听听,他打算说什么。” “可是,公主……” “本宫让你下去。”素阳有些不耐烦,因为赵地坤,她现在极为不悦。 蒹葭冷冷看了一眼赵地坤,这才退出屋子,将门关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素阳则坐了下来,说道。 赵地坤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他说道:“因为戊子念知道,当今太子不是陛下亲生。乃是一个假皇子。” 此言一出,素阳手中的茶杯停滞在空中,她愣愣出神。 看到素阳这般模样,赵地坤继续说道:“所以,原本的扶龙大梦,现在却变成了谋反作乱。他戊子念自然不敢。要是此事被陛下知道,那么他戊子念晚节不保不说,定会犯了株连之罪。” “你……你这是骗本宫,绝不可能!”素阳回过神来,他如何也不信赵地坤所言。 若是赵地坤所言是真,别说他戊子念,就连她素阳,也得放下心中仇恨,保李道禅坐上龙位。 因为,这个天下不能交给一个假太子手中。 “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戊子念。我想戊子念一定会告诉宫中此事真假的。”赵地坤笑道。 素阳心中想着,当日李元长寿辰之时,他戊子念来找自己,就有一些古怪,当时她未曾想明白,如今听到赵地坤所言,说不得,说不得…… 素阳想到这里,便再也不愿想下去。 而赵地坤心中一笑,看来素阳也想到了什么疑点,那这么说来,他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是何人告诉你的,又是何人告诉戊子念的?”素阳连连问赵地坤。 赵地坤笑道:“何人告诉我的,这公主不需知道。况且,就算公主知道是谁,又能怎样?假太子就是假太子,他也绝不会变成真正的龙子。” “没想到啊,本宫还真小瞧了你。”素阳看向赵地坤,此时竟有了杀人的念头。 “公主的可从来没有小瞧我,我确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况且这件事也是他人告知,让他特意告诉公主。” “告诉本宫,那人又想做什么?” “那人是何意,难道公主不明白?若公主还是一心想要杀了您口中的孽种,只怕便将李家的天下拱手让人了。” “这事不用你来操心!”素阳说道。 赵地坤点点头:“公主说得是,既然那人让我转告给公主的话也说完了,我便告退,河洛还在等着我。” 说罢,赵地坤也不管素阳,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却看到蒹葭冷冷看着自己,赵地坤微微一笑:“你现在可以进去了,不过莫要说话,否则,只怕小命不保。” 赵地坤双手背后,脚下生风,今日他终于也可在素阳与蒹葭面前堂堂正正。 第五百八十四章 莫愁 大明宫中,皇后何怀柔正在梳妆打扮,一群宫女围在她周围忙活着。可就算是身边有如此多的宫女小心伺候着,何怀柔还是冷着脸。 毕竟她已经知道了李道禅的身份,所以李道禅对于她来说,便如同灾背麦芒,让她日日不得心安。 就在此时,一位宫女走了进来,俯身说道:“启禀娘娘,慕大人求见。” 听到宫女回禀,何怀柔对身边宫女吩咐道:“把慕大人请进来,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未叫你们,谁都不允许进来。” 那些宫女纷纷退了出去。 不多时,慕剑清走了进来,他见到何怀柔,却并未行礼,而是面带笑容,走到何怀柔身后,拿起一只头花,插在她的发梢:“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美。” “现在你还有这闲心?”何怀柔不满道。 “呵呵呵,为何没有?难道也要如你一般,愁眉苦脸的才是?”慕剑清笑着说道。 何怀柔看着慕剑清,她不知为何今日慕剑清心情这般好。 “听说又出了宫?”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点点头:“原本便跟你说,要找个帮手,现在倒是妥了。” “找来帮手又能怎样,还是没办法除掉那个孽种。” 见何怀柔面带愁容,慕剑清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或许有一日,你我不用再这般偷偷摸摸。” “说得倒是轻巧。” “怎么,难道不愿做我的妻子?”慕剑清问道。 何怀柔脸上露出羞涩,轻声笑道:“这么多年,你的嘴还是那般会讨人开心。” 慕剑清哈哈一笑,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若是我不会讨人换新,又如何能将你哄骗到手。” “说的倒也是,看来啊,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是骗子也好,不是骗子也罢,若是这一世只对你有真心又何妨?”慕剑清说道。 何怀柔脸上笑容甜蜜,所以,天下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天下的女子也一定会输给男人的口中蜜。 “对了,这次出门可还顺利?”何怀柔问道。 “还算顺利,并未出现什么差错。而且我找来的那个帮手,肯定能派上大用。” “大用?”何怀柔自己整理头发,轻声说道:“还有什么人能帮上你的忙,虽然我也不懂武功,可是你已经是地仙境,而要对付的那个老东西也是地仙境,除了地仙境的能帮的了你,其他人来了也是无用。” “我与夜不阑交手,恐怕不敌那老太监,但若是再来一个,杀了夜不阑,不在话下。” 何怀柔听到后,点点头:“只要能杀掉夜不阑,那么皇儿自当能坐上皇位,日后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些现在都变成了后话,按照原本我的谋划,是该如此。但现在看来,便不那么简单了。” 慕剑清如此说,她何怀柔又怎会不知为何?还不是因为李道禅来到皇宫之中,而且看李元长的样子,似乎也知道了李道禅的身份。 “所以现在该如何是好?”何怀柔自然是一切都听慕剑清的,今日又见慕剑清如此高兴,可见他又有了打算,自然问个清楚。 “呵呵呵,我乍听到滑腻要派那个孽种前去平定北蛮之乱时,心中还担忧不已。想着若是那小子真的将北蛮赶回北境,这可是大大的军功,到时候这皇位传给谁,还真说不定。” “可幸好满朝文武反对,陛下改了主意。” 慕剑清说道:“不,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何?”何怀柔问道。 “你我所想,皇帝又如何想不到?可他为何就这么听了那些大臣们所言,让高月勾与元天吉前去平定北蛮?” 何怀柔沉默不语,她看向慕剑清。 “不错,那是想来,皇帝一定是有了其他的打算。所以,那个孽种还是留不得,只有杀了他,才能以绝后患。” “这我又如何不知?可此事你已经办了许久,也未曾得手,现如今,陛下将两千墨甲军交给了他,不管他到何处,墨甲军都要跟着。此外你也说过,他还打败了地仙武夫,武功与你一般,要想杀他谈何容易?” “呵呵呵,在皇宫之中,想要杀他,自然是千难万难,甚至在京城之中,也不是一件易事。” “唉……”何怀柔听到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想要杀他,就要将他引出京城。”慕剑清双眼一眯,笑着说道。 “引出京城?平时,他想出宫,陛下都不让,又如何将他引出京城?” 慕剑清指了指北方,何怀柔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倒是说啊,现在怎么还跟我卖关子。” “若是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抗击北蛮不利,你说那会怎样?” 何怀柔恍然大悟,说道:“对啊,若是这般,陛下一定会在此让那个孽种领兵前去抗击北蛮,到时候,他自然得离京。” “所以,此事不难。” 不过何怀柔笑容渐渐消失不见,说道:“可高月勾月元天吉两位老将军,当年便是平定北蛮的老臣,现如今率军北上,虽不一定胜,但想败也不是一件易事。” “若是高月勾与元天吉死了呢?”慕剑清微微抬头,淡淡说道。 “你是要……” “要不然呢?我找来那人,杀他们二人,不在话下。所以,我打算让他前去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这样一来,军中无主将,怎能挡得住北蛮?到了那时,大军惨败,皇帝一定会再让那个小子来领军,这样一来,他便离开京城。” 何怀柔微微点头,觉得慕剑清说的一点没错。 而慕剑清看着何怀柔,问道:“现在可还发愁?” “呵呵呵,你都想的如此周到,我还有何担忧的?一切听你的便是。” “对了,戊子念可曾来找过你?”慕剑清想起什么,然后问道。 “自从上次陛下寿辰之后,戊子念便再也没有找过我,也没有找过父亲。” 慕剑清听到后,双眼一眯:“倒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一抬手,说道:“无妨,原本他戊子念就是一条老狐狸,此时不知又生了什么念头。不用管他,反正太子继位之事,有他无他全然没什么分别。拉拢他,也不过是为了节外生枝。若是这老东西识相,我还会饶他一命,若是不然,我定当要他的性命。” “嗯。”何怀柔点点头。 “这些日子倒是没有见到太子,他最近如何?”慕剑清转念一想,这几日,慕剑清因为李道禅的突然来到皇宫,令他措手不及,左右谋划,倒是一点闲暇都没有,也自然没有前去看李承宗。 何怀柔回道:“皇儿他这些日子颇为用功,只是,陛下对他还是那般不冷不热。” “呵呵呵,真要说起来,皇帝对太子这般冷漠,倒也不全然是太子的错。你在皇帝身边如此多年,如今也应该明白了吧?” 何怀柔冷哼一声,说道:“肯定是因为省了那个孽种的女子,贱人一个,至于他如此念念不忘?” 何怀柔说到此处,便心生妒忌。真要说起来,虽然她未曾见过韩露语,但若论相貌,何怀柔自恃一般女子谁能比得了她?要说家世,那也是一等一的。却没想到,自己却输给了一个民间女子。 女子争风吃醋,可比男子争强好胜来的恐怖。但他慕剑清可在乎何怀柔如何想,他一直想的,乃是如何让李承宗坐上龙椅。 再说,韩露语已经死了多年,何怀柔再争风吃醋,又有用处? “行了,多说无用。只要太子用功便好,毕竟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我改日也去看看太子。” “嗯,你若是去了,太子一定开心。在他心中,你这个护卫可不仅仅是侍卫那么简单。”何怀柔笑道。 慕剑清嘴角一勾,说道:“毕竟我原本就不只是一个侍卫。” “若是有一日,我一定将实情告诉太子。”何怀柔说道。 而慕剑清则站起身:“说与不说,不是现在你我要想之事。等到日后,真的时机成熟才可。况且,或许不告诉太子倒是一件好事。” 第五百八十五章 北上杀人 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苟理跟着广知南离开了京城。不过离开前,广知南有小半日不在冯国公府上,苟理也未曾问他去了哪里,就算苟理问了,想必广知南也不会跟苟理说。 抬头望了一眼远处,苟理说道:“我们要北上?” 广知南微微点头:“去北边办一点事情。” “是哪个慕剑清交代的?”苟理说道。 广知南既然现在得听命于慕剑清的,在冯国公府住的好好的,现在离开,自然是慕剑清交代了事情。 不过对于苟理来说,广知南领着他去哪,便去哪。 “有些事,我要提前交代一下,免得到时候,你小子坏事。”广知南说道。 苟理微微一笑,看来此行,还得他出力。 “现如今北蛮又南下了。” “北蛮南下?” 苟理自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当年的北蛮南下之时,他已是少年,自然记得那时候,流民失所,闹得大奉人心惶惶。 现如今为何南蛮又要备下,他只不过是一个百姓,自然不晓得。但,这般说来,北方现在已经战乱,此时前去北方又能做何事? 人人遇战事,避之不及,而此时广知南却带着他要北上,苟理自然不明所以。 “嗯。所以此行,务必小心,所谓刀剑无眼,纵使功夫再了得,也胜不了,数万雄兵。”广知南一皱眉头,说道。 “既然如此,不去不可?”苟理问道。 广知南只是一个江湖武夫,他自不愿趟这趟浑水,可现如今,童蛟还在慕剑清的手中,他若不听,恐怕慕剑清会要了童蛟的性命。毕竟慕剑清此人,心狠手辣,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可不算什么。 “若不是北蛮南下,你我也不用前去。”广知南说道。 苟理无奈一笑,看来,不去不行。 “原本我教你功夫,是为了杀人,所以这一次前去,你可随意出手。”广知南说道。 苟理可不愿跟人交手,更不愿出手杀人。况且,对于他来说,没有缘由便杀人,苟理心中犹豫。 “怎么,不愿意?”广知南一歪头,看向苟理。 “跟你学武虽然有些时日,可直到现在,我却未曾出手杀过一人。唐突间,你便领着我要北上,还让我杀人,是否得给我一个说法。” “你不需要什么理由。但凡杀人,皆是借口。我不是那些卫道士,既然不把她们所说的仁义道德当做一回事。虽然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不过,奉劝你一句,你没得选择,所以出手时不要犹豫,否则,到时,死的便是你自己。”广知南说道。 苟理心中无奈,自己从来没有向往过什么江湖。从前,他最大的志向,不过是成为人上人罢了。可现如今,不仅被广知南一把推进江湖之中,更要出手杀人。 人人都说,心中有江湖身便在江湖之中,他苟理心没有江湖,却已经身在江湖。 “你可曾想过,死后会怎样?”苟理问广知南。 广知南看着苟理:“你是什么意思?” “人都说,死后,会下阴藏地府,到时候有判官来审,将这一辈子的所作所为,全都翻出来说事。一生皆行善事,便可投胎为人,可享人间富贵;若是作恶太多,便要受刑罚,转世为牲畜,任人宰割。” “呵呵呵……”广知南笑了几声。 “你这一辈子,一定杀了不少人,我想死后,一定会在地府之中,受尽折磨,难道不怕?” 广知南不屑一顾,说道:“我怕。” “怕,为何还做这些?” “我怕的是,想杀之人没有杀掉。”广知南看向远处,接着说道:“小子,我告诉你。天底下芸芸众生,世人没什么不同。人心本恶,所以才有先人立下什么祖宗立法、道德伦常,管束后人。可就算如此。天底下的恶人除之不尽,天底下的恶性,遍地皆是。所以,你看我是恶人,但我却从不辩驳。因为伪善是这世间最大的恶。” “你说的这些,我可听不懂。”苟理笑着摇头。 “小子,没什么难懂的。比如说,当时你杀你师父,就算你有再多的理由,又有何用?难道他死后,就能脱离你所谓的苦海?只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愧疚作祟,找来的一套说辞罢了。”广知南面带讥讽,不过苟理可看不到他的面容。 苟理沉默不语,二人来到一间驿馆,广知南随手丢给他们一个令牌。驿馆之人看到令牌,对广知南与苟理颇为恭敬,说道:“两位大人,不知小的如何为两位效劳?” 广知南一摆手:“不用那般麻烦,你只要给我二人两匹快马即可。” “是。”那人一躬身,对身后之人交代了一句。 “二位大人,小的已经派人去备马匹,一定会是这驿站之中最好的马匹。” 广知南却不在乎是不是最好的马匹,就算耽搁几日也无妨。不过他说道:“我二人前来之事,他人若是问起来,你该如何说?” 那驿站之人,自然明白广知南的意思,一躬身,说道:“二位大人请放心,小的绝没有见过二位。” “很好。不过就算你说了也无事。不过事后,让我知道是你告诉他人,不管你在何处,我都会取你的性命。”广知南双眼一眯。 那人吓得连连点头。 他们这些人,虽说是为朝廷办事,但与平民无异,没有官职,也没有什么大权。所以,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要练得如火纯情。不然凡事能来到驿站的,可都是“大人”,他们又如何招惹的起? 若是自己说话办事惹了什么人,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驿站外,有骏马嘶鸣。广知南领着苟理走了出去。虽然眼前的马匹不是什么神驹,但看它们四肢健硕,双眼玥玥生辉,也可见是好马。 广知南点点头,翻身上马,苟理则骑上了另外一匹。这时,驿站那个招呼他们二人的也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二位大人,咱们这驿站离下一处驿站,还有些路程。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请二位大人手下。” 广知南看了一眼包裹,问道:“里面装的何物?” “是一些干粮,大人莫要嫌弃,收下之后,在路上可来充饥。” 广知南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办的不错。”然后一指苟理,说道:“将包裹交给他吧。” 看来,还是得苟理做这个苦力。 苟理将包裹接了过来,说道:“多谢。” 二人策马扬鞭,向北行去。身下两匹骏马,跑起来脚下生风,不知二人行了多少里,却未曾见到驿站。 广知南一皱眉,看来前面驿站之人,早就知道此事,这才给他们准备干粮。、 “下马休息吧,今晚只能露宿山林了。” 苟理牵着马跟广知南走到树林之中。露宿山林自然没什么问题,原本,他跟广知南就没享过福。 苟理盘腿而坐,这些日子,静气养神,广知南也不再日日对他行针。苟理的脸色虽然还苍白无血,但他的精气神越发的足了。 广知南看了一眼苟理,说道:“小子,感觉如何?” “想必是死不了。”苟理淡淡一句。 “跟我耍贫嘴?你小子找死?”广知南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山头的夕阳,夜幕降临。 “我可没有。原本你日日给我行针,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那滋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哦。不过这些日子,你却放过了我,难道是大发慈悲?” “呵呵呵,我要是想折磨你,恐怕你现在决不会还活着。”广知南大难说道。 虽然广知南语气中带着一股傲气,但苟理自然晓得广知南说的没错。不过苟理所说广知南的银针秘法乃是非人之痛,也一点不假。 这倒不怪广知南,而是因为苟理原本便没有一丝武功修为,所以银针秘法用在他身上无异于抽筋洗髓,怎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就算广知南没有杀他之心,但苟理当时却也差点未撑住,变成一个死人。看看他现在的模样,绝无半点是假。 “小子,你可觉得身上有何异状?”广知南双眼一眯看向苟理。 苟理说道:“该看到的你都已经看到,你既然张口问,那么说的一定其他事。不过除了行针之时的疼痛,也没其他的异状。” 广知南之所以这般问,乃是因为童蛟。就算狠毒如他,也未曾想过在一孩童身上试炼此法。银针秘法,本就是广知南在习武之后,在另辟蹊径所创。 而当时,慕剑清用银针秘法救了童蛟,竟没想到让童蛟年过二十,还是少年模样。看来就算是他自认为对银针秘法已经颇为了解,也有不知之处。 “为何问我这件事?之前可未曾见你这般关心过我。”苟理说道。 “关心?别自作多情了,天快黑了,去捡些柴火。”广知南说道。 苟理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说道:“还是得我来做苦力。” 这般说着,苟理走进黑暗之中,他一边见着干柴,心中思量:不知这广知南要杀谁,不过倒是一个时机,若是有机会便逃走吧。 可转念一想,苟理苦笑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我走简单,难道还能带着老头一起走?就他那个倔脾气,恐怕我说破了嘴,他也不会听。” 而广知南则低着头,陷入沉思,怕是现在也未有童蛟能够让他牵挂。他可是当年的鬼画龙,又怎是那般容易被他人摆布的?就算是慕剑清,又能如何? 只是他广知南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莽夫,自然晓得,对付慕剑清,不可心急。如何也得先救出童蛟再说。 “不知此事交给她,办得如何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兄妹 而多日不出府门的素阳,今日却进宫面见圣上。当素阳来到宫中时,不巧却遇见了李承宗。素阳对自己这个侄儿,虽然不如李元长那般冷漠,但也毫无亲近之意。 而李承宗在宫中,除了害怕李元长之外,最怕的便是自己的这位姑姑。今日李承宗读完书,听说慕剑清回到了宫中,便兴致勃勃前去找慕剑清,可宫里的侍卫却告诉李承宗,慕剑清又出了宫,他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侄儿给姑姑请安。”李承宗急忙对素阳说道。 素阳则冷着脸,看着李承宗,良久无言。这让原本心中忐忑的李承宗更是慌张,不知今日谁又招惹了这位长公主,竟然在自己行礼之后,却闭口不言。 “看太子的脸色,宫里谁人又招惹你了?”素阳淡淡说道。 李承宗听到素阳问话,他回道:“并无。” “没有?难道是卧猜错了不成?”素阳说道。 “姑姑没有说错,只是侄儿这几日读书,遇到了不懂之处,心中顿塞罢了。” “哦?太子何事这般用功了?”素阳言语之中带着嘲讽之意。 李承宗听进心里,可哪敢反驳素阳,只得说道:“侄儿原来是有些懒散,不过现在侄儿知错了,定当好好用功读书才是。” 李承宗的话在素阳耳中着实可笑,眼前的这位太子,何时知道什么叫做长进?将皇宫弄得乌烟瘴气的。 只因他是太子,皇后何怀柔对他又颇为溺爱,李元长在思露阁之中,又不问后宫之事。他这个太子比皇帝都要厉害。 而如今就是这样的草包太子,竟然对素阳说要用功读书,何其可笑? “太子竟然知道用功读书了,还真是天下最大的幸事。”素阳面带讥讽。 “姑姑这般说,岂不是在取笑侄儿。”李承宗小声说道。 在素阳面前,这个太子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唯唯诺诺如同一个奴才一般。素阳又看了李承宗一眼,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李承宗见素阳离开,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总算走了。” 而原本素阳就看不起李承宗,如今又得知李承宗的身份。虽然不知赵地坤说的真假,但赵地坤言之昭昭,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般说来,皇位又怎能交给这样的酒囊饭袋?既不是李元长的骨肉,有如此无能,大奉就算拱手让人,也不能便宜了李承宗。 若是之前,就算有了李道禅,也不过是皇位之下的勾心斗角罢了。而如今,素阳知道李承宗的身份,那么若是李元长不将皇位传于李承宗,皇后何怀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那时,可不再是皇位之争,只怕有些人便会谋朝篡位了。李元长是素阳的兄长,她又如何不担心李承宗的安危? 今日进宫,素阳则要去探探李元长的意思。 而此时已经有太监跪在李元长的面前,说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李元长头也未回,说道:“让长公主回去吧,就说朕累了。” 那个太监领命下去,可走到门口,素阳则冷冷看了那个太监一眼,便走入门中。 “皇兄还真是知躲清闲,我来了,你也不见。”素阳言语之中颇为不满。 李元长看着书,说道:“就算朕不见你,这宫里也没人拦得住你。” “他们这些奴才,也敢拦我?” “你啊,这强势的性子,何时能改一改。”李元长谈了一口,说道。 素阳看到李元长正在看书,便没有上前,而是做了下来,说道:“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谁叫我有一个皇帝做兄长?” 夜不阑见素阳坐下,便一躬身:“老奴让人前去备茶。” 说罢,对素阳一躬身,便走出屋去。 “夜公公也老了,整日这般昏昏欲睡,又如何能护得了皇兄的安危?” 李元长将书放在桌上:“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怎么今日想起前来宫里了?” 听李元长问她,素阳说道:“自然是想念皇兄了,所以前来瞧瞧。” “让你费心了,朕在皇宫一切皆好。倒是你,若是无事,便不用往宫里来,如今,宫里可不太平。” “为何不太平,皇兄心知肚明,就是不知为何皇兄要将那人留在宫中。”素阳微微一笑。 “你说呢?”李元长看着素阳。 而素阳则面不改色,抿嘴一笑:“这我又如何知道?不如皇兄现在为我解惑?” “有些事,想必就算朕不说,你也一清二楚。毕竟朕可没有背着你干过什么事。倒是你,似乎有事瞒着朕。” 既然李元长已经这般说了,素阳又岂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说道:“瞒着又有何用?到了今日,皇兄还不是已经知晓。所以,有些事,就算相瞒也瞒不住。” “天下又怎会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今日我将他留下来,你就不要再多事了。”李元长说道。 “这么说来,皇兄是在怪我。怪我当年多事了。” “前尘往事,朕已经不想多提。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朕的妹妹,这天下间,除了母后,便是我,绝不会害你。”李元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皇兄待我如何,我自然晓得。那我待皇兄也是如此。” “可朕如何想的,你难道不知?素阳,到了现在,你难道真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李元长问道。 而素阳双眼看向李元长,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 二人就这般,久久无言。 夜不阑端着茶走了进来:“陛下,公主,请喝茶。” 夜不阑颤颤巍巍,将一杯茶端给素阳,素阳视若不见。似乎端这杯茶用尽了夜不阑的力气。他长舒一口气,才来到李元长的身前:“陛下,请喝茶。” 李元长这才微微点头,说道:“喝茶吧,再不喝便凉了。” “我只想知道,皇兄是否真的打算将皇位传给那人?”素阳问道。 “朕已经说了,此事不用你来操心。” “如何不用我费心?皇兄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登上的皇位?”素阳大点声说道。 李元长双手停在空中,随即面带讥讽,说道:“所以,你便觉得,朕的这个皇位要给谁,得你来答应吗?” “皇兄才是皇帝,皇位想传给谁便传给谁。只是不要忘了,你是皇帝,便不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似乎这句话,当年你便对朕说过。只是这么多年,朕一直不懂,什么叫做妇人之仁。” “糊涂!”素阳颇为气恼。 而夜不阑则微微一笑,说道:“长公主,与陛下讲话,可要注意分寸。” “我跟皇兄说话,又岂轮得到你来插嘴?”素阳冷声说道。 夜不阑呵呵一笑,突然素阳身旁的茶杯颤抖了一下。 李元长说道:“夜老,你跟素阳不要一般见识。” “是,陛下。老奴失礼了。”说罢,夜不阑向后退了半步。 而李元长说道:“若是你来是跟朕做口舌之争的,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朕不想再为当年之事多说什么。” “皇兄,难道你真的不肯听我的?”素阳说道。 “露语已经死了,如今有道也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要当年的人都死光了才算完吗?”李元长沉声问道。 素阳一听,愣了一下,苦笑道:“看来,皇兄也已经知道王有道之事。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王有道是那人杀死的,如今他又出现了在宫中。皇兄定然是要查的清清楚楚。” “有道不是他杀的。”李元长谈谈一声。 “皇兄如何知晓?当时我可是在场,亲眼所见。不是他杀的,又是谁杀的?”素阳恶狠狠地看着李元长。 “那小子的功夫如何,朕不知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有道的功夫怎样,朕可是一清二楚。就算夜老动手,也未必杀得了有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就是祸害,多年前便该死了。谁想到竟然奥现在还不死,祸害他人!” “你若真的这般想,朕也无话可说。朕朕真的累了,你走吧。” 素阳却并未起身,而是说道:“以前的事,皇兄不说,那我也不再提。我想问,现在他在何处?” “自然是不在宫中。” “这我晓得。原本皇兄一直将他留在宫中,可见你是在护着他。既然护子心切,又为何让他离宫去?”素阳冷笑一声。 “这么多年,没朕护着,他仍是活的好好的,来到朕的面前。纵使现在没有朕的保护,他也死不了。” “皇兄还是没有跟我说,为何让他出宫。”素阳眯着眼睛。 “有个老友,拿命来换。朕又如何不答应?况且,朕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何种能耐,是不是比朕强。”李元长笑了一声。 想起李道禅不屑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道禅跟他不同,也不像韩露语。这一点让李元长颇为欣慰。 因为,李元长不想李道禅走自己的路,做出与自己当年一样悔恨终身的事来。 “那人是谁?”素阳想到赵地坤。 赵地坤告诉她李承宗不是李元长亲生之时,口口声声说他只是传话之人。那么告诉赵地坤此事的人与拿命与李元长讨价还价的又是何种干系? “他,你自然也认得。只是现在,你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了。”李元长说道。 “适才皇兄说,没有瞒着我做任何事,现在看来,全是骗人的假话。”素阳说道。 李元长捧起桌上的书,说道:“你若这般说,那么朕也无话可说。” “好。”说罢,素阳便转身离开。 原本她还想将李承宗之事告诉李元长,现在她反倒没了那个心思。她恨,恨王有道宁死也不肯杀了李道禅,对韩露语念念不忘;恨,李元长竟为了李道禅不顾江山社稷,仍是对韩露语念念不忘。 为何都是那个韩露语,她不过是一个渔家女子,出身贫贱。可为何自己身边的男子,都对他如此痴情? 所以,这些男子如此痴情,那么她便由着他们。什么家国天下,跟她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干系? “陛下,您就这般让长公主走?”夜不阑问道。 “夜老想说什么?” 夜不阑看向门口,说道:“长公主定是有什么想说却未说之事,为何陛下不问个明白?” “呵呵呵,顺其自然吧,朕累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酒尽人休矣 而慕容亦温赶着马车带着文无奇来到了天姥山。山路崎岖,马车行至山下,便只得徒步上山。 “文师,到了。” 听到后,文无奇微微一笑,走下马车,忘了一眼山上,他说道:“这么多年在枫火山,不如何下山。就算下山,也不觉得山路难走,用不了几时,便达到了山下。可今日为何觉得山路如此长?” 山路不便,日日沉睡在那里,变得只有人心。如今的文无奇已经老了,而他又是将死之人,心自然也老了。人在生死之间徘徊,一步都是天涯。就算他面前的山只是咫尺天下,对于他来说,也力不从心了。 慕容亦温听罢,伸手扶住文无奇,说道:“文师,学生陪您走这一遭。” 文无奇看向慕容亦温,淡淡一笑:“好好好。” 二人走在山间,文无奇四下看去,说道:“这里便是兄长以前隐居之地,虽然不如枫火山来的壮阔,但好在清静。” “要不然也不会叫做天姥山。”慕容亦温说道。 “是啊,天姥山,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但兄长没想过仙人,只想带着殿下躲一个清静。” “若是殿下一直生活在此,说不得便不用被北蛮掳走,做了那么多年的奴隶。更不用在江湖上飘零。”慕容亦温想起当年在北蛮之时。 初见时的李道禅,就是一个比他年幼的少年,面带惊慌,不知所措。 而到了后来,便是现在的李道禅,即使杀人,也会面不改色。不是李道禅变了,而是这个世道便是这样的世道。 李道禅只不过是做了他人为该做之事,或出于真心,或出于无奈。 “亦温呐,老夫从来没有问过你和殿下在北蛮的那些日子是如何过来的,不如今日,跟老夫讲讲。”文无奇说道。 “已经太久了,有些事,学生也记不得了。”慕容亦温说道。 “想起何事便说何事吧。” 慕容亦温想了片刻,说道:“在北蛮做奴隶,亦如在其他处没甚区别。整日在寒冬之中日日做苦力。那里的北蛮全然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做人看。高兴时,便打骂取乐。不高兴时,还是打骂来取乐。” “倒也是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别说北蛮看我大奉百姓,就是我大奉看北蛮也亦是如此。” “北境冰寒,那些北蛮还不给我们吃的。不少人便饿死了,后来殿下跟着另外一个少年,去北蛮账内偷东西来分给我们,这才让我们勉强活下去。” “看来殿下,当年便果敢非凡啊。呵呵呵。” “实则殿下也不是果敢。起初殿下也会因为害怕,躲在角落之中,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是后来……” “后来如何了?”文无奇问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没什么。不过后来,殿下偷东西时,被北蛮察觉,所以,北蛮便将我们拖至大雪之中,扒光我们的衣服。那时才懂,为何有诗叫做风刀霜剑了。” 这般想着,以前的事历历在目,而文无奇在一旁听着,什么话都未说。 “殿下险些被其他少年说出。与殿下一起偷东西的那个少年,一人将此事担了下来。那个少年便被北蛮在我们前杀死。学生现在还记得,当时,殿下的目光。那时的殿下眼神冰冷,就像北境的大雪一般。” 文无奇说道:“所以,殿下后来应该做了一些事吧?” 慕容亦温点点头。 不久后,而慕容亦温只记得,当时,李道禅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凰鸢,三人拼命向前跑,身后是北蛮的追兵。 李道禅头也不回,他大声喊着:“快跑,别回头。” 只是他们赤裸着双脚,地上的野草也因冰冻,变得比石头还要坚硬。慕容亦温本就身子弱,他摔到在地上。 李道禅看着身后的追兵,再看向慕容亦温,咬了咬牙。慕容亦温只感到脚火辣辣的疼,那里有一道鲜血,他哭了起来,一同大哭的还有李道禅身旁的凰鸢。 此时慕容亦温看到了李道禅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可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李道禅一推凰鸢,大点声喊道:“快走!” 凰鸢自然不愿走,李道禅又推了她一把,然后挡在慕容亦温的身前。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作了必死的打算。 “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后来,我被一人带到了别处,在那里,还能望见远处北蛮的军帐。那夜,天空就像被墨染了一般黑,而远处的北蛮军帐找齐了大火,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哭喊声,打杀声,接连不断。而我在等着殿下回来,可殿下却再也没有回来。”慕容亦温说着,看向文无奇,在之后,便是他来到了万通阁。 当时他只以为自己是无疑被带到了万通阁,可现在想来,却不仅是如此。 文无奇面带微笑,说道:“你们吃了太多苦啊。” 慕容亦温点点头。 “那老夫也来讲讲往事吧,不过不似你跟殿下在北蛮那般。”文无奇说道。 文无奇要说,文无奇自然在一旁恭敬听着。 “老夫有一个兄长,这个兄长。不管何事对于他来说,都似乎再简单不过。在旁人看来,只要兄长想,这天底下没有他做不成之事。而相比之下,老夫便显得平淡无奇。” “文师又怎会平淡无奇。” “呵呵呵,你未曾见过老夫兄长,若是见了,便不会这般说了。”文无奇摇摇头,接着说道:“可兄长性子太过平淡,再他眼中,与世无争。只是老夫与兄长有一个父亲,乃是当朝丞相。所以就算兄长再如何不愿,也得听从父亲之命,步入官场。” 慕容亦温抬头看去,远处有一处破道观,看来,已经不远了。 “而老夫则一直想胜过兄长,但从未有一次能如愿。后来,便有了陛下的皇位之争。兄长虽然与陛下交好,但背弃陛下,听从父亲之之命,站在了当时的太子之列。而后来,便是一干人的阴谋诡计,我文家被先帝治罪。若不是陛下念着旧情,救了我与兄长,说不得,老夫已经化作了冤魂。” “到了,文师。”慕容亦温对文无奇说道。 “果然到了。”文无奇见已经到了云留观,便不再说下去。 他看了看道观之后,说道:“带老夫去那里。” 二人绕过道观,顺着山走了上去,便看到有两座青坟。前面立着一块牌子,一大一小。 那小的自然是当年文寻常为了掩人耳目,做的假坟。而另一处便是文寻常的。 文无奇说道:“亦温啊,老夫再麻烦你一趟,去山下将剩下的那坛酒拿上来。” “是。”慕容亦温说了一声,他放心不下,又说道:“文师,您老一定要等着学生。” “呵呵呵,既然老夫是来上坟的,自然得等你将酒拿上来。” 见文无奇这般说,慕容亦温才放心。虽然对于慕容亦温来说,上山也不是一件轻松事,但他还是跑下了山。 抱着酒坛又跑了回来,从远处看到文无奇还站在那里,才放下心,将酒坛放在文无奇的身旁,说道:“文师,学生回来了。” “好好。”文无奇打开酒坛,倒了三碗,放在坟前。 “兄长,我来看你了。”文无奇端起一碗酒,倒在地上。 “这么多年来,你一人躺在这山林中,一定不觉得寂寞,毕竟你可是最喜欢清静。只是没了殿下,你一定会想念他的吧?不过,兄长放心,殿下现在很好,而且日后会更好。”文无奇说道。 慕容亦温则端起另一个酒碗,递给文无奇。 文无奇接了过来,又倒在地上:“你以前最喜欢喝酒,只是那时有陛下陪您喝。我啊,却不胜酒力,又总想着酒能乱性。现在想来真是可惜喽。”文无奇说着,连连摇头。 而他端着最后一碗酒,却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看了一眼,说道:“今日,我便陪兄长喝一杯。” 说罢,文无奇仰头将酒喝了干净。文无奇果然不胜酒力,只是一碗下肚,便面红耳赤。慕容亦温想要扶着他,文无奇却摆摆手:“不用。” “这是老夫的学生,兄长看如何?日后啊,就是他来辅佐殿下,兄长也可放心。呵呵呵,兄长是否觉得老夫太过自大?”文无奇笑了一声,脚下不稳,歪倒在地上。 慕容亦温急忙去扶。 可只见到文无奇脸上竟然留着泪。 “兄长,你可会原谅老夫?老夫当年不是有意……”文无奇再也说不下去。 “文师,保重身体。”慕容亦温见文无奇悲伤落泪,忍不住劝道。 而文无奇不知是醉了,还是情之所至。他伸手摸了摸文寻常的墓碑:“或许老夫做的没错,但老夫却愧对父亲,更是愧对兄长啊。当年,陛下不该救老夫,兄长也不用求着陛下救老夫啊。” 文无奇说的这些,慕容亦温自然不晓得。不过他现在唯有在一旁安静听着。 一个老人跪在坟前,说着过往不为人知的秘密,太阳西垂。文无奇对身旁的慕容亦温说道:“亦温啊,时候也不早了,走吧。” “是。”慕容亦温听罢,便要去扶文无奇。 文无奇说道:“老夫便留在此处了。” “可是,文师……”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多日前,老夫跟你说了这么多,又交代的清清楚楚,以你又怎会听不明白?日后便只有一人陪着殿下了,要尽心尽力才是。” 慕容亦温看着文无奇,他点点头,说道:“学生记住了。” “嗯。亦温啊,你很不错,这是老夫心中所言。” “文师谬赞了。” “快些下山吧,若再不下山,天黑了,夜路可不好走。”文无奇说道。 慕容亦温眼中含泪,对文无奇拜了三拜:“文师多保重。” 慕容亦温一步三回头,而文无奇则自斟自饮,说说笑笑,随后酒没了,他微微一笑:“父亲,兄长,无奇来寻你们了。” “啪嗒。”酒杯掉落在地上,碎裂而开,文无奇也闭上双眼。 第五百九十章 离京 李道禅领着两千墨甲军,在皇城外,浩浩荡荡,让那寻常老百姓见了,急忙躲开。这一匹匹高头大马,在太阳底下也闪着黑光的战甲,如何让人不心生害怕? 而李道禅原本不就害怕骑马,总是现在有了胆量骑,也是能骑便不骑。他蹲在地上,脸上露着苦色,说道:“你说这马,比小爷都微风,小爷不就是多抽了你两鞭子,又能如何?还想将小爷掀下马去,怎么着,做小爷的坐骑委屈你了不成?” 农半田站在李道禅身旁,听到李道禅如此说,他宽慰道:“公子莫怪,这马乃是西域进宫的宝马。您瞧它的身姿,都要我等所骑之马高上半头。属下听闻,这马自从进宫以来,便被陛下吩咐好生喂养,所以这才性子怪了起来。” “照你这般说,小爷还真是配不上这马?”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农半田,急忙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乃是说,陛下将如此贵重之马上次给公子,可看出,陛下对您的偏爱之心。” “为何不是他看小爷不顺眼,故意上次给小爷的,好让这匹马发了疯,让小爷摔死? “公子啊,此话不可乱说啊。”农半田见廖婵非议李元长,心中惊慌不已,急忙劝道。 那匹马呲着鼻子,一抬头,李道禅手抓着缰绳,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他说道:“你瞧,小爷说什么来着?这匹马,小爷哪日非得给它炖肉吃。” 李道禅恶狠狠地盯着那马,而那匹马俯视着李道禅,颇为不屑的用蹄子在地上踩了两下,到真像武夫在叫阵。 怪不得,李道禅不管是找什么来做脚力,都要那些老得已经只能被宰的。什么老毛驴、老马啊、老黄牛。不是他舍不得银子,而是这牲畜跟人一样,老了,便没有了脾气。 虽然啊,这体力是差了点,可奈何它听话啊。李道禅嘴上说着要将这匹马宰了炖肉吃,但他可舍不得,一听农半田所说,才知道自己这马竟然如此名贵,日后找个买主,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而不远处,则有一辆马车徐徐而来,李道禅望了一眼,说道:“总算来了。小爷一人领着两千人马,还要在这里候着,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农半田问道:“公子要等的人来了?” “嗯,来了。”李道禅颇为不满地回了一句。 而马车来到身前,一看,赶车之人却是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拉了一下缰绳,看着坐在地上的李道禅,无奈地摇摇头,再如何说,现在李道禅也是领着两千墨甲军,竟还这般随意? “坐在地上干什么?你若再不起来,小心被马车碾过去。” 李道禅斜眼看向慕容亦温,说道:“小爷在这里等的是谁啊?您到是悠闲,我等得久了,自然是累了,难道不能坐在地上歇息一会不成?” “您既然累了,自然是可以歇息。” “那就别废话,既然人都来了,咱们现在该去何处啊?”李道禅问道。 而慕容亦温则说道:“北上!” “北上?”李道禅念叨了一句,然后双眼一眯,既然是北上,还能是何事?现在那里,躲都躲不及,去了,便只有一事,那便是平定北蛮。 李道禅对农半田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公子何事?”农半田恭敬问道。 “牵马。”李道禅说着,将手中的缰绳甩给农半田,而他则大摇大摆走到马车之上,说道:“小爷等半天了,已经累了,先睡会,去哪,小爷管不了,你领路就是,到了在叫醒我。” 李道禅也不管慕容亦温答应不答应,钻进马车之中一趟了事。 “公子,两千墨甲军应当听候您的命令,怎能……” 农半田话还没说完,慕容亦温摆摆手,道:“不要说了,既然公子已经发话,你们便跟我走吧。” 农半田可不是慕容亦温,怎知李道禅的性子。李道禅如此说,便是答应了此事。于是慕容亦温赶着马车,在前头领路,而农半田只好一手牵着李道禅的坐骑,翻身上马,说道:“公子有令,跟上马车!” 而如今就在李道禅躺在马车之上时,已经沉寂的问剑山庄,则又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的英雄好汉。自王有道死后,这树倒猢狲散,问剑山庄留下之人,也不过了了,这英雄帖,又有几人问津? 不过那英雄帖上却有一行字,让不少江湖好汉,还是慕名前来,便是《天下评》的著书之人就在问剑山庄之内,诚邀天下英雄,要商谈一件大事。 这件事自然让那些原本不打算前去的江湖中人改变了主意。 《天下评》的著书人,可是江湖之中最为神秘的几位之一。不仅身在问剑山庄,还要商谈一件大事,可有不少人愿意凑这个热闹。 所以,落凤山上,这些日子,又有不少江湖武夫聚集,不仅如此。问剑山庄内,此时还多了几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提着篮子的卖花老妇人,此时她的身边跟着一位姑娘。那姑娘一脸的恭敬。 “奶奶,我们为何来这里?爷爷可是还在生气呢。”那姑娘正是当时李道禅巧遇的的蓝姑娘。而卖花的老妇人,正是蓝花衣。 “那个老头子,他生气让他去,我可没工夫搭理他。”蓝花衣冷哼一声。 对于蓝姑娘的爷爷,似乎蓝花衣颇为不待见。 蓝姑娘叹了一口气,多年未见自己奶奶,没想到,一见到她老人家,蓝花衣便跟自己的爷爷大吵了一架。 二人颇有水火不相容之势。在小住了几日后,蓝花衣便领着蓝姑娘离开了小镇,来到了问剑山庄。 而前来迎接他们二位的,正是寒鹤影。 寒鹤影一抱拳,对蓝花衣说道:“婆婆,您来了。” 蓝花衣看到寒鹤影,面上难得露出笑容,说道:“鹤影啊,这是多少年未见了,如今可是玉树临风喽。” “婆婆别拿我说笑了,快些进山庄歇息吧。”寒鹤影将蓝花衣让进庄内。 “我可没有说笑啊,你这孩子,心性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若不是我这孙女,已经有了心上人,那我可就真的将她许配给你了。”蓝花衣说道。 蓝姑娘一听,蓝花衣竟然在外人面前告知她有心上人之事,还竟然说要将她许配给此人,不禁面上羞红。 “奶奶,您别乱说。” “我如何是乱说?要不是你相中的那个小子,我老婆子还能看进眼里,说不得早就杀了他,成全你们两个了。” “奶奶,您千万不可伤他啊。”蓝姑娘急忙说道。 寒鹤影看了一眼蓝姑娘,不知蓝花衣所说之人,又是何人? “瞧你把你急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就你一个孙女,我又如何舍得上你的心?”蓝花衣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啊,就算是我老婆子想杀他,怕是也不容易,这小子身上古怪的很呐。” 听到这话,蓝姑娘才放心来,点点头。 “婆婆,您此次前来可也是万通阁告知的?”寒鹤影问道。 蓝花衣点点头:“嗯。不过就算是他万通阁请我,我也未必给他们这个面子。只是啊,他们拜托之事,跟丫头的心上人有干系,我这才来的。” “您老一直说的,蓝妹妹的到底是谁?” 一听寒鹤影问,蓝花衣呵呵一笑:“还能是谁啊,就是江湖上传的那个杀了王有道的人啊。” “竟然是他。”寒鹤影虽然未曾猜到,不过也不吃惊,毕竟他的性子往常便如寒冰一般,这一点倒是跟蓝花衣颇为相似。 “不是他还能是谁?只是啊,我可不信是他杀了王有道。那小子,不想什么弑杀之人呐。”蓝花衣说道。 “嗯。庄主之死,虽然我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何事,但绝不是他所为。”寒鹤影说道。 “还有便是,你既然这么多年颇受万通阁的照拂,我也得替你奶奶报了这份恩情,所以啊,便跑一趟吧。” 蓝花衣看着寒鹤影,心生怜惜。眼前的寒鹤影虽然是一个男子,却颇像他的奶奶。只是啊,故人已去多年,早已经不在世上了。 “有婆婆在,那此事,便是稳妥之至了。”寒鹤影点点头。 若是此事让周剑三知道,一定会跳脚骂寒鹤影。周剑三将寒鹤影视作自己的兄弟,却没想到,寒鹤影竟然还有这等事瞒着他。 “鹤影啊,不是我唠叨,虽然万通阁有恩于你,但你今日这般做,也算还了恩情。那背上灭蛮之事,便不要去了。”蓝花衣劝说道。 寒鹤影摇摇头:“我知你老人家是为我好。但当年,北蛮南下,灭我寒家满门,纵是我不打算报仇,也不愿再看到大奉有人再遭此横祸。所以略尽绵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 “你啊,我就知道劝不动,只是为了你奶奶,我也得说上一句。” “鹤影明白婆婆的一片苦心。” 寒鹤影一躬身。 蓝花衣看着问剑山庄,来了如此之久,却不见几多人,倒显得颇为冷清。她心中讥讽不已,就算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问剑山庄之人,也没有几个重情重义的,都是一些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 “既然来了,带我在庄内转转,歇息之事不急。”蓝花衣对寒鹤影说道。 寒鹤影点点头,领着蓝花衣与蓝姑娘向前走去。 而蓝姑娘一直在听着,蓝花衣与寒鹤影所说之事,她一点也不曾知晓,就连眼前的寒鹤影也是头一次见。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奶奶,竟然对寒鹤影如此亲切。 “丫头,想什么呢?”蓝花衣问道。 “哦,没想什么。” “难道是想那个小子了?不用心急,过些日子,他便会到此地。”蓝花衣说道。 “公子要来?”蓝姑娘心中惊喜不已,蓝花衣可从未对她提及此事。 蓝花衣看了一眼蓝姑娘,笑着说道:“瞧把你急的,唉,女大不中留,说的一点没错。” 蓝花衣,虽然嘴上有无奈之意,但实则心中却高兴。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今有了心上人,自然是好事,等到日后,二人成了亲,纵是她蓝花衣觉得如何亏欠儿子,到了黄泉之下,也能有脸面对自己的儿子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破关 寒刀冰箭万军死,马革裹尸魂不归。雁北关额众将士再如何勇敢无畏,也挡不住北蛮十余万大军。关门破,敌军如天河倒挂,直扑而来。瞬间便将雁北关的一万将士团团围住。站在城墙之上的李清此时手拿长剑,刺穿一北蛮的胸膛,他看向雁北关内,如今大势已去,苍天无情。 李清紧握双拳,纵使他知眼前的士卒断无一人活下去,也得鼓舞士气,让他们慨然赴死。 “众将士,敌军攻破城门,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可丢了我大奉好男儿的骨气。一息尚存,定要奋力杀敌!我李清虽不能带领诸位战胜北蛮,但我李清可与诸位同生共死!” 字字如战鼓一般,让人振聋发聩。那些将士则怒目圆睁,拿着并器,向北蛮冲去。 蛮牙儿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北蛮屠戮大丰收军,神色清冷。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因为他带着北蛮,便是前来捉杀大奉士卒的。 有三两大奉将士,见蛮牙儿身边只有一人跟随,一咬牙,便对蛮牙儿出手。 “少主,小心!”言灼朗急忙喊道。 蛮牙儿看也未看那几个大奉士卒,伸手抽出言灼朗腰间的马刀,寒光一闪,那几位士卒的脑袋便飞了出去。 蛮牙儿一甩马刀,丢给言灼朗。 “速战速决,既然给了他们投诚的机会,他们却不答应,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处。”蛮牙儿已经给过雁北关投诚的机会,只是既然无一人肯降,也便无人肯听从北蛮的号令,所以杀了反倒了事。 “是,少主。” 而蛮牙儿则下马,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李清,他皱皱眉头。此人不死,这关内的大奉将士,便战心不破。 “少主,莫要前去。” 言灼朗担心蛮牙儿的安危,尽管蛮牙儿的武功高强,可也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如今才叩开大奉门户,蛮牙儿的安危至关重要。 蛮牙儿却置若罔闻,走上城墙,他早就看出,李清虽然有些拳脚,可不像一个习武之人。不为为何却是雁北关的守军之将。 李清也看到蛮牙儿,这位便是北蛮的少主。虽然蛮牙儿年轻,不过那只独眼,配上他冷酷的神情,倒是颇有北蛮少主的风范。 可蛮牙儿乃是敌军之首,与他李清势不两立。李清举起手中的长剑,紧紧盯着蛮牙儿。蛮牙儿看了一眼脚边的北蛮的尸首,脚尖一挑,马刀拿在手中。 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还会半句废话,自然是刀剑相接。李清率先而动,而蛮牙儿对付李清,十分功夫用不到五成,马刀轻轻一推,李清便后退而去。 “将军!” 大奉士卒见到李清被蛮牙儿击退,便想要上前护住李清,而言灼朗此时也上了城楼,他看在眼中,面色一沉,抽出马刀迎向那几人。 “少主,这些人交给我,你安心对敌。”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自然不在乎再多来几个喽啰,反正杀人,杀一人也是杀,杀百人也是杀。李清看到言灼朗壮硕魁梧,一人战十几人,仍不落下风,便知言灼朗乃是一员虎将。 “现在才开始担心他们的死活,已经晚了。”蛮牙儿说道。 李清喟然一笑:“你们北蛮十余万前来攻打雁北关,我就没想过能守住此关,更没想过这些士卒还能活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蛮牙儿问道。 “只是可惜了,这些士卒再过些日子便可回乡,原本他们不用死,更不用死在北蛮手中。” 蛮牙儿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可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我北蛮的家乡。” “此时怨不得大奉。若不是当年你们北蛮南下侵扰大奉,我大奉又如何会派军而来?” “所以,现如今,我北蛮要将此地夺回来。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李清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天经地义?呵呵呵,说得好听啊。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天经地义之事,若是真的有,那也是百姓的性命!你们北蛮无辜自己族人的安危,派兵南下,是不顾惜自己子民的性命。杀我大奉子民,夺取他们性命。如此这般,哪里还有什么天经地义?” 蛮牙儿不再言语,他看到地上的尸首,那里也有北蛮之人。 现如今这些人已经成为死人,不过就算死了,他们也是死在了自己家乡之中。或许这便是最大的安慰。 蛮牙儿随手一抬刀,李清只感到面前一阵狂风吹来,他用袖子挡在面前,蛮牙儿已经手拿着马刀,一刀砍在李清的手臂之上,李清避之不及,他咬着牙,只感到手臂之上一阵火辣。 李清也看出蛮牙儿的手段,不是他能敌的,可两人交手亦如两军对阵,狭路相逢,怎可弃阵而逃? 李清伸手握住蛮牙儿的手腕,手中长剑刺出。 蛮牙儿余光扫了一眼手腕之上,并未慌乱,手指便将李清的长剑夹住。轻轻一折,长剑断开,李清目光一沉,长剑虽断,但仍是杀人之器。 所以手中一用力,继续前刺,蛮牙儿手腕一抖,李清便被震开,蛮牙儿将手中断剑甩了出去,正中李清的胸口。 李清吃痛,半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鲜血,惨然一笑:“看来我确实老了。” “不是你老了,只是你太弱。”蛮牙儿淡淡说道。 而言灼朗见此,心中大喜,这李清一死,那么雁北关的士卒,再无反抗之心。他一把按住一个想前去救李清的士卒,说道:“我家少主动手,莫要打扰!” 而李清此时却并不在意生死,只是身子无力,他知自己大限已至。如今心中挂念的,却是自己平安王府中的孙儿灵渡。 多年前,自己离开平安王府时,灵渡还在牙牙学步,这么多年未见,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怕是就算见到了,灵渡也一定认不得他这个爷爷。 可再如何想念,怕是也回不去了。李清将胸口之上的断剑拔了出来。 大喊一声:“雁北关诸位将士,我平安王李清,在此多谢诸位,为大奉百姓镇守雁北关!” 此言一出,言灼朗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人便是大奉的平安王,若是将他擒住做要挟,那么一定会让大奉审慎度之。 李清强撑着身子,缓缓走向蛮牙儿,蛮牙儿双眼一眯,马刀一挥,空中血花四溅,李清倒在地上。 “少主,不要……”言灼朗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拦住蛮牙儿,可已经为时已晚。 现如今平安王就这般被蛮牙儿杀了,实在有些浪费,不过言灼朗再如何心急,也已经无可奈何。 蛮牙儿抬头看向言灼朗,然后举起马刀,刺进李清的胸口。对于蛮牙儿来说,杀人就要人死才可。 李清一心求死,蛮牙儿便圆了他心中所想。 而雁北关的诸位将士听到李清的最后一声大喊,竟没想到,李清便是大奉的老平安王,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叔。 李清这么多年在雁北关,与身边将士食同饭,衣同服,从未曾有过半分优待,这样的一个老人,让他人又如何能想到其身份如此尊崇? “老王爷!” “王爷!” …… 那些士卒只觉得义愤填膺,不仅是因为李清乃是雁北关的守军将领,更因为他们对李清的敬重。 既然李清死了,言灼朗虽然觉得心中可信,但现在乃是降服雁北关大奉守军之时。 他大声喊道:“雁北关之将,已被我少主,斩!” 北蛮大军听到后,一片欢呼,士气越发高涨,再看向雁北关剩下的那些士卒,眼神之中只有戏谑与疯狂。 “雁北关的大奉守军听着,你们的主将已死,若是现在受降,我北蛮还可放过你们一条性命!” 蛮牙儿一听,微微皱眉。他记得自己的交代是,杀光此地所有人。 可纵是言灼朗如此,大奉的那些守军也绝不会降! 既然李清身为平安王,也可身先士卒,不顾性命,他们这些人死又有何足惜?所以一个个冲向北蛮大军,奋不顾死。 蛮牙儿走到言灼朗的身前,说道:“灼朗,我要的事此地再无活口。” “殿下,如今,他们主将已死,群龙无首,若是能将他们这些收为己用,不是更好?”言灼朗说道。 “杀了他们,我再说最后一次。”蛮牙儿说罢,便跳下城墙,跳上一匹马,回到北蛮大军的阵前。 言灼朗看着蛮丫儿的背影,只得咬一咬牙,大声命令道:“少主有名,杀无赦!” 北风起,卷起一片断巾,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在空中飘摇着,像极了一只自由自在的彩蝶。只是断所到之处,尽是断指残躯,鲜血滴在长刀之上,声声作响。 而蛮牙儿此时已经坐在雁北关内的帐中,他看着帐中的灯火,沉默不语。 账外,那些北蛮部族之人又在庆贺,蛮牙儿却一人在帐中。蛮牙儿杀人时从不手软,而且杀再多人,也不会心中愧疚。 但对于他来说,杀人亦不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而杀谁对于他来说也什么区别,杀大奉之人也好,杀北蛮那些不服之人也罢,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刀的事情。 所以,对于蛮牙儿来说,他杀人只是掌控他人的生死,不是为了取乐,更不是为了什么北蛮荣耀。 “少主。”言灼朗走进帐中,在北蛮之中,愿意蛮牙儿这个冰冷无情的少主亲近的,怕是只有言灼朗了。 不过没过片刻,还有一人走进帐中,那便是察尔灿,察尔灿手中提着酒坛,笑着说道:“少主也喝点?” 蛮牙儿看了一眼察尔灿,并未言语。 察尔灿微微一笑,给言灼朗与蛮牙儿各倒了一碗。 可蛮牙儿并没有喝酒的念头,言灼朗亦不会喝。察尔灿微微一笑,端起的酒碗又放在地上,他席地而坐,三人便这般沉默,谁也不言语。 第五百九十二章 愧 李道禅离开了京城,慌得可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戊子念此时坐在府上,听到有人来报,说李道禅离开了京城。 他没有欣喜,反倒是心中不断思量李元长是如何打算的,这由不得他不想,毕竟这可事关他的身家性命。 但现如今,他又该找谁去说?难道去冯国公府上质问此事? 李承宗不是李元长亲生,这要是让他人知道,凡事有关人等,全都得命丧九泉。恐怕此事,就连冯国公也不知晓,若是知道,依照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他何氏一族至于如此险境之中。 这事暂且不谈,若李承宗不是李元长之子,那么又会是何怀柔与谁所生? 戊子念如何也想不通,而此时,府上下人走到门前,说道:“老爷,有人给老爷送了一封信。” “信?是何人送来的?”戊子念问道。 “这个小的不知。” 戊子念面色一沉,下人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戊子念此时心情如此不佳,早知自己就不贪功,前来个戊子念送信。 “拿过来。”戊子念说道。 那下人将信交给戊子念后,急忙一躬身,退了出去。他可不想等到戊子念怪罪。 戊子念只是看了信上的字迹,便瞪大双眼:“又是他!” 这封信不是别人,自然是李无二寄来的,戊子念却不知为何李无二在告诉自己李承宗的身份后,便消失不见,如今却又要给他书信。 不过戊子念还是继续看下去,不过他的脸色却仍是阴沉。 而此时的李无二则坐在平安王府之中,手里捧着书,一旁是亦如李无二般安静看着书的灵渡。 又丫鬟端来茶水,送到李无二与灵渡面前。 灵渡将书放下,说道:“先生,请喝茶。” 李无二微微一笑,看了灵渡一眼,说道:“书看得如何?” “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先生似乎要说的不是这件事。”灵渡微微一笑。 李无二喝着茶,说道:“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了,这件事,父亲和母亲又怎会不告诉我?只是,看他们的脸色,倒是颇为担忧。”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世子与夫人唯一的孩儿。”李无二说道。 灵渡微微一笑:“所以,我过些日子就得上路去了吧。” “你这话说的怎么像命不久矣一般?”李无二说道。 听着灵渡的话,李无二自然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这也难怪。身为平安王府的世子,却为了活命,要被送出平安王府,隐姓埋名。 如今回到平安王府不久,却有要自愿前往宫中,作为人质。他这个殿下做的何其可悲? 李无二看着灵渡不说话,他望天空,然后说道:“你可知雁北关?” 灵渡又怎会不知?他双眼一眯,笑容玩味看向李无二。 “雁北关乃是大奉的门户,只要雁北关一破,那么便有北蛮南下。”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我爷爷便是被皇帝派往雁北关多年,至今未回。” “所以,你现在还能做殿下,是因为有其他人在为你负重前行。人活一世,本就无奈,倒不是你这个殿下如何,而是天下人皆是如此。”李无二说道。 “若是我进了皇宫,我爷爷能否回来?” 李无二摇摇头。 “这是为何?”灵渡又问道。 李无二说道:“因为,想必现在雁北关已经被北蛮踏破,而雁北关只有区区守兵不到两万。只怕那里的将士,无一人能活着回来。” 听到此话,灵渡却面色平淡,他缓缓站起身,走出院子。 李无二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却什么话都未说。 灵渡心思颇重,虽然对人对事,皆是一副玩世不恭,可在李无二看来,并非如此,只是他知道,有些事,就算自己如何介怀也无用。 因为他这个殿下,现在还不能替自己做主,就连世子李若闲、他的爷爷李清都办不到。那么再说什么,皆是无用。 如今李无二告诉他雁北关之事,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李无二这是告诉他,进皇宫做人质,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保全平安王府上下,若不是如此,那么平安王可悲派到雁北关做一个守关之将,那么平安王府的其他亦会如此。 李无二倒是将雁北关之事,早已经告诉李若闲。毕竟蓝娴迟迟不肯答应,将灵渡送往宫中,那么如此说来,蓝娴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李无二自然要帮他们二人下定决心。 李无二将茶杯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想必赵地坤已经将李承宗之事告诉了素阳,不知那素阳公主又会怎么做?是放不下心中的怨恨,就算知晓李承宗不是李元长所生,对何怀柔的野心视若不见,还是会帮助李道禅呢?” 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李无二现在并不知晓。 而李无二想到的自然还有戊子念,他派人又给戊子念送了一封信,便是给了戊子念一个威吓之后,再丢给他一根救命稻草。 那戊子念会如何选,这个并不难猜,到了现在,只要是能保全自己,戊子念想必什么都会做。这样一来,原本已经清楚的棋局,再一次变得混乱起来。 李无二就是要搅乱这局棋局,不然,灵渡就算去了宫中,似乎也是无用。因为之前文无奇摆好的棋局之中,却并没有平安王府,也没有灵渡。胜负实在好预料,而现在可大大的不通。 而最后,李无二还要再下一手,那便是慕剑清。 只是李无二现在还没想好,人如何下这一手棋。 望着天空,云南的天,澄澈如洗,只是这雨水天气实在是多。都说江南梅雨时节,处处是雨。倒不见云南,才叫雨城。 如今是晴空万里,不知片刻之后又会怎样。 这般想着,李无二走进屋中,还不忘将石桌上的灵渡放下的书一同拿进屋子之中。 对于李无二来说,这书是少不了的。 若是没有书可看,那么他李无二在何处也待不下去。 果不其然,如李无二心中所想,没过多久,天空便乌云密布,下起雨来。他走到窗前,不知为何,今日却无心看书。 李无二有一个玉坠,乃是文无奇所送。当时李无二并不愿收着,只是那玉坠小巧玲珑,正好读书时,可以用来枕书,李无二这才手下。 他看了看手中的玉坠,或许因为是这大雨的缘故,玉坠冰冷。李无二拿在手中,似乎想要焐热这块玉坠,只是没成想,自己稍一用力,那块玉坠竟然碎掉。 李无二看着玉坠愣愣出神。 许久,他苦笑一声,又握紧拳头,手中玉坠化成粉末,李无二一张手,窗前一阵凉风吹过,那粉碎随风飘散。 “文老头,走好啊。” 冥冥之中,人感天机啊。 而在皇宫之中,李元长亦是望向窗外,夜不阑走进屋中,见天色昏暗,便拿起一张雕裘披在李元长的肩头。 “陛下,天要黑了。” 李元长微微点头,问道:“夜老,那小子离开京城了?” “殿下走了,算一算,已经几十里开外了。” “嗯。” 夜不阑轻声说道:“陛下,殿下走了,他的妻子无人照看。” “既然那小子离京了,他的妻子自然不得有事,你派些人前去照看一二吧。”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算一算,雁北关已经被北蛮所破了吧?”李元长轻声说道。 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夜不阑。 夜不阑说道:“雁北关只有一万余众,想要挡住北蛮,自然是不可能,迟早要破。若是关破,那么平安老王爷,破事凶多吉少。” “皇叔他精忠报国,一定不会弃雁北关独自逃生。” 看来李元长也知李清乃是赤胆忠心。当年李元长派李清前去雁北关,不过是为了告诉平安王府,他们的殿下不是其所害。 但空口无凭,他说话,平安王府也不会信得。既然如此,李元长才将李清派至雁北关,在他人眼中乃是李元长的阳谋,但李元长只不过是为了让平安王府安心。 不过李若闲偷偷将灵渡送至他处,可见其对李元长越发的误会。李元长这才让人命平安王府,将灵渡接回去,以免在外遇到什么不测。 毕竟之前李元长还不知李道禅活着时,若是他不将皇位传给李承宗,那么便只有一个人选,就是平安王府的小殿下,灵渡。 何叫弄巧成拙?这便是。 所谓人心隔肚皮,这话说的自然没错。不是人人不愿诚信待人,而是人生性多疑,妄加揣测。无中生有,便是人心。这生的可以是情,也可是恨;可以是真,可以是假。不过,皆无关于善恶。 “平安王府这一次上书,让王府的小殿下前来皇宫。”夜不阑说道。 “这件事,朕便由着他们平安王府。雁北关一破,王叔必死无疑,那么平安王府知晓此事之后,自然将这一切算到朕的头上。加上他们原来殿下的死,看来对朕是恨之入骨了。”李元长无奈地说道。 夜不阑长叹一声:“陛下的心意,老奴明白。” “呵呵呵,这天下,幸好还有夜老你,否则朕倒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李元长说道。 “老奴定会侍奉在陛下左右,决不离开半步。”夜不阑对李元长说道。 李元长将头看向屋中,他说道:“文无奇去了天姥山,看来是离不开了。” “嗯。” 对于文无奇,夜不阑不想多言语,毕竟人已经死了,早已不足为患。 “夜老,你说这次北蛮南下,大奉子民又要死伤几何?” “这个老奴不知。”夜不阑摇摇头。 李元长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哪怕只有一人,也皆是朕的错。” “陛下的良苦用心,天理昭昭,他人不信,这也怪不得陛下。” “朕从来不在乎这些。不过是想着,又要愧对不少人了。”李元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 战场鬼门关 “后面的大军,还有几时能到?”元天吉站在账外,望向北方,那里是雁北关,只是目所不及。 身旁的正是高月勾,沉声回道:“还有两日。” “还有两日,如今你我身边这些士卒可是不够啊。” “你我手上的这点兵马虽是不足,但也可用。只是,你也知,其中弊端并不在此处。”高月勾叹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带来的将士,可是临时争派而来,可不是当年那些久经沙场的士卒。疏于战事,面临北蛮的强横,只怕力有不逮。 “身为主将,自然不问士卒。你我只需安心打仗,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元天吉摇头说道。 他们二人身为武将,当年又立下赫赫战功。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北蛮的厉害,要想胜之,可不是那般简单之事。 可身为武将,便要保家卫国,即使明知是死,也不可能退缩半步,这便是武将的铮铮铁骨。 “元将军,可听说一些传闻?”高月勾想到了什么,问身旁的元天吉。 “高将军所指何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老夫听说一些事,事关那个神秘青年。所以才来问一问元将军。” 元天吉看向高月勾,一听事关李道禅,他便皱起眉头。对于李道禅,元天吉只觉得李元长荒唐之至。 竟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在朝堂之上如此胡闹。不仅如此,差一点,这北征的主帅也给了他,这国家大事,难道便是儿戏? “老夫不想听关于此人之事。”元天吉冷声说道。 “元老将军,你我都这把年纪,怎么还如此血气方刚?既然我听说了,想必,也有人找过你了吧?” “嗯,老夫原想着,既然是陛下的圣意,那么老夫也不便多言。亦或是陛下的一时兴起,过些日子,自然无事。所以才不愿给陛下上谏,躲个清静。” “只是没想到陛下如此看重此人,对吧?”高月勾说道。 元天吉最不喜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现如今他的心中只有眼前战事。如今他已经老了。当年好酒千杯不醉,好肉,十斤做盘。 现如今,仅是耍上一会大刀,便觉得身子乏累。而这次北蛮南下,他带兵出征,怕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带兵。 一生戎马,虽不想什么名垂千古,但也不想晚节不保。 “高将军,你现在这般,倒像极了那些文臣。”元天吉说道。 高月勾微微一笑:“元将军,你出身名门,生来便在武将之家。而我初入军武之时,只是一个普通士卒。一步步走到今日,我看到的要比您多。” 高月勾回想起前尘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当年怀有一心热血,投身军伍,高月勾便想着凭借自己的本事,定可功成名就。 但初上战场之事。高月勾看到身边的厮杀,叫喊声,如雷破耳,漫天飞舞的,不是天上的青云,而是刺鼻的血腥气。 高月勾一时,慌乱,险些,被敌军要了性命。他当时看着遍地的尸首,心中有了退意。原来,这功名利禄虽是诱人,不过这战场又是何等恐怖。 其后,身经数战,高月勾才知何为战场,那便是你死我亡之地。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加官进爵。高月勾再也不想。 他心中有的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人。只有杀人,他才可以活着。只要活着,其他的对他来说,皆无足轻重。 可忘了自己为何投身军伍的高月勾,反而屡立战功,从一无名小卒,做到了将军,还被皇帝封了爵位。 而像元天吉那般,进军便是将领的人,又如何肯晓得他的所想? 所以,高月勾这么多年,反倒觉得造化弄人,天道无情,哪由得人来想。这老天爷可比皇帝说话管用,他让你如何便如何。 所以高月勾,可不在意什么一世英名。对于他来说,原本这一身功名利禄就是捡来的,就算明日便死,也不过是还了回去。 他高月勾可不像那些文臣,一心心念都是什么家国天下,但却无一人上过战场,只知道在朝堂之上飞沫,文章里搬弄是非。 真要是在战场之上,可都得吓尿了裤子。而高月勾之所以这几年,也学起了文人,偶尔也关心朝堂之上,只是因为他就算心中再不服,但也不得不服文人手上的笔杆子,可比他的铁锤厉害。 杀人不见血,一字血成河。 “呵呵呵,做个文臣有何不好的?元将军,你我身在沙场之上,过些日子,你我都要上阵杀敌。可不管你我如何奋不顾死,若是真的挡不住北蛮,到时,恐怕那些文人也绝不会让你我好过。” 元天吉知高月勾说的一点没错,他说道:“朝廷里的文人虽然只会说风凉话,可高将军为何在意那个小子?我记得当时,在朝上,你可是斥责那小子的。” “呵呵呵,你也说过,我像个文人,所以,自然要学如何演戏。” “演戏?我看不像。”元天吉说道。 高月勾哈哈一笑:“罢了罢了,不和元将军说笑了。还是说说几日后,该如何应对北蛮吧。” “应对北蛮,你我早已经商议过,现在,你我可不知北蛮来敌几何。所以,总得派斥候先去查探一番。” “这个是自然。” “其二,不管北蛮如何了得,他们仍是马上民族。所以若论冲锋陷阵,我大奉既然不能与其抗衡,但若是排兵布阵,他北蛮又如何能胜得了我大奉?”元天吉自然对大奉士卒自信满满。 “这排兵布阵,我不如元将军,所以,此次若是有冲锋。便让老夫来。”高月勾说道。 而元天吉说道:“高将军与我同是主帅,怎可做先锋?难道你也将战场当儿戏?” “呵呵呵,自然不会啊。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多年不用,已经快成了朽木喽。既然有这等好时机,自然要骑上战马,到北蛮的军中冲杀一番。”高月勾豪迈道。 元天吉小心谨慎,自然不愿答应。 “此事万万不可。现在北蛮士气正盛,所以我军要暂避锋芒。况且,我等连夜赶路,将士们也有疲乏,所以不可力敌。定当让将士们趁这几日好做修整。” “我已经派人上山伐木,就地取石,修筑关隘。” “高将军口口声声说要冲锋陷阵,却已经吩咐士卒修筑关隘,看来是表里不一啊。”元天吉看向高月勾。 而高月勾则一转身,说道:“都是些小事,不过剩下的事,便交给元将军了。” 元天吉则望向雁北关的方向,他目光深邃。 而在雁北关,蛮牙儿站在山头之上,言灼朗说道:“少主,大军已经备好,该如何?” “你先派一万人,骑马前去,探路三十里,探完便回。”蛮牙儿说道。 言灼朗说道:“为何派一万大军?少主,若是前方遇到敌军,岂不是羊入虎口?” 言灼朗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不管是在北寒关前,还是雁北关时,蛮牙儿都要等上几日,这实在是耽误了时机。 而这些时日,不知大奉大军已经到了哪里,若是已经在前方等着他们,那么一定会设下埋伏。既然是探路,只要几十骑兵前去便可,这为何要派一万大军? 蛮牙儿说道:“你说的自然没错。可看看军中,那些人现在怕不是以为大奉已经是囊中之物,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若是北蛮这般好对付的,当年,我北蛮又如何会沦落至此?所以,这一万,是我送给大奉的赠礼。” “少主,你说什么?”言灼朗大吃一惊,说道。 他竟没想到,蛮牙儿不是为了探路,而是为了让这些人前去送死的。这岂不是自断羽翼? “少主请三思!”言灼朗岂会眼睁睁看着蛮牙儿送那些人前去送死? 可就算言灼朗劝,蛮牙儿又怎么听? 蛮牙儿说道:“灼朗,还记得为何当年我要独自前去大奉习武?” “少主乃自然是为了学本事,好日后带我北蛮南下大奉!”言灼朗说道。 蛮牙儿冷笑一声:“我又怎会为如此无聊之事费这么大的周折?” 听到蛮牙儿这般说,言灼朗微微皱眉。 “当年我北蛮气势如虎,南下大奉,那时的大奉百姓,只能沦为我北蛮努力。而后,我北蛮变成丧家之犬,所以我才去大奉,虽然没有做那奴隶,不过也是在他人之下,受他人驱使。” “少主……” 蛮牙儿一抬手:“在大奉多年,我才明白,为何当时十三在我眼睛竟如此恐怖,让我害怕不已。因为只有身陷困境,才能逼自己打破桎梏。” “可现如今乃是行军打仗,少主,不可儿戏啊!”言灼朗说道。 可蛮牙儿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言灼朗急忙的低头,他知自己刚才失言。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要劝蛮牙儿,毕竟这事关北蛮,确实不是儿戏。 “不用再说了,下去吩咐吧。”蛮牙儿淡淡说道。 言灼朗一咬牙,心中无奈,他只得下去吩咐。这可是拿一万北蛮将士的性命做玩笑。 可在言灼朗吩咐之后,那些北蛮去全然不放在心上,一个个得意洋洋,大有只是小事一桩的意思。 言灼朗虽然心中担忧,可看到士卒如此模样,又觉得蛮牙儿说的没错,看来这些人,若不吃一些苦头,是不知大奉为何当年能胜过北蛮。 但这些事,怕只有蛮牙儿与言灼朗才会担心,其他人皆已经做起了春秋大梦。言灼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走入帐中。 第五百九十二章 再回问剑山庄 而问剑山庄,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江湖武夫。而这一次,问剑山庄打开庄门,任由他人进出。这问剑山庄自从王有道死后,便再没了那么多规矩。 因为王有道原本便是问剑山庄的神祗,让他们这些的人顶礼膜拜。就算没有王有道的吩咐,他们这些人也要拿着架子,不让他人进去问剑山庄。 王有道死了,跟随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些原本以身为问剑山庄之人为荣的弟子。所以,寒鹤影便将问剑山庄作为一个习武之地,而不是一个一群居高自傲的江湖武夫的窠臼。 不过,市井之上泼妇多,背后家长里短。江湖之上,也有流言蜚语,丝毫不比那些泼妇要明事理。 不过寒鹤影对于这些人如何议论问剑山庄,他自然不放在心上,此次,既不是什么比武会,这不是问剑山庄的耀武扬威。只是他答应了万通阁而已。 这一日,万通阁的弟子,告知问剑山庄内的江湖中人,明日问剑山庄要着急诸位豪杰,有话要讲。 既然问剑山庄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他们自然给问剑山庄几分薄面。更何况,还有那位传说中《天下评》的著书人,也算不枉此行。 而此时寒鹤影在自己屋中盘腿而坐。寒鹤影名如其人,总是现在问剑山庄内纷纷扰扰,他也心若寒冰,神轻盈。 坐在屋中安心修炼内功。门外响了两声,他睁开双眼,打开房门,却见到门口站着的是蓝姑娘。 虽然寒鹤影乃是蓝花衣的故人之孙。他又与蓝花衣颇为熟识,可对于眼前的蓝姑娘,却陌生的很。 若不是蓝花衣领着蓝姑娘前来,怕是他也不认得她。 蓝姑娘给寒鹤影施了一礼,说道:“寒公子,可方便让我进去?” 寒鹤影虽然不知蓝姑娘前来寻他所为何事,不过既然是蓝花衣的孙女,现在有事在问剑山庄之中,他理应照拂。 “蓝姑娘请进。” 二人皆彬彬有礼。 蓝姑娘走进屋中,看着寒鹤影的房内简朴异常,心中好奇。来到问剑山庄多日,虽然蓝花衣可是地仙武夫,但在江湖上知晓此事之人少之又少。 所以她跟着蓝花衣前来,也无人在意他们二人。 不过蓝姑娘却听到不少人在私下里谈论着李道禅。有问剑山庄之人,更有来到问剑山庄的其他江湖中人。 蓝姑娘虽然当日见识了李道禅的功夫,可就算她的奶奶蓝花衣乃是地仙武夫,可却从来没有教她练过武。她又不是江湖中人,有怎能知晓李道禅的厉害? 所以自然心中好奇,李道禅到底是谁,为何在江湖之上有如此的名气?不过他自然不便问问剑山庄中人。这才来找寒鹤影。 当日听蓝花衣与寒鹤影谈论李道禅,看来寒鹤影定是知晓李道禅事情。 “寒公子,我前来,是有事要问。”蓝姑娘说道。 “蓝姑娘有何事尽管问。”寒鹤影微微点头。 蓝姑娘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前来乃是问李公子之事。” “原来如此,不知蓝姑娘想要知道李道禅何事?” 话虽这样说,可寒鹤影对李道禅也只是略知一二。 “凡是关于他的,你尽管讲便是。”蓝姑娘说道。 寒鹤影则缓缓说道:“要说李道禅……” 寒鹤影说的从容淡定,可蓝姑娘却听得惊心动魄,时不时用手捂住嘴巴,露出惊容。 她竟没想到李道禅在江湖之上竟然是一个传奇人物。不禁在她眼中,就算在江湖之上,也颇为神秘。 而正在寒鹤影跟蓝姑娘讲着李道禅的事时,屋顶之上,却蹲着一个光头男子。屋内寒鹤影所说何事,他听得真真切切。 只是他面带讥讽,说道:“那小子被吹上天喽,本大爷早晚会将他打败,只是现在可不行。” 说着周剑三摸摸自己的光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而屋内寒鹤影终于将自己所知全部一一讲完,他说道:“我所知李道禅之事,便只有这些,若是蓝姑娘还想知道其他事,便只能另请高明了。” “我知道这些便够了。”蓝姑娘摇摇头,然后起身,说道:“多谢公子。” “这些都是小事,无妨。”寒鹤影说道。 看着蓝姑娘如此心满意足的模样,寒鹤影自然晓得面前这个女子,对李道禅定是爱慕不已。不过这些不是他在乎之事。 蓝姑娘站起身,对寒鹤影说道:“多谢寒公子。” 寒鹤影摇摇头,他只是将自己所知关于李道禅的事,告诉了蓝姑娘,自然不足挂齿。 蓝姑娘谢过寒鹤影便离开,倒是寒鹤影将蓝姑娘送至门外,自也走了出去,他站在院中是,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屋顶之上传来哈哈大笑之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寒大公子,这才分别几日,你便跟我如此客套了?” “不是我给你客套,只是你回来定是有事。”寒鹤影说道。 周剑三从屋顶跳下来,说道:“果然是寒大公子,就是聪明。” 说完,便出手一招。寒鹤影双目一眯,随手这下一枝花来,拿在手中做剑。 周剑三脸上露出意思玩味的笑容,他手指并拢,做剑状,刺向寒鹤影。 寒鹤影面不改色,拿着花,轻轻一挑,只是手中志华还未碰到周剑三的手指,便四散而开,寒鹤影看了一眼,将手中的话丢了出去。 周剑三一把抓住,捏在手中,只是花瓣飘飞,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花骨朵。他放在鼻尖闻了闻。 说道:“真香。” 寒鹤影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剑三,说道:“你已经是地仙境了?” “寒公子以为呢?”周剑三将花枝丢在地上,说道:“真是无趣,本相跟你切磋一下,你这人还真是不愿跟本大爷亲近亲近。” “看来你走,果然另有原因。所以便是为了能不如地仙境?”寒鹤影说道。 “本大爷额练武资质,那可是了得,如今不如地仙境界又有何稀奇的?倒是寒大公子,这些日子,虽然有了精进,但却仍迟迟踏不出那一步啊。” 寒鹤影说道:“这我自然不急。当年庄主也不是一日便是地仙境,练武总要讲个循循渐进,才可根基稳固。” “你说的是,不过寒大公子既然根基稳固,却为何不愿跟我交手?”周剑三脸上戏谑道。 寒鹤影虽不知周剑三是如何做到不如地仙境的,但他心知周剑三一定走了什么歪路,若不然,周剑三定是无法不如地仙境,不是他周剑三的悟性不够,而是因为他周剑三的身子。 真要说起来,这又是一段隐秘,计算是周家也没有几人知晓。 “你的身体,比谁都要清楚。我不知你是用了何种法子,踏入的地仙境,但你不要忘了,若是如此,你还能活几年?”寒鹤影说道。 周剑三嗤笑一声:“活那么久做什么?难道做龙老怪那般之人?” “这我不知,你自有你的路。不过既然步入地仙境,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何事?” “当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来显摆一番喽。”周剑三嘿嘿一笑。 寒鹤影看了周剑三一眼,说道:“我不知你回来有何事,但不要在庄内闹事。” “怎么说,我也是问剑山庄之人,虽然俩开一段时间,可现在回来了,还得老老实实的不成?喂,寒大公子,怎么现在你成了问剑山庄的主子了?”周剑三说道。 “问剑山庄从来都没有主子,庄主在时没有,现在庄主不在时也不会有。” “那本大爷便不用听你的。” “周剑三!你若是胡闹,到时候吃了苦头,我也帮不了你。”寒鹤影说道。 周剑三看到寒鹤影竟然生气,这可比他自己能踏入地仙境让他更为吃惊。不过周剑三只是愣了一下,说道:“何必生气,气大伤身哦,寒大公子。” 寒鹤影冷哼一声,他如此生气,可不是因为周剑三胡闹。虽然王有道死后,周剑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寒鹤影知晓,周剑三如何敬重王有道。 就算王有道的死跟李道禅毫无干系,但周剑三不管是为了心中的武道也好,是为了王有道也罢,他绝对会对李道禅动手。 而寒鹤影自然知道劝他不住。不过江湖,比试那是常有之事。所以,若是周剑三在别处对李道禅动手,他绝不会说什么。 但今日不同,今日他乃是受万通阁所托,召集江湖中人,而万通阁所为何事,他自然知晓。那么李道禅决不能出事。 不仅如此,还有一位蓝花衣也前来问剑山庄。蓝花衣此行目的,已经颇为明显,便是为了李道禅而来。 若是周剑三在此刻动手。那么不说能否打败李道禅,但就蓝花衣,周剑三或许便不是对手。毕竟他才刚刚步入地仙境,而蓝花衣多年前便是地仙高手。 他如此劝周剑三,乃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并不是为了李道禅。 可周剑三不知,只当是寒鹤影又嫌他胡闹。 周剑三在问剑山庄闲逛着,看着问剑山庄内那些江湖武夫,心中厌烦。何时清静的问剑山庄变成了城中的闹市? 有的人认出周剑三来,远远看着他,小声低语,周剑三视而不见。此时他想起找寒鹤影的蓝姑娘。 嘴角一勾,便前去寻她。 在问剑山庄寻人,对于周剑三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当看到院中的蓝姑娘时,周剑三走了过去。 蓝姑娘并不认得周剑三,又见他生的面目吓人。便问道:“你是何人?” 周剑三笑道:“姑娘又是何人?” 周剑三不知蓝姑娘的身份,不过他知蓝姑娘一定与李道禅有干系。 蓝姑娘一皱眉,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既然你来我们院子中,问你姓名,你为何不答?” “你的院中?真是笑话,这问剑山庄何时变成你们家的?我在问剑山庄如此多年,为何不知晓此事?” 蓝姑娘一皱眉,没想到眼前这人也是问剑山庄之人。不过就算是,那又如何?他无故前来,看长相也不像什么好人,蓝姑娘自然不想跟他多言。 “你若无事,便请离开。”蓝姑娘说了一句,转身要进屋,可周剑三挡在她的面前,说道:“姑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本大爷又不是什么坏人。” 此时从屋内传来蓝花衣的声音:“小子,念你是问剑山庄之人,我饶过你这一次。” “哦?”周剑三一歪头,看向屋内。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屋内之人。 蓝花衣走了出来,看也未看周剑三,而是对蓝姑娘说道:“莫要跟不怀好意之人说话。” “是,奶奶。”蓝姑娘点点头,从一旁走到蓝花衣的身旁。 蓝花衣突然一回头,看向周剑三,眼神微冷,说道:“小子,难道看到老人家便觉的好欺负不成?” 周剑三装作无事,一摸脑袋,说道:“您二位请自便。” 说罢,转身离开院子,周剑三摇摇头,道:“怎么遍地是神仙啊。” 第五百九十三章 办事求稳妥 慕剑清看了一眼熟睡的童蛟,微微一笑。看来自己多年前,将童蛟救下,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现如今广知南前去北境,只要他不跟自己耍花招,那么,高月勾与元天吉自然是活不成。 到时候,大奉大军如何能挡得住北蛮? “不过跟了本官这么多年,真要杀了你,本官倒是有些舍不得。”周剑三微微一笑,不过他一转身,说道:“虽然舍不得,但若是非得杀你,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 而陷入沉睡之中的童蛟自然不知晓此事,他自从被慕剑清待到此处,便被慕剑清用药让其陷入沉睡之中。 慕剑清走出房门,对门口的两个男子说道:“好好照顾此人,不得有一丝闪失。” 门口之人点头称是。这里乃是冯国公的一处别院。慕剑清未曾告诉冯国公,便将人带了来。有了童蛟,广知南便得对他唯命是从,这可是最佳的棋子。慕剑清如何能不小心? 所以,自然是不愿让他人知晓,就连冯国公,亦是如此。 况且,慕剑清可从来都不信那个冯国公,虽然冯国公乃是何怀柔的父亲。 可慕剑清心知肚明,冯国公之所以愿意帮助何怀柔辅佐李承宗,可不是为了李承宗,更不是为了何怀柔,而是为了何家。 所以,若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冯国公一定会弃何怀柔与李承宗于不顾。 这般想着,慕剑清回到宫中,毕竟他不能日日在宫外,亦不能将童蛟带进宫里。可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个雪清。 虽然慕剑清未将雪清放在眼中,不过若是雪清真的得逞,就走童蛟。那么,广知南不仅不再是他的棋子,也定会前来跟他来个你死我活。 慕剑清可不想跟广知南交手。毕竟多年前,慕剑清便见识过广知南的本事。虽说广知南输给了张淳风,但他也不是一般的武夫。 尤其是他的魔音功法,让人防不胜防。 皇后何怀柔手中正拿着一封信,她看了两眼,眉头微皱。脸上带着怒气,说道:“一群没用的奴才,竟然让人偷偷进入本宫的进宫?” 而门外,伺候何怀柔的那些人太监宫女则跪在院中,心中惶恐,唯恐何怀柔要了他们的性命。 “皇后娘娘,这是又在为何事气恼?”慕剑清走进院中,看了一眼这些奴才,说道。 “你来了?”何怀柔看了一眼慕剑清。 见何怀柔对他如此冷漠,慕剑清猜想到,定是这些太监宫女犯了何事。不过虽然二人在这些奴才面前,要做戏,不能让他人对二人心中怀疑。 可他是慕剑清,何怀柔这般对他,他也心中不悦。 慕剑清说道:“皇后娘娘,卑职有些话要跟你讲,能否借一步说话?” 何怀柔瞪了那些奴才一眼,他转身进屋:“本宫未叫你们,谁都不允许进来!” “是,奴才遵命!” 慕剑清走进屋中,坐了下来,说道:“到底是发生何事,让你声如此大的气?难道你想将那些奴才们都杀了不成?” “难道本宫不敢?他们这些奴才,在本宫看来,本就该死!” “到底是何事啊?”慕剑清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何怀柔转身来到桌前,拿起了一封信,说道:“这些奴才们一直在寝宫,却不知何人将一封信送到我的桌上。你说他们是否该死?这次他人只是送了一封信来,若是前来杀本宫的,那岂不是本宫已经活不成了?” “原来是此事,看来这些奴才倒是该死。不过好在只是一封信罢了,若是真的杀了他们,那么皇后又要重新去找可用额奴才,岂不麻烦?” “你说的倒是好听。这些日子,你多次出宫,就算有我的腰牌,也不可如此乱用。再如何说,你也是宫里的侍卫,这样反而会让他人生疑。”何怀柔话语之中带着不满之意。 慕剑清无奈一笑,说道:“日后些日子,我便留在宫中,如今有了一个现成的棋子,也不用我东北西走了。” 慕剑清嘴上这般说,可心中却不这般想。再怎么说,他生性多疑,而他所谋之事,可是杀头之罪。 况且,慕剑清原以为,李承宗继承皇位之事,那时十拿九稳,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才做些多余之事。 可现在看来,之前所做的多余之举,反倒是略有不足。所以才要事事亲为。 若是丹阳还在的话,那么一定会剩下不少功夫,可现在丹阳已死,慕剑清便信不过他人了。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雪清与童蛟还对他生有背叛之心。 不过雪清和童蛟原本就是他的棋子,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何怀柔将信打开,看了良久,竟然愣在当场,满脸是吃惊之色。见到何怀柔这般模样,原本一脸从容的慕剑清起身走了过去:“你这是又怎么了?信中写了什么?” 何怀柔愣愣出神,将信交到慕剑清的手中。 慕剑清眉头一皱,将书信拿在手中,他将心看完之后,脸色难看。 “是谁将信送到这里的?真的不知吗?”慕剑清适才还不以为意,现在却对送信之人生出杀心。 “这我又怎会知道?若是知道,我早就前去找那人好好拷问一番了。”何怀柔摇摇头道。 “不过此时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为何竟然有人知晓此事?”何怀柔看向慕剑清,问道。 慕剑清阴沉着脸:“你问我,我又问何人?不过当年知情之人,不是都被你杀了吗?” “我当时已经派人,凡事宫内知情之人都已经杀了,而宫外的人也交给了你,难道是没有将事办干净?”何怀柔则质问慕剑清。 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二人互相埋怨起来。 慕剑清说道:“我杀人,你又如何不放心?自然是一个都未曾放过。” “那么此事说来,却也奇怪了。”何怀柔轻声说道。 “没想到,那个书生,果然该死,早知道我便想方设法也要杀了他。”慕剑清恶狠狠道。 “你认识那人?”何怀柔一听此话,急忙问道。 “虽说见过几次,但却算不得认识。那人来历不明,且也是地仙武夫。况且似乎他知晓很多事。” 何怀柔脸上露出愁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又送来书信到我寝宫,岂不是在威胁你我?” 慕剑清也在思量,李无二这般做,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李无二想要害他与何怀柔,大可将此事告诉李元长,可他却给何怀柔写信。 “如此已经一波三折,原本以为能够杀了那个孽种,也就无事了,怎会想到又来一人?”何怀柔现在倒想见见李无二,因为她不想李无二活着。 “你可知,若是信中所说全部都为实情,那么我们的谋划就会一一作废。没想到那个孽种居然背后还藏着一个文无奇。”何怀柔说道。 慕剑清自然不知文无奇是谁:“这信中的文无奇又是何人? 何怀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认得他,倒也不奇怪。毕竟文无奇真要说起来,已经死了多年。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死人?” “你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丞相文四维吗?”何怀柔问道。 慕剑清一眯眼:“你说的是原来那个丞相,被满门抄斩的那位?” “就是那位,而文无奇便是他的儿子。此人也算是足智多谋。只是没想到,他人未死,并且在江湖之中势力如此之大。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想要辅佐那个孽种登上皇位。”何怀柔心中气愤。 “原来那个小子背后之人就是他,就是万通阁,怪不得能屡屡化险为夷,更能进宫来。”慕剑清此时才明白。 “就算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宫里的事也是他能插手的?陛下如何会听他的。况且那个孽种名不正言不顺,如何与皇儿争夺皇位,简直痴人说梦。”何怀柔说道。 慕剑清握住那张书信,何怀柔竟然此时还说这话,李承宗的身份已经被他人知晓。若此事被皇帝知道,到底谁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他给你书信,便没有将此事说出去的意思。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怕是你我不得不听了。”慕剑清冷声说道。 何怀柔听到慕剑清的话,顿时心中不忿:“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保平安王的孙子?” 慕剑清将信撕碎,说道:“到底是何居心,你我现在还猜不出来,总不会是要让平安王府的那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来正皇位吧?” “怎么可能?”何怀柔大声说道。 “门外还有那些奴才,况且,隔墙有耳,还是小声些。”慕剑清提醒何怀柔。 何怀柔突然抱住慕剑清,说道:“剑清,现在应该是想办法的时候。” 慕剑清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何怀柔,虽然何怀柔孩子已经弱冠,但仍不失风姿,虽然这个女人着实愚蠢,但生的确实标志。看到慕剑清如此看自己,何怀柔面上一红。 慕剑清打趣道:“你我这么多年,竟然还会羞涩不成?” 何怀柔挣脱来来:“此时人多眼杂,不方便,等寻个时机,我再好生服侍你。” 慕剑清心中怒气才消了一点。 “不过想想,你说的也没错。看来只能把握时机,逼宫便是。” “若到时万不得已,只能。皇儿,不,是咱们的孩子便能登上皇位,到时候,封你为国公,那时,这个天下,就是咱们一家的天下。”何怀柔笑道。 慕剑清点点头,再怎么说,他也一定会让李承宗登上皇位。 “好了,看来这些日子,你得在宫中好好查查,能查出几个身边的探子是几个。不然恐怕还会有变。” “此事我明白。”何怀柔说道。 慕剑清走出门外,原本他让何怀柔补个弄这些奴才一般见识,但现在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拔出长刀一挥,那些太监宫女便倒在血泊之中。 慕剑清走了过去,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用刀一一刺进他的的心脏:“虽然你们已经死了,不过我还是要确保一下。毕竟,我这人最喜欢稳妥。” 第五百九十四章 战 巴特尔手握马刀骑在马上,心中甚为得意。他乃是原来北蛮十大部族之一,只是在当年大奉征战北蛮时,所在部族,被屠戮殆尽,致此,他们这一族,也算不上什么大部族了。 所以,巴特尔便部族首领之子,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北蛮战士。而巴特尔此人没有什么回复部族荣光之心,只有对大奉的怨恨。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他手刃大奉之人,其他的便已经无足轻重。 所以自蛮牙儿带兵以来,不管是在北境,还是攻打北寒关与雁北关。蛮牙儿总要登上几日,这在巴特尔眼中,便是对北蛮最大的羞辱。 如今,蛮牙儿派一万骑兵前去探路,已经给了交代,只要探明前方军情,剩下的随巴特尔高兴。 这一次,巴特尔咧嘴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什么兵法,什么谋后而动,在他看来皆是屁话。 北蛮的疆土,何时不是用身下的骏马踏出来?何时不是用手中的马刀砍杀出来的?从未听说要学大奉之人,故弄玄虚。 所以,巴特尔虽然记着蛮牙儿交代的事情,可他还另有打算,那便是在前往转上几圈,杀大奉子民! 而身后的一万北蛮将士,虽然想的与巴特尔不尽相同,但对于他们来说,没了约束,就是一件好事。那自然是烧杀抢掠,任自己快活。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虽然找到了不少村子,可现如今却没了人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屋舍。 巴特尔翻身下马,看着地上的一道车痕,眼神冰冷。 “巴特尔,看什么看,这里的大奉百姓早就已经走了。”一人骑着马,对巴特尔说道。 这里的情景,谁还看不出此事?只是那人又要再说一遍,巴特尔心中厌烦,他说道:“你废话太多。” “你!”那北蛮听到巴特尔的话,怒目圆睁。他与巴特尔岁数相近,不过他原来可不是什么部族首领之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蛮。 当年,见到了巴特尔他还得给其行礼。如今他还是他,但巴特尔却没了原来的身份。所以他看着巴特尔,心中带着讥讽。 “巴特尔,虽然少主让你领兵,但你也不用如此嚣张。”他说道。 巴特尔将手中的黄土一甩,站起身,看向他:“我虽然不喜少主,但少主有句话,我却觉得说的很对。” “什么话?” 可见此人也是头脑简单之人,竟然还接巴特尔的话。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杀了你。”巴特尔冷哼一声。 那人自然心中不服气,在如此多人面前,又则能丢了面子?他巴特尔现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北蛮士卒,与他无异。 “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那人说着抽出马刀。 巴特尔突然冲上前去,一拳捶在那人身下坐骑的肚子之上。 倒是苦了那匹马,嘶鸣一声,只感到四肢无力,倒在地上。而马上之人,心中一惊,他虽然嘴上不服输,可现在乃是在战场之上,他竟没想到,巴特尔竟然真的敢跟自己动手。 “你疯了不成?”那人又惊又怒。 而巴特尔冷笑一声:“怎么,不是你先举起的马刀?” “巴特尔我知道你力大无穷,但现如今还有少主交代的事要办,延误了少主的事,小心你的性命!”那人只得搬出蛮牙儿。 可巴特尔却面带讥讽:“若是少主责罚,我巴特尔的命就送给少主了!” 他竟然丝毫不怕蛮牙儿。 正在二人对峙之时,只见到前方有一道寒光,巴特尔身旁,几个北蛮应声倒在地上,已经或作了尸体。 “是飞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那些北蛮慌乱不已。而巴特尔回头一看,心中没有惊慌,反倒是兴奋异常:“原来大奉的军队也不是胆小之人。” 随着那几个人倒在地上,天空中的寒光,犹如满天的繁星,直落下来。北蛮一万骑兵,陷入慌乱之中。 有叫喊声,有骏马嘶鸣声。 而远处只听到一个声音:“哈哈哈,小小北蛮,前来送死!”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高月勾。高月勾虽然是大奉主帅,但却将军权抛给了元天吉,而他则和普通将士无异,上山伐木,修筑关隘。 而在此之后,他领着大奉军士,将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大奉百姓,一一接走。高月勾知道,北蛮可不是什么善类。说不得做出挟持大奉百姓,要挟大奉大军。 高月勾可不会明知此事,却还不管不顾,到时候,被北蛮拿住把柄,他大奉出师未捷,就得先败下阵来。 不仅如此,高月勾当年可是遇到过此事,不过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领,不是什么大将军。在北蛮做出这等事时,当时的主帅,竟然告诉将士,北蛮手中的不是什么大奉百姓,还是北蛮所假冒,故意骗大奉士卒。 所以不要放在心上,凡是见之,视作北蛮,杀了便可。 高月勾虽然心中愤恨不已,但主将之命,他又怎敢不从,所以高月勾不知亲手杀过多少北蛮,但手上亦有大奉百姓的鲜血。 现如今,他做了主帅,兵权在握,就算他不将什么军权功勋放在心上,可绝不想再看到大奉将士去杀大奉百姓。 竟那些百姓接走之后,元天吉知晓此事,便派人前来请高月勾回去。高月勾与他同是主帅,自然不可拿自己的性命作儿戏。 毕竟士卒死,是不关胜败。但主将死,大军必败。 高月勾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对那人说道:“回去告诉元将军,就说此地还有不少大奉百姓,我高月勾既然来了,便不可弃他们于不顾。” “高将军,可元将军说,若是您不跟我回去,等我回去后,定会斩了我的脑袋。”那个士卒可没有诓骗高月勾,元天吉确实这般对他交代的。 高月勾哈哈大笑:“你啊你,入军多久了?” 那士卒说道:“只因北蛮南下,我初入军伍。” “哦,怪不得。你不用怕,元将军此人只是在吓唬你,他可舍不得杀自己手中的将士。回去吧,跟元将军说,若是他砍了你的脑袋,我高月勾以死谢罪。”高月勾对那士卒说道。 元天吉是主帅,高月勾也是,他一个小小的士卒,自然谁都不敢得罪。不过两个主帅似乎在拿他的性命戏耍。 不管如何,既然高月勾这般说了,总得先回去复命才是,就算元天吉要砍了他的脑袋,特也绝办法。 而等那士卒走后,高月勾带着将士,望向北方,大声说道:“前方便是雁北关,那里全是北蛮大军。所以诸将士听令。在此修整,待到天黑,你我前进十里,见村庄,便埋伏下来!” “是!” 于是乎,高月勾便领着士卒抹黑来到了这个村子,只不过他们并未进村,而是在村外的树林之中守株待兔。 只是没想到,被高月勾说中,果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便看到北蛮大军前来,高月勾举臂一挥。 几千军士,手中拿箭点火,射向村子,火箭点燃茅舍,顿时火光冲天,便如白昼,而高月勾怎会就此罢休,领着大军便冲上前去。 既然北蛮军心打乱,那么高月勾又怎会放过他们,率军前去。 巴特尔纵是知道自己中了大奉的奸计,也不会有丝毫惧意,他大声喊道:“前方大奉,杀敌!” 北蛮一万,高月勾身后一万余众,双方交锋,天如墨,刀如光,军士如猛虎。 高月勾看着前方,嘴角却笑,让他想起当年身为士卒之时,手中握刀,总是前方便是龙潭虎穴,也不惧生死。只要前方刀下能多死敌军。 可如今又能如何?如今北蛮气势如虹,他们大奉众军如何能挡得住?只是高月勾怎是一般将领? 高月勾策马上前,手中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人。也有不少北蛮之人看到高月勾,见此人虽然年老,却如此英勇。于是不少人前来,想要杀了高月勾,而高月勾又岂是这般好杀的? 高月勾冷眼一瞧,手中长刀在空中挥舞,只见寒光飘零,鲜血在空中飞舞,前来找他之人,全都倒在地上。 巴特尔大眼一瞧,马刀也在手中,冲向高月勾。 而高月勾大喊一声:“来!” 二人便战在一团,巴特尔果然不是吹嘘,功夫也是了得,竟然和高月勾不分上下。 高月勾笑道:“好功夫。” 战场之上,虽然护卫敌军,便是生死之敌。但也有惺惺相惜之感,所以二人战的尽兴,不过身边之人,死伤无数,但大奉众军因为占了先机。所以北蛮早已经死了不少。 高月勾说道:“你们输了。” 巴特尔冷眼一瞧:“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 索性二人不再多言,你来我往。只有身边无数士卒死去,战场便是如此,哪有什么善恶,只有生死。 只是主将二人战的尽兴,死的却是身边士卒。 北蛮一一倒下,这便是大奉军士额战功,而还有一人,便是跟巴尔特争执之人,他看大势已去,说道:“快走!” 巴尔特血气方刚,如何肯走?那人无奈只得出手相助,虽然在他看来,巴尔特死了最好,可毕竟是在敌军之前,二人皆是北蛮族人。 高月勾见有人出售相助,于是微微一笑,策马退后,说道:“今日就放过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北蛮,说我高月勾在此,若是想试试大奉军士的本事,尽管来!” “呵呵呵,你们也不过如此,南人多奸诈,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呵呵呵,你如此说,我便是当做你们在夸我大奉军士。”高月勾笑道。 虽然巴特尔实在嘲讽高月勾,可高月勾自然不是什么莽夫,战场之上,本就是兵法行之,匹夫之勇前来打仗,那便是笑话。 “走!”那人多对巴尔特大喊一声,便策马疾冲,现在,虽然北蛮大势已去,可正好再慌乱之中才有余力,冲将出去,才好回去禀告蛮牙儿。 巴特尔则看秀昂高月勾:“日后你我一定还会再战。” 高月勾笑道:“我等着你。” 第五百九十五章 你付战场,我付你 “爷爷,我也要去!”凰鸢一把拉住鲁尺规,大声说道。 鲁尺规登时吹胡子瞪眼睛,看向凰鸢:“去什么去?你爷爷我又是游山玩水的,而是去战场,你一个姑娘跟着去做什么?万一出现什么不测,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我就是要去!”凰鸢毫不退让。 鲁尺规叹了一口气:“孙女啊,真不是爷爷不答应,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爹娘当年让你流落在外,爷爷好不容易才把你找了回来,又怎可让你再冒风险?” “我不怕!”凰鸢说道。 “你不怕又能怎样?难道你不怕,那刀剑就不往你身上飞?” “爷爷,你就别劝了,我就是要去。”凰鸢至始至终就是这么一句,任鲁尺规如何劝说都无用。鲁尺规只好答应。不过他心中疑惑,为何自己孙女非要去烟云州。 “孙女,你给爷爷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去烟云州?”鲁尺规问道。 凰鸢想都未想,说道:“因为十三在那里啊,他带兵打仗,我又如何能不去?” “这是谁告诉你的?”鲁尺规心中一惊,凰鸢又怎会知道此事? “是慕容亦温告诉我,前几日他找你来商量事情,临走前就将此事告诉了我。” 鲁尺规一跺脚:“原来是那个臭小子,老夫当时对他千叮咛万叮嘱,让他不要告诉你,他竟然还是告诉了你,果然和十三那个臭小子认识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爷爷,我也和十三认识。”凰鸢翻了一个白眼。 鲁尺规说道:“他们如何能与你比?下次老夫见到他,一定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 “行啦,爷爷,您就别唠叨了,还是打仗要紧,咱们这次鲁班一族,可是得要运送不少东西,路途遥远,又不能用诸葛舟,定要费一番周折。” “这个你不用担心,如何运送,万通阁那便早就安排好,我们只用将机关铁弩运到港口,自然有人将昂这些东西运往烟云州。”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走。” 看着凰鸢匆忙的样子,鲁尺规叹了一口气:“这个傻丫头。” 而在盘古城,伤势痊愈不久的落情也开始收拾行囊,打算去往烟云州,落秀吉夫妇自然也跟着去。这一次夫妇二人并未劝阻落晴,一是知道落晴的性子,二是虽然烟云州战事吃紧,毕竟比之阎罗殿那次要安全太多。 “爹,娘,你们真的不用跟着去,我自己一人就可。” “你这傻孩子又在还说什么话,若是爹娘不跟着,出了事如何是好?” 落晴听到燕莜霜如此说,她孔雀看向落秀吉,此事落秀吉面带笑容,站在一旁,见落晴看他,心知落晴还在因为阎罗殿之事内疚。落秀吉哈哈一笑:“闺女,看爹做什么?爹又不是不陪你去。” “爹,要不你就陪娘留在家中吧,莫要担心,我不会再冲动莽撞,定会护好自己的安危。”落晴说道。 燕莜霜与落秀吉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之色,看来自己的闺女倒是真的长大了不少。 燕莜霜拉住落晴的手说道:“若真有危险,我与你爹自会提前离开烟云州。晴儿啊,虽说爹娘平日里自认为对你的管教无措,但是毕竟你还是这个年龄,与我们不同,若是有些事想做那便去做,等到了爹娘这般年纪,只有遗憾的余地。” “爹,娘!”落晴看着二人,眼中含泪。 “丫头,别哭了,快点收拾,咱们好上路,若是晚了,怕就见不到你的情郎了。”燕莜霜打趣道。 “娘,十三只是我大哥,才不是什么情郎。”落晴脸上秀红一片,燕莜霜在一盘笑而不语。 胭脂楼中,柳若妃还了一身劲装,又用面纱蒙面,将许久未用的长鞭挂在腰间,而一旁的若离静静看着沉默不语。 柳若妃知道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我此次去,带上你多有不便,你在胭脂香等着便是。” 若离点点头,并未说话。 柳若妃见她愁容满面,笑着坐在她身旁:“是在怨十三?” 若离摇摇头。 “那就是在想十三。” 若离将头转向一边:“若妃姐,你莫要打趣我。” 柳若妃笑道:“十三这么做也是为你好,莫不说你,就是我对他也知之甚少,但是我心知李道禅所做之事皆有他的理由。” “我知道。” “那我也来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也喜欢十三。”柳若妃说道。 若离微微吃惊:“若妃姐,你……” 看到若离如此模样,柳若妃仿若无事:“当年十三救了我的性命,说要把我带回家做媳妇儿,那时我便喜欢上他。只是十三岁知我心意,却从未答应,也从未承诺何事。” “原来若妃姐和我一样,皆是单相思一场。” “哈哈,有什么单相思不单相思的,老娘喜欢他,那可是他的福分。他不答应,老娘就等着他,若是他敢娶妻,老娘就算撒泼耍赖,也要将他们拆散,又有何大不了?” 听到柳若妃的话,若离愣在当场,随即她说道:“若妃姐果然比我要强上太多。” “女人嘛,可不就是为情相思,为情苦?要不然又为何做了女人?老娘虽然不追,但是他也跑不掉。”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等他?” “那便是你的事情,我也该启程了,等战事完,回来再与你细说。” “若妃姐,我喜欢十三,你当真不会吃醋?”若离见柳若妃说着就走,她急忙问道? 柳若妃没有回答若离,她心中道:我也只不过是个女人,自己喜欢之人被他人惦记,又如何能做到毫无波澜?但是我更怕的乃是他真的将自己一生许给他人。 李道禅率领禁军奔赴烟云州,这些事他自然不会知道,而三位女子皆纷纷踏上行程,同时前往烟云州,而她们却不为天下太平,也不为黎明百姓,只是为了一个叫做十三的青年,而且她们到现在连李道禅的真实姓名都不知,可女子倾心的是那个人,又怎会因这些事而变了心思。 自古英雄心怀天下,而女子多怀英雄,李道禅现在可不知这些,他率领大军,一直背上。 果不其然,正如慕容亦温所说,李元长从始至终便是准备让他前去平定北蛮,而高月勾与元天吉只不过是为了堵住潮廷之上那些大臣的嘴。 可李道禅心中却并不那般想。他想的是当年在北境之中身为奴隶时的风雪,是他身边一同受尽人间疾苦,死的不明不白的那些少年,人死了,别说性命,就连尸首也不知去了哪里。 当时,李元长又在哪?是不是也如同今日这般,跟朝廷之上的那些胆小如鼠的大臣们勾心斗角? 所以李道禅对于朝廷那些做官的,自然是心中不屑。 他就算是一个沦落江湖之人,也知,天下不管谁来做皇帝,这遇到战事,吃苦的只有百姓。而最可悲的便是那些无辜的孩童。 只知自己是大奉子民,却不享大奉的庇护。 所以李道禅不想阿迪军前去平定北蛮,不是他人心看到那么人,吃他当年所吃之苦,而是不想为朝廷那些养尊处优之人把守门户。 死了万千将士,尸骨不存,总是有北风南下,也将其送不到家乡。悲兮,叹兮。 身边的这些将士又能活下几人?李道禅看了看身后那些武夫,这些人,有多半是因为自己在问剑山庄的逼迫才前来。 他们到了战场之上,所为何?这谁又能知道。这些人,在江湖上,想的便是江湖,家国天下,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李道禅既然答应李元长,愿意听从李元长跟文无奇的安排,那么不管此行如何,他一定要做自己该做之事。 李大东禅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何为该做之事,所以,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可暂且放下了心中的那些仇恨,听从李元长的吩咐,带人北上。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不知他在想何事,不过平日里的李道禅总是冷嘲热讽,现如今,却沉默不语。 慕容亦温自然不害怕平日里的李道禅,但他却担忧此时的李道禅。以为李道禅凡是又想不通时,毕竟不会多言语。 这么多年来,慕容亦温跟随文无奇,辅佐李道禅,他知李道禅乃是何人?心中所想。慕容亦温心中愧疚。因为总是他觉得文无奇乃是为了李道禅好。可他现在所做之事,处处乃是约束李道禅。不让他听从本心。 李道禅拿他当做兄弟,从多年前便是。为了慕容亦温,李道禅当年连性命都不顾,所以才又进入的慕容亦温至死也要将李道禅扶上龙椅。 这不仅是受文无奇所托,更是他觉得,唯有此,才能报答李道禅当年对他的恩情。只是心中所想,和所做之事,有怎能一样? 多年前,北境大雪,他们还有其他生死与共的少年,在他们看来是兄弟。 如今却只剩下了慕容亦温和李道禅。所以李道禅要报仇,他北上便是报仇。 而这些北蛮仇人之中,有一人,李道禅不杀此人绝不会罢休,那么便是蛮牙儿,因为,蛮牙儿当年做了一件让李道禅恨之入骨的事。 正如李道禅当年对蛮牙儿所做之事一般无二。所以二人才会将对方看做仇敌,这不是什么一般的仇怨,是不少人对方,决不善罢甘休的仇恨。 李道禅转脸看向慕容亦温,说道:“赶好你的马车。”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十三,不要死。” 李道禅斜眼看了慕容亦温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十三?” “多年前你便是十三,多年后,你在我心中仍是十三。只是多年前,一直是你护着我,而现在则是我护着你。” 慕容亦温一片赤诚。 而李道禅则说道:“半愣子,我是你大哥,到何时,你都得听我的。而我要你活下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若不开,小爷便打进去 烟云州盛产一种名为烟云玉的玉石,所以才叫烟云州,因为盛产此石头,所以这里往来客商络绎不绝,繁华非凡,现在可没有往日的光景,由于北蛮入侵,烟云州以北百里,早已经是满目疮痍。 加之有不少人从北方逃难而来,烟云城之人也早就知道了北蛮南下之事,不少人都已经逃离了烟云城,现在烟云城城门紧闭,而北蛮大军则在十几里外安营扎寨,对烟云城虎视眈眈,烟云城虽然挡住北蛮的数次进攻,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危在旦夕。 烟云城太守华禀真,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近在咫尺的北蛮大军,连连哀叹,后悔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怎么会选了这个地方做官? 华禀真现在只能怨自己喽,他虽然是祖上蒙阴,可整日饮酒作乐,哪管什么政务,所以做了多年,仍是一个小官。这才听了他人之言,用黄白之物走了门路,这才被安排到烟云州这块“风水宝地”。谁知自己这个太守还未做上两天,便遇北蛮南下。当官事小,性命事大,如今别说敛财升官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难事。 “大人,大人!”一个衙役跑上城楼。 华禀真心中正在担忧,听衙役大呼小叫,怒火中烧:“乱叫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衙役看到华禀真如此大的火气,缩头缩脑不敢言语。 华禀真等了许久,还未听到衙役回禀,转过身瞪着衙役,吼道:“为何还不说?哑巴了不成?” 那衙役也是心中委屈,心想:不是小的不说,刚才想说,您不让说,现在您又催促,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快说!”华禀真见衙役还不说,已经怒上眉梢。衙役这才急忙说道:“启禀大人,朝廷拍了大军前来平定北蛮。” “有这等喜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华禀真欣喜若狂。 那衙役可不敢再随便说话。华禀真问道:“朝廷的大军所在何处?” “刚才有一将士前来通报,说大军即将到烟云城,让大人到时开门迎接。” “胡说!那些武夫是脑子坏了不成?北蛮大军就在十几里处安营扎寨,若是本官现在开了城门,北蛮大军前来又该如何?”华禀真是万万不会做此等之事。 “那大人,该如何回禀那个将士啊?”衙役问道。 华禀真左右踱步,思虑良久这才说道:“你告诉那个将士,就说这北蛮压境,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不可随意打开城门,让他们在城外扎寨,等大败北蛮,本官定会打开城门犒赏三军。” “好。”衙役立马跑下城楼前去回复那位将士。 而在几十里外,李道禅正率领禁军在一处山谷歇息,他派去通报之人从烟云城快马而来,那人下马回报:“启禀将军,烟云城太守华禀真不开城门,让我等在城外安营扎寨。” “什么?你难道未说明我等是陛下派来?”李道禅还未说话,卢半田问道。 “属下已经告之,但华禀真仍是不愿打开城门。” 卢半田怒道:“胡闹,我等两万余人千里迢迢,竟然让我等在城外安营扎寨,这岂不是让我等以疲惫之师直面北蛮大军?” “卢半田,够了。”李道禅这时才轻飘飘说道。 “可是将军,他华禀真实在是太过放肆,如此这般,又岂能让将士好生休息,以养战力?” 李道禅将头盔摘下,放在地上,笑道:“他华禀真愚蠢至极,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况且他不让我们进城,我们便进不得?” “将军的意思是?” “行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再休息半个时辰,我们便赶去烟云城。”李道禅缓缓说道。 见到李道禅如此胸有成竹,卢半田也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天近黄昏,李道禅这才翻身上马,大声喊道:“随我前往烟云城!” 等李道禅到了烟云城外,见城门紧闭,他对城门之上的人喊道:“小爷是朝廷派来,快些把门打开!” 那城上守城的的士卒伸头向下瞧了半天,确定李道禅真是大奉军队,这才喊道:“诸位将军请稍等片刻,我等前去禀告太守。” 李道禅嘿嘿一笑,心想:看来这门是打不开喽。 “行,那就多麻烦这位小哥,你不用急,慢些去,天黑路滑,别摔了跟头。” 卢半田则冷哼一声:“将军,何必跟他们废话。” 李道禅说道:“卢半田,这就是你的不对,咱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屠城的,你这么凶,那个太守可不会开门,他让咱们等,咱们便等。” 那华禀真虽然担忧北蛮破城,但却难抵酒肉美色,正在府中大摆筵席。当士卒冲进府门时,华禀真恼怒不已:“没见本官正在忙于政务吗?死奴才。” 那士卒说道:“大人,朝廷军队正在城外,让打开城门。” “太好啦,太好啦,快带本官前去。” 等到华禀真来到城楼,看到李道禅之后,大声说道:“不知城下是哪位将军啊?” 李道禅回道:“我是信任禁军统领,十三,太守能否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华禀真面露难色:“将军呐,不是我不开城门,而是北蛮就在不远处,本官若是开了城门,恐怕城中百姓的安危。” “城上的人听着,若是再不开城门,我等便原路返回,回京奏鸣圣上!”卢半田喊道。 华禀真听到卢半田的话,虽心中惧怕,但他更怕眼前的北蛮大军,若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将军呐,请您就在城外驻扎。” 李道禅笑着摇摇头:“太守这么说,是当真不愿开?” 华禀真不再回话。 李道禅随即大声喊道:“禁军可在!” “在!” “烟云城太守私通北蛮,为保城中百姓,我等现在要攻打进城!” “是!” 城上华禀真一听,登时慌了神:“将军,将军!莫要开玩笑啊。” 李道禅笑道:“小爷可没有开玩笑,,小爷再问你以最后一遍,你开还是不开?” 华禀真思虑良久,仍是答道:“还请将军恕罪。” 李道禅算是好话说尽,那就别怪他无情无义了。 正在他准备下令,攻打烟云城时,突然城门竟缓缓打开,李道禅脸上一乐,没想到华禀真居然开了窍?可是城上华禀真也在疑惑,为何城门会自己打开。 当李道禅看到站在城门的几人时,才知道为何城门打开。 城门口站着的可是李道禅的老熟人,凰鸢一脸笑容看着自己,身后跟着鲁尺规,仍是那副李道禅好像欠了他多少银两的样子,而与凰鸢与鲁尺规站在一起的,还有不少李道禅从未见过之人。在另一旁,是落晴一家,落晴笑着跑到李道禅面前:“大哥!” 李道禅笑道:“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听说这里玉石挺好,想买两块会去藏着?” “哪啊,我是来寻大哥的,到时候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瞧你大哥,连龙老怪都杀得了,本事还算可以吧。再说不就是几万北蛮嘛,不用担心。” 落晴脸上笑容消失不见,问道:“大哥是嫌我多余?” “没有,绝对没有。小晴子来,大哥吾心甚慰。” 落晴咯咯直笑。 而柳若妃独自站在一角,看着落晴与李道禅打着招呼,也未走上前去。李道禅看向她,微微一笑。 他对身后禁军大声喊道:“走,我们进城!” 来到烟云城中,李道禅见眼前众人,天色不早,总不能在大街上寒暄,正巧华禀真从城楼走下来,李道禅叫住了他:“华太守?您去哪啊?” 华禀真见李道禅叫住他,唯恐李道禅因为刚才城门之事,怨恨自己,这才面带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李道禅面前:“将军叫本官,不知有何吩咐?呵呵。” “华太守为何如此惶恐啊?小爷乃是带兵前来平乱的,又是城外的那些蛮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将军误会了,本官是见各位将士一路奔波,甚是劳苦,这准备回府安排一下,好犒赏诸位将士。” 李道禅嘿嘿一笑:“原来如此。华太守不用忙了,现已夜深,不用劳民,我带人就去你的府上叨扰一晚,不知太守可愿意?” “将军说笑了,如此多人,府内狭小,怎能容下?” “哎?太守不必担心,我手下将士在你府外休息便可,不过这酒肉可不能少,我想太守这些府中总是有的吧?还有我这些熟人,小爷也有要事与他们谈,你府上虽小,但幸好人也不多,小爷觉得正好。” “可是……” “那我就当华太守答应了。”李道禅不等华禀真说完,便对身后人吩咐道:“来人带路,华太守盛情难却,咱们便到太守府去。” 说着李道禅牵着马,带着众人还有禁军向太守府走去。 “将军,将军……”华禀真无论如何喊,李道禅都不做理会。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衙役在一旁问道。 华禀真大喊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快回府,让人将府内贵重东西全部收拾好。” “小的知道了。” 李道禅来到太守府前,抬头看了一眼,对卢半田说道:“让将士在此处好生歇息,我让人准备饭菜,这些日子只顾着赶路,得好好吃上一顿。” 卢半田点头称是,只是心中笑了一声:行军大战,哪还顾得上吃饭?不过李道禅如此对待他们这些禁军,倒让卢半田心中感激。 来到太守府,李道禅看着厅堂内的宴席,嘴角一勾:“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北蛮的刀枪都伸到脖子这边来了,这华禀真居然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身后众人也纷纷悲叹。 李道禅笑了一声:“正好,既然华太守已经将酒宴摆好,那么咱也不能客套,大家都坐,咱们边吃边聊。” 见到李道禅发话,众人各自落座。李道禅端着酒杯说道:“各位,我十三也不是矫情的人,再此先谢过各位。” 第五百九十七章 宿命 李道禅俨然将太守府当成了自己的地方。这也难怪,李道禅到了问剑山庄没几日,便遇到不少烦心事。好不容易在慕容亦温一劝再劝之下,这才勉强做做样子,不过在李道禅在问剑山庄还未消停,便被李元长一道圣旨,便被派到此处。 这时,华华禀真急匆匆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众人,急忙说道:“将军,知您前来,本官特意备的酒菜,大人可还满意?” “哈哈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李道禅笑着看向华禀真。这现成的酒肉,李道禅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是他华禀真特意准备的,还是诓骗他的,李道禅才不会在意。此人在他领着墨甲军前来时,竟然紧闭城门,不是李道禅进去。 所以,此人在李道禅这,可早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李道禅刚来到此地,有不少事都得由他来处理。 所以不便现在就跟华禀真翻脸。 “这都是本官该做的,呵呵呵。”华禀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华太守真是有心了,适才,华太守不开城门,是想将我等留在城外,好让我们这些人变成北蛮刀下的亡魂。” 华禀真一听,心中惶恐,说道:“将军莫要拿下官说笑。将军是来平定北蛮的,我身为烟云城的太守,自然应当听候将军的差遣。绝没有半点私心。” “这些话,小爷我信。但我信却也无用,若是你我的运气好,在北蛮大军前还能活着,那么这些话,华太守不妨告诉京城里的那些老东西。”李道禅双眼一眯,对华禀真说道。 “将军此话何意?”华禀真听到李道禅如此说,心中一慌。 李道禅看着华自成,心想这人如此愚蠢,是如何当上太守的?对官场之中的这些门道,怎会如此愚钝。 李道禅笑道:“华太守啊,小爷呢就是好心提醒你几句,剩下的事自然得你自己悟喽。” 这句话让华禀真心中惊慌不已,李道禅到底是何意? 看着华禀真沉默不语,李道禅哈哈一笑,说道:“虽然小爷对华太守盛情的款待,感激不尽。不过你瞧,我们这可是美酒佳肴,但府外还有我的将士没有饭吃,华太守是不是也要雨露均沾呐?” 那华禀真回过神来,说道:“将军您说什么?” 没想到李道禅随口几句,竟然将他下城这般模样,李道禅说道:“将士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打仗,不然到时候,谁来保护烟云城?” “哦,原来将军是这个意思。”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这华禀真实在蠢得有些离奇,跟这种人说话,实在费力气:“既然华太守明白了小爷的意思,是不是应该下去办了?” 那华太守脸上越发透着苦涩:“府外如此多将士,让本官如何准备吃食?” “那就是太守的事情了,小爷可管不了,不过,小爷倒是知道一件事,若是他们不高兴,热血上头,杀了人,小爷可不管。”李道禅又出言吓唬华禀真。 这句话可把华自成吓得不轻,急忙说道:“将军让府外将士多等片刻,本官这就去办,让他们切莫着急。”华自成擦着汗,跑了出去,到没有太守的架势,反成了一位小厮。 李道禅哈哈大笑。 而一旁的柳若妃也捂着嘴笑个不停,李道禅笑是因为华自成,就是不知柳若妃笑又是为何? “你笑什么?”李道禅问柳若妃。 柳若妃看着李道禅:“雨露均沾是何意?” 李道禅说道:“不是有肉大家一起吃,有酒大家一起喝吗?” 此话一出,倒让厅内又响起一阵笑声。 李道禅知他说的不对,也不在乎,说道:“小爷没读过什么书,这咱也不懂,算啦。不知诸位前来都是为何?” 凰鸢说道:“亦温没跟你说?” “那孙子从来不跟我说。”李道禅随口说道。 “呵呵,我与爷爷还有鲁氏一族送来了五百机弩,还有一些机关器巧。” “哦?你们鲁氏一族不是有祖训的吗?怎么今日破了例?” 鲁尺规冷哼一声:“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又卖乖,若不是考虑到千万人的性命,我鲁氏一族才懒得蹚这趟浑水。”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那明日我就要仰仗各位鲁氏一族的前辈。” 凰鸢笑道:“这还差不多。” “落晴我就不问,是来买上好玉石的,买完就走。”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燕莜霜与落秀吉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一笑。 而落晴急道:“大哥,都说了,我可不是来买玉石的,是来帮你的。” “若是你答应大哥,不要意气用事,大哥就让你留下来。”既然落晴来了,李道禅想着就是劝她也劝不走,所以跟她约法三章。 落晴点点头:“好。” 李道禅最后才看向柳若妃:“你为何要来?”李道禅看到柳若妃带着面纱,便想到她脸上的伤疤,心有愧疚,不想柳若妃再因他受伤。 “这位姑娘不是来买玉石的,本姑娘却是来买玉石的。”柳若妃笑道。 李道禅无奈摇摇头。 等到华自成不知如何弄来饭菜,让府外的禁军也吃上之后,李道禅才独自走出大厅,纵身一跃,跳到屋顶,望着城墙的方向独自出神。柳若妃站在他身后,问道:“在想什么呢?” 李道禅笑了一声:“想着外面的那些北蛮能否一时想通,觉得这南方不好,现在就调头回北境。” “那你恐怕是白想了。”柳若妃坐在李道禅身旁,托着下巴,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转过头看向柳若妃,二人四目相对,随即一同笑了一声。 不过见柳若妃带着面纱,看来当时留给她的自己从药王谷求来的药,柳若妃并未用。 “你说一个女子,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怎么日日带着面纱?”李道禅说道。 柳若妃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啊,你若想看,我便摘下来。” “脸上的伤疤还在?”李道禅轻声问了一句。 柳若妃点点头。 “好吧。” “我还没问,为何皇帝让你前来平定北蛮?”柳若妃笑着看着李道禅。 在她眼中的李道禅可不像一个带兵打仗的英雄。不过李道禅却是她的英雄,自那年救了自己时便是。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那个皇帝闲的无聊,才想了这么一出?我啊,又有把柄在他手上,不得不从。”李道禅叹了一口气。 “把柄?呵呵呵。”柳若妃笑着摇摇头。 “我说,过几日可就要打仗了,你怎么这么开心?”李道禅有些无奈。 “见到你了,自然开心。” 每每柳若妃这般说,李道禅便招架不住,他则看向远处。 而蛮牙儿也站在账外,他望向远处。烟云城便在前方,而李道禅就在城中。 “少主,十三已经带兵进了烟云城。”言灼朗说道。 言灼朗担心的是虽然北蛮大获全胜,并且斩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但大奉果然又派军前来。 现如今北蛮也损伤不少,如今定要乘胜追击,不然,不知大奉又有何应对之策。 只是蛮牙儿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他说道“对了,灼朗,若是我被十三所杀,你就带着剩余兵马返回北境,可向大奉俯首称臣,只要能保住我北蛮各部族便可,日后也不要再做什么征服大奉的美梦。” “有我言灼朗在,绝不会让少主死。”言灼朗大声说道。 蛮牙儿微微一笑:“灼朗,这可是战场,又不是走江湖。生死眨眼之间而已。我带北蛮南下,无非是因为这是阿布的夙愿,我身为他的儿子,定要试上一试才可。若是不成,我倒不在乎,但是我北蛮诸部族,不应该为我阿布的雄心而死。等我死后,你就是北蛮的可汗。” “少主,我北蛮一定会打败大奉。”言灼朗说道。 而在远处,战马嘶鸣,随后便是一阵马蹄声。言灼朗抬头看了一眼,说道:“看来是二弟回来了。” “嗯。”蛮牙儿轻轻点头,却并未说话。言灼胡对于来他说更是无足轻重。 只是此时有其他部族首领走过来想要询问蛮牙儿要如何攻打烟云城之事。言灼朗看到那些人,随即摇摇头,让他们不要过来。 蛮牙儿大声喊道:“若是有何疑问,也都给本少主咽到肚子里,明日跟随我攻打烟云城,没我的命令,谁人都不可以后退一步,如若不然,别怪本少主下手无情!” 那些人听到后,只能面面相觑,转身离开。 “灼朗,你觉得十三现在正在做什么?”蛮牙儿问道。 言灼朗回道:“属下不知。” 蛮牙儿轻笑道:“我知率军前来的人是他,他也一定知道率领北蛮的人是我。我现在正在望着烟云城,他此时也正望着我这里。我一心想要杀他,而他此时一心也要杀我。所以我二人定要有一人死。” “少主应以大局为重,行军打仗,不是一人生死便能决定,我军还有三万之众,而烟云城中并没守军,就算如探子所报,大奉也只派了两万军马,天时地利人和,我北蛮占了两份,攻打烟云城,必定是我北蛮大胜。” “我和灼朗你不同,你跟随阿布带兵打仗多年,自然懂得兵法战术。而我没有,我只知一件事,何事都有变故,不可一言概之,若说真的有什么是不变的,那只有生死。人活着就可以不用死,死了便活不成,仅此而已。” “少主……”言灼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蛮牙儿站起身,走到言灼朗面前:“记住,到时候不用帮我,若是我死,你必须得活着,这是我身为少主,对你最后的要求。” “可是……少主……” “不要再说,走,陪我喝点酒,我记得听言灼胡说十三最喜欢喝酒,今夜我也想喝上几口,看看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让十三如此喜欢。” “属下遵命!” 可李道禅想的不仅仅是他蛮牙儿,还有这些日子的风云变幻。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公子,奴家有礼 李道禅站在落凤山下,望向山头,那里的问剑山庄。问剑山庄以如从前一般,静卧在山林中。 不过这里也如同他上次前来一般,到处都是江湖武夫。 上一次那些人是为了比武会,而这一次却为了他事。 有的人从旁边经过,看到李道禅身后的两千墨甲军,无一不为之侧目。心中皆念叨:这朝廷的人为何又来?不仅如此,看样子不像衙门的人,倒像大奉军队,可看他们身穿的黑甲,却比之一般军队又强上太多,看来此次问剑山庄又有出事。 这般想着,已经有人开始琢磨,是否先行离开,毕竟他们许多人只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自找麻烦来的。 当他们从墨甲军旁走过时,看到为首的李道禅,心中又是一惊!这李道禅什么时候变成了朝廷的人,不仅如此,看样子,还是这些甲士的将领,带了如此甲士前来,难道是打算报仇? 他们可是知晓,自从王有道身死之后,问剑山庄可有不少人认为,便是李道禅杀了王有道,整日想的都是给王有道报仇。 问剑山庄这般对李道禅,那么今日李道禅前来,定不是游山玩水,也不会是感谢问剑山庄来的。 李道禅微微一转头,看了那些人一眼。这些人如何想,李道禅可没他们的那么多闲心去想。而是走上马车,说道:“上山吧,不过山路不好走,小爷还有小憩一会,你稳当一点。” 慕容亦温点点头。 一辆马车,身后则是两千墨甲军,就这般徐徐前行。 而寒鹤影则已经在问剑山庄前等候多时。既然他是受万通阁所托,李道禅前来,慕容亦温又如何不通知他?为了不让问剑山庄之人找李道禅的麻烦,他打算亲自来接。 不久,慕容亦温赶着马车,来到问剑山庄门前,他一勒缰绳,说道:“十三,我们到了。” 从马车里传来李道禅慵懒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半愣子,我都说了,让你稳当点,我这路上可是一会也没睡着。” 慕容亦温无奈,就这么点山路,就算他再稳当,李道禅也睡不着。 寒鹤影面色淡然,对于眼前的两千墨甲军视若无睹。倒是这问剑山庄前不少人,纷纷驻足。事先在山下见到李道禅的,自然晓得这马车里的是何人,没有见到的,小声谈论着。 “不过无事,等小爷进了山庄再睡。”李道禅说罢,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一露面,那些人更是小声低语,一个个大为吃惊。 李道禅为何在此处? 李道禅为何会带着如此多的兵马? …… 全是关于李道禅。 而寒鹤影一抱拳,说道:“李公子,在下等候多时,车马劳顿,不妨先进庄内歇息片刻。” 李道禅看了一眼寒鹤影,他自然还记得,这位便是当时没有对自己出手的两个指玄高手之一。 而另一个光头男子,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李道禅还记得那人叫做周剑三,对他似乎不怀好意。不过,既然那人不在,李道禅是落得一个清净。 他说道:“歇息自然是要歇息。小爷大老远跑来,可是累坏了。” 看着李道禅玩世不恭的样子,寒鹤影未放在心上,而是和慕容亦温对视一眼,说道:“慕容兄,别来无恙。” “寒兄,近来可好?”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与寒鹤影颇为熟识,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这种事,李道禅遇到过太过次。 慕容亦温跟李道禅比起来,更像是一个江湖中人,走到哪里总有认识之人。李道禅可懒得跟他一般,与这些人寒暄。 他说道:“你们聊,那个姓寒的,给小爷找个房间,清净一点的。小爷我休息时,若是被他人打扰,心情可会很不好。” “李公子这边请。”寒鹤影说着,身边便有一个问剑山庄的弟子,前来领路。 李道禅刚跳下马车,只听到慕容亦温说道:“十三,这两千墨甲军该怎么办?” 李道禅悻悻一笑,说道:“我把这事倒是给忘了。” 他看向寒鹤影:“寒公子,我这次来,带了一些手下,你看看,是否能照顾一二?” 寒鹤影微微点头。虽然现在问剑山庄已经到处是人,不能将那两千墨甲军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既然李道禅开了口,他寒鹤影总要答应才是。 而卢半田则说道:“公子,不用麻烦这位兄弟,我领着其他人就在庄外等着您便是。” 卢半田时不想李道禅为难,而李道禅笑道:“无妨无妨,既然咱们来了便是客,他问剑山庄总得尽地主之谊。” 卢半田这才领命。而李道禅则跟着那个问剑山庄的弟子走进问剑山庄。 再来问剑山庄,李道禅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议论声。那些武夫皆是如此,不知为何李道禅这个问剑山庄的大仇人会前来此地。 李道禅双眼微眯,视若不见。只是看着问剑山庄,他心中难免想起了王有道。那时,自己却未曾看一看这个王有道居住多年的地方,现在看来,倒也是个好地方。 “到了吗?” “快到了。”那个问剑山庄的弟子回了一句。 没多久,李道禅便被带进一个院子之中。他看了看,这个院子确实无人,颇为清净。李道禅甚为满意,他说道:“不错不错,倒是让你们费心了。” 可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李道禅不禁身子一抖,他低声念叨:“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刚要转身,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个是……”李道禅脑海之中瞬间闪现一个月夜。 “公子,你可算来了,奴家等你多时了。”蓝姑娘看着李道禅,施了一礼。 李道禅不知为何蓝姑娘却在此处,况且,这里不是给他安排的住处? “原来是蓝姑娘,还真是幸会幸会。”李道禅一抱双拳。 “你我可不是幸会。是奴家得意跟随奶奶前来寻你的。”蓝姑娘说道。 实则,原本蓝姑娘也不知蓝花衣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也是后来才知晓。知晓以后,便等着李道禅。 如今李道禅果不其然来到问剑山庄,站在自己面前。 而问剑山庄的那个弟子,则说道:“李公子在此安心歇息,我前去告诉寒公子。” 说完便走。 “哎,别……”李道禅想要叫住那人,问问到底是何原因。可那个问剑山庄的弟子,似乎早已经被吩咐好了,头也不回。 “公子有何事,尽管跟奴家讲。”蓝姑娘看着李道禅,笑着说道。 “蓝姑娘住在这里?”李道禅问道。 蓝姑娘点点头:“是。” “看来一定是那个问剑山庄的弟子在开玩笑,把我领错了地方。我去找他问问。” “领错了地方?”蓝姑娘看着李道禅,然后明白李道禅的意思,她说道:“要说寒公子给你安排的住处就是这里,公子不用再麻烦跑一趟。” “这里?”李道禅一瞪眼:“不是,蓝姑娘已经住在这,我又怎么能叨扰姑娘呢?呵呵呵,我先走了。” 李道禅说着就要走,可蓝姑娘说道:“公子当日可是跟奴家共处一室的,如今为何又这般嫌弃?” “不是,我……再说,上次那晚可是有三人……”李道禅语无伦次。 而屋内蓝花衣则缓缓走到门前,问道:“臭小子,我孙女说的可有错?” 李道禅看到蓝花衣,心中无奈,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没想到,蓝花衣果然来了。 “呵呵呵,前辈啊,都是误会,误会啊……” “什么误会不误会。不过你小子放心,我又不是那迂腐之人。不过既然是我孙女相中了你,你就别走了。蓝花衣说道。 “老前辈,这可不妥啊,您和蓝姑娘住在此处,而我一个男子,所谓男女有别,我还是换个住处。” 现在他见到了蓝花衣,自然更不愿在这里住着。虽然他不知蓝花衣功夫如何,但李道禅却感觉到,蓝花衣此人定不简单。 不过李道禅自然不担心蓝花衣想要害他,因为若是蓝花衣有这个心,当时在盘古城早就出了手。 不过既然蓝花衣当时也说,因为自己当时救了蓝姑娘,她才帮李道禅一个小忙,现在二人两清,这蓝花衣为何还拦着自己不让他走? 难道又是逼婚?李道禅心中发苦,这情债难还啊,若是再被逼婚一次,岂不是又得割发断首?李道禅他自认为命硬,但也只有一个脑袋,若是见一个女子,便割发一次,李道禅觉得自己早晚得尸首异处。 “不是,那个老前辈,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真的配不上您老的孙女,要不您老再为蓝姑娘物色一个更好的夫婿,岂不是更好?”李道禅急忙说道。 却忘了,蓝姑娘就站在身旁,他这般说,虽然是为了蓝姑娘着想,可让蓝姑娘心中如何想? 蓝花衣双眼一瞪,说道:“小子,你再多说一句,我可就要动手了!” 李道禅急忙闭嘴。 蓝花衣看了一眼脸上并无失望之色的蓝姑娘,说道:“我是老婆子一个,你们年轻人如何想,又如何做,我管不着。放心,我不会做那种逼婚之事。就算我答应,我孙女也不会答应。” 李道禅一听,转头看向蓝姑娘,只见到蓝姑娘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你想多了。” “难道姑娘不是要嫁给我?呵呵呵,是我唐突了,我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 蓝姑娘捂嘴一笑,说道:“我当然也不会逼李公子娶我。” “好好好。” “不过,奴家只是想给公子生儿育女罢了。” “姑娘,请三思啊!”李道禅大声说道。 只是蓝姑娘看着李道禅的,眼神澄澈,竟然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 而蓝花衣则面色,皱着眉头,看向屋顶。那里,周剑三蹲在上面,笑着看向李道禅。 而李道禅又岂会发现不了周剑三,他嘴角一勾,说道:“呦,这不是那个……” 似乎李道禅想不起周剑三的姓名。周剑三说道:“周剑三。” 第五百九十九章 心有不平 “小爷记性不好,原本还想着,怎么不见你,看来,不是不见,是你特意在等小爷啊,小爷还真是诚惶诚恐。”李道禅微微一笑。 周剑三说道:“可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如今你可是一个大人物,总不能让你等本大爷。” “唉,都是些虚名,见笑了见笑了。”李道禅一摆手。 周剑三眼睛一眯,单手一甩,只见一道寒光刺向李道禅。而李道禅一把抱住蓝姑娘,伸手一抓,手中俨然是一把飞镖。 李道禅拿在手中看了一眼,说道:“飞镖不错。” “过奖了。”周剑三一摸光头。 他虽然出手,但也没想就这么一招,就能偷袭得逞。 蓝花衣说道:“燕子镖,周白羽已经将此镖传给你了?” “周家将这飞镖当作宝贝,可不愿给本大爷,是本大爷抢来的。反正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在他们手中,也是暴殄天物。”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周家除了周白羽,其他人确实都是一群庸人。” 听蓝花衣如此说周家之人,周剑三反倒是哈哈一笑:“看来老前辈和我想的一样,同道中人呐。” “小子,我跟你可不是同道中人。而且,我不管你跟这小子有何恩怨,但既然想要比试,不可伤了我的孙女。” 蓝花衣冷声说道。 “失策失策,我一会出手注意些才是。”周剑三随意说道。 而李道禅怀中的蓝姑娘看向李道禅,面带笑意:“公子,既然有人跟你比试,您先去。你我有的是时间,到了晚上,奴家好生服侍你。” 李道禅一松手,说道:“呵呵呵,蓝姑娘你进屋去吧。” 蓝姑娘点点头,走到蓝花衣身旁。 “无事吧?” “奶奶,我无事。” “站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蓝花衣交代了一声。 蓝姑娘点点头。 而李道禅则看向周剑三,说道:“你身上的气息颇为古怪。虽然修为比之前强上不知多少。但似乎用了什么古怪的法子,怎么起起伏伏?” “哦,这个嘛,等些日子就好了,不过跟你过招,想必是够了。”周剑三说道。 “别啊,现在小爷什么武境,你又不是不知。现在对小爷出手,是否有些趁人之危了?”李道禅虽然不惧周剑三,不过若是不用出手,那自然是好的。他来到这里,可不是闲着无事,找人打架的。 “趁人之危?说的也是。”周剑三颇有同感,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你我改日再战?”李道禅说道。 可李道禅话音一落,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虽然李道禅这般说,可周剑三的样子又如何像会是罢手的意思?既然周剑三出手了,他自然要跟他过上两招。 李道禅将手中飞镖甩了出去,飞镖上有银光,刺空而去。而那燕子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兵器,如此锋利,一般武夫就算练体多年,怕也是挡不住。 周剑三微微一笑,他一伸手,那燕子镖在他面前突然一停,然后化了一个圈,停在他的手掌三寸之上,轻轻漂浮。 李道禅看在眼中,又如何不明白,周剑三这一手,自然说明此人可以御器,便是地仙境了。 那时,李道禅还记得此人只是指玄境,但现如今却到了地仙境,怪不得敢前来寻他比试。 “天赋果然了得啊。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是地仙了。”李道禅笑道。 周剑三看着手中的燕子镖,说道:“本大爷的武道天资可不用你说,我自然是晓得。不过跟你比起来,本大爷确实自叹不如。” “哪能啊,我啊,可比不上你,就是运气好罢了。” “有时,运气也是一种天赋。”周剑三说道。 这话乃是周剑三肺腑之言,因为他周剑三便输在了“运气”上。因为他周剑三自幼便体弱多病,别说练功,整日不知要吃多少草药,才能勉强吊着姓名。 所以,就算他周剑三想,练武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易事。为此,周剑三在周家受尽欺凌,纵然他是周白羽的孙子,那又能如何? 周白羽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他周家本来便是武道世家,周氏一族人人自幼练武。 就算是周白羽乃是地仙武夫,又是周氏一族族长,可这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原本周剑三也早就断了练武的念头。 直至后来遇到王有道,王有道不仅收留他在问剑山庄,还四处为他求药,这才让他能步入武道。 王有道对周剑三可谓是再造父母,可见王有道在周剑三心中,何其重要。 而王有道却与李道禅一战后,死的不明不白。实则,周剑三也晓得,以当时王有道的本事,又怎会输给李道禅? 更别提死在李道禅的手中,可王有道确实死了,死在了跟李道禅的一战之中。但让周剑三不能释怀的是,为何他李道禅当时那种低微的武境,竟然能跟王有道交手? 周剑三平日里可没少挑战王有道,但在王有道手中不过几招便败下阵来。就算他当时已经是指玄境,同样如此。 可李道禅不同,和他大大的不同。这让周剑三心中某个东西破碎而开。王有道当年带给他的自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周剑三又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周剑三还是周剑三,指玄又能如何?而后来,李道禅杀了龙老怪,让周剑三心中越发地艳羡。 这一切在周剑三看来,不是他李道禅武道资质有多高,还是“运气”二字。李道禅要比他地运气好太多。 所以,周剑三心中不服。他一定要打败李道禅,因为只要一日没有胜过李道禅,那么就算他地武道境界有多高,他也自认为输李道禅一头。 输给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更是输给了命! 周剑三不在废话,袖子一甩,又飞出十六把飞镖,在他身边凌空飞舞。 李道禅看了一眼,说道:“你跟着王有道学武,怎么不用剑?” “本大爷知道你也练剑,所以用剑胜了你着实无趣。”周剑三说道。 “那倒也是。既然如此,就让小爷看看你的飞镖到底有多厉害。”李道禅嘴角一勾。 双手一拍,头顶之上有三道寒光。 “你这飞剑的本事,本大爷可见过了不止一次,是不是该换些新花样?” “你要新花样,那便成全你。”李道禅说罢,头顶之上的三道寒光,却消失不见。 周剑三目光一沉,李道禅用真气化作的飞剑确实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李道禅既然化出了飞剑,又怎会将它们化掉? 可李道禅则双指,脚尖一点,冲向周剑三,周剑三自然不会再多想。身边的燕子镖有九把迎向李道禅。 李道禅的身子左右挪移,躲着那些飞镖。而周剑三则为向前去,他一直提防着李道禅的那消失的三道剑气。 “你若不肯近身,可打不过小爷。”李道禅双指一弹,四把飞镖倒飞出去。 周剑三可不管李道禅说何言语,他一直在静静等待。 “奶奶,李公子无事吧?”蓝姑娘问道。 “输赢我不知,但绝对死不了。”蓝花衣说道。 虽然蓝花衣说的轻巧,但她却心中惊叹,没想到李道禅将这真气化剑的本事练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她也不得认真应对。 只是现在可不是她跟李道禅交手,需要小心的是周剑三。 而周剑三剑那九把燕子镖奈何不了李道禅,大手一挥剩下的八把燕子镖也飞了出去。 周剑三与李道禅交手,未避他人,所以,这问剑山庄之人皆能看到。 不少人认出李道禅来,见到他跟周剑三动手,叹道这李道禅此次前来果然来者不善,竟然又跟问剑山庄之人动起手来。 不过他们自然晓得周剑三的乃是指玄武夫。虽说当日王有道是否为李道禅杀死,这事难说。可龙老怪确实是被李道禅所杀。 这般说来,李道禅定是能打败底地仙武夫,没想到周剑三一个指玄竟然也敢跟李道禅交手。 “虽然周剑三用的飞镖,但那些飞镖可是凌空飞舞,他这时……”其中一个观战的武夫说道。 “御器!” “他已经是地仙武夫了!” 其他人面带肃容:“看来没错了,没想到问剑山庄又出了一个地仙武夫。” 此话一出,这让不少江湖之人不知作何打算,但日后问剑山庄不可轻易招惹,这是定然的。 寒鹤影原本跟慕容亦温再屋中商量明日如何将那些武夫拉拢北上。只是寒鹤影眉头一皱,便起身走出屋子,抬头看向空中的李道禅与周剑三,他面色清冷。没想到自己已经这般劝周剑三,他还敢动手。 慕容亦温走出屋子,来到寒鹤影的身旁,也将空中场景看在眼中,他颇有些无奈,微微摇头,说道:“唉,真是一日不得闲哦。” “慕容兄,那人乃是问剑山庄的周剑三,你莫要介怀。”寒鹤影对身旁的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摆摆手:“寒兄,你多虑了。只是比试罢了,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再说,就算是殿下,想必也没当作一回事。” “那就好。”说罢,寒鹤影跳到屋顶之上,大声喊道:“周剑三,你莫要胡闹!” 周剑三看了一眼愤怒的寒鹤影,他说道:“我只是跟他比试比试罢了,你不要着急。” 虽然寒鹤影跟慕容亦温替周剑三辩解,但他明白周剑三可不仅仅是过过招那般简单。 这般想着,他便准备出手拦住周剑三,虽然现在他未必是周剑三的对手,但也不能坐视不管。 而李道禅则笑着说道:“你瞧瞧,你家兄弟都看不下去了。” 听到i到产打趣他,周剑三一咧嘴,便冲向李道禅。 如今,看来不能再拖了,否则,寒鹤影一定会出手,到了那时,怕是他与李道禅的比试,也就无疾而终了。 “周剑三,你还不住手!”寒鹤影尤其是一般的武夫,自然看出周剑三的念头。 而李道禅则嘴角一笑,说道:“那小爷就和你玩些真本事。” 周剑三只感到身后一寒! 第六百章 剑气、飞镖、蓝花 周剑三如何不惊?他提防半天的剑气竟然出现在身后。那道剑气若隐若现,不过寒光逼人,似一条三尺长龙。 “看着可眼熟?”李道禅微微一笑,再一伸手,握住面前的几把燕子镖,轻轻一握,感到那飞镖与周剑三断了联系,随手将飞镖甩了过去。 周剑三现在前后受“敌”,身前的燕子镖倒好说,周剑三身子一闪,余光扫了一眼那些燕子镖,飞镖轻鸣一声,再次被他掌控,掉头一转,迎向李道禅的剑气。 李道禅嘿嘿一笑,便再次冲向周剑三。周剑三看也未看李道禅,三把燕子镖紧贴在一起,化成一把小剑。 李道禅看到那把小剑,说道:“没想到你的飞镖还能这般用。” 周剑三一心只见李道禅的剑气青龙之上。这便是王有道的一剑化青龙,只是略有不同罢了。 那些燕子镖对上剑气青龙,被一一弹开。周剑三目光一沉,单手一抓,那些飞镖也合成一把短剑,周剑三握住之后,狠狠斩了下去。 李道禅的剑气再厉害,如今的周剑三也是地仙武夫,自然将其破解。他回头看向李道禅,原本李道禅还想趁着周剑三忙于对付剑气之时,再来一手,可一看到周剑三的眼神,这次反倒是他急忙退后了。 而周剑三则拿着手中的短剑,消失在原地,李道禅身子一侧,周剑三斩落一空。可就算如此,李道禅面前一缕长发飞舞,他竟然未曾完全躲过。 “好快。”李道禅双眼一眯。 周家三另一只手狠狠一抓,另一把短剑被握在手中,两把短剑一绞,李道禅只能再躲,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明明他已经躲开,却只见胸前裂开一个口子。 李道禅未曾看明白。而周剑三身后几把燕子镖冲出,李道禅适才刚刚躲过一招,却不曾想,周剑三的攻势如此之猛。 看来不得不强行接下这一招,不过得受些伤了。 可就在此时,李道禅与周剑三二人直接缓缓飘落一枝淡蓝色的花。李道禅看着眼前的花,伸手,打算一探究竟。 那朵花缓缓飞舞,上下漂浮。突然那多蓝花静止不动,李道禅却一瞪双眼,急忙倒射出去,而周剑三亦是如此。 就在他们二人急退而走时,蓝花衣轻飘飘在空中,一伸手接住那枝蓝花。笑着说道:“既然停手了,两人便安分一些。” 不是李道禅与周剑三胆小,而是不得不退。蓝花衣看似一脸淡然的样子,可适才那招,却可不简单。 李道禅明白,周剑三亦是如此。 当年蓝花衣在江湖之上也是名噪一时。不过那时,众人只知江湖上有一个不知姓名的武夫,是男是女更是无人知晓。 但凡是与那人交手之人,死时胸口都有一朵红花,浓艳欲滴。所以江湖之上,叫那个不知名的武夫为拈花指。 传说佛祖拈花一笑,传佛家经意于无形。而此人只用一朵花便能取人性命,玩弄生死。 只是他们不知的是,那花原本是蓝色的,亦如浩瀚的苍穹一般,只是吸了人的鲜血才会如此。此花叫做什么,更是无人知晓了。 原本寒鹤影打算出手,只是就算他出手怕是也拦不住他们二人,而寒鹤影的话,蓝花衣自然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不等寒鹤影出手,蓝花衣便出手拦住他们二人。 “老前辈,您若是想出手,可先告诉我一声。”李道禅嘿嘿一笑。 这蓝花衣出手,可自然是帮他省了麻烦。这周剑三果然有些本事,而他的燕子镖确实令他有些防不胜防。毕竟他的武道境再跌,于周剑三对手,自然吃亏。 “唉,真是扫本大爷的兴。老婆子,虽然知道你会护着他,不过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周剑三手上还拿那两柄短剑,看来他可不会这般轻易就停手。 “周家的燕子镖果然厉害,不过你似乎并未使出杀招来。”蓝花衣看着手中的花,轻声说道。 “怎么,老婆子也知道握周家的燕子镖,还真是让本大爷受宠若惊啊。” 蓝花衣微微一抬眼,看向周剑三,说道:“你这是在嘲讽我?” “哪敢啊,本大爷可是心里话,一个周家还能让你这样的高人知晓,可不是脸上有光?”周剑三原本出手时,就已经做好了蓝花衣出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蓝花衣似乎比他预料的要厉害许多, 纵是蓝花衣到现在,并未对他出手,可周剑三还是这般觉得。这位老婆子到底是何人?周剑三是不认得。不过,想来这蓝花衣对周家是颇为熟知。 “真要说起来,我倒是跟周白羽有些交情。当年周白羽的燕子镖可是变化莫测。散作漫天羽,凝神一剑指,只是你功夫似乎不到家,这两手用起来都不怎么样。”蓝花衣话语中带着些许不屑。 而周剑三不以为意:“本大爷的天赋岂是你能看出来的?只是懒得练罢了。” 这话说的着实违心。周剑三离开周家多年,未曾再练过周家的燕子镖,这并没有假。但自从周剑三从周家抢走燕子镖后,便苦练至今。 但正如蓝花衣所言,他并未习得其中三味。 “老婆子,若是你不拦着本大爷,本大爷一定记着这份恩情。” “恩情?我可不需要别人记着这些事。毕竟江湖上啊,有仇怨倒是真的,但是恩情?呵呵,我倒是见得不多。所以,你还是收手吧,我不想在此杀人,毕竟还有其他事要做。”蓝花衣手中得蓝花轻轻一转。 周剑三看着那朵花,脸色阴沉,他说道:“真是晦气!” “小子,燕子镖一共十八把,而是至今只用了十七把,看来最后一招是还没学会啊。”蓝花衣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本大爷可听不太明白。”周剑三心中微惊,但面上却装作糊涂。 “我说的什么,你自然一清二楚。”蓝花衣也不愿多说,只是微微一笑,便落到院子之中。 寒鹤影看着周剑三,说道:“既然闹够了,便下来吧。” “行行行,今日本大爷认栽行了吧。你说你们,一个个都护着那个小子,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周剑三说道。 寒鹤影可不想在此处跟周剑三胡闹,他对李道禅说道:“李公子先休息吧,明早我派人前来请你。” 李道禅点点头。 寒鹤影原本还想再交代周剑三两句,可周剑三嘿嘿一笑,说道:“我原来得住处可有人住?” “无人。” “没人便好,就算有人也无妨,谁敢住在本大爷那里,本大爷便将他们请出去。”说罢,周家三年一转身便离开,根本不管寒鹤影还想再说什么。 寒鹤影来到院中慕容亦温身旁,说道:“慕容兄,适才之事……”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无妨无妨。” 见慕容亦温这般说,寒鹤影也不再多言,他转而说道:“你我进屋,继续商议一下,明日该如何办。” “好。” 慕容亦温于寒鹤影走进屋中。 而李道禅此时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胸口前那道口子,沉默不语。 “怎么,输了一招,就这么放在心上?”蓝花衣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李道禅,淡淡说道。 李道禅摇摇头:“打架,哪有不输得时候,只是那人有些古怪。” “你是说他的功夫,还是他得修为?”蓝花衣问道。 “二者皆有。”李道禅目光一沉。 蓝姑娘见适才李道禅跟人交手,而蓝花衣也出手相助,于是给二人各到了一杯茶,蓝花衣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些得时候,倒是明日得事,你要多想想才是。” “明日得事有何想的?半愣子和那个什么寒鹤影自然有主意。”李道禅一摆手。 “呵呵呵,就算是拉你来做门面的,那你也应该撑着不是。所以就算你如何不愿意,这件事没你也是万万不行。”蓝花衣说道。 李道禅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话,蓝花衣告诉李道禅,他身不由己,这样话,他如何愿意听。 “行啦,老前辈既然都说了,那我定是要当回事。” “这样最好。” “不过适才,还得多谢老前辈出手,不然的话,就算那个秃头杀不掉我,我也得受伤不轻。” “谢什么谢,只要待我孙女好便是了。” 李道禅心中一凌,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于是站起身,说道:“那么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老前辈和蓝姑娘早些休息。” 可蓝花衣却拦住李道禅,说道:“你去哪啊?” “自然是再找其他地方一住啊。” “不用,我老婆子换个地方便是。” “你老还得领着蓝姑娘,二位若是再找其他地方住,岂不麻烦?再说这里清净,您就留在这里吧。” “谁说我要带孙女一起走?”蓝花衣看向李道禅。 “老前辈,您的意思是……” 蓝花衣站起身,说道:“这里自然是留给你们二人。” “不是,老前辈……” “你嫌弃?”蓝花衣声音一沉。 李道禅急忙摇头。 蓝花衣走出房门,说道:“不是,那就跟我孙女好好住下。” 李道禅哭笑不得。 第六百零一章 不服 经过一夜,现在日上三竿,李道禅还在屋中没有出来。一旁的蓝姑娘坐在床边,面带笑容,看着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蓝姑娘,难道没有睡意?看了我几个时辰了,也该歇息了吧?” 蓝姑娘笑道:“奴家看着公子便好。” 听到蓝姑娘的话,李道禅有些无奈,他们二人这次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李道禅并不放在心上,但除了眼前的蓝姑娘,李道禅还和其他姑娘这般,共处一室,度过漫漫长夜。 李道禅侧着身,倒是不愿再讲话,这让他才晓得宇文修的难处,姜诗衣将宇文修视作夫婿,以妻子自称,何事都要管着。 幸好,这蓝姑娘并未开口便叫他相公,要不然李道禅怕不是比被他人重伤还要来的难受。 “道禅,该起床了,现在问剑山庄将江湖武夫都叫到比武场,只等着你前去。”慕容亦温在门外喊道。 一旁还站着寒鹤影,只是寒鹤影到不着急,他看了一眼周剑三,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明。而周剑三嘿嘿一笑,说道:“寒大公子总是盯着我作何?难道真的如我所说,你又龙阳之好?” “今日不要在惹事。”寒鹤影说了一句。 不管周剑三答应未答应他,寒鹤影都知道周剑三已经听进心中。昨日,跟李道禅交手,虽然打算比个高低,但蓝花衣从中插了一脚。让周剑三无的放矢。 今日就算他想折腾,怕是蓝花衣那一关他也过不去。 “我说,寒大公子,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底所谓何事啊?而且还非得这个小子在场不可的意思,我可是看不明白。” “北蛮南下了。”寒鹤影说道。 “北蛮南下?”周剑三眼睛一眯,他今日才晓得此事,不过就算寒鹤影这般跟他说,他也不明白跟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寒鹤影继续说道:“嗯。多年前的北蛮南下之时,你我的年纪自然还记得。百姓流离失所,大奉境内多处战火。好不容易太平这么多年,难道你想再看到当年之事?” “本大爷虽然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不过看着那些北蛮屠杀大奉百姓,本大爷也气不过。但此事跟这小子有何干系?” “原本是没有干系,但皇帝派去的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将军领军先行北上,却惨败。而且两位将军身首异处,所以,现如今便只有李公子北上了。” 周剑三听到寒鹤影所言,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说让他去?别开玩笑。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可是身经百战,并且当年北蛮南下,两位也是立下赫赫战功。这两位都输给了北蛮,让这小子去又能怎样?” 周剑三的笑声就连屋内的李道禅也听得到。 他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何事。而蓝姑娘看了李道禅一眼,随即打开房门,说道:“若是你行,你大可去平定北蛮,在这里嘲讽作何用意?若是不行,那便闭上嘴。” “呦,本大爷又没有说你,你如此着急做什么?难道是为你的小情郎鸣不平?”周剑三说道。 “周剑三,适可而止。” 现在一旁还有其他人,慕容亦温也在看着,虽然慕容亦温不说话,但寒鹤影却不能任由周剑三如此胡来。 “这位好汉说的是。”慕容亦温微微一笑,然后淡淡说道:“不过你这些话,道禅可不会放在心里。” “那岂不是更好?这样本大爷说的痛快,他也不理会,皆大欢喜。” “不过,十三虽然不会放在心里,但却会动手。这便是他,李道禅。”慕容亦温看着屋内,此时李道禅已经站在门前。 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大清早的就听到有狗乱叫。原来问剑山庄也不清静。” 蓝姑娘捂着嘴直笑,而周剑三一翻白眼:“难道你还想再打一架?” “小爷现在跟你打,岂不是吃亏?再说了,小爷既然有帮手,为何跟你打?小爷喜欢以多欺少。”李道禅嘴角一勾。 这话说的倒是让周剑三无话可说。 而慕容亦温说道:“道禅,现在人已经聚齐,只等你前去号令。” “号令?你也不瞧瞧,那些武夫跟眼前这位大爷可差不多。谁将朝廷的事放在心上?就算是北蛮的铁骑踩到他们的脸上,他们大不了一走了之罢了。所以,就算我去了,也是图费口舌。”李道禅指着周剑三。 寒鹤影说道:“这个李公子请放心,我问剑山庄一定会鼎立相助李公子。” “还真是辛苦你们问剑山庄喽。”说着李道禅走出房门。 而慕容亦温直接跟了上去,李道禅虽然嘴上说着,但他绝对会做自己该做之事。 寒鹤影看了周剑三,对其点点头,便也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比武场,现在比武场上站满了江湖武夫。他们等着问剑山庄来谈“那所谓的要事”。可等来的却是李道禅。 李道禅正眼也不瞧那些江湖武夫,他站在台上,大眼一瞧,看见了几张太师椅,李道禅大摇大摆坐了上去,身子一趟,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那些江湖武夫见此,虽然人人都害怕李道禅,毕竟李道禅可是杀了龙老怪。这武道境界,自然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 只是在这么多武林同道之人面前,李道禅这般,也不太把他们放在眼中。 所以有人愤愤不平,大声喊道:“问剑山庄请我们来不是说要事相商?到底是何要事啊?” “这位兄台,你是前来商谈要事的,而我只不过是来看看《天下评》的著书人的。” “不管你我所谓何事而来,都不是来此看某位耀武扬威的。所以,问剑山庄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 台下之人尽是不满,而且针锋相对的都是李道禅,不过李道禅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说道:“《天下评》的著书人,怕是今日诸位见不到了。” “你说什么?”不禁有人大声质问慕容亦温。 “我说,诸位今日是见不到《天下评》的著书人了。” 一听《天下评》的著书人根本未曾前来,不少武夫又岂能答应? “我等是看在问剑山庄的面子上,这才特意前来,没想到问剑山庄竟然欺瞒我等,真是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就是,若是《天下评》的著书人未在,我等便先告辞了!” 有不少人打算先行离开。 慕容亦温看着那些江湖武夫,果然是一盘散沙。这些人就算被李道禅收入囊下,怕是一时之间也用不了,非得给些苦头吃才可。不过眼下是如何稳住他们,不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诸位,虽然《天下评》的著书人未曾前来,不过我却替他老人家来了。” “你有什么人?”有人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慕容亦温,质问道。 “在下名叫慕容亦温,只不过是一个书生。”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书生!所以,我等更没有留在此处的理由了。”那些人执意要走。 而慕容亦温则说道:“虽然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但我的老师正是《天下评》的著书人。” “你空口无凭,我等凭什么信你?” “对啊,难道只因你问剑山庄引荐?如今问剑山庄竟然如此欺骗我们这些人,不管说什么,我等也不会再信。” 这些江湖中人,如此嘴脸,慕容亦温早在心中想到,他对寒鹤影微微一点头,只见问剑山庄的弟子,将门守住。 说道:“诸位莫要心急。请听台上公子讲完。” “你们问剑山庄如今还这般霸道?还不快让开!” 总是有人不满,可问剑山庄的弟子视若罔闻。 “寒鹤影,这到底是是何用意?”此时这些江湖武夫质问寒鹤影。 开口的却是慕容亦温:“诸位莫急,请我把话说完。” “还有何好说的,快些让我们走!”这些武夫早已不耐烦。 而慕容亦温淡淡说道:“诸位,你们若是不信。这我也不在此事之上跟诸位多费口舌。不过我的先生乃是万通阁阁主,亦是《天下评》的著书人。” “你说什么?” 一听慕容亦温的话,那些人开始议论纷纷,没想到,万通阁阁主便是《天下评》的著书人。可若是细想之,也倒说得通。 不然一人怎可知道那么多隐秘,又对天下那些武道之巅的武夫一清二楚?万通阁,万通万通,无所不通。 “我此次前来乃是替先生给诸位捎几句话。诸位暂且听完。”慕容亦温见那些人不再急于离开问剑山庄,笑着说道:“先生说,诸位乃是武夫,只为自己争高低,却有辱武夫的名声,自然是要精忠报国,才不玩枉费了身上的本事。” “呵呵呵,你说的倒是在理,不过,我等又岂是那种争强好胜的莽夫?口口声声说要精忠报国,我等又该如何做?现如天下太平,难不成让我等也去做官?怕不是朝廷里的那些大人们也决不答应。” “不要将我等看做就是一群自私自利之人,只是朝廷之中尽是昏庸无能之辈,他们只知道夜夜笙歌,我们不屑于跟他们为伍!” …… 这朝堂与江湖,自古以来,便是势同水火,如今慕容亦温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心生厌烦,也不足为奇。 就算他们真的信了,自己的先生就是万通阁的阁主,而《天下评》的著书人也是文无奇,但也不会因此便打算听命于朝廷。 “寒兄,还是你来吧。”慕容亦温说道。 现在便是寒鹤影登场的时候,寒鹤影乃是问剑山庄之人,说话自然有些分量。 “诸位,如今北蛮又南下了。” “什么?” “胡说!” …… 这些人显然不信寒鹤影的一面之词。若是北蛮南下,他们这些江湖之人,怎会一点也不知。 但是他们忘了,他们这些江湖之人,何时操心过家国大事?再说,北蛮现如今还在雁北关,那里,乃是大奉的边境,又有几个武夫会去? 不晓得岂不是再寻常不过? 寒鹤影说道:“此事千真万确,而且,这一次北蛮来势汹汹,朝廷派去的大军已被打败,而且作为统帅的高月勾、元天吉两位将军也战死沙场。现在正是你我这些江湖之人为黎民百姓出力的时候。” “什么?” 寒鹤影这些言语,无异于晴天霹雳,让这些武夫也不得审慎对之。难道大奉adjunct真的挡不住北蛮? 那么北蛮南下,他们这些江湖武夫,自然也不可能幸免。 见到他们如此,慕容亦温笑而不语。看来,不将此事说出,怕是他们这些人还真不肯听。 “既然已经大奉大军被打败,那么朝廷现在又在做何事?” 有人不禁问道。 而这便是慕容亦温与寒鹤影等候多时的问题。 寒鹤影说道:“皇上让李少侠领兵,前去平定北蛮。” “胡言乱语!” “真是儿戏!” …… 这些人听到此话,心中所想与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所想一般无二。看来皇帝李元长是疯了不成! 第六百零二章 军马成 李道禅冷冷看着台下那些武夫,此时比武场之上雅雀无声。 一脚踩着一个武夫,那人昏迷不醒,口流鲜血。 将此人打成这般模样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道禅。他看着剩余的武夫,嘴角一勾,笑着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小爷刚才睡梦中,可是听到不少骂小爷的话。你瞧瞧,现如今,小爷让你们说,你们却又不敢说了,真是无趣的很。” 虽然李道禅在挑衅这些人,可他们一个个对李道禅侧目而视,却没有一人敢上去反驳李道禅。 李道禅将脚下那人,轻轻踢下台子。 “你们这些人,就是欠收拾。当时小爷从问剑山庄离开之时,问剑山庄想要小爷的性命,小爷记得你们之中可是有不少人追杀过我。”李道禅说着,又走回太师椅之上,躺了下来,继续说道:“当时你们追杀小爷,只不过是为了卖问剑山庄一个人情,毕竟问剑山庄王有道死了,可问剑山庄还是问剑山庄,又有几人不怕?你们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情,就敢不顾性命追杀小爷,当时的豪气去哪了?” 李道禅说的随意,但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蓝姑娘看着李道禅此时的模样,她只觉得李道禅这般才像一个男儿郎。蓝姑娘走到李道禅的身旁,静静看着他。下面的武夫,她也不放在眼中。 此时蓝花衣也在台下,只是她一个老妇人,有无人认得她,倒是显得清静。 蓝花衣前来,只是为了给李道禅助声威,若是这些武夫听劝,她原本就是一个不喜抛头露面之人,倒也不会出手,若是这些人不识好歹,她蓝花衣杀起人来,也是熟能生巧。 “不过也是,当时小爷可谓是落魄的很,你们都以为小爷乃是用了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才杀了王有道。所以,群起而攻之,自然是不怕。不过没想到,却让小爷打了脸!” 李道禅瞥了一眼那些人,冷笑一声:“所以啊,人总是得吃点苦头,要不然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小爷不是来跟你商量,只是来告知你们,既然来了,那么不听小爷的都不行!” 李道禅这句话说得霸气,可台下之人还是有人按捺不住。 “你只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休要张狂!” “对,若是有本事,就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就算是死,我等也不跟你这种无耻之徒同流合污!” …… “同流合污?”李道禅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他们,说道:“什么时候抗击北蛮,就大奉百姓是同流合污?我不知你们心中有什么猫腻,但小爷当年在北境做了三年奴隶,知道北蛮都是什么嘴脸。若是让他们攻到中原来,你们也不想全身而退。” “小爷当年杀的第一个人便是北蛮,所以,杀北蛮自然乐意之至。至于你们,小爷劝你们收起那些小心思。现在还有谁不答应的,就站出来,反正今日闲的无聊,活动一下筋骨也好。”李道禅面带微笑,狂妄至极。 可现如今的李道禅自然有他狂妄的本事,先不说这武功,就是他身后的两千墨甲军,又岂是好惹的?实在是这些人蠢得不行,不听他的劝告,那么李道禅也可学着那些大臣,给李元长上书,让李元长派些兵马前来。 只是有些人自然不是劝便能劝的了的,这些人不一定是什么小人,但在李道禅看来,却是该教训之人。 “废话少说,别以为要挟我等,我等便会害怕!” “说的对,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果然够蠢,看来自己想省些力气,怕是也做不到了。他刚要起身。 只见到十几朵飞花飘在人群之中,随着“噗噗”的声响,鲜血飞溅。 蓝花衣缓缓走到台上,说道:“唉,真是糊涂。就连我这个活了一大把年纪之人都看不下去。倒是这小子心善,还这般对你们循循善诱。但没想到你们还是不听,既然不听,就得教训教训。” 李道禅一看蓝花衣出手,他心中想到:这位老前辈还真是手段狠辣,比他可强上不知多少。 “你这老婆子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用你们来操心,你们只要记着,今日我是帮这小子的人。”蓝花衣又是何人?面对这些人的叫嚣,她自然不放在眼中。 不过所谓恩威并重,李道禅与蓝花衣乃是恶言相逼,出手无情。 但只是这般,又如何能说说服得了这些未曾受过拘束之人? 慕容亦温说道:“诸位,此次李少侠前来,一是为了家国天下,二则是无奈之举。虽说皇帝让他前去平定北蛮。但大奉军队,一是给高月勾、元天吉二位将军带走不少,如今惨败,死伤无数。二则是,朝廷那些大臣亦如诸位所言,皆是贪图享乐之徒,城府极深,根本不愿派一兵一卒给李少侠。这无兵如何打仗?如何抗击北蛮?可李少侠临危受命,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就算诸位对他有何成见,可这份赤子之心,诸位又怎可视若无睹?” 寒鹤影也随声附和道:“慕容兄说的是,李公子虽然言语多有冲撞诸位,但诸位扪心自问,若是真的当了北蛮攻入中原,到那时,百姓皆在水火之中,诸位难道又能心安理得?” 二人几句话,讲那些江湖武夫说的哑口无言。 在他们嘴中,李道禅成了一个大义之人,若是他们不听,岂不是违背了江湖之上的道义二字?一旁的周剑三面带讥讽,就算是他也看出,这些人被他们二人说服,只是现如今只少了一个台阶。 “江湖遍地是恩怨。诸位对李公子也是如此,这些都可暂且放下,如今应当齐心协力,平定北蛮,事后,再按江湖规矩办事也不迟。”慕容亦温轻声说道。 台阶已经有了,这些江湖武夫若是再不答应,可就真的成了不忠不义之徒。 “好,既然二位如此说,那我等就先放下成见,先去平定北蛮。”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等答应,也是为了大奉百姓,可不是因为他!” …… 李道禅哪管他们是什么,就算他们不答应,李道禅也不放在心上。并不是没了这些江湖武夫,北蛮就无人来平,若真是如此,那么李元长这个皇帝便自己脱去龙袍,自我了断去吧。因为真是如此的话,他李元长这个皇帝也坐不久。 李道禅此时站起身,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便转身离开。既然她们已经答应,剩下的事便交给慕容亦温。 蓝姑娘跟在李道禅的身旁,问道:“公子为何现在走?” “戏演完了,那我岂不是得走?剩下的,让我来,我也不会。” 李道禅说的没错,剩下便是谋划之事,李道禅自然不想费心。蓝花衣自然也跟着离开,她抛头露面,已经是给了李道禅极大的面子,毕竟她一个地仙武夫,这么多年都没几人知道她,可见她从来不将江湖之上的事放在心中。 “老前辈,您先请。”李道禅看到蓝花衣跟在他的身后,他急忙说道。 “你便来领路吧,如今你才是大人物。况且,这些江湖之人虽然答应了,但也不过是你北上平定北蛮的开始罢了。后面还有不少路要走。”蓝花衣可不想抢了李道禅的风头。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被逼无奈啊。” 见李道禅离开,慕容亦温与寒鹤影并未拦着他。 而是站在台上,跟那些江湖武夫商议。 现如今,眼下这些江湖武夫算是答应了,而落云城外,也在紧罗密布,宇文无敌招来的那三万武夫,在这么多日子的训练之下,也终于成了一支可用的军马。 不仅如此,这三万余众,所拿的兵器、身上穿的盔甲,可都是宇文无敌花费了大量的金银。这便是送给李道禅的一份大礼。 “老爷,一切准备妥当,何时启程?”那白姓老翁对宇文无敌说道。 宇文无敌站在山头,看向那些士卒,笑着说道:“既然有了大军,何时出兵不急。” “老爷,难道另有打算?” “就算是有了军马,可这些毕竟不是朝廷的,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北上,他人眼中岂不是成了谋反作乱的乱臣贼子?所以,你我还得再等等。” 白姓老翁不明白宇文无敌的意思,再等等又能如何?难道皇帝知晓了,便不会追查他们? “还是早些北上,以免夜长梦多。” “呵呵呵,白老啊,您多虑了。我等的乃是皇帝的文书。” “皇帝的文书?”白姓老翁自然不信,私自练军,已经是大罪,若是皇帝知道了,又如何下文书给他们,就算有,那也是砍头的铡刀! “嗯。白老啊,难道您真的以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私自练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就算我宇文无敌在自负,也不管跟皇帝叫板。” “这么说来,原来此时还有朝廷中的人?”白姓老翁恍然大悟。 “呵呵呵,虽然不是朝廷之人,不过倒也差不了多少。我宇文无敌所练的军马应当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乃是朝廷要倚重的军马。而我宇文无敌,应当是嘴心怀家国天下的商人。”宇文无敌笑着说道。 白姓老翁点点头,既然宇文无敌这般说了,他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而宇文无敌问道:“白老,库中还有多少兵器?” “老爷啊,这原本这兵器战甲就是最耗费钱两之事,就算是咱们宇文家也力有不逮啊、”白姓老翁叹了一口气说道。 宇文无敌又如何不明白?他说道:“这个我知,我就是问勤劳一句,若是可以,是否能够再多造些兵器?” “老爷,这着实难办啊。” 宇文无敌沉默不语,随后说道:“若是不行,就买一些产业凑银子。” “老爷,你说什么?” 白姓老翁以为自己听错,急忙问道。 宇文无敌说道:“白老,不用这般心疼。您老要信我。今日我宇文家花了多少银子,他日一定会百倍的赚回来。” “唉,一切皆听老爷的吩咐吧。”白姓老翁也只好答应。 第六百零三章 官 宇文修此时坐在户部府衙内,端着衙役端上来的茶,手拿茶盖,迟迟未喝。而左右两边坐的则是户部的一干官员,只是这些官员一个个要不是气定神闲,要不就是端着茶杯,虽然这户部的茶可算不上什么好茶,不过他们倒是颇为享受。 只是如今北境战事吃紧,这粮草之事,自然落在宇文修这个新任的户部尚书之上。可宇文修念及轻轻,刚刚坐上兵部尚书,现在李元长又将户部交给他,这些官员自然不少记恨在心。不然户部尚书一职,说不得便是他们其中一人。 但圣上之命,不可不从。既然李元长认命宇文修做了户部尚书,其他人只能在心中腹诽罢了。 可宇文修执掌户部,但平日里,这些人表面之上对他言听计从,可背地中却玩忽职守,根本不将宇文修的话放在眼中。 高月勾与元天吉带兵出征之时,虽说粮草之事,宇文修也费了些周折。不过这些官员可是在户部待了多年,自然晓得,就算要敷衍宇文修,也不能不将北方战事当做儿戏。 况且,那可是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老将军,在朝廷之中,颇有威望。如何也不能惹恼他们,尤其是元家。 现在朝廷之中得知高月勾与元天吉大败,李元长派李道禅前去灭敌,这些粮草便是为李道禅准备的。 但李元长未给李道禅一兵一卒,难免有人猜测圣意。虽说不知李道禅到底是何人,李元长如此看重。可现如今让他前去平定北蛮,却不给一兵一卒,这又是何意? 既然如此,他们户部自然也不会给李道禅准备粮草。可宇文修却不这般想,现如今虽然李道禅手中无兵,可又怎会真的没有一兵一卒? 宇文家给李道禅备下了三万士卒。而李道禅此行离京,乃是为了招揽江湖武夫北上,虽不知到底如何,但若是可行,便也有几万之众。 而北境之中,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战败,也留下了几万士卒,已经进入烟云城,如今正在把守烟云城。 这么算来,李道禅手中可是有不少将士,那么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兵马之事不成问题,那么粮草又岂能成了阻碍? 但这些人哪知道如此多事,他们自然以为这般做着实稳妥,就算到时真的出了何事,也早就想好了辩解之语,将所有罪责推到宇文修头上便可。 毕竟宇文修在朝堂之上既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根基,也不会有人袒护他。 宇文修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知肚明。只是看到眼下这些人的模样,就算他说破嘴皮,也无人会听。 既然如此,宇文修也不会跟他们浪费口舌,只是他身为户部尚书,总要尽忠职守,将该交代之事皆交代了才可。 宇文修说道:“诸位大人便下去忙吧。” “卑职领命。”这些官员纷纷站起身走出大堂。宇文修一直坐在木椅之上,他面带笑容,摇了摇头:“这便是父母官。” 他喝了一口茶,这才站起身,整整衣袖,叫人备了轿子,回到自己的宅院。看来粮草之事,只能由他自己想办法。 他在朝堂之上,可是信誓旦旦对李元长说粮草之事交由他来,定会办得妥妥当当。那么他便不能食言。若是他没有办到,那么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上书让李元长治他的罪。 但宇文修想的则是若没有粮草,那么李道禅就算再如何厉害,也总不能领着几万将士空腹对敌。 只是他倒不担心此事,因为他是宇文修,是宇文无敌之子。而宇文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宇文家的银子便是他宇文修的银子。多年前,宇文家已经筹备,粮草自然不是问题。但李道禅与北蛮对敌,不是一日之功。若是日后还要户部帮助一二,到那时,这些人也只会作壁上观。 宇文修不愿看到此事,那么既然道理讲不通,他又不能服众。便只有用一些别人的法子。亦如李道禅所说的,动手便是。 他这般想着,对抬轿之人说道:“去刑部。” 原本已经快到宅院的宇文修又掉头去往刑部。吕法一日日忙于政务,此时一定还在刑部。 果不其然,宇文修走进刑部,并未让人前去通禀,他来到屋前,从门外看去,吕法一手中拿着卷宗,正在翻看。 “吕伯父,何不歇息歇息?” “哦,是修儿来了啊。快坐吧。我想着这些日子你也该来了,毕竟你这个兵部尚书就算再忙,也差不多忙完了。” “伯父猜对了一半,虽然是忙完了,只是,侄儿在户部那里到也无事可做。”宇文修笑着摇摇头。 他说的一点没错。若是在兵部,他倒也有不少事处理。只是到了户部,宇文修无奈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户部那些官员,又在使什么手段?”吕法一一猜便中,毕竟他也是朝中的旧臣,这么多年来,又会不知那些人的嘴脸。 “这实属正常,只是看来粮草的事,得由侄儿自己来办了。” 吕法一将手中的笔放下,然后说道:“我原本想,那些户部之人不用如此愚蠢,看来倒是我高看了他们。” 宇文修沉默不语。 吕法一继续说道:“他们一定是看到朝廷大臣们皆反对陛下派李道禅前去平定北蛮,所以才打算沆瀣一气。不过他们这些小官,平日里也只敢做些偷偷摸摸之举。现在陛下却不给那人一兵一马,这在他们眼中看来,陛下的意思便是让他无法取胜。所以才打算拍圣上的马屁。” 吕法一所说,与宇文修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侄儿倒是不担心此事,只是他们倒行逆施,日后定是麻烦。” 吕法一点点头:“所以这些人不过是阿谀奉承之辈。纵然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但他们早就将圣贤之道抛之脑后。现在的他们,跟那些商人没有分别,只要价钱公道,没有他们不愿做之事。” “圣人也说过,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所以他们倒也是应了圣人之言,不愧是圣人门生。”宇文修言语中尽是嘲讽。 而吕法一哈哈一笑,说动:“修儿,你倒是说的极为有理。” “伯父只当侄儿适才所言是笑谈便是。但侄儿前来是问伯父一些事情。” “有何事,尽管问便是。” 宇文修这才说道:“伯父,您身为刑部尚书,又在朝中做官多年,自然有不少那些人的把柄。侄儿想,若是伯父将一些告诉我,那么想必一定可以让户部那些人安分一些。” “既然北蛮都已经攻破雁北关,这些人还在为自己谋利,不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那么便将他们的乌纱摘了去便是。” 吕法一虽然只是刑部尚书,但这些年李元长让他紧握大权。不然吕法一这种人在京城为官这么多年竟然丝毫无事? 不是其他人没有对付吕法一的心思,只是他们晓得,吕法一只是封了宫中那个看似不问朝政的李元长的意思。 所以就算是戊子念,也不愿招惹吕法一。 此外,吕法一此人洁身自好,从来不贪赃枉法,就算他人想要陷害吕法一又谈何容易?若无铁证,让吕法一无从辩驳,那么只会适得其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所以,只是摘去户部几个堂堂死拼官员的乌纱,对于吕法一来说绝非难事。 可宇文修却摇摇头,说道:“侄儿只想让他们听话,至于他们的乌纱还是暂且留着,等到日后侄儿找到了其他人选顶替之,再摘去他们乌纱也不迟。不然的话,现在战事吃紧,怕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嗯,你说的极是。虽然他们都是一群小人,不过毕竟他们在户部做官如此多年,熟于户部事务,将他们的乌纱摘了,确实有些麻烦。”吕法一点点头。 “不过伯父说的也对,就是大夫也得对症下药,所以还是要杀鸡儆猴。”宇文修淡淡说道。 吕法一点点头:“按照你的意思办吧,你要的那些人的贪赃枉法的把柄,我自会派人给你送去。” “多谢伯父。” 吕法一沉吟一声,看向宇文修,说道:“修儿啊,家中如何?” 吕法一问的宇文修是家中如何,但他绝非此意。虽然吕法一不知宇文无敌作何打算,但他却知宇文无敌一定在谋划何事。 而宇文修微微一笑:“多谢伯父挂念,家中一切安好。” 至于宇文家做了何事,那要等宇文无敌告诉吕法一,不然宇文修时不会谈及此事。 二人话说至此,便不必多言了,所以,宇文修站起身,说道:“侄儿便不打扰伯父了,先告退。” 等到宇文修走后,吕法一沉默良久,自言自语道:“陛下派人给我下的这道圣旨,意味深长啊。” 说着他从一侧拿出一道圣旨。李元长派人特地派人前来,送给他的圣旨之中,只是告诉他一件事,却未曾交代他去做。 不是他事,正是宇文家。李元长告诉吕法一,宇文家犯了大罪。这件事让他莫要过问。 虽然吕法一未曾想过他与宇文家之间的交情瞒着李元长,但李元长让他不要插手,可见宇文家所做之事,在李元长看来,不可轻饶。 既然李元长告诉他此事,便不怕他告诉宇文家。亦或是说,李元长让他不得告诉宇文家。这不仅仅是对宇文家的敲打,更是对他吕法一的敲打。 吕法一将圣旨收了起来,已经无心手中之事,他站起身,走到门前。伴君如伴虎,此话说的一点没错。 现如今,他吕法一身为人臣,虽然适才对于户部那些朝廷官员,颇为不屑。但他吕法一忠义不能两全,也有愧对他人之时。 而如今就是如此,他只能尽人臣之责,顾不上与宇文无敌之间的情谊。 吕法一抬头望了一眼晴空,转身回屋,心有愧疚不得说。 第六百零四章 不清不白不无辜 户部不愿给李道禅划拨粮草,自然有人代而为之,那便是宇文无敌。宇文无敌拿着十几张地契,这些全都是宇文家的地产。其中不仅仅有落云城处的,更有其他各州。 宇文无敌将这些地契交给白姓老翁手中,说道:“白老,将这些地契拿去换成银子。” 白姓老翁看着那价值不菲的地契,憋住心中所想,欲言又止。 “是,老爷。” 白姓老翁自然是替宇文无敌感到心疼。毕竟他是宇文家的老人,又岂会不知宇文家到了宇文无敌这一代,整整四代经商。 而起初,根本没有什么宇文家,只有一个姓宇文的货郎罢了。 四代人辛辛苦苦,日日夜夜的经营,才有今日的宇文家。不过这些旁人可看不到。他们看到是只有宇文家现在的富贵。 看着宇文家的宅院,宇文家的商铺,宇文家的地产,露出艳羡的眼光。却从不想为何宇文家能又今日的风光。 这便是人:人眼长在面前,看的真切;而人心长在胸内,所以看不明白。 就算宇文家富可敌国,但宇文无敌又岂会心满意足,他想的自然要比常人多。所以,亦会做常人不做之事。 这些地契,随便送给一人,怕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可宇文无敌便愿拿出来,砸进一个不知输赢的赌局之中。 “修儿来信,让我多备些粮草,柜上的银子已经支使的差不多了,若是便变卖一些家产,恐怕难以为继。”宇文无敌说道。 白姓老翁皱着眉头,难以为继自然指的是李道禅平定北蛮的大事,可若继续如此,那么宇文家想必也难以为继。 不过就算跟宇文无敌说,又有何用?百姓老翁拿着地契,到落云城中,交给自己手边之人,让他寻到其他富甲,一一便卖。毕竟宇文无敌所谋之事,不可让他人知晓,这般自然稳妥。 在宇文无敌四处张罗之时。京城内,宇文修则身穿官服走进户部的大门。今日户部那些官员一如往常一般。 一个个坐在那里,相互寒暄,就是不谈粮草之时。宇文修不以为意,他也像之前一般,说道:“诸位,今日来谈谈粮草之事。” 今日谈?可不仅仅是今日,似乎每日宇文修都会谈及此事,只是无人在意。 既然宇文修不厌其烦,这些人便有耐性继续演戏。 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意思,微微点头,便又沉默不语。喝茶的喝茶,出神的出神。 “诸位也知高月勾、元天吉两位老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为国就义。而原本户部给大军送去的粮草也被北蛮尽数抢走。” 那些人一个个点头, 宇文修继续说道:“而北蛮继续南下,陛下再一次派军前去。那么我户部定当要备好粮草才是。而这些皆要仰仗诸位。” 这些话,宇文修可谓是日日说,似乎只有他不觉得厌烦。 不过他今日却打算继续说下去:“而诸位也知陛下派了李公子前去。” 说到此处,宇文修用余光看了那些人一眼,果然听到李道禅,这些人的脸上神色稍变。 “我初掌户部,很多事还要向诸位讨教。对诸位发号施令,实在有些托大,但平定北蛮可不是小事,不可出现丝毫差池。若是粮草出了事,到时候,陛下责怪起来,恐怕诸位也难逃其咎。” “不过我也知,诸位是作何想。大不了,到时,陛下责怪下来,将这些罪责皆推到我的身上。”宇文修淡淡地说道。 而安歇官员的脸色越发难看。 “诸位既然不说话,那么看来我说的倒是没错。可就算是我初入官场,但也听江湖之中有一个说法,便是:我死了,也要棺材之内有垫背之人。这便是我心中所想。” 他们听到宇文修如此说,乃是在要挟他们,自然对宇文修这个年纪轻轻之人,心生嘲讽。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他宇文修想要将他们拖下水可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呢,诸位也是有恃无恐,各有依仗。所以也不怕我找人垫背吧。到时候无非便是使用一些手段,上下打点一番,大不了罚些俸禄,官降一级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宇文修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嘴中说道。 “不过诸位,我虽然不如诸位在宦海沉浮多年。但也不是蠢笨之人。这几日,我想着和几位同心协力,一同筹备粮草,可诸位却不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清闲,所以便找来一些东西。就说给几位听听。” 宇文修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张纸,缓缓展开,看了一眼:“先从谁先说起呢?对了,宋大人,您资历最老,我便从您老开始说起吧。六年前,您的孙子仗势欺人,在京城之中打死了一个菜农,这件事原本应该交给刑部审问。不过您老当时疼爱孙子,可舍不得他的性命,便上下打点,将此事遮掩下来,我说的没错吧?” 在座的那位满头白发的宋大人一听,却面不改色,说道:“宇文大人为何血口喷人?下官可不记得有此事。” “哦,看来宋大人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时隔多年死无对证。那么我便来说一说。当时官府说,是此人在您孙子动手时便已经误食毒药,所以,不怪您的孙子。不过我将那菜农的尸首挖了出来,看到他的喉咙处发黑,仵作说人乃是因伤而死,事后才被灌毒,所以,毒至喉咙处,不得如脏腑。若是我将此事告知刑部,不知您老的孙子还能继续这般逍遥自在不成?” 那原本气定神闲的宋大人面露惊容,他恼羞成怒,大声说道:“信口雌黄!不要以为这般就能吓到老夫。” “我是否信口雌黄,咱们大可将此事送到刑部,交由刑部审问,到时一定会水落石出。若是您老的孙子是清白的,自然不用担心。”宇文修可不管这个宋大人如何恼怒,他淡淡说道。 “黄毛小儿,你又何时尽管冲着老夫来,不要妄想谋害我的孙儿!” “谋害?宋大人,我可没有那个喜好。不过这件事,您老不是最喜喝茶?这几日我每谈到粮草之事,你老便要喝上几杯,现在也可再喝上几杯,好好思虑一番。”宇文修说罢,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 他说道:“那么接下来,便是陆大人。” “下官的孙儿只有十岁,可打不死人。”陆大人冷哼一声,说道。 “您的孙儿年岁几何,这我不知道。但陆大人这些年贪了多少银两,自己应该最是清楚。”宇文修笑道。 “嗯?”陆大人一瞪宇文修。 宇文修说道:“恐怕陆大人也跟宋大人一般,说我是在血口喷人。那我也跟陆大人好生说说,看是否有此事。” “陆大人执掌户部赋税,钱两之事,到了您那里,算过之后,才能交给户部尚书。而每年,陆大人都要在账簿之上动些手脚。当然户部征税,各地都是如此,必分一杯羹,只是陆大人分的却有些太过肆无忌惮。”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要说何事,竟然说本官贪赃枉法。户部多年,你可曾听说有人在账簿之上做手脚的?既然本官要贪,为何不找些稳妥的法子?”陆大人说道。 “陆大人可不要忘了,我姓宇文。家中便是经商的。自然晓得其中的事情。您说的确实没错,若是想在户部贪赃,法子多得是,稳妥的也多得是,何必要猫如此大的风险,在账簿之上动手脚?” “不过这正是您的高明之处。一直以来,无人敢如此做,你这么做了,便不会有人想到。所以看似最危险的法子,却是最稳妥的法子。当然我若是毫无凭证,那还真是血口喷人了。我这倒是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陆大人在个钱庄内的存银,不仅如此,陆大人在何处有何地产,宅院,我这也都记着。陆大人可日后与我好好聊上一聊。我一定会给陆大人一一指明。” 此时的陆大人已经面色铁青,若宇文修真的有凭证,他到时候百口莫辩。只是他不知为何,宇文修能知晓此事,这件事就算是户部之人都无人知晓。 宇文修见陆大人不说话,那么自己也该点到为止。 “咱们再来说说郑大人吧。”宇文修说道。 那个郑大人见宋大人与陆大人竟被宇文修说的哑口无言,他知道定是有此事,要不然这二位乃是带头要给宇文修下绊之人,为何现在都沉默不语? “郑大人,莫慌。你跟宋大人和陆大人比起来,倒是算小巫见大巫了。你啊就是有些好色罢了。平日里便常常出入风月场所。而且还在养有私妓。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将此事禀告圣上,圣上心中不喜的话,那么我想郑大人到时候怕也有无妄之灾哦。” “宇文大人,下官我……”那个郑大人生性胆小,他吓得便想求饶,只是宇文修可懒得听他的那些什么悔改之语,说出来不过是骗人的假话罢了。 “郑大人不用多说,我懂。”宇文修说着,看向其他人,说道:“剩下的人,亦没有一个清白之人。既然你我同在户部为官,我也给诸位留个情面,所以便不再说下去。不过诸位想必应该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宇文修说道。 事已至此,他们若还是不明白,那只能说能坐到今日的高位,实在是祖坟之上冒了青烟。 但是宋大人和陆大人却迟迟没有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知该如何说。 最后还是那个郑大人最为懂得“审时度势”,急忙说道:“宇文大人请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宇文修微微一笑,自然有了第一个人开口,那么他便不担心其他人。 果然不其然,其他官员踌躇之下,纷纷起身对宇文修抱拳一拜,说道:“下官接听宇文大人的吩咐。” 唯独只剩下了宋大人与陆大人。 宇文修看向他们二人,问道:“不知宋大人与陆大人想的如何?” 那陆大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大人,不管二人之间的约定,站起身:“下官也听从宇文大人的吩咐。” 宋大人转头看向陆大人,眼神之中待着鄙夷之色,看来他是不愿服软。宇文修则向门外说了一句:“你们将宋大人带往刑部吧。” 门外走进来几个衙役,一行礼,便走到宋大人面前:“宋大人,走吧。” “你们是何人?”那宋大人看着几人,大声问道。 这让那些官员你猝不及防,竟没想到,宇文修已经派人在门外等候。 “我等乃是刑部奉吕大人之名前来。” 一听衙役这般说,宋大人看向宇文修,眼神尽是怨毒之色,他说道:“无耻小儿,原来你早就谋算好了。” “呵呵呵,宋大人何必如此恼怒?不是我谋划好了,而是多年前,您包庇孙子时,变应该到有今日。此时怨不得别人。” “还请大多人跟我等离开。”那些衙役催促道。 “本官会走,不用你们来催!”宋大人站起身,双手一背后。 “诸位同僚,不要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他敢今日这般对待老夫,日后也一定会这般对待诸位。几位还是好自为之!”宋大人冷声说道,随后便走出大厅。 剩余他人,皆心中庆幸自己适才表态,若不然,只怕会落得跟宋大人一般无二的下场。 “好了,既然几位的意思,我已经清楚,那么粮草之事,便交给诸位了。”说着,宇文修便站起身,不管他们几人如何,走了出去。 第六百零五章 君子之约 “慕大人。” “李先生。” 在皇城外,李无二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慕剑清,微微一抱拳。李无二领着灵渡从平安王府,不远万里,终于到了京城。而前来迎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剑清。 李无二虽然没想到,可就算见到慕剑清,却心中并不在意,毕竟在皇宫之内,日后定少不了跟此人打交道。 慕剑清因为那风李无二关于李承宗身份的书信,心中对他怀有杀心。此时见到李无二,又怎会给他好脸色? “慕大人真是意气风发,看来多日不见,定是顺风顺水啊。”李无二笑着说道。 慕剑清冷眼看着李无二,若说是顺风顺水,怎么可能?单说李无二的那封信,便让他想了不知多少计策。 可对于李无二,纵然是他慕剑清,也暂时没有办法,只得答应李无二。 “李先生好手段啊,又不知为何竟然跑去了平安王府,难道准备做平安王府的家奴不成?”慕剑清略带嘲讽,说道。 “慕大人说笑了,我啊,就是一个读书人,可攀不上平安王府的高枝。只是承蒙世子抬爱,让我留在小殿下身边继续做一个教书先生。” “既然只是为了教书,继续在村子中待着岂不是更好?李先生可知,离开了那里,皇城可没有一处清静的给你读书。” 慕剑清的意思,李无二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他既然离开了村子,又怎会再回去?况且,他的棋局,才刚开始没有多时。 “若是没有清静地,那便不读书。所以我才来教学生。”李无二淡淡说道。 慕剑清看了一眼马车,那里面便是平安王府的小殿下:“既然是教学生,也该找个好的才是。有些人可不是学生,倒是祸星。” “呵呵呵,不知这位是谁啊,先生?”灵渡笑着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慕剑清,问李无二。 李无二微微一笑,说道:“只是一个故交。” “先生的故交?那我可也得认识认识。”灵渡说着下了马车,走到李无二的身旁。他上下打量着慕剑清,没有丝毫的避讳之意。 慕剑清微微一皱眉。 “此人看来也不怎么样,先生倒是看中他哪里,愿意跟他交朋友?”灵渡适才听到慕剑清说的“祸星”二字,他自然晓得这是在说他。 灵渡的乖戾性子,又怎会容慕剑清如此说他?所以才想要出来看看慕剑清到底是何人,顺便也要还嘴两句,不然心中可是不痛快。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中侍卫,可做不得李先生的故交。”慕剑清说道。 “说的也是,毕竟李先生可是本殿下的先生。”灵渡有些自得。这句话,倒不像是在夸李无二,反而更像是在夸他自己。 “呵呵呵,既然已经到了皇城外,不如早些进皇宫才是。”李无二不置可否。 慕剑清看到李无二看他,于是一抬手:“护送小殿下回宫!” 那些宫中侍卫让开一条道路。 “请吧。” “慢着,你既然是宫中侍卫,见了本殿下,为何不行礼?”灵渡并无善罢甘休之意,对慕剑清说道。 慕剑清冷冷看向灵渡,可灵渡看到他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害怕之色。 片刻,慕剑清一抱拳,说道:“侍卫慕剑清拜见小殿下。” “这还差不多。”灵渡得意一笑,看向李无二:“先生,那我便上马车了,其他的交给你来办。” 李无二微微点头。 而就这般慕剑清令人护送灵渡的车马向皇宫驶去。 只不过原本坐着马车而来的李无二现在则骑在马上,跟慕剑清并肩而行。 “慕大人,适才小殿下有些顽皮,不会怀恨在心吧?”李无二随意问道。 “李先生说笑了,本官只不过是一个侍卫,小殿下身份尊崇,本官见之,理应行礼。倒是本官刚才有失礼数。”慕剑清沉声说道。 “哈哈哈,慕大人,这心胸确实比以前宽广喽。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那还真是让李先生见笑了。”慕剑清可是心中压着火气,不管是这李无二,还是车上的灵渡,对他说话,没有丝毫的经意。 慕剑清可是多年未曾受过这等气。 “不知,我特意让人送给慕大人的信,慕大人可收到了?”李无二问道。 “说到此事,本官倒是想知道,你用了何种手段将信送进的皇宫?” 慕剑清竟然没有问李承宗的身份李无二是从何而知的,反而问的是李无二是如何将信送进的宫中。又是如何送到何怀柔那里的? 毕竟既然李无二说过只要慕剑清不对灵渡出手,那么他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所以,慕剑清若是自己谈及此事,岂不是自己打脸面?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那便是李无二说的是“不再”。这般说来,李无二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其他人。 “这等小事,慕大人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再说,这宫里看似乃是天子脚下,人人都对皇帝忠心耿耿。可慕大人怎会不知,实则鱼龙混杂,何人是主子,还真是不好说哦。”李无二看向慕剑清。 李无二没有回答他慕剑清所问,只说些对于慕剑清来说早就一清二楚的废话。 “看来,你果然有许多秘密。”慕剑清也一转头,看向李无二,二人四目相对。 李无二面带微笑:“慕大人同样如此。你我二人,彼此彼此啊。” “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本官便对你出手,你会怎样?”慕剑清一转头,目视前方,问道。 “现在慕大人也同样想对我出手。只是现在,慕大人担心的是,就算出手也未必能杀得了我。到时候我真的狗急跳墙,将此事告诉皇帝。那么我想,太子与皇后,一定命不久矣。” “你会怎样?”木慕剑清对于李无二的不答问,却言它,已经忍无可忍。 李无二看似说话无心,但也拿捏着火候,塔尖慕剑清如此,便说道:“不会怎样。我跟慕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慕大人不对我出手,那么慕大人想要做何事与我无关。但若是慕大人对我出手,那么你会后悔这般做。” 李无二所言在慕剑清看来着实可恶。可李无二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其他不说,但就是李承宗身份之事,他若是想害慕剑清,既然能将一封信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何怀柔的寝宫,便能将此事告之李元长。 若是他这么做了,以慕剑清的功夫,倒是能从皇宫之中逃离,可何怀柔与李承宗,必死无疑。 他慕剑清虽是武夫出身,可却最瞧不起武夫。于是便盯上了那皇帝的位置,想做天下第一人。只是李元长又岂是一般的昏君?况且,他慕剑清的出身,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慕剑清却看到一个时机,那便是何怀柔,自己坐不上龙椅,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去,岂不一样的道理? 所以才有了他与何怀柔厮混,何怀柔剩下李承宗。 那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子,不是生不出龙子,而是他慕剑清所为。 慕剑清晓得,就算何怀柔乃是皇后,又生有龙子,可这历朝历代,想何怀柔这般的东宫之主因为夺嫡之事被害死的何其多? 所以,他慕剑清绝不允许此等事发生,坐上龙椅的智能是何怀柔之子,是他慕剑清的儿子。 “你所说之事,本官答应你。”慕剑清说道。 李无二早就料想到慕剑清会答应,因为他毫无选择。 “你我之间不用互相猜忌,不过慕大人是不是应该担心另一个人?”李无二说道。 另个一人,自然就是李道禅。 “他现在已经离开皇宫,身边又有墨甲军跟随,想要取他性命,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慕剑清露出愁容,他不想李无二看出自己早就已经有了谋划。 李无二微微一笑:“就算他离开皇宫又能如何?慕大人若是想,总能想出法子。” “有时候,该担心不是远方之人,而是身边之祸。”慕剑清看了一眼马车,又看向李无二。 “呵呵呵,慕大人啊慕大人。小殿下前来乃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皇位。这一点你想必明白。” 慕剑清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么本官便放心了。” “既然你我有了约定,难道慕大人还不信在下所言?”李无二长叹一声。 “本官虽然跟你有约定,但还是要提醒李先生一言。若是李先生起了辅佐他正皇位的心思,那么就别怪本官言而无信!” 李无二不置可否,看向前方的皇宫。 第六百零六章 局势 难得今日李元长竟然来到御花园中,虽然风和日丽,不过这样的日子京城之中可多了去,李元长却不常来。只是自从李道禅进宫之后,思露阁便给李道禅住。 李元长搬到了别处,虽嘴上不说,但自然觉得不适,所以今日便来到御花园中赏花。 “陛下,老奴已经派人将高月勾于元天极两位将军的事告诉其家中。”夜不澜对李元长说道。 “嗯。” 夜不阑看了一眼李元长,又说道:“虽然两位老将军战死沙场,不过陛下赏银万两,又赐封爵位,也算是告慰了二位在天之灵。” “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两位老将军身经百战,为我大奉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带兵北上平定北蛮,朕未想过能够轻易击退北蛮,但也没到两位将军出师维捷身先死。” “据前方来报,两位将军似乎死的蹊跷。”夜不阑说道。 “那戴着面具之人到底是何人?居然功夫如此了得,竟能在几万大军之中取了两位将军的性命。”李元长一皱眉头。 对于朝廷之中那些贪官污吏,酒囊饭袋。他们纵然死的再多,李元长也毫不在意。可高月勾于元天吉两位不同。他们可谓是真正的忠肝义胆,国之栋梁。 就这般死了,李元长如何不心痛?现如今北蛮来势汹汹,这二位是领兵打仗的最佳人选,现如今也成了战场之上的孤魂。 “老奴也不知。但北蛮之中虽然也有练武之人,可未曾听说有这等高手。老奴以为,恐怕也是地仙武夫。” “地仙武夫?这样的人几时也会参与到战事之中?”李元长面色清冷。 “地仙武夫想必只有一个,而对两位老将军出手的则有两人。虽然是一个祸害,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殿下北上,恐怕也会对殿下不利。”夜不阑担心乃是此事。 那位地仙武夫,既然能杀得了高月勾、元天吉。便能危及到李道禅。虽然李道禅的功夫到底如何,夜不阑没有亲眼见识过。 但战场之上与寻常比试却不同。就算是武夫,在战场之上,也会出现破绽,而破绽便是武夫的致命所在。 李道禅真的带兵打仗了,冲锋陷阵之时,在那个地仙武夫眼中,找一个破绽,岂不容易?所以夜不阑才出言提醒李元长,这平定北蛮之事,是否应该从长计议。 李元长沉默不语,他看着园子中盛开的百花。却见到一只翠绿的飞鸟在眨眼之间,将一只蜜蜂吃进嘴中。 既然有人惦记,万般提防又有何用?只怕是防不胜防。 李元长说道:“此事,朕不打算改换主意。不过朕以为,这一切可不是巧合。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北上。而朕则答应文无奇,让那小子自己去招兵买马。原本朕想着,等到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打了败仗,到时再派那小子前去。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便死了。似乎有人对那小子北上急不可耐啊。” “陛下的意思是,那戴着面具的武夫乃是文无奇派去的?”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摇摇头:“如今文无奇已经遵守约定,自我了断在天姥山,所以自然不会跟朕玩这种无赖的把戏。想必另有他人。” “那又会谁?难道是朝廷之中有人派去的?”夜不阑沉吟道。 “江湖之中还有谁是地仙武夫?夜老可知晓啊。” “如今的江湖,地仙武夫可不多。老奴想不出。” “朕听闻,那小子去问剑山庄,不是就有一个地仙武夫相助?而且那个武夫在江湖之上可没几人听闻过。” 李元长说的自然是蓝花衣,他的意思不言而明。既然江湖人尽皆知的地仙武夫没几个,那隐姓埋名,抑或是原本就颇为神秘的那些呢? 夜不阑略微思量,倒不是他不明白,只是这地仙武夫原本就不是寻常武夫,能练到此境界的,少之又少。 就算有隐姓埋名之人,抑或是如蓝花衣那般,不被他人熟知之人,怕也是没有几个。倒不如说是江湖新秀。 见夜不阑闭口不答,李元长摆摆手:“罢了,此事便就这么办吧,让那小子尽快北上去吧。” 李元长得知高月勾、元天吉战死之后,也不管李道禅是否招来兵马,便立刻让他北上。 好似全然不把广知南放在心上。 “还有一事,平安王府的小殿下,已经来到京城。” “来了便来吧。朕的皇叔已经死了,他们此时才会如此着急将那小殿下送来。一定是怕朕会在皇叔死后,见他平安王府没有把柄在朕的手中,痛下杀手,要了小殿下的性命。索性才把其送来,说不得还能保住一命。” “呵呵呵,陛下又岂会杀他平安王府之人,倒是他们多想了。”夜不阑说道。 “他们如何想,朕不在意。既然他们愿意,那么朕由着他们。只不过他们以为将其送来,能护住他的性命,殊不知,这皇宫才是龙潭虎穴。” “只要有害人之人,天下便没有什么地方是万分安全。” “皇叔已经死了,他夜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虽然他平安王府不信朕,但朕也得为皇叔护住这唯一的孙子。不可让他出现任何差池。” “陛下吩咐,老奴自然会尽心尽力照办便是。” “这个小殿下进宫来,都带了何人来?”李元长问夜不阑。 “说来也奇怪,这小殿下身子尊贵。但平安王府只是派了几个护卫,还有一个教书先生跟随。” “仅仅几个护卫?云南离京城可是山高水远。只派了这么些人手,难道不怕路上出现什么不测?”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微微一笑:“看来陛下夜觉得蹊跷。老奴查过此事。那些护卫没什么稀奇之处,都是平安王府的老人。武功虽然不低,但也算不得高。照他们平安王府这般,如此看重小殿下的性命,此次进京,居然只派了这么些人手,肯定有古怪。而古怪便只能在那个教书先生身上。” “教书先生?他有何不妥?” “那个教书先生到底是谁,平安王府之内却没人知晓。只知道,是跟随小殿下一同回的平安王府。但似乎世子对此人颇为看重,并且礼遇有加。”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这个书生大有可查之处啊。” “但却查无可查。老奴一时间也不知从何查起,想到一些可能,让手下之人前去查探,皆一无所获。” “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等人?”李元长淡淡说道。 他说的人自然是李无二这种,虽然活在世上,却如同死人一般。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会再追查下去。” “不用了,既然这人如此神秘,想来,就算能查到些什么,也无关紧要。不然他也不会投入平安王府,又跟随平安王府的小殿下进京。如此做,一定是有所依仗。” 夜不阑微微点头。 而李元长说道:“户部前几日上奏,说如今我国库吃紧,四下征粮不易。这粮草一时筹备不起。原本朕想敲打敲打一番,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他们又上书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这变化之快,让朕猝不及防。” “看来宇文大人,倒是一个可造之才。”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微微一笑:“年纪轻轻,竟然在几日之内就能将那些有恃无恐,整日尸位素餐之人之的服服帖帖的。倒是有些手段。” “刑部尚书吕法一也上书,说户部有一个官员,包庇自己孙子杀人,不知陛下该如何处置?” “难道只是包庇孙子杀人之罪?”李元长转头看向夜不阑。 夜不阑说道:“呵呵呵,陛下啊,这只是刑部将其抓住大牢的理由,若是真的查起来,那人犯的罪自然不在少数。虽然是吕大人说是查案。但老奴以为,这件事跟宇文大人有关。” “他吕法一原本跟宇文家便关系匪浅,现如今出手帮宇文修,也在意料之中。” “可陛下已经给吕大人下了圣旨,让他不要插手宇文家的事。” “朕是让他不要插手宇文家的事,可未曾让他不要管朝廷上的事。这件事就这般办吧,若是户部那些人给宇文修使绊子。那么粮草一事,就算是他宇文家也不好说。” “嗯,陛下说的是。”夜不阑微微点头。 李元长说着,揉揉额头,显得颇为劳累。而夜不阑说道:“陛下,出来也不久了,回去歇息吧。” “不了,朕想再看看这原子中的景儿。” 夜不阑陪在李元长身边。而服侍李元长的宫女则把李元长与夜不阑适才说的话,听的真切,只是她面不改色,装作无事一般。 等了许久,李元长再夜不阑的劝说下,还是回去歇息。虽然这恶御花园正是风景无限之时,但毕竟李元长的身子,若是感了风寒,可就伤了龙体。 而那个宫女则退了下去。她端着盘子,回想着李元长与夜不阑适才所言,自言自语道:“看来先生果然来了。等到先生前来,应该将这些事告诉先生才是。” 这宫女长相普普通通,就算在宫女之中也极不显眼。她似乎认得李无二,并且,这般看来,还是听从李无二的命令。 虽然李无二前来并未曾告诉她,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李无二与她二人来说。李无二才是主子,她只不过是李无二的一个棋子罢了。 不过她还没走多远,只看到夜不阑迎面走来。她急忙行礼:“见过夜公公。” 夜不阑点点头。 那个宫女心中好奇,这夜不阑应该陪着李元长回去了才是,怎么这么快便被她碰上。 夜不阑说道:“你好像是刚才侍奉陛下的其中一人。” “是,公公。” “看来我没有记错,我啊,人老了,就怕记性不好找错了人。” 那宫女说道:“夜公公想要找人,找错了也无妨,奴婢可以帮夜公公。” “呵呵呵,不用麻烦你了,我啊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若是夜公公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那宫女急忙想走,在夜不阑面前,只怕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 而夜不阑则笑道:“你可会女红?” “奴婢自然会的。”那宫女说道,却不知为何夜不阑要这般问。 而夜不阑对他招招手,说道:“你且看看我手上这针线如何?” 那宫女伸头看过去,只见双目之间一个闪光。她的眉心处,便出现一个针眼,细不可见。 夜不阑拍拍手,说道:“我既然找到了人,又如何能让你活着走?” 第六百零七章 北蛮攻 北蛮如今驻扎在平沙洲,在烟云城的几十里开外。而北蛮大军之中,却有两个南人,自然便是广知南与苟理。 这些北蛮对他们冷眼相待,若不是广知南与苟理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恐怕此处根本没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处。 当年他们虽然不知为何广知南与苟理会帮北蛮杀了大奉的主帅,但总归是帮了北蛮。所以蛮牙儿下令,北蛮所有人不得动他们分毫,只要这二人没有做何危害北蛮大军之事,便任由他们在此处。 而苟理看着那些被北蛮俘虏的大奉士卒,微微皱眉。如今那些大奉士卒赤裸着上身,如同牛羊一般被捆绑着。 若真是这般,倒也好了。只是北蛮又怎会轻饶他们大奉士卒。恨不能将其杀之而后快,但比之一杀了之,更能解恨的便是折磨。 三五成群的北蛮随意拉出几个大奉士卒将他们绑在柱子之上,这些人变成了平日里用来练刀的木桩。 北蛮或砍或刺,以此为乐。苟理看在眼中,脸色阴沉。 这些大奉士卒,虽然苟理不认得,但同是南人。他们虽然身为大奉将士本就是战场对敌,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但虽然不知天命几何,会如阴曹地府。可人有一死,决不能这般屈辱。 他们现在连牛羊都不如。就算身为牛羊,北蛮杀之,也定会一刀了事,不会如此折磨。 “看什么看,他们的命,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广知南在苟理身边轻声说道。 而苟理冷笑一声:“虽然我捉不了主,但他们沦落到如此境地,却是你我的错。你我要不是杀了主帅,他们何至于如此凄惨?” “人都已经杀了,现在又说这些,岂不是废话?”广知南面带讥讽。 “人虽然是我杀的,可我却不晓得让如此多人沦落至此。我杀的不是一人,而是万千将士。取了他们的性命,更让他们死前,连人都不得。”苟理紧握双拳。 “你若心中愧疚,现在便可以自我了断。”广知南可不会管死了多少人,只要能保得住童蛟的性命,就算死再多人,他也绝不姑息。这便是鬼画龙。 可苟理良心不安,他转身离去,来到一个清静之地,坐了下来。虽然他身不由己,也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好人,但今日他害了如此多人,若是凉景义知道了,也定会痛骂于他。 可正如广知南一般,广知南所做一切皆为了他的那个儿子,而苟理肯背上如此深重的罪孽,为的却是凉景义。 但不管如何,苟理之举也是恶,当罪恶如泰山耸立之时,那么总是自己有再多的苦衷,也都成了说辞。 苟理望着远处,那里有断戈、有尸首,还有哀鸣的骏马。在之前,他刚到此处时,这里虽然有些荒凉,但却干净,没有厮杀,亦没有鲜血。 苟理愣愣出神,思绪飘飞,到了几日前。 北蛮在蛮牙儿的率领之下,离开雁北关。北蛮大军早就急不可耐,原来当年将北蛮打败的大奉大军,也不过如此。区区关隘,不过转眼便破。 这般看来,总是前方有大奉军马等候,他们也丝毫不惧,大不了亦如攻破北寒关与雁北关时一般,用铁蹄踏过去便是。 但巴特尔领着一万骑兵前去,回来之时,只剩下了区区二人,这让北蛮心中一惊。 蛮牙儿看着北蛮大军,面带讥讽,看来他将一万骑兵送给大奉,倒是颇为值得。不然带着这么一群骄兵,就算去了,也定会一败涂地。 言灼朗站在蛮牙儿的身边,说道:“少主,属下这才明白您的用意。原本还因此事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蛮牙儿摆摆手,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区区一万骑兵罢了,不足挂齿。在他看来,得雄兵一个,也不要十个废物。 现在才是真正继续南下之时。 而在前方,高月勾领着一万兵马斩杀北蛮铁骑之事,自然在军内传开。原本这些将士还在心中担忧,如何能挡得住十万北蛮。现在却士气大涨,北蛮在他们眼中再不是什么如狼似虎,不可力敌。 “高将军,多亏了你。要不然但是士气,老夫便颇为头疼。”元天吉说道。 “哈哈哈,元将军,难道不治我违抗军令之罪了?” 高月勾一眯眼,看向元天吉。 元天吉说道:“你我皆是大军主帅,老夫派人劝你回来,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可不是命令高将军。” “元将军,你派去的那个士卒,现在如何,是否脑袋已经搬了家?” 一听高月勾如此说,元天吉去哈哈大笑。 “哦,元将军这是何意?”高月勾不明白为何元天吉发笑。 元天吉摆手道:“那个小子着实有趣,领了你的命令回来后,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这让老夫又如何能惩治他?自然是训斥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哈哈哈,果然有趣。不过虽然我击败了北蛮,不过那也不过是区区万人,若是北蛮大军前来,却不可小觑。” “你我后方士卒也已经前来,现在虽然手中不过十万,但也不会让北蛮如同踏过雁北关之时,那般轻巧。再说,听闻率领他们的乃是一个青年罢了,倒是一件幸事。” 高月勾听到元天吉所说,微微一笑。就算是年纪轻轻又能如何?他北蛮厉害不在于主将,而在于北蛮骨子中的野性。 北蛮以狼为自己部族的图腾,恰如其分。而现在的则是狼群。 “如今全部将士,粮草皆以准备妥当。便等北蛮前来吧。”高月勾说了一句,起身打算离开。可就在此时,前方探子骑着马匹冲进大营,跑进军帐之中,说道:“启禀二位将军,北蛮大军攻来。” 元天吉微微皱眉,竟没想到北蛮来的如此之快。而高月勾却一拍座椅,大声说道:“来得好!” “元将军,发号施令吧。”高月勾一转身对元天吉说道。 “传我军令,迎击北蛮!” 军中响起号角之声,大军集合。望向北方,只见烟尘四起,看来北蛮已快到阵前。 二人身穿盔甲,翻身上马,一声号令,大军便跟着二人前去迎击。 两军转眼之间,便在平沙洲前对峙。 蛮牙儿一抬手,言灼朗便喊道:“停!” 而与此同时元天吉也让身边副将传令下去,莫要再向前一步。 北蛮与大奉大军相隔几里,互相远望。一马平川之下,自然将对方看个清楚。 高月勾看到北蛮军前的蛮牙儿,他问一旁的元天吉:“那便是元将军说的北蛮少主?” 元天吉微微点头,虽然他知道蛮牙儿此人,但却从未见过。蛮牙儿面色清冷,长发将他那只失明的眼睛遮挡住。 “就算你我跟此人相隔如此远,可我却感到了意思寒意。呵呵呵,还真是不可小觑啊。我从军多年,杀过的人不知几何,就算如此,见到此人,竟然还有此等感觉,真是稀奇。”高月勾双眼一眯。 “老夫亦有如此感觉。”元天吉亦是如此。 他不知为何蛮牙儿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气势,但这二人皆不敢轻视蛮牙儿。否则说不得还真的折在他手中。 而蛮牙儿却似乎并不在意,他身后跟着的,则是那几大部族的首领,还有言灼朗。 现在,两军对峙。这些北蛮自然听从蛮牙儿的调遣。 但有些人却不这般想。毕竟这是战场,可不在北境的帐中。上了战场,可就要拿军功说话。不然就算答应了大奉,到时论功行赏,又该以何论?所以就算有巴特尔领着一万骑兵被高月勾带兵绞杀,也不过能让有些人明白过来,却不能让所有北蛮都明白。 呼延金面带讥讽,看向远处的大奉军马,说道:“少主,请让我带兵出战。” 抢军功也是一门学问,这首战自然是要抢的,毕竟日后大小军功,哪有人能全部记得,可首战定是人人会记得。 此时,这一战,才是真正的大奉与北蛮的首战。若是领兵前去,打了胜仗,定是大功一件。 并且,呼延金可是心中已经盘算好,这首战,蛮牙儿一定会给他不少军马,想败也不是一件易事。 一旁的乞颜庆、鲁扎南征皆在心中咒骂呼延金,二人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被呼延金抢了去。 只有察哈灿气定神闲,笑看他们三人,不说话。 “少主,首战要派何人前往?”言灼朗问道。 言灼朗自然没有争军功的念头,凡是蛮牙儿的命令,言灼朗听命便是。 但蛮牙儿迟迟没有开口,呼延金既然开了口,担心蛮牙儿将此事交给他人。于是又说道:“少主请放心,若是我呼延金此战不胜,回来任由少主发落。” 蛮牙儿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呼延金胆寒不已,他急忙闭嘴不言。 高月勾与元天吉领着大奉士卒严阵以待,但却看到北蛮没有发兵的意思。这不禁让二人心中好奇。 “元将军,你可看出北蛮的用意?”高月勾问道。 元天吉摇摇头,他打仗如此多年,纵然面对是北蛮,虽说北蛮打仗一向是毫无章法。可也不是随意而为。可现在,北蛮领着大军来到大奉阵前。倒像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呵呵呵,怪老夫见识短浅,实在看不出这些北蛮到底是何意啊。”元天吉摇摇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现如今看来,北蛮意图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可蛮牙儿看向大奉军队,却不这般想,他看了一眼身后,呼延金心中大喜,急忙说道:“少主,我……” 蛮牙儿却一抬手。 呼延金不知蛮牙儿是何意思。 “全军突击!” 第六百零八章 大奉战 四下里战火纷飞,硝烟顿起。高月勾此时战甲之上皆是鲜血,还有无数道砍痕。但他并未在意,而是手中长矛,洞穿一北蛮的胸膛,将其挑起。 而元天吉,则手中长剑,一扫,逼退身前的几个北蛮,他看向高月勾。 高月勾与元天吉万万没想到,北蛮竟然是全军突袭,丝毫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的意思。行军打仗如此多年,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但心中再如何惊骇,他们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调兵遣将,迎击北蛮。但北蛮乃是骑兵居多,那奔袭速度之迅猛,令大奉士卒猝不及防。而在北蛮天河倒灌的大势之下。就算大奉士卒布阵如何坚固,被北蛮大军如此冲撞,也顿时如碎布一般,顿时七零八落。 高月勾一边击杀面前的北蛮,一边调兵遣将,指挥身边士卒莫要慌乱,而元天吉亦是如此。在他们二人竭尽全力之下,好在局势僵持不下。 而蛮牙儿面无表情,他从马上跳下,从一名大奉士卒的胸口之中拔出一把马刀,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一名北蛮被大奉士卒拿着大刀,砍落头颅。没有头颅的身子连连后退,挡在蛮牙儿身前。 蛮牙儿身子在空中翻转几圈,一脚踢在那尸体的腰间,手中马刀将其手臂斩断,手臂在空中飞舞,蛮牙儿一伸手将那只断臂紧握的马刀夺了下来。 双手各握一把马刀的蛮牙儿双臂一挥,将适才斩落北蛮头颅的大奉士卒斩杀。他看也未看,一手一丢,马刀在空中飞舞,所到之处,大奉士卒纷纷倒地。 在战场之上,无一人是蛮牙儿的敌手。言灼朗的功夫,自然跟不上蛮牙儿,不过他却追赶上去,小心提防有人想要对蛮牙儿不测。 如今原本冷清的平沙洲,现如今遍地是厮杀。在战场之上可不人人都是勇士,有人眼见身边之人或被杀死,或身受重伤,便吓得魂飞魄散。 有一年轻士卒,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兵器还不如烧火棍,他惊慌失措,如丧家之犬一般,将手中长矛一丢,跪趴在地上。 一个北蛮看到此人,面容之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他一勒缰绳,身下骏马一扬双蹄,就要踏碎那人。高月勾冷眼一瞧,策马前去,长矛一刺,那北蛮人仰马翻。 “还不快拿起地上的兵器!”高月勾大声说道。 “将军,将军,我……我……” 那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拿起兵器的勇气。高月勾手中长矛一刺,抵住那人的脖子。 “将军……” 高月勾说道:“你现在是身处战场,就是你死我忘之地。你若没有勇气拿起兵器,前去斩杀北蛮,便会死在北蛮手中,若是如此,倒不如让我杀了。” “我……我……” “还不快动手!”高月勾大声训斥道。 那人只得慌慌张张拿起长矛,那个被高月勾一矛撞翻的北蛮,费尽力气,从马下爬了出来,他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可还是拿着手中马刀,忍着疼痛,向那大奉士卒爬过去,看他的架势,就算自己死了,也得让他给自己陪葬。 那大奉士卒看到此人已经落得这般田地,还是害怕不已。 “你……你……你别过来!” 高月勾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打算再出手救此人。自己已经将话给他讲明,若还是不明白,那么就算高月勾再就救下此人,他还是会死在沙场。 那人见北蛮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在无尽的惊恐之中,生出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异样,那异样让他握着长矛的手不知不觉用力了几分。 他看着北蛮的眼睛,大声喊叫着,一长矛刺出,便刺进北蛮的喉咙。北蛮眼神之中尽是怨毒之色,一手握住长矛,嘴中流出的鲜血洒满了衣襟。不过他仍是有气无力挥着马刀,想要看到那个大奉士卒身上。 高月勾掉转马头,看了那士卒一眼,便冲向别处。 高月勾不知此人能否在战场活下来,不过他已经有了拿起兵器的勇气。这与他当年一般无二。只要杀了第一人,那么再去杀人,便简单许多。 “高将军,北蛮势猛,不如先行撤退!”元天吉策马来到高月勾身前,说道。 高月勾冷冷看了一眼战场,说道:“若是现在退走,可会有不少将士要白白送命。” “就算如此,也总比全军覆没要强。你我二人是奉命前来剿灭北蛮,可不是前来送死的!” “虽然未曾料想到,但你我本应该做好万全之策,今日若是战败,你我难逃其咎!”高月勾追悔莫及,纵是他勇敢无畏,但却忘了,带兵打仗,可不是一人之勇便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后你我再向陛下请罪!”元天吉说道。 “好,元将军,你带病先行离开。我为你们断后!” “高将军,到了现在,哪里还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随我一同离开。”元天吉听到高月勾的话,急忙劝道。 “呵呵呵,元将军,多年前,高月勾便已经死在沙场之上,现在的高月勾,不过是沙场之上的一道游魂罢了。这么多年,随我一同冲锋陷阵的兄弟早已经死光,而如今便是我去见他们的时候。” 高月勾又岂会离开?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能是背对北蛮。 而元天吉还想再劝,只听到高月勾大声喊道:“快走!” 元天吉叹了一口气,掉转马头,大声喊道:“随我撤退!” 而在战场之外,有两位风尘仆仆之人,一人带着雕花面具,一人骨肉如柴。自然是听从慕剑清之言前来的广知南,与那不得不来的苟理。 苟理望向前方,他说道:“没想到北蛮与大奉竟然不相上下。” “呵呵呵,可不是不相上下,你再细瞧瞧。”广知南眯着双眼说道。 听到广知南所言,苟理邮向前方望去,正巧此时,元天吉争打算带兵退走。他摇摇头:“这场战事,倒是大奉略逊一筹。现在便已经打算退走了。” “这并没什么奇怪之处。这里乃是平沙洲,地势平坦,最适合北蛮的骑兵冲锋。大奉以士卒居多,如何能挡住这么多北蛮的骑军?只是没想到,北蛮的领兵之人倒是有趣,竟然带着全军齐上。” “大战难道与人交手不是一样?自然是有多少本事用多少本事。”苟理说道。 “小子,你眼窝子太浅。看来对打仗一无所知。先不说大奉,单单是北蛮就有十余万。这么多人马,这小小的平沙洲又如何能装得下?如此拥挤,就算是北蛮皆是铁骑,怕也会自缚手脚。更何况,大奉也有十万大军。如此交锋,应该对北蛮不利才是。”广知南淡淡说道。 “那为何,现在竟是大奉连连后退?”苟理虽然听的明白,但眼前所见可和广知南说的大相径庭。 广知南说道:“你可听说过剑走偏锋?” “是又如何?” “这就要说北蛮领兵之人了,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想必大奉主帅也以为北蛮不会全军突击。但北蛮偏偏就这般做了。虽说在此洲之上,多有掣肘。但北蛮还是凭着他们的狠辣之劲,将大奉大军冲散。”广知南笑着摇摇头说道。 他看了一眼远处,接着说道:“既为士卒,最怕的便是如此。一旦被冲散,那么就算三四人也难以抵挡一个北蛮铁骑,所以,北蛮才会占了上风。” “原来如此。”苟理心中颇为叹息,虽然他没想过什么保家卫国,但若是大奉能打败北蛮,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只有如此,北蛮才不能南下,而中原不会有战火。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看来大奉只有暂避锋芒,等到休整一番,才好再与北蛮一教高下。 “现在大奉想走,可晚了。”广知南一抖袖子,手上出现一把竹笛。这把竹笛,正是雪清交给广知南的,是雪初的遗物。 虽说是雪初的遗物,但这把竹笛却是广知南当年送给雪初之物。他看了看手中的竹笛,面色清冷,随即将竹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一声声悠扬的笛声飘散在战场之上。 不过到处都是喊杀声,却也无人在意,广知南要的便是如此,因为他的笛声,能够迷人心魄,虽然在这战场上,威力大减,不过仍是有用处。 高月勾突然觉得脑子一沉,他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暗叫一声不好,手中长矛抵在地上,看向身边。 而蛮牙儿亦是如此,只是他要比高月勾强上不少,此时广知南看向苟理,苟理无奈摇摇头,便向战场冲去。 这广知南在路上便交代苟理,到了此地,他用魔音扰乱那些人的心魄,而苟理便在此时出手。 其他人皆可不管,一定要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 虽然苟理心中不愿答应,可又着实没有办法。不过苟理还未曾杀过人,自然看到战场之上的惨烈,他也心中有了退缩之意。 可广知南就在他的身旁,尤其容得下他临阵脱逃?怕是广知南听到后,一定会好好惩治让一番。 而广知南亦不会只在一旁吹笛,毕竟战场上的那些士卒可不是什么长袖飘飘的舞者。苟理一头扎进大军之中,他也没有擅长的兵器,索性所以捡了一把长矛,猛地向前跑了几步,将长矛掷了出去。 那长矛接连伤了数人,可却飞势不减,直直刺向高月勾。 高月勾虽然正在杀敌,不过他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多年,身临死境不知多少次。自然对死有了不可言说之感。 他猛地一转身,手中长矛挡在身前。而苟理掷出的长矛尖顶在高月勾的长矛之上,高月勾只感到双臂一阵酸痛,可见苟理掷出长矛时,力气之大。 高月勾气沉丹田,一咬牙,双手向前一推,只听到一响声,手中长矛断成两截,不过好在性命无忧。 苟理不想杀人,他见高月勾当下这招,面上一笑。 第六百零九章 万千军中杀主帅 高月勾看着眼前的苟理,见他的衣着不似北蛮。他的眼神微冷:“你要杀我?” “真要说来,倒不是我想杀你,只是不得不出手罢了。”苟理心中无奈,他确实不想对高月勾出手,但此时说出这种话,高月勾又怎能相信? 但苟理不知为何,想要辩解。 高月勾手中长矛已断,他一手抬起便甩向苟理,可苟理却动也为动,原来那长矛虽然刺的是苟理的方向,但却将一冲向苟理的北蛮刺死。 高月勾意不在苟理。 苟理看了一眼面前口吐鲜血的北蛮,说道:“你现在走,我可以假装杀不死你。” “哈哈哈,走?”高月勾仰天大笑。 “老夫行军打仗多年,从来没有在战场之上做过一次临阵脱逃之事。就算你不是北蛮,既然欲取我性命,那我也绝不会走!”高月勾说的正义凌然,没有丝毫畏惧。 苟理见高月勾如此,他目光淡然,这便是大奉将军,虽然在他看来有些狂妄。但正是如此,才让他心生敬佩。 “你若不走,便会死。” “死又何妨?你看这四周,死的又岂止一人?就算多老夫一个也不多。”高月勾从始至终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他来说,若没有必有得决心,在朝堂之上,他绝不会阻拦李元长派李道禅北上讨伐北蛮。 做一个隔岸观火之人,岂不正好? 苟理听着耳边得笛声,越发得急促,他知广知南在催促他。自己若再不出手,只怕广知南会亲自动手。 “既然如此,我就不跟将军废话。”苟理这才使用兵器 “想要杀我尽管来,不用这般废话。”高月勾冷哼一声。 苟理问道:“这北蛮是要杀我,将军为何要出手杀了他?” “我是大奉主帅,杀北蛮岂不是职责所在?要何理由?”高月勾回道。 苟理心中一沉,他听到此话,更加无法出手,但身后的笛声越发的紧促,苟理知道,那是广知南在催促他。 若是他再不出手,恐怕广知南便要出手了。苟理心知,若是广知南出手,绝无活下去的可能。苟理也不再多言,他一抬手,说道:“将军,冒犯了。” 苟理走到面前倒下的那个北蛮身前,抽出高月勾的断矛。 “我这人自学武以来,就没想过跟人交手。更没想过要什么兵器,今日将军的断矛正好借来一用。” “长矛已断,算不上兵器。” “兵者,凶也。只要见血了,自然便是兵器了。”苟理也不知自己从哪里听来的这话。或许是跟随广知南行走江湖之时听人随意说的。 当来到平沙洲,看到了北蛮与大奉的厮杀,便觉得这句话说得极为有理。 而苟理这个从未与人交手过的人,此时便要拿起一把断矛,去杀他生平不该杀的第一人。那么他手上不论拿的什么,都已经算作兵器。而他手上则会沾满鲜血,自己也再无清白一说。 “呵呵呵,此话说的倒是没错。这长矛跟随我多年,却连个名字都没有。今杀敌不知几何,至今仍跟随我,竟没想到断在你的手中。” “若是有他日,我一定再为您打造一把。”苟理一甩断矛,看向高月勾。 高月勾手上的断矛已经变成了短棍,不过他单手用力,向前一挥。苟理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苟理现在不得不出手。 他虽未回头,却感到远处的广知南已经冲向人群之中。既然苟理找上了高月勾,那么广知南自然去寻元天吉。 趁广知南回来时,苟理一定要动手。 苟理微微退后,而高月勾一勒缰绳,胯下骏马轻扬前蹄,欲踩向苟理。而苟理单手扣住骏马的脖子,在空中飞转,伸腿踢向高月勾,高月勾上身低俯,趴在马背之上,躲过苟理的一击。 手中断矛再一次挥舞而去,苟理虽然是第一次跟人交手,招式之上还有生疏之处,但他武境傍身,又有何惧? 高月勾身经百战之人,自然是比试之中的老手,他又如何看不出? 不过高月勾虽然知道自己未必是苟理的敌手,但他战场多年,纵然遇到何种强敌,也不会畏惧。 “老将军,好功夫。”苟理哈哈一笑。 高月勾沉声说道:“小子,你也不差。” 二人倒不像是在生死想拼,但出招却招招击向对方要害。 苟理见高月勾马术了得,如此对敌颇为麻烦,他手拿断矛,就要刺向高月勾身下额战马。高月勾说道:“莫要伤我的马。” 高月勾弃马而下。冲向苟理,苟理却丝毫未停,一矛刺进高月勾的肩头。 苟理双目一睁,而高月勾大吼一声,一手握住断矛,一手砸向苟理。 “只是一匹马而已,老将军何故如此慌张?”苟理说道。 “老夫行军多年,最恨杀马之人。”高月勾见自己一招未能如愿,他将肩头的断矛拔出,继续攻向苟理。 苟理且战且退,不愿跟高月勾纠缠。高月勾大喊道:“小子,不是要杀我?” 苟理没想到高月勾竟然会如此英勇,他随手拿起一把长剑,迎向高月勾。 高月勾一手双手各拿一根断矛,上下挥舞。苟理也一时近不了身。 而广知南此时已经追上了元天吉。广知南站在元天吉的前方,双眼透过雕花面具,看向他。 而元天吉只是微微一停,便命令身后士卒,大声喊道:“不用管他,冲过去!” 虽然不知广知南到底何人,来到战场之上又为何是,但对他元天吉与身后士卒虎视眈眈,想未曾安什么好心。 如今元天吉可不管广知南的性命,此时,只要保住大奉士卒的性命,就算前方站的是大奉子民,他也会领军冲过去。 广知南咧嘴一笑,就这帮剩兵残将,他又怎会放在眼中。不过广知南却未动身,他将竹笛拿在手中,笛声响起。 原本领着身后士卒冲锋的元天吉以及身后将士,只见到眼前突然卷来一阵狂风,随之身上盔甲便出现道道裂痕。 而元天吉骑马在众人面前,自然首当其冲,他只感到头脑一昏,就要摔落下马。 身边士卒急忙大喊:“元将军!” 这一声,将元天吉惊醒,元天吉冷眼看向广知南,看来此人不得不杀。 “诸将士听令,杀了前方之人!” “是!” 几百马匹,转眼来到广知南的面前,可广知南却未曾惊慌,他身子轻盈,腾跃到空中,不过笛声未停。只听到笛声突然大了几声,只见到便有三四人的脑袋滚落在地。 元天吉心中大惊,这难道是妖术不成? 只是乱力鬼神之事,元天吉思虑一飞而过,心中大怒,如何也要杀了此人。他手拿长剑追上广知南。 广知南脚尖轻轻一点,便落在一士卒的肩头之上,他再一吹长笛,又是几道血花,鲜血在空中溅进元天吉的眼中。 元天吉一回头,身旁士卒滚落在地。 “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杀我大奉士卒!”元天吉怒声吼道。 而广知南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杀你,可不是为了杀他们。” “杀老夫?” “若是你让他们离开,自己留下,我倒是可以饶他们一命。” 还未等元天吉开口,只听到他身边的士卒,大声说道:“元将军,休要听此贼子胡言乱语。看我等杀了此人!” “慢着……”元天吉一心只想让这些士卒尽快离开,保全他们的性命。岂可让他们死在广知南的手中。 广知南将竹笛放在嘴边,又开始吹奏,只是这一次,笛声缭乱,刺耳异常。 眼前虽然没有狂风,不过那些士卒却一个个抱头喊叫,痛苦异常。见到如此,元天吉说道:“想要杀老夫尽管来便是!” 广知南将竹笛轻轻放下,他说道:“这才是明智之举。” “元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啊……” 面对善变士卒的苦劝,元天吉,将腰间佩剑取下,大声说道:“将老夫的佩剑带回去,告诉圣上,老夫辜负了圣上,如今不能亲自回去领罪,便让老夫的佩剑代替老夫回去。” “我等一定会护送元将军离开,如今北蛮强横,若是没了老将军,又有何人前来率领我等抗击北蛮?” 那些士卒自然将元天吉的性命看的比自己来的重要。但今日一战,大奉打败,元天吉原本便羞愧难当,如今有则可让这些士卒因为自己前去送命? 他一抬手:“此乃军令,不从者军法处置!” 说罢,他骑马缓缓走向广知南,而广知南见元天吉束手就擒,自然乐得轻松。不过那些士卒见此,不知何人大喊一声:“保护元将军!” 便有几百大奉骑兵冲向广知南,广知南微微摇头,见这些士卒前来送死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也罢,今日我便手下留情吧。”他消失在原地,袖中几根银针悄无声息破空而去,刹那间,刺进元天吉的胸口之中。 就算元天吉身穿战甲也丝毫无用。元天吉只感到胸口一痛,便一口气也提不起来,不过他紧握缰绳,看向广知南,没想到自己今日没有战死沙场,竟然死在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手中。 而广知南则已经来到元天吉的马前,说道:“老将军,走好啊。” 元天吉冷笑一声,便低下了头。 那些士卒大为恼怒,可广知南既然杀了元天吉,便不再停留,他抢过一人的战马,骑马冲向北蛮阵中。 而苟理与高月勾交手了许久,二人却未分上下。广知南一掌击飞一个准备杀他的北蛮,望想前去,看到苟理与高月勾二人。 他面带讥讽,苟理的功夫可是他教的。苟理的功夫如何,他又怎会不知? “你打算拖到几时?”广知南眼神一冷,一手抓住一个大奉士卒丢向苟理与高月勾。 高月勾眼神一冷,将那大奉士卒接住。看向广知南,却没有废话。 看广知南的衣着,定是和苟理一同前来之人。既然如此,那也一定是来取他性命的。 苟理见到广知南前来,微微一皱眉。 他说道:“将军,看来你我今日的较量,该点到为止了。” 高月勾说道:“小子,你心中所想,我早已明白。不用为难,尽管来取我的性命便是。” 苟理一伸手:“老将军,接你的兵器一用。” 高月勾洒然一笑,将断矛丢给苟理,苟理握在手中,说道:“老将军,得罪了。” 说罢,他脚下一用力,顿时出现一个大坑。而刹那间,人已经到了高月勾的身前,断矛已经刺进了高月勾的胸口之中。 第六百一十章 无心废话 苟理看着自己手中的断矛,与沙场之上,那些断矛一般无二。唯有这支断矛乃是高月勾的。 不过苟理对高月勾最后一招,丝毫没有留情面,直击要害。毕竟广知南在他身后,就算他肯放过高月勾,恐怕也难逃一死。 斗转星移,月寒风肃。如今沙场遍地魂。 苟理看着手中的断矛,高月勾倒下时,告诉他,若是不嫌弃,日后打算将断矛当做兵器,不妨给它取个名字,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苟理对于兵器,可有可无。但既然高月勾交代了,他便打算将这断矛当成自己日后的兵器。毕竟手中已经沾了血,日后也定少不了。 苟理想起了自己跟随凉景义学酿酒的第一日,凉景义抬眼一瞧,只说了一句:“站在一边,什么活都不用干,瞧着便是。” 苟理那时,年轻气盛,只以为凉景义是瞧不起他,不打算教他酿酒。后来才知,凉景义是为了让苟理好好思量一下自己是否愿意学酿酒。 在一旁,瞧了几遍,如何选粮食,如何酿酒,凉景义没有一点藏私。毕竟只要开始下手,那么这几缸酒不管好坏皆由他担着。而日后他便是凉景义的徒弟,是一个酿酒人。 如今苟理手上沾的不是酒糟,而是鲜血。日后苟理怕不会再用这双手去酿酒,别人不知如何,但他却想着,自己再酿酒,那酒里一定全是血腥气。 苟理也没读过什么书,就算是他的名字,也是别人糊里糊涂给取得,更别提让他来取名字。 远眺而去,那些死去的士卒,是否会想着临死之前喝几口好酒?可惜了,他们若是有幸,能喝到凉景义酿制的引魂汤,就算是到了奈何桥,也定是不怕。 “若不然就叫你们引魂汤?”苟理笑着说道。 不过他随即摇摇头,真是叫了引魂汤,岂不是污了这个名字? 苟理想着,日后死在自己断矛之下的一定皆是冤魂,苟理说道:“便叫魂归吧,只望凡是我杀之人,都能回归故里,转世投胎,忘了此生的悲苦喜乐。” 而他身后则走来几个蛮子,嘴里嘟囔着什么,苟理也听不明白,他也懒得去听。这些人扰了他的清静,也扰了那些刚死之人的孤魂。 站起身,苟理身后一片漆黑,而他前方则是北蛮的大营,那里到处皆是篝火,大获全胜的北蛮打扫战场之后,便饮酒庆祝。 苟理摇摇头,若是没有他与广知南出手,怕是大奉大军就算战败,也不会因无主帅,群龙无首之下,被北蛮大军乘胜追击,打的落花流水。 可正如广知南所说,既然她们已经出了手,在多想这些有何用处? 苟理去寻广知南,打算问他,现在既然杀了大奉的两位主帅,何时能离开此地?他不想在平沙洲再待上一时半刻。 广知南却手拿一个酒囊,坐在篝火前,喝着酒,丝毫没有将一旁的北蛮放在眼中。 “我们何时走?”苟理问道,他站在广知南的身后。 广知南仰头喝了一口,自己已经喝了数口,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喝不惯北蛮的青稞酒,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虽然北蛮将此酒视若甘霖,但广知南宁愿会大奉喝最烂的酒,也不愿再喝一口青稞酒。 他说道:“慌什么?既然你我杀了大奉主将,这些北蛮还不得请你我喝两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你可不是替北蛮,你为的何事,心里明白。况且,看你样子,这青稞酒怕是喝不惯吧?”苟理说道。 “呵呵呵,说的倒也是,不过又有何妨?既然你想走,咱们明日便走。” 看来广知南今日是不打算走了。 苟理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篝火沉默不语。 广知南看了一眼苟理手中的断矛,说道:“人都已经杀了,还留着这断矛有何用?” 苟理看着手中的断矛,说道:“这不是断矛,日后便是我的兵器。”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有趣,竟然拿着一根断矛当兵器。再说了,死人的东西,还是丢了好,要不然晦气的很。” “若是晦气,也只能怪我时运不济。”这般说着,苟理用一根破布,将断矛绑在身后。 而此时蛮牙儿看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广知南头也未抬,说道:“我二人只是路过,过了今晚便走。” 蛮牙儿未曾开口,他身后的言灼朗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我们是何人,这又有何干系?既然已经替你们杀了敌方主帅,是不是应先谢过我们?”广知南嗤笑一声。 “就算你们二人杀了大奉主帅,又能如何?终不是我们北蛮。凡是大奉之人皆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言灼朗说道。 广知南哈哈大笑。 这让一旁的北蛮对他怒目而视。 可广知南视若无睹,他说道:“所以你们北蛮当年才会被大奉打的落花流水。你瞧瞧南人,他们虽然嘴上说着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怀柔之策比你们北蛮不知强了多少。不然你以为,为何南人能够一统天下?” “莫要在这里说教,若是你们识相,最好快些离开我北蛮大营。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怎么主子还未说话,狗却乱吠?”广知南看向蛮牙儿。 蛮牙儿说道:“你功夫很厉害。” “普普通通而已。不过你打不过我。”广知南一眯眼,看向蛮牙儿的双手。 “大奉虽然懂得何为怀柔,但也正如有你这等人,才会落得惨败。” “哈哈哈,你若是北蛮的主子,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胜了大奉一场罢了,难道就以为大奉完了不成?大奉这多年的根基,岂是你们小小的一个北蛮能够撼动的。”广知南笑着摇摇头。 而蛮牙儿双眼一眯,说道:“此事你如何晓得?现在带军南下的可是我北蛮,不是你。” 广知南说道:“虽然我没有带兵南下过,可你怎知我未曾带兵北上?” 广知南此话说的没错。虽然他不是北蛮之人,但亦曾经反抗过大奉。但他不过出身南疆的小部落。 可在南疆,虽然也未大奉的疆土,但山多水恶,又多瘴气。大奉难多派士卒把守。便因地制宜,以南疆之人治理南疆。 而当年的广知南初掌部落之后,那时年轻气盛,便想着做南疆的土皇帝,带着部落之人,在南疆之中四处征服其他部落。 一时间,广知南所向披靡,于是自封南黄龙。 黄龙二字,除了京城之中的皇帝,何人刚用这二字?原本只是南疆之人的事,朝廷也懒得管,可广知南用此名号,便成了以下犯上。 大奉自然要派军前去,以壮皇帝声威。当年虽然广知南领着部落之人没有北蛮的虎狼之师。但在南疆一时间,也没人能降服得了他。 广知南颇为嚣张,俨然目中无人的样子。就算得知大奉派军前来,也丝毫不惧。 起初,大奉大军前来,免贵南方的瘴气恶水,一时也没有办法。所以,广知南便有了带军北上的念头。 而南疆之中自然有人不愿跟随广知南,便帮助大奉众军,设计将广知南的人马剿灭十之八九。而广知南负伤而逃,投身江湖之中。 进入江湖之中后,广知南日日夜夜想着的是部落被大奉军队灭杀的景象。于是变得心狠手辣,杀人无数。 如今蛮牙儿却对广知南说此话,广知南自然觉得好笑不已。 若真的论什么谋反作乱,他蛮牙儿跟他相比,只不过是后生晚辈。 但广知南可没有闲心跟蛮牙儿谈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你说我北蛮不如大奉?难道未曾见到今日之战?”言灼朗大声说道。 广知南更懒得跟此人废话,他若以为北蛮了得,那便是北蛮了得,做口舌之争有何用。 “我二人不想找麻烦,若是你们北蛮想来玩一玩,那我二人奉陪。”广知南说道。 而一旁得苟理头也为抬:“若真是找麻烦,与我无关。” 听到苟理这般说,广知南啐了一口,说道:“小子,这就跟我撇干净了?你以为你在他们眼中跟我有何分别?” “似乎是没有,不过我也懒得跟他们动手。再说,你的功夫倒是不怕,可是我怕。” 广知南翻了一个白眼,而蛮牙儿说道:“既然你们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 “被你们这一闹,我可没有闲心在此处叨扰,告辞。”说着,原本没有离开意思得广知南却站起了身。 “小子,走了,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再赶我们?” “他们没开口的时候,我便跟你说走,是你不走。”苟理说道。 “行行行,今日凡事皆怨我。”广知南叹了一口气。 二人便离开北蛮大营。 言灼朗问一旁的蛮牙儿:“少主,可要拦住他们二人?” 蛮牙儿吩咐过,不要找广知南二人的麻烦,现如今,广知南和苟理要走。当然要问过蛮牙儿。 “让他们走。”蛮牙儿眼神微冷,他适才听到广知南的话,心中正是不悦。 不是因为广知南的傲慢,更不是因为广知南看不起北蛮,而是因为蛮牙儿想杀广知南,但他却没有把握留住他。 蛮牙儿跟广知南自然没有什么恩怨。可蛮牙儿看广知南,心中便着实厌厌恶,他不知为何,不会想为何,只要能杀了他,便可以。 但蛮牙儿不能。所以他便让广知南离开。因为他在广知南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杀气,似乎广知南也想杀他。 但二人心照不宣,皆不想率先出手。不过广知南来到此处,可不是和谁争强好胜的,他只不过是答应了慕剑清,所以前来杀人。现在人杀了,自然要走。 第六百一十一章 城乱,大军来 广知南领着苟理,二人披夜而行。要不便去烟云城,可现在,想必烟云城定全是大奉军马。现如今大奉大军战败,能去往何处?自然是去烟云城。 而广知南欲苟理在大奉众军士前,杀了两位主帅,若是此时到了烟云城,怕定会被他人认出,到那时,又该是一番手脚。 广知南宁愿躲个清净,于是便与苟理二人露宿山林。要说这山林,在平沙洲还真是难找,四处皆是戈壁黄沙。二人找到了一块巨大岩石,便栖身下面。 苟理自然又做起了力夫,寻了半天,才找来些干柴,点燃后,二人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静静等着日出之时。 第二日,来到烟云城门前,这里果然被大奉军马把守。烟云城也紧闭城门。苟理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进城,要不然你我来这城门前做什么?” “虽然你能在万千军中杀了他们的主帅,但真的能以一敌万?”苟理问道。 广知南嘿嘿一笑:“笑话,以一敌万?你还真以为地仙武夫就是神仙了?想也别想。” “那看来我们只有离开。” “倒也不用,你我可是练武之人,这城门进不去,便找其他的法子便是。” 广知南领着苟理绕着城墙走了许久,然后抬头一望,这城墙虽高,可对于他来说,不在话下,广知南捡了一块石头,于是轻轻一跃,便跳到城墙之上。 虽然城墙之上有士卒把守,可有如何能发现的了广知南?而广知南在空中之时,将手中的石头丢了出去,正好砸进城墙之中,那些士卒听到了响声,急忙前去查看。 苟理摇摇头,这才一纵身,也越过了墙头。 二人来到城墙之内,广知南穿上斗篷,这样一般人也看不到他带着面具。虽说不少大奉军马在此,但毕竟是打了败仗,如今又没了主将,只得暂时在城中歇息。 而烟云城中的百姓,也知道了北蛮南下之事,并且打败了大奉来军。这让烟云城百姓慌乱不急,总有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烟云城。 走在街道之上,百姓一个个愁眉苦脸,这可没什么稀奇,毕竟北蛮就在平沙洲,不久便会前来攻打烟云城。 到了那时,恐怕烟云城也是朝不保夕。 苟理眉头微皱,这便是百姓。纵然将士们在城外浴血沙场,而在他们看来,那是身为军伍的本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 反倒是自己的性命,才是至关重要之事。对于他们来说,这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所以守住这里,更不是他们的职责。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人呐皆是自私自利,他们若是不逃,我倒是才会感到稀奇。”广知南讥讽不已。 “我们现在去哪?”苟理问道。 广知南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现在在街上走动,会惹麻烦。” 苟理点点头,这样最是稳妥。 而广知南想的可并不仅仅如此,他想寻个客栈住下,还有其他缘故。 随意找了一家客栈,多亏了北蛮与大奉交战。这客栈也没了几个人住。见到广知南与苟理要住店。 掌柜的自然是盛情款待。而广知南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给我二人钥匙便是。” 就这般,二人走进客房之中。广知南吩咐领路的衙役:“若是没有的意思,便不要进来。” “好嘞,客官。” 如今有生意做便不错了,那店小二怎还会有其他心思想其他之事,就算看到广知南的打扮不寻常,他也不会多问。若是惹恼了广知南,领着苟理一走了之。那店小二定会被掌柜的训斥。 来到屋中,广知南从怀中拿了一个锦囊,从里面倒了几颗不知名的药丸放在窗前。而不久,便有一只鹰隼缓缓落在窗户前。 广知南在一旁写了一张字条,栓到鹰隼的爪子上。 广知南摸摸那只鹰隼的脑袋,而那鹰隼一飞冲天。 “给你的主子回话?”苟理笑着说道。 “小子,废话太多。” 广知南不知可否,毕竟他与慕剑清之事,苟理也多多少少听进了一些,否则,苟理这般跟他讲话,广知南一定会回嘴两句。‘ “若是可以。应将此时平沙洲告之慕剑清,看他能如何说。” “写给慕剑清?慕剑清此人跟我比起来,论狠辣,比我都强。你就算告诉他平沙洲发生的实情,他慕剑清也不会畏惧。” “那你我还在等什么?离开烟云城才是。” “晚喽。我虽然听从他的支使,但绝不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才不打算离开此地。” 这让苟理不明白,既然不想任凭慕剑清摆布,那么离开烟云城岂不是一件小事?为何还要留在此处? 看着苟理面带疑色,广知南说道:“不用猜了,我跟你说便是。他慕剑清说不得还有其他事交给我,所以不如等在此处,若不然岂不是又白跑了一趟?倒不如将现如今的烟云城是什么样子,告诉他。这样也能让我东北西跑,乱走冤枉路。” 这般说来,广知南似乎早就想到。而广知南则坐在窗边,望向外面。 他让雪清前去探查童蛟的下落,可现在却杳无音信。这才是让广知南最为担心之事。童蛟只要在慕剑清手中一日,他广知南便不能不听慕剑清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广知南眯着双眼,看向街道之上。又有不少人带着家中父母妻儿,身上背着新囊包裹,可见这便是要离开烟云城的。 而此时的慕容亦温看了宇文修的书信之后,心中大喜。这军马与粮草已经准备妥当,又有前来问剑山庄的武夫答应。那么现在正是北上的好时机。 慕容亦温将此事告诉李道禅,可李道禅只是掏掏耳朵,说道:“那就走吧。” 李道禅离开问剑山庄,后面除了两千墨甲军,便是那些江湖武夫,只是他们连战甲也未曾有,虽然有几万之众,但算不得军马。 而蓝花衣已经来到问剑山庄帮李道禅招揽这些江湖武夫,那北上之事,她可不愿前去。只是笑着说道:“我老了,可上不了沙场。” 这让慕容亦温颇为可惜,毕竟若是能将蓝花衣带到北境,岂不是能暗中护着李道禅,这样加之李道禅的功夫,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 蓝花衣不愿北上,他的孙女蓝姑娘自然也要跟随身边侍奉。当然也不能跟随李道禅离开。 看着眼前的李道禅,倒是心中有些不舍。不过她却未曾跟李道禅说。 寒鹤影还要处理问剑山庄之事,自然一时间,分身乏术。所以只能等到忙完之后,才能前去助阵。 李道禅摇摇头,这又是要怎样? 如今他跟着慕容亦温来到问剑山庄,就招来这么些一个个勾心斗角之徒?若指望这些人出力。李道禅想想便感到颇为头疼。 “半愣子,这些人可不会打仗。”李道禅躺在马车中说道。 慕容亦温如何不明白?他笑着说道:“这些武夫,如今只要能将他们带到北境便好。若是没了依仗,这些人到战场之上,不需要几日便会变得乖乖听, 他们这些人或是杀过人,或是杀过不少人,但他们却从未上过战场。到了那里,便会明白,什么叫做厮杀。 到了那时,这些人定会乖乖听从调遣。 “说的倒是轻巧啊,若是他们不听话,那么想必又要吃败仗。”李道禅不屑道。 “呵呵呵,行军打仗,有长胜的将军,却没有不打败仗的人。而且,吃败仗未必是一件坏事。说不得还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的意思是,打仗跟做人一样,总得先卑躬屈膝,被别人欺辱一番,才知道什么叫做奋发图强?”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点点头:“是这么一个道理。” 李道禅扑哧一笑:“什么道理不道理,说白了便是贱字罢了。” 慕容亦温笑而不语。 他心中盘算着,宇文家的三万士卒几时能到烟云城,还有鲁氏一族的机弩器巧。宇文家的三万人马倒还好说,宇文家现在迟迟不将那三万人送往烟云城,慕容亦温自然晓得宇文家是何用意,这般看来,他倒是得将文无奇留给他的那最后一封信,交给李元长。这样,李元长才能下旨给一道圣旨,让他们畅通无阻。 而鲁氏一族的机努器巧可便有些麻烦,虽说鲁氏一族答应了慕容亦温,但一半是看在李道禅的面子上。 但李道禅的面子跟鲁氏一族的祖训,二者谁更重要,这慕容亦温可说不准。况且,就算鲁氏一族答应,会给烟云城送多少机弩器巧又是一说。 虽然看似万事俱备,但可还是有不少事要从长计议。只是这些,李道禅从来不问。慕容亦温也从来未曾在李道禅的面前说过此事。 慕容亦温心知,李道禅虽然嘴上不说。但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又见到李元长后,他心中本就全是怨气。 对于什么皇子、皇位。李道禅自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这些,不过是文无奇与李元长之间的约定。亦是他们二人强加李道禅身上。李道禅现在能够这般心平气和,听从李元长的安排。已经是算是破天荒,若是在拿这些事来烦他,只怕李道禅到时真的会一时兴起,直接不管李元长的阻挠,便去杀人报仇。 而李元长如今心中到底如何想,死去的文无奇并没有交代慕容亦温,而慕容亦温也猜想不到。 所以为了李道禅的安危,慕容亦温只能小心行事,凡是他能操办的便全有自己来。好在,文无奇走后,还有一个古归一在一旁帮衬,让慕容亦温不至于捉襟见肘,首尾不相顾。 此时,却听到马车内的李道禅问道:“半愣子,你说若是我真的将北蛮击退,老大在天之灵,是不是得乐开了花?” 慕容亦温微微一愣,或许他还是小看了李道禅。 “若是老大知道,一定会。” 第六百十一二章 大难不死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万通阁去?”李道禅走在街上,看着那些在平沙洲溃败逃进烟云城的大奉士卒,淡淡说道。 这话不是对别人讲的,自然是对跟在他身边的慕容亦温说。 而慕容亦温微微摇头,目光亦在那些士卒身上,不知他因何叹气。 “听这些士卒说,是有两个南人打扮的武夫袭杀元天吉。这才致使大军惨败。”慕容亦温转而说道。 “武夫上战场,呵呵呵,我以为只有你那个阁主才有这个念头,没想到北蛮竟然跟文老头想的一样。”李道禅面不改色,心中却一沉。 当年王有道一剑灭千骑,便被吹嘘为剑圣,而如今两个武夫,想要在十万大军之中杀了元天吉与高月勾,又岂是一件易事? “若是北蛮之人倒不足为奇,但却是南人装束,那么想来应该是有大奉之人插手此事。” 李道禅说道:“那可未必,说不得是栽赃陷害呢?江湖之上,这般乔装打扮,掩人耳目之事。” “怕也怕他们就是南人。”慕容亦温一皱眉。 虽然慕容亦温不知文无奇跟李元长有何约定,亦不知李元长又准备找何理由让李道禅顶替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领兵平定北蛮。但此事绝不会是李元长所为。 这般看来,定是有人想让李道禅速速前来平定北蛮。而能知晓朝堂之事的,一定是朝堂之人。 就算现在还不得知,但也不难猜。 既然她们能够杀了高月勾、元天吉,又如何笃定不会故技重施?是何人,慕容亦温并放在心上,但他却要保护李道禅的周全。 “是也好,不是也罢。若是他们二人不死,我也不用来了。这般说来,我得找那二人好好聊一聊。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对了,既然听这些士卒说了,他们可看清了那二人的长相?”李道禅问道,似乎真有去寻那二人的打算。 “一人骨瘦如柴,一人带着雕花面具。”慕容亦温说道。 “雕花面具?”李道禅双眼一眯。这让他想起了盘古城中遇见的广知南。当时广知南便想杀他。但幸好有余井水拦住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远万里前来平沙洲,杀了朝廷的两员大将。这天下还真是小。 “如果没猜错,那带着雕花面具的,我倒是见过。” “见过!在何处?”慕容亦温急忙问道。 “盘古城,我在想他是否杀错了人。”李道禅嘴角一勾,若是这般想,李道禅倒觉得说得通。 慕容亦温可不将此看作玩笑。盘古城,雕花面具。李道禅盘古城一行,文无奇却未曾派人插手。 至于当时发生何事,慕容亦温也无从得知。他只知晓,李道禅最后杀了龙老怪。这般看来,是该探查一番。 “半愣子,莫再想了。和尚说的好,一切随缘。” 李道禅却不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有人打算杀他,尽管来便是。 而正在此时,有四五个大奉士卒窃窃私语,良久,这才走向前来。拦住李道禅与慕容亦温二人,他们一抱拳,问道:“敢问,可是李将军?” “李将军?”李道禅一指自己,哈哈一笑:“别说什么将军不将军,小爷就是一个跑腿的。你们找小爷,似乎有事要说?” “李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几人对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看了那些士卒一眼,问道:“何事不能在此处说?” “事关重大,此处多有不便,还请恕罪。” 如今已知有人打算谋害李道禅,慕容亦温又岂会信这些人,他说道:“不用了,若真是紧要的事,在何处不能说?如此神神秘秘,你们请回吧。” “哎,半愣子。虽说他们不是跟我前来的。不过等到北蛮前来,都是要一起上阵杀敌的兄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李道禅一伸手,对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沉默不语。 “你们打算去何处说?”李道禅问那几个士卒。 “将军这边请。”那几个士卒让开道路,李道禅微微一笑,便向前走去。慕容亦温自然跟着其身后。 当来到一处院门外,那几个士卒走到门前,敲了三下,听了片刻,又敲了三下。院门才打开。 “李将军,请。” 李道禅看也未看,大摇大摆地便走了进去。 来到院子之中,士卒便将院门关上。 慕容亦温说道:“我们已经跟随你们几个前来了,有话便说,为何还要关门?” “二位里面请,只要进去便知。” 这请君入瓮,可不就说的是此时此地的场景?慕容亦温心中怀疑,可李道禅看了那几人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屋内一人时,就算那几人不说,李道禅也知为何他们将他与慕容亦温请来。并且神秘异常,不愿他人知晓的意思。 “不是说,高月勾与元天吉都死了吗?”李道禅转脸看向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看到床上之人,也面露惊容:“这……” 他欲言又止,走上前去,要亲自确认一番。当再瞧了几遍之后,确定床上所躺之人正是高月勾后,他转身问道:“高将军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让慕容亦温如何不惊?这原本已经与元天吉一般化成战场孤魂的高月勾竟然出现在烟云城。虽然身受重伤,可却未死。 “二位请坐,容我慢慢讲来。” 李道禅感到有趣,他坐在椅子上,正好听听。 “二位想必已经听闻,元将军与高将军在战场之上遭歹人谋害,双双殒命。” 李道禅说道:“所以,你们便不要废话了。” “是。元将军已死,这是实情。而高将军却侥幸逃得性命,被我等带回烟云城救治。” “你是说你们将一个死人救活?”慕容亦温问道。 “并不是。当时,那歹人对高将军出手之时,我就在一旁。那人手拿断矛刺进高将军的胸口之中。别说他人,就是我也以为高将军必死无疑,毕竟,乃是伤了要害。但我又岂能将高将军丢下不顾?于是等那二人走后,便想着,就算高将军死了,也要将其尸首带回来。于是便骑马将高将军拖至马上。只是没想到,高将军竟然还有一息尚存。” “这倒是奇了,胸口都被人洞穿,竟然还能活着,这高老将军是铁打的不成?”李道禅啧啧嘴。 那士卒看了一眼床上的高月勾,继续说道:“我将高将军带回。寻医救治,大夫说,高将军看似被人伤了要害,不过离心脏处还有半寸,真是上苍保佑。经过医治,高将军已无性命之忧。” “半寸?”李道禅心中笑道,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有意放过高月勾一命。 听慕容亦温所说,那二人的功夫了得,既然如此,出手又岂会如此大意?还有半寸不伤其心脏。 李道禅可是武夫,他自然晓得,武夫若是欲伤要害,怎可能差了半寸? “半愣子,看来,那二人着实有些意思。” 慕容亦温心中更加疑惑,这又是为何? “那元将军呢?”慕容亦温问道。 “公子可是问元将军是否活着?” 慕容亦温点点头。 “元老将军却没有高将军的运气,已经死了,确实无误。” “既然是出手杀人,为何还放过一人?”慕容亦温低声自言自语道。 “既然高将军没死,你们为何不将他待到太守府上,到了那里才稳妥。”李道禅手指在太师椅上轻轻敲了几下。 “万万不敢。前来杀害高将军与元将军的是我南人。卑职恐军中另有奸细,不敢将此事告诉身边之人。” “你们做的很好。”慕容亦温点点头。只有这般才最为稳妥。 而现在高月勾没死,虽说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可不知何时就会醒来。到时候,这件事若是让朝廷那帮大臣们知道,那么李道禅的怕是做不得主帅了。 这般想着,慕容亦温说道:“此时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好生照顾高将军,切不可让他人知晓此事,何人都不能!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那几人一抱拳,回了一句。 而李道禅一拍手,说道:“既然没其他事,你小爷便走了。” 那些士卒将此事告诉李道禅,也是怕有他人发现高月勾未死,这大军之中的奸细会继续谋害高月勾。 此外,他们对李道禅此人心生疑虑。怕李道禅也会生出谋害高月勾之心。所以,也是吵了许久,这才找上李道禅。 走出院子,李道禅转身看了院子许久,他说道:“半愣子,派些人好好守在此处。高月勾一定不能就这般死了。” “派人前来,守住这个院子倒是不难。但这件事却越发令人迷惑不解。”慕容亦温一皱眉头,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还不简单,你么你万通阁不就是探子多嘛?现在派人前去查查不就得了?” 慕容亦温心中无奈,他万通阁虽然探子多,可在这边疆,死了已经不知多少。就算一个未死,他万通阁也不做不到天下事皆了然于胸。 不过慕容亦温倒是想起一人来,他说道:“我可以去查查。” “哈哈哈,果然如此。”李道禅眼神玩味,看向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心中发苦,说道:“你这般看着我,似乎不怀好意。” “你我兄弟,这般说话可着实见外了。只是我想问你一件事。”李道禅眼睛一眯。搂住慕容亦温的肩膀,颇为神秘的说道。 “看你这个样子,我却无心回答。”慕容亦温摇摇头。 “又跟我见外,其实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你,我今早上茅房拉的屎是何颜色?” 慕容亦温早就料想到李道禅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可也万万想不到,会问出如此粗鄙之事。 “下次,你可以自己看个清楚。”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不是想看看你们万通阁的本事吗?得了,你查你的东西,我得去管我的兵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执念固执 就算李道禅想要逍遥,此时此地,也逍遥不起来。既然他是来打仗的,若没有作为,岂不是和华禀真这个太守一般,变成了酒囊饭袋? 李道禅就算不想着自己,可凰鸢、柳若妃、落晴一家都已经前来。这些人是为了帮他才冒险前来,李道禅便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 “卢半田!” “末将在!”卢半田一抱拳,来到李道禅身前。 卢半田虽然身为墨甲军的领将,但却是一个带兵的好手。李道禅这一路可并未曾管过墨甲军,全权交由卢半田。在卢半田手中,墨甲军军纪严明。 就算来到烟云城中,也亦是如此。 李大东禅看了一眼卢半田,笑着说道:“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 “将军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末将的本分。”卢半田不敢居功。 “小爷可不是跟你客气。就你的本事,做一个小小墨甲军的统领实在有些屈才。要不然小爷这个将军让给你当当?” 李道禅说的随意,可却让卢半田惊恐不已,他说道:“将军莫要说笑,末将万万不敢。” “唉,有何敢不敢的,你我都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你瞧我呢,虽说拳脚功夫还有一点,也就只能跟人打架罢了,这领兵之事,我是一塌糊涂。倒不如将兵全都交给你来的稳妥。”李道禅嘿嘿一笑。 卢半田心中已经是惶恐之至了。 他一躬身:“将军,战场之上,且不敢儿戏。既然陛下认命您为领兵主帅,那我卢半田便誓死跟随,千万莫要再说什么将军权交给末将之言。” 见卢半田不答应,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 在卢半田看来,李道禅实在说笑,但李道禅心中却真是这般想。杀蛮子,李道禅眉头也不会眨一下。但领兵,这怕是头一遭。 如此多人的性命全都交到他的手中,李道禅想想,便会觉得肩头沉重。 “行了,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这动动嘴皮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李道禅说道。 “请将军吩咐。” “你从墨甲军中抽出八个人来,需要能带兵打仗的,一为主将,一为副将,派至烟云城各处。” “将军,要带多少人马,如今我等只有两千墨甲军而已。如何把守烟云城?”卢半田说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良将无兵,谈何守城?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只要心怀家国,墨甲军可以以一当百。”李道禅义正言辞地说道。 卢半田心中发苦,就算是武神降世,也是痴心妄想。 看着卢半田憋得脸色发红,李道禅哈哈一笑:“你还真是个实诚人。” “将军,这……” “我啊,虽然不懂的打仗,但在江湖之上混迹多年,也知道群起而攻之的道理。怎么可能就让区区两百墨甲军把守城池?这岂不是去送死?你们呐,可是跟随小爷不远万里前来打仗的,可以说乃是小爷的嫡系,小爷怎舍得让你们白白送死?” 李道禅这么一说,卢半田才长舒一口气。他也听闻李道禅从未领兵打过仗,但真的如适才那般胡闹,卢半田定是心中悲兮。 “那守城之军来自何处?”卢半田问道。 “难道打了败仗的兵就不是兵?”李道禅说了一句。 卢半田恍然大悟:“将军的意思,末将懂了。” “将烟云城中的那些士卒全部调用起来。小也不管你如何说服他们,只要让他们不再像个个妇道人家一般在那里自怨自艾就好。” “这个不是难事。” 李道禅抬眼一瞅卢半田,说道:“我就说你是打仗的行家,将这将军让给你来做,你居然还不愿意答应。” “将军,您怎么还……” 李道禅摆摆手,他只是想逗乐卢半田。 “不过,就算加上那些士卒,想必也难。”卢半田面色一沉。 虽然不知现在烟云城之中还有多少大奉士卒,但一是这些士卒,出师不利,不禁被北蛮打败,更甚之,连两位主帅也被人斩杀,士气低靡。 若想让他们重拾雄心,怕一时半刻也做不到。 “这倒是个难事。毕竟才不久被人打得哭爹喊娘,现在就要他们找回脸面,肯定无人相信。只是几句豪言壮语,怕是对他们无用。” “将军可有妙计?” 李道禅双眼一眯:“我以前见过有一个养马的老农,训马的功夫了得。不管性子多么烈的马,到了他的手中,都会变得温顺不已;多么软弱的马,到了他的手中,也可将其寻性子刚烈。他却只用了一个法子,你可知是什么?” “末将不知。”卢半田摇摇头。 虽然他是墨甲军,可对于训马一事,却无从得知。 “没什么了不得的绝技,只有一招,那便是打!”李道禅说道。 “打?” “对,不断的鞭打,可以激起那些士卒的勇气。所谓物极必反,便是这个道理。既然她们在北蛮那里受挫,心中的勇气所剩无几,干脆便将让其消失的干干净净。让屈辱之心取而代之。”看着李道禅,卢半田心生佩服。李道禅虽然不会行兵打仗,但他却懂得人心。那些士卒,再如何,也不过是人。 “当然,你说的也没错,原本这些便挡不住北蛮,如今只剩下这些人,自然也守不住。增派人马是必然之事。” “将军所收服的那些江湖武夫,再快也得等上几日也能到烟云城。”卢半田所知李道禅的人马,便只有问剑山庄笼络的那些武夫。 但卢半田心知,那些武夫,虽然有功夫傍身,可战场杀敌,与他们平日里的较量却不相同。就算来了,又有多大用处?这尚不可知。 “就算他们是一群老弱病残,也有几万之众,多少会有些用处。所以,到时候,小爷自然会让他们把守北门,毕竟哪里首当其冲。” “既然将军心中一惊有了打算,末将便不再多言。” 李道禅说道:“卢半田,到时候,若真的打了胜仗,小爷一定给你请功。” “多谢将军。只是若真的胜了,也是将军的功劳。” 李道禅笑了一声:“小爷功劳?小爷的功劳不过是在这里动动嘴皮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功劳?若着呢论功,则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孤魂。只不过,人走茶便凉,人死世道凉。无人会管那些死人。” “末将能遇到将军这般体恤属下之人,实是我等之幸。” “卢半田,跟了小爷这么久,可是少又听见你拍马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差强人意。”李道禅笑看卢半田。 “此是末将肺腑之言。” “行啦,小爷知道了,等真的赶走了北蛮,你想如何拍小爷马屁,小爷都听着。” 卢半田面上一笑:“末将谨记将军吩咐。” “得了,去做事吧。” “末将领命,这就去办。”说罢,卢半田便去办李道禅吩咐之事。此时凰鸢走了过来,他看到李道禅与卢半田不知说了何话,于是在远处等了许久。 “怎么不在太守府歇息?现在烟云城可是兵荒马乱,若是遇到了麻烦,只怕不好。” “能有什么麻烦?现在这城中的人,除了想要逃命之人,便是想要守城之人。可武人有心思惹事。”凰鸢说道。 “那可未必。” 凰鸢有些无奈,如今她早就不是北境的那个女娃娃。可在李道禅心中,总以为凰鸢会遇到何事。 每每便是这些话,不过凰鸢虽然心知,此因李道禅心中有她,可凰鸢却不想一直躲在李道禅的身后,她也想为李道禅做些事。 “半愣子是如何说服你们鲁氏一族的?” “你指的是机弩器巧?” “不然还能是什么?”虽说鲁氏一族肯帮李道禅,李道禅也能想明白。但这可是战场,鲁氏一族将这些机弩器巧送来,不知要杀多少人。 李道禅倒是毫不在意,毕竟杀的是北蛮。而且,他的手中已经沾满鲜血,总是现在跳进血河之中洗个澡,又能如何? “这个嘛,我也不晓得。只是化婴老祖这般吩咐了,而且,对于此事,族中之人也无人反对。” “你们的祖训呢?你爷爷鲁老头呢?”李道禅大吃一惊,急忙说道。 “我爷爷自然也是答应的。” 李道禅摇摇头,说道:“既然他也是答应的,为何还对我那个脸色,真是不知这老头如何想的。” 凰鸢抿嘴一笑:“你啊,若是还那般跟我爷爷说话,怕是这辈子,他皆会这般对你。” “道禅,有些话,我要对你讲。” 凰鸢想了片刻,说道。 李道禅望向城墙,说道:“哈哈哈,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慢慢说。” “不,一定要现在说才可。”凰鸢说道。 “真的不能日后说?” “不能。”凰鸢斩钉截铁。 李道禅却不说话。 凰鸢则说道:“过几日,北蛮若真的来攻城,到时若是能守便守,不能守,走便是。” 凰鸢一向心地善良,从未做过见死不救之事。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劝李道禅。 李道禅微微皱眉:“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没有人。” “小七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李道禅看向凰鸢。 凰鸢的目光闪躲,她说道:“道禅!我早就不是什么小七。我是凰鸢,而你也不是十三,你是李道禅。所以,你不用再背负着那些往事。” 李道禅紧握双拳,他说道:“小七。没有当年之事,便没有今日的李道禅。或许你说的没错,现如今倒不如忘了那些往事。倒是一身轻松。可我不能忘!我来此地,不是为了这烟云城的人,更不是为了什么黎民百姓,而是要北蛮为了当年之事血债血偿。” “可……” “我不会死,因为除了北蛮,我还要活着回京城,回去为我师父跟娘讨一个说法。”李道禅眼神清冷。 或许这一刻的李道禅才是李道禅。 凰鸢看着李道禅,莫名的心疼,今日的李道禅是如此,这么多年李道禅亦是这般活着。仇恨是一片火海,李道禅一直在其中苦苦煎熬。 第六百一十四章 老奴知恩 李元长看着手中的信,他轻轻放在桌子之上,拿起笔写了一道圣旨:“夜老,将这道圣旨送往落云城城。” “陛下,若是真的将这道圣旨送给宇文家,那么事后,陛下还如何惩治宇文家?毕竟有了这道圣旨,那么宇文家便不是私自屯兵,乃是奉旨办事了。”夜不阑说道。、 “你说的,朕自然明白。不过前方战事吃紧,高月勾与元天吉两位老将军带军的大军,只剩下了不少两万,虽说那个小子也笼络了一些江湖武夫,总共加之,也不过五万余众。这五万如何挡得了北蛮十五万的大军?” 李元长与李道禅二人虽未父子,可二人却势如水火。但李元长如何不在意李道禅?多年前,韩露语因李元长被害了性命,而李道禅也受了这么多苦。 李元长心中愧疚,总是他身为皇帝,却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他李元长贵为九五之尊,而他却早就失去了一个男子该有的荣耀。 “老奴谨遵陛下圣旨。”夜不阑微微一躬身。 如今的李元长已经命不久矣,想到死后便能见到那个多年前一曲红衣舞的女子。若到时,问起自己的儿子,李元长又该如何说? 虽然心知李道禅心中的仇恨不可消。但李元长却要消去自己心中的愧疚。所以,在他死之前,他要将皇位交给李道禅。 当年他为了自己的性命,苟且偷生,以韩露语与李道禅的性命作为代价。而如今,就算与天下为敌,李元长也丝毫不惧。 因为,当年他只是一个皇子。是一个被人宰割的卑贱皇子。而如今他是这天下的皇帝,是主宰他人命运的神。 所以,他当年不敢做之事,现在对于他来说,便如同儿戏。 “夜老,推朕出去。” “陛下,夜晚,风凉。”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微微一笑:“无妨,朕现在可不能死。总得将事做完,才舍得死。今晚想看看夜景。” “老奴遵命。”夜不阑推着李元长走出屋中,李元长望向星空,面带笑容。 “夜老,朕如此帮他,你说那小子能否打败北蛮大军?”李元长躺在摇椅之上,望着夜空,缓缓说道。 夜不阑并未回答。 李元长微微一笑:“朕看就算那小子能打败北蛮,估计也不会做什么皇帝。他心中对朕怀有怨恨,露语之死又与素阳有关,他于皇室真不知道是亲人还是仇家。不过也罢,到时候朕便遵守承诺,也算是弥补多年心中的亏欠,至于这个皇位,谁来坐都一样。” “陛下,先不说此事,只是今日宫中不太平。”夜不阑说道。 “皇宫之内本就不太平,而且,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时迷迷糊糊之间,便能在院中看到母后还有露语的身影,想必是朕的大限已到,她们前来接朕喽。”李元长说道。 “陛下又在说笑。”自李元长登上皇位以来,大奉国运昌盛。夜不阑虽然乃是奉了先皇之命,虽说是为了保护李元长的性命,更是为了看管李元长,以作警示。 但夜不阑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庆幸,当年先皇将皇位传给李元长,而不是当年的太子。若是传给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大奉不知又是何种景象。 “现在的皇宫,夜老想必也知,颇为不安静。现在平安王的小殿下又来,倒是又添了几分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中,不知又有几分恶意。” “陛下放心,就算陛下龙体欠安,若是有人敢谋害陛下,老奴就算拼上性命,也定当护陛下周全。” 李元长说道:“夜老不必担心朕的安危,这么多年,朕就早已经身心俱疲,只等着早早离开这个世间,好与日夜思念之人相见。” “陛下,若是殿下真的不愿登上皇位,那么江山将交给何人?”夜不阑问道。 “夜老还是如此,一直忧心这家国大事。”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微微摇头,说道:“老奴只是谨遵先皇旨意罢了。若说真的为忧心家国的,自然还是陛下这么多年辛苦操劳。” “朕啊,只不过是坐享其成之辈。这天下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这皇位当年朕原本无心来争。只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又如何能叫操劳?”李元长说道,星空之中一道流星飞过。 李元长问道:“这江山,夜老以为谁来坐合适?” “这江山是李氏的江山,陛下是如今的圣上,自然全看您的意思。” “夜老,还真是言不由衷啊。” “哈哈哈,老奴果然瞒不过陛下。” 李元长想了片刻:“这个夜老不用担心,如果那小子不愿当这个皇帝,那么朕也不会将皇位传给那位假太子,皇后以为她瞒得天衣无缝,朕对此一无所知,呵呵,这个女人啊,还真是自作聪明。那小子若是真的打赢北蛮,朕迟迟不杀的素阳,自然便会交给他。皇位吗,自然是传给皇叔的嫡孙。” “陛下要将皇位传给小郡王?”夜不阑问道。 “不错,那个孩子,大小聪慧,朕也派人在他身边服侍跟随多年,据那些人禀报,皇叔的嫡孙乃是最佳人选。”李元长笑道。 “既然陛下已经做好安排,老奴不再多说什么。” 李元长砍向夜不阑:“夜老,您今年贵庚啊?” “回禀陛下,老奴已经耄耋之年。” “俗话说人到六十古来稀,夜老竟已耄耋。这么多年,夜老为了皇室与江山社稷,一日未曾歇息,等到大势已定,夜老自可离开宫中,也过两天安静日子。在宫中这么多年,夜老想来也厌倦了看到这些纷争。” “若是陛下归天之后,老奴自会离开皇宫,老奴虽然还想继续尽人臣之责,但是老夫已经老喽,太多事已经力不从心。”夜不阑微微笑道。 “哈哈,夜老若是有意,可现在离宫,何苦非要留下来陪朕,朕也只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夜老虽然年事已高,可不像朕。”李元长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夜不阑笑道:“陛下,老奴自幼便进宫,后来服侍先皇,在后来便服侍陛下,老奴只是一个太监,无欲无求,若说真的有何念想,那便是服侍两位陛下。若是没有先皇,没有陛下,老奴也就是苟活于世,既然如此,还不如跟随陛下一起去寻先皇。” “那夜老何谈离开皇宫一说?岂不是要与朕一同留在这深宫之中?朕实不愿看到您老步入那样的田地。” “陛下言重了,若说是那般田地,倒不如说是老奴得偿所愿。陛下不用再劝,只要陛下诸事安排妥当,老奴也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夜不阑看着李元长,手中拿着一块玉佩,这是当年先皇送给夜不阑的。 当年先皇还年幼,第一次见到夜不阑,夜不阑正因自己一时打碎了宫中花瓶,被一位宫中主管鞭打。 先皇走到他跟前,将一块玉佩交到他手中,笑着说道:“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人如其玉,虽然是个奴才,但是花瓶哪有你的命重要。”这句话,夜不阑一直记在心中,因此,只要是先皇的命令,夜不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夜老,可有想要之物?”李元长突然问道。 夜不阑回道:“陛下何出此问,老奴一无父母手足,二无亲朋好友。在宫中衣食住行皆有,没有其他想要之物。” 李元长说道:“虽说您老乃是遵从先皇之名,跟在朕的身边。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对朕如何,朕自然看在眼中,不仅如此,如果说朕还有一位知心的长辈的,那便只有夜老,所以朕想着送夜老一件东西,也算是聊表朕的谢意。” “陛下啊,老奴茕茕孑立,要什么赏赐?况且,这本事老奴应该做的。” “哎?夜老再不用这般说。分内之事,何人没有分内之事,可虽是分内,若是用心就是情分之事。这么多年来,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弃朕而去,朕有的连最后一句话都未有机会与他们说,实在是遗憾呐,到了您老这里,朕不想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未说,便这般分离。那时的朕定会对夜老心怀愧疚。” “陛下,老奴确实没有所需之物。若陛下真的想赏赐老奴,不如将让老奴一直在您身边伺候。”夜不阑笑道。 李元长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说道:“夜老,您将此物收好。” 夜不阑看到李元长手中的玉佩,微微一惊,却未曾伸手接住。 李元长说道:“此玉佩乃是先皇在朕儿时送予朕,也是先皇送给朕的唯一之物,本来留在身边只为悼念先皇,如今朕也不再需要,就送给夜老。夜老,此玉佩跟随朕多年,交给夜老,也算是物有所值。” 夜不阑这才将玉佩接在手中。 李元长这块玉佩不管石料还是样式与自己手中的玉佩一般无二。 “这块玉佩,朕未曾示人,夜老不知也实属正常。”看到夜不阑微睁的双眼,李元长笑了笑,道。 夜不阑心中一颤,他原以为自己用了毕生之力去报先皇的恩情,如今看来却未及其十分之一二。 而如今李元长又将先皇送给自己的玉佩给了他。他也亏欠了李元长。 “夜老,为何出神?”李元长笑着问道。 不知为何夜不阑拿着玉佩竟然沉默不语。 夜不阑却装作无事,将玉佩收在袖子中,跪在地上:“陛下,老奴这么多年来愧对陛下。” 身为一个太监,总是他现在是李元长的亲信,算是一人之下。但在他人眼中,却还只不过是个太监,根本算不做人。 可先皇与李元长却对他另眼相待,这便是天大的恩情,夜不阑又怎会不为之所动? “夜老何出此言?您老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朕皆看在眼中,若您是那朝堂之上的官员,朕早就封你爵位。何来愧对一说?” “老奴一定誓死护陛下周全。” “呵呵,夜老,这话您适才已经说过,朕也知道你定会这般做,快快平身。”李元长不知为何夜不阑要跪拜自己。 夜不阑突然有些哽噎,道:“老奴刚才所说乃是为了先皇,现在所说只是为了陛下。” “朕知道。”李元长微微一笑。 第六百一十五章 询问 烟云城城门紧闭,人心惶惶。此时却有一人,身披斗篷,身后跟着几人,亦是同样的打扮。 守城的士卒见他们如此打扮,却又想出城去,自然不会开门。 在南蛮急将攻来时,华禀真见如此多人想要逃离烟云城,便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离开烟云城半步。 “来着何人?” “我家公子要出城,打开城门。” “除了太守,谁人都不得离城!速速回去。”把守城门的衙役说道。 而身穿斗篷之人,正是慕容亦温,他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这腰牌乃是李道禅的,只是李道禅甩手便将那块腰牌给了慕容亦温。 虽然李道禅嘴上不说,但他心知肚明,来到烟云城后,凡事还是得交由慕容亦温。毕竟对于此事,慕容亦温要比他娴熟。况且,能调兵遣将者,慕容亦温是李道禅最为信任之人。 那衙役大字不识一个,将腰牌拿在手中看了许久,一皱眉,说道:“若没有华太守之命,不得出城。” 这衙役又说道。 慕容亦温微微一皱眉,那华禀真一看便是无能之辈,没想到他手下之人亦是如此。果然是贪官底下皆污吏,废将手中无雄兵。 “此乃是陛下钦赐的腰牌,见此腰牌如见陛下。若是再不打开城门,小心你们的性命!” 一听慕容亦温的话,吓得那个衙役慌张不易,拿着腰牌的手竟然瑟瑟发抖。 慕容亦温冷冷看着他:“陛下钦赐腰牌,若是掉在了地上,你该当如何?” 衙役急忙双手捧住腰牌,递到慕容亦温的面前,说道:“大人饶命,适才是小的有眼无珠。您若想出城,小的这酒给您打开城门。” 那衙役心中虽然惊恐,但余光到了一眼慕容亦温,想要看到他的面容。 慕容亦温一抬头,却带着面巾,那衙役悻悻一笑,对身后之人吩咐道:“打开城门!” 慕容亦温骑着马,便冲出烟云城,他对身后之人,说道:“这些衙役皆是宵小之辈,留着他们只会坏事。等回来烟云城时,你们吩咐下去,将这些换了。” “是!” 慕容亦温领着几人,策马扬鞭,来到一处林子中。他等了许久,头顶之上有一只鹰隼盘旋。慕容亦温对身边之人说道:“人来了。你们小心一些。” “是,大人。索然这些人可没有李道禅那般高的功夫,不过一个个也在金刚境。只是不知现在战事吃紧,为何慕容亦温还要出城。 当慕容亦温心中不知在盘算何事时,林子中有一声马鸣,一个毛脸大汉骑马而来。他同样遮住面容,看来也不想他人知晓此事。 “呵呵呵,慕容公子,来的好早啊。”毛脸大汉正是言灼胡。 现在北蛮与大奉势同水火,这言灼胡却私下与慕容亦温相见,若是让蛮牙儿知晓,一定会杀了他。 这言灼胡刚回北蛮不久。之前就算蛮牙儿已经心知,杀李道禅无望,还是让言灼胡留在大奉之中。 他言灼胡等北蛮南下这么多年,终于见到此日,却没想到,带兵却无他的份,自己还是一个跑腿之人。 蛮牙儿的命令,言灼胡不得不听,毕竟现在的蛮牙儿若是想杀他,轻而易举。 言灼胡可不愿死在蛮牙儿的手中,不明不白。 于是只得忍着心中的怒气,回到大奉,却没有想到,盘古城之中,还被人打伤。 虽说既然是暗中查探李道禅的下落,在江湖之中被他人所伤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言灼胡说何也不愿继续如此。 就在盘古城之中躲着养伤,时不时将从江湖之上听来的一些关于李道禅之事,告诉蛮牙儿。 可盘古城中,李道禅与龙老怪一战后,便消失不见。江湖之上的也都是些传闻。 蛮牙儿看着言灼胡给他传回来的消息,则让言灼朗告诉言灼胡,不用继续留在大奉,即可回到北境之中。 可蛮牙儿不晓得是,言灼胡虽然日思夜想,想要回到北境。可在他得到消息前,却有人找上了他,那便是慕容亦温。 在慕容亦温看来,言灼胡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之徒。但就算无足轻重,说不得日后也有用处。 慕容亦温答应放过言灼胡一马,但言灼胡回到北蛮之后,要为慕容亦温办事。 言灼胡一听,阴沉着脸,断然拒绝。纵是他现在被慕容亦温所要挟,但言灼胡还是北蛮,怎可愿意替慕容亦温做事?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若是言灼胡一口答应,慕容亦温绝对不信。现在倒说的是实话。 对于言灼胡,慕容亦温可没想过他能办什么大事。自然不可逼的太紧。 他对言灼胡说道:“莫要担心,替我做事很简单,只要在我寻你时,你来见我便可。” 言灼胡不知慕容亦温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就算有北蛮的骨气,可却更在意他的性命。 慕容亦温不管言灼胡如何想,他说道:“你们北蛮要南下大奉,虽然有我万通阁暗中相助,但到时,北蛮真的能够战胜大奉?若是如当年那般,北蛮再被大奉击败。你以为,北蛮哪些人会死?” 言灼胡双眼一眯,慕容亦温所言不得不思量。北蛮此次南下到底能否功成,这倒是真的两说。 若北蛮胜了大奉还好说,他言灼胡定会封官加爵。 可若是战败,他言灼胡又当如何?难道真的要他跟北蛮同生共死? 看言灼胡沉默不语,慕容亦温心知,他所言,言灼胡听进了心中。 “我给你留条后路,只要你不死,不管北蛮与大奉之间,谁胜谁败,我都可保你不死。而且,就算北蛮战败,万通阁也可略施手段,让大奉朝廷封你官做。” 慕容亦温言罢,言灼胡心中便已经答应,不过他却沉声说道:“既然我被你捉住,只要放我一条性命,我便答应你。” 就这般,言灼胡回到了北境,而他与慕容亦温之间的约定,谁也未曾提及,就算是对言灼朗。 言灼胡若是告诉言灼朗,说不得言灼朗便会告诉蛮牙儿,自然会对他这个兄长说出此事。若不然,言灼胡定也会劝一劝言灼朗。 虽然自己的这个大哥对蛮牙儿死心塌地,言灼胡颇为看不惯,但毕竟是他大哥,手足之间血浓于水。 “你们北蛮倒是好手段,竟然找人杀了大奉的两位主帅。”慕容亦温说道。 “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再说,那两个主帅该死,他们死了,倒是省了我们北蛮不少功夫。”言灼胡一听慕容亦温提及此事,心中身为畅快。 因为高月勾与元天吉被人所杀,他北蛮大胜。此外,言灼胡再那一场中,杀的极为尽兴。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倒是今日可以痛快杀大奉之人。 慕容亦温面不改色,虽然他也没有料想到,但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的性命,他不在意。让他在意的而是李道禅。 “那二人是何人?能在大奉十万士卒之中取了两位主帅的性命,看来这二人的功夫了得。” “这洒家可不知道。”言灼胡大声说道。 “你不知道?难道你说的是,北蛮与大奉交战,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位武功极高的武夫,帮你们北蛮杀了敌军主帅?这桥段,怕是只有戏文里才有。”慕容亦温却不相信。 言灼胡哈哈一笑,说道:“你还别说,倒真是。” 慕容亦温以为,言灼胡是不打算对他讲出实情,他则抬头看向言灼胡,说道:“你若不告诉我,那么你我之间的约定也就作废。” “哼,洒家都说了不知,难道还能骗你不成?”言灼胡一瞪双眼。 “他们二人到底是谁?” “你们南人,就是心机多。那二人到底是何人,别说是洒家,北蛮之中无一人知晓。洒家也不知为何他们要杀大奉主帅。” “那么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慕容亦温又问道。 “要说这二人,确实古怪。看衣着绝不是我北蛮之人。却出手杀人。原本洒家也以为,他们是想帮我北蛮。可却一走了之,所以,他们为何杀大奉主帅,这个自然要去问你们大奉。” “他们已经走了?” “嗯。所以,就算你现在问洒家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洒家也不知。”言灼胡说道。 这并不是慕容亦温想要的答案,他低眉沉思。 而言灼胡就算是一个在头脑简单之人,也看出慕容亦温颇为在意那两个南人,他眯着眼睛,问道:“怎么,难道那二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如今是我在问你。”慕容亦温沉声说道。 “哈哈哈,我只是见你如此担忧,这才问一句,说不得洒家能帮上忙。”言灼胡说道。 “你只要遵守你我的约定,其他的不用操心。” “唉,洒家可没那个闲心哦,少主已经命我等上山砍木,做云梯,看来就快要攻打烟云城喽。烟云城,哼哼,只不过是一些败军残将,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被我北蛮攻下来。” 言灼胡丝毫不将烟云城放在眼中。 这倒也是,毕竟北蛮接连打了三场胜仗,更是将高月勾与元天吉率领的大军打的落花流水。他们北蛮也一定知晓,现在烟云城中只有那些败阵逃进城中的士卒,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慕容亦温站起身,说道:“你回去吧,莫要让他人知晓你我之事。” “这就走了?洒家还以为有何要紧的事,唉,看来是白跑一趟。” 听到言灼胡如此说,慕容亦温沉默上马,便带着人离开。 第六百一十六章 武夫便是武夫 寒鹤影虽然武境颇高,但他也从未领兵打过仗。不过看到身后那些武夫,寒鹤影心中颇为担忧。这些武夫,虽有三万之众,可真到了战场之上,又有几人会为大奉抛头颅洒热血? 江湖之中讲的是一个“义”字,而家国讲的却是忠义。少一字,便是天差地别。 不过,北方战事吃紧,这三万武夫,多少也会有些用处。他寒鹤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只需将这三万人送到烟云城,剩下的便是慕容亦温的事。 不过寒鹤影去往烟云城,不单单如此,他也要上战场杀敌。聊想当年家中的那场大火,让寒鹤影懂得,虽然读书,能救家国,可救不了自己。 所以他才弃文从武,再不想遇到屠刀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人宰割,而他自己却只能落荒而逃。纵是他当时再不愿意,不过为了寒假香火传承,不得不走。 正在寒鹤影回忆当年之事时,却听到身后有争吵声,寒鹤影看了过去。只见有两个武夫,只因一件小事,在那里争吵不休,看他们二人的架势,颇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意思。 按他寒鹤影的性子,原本对于此事,一向视作不见。可如今他算是半个统帅,总不能,人还未到烟云城便已经内讧。 寒鹤影心念一动,便站在二人之间,手中长剑并未出窍,可身边凭空两道剑气,让那二人连连退后。 “两位住手。” “寒公子,虽然我等答应跟随你前去烟云城,可现在却是我跟他二人之间恩怨。”其中一人,见到就算寒鹤影出手,仍是不客气地说道。 寒鹤影转头看向那人:“你与他二人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也罢。但此时不可动手。” “既然是恩怨,现在不可,何时才可?”那人问道。 寒鹤影望了一眼北方,说道:“若是你们能从烟云城活着回来,才能了却自己之间的恩怨。”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他们二人,其他武夫也是面上一颤。 可寒鹤影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便战场。就算他们有何深仇大恨,在家国战争前,都不足挂齿。 二人沉默不语,寒鹤影却把出自己的长剑,他看向众人说道:“诸位,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但如今北蛮南下,此才是头等大事。若是诸位还有人因个人恩怨扰乱军纪,我寒鹤影一定会在此杀了此人。” “军纪?寒公子,我等何事变成了大奉士卒?”有人出言嘲讽。 寒鹤影心中微叹,这些武夫,至今还不明白,他们虽然还未踏上沙场,可早就已经是大奉的士卒了。 不过寒鹤影话已至此,至于他们武夫能否明白,便不再是他的事。 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寒鹤影练武多年,虽然剑上沾有鲜血,却未曾杀过人。他的剑再见鲜血,寒鹤影倒不在意,哪怕就算是杀人也可。 但寒鹤影却不想,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人乃是大奉之人。 看着手中的长剑,寒鹤影插回剑鞘之中,转身回去,他骑在马上,之淡淡说了一句:“继续赶路。” 此次风波也就这般了了。三万武夫想烟云城前行,却畅通无阻。即使到了城池关隘,也无人拦他们。 这乃是因为慕容亦温早就从皇帝李元长那里要来圣旨,带着圣旨,就算心中不信,但谁人也不敢拦着他们这些武夫。 行军容易,可这么多人的口粮却不是一件易事。 这对于朝廷来说都颇为麻烦,可现在不管到了何处,都有宇文家的商铺,为他们送来粮食。不仅如此,若到了城镇,还有歇脚的地方。 不过既然是战事紧急,可由不得这些武夫,只不过稍作停留,便继续前行。每日睡觉也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就这般,三万人虽然在李道禅离开后才开拔北上,但烟云城近在眼前。望向烟云城,寒鹤影眼神深邃。 而他们身后的武夫,则心怀各异。 毕竟到了烟云城,便没有回头的余地。而不久之后,便是与北蛮的大战。但他们是武夫,行走于江湖,这刀光剑影乃是寻常之事,所以他们心中自然不以为意。 可正如寒鹤影所说。前方乃是战场,可不是儿戏,他们的刀光剑影,到了战场之上,那便是刀山剑海。 总是你功夫了得,又如何能万无一失? “前方便是烟云城,等到了城中才可休息!”寒鹤影对身后人喊道。 既然已经来到了此处,一定要先进城才是。 李道禅站在城墙之上,遥望远处,他这几日,每日都要登上城墙远望,等的就是寒鹤影身后这些人。 虽然李道禅表面之上,看似随意,丝毫不担心兵马之事,但他知道,若是无兵马,那么别说是他,整个烟云城中的人都不过是摆在北蛮面前的肉而已。 “大哥,那些是什么人?”落晴站在李道禅的身旁,指着远处,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走江湖的。” “江湖中人?他们来做什么?而且怎会有如此多人?”落晴自然不晓得为何这么多江湖武夫会来烟云城。 落秀吉笑着说道:“他们是来抗击北蛮的?” 李道禅点点头。 落秀吉自然听闻李道禅前往问剑山庄之事,只是他却并不知晓所为何事,现在看来,倒是不言而明了。 李道禅原来前往问剑山庄,不是凑什么热闹,而是为了招揽这些武夫。 虽然李道禅在江湖之中名气不小,大有江湖第一人的架势。可李道禅年纪轻轻,又没有自己的帮派势力,想要号令江湖,这可容易。 但如此多的江湖武夫,就在烟云城外,那么这些人若不是因为李道禅前来,落秀吉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燕悠霜站在一旁,看着一脸从容的李道禅。眼前之人,早已经不是她当年初识的那个江湖的少年。 “道禅,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算当年龙老,也不过人人敬畏,可也未曾有号令江湖的本事。今日倒是你竟然做到了。” “您呐,可是高看我了。这些人愿意前来,可不是因为我,只是啊他们这些武夫,整日将生死置之度外挂在嘴上。可实则最怕死。所以,根本不用那般麻烦,只要告诉他们,若是不前来,小命不保,他们自然会来。” 李道禅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落秀吉笑着摇摇头,心中颇为无奈,不知李道禅这般贬低江湖武夫,他们又怎会听命李道禅的。 “就算他们前来,可这些江湖武夫平日里没人约束,就算来了,又如何战场杀敌?”燕悠霜说道。 果然,何人都能想到此处。 而李道禅摆摆手,说道:“此事不难。” “哦?道禅,你已经有了对策?”落秀吉问道。 “自然是有。” “果然乃是大哥,大哥快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法子。”落晴急忙问道。 李道禅伸手在脖子上一横:“自然是将他们丢到战场之上,听天由命。” “大哥,你不是自说笑吧,这般,岂不是什么都未做。”落晴说道。 她原以为李道禅会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根本没有任何对策。 “哈哈哈,你啊你。”倒是一旁的落秀吉畅快大笑,这李道禅果然是激灵的很。 “爹,你笑什么?”落晴歪头看了落秀吉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埋怨之意。 落秀吉摆摆手:“道禅说的没错,只是啊,怕也只有会这般做。” 落秀吉看看落秀吉,又看看李道禅,他不明所以。 燕悠霜走到落晴身旁,说道:“丫头啊,你还不懂。” “你们这班神神秘秘的,只有我一人像傻子一般。”落晴嘟着嘴,哼了一声。 “你难道忘了,道禅时如何将这三万武夫说服,前来烟云城一同抗击北蛮的?”燕悠霜问道。 落晴想了片刻,说道:“似乎是,若是他们不来,便杀了他们。” “这就对了。说要杀他们和将他们丢进战场异曲同工。到了战场,他们面对的可是北蛮。北蛮对于咱们大奉之人,可是一点情面都没有,那是欲杀之而后快。所以,根本不用劝说他们,在北蛮的马刀之下,他们自然会齐心协力,抗击北蛮。”燕悠霜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落晴这才明白,点了点头。 “我呢,被几个道士强逼着在道观里待了不少日子。觉得啊,他们道士说的也不全是废话,就好比这句什么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用到这些武夫身上,果然好使。”李道禅嘿嘿一笑。 “道观?”落秀吉心中好奇,又是哪个道观能强行留住李道禅。 “龙虎山。”李道禅随意说道。 此言一出,落秀吉与燕悠霜心中一惊。怪不得,李道禅肯听从他们的话,留在道观之中。那龙虎山上真的是卧虎藏龙。 再细想李道禅所言,乃是几个老道士。那么这些人在龙虎山上的辈分一定不低。不过虽然晓得是何人将李道禅留在道观之内,可又是为何? 不过落秀吉不打算再问。毕竟涉及龙虎山,只怕多有不便。 李道禅一转身,说道:“我有件事还想麻烦您夫妇二人。” “何事?”落秀吉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呢,原本在这些武夫面前可说了不少不中听的话,现在他们前来,我若是前去迎接,他们心中定是有些怨言。” “你是想让我夫妇二人前去将他们迎进城?”燕悠霜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我的,脾气不好,只怕到时候,真的忍不住给他们这些人一两刀。而您夫妇二人,在江湖之上声望颇大,可以服众。前去迎接他们,既是给了他们面子,说话,他们也会听进去一二。” 落秀吉点点头,看来李道禅想的倒是颇为周全。既然他开口摆脱二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二人也不回绝李道禅。 “那好,我夫妇二人就在此等着他们。” “多谢。”说罢,李道禅转身便走。 而落晴对落秀吉说道:“爹,娘,我跟大哥走了。” “晴儿,你大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不要跟着他了。”落秀吉说道。 毕竟现在李道禅可是领军主帅,由不得他,现在也有颇多的事等他来办。 “我在一旁,绝不会打扰大哥。”落晴嘿嘿一笑,也不管落秀吉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落秀吉还想再劝,燕悠霜将手放在他的臂膀之上,说道:“让丫头去吧。” “夫人,可是……” “相公担心之事,我也明白。可是,不知何时北蛮会来攻城,到那时,可不会再有今日这般悠闲。就让她去吧。”燕悠霜看向落晴的背影说道。 第六百一十七章 敢乱天下不敢乱一人心 而李道禅的另一只军马,自然便是宇文无敌手中的三万士卒。不过一向风风火火的宇文无敌此次却异常从容,他站在山头,看向山谷。 “老爷,还要再等不成?” “白老啊,您平日里可最是有耐心。此次才等了这么些时日,为何便心急了?”宇文无敌笑着说道。 白姓老翁摇头叹气:“老爷,您倒是好耐性。既然宇文家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为了能有用武之地。现在这些人却在山谷之中迟迟不得上路,又是为何?虽然,我未曾上过战场,不过也晓得,战事紧急,等不了人啊。” “战场自然是等不了人。可人却得等。”宇文无敌说道。 “老爷此话是何意?” 宇文无敌说道:“白老啊,你也知,此次我宇文家可是犯了砍头的大罪。就算是为了平定北蛮,若是真的皇帝怪罪下来,也无人能保住宇文家。” “此事,我早已经跟老爷说过。” “是了。所以既然如此,那我宇文家就要给自己要一道护身符。” “护身符?”百姓老翁不明何意。 宇文无敌继续说道:“谁人能降罪我宇文家?可不就是皇帝。既然如此,那么这道护身符就得由皇帝来给。” “老爷啊,这皇上如何能给?您如此说,我倒是糊涂了。” “此事不难,只要一道圣旨便可。若是有圣旨命我宇文家这三万士卒北上。那便是皇帝给了我宇文家一道护身符。事后,真的有人想要查我宇文家,我便可拿着这道圣旨面见圣上。” 听到宇文无敌如此说,白姓老翁恍然大悟。 “老爷原来这个意思。这么说来,宇文家倒是真的可以辟祸。” “而比我着急的,自然便是万通阁。这道圣旨就得由万通阁帮我宇文家求来。”宇文无敌双眼一眯,笑着说道。 “这万通阁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直听老爷谈及,可我却为何从未听说过?”白姓老翁可知万通阁。 “白老未曾听说过,倒也没什么奇怪。此事,您老不用知道。”宇文无敌说道。 白姓老翁点点头,既然宇文无敌这般说了,他也不会再问。 “白老啊,你说比皇帝圣旨还有用处的是谁的话?”宇文无敌突然一问。 白姓老翁摇头一笑:“自古这天下便是坐在龙椅的那人。哪还会有人比皇帝的来的有用。不然,这皇帝为何称自己是替天治国。他啊,可是天子哦。” 天子天子,便是天之子。而百姓头顶的是天,除了天,哪还有比他更高的? 宇文无敌,摇头道:“白老说的没错,虽然天下百姓皆要听从皇帝。可若是有一日他们不听,又当如何?这天不变,可这天子谁人都可做得。所以啊,这百姓的话自然要大过皇帝。” 就算宇文无敌这般说,可百姓老翁却不敢苟同。自古百姓便只有听天由命的命,忤逆皇帝,那便是找死。 “我知说这话,您老一定觉得不对。说的倒也是,毕竟百姓千万,大多是敢怒不敢言之辈。只有那几人说话,谁人又会听?于是全都做了卑躬屈膝之辈。但倘若是百姓纷纷站起开口,就算皇帝,也得掂量掂量他的龙椅是否还能坐的稳当。” “老爷虽然说的有理,可这与宇文家又有何干系?” 宇文无敌说道:“自然有干系。我宇文家的三万士卒,若是现在到了战场,也不过是抗击北蛮的士卒罢了。若是等到北方无妨挡住北蛮,而北蛮又祸乱一方,那么,这三万士卒再上战场,救他们于水火,你说百姓会如何看我宇文家?” 白姓老翁细细一想,双眼一睁:“老爷果然是高瞻远瞩啊。” “哈哈哈,什么高瞻远瞩,只是稍懂得一点什么叫做人心罢了。”宇文无敌说道。 而宇文无敌这般做,可不是他的主意,乃是宇文修对他这般嘱咐的。宇文无敌自然听宇文修的。 不过也可看出,宇文修果然是聪明绝顶之辈。宇文修乃是一个读书人,而这天下是皇帝的,可掌管天下的,却是读书人。 宇文修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圣人之言熟记于心。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是因为他们德高望重,而是因为他们懂得人心。 只有懂得人心之人,才知如何掌管天下。不然,一切皆是空谈。 宇文修在进入京城之时,便按照圣人之言,行圣人之道。不过他读书,读的不是字,不是空谈。所以他行的道,是治世之道。而不是救一人一家的小道。 当然,若是真的要这般对他人说,怕是会遭到言诛笔伐。但能拿的起笔杆子的,还是读书人。 这便是世道,是几千年的铁规。 而百姓大多是白丁,他们不明其中的道理。便只得读书人让他们如何做,他们便如何做。最后心中深信不疑。若不到走投无路之时,绝不会推翻踩在他们头顶之上的那群读书人,也自然不会推倒站在读书人头顶之上的皇帝。 “不过,算算日子,也不知北方如何。”白姓老翁眉头一皱,说道。 宇文无敌一抬头:“怕是战火要起了。” 而京城之中的,宇文无敌之子宇文修这几日在屋中看书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这正是想不明白之处,按道理来说,现在宅院可安静许多,也无人前来打扰他。 因为那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姜诗衣离开了宅院,未曾有一声离别。 此时宇文若兮端着茶走了进来,看到宇文修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大哥是在想姜姑娘吧?” 宇文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宇文若兮与他一同长大,二人自然是心意相通。 就算他现在开口说不是,也骗不过宇文若兮。 “姜姑娘走了好几日了,现在宅院中确实有些安静,没有之前热闹。” “笑么不是最喜欢清静?”宇文修说道。 宇文若兮笑道:“大哥才是最喜欢清静,可如今清净了,也冷清了。” “你啊,何时也学会拿人取笑了。”宇文修有些无奈,摇头道。 宇文若兮给宇文修倒了一杯茶,说道:“怕是跟十三学的。” “说到十三,现在早就应该到了烟云城,而到了烟云城,那么……”说着,宇文修看到宇文若兮面带担忧之色,他未曾再说下去。 转而说道:“小妹啊,你不用担心,万通阁已经为他谋划好,只要没有什么差池,不会出事。” “我不担心,他跟我说过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宇文若兮微微一笑。 宇文修不知宇文若兮是真的这般想,还是自我安慰。可现在说再说,恐怕也是无用。 此事已经不是李道禅一人之事,别说大奉北方百姓,就连他宇文家也牵扯其中,若是李道禅战败,那么遭殃可不是仅仅是他一人。 不过这些事,他从来未曾跟宇文若兮提及,宇文若兮也未曾问过。 毕竟像宇文若兮这般聪慧的女子,又如何不懂?正是因为懂,她才不问。 “对了,十三身边的那个宫女,你将她留下来了?”宇文修问道。 宇文若兮点点头,她说道:“阿落的性子,怕是到了宫中,一定会被他人谋害的。倒不如将她留下。反正她也是伺候十三的,现如今十三前去平定北蛮,她留在此处,宫里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是自然,毕竟十三现在在宫里,可无人敢寻他的麻烦。”宇文修笑道。 想起阿落,不禁微微一笑,这姑娘倒真是个妙人,不知整日在想何事。更不晓得,这样的姑娘为何要进宫去。 皇宫就是一个牢笼,而这个牢笼里关着的可不是什么牛羊,皆是虎狼。这般下来,如何不互相厮杀?别说那些主子,就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若是没有心机,在那里,早晚要成冤魂。 现如今宇文若兮将他留下来倒是正好。 “大哥,我觉得姜姑娘着实不错,要不然你便娶了她。”宇文若兮说道。 “小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宇文修心中一惊。 宇文修对于姜诗衣,不知心中如何想。这么久了,姜诗衣一直陪在身旁,而且自称为他的妻子,原本宇文修只感到不妥,但是日子久了,倒是习以为常。 况且,姜诗衣的身份,宇文无敌也告诉宇文修。他知道,就算宇文家如何富可敌国,但在姜家面前,倒是小巫见大巫。 于情于理,宇文修都不应该跟姜家有什么牵扯。但…… “大哥难道不喜欢姜姑娘?”宇文若兮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 “既然喜欢,父亲也答应此事,为何您不敢娶她?” 宇文若兮用的是“敢”字,而不是“想”字。若是娶姜诗衣,一般人倒还真不敢。 “此事日后再说吧。”宇文修虽然从未练过武,自幼读书。但他胆识过人。不然又怎会一人前来京城,跟随吕法一惩处了那么多高官。 不仅如此,他还将兵部尚书一职握在手中,就算李元长认命他又做了户部尚书,宇文修也未曾回绝,这边可看出他的胆识。 年纪轻轻又遭受过朝廷的那些大臣们的排挤,还做出这些事来。在他人眼中还真是出身牛犊不怕虎。 只是在娶姜诗衣这件事上,宇文修确实心中担忧。 “大哥如何做,小妹我自然都会站在你那一边。只是我怕大哥若是不娶姜姑娘,日后一定会后悔。” 宇文修看着手中的茶水,沉默不语。 宇文若兮继续说道:“后悔,不是为了宇文家,也不是为了爹,而是为了你自己。” “小妹,你嫁给十三可曾后悔?”宇文修淡淡说道。 宇文若兮想也未想:“不后悔。” “你可知,就算你与他二人又夫妻之名,日后也未必会有正果。” “若是没有,那也是我和十三之间的一种缘分。”宇文若兮喝了一口茶。 宇文修点点头,宇文若兮说的没错。 无缘也是一种缘分。而老天既然已经如此优待,他这般畏畏缩缩倒是辜负了这段缘分。 “小妹啊,十三一定会战战胜归来。而到那时,若是他待我这个妹妹不好,我一定不会饶他。”宇文修对宇文若兮说道。 宇文若兮微微一笑:“大哥不像大哥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主帅不战 蛮牙儿骑在马背之上,从帐中走了出来,眼前的是十五万北蛮大军,严阵以待。他四下打量了一眼,翻身上马。 而不说北蛮四大部落的首领,就是北蛮众将士也以为蛮牙儿会如同离开大同山之时,豪言壮语一番,没想到蛮牙儿什么也未说,只是对言灼朗点点头。而言灼朗单臂一挥,大声喊道:“出兵!” 蛮牙儿率先一骑,绝尘而去。后面的北蛮大军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北蛮的大军可是有十五万之众,烟尘顿起。就算遥在烟云城上,也能卡呢一清二楚。 李道禅此时也站在城墙之上,可却没有身穿战甲,反而是一身便衣。他手中按着酒壶,喝了一口,望着远处的烟尘,沉默不语。 在他身后的是凰鸢、柳若妃、落晴等人。 落晴问道:“大哥,北蛮这就前来攻城,你为何是这般打扮?” “北蛮来攻城了?我只看到了一片烟尘,还以为是大奉卷起的风沙呢。”李道禅哈哈一笑。 这让其他众人停在耳中,面色一沉,这李道禅竟然没有一点主帅的样子。入籍你北蛮就要攻城,本应该发号施令的他,竟然在城墙之上喝酒?实在是荒唐至极。 柳若妃看着李道禅,她面上微微一笑,说道:“道禅,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喝?” “哈哈,你也想喝?走,跟我回太守府去,咱们慢慢喝。” “喝完之后呢?”柳若妃双眼一眯,脸上尽显妩媚,只是她面带纱巾,倒是失色不少。 李道禅歪头看向柳若妃:“喝完之后,那就……再喝!” 他说这话,豪气冲天。可现在哪是酒上豪气的时候? “道禅,少喝一点。”凰鸢倒是担心李道禅的身子,生怕他喝得太多。 鲁尺规冷哼一声:“喝死倒是省事了。如今他是主帅,竟然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爷爷,道禅喜欢喝酒,你又不是不知。”凰鸢看向鲁尺规。 “喝酒喝酒,你看看那里可是北蛮大军!难道他们来了,送给他们一人一壶好酒,便可把手言欢了不成?”鲁尺规可不会给李道禅面子,不满道。 鲁尺规所言,正是城墙之上那些大奉士卒,已经江湖武夫心中所想。 就如李道禅这般,他们早知,绝不会跟随他前来,这岂不是让他们跟着李道禅前来送死的不成? “唉,打仗便打仗,连酒也喝得不清净。你们若是看我眼烦,那我便走。”李道禅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这让其余众人又惊又怒。惊得是,北蛮前来攻城,李道禅竟然要走?怒的也是他不管军情,实在是有失身份。 可李道禅既然话都说了,他又如何肯在意这些如何想? “李公子,是否三思?”寒鹤影一皱眉,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回头看向寒鹤影,他嘴角一勾,说道:“小爷现在只想喝酒,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 “李公子……” 寒鹤影未拦住李道禅。而此时北蛮大军已经到了烟云城前,蛮牙儿勒马而停,他看向城墙之上,却看不到李道禅的身影,蛮牙儿皱起眉头。 “少主……”言灼朗见蛮牙儿的模样,欲言又止。 “灼朗,吩咐下去,兵分四路,分别攻向烟云城各处。” “是,少主。” “记住,烟云城可不像雁北关,攻打城池,让军中那些人不要只用蛮力,将云梯弓箭,全都用上。” “知道了,少主。” 说罢,蛮牙儿却调转马头,向军中走去,看来并没有指挥大军的念头。 “少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蛮牙儿说道:“剩下的事全都交给灼朗和察尔灿。” 他并未回答言灼朗,只是吩咐一声,便骑马而回。 北蛮在言灼朗与察尔灿的命令之下,十五万之众浩浩荡荡,声势如潮。而在城墙之上,众人望着络绎不绝想要攀上城墙的北蛮,神情严肃。 “十三不是带来了两万禁军,怎么现在只剩下两千?”凰鸢操纵一根机弩射向城墙之下的北蛮,她问道。 这不仅是凰鸢不解,就连其他人都是一样,只因李道禅带人进城之时,乃是黑夜,谁人也没有注意,来人模样。待到天明之时,再去看府外禁军,实则只有两千,而在两千墨甲军后跟着的竟是一个个流民。 这让众人心中担忧,城外可是有十五万之众的北蛮大军,而李道禅只带来了两千墨甲军,按照慕容亦温所说,李道禅离京时,身后可是有两万禁军才对,剩余禁军到了何处? 寒鹤影却没有吭声。 李道禅带进城中的原本便是两万人马。可未说自己带来的是两万士卒,那一万多的人,只不过是他沿路收来的流民,假作是禁军带进城中的。 而那一万多的禁军去了哪里?从始至终就是没有。 寒鹤影咬咬牙,现在一切都要看他,他不得让蛮牙儿攻击城中,耐心等待,那么这场仗就有六成胜算。这是慕容亦温对他这般说的。 虽然不知慕容亦温又有何打算,但就算是他这种不懂战事之人,也知道,以六万之众抵挡十五万北蛮又谈何容易,这不是江湖之上的武夫互斗,只看个人强弱。 可眼下大军攻城,即使有了鲁氏一族的机弩器巧,也只能抵挡一时。而除了李道禅带来的禁军,烟云城中别说是将士,就是能拿起刀枪之人都是不多,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禁军,寒鹤影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下城楼,手拿长剑冲入敌军之中。 现在的寒鹤影已经踏入指玄境,虽然还未不如地仙,可北蛮虽人多势众,但想要将他围困致死,那也不是一件易事,反倒是人多眼杂,寒鹤影在敌军之中宛若游龙,招招见血,招招杀人,这让原本势不可挡的北蛮,气势稍减。 “寒公子,快回来!”鲁尺规见北蛮已经开始有人放弃攻城,转而围向寒鹤影,心中大急。 武夫就算再强也只不过是武夫,若是单打独斗倒是无所谓,可是一人战百人,千人,万人?总有力竭之时,到那时再如何英雄的人物也只能沦为困兽。 寒鹤影对于鲁尺规的话充耳不闻,他也发觉北蛮准备围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体内气息不断。 言灼朗见到寒鹤影跳落城墙,势不可挡,于是策马扬鞭,冲向战场。 “老夫也一同前去!”察尔灿大喊一声,也跟了过去。 言灼胡手中握着马刀,从马背上跳起,奔向寒鹤影。寒鹤影在空中身子一转,将围困自己的北蛮打的四散开来,还未站稳,言灼胡的马刀已经砍向自己的腹部,寒鹤影眼神一冷。 此时,察尔灿出手相助,言灼朗喝道:“一起动手!” 说着便又一刀看向寒鹤影,寒鹤影接住这一招。 身边的北蛮大军见此,不少人也出手攻向寒鹤影,一时间,寒鹤影陷入维谷。 而在城墙之上,落晴问道:“那北蛮领头之人为何走了?他是谁?” 凰鸢早就看到蛮牙儿,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颤抖着说道:“他叫蛮牙儿,乃是北蛮的少主。” 似乎蛮牙儿对她做过什么恐怖之事。 “北蛮少主?”落晴继续问道。 凰鸢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当年十三杀了他的父母,还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听到此话,燕莜霜微微一惊,当年?那时的十三才多大年纪,竟然杀了当时的北蛮可汗? 寒鹤影一剑挥出,暂且将言灼朗与察尔灿逼退,若不是身边有如此多的北蛮,寒鹤影早就杀了他们二人。 不过寒鹤影只身跳落城墙,不过是为了能够扰乱北蛮的攻城之势。 毕竟今日乃是北蛮第一次攻城,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经过寒鹤影这一手,北蛮确实一时大乱。 冷眼看了言灼朗与察尔灿一眼,寒鹤影跳回烟云城之上。 见寒鹤影跳上城楼,言灼朗与察尔灿也未曾去追,而是骑上马,又退了回去。 二人与寒鹤影交手这么多招,虽然此人长相秀气,但也看出此人功夫的厉害。就算以二敌一,他们也不是寒鹤影的对手。 言灼朗回头看向远处的蛮牙儿,蛮牙儿面无表情,他未曾看向战场。而是望向烟云城之上,似乎在找何人。 回头又看到大军迟迟未曾攻上城门,言灼朗大声喊道:“速速攻下烟云城!” 烟云城墙之上已经遍布尸首。寒鹤影看着那些尸首,眼神复杂。 “寒公子,你没事吧?”鲁尺规射出一支机弩,机弩强劲,直接洞穿三四北蛮骑兵。 寒鹤影摇摇头。 鲁尺规看着远处的北蛮大军,说道:“若想守住烟云城,恐怕不易啊。” 寒鹤影回过头,面带微笑,说道:“前辈,你我尽管尽力便好。” “哈哈哈,说的也是,倒是老夫我有些婆婆妈妈了。这北蛮再厉害又能如何?也敌不过我鲁氏一族的机弩器巧。”鲁尺规颇为得意地说道。 寒鹤影点点头:“不过若想胜北蛮,还得万众一心。” 第六百一十九章 自有谋划 蛮牙儿分派四大部族首领各派到烟云城四个城门,蛮牙儿虽然不知现在城内有多少人马。但对于蛮牙儿来说,并无不同。 不过,令蛮牙儿欣喜的是,李道禅就在城中。 无论原因几何,也不在乎李道禅又是如何掌握兵权的。今时今日可是杀了李道禅的最佳时机。而原本攻打烟云城,对蛮牙儿来说,只不过是他要南下时随手打掉的一座城池罢了。他要南下,而烟云城就挡在他的前方,仅仅如此。 现如今蛮牙儿想的却不同,他要攻打烟云城,攻破城门,撞碎城墙。而城中所有人,皆要俘虏。亦如当年,李道禅在北境做做奴隶之时,蛮牙儿将那些少年,任意玩弄于股长之间。 他要擒住李道禅,在李道禅所要保护的人面前。 将李道禅彻底踩在脚底,他补给你要碎了李道禅的城,更要碎了李道禅的心。 而李道禅则坐在城内,却并未站在城墙之上。如今大军攻城,而主帅却不在,实在有些荒唐。 不过李道禅可不放在心上,他手中提着酒壶,面前的则是华禀真。 “华太守,这北蛮攻的紧,看来似乎是不打算给这烟云城一条活路喽。”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将军若是有良策救我烟云城于危难之中,请一定要帮上一二。”华禀真此话说得可是心中所言。 他辛辛苦苦谋得太守的官职,可不是为了今日。再说,北蛮破城,那定会烧杀抢掠,当时候就算是他这个太守,也绝不会幸免于难。 华禀真虽然不能说出心中所想,但若只是烟云城之中的百姓遭殃倒也罢了,毕竟华禀真可不是什么心系百姓的父母官。 但在李道禅面前,总得冠冕堂皇一二。 “哎,华太守说得也是啊,可这北蛮十几万之众,而我手中就那么一点兵马,您还想让我有什么良策?不过嘛,也无妨。” “难道说,将军已经做好了谋划?” 李道禅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那是自然。哈哈哈……” 李道禅这般说,让华禀真心中一喜,若是李道禅心中真的已经有了打算,那么总比到时慌不择路强上太多。 而李道禅只是随口一说,华禀真信以为真。现在四面皆是北蛮,还能有何对策?若没有援军前来,他们便只能做一只活王八,跟北蛮比拼耐力罢了。 “华太守啊,这打仗之事就不用您来费心,不过这每日士卒的伙食,还得由您多费心了。” “是是是,一切皆听将军的。”华禀真心中发苦,这些日子,为这城中的士卒准备伙食,可谓是焦头烂额。 现在烟云城可已经是围城,民中百姓最宝贵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虽然,对于华禀真来说,他不想管士卒的死活,但若是现在这些拼死抗击北蛮的士卒没了饭吃。绝对会引起众怒,那时,这些士卒怕不是会先杀了他华禀真祭旗。 所以,只能去城中各家各户前去征粮。可百姓也晓得此理。虽然也知将士抗击北蛮,乃是为了保卫城池百姓,可若是让他们将保命的粮食心甘情愿交出来,也一时踌躇。 华禀真无奈,只能抢粮。这一时间,让烟云城的百姓怨声载道。此事早有人告诉李道禅,李道禅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若不然,难道让那些跟北蛮生死相拼的人喝西北风不成?” 将告密之人呵斥出去后,李道禅嘴角一勾,说道:“看来咱们的华太守还有些用处。” 华禀真抢粮,这可是犯了大罪。但为何李道禅不去管?那是因为不能管。因为打仗总得吃粮食。 若是没了粮食,这些士卒便不再是士卒,怎么可能挡得住北蛮?可抢粮,这件事他自然是万万做不得。 他乃是大奉军马的主帅,若是他抢粮,定会引得百姓不满,如今外有强敌,若是内有不和。只怕烟云城也守不住几日了。 但这件事总得有人来做,而华禀真来做此事刚刚好。原本这华禀真在烟云城之中便名声不好。 人人都知这个华太守是一个酒囊饭袋。 所以,此事由华禀真来做,那么李道禅自然便于此事脱了干系。毕竟他李道禅乃是带军前来的将领。不是本地守城的军士,不知晓此时也实属正常。 “看来将军还未喝尽兴,您慢慢喝,下官先行告退。”华禀真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摆摆手。 而一直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慕容亦温则说道:“你倒是把他耍的团团转。” “小爷我可没有闲心跟他耍心机。只是啊,真不知该说他是愚蠢,还是人如其名,秉性纯真。竟然服服帖帖,一点违背的念头都没有。”李道禅将酒杯放在桌上。 “不过北蛮开始攻城,你却迟迟不露面。这确实不是主帅所为。你若不去,士气一定低糜。而且,那里可还有三万武夫,你也知道这些武夫,对你如今颇有怨言啊。” “小爷凭什么去?他们谁能打得过小爷,还得小爷给他们这个面子。这面子可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送来的。”李道禅面到讥讽之色。 而慕容亦温说道:“你之所以不去,乃是因为知道,就算你这位主帅前去,豪言壮语鼓舞士气,若是到了战况急转直下之时,要是再想一鼓士气,怕是难上加难。” 李道禅双眼一眯,不知可否。 “你不说话,看来我是猜对了。” 李道禅点点头:“你也知高月勾于元天吉所剩只有两万士卒。寒鹤影带来三万,加起来才五万。而北蛮十五万之众。就算我们现在是守城而待,北蛮乃是工程而来。可这悬殊不可谓不大。所以,我现身又能如何?” “那你打算何时露面?” 虽然李道禅说得有道理,可现如今,他一个主帅迟迟不现身,一时尚可,但再过几日一定不可。 李道禅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不急不急。我还在等。” “等宇文家的那三万士卒?”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点点头:“按照你所说,宇文家的三万士卒,应该到了才对,怎么到了现在还迟迟不来?” 慕容亦温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宇文无敌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的那位老丈人,这心思有些多啊。”李道禅双眼一眯,接着说道:“你们万通阁跟我那个老丈人不知做了何种约定。但你们应该明白,他可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宇文无敌确实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原本他便是商人,又在多年前被太子所陷害。后宇文修也因当年之事被朝廷之人排挤,这些都让宇文无敌对这个世道充满怀疑之心。若是指望他能信得过我万通阁,倒还不如骗他些银子来的容易。” “他迟迟不下送来那三万大军,你说是为了什么?”李道禅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说道:“还能是如何?无非便是增加自己手上的筹码而已。” “啧啧啧,日后,小爷要是换行当,一定会跟着我的老丈人学经商。”李道禅笑着说道。 慕容亦温不知可否。 “元天吉醒了。”慕容亦温抬头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咱们的高将军竟然行了,还真是可喜可贺。那要不我便将这主帅交还给高老将军。” “此事,我已经跟高老将军提及,但高老将军却直言拒绝。” “让我想想啊,那高老头说得一定是什么败军之将,无颜活在世上,更别提什么主帅一职。 他只想能尽忠保家卫国便可,就算死也死得其所。” “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是李道禅聪明,而是高月勾这样的将领,打了败仗醒来之后,能说得可不是这些?生性耿直,打了败仗便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虽然高月勾不愿意答应,但他说不得有大用,毕竟要论这行军打仗,李道禅就算是拍马也不赶不上高月勾。 李道禅笑着说道:“现在高月勾自然还上不得战场,但无妨,我酒等他几日。” “你是想……” “你小子今日说话,怎么这般不利索,总是欲言又止的。难道让小爷一直这么猜下去?”李道禅心中不满,对慕容亦温说道。 “毕竟你是主帅,呵呵呵。” 李道禅斜眼一瞧慕容亦温,说道:“别在这里说漂亮话。不管是你,还是什么高月勾,谁都别想做什么甩手掌柜。既然是你们将小爷拖下的水,你们啊,就别想只让小爷一人出力。” “我们这些人可都是给你跑腿的,哪里又是什么甩手掌柜。”慕容亦温摇头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这么说,看来做掌柜的竟然比你们这些伙计还劳累。那你说,当皇帝的岂不是比做臣子的要辛劳?” “那是自然,身在其位,便要承受其重。您现在倒是明白了。” “别跟小爷讲大道理。”李道禅一摆手,若是大道理有用,那岂不是可以给城门外的那些北蛮说些什么大道理,他们就会撤军? “倒也不是。” 李道禅沉声说道:“再撑几日吧,我想宇文家的人马不远了。” “嗯,毕竟您可是宇文无敌的女婿,他可舍不得弃您于不顾/” “这件事还真说不准。我那老丈人,只要他乐意,随他。”李道禅觉得酒杯还是不够尽兴,他一拿酒壶,然后说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凰鸢不会功夫,你好好叮嘱她一番,不要逞强。而落晴、柳若妃虽然也会功夫,可万一伤着了也不好。我啊,就是一个无能的主帅,所以,就劳烦您了。” 慕容亦温笑道:“你这个主帅倒是对这些事如此上心。” 李道禅微微一笑,不说话。 慕容亦文站起身,今日他的背上没了书箱,而腰间挂着长剑:“那我便去城墙之上了。” “半愣子,还有你,莫要逞强。就躲在那些士卒后面发号施令便可。反正啊,你是文人,不敢以身犯险也不丢人。” “好,我记着了。” 李道禅摇摇头,心知,虽然慕容亦温答应,但是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第六百二十章 告密 一只鹰隼从云霄之上径直俯冲而下。而鹰隼双翅一扇,盘旋飞向烟云城。此时的烟云城各处皆是战火。 十五万北蛮犹如下山之猛虎,直扑向烟云城,而烟云城如同一个牢笼,里面的大奉士卒与百姓,就是栅栏之内的牛羊。 面对北蛮无情的爪牙,逃无可逃,只能奋力抵挡。可北蛮一波攻势暂歇,便又起一波攻势。好在有那三万武夫,被两千墨甲军领着分派各处,才能堪堪挡住北蛮。 鹰隼双眼之中寒光一闪,便飞向烟云城。 而在烟云城中的百姓多年未见战火,自然是人心惶惶,听着四处传来的喊杀声。躲在屋中不敢露头。 而一处客栈内,戴着面具的广知南却丝毫不惧,站在窗前,望向远处。 苟理虽然面色无常,可双眼之中却有一层灰色。可见他对战事颇为放在心上。 “不知大奉朝廷是如何想的,怎么就派了这么些人?难道真的以为北蛮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广知南讥讽道。 苟理拿着茶杯,却迟迟未喝。 “你我何时走?” “不用心急,你我何时走,可由不得你我。”苟理如此说,广知南却想到了慕剑清。虽然他们二人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可慕剑清的目的绝不在此。 广知南早已经高月勾与元天吉已死之事,告诉慕剑清,那么此时便只有等着慕剑清回话。 “日后若是再有此事,你一人动手便可,莫要再拉上我。”苟理沉声说道。 广知南一转身:“怎么?后悔了?” “原来杀人真的可以毫无理由。我之前不信,今日却信了。” “杀人需要理由?呵呵呵,小子,你现在已经是江湖中人了,日后最好不要再有这些念头。”对于苟理的这种念头,广知南只觉得颇为好笑。人,生不由己,死不由己。难道做事便能由己? 只是,这些事,广知南而不打算说服苟理,因为他愿意与否,广知南丝毫不在意。 广知南轻轻一跃,跳出屋子,来到屋顶之上,他站在屋顶之上,鹰隼落在他的肩头上。 “这么快便来了消息,看来此次倒是走不成了。”广知南就算还未看这鹰隼带来的慕剑清的密信。但却猜到了一二。 鹰隼在他肩头之上,压低脑袋,望向城墙之上,那里有一大奉武夫掉落下来,可身边人人都在拼杀,无人在意,那人只能摔落城墙,一命呜呼。 “不要怕,要怪只怪他没有如你一般长有羽翅。”广知南微微一笑。 此时他才从鹰隼爪子上取下一个竹简,随意看了两眼。 广知南手掌一用力,将竹简捏的粉碎。 “慕剑清,好啊,好好好。”广知南怒极而笑。 苟理站在窗前,看到广知南这般模样,他问道:“又要杀谁?” “小子,看来是变聪明了。我还没张口,你就猜出又要杀人?”广知南讥笑道。 而苟理眉头一皱,虽然他猜得没错,但苟理却不愿听到此事。其实也不难猜,广知南早就说过,他们怕是不能离开此地。 现在又看到广知南如此恼怒,那自然是慕剑清又有交代。而慕剑清然他们留在此地,又能作何?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与北蛮所做之事相同,亦与大奉一般。只不过一方欲杀人,一方不想被杀。而他们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都得拿起手中的刀枪。 “是要杀谁?”苟理又问道。 广知南说道:“这一次要杀之人,我倒是颇为乐意,还记得打败龙老怪的那个小子吗?” “你要杀他?”苟理心中一惊。原本之前,在盘古城中时,广知南欲杀李道禅。苟理却无能无力。 过了这么久,他只当广知南已经不打算再动李道禅,可没想到,现在脸那个慕剑清也要杀李道禅,这又是为何? “这事为何?”苟理心中这般想,于是便张口问道。 而广知南转头看向苟理,深深看了几眼。 “你看我作何?” “我原本就跟你说过要杀此人,现在为何又要问?” 苟理说道:“我问的是慕剑清为何要杀此人。” “慕剑清到底是为何,我怎么知道。管他因为什么,既然那个小子在这里,我便出手也无妨。只是啊,慕剑清说,此人现在是大奉士卒的主帅。这个倒是有些麻烦。” “你我在战场之上都能取了主帅的性命,现在又有难的?”苟理苦笑道。 “那小子的功夫,可不是大奉两个主帅能够相提并论的。况且,这里可不是战场之上,身边一定有不少护卫,想杀他还真的得废些手脚。”广知南眼睛一眯。 这么一说,苟理倒是心安不少,看来,广知南就算看起来颇为肆无忌惮,但也不是那种疯狂不能自己之徒。 “既然你原本就想杀李道禅,为何还要如此恼怒?说不得还有其他的事。” “这个不瞒你,他慕剑清想让我里应外合,给北蛮打开城门。”广知南说道。 “怪不得。这可比要杀李道禅麻烦不少。” 苟理脸色一沉,没想到那个慕剑清竟然如此狠毒,打算打开烟云城的大门。若要真的如此,到时候,北蛮攻进烟云城,那么烟云城的百姓,一定会被其屠戮的干干净净。不仅如此,以这些兵力,想要守住城池,已经废了这些大奉之人的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若是城门一破,那么一切功夫可就白费了。 “你不应该答应慕剑清。”苟理说道。他劝广知南,一点用也没有。但苟理还是要劝,哪怕他广知南不听。 “虽然这城里的人,死与不死,跟我没有干系。可我也不想被慕剑清如此支使。”广知南说道。 苟理以为广知南听了进去。 可没想到,广知南话锋一转,说道:“也罢,反正在城中也是闲着。我就再出手一次。不过嘛,事不过三。他慕剑清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他得寸进尺。那么我既然能够替他办事,也能毁掉他的图谋。” “你当真要听他的?” “小子,我可不是听他的,而是我自己想这般做。” 虽然广知南这般说,可苟理却不这般想。他广知南就算再如何说,都改变不了他现在乃是听从慕剑清吩咐行事。 “行了,你去帮我探查一下,那小子现在何处。要杀人,也得先寻到人才可。”广知南望向城墙之上。 而苟理说道:“我又如何探查?现在兵荒马乱,在城中,我又不认得一个人,谈何容易?” “小子,兵荒马乱的才方便。不过你这身打扮不可,出去,随便找到一个大奉士卒,扒了他身上的衣服换上,就你这副样子,只要稍稍乔装打扮一下,一定会让他人以为事受了重伤之人,就算你到处打听,到时也不会有人怀疑。” 苟理走下楼,经过柜前,那客栈掌柜的,急忙大喊:“这位英雄,现在可不能出去啊。” “我有些事情要办。”苟理淡淡说道。 “事情,有何事?”那掌柜的又问道。 苟理微微一皱眉,自从他住进客栈之后,便只见过这个掌柜的两次。一次是寻客栈时,一次便是此时。 所以二人应该是不熟的,可这掌柜的在北蛮正在攻打烟云城时,竟然还有闲心问他自己要去做何事? 这不免让苟理有些奇怪。 “怎么,我要去做何事,难道还得给您知会一声?”苟理沉声问道。 “不不不,这位英雄要去哪里,自然不用跟我讲,只是想告诫英雄,要小心自己的性命才是。” 苟理见这掌柜的乃是好心,也不再言语,转身离开客栈。 而此时,那掌柜的身边的一个伙计说道:“掌柜的,这人看起来可不好惹。” “这还用你说?走了一个,可楼上还有一个,你们都给我机灵一下,不要惹恼了这两位,若不然,只怕你我性命不保。” “唉,掌柜的,既然他们二人不像好人,为何不去报官?”那活计可不像时时刻刻都要这般提心吊胆。 原本北蛮攻城,他烟云城就是朝不保夕。这些寻常之人,只能乖乖等候。可现在只不过是欲拦住广知南, “报官?现在报官又有何用?他们二人岂能小看?若是你我报了官,他们可会派人前来?这还真是两说之事。但若是他们晓得,对你我下手,又当如何?”那掌柜的毕竟年过不惑,对于江湖之事,定比他的伙计看得清。 听掌柜的这般说,其他人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一人悄悄退了出去,他匆忙之间,跑到太守府上。 “来者何人?” “我是城中客栈的小斯,特地前来寻大人。” “寻大人?你要找的是哪位大人?”门口两个墨甲军问道。 “小的也不知,就是那个长相斯文,腰间挂着长剑的公子。” 听到这个伙计这般说,这太守府之内,也只有慕容亦温是这个打扮。 “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等进去回禀一声。”以为墨甲军对那伙计说道。 “好好好,麻烦您了。” 那伙计可不敢出言顶撞这两位墨甲军。一瞧他们身上的铠甲,那可着实唬人,一瞧就不简单。他可不是前来寻麻烦的。 没多时,那进去禀告的墨甲军走了出来,他说道:“你跟我进去。” “遵命,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等一会进去,见到公子,也不可乱说话,记住了吗?”那墨甲军又交代一句。 他们来到太守府上,见到的却不是慕容亦温,而是李道禅。 毕竟慕容亦温还得去城墙之上督战。倒是李道禅躲在这里“图清净”。 李道禅抬起头,看了那伙计一眼,说道:“你遇到那二人?” 那伙计看了一眼李道禅,见李道禅不是他要找之人,犹豫片刻,迟迟不说话。 “无妨,你要找的那个公子不在,有何事跟我讲便是。”李道禅双眼一眯。 那伙计见到李道禅这个样子,一躬身子。他可是听说,若是见到那些大官,千万不可轻易抬头,不然会被责罚。 “启禀大人,小的确实见到了二人,与太守府要找之人颇为相似。” “一个人带着面具?” “是。” “那另一人呢?” “另一个倒是长相普通,不过瘦骨嶙峋。” 李道禅听到后,微微点头,看来慕容亦温猜的没错,这二人果然就在烟云城之中。谋害高月勾与元天吉后,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在烟云城不走,可见他们还另有打算。 “呵呵呵,看来这是想杀小爷?还真是让他辛苦了。” “将军……”身边的墨甲军喊了一声。 李道禅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那个连头都不敢抬得伙计,说道:“你跟他前去领赏。” 那伙计心中大喜,看来太守府果然说得没错。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若想平安无事的话,就不要再回客栈之中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攻城之计 蛮牙儿坐在军帐中,灯火飘摇,经过一日的艰苦奋战,北蛮还是未能攻下烟云城。这让那些北蛮,心中难免生出泄气之感。 毕竟不论是在北境,还是攻打北寒、雁北关两关。北蛮皆势如破竹,不到一日便大获全胜。 而总是有巴特尔领一万大军被高月勾打败,但这些北蛮,也不将烟云城放在眼中。毕竟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带领十万大军,也败在北蛮的手中。 现在烟云城中,看其城上守将,也不过几万人而已,没想到竟然能挡住北蛮。 “那帮南人倒还真有点本事,我大军今日算是无功而返了。”呼延金仰头喝了一口酒。 纵是蛮牙儿说过,日后行军打仗不得喝酒。但北蛮士卒一向皆喜喝酒,所以,蛮牙儿此命令等同虚设。 鲁哈南征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哼,什么本事!不过是缩头乌龟,躲在城中。就算他们负隅顽抗,也挡不住几日。” “那可未必啊……”呼延金叹了一口气。 虽然只不过攻城一日,但似乎今日之战让北蛮士气颇为低迷。 “其实并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北蛮原本便多是骑兵,擅长突袭与捉杀。但对于攻城之战。本就生疏。” “察尔灿说得没错,攻城我北蛮本就不长于此。况且,我等所用攻城之器具过简。士卒又不知攻城之法,虽人数众多,但却无大用。”言灼朗说道。 突然一声怒喝:“怕什么?少主莫要担心,明日让我前去,一定将那烟云城攻下来!” 竟是那个打了败仗的巴特尔。巴特尔因为打了败仗,将身上军职全都免去,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北蛮士卒。 而巴特尔之所以能在大帐之中,乃是因为蛮牙儿特意让他一同前来议事。 至于蛮牙儿为何如此,其他人自然不会问。因为就算问了,蛮牙儿也不会说什么。况且,要是无意间,不知自己说了何话,惹恼了这位少主,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巴特尔……”察尔灿看了巴特尔一眼,淡淡说道。 “做什么?我北蛮什么时候也跟南人学会了,打仗的时候婆婆妈妈,日日在这里商议什么应对之策,兵法谋略。都是假话!”巴特尔颇为不齿兵法。 在他看来,北蛮就是靠着胯下的那匹马和手上的马刀。 冲锋陷阵最需要巴特尔这样的人,可领军打仗,巴特尔此人万万不可。所以,这也是为何蛮牙儿将他身上全部军职除去,却让他来帐中议事。 今日战事暂且落入下风,最需要的不是什么锦囊妙计,而是像巴特尔这般的勇士。 “说说今日你们攻打各门时,战况如何?”蛮牙儿淡淡一声说道。 蛮牙儿开口,那些人自然不敢多言。虽不敢多言,但众人却一个个噤若寒蝉。皆看向蛮牙儿。 乞颜庆说道:“我带人攻打的西门,西门原本就是一个小门,想要攻破城门怕是办不到。不过虽说城门攻不破,但更为棘手的则是城门之上的强弩。” 呼延金沉声说道“乞颜庆说的没错。那城门之上的弓弩,力能碎石。仅一只强弩,便能射穿五六骁骑。加上碎石碳火,我率军如何攻打,屡屡失败。” “那些弓弩从何而来?我以前从未听闻大奉军中有过这种弓弩,若是有的话,别说是烟云城,就是雁北关与北寒关,我等也不会如此轻易攻破。” 言灼朗沉声说道。 “弓弩虽然奇怪,可使用弓弩之人也有些奇怪,并不像大军士卒,反倒是寻常百姓。不知他们又是何人?”察尔灿沉声说道。 “看来,这烟云城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了。”言灼朗低声说道。虽然言灼朗一直以北蛮大军自傲,但他与乞颜庆等人不同,他是要跟随蛮牙儿领着北蛮大胜仗的,而不是贪图一己私利。 “得想些法子,将那些强弩废掉,就算不是,也得将使用强弩的那些人杀了。不然言灼朗所言就要成真了。”鲁扎南征说道。 他原本想攻打北门,毕竟北门才是重中之重。却被派往攻打南门。这让鲁扎南征心中不服。但令他最为气恼的则是,乞颜庆等人所说的强弩,在南门城墙之上亦是有之。也让他率领的北蛮大军吃了不少苦头。 “这些我早就派人专门前去杀了那些使用机弩之人,可那些人每人身后都有三四人护着,想要杀他们着实不易。” “难道说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巴特尔大声说道。 巴特尔在与高月勾一战中,所带骁骑全部身死,这乃是他巴塔尔的耻辱。而又因此事,蛮牙儿收了他的兵权,巴特尔又成了一个普通士卒。 巴塔尔对于蛮牙儿这般处置他,心服口服。只是巴塔尔立誓要一雪前耻。现在他跟随言灼朗,攻打北门,却迟迟未能攻破,这如何能让巴特尔咽的下心中的这口恶气? “此外,除了那些机弩,还有不少守城的器巧,也着实让我军防不胜防。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他大奉早就知道我北蛮要南下,特地为我北蛮备下的不成?”察尔灿略一思量。 “二弟,你在大奉时,可听闻过此事?”言灼朗自然想不通,只能问身旁的言灼胡。 言灼胡一直冷眼旁观,他虽然是北蛮,可与慕容亦温又有约定,自然有恃无恐。现在能大开杀戒,言灼胡别无所求。 “倒是没有。况且就算有,也是大奉军机,我怎么可能知晓?”言灼胡说道。 言灼胡说的乃是实情,可不算什么搪塞之语。 众人听了,面色更是阴沉。行军打仗不易,这几位可都是当年上过战场之人,自然是晓得。只是他们原以为,北蛮这次势不可挡,就算遇到什么阻碍,也不过是件小事,但现在看来,怕不是那般简单。 “大哥为何不去问问万通阁?他们一定晓得。”言灼胡一眯眼睛,对言灼朗说道。 “万通阁?” 除了言灼朗两兄弟,以及蛮牙儿。其他人自然是不晓得万通阁。更不知万通阁与北蛮之间的交易。 他们只知,蛮牙儿与言灼朗不知从何处弄来马刀,战甲给自己打造一支铁骑。这也是乞颜庆惧怕蛮牙儿的所在。 虽然蛮牙儿所领不过两三万骁骑而已,可装备精良。是他们其余四大部族可望不可即。 言灼朗看了一眼其余众人,沉声说道:“万通阁与我北蛮早就没有干系,就算现在找他们,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呵呵呵,果然是南人,不可信啊。”言灼胡哈哈一笑,对万通阁颇为嘲讽。 “此事莫要再提。”言灼朗不想言灼胡在四大部族首领面前多提万通阁,于是对言灼胡说道。 而乞颜庆等人,也看出言灼朗的意思,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深意。 “强弩的事先不用说了,怕是各个城门皆有。”蛮牙儿淡淡说道。 他在北门战场前,冷眼旁观,自然看到那些弓弩的厉害。 “可既然是攻城,此事不得不谈啊,少主。”言灼朗说道。 帐中如此多人,怕只有言灼朗敢如此跟蛮牙儿这般说话。 “就算说了,你们又能如何?倒不如想想其他的法子。”蛮牙儿冷声说道。 李道禅便在烟云城中,虽然这场攻城之战,在旁人眼中看来,乃是北蛮与大奉之间的较量,可蛮牙儿却看做是他与李道禅之间的比拼。 所以,蛮牙儿不急,只要能攻破烟云城,杀了李道禅,就算现在北蛮退回北境之中,他也无妨。 现在,就是蛮牙儿与李道禅之间的比试。不仅是手中的兵马,更是耐心。只是首日攻城未能攻破,蛮牙儿又怎会。 虽然烟云城一日不破,但只要烟云城还在,李道禅便不会离开此地。 不过剩余的人可不晓得蛮牙儿的心思,他们还想着早些时日攻破烟云城,再领大军继续南下。 “少主说的是,你们这些人,为何如此泄气?倒不如也学学南人,用些计策。”巴特尔竟然说出此话。 起先他遇到高月勾时,还讥讽南人乃是只会耍心机的匹夫。现在他倒是也看清,打仗不仅仅是靠蛮力才可。 “是该想些其他的法子了。”言灼朗说道。 察尔灿微微一笑:“此事不难。虽然不知为何,大奉竟然只派了这么一点人马前来,不少还是江湖武夫。但可见,大奉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派出什么大军前来驰援。而我等只要派人前去把守好烟云城南方通道,不让其他援军前来。那么便等同于瓮中捉鳖。” “这主意好啊!”乞颜庆一拍手掌,大声说道。 “不过这只是缓兵之计,如今烟云城又如何说?”鲁扎南征问道。 蛮牙儿一抬手,说道:“灼朗,你有何良策?” “少主,属下无能。”言灼朗一抱拳。 “你们呢?”蛮牙儿轻声问道。 而乞颜庆等人面面相觑,皆不说话。 蛮牙儿冷笑一声,却未说话。 不知为何一向无心战事的蛮牙儿,竟然会开口问众人。 蛮牙儿这般发问,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明白,他们自己的斤两。 “察尔灿,那你说应该如何?” 适才察尔灿便已经处过对策,现蛮牙儿又问他,察尔灿略微沉吟,说道:“既然大奉守军有机弩器巧,我等便不可强攻。那么便要智取。” “呵呵呵,说的轻巧,如何智取?”鲁扎南征心中不服,大声问道。 可见此人心胸狭隘,而智谋不足。既然蛮牙儿问察尔灿,便是他信任此人,这鲁扎南征出言不逊,岂不是在驳蛮牙儿的面子? 察尔灿不以为意,说道:“虽是机弩强劲,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等命士卒,上山伐木,制取弓箭。用箭攻城。”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良策。这临时做出来的箭羽哪堪一用?”此时乞颜庆也面露讥讽说道。 言灼朗一皱眉头,虽然他明白乞颜庆与鲁扎南征,只是不愿看到察尔灿出风头,才这般说的。 但二人所言不假,这临时伐木,制作的箭羽确实无用。 “哎,你我知是新做的箭羽,可大奉不知,到时候只要飞箭而去,他大奉看见,自然会心中忌惮,这也可给我士卒机会,趁机攻城。” “可箭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啊。”言灼朗说道。 察尔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这些箭羽,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你我可都是北蛮,只要骑马进了百丈之内,就算是一根木棍,也能射进城中。” “那又如何?察尔灿,真不知你到底所言何意?” “呵呵呵,射进烟云城便可。不过没没射十支新做箭羽,就要射一支旧箭。如此这般,虚实结合,这般便让他们防不胜防。” “果然是妙!”言灼朗一拍手道。 “不要觉得麻烦,纵是新箭羽威力不行,可那烟云城中的人也定会躲避。就算十支之中有一支能够伤人,也够了。”察尔灿说道。 “就按察尔灿说的办吧。” 听罢察尔灿之言,蛮牙儿淡淡说了一句。 第六百二十二章 试探 接下来几日,北蛮仍是围攻烟云城四面城门,只是,这些日子并未强攻,在大奉守军看来,倒成了虚张声势。 毕竟这些北蛮还如原来一般,高声齐呼,冲向城墙,可一瞧见那城墙之上的鲁氏一族架起机弩,便勒马而停,拿着弓箭,从箭筒之上抽出几支箭羽,便射向城墙。射完便走,跟在其身后之人,前而替之,同样射出箭羽。 起先城墙之上的大奉守军,见此,还纷纷躲避,大为慌张,可虽然箭如雨下,十之三四未到城墙之上,便坠落而下。 就算飞至城墙之上的箭羽也势逮,根本伤不了人。但也并非如此,还是有箭羽飞驰而来,伤及城墙之上的人。 所以,这些大奉守军,虽然不知北蛮是何用意,可他们还是顾忌这些飞箭,说不得,便有一支能伤人。 而虽然北蛮不再强攻烟云城,可每日还是有不少大奉士卒而死。便是因为如此。 鲁尺规又看到不少北蛮冲向前来,但却在百丈远处,停了下来。 “他们又要准备射箭!”鲁尺规冷哼一声:“这些北蛮着实可恶。” 寒鹤影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可恶,不过倒是聪明。如此这般,我们要想伤北蛮,可算千难万难,但他们却能能伤的了我守军。这一时半会儿伤不了多少人,但长此以往,却大不相同了。他们一时攻不进城,一日日拖下去,烟云城也拖不了多久。” “那就杀了他们!”说着,鲁尺规射出一支强弩,鲁尺规自然是一弩便中,飞弩洞穿北蛮两匹骏马,那马上的北蛮摔落在地上。 鲁尺规虽然射中,可他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一旁的寒鹤影亦是如此。 “若是他们能再近些,可再伤他们三匹马。”鲁尺规心中感到可惜。 而寒鹤影却摇摇头:“没了这些机弩,我们又能撑得了几时?” “老夫也知这些机弩乃是守城的利器。倘若不能杀敌,又有何用?” “但这些机弩总有用完的时候,原本一支长弩能射穿五匹北蛮战马,现在却只射杀了两匹,这倒是颇有些浪费。”寒鹤影言语之中,带有无奈之意。 “此时又该如何是好?”鲁尺规问寒鹤影。 寒鹤影心中思量,尚无良策。 柳若妃从地上捡起一根箭羽,眉头微皱,她看一旁的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这几日在烟云城的四面城墙来回奔波,李道禅既然做了甩手的掌柜,那么这些事宜便得由他来处理。 慕容亦温手上同样拿着一支箭羽,只是这支箭羽说是不怎么样,说它只是一跟树枝更恰如其分。 慕容亦温什么都未说,他大声喊道:“小心北蛮飞箭之中有诈!” 然后便走下城去,准备前往太守府寻李道禅。 而李道禅此时则领着几百墨甲军,悠哉悠哉来到一家客栈前,他勒马而停,抬头望了一眼客栈。 “卢半田,这个时候,将你叫来可是为了一件大事。”李道禅说道。 “将军,有何大事?” 李道禅嘴角一勾:“一会你便知晓。让身后的兄弟们都打起精神。” “是!”卢半田听到李道禅这么说,以为是关于战事的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这客栈之中的掌柜的,现在就算见到有官兵前来,也不敢出门。 毕竟这几日,太守来了几次,都是为了索要粮食,若是不给,就要威逼利诱。现如今,他客栈之中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不怕太守再来。 二是这太守就算来了,他现在也不怕,毕竟说不得自己跟这太守,还有这满城的百姓,忌日便是同一日。 李道禅也不是来找这客栈掌柜的麻烦,他大声喊道:“里面的人都给小爷听着。这客栈之中有北蛮的奸细。所以,小爷特地带人前来,便是捉拿此奸细。闲杂人等,一旁躲好,若是不听,伤了谁,那小爷一概不问!” 这话,李道禅是喊给广知南听的,既然是广知南,那么就算他们还有到达客栈,想必广知南也已经也知晓。 李道禅这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现在战事吃紧,若是有可能,李道禅可不愿跟此人现在交手。 虽然李道禅很想杀了此人,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广知南站在窗前早就看到了李道禅前来。不过李道禅担心之事,他广知南自然也明白,所以心中不惧。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广知南可以对李道禅出手,李道禅全然没有办法。因为前方战事,最怕便是自己屁股着火。 广知南懒洋洋趴在窗户前,笑着看李道禅,说道:“呦,好巧,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之地,还能遇见老熟人。” “小爷也没想到啊。尽然这么有缘,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李道禅说道。 “喝酒,好事。” “那小爷我,在下面等你。”李道禅眼睛一眯,此时只见到广知南,却未曾见到另一人。 此时李道禅心中在盘算,那一人去了何处。 翻身下马,李道禅说道:“卢半田,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谁都不准离开。” “属下领命。” 走进客栈之中,却见不到一个人的影子,李道禅无奈一笑。这开门却不见人,也不知这掌柜的是打算做生意,还是不想做生意。 广知南也走了下来,他坐在李道禅的对面。 “卢半田,既然没有小二伺候,你便去拿两坛酒。” 卢半田走向柜前,看了看架子上放的酒,他拿了两坛,却看到有三两个人蹲在柜台下。 卢半田眉头一皱。 那掌柜的一看是官爷,急忙陪笑道:“官爷请自便。” 卢半田未曾管他们几人,拿着酒送到李道禅与广知南的面前。 李道禅将酒打开,闻了闻。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 广知南说道:“说是请我喝酒,怎么却不给我倒上一碗?” 李道禅笑道:“小爷可没说请你喝酒,只是跟你喝酒而已。” “原来如此。”广知南不以为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 他一饮而尽,说道:“现在战况如何?怕是日子可不好过。” “可不是,这北蛮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已经围城多日,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这烟云城可就完了。” “不是还有你吗?打败了龙老怪之人,难道还怕区区的北蛮?” “打败了龙老怪又能如何?这又不是江湖武夫的比试,就算小爷再怎么厉害,那十几万的北蛮大军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将小爷冲走。”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倒是有点意思。”广知南笑道。 李道禅可不是来跟广知南说笑的,他看着广知南,开门见山道:“你为何要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也就是大奉的主帅。” “想必是闲的无聊,所以试试自己的身手如何,看看自己是否也能做到那什么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之事。” 广知南敷衍李道禅。而李道禅微微一笑:“虽然不是百万,但也是十万大军,现在可是称心如意了?” “称心如意倒是没有,反倒是觉得越发无聊。” “是谁让你前来杀高月勾与元天吉二人的?”李道禅双眼一眯,问广知南。 广知南虽然知道李道禅既然来找他,便知道是他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毕竟他这身打扮可不难认。 “喝酒便成,何必要问?真是扫兴。”广知南叹了一口气。 而李道禅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倒是一时兴起,可害了不少人。沙场之上死了多少人,这烟云城又要死了多人。而最重要的是,因为你,小爷才被逼前来此处平定北蛮。所以,小爷我现在很不高兴。” “哦?”广知南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也转头看向广知南,二人对视良久。一旁的卢半田见二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但不知为何,只感到心中一紧,他手指一顶,长刀缓缓出鞘。 “如果他再敢动一下,那么想必你会更不高兴。”广知南淡淡说道。 李道禅一抬手:“卢半田,莫要心慌,将刀收起来。眼前这人啊,可不会现在动手的。” 卢半田听到二人如此说,他收起长刀,急忙说道:“还请将军恕罪,末将知错了。” “呵呵呵,无妨无妨。”李道禅说道。 而广知南则说道:“你为何觉得我不会在此处动手?” “因为小爷我不会。要我是你的话,见到仇家张上门来,不仅如此,还带着两千将士,一定会和和气气,先服软,之后再伺机而动,比如说,小爷在战场杀敌之时。” “哈哈哈,你杀敌?如今北蛮正在攻城,你却在此处跟我喝酒,怕是你根本不会上场杀敌吧。”广知南笑道。 “就算不会,那也是一个机会。”李道禅一扭头,不再看广知南。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小爷也不问。可你已经杀了人,到现在还不走,看来这场战事,你还有事要做。” “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这样的话,那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广知南眯着眼睛说道。 李道禅一摆手:“小爷可没那份闲心。不过小爷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离开。” “为何?” “城外正在打仗啊,你说还能为何?”李道禅大声说道。 广知南哈哈一笑:“既然城外在打仗,你为何不走?所以,我也不会走。” 广知南与李道禅二人之间,又在开始打谜语。虽然没有言明,但却互相试探。李道禅不知广知南是谁,亦不知他为何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 但广知南原本想要杀他,那么现在迟迟不走,说不得也想要他的性命。李道禅不怕,只要北蛮退走,广知南何时动手都无妨。 若是他在北蛮攻城时动手,那么广知南便是在逼李道禅跟他不死不休。 因为城墙之上在把守烟云城的,是凰鸢她们,北蛮若是攻进城,她们也绝不会幸免于难。 “看来你我就算一同喝了酒,这有些话,还是说不通啊。”李道禅说道。 “唉,是啊,真是讲不通。这酒也没什么味道了。”广知南似乎颇为失落。 李道禅站起身,端起酒碗:“既然如此,那小爷就告辞了。” 说罢,仰头将酒喝了干净。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战与粮 而黑夜又至,北蛮偃旗息鼓。可北蛮虽然退走,但烟云城仍在戒备之中。毕竟退军可不是北蛮放弃南下的打算。 而凰鸢等人却可以稍作歇息,她们回到太守府,正巧看得到一脸愁容的华禀真。众人对于华禀真这样的朝廷命官,可颇为不耻。 只见到柳若妃走向前去,笑着说道:“这不是华太守吗?为何不进太守府?” “哦,诸位回来了。今日守城,辛苦诸位了。”华太守脸上赔笑,对众人说道。 “我们守城可没有华太守辛苦,您啊,在城中东北西走,那此事真的辛苦。” “哎呀,柳姑娘莫要拿本官说笑了。诸位可是舍生忘死,而本官只不过是费些腿脚而已。”华太守可不敢惹眼前这些人就算他是太守,而他身后则是太守府。 “华太守果然是个明白事理之人,那我便不叨扰太守了,今日确实有些疲乏。”说罢柳若妃便走向太守府。 “柳姐姐,为何跟这样的狗官废话?”落晴跟上柳若妃,脸上尽是嫌弃之色。 柳若妃说道:“毕竟他也是太守,而且你我现在都住在太守府,如何也要给他些颜面。” “给他?他可没什么颜面。一点用也没有。” “落晴,道禅说,留着他还有用处的。” “他能有什么用处。”落晴不信。 经过这几日,凰鸢、落晴与柳若妃已经熟络。况且又在同时把守烟云城,自然不一般。 而门外的华禀真抬头看了一眼太守府,又看向进府的那些人,心中哀叹:这北蛮还未进城,太守府便来“强盗”,霸占了太守不说,现在的他跟衙役无二,只能听从李道禅的命令,四处跑腿。 今日华禀真可过得憋屈,他仍是去城中征粮,可认他如何叫门,就是无人开门。华禀真便叫衙役破门而入,可屋中的百姓,竟然敢咒骂他华禀真。 恼怒不已的华禀真登时便命衙役好好惩处一番,要不然他这个太守的脸面往何处放? 可那些衙役却急忙劝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啊。将军可吩咐过,若是敢欺压百姓,一定严惩不贷。” 华禀真见身边这帮衙役也不听自己的,喊道:“本官前来征粮,又是奉了谁的命令?这个小子,让本官前来征粮,还不准本官动动武,岂有此理!” “大人啊,毕竟他可是手握兵权之人,能忍则忍。” “你们这些奴才,现如今连本太守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我等不听大人的,只是咱们这些人,要是将军怪罪下来,那可是要吃苦头的。”这些衙役坐着脑袋,如何也不愿动手。 华禀真现在才叫一点脸面都没有,他甩袖而走。 遭到一番羞辱,如今却未征来粮食,这进了太守府,也不知如何跟李道禅交代。 可现在整个烟云城都在李道禅的掌管之中,他想要躲着李道禅,那可办不到。 华禀真叹了一口气,便走进太守府。 李道禅坐在大厅之中,手边有酒,却迟迟未喝,心中正在思量。 众人走了进来,看到愣愣出神的李道禅,便问道:“十三,你怎么了?” “哦,你们回来了。”李道禅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看向众人。 “嗯。” “今日战况如何?”李道禅问道。 “小子,你竟然关心战事?”鲁尺规这几日心中甚是郁闷,北蛮只在百丈外,向烟云城射箭,去迟迟不强攻烟云城。 而虽说那些飞箭,只有少数能伤人,可就算如此,也让烟云城的守城士卒烦心不已。 而守城最怕久战,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 而身为主帅的李道禅,却一个人悠哉地在太守府内喝酒。如何能不让鲁尺规气恼? “呵呵呵,鲁老头,别生气嘛,这都累了一天了,快来喝口酒。”李道禅指着酒壶说道。 鲁尺规一听,这李道禅一点反思之意都没有,他冷哼一声:“老夫没有那么宽的心。现在只知喝酒,那么明日便是他人喝你的血了。” “爷爷,您少说两句。”凰鸢劝鲁尺规。 她不想一天疲乏之后,还要看到李道禅与鲁尺规争吵。 每每李道禅与鲁尺规这般,凰鸢劝的都是鲁尺规,可鲁尺规无心中无奈,就是对自己这个孙女毫无办法。 李道禅摆摆手,说道:“鲁老头教训的是,等过些日子,我一定前去守城。”李道禅嘿嘿一笑。 众人已经见怪不怪。每日回来,鲁尺规与李道禅总是要这般吵上两句。 “亦温呢?”凰鸢看慕容亦温不在这里,她问李道禅。 李道禅说道:“出去了。” “你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吗?”凰鸢问道。 “半愣子办事,你还不放心啊,不用管他。”李道禅说着,看到门口处一个身影,他说道:“华太守,为何不进来啊?” 门口的华禀真有些慌张,听到李道禅在叫他,哀叹一声,只得走了进来。 “李将军,呵呵呵……”华禀真站在那里傻笑不已。 而李道禅看了一眼,便明白华禀真为何如此模样,他说道:“华太守,今日又没有征来粮食,是吧?” “哦,这……唉……看来李将军也猜到了。”华禀真看自己也瞒不住,索性说道。 “华太守啊,你说这若是没了粮食,几万士卒可吃什么?”李道禅双眼一眯。 “我也晓得粮食何其重要,可这几日,本官日日前去征粮,就算士卒要吃粮食,但百姓也不得吃饭呐。他们自然是要顾着自家老小,如何肯将粮食交出来?”华禀真说道。 “听华太守的意思,看来是小爷我做错了?” “不不不,将军也是为了烟云城的安危。不过那些刁民不识好歹罢了。”华禀真急忙阿谀奉承道。 可李道禅却不是那喜欢听人溜须拍马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难为华太守了,您早些下去歇息去吧。” 原本华禀真以为李道禅定会因此大为恼怒,怪罪于他,没想到竟然轻描淡写,便让他下去歇息。 “怎么,华太守,难道还得让小爷请你不成?” “那下官这就告退。”说着,华禀真急忙退了下去。 等到华禀真走后,柳若妃捂嘴一笑:“道禅,你就这般轻易放过那个狗官了?” “他啊,也不容易,原本这个太守做的颇为惬意,没想到,现在却因北蛮攻城,只能做个跑腿的。我啊,就是心善,舍不得看他人遭罪哦。” “可他并没有征来粮食,那又该怎么办?”凰鸢问道。 “大哥一定早就有了打算,不用慌。”落晴嘿嘿一笑。 而李道禅摇头一笑,说道:“这次可不是哦。” “大哥什么意思?” “这华禀真前去征粮,可不是我故意支开他,而是现在粮食确实不足。今天,华禀真却未征到粮食,看来城中百姓也没多少余粮了。我跟华禀真所言,说没有粮食士卒哪里力气打仗,其实不然。”李道禅说道。 “我还是不懂。”落晴摇摇头。 可柳若妃、鲁尺规等人却面色阴沉,他们却明白李道禅的意思。 “士卒若是无粮,我还可用军令压他们,逼迫他们继续抗击北蛮。可若是城中百姓无粮,那么到时,饥民必定会作乱,强行打开城门,投降北蛮。” “难道他们未曾想过,若是没有投降北蛮,岂不是死路一条?”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虽然北蛮将大奉百姓视作牲畜,但若是有用,也不会杀之。到时候投降,还能苟且偷生。可若是没有粮食,困在城中,便只有死路一条。” 落晴吃惊不已,她一时无话可说。 “道禅,难道朝廷没有运粮过来?”凰鸢问道。 李道禅叹了一口气:“粮草朝廷一定会运来的,不然他们也知会发生何事。只是何时运来,这我也不知。” 众人心中不免担忧。 李道禅看着他们,一握拳头,说道:“哈哈哈,各位,愁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 李道禅站起身:“辛苦一天了,先歇息才是,好在这太守府还有吃的。” 说罢,李道禅走了出去。 “大哥,你去哪?”落晴急忙起身。 落秀吉说道:“晴儿,坐下。” “可是,大哥他……” 燕悠霜看着李道禅的背影,说道:“也真是难为道禅了。晴儿啊,就让他安静片刻。” 落晴这才坐了下来。 李道禅走到院子之中,抬头望向星空。慕容亦温跟他说过,粮草一定回来。可北蛮竟围住烟云城,就算粮草来了,那么又该如何运进城中? 到时候,真的如他所说,城中一粒粮食都没有,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守不住此城。 此时,这一城人的生死可全都在李道禅的手上。 第六百二十四章 骂街泼妇上战场 “半愣子,你给小爷说军粮马上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道非得等到小爷饿死了,留着给小爷上供不成?”李道禅一见慕容亦温便跳脚大骂,若是晓得慕容亦温的祖坟,他一定会去那里高歌几曲才能解气。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却面色从容:“莫急,粮草就在路上,早晚会到。” “你给小爷放屁!早到晚到又怎会一样?你倒是轻巧,若是这烟云城之人全都饿死了,岂不都成了小爷的罪过!”李道禅怒气冲冲。 慕容亦温看了李道禅一眼,恐怕死并不是李道禅担心之事,别人死也不是李道禅担心之事。但他人因他而死,却是李道禅在意的。 “原本这粮草到了何处,会有飞鸽传信。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迟迟不见消息。” “飞鸽?北蛮围住了烟云城,难道连只鸟也飞“”不进来?你不会告诉小爷,那飞鸽被北蛮捉了烤肉吃?” “也不是没有可能。”慕容亦温说道。 李道禅瞪着双眼:“小爷看你是一心求死,那我先送你上路。” “唉,你若这般生气,再劝也是无用。不过别忘了,你可是领军主帅,这一城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中。” “难道是小爷自己想来的不成?事到如今,你跟小爷说这些也无用。” 慕容亦温摇摇头,不知李道禅的要撒泼到什么时候。 见慕容亦温不说话,李道禅坐了下来,问道:“我让你查的那人,现在如何?” “至今还未查出他的下落。” “原本应该是两个人一同前来的才对。客栈掌柜的也说与那面具男子同行的还有一人,可除了客栈便未曾回来。不知面具男子派他出去做何事。” “不管如何,都得小心提防。对了,你去找那个面具男子,又说了何事?”慕容亦温问李道禅。 “只是说了一些废话。” “能否对他出手?”慕容亦温神色一冷。 李道禅摇头道:“还是别动杀他的念头。就算晓得他不安好心,可一个地仙武夫,想要杀之,可不是一件易事。况且,现在烟云城让你头疼之事还不够多?” “我只是一问。毕竟能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 “这个道理小爷懂,但时机未到。” 慕容亦温这几日,也是颇为忙碌,根本没有闲暇。除了要顾全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卒,还要按照李道禅的吩咐,去追查苟理现在何处。 这些事李道禅自然晓得,不过还有一事,那便是李道禅不晓得的。慕容亦温暗通言灼胡,不知所谋何事。 “战况如何?”李道禅问道。 他虽然这些日子不曾前往城墙之上守城,却并不是漠不关心。 慕容亦温说道:“北蛮经过几日攻城,现在却学的聪明起来。他们看似攻城,实则不然,只是佯攻,在百丈前向城墙射箭罢了。” “此事我已经听凰鸢他们说过。虽然他们所射箭羽之多,可却大多都无用,唯有少数能够伤人。” “那些箭羽一瞧便是上山临时做出,所以才杀伤不大。” 说着,慕容亦温从袖中掏出一支断箭,递给李道禅。 李道禅看了一眼,说道:“就是这些棍棒?” 在李道禅眼中,这些怎么可能成为箭羽?若是这些能伤人,那么还要什么兵器作何? “若是他们愿意做樵夫,就由着他们。” 慕容亦温却摇摇头。 “怎么了?似乎你颇为在意。”李道禅看到慕容亦温的样子,问道。 “你我晓得,北蛮自然也晓得。可他们现在手中的这些箭羽却能伤人了。” “伤人?何时我大奉之人这般弱不禁风了,竟然能被木棍所伤。”就算是慕容亦温所说,李道禅也着实不信, 慕容亦温说道:“木棍不能伤人,可是火箭却能伤人。” 李道禅不是什么蠢人,一听慕容亦温的话,便明白是何意思,他说道:“北蛮这些年还真是学聪明了。” “他们北蛮在箭羽上涂抹上牛油,然后点燃。不仅是城墙之上的士卒,连城内也有不少屋舍被点燃。让人颇为头疼。” “现在北蛮可有攻城之势?” “仍是没有。他们想来也不愿强行攻城。”慕容亦温说道。 “强行攻城?呵呵呵,这攻城可不是在战场之上,两军短兵相接,他们北蛮可没多少攻城器械,也不善于攻城之战。” “这还得多亏了鲁氏一族打造的那么多机弩器巧,不然,倒是难说了。”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说的没错,可是既有张良计,便有过墙梯啊。现在北蛮不肯强攻,打算像驴拉磨盘一般,一点一点耗死烟云城,就算有机弩器巧,现在看来也着实不好办。 “不过,就算这样,北蛮如此滑溜,又该怎么办?” 慕容亦温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倒是得看你了。” “看我?”李道禅指指自己,他又能什么办法? “虽说兵不厌诈,可北蛮用此法,确实有些无赖,对于无赖,便只有无赖才能治。” “好啊,半愣子,你这是话里有话,故意嘲笑我啊。”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倒不算是,不如说我是在夸你机智。” 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的话,不管如何说,现在确实得想个法子。 沉默良久,李道禅嘿嘿一笑:“有了。” “什么法子?” “你都说治无赖得要无赖的法子?” 慕容亦温小看这李道禅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微微一笑。既然李道禅这般说了,他便信李道禅。 “半愣子,你去城中找些泼妇来。” “泼妇?找她们又有何用?” 李道禅说道:“你没听说过泼妇悍匪最凶恶吗?听我的便是。” “可区区几个泼妇又能如何?” “也会,只是泼妇,还不够用。那就不管是不是泼妇皆可,人越多越好。”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法子是什么。可登上城墙,下面的可都是北蛮。这些百姓就算平日里如何嚣张,也惧怕北蛮。” “这个好办。你就说,只要前来,便给她们粮食。如今烟云城中,粮食可比银子好使。” “好吧,我这就去办。”慕容亦温起身出去。 李道禅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也该去城墙前去见见老朋友了,这么就不见小爷,他肯性对小爷是牵肠挂肚。” 过了小半日,慕容亦温领着一干百姓前来,李道禅看看他们,问道:“你们知道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这个小的们不知。” “不知还敢前来?咱们可是要想城墙上去的,说不得性命就丢在了那里。”李道禅笑着说道。 “小的们明白。只是现在家中已经无粮,就算北蛮攻不进来,这般下去,一家老小也得饿死。既然将军说,只要前来便有粮可领,为了一家老小,也得前来。” “嗯。”李道禅点点头。 慕容亦温站在李道禅身后,果然如李道禅所说,现如今这粮食比银子好使。 李道禅领着这些百姓,优哉游哉走向城墙之上。 如今城墙可不像北蛮初来攻城之时那般战况激烈,只不过时不时飞来无数箭羽。但现在守城的士卒们也习以为常,拿出盾牌护住自己。 可毕竟盾牌悠闲,又加之乃是火箭,还是有人被飞箭射伤。 李道禅见此,面不改色。他这么多年,手中鲜血都不知沾了几何,又岂会怕这点风浪? 可他身后的那些百姓则不然,一个个缩头缩脑,唯恐飞箭射中自己。可刀剑无眼,岂是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李道禅头也未转,说道:“诸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倒不如顺其自然。”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李道禅说的倒是随意,可那些百姓又岂会这般想?不然,他们现在可就是这城墙之上,拿着兵器,守卫城池的之人。而不是躲在城中,只能任由他人保护。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 见那些百姓仍是害怕,李道禅说道:“想想粮食,便不怕了。” 果然李道禅如此说,这些百姓才敢登上城头。 而城墙之上的众人见到李道禅前来,心中好奇不已,原本待在太守府不出的李道禅为何此时来到城墙之上? “道禅,你来做什么?”凰鸢问李道禅。 李道禅笑着看向众人:“呦,诸位,看样子很忙啊?” “小子,他人在城墙之上打仗,你来这里瞧戏?”鲁尺规冷哼一声。 “哪能啊,您老为这城中百姓,悍不畏死,他们啊,感恩戴德,这不是跟着我前来,慰问众将士。”李道禅一指身后。 一听此言,鲁尺规这才不那般恼怒,沉默不语。 “不过啊,虽说是前来看望诸位的,但烟云城之中的百姓果然是勇敢非凡,还要为众将士助助声势。” “胡说,这城墙之上怎可儿戏?快让这些百姓退下城墙。”鲁尺规说道。 “唉,保卫这些百姓,可不就是咱们的自责,不论他们在何处,我们都尽其本分不是。”李道禅让慕容亦温将他们带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到城墙一游便走的。 “来人啊,将盾牌拿来,只要见到北蛮射箭,便护住这些百姓。” 李道禅再如何说,也是领军主帅,那些士卒虽不知何意,但仍得听从。 “诸位百姓,你们呐,就站在城墙上,躲在将士的身后。既不用你们舞刀弄枪,也不用你们上场杀敌。” “道禅,你到底要做什么?”凰鸢不明白李道禅是何用意。 李道禅说道:“没什么,让百姓痛骂北蛮,以解心头之恨。” 慕容亦温一听,脸上露出笑容。果然治无赖,还得用无赖的法子。 这北蛮不肯攻城,李道禅便逼着他们前来攻城。让这么百姓咒骂北蛮,以北蛮那些人的性子,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可这些百姓仍是害怕,迟迟不敢上前。 倒还是李道禅看人眼光只准,只见其中有几个中年妇人,长相便极为剽悍,她们看了看身边的那些百姓,面上带着一丝嘲讽。 “这位小将军,只要骂人便可?” 李道禅点点头。 “这有何难?北蛮攻城,可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前几日,她张婶家还被烧了,现在正好骂骂这些无耻之人。” 听到其中一个妇人如此说,李道禅眉毛一挑。此妇人说话,比他还要文绉绉的,难道读过书不成? “这位大婶,咱们是来骂人的,一定不能说话如此可气。那北蛮对咱们可是怀着必杀之心啊,一定得什么难听骂什么,最好啊,能骂的他们祖宗气都能从坟里跳出来。”李道禅说道。 “小将军啊,适才不是在跟您说话,所以我啊,总要讲些礼数才可。” “呵呵呵,那大婶接下来便不用礼数。” “好嘞,一切皆听小将军的。”说罢,那几个妇人向前一步,双手一掐腰,比那些士卒都要来的威风。 如同武夫一般,她们气沉丹田,然后污言秽语如北蛮的箭羽一般直扑北蛮。 第六百二十五章 妙计不妙喽 北蛮士卒原本听从蛮牙儿之命,来到城门百丈前,射完箭便走,可这一次却听到城墙之上,不是北蛮士卒的叫阵,而是一声声谩骂。 不过有军令在身,这些人调转马头便回。可在他们再一次骑马上前射出飞箭之后,那谩骂声,仍是未停。 便有人停马细听。 不听则已,一听,便怒从心头起,这大奉竟然敢羞辱他们北蛮,不仅如此,看那城墙之上,大多是妇道人家。 在北蛮,女子虽说是人,不过却不如大奉那般。女子在北蛮等若男子的家产。兄弟手足死了,那遗孀便要嫁给其他弟兄。 甚至是父亲死了,只要不是自己生母,亦可娶之。女子身份如此,又怎敢辱骂男子。竟然还敢骂的如此粗俗。 于是便有北蛮按捺不住心中的恼怒,骑马前冲,手中拿着弓箭欲要杀了城头之上的那些妇人。 可李道禅既然让他们来了,又岂会让北蛮如此轻易便伤了他们。 那些夫人身边的士卒则高举盾牌,护住那些妇人与百姓。 众人一见,没想到李道禅看似胡闹的法子竟然真的让北蛮前来攻城。 “小子,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啊。”鲁尺规开怀大笑。 李道禅一剑挑开几支飞箭,说道:“鲁老头,别只顾高兴,既然蛮子来送死,您老不好心帮一下?” “哈哈哈,不用你说,老夫等的就是这一刻。”说罢,鲁尺规手中机弩一声闷响,长奴便激射出去,洞穿四个北蛮。 一旁的鲁氏族人,纷纷动手。一支支机弩无不杀敌三四。 这让原本憋闷多日的大奉守城士卒心中一振。 而北蛮纵然见到身边有人身死,却无一调转马头而回。 蛮牙儿这些日子,并未出帐,他已经交代过言灼朗,何时李道禅现身,再叫他出来。 不是蛮牙儿不将北蛮攻城之事放在心上,只是蛮牙儿心知,李道禅不出来一日,那便是烟云城死守知之时。 若烟云城没到山穷水尽,蛮牙儿就算亲自领兵又能如何,仍是强攻罢了。现在,他按察尔灿的主意,打算一点点将烟云城消磨殆尽。 这烟云城的守城之兵就那么多。就算是他们现在的受得住,可对北蛮仍要是小心提防,不敢有丝毫怠慢。 前几日,蛮牙儿命手下北蛮,还只是在白日里,袭扰烟云城。将人马分成数批,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未消停过。 而经此一折腾,烟云城的守城士卒疲惫不堪。 蛮牙儿有的是耐心,只要长此以往下去,那么烟云城自有攻破的一天。 这些北蛮士卒悍不畏死,可远处领兵的言灼朗却紧握拳头,大声说道:“到底出了何事,他们为何违抗军令?” 一旁的察尔灿面色无常,他说道:“还是派人命令他们回来,到时一问便知。” 言灼朗点点头,大声说道:“来人,传令下去,让他们速速退回,违令者,斩!” 身后一北蛮,骑马前去传令。 无论原因几何,到时,言灼朗一定会严惩这些人。 当大军而回时,言灼朗怒声问道:“前方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敢不听军令,私自攻城?” “启禀将军,那大奉竟敢找来一群妇人和百姓,在城墙之上辱骂我北蛮!” “一群妇人和百姓?”察尔灿轻声念叨。 而言灼朗一听,竟然是为了此等小事就敢违抗军令,实在是可恶。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竟然是这等小事。你们可知军令如山?像你们这般,岂不是乱了我北蛮的阵脚?” “可将军,他们言语粗俗,甚至还提及我北蛮祖先,我们才忍无可忍的。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先祖?” “哼,你们若是再这般,倒是不久便能见到先祖了。”言灼朗说道。 “将军……”就算言灼朗这般说,可他们这些北蛮也难以咽下心中的这口恶气。 “都下去,领军鞭五十!” 言灼朗决意要严惩这些人,可就在此时,察尔灿微微一笑,说道:“灼朗,莫急,此次就饶过他们,若是下次再犯,再罚也不迟。” “可是……” 察尔灿说道:“大奉素来阴险狡诈,没想到竟然会使用如此儿戏的法子。不过确实有趣,让你我防不胜防。” “大奉着实可恶!” “这些士卒也没什么大错。既然大奉如此谩骂,若是我大奉还能忍气吞声,岂不是一点我北蛮的血性都没了吗?”察尔灿说道。 言灼朗也是北之人,如何夕安不明白这些人心中的念头?可现在乃是打仗,这些北蛮仍是北蛮之人。 但他们也是战场之上的士卒,那么士卒眼中只有军令,其他之事不应放在心中。 况且他言灼朗乃是这北门大军的领军之人自应该顾全大局。 “今日先鸣鼓收兵,回去禀告少主,明日再战吧。”察尔灿说道。 既然李道禅,让他们北蛮今日失利,那么便要退一步,不得意气用事。察尔灿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是北蛮,但是北蛮之中为数不多,未曾小看大奉之人。 他心知现在是跟烟云城比拼耐力的时候,不急于一时,既然现在烟云城想出了对策,那么北蛮不妨先退走。 这些百姓总不能一直在城墙之上谩骂不休,总要歇息。 而虽然现在,北蛮占尽优势,可这么多日,仍是迟迟没有攻下烟云城。北蛮大军不少人也颇为急躁。军心不稳乃是打仗的大忌。 言灼朗思虑片刻,觉得此时确实应该如察尔灿所言,暂且撤退:“下令退兵!” 北蛮就这般退走,而城墙之上额李道禅见北蛮退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真是可惜。” “大哥,北蛮退走岂不是好事?有什么好可惜的。”落晴歪着头问李道禅。 “当然可惜,他们北蛮现在是以退为进。原本我叫来人墙头之上骂祖宗,就是为了让他们北蛮赶快攻城,这样机弩器巧才能有用处,多杀一个北蛮是一个。因为到了烟云城破之时,便能少一个北蛮。” 听到李道禅这般说,原本因为北蛮退走,而欢呼的众人又是阴沉着脸。 李道禅一抬头,看向他们,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竟将心中话吐露出来,他说道:“哈哈哈,我适才在说笑,你们不必当真。就他们北蛮如此胆小,我烟云城又怎么能破?” 李道禅此时不过是在安慰众人,他也不管城墙之上,这些人信与不信。 “对了,这些日子,你们也未曾好生歇息,趁今晚,便歇息一下。这样等明日,北蛮再来,才精神打仗。” 说罢李道禅便走下城墙,慕容亦温跟在他的身后。 “半愣子。烟云城之中的粮食还能撑几日?”李道禅问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 “你真不知道?” 慕容亦温又点点头。 既然慕容亦温这么说,李道禅也不再问,他说道:“小爷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怕我知道实情,会做出出格之举。” “知道还问?”慕容亦温苦笑一下,李道禅所言,只是慕容亦温不想告诉其额原因之一,还有另一则便是,就算他告诉了李道禅,这城中的粮草也不会多上一分。 “就是好奇啊,你不知小爷就是不知什么叫做安分。” 慕容亦温说道:“城中百姓家中还有多少粮食,这我自然不晓得。但今日你让我用粮食将那些百姓招来,可见有不少百姓家中的粮食所剩无几。” “那军中的粮食呢?” “原本这粮食之事便是交给朝廷的户部,已经宇文家的。万通阁也一时筹不来那么多粮草。”慕容亦温一皱眉。 李道禅双眼一眯,说道:“今日小爷才想到一件事。” 慕容亦温见李道禅另作他问,说道:“何事?” “也没什么,这北蛮慢慢打算这般慢慢跟烟云城耗下去,我并不奇怪。毕竟既能少死几个北蛮,又能让我烟云城不攻自破。但有一事,他们若是这般僵持,粮草又从哪来?我可是记得,北蛮这些年在北境可是颇为的清苦啊。” 慕容亦温沉默不语,果然李道禅还是问了此事,不过慕容亦温并未觉得此事万通阁做错。 他说道:“北蛮的粮草是万通阁给筹备的。” “果然是你们万通阁。”李道禅笑着说道,然后一转身,似乎不以为意:“你们也真忠厚,就算给北蛮筹备粮草,也不用这般充足吧。现在,倒是给了北蛮依仗。” “虽然北蛮对大奉仍有反叛之心,可北蛮也不是什么蠢人。若是没有粮草军马,他们也不会南下。所以万通阁自然给够了筹码。” “小爷听说过,玩火自焚,可没想到,你们万通阁虽然也是玩火,却烧的事我。”李道禅摇头叹气。 “万通阁如何也不会对你不利。将粮草之事交给宇文家原本万无一失,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粮草迟迟未到。”慕容亦温一皱眉头。 毕竟他此时与李道禅同在烟云城,不知城外到底发生何事。 “你既然肯留在烟云城,自然是还能跟万通阁通信,为何不派人前去查一查?号称天下万通的万通阁,难道这点事也办不到?”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还未曾将文无奇已死的事告诉李道禅。而他原本未曾想到有今日之事,现在看来,倒是得听李道禅之言。 “半愣子,少死一些人总是好的。”李道禅突然说道。 “嗯。”慕容亦温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小爷得唠叨一句。”李道禅看向慕容亦温。 “何事?” “日后啊,若是你们再想跟什么人下棋的话,不要将我牵扯进去。” 慕容亦温苦笑一声:“怕是自此以后,我也绝不会跟他人下棋了。” 此时的慕容亦温心中想到的,却是文无奇。慕容亦温不是下棋之人,他不过也是其中一颗棋子,只是现在替文无奇落子罢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谈买卖 蛮牙儿听言灼朗说了今日之事,他眼神清冷,却与往常不同。察尔灿看在眼中,他站起身说道:“少主,烟云城之人使用的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北蛮将士,虽然一时中计,可日后绝不会犯今日之错。” 言灼朗见察尔灿如此说道,他闭口不言。 “哼,区区大奉也敢辱骂我北蛮?等到城破之日,一定要他们拿命抵过。”乞颜庆大声说道。 虽然他所攻打城门并未遇到此事,不过毕竟他所带士卒不多,不过是为了辅佐北门攻城罢了。可现如今听到言灼朗所及白日之事,乞颜庆大为光火。 而其他两位部族首领亦是如此。 蛮牙儿抬起头,问道:“如今我们手中还剩多少大奉战俘?” “骑兵少主,还有三千。”言灼朗回道。 察尔灿心中一凌,蛮牙儿问起战俘之事,他唯恐蛮牙儿真的做他所想之事。 “居然还有三千?我就说早早将那些人杀了了事,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而且,若是日后被大奉救了去,岂不又成了我北蛮之敌?”鲁扎南征沉声说道。 “杀战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攻下前面的烟云城!”巴特尔一听鲁扎南征所言,他颇为不耻。 对于鲁扎南征所言,一个勇士的荣耀决不允许他杀大奉战俘。 “巴特尔,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呼延金瞥了巴特尔一眼,不屑地说道。 巴特尔丝毫不惧呼延金,说道:“呼延金,我巴特尔想说便说,关你何事?可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阿布放过你们部族一马,你所在部族早就没了。” “呵呵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口口声声说你阿布,那你阿布现在又在何处?”呼延金可不会记得巴特尔阿布当年的恩情。 在他这种势利小人眼中,巴特尔所言,皆是无用的废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当年我阿布一时善心,才让你这种人活到今日。那我巴特尔,迟早有一天,会将一切全都夺回来!” “你找死!”呼延金一拍椅子,大声说道。 而一旁的鲁扎南征与乞颜庆却在看着好戏,如今北蛮得势,这少一人分一杯羹,他们便能捞到更多好处。 “你们两个莫要再吵下去,少主就在此处,难道你们以为自己比少主还大不成?”言灼朗沉声说道。 他正在为今日之事烦心,却见到呼延庆与巴特尔为当年的恩怨争吵不休,如何不恼? 而蛮牙儿淡淡说道:“若是你们以为,南下大奉轻而易举,还比不上当年之事,不用审慎对待。那么便出去,比试一番,谁技不如人,就将命交给对方。” 巴特尔自然不怕,他虽然不齿呼延庆,可若是比拳脚,这呼延庆哪里是他的对手。 而呼延庆也知自己打不过巴特尔,现在他可是部族首领,又手握大军,岂会跟巴特尔这等小小士卒比试。 “少主,莫生气,自然是北蛮南下事重,刚才是我鲁莽,还请少主恕罪。”说罢,呼延庆坐了下来。 而巴特尔见呼延庆不敢跟他比试,冷哼一声,说道:“少主,我巴特尔先退出军帐。这里全都是些鼠辈,我巴塔尔不屑与此等人为伍!” 夜已深,李道禅却不在烟云城,他独自来到北蛮帐前,脸上毫无表情,看着军中的火光人影。李道禅今日与慕容亦温看似闲聊几句后,不得不留些后手,只是这后手不是为了他自己所留,而是为了烟云城之人。 “什么人!”几位守军发现李道禅,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笑道:“小爷乃是烟云城守军统帅,前来找你们少主叙叙旧。” 一听李道禅乃是烟云城守军的统帅,北蛮哪还有听他来意之心,纷纷冲向前来,要将他拿住。 “住手。”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北蛮士卒的背后传来,蛮牙儿从帐中走了出来,看向李道禅。 “少主,他是烟云城守军统帅,为何不将他拿住,烟云城定会不攻自破。”一位北蛮说道。 蛮牙儿冷冷看向那位士卒,说道:“我的话从来只说一遍。” 那位北蛮士卒看到蛮牙儿脸上冰冷的神情,登时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你手下这些人在你跟前就像狗一样听话,在小爷那里,可是人人都不听我的劝。”李道禅摇头叹气。 “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不是一向杀人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若是他们真不听,十三也可以趁他们熟睡之时,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或是弄瞎他们的眼睛。”蛮牙儿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那怎么舍得下得去手,毕竟我这人啊喜欢杀狼,不喜欢杀人。” 蛮牙儿脸上更冷,说道:“你前来做什么?” 李道禅双手背后,笑道:“没什么,就是在城中做王八做的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正想着你这位好友在此,何不与你一同夜游相谈,也回忆一下往日你我的旧情。” “既然十三你有意,我蛮牙儿又怎会扫兴,走吧。”蛮牙儿说道。 “少主!”言灼朗担心其中有诈,阻拦蛮牙儿。 “灼朗,你留在军中,小心防范。” “少主,小心有诈。” 李道禅听到言灼朗如此说,面带微笑,看着蛮牙儿也不说话。 蛮牙儿什么都未说,迈步走向李道禅。 二人一同向远处走去,李道禅笑道:“小爷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蛮牙儿说道。 “没办法,您这位少主十五万之众,一个个仿佛都要吃人,小爷虽然不怕,但是还有他人在城中,所以小爷前来是有求少主的。” “没想到堂堂的十三竟然会来求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李道禅连连摇头。 “求我什么事?” “看你么北蛮的架势,明早定会攻城,烟云城明日一定守不住。小爷呢就是来和你谈一桩买卖。” “你是想让我不杀城中之人,对吧?”蛮牙儿问道。 李道禅哈哈一笑:“少主果然是聪明绝顶。不过呢,小爷也不会白白让你这位少主手下留情,只要你不杀城中之人,我十三就自缚手脚,任你宰割。”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眼看我北蛮大军就要破城,又怎会答应你这种要求?” 李道禅说道:“别人不会,你这位北蛮可汗之子蛮牙儿一定会。若是你不答应,也可以,小爷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便是,你北蛮继续南下,小爷继续咱的逍遥日子。” “十三,到了现在你还想自欺欺人?若是你想走,早便走了,何至于撑到现在?你我相识多年,心中如何想,不说也知。” “小爷以前被你们北蛮的鞭子抽多了,所以脑子啊,不太灵光。不过这两日小爷突然开了窍,既然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咱俩必有一人得死。现在既然办不到,何不留着性命,等日后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 蛮牙儿看着李道禅,李道禅望向远处烟云城。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不过,烟云城我势在必得,不会带领大军绕道而行。城中之人我也不可能不杀,但是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死在我与北蛮的铁蹄之下,我会给城中之人一日时间离开烟云城。” “你当真是北蛮族人?”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蛮牙儿微微皱眉。 “呵呵,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啥也没干,不知跟着哪个黑心商人学做买卖了。小爷怎么觉得自己有点亏了?” “你可以不答应。” 李道禅将目光从烟云城中收回,看向蛮牙儿:“小爷答应你。” 李道禅轻轻一跃跳到烟云城上。 “深更半夜,居然有雅兴出城夜游?” 李道禅会有一瞧,是落秀吉。 因为落秀吉现在武功全无,所以守城之时也只是留在太守府。没想到这深更半夜的会来到城墙上。 “出去走一走。” 落秀吉微微一笑:“若是烟云城破,当真不愿舍弃烟云城?” 李道禅摇摇头,落秀吉却没有问明原由。 他说道:“若是从前,我也会同他人一样,劝你离开,现在倒是不会。” “为何?”李道禅笑道。 落秀吉双手背后,看着李道禅:“因为我相信我落秀吉的女婿不是短命之人。” 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夜凉,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笑啦,说笑啦。不过既然你这般做,必定有你理由。我们这些跟随而来之人,同样都有自己的理由。若真是城破,小子你也不用为此愧疚,人死有何惧,就怕心中牵挂终成执念,人活而心死。所以,你只需做你想做之事便可。” “您这也只不过宽慰我的话。” 落秀吉突然面露苦涩:“别臭美,小子。我这是在宽慰自己,谁叫我家闺女相中你了。” 李道禅没有说话。 落秀吉走到李道禅面前,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此时二人才有长幼之别,落秀吉说道:“做人呐,何必诸事皆要自己来扛?小子,莫要怕,我们这些人对你不离不弃。” 李道禅低着头,双眼微红。 第六百二十七章 山匪眼中只有利 “你都听到了?” 蛮牙儿与李道禅二人相伴而行,在北蛮大营的远处,放入哦两个多年故友。而言灼朗虽然遵从蛮牙儿的命令,未曾紧紧跟随,可担心李道禅使诈,便远处暗中保护蛮牙儿。 只不过以李道禅与蛮牙儿的功夫,他们二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怕是言灼朗也只能作壁上观。 但护主心切,难能可贵。 蛮牙儿走回,看到言灼朗,问道。 而言灼朗说道:“少主,属下并未跟随,随意您与十三所谈何事,属下并未听到。” 不管言灼朗所言是真是假,蛮牙儿说道:“适才我问军中还有多少大奉战俘,你可知何意?” “属下不明。” “原本我打算将那些战俘就这么一一杀死,以绝后患。可现在,却改了主意。”蛮牙儿望向头顶的明月,淡淡说道。 “不知少主又做何打算?” “若是十三不前来找我,我倒是也不介意跟他这么耗下去。毕竟这般,能保住不少北蛮士卒的性命。南下路途还长,多一人便多一分胜算。而现在则不同。” 听蛮牙儿这般说,言灼朗并没开口。 蛮牙儿继续说道:“烟云城并没有我想的那般牢固,今日与十三这般促膝长谈,看来快到山穷水尽之时。既然如此,我便做一回好人,给十三一个机会。” “既然烟云城已经山穷水机,少主为何还要给他机会,自损我军?”言灼朗说道。 “虽然会死伤一些士卒,不过却是一件好事。” “少主有何吩咐?”言灼朗沉声问道。 蛮牙儿已经有了打算,他言灼朗不必多言,只用安吩咐行事便可。 “将那些大奉战俘,明日待到军前,若是十三不愿打开城门,你便一一将他们杀死,我倒是想看看十三能忍到几时。” “少主要杀战俘?”言灼朗心中一惊。 蛮牙儿仍旧仰望星空,说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少主莫怪。既然是少主的吩咐,属下一定照办。不过有些话,既然身为少主的护卫,不得不说。” 蛮牙儿点点头。 言灼朗这才说道:“虽然大奉士卒死不足惜。但行军打仗,最忌讳此事。若是我等杀了战俘,必将激起众怒。那烟云城原本有打算投降之人,便断然会打消这个念头,誓死力抗我北蛮。” “那又如何?” “到时,若想劝降,便再无可能,我北蛮便只有强攻一路可走。” “你说的我明白。”蛮牙儿低声说道。 不过蛮牙儿已经下定主意,又岂会因为这些事改变心意。 “灼朗,你可还记得我在大奉之时,杀的那个四象门?” 当时蛮牙儿独自一人,一夜之间,杀了四象门一百余人。言灼朗又岂会忘记? “少主当时,英勇不凡,属下又怎能不记?” 蛮牙儿说道:“算杀了那些战俘,会引起烟云城之中那些百姓的厌恶。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把守城池。那是因为他们怕死,不是他们有精忠报国的大义。而怕死的人没有胆量拿起兵器跟我北蛮动手,因为我北蛮便是死亡。” 言灼朗虽然绝不妥,可就算如此,想必北蛮之中也不会有多少人质疑。毕竟,在那些北蛮眼中,大奉之人全是待宰的牲畜,杀之有何妨? 蛮牙儿现在竟然想要用战俘性命逼战,这李道禅并不知晓。而他正在忧心粮草之事。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送往烟云城的粮草,朝廷、宇文家并没有暗中作梗。已经备好,发往烟云城。 但途经水涧山的时候,却不曾想遇到一伙歹人。这些人是常年盘踞在此山中的山匪。不过山中老虎何其多,可不仅仅一伙山匪。 他们原本各相争斗,可是现在却一起联手将运送粮草的大奉官兵围困在山中。这便有些蹊跷了,这天降横财不嫌多。落到谁的肚子里都一样,山匪原本便是睚眦必较之徒,怎会与他人分一杯羹? 但现在多说无益。那些官兵望向山头之上遍地的山匪,一个个,两股战战,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 这些人,说的好听,乃是大奉的士卒,实则只不过是力夫罢了,前来跑跑腿的。这虽然运送粮草是个体力活,但却实则是个肥差。 运送粮草的官兵那可是酒肉不断,毕竟,粮袋子就在自己手中,可不是想拿多少便是多少,想吃多少便是多少? 况且,这可是朝廷的军粮,谁人敢抢?路上只要不偷懒,便能按时送达,到时候便是大功一件。 可今日,这满编便也的山匪又是为何? 山匪既然来抢,便是不怕。那漫山遍野的山匪,面带冷笑,看向那些官兵。雁阵之中流露的皆是贪婪之色。 虽是粮草,可这却是一笔横财。那一车车的粮食拉回山寨,这几年的粮食都不用发愁,况且,还能拉到山下便卖。 自古,何种物件都是卖不出去的时候,唯独粮食,万年皆缺。 “狼牙寨的,看来你们这次并未骗我,哈哈哈。”开口之人,乃是一个秃头长髯的汉子。他手中的大刀之上,还有鲜血,似乎自己全然不知。 另一处,一个颇为儒雅的男子,手中拿着折扇,竟一点匪气都没有。此人微微一笑,说道:“虎兄,何出此言呐?我杜某人,一向是一诚信为本,既然跟你与芳当家的这么说了,便一定是真。” “呵呵呵,芳当家的我是不知他如何看你,但我虎猛可一向不信你。你们狼牙寨平日里最喜欢玩弄心计,原本这次我不想前来,只是想着前来凑凑热闹。” “既然不信我杜某人,现在芳当家的也已经凑过热闹,为何不离开啊?”狼牙寨债主微微一笑,说道。 “嗨,既然来都来了,又发现有这等好事,我若走了,手下的弟兄,可是会埋怨我的。” 那虎猛可不打算离开,毕竟这眼前的东西,着实诱人。 而另一处,被他们成为芳当家的,那人却一直没有开口。他看着山谷之中的官兵,眼神清冷。 “芳当家的为何不说话?”狼牙寨寨主笑容玩味,看向那人。 这芳当家的,出身一个经商之家。从小痴迷练武,经商者,虽然会让家中子弟读书,但他们也知道,朝廷对经商之看颇有成见。 便也没想过,让家中子弟去朝廷做官。所以,既然这芳当家的喜欢练武,家中就为他请来了武夫,叫他练武。 谁承想,芳家本本分分,家中无人惹是生非,只要过安稳日子。可后来,城中来了一个做官的,贪图他们芳家的钱财,便设计谋害了芳家一家。 这芳当家的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乃是仁厚之辈。想着此事朝廷会管。 只是没想到,那个官员,乃是京城来的,所以本地官府便与其勾结。 这大奉平民若是想状告朝廷命官,那可得冒着砍头的风险。因为,若是诬告,没有真凭实据,便要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毕竟当官的开都是“大人”。 既然官官相护,暗中勾结,他又如何为芳家洗刷冤屈?不过是徒劳无功,最终被关入大牢。 不仅如此,还牵累到芳家,最终芳家一家便被流放。 这芳家的家产,被这些官员瓜分的一干二净。 好在老天有眼,芳家曾经有恩于一个山匪,那山匪在山中做起了代王。得知此事,将芳当家的救了出来。 要说也是可笑,山匪在百姓眼中,人人得而诛之,却知恩图报,前去救人。 而做官的,本应是百姓父母,可却为一己私利,迫害百姓。 不过就算如此,也无人前来说理。 那芳当家的自从进了山,做了山匪,他从不打家劫舍,只抢官府。这与山中其他寨子大不相同。 所以,狼牙寨的寨主,找到芳当家的说了此事,他便立刻答应下来。 这狼牙寨的债主又是如何知道的此事的?那全是他身边一个男子的功劳。 此人头顶光秃秃,双手插袖。面带微笑,看着身边的狼牙寨寨主与其他两个山匪头子在那里笑谈。 “这次还没多谢英雄特意前来告之,否则,我等也不会有了这份福缘。”狼牙寨寨主对那光头男子抱拳称谢。 光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周剑三。 “寨主不用谢本大爷,本大爷也不过是受人所托,看到诸位得利,本大爷也甚是高兴啊。”周剑三笑着说道。 对于北蛮南下,周剑三自然不关心。所以,也不会多此一举,前来搅局。纵是他对李道禅心怀不忿,但用这般手段,便不是他周剑三了。 而正如他所言,自己不过是受人所托,而那所托之人,正是慕剑清。 慕剑清让广知南前去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是手到擒来。而李元长也派了李道禅前去北境平定北蛮。 慕剑清便又暗中让周剑三前来水涧山,告诉这些山匪,大军粮草经过此地之事。让他们将其劫了。 李道禅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没有了粮草,如何打得过北蛮十五万大军? 虽然慕剑清已经交代广知南前去杀了李道禅,可慕剑清也知,李道禅可是能够将龙老怪杀了之人,要想杀他可不容易。 况且,广知南乃是当年的鬼画龙,心狠手辣又岂是他慕剑清便能完全掌控的?为了以防万一,倒不如让北蛮的铁蹄踏破烟云城,借北蛮之手杀了李道禅。 现如今看来,慕剑清这一手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现在,烟云城的粮食紧缺,而李道禅也正在为此事发愁。 眼看着慕剑清就要得逞。 “不知这位英雄,等我等杀了这些官兵,将粮食带到山寨之中,又该如何谢阁下?”狼牙寨寨主果然是城府极深之人。 虽然他们已经围住送粮的官兵,可现在还未得手,便已经跟周剑三算起账来。 周剑三一挑眉毛:“杜寨主以为,该如何谢本大爷?” “呵呵呵,这位英雄,此次皆归功于英雄。不过这出手的可是三个寨子,若是将这些粮食分了,我狼牙寨,也落不下多少。所以,这酬谢我杜某人定不会少了英雄的,但只怕这次得亏欠英雄了,所以还请英雄见谅。” 周剑三哈哈一笑,看来这杜某人是打算过河拆桥。虽然他周家三不会要这些东西,可见到此人如此心胸狭隘,心中自然是讥讽不已。 “杜寨主不用多说。本大爷都说了,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想必也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所以,什么酬谢不酬谢的,也就算啦。” “此话当真?”狼牙寨寨主急忙说道。 “本大爷可不是那种浑身同臭味的人,将什么鸡毛蒜皮都看进眼中的。”周剑三话中有话。 像狼牙寨寨主这等人,自然是听得出来。不过重利在前,只是一些轻薄之余,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几句讥讽可没有银子来得压手。 狼牙寨寨主微微一笑,说道:“我杜某人跟英雄一比,真是自叹不如啊。” 周剑三斜眼看着狼牙寨寨主,心中想到:你这种人可不用自叹不如,比本大爷厚颜无耻的多呦。 “好了,诸位,就不用在这里继续瞧着啦,便动手吧!”狼牙寨寨主对另外山匪头子说道。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为恶者必死 三个寨子的山匪虽然没有那送粮的官兵多,可山上的猛兽也没有牛羊多。这送粮官兵,一个个胆小如鼠,吓破了胆子,就算再多,也不过是山匪手下的待宰之物。 而周剑三自然不会出手,他来这里,只不过是慕剑清让他前来穿个话。可不是前来做山匪的。况且他对山匪这般行径,本就不齿。 家国大难在前,却仍然为一己私利,胆敢强抢军粮,真是不知到了北蛮踏进中原之时,他们的山匪有能逃到哪去? 可现如今,这些山匪自然顾不上什么家国大义。他们若不是自私自利之徒,又岂会上山做了山匪? 既然上了山,便和那出家的和尚道士一般无二,早就将世俗丢在身后。不过道士为道,和尚为佛。他们为的是自己。 山匪见到那些官兵这般胆小,没有升起一股慈悲之情,反倒是杀心更胜。现在这山谷之中,倒是成了屠户的后院,鲜血四溅,惨叫声四起。 周剑三摇头道:“武夫变匹夫,便是这个道理哦。” “英雄为何不出手?”一旁的狼牙寨寨主问一旁的周剑三。 周剑三一乐,这狼牙寨寨主不仅想私吞这军粮,不给他一点酬谢,如今见到他未曾出手,竟然还这般问。真是不知眼前此人是城府深,还是愚蠢至极。 若是放在他时,周剑三一定杀了此人。 “哦,本大爷害怕血,所以啊,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周剑三说道。 狼牙寨寨主适才乃是在试探周剑三,周家三特意前来,告诉他们此事,让他们发了一笔横财。不仅不要酬谢,甚至也不愿杀人。 这让他思量许久。虽然眼前的粮食,乃是他的必得之物,但周剑三到底世何用意,竟然如此善心? 他乃是一个无耻之人,自然也不信这天下有好心之人。所以,周剑三此举,一定另有它意。 “寨主,本大爷是长得风流倜傥,可也不用这般盯着本大爷。”周剑三说道。 “哦,是在下不敬,英雄莫要见怪。”狼牙寨寨主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抬头看向另外一处,那里芳当家的与虎猛也未曾出手。这他并不奇怪,毕竟现在可不是一山寨之事。他们虽然为了这横财,暂时联手,可也晓得,重利之下必有恶意。 说不得便会为利杀人,不遵从他们之间的约定。 狼牙寨冷笑一声,就算他们如此提防也无用,这事乃是他领的头,自然他狼牙寨要拿大头,到时真的要算起账来,他可不会让狼牙寨吃一点亏。 水涧山外,薛自庸领着一干黑衣人骑马而行。虽然夜不阑已经交代过,让所有影卫回到宫中。可薛自庸却另有打算。 影卫有几何,虽然薛自庸不甚清楚,但他却知道,自己这个指玄武夫所领影卫斗不过是金刚武夫,而还有如同他一般的指玄影卫都在皇城之中。就算他这一支人马不回京城,也绝不会是何大事。 而现如今,自然是要护着李道禅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薛自庸私自带领手下影卫未曾回京城。不过前些日子,却有人找到薛自庸,让他护送送往北境粮草。 虽说是护送粮草,但却是让其前去烟云城助李道禅一臂之力。薛自庸看着万通个阁之人,万通阁能找到他,这实属正常,毕竟万通阁可知晓不少事。 而且自从阎罗殿被毁,他薛自庸便带领影卫东北西走。这自然逃不过万通阁的耳目。 而既然万通阁前来告之薛自庸,可见李道禅在烟云城,境况几何。 而这人自然是古归一派来的。文无奇一死,慕容亦温离开枫火山,这万通阁之中的事定是要有人前来掌管。 既然古归一是文无奇交代的人,慕容亦温便信得过他。而且,文无奇自我了断,慕容亦温虽然面上无事,但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明之感。 这文无奇为了自己的那盘棋,甚至连性命都能舍弃,虽然文无奇所言,一切皆是为了李道禅,可慕容亦温知晓,并不是如此。 现如今李道禅对于文无奇所想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而他慕容亦温又如何肯逼李道禅?到时候,就算一切皆能如愿,可李道禅是否愿意坐上龙椅? 慕容亦温唯恐自己辜负文无奇,更辜负李道禅。所以,他现在一直守在李道禅身边,便是在此。 若李道禅前往平定北蛮之时,有何不测,慕容亦温一定要护住李道禅。升入慕容亦温所言,不管遇到何种危险,慕容亦温定会挡在李道禅的身前。 这万通阁现如今没了阁主,却不能没有掌事之人。古归一原本对文无奇的所作所为,便心有疑虑。 他肯掌管万通阁,也不过是为了慕容亦温。这天下就是这般可笑,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可该做之人,未必想做,那么便只得有他人来做。 恩怨情仇,是非难明。有多少无奈,便有多少人来赴死。 古归一多日未曾接到慕容亦温的来信,心中猜想烟云城定是现如有险。只是,其他事,就算他万通阁,现在也毫无办法,只得将这烟云城之外的事处理得当。 而烟云城外,重中之重便是粮草。 所以,自然要找信得过之人前去查看,而薛自庸便是最佳的人选。薛自庸与李道禅之间的交情,不必多说。 而且,薛自庸本身便是指玄武夫,而他所领的影卫皆是金刚武夫,这可不容小觑,在江湖之中,也能平不少事。 而军粮之事,让薛自庸前去,想必一定万无一失。 薛自庸便领着身后影卫骑马追赶运送粮草的士卒。刚到水涧山外,便听到又喊杀声,薛自庸眉头一皱,心知不好。 于是便对身后影卫大喊一声:“速速前行!” 一干人等冲进水涧山中,正见到拿山匪在追杀大奉士卒。 薛自庸眉头一皱。 他身后影卫说道:“大人,这些山匪胆敢强抢军粮,真是胆大包天!” 薛自庸如何不知眼前发生何事,现如今这些可事关烟云城的生死,而这些山匪就算不知这些军粮乃是送往烟云城的。可也知晓,军粮乃是将士之生死,如此这般,将那些守边的士卒的性命放在何处? 若是没有这些士卒把守边关,与北蛮力敌,有哪里有什么天平天下给他们行凶?他们所行之事本本就是伤天害理,现在竟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 薛自庸沉声说道:“除了其他我大奉士卒,其他人皆杀无赦!” 影卫一个个乃是金刚武夫,对付这些山匪,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原本嚣张不已的山匪,却看到一群黑衣人冲向前来,他们武功之高,身边的兄弟,竟然被宰杀如同猪羊,这如何让他们心中不惊? 他们自然心中不服,这一车车的军粮他们势在必得。 这些山匪竟然将影卫当成了前来事强抢军粮之人,就算看到他们的兄弟被人杀死,也心中不服,绝不肯将这些粮食拱手相让。 于是一个个心怀怒气,手握兵器冲向前去。 他们事山匪,原本手中的兵器就是用来杀大奉之人。所以,对于这些影卫,他们也誓要杀了他们。 影卫其实他们这些乌合之众能杀得了的? 金刚武夫尤其是白说的。薛自庸则望向山头,眼神之中带着杀意。 山头之上的那三位山匪头子自然看到水涧山内所发生之事,心中大惊不已。没想到原本万无一失,可如今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狼牙寨寨主面色阴沉,现在若是任由影卫如此,只怕他们这些山匪可就活不下几人了。 他对另外两个山匪头子,说道:“两位仁兄,还不出手?” 那虎猛人如其名,乃是一个爆裂性子,提着手中的大刀便冲了下去。就算没有杀了他的手下,可敢抢他的东西,岂不是找死? 见虎猛如此,狼牙寨寨主嘴角一勾。心中既有嘲讽,但也庆幸此人只有匹夫之勇。这般看来,有人前去送死,也不用他来动手。 可芳当家的却没有出手。 “芳当家的,虎兄弟已经出手,你又在等什么?” 芳当家看也为看狼牙寨寨主,他说道:“杜兄,你为何不出手?” “我的功夫,你也晓得,就算出手也不过帮倒忙罢了,还是在此指挥手下之人吧。” 那芳当家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这狼牙寨寨主面色一沉,看来这芳当家的是不打算出手。可就算一个虎猛又能如何? 狼牙寨寨主转头看向周剑三,他说道:“英雄,可否出手帮助我等?” 周剑三却说道:“寨主这次打算出多少钱?” “嗯?”狼牙寨寨主,如何也没想到,原本看似风轻云淡的周剑三,竟然跟他说此事。 “怎么,狼牙寨寨主难道不想出银子?你我可得亲兄弟明算账啊,这军粮本大爷不跟你计较,但现在可不一样,若是我出手,你总得给银子,本大爷可不做赔本的买卖。”周剑三说道。 “您现在这般,可有悖江湖道义。” “道义?哈哈哈,现在跟本大爷谈什么道义?寨主,只怕是被眼前的横财冲昏头了吧。”周剑三无奈一笑。 “好,既然如此,只要英雄出手,若是将这些人赶走,那么我狼牙寨寨主所得之物,份英雄一般。”狼牙寨寨主心中一横,现在能保住粮食已经不易,哪还有其他心思。 周剑三问道:“寨主此话当真?” “杜某决不食言。”狼牙寨寨主咬牙说道。 周剑三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看到周剑三如此,那狼牙寨寨主心中一喜,看来周剑三打算出手。 可没想到周剑三笑着说道:“本大爷今日不适,今日之事还是寨主自己看着办吧。” “英雄,你……” “别英雄,英雄。本大爷可不是什么英雄。寨主既然知道抢的是何物,便知道前方可是有将士在拼死把守便将,那些人才是英雄。” 狼牙寨寨主阴沉着脸,看向周剑三。 周剑三面带讥讽,他可不怕这所谓的狼牙寨寨主。周剑三正想杀了此人,若是他肯动手,周剑三绝不姑息。 但狼牙寨寨主虽然心中恼怒,可他自然不会真的跟周剑三动手。眼前之事才是至关重要。 第六百二十九章 灭敌三万 “二弟,莫要再说!”言灼朗怒声对身后的言灼胡吼道。 而言灼胡则是心中一笑,对于言灼朗所根本不屑一顾。现如今蛮牙儿敢拿大奉战俘的性命准备要挟李道禅,若是李道禅真的迎战,那么,这烟云城必破,到时候,他言灼胡又如何投靠大奉? 私下里,慕容亦温又派人找上言灼胡,却丝毫不言之前二人约定之事,反倒是给言灼胡说道,若是言灼胡肯投靠大奉,到时候,不仅保言灼胡不死,而且还答应言灼胡,一定会加官进爵。 言灼胡虽然没有那么多城府,可又如何肯信慕容亦温,只当他是在诓骗自己。 毕竟据他所知,慕容亦温只不过是万通阁之人,江湖中人罢了,许他加官进爵,岂不是在说笑? 可剩下之事,领言灼胡万万没有想到。 慕容亦温所派之人告诉言灼胡,烟云城虽然只有几万之众,但身后还有三万士卒前来。 言灼胡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与烟云城中人加起来,也不过是七八万而已,可北蛮就算这些日子征战,死了一些人,可还有十余万,不足为惧。 可那人又说道,这些不是大奉的军马。 此言一出,就算是言灼胡也明白何意。原来和他们打了这么多日子的烟云城守军,除了那在沙平洲逃亡烟云城的败军之外,剩下的皆是李道禅一人的人马。若是这般说来,大奉如果真的再出兵,那么等待北蛮的可不是什么七八万之众。 但就算如此,只能说北蛮必败,他言灼胡就算投靠李道禅,也未必能加官进爵。 慕容亦温派人前去见言灼胡时,早就交代明白,若是说了这两件事后,言灼胡还不肯答应,那便只能将最后一事告诉言灼胡,便是李道禅的身份。 果不其然,得知此事之后,言灼胡立刻答应下来。 这般说来,慕容亦温绝不是无的放矢。所以,言灼胡回到北蛮军中,得知蛮牙儿准备用战俘逼迫李道禅迎战之事。他人又怕李道禅反悔,仓皇逃之。便想着在烟云城那方安排一支兵马,伺机而动。 言灼胡便站出,让蛮牙儿让他领兵。 别人不知,可言灼朗自然是知道言灼胡,那绝不是领兵之人,可言灼胡早已经下定决心,只等蛮牙答应。 没想到,蛮牙儿只是看了言灼胡一眼,便答应此事。 言灼胡带着两万大军离开烟云城后,一直南下前往峡谷道。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提出要独自带兵,蛮牙儿竟然同意。他对蛮牙儿本就心怀忌惮,并且蛮牙儿在他眼中一直是喜怒无常,杀起人来从不犹豫。原本蛮牙儿武阶还在自己之下时,他还有胆量与之叫板,现如今蛮牙儿乃是指玄武夫,自己便失去了挑战蛮牙儿耐心的勇气。可现在慕容亦温给了自己足够大的诱惑,自己也迟迟不敢尝试。 言灼胡与言灼朗不同,在他眼中,什么手足之情,同族之义,都如同粪土,只有自己的性命还有自己的荣华富贵最为重要。 那一日他虽然对于蛮牙儿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感到愤怒,但也是因为自己心怀鬼胎。 看到眼前的峡谷道,言灼胡心中越发的畅快,只要过了峡谷道,他将军权交给大奉,自己便可以加官进爵,什么北蛮,南人,只要自己能够荣华富贵,放弃北蛮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 “言灼胡,前方乃是一处狭窄山谷,我等应该小心行事?”一北蛮大声问道。 言灼胡冷笑一声:老东西,现在洒家可是带兵之人,那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况且,洒家就是要将你们全都交给大奉,岂用小心? 他心中这般想,可嘴上却说道:“阿道吉,不用担心,既然大奉派军已经前往了烟云城,又岂会在这里设有埋伏,我们只要在这山谷之上埋伏,等待少主便是。” “就算如此,也该派人前去探查一番。”阿道吉说道,心中仍有担忧。 言灼胡心中不悦,大声说道:“我带兵前往嘉陵城,乃是少主的命令,若是阿道吉你不愿听从的差遣,大可现在回去请示少主。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少主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一时不快,出手杀人,那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听到言灼胡如此说,阿道吉又想了想蛮牙儿平日里的作风,只好作罢,跟随言灼胡向峡谷道奔去。 而在峡谷道上,慕容亦温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从书箱中拿出一本书,一手捧着,认真观看。虽然他专心致志,可是手中拿着一颗石子,用手指不断摆弄,可见心中不静。而此时,一位禁军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大人,烟云城方向有北蛮军队前来。” 慕容亦温将石子丢在地上,合上手中书卷,这才笑道:“终于来了。” 他站起身,吩咐道:“你让将士藏好,不要露出什么马脚,等到我一声令下,便将埋在山谷之中火药点燃。” “是。” “对了,鲁氏一族的机弩,你们用的可还熟练?” “启禀大人,虽然之前从未加过,但是我等都是武夫出身,自然懂得如何使用。” “那就好,点燃火药之后,不要着急冲锋陷阵,先用机弩,巨石攻之,随后再用刀剑杀敌。快吩咐下去吧。” “遵命。” 言灼胡不知这些,带着军马一头扎进峡谷道,当大军奔进峡谷道后,只听到一声声炸雷般的巨响,四处山石滚落。北蛮大军顿时人仰马翻,惊惶无措。言灼胡躲开一块巨石,望向山谷之上,那里站着一位书生,正是给他许诺之人。 “我是言灼胡,大人!” 慕容亦温见言灼胡看到自己,回道:“我知是你,所以才如此隆重迎接你。” “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带来北蛮两万大军,大人为何还要如此?”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既然是北蛮大军,我是大奉之人,理应杀之,这有何不对?” 言灼胡说道:“大人误会小的意思,小的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是小的已经办到大人吩咐之事,大人是否应该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何还要对小的下手?” “你若是不说,我都要忘了此事,我是承诺过你,只要你投靠大奉,将大军交出来,等殿下登上皇位,便会给你加官进爵。只是,我又思虑再三,你毕竟是北蛮之人,若是全族都死,你独自苟活,岂不是太过寂寞,既然如此,我便好心送你一程。” “这般说来,大人现在是想要我的性命?”言灼胡已然明白,慕容亦温从始至终都是在欺骗自己,他低声吼道。 慕容亦温呵呵一笑:“不是现在,而是从始至终。如你这般背叛同族,只为荣华富贵之人,我又怎会让你留在殿下身边,殿下登上皇位之后的天下,不需要你这种背信弃义之人。” “既然如此,我言灼胡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区区几块落石,杀这些酒囊饭袋倒不是难事,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说的倒也对,毕竟也是一位金刚武夫,自然不肯这般轻易杀死。所以我还还特意为你准备一件大礼。”慕容亦温一摆手:“来人,用机弩射杀此人。” “是!” 随即山谷之上有一千禁军手中拿着机弩指向言灼胡。 “若是黄庭,指玄武夫我还会感到棘手,只是一个金刚,还是把命留下吧。”慕容亦温说罢,那些士卒手中机弩,射出一道道飞矢言灼胡急忙闪躲。 而他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之声,言灼胡向后看去,两万北蛮大军,此时犹如一只只圈中的牛羊,只能死在巨石与飞矢之下。言灼胡面上一冷,他可无心管这些人的死活,如今只有设法离开,一只飞矢迎面而来,言灼胡用马刀挑开,然后四处躲避。 见一时言灼胡还有余力躲藏,飞矢耐他不得,慕容亦温嗤笑一声:“不知再来一千机弩,你还能躲得掉吗?” 说罢一摆手,又有一千士卒拿着机弩射向言灼胡,言灼胡心中惊惧不已,可是在他几个翻腾之后,胸膛便被十几根机弩穿透,摔在地上,言灼胡强忍着疼痛,缓缓向前爬去,他不能死,谁都可以死,唯独他不能死,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可是没爬多远,又有几十根飞矢刺在他的背上。 言灼胡双眼一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到言灼胡身死,慕容亦温这才下令道:“诸将士听令,剿灭北蛮余孽!” “是!” 身边三万士卒杀向北蛮大军。 看着山谷之中,慕容亦温抬起头来,望向天空:“文师,学生做到了。殿下,我没有辜负你的重托。” 第六百三十章 决意出城 慕容亦温坐在山头之上,这宇文家的三万大军前来,对于现如今的烟云城,可谓是久旱逢甘霖,一解燃眉之急。 在李道禅焦头烂额之际,慕容亦温便跟李道禅说道:“既然城外无人送来消息。那么我便出去。” “你小子在城里老实待着吧。”李道禅歪头看了他一眼。 慕容亦温摇摇头:“此时可没时间踌躇不已,若是不出城求援,就城里这些人如何也守不住烟云城,城破不过是迟早之事。” “怎么,你怕死?”李道禅说道。 慕容亦温无奈一笑,他自然是不怕死的。 见慕容不说话,李道禅说道:“半愣子,不是小爷看不起你。就你,若是出城,万一遇上了北蛮,可不是羊入虎口?虽然,待在城中,如你所说,早晚会有城破之日,不过现在可还是活人一个,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没事求死做什么?” 李道禅虽然言语中尽是讥讽之色,但却是担心担心慕容亦温,怕他出城之后会遇到什么不测。可现如今,一人生死又有何重要?况且,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出城一事。他并未过问,不过与李道禅相识相知多年,李道禅去了哪里,见了何人,又说了何话,慕容亦温也能猜出个一二。 大势致此,就算是李道禅也做了城破身死的打算。可慕容亦温绝不会让李道禅死在这里。因为李道禅应该是坐上龙椅之人。 不过,就算慕容亦温相劝,也无法说服李道禅,到时候,舍弃烟云城先走。因为攻城的是蛮牙儿。李道禅到底如何看待蛮牙儿,慕容亦温倒也说不清楚。 可有一事清楚,那便是,李道禅绝不会让蛮牙儿如此称心如意,更不会让蛮牙儿在他面前杀一个自己在乎之人。 可如今的蛮牙儿不是一人,身后却有十多万北蛮大军,李道禅挡得住蛮牙儿,又怎能挡得住北蛮大军? 所以,就算出城凶险万分,慕容亦温仍是要去,他不能再等。 “夜深人静之时,我也常常回想往事。”慕容亦温却说道。 这往事自然是他们身处北境之时。 李道禅说道:“你想有个屁用,现在别跟小爷说这些。” 慕容亦温提及往事,李道禅脸上露出厌烦之色。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竟如多年前一样,被北蛮逼迫地走投无路。 “确实无用。当时我知文师有暗中帮助北蛮南下的谋划之时,也曾劝过文师,只是我又岂能左右得了他老人家?”慕容亦温无奈一笑。 他抬头看向头顶之上的青天白日,此时,说不得文无奇正坐在云端之上,笑看烟云城。 “那个老东西,就是一只老狐狸。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果然有道理。老老实实做他的万通阁阁主,岂不是逍遥自在?非要插手什么朝廷之事。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这人嘛,若是不折腾,岂不白活?可拿如此多人的性命做筹码,这便是恶毒。” 虽然李道禅说的不错。可文无奇所做,皆是为了李道禅,慕容亦温倒也说不得什么。 他继续说道:“当时,如今,和在北蛮之时,丝毫未变。我自以为用尽全力,可仍是什么都未曾做到。”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随心所欲,只有天上的神仙,还有山里的出家人。一个是有通天的本事,一个是有决绝的本心。” “若论年纪,当时也是应该我跟随老大护着你们,可一直却是你与老大护着我们的周全。” “半愣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再跟小爷追忆往事?小爷知道你们文人最喜欢无病呻吟。但说上几句,便也妥了,难道还要没完没了?” “呵呵呵,十三。在我眼中,你是殿下,你也是李道禅。可我最熟知的还是十三。但你可曾想过,当年差点,你便会死在北蛮手中?” “死在北蛮手中之人何其多?别说是北蛮,就是在大奉,日日多少人死于非命?这天下从来不缺人死,只在于如何去死。” “生死一般无二。总有人得死,也总会有人活着。所以,我希望死的不是身边之人。”慕容亦温笑着看向李道禅。 这话是慕容亦温对他所言。 李道禅嘿嘿一笑:“半愣子,你小子还是为自己多操心一些,小爷可不是那般轻易就死的。” 若是放在从前,慕容亦温倒是信李道禅的话,可现如今,他却信不得。 “当时,若是我挺身而出,将你们去北蛮帐中偷东西之事挡了下来。那么死的便不是老大。” “死谁不是一样?我说你半愣子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倒是愚不可及了?”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这般说,看来慕容亦温打算出城,此事他已经拦不住。 “对你来说自然是一样,可对我来说,却不相同。”慕容亦温咬咬牙。 时隔多年,慕容亦温终于将这么多年的愧疚一吐为快。当年他胆小怕事,畏畏缩缩。一切若不是李道禅和老大二人冒死照顾他们,他们这些人又能活下几个? 可老大已经死了,当时慕容亦温站在一旁,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北境的大雪太冷。 那时她没有勇气,现在自然不愿重蹈覆辙。就算李道禅拦他,他也会独自出城。 不是李道禅不晓得慕容亦温心中的愧疚,可现如今北蛮将烟云城围的水泄不通。就算慕容亦温之意出城,又谈何容易? 他慕容亦温想要出城前去求援,这北蛮又如何想不到? 李道禅又不能亲自护送,万一被那北蛮捉了去,岂不是一命呜呼? “你不再想想?”李道禅叹了一口气,说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或许变应该和你一样,有些事先做了再说。” “那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半愣子,我能派出去护送你的,可没有多少人手。而且,若是你死了,不要说是小爷害得你。”李道禅看向慕容亦温说道。 慕容亦温微微一笑:“这你放心,若是我死了,等到了阴曹地府,见到老大,那时他要是问起来,我一定说是因你而死。” “你小子放屁!别将错怪在我的头上!”李道禅瞪着眼睛。 看到李道禅对他说话,还是那般刻薄,慕容亦温却无比安心,这便是李道禅。他心中越在意何人,便对此人说话越发难听。 无奈之中的李道禅将卢半田叫了来。 “卢半田,从墨甲军中找些功夫好的来。” “将军需要多少人?”卢半田问道。 李道禅一皱眉:“能找来几个便是几个。” “将军到底要做何事?现如今,墨甲军都在各城门前,领兵打仗。原本便已经捉襟见肘。现在可挑不出太多人来。”卢半田只觉得有些难办。 “你小子怎么今日也这么多废话?小爷让你去,你就去!”李道禅一听,心中更加烦闷。 总不能,就派几人送慕容亦温出城?真要那般,便不是什么羊入虎口,怕是苍蝇自己入龙潭了。 见到李道禅面带怒色,卢半田急忙躬身:“末将这就去办,还请将军稍等片刻。” 说罢,卢半田骑着马冲向烟云城北门,对身后跟随之人说道:“将军有令,速速将墨甲军功夫好的找来!” “是!” 卢半田前去调兵,而李道禅则坐在太守府的台阶之上,愣愣出神。此时落秀吉双手背后,似闲人一般,来到他身后。 “今日不喝酒?”落秀吉笑着问道。 “不喝。” “怎么今日却不喝酒了?难道遇到了什么难事?” 李道禅一摆手:“小爷能有什么难事,不过是一些人愣头青罢了。小爷说话连屁都不如。” 就算是落秀吉不知发生何事,也能听出李道禅言语之中的不满之意。 “这话啊,可分两种。有用或无用。可有用无用,却不是由你来定下的。” “您呐,又在跟我讲道理?”李道禅问道。 落秀吉摇摇头:“我可没有跟你讲道理。不过啊,是这几年悟出来的。” “我可听说,余井水给了你一本武功秘籍。乃是老前辈从佛经中悟得的,您若是练了,说不得还能重回武道。只是没想到,您呐,不参研武道,开始觉悟了。” 李道禅一挑眉毛。 “呵呵呵,你啊。”落秀吉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我也是吃了闭门羹,被人冷了脸,这才想明白的。虽说是想明白了,可这面子自然没保住。所以啊,给你说这些,你便听一听。” 李道禅沉默不语。 而落秀吉说道:“这有些时候,话虽然是出自好心,可却没人听。在你看来,自己说的自然是无用。可如何没用?他人只要听进了心中,就算没有做,这便是有用了。” “全是歪理,而且狗屁不通。” 李道禅原本跟落秀吉说话,便随意洒脱,不讲规矩。如今正在气头上,又如何能说出好话来? “就像现在,我可是好心好意,前来劝你。你却还要说是歪理,那在我看来是否便是无用?” “既然知道无用便不用多说,您呐,还是进屋歇息去吧。”李道禅摆摆手。 “呵呵呵,不过,我还是要说。因为话是用来暖人心的,不是用来掌控他人的。虽然你觉得我说的无理。可我说过了,你便听进了心里,就算不会找我说的这般做。可心中却有暖意长存。” “您的脸皮,怕不是比这烟云城的城墙还要厚,我看呐,等到真的守不住烟云城,倒是可以让您前去,挡在北蛮大军前,定是撞得他们人仰马翻。” “若真是如此,那我可一定要试上一试,说不得还能救下烟云城之人,那可就功德无量哦。”落秀吉说道。 “我说您修佛了,果然是没错。”李道禅缓缓站起身。 落秀吉问道:“去往何处啊?” “还能去做什么?既然有人想要去送死,我不得前去送一送?”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大闹敌营 当卢半田按照李道禅的吩咐,将墨甲军之中,现在能够抽调出来之人全都待到烟云城南门。不过现在已经月上枝头。卢半田也不知李道禅欲做合适。 “卢半田,纵然是跟小爷前来的只有两千墨甲军,可你们功夫不一般,难道都已经战死了不成?” 卢半田自然听出李道禅心中不满,他急忙说道:“回禀将军。这百人已经不少。” “不少?两千墨甲军,你只给小爷带来百人,还说不少?”李道禅瞪着双眼,手指卢半田大声说道。 “将军,两千墨甲军,北门一千,剩余三门各三百。二人这些日子,墨甲军也死伤尽五百人,重新调配,最后能抽出来百人已经实属不易。” 卢半田没有半句虚言。先别说高月勾与元天吉所领的败军三万,那些士卒已经被北蛮吓破了胆。更有前来驰援的三万的武夫,虽然一个个身上多少会些功夫,但他们不服管教,战场之上,各怀心思。 所以,这守城之事,便全靠那墨甲军在城墙之上,苦苦指挥。原本便已经是竭尽全力。 而这些日子,北蛮攻城,墨甲军身先士卒,悍不畏死。身上的盔甲与功夫,也不能保他们刀枪不入。 若是没了这些墨甲军,只靠那些士卒与武夫,这烟云城可守不住这么多日子。 如今,李道禅还要将其中精锐抽调出来,卢半田已经是竭尽所能。就算李道禅心中不满,他也毫无办法。 “五百?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李道禅心中一惊,他不是不明,战场死人乃是常事,而是心疼。 毕竟若是没有他,这些墨甲军在皇城之中安心做自己的禁军,怕是只有大奉所有的士卒全部战死之后,才有他墨甲军冲锋陷阵之时。 而就是这帮本该享清福之人,却跟着他来到了烟云城抵御南蛮。李道禅如何能不心疼?若是可能,李道禅巴不得,死去的全是那些江湖武夫,毕竟当时他欲带这些人前来抵御北蛮之时,可没几人愿意答应。 “是的,将军。”卢半田也心痛不已。 他所领的这些墨甲军跟自己可是多年的弟兄,看着这些就这么死在烟云城,他又如何对得起这些人的家中妻儿老小? 李道禅这才长吸一口气,说道:“卢半田,你做的很好。” “将军,末将……”卢半田以为李道禅还心中责怪,想要出言辩解。 李道禅却说道:“是我害了他们。” 看到李道禅面色清冷,卢半田急忙说道:“将军莫要自责,我等虽为禁军,可还是大奉的士卒。这既然是当兵的,便要保家卫国。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李道禅没有回答,一转身,看向那些墨甲军,他说道:“我叫你们前来,是要送一人出城。不过你们想必也知道,这城外可还有北蛮大军把守,就以你们区区百人,冲去处,说不得会被北蛮所擒,到时,会有何种下场,我便不再多言。” 卢半田这才晓得,原来李道禅叫他抽调来墨甲军是为了护送一人出城。 见无人说话,李道禅继续说道:“虽然是我之命。不过你们不用非得听从,若是有人不愿,现在可离开!” “将军,我等既然是将军的部下,又怎会贪生怕死?”卢半田说道。 看着卢半田义正言辞的模样,李道禅抬手在他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卢半田,我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死。” “末将不怕!”其中一个墨甲军大声说道。 李道禅转头看向那人,他说道:“死了,便回不了家乡。也再见不到父母妻儿。你们死了,他们又当如何?” “末将若死了,愧对爹娘妻儿来时担当牛做马再偿还恩情!” 李道禅听之,竟然心中一震。若谈到风浪,李道禅虽然年纪尚轻,但也经历过不少。早对这种豪言壮语,不放在心上。 可现如今,听到一个墨甲军如此说,竟感触良多。 若是能活,何人想死? 李道禅看向从远处骑马而来的慕容亦温。慕容亦温此时一身黑袍,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则一抱拳,对那些墨甲军说道:“诸位今日恩情,我铭记于心。此次出城,若是谁死了,我虽然不能救之,但一定将他尸首带回故乡,厚葬之。” “恩情”二字,李道禅说的及重。 “末将等能跟随将军,死而无憾!” 李道禅苦笑一声,他算什么将军,这烟云城已经陷入如此境地,眼看着自己谁也救不了,还要让这些墨甲军前去送死,倘若天下都是这样的将军,那再多士卒不够死。 李道禅点点头,然后走到慕容亦温的马前,说道:“半愣子,别死。” “不会。”不知慕容亦温真的如此想,或只是安慰李道禅。 “公子乃是前去求援?”卢半田问道。 慕容亦温看向他,说道:“正是。” 卢半田虽然跟慕容亦温不熟,但一路前来,见此人温润如玉,倒是一个难能可贵的读书人。这上战场杀敌,原本不是他们文人之事。如今就算烟云城危在旦夕,也不用他一个书生冒死前去求援。 “公子若是信得过我卢半田,便让我替公子前去。” 听到卢半田如此说,一旁的李道禅沉默不语。而慕容亦温看在眼中,他对卢半田微微一笑,说道:“统领还是留在此处,帮助道禅。我一个书生,留在烟云城没有什么用处,倒是烟云城不可没统领。我走后,这城中军务,还有多劳烦统领。” “公子……” 李道禅一摆手,说道:“让他去吧。” 若只是求援,那么卢半田代劳,也不无不可。但除了求援一事外,还有他事得慕容亦温前去。这些乃事关万通阁,卢半田去了也是无用。 慕容亦温一勒缰绳,说道:“在城中等我消息!” “打开城门!” 一声军令,成门缓缓打开。望向远处,黑漆漆一片,那里可不是阳光大道,一片坦途,而是死亡。 慕容亦温身后的墨甲军,纷纷翻身上马,跟在其后。 他什么也未说,将头蓬盖在头上,策马疾行。 身后墨甲军无一人拖沓,奋然跟上。 李道禅握了握拳头,然后骑上卢半田的马,跟了上去。 卢半田,自然是一时未曾回过神来,他急忙大喊:“将军,何往?” 可李道禅与慕容亦温连同那百骑墨甲军早已经没入黑暗之中。 墨甲军有人看到李道禅,问道:“将军莫送,快些回城。前方便是北蛮大军,实乃危险。” “呵呵,小爷若是不想死,这些蛮子,又有何惧?” 他说着,策马赶上慕容亦温,说道:“半愣子,小爷来送送你。” 慕容亦温无奈一笑:“送到此处便可,回吧。” “呵,这书上说得好,送君千里。我才将你们送到这里,可不见情谊哦。”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北蛮便有人发现他们。 有人大喊:“有人……” 可声音登时戛然而止。只见到李道禅,手指一弹,黑夜之中一道银光闪现,刺穿那人的喉咙。 “你们快走!” 李道禅说罢,从身下军马一跃而起。 他腾跃在空中,双休一抖,一道道寒光犹如星河之中滑落的流星一般,绕着他飞舞不停。李道禅两掌一合,那无数银光纷纷合在一处,化成一条银白色的蛟龙。 蛟龙栩栩如生,李道禅目光一寒,蛟龙随他一同撞向北蛮大营。 登时响起一声声惨叫与怒喝,还不明所以的北蛮冲出军帐,看到眼前景象,有的人露出惊恐的神色。 原本慕容亦温出城,消无声息才对,让李道禅这般一闹,倒是惊扰到到了北蛮。北蛮见有百余骑冲入大营,虽然不知是何人,但绝不会是北蛮。 他们便冲向前去。 李道禅这般做,可不是为了打草惊蛇,有意让北蛮发现慕容亦温出城,他不过是为了让北蛮看到自己,将矛头指向他罢了。 若不是如此,就以慕容亦温跟身后的百余墨甲军,又如何能冲过北蛮大营,前去搬救兵? 可就算李道禅如此,但眼前北蛮之多,仍是不少人将慕容亦温等人围住。 墨甲军二话不说,便护着慕容亦温与北蛮厮杀。 双拳难敌四手。纵是这些墨甲军再如何悍不畏死,但也有不少被北蛮擒杀。李道禅身边也有不少北蛮,不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就算自己现在的武境不高,强行使用王有道的一剑青龙吃力非凡,可他为保慕容亦温一行人的周全。 一咬牙,手中拿起两把马刀,冲向前去。 正巧此时有一北蛮见慕容亦温手中没有兵器,便意图将其杀之。慕容亦温只看到寒光一闪,一个马刀就要砍在他的脖子之上。 慕容亦温面色无常,纵是眼看自己便要被这北蛮杀死,心中却毫无波澜。 可比慕容亦温脑袋先飞的却是那北蛮的臂膀。李道禅举起马刀将那人杀死,他踩在那人的尸首之上,对慕容亦温喊道:“还不快走!” 慕容亦温眉头一皱,他就知李道禅跟他前来,要“胡闹一番”。可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自然是要信李道禅。 慕容亦温双腿一跨,身下骏马嘶鸣一声,便冲向前去。 “保护好他!”李道禅对身旁的墨甲军说道。 剩余墨甲军也不多言,谨遵李道禅的命令,跟上慕容亦温。 而还想有人想要出手伤慕容亦温等人,李道禅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看到那军帐前的篝火,丹田之中珠丸一转,凭空又飞出数十道剑气,将那些篝火挑飞。篝火落在军帐之上,顿时燃起大火。 此时此景,竟像极了李道禅当年在北蛮的那一夜。 那一夜,李道禅第一次出手杀人。 而现如今,李道禅杀其人来,已经驾轻就熟,可他杀人本心不变。是为了自己在北境的兄弟。 李道禅虽然御剑气而杀北蛮,但北蛮见只剩他一人,便转而将他围住。 李道禅看着慕容亦温已经冲出北蛮军营,微微一笑:“半愣子,看来胆子确实不像从前那般小了。” 他随手将一个冲上来的蛮子杀了,甩甩手腕,说道:“不然也不会是小爷的兄弟。” 现在慕容亦温已走,李道禅便再无后顾之忧,他看向身边北蛮,嘴角一勾:“蛮子们,想杀小爷的,尽管来!” 第六百三十二章 惹得众人怨 夜晚时分,众人又聚在太守府内,大家脸上的神情不再像往日那般,皆一个个面色阴沉。因为等他们从城墙之上回到太守府时,才知道慕容亦温出城前去求援之事。 这如何让他们在心中不惊? 慕容亦温丝毫武功不会,而城门外又都是北蛮大军,他一人闯营,岂不是找死不成? 这事乃是急匆匆回到太守府的卢半田告知他们。卢半田见李道禅跟慕容亦温冲出城门,心中甚是担忧,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自乱阵脚,便想着回来告诉凰鸢等人,以商量对策。 现在慕容亦温将守城之事托付给卢半田,卢半田自然不能也如李道禅一般,追慕容亦温而去。那么,到了明日,又该由谁来发号施令? “你为何不拦着我大哥?”落晴握着拳,瞪向卢半田,大声质问道。 卢半田自然无话可说,他沉默不语。 而落晴身旁的燕莜霜说道:“晴儿,此时不能怪这位统领。他也是奉了道禅的命令。” “娘,次次都是这般,大哥以身试险,你我只能这般看着。” 落晴心中愤恨,无迹崖之事如此,盘古城之时亦是如此,现在到了烟云城,仍是如此。落晴不懂,既然李道禅能做到心中毫无畏惧,他们这些人为何不能? 燕悠霜听到落晴这般说,自然是无言以对。 她看向一旁的落秀吉,问道:“相公,你一直在太守府,可知晓此事?” 落秀吉摇摇头:“道禅今日似乎有烦心之事,我跟他说了几句,却未曾想,竟然是亦温打算闯营求援。” “嗯。”燕悠霜点点头。 她知晓,若是落秀吉知晓此事,一定会前往城墙之上,告诉众人。绝不会让慕容亦温与李道禅冒此危险。 凰鸢心中也着实担忧,可她一直未曾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李道禅能够平安无事归来。 鲁尺规则阴沉着脸,想了片刻,问道:“那小子离城多少时辰了?” “还未到半个时辰。”卢半田说道。 “已经半个时辰吗……”鲁尺规沉吟着。 虽然他平日里对李道禅那是冷眼相待,可如何不想李道禅冒险试死。 李道禅的功夫,他也晓得,但毕竟武夫不是神仙,总是千人敌,万人敌,那数万北蛮,又当如何? 而柳若妃却一脸淡然,虽然她也在心中怒骂李道禅糊涂。可她却信李道禅定能平安归来。要说原因为何,无它,因为她是柳若妃,他是李道禅。 在柳若妃看来,能杀李道禅之人,这天下没有一个。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我只要耐心等着便是。如今已经半个时辰了,若是那小子无事,想必再过一会变会回来。” 听到鲁尺规这般说,他人便不再言语。正如鲁尺规所言,众人现在能做的,便只有耐心等待。毕竟又不能带兵出城前去,若是事先便知,他们一定会带兵跟随。 可现如今李道禅一定与北蛮交手,这般动静,烟云城其他城门之前的北蛮大军也一定晓得,现在再带兵前去,只不过是置手下士卒于险地而已。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时,门外却叮的一声。众人心中一惊,急忙冲了出去,却看到李道禅浑身是血,他瘫坐在地上,身边的是两把马刀。 此时那两把马刀之上全是豁口,可见李道禅杀了多少北蛮。 “大哥!”落晴急忙跑了过去,上下打量李道禅,生怕他收了什么伤。而李道禅则望向头顶的夜空,沉默不语,那里高挂着一轮明月。 “夫人,你快去瞧瞧道禅如何了。”落秀吉对燕悠霜说道。 燕悠霜点点头,来到李道禅身边:“晴儿,让为娘看看。” 落晴这才让开。 燕悠霜为李道禅把脉以后,面上一松,对众人说道:“道禅无事,只是现在体内气息不稳,回去休息片刻便可。” 燕悠霜虽然如此说,可看到李道禅身上,还有不少刀伤,左臂还有一道血口,正在流血。 她微微一皱眉,就算是李道禅,面对如此多的北蛮,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柳若妃走到李道禅的身旁,蹲下身子,笑道:“现在可开心了?” 李道禅随即大笑一声:“痛快!” 听到李道禅开口,众人这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柳若妃扶着李道禅,领着众人回到太守府中,他见身边之人,脸色难看,说道:“不就是打仗吗?为何这般哭丧着脸。大家现在谁要想离开,我定会为他打开城门,绝不强求。” 落秀吉听到李道禅如此说,说道:“原本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若是真的你我都战死,也是情理之中。十三,你就不用再说这些。” 鲁尺规冷哼一声:“原本就是如此,我们来便是做好了身死的决心,你小子不用在这里充好人,倒是你,今日所为,实在是不顾大局,哪有打仗,主将还独自闯营的?自己若是不想活,等战后,自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 “爷爷!”凰鸢瞪了一眼鲁尺规。 鲁尺规闷声不再说话。 “嘿嘿,行,咱下次就做个缩头乌龟,任别人把咱龟壳敲烂,咱也不露头。对了,今日战况如何?”李道禅问道。 鲁尺规听到李道禅这般问,低声说道:“还能如何,北蛮又如往日一般,不停袭扰我城池。” “如果这样下去,恐怕烟云城撑不了几日。”燕莜霜说道。 落秀吉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莫要担心。” “小子,老夫问你,亦温那小子现在如何?竟敢瞒着我等,如此胡闹!”鲁尺规对于李道禅将此事隐瞒,显得极为愤怒。 卢半田听到鲁尺规的话,说道:“不是将军有意隐瞒,而是……” “卢半田!”李道禅喊了一句,卢半田看向李道禅:“请将军恕罪,是属下多嘴。” “鲁老头,我不是活儿好好的?而且,半愣子想必现在已经无事了。”李道禅说道。 “胆敢有下一次,老夫定第一个亲手把你宰了!”鲁老头双目圆睁看向李道禅。 李道禅笑着也不说话。 “爷爷,道禅也是为了烟云城,他这般做,实属无奈。”凰鸢唯恐鲁尺规和李道禅争吵起来,急忙说道。 李道禅抬头一看,看到华自成在门外探头探脑,李道禅喊道:“华太守为何不进来说话,这里又没有外人。” 华自成自从李道禅他们来到太守府,自己便一直在后院不出,他一是害怕李道禅,虽然李道禅与他说话总是笑脸相迎,可是一旦有何要求,终了总要带上一句:若是太守为难,我那些将士可就要杀人了。二是他还要看着自己的家财,现在太守府算是鱼龙混杂,谁人都可以进得,自己攒下的钱财极为不易,若是被他人偷了去,那可比之割肉断臂都要心痛。 “将军在商谈军务,本官不便打扰,先行告退。”说着带着衙役匆忙离开。 李道禅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明日北蛮攻城之时,我会为每位鲁氏一族各派一名护卫。看几日战事,若是没有鲁氏一族的机弩,死伤可不止今这么多人。况且,鲁氏一族原本是隐世不出的,原本不用蹚这趟浑水,全因我李道禅,我李道禅今日在再次感谢诸位。”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鲁尺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随即众人各自忙碌,离开太守府,李道禅独自一人登上城墙之上,虽然城墙之上的尸首都被清理一空,地上还有血痕,空中还有血腥气,更有刀枪剑戟的砍痕。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李道禅虽然从未想过要做什么一代名将,名垂青史。但是这些人是跟随他而来,也在眼前而死。若不是他领兵,那这些墨甲军也不会死。虽说有战事,必定会有人战死,可那就是与他无关之人,只要不是因为自己而死,李道禅也不会如此在意。 “大哥,在做什么呢?”落晴走上城墙,跑到李道禅身边,笑着问道。 李道禅回道:“想着日后逢年过节烧纸时,又不知道该多花费多少银两。” “大哥是在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悲伤?” “悲伤倒是没有,只不过觉得亏欠他们。” 落晴说道:“那也不能怪大哥,要怪也只能怪那些蛮子,若不是他们大军压境,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战死。” “话是这么说,只是……算了,不说啦,这烟云城可是盛产玉石,怎么不去买上几块?” “我不稀罕,况且,现在哪有还店家开门做生意啊。”落晴说道。 “这倒也是,毕竟烟云城朝不保夕,说不得那些店家早就已经逃到了城外。” 正在李道禅与落晴说话时,有一个女子走了上来:“既然幽会,为何不告诉我?”柳若妃看着二人,饶有意味的说道。 落晴脸上一红,她说道:“柳姐姐,不是……” “晴儿莫急,同是女子,我自然懂得。” “道禅。”凰鸢也走了过来。 而落晴与柳若妃此时一同看向凰鸢,凰鸢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女子看向自己,不明所以,她只是来找李道禅,有些事要与他商量,为何二人这般看着自己。 李道禅在一旁一切看在眼中,顿时感到一阵头疼,随即跳下城墙,说道:“我去城中走上一走,你们三位先聊,对了,不用动手便好。” 走在街道之中,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半愣子,小爷可是听信了你的话,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若是办砸了,北蛮攻进烟云城,城破人亡,小爷死之前也要拉着你一同垫背。” 而慕容亦温此时快马加鞭,径直南下。身后的喊杀声早就已经听不见,只有身后几十墨甲军紧紧跟随。 “十三,别死,我一定会带兵前来!驾!”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望向山谷之中,慕容亦温手中拿着一张书信,他看了几眼,脸上难道露出笑容。这山中的三万大军正是慕容亦温苦等多时的宇文家的三万大军。 话说慕容亦温闯过北蛮大营之后,他身后仍有北蛮追杀,不过好在有李道禅在北蛮大营之中搅得昏天暗地,追赶慕容亦温的不过了了。 而慕容亦温身边还有数十墨甲军,他们一边护送慕容亦温,一边击退北蛮。就这般,在他们前行百余里后,身后再无北蛮。 慕容亦温心中一松,现如今已经没了追兵,他便可直向南去。而李道禅为了他,在北蛮军营中大闹。 而北蛮经过此事之后,一定会勃然大怒,必然大力攻城,到那时烟云城一定无可奈何。 能救烟云城的,便只有慕容亦温能搬来救兵。 慕容亦温继续南下,马不停蹄,不知行了多远,,却见到前方有战马声,他心中一紧,难道此地会有北蛮伏兵? 可都已经离开烟云城如此远,这又如何可能?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上过战场之人皆是如此,小心翼翼。 慕容亦温一抬手,身后的墨甲军停了下来,他走下马,说道:“前方有动静,下马进林子。” 身后的墨甲军也纷纷下马,一边牵着马,一边安抚之,让其不要发出声响,众人躲进一旁的树林之中。 “公子,前方来人不会是蛮子吧?”一墨甲军问道。 若真的是北蛮,也应该从他们身后追来。如今,慕容亦温却前方有人,若说是蛮子,太过出乎常理,可若说不是,又能是何人? 他们忘了,自然是大奉士卒。只是慕容亦温为何冒险出城?便是因为大奉无人来驰援烟云城,不急如此,粮草也迟迟未到。所以慕容亦温自然丝毫未去细想来者可能是大奉士卒。 “诸位小心,见机行事,前方来人不管是谁,有何不对,便先离开此地再说。”慕容亦温交待身后的墨甲军。 而前方的大军的领军之人,却一抬手,只见到一旁,一个身穿贴身小甲的消瘦男子对领军之人说道:“前方林子中有一支人马。” “人数几何?” “数十,不过看其装束,想必是大奉士卒。” “前方烟云城不知战况如何,说不得已经被北蛮攻陷,而那些人的衣着打扮虽是大奉士卒,但或许是北蛮乔装打扮的也说不定。” “现在该如何做?你我应该速速前往烟云城,虽然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但也不过是区区数十人罢了,不足挂齿。” “可若真的如你所言,那些人乃是北蛮乔装打扮的,烟云城岂不已经被攻破?我等再前往那里,又有何用?” 骑马之人率微一沉吟,说道:“此事不用你我来操心。我等只要按照命令行事便可。” “他宇文家的话可不是什么圣旨,虽然我等如此乃是效忠宇文家,但也不能白白送死。”身穿小甲之人说道。 “你想叛逃?”骑马之人一挑眉毛,看着那人,问道。 “呵呵呵,虽然我只是一个寻常武夫,但既然前方有战事,自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叛逃之事。可也不能心知前方有危险,却装作不知。” “这样吧,你带人前去将那伙人拿住,我带其余人继续赶路,你看如何?” 那身穿小甲之人,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 虽说这骑马之人看样子是领军之人,不过真要说起来,他还得听从身边的这个消瘦男子之命。这领军之人乃是宇文家之人。 而那消瘦男子则万通阁之人。 领头的男子,名为伯海,而消瘦男子名为姚关山。这姚关山自然是万通阁派到宇文家中,美其名曰,乃是为了能让万通阁与宇文家消息互通。但实则万通阁乃是为了能够监视宇文家。 宇文家对此也心知肚明,凡事也毫无避讳,甚至事事皆要询问姚关山一二。 但姚关山虽然是万通阁所派之人,但此人原本只是一个江湖浪荡客,后来因为某事被万通阁所救,并效命于万通阁。 不过虽然姚关山对万通阁绝无二心,可他办事却最不喜那循规蹈矩的迂腐一套。所以,倒是显得极为随意。 正如现在,姚关山在路上甩开身后军队,独自上前打探,毕竟离烟云城越近便越应该小心行事才是。 而他在林子之中还未前行多远,边看大远处的大道之上有几十骑向他们奔来。 姚关山眼睛一眯,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不看其打扮却是大奉士卒。只是多日没有烟云城的消息。虽然他跟伯海还继续领兵北上,但姚关山却一直小心提防着,说不定烟云城真的已经城破人亡。 这几十人他倒是不惧,就算他不是对手,可不远处还有三万大军。只是他担忧的而是那三十人身后是否如他一般,也有大军跟随。 姚关山这才退后回去,告诉伯海此事。 只是伯海乃是宇文家的人,虽然也是武夫,不过都是一些护院捉贼的本事。他们二人就如这家犬与野狗一般。 虽为同类,但家犬狗仗人势,不知天高地厚,出门往往被野狗欺辱,而那野狗,虽然长相丑陋,但却凶猛似狼。 这在时正常不过,家犬吃的主子给的粮,而野狗吃的是肉,是同类的肉。 伯海执意前行,姚关山自然笑此人迂腐不灵。若不是他不想在行军途中,与此人争执,耽搁事情,说不得姚关山还真得跟他理论理论。 但,好在伯海也知,不能跟姚关山撕破脸皮,给他一支人马,这对于姚关山来说足矣,有了这些人,他一定能将那数十人擒住。 “我不用骑兵,只用带士卒前往便好。” 说罢,一抬手,从大军之中走出千人,姚关山微微一笑,便领着那些人冲进树林之中。 这林密难行,就算骑兵突袭迅猛,可到了山林之中也是无用,所以姚关山索性只带了士卒。他看着那群人下马走入林中,想来是躲避大军。那姚关山心中打定主意,对身后吩咐道:“脑袋都灵光一点,莫要打草惊蛇。” “是。” 身后士卒一个个压低身子,在林中前行。果不其然,伯海带着大军在大道之上,慕容亦温等人不敢出林子,而姚关山则已经带人瞧瞧围了上去。 他一抬手,身后士卒便冲向前去,慕容亦温心中一惊,没想到竟然林中也有人。 那些墨甲军自然早就发觉,只是,就算他们知晓有人暗中偷袭,又能如何?若是轻举妄动,捉他们的可不仅仅是这千人罢了,说不得就是大道之上的那万人军马。 墨甲军现如今只剩下五六十人罢了,但仍然丝毫畏惧不曾有。 慕容亦温心中一沉,没想到竟然又遇风波,他身边有一把带血长刀,正是墨甲军所杀之人丢弃之,他将刀捡了起来,自己这双手一生只捧过书,未曾拿过杀人刀。 现如今,他不得不拿,慕容亦温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刀良久,此时,一人向他杀来。 一旁的墨甲军见到后,心知这位公子哪里有跟人厮杀的本事,急忙大喊:“公子,小心!” 慕容亦温抬头看到来人,他提刀也不管是否有用,便向那人砍去。 只是虽然慕容亦温不怕,可又如何能挡得住那人?此人一刀挑飞慕容亦温手中的长刀,刀上缠风,将慕容亦温的斗篷吹起,他露出面容。 远处的姚关山一看到慕容亦温,心中大叫一声,脚下一蹬,便冲到慕容亦温面前,横刀保住慕容亦温。 “公子?” 慕容亦温头发散落,他看向眼前的姚关山,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姚关山,那么说,这便是宇文家的三万大军?” 姚关山来不及跟慕容亦温客套,他大声喊道:“全都住手!” 双方这才停下手来,慕容亦温说道:“幸好是你们。” 姚关山心中心中后怕,若是慕容亦温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他,恐怕,这跟他一起出手之人都得死。 “这位乃是在烟云城抗击北蛮的慕容公子,还不快来拜见!” 一听到姚关山此话,那些士卒这才收了兵器。而墨甲军却丝毫不敢懈怠,仍虎视眈眈,看向那些人。 慕容亦温说道:“将兵器收起来吧,他们便是我们苦等良久的援军。” 双方此时才算心平气和,好在姚关山早早认出慕容亦温,否则定会铸成大错。 “公子为何出现在此地?”姚关山问道。 “北蛮势猛,将烟云城围了这么多日子,烟云城眼看便守不住。而宇文家的人马又迟迟不来,我只得出城前来询问。” 慕容亦温说道。 “这宇文家确实有意耽搁,不过我已经写信告诉阁中,难道公子未曾得知?”姚关山听到后一皱眉头。 慕容亦温也是心中无奈,他略微点点头。 “不过就算北蛮势猛,只要死守烟云城,等这些人马一到,也绝不会落得撑破人亡的境地。公子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这姚关山说的没错。可那也得有粮食才可,援军不到,粮草尽无,这烟云城如何守得住? “粮草现在到了何处?”慕容亦温问道。 姚关山回道:“这粮草乃是宇文家一手操办,我便不知。不过听说,为了安全起见,换了一条管道,跟我等并未同行。” 慕容亦温一听,微微皱眉。 看来这宇文家有意拖延大军,难道粮草之事也是如此?看来宇文无敌此人城府太深,就算是文无奇也小看了他。 “唤来千里云。”慕容亦温说道。 这千里云,乃是万通阁饲养的一种鹰隼,传说能日飞千里。不过这倒是有些夸大其词,可却来往神速。 姚关山一吹口哨,便有一只雪白雄鹰飞落下来。慕容亦温轻抚它的羽毛两下,将怀中早就准备妥当的书信绑在它腿上的竹筒中。 “还是问一问阁中吧。” 现如今,就算没有粮草,不过这宇文家的三万人马已到,倒是大有可用之处。 不过慕容亦温却不打算将这三万人马带至烟云城。 虽说烟云城此时危机,可并不是人马越多越好,原因无他,只因烟云城现在无粮! 但慕容亦温也不会将这三万大军弃置不用,他早就想好了用武之地。 “追上大军。” “是。”姚关山听到慕容亦温的吩咐,自然遵从,只是他笑着问道:“公子,咱们是要快马加鞭前去烟云城?” 慕容亦温摇摇头。 第六百三十五章 机缘巧合 慕容亦温未将大军带往烟云城,却将这三万人马带至峡谷道。姚关山抬头望向两侧耸立的山峰,要想从此过,唯有中间细如羊肠的小道。 “公子,此处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姚关山笑着说道,当慕容亦温将他们带到此处,便吩咐下去,在此驻扎。姚关山便晓得慕容亦温用意是何。 而慕容亦温却沉默不语,虽然姚关山猜中他的心思,可慕容亦温却望着远处,面色沉重。若不是时局所迫,慕容亦温当然愿意想将大军带往烟云城,可他此时不得不下一步险棋。 “你现在前往烟云城,夜半时分,到城外西山之中等候,见有来人,问其是否名为言灼胡,若是,则将此信交给他。” 姚关山看着手中的书信,他点点头。不用慕容亦温说,姚关山也知此事事关重大,现在烟云城危机,慕容亦温却将大军待到这此处,在他人眼中定成了弃烟云城于不顾。 不过这也正能看出,慕容亦温另有所图。 事不宜迟,姚关山翻身上马,按照慕容亦温的吩咐,前往烟云城。日暮时分,姚关山停马站在山头望向远处。 烟云城此时被北蛮大军团团围住。虽然烟云城有固若金汤的城墙,可北蛮大军却像另一堵城墙。将烟云城围的水泄不通。 姚关山微微一皱眉,他轻声说道:“看来还是绕路而行吧。” 慕容亦温虽然没有说明他寓意何为,但见到烟云城如今的模样,看来自己不可有一丝怠慢。 姚关山调转马头,原本还想下山,看来现在顺山而行才是明智之举。 姚关山早早便来到慕容亦温交待之地,他将坐骑拴在了别处,自己靠在树干之上,抬头望天。 此时远处走来一个壮硕的汉子。姚关山却看也不看那人。 来人正是言灼胡,他四下瞧了瞧,咧嘴一笑,说道:“看来烟云城真的要城破喽,原本那个小子还自己前来,后来虽然派了手下前来,但也有不少,现在却只派了你一人前来。” 言灼胡自然不晓得姚关山从何处前来,更不知宇文家的三万大军已经赶到。 “你们北蛮大军如此厉害,烟云城自然是招架不住。”姚关山面带笑容。 言灼胡见此,却心中升起怒气,眼前此人似乎根本不晓得等到烟云城城破会发生何事。 但言灼胡也心中好奇,此时烟云城的境地,可跟他之前所说大相径庭。若是大奉真的不将北蛮放在眼中,可为何还要对烟云城不管不顾? 这般岂不是多此一举? “那边的蛮子,这封信是公子交代交给你的。”姚关山将信拿在手中,随意摇了摇。 言灼胡冷哼道:“你若是再敢叫洒家蛮子,洒家一定要你的命!” 姚关山点点头:“英雄说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小瞧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姚关山一口一个小的,可言灼胡却心中怒气更盛,他未从从姚关山言语之中听到一丝敬意。 “你找死!” 言灼胡挥拳冲向姚关山,姚关山嘴角一勾,躲过这一招,翻身跳到树枝上,说道:“英雄好功夫,不过想要杀我,可还得再练上几年。” “你……” 可言灼胡话还没说完,姚关山便将手中慕容亦温交给他的信丢了下去。 “你若是想跟我动手,等先看完了公子的信再说。” 言灼胡冷哼一声,他将信打开,借着月光,信还未读完,只看到言灼胡双眼一瞪。 姚关山自然不晓得为何言灼胡如此,可他知晓,那信中一定是提到某事。 “你家公子说话可算数?”言灼胡问道。 姚关山不知信中所写何事,听到言灼胡如此问。姚关山说道:“不知公子跟你说了何事,但公子可言出必行。若是他真的答应了你什么,那么想必,日后公子一定不会食言。” 言灼胡阴沉着脸,他转身就走。 姚关山问道:“英雄,现在就走?不是还要跟我比试的?” “洒家现在可无心跟你交手。” “您走的倒是干脆,可我会去又该如何跟公子说?”姚关山大声问道。 “告诉那个小子,洒家答应了。” 不过言灼胡虽然如此说,可心中却有些阴沉,虽然不知慕容亦温所言真假,可现如今倒是由不得他来选。 但若想如慕容亦温所言,必须要带领数万大军投降大奉。可他言灼胡到现在未曾握过兵权。不管是蛮牙儿还是言灼朗,一直未曾让他领兵。 蛮牙儿如何想,言灼胡不晓得。但言灼朗却心知自己这个弟弟的品性,决不能让其领兵。况且,现在言灼胡却告之蛮牙儿自己想要领兵,岂不让人生疑? 言灼胡回到北蛮大营之中,好在他在北蛮军中可有可无,就算自己离开大营一个时辰,也不曾有人察觉。 他看到主帐之中,有不少身影,想来现在众人又聚在军帐之中商议军情,毕竟慕容亦温闯了北蛮的军营,李道禅还在大营之中胡闹一番,杀了不少北蛮。 这让北蛮如何不恼? “少主,虽然不知何人逃离了烟云城,想必一定是前去求援。若再不攻下烟云城,等到大奉援军前来,吾等又该如何是好?”鲁扎南征说道。 他所言不虚,已经拖了这么久时日,还是这般犹犹豫豫,只怕到时,大奉援军一刀,北蛮便不能如今日这般所向睥睨。 “鲁扎南征说的没错,少主,让我等带兵强攻烟云城,经过这些时日,他们烟云中的守军早就筋疲力竭,现在攻城一定能马到成功!”乞颜庆附和道。 而蛮牙儿一手托腮,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马刀。昨夜李道禅在北蛮军营大闹一番,众人怒气气冲冲告诉蛮牙儿时,却只见到蛮牙儿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并且下令,让北蛮按兵不动。 这让北蛮大军众士卒心中不服。 言灼朗微微叹了一口气,早就知晓便会如此。 而蛮牙儿淡淡说道:“几万人把守北门,却让区区百人闯了大营,不仅如此,一人便将军营搅得天翻地覆,我是否先得处罚一番?” 蛮牙儿此话一出,那些人心中一颤,便不再多言。正如蛮牙儿所言,数万人,竟然拦不住区区百人。实在是丢尽了北蛮的脸面。 若是蛮牙儿真的怪罪下来,这些人也无话可说。 “为何不说话?”蛮牙儿将手中的马刀一丢,嘴角一勾:“凡事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只靠嘴巴又有何用?” “可是,少主……” “嗯?”蛮牙儿一转头看向呼延金,那呼延金急忙一躬身。 “也罢,既然你们这么想攻下烟云城,我也不拦着你们。正好,我也正想着,将那几千战俘杀了。” 蛮牙儿笑着说道。 斩杀战俘之事,蛮牙儿已经跟言灼朗说过,他听到此话,毫无波澜。而察尔灿心中一惊,果不其然,自己心中料想没错,蛮牙儿问及战俘之事,便是要杀了他们。 可这战场之上,就算是他北蛮,也不可能乱杀战俘,不然,到时,所到一地,大奉子民绝不会有人肯投降北蛮。 “少主,还请三思。”察尔灿说道。 凡是议事,若蛮牙儿不问他,他绝不会开口。可今日却不得不说。 倒是其他人一听蛮牙儿所言,心中大喜。不管是让他们前去攻打烟云城,还是要杀了大奉那些战俘,皆让众人心中一震。 “少主英明!” 察尔灿一瞪一旁的呼延金,说道:“呼延金,休要胡言乱语!这大奉战俘万万杀不得。” “察尔灿,不要以为少主听信了你几次,便真的以为,北蛮你便是少主了,既然少主已经下令,你察尔灿又岂敢不从?” “北蛮只有一个少主,少主之命,我自然听从。不过今日少主要杀大奉战俘,此事我定要劝说少主。” 蛮牙儿缓缓站起身,说道:“此事不用再说,我意已决,吩咐下去,明日将战俘拉到战场之上。” “少主……”察尔灿还想再说。 此时蛮牙儿未曾说话,而言灼朗则对察尔灿摇了摇头。察尔灿无奈走出军帐。 而蛮牙儿则对剩下之人吩咐道:“你们也退下去吧。” 如今帐中只剩下了蛮牙儿与言灼朗。 此时言灼胡看到众人出来,察尔灿面带愁容,其他人却面带喜色,看来蛮牙儿又下了军令。 言灼胡笑着说道:“看来几位今日过得不错啊。” 其他几人看向言灼胡,不屑道:“我等还要掌兵,岂能如你这等闲人一般?” “哈哈哈,洒家确实只是一个闲人,不过不是洒家不想,而是少主不让洒家领兵。”言灼胡说道。 “就你还想领兵?一句一个洒家,什么时候将你那跟南人所学的称为改掉,再谈领兵之事。”乞颜庆不屑道。 言灼胡不以为意,他走进帐中,言灼朗看了他一眼,说道:“二弟,你今日去往何处?” “大哥还有闲心来管我?难道没了我,咱们北蛮就打不成仗?” “嗨,二弟……” “莫要再说,灼朗,十三既然能够夜闯大营,是想告诉我,他若想离开,可没人拦得住。”蛮牙儿说道。 言灼胡听到蛮牙儿谈及李道禅,嘴角一勾,看来自己进来的正是时候,他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 言灼朗亦是沉默不语。 “不过就算他十三能来去自如,可他身边之人呢?”蛮牙儿面带讥讽,抬头看向言灼朗:“烟云城迟早会破,不过我虽然答应了十三,只要他死了,我会给他一日,让烟云城之人离开。但是可未曾说若是一日后,又当如何。” “少主的意思是……” “离烟云城一日路程,就到了狭谷道,若想南下必要经过此地。若是我派人事先把守在那里,到时,烟云城途经此地,将其杀之,也算遵守了约定。” “少主,话虽如此,又该派谁领兵?”言灼朗说道。 言灼朗当有此问。 “大哥,我来领兵如何?”言灼胡说道。 “休要胡说!行军打仗岂能儿戏?”言灼朗大声斥责言灼胡。 言灼胡说道:“我又怎么胡说?大哥才是有趣,我难道不是北蛮?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如今,既然少主有谋划,又无人领兵,为何不让我去?难道我不能领兵?” 言灼朗却不愿多言。 “少主,恳请让我领兵前去狭谷道埋伏!”言灼胡对蛮牙儿说道。 蛮牙儿只是瞧了言灼胡一眼,未置可否。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与少主相商。” 言灼胡又怎可就此罢休,在他看来,这岂不是天赐良机,没想到受到慕容亦温的书信,回到大营,便见到蛮牙儿想要埋下伏兵,却无人领兵。 “少主……” “明日再说,先退下吧。”蛮牙儿摆摆手。 言灼胡只得退下,这才有了蛮牙儿最终让言灼胡带领三万北蛮前去狭谷道。 在言灼胡眼中的天赐良机,在慕容亦温看来,也着实未曾想到,这也正是天赐他慕容亦温的良机。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一刀一剑穿云龙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一轮黄日爬上原野。李道禅却登上城墙。不过平日里李道禅不临战场时,身上日日穿着战甲。今日难得登上城墙之上,出乎众人预料,但一身寻常衣服。 而在李道禅身后的,则是柳若妃等人,而远处的北蛮齐声高呼,声势震天。 鲁尺规突然一笑:“哈哈,都说北蛮向来喜欢吼叫,犹如林间之兽,今日看来,倒是一点没错。” “鲁老看来心情不错。”燕悠霜说道。鲁尺规平日里一直冷着脸,今日却面带笑容,就算是燕悠霜也看出的。 鲁尺规说道:“老夫乃是鲁氏一族,不与外人往来,隐居世外一辈子,只求个一人安稳,竟没想到也有精忠报国的一天,实在是心中畅快啊。” “看来我等今日都是有幸之人,能与鲁老一同对抗北蛮。”寒鹤影说道。 虽然寒鹤影一直在烟云城,不过他却其他人却不亲近,日日在城墙之上,实在疲乏时,才会回到客栈之中歇息片刻。 看到北蛮大军再不像往日那般,竟然严阵以待,似有一举攻破烟云城之势。寒鹤影也明白,今日北蛮一定会奋力攻城。毕竟经过这么多时日的僵持,烟云城早已是强弩之末。 在如今的烟云城中又能遇到什么好事?鲁尺规如此开怀大笑,也是看出北蛮的打算。若是今日城破,那么他们之中不知几人还能活着。 既然如此,何不畅快一笑?若是一直哭丧着脸,只怕死后也只能做个丧门鬼喽。 李道禅手指在城墙之上,敲敲点点,听到身后众人的交谈,他说道:“等会北蛮大军前来,谁都不许下城,护好自己安危。咱们已经做了者大多日的王八,也不差今日再做一回。” 听到李道禅如此说,众人无奈一笑,怕这天地之下,也未有李道禅愿意称自己是个王八。 “大哥,最让人担心是你才对。”落晴说道。 李道禅哈哈一笑,也不说话。 远处的蛮牙儿骑在马上,他望向城头,多日不见的李道禅果然登上了城墙。蛮牙儿微微一笑,想必李道禅也已经晓得,他蛮牙儿已经不愿再等。 既然李道禅已经跟他有了约定,便会如同鞭下旨猛虎,面对他的北蛮大军,也绝不会弃城而走。 蛮牙儿一抬手,身后的言灼朗大声喊道:“将战俘押上来!” 只见北蛮将大奉押至大军前。 蛮牙儿原本想要逼战俩动产,没想到今日李道禅却登到城墙之上,既然如此,那么他便留一留这些人的性命。 “灼朗,这些战俘留着,没我命令,谁都不能杀之。” 那些北蛮原想着,今日蛮牙儿要将这些人全部处死,没想到,蛮牙儿竟会改变主意。只是听到蛮牙儿言语之中尽是不可置疑之意,其他人也不敢言语。 而城门之上众人看到后皆心中一惊。 “那些是大奉士卒!” “难道北蛮想杀了他们不成?” “岂有此理,区区北蛮竟然如此张狂,敢当着我等的面残害我军将士!” 见到众人怒不可遏,李道禅嘿嘿一笑,劝道:“诸位不要慌,他蛮牙儿不会杀那些士卒的。” “大哥,这是为何?” 李道禅面带讥讽,没想到这蛮牙儿竟然还用这等下作手段,还真是怕他李道禅弃城而逃?不得不说,蛮牙儿对李道禅可谓是“情深义重”。 北蛮大军向着烟云城奔去。 看着黑压压犹如乌云压顶一般向烟云城而来,城墙之上,再无人说笑。 “各位将士,你我身后便是烟云城,就算小爷不说,想必诸位也明白,今日就算你我又通天的本事,也守不住烟云城,小爷反正是不打算弃城而逃,哪位想要离开,小爷决不阻拦,现在就请自便。” “将军,我等与将军共存亡!”卢半田说道。 李道禅瞅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卢半田,如果今日你我有幸不死,要不跟小爷闯荡江湖?” “将军,虽然属下敬佩将军,可是属下为朝廷禁军,不可辜负皇恩。还请将军见谅。”卢半田一抱拳。 “小爷就是那么一说。” 李道禅还想再说,可是北蛮已经开始攀城,众人皆执兵相迎。 可烟云城又怎可挡得下城下的十五万余众的北蛮,没有几时,已经有不少蛮子冲上城墙,眼看情势一转直下。李道禅一刀砍掉蛮子的头颅,望向远处的蛮牙儿。 蛮牙儿轻声道:“十三,你还在等什么?” 李道禅缓缓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望着空中飘散的硝烟,说道:“当年的给你的教训,看来今日你已经记不得了。” 此时的李道禅将纵身跳下城墙。 “大哥,你做什么?” “道禅!” “道禅!” 柳若妃、落晴与凰鸢见到李道禅跳落城墙,纷纷大喊。而李道禅回头对她们几人微微一笑,什么也未说。 鲁尺规冷哼一声:“除了会惹麻烦,还会做什么?小子,接住!” 将两个从他放置在城墙之上,便未曾打开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长剑,剑含青光,似竹如柳。 李道禅接住长剑,瞧了两眼:“老头,我可是要杀人的,你怎么还给我兵器啊?你们鲁氏一族的祖训怎么说的来着?”李道禅随手一挥,一个蛮子的手臂便飞入空中。 “你小子废什么话,若是不要,那就还回来!” “为何不要?难得你鲁老头这么爽快,小爷还是要谢谢您老!” 说罢,李道禅眼神一冷,望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北蛮,说道:“王有道好像一人便斩一千人,不知小爷今日又能杀得了几个蛮子,正好刀剑在手,你们谁打算替小爷试刀的,尽管来便是,想要杀小爷的,也尽管来!” 见李道禅只是一人,那些北蛮有何畏惧?皆要取他项上人头。 “来得好!”李道禅横刀身前,举剑直刺,一剑犹有电光闪,身前北蛮被他一剑刺穿,李道禅微微一笑:“好剑。” 剑挑北蛮,让数十人退至一旁,长刀一落,犹如天坠星,平地惊雷炸裂开来,又有数十北蛮丧命。 蛮牙儿北蛮一时竟无人奈何不了李道禅,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便亲自送你上路。”他随即喊道:“能杀十三者,本少主定有重赏。” 那些北蛮听到蛮牙儿如此说,最后一丝迟疑也烟消云散,再次攻向李道禅,此时不是原来的那数十人,而是数百人。李道禅面上一冷,他一咬牙,身上荡起一股气浪,将冲向他的蛮子冲的四散而开。 “终于开始狗急跳墙了。”蛮牙儿说道。 “剑有青龙藏,吾命便出窟。”李道禅手中长剑没有挥动,却有无数剑光在空中飞舞,剑光相互交错,犹如一条伏地青龙。 李道禅嘴角一勾:“虽然小爷可学不来王有道的一剑青龙,但是一条小小青蛟,小爷倒也化的出。去!” 那条青蛟吼了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便咬向北蛮,顿时烟尘飞滚,李道禅身前北蛮被一扫而空。 李道禅哈哈一笑,体内气机虽然盘至高峰。 “小爷倒要看看能杀多少蛮子?”李道禅吼了一声。 蛮牙儿小看李道禅,然后对李道禅说道:“十三,你且看城墙上!” 听到蛮牙儿如此说,李道禅回头一看,只见到北蛮已经登上城墙,柳若妃众人正在与其拼杀。 “蛮牙儿,你骗小爷?” 蛮牙儿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说过只要你死,我自会放过他们,但是你现在活的好好的。放心,我不会杀他们,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会放过他们,而且,我还等着一览他们见你惨死时的模样呢。” 这蛮牙儿果然也早不是多年前的蛮牙儿,这些年,倒是学会了什么叫做城府,什么叫做心机。 李道禅突然仰天大笑:“既然你想看到小爷被你们北蛮蹂躏致死,那小爷也不能不给你北蛮少主面子。” 他身上金光大放,犹如怒目金刚,身体之外,有罡风徐徐,李道禅一步踏空,举起手中长剑,轻轻吐了口气,长剑轻鸣不已,飞空而走,李道禅笑道:“跑什么跑?还不去杀敌?” 青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便闪着青光,在李道禅脚下的北蛮大军中四处游荡,只杀得北蛮大军人仰马翻。李道禅又看了手中的屠狗一眼:“接下来该你了。”李道禅握住屠狗犹如握住长枪,猛地投向地面,天空之中似有雷火,吓得北蛮军队纷纷后退。 蛮牙儿眯着眼看向李道禅:“若是有人再敢退后一步,杀无赦!” 听到蛮牙儿不让北蛮大军后退,李道禅倒也省的追来追去,俯身冲了下去,既然他人想看困虎斗,那李道禅今日不介意做了一条穿云龙!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二龙沙场斗 刀有魂,剑有魄。李道禅手中刀剑力有千斤。挥砍过去,只见平地风中化雷,将北蛮劈得粉碎,连尸首都寻不见。 蛮牙儿嘴角一勾,笑道:“好一招剑有游龙,原本我在大奉之时,早就听闻有个叫做王有道的,使得便是这招,没想到你不仅杀人还偷师。” 李道禅俯首看向蛮牙儿:“我偷师也不如你,只能自叹不如。小爷就不明白了,你学武便学武,既然别人已经教你了,为何还要杀人?” “这个嘛,等你去了阴曹地府,亦温便知。”蛮牙儿冷笑一声,将手中马刀一丢,一手做掌,一手握拳。 李道禅眼睛一眯,这蛮牙儿将手中马刀丢了,看来,是打算徒手跟他过招。 “既然你提到四象门,今日我便用四象门的招式跟你打一架。”蛮牙儿拳前掌后,腰盘一曲,脚下土崩石碎。 李道禅嘴角一勾,便知蛮牙儿准备出招。有数十北蛮已经围上了李道禅,毕竟,现在北蛮已经攻上城墙,现在再无他人有余力来帮李道禅。 而这正是李道禅心中所想,现在前来帮他,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余光一扫身前,李道禅手中屠狗泛起红光,他用力一握,手中鲜血直流。但屠狗刀志宏红光更胜,李道禅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他轻轻一挥。 可这轻飘飘的一招,似乎一点威力都没有。那些冲向李道禅的北蛮,面上带着冷笑,定要用手中兵器将李道禅砍成肉沫。 只是蛮牙儿却眼中冒着寒光,他原本是要径直冲向李的道禅,此时不得不一脚落地,一拳刺入地面之中,大喝一声,只见他举起一方石头,向李道禅丢去。 “让开!”蛮牙儿冷声说道。 那些北蛮心中一惊,急忙停下。而李道禅嘴角一勾,看来这蛮牙儿也不似先前冷血无情了。但他却不会停手,袖中突然无风自动,那些北蛮还想再退,可却脚下一软,却飞向了李道禅。 “怎么可能?” 蛮牙儿见此眉头一皱,他可不知李道禅还有这样的招数。可现在就算他出手相救那些北蛮,可现在想必一人也救不下。 只见一道红光飞溅,不知是屠狗刀原本的红光,还是那些北蛮脖子之上的鲜血。但随着到底之声响起。 蛮牙儿已经冲到李道禅的面前。而李道禅又如何不知,这战场之上,他最大的敌手,便是蛮牙儿,自然时时刻刻都小心提防着蛮牙儿。 蛮牙儿手掌轻轻一按,李道禅手中的那把青色长剑,却动弹不得,李道禅看了长剑一眼,心中无奈,说道:“真是不中用。” 蛮牙儿说道:“你适才所用的那招,跟四象门的缠劲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也曾去过四象门偷过时?” 李道禅不屑道:“小爷可不用偷师,再说,小爷用的招式可比你从四象门学来的要精妙的多。” 李道禅另一只袖子一抖,便有罡风而出,那些罡风缠绕在长剑之上,蛮牙儿手掌压在长剑的手掌无法将其脱离。 不管蛮牙儿心中如何想,李道禅要的便是如此,他手中屠狗已经等待多时。 而蛮牙儿又如何看不出屠狗刀的古怪?虽然,李道禅的长剑锋利无比,但他手中的屠狗才危险至极。 “好刀!”蛮牙儿说道。 李道禅微微一笑:“能杀了你才叫好刀。” “那十三哥可得下些功夫了。” “此时便是!” 话音一落,李道禅屠狗砍向蛮牙儿的脖颈之上。蛮牙儿挥拳直击,似乎并不在意屠狗的锋利。 他的拳头之上还有缠力,又似有风吹旋,李道禅的屠狗看在空中迟迟不得落下。 “这便是四象门的四象之力?原本小爷只以为,这四象之力以威猛著称,没想到还有这种用法。” 李道禅不知,那是自然,这乃是蛮牙儿自己所悟。李道禅说的没错,四象四象,挥拳之间,仿佛有巨象入体,使自己的拳脚威力惊人。 而蛮牙儿在大同山中,日日在山顶,薄衣单履,经历风吹雪打,在山上数月悟得此妙用。 不过纵然是蛮牙儿有此妙招,而李道禅跟随贾清歌学来的那“两袖清风”可也不是什么普通功夫。 虽然贾清歌未曾认真教过李道禅,可李道禅算是自学成才。 二人四目相对,蛮牙儿以拳挡住屠狗,而他另一只手,掌横做刀,刺向李道禅的胸口之中。 李道禅屠狗一颤,蛮牙儿的拳头却凭空一颤,上面缠力竟然丝毫不见。 就算如蛮牙儿如此沉着冷静之人,也心中微惊。没想到李道禅竟然能化解他的这一招。 而蛮牙儿攻势稍停,脚下一用力,翻身飞踢。李道禅也知蛮牙儿武境颇高,现如今,蛮牙儿虽然还未步入地仙,但也是指玄高手,他的这几招,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况且…… 李道禅心中一狠,微微一松手,长剑浮在空中,他一点长剑,长剑飞出,划破长空,拦住身边的北蛮。 比之眼前,更让李道禅担忧的却是城墙之上,虽说他与蛮牙儿有约在先,可蛮牙儿为了杀他,却不顾二人之间的约定,想要擒住凰鸢等人。 若真的如此,到时候,就算李道禅又通天的本事,想必也得束手就擒。 见李道禅打算回城,言灼朗大声喊道:“拦住此人!” 就算那长剑飞舞,危险至极,可北蛮大军,却紧随其后,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心中一狠,长剑,一生二,二生三,三化无数银光。而蛮牙儿此时也提起马刀,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又看了一眼李道禅。 见李道禅正在与北蛮激战,马刀一甩飞向李道禅。既然李道禅可剑化剑气,变化无穷,那么他身边可是有不少马刀。 蛮牙儿脚尖轻点,脚尖挑起地上死去北蛮的马刀,然后一踢,马刀纷纷看向李道禅,这些马刀可比那些北蛮厉害的多。 李道禅自然分身乏术,毕竟他因为盘古城一战,现在可无法攀升武境。不是不能,只是,若是现在就动用手段,今日之战若不能做个了结,只怕他再无本事保护城墙之上的众人。 北蛮大军,加上蛮牙儿踢过来的马刀,这十面攻击,让就算是李道禅现在应付起来,也颇为棘手。 可这还不算。 只听到城墙之上一声怒吼,李道禅微微一惊,因为一位少年,手中拿着匕首,正冲下城墙。李道禅可记得让张淳风好生照看那小子,为何现在出现在此地? “老大,让我杀了那人。” 前来之人正是陈尽仇,陈尽仇的眼睛紧紧盯着蛮牙儿,恨不能现在便杀了此人。 站在远处的蛮牙儿看到陈尽仇,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自然是认得陈尽仇。当年他放过陈尽仇,不是因为他于心不忍,而是因为他想起了当年那夜,李道禅蹲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马刀放过自己之事。 想必那时,李道禅强行忍住心中的杀意,让他蛮牙儿苟活下来,便是为了让蛮牙儿活在痛苦之中,怀着对他的仇恨,一辈子不得安宁。 而蛮牙儿也想看看,他放过陈尽仇,日后的陈尽仇是否也会在多年之后,因为当年的血海深仇前来寻他报仇。 蛮牙儿杀复北门也好,杀四象门也罢,皆因当年李道禅便是这般对他。杀了他阿布阿吉,杀了当时大营之中的所有人。 陈尽仇拿着匕首,袭向蛮牙儿,经过这么多日子不见,陈尽仇的功夫自然有了长进。蛮牙儿面上平淡无奇,左右横移,将陈尽仇的攻击一一化解。与此同时,随手拿起一把马刀,挡住陈尽仇,马刀与匕首相击,蛮牙儿一伸手抓住陈尽仇的肩膀。 李道禅看到陈尽仇被蛮牙儿所擒,心中大急。没想到,陈尽仇面色一寒,伸手从腰间又拿出一把匕首,刺向蛮牙儿。 “嗯?”李道禅轻咦一声。 没想到陈尽仇竟然有两把匕首,看来是从断剑山获得。 可蛮牙儿冷笑一声,躲向一旁,躲过陈尽仇的这一招,可他并不是畏惧,只是为了让陈尽仇能心中仿写松懈,再次向他攻来。 果不其然,陈尽仇心中怒火让他再次冲向李蛮牙儿。 蛮牙儿马刀一挥,陈尽仇出手便挡,可就在下一刻,蛮牙儿轻喝一声,一踩地面:“这便是你们四象门的功夫!” 陈尽仇只感到脚下一颤,身子歪向一旁,他急忙跳了起来,蛮牙儿冲向陈尽仇,一拳挥出,陈尽仇正中此招,他倒飞出去,可蛮牙儿又岂会放过他? 眼见着,陈尽仇便会没了性命,只见到鲜血飞溅,陈尽仇瞪大双眼,看向自己身前。只见到原本在他处与北蛮相斗的李道禅出现在他身前。 “老大!”陈尽仇大声喊道。 李道禅微微一笑,看想陈尽仇:“你小子的功夫还是这般差。” “我要杀了你!”陈尽仇看向蛮牙儿,眼神凶厉。 可眼前一道寒光,长剑飞来,蛮牙儿向后退去,而李道禅则拉住陈尽仇便走。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无绝人之路 “想走?”蛮牙儿自然不会让李道禅如愿。 “灼朗,派人拦住他们。”蛮牙儿对言灼朗说道。 而言灼朗听到后,领军拦住李道禅。 李道禅看了一眼四周,他冷哼一声,料想,蛮牙儿也不会这般轻易放他们走。 “老大!”陈尽仇看着李道禅背后的伤口,有看到有如此多人将他们围住,陈尽仇心中愧疚,若不是他如此鲁莽,冲下城池,李道禅也不会因此受伤。 陈尽仇在断剑山中,得知北蛮南下,又听闻李道禅帅兵背上抗击北蛮,便执意要前来。而李道禅起初便是因为不想陈尽仇跟他冒险,这才让陈尽仇留在断剑山。 可陈尽仇此时跑来,倒是让李道禅吃惊不已。 只是,陈尽仇心怀血海深仇,见到蛮牙儿定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既然看到陈尽仇前来,见他冲向蛮牙儿,自是情理之中,李道禅虽被北蛮大军围攻,却还时时提防陈尽仇有什么不测。 可李道禅虽然救下陈尽仇,但他却不像以往云淡风轻。纵然这些北蛮,功夫在他眼中不入流,可眼前却是北蛮大军,不是什么江湖之中的一群乌合之众。 李道禅现昨日才在北蛮大营之中一番出手,虽然未曾受什么致命伤,但皮肉之上还是有不少伤口,现在新伤未愈,又添新伤。 如此,他替陈尽仇当下那一刀,在李道禅看来也就不算什么。 可现在又被北蛮大军围住,想要会烟云城,一时半刻毫无办法。 现如今的烟云城墙头之上,柳若妃纵身退后,面上纱巾飘落,她看着眼前的几个北蛮,面沉似水。 而凰鸢不会武功,身边有两墨甲军仅仅跟随,护住她的周全,这二人乃是被派保护鲁尺规的,只是原本凰鸢身边的墨甲军已经被北蛮所杀。那鲁尺规又如何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女陷入险境,于是就算他如今已经古稀之年,仍是拿起兵器,独自与北蛮拼杀,让身边的两个墨甲军前去保护凰鸢。 落晴与燕悠霜这对母女,原本功夫不低,二人联手之下,相较他人,倒是一时无碍。只不过,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也已经被北蛮围住,待到力不从心之时,也定会被北蛮所擒。 只见一白衣剑客,长袖之上尽是鲜血,却身子飘摇如风,在城墙之上来来往往,虽然北蛮已经攻上城墙,可要是能拦住那云梯之上的蛮子,或许能拖延一时半刻。 不过也就如李道禅一般,置身于敌军之中。可他此次甘愿前来烟云城,便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向冰冷如其名的寒鹤影,现如今倒也做了一回他口中的“肆意妄为”之人。 若是让周剑三看到,周剑三一定会拿此事取笑寒鹤影。 “十三,你就算能逃回烟云城又能如何?逃回去,将城墙之上的我北蛮大军赶下来,也是缓兵之计,我手中的那几千战俘的性命,你难道不救了?”蛮牙儿见到李道禅今日已经是笼中困兽,面带讥讽,对他说道。 李道禅回头看了一眼,他现在可余力,跟蛮牙儿斗嘴。 蛮牙儿见李道禅此时已经走脱不得,这才一抬手:“全部住手。” “蛮牙儿,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的蛮牙儿,小爷还真是刮目相看啊。”李道禅一弹指,长剑飞回自己手中。 “这话,你我夜谈之时便已经说过。” “小爷是说过,不过之前那些话,都是跟你客气。此时说的倒是心里话,如今你这个北蛮少主,若是放到大奉朝廷之中做官,想必也能如鱼得水哦。” 现在的蛮牙儿如从前一般,对李道禅那是怀着必杀之心。可不过之前的蛮牙儿一心想亲手杀死李道禅,不会什么阴谋诡计,这在江湖之中,倒也算条汉子。 而如今,蛮牙儿可是懂得了什么叫兵不厌诈。这让李道禅猝手不及。 他原以为,只要拿自己做筹码,其他人自然无碍,毕竟蛮牙儿的性子他晓得。 李道禅心中暗骂蛮牙儿,也暗骂自己愚蠢,如何能轻易相信蛮牙儿。现如今他已经被北蛮围住,那么自己筹码全无,又拿什么来跟蛮牙儿谈买卖? 这买卖不成,城墙之上的众人,可就要丢了性命。 “呵呵呵,我倒是有些糊涂了,听不明白十三哥话中的意思。” “听不懂?那小爷就说的明白一些。之前,小爷还算看得起你,而今日你所为,什么狗屁腌臜的招都用,还真连脸皮都不要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你十三哥不仅本事高强,而且一直有贵人相助。要想杀你,不不用些计谋,怕是办不到。” “计谋?喂喂,北蛮少主,你是否搞错了什么事?你这可不叫计谋。” 李道禅微微一笑。 而蛮牙儿亦是如此。 二人都晓得对方是如何想。那么便不用再废话。 正在此时,只看到远处一骑前来,那人下马,单腿跪在地上,对蛮牙儿说道:“启禀少主,大事不好,大奉援军前来!” “援军?胡说!少主已经派军把守住狭谷道,若是真的有大奉援军,也定会被拦在那里,如何能到烟云城?”言灼朗自然不信,大声说道。 那士卒吓得一哆嗦,这蛮牙儿是派大军前去狭谷道之事,就算他一个普通士卒也晓得,可就算问他,他又如何晓得? “此事千真万确,属下不敢胡言。现如今大奉援军已经进了烟云城,还请少主定夺。” “少主,绝不可能,就算二弟他再如何莽撞,也不敢辜负少主之命,让那援军前来。”言灼朗现在又急又气,若是今日夺下烟云城,他定要找言灼胡问上一问。 而蛮牙儿听到后,面上一冷,现在不是跟李道禅玩猫捉老鼠的时候,于是说道:“杀了他们!” 说罢,蛮牙儿也冲向前去。 而那人所言,李道禅又如何听不到?他嘴角一勾,看来天无绝人之路。 “老大,他们……” 李道禅说道:“什么也别说,先走再说。” 既然现在有了援兵,便不用在此等死。不过先得从这些北蛮手中逃脱才行。 “尽仇,你尽管向城墙跑去,莫不要回头看。”李道禅嘴角一勾,笑着说道。 “快走!”李道禅大喊一声。 现如今他是不能随意攀升武境,不过制造些声势,吓唬一些门外汉,倒还是做的到。 说罢,李道禅一咬牙,头顶之上,剑气飞出。李道禅将屠狗插进腰间刀鞘之中。手中只拿着长剑。 李道禅一瞥蛮牙儿,嘴角一勾。蛮牙儿微微一皱眉。 李道禅身边升起一道狂风,手中长剑一挥。可蛮牙儿又怎会让李道禅如愿?他手中的马刀亦是一挥。 而李道禅适才那一招原本就是准备迎击蛮牙儿,他自然知道蛮牙儿一定不会轻易放他离开。而空中还有三道剑气,同时冲向蛮牙儿。 这玄妙的剑气手段可是李道禅拿手招式。蛮牙儿双眼一眯,马刀却砍向身后。 “小孩子的把戏。”蛮牙儿冷哼一声。 “哎,小爷本事不济,也只有这些把戏能拿得上台面。”李道禅不以为意。 而狂风不止,李道禅的身边剑气丛生。 “快走!”李道禅又大喊一声。 陈尽仇咬咬牙,脚下一用力,冲向前去,将身前两个北蛮刺死之后,仍是未停。 李道禅望了一眼天空,呵呵一笑。 “道禅!”只听远处一声大喊。李道禅看过去,慕容亦温站在城墙之上,而城墙之上不仅他一人,还有大奉援军,此时城墙之上的北蛮已经被大奉击退。而烟云城也城门大开,冲出军马。 “少主,看来今日小爷还是死不成啊。”李道禅嘴角一勾,他脚下狂风直冲高空,一条剑气蛟龙盘旋而上。 吓得他身边北蛮连连退后。他们可是听闻,李道禅在北蛮大营之中便用过此招,一时间,无人能耐和得了他。 而如今,这剑气长龙又现,他们如何不怕? 言灼朗见北蛮退后,心中恼怒,战场之上,将士如何能露出胆怯? “退后者,斩!” 蛮牙儿冷哼一声,他自然看得出,李道禅这一招虽然气势惊人,可不过是虚招罢了。 只是他眼前的这剑气与长剑却不容小觑。 见蛮牙儿一时分身乏术,言灼朗则骑马前冲,不管李道禅这招威力到底如何,见士卒如此畏惧,他这个主将,自然是要身先士卒。 而剑气长龙呼啸一声,便跟随李道禅想烟云城冲去,而挡在他身前,却只有言灼朗一人。李道禅随手捡起两把马刀,轻轻一折,化成十几道断刃。 他轻轻一甩,断刃刺向言灼朗,言灼朗,手中马刀挥舞,虽然挡下不少。但仍然有断刃刺中言灼朗身下坐骑。 坐骑哀鸣一声,倒在地上,言灼朗暗叫一声不好,跳离马背。 李道禅看了言灼朗一眼,随即掠过。 而前方便是大奉援军,那些援军看到李道禅的剑气长龙,也吃惊不已。可李道禅在空中一翻,那剑气长龙却消失不见。 第六百三十九章 喜忧参半 众人虽刚刚死里逃生,人人喜上眉梢。虽说北蛮大军仍在城外,可现如今慕容亦温又带了三万大军前来,这却不是让众人欣喜的。 慕容亦温带来的三万大军之后,还有粮草,这才是能救烟云城。燕悠霜给李道禅伤了药膏,看到他背后那见骨的伤口,燕悠霜眉头一皱。可李道禅面上丝毫异样未曾有,手中拿着酒杯,喝着酒,谈笑风生。 “半愣子,小爷没信错你,原本想着,等你搬来救兵,小爷已经入土了,哈哈哈。” 慕容亦温从离开烟云城后,便不眠不休,他与李道禅不同,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现在早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不仅率领三万军马埋伏,截杀了言灼胡所带的三万北蛮大军,还领兵驰援烟云城。 令他意外的是,不仅如此,竟然运送粮草的大军也前来。烟云城此时终于算稳住阵脚,一时无忧了。 而如今北蛮只剩下大军十万,而烟云城之中,虽然也死伤了不少人马,但加之慕容亦温所带来的之人,尚有六万大军,烟云城内守军与北蛮想必,还稍有不足。 可如今有了粮草,那就另当别论。 这北蛮想要与之僵持下去,虽然大军人数众多,可这粮草又能撑到几时? 战场之上,此消彼长,便是这个道理。 “我倒是有那么一刻这般想,只是,你死了倒无妨,还有他人在城中,我不能不管。”慕容亦温笑着说道,显然口不对心。 不过李道禅不以为意,他看着在座众人,如今虽然人人身上皆有伤,可却性命无碍,欣慰不已。 就在近日,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之上,而他身后之人也凶多吉少。李道禅这般想着,长舒了一口气。 只感到背后一痛,李道禅转过头,燕悠霜说道:“日后莫要莽撞,就算有功夫,可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李道禅悻悻然。 “这般看来,烟云城算是一时无碍了?”那华禀真听到此言,大心中大喜。 “华太守放宽心,就算烟云城破,您呐束手就擒,然后高呼奉他们蛮子为主,这般,那些蛮子一定杀不得杀你。”李道禅笑容玩味,看向华禀真。 那华禀真,惊慌失措,说道:“李将军说笑了,下官乃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尤其可投靠北蛮?”那可是……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是吧?”李道禅如何不知华禀真的心思,他华禀真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若是他有意思这样的念头,只怕李道禅现在就会杀了他。如今粮草已到,李道禅留着华禀真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华禀真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若是老老实实的,李道禅自然不会出手。 华禀真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李将军与诸位好汉在此歇息,下官去让下人备些茶水。” 看到华禀真退下,李道禅嘴角一勾:“还真机灵,看出自己在这里也是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走了,眼前才清静。”落晴说道,他原本你对李道禅便不喜,见他走了,只觉得眼前一静。 “那华禀真倒是想得美,烟云城无碍?”李道禅无奈摇头一笑。 “北蛮大军还在城外,不过就算今日没有攻上城池,但险些城破,野心不死的北蛮又怎会就此罢休?定会卷土重来。”鲁尺规说道。 “如今城中不过只剩下六万大军,虽然粮草之事不用担心,可这人手不足,倒是一个麻烦。”慕容亦温一皱眉。 现如今,慕容亦温做了自己所能做之事。剩下的便要看李道禅如何打算。 “北蛮手中懂得大奉战俘又当如何?”一旁沉默不语的寒鹤影一抬头,对众人说道。 此时众人不再言语,这才是最难办之事。既然北蛮将那些战俘拉了出来,想告诉他们的便是,若是他们想,那些大奉士卒,随时可杀。 北蛮可以将大奉士卒的性命当做儿戏,但他们不可。若是真的任由战场之上,北蛮随意屠杀北蛮士卒,那么李道禅便会陷入不义之地。 大奉百姓可看不到李道禅现在陷入何等两难的境地。可见死不救,便会成了李道禅的骂名。 而朝廷之中,那些对李道禅心怀嫉恨的大臣们,自然也会落井下石,趁此机会,上奏李元长。 虽说功过可相抵,但历朝历代只有屈死的臣,没有被捧上天的功。 人言可畏,就算是李道禅,也挡不过。 “此事确实难办,北蛮既然已经将大奉战俘当做筹码,定然会小心把守那些战俘,若是现在想要将其救出,怕是千难万难。”鲁尺规沉声说道。 慕容亦温看向李道禅:“可放任不管,等明日,北蛮又故技重施,拿那些战俘要挟,我等又当如何?难道视而不见?到时候,真的如此,先不说百姓会如何看,那军中将士一定寒心不已,士气低靡。” 既然李道禅是大军主帅,这等事既然得由他做主。 李道禅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爷若是记得没错,兵法上可有这样一句?” “话虽如此,可现如今,不是兵来将挡之事。那战场之上依靠厮杀,但战场之外却还有胜负,可不是用兵就能挡下的。”寒鹤影面沉似水。 他说的一点没错,若是战争只是两军士卒拼杀,只看谁强谁若。那么兵法要来何用的? “哈哈哈,小爷可没读过那么多书,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呐,自然比小爷明白如何打仗。不过现在,就算绞尽脑汁,恐怕想没有其他法子,倒不如看他北蛮打算如何做。”李道禅看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李道禅如此从容,其他人自然也便不谈此事。 而李道禅则站起身,说道:“这华太守说是给咱们准备茶水,这么久也不见人影,怕是忘了。” 走向门外的李道禅看了慕容亦温一眼,慕容亦温自安然明白,他站起身,跟着李道禅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李道禅才稍敢心中一松,他说道:“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慕容亦温笑着摇摇头,说道:“适才你已经谢过。” “是吗?小爷这些日子记性不好。” 慕容亦温看着李道禅背后的伤,说道:“日后若是上战场,还是穿上战甲。” 李道禅随意看向自己背后,说道:“小爷本就是个走江湖的,又不是真的将军,平日穿上,也不过是为了顾及什么军心,这可是你跟小爷说的。” “虽说军心为重,但你的若没了性命,这大军恐怕也无人统帅,到时有军心又有何用?” “下次我一定会记着。对了,你出城不到两日,为何带来了援军,又带来了军粮。怎会如此巧合?难道又是你们万通阁使用的什么诡计?”李道禅歪头看向慕容亦温。 李道禅这般想,自然有他的道理,毕竟在李道禅心中,文无奇可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文无奇早已经死了,死在了天姥山,李道禅师父的坟前。 “道禅,你是否认为万通阁一直在利用你?”慕容亦温问道。 “难道不是?半愣子,就算在你看来,文老头如何了不起,那是你的事。不管是文老头,还是京城之中的那些人皆没什么分别。不管有何目的,将小爷拖进他们的棋局之中。看到他们的那义正言辞的样子,小爷就想给他们两剑。”李道禅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慕容亦温沉默片刻,说道:“文师死了。” 李道禅一愣,他看着慕容亦温面上失色,他什么也未说。 不开口并不是因为他因为文无奇之死,心有遗憾,而是他知道,文无奇对慕容亦温来说,何其重要。 “文师葬在了天姥山,虽然他老人家没有吩咐,不过我想,只有天姥山才是他老人家最好的安眠之地。” 慕容亦温见李道禅不言语,他说道:“援军与粮草之事,万通阁并未做什么手脚。援军之事,自然是宇文无敌心中的小算盘。而粮草我却不知。” “若是你说的没错,那么,看来,便是京城之中有人从中作梗喽。”李道禅双眼一眯。 “想必是的,但到底是谁,万通阁还未查清。不过为何粮草迟迟才来,是因为遭到了山匪。” “山匪敢抢军粮?呵呵呵,什么时候落草为寇的有了这么大的胆子了?若是真的有,为何不趁现在揭竿而起,直接反了大奉,那样岂不是更好?”李道禅呵呵一笑。 “所以其中必有蹊跷。” “既然如此,那粮草又是如何运来的?” 慕容亦温说道:“这件事还多亏了你的一位老熟人。” “老熟人?谁?”李道禅问道。 “薛自庸。” “跟他有何干系?” “这粮草便是他护送而来的。若不是他,恐怕粮草便要被那些山匪抢了去。” 李道禅眼睛一眯:“那他现在何处?” “薛自庸原本打算前来烟云城,可似乎京城之中出了变故。” 虽然慕容亦温并未说明是何变故,但薛自庸身为影卫,乃是要保护皇帝李元长安危的,他回京只有一个理由,便是有人对李元长图谋不轨。 慕容亦温看似简简单单一句,他并未多言,让李道禅知晓此事便好。虽然不知李道禅会有何打算,但现如今,烟云城已经让李道禅焦头烂额,也无余力去管京城之事。 “既然他是皇帝,身边的一些臭虫若是也解决不了,那么他这个皇帝也别做了。”李道禅摆摆手。 第六百四十章 宫内也无太平日 皇宫之中,灵渡手中拿着剑,左右挥舞间,有模有样。而李无二面带微笑,坐在一旁,今日他的手中捧得不是书,而是茶。 李无二看似神色从容,只是他的余光却扫向一旁,自从来到皇宫之中,虽然并无人看管他们,但李无二却晓得,那墙角之处,却时时有人。 不过他们只要不出手,李无二便全当看不见,若是能够如此安逸喝茶赏景,一直等到尘埃落定。他李无二倒乐得如此。 “可想必不会。”李无二微微一笑,纵然他领着灵渡来到皇宫之后什么都未做,便有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二人。那么日后也不会有清静之日。 灵渡随意看了墙角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走到李无二身前。 “喝杯茶?”李无二说道。 灵渡嘿嘿一笑:“先生,你说咱们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教我功夫?” “现在你不是已经在练武?”李无二笑道。 “瞧您说的,我这都是野狐禅,您若是教我,说不得我也能练出一个地仙武夫。” “呵呵呵,地仙武夫却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李无二看了看灵渡。 灵渡说道:“先生,您想说什么?是不是我天资过人,只怕没几日便能练就地仙?” 李无二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聪慧,却目中无人;心性坚,可冷无情。你这等人最是不能学武。” 不知灵渡对李无二所言作何感想,可他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先生是打算夸我呢。” “我就算在如何夸你,在你眼中也无甚区别。你心中如何想,不用我多说。” “算了,您还是莫要再说了,只怕再说下去。我怕是没脸做人了。”灵渡摆摆手道:“不过,先生,这宫里怎么这么多臭虫?倒还不如回平安王府。” “现在才说,只怕晚了,况且,你在平安王府之中,那里的臭虫可比这里要多上不少。只是你看不到罢了。现在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对你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先生,难道明目张胆的臭虫便不是臭虫?学生不明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算李无二不说,灵渡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在宫中太无聊,并且,宫中重地,他又不能随意走动。还不如在江湖之中来的悠闲自在。 “虽说以不变应万变是大智慧。可如今,先生和我都成了箭靶子了,这实在有些无趣。” “在你眼中只有无趣有趣之分?这天下的事,有多少有趣,便有多少艰辛。日后还是要改些性子。” “知道啦,知道啦,先生整天在耳边念叨,我怎会记不住?” 灵渡说着,望向天空,现在他竟然怀念起离开平安王府的日子。那时虽然是为了逃命,可却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现在,别说回到从前,恐怕连平安王府都回不去。 李无二将茶放在一边,过了这么久,杯中之茶已经凉了,便不用喝下去。 “对了,为何今日太子没有前来找你?”李无二问道。 灵渡摇摇头。 自从来到皇宫以后,灵渡因缘巧合与太子李承宗相遇,而李承宗与灵渡,那算是相逢恨晚。不管灵渡如何想,但李承宗心中想的便是如此。 毕竟灵渡原本便机灵古怪,又在民间生活多年,自然见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与李承宗一一讲来,这李承宗欣喜异常。 他自幼没有出过宫,这宫外就算再如何寻常,对他来说,也极为新鲜。所以,便日日前来找灵渡,让他讲宫外之事。 而灵渡自然晓得他是太子,不过真要算起来,他们二人也算是堂兄弟。况且,在宫中灵渡也颇为无聊。 便乐得与李承宗整日厮混。而李承宗元本这些日子勤于读书,可遇到灵渡之后,这每日功课,也都抛之脑后。 此事在被何怀柔知晓后,便对李承宗斥责一番。灵渡是何人?何怀柔清楚。若是放在从前,李承宗愿意将灵渡视作玩伴,这何怀柔自然答应。 可慕剑清却未曾告诉何怀柔因由,只告诉她,莫要让李承宗和灵渡相见。尤其是灵渡身边的李无二。 纵是李承宗心中恼怒,可何怀柔却严令让李承宗身边的太监与宫女看管好李承宗。这让李承宗无奈,只能留在寝宫之中。 而此时的何怀柔则端坐在宫院中,看着身前的那些宫女,面色阴沉。 她问道:“乃是陛下让你们将这些东西端回来的?” 那些宫女端着的,不是他物,而是一盘盘糕点,这些糕点,乃是何怀柔让人静心备下送到李元长那里,竟没想到,宫女又尽数端了回来。 “回禀娘娘,奴婢们未见到陛下。”一个宫女小声说道。 “未见到?难道连陛下寝宫都未曾进去?”何怀柔大声问道。 “是,娘娘。” 何怀柔狠狠一拍,站了起来,她看着那些糕点,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些宫女晓得何怀柔的脾气,若是真的发怒,只怕自己也小命不保。毕竟在何怀柔身边的宫女太监,不知死了多少。 所以凡是在何怀柔身边侍奉的奴才,皆是谨小慎微之辈。 “真是可恶,既然没有见到陛下,本宫送去的东西,谁人胆敢拦下?”何怀柔问道。 “奴婢只见到夜公公,夜公公告诉奴婢等,陛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宜吃甜腻之物。便让奴婢们将糕点端了回来。” 何怀柔一听,原来竟是夜不阑,她怒极而笑:“好啊好啊,好一个夜不阑,你也个老奴才,竟然也敢拦住本宫之人。看来这么多年,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是这般说,现在她倒是真的奈何不了夜不阑。而慕剑清此时站在门口,看着大怒不已的何怀柔,又看了一眼那些宫女手中的食盘,他双眼一眯。 “你来了。”何怀柔身子一转,不想让慕剑清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而慕剑清对那些宫女说道:“你们下去,将这些东西全部丢掉,记住了吗?” “是,慕大人。” 等那些宫女刚走出房门,慕剑清又嘱咐道:“记住,全部丢掉,任何人不要想着偷吃。” “是,慕大人。”那些宫女虽然不知为何慕剑清如此交代,但既然慕剑清如此嘱咐她们,她们一定谨记。 等到那些宫女走后,何怀柔则说道:“看来你想的法子是无用了。” 慕剑清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这给李元长下毒,原本就是下下策。只是他所用之毒,不会一招毙命,多日后才能要了李元长的性命。 如此谨慎小心,慕剑清不想被人发觉。可就算如此,在他看来仍是下下策。他之所以出此下策,是为了能够节省力气,若是能悄无声息便杀了李元长,自然再好不过。 可李元长身边还有一个夜不阑。但夜不阑再如何说,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虽然,是李元长的亲信,可怜何怀柔的人也敢拦下来,可见是夜不阑察觉到了宫中的异样。 “原本就没想此计能成,现在看来夜不阑早已经心怀戒心。”慕剑清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若是他将心中所想告诉陛下。到时,陛下也信以为真,说不得会对我下手。”何怀柔说道。 “呵呵呵,这件事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还有太子在,就算皇帝真的有所察觉,可夜不阑将那些宫女拦了回来,说不得是件好事,这样便无凭无据。任他也不可能空口污蔑。”慕剑清笑道。 何怀柔笑道:“看来倒是一件好事。” 慕剑清坐了下来:“可虽说是件好事,不过夜不阑对你怀有戒心,看来已经坐实。那么看来不得不动手了。” “你已经安排妥当?”何怀柔听到慕剑清所言,心中担忧。 虽说她信慕剑清,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若是所谋不成,到时候,不仅是慕剑清,就连她也会一命呜呼。 “天下哪有万全之策,不过正如我平日所言,我这人最喜欢稳妥。所以已经尽量安排妥当。”慕剑清说道。 “那个孽种此时如何?”何怀柔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那便是李道禅。他们所谋若成,李元长便会死于非命,可谁知李元长有无后手? 若是他留下什么遗诏,将皇位传给李道禅,到时李承宗的皇位也坐不实。况且,如今李道禅手中还有军马,让人不得不防。 “呵呵呵,这件事嘛,可就要看某人是否真的想要保住他孩儿的性命了。”慕剑清想到什么,嘴角一勾 第六百四十一章 操劳皇帝 “你已经吩咐下去,莫让太子跟那个小殿下过多往来了吧?”慕剑清问道。 何怀柔点点头,只是何怀柔心中还有疑惑,她问道:“为何你如此在意此事?” 慕剑清原本不打算告诉何怀柔,可事关重大,自然要审慎对之。 “我担心的不是那个小殿下,而是他身边的那个书生。” “书生?我听奴才们说,那书生看起来平淡无奇,且每日不是在院中喝茶,便是看书,为何让你如此担忧?” 慕剑清脸色一沉,说道:“因为那人知道太子的身份。” “什么?”何怀柔大惊不已。她脸上阴沉不定许久,这才说道:“既然他晓得此事,你为何不除掉他?” “除掉他?呵呵呵,谈何容易。既然他敢前来皇宫,便不怕你我对他出手。况且那人也是地仙武夫,就算我能杀得掉他,也得跟他大打一番,这里可是皇宫,又如何办得到?”慕剑清如何不想除掉李无二,只是在宫中自然办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何怀柔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说道:“给他下毒如何?” “这倒是一个法子,不过还是不行。”慕剑清说道。 “为何不行?既然他已经晓得太子的身份。若是将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你我还有皇儿,怕是会四面楚歌。” 慕剑清见何怀柔如此惊慌,却不以为意,说道:“虽然此人是一个祸害,但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况且,现在的心腹大患还是那个孽种。” 何怀柔沉默不语,虽然慕剑清说的没错,可李无二若是知晓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但独独知晓了李承宗的身份,这可会危机她孩儿的性命,何怀柔又怎可能真的淡定下来? 慕剑清见何怀柔不言语,他说道:“我知你如何想。而且,我也不知那人到底有何图谋,但他既然说了,便不会背后动手脚。否则,真的让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就算他有再多筹码,也不会好过。” 这便是慕剑清有恃无恐之所在。况且,现在皇城墨甲军已有两千跟随李道禅前往烟云城,此时正是他谋划的好时机。 担心李无二,倒不如先将皇宫之事办妥,等到他把持住皇宫,那时,别说李无二,就算是李元长,又能奈他何? “不过皇儿与那个小殿下地虎颇为投缘,这几日我不让他出寝宫,连书也不读了。”何怀柔说道。 “呵呵呵,太子自幼没有晚辈,情理之中。”慕剑清虽然嘴上如此说,可心中却不这般想。 纵然他现在不打算对李无二出手,可李无二却放任灵渡与李承宗嬉戏,又是为何? 想着,他站起身,走出门去。 何怀柔问道:“你去做何?” “你在宫中照看好太子,就算太子如何不喜,也绝不让太子在出寝宫半步。”慕剑清说罢,便离开何怀柔的寝宫。 而皇宫之中,李元长这些日子倒显得颇为清闲,纵然北蛮南下,他似乎也未曾放在心上。望向头顶的苍穹,心中在想何事,就算是他身旁的夜不阑也并不知晓。 “夜老,虽然不知烟云城战况如何,不过,该做的,朕还是得做。”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微微点头:“这是自然。既然陛下要将皇位传下去,那么变应该给个安稳。安稳不安稳,不是那北蛮之祸,而在庙堂之中。” “朕当年留下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对大奉有多少功勋。而是因为他们有用。现如今,这些人已经老了,那便再无用处。朕容他们这么多年作威作福,也算是没有亏欠。既然她们口口声声说,要誓死追随朕,万死不辞。那么便让他们真的随朕一同离开吧。” “到时,老奴也一定会追随陛下离开。”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笑着摇摇头:“夜老可跟那些老臣不同,若朕真的走了,夜老便云游四海去。” “老奴可没有陛下的雅兴。再说,老奴已经老了,这身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倒不如一直守着陛下。” 李元长微微一笑:“夜老啊。当年朕便想着能够云游天下,看尽世间所有的景色。当年因为皇宫之事,朕未能如愿。这件事便只能交给夜老了。” 夜不阑不想在此事多言,虽说他对先皇与李元长忠心耿耿,但不管是对先皇,还是李元长,他尽心尽力。先皇已经走了,夜不阑便向追随而去。因先皇对他有嘱托,他又侍奉李元长。倘若李元长也归去。 夜不阑自然也没了什么牵挂,倒不如歇上一歇。 只是现在,此话夜不阑不能对李元长说。 “陛下打算如何办?”夜不阑问道。 现在他唯有将李元长所有担忧,一一除去。 “戊子念,还是交给影卫,只要些许真凭实据便可。” 夜不阑说道:“惩处戊子念不是难事,可又以何种罪名?” “谋反之罪如何?”李元长问道。 “谋反之罪自然一了百了。可谋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陛下此般,会造太多杀孽。”夜不阑说道。 李元长微微一笑:“夜老啊,自从朕做了皇帝,杀的人还少吗?如今又怎会怕此事?” 夜不阑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戊子念犯了多少王法,他心知肚明,想要给他按个罪名轻而易举。只是戊子念乃是两朝老臣,给他按个其他死罪,到时一定有不少大臣为他求情。朕不想跟那些大臣们争辩。” “既然陛下如此说,倒也只有谋反的大罪才可了。” “证据的话,交给影卫来办,而查办戊子念,这事还是交给吕法一。这潮廷之上,就算交给他人,那些大臣也怕是不敢查办戊子念。” 对于此事,夜不阑点点头。 “那冯国公又当如何?”夜不阑问道。 “冯国公,朕为了皇家的脸面,多少有所顾忌,不过只要他死了便是。”李元长此话说的不清不楚。但夜不阑却明白李元长的意思。 李元长自然不会放过冯国公,不过不以罪名惩处,而是要暗中杀了此人。那么此事只有交给影卫。 而夜不阑早就想好了何人来办,只要那人一回到京城,便是冯国公的死期。 自然还有一人,不过夜不阑却没有开口问李元长。毕竟他一个奴才,对于皇家的事,不易插嘴。 “陛下,还有一事怕是有些麻烦了。”夜不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李元长面前。 那信封纸上,没有落款,没有姓名,只有一个金黄印章。李元长看到后,微微皱眉:“怎么他们家现在给朕来了书信,这又是为了何事?” 夜不阑摇摇头:“老奴也不知,可既然姜家家主亲笔书信而来,不管何事,看来陛下都得答应。” “呵呵呵,朕啊,还真不想答应他们家所托之事。”李元长无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素阳公主与戊子念等,都以为,李元长能够坐上龙椅,皆是他们的功劳。 他们其中除了不少力,确实帮助李元长不少,但真正让李元长坐上龙位的,便是这个姜家。 而李元长也是事后才知晓此事,并经过夜不阑之口。 可见,这个姜家虽然隐世不出,但又岂可小觑? 现如今姜家家主给李元长书信,一定是有事相求,否则,姜家一定不会如此。 李元长将信拆开,看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 夜不阑问道:“陛下为何发笑?” “夜老啊夜老。看来朕不得不跟宇文家做这个亲家喽。”李元长笑着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 “因为这姜家打算跟宇文家做亲家。”李元长说道。 夜不阑面露沉思之色,这姜家如何跟宇文家做了亲家?这宇文家的小姐已经嫁给了李道禅,便只剩下长子,难道说…… “陛下,是姜家的小姐看中了宇文家的宇文修?”夜不阑一语中的。 李元长点点头:“虽然真也不知,这姜家隐世不出,他们家的小姐是如何遇上宇文修,并打算将闺女许配给宇文修的。可既然姜家开了口,朕便得答应他们。” 夜不阑微微皱眉。看来宇文家做了何事,姜家一清二楚,否则,又怎会个李元长书信替宇文家求情? 其他事,夜不阑可不放在心上,但宇文家对李元长如此不敬,犯下此等大罪,姜家又怎会不明白? 既然晓得,还要执意如此,可见并未将李元长放在眼中。 夜不阑说道:“陛下,是要答应姜家?” “不然夜老以为朕该如何做?” “老奴不知。但若是这般轻易答应姜家,那么……”夜不阑欲言又止。 李元长呵呵一笑,说道:“夜老是想说,我大奉李家的颜面又该往何处放吧。” 夜不阑点头不语。 “夜老啊,当年姜家先祖,自愿将这天下让给我李家,才有了今日的大奉李氏王朝。倒真要说起来,这原本就是姜家的天下。今日,既然为这等小事跟朕开口,朕自然答应。”李元长一脸淡然:“况且,姜家又不是提出什么非分所想,朕便给他这个人情。况且,当年若不是有他们,朕说不得早就死于非命。” 既然李元长答应了,夜不阑这个做老奴,自然领命。 “行了,朕亲笔一封书信,你派人送往姜家去。” “老奴知道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无名山上无名庄 大奉境内,有一处山脉,这里早早划了封地,只是所封何人,无人知晓,住在此处的人,只知这山几百里,皆是一个富贵庄主所有。 而这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也无人记得,只晓得,那山中的庄主将此人叫做无名山。那庄主所住的庄园,虽说是庄园,可亭台楼阁,飞角红瓦,比之宫殿都不差。 这庄园的名字便是此山的名字,唤作无名庄。 可这方圆几十里之人都晓得,这庄主一家乃姓姜。毕竟庄内之人,与山外多有来往,只是从不请任何人上山进庄。 所以,这无名庄,对于庄外之人神秘异常。纷纷传言,那庄内有金银财宝无数,瓷器古玩万千。 也有匪徒“慕名而来”,想要潜进那个庄子一探究竟,发一笔横财。但凡是敢闯进庄内之人,皆没有出来者。 久而久之,无名庄便再无人敢来“叨扰”,毕竟这钱财事大,可再大也不如自己的命大。 此时,庄内一个男子站在山亭之中,望向远处。每每有烦心之事,此人定会来到此处,身边唯有三两个下人,一壶清茶。 而此时,从下山,走来一个姑娘,那姑娘的穿着实在华丽,比之皇宫之中的那些公主妃子,只差了耀眼夺目的凤冠。 姑娘每走两步,总会踩着自己的裙摆,身后的丫鬟看到了,急忙帮她提起裙摆。只是姑娘仍是心中不满,她对身边一个腰间佩剑的丫鬟吩咐道:“濯星,把你的剑给我。” “小姐,老爷不让您拿兵器。”那丫鬟急忙说道。 姑娘嘴角一勾,说道:“怎么,我才离开多少时日,便只听我爹的话,不听我的话了?” “濯星绝不敢。只是此事让老爷知道了……” “我不在家时,你怕我爹自然没错,这庄子上下怕我爹都没错。但如今我回来了,你们就得听我的。”姑娘听那名叫做濯星的丫鬟如此说,心脸上不屑一笑,对她说道。 “是,小姐。”濯星听到此言,便不再犹豫。 眼前的自家小姐说这话,她心中丝毫怀疑都没有。毕竟她是姜诗衣,虽然只是姜家众多小姐中的一个,不过这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孙女,在老夫人那里,就算姜家的公子都不如她。而姜家有家主,便是这位小姐的父亲。 姜家家主一言九鼎,何事说话,其他人都得言听计从。但唯独眼前的这位小姐,就连姜家家主都得听她的。 她的名字便是姜诗衣。 姜诗衣接过那丫鬟手中的长剑,对身边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将裙子拉起来,站远点。” “是,小姐。” 姜诗衣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一剑斩下。那裙摆随着刺啦一声,便化成两截。 丫鬟们面面相觑,在她们眼中,这长裙可是价值千金,竟然就这般被姜诗衣割破。可姜诗衣脸上一丝心疼之色都没有。 她将手中长剑一丢,濯星急忙接住。姜诗衣笑着说道:“这样才清爽。” 说着领着丫鬟继续拾阶而上,向那山亭走去。 亭中的那几个下人看到姜诗衣,急忙躬身。姜诗衣随手一摆,并未言语。 她看了亭中男子一眼,于是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这茶都凉了,也没见您喝多少。” “哼,茶凉总比心凉的好。”无名庄庄主冷哼一声。 他便是姜诗衣的父亲,名为姜无羁。 “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听了您的话回来了,怎么还这般冷着脸?是打算让女儿我心生愧疚,给您赔不是?”姜诗衣微微一笑。 “哪敢啊,如今这庄内可都得听您这位大小姐的,还有谁把我放在眼里?不然啊,有人再去你祖母那里告上一状,我这几十岁的人呐,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被自己母亲日日训斥。” 听到姜无稽这般说,那姜诗衣嘴角一勾,说道:“爹,女儿我回来了,您当真不高兴?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再离开庄子,不惹您老人家心烦。” “走?去哪?既然回来了,便不要走了。你不知你离开庄子后,你祖母日日哭泣,将庄内上下训斥了一个遍,我啊,是日日得到她老人家那里请罪。” “这事我倒是听说了。还听说,祖母罚您在祖祠跪了好几次。” “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丫头?”姜无稽转过身,瞪了姜诗衣一眼。 “哎呀,爹,女儿这不是心疼您老人家嘛,所以才赶快回来了的。要不然,您看我废了这么大功夫逃出庄子,又怎可这般轻易就回来的。” 姜无稽冷哼一声:“你心疼我?你若是心疼你爹,就不会偷跑出去!” “女儿这不是在家待着无聊?所以想出门看看。” “你可不是因为在庄内无趣,还不是因为我不答应去宇文家提亲?你这才偷跑出去。你说说你,这成何体统,就算你相中了宇文家的公子,也不能自己抛头露面,亲自上门去提亲啊?这若是传出去,你让我和你的母亲,脸面往哪放,让你的祖母脸面往哪放,还有我姜家的脸面……” 姜诗衣看着怒不可遏的姜无稽,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姜无稽顿时心中一阵无力,自己的这个闺女若是一个儿子那该多好。 “爹,您消消气。”说着,姜诗衣站起身,拉着姜无稽坐了下来,给姜无稽倒了一杯茶。 “闺女,你这……”姜无稽心中不断思量,这平日里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闺女,怎突然之间这般孝顺了? “爹,女儿让你办得事,你办得如何了?” 姜无稽一听,原来姜诗衣问的是此事,他说道:“你交代的事,我若是不答应,这庄子还不得被你拆了?” “哪能啊,爹,你闺女是那样的人嘛?”姜诗衣听到姜无稽如此说,心中一喜,嘿嘿一笑。 “别再这里本我贫嘴,你啊,为父又怎会不知?既然回来了,便在家中好好陪陪你祖母,这些日子不见你,她人都消瘦了。” “我刚从祖母那里回来。” “那你母亲呢?”姜无稽又问道。 姜诗衣笑道:“爹,你自己惹了我娘,便自己去哄,别指望我去。” 姜无稽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说道:“爹这么疼你,帮爹这点小忙都不答应?” 姜诗衣笑着不说话。这姜无稽娶得可不是她姜诗衣母亲一人。虽然她的母亲乃是正室,但只生下姜诗衣一个女儿,再无子嗣。 但姜无稽作为姜家家主,又如何能没有儿子?便又娶了两房,那两房也倒是“争气”,连着给姜无稽生了三个儿子。 因此,姜诗衣的母亲便被姜氏一族议论。也因此,纵是背后的闲话,她的母亲又如何不知?所以,姜诗衣的母亲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姜诗衣身上,大多不见姜家的其他之人。 而对姜无稽,这个自己的夫君,心中又如何没有怨念?但未曾给姜无稽生出儿子来,也心有愧疚。 可有愧疚的不仅仅是姜诗衣的母亲,还有姜无稽。所以,就算剩下两房给姜无稽生了儿子,他也最看重自己的这位结发妻子。 此次姜诗衣不告而别,姜诗衣的母亲便因此责怪姜无稽。甚至脸面都肯不见。 姜无稽无奈,对这位妻子那是百依百顺,一句反驳之言不敢有。 好在姜诗衣回来,希冀姜诗衣能为他说些好话,可姜诗衣乐得看到姜无稽如此。 姜诗衣虽嘴上不说,可她最是心疼自己额母亲,明明什么错都没有,还得被姜家之人笑话。 这富贵人家之中,闲言碎语其能少?既是闲言碎语,又如何不伤人? 姜诗衣最看不惯的便是家中的腌臜事,在她看来,就是自家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都比姜家之人干净。 “您夫妻二人的事,我是一个小辈,能插上什么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姜诗衣微微一笑。 “你这丫头,你娘为何到现在都不肯见我,还不是因为你?明知道是如此的,竟然只会说风凉话!” 姜诗衣斜眼一瞟姜无稽:“呦,爹,您这是又嫌我了,那我看来是在这个家又待不住了。这回啊,我走后,不用您老挂念,还得找人前去寻我,就让女儿我在外自生自灭吧。” “混账!”姜无稽大怒。 “混账?混账的可不是我,更不是我娘,而是那些整日嚼舌根的人,爹如果真的清闲,便是管管他们嘴,若是爹舍不得下手,告诉女儿我,我来帮您。”姜诗衣声音微冷。 可见也是动了火气。 那姜无稽看着姜诗衣执拗的脸庞,叹了一口气:“唉,闺女啊,是爹对不住你和你娘,可是可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爹这话别跟我说,跟奶奶说去,跟我娘说去。我奶奶可什么时候都没有嫌弃过我。再说,女儿不是后?难道非得要儿子不成?爹这话,可着实有点伤人啊。” 姜诗衣小时,也常常在想,为何自己不是一个男儿身。若她不是女子,那么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受这么委屈。 这便让姜诗衣自幼性子强势,在姜家,何人敢惹她? “女儿啊,就是怕爹忘了,所以这才前来问问,既然爹已经做到了,那么女儿便告退。”说罢,姜诗衣站起身便走,独留姜无稽在山亭之中。 第六百四十三章 宝贝孙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名庄亦是如此。姜无稽待到姜诗衣走后,他心中思量,虽然给李元长写信不是一件难事,可这却冒着风险。 虽说李元长不会动他姜家,不过姜家已经不是当年执掌天下的姜家,这天下,是姜家让给李氏的不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姜李两家虽有君子之约,也正因为如此,李家对姜家也有忌惮之心。 不然这姜家的山庄为何连自家的姓氏都没有,不是他姜家真的云淡风轻,不再乎什么世俗之事了。 而是告诉他李氏,姜家自此以后,自求姜氏一族安稳,不求山外之事。如此做是为了让李氏安心 可姜诗衣既然已经开口,自己的闺女,姜无稽最是清楚,若是他不答应,姜诗衣绝不会回无名庄。姜无稽担心自己的女儿在外有什么不测,又因家中老母日日怪罪,还有气自己的妻子对他又拒不相见。这姜无稽无法,只能答应姜诗衣。 可这是姜氏一族这么多年,第二次插手李氏一族之事,上一次是保李元长夺得皇位,而李元长做了皇帝,他姜氏一族自然押中了大小。 可现如今却是为了私事,虽说他姜家不知那个宇文家做了何事,但既然姜诗衣让其为宇文家说话,绝对犯事不小。 就是不知李元长会如何想。那李元长一定会答应,但此事对他姜家来说,绝无半点益处。姜无稽叹了一口气,说道:“顺其自然吧。” 而姜诗衣心中是否知晓其中的厉害,怕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不过现在的姜诗衣却并未想那么多,她领着丫鬟,前去找她的祖母,无名山庄之内的那位“老佛爷”。 可正在走着,却遇到两个锦衣青年,一个稍稍年长,玉簪折扇;而身旁,站着对的则是一个年级比姜诗衣还要小上三四岁的少年。 那手拿折扇之人,见到姜诗衣,脸上笑着,说道:“原来是诗衣妹妹,听说你回了山庄,想着去瞧瞧你,今日在这竟见了。” 这男子名为姜文山,乃是姜诗衣叔父的长子,比之姜诗衣还要大上好几岁。虽说他乃是男子,可毕竟自己的父亲不是嫡子,就算姜诗衣是个女子,他在山庄之中,身份不如姜诗衣。 姜诗衣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文山哥,多日不见。” 二人如同亲生兄妹一般。但实则,二人心中可不这般想。 那姜诗衣对此人及其厌烦。这姜文山虽然看起来乃是一个谦谦君子,但内心毒恶,而且心胸狭隘。还有便是他一直贪图姜家家主之位。 纵然他姜文山在姜氏一族前,颇受赞誉,可姜诗衣却能看穿此人的心思。 姜诗衣说罢,则转头看向一旁的那位少年。那少年见到姜诗衣,却躲躲闪闪,极为惧怕姜诗衣。 这少年,乃是姜诗衣的二弟,名为姜墨青。 “怎么,见到姐姐,你不高兴?”姜诗衣问道。 “不……是,姐姐,我……你回来了就好。”姜墨青结结巴巴。 姜文山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说道:“诗衣你若是在庄内憋得烦闷,想要出去散散,可待上庄内的护卫,切不要再不告而别。” “哦?文山哥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教训我。”姜诗衣仍看向姜墨青。 “我哪敢教训诗衣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到祖母那里,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姜文山打了一个哈哈。 这话可不假,在这无名山庄内,就算是姜无稽也不能随意责骂姜诗衣,便是因为姜老太君。 “这么说来,文山哥还是觉得我做错了,若是没有奶奶,你便是教训我喽?” “文山哥不是这个意思。”原本害怕不敢说话的姜墨青突然说道。 姜诗衣瞪了他一眼,吓得姜墨青又缩回脖子。 这姜墨青是姜无稽的长子,若是不出什么差错,将来一定是执掌姜家之人。可在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面前,他连大气也不敢出。 “文山哥什么意思,不用你来告诉我。我倒是想听听,你这么多日子在山庄之中又干了什么?”姜诗衣问道。 “姐姐,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想必也是在不务正业。你将来是要执掌姜家之人,如此无能,难道看着想让姜家被他人抢了去?原本这姜家就已经半死不活,若是再落到小人手中,我看这姜家也就完了。” 此话不仅是对姜墨青所言,更是对姜文山所言。 姜诗衣的言外之意,姜文山如此精于心计之人又如何听不明白。但以他的城府,这点难听话,自然忍得住。 “诗衣也莫要责怪墨青,是我不该说多嘴。”姜文山说道。 姜诗衣看向姜文山,又是面带微笑,她说道:“还是文山哥明事理。既然如此,我有一事想麻烦文山哥,我这个弟弟不争气。总是分不清黑白,所以文山哥日后闲的无事,便不要总是拉着他四处闲逛,多读几本书也是好的。” “姐姐,我在庄内,只有文山哥肯陪我,这你也不让,那我……” “你什么?”姜诗衣看了过去。 姜墨青双拳紧握,可却一低头,说道:“姐姐说的是。” 姜诗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的双眼。姜文山与姜墨青侧向两旁,给姜诗衣让出一条路来。 看着姜诗衣的背影,姜文山说道:“你可听到你姐姐的话了?日后你我还是少见面些才是。” “文山哥!”姜墨青心中大急。 而姜文山摇摇头,伸手在他肩头一拍,说道:“这件事不要问我,还是问你姐姐吧。” 说罢姜文山便转身便走。 姜文山与姜墨青自然不是在山庄之内巧遇姜诗衣,而是他有意为之。便是为了让姜诗衣训斥姜墨青。 因为他心知,姜墨青极其畏惧姜诗衣,而畏惧会滋生怨恨。姜文山就是要姜墨青憎恨姜诗衣。只要仇恨渐深,到最后,只要轻轻一推,姜墨青便会帮他出去心头大患。 姜诗衣却冷着脸,问道:“我离开山庄这些日子,姜文山整日跟墨青在一起?” “是的,小姐。”濯星说道。 “哼,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竟敢玩这些花招。” 濯星想了片刻,问道:“小姐,是否将此事告诉老爷或者老太君?” “告诉我爹?他又能怎样,只不过会说什么都是姜家之人的话。至于祖母,还是不要那此事烦她老人家了。我走的这几日,祖母日日替我担忧,现在我回来了,便让过几天舒坦日子。” 虽说如此,但却不能放任姜文山不管。姜文山在山庄之中做何事,姜诗衣不愿理会,但若是他将心思放在自己的两个弟弟身上,就算姜诗衣如何不喜自己的两个弟弟,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跳梁小丑罢了。” 姜诗衣说着,便已经来到一处院子。 她脸上露出微笑,便走了进去,这院子中,但但丫鬟便有十几个之多,一见到姜诗衣,纷纷施礼。 姜诗衣微微点头,问道:“奶奶呢?” “老夫人在屋中歇息。” “你们不用通禀,我自己进去。濯星,你们也在院子里等。”姜诗衣轻手轻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在屋中,还有三个丫鬟在一位老妇人身旁服侍着。一人给老妇人捏肩,一人给老妇人捶腿,还有一人则正在一旁沏茶。 她们看到姜诗衣,就要行礼,姜诗衣一伸手指,让她们各忙各的事。悄悄走上前去。对那个捏肩的丫鬟摆摆手。 丫鬟退到一旁。 而姜诗衣则站在老妇人身后,给她捏肩。 “嗯,你这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小?别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用点劲儿。”老妇人说道。 姜诗衣微微点头,然后多用了几分力气。 那老妇人却皱起眉头,显然不悦:“胡闹,你难道是想要了老身的命吗?” 她说着一转脸,看向姜诗衣,一见是姜诗衣,脸上的怒气全然不见,尽是怜爱之色,急忙拉着姜诗衣的手,说道:“竟然是丫头啊,呵呵呵,真是有孝心,竟然来给奶奶我捏肩。看来还是丫头心疼我,不像家里那些只会动嘴皮的人。都捏了这么久,累了吧,快歇歇。” “您啊,就会哄我,适才还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呢。”姜诗衣嘟囔着嘴说道。 姜老太君连连摇头,说道:“怪奶奶我了。快让奶奶好生瞧瞧,你这一回来啊,奶奶是怎么瞧都瞧不够。” “哎。”姜诗衣乖巧坐在将老夫人的身旁。一副含饴弄孙,天伦之乐。 “丫头啊,不跟奶奶说说,我孙女婿到底如何?”姜老太君笑着问道。 姜诗衣想了一下,回道:“您孙女看中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 “我孙女既然这般夸他,想来一定不错。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带回来让奶奶瞧瞧?再说了,既然相中了,也该早些完婚才是。” 看来这姜老太君是果然宠姜诗衣,就连婚姻大事,也由姜诗衣自己做主。此外,她并未见过宇文修,只听姜诗衣夸了一句,便认为他好。 看来姜诗衣的性子倒是随了姜老太君。 “我才不会将他带回来呢,带到庄内,让那些人指指点点,想想都烦。” “是了是了。丫头啊,不仅是你觉得烦,奶奶我啊也觉得烦。你如何想,便如何做吧。若是你爹不答应,就来告诉我。”姜老太君说道。 姜诗衣微微一笑:“我才不怕我爹呢,现在我娘不理他,他现在可正为这事发愁呢。” “哼,自作自受,当年我不让他纳妾,他非要纳妾。说什么事为了姜家延续香火,还不怕其他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倒是苦了你的母亲。”姜老太君对姜无稽颇为不满。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姜老太君又怎会不知姜无稽如何想的? “奶奶啊,您不用为这些烦心,随他们折腾去。” “说的也是。”姜老太君微微一笑,说道:“丫头啊,这如今已经有了意中人,我看呐,迟早也是要成婚的。要不让奶奶跟你爹说说,今早将婚事完了,这以后啊,姜家就交给你和你的夫君打理。” 没想到姜老太君心中竟有这个打算。 第六百四十四章 豪门也有难言隐 “母亲,此事三思。”从门外走来一个夫人,她素衣长发,尽显端庄。 这位夫人,正是姜诗衣的母亲,名梅妆。这些日子,她不曾见人,既然身为人妻,便要尽自己做儿媳的本分,就算也如何不喜见姜氏一族其他人,可日日还是得来给姜老太君请安的。 姜老太君抬眼一瞧梅妆,她脸上笑容更胜,这个儿媳,她是真的当做了女儿一般看待。 “梅妆来啦,快坐。” “谢母亲。” “适才我跟丫头说的事,你都听到了?”姜老太君问道。 “嗯。”梅妆微微点头。 姜老太君说道:“你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 “母亲想让小衣嫁人,这件事自然得听您的。但这家主之位,却不万万不可如此。” “为何?”姜老太君不是不明白为何,只是在她看来,那些人如何想,无关轻重。 “母亲,先不说他人。只是小衣的……”梅妆微叹一声,然后她继续说道:“小衣还有三个弟弟,真要说起来,也是他们其中一人来做这姜家的家主,决不能让小衣来做。” “又是那三个小子,别跟我提起他们,哼!”姜老太君一冷脸。 “母亲,再如何说,他们三人也是您的孙子,就算您不顾及他们,也得为小衣想想。” 姜老太君甚至连姜家家主都愿给姜诗衣,又怎会不替她想? 但梅妆所言没错,这么多年,对于姜家之人到底是什么嘴脸,她最是清楚。虽说姜诗衣在姜家的地位,人人都晓得,但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这家主之位可以给她,可山庄之内,一定有不少人对此不满。到时候,管他姜家如何,那姜诗衣可就算永无宁日了。 “你的担心,我懂,我也没说让丫头一人来。这不是,若丫头成了亲,可让她的夫君与她一同打理山庄。” 姜老太君说这话,倒不像一时兴起,反倒是深思熟虑过。 “奶奶,我家相公可你稀罕咱们姜家,宇文家虽说乃是庶民,但家财万贯。若真的想管理家族,何不回宇文家?再说了,相公他可是一个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便要志存高远,岂能被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劳?”姜诗衣说道。 梅妆听到姜诗衣如此说,眉头一皱:“何时你便有相公了?” “是……是……”姜诗衣在姜无稽面前,甚至是姜氏一族前,无人敢与她争辩,但在梅妆跟前,姜诗衣倒是没了底气。 “儿媳儿啊,你既然已经知道,丫头此次离开山庄,便是寻夫婿去的,为何还问?” “母亲,就算小衣相中了那个公子,可既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父母之命。怎可如此称呼?”梅妆说道。 姜老太君哈哈一笑:“哎呀,要那些虚名作何?若是真的看中这些,当年我们姜家的老祖为何不要这偌大的江山啊?常人眼中至关重要之事,在我们姜家人眼中都是粪土罢了。” 梅妆听到姜老太君如此说,也不言语。 姜诗衣说道:“奶奶,娘她说的也对。不过我反正是非他不嫁。” “你瞧瞧,丫头这是真的长大喽,呵呵呵。”姜老太君说着,捧着姜诗衣的手,是抚摸着不停。 “哎,真是拿你这个丫头没有办法,既然你奶奶都答应了,我又岂能不答应?不过,你倒是相中了人家公子,那人家公子又是如何想的?” “这个嘛,女儿也不知道。” “人家连如何想的,你都不问上一问,若是宇文家不答应,又如何是好?” “宇文家若是不答应,我就一辈子不嫁!” “哎呦喂,小祖宗,你可不敢说这话。他宇文家一定会答应的。若是不答应,我就让你爹去,谅他们宇文家也不敢不从。”姜老太君急忙说道。 “奶奶,您这是强逼他们,就算他们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 姜老太君微微一笑:“强逼还不成,那我就让你爹去求他们宇文家,若是你这婚事不成,他也不用回山庄了。” 这话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听了,心中定然吃惊不已,这老太太竟然为了自己孙女的婚事,连儿子都不要了。 “母亲,您这样会宠坏这孩子的。”梅妆说道。 “呵呵呵,我啊,就喜欢这孙女,其他人看不上眼。”姜老太君说道。 梅妆看着欢喜的姜诗衣,心中却没有一点欣喜,她心知,姜老太君如此宠爱姜诗衣,可不仅仅因为疼爱这个孙女,倒是还有另一缘由。 不过这缘由,梅妆不知何时才会跟姜诗衣讲起。 “小姐,您让备下的灵芝汤,已经熬好了。”濯星在门外说道。 “灵芝汤?我部已经交代过要两个时辰?” “奴婢不知,还请小姐过去瞧一瞧。” 听到濯星这般说,姜诗衣站起身说道:“奶奶,娘,我去瞧瞧,这可是煮给你们喝,这些下人笨手笨脚的,这不能让他们将这锅汤煮坏了。” “这些事交给下人们便是,小祖宗,你就安生在这里吧,去了却又作何?”姜老太君是一点也舍不得姜诗衣受累。 “奶奶,是下人们动手,我只是去瞧一瞧,不碍事的。”姜诗衣说着走出门去。 待到姜诗衣走后,梅妆这才说道:“母亲,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们母女两个,可诗衣这孩子,心气高,你这般护着她,只怕她日后会吃亏。” “别人我管不着,但唯独我这孙女,只要是在山庄内,我活着一日,就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姜老太君说道。 “已经事过多年,我已经放下了,母亲也放下才是。” 听到梅妆这般说,姜老太君冷哼一声:“忘?如何能忘?你既然是我的儿媳,便如同我亲闺女一般。无稽那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好,竟然让你有孕在身时,遭人毒手,不仅这辈子不能生育。而且,可怜了我那个还未足月的孙儿。” 这也是姜家其他人不知晓之事。不是梅妆不能生育,只不过是另有他因。当年因姜无稽的过失,遭歹人毒手,正值她当时怀有身孕,正巧还是一个男孩。但受伤过重,致使腹中胎儿夭折。 这山庄之内,人人都以为梅妆是怨恨姜无稽,是因姜无稽纳妾生子。但唯有姜老太君晓得其中隐情。 不仅因为姜无稽的过失,害得梅妆致此,并且还为了什么子嗣,竟然敢纳妾。 她这个当婆婆的,对自己这个儿媳,心中有愧,更是气自己的那个儿子毫无担当。 姜老太君可不仅仅他姜无稽一个儿子,这继承香火之事,不是非他不可。虽说姜无稽也是为了姜家,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他又如何能护得住姜家? “相公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姜家,我明白他的苦衷。”梅妆神色黯然。 姜老太君说道:“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后我若是走了,这家还得你来操持,可不能再这般心软。” “儿媳记住了。” 看着梅妆的模样,姜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都是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得让我这个老人家出马,当年,找人寻到那对江湖男女,杀了他们二人。我记得他们似乎姓什么……” 梅妆说道:“姓蓝。” “对,姓蓝。若不是他们的什么妹妹,还真难以找到他们。只是杀了他们夫妻还不能解我心疼只恨。我的孙儿的性命又何人来偿?听闻那对夫妻有一个女儿,只是再也寻不到下落,不然,我一定要了她的性命,给我孙儿报仇!” “母亲,冤冤相报何时了。我那孩儿,只能说他没有这个福气来到人世间。到也怪不得他人。母亲当年也已经让那对夫妻付出代价,现在陈年往事,就让他随风吧。我现在只求小衣一辈子平安喜乐便好。” 姜老太君看着梅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拍了几下:“放心吧。” 第六百四十五章 是药是毒,皆看人心 “这是什么?”赵地坤拿着一个黑色瓷瓶,这瓷瓶是公主府的花匠给之。 花匠一边侍弄着花草,一边说道:“药。” “原来如此。”赵地坤微微一笑:“杀人的药,还是救命的药?” “药、毒不分家。只看拿来何用。” “呵呵呵,你给我这药,不会想要跟我探讨医理的吧?我只不过是个读书人,虽然读过几本医典,但却仍只是一个门外汉罢了。” “驸马爷机智过人,有些话还要我来讲明?”花匠叹了一口气。 这几年来,他在公主府,虽说也不是日日跟赵地坤相见,但却眼观赵地坤如何从一个处世未深的书生,变成今日这般沉着稳重之人。 要说赵地坤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这心中有了城府,而且一往而深。所以,如今花匠与赵地坤谈话,便不想多言。 跟聪明人相谈,乃是一件轻松之事,可若是跟有城府之人交谈,那便是一件苦差事。 “有些话,还是要讲明的好,不然,我只怕猜错了万通阁的意思,到时,坏了万通阁之事,可就不美了。”赵地坤笑着看向花匠。 “唉,驸马,小心谨慎虽然不错,但要记着,天下聪明人太多,但能活下来的却少。不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只是因为他们过于认为自己聪明。” “如你这般说,看来我倒是会长命百岁。”赵地坤说道。 花匠看了赵地坤一眼,问道:“驸马以为,我给你的是药,还是毒?” “吃它者看它自然是毒,但它毒死了人,便能救下其他人。被救者看它,自然是药。”赵地坤说道。 花匠不知作何想,他低头继续侍弄花草,然后说道:“此药名为温柔乡。” “名字倒是美,天下英雄汉,金屋温柔乡。” “名字虽美,但它并无解药。服用之人,也不会一日暴毙,但一旬后,此药便能消骨索命。杀人于无形。”花匠说道。 这药听起来就像美人一般,但也有句话,便是“蛇蝎美人”。赵地坤又多看了两眼手中的药瓶。 “不知你将此毒药给我,是让我来杀何人?”聪明如赵地坤,他又如何想不明白? 他赵地坤在公主府犹如厩中之马,哪也去不了,让他杀人,唯有素阳公主。但他不知,为何万通阁要谋害素阳? “驸马该回去了,在此待的久了,只怕让他人生疑。” “你若不告诉我,我便没有理由动手杀人。”赵地坤说道。 “亦如我在公主府上一般,我在万通阁,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况且,起初,我便跟驸马说过,我万通阁有吩咐,您照办便是。” “虽然我一直在公主府中,但也晓得一些宫中之事。既然你们追随那人,如今已经到了皇宫之中,父子相认,已经大势已定。为何还要杀素阳?” “难道你下不去手?”花匠问道。 赵地坤从未杀过人,若是放在往日,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杀人,可现如今的赵地坤懂得,自己所要到达之地离自己千万里,而这路还空空,得有人做他的垫脚石,化成这道路之上的一粒粒石子。 用那些人的性命,用那些人的白骨。 所以,赵地坤会杀人,也敢杀人,这与想与不想丝毫没有干系。 “言多必失。”花匠只说了四个字,其中意思,不言而明。 赵地坤笑着说道:“虽然有些事我并不知晓。但你们现在却要杀素阳,可见所谋之事,已有变故。而素阳对你们追随那人,怀有必杀之心,所以一定要铲除之。” “随驸马如何猜想,我已经将万通阁之命告诉驸马,如何做,便是驸马之事。不过,还有一位先生给驸马留了几句话。” “先生?”赵地坤这几年,第一次听到花匠谈及什么先生。一向皆称万通阁,如今这般说,想必那位先生一定是位大人物。 “先生便是先生。这瓶中之药,用来杀两人绰绰有余。” 赵地坤呵呵一笑:“看来不管是万通阁,还是你那位先生都不过是想让我杀人罢了。” 花匠此言,便是让赵地坤前去杀人,不过这万通阁乃是让他了素阳,就不知这位先生又想让他杀何人。 “驸马是书生,双手本应该就是用来捧书的。虽然万通阁让你杀人,但杀一女子,确实不易。所以,先生给了驸马一个机会,那便是不杀素阳公主,而去杀一个奸臣。” “呵呵呵,杀人便是杀人,纵然杀的不是一个女子,又能如何?” “驸马,我所言乃是一个奸臣,况且,那个奸臣曾经意欲谋害驸马。驸马杀了他岂不正是实现了您心中的抱负?况且也能报仇雪恨,岂不一举两得?”花匠说道。 赵地坤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匠,说道:“现在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似一直替万通阁效命,现如今又听命他人。说不得,你的主子二者皆不是,如你这般,所说之言,我又怎能信之?” “信与不信,听与不听,皆不是我事。驸马,我早就跟您说过,我只不过是一个传话之人。”花匠轻声说道。 赵地坤心知,不管他如何旁敲侧问,皆从花匠口中问不出丝毫事。 他转身离开,笑着说道:“我原以为只有我身不由己,你这个万通阁的无名小卒都要我强上万分,却没想到,倒是我多想了。” 赵地坤将药瓶收入袖中,他还在思量。虽然他嘴上那般对花匠说。但受制于人多年,赵地坤心中早就茅塞顿开。 现在虽说他必须杀人,可毕竟有了选择,况且,到底杀素阳,还是杀戊子念,这一点毋庸置疑。赵地坤一定会杀戊子念。 但虽说如此,他又如何见到戊子念? 而此时的戊子念却不知这些。戊子念已经称病多日,在自己府上,谁人也不见。可不知为何,在他桌上竟然放了一封信,这封信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对于戊子念来说,这笔迹只代表着祸患。 可就算如此,戊子念还是将信拿起,他不得不看。虽然不知信上写了何事,但既然李无二不知用了何种办法将信送到他的卧房之中,意思他如何不懂? 那便是李无二在逼戊子念,此事便由不得他。 将信缓缓打开,戊子念脸色越发阴沉,果不其然。信上所说之事,仍事关李承宗。 “竟敢如此戏耍老夫!”戊子念狠狠拍在桌子上。 李无二与灵渡刚进皇城之时,李无二便答应慕剑清不将李承宗的身份告诉他人,他自然会遵守约定。 不过若是他人将此事传扬出去,那可不关李无二之事。而知晓此事的,便是戊子念。 李无二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戊子念是何等人?虽然戊子念老奸巨猾,但正因为如此,这种人最好掌控。 不然怎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说?李无二写信前来,一是问候戊子念。二则是提到李承宗身份之事。 可李无二并没有让戊子念将此事传扬出去,但李无二却将李承宗身份若是让他人知晓后的利弊与戊子念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便是李无二使得一招欲擒故纵。像戊子念此人,虽然野心不小,再做扶龙之臣,可比之身家性命,孰重孰轻,他戊子念又岂会不明白?在戊子念看来,李无二虽信中无逼迫之言,但却有逼迫之意,可不是存了戏耍之心? 戊子念却毫无办法,虽然他对李无二现在是恨之入骨,可却李无二将此事告诉他,诚惶诚恐之中也有一丝庆幸在其中。 若不然,他真的与那冯国公、皇后一同辅佐太子,争夺皇位,若是让李元长知晓李承宗身份之后,那他在李元长眼中可就是与皇后沆瀣一气,谋权篡位之人。 纵然李元长再如何念及旧情,也绝不会轻饶于他。 虽不知冯国公是否知晓此事,但皇后一定知晓,自己所生孩儿乃是何人之子,只怕在没有比她还心知肚明之人了。 所以戊子念也在心中暗骂皇后不下百回,如此妖后,真的是害人不浅。 原本戊子念想要前去冯国公府上一问究竟,可转念一想,若是冯国公早就知晓此事,那么他戊子念去问,岂不是让冯国公、皇后一个怀有戒心,说不得,还会谋害他的性命。 这般看来,戊子念也唯有一人可找。那便是素阳公主。 只是,起初戊子念还劝说素阳帮助李承宗夺得皇位,现在却自己食言,实在是颜面扫地。可这么多日子,戊子念,思前想后,此事不能再拖。 如今虽说李元长如此看重李道禅,可李道禅却并不在皇城之中。若是皇后有什么谋划,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定要给自己某一条退路。 李无二又在此时写信前来,戊子念便不打算再等,他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来人呐,备轿!” 第六百四十六章 有要事相商 一路上,戊子念心中盘算良久,到了公主府见了素阳,该如何说?就算他打算跟何怀柔、冯国公等一分楚河汉界,但还是诶虚与委蛇,毕竟这面子功夫不能少,不然让其起了疑心,又是一件不少的麻烦。 戊子念既然不想再跟何怀柔等同流合污,也不敢将李承宗身份之事告诉李元长。毕竟这可事关李元长的脸面。戊子念还不知李无二所说真假,虽然他信李无二不会骗他,但李元长又岂会?没有真凭实据,这岂是一个欺君之罪便能了解的。 所以,戊子念才打定主意,前来找素阳,一则乃是素阳是李元长的皇妹。素阳所言,定比他戊子念所言,能让李元长信服。 不仅如此,他想借素阳之口,将此事告诉李元长,那么就算事后李元长要追查此事,也跟他毫无干系,毕竟只是随口几句,又无证据,谈何治他得罪? 可素阳这女子,戊子念心有忌惮。青蛇口里剑,黄蜂尾上针,说的正是素阳。当年李元长犹豫不决,性命不保时,都不愿杀了韩露语。 反观素阳,雷厉风行且心肠狠毒,背着李元长,便让他杀了韩露语母子二人。纵然素阳对韩露语心生嫉恨,可韩露语腹中胎儿乃是李元长的骨肉,乃是他的亲侄子,可素阳却毫无怜悯之心。 戊子念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前,他对轿外的戊忠说道:“前去敲门。” 戊忠点点头,敲开大门后,公主府的下人看着戊忠,问道:“你是何人?” 那戊忠乃是戊子念的管家,就算身无半点官职,可就算四五品大官见了他,也得客气有加,自然傲慢。 “赶快前去通禀,戊丞相前来拜访。”戊忠一挺腰板,说道。 那下人看了一眼轿子,说道:“我去回禀,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就算戊子念前来拜访,可那下人仍是不急不慢,走到厅堂前,躬身说道:“启禀公主,丞相戊子念求见。” 素阳正在屋中歇息,她侧躺着,双眼微闭,说道:“他来做什么?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告诉他改日再来。” “是,公主。”那人下这才走到大门前。 大门缓缓打开,戊忠则一挑眉,说道:“我这就带着我家丞相进去。” “稍等。” “嗯?”戊忠一回头,心中疑惑。 “我家公主这两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丞相回去,等过些日子再来。” “你说什么?”戊忠一瞪双眼,竟没想到,素阳将戊子念拒之门外。 “我已经将公主的话待到。”说罢,那下人便要关门。 而在轿子之中的戊子念早就听到了公主府下人的话,他走下轿子,来到大门前。 戊忠一看戊子念下了轿子,惊慌失措,说道:“老爷,我来跟此人说。” 戊子念一抬手,说道:“告诉公主,今日之事,是一件大事,若是公主不听,定会后悔。” 那下人对戊子念自然还有稍加敬畏,他思虑片刻,说道:“丞相在此稍等片刻,我再去通禀一下。” 戊子念点点头。 “老爷,既然知道您前来,公主还谎称有病,实在是不将您放在眼中。” “公主便是公主,身份尊崇,就算不见,也不是你能在此非议的。”戊子念一瞪眼。 戊忠心中一颤,低头道:“老爷恕罪。” 戊子念看了一眼戊忠,说道:“平日里对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说话还是要看人的,你的脸面不重要。可说错了话,却会丢了本相的面子。” “是。” 素阳见那下人又回来,这才睁开双眼说道:“为何回来了?” “回禀公主,戊丞相亲自又来敲门,说有要事与公主相商。” “要事?他身为丞相,哪一件事不是要事?可本宫又不是庙堂之人,有何要事,也不用来找本宫。”素阳不屑道。 “公主说得是,可我见戊丞相面色不好,说不得真有要事。”那看门的下人又说了一句。 这看大门的下人,虽然在府上的地位最是卑微,但每日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看戊子念的脸色,便知,戊子念所说要事,十有八九倒是真的。 “公主已经说不见,你难道没有听到?”一旁的蒹葭冷声问道。 那小人弯腰低头,也不言语。 素阳则淡淡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便让戊子念进来,本宫倒要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要事。” “是。” 那下人这才去领戊子念。 蒹葭则说道:“公主,恕奴婢多嘴,那戊子念老奸巨猾,每次来寻公主,非奸即盗,为何还要跟他浪费口舌?” “虽然如你所言,戊子念老奸巨猾。但那下人说的对,说不得真的有何要事。况且,本宫也想听听,这些日子,乘上了皇后这艘大船的戊子念,为何会前来找本宫?” 不多时,下人便领着戊子念来到庭前。 戊子念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而素阳仍侧躺在那里,对戊子念视而不见。 “看来公主还真是身体不适,倒是本相来而不是时候。” 素阳说道:“呵呵呵,本宫可不会跟戊丞相一般,生龙活虎却还假意称病。” “倒是让公主笑话了,本相称病也是迫不得已。”戊子念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迫不得已?难道戊丞相此次是来跟本宫诉苦的?若真是的话,那么戊丞相现在就可离开,本宫身体不适,倒也没有闲心听这些无用之话。” 戊子念说道:“公主玩笑了,既然本相特意前来,又岂会找公主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若不是真的有要事,本相又岂会在称病之时,还要抛头露面,前来公主府?” “蒹葭,给戊丞相看茶,看来今日戊丞相真的有话要讲。”素阳这才对身边的蒹葭吩咐道。 那蒹葭则点点头,去交代下人。 “现在此处没有他人,戊丞相可以说了。”素阳睁开双眼,看向戊子念。 而戊子念则沉声说道:“此事事关皇家与陛下的脸面。所以,本相才前来找公主商量一下,看到底如何是好。” “哦?本宫洗耳恭听。” “唉,都是本相糊涂,竟然听信了冯国公的谗言,这才上了当。”戊子念并未直接开口说李承宗之事,却出言为自己辩解。 素阳听到戊子念如此说,她又岂会不明白戊子念的心思。 “戊丞相这不是听信谗言,乃是因为戊丞相心怀江山社稷,本宫明白戊丞相。也替皇兄欣慰,竟然有您这等的忠义老臣。” 既然戊子念想要吹捧自己,那么素阳便给他这个面子,好好夸他一夸。 “哎,公主谬赞啦,本相承蒙皇恩,理应如此。哦,今日本相前来不是说这些事,而是事关太子。” “太子?”素阳双眼一眯,这戊子念看来是来告密的,只是不知李承宗又有何事是她素阳不晓得的。 “嗯。”戊子念点点头,他又哀叹一声,说道:“我听闻,当今太子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戊子念嘴上说着,余光却看向素阳。 虽然素阳早就知晓此事,竟没想到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戊子念。 素阳心中一冷,她想到赵地坤。可转念一想,赵地坤日日在公主府,又怎可能将此事告诉戊子念。此外,赵地坤是否知晓此事,还是另说。 戊子念看到素阳听到如此惊天秘密,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他眉头一皱,心又不解。按他所想,素阳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怒不可遏,势必要杀了太子与那何怀柔,可现在却似无事人一般。 不过戊子念城府极深,素阳如此淡定自若,他戊子念自会耐心等上一等。 “不知戊丞相听谁说的?此等谣言岂能信之?”素阳说道。 戊子念假装惊慌失措,他说道:“公主啊,虽然本相也不信,但无空穴来风,若此事为真的话,那么陛下定是被蒙在鼓中。若是为假,公主岂不是也应该查上一查,将那胡言乱语之人抓来治罪?” “戊丞相怕是找错了人吧?这事不应该是丞相分内之事?就算戊丞相日理万机,也可交给朝廷那些大臣,为何来找本宫?”素阳说道。 “公主难道真的打算将此事置之不理?本相还以为,公主乃是陛下的皇妹,这天底下再无他人比之公主要在意陛下。如今知道有此等事,公主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这实在是有悖兄妹之情。”戊子念冷脸说道。 不是她素阳不在意,只是素阳早就知晓此事,但却因李元长一席话,素阳心中恼怒,这才对此事置之不理。 但素阳如何想的,自然不会跟戊子念说。 正在戊子念与素阳相谈时,那听命前去备茶的下人正巧遇到了赵地坤。 “拜见驸马。” 赵地坤看了一眼那茶盘之上的茶杯,竟有两个,看来是公主府上来了人。他随口问道:“府上何人前来?” “回禀驸马,是戊丞相前来拜见公主。” “戊丞相?”赵地坤一听,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这几日还在心中思量此事,今日戊子念便亲自前来。 “原来如此。”那奴婢见赵地坤没什么吩咐,便轻轻一躬身,说道:“奴婢告退。” 而赵地坤则说道:“慢着。” 第六百四十七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驸马若是想喝茶,等会奴婢让人再给驸马沏上一壶。奴婢还得将茶水给公主送去。”那奴婢唯恐慢了,到时候,定会受责罚。 赵地坤,则背对那个奴婢,手中端着茶杯,将瓶中的药粉撒入其中。 “这么多想必也就够了。”赵坤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将茶放在茶盘之上,笑道:“端走吧。” 虽然不知赵地坤为何对这平日里他常喝的茶如此感兴趣,可见他将茶放了回来。便微微一躬身,准备去送茶。 “慢着。” “驸马还有何吩咐?” 赵地坤指着其中一杯茶,说道:“这一杯给公主,另一杯给客人。” 奴婢自然心中疑惑,开口想问原由:“奴婢不知……” 赵地坤摇头道:“有些话最好不要问。难道的糊涂啊。” 听到赵地坤如此说,那奴婢自然晓得其中利害,躬身一礼,匆匆忙忙离开。虽然不知为何,但今日一向平易近人的赵地坤却让她胆寒。 赵地坤轻声说道:“小心些,打翻了茶,还是会受到责罚。” 眼下有如此大好时机,赵地坤又岂会放过?素阳也就罢了,但戊子念,赵地坤杀之,一丝犹豫不曾有。 而厅堂之内,戊子念却紧握拳头,竟没想到他来找素阳,素阳会给他如此答复。 “怎么了,戊丞相,难道本宫说的不对?”素阳面带讥讽。 纵然她不打算将此事告诉李元长,可素阳毕竟是李元长的亲妹妹,定然不会让何怀柔此女大盗窃国。 现在戊子念知晓此事,便急匆匆来找自己,可见戊子念也知此事事关重大,身家性命全系于此,心中如何不担忧? 素阳面上称自己以为此乃是流言蜚语罢了,不足为信,便是为了让戊子念将此事告诉李元长。二人此时倒是想到了一起。 就是因为如此,二人言语中勾心斗角,戊子念称自己虽心怀江山社稷,可多有不便,实有苦衷;素阳则连连摇头,大说不信。 如此这般,戊子念心中暗骂素阳,不知眼前女人又在盘算着什么。 素阳微微一笑,见戊子念沉默良久也不言语,她也不急于一时。 端茶而来的奴婢,将茶放在素阳手边,说道:“公主,请喝茶。” 素阳点点头,说道:“想必戊丞相说了这么多,可是渴了,快将茶给戊丞相送去。” “是,公主。”那奴婢们表面上无异,但却心中记着赵地坤交代的事情,她按照赵地坤的吩咐,将茶分好。 只是她心中还有疑虑,这般想着,竟然一时失神。 戊子念一抬头,看了一眼那婢女。 “为何还不退下?”素阳淡淡一声。 那婢女才回过神来,急忙谢罪,躬身退了出去。 “这些奴婢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还望戊丞相勿怪。” 戊子念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素阳问道:“怎么,戊丞相难道嫌弃本宫的茶?” “公主说笑了。”戊子念这才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香茶入口,唇齿留香,戊子念心中通畅,他说道:“难道公主打算放任此事?” “本宫已经跟戊丞相说过,不是本宫放任不管,只是此等流言蜚语,本宫实在难以相信。若是戊丞相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本宫一定会进皇宫之中,面见皇兄,将此事告之。不然就算是本宫,你难道以为,皇兄便不会怪罪?” 素阳所言也极为有理,但戊子念此次前来的如意算盘,可就化为泡影,他心有不甘。 而此时素阳则说道:“戊丞相若真的担心,何不去找将此事告诉你之人?他既然能得知此事,便定然也有法子,不然,为何会将此事告诉戊丞相?” 戊子念急忙说道:“公主难道不是在说笑?他……” 欲言又止的戊子念转念一想,素阳说的没错。李无二既然知道如此多之事,也一定有法子,怕不是早就走了谋算。不然将此事告诉他又是为何? “看来,戊丞相是想到了什么,那么,本宫就不再多说。”素阳微微一笑。 虽然不知戊子念想到了何事,但素阳也不打算多问。到底是谁将此事告诉戊子念的,与将此事告诉自己的难道是同一人? 这么说,看来有人藏在暗处,只是她素阳不知罢了。看来,戊子念怕是认得此人。 “北方战事如何,公主可知?”戊子念一抬头,他问素阳此事,可不是一时兴起。若是素阳不打算插手,到时候说不得便是太子登基。 而可与太子争一争的,也只有李道禅。但素阳对李道禅恨之入骨,戊子念自然是知晓。现如今素阳对于李承宗身份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那么戊子念便要听听她素阳对李道禅又是作何想。 素阳一挑眉:“戊丞相,家国之事就更不要来问我一个女子了。北方战事如何,不是应该由戊丞相这样的国之栋梁来操心的?” “话是这样说,可北蛮南下之事,陛下自上次早朝之后,便再没有跟大臣们商议过此事,本相不知陛下如何想,又怎敢冒失过问?” “适才戊丞相还口口声声说,心怀天下,怎么现如今又不敢过问此事了?”素阳笑道。 “公主,原因几何,怕是您最为明白。但不过本想听闻,似乎北方战事告急啊。”戊子念说着,声音不禁重了几分,他看着素阳,想从中看出点所以然来。 可素阳面色平淡,将茶杯放在桌子之上。 “这北方战事,本宫不想管,也不愿管。戊丞相可别忘了,本宫答应的乃是不阻碍你们辅佐太子登基,至于其他之事,便不要前来问本宫。”素阳此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将戊子念肚子中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戊子念将茶杯放在一旁,他准备起身回府。看来此行全无所获。 “公主好生休息,本相便先告退了。”说罢,戊子念起身。 素阳点点头,什么也未曾说。 等到戊子念离开公主府时,素阳皱起眉头。 “公主,难道是身体不适?”蒹葭问道。 素阳摇摇头,说道:“看来宫中要出乱子了。” “宫里?万万不可能。陛下身边有夜公公守着,还有隐卫在京城之中,墨甲军虽说有两千离开京城,可还有一千尚在,何人敢在皇宫胡闹?”蒹葭说道。 “哼,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贼子的野心。”素阳冷声说道。 “既然如此,公主为何前去宫中,告之陛下,也好早有准备。” 素阳一拍桌子,说道:“还是皇兄一心只知道护着那个孽种?竟然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相信。不仅如此,我上次进宫,看来皇兄对我心有间隙。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还要去提醒他?皇兄想要一意孤行,到时,他才会知道的我才是真心对他之人。” 蒹葭不敢多言,不知上次素阳进宫见李元长,二人说了什么。但素阳这般说,可见心中怨气难消,竟然连李元长的安危都不顾。 她本就是素阳身边的一个奴婢,怎敢违背素阳?就算这宫里被搅得天翻地覆,她也不会越俎代庖,掺和此事。下人有下人的本分,那便叫做:唯命是从。 素阳只觉得身心疲惫,又侧身躺下,说道:“本宫累了,谁人都不要前来打扰。” “是。” 蒹葭说着,退出厅内,将房门关上。 而走出公主府的戊子念却面色更加阴沉,戊忠见到,急忙掀开轿子的帘子,说道:“老爷,先进轿子吧。” 戊子念走进轿子,他却心中思量,这素阳一句话无心之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为何不前去找李无二? 既然李无二将李承宗之事告诉他,便一定有自己的图谋。不管所谋何事,定然不会是想害他,不然又怎会在他已经与冯国公与皇后联手之后,告诉他此事? 那么,不妨前去找李无二,不管李无二想要做什么,他戊子念都可答应,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之事他都可答应。 可现如今去哪里找李无二?李无二想要找他是件易事,可他想找李无二却千难万难。自从李无二从那穷困的村子离开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若真的想找,也不是一件易事。 此事看来得从长计议,回到丞相府的戊子念独自回到房中,他刚坐了下来,便有下人端着茶走了进来,那人脸上布满麻子,原本戊子念便心情不悦,见到此人竟然长得如此模样,更是心生厌恶。 他问道:“何人招你进府的?” 此意之中满是嫌弃之意,那人微微一笑,弓着身,头也不抬,说道:“丞相真是贵人多忘事,早些时候,我给丞相送信,若不是有些拳脚,只怕丞相手下之人便要了我的性命。” “嗯?”戊子念心中一惊,手中茶杯掉落。 “竟然是你!快来……”那人则一抬头,虽然面带微笑,但戊子念却身上一凉。 “丞相,我只是来给我家先生传话的,难道丞相又打算叫来下人要我性命?”那人言语轻轻,笑着看向戊子念,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李无二现在身在何处?”戊子念大声问道。 “先生在何处,丞相不需要知道。不过戊丞相今日去了公主府,我并未说错吧。” “是又如何?难道本相就不能去往公主府?”戊子念说道。 “丞相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是先生交代了,若是丞相去往了公主府,我便来找丞相。” “找本相?所为何事?”戊子念说道。 “先生说,与其求人救己,不如自救。戊丞相便不用枉费心机,还是自己前去面圣,若是皇帝不答应,谁人也救不了您。” 戊子念听之,脸色阴晴不定。看来这李无二果然是了得,似乎自己所做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到戊子念也不言语,那人说道:“话已经传完,我便告退。” 说罢,只是一阵清风,那人便消失不见。 此时才有人匆匆忙忙跑来,说道:“老爷,您没事吧。” 第六百四十八章 逼迫 慕剑清看着雪清,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慕大人,这么多年,我与童蛟也为大人做了不少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等也不会做出危害大人之事,难道大人就不能放过我们?”雪清说道。 “你找了童蛟这么久,可曾寻到他?”慕剑清微微一笑,说道。 雪清在京城之中苦寻这么多日,一无所获。慕剑清那童蛟为人质要挟广知南,尤其可能让雪清这般轻易寻到? 雪清一皱眉,看来,就算她再如何求慕剑清也是无用。 慕剑清说道:“不是本官不近人情。只是广知南是何等人?只要童蛟在手,广知南就得唯我命是从。我又岂可轻易放手?” “既然大人知道广知南是何人,那么变应该晓得,你今日能拿童蛟要挟他,等到他日,他也一定会报仇而来。”雪清说道。 “呵呵呵,这一点本官自然知晓,不过那也得在他将童蛟带走才可。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都找不到,他又如何能找到?”慕剑清有恃无恐。 雪清沉默不语,而慕剑清看了她一眼,问道:“丹阳是如何死的?” “丹阳之死,我早就跟大人讲明,为何大人还要问?”雪清说道。 “雪清啊雪清,你还真是小看了本官。只听你一面之词,本官又如何能信?你说丹阳在盘古城是被那个乞丐所杀,可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的尸首带回来?难道不是怕本官看出什么猫腻?” “看来大人早就有所察觉,为何那时不质问我二人?”雪清说道。 “依照本官的性子,问你们那也太便宜了你们二人,本官一定会杀了你们。只是,既然丹阳死了,本官又需要帮手,这才留你们一命。不然你以为你们能活到今日?” 慕剑清果然是心狠手辣,就算雪清与童蛟跟他多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慕大人现在为何不杀我?” 童蛟,慕剑清现在定然不会杀他,毕竟还有一个广知南。而雪清,对慕剑清来说已经全无用处。就算杀了,广知南也不会因她找慕剑清的麻烦。 “说的也是,杀了你倒是轻而易举。不过,本官可是知道广知南的性子,我若杀了你,说不得他广知南觉得脸上无光,跟本官动手,本官也是着实难办。还有一点便是,本官之所以留你,只因你还有用处。” 雪清心中一冷,这慕剑清如此绝情,她雪清只不过是想带着童蛟远离京城,远离江湖隐居罢了,可现在,竟然还要被慕剑清要挟,为他办事。 “行啦,讲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吧。若真的想杀本官,还是让你的本事有些长进再说。现在还是安心继续为本官卖命吧。”慕剑清说道。 “你想让我做何事?”雪清问道。 慕剑清呵呵一笑,说道:“你可知黑牢?” “黑牢?”雪清从未听说过此地,但既然慕剑清开了口,可见不是一般的去处,就是不知,慕剑清提起此地,想让她做何事。 “你不知晓也并不奇怪,黑牢,乃是夜不阑一手掌管。普天之下,除了夜不阑与皇帝之外,知道此地的,恐怕也不过了了了。而在黑牢之中,关押的皆是夜不阑这些年捉来之人,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徒。” 雪清还是不明白,慕剑清意欲何为。 “本官打算劫了黑牢,将那里等死之人,全部放出。” “此事又与我有何干系?难不成大人是想让我一个弱女子前去劫大狱不成?”雪清一皱眉。 既然是宫里的那个夜公公所掌管的,就算雪清也晓得,定然是个危险之地。现在就她一人,又如何能劫了此黑牢? “自然是有干系。本官适才已经跟你说过,本官要劫了黑牢,那么你自然得出力才是。” “大人莫要说笑,我只不过是一个指玄武夫罢了,一人前去,岂不是送死?”雪清绝不肯如此轻易答应慕剑清。 “你难道不想救童蛟了?”慕剑清斜眼看向雪清。 “我自然是想,不过我若是死了,又拿什么去救童蛟?况且,广知南被你所要挟,难道我还要步他的后尘?” 雪清一皱眉头,早知当年,就算冒再大风险,也要领着童蛟离开慕剑清身边,说不得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你死与不死,本官并不在意,这一点你心知肚明。但本官所交代的事,你必须去做。本官这么多年,一向只杀人,从不救人,出手救人也不过两次,一次是广知南,一次便是童蛟。所以,就算广知南再厉害,他的命与童蛟的命,也是本官的。他们再如何不答应,本官也得拿回来。”慕剑清冷笑一声。 “而你……”慕剑清转身看向雪清,说道:“而你既然想要护童蛟的周全,那么自然得为本官效力,这就算做利息。” “你……” “嗯?”慕剑清双眼一眯。 雪清欲言又止,跟慕剑清说再多也是无用。 “放心,虽然本官不在乎你的性命,但本官所谋划之事可是重中之重。到时本官自然还会派一人与你一同前往,以他现在的功夫,一定稳妥。”慕剑清早有已经有了打算,他想要劫了黑牢,可不是相救牢中的那些人,而是想要他们为自己办事。 这些人之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人,虽然穷凶极恶者不少,这些人便是沾血的刀,用来杀人最是好用。 说罢,慕剑清转身:“在京城好生待着,不要让本官苦找,若是再有一次,本官也定不会手软,一定杀了你。” 等到慕剑清走后,雪清缓缓坐了下来。她在京城之中可以隐瞒自己的藏身之处,可还是让慕剑清寻到。 看来,自己只要是在京城,藏到哪里都是无用。而她可以一走了之,但童蛟又当如何? 广知南不死,慕剑清便不会伤童蛟分毫,这雪清自然明白。 但她之所以留在京城,四处打探,想要救出童蛟。只是为了不让广知南受制于慕剑清,这样,广知南定会前来,说不得便能杀了慕剑清,就算不能,只要有广知南在,慕剑清再想谋害她与童蛟,怕是也做不到。 毕竟还有广知南在身边。 雪清这般做,一是为了童蛟,二则是为了她自己。 但慕剑清今日之言,已经说的明明白白,雪清再无意思侥幸之心。 而此时,那个在原本到丞相府前去传话的驼背之人,现在却出现在雪清屋外。 雪清一皱眉,说道:“是谁?”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飞了出去。按只听到匕首刺破房门之声,便再无动静。 雪清微微一皱眉:“还快不出来?” 那驼背之人推门而入,说道:“这位女侠,莫要动手。” 他说着,手中的匕首丢在地上,雪清问道:“你鬼鬼祟祟,在我屋外做什么?” “呵呵呵,女侠现在焦头烂额,没想到还有闲心管我要做何事。” “说还是不说?”雪清面上一冷,难道此人便是慕剑清口中那个前来帮忙之人? “倒也没什么,我知道女侠在找人,只是恰巧知道一个去处,这才特意前来相告。”那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此事?”雪清听到后,反而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倒是多了几分猜疑。 “女侠难道关心的是此事?”驼背人无奈一笑。 听到驼背人这般说,雪清一皱眉:“就算你说的乃是真的,我又怎可信你?” 空口无凭,雪清根本不认识此人,况且,此人似乎知晓,慕剑清要挟她之事。这些慕剑清根本不会告诉他人,眼前这人却晓得来龙去脉,自然让人生疑。 “虽然我打算告诉女侠,不过不是现在。” “你难不成是来戏耍我的?”雪清问道。 “哎,女侠千万不用误会在下。在下确实是来帮女侠救人的。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所以,女侠还是有些耐心的好。” “既然如此,你当真知道我所要找的人在何处?” “那是自然。不过有一事得你先做了。” “何事?” “那便是答应慕剑清,帮他劫黑牢。等事后,我自然会心中所知告诉女侠。” “此话当真?” 驼背人笑了笑,说道:“真与不真,女侠现如今又有选择的余地?” 第六百四十九章 地仙打手 皇城三十里外的望京山之中,此处乃是皇帝游园猎场,寻常老百姓不得前来。实则,就算皇家之人也不得擅自进山。唯有得到皇帝李元长的准许才得进山。 不是因为这山中有何秘宝,也不是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只因这里有一座大牢,名为黑牢。 此大狱所关之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是贪官污吏。穷凶极恶不用多言,但贪官污吏,可了不得,尽是一般的小官,只会被李元长斩首示众,唯有那些朝中大员,才能被关在此处。 如今这大牢之中可来了不少“后辈”。就好比前些日子,吕法一与宇文修便查办了不少太子余党。这些人,在大奉朝廷之中,掌握重权,如今却只能在黑牢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元长将这些人关在黑牢之中,就是要留住他们的性命。若是一刀砍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既然他们想做官,李元长就让他们做,即使在大牢之中。 所以,这些贪官污吏,在黑牢之中仍要处理政务,只是没有了高官厚禄,没有了功名富贵。这便是惩处,将他们所贪图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 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亦有用处,不然影卫之中哪来那么多高手? 黑牢之中的贪官污吏对于慕剑清才来,没有一丝用处。但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慕剑清自然要将他们纳为己用。 不过慕剑清自然不会自己动手,既然黑牢乃是一重地,又岂会没有重兵把守?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武夫,虽然没有地仙高手,慕剑清断然能够全身而退,但他可不是为了大闹黑牢的。 自然是要派他人前去。而广知南在烟云城之中。不过慕剑清并不担心,因为还有一个周剑三。 周剑三会为慕剑清办事,但周剑三只答应慕剑清出手三次。而如今周剑三已经出手两次。这便是慕剑清要周剑三第三次出手。 话虽如此,不过似乎,周剑三两次都未曾出力,不过走了一个过场,跑跑腿罢了。 而这次不同,周剑三看着信,眉头一皱。黑牢如此隐秘,他周剑三自然没有听说过。但周剑三也在心中晓得,此事一定不会那般简单。 但既然慕剑清有了交待,他周剑三又是一个言而守信之人,就算知道此事有风险,周剑三也不会回绝。 毕竟慕剑清帮他步入地仙,虽然这法子自损不小,周剑三现在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仙武夫。 “这位大人还真是精打细算啊,看来本大爷日后不能跟他做买卖。”周剑三随手将信丢在地上,看向眼前的皇城。 人人都说京城乃是人间的仙境,地上铺的是黄金,人吃的是仙肴,喝的是仙酿。但这里只不过是铺子黄金之上的腌臜之地罢了。 周剑三呵呵一笑,转身便走。 他原本是要去皇城之中找慕剑清,可收到这信,怕是已经没有必要。 正好,周剑三也不愿待在此处,他最厌烦便是那些装腔作势之人。而这皇城之中所有人皆是装腔作势之辈。 “出来吧。”周剑三淡淡一声。 从树林之后走出一个女子,正是雪清。 “信都已经送到本大爷手中了,难道慕剑清还不放心?竟然让你前来盯着本大爷,放心,这是本大爷最后一次替他办事,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周剑三嗤笑道。 雪清脸色淡然,她可不是前来暗中盯着周剑三,而是因为这件事,她原本便躲不掉。现在不过是听慕剑清之命,前来找周剑三的罢了。 “慕剑清让我与你一同前往。”雪清说道。 “嗯?”周剑三一乐,说道:“怎么不一口一个大人了?本大爷可是记得,你们似乎对那个慕剑清忠心耿耿啊。怎么现在直呼其名了?” “就算我说何,想必你也觉不相信。不过,我跟随慕剑清,只是迫不得已。我与你并不是敌人。”雪清看向周剑三。 周剑三呵呵一笑:“你们之间的事,本大爷并不关心。但慕剑清此人阴险狡诈,不知你为何要追随他?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可如何看,也不如本大爷啊。” 周剑三摸摸自己的光头,对于自己的长相,甚为满意。 雪清将头转向一旁,说道:“如果你还有闲心说笑,那是你的事。不过关于黑牢,我还是有话要说。” “那个黑牢到底是什么地方?”周剑三问道。 “黑牢所在,不难找,便在望京山中。但那不是你需要在意的。” “照你这么说,我该在意什么?” “你只需要知晓,黑牢,光是守卫,便有千余人。” “千余人?那又如何?就算再有一千人,本大爷也不怕。看来你是不知本大爷的厉害,若是仅仅那些人手,本大爷砸了那里都不成问题。”周家三自傲道。 “就算你功夫了得,也绝不是天下无敌。” 周剑三哈哈一笑:“本大爷可没想做什么天下无敌。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若是那千人皆是武夫,又如何?你难道真的能力敌三千人?”雪清说道。 周剑三一皱眉,不是那些只会尸位素餐的无能狱卒,皆是武夫的话,那倒是另外一说。 他看了看自己伸出的三根手指,说道:“那就还是千人吧,反正那里也不过只有千人罢了。” “那一千余众,又岂会仅仅普通武夫?不少还是指玄境,要说金刚境武夫,那又不知有多少。” “我说这位姑娘,看你也不是什么姑娘。这位夫人,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本大爷都已经夸下了海口,就不能让本大爷将这戏做足了不成?拆戏台的事,可不要多做。” “大话是你说的,可不能怪我。” 周剑三一握拳:“本大爷就知道,那个慕剑清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般就算本大爷不死,也得被人砍上两刀。我怎么说,他自己便是地仙武夫,去了不必本大爷来的稳妥?就算为了周全,也应该是自己前去,叫本大爷做个下手,现在倒好,就让本大爷独自一人前去,肯定是在坑害我。” “慕剑清为人奸诈,自然不会自己以身犯险。再说,若是让黑牢中人,察觉到他的身份,那么慕剑清这个宫中侍卫,一定会被擒拿。所以这才叫来你我。”雪清自然晓得慕剑清打的什么算盘,但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叫来本大爷还好说,叫来你又有何用?”周剑三上下打量了几眼雪清,她的功夫,周剑三也已经晓得,虽然是指玄武夫,可也不过是指玄人字境。面对黑牢的守卫,又有何用? 雪清岂会不知?就她的功夫,到了黑牢之中也掀不起风浪。不过掀风浪的不是她,而是周剑三。她要做的只是打草惊蛇。剩下的便看周剑三的本事。 “我一人自然不可,还有他人出手。”雪清说道。 “谁?哪个地仙武夫?” 雪清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是一群普通武夫罢了,到时,我带着他们将黑牢之中的引走,你见机行事。” “好一个猫捉耗子的游戏。”周剑三哈哈哈一笑。 雪清不管周剑三如何想,她继续说道:“跟我之人皆是死侍,会拼死拖延住前来追赶之人,可纵然如此,我所带之人,并不能拖延太久。到时,你要速战速决,否则,就算是你,想必也会遭遇危险。” “危险?呵呵呵,本大爷既然答应了,就在危险之中了。先不提这些,本大爷可以在黑牢之中胡闹。可那之后,又当如何?难道本大爷砸完黑牢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慕剑清可没有跟周剑三细说,所以,他定然要问个清楚,毕竟如今从雪清口中已经得知此事风险极大,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剩下之事,便不用你来操心了。”说着,雪清丢给周剑三几个药瓶。 “这是何物?” “毒药。” “毒药?”周剑三双眼一眯。 “嗯,是何用毒药,你不用问我,我也知晓。你只要拿着这些毒药前往黑牢之中,只要有人愿意吃它,你便救。若是那人不肯吃,你便不用救他。” 那慕剑清的意欲何为,周剑三微微一笑,自然明白。 虽然此招下流无耻,但却着实好用。 “这慕剑清还真是处心积虑啊,想必此事已经谋划了许久。”周剑三自言自语。 而落晴则一拍手掌,树林之中有窸窣作响之声,但在片刻之间,又消失不见。那些自然是跟着雪清前来之人,周剑三早就察觉到此事,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这是地图,你仔细瞧一下,上面已经做好标记。你只需要按照按照箭头前行便可。” 周剑三细细瞧了半天,说道:“这些红点又是何意?” “那些是守卫所藏匿之处。明面上的那些守卫,你想要躲开,自然容易。可这黑牢还有不少隐藏的守卫,就算是你,想必也躲不过他们的眼睛。这才给你指明。” “你们对黑牢竟然如此熟悉,不是说着黑牢神秘异常的?莫不是又在跟本大爷耍什么花样吧?” “若真的那般轻巧,倒也简单了。虽然这上面做了标记,但也不是将全部守卫的藏身之处都标记的一清二楚。所以,你还是得小心才是。”雪清说道。 “唉,真是麻烦,本大爷直接冲进去了事。” “可别忘了,那里还有一千守卫,其中指玄……” 听到雪清这般说,周剑三一抬手,说道:“本大爷还是听你的。” 第六百五十章 独闯黑牢 “什么人!”随着一声大喊,只见到从一间庙宇之中,跳将出无数个身影,那最先冲出之人,便是雪清,而在雪清身后则是一个个黑衣黑甲之人。 雪清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那些人,她面色阴沉。不是因为身后那些黑牢守卫的追赶,而是因为雪清看到,身后那些人的武功修为皆是不高,要说指玄也有一两个。 但那黑牢之中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两个指玄,现在只印出来这么点人,看来周剑三得自己多加小心了。 而远处周剑三站在树上,望向空中,他一拍脑壳:“这天底下啊,为何事事皆难,不是因为笨人太多,而是聪明人太多啊。” 雪清能看清楚那些人的深浅,周剑三又如何看不出。要说周剑三害怕倒也不是,但若是能少些麻烦,对他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可就算慕剑清谋划的再好,可别人又不傻子,况且,还是这黑牢,乃是由夜不阑掌管的。夜不阑活了几十年,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再加之在庙堂之上,若说心机,谁人能胜得了他? 自然对今日之事早有防备。 周剑三可不知这么多。他随手撕下衣服一角,蒙在脸上。便冲向那座庙宇。虽然那张地图,自己未曾全部记住,但也八九不离十。 况且以他的功夫,就算没有地图,也能探知出那些守卫所藏之处。而他落在地上,却不再向前,抬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庙宇,沉默不语。 原本站立不动的周剑三,突然冲向一旁,那里原本有一人隐匿在草木之中,他双眼一瞪,不知为何,周剑三竟然能发现自己。 于是急忙逃窜,正是向庙宇而去。 周剑三一咧嘴:“本大爷都发现你了,又其会让你逃走?”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轻鸣,两把燕子镖从袖口之中飞出,径直刺向那人。 那人背后一凉,双脚在一棵树上一蹬,便跳向别处。 “看来武功不错。”周剑三夸道。 但周剑三已经不是指玄武夫,而是踏入了地仙境,这以气御物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况且,这燕子镖若是放在一般人手中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若是在地仙武夫手中,可杀人于无形之中。而周剑三既然出招,自然不会让那人逃脱。 虽然此人功夫在周剑三面前算不得什么,但一看便是经过生死搏杀之人,在周剑三的燕子镖屡屡逃脱。 “唉,为何就不能老实一些?”周剑三,一拔腰间长剑,那人脖子上一道血痕,便摔到在地上。 周剑三走了过去,说道:“你若不逃,本大爷也不会杀了你。” 说罢,将他身上的衣物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这样想必能减少一些麻烦。”说着,周剑三这才进了庙宇。只是刚一走进庙宇,便有几人走了过来,说道:“有人胆敢前来黑牢闹事,你为何没有事先发现那些人?” 面具之下的周剑三微微一皱眉,没想到这刚进来便有了麻烦,但他却沉默不语。 那人见到周剑三不言语,冷哼一声:“先回黑牢把守,等捉住了那些人,再治你的罪!” 周剑三嘿嘿一笑,心中想到:等你治本大爷的罪?恐怕是在做梦。 跟着那人,周剑三走进佛堂,里面有一尊大佛,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那人走到佛像前,转动一下香炉,只见到,佛像转动,却看到一个入口。 而与此同时,佛堂之中出现不少身着黑衣,面带铁面之人。 “是我。”那人说道。 这些人纷纷退后,给周剑三面前之人行礼。 周剑三略一沉吟,看来此人在此处身份不凡呐。若是用此人要挟众人,说不得根本不用与其他人大打出手。 可现在自然不是出手的的时候。 周剑三跟着那人走了入口,一路向下,便来到一件石室之中,而石室前方正是一条宽数丈的通道,而在通道两侧尽是守卫,不仅如此,在守卫身后的则关押着数不清的囚犯。 周剑三饶有兴致看向四周。 “大人,外面如何?可将来人捉住?”有人问道。 “你们尽管把守好黑牢,其他事不用你们来操心。若是这大牢之中丢了人,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大人。” “你,看什么看,又不第一次来到此处。你也去把守黑牢,外面之事,自然有其他人来管。” 就算那人如此吩咐,可周剑三怎知自己所杀之人要看管何处?他漫无目的向前走去。看着牢里之人,形色各异。 “嗯?”周剑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个囚犯,此囚犯虽然蓬头垢面,可周剑三却极为眼熟。 而牢内那人,头也不抬,说道:“若是再看,本殿主一定挖了你的眼睛。” “哦?呵呵呵,若是你真的有这个本事,为何还身陷囹圄不得脱困?”周剑三讥讽道。 “本殿主只是被囚禁于此罢了,等到他日我脱困而出,一定杀了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薛自雄。 周剑三想了片刻,随手将一颗药丸丢到薛自雄面前,说道:“吃了它,可以保你一命。” “你以为此等花言巧语,我会相信不成?”薛自雄说道。 而周剑三自然不在意,他说道:“信与不信由你。” “你在做什么?”有人对周剑三大声说道。 周剑三则微微躬身,继续前行。他现在如此安分,不过是为了查明黑牢,心中一直在谋划,该如何是好。 而薛自雄则看了地上的药丸良久,虽然他不知周剑三乃是何人,但薛自雄却察觉一丝不同。捡起药丸,薛自雄握在手中,迟迟未吃。 思虑良久,周剑三叹了一口气,他看向领他进来那人,随即双袖一甩,十七把燕子镖犹如流星一般,在黑牢之中飞舞。 而把守黑牢之人,未察觉之时,便有十几人倒地不起。 “何人胆敢造次!” 就算那些守卫心中惊怒不已,也不知是周剑三动手,毕竟周剑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环在胸前,抬头望天。 虽然守卫众多,但是应对十七把燕子镖却显得无力。黑牢一时间慌乱不已。 薛自雄缓缓站起身,走到牢门前,看过去,只看到血花四溅,守卫到底。他转头看向别处,正是周剑三那里。 心中一横,将手中药丸吞下。 而同时看向周剑三的,还有令他进来之人。那人的功夫自然是到了指玄境,虽周剑三再如何 云淡风轻,可仍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人冷哼一声,拔出手中的长剑,便冲向周剑三,周剑三头也未转,他等的便是这一刻,身子轻轻一撤。伸手便握住那人的手腕。 “哦?竟然这般快便发现了本大爷。” “找死!” 说罢,抬腿一脚,周剑三将手放开,他说道:“若是让本大爷将人带出去的话,本大爷可以现在便不杀人。” “哼,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胆敢在此处胡闹,别想活着离开!” 那人丝毫不听周剑三所言。 “若是不听,只会死更多人。” 可话音一落,长剑又至眼前。 周剑三心中越发讥讽,在他面前用剑,跟耍猴没甚分别。 “剑不是你这般用的,瞧好了。”周剑三手刀砍下,那人吃痛,手中长剑掉落。周剑三一点长剑,长剑便飞入他的手中。 一手持剑如花舞,脚踏流星似飞仙。周剑三虽然长相恐怖,但长剑在他手中却美若谪仙。那人连连退后,躲避周剑三。 之所以他还能活着,不是武功了得,而是周剑三有意手下留情,此人可不能死,若是死了,他怕是何人都带不出去。 而一旁的其他守卫,也都发现此处打斗,既然那人是这里的为首之人,不管与何人动手,他们都要跟从。 而周剑三则微微一笑,硕大:“不跟你们戏耍了,本大爷可不想等外面之人都进来了,围攻本大爷。” 周剑三长剑一甩,然后冲上前去,扼住那人的喉咙。 “大人!” “诸位,不要轻举妄动。”周剑三说道。 而他手中之人,则大声说道:“不要管……” “闭嘴,本大爷正在吩咐事情。”周剑三一用力,那人便昏了过去。 “若想救他,便在那里等着,或者……” 燕子镖又开始凌空飞舞,那些守卫怎有余力前来管周剑三?周剑三闲庭信步,一一将药丸丢给牢内那些被他看中的武夫。 至于央求着他大发慈悲的那些官员,周剑三根本看叶不看一眼。这些人的死活,可跟他没有丝毫干系。 第六百五十一章 劫人而走 周剑三说道:“这些乃是救命的仙丹,你们若是想活命,便吃了。若是觉得大牢安逸,本大爷不强求。” 他只要按照慕剑清的吩咐办事,凡是愿意吃药的,救出来便是,那些不想吃药的,任他们自生自灭。 起初还有人犹豫不决,但生死才是大事,稍加考虑,便将那些药丸一一服下。周剑三手中拿着长剑,将凡是吃了药丸之人救出。 周剑三看到那些人的模样,微微摇头。眼前这些人不知他所给药丸乃是何物便吃,虽说是为了一线生机倒也没错。 可这明摆着便是受制于人。虽说在大牢之中,九死一生,但毕竟身为心使,困在囹圄,仍是自由身。 吃了药丸,能够离开黑牢,可就算身处天下,可脖子上便有了一根铁链,他人轻轻一用力,便得摇尾听命。 周剑三现在也是受制于慕剑清,不过,他只用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便可随心而行。周剑三最后来到薛自雄大牢前,笑着说道:“薛殿主,可是答应跟本大爷走?” “莫要废话,薛某已经吃了药丸,还不快将薛某放出去?”薛自雄大声说道。 “哈哈哈,好。”说罢,周剑三随手一挥,牢门被一斩而开。薛自雄一冲而出,看着眼前的守卫,冷哼一声,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他面上一狠,便冲向前去,大开杀戒。 周剑三说道:“薛殿主,别这般猴急嘛,还是省点力气,毕竟高手可都在黑牢外。” “哼,这些敢日日折磨本殿主,此时若不杀几人,如何能一泄我心头之恨?”薛自雄可不管周剑三是何人,虽然将他从黑牢之中放出,可在薛自雄看来,周剑三于他没有丝毫救命之恩。 这只不过是一桩买卖,他薛自雄将性命教给他人,而换来离开黑牢的机会。 但周剑三说这话,可不是无心之举,不管薛自雄心中如何怨恨,他可不想在此处惹麻烦。 不过周剑三既然闯了黑牢,这似乎便是一件麻烦。 可眼前倒还好说,他潜进黑牢,原本以为会有不少指玄武夫,可现在看来倒是寥寥几人。这可跟雪清告诉他的截然相反。 周剑三可不会因此心存侥幸,反而心中又添了几分机警。黑牢内没有几个指玄,那么便是在黑牢外。 纵是他周剑三潜进黑牢之时,轻而易举。也不见有人前去追赶雪清一行人,现如今他又放出如此多的武夫,可唯有平安无事离开此地,才算是真的无事。 “这位英雄,大恩不言谢。”有一人对周剑三笑着说道。 “大恩?这位英雄,话别说太早。你可知适才所吃药丸乃是何物?”周剑三笑道。 “还能是何?不就是毒药罢了。” 这武夫既然被关在黑牢之中,可见生平也是无恶不作,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他没有用过?这一点,自然是明白。 “哈哈哈,说得好,是毒药。” “既然是毒药,那么英雄定是有事让我等去办,等出了黑牢自然不在话下!” 周剑三无奈一笑,看来此人,甚是明白,不过却乐得如此。看来,这其中有不少人如他这般想。 周剑三大声说道:“诸位听着,适才你们所吃是何物,本大爷便懒得说。出了黑牢,会有人前来领路,至于去何处,又做什么,便不是本大爷的事。” 说罢,周剑三将手中之人,轻轻一丢。抬头看向头顶。 只是头顶之上只有黑漆漆的石头,再无其他之物。但若是想从进口出去,那些守卫怎会答应? 周剑三已经杀了不少人,自然不想再杀眼前之人。毕竟这些守卫跟他周剑三无冤无仇。 周剑三抬脚在地上一踏,地面颤抖不已,随之颤抖的,还有那地面之上的无数兵器。 周剑三轻轻抬起手,只见到那些兵器,突然飞到空中,紧紧贴在一起,化成一个球状。 可周剑三心中仍是不满意,他一握,那些兵器一缩再缩。 有人见之,心中一惊,这以气御物,现在才知周剑三乃是地仙武夫。 可周剑三又怎会在意?他双手一甩,那铁球便撞向头顶之上的手头之上,只听到轰隆一声,碎石纷飞。 众人纷纷躲避,避之不及者,便被石头砸的体无完肤。 而在黑牢之上,原本因为雪清带人前来变得混乱的庙宇陷入平静之中,可也仅仅不过是片刻,地面颤抖,那佛像随着一声巨响歪到在一边。 而在佛像底座,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如藤蔓一般,蜿蜒曲折,正指向一个大洞,那里飞出一个铁球。这铁球直冲向庙宇屋顶而去。 庙宇内,从四面八方,跳出不少人来。看这些人的衣着,以及所带铁面,皆是隐卫无疑。 “出了何事?” “明知故问,自然是有人闯进了黑牢。”一人说道。 “这怎么可能,适才那些人,不过是在逗留片刻便走。又怎可能潜入黑牢?” “哼,多说无用,还不快去,就那些掏出大牢之人擒住?若是逃走了一人,到时候夜公公怪罪下来,你我都得受罚。” “是!” 周剑三见打开一个大洞,却没有率先逃走,而是大声喊道:“诸位英雄,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那些武夫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又怎会因为周剑三一句话,便离开此地。 周剑三嘴角一勾,看来这些人穷凶极恶,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不过他周剑三可还着急离开此处,这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只好出手。对那些影卫出手,还得犹豫片刻,可杀这些人,周剑三却心中一快。 只见他猛地向下一拉,那原本已经飞到空中的铁球,又砸了回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些囚徒身上。 这一招尘土飞扬,却让那些人躲向一旁,不再出手。 周剑三,笑着说道:“现在可愿意走了?” 那些人看了一眼周剑三,现在他们已经知晓周剑三乃是地仙武夫,自然不敢违背周剑三。于是纷纷从大洞之外冲去。 周剑三要的便是让他们这些人做饵,毕竟适才自己可闹出不少动静,那黑牢外的影卫又如何看不见? 既然他们看见,自然会出手拦住他们。 果不其然,周剑三听到外面传来厮杀声。他笑道:“唉,真是一帮猴急的人。貌似不对,是本大爷让他们出去的。” 说罢,周剑三便飞了出去,不过他可不会跟影卫动手,剩下之事,便不用他来管。 可仍是有影卫想拦住此人,率先出手。 周剑三随手一弹指,燕子镖随身而至,绕着周剑三随风翩舞,挡住一人的长剑。而周剑三则身子轻飘飘向后退去。可就算他不想出手,但影卫又紧随而至。 这三人,可不是寻常武夫,而是指玄高手。就算周剑三,也不能视而不见。 “休走!” “呵呵呵,放过本大爷如何?”周剑三说道。 “大胆贼子,私闯大牢,又岂能让你活着离开?” 周剑三说道:“若是想捉人,这里多得是,何必一定得跟本大爷纠缠?” 燕子镖刺向那三人。 “地仙?”突然一人大声喊道。 这可让他们始料未及,谁承想,一个地仙武夫前来私闯黑牢?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可若是退缩,他们的也未必保得住性命。 “可恶,为何偏偏是此时?”一个影卫愤恨道。 这黑牢之中的可是有不少指玄高手,不在此处,而是去往了宫中。毕竟夜不阑将大奉上下的影卫皆召回。而将黑牢之中的指玄高手也有不少叫回宫中。 可现在,周剑三这个地仙武夫偏偏要挑此时前来,让他们猝手不及。 周剑三在几人犹豫之间,一闪而逝。这三人没有心惊,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如那劫后余生一般。 “先不管此人,将剩余之人擒住再说!” 如今也只能这般做,不然放走了罪魁祸首,还让这些从黑牢之中之人逃走大半,到时候,夜不阑可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而在望京山的另一处山头之上。雪清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尸首,微微皱眉。 眼前却有一人,正是慕剑清。他慕剑清不肯出手,但就算周剑三将人放了出来,还得有人能将他们带走才是。 慕剑清手上还有鲜血,来自他脚边的影卫。 “此人还真是滑头,只办了我交代之事,十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不想出。”慕剑清说道。 而雪清则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现在你们自然是要前去将那些人领过来。” 雪清说道:“如此多影卫,之事我们这些人,自然是办不到。” 慕剑清虽然吩咐,可她此事自然不会就这般去冒险。 “既然本官来了,又怎会让你们死了?” 说着,慕剑清抽出腰间的那把从断剑山带回的黑刀,单指一弹,随后挥刀而去,只见到一道黑光冲飞前去,正砍在庙宇之上。 庙宇轰然倒塌,荡起烟云,而那些影卫心中一惊,可慕剑清却随手又砍了几道,每一刀,都要有房屋坍塌。 “现在去吧。”慕剑清将长刀缓缓收起。 现在黑牢之上,可算是乱作一团,而现在影卫也没得办法,那些从黑牢之中逃出之人趁机四散而去。 而山间却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所吃乃是剧毒,若想活命,便跟我走!” 第六百五十二章 徒弟劝师父 “不通,身子如何了啊?”五谷山上,玄通看着坐在树荫之下的不通,轻声问道。 不通自打从阎罗殿回来之后,身子便一日比一日消瘦。不管如何在山中静养,依然无用。到了现在已经是皮包骨头,身形枯槁。 不过不通虽然身子病恹恹,但这道法是越来越精深。往日读不懂的经书,现在翻上一两遍,便能烂熟于心。不仅如此,颇有见解,讲起道来,就连贾清歌都心中赞叹。 而往日乃是不通砍柴烧火做饭,三清观中一应杂货皆由他来。现在哪多年未曾动手的玄通,倒是勤奋起来,将这些事都揽下来。 不通倒是成了闲人,每日不是坐在树下喝茶,便是石上看书。又或是清闲时,青莎间熟睡。 连玄通都笑道,不通现在才是得了大道,世间的真仙人了。 此时不通坐在树荫下,手里捧着茶,望着山下。 “臭小子,看什么呢?望眼欲穿哦,可这目力有限,再如何看,也穿过这山林。”玄通看着不通叹了一口气。 “师父啊,咱们修道修的是这心中府库,开的乃是身中洞天。我的眼睛未看,看的乃是心。” “以为悟到了点道法,就真的是道庭祖师了?还敢在老夫面前卖弄,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我哪敢卖弄啊,只是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你以前便不是?什么不中听的话都让你说尽了,现在老夫也不会认为你是率性纯真。” “唉,师父教训的是。”不通微微一笑。 对于玄通的训斥,不通倒是喜闻乐见,若是玄通不骂他,反倒是浑身有些不自在。 毕竟这五谷山上就他们二人,若是玄通整日不说话,不通倒是觉得太过清寡。 “这茶凉了,便不要喝了,还有,日后看经书时,也不要熬夜太晚。你的身子啊如何,自己心中要有数,记住了吗?” 这么久以来,玄通为了保住不通的性命,废了多少工夫,就算不通不问,也心中了然。光是这龙虎山上珍藏的历代祖师炼制的药丸,玄通也命人从龙虎山上给送到五谷山,好在有惊无险。 不然,不通不能整日悠闲,该念经就念经,该打坐打坐,该出神时就出神,现在啊,闲暇时,他便爱自己一人坐在那里算卦。 算上两卦,便呵呵笑个不停,好像遇到什么喜事。 可这些日子,不通却愁眉苦脸,手中拿着铜钱,也不知在想何事。 “师父,十三好像是去抵御北蛮了。”不通说道。 玄通感受到不通身上的气机平稳,这才放心,没有好气的说道:“去就去了,没什么大不了。再说这事和老夫又有什么关系?那小兔崽子对老夫如此不敬,老夫忍住没给他来个仙人扶顶就算不错了。哼!” “师父,听说,这一次十三带去的人不多,还是皇帝身边的禁军,这让他如何抵御十五万北蛮大军?也不知十三是如何想的,一向聪明机警的他为何这一次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说着,不通心中担忧。 “你是如何知道的?”玄通一皱眉。 “自然是龙虎山上的师侄们告诉我的。” 那自然便是松照几人了,玄通心中埋怨了几句,这帮小崽子们也是让他不省心。 “不过既然十三这么做了,想必一定是胸有成竹。”不通却转而说道。 玄通冷笑一声:“就他?平日里牛鼻子能顶上天。人家都说牛鼻子老道牛鼻子老道,他倒不是什么道士,可鼻子是真的牛。这次去也好削削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这天底下下可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不通回头看着玄通:“师父,您老非要徒儿把话挑明?您要是再不出手,十三恐怕这次凶多吉少。难道您真的要看自己的徒孙也死掉?师兄已经死了,十三不能再死。” 玄通瞪了不通一眼:“长本事了,竟然敢命令起师父来了?再说,他上次来五谷山,老夫便已经劝过,可那小子可曾听进一个字?现在遇到麻烦,便让夫出手?” “师父,徒弟哪敢命令您老。只是此时可不是争这些的时候,您想想师兄,难道您老真的打算让十三也命丧在外吗?” “哼,你师兄听为师的话了吗?你又听为师的话了吗?还有那个臭小子,他听为师的了吗?你们这些孽障,为师这个师父当的,真的是连徒弟都不如。别再说了,老夫不想管,也管不着。”玄通说道。 不通见玄通的样子,反而不再劝,他伸手在茶杯中点了一下,然后在石桌上轻轻划着,说道:“师父,我这几日总是为十三算卦,每次卦象都凶险异常,虽说徒弟我算不准,一向都是图个乐。但是现在卦卦都是下下签,徒弟我就是想乐也乐不起来。师父,就算徒弟算的不准,可是卦卦如此,您说这一次是准还是不准?” “问老夫做什么?” “师父,前几日,贾师兄跟徒弟说了点事。” “那根木头能说什么?想来是寻事的吧?”玄通眉头一皱,说道。 “那倒没有,只是来瞧瞧徒弟,并且陪徒弟喝喝茶,最后临走前和徒弟说了点咱们龙虎山上的一些往事。” “往事?说给老夫听听。” “都是关于师祖的,贾师兄说,师祖他老人仙逝前,经常坐在龙虎山望着五谷山,那时贾师兄还小,侍奉师祖,便问师祖望什么?师祖总是笑呵呵地说道:望老夫的道果。那时的贾师兄还小,想不明白,后来才明白师祖的意思。” “这根木头倒是话多,他师祖怎么想,这根木头又能想通什么?” 不通也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师父,您知道徒儿在这里每天望什么吗?”他微微一笑:“弟子望的也是自己的道果,修道到现在,弟子才明白,咱们修道的不是为了肚中的那颗金丹,而是自己心中的那颗‘金丹’。师祖他老人家的金丹是就是师父您老人家,而徒弟我的金丹就是那个姑娘,师父,您的金丹又在哪里?” 玄通沉默不语,双目紧紧注视着北方,自己的金丹又是何物?玄通一直知道,但是他一直不敢为而已。 “师父,徒儿先成金丹,并不觉得自己道行便比您老高深,只是徒儿当时将那颗金丹渡给落秀吉时,看到落晴脸上的笑容,徒儿我反倒是心中一阵轻松,仿佛一切皆已经看清。别人看我将金丹传人,时自毁了道果,实则我现如今才真正修成正果。” “行啦,不就是让老夫去救人?啰里啰唆说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不通笑道:“您老不去,徒儿肯定要说。您老若去,徒弟就不说了。徒儿现在这副样子,说这么多话,其实挺累的。” “累,还不闭嘴?”说罢,玄通一转身,走回道观。 “师父,您的方向走反了。”不通说道。 玄通叹了一口气,今天在被徒弟说教,真是太丢面子,随即跃向高空,一直向北飞去。 望着玄通的身影,不通喝了一口茶:“师父,您老教我通世事,徒儿我教你通道心。这就是咱们这辈子的师徒情分。” 不通见桌旁有一只野花,被刚才玄通踩了一脚,不通点了一下茶杯中的茶水,然后轻轻点在上面,那朵野花顿时花开叶展,不通看着野花笑而不语。 “小师弟。”没多久,贾清歌来到五谷山, 不通仍然看着那朵野花:“贾师兄。” “师伯走了?” “嗯。” 贾清歌坐了下来,身板挺拔。 不通说道:“师兄可是怪我劝说师父去救人?其实师父啊,一直心念着师祖他老人家的嘱托,我知他在山上犹豫了多日,若不是我劝他,想必他也不会去。” “呵呵呵,小师弟说的哪里的话,师伯乃是师伯,我这个做晚辈的,又怎可责怪长辈?自然也不会怪师弟。” “师父此去一定会杀人,道果必定毁于一旦,此事师兄早就晓得吧?”不通说道。 贾清歌没有说话。 不通也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贾清歌说道:“其实师伯出手去救人,我很开心。” “为何?师兄不是最怕师父修不成金丹,辜负了师祖?” 贾清歌微微一笑:“我一直劝师伯不要出手,安心修道,修成正果,这乃是出于我是龙虎山掌门之责。在我心中,只有这般肆意妄为的师伯才是师伯,师祖当年出手救下师伯,不是为了师伯能够修成什么金丹道果。师祖临终之言,乃是想要师祖修成自己的道,成自己的果。只是师伯念于对师祖的愧疚之心,才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看来我猜的没错。”不通笑道。 贾清歌笑着说道:“师弟才是有大智慧之人,师兄我是自叹不如啊。” 这贾清歌与不通二人,如今再山头之上沐清风,而玄通此时却是乘风起。 第六百五十三章 意欲夺权 “今日再杀百人。”蛮牙儿冷冷说道。慕容亦温自从带兵前来以后,北蛮大军就算是险些攻下烟云城,此时也不得不从长计议。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便是这个意思,那北蛮若想再攻进烟云城,怕绝不会是一件容易之事。 如今烟云城,有了粮食,得一时喘息之机。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这粮草乃是给城中的守军所用,现在还得分给城中百姓,也撑不过几时。 但总不至于不攻自破,而北蛮现在每日在城外,自然也不攻城。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虽说士气尤盛,可仅靠士气,可杀了不了烟云城之中的守卒,也烧不掉烟云城之内的粮草。 可北蛮又怎放任不管? 而如今北蛮之中也有对蛮牙儿不满,毕竟,若不是蛮牙儿将三万军马交给言灼胡,此时北蛮又怎会白白丢了如此之多的士卒? “少主,现如今为何还不攻城?就算他烟云城已经敢来援军,但我北蛮既然能够工商城门一次,便能再次攻上城门,只要少主应允我等领兵再次前去!”鲁扎南征大声说道。 蛮牙儿只是沉默不语,这些日子来,蛮牙儿日日如此,独自在军长之中,也不知在想何事。 那言灼朗大声说道:“你我只需听候少主安排。” “言灼朗,你竟然还有脸在此说话?那言灼胡可是你的弟弟,他犯了如此重罪,你也难逃干系!”乞颜庆冷笑一声。 “我二弟确实战败,致使我北蛮三万大军葬送,日后我定会向少主请罪,但此时可不是时候,如今攻下烟云城才是重中之重。”言灼朗因为言灼胡之事,也感到羞愧不已,可就算如此,正如他所言,现在自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呵呵,你说的倒是轻巧,如今我北蛮还剩堪堪十万,而烟云城此时又来援军,也不知几何。你现在竟然还有脸领兵?何不早些将邪兵权交出来,告慰那些无辜而死的北蛮士卒的在天之灵?” 乞颜庆不依不饶,词严声厉。 巴特尔仰头喝了一壶酒,他原本就不想在军帐内,与这些人谈论什么军事。本就看透了乞颜庆几人的嘴脸,再跟这些人说话,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但察尔灿却命其进来,就连巴塔尔都能看出这些人乃是自私自利之人,察尔灿又如何看不出?所以,打仗自然不能依靠这唯利是图的小人。 “不要再说了,言灼胡领兵乃是为了把守狭谷道,堵住烟云城之人的后路,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大奉抢先一步,战场之上,谁又能做到万无一失?”察尔灿如此说道。 呼延金面带讥讽:“找你这么说,那么日后不管谁打了败仗,皆不用受到惩处?” “休要胡搅蛮缠!”察尔灿大声大说。 察尔灿一向是云淡风轻,从不与这些人争辩,今日却一反常态。不是他察尔灿沉不住气,只是,现如今北蛮已经攻打烟云城许久,却迟迟不得攻破。 而如今大奉已经派了援军前来,若是再攻不破,那么不知又有多少兵马,会驰援此处,到那时,大奉若想再南下一步,也千难万难。 而乞颜庆等人若是一心为了战事也就罢了,可这些人只不过是勾心斗角。如此这般,怕是烟云城不破,这北蛮大军也会因内讧土崩瓦解。 “现在倒成了我胡搅蛮缠?一路南下,少主可曾听过我等一言?若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住嘴!少主岂是你们可非议的?”言灼朗沉声说道。 而蛮牙儿微微一笑:“看你们现在倒是生龙活虎,可连一个烟云城都攻不下来,岂不可笑?” 蛮牙儿抬起头,看向那几人,既无恼怒,也无讥讽,和他适才所言相差甚远。 但蛮牙儿此时开口,却不比以往,起初无人敢反驳蛮牙儿,而现在却大大不同。 那鲁扎南征、呼延金、乞颜庆早就串通一气,笼络人心,他们几人要让蛮牙儿晓得,现在北蛮可不再是他蛮牙儿说的算了。 “少主,我等见识浅薄,自然不如少主。可那烟云城屹立不倒。而我北蛮又岂能在此处这般耗下去?到时候,真的等到大奉再来援军,恐怕北蛮便只能打道回府了。”乞颜庆冷声说道。 “打道回府又不是第一次。”蛮牙儿淡淡说道。 “少主何意?” “你们几个看来倒是记性不好。当年北蛮南下,却被大奉击退,难道不是打道回府?不仅如此,北蛮战败,而你们这些本应该追随保护我阿布之人,却各怀鬼胎,领着手中之兵,还要四处惹是生非,致使大奉皇帝大怒,派大军险些将我北蛮屠戮干净。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蛮牙儿环顾账内,他们顿时哑口无言。 “而如今,这领兵南下,也不是我这个做少主所愿,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心中不甘,怨恨大奉。只是你们所率各部又岂能做到此事?唯有联合北蛮各部,但谁来做这个领头之人?才想到我这么一个年幼的少主来,对吗?” 蛮牙儿一字一句,颇为平淡。但却说出了这些人心中所想。 他这个少主,从一开始,便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但让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乃是,蛮牙儿为人狠厉,且后来武功高深。 早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掌控,对于此事,这些人自然是耿耿于怀。 一旁的言灼朗沉默不语,言灼朗对此事一清二楚,但将蛮牙儿推上这般处境的,他也是其中一人。不过言灼朗却是赤胆忠心,毕竟他曾追随蛮牙儿的父亲,一心想要蛮牙儿能够统领北蛮,不仅如此,更要带领北蛮南下一血当年之恨。 如今乞颜庆等人现在敢公然逼迫蛮牙儿,看来是已经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 “为何不说话了?”蛮牙儿这才站起身,说道:“既然是你们让我坐上这个少主之位,也是你们让我率领北蛮,那么就别想将大权再要回去。若是谁想,可以现在来抢,若是抢的到,那是你们的本事。” 听到蛮牙儿如此说,言灼朗只感到心中畅快不已,眼前这些小人若是有胆,便不会让蛮牙儿率领北蛮。 巴特尔将手中的酒袋子一丢,大笑道:“少主说的好!” “巴特尔!”鲁扎南征一瞪巴特尔,他们不敢与蛮牙儿翻脸,但对于巴特尔,自然没有丝毫顾忌。 “怎么了?难道少主说的不对?你们这些人就是一个个大奉之人口中的匹夫!若是有本事,那便应该攻下烟云城,打到大奉的皇城去,将大奉的皇帝从龙椅之上拉下来,而不是在此耀武扬威。” “难道我们现在说的不是此事?只是少主迟迟不下命令,只让我等在此等候,等,等来的不是时机,而是大奉的大军!” “呵呵呵,好,那几位就当我巴特尔适才实在胡言乱语。”巴特尔坐了下来,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鲁扎南征几人。 “少主,我察尔灿定听命于少主。”察尔灿此言,不是为了说给蛮牙儿听,乃是为了说给鲁扎南征三人。 可鲁扎南征三人又怎会因此便真心实意顺从蛮牙儿?他们现在假借蛮牙儿领兵不善,意欲夺权。这已经昭然若揭之事。 蛮牙儿说道:“这几日在大奉城墙之前,杀了那些大奉俘虏,他们难道无动于衷?” “烟云城之人,怎可无动于衷?只是……” 言灼朗话未说完,蛮牙儿笑着说道:“看来十三这一次要背上不少骂名了。” 北蛮在烟云城前每日都要将那些所俘的大奉士卒,杀上百人,这虽然有北蛮不少人泄愤之心。但实则也是蛮牙儿在逼迫李道禅。 毕竟他先前答应李道禅不伤这些人的性命,可蛮牙儿只是设计,想让李道禅就算面对北蛮大军的铁蹄,也不可临阵脱逃,直至战死。 只是没想到临时有变,李道禅不仅没死,烟云城也未曾攻下。那么再想用此计策,也不能将李道禅引出。 索性还是送这些人上路,不过自然还得用此逼迫李道禅。现在已经过了三日,烟云城却越发的平静,看来李道禅不惜背上骂名,也不打算再上钩。 “无妨,既然他十三有好耐性,我为何不能有?只是,不能让他如此悠闲,明日开始一日杀两百。”蛮牙儿说道。 随后站起身,走出军帐,说道:“还有你们几个,若是想死,便如今日这般跟我说话。若是不想死,那么便懂得自己是何种身份。” 言灼朗想要跟上蛮牙儿,蛮牙儿却说道:“不用跟着我,我要自己出去走走。” 蛮牙儿走出北蛮大营,乘着夜色漫无目的。 蛮牙儿独自走出大营,只因他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而他所料不错,那人正站在远处。 “我原以为你走了。” “是走了,只不过没走太远。”此人带着面具,自然是广知南。 只是在烟云城中,李道禅已经派人死死把守住客栈,可没想到,广知南还是悄无声息来到烟云城外的北蛮大营之中。 “既然走了,便不应该回来。”蛮牙儿双眼一眯,他不知广知南为何前来此地。但此人让蛮牙儿心生忌惮。 “唉,没办法。况且……”广知南看了一眼北蛮大营:“似乎你们北蛮这些日子有些不如意啊。” “此事跟你这个南人有何干系?难道你还会像上次一般,帮我北蛮杀了大奉主帅?” “呵呵呵,杀与不杀那是我的事,但我不曾帮过你们北蛮,也不是帮助帮助你们北蛮。”广知南摇着头道。 “那你前来所谓何事?”蛮牙儿又淡淡问了一句。 “明日晚,这烟云城的大门会开,我只是前来知会一声。”说罢,广知南便走,而蛮牙儿沉默不语,看着广知南亦如前来之时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六百五十四章 故人见 此夜广知南颇费了一些手脚,避开那些看守的耳目,这才来到北蛮大营之中。自从李道禅前来找过他后,他便一直在客栈之中,整日便是喝酒看天。 毕竟这烟云城之中可没多少粮食,就算是他也只能饿着肚子,但好在这酒倒是多,毕竟人这一饿,这酒可也没多少人愿意喝了,唯有广知南这个闲人有这个闲心。 可正当广知南依旧清闲着喝酒时,却听到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响起嘈杂之声,那个自己根本找也找不见的客栈掌柜的,此时却兴冲冲领着伙计,手里拿着布袋。 广知南问道:“掌柜的今日好清闲,你这是准备去往何处?” “哎呦啊,这位客官,也不知城中的那些官爷用了什么法子,带来了成车成车的粮食。现在那些军爷正在发粮,我这不就带着伙计前去领粮食。” “原来如此,看来这城里的百姓倒是有救了。”广知南说道。 “可不是嘛,要是再过些日子,只怕这城里的人,只能吃土啃木了。如今好了,现在有了粮食,那北蛮啊,可是一时攻不上城池了。” “说的倒也是,这没有粮食,拿什么打仗?” “客官啊,我便不跟您多说了,您在这里等着,今日终于能吃口饭了,不过客官啊,还是得要银子的。” 广知南无奈一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客栈掌柜的,还想着赚钱一事。 等到掌柜的离开后,广知南看了一眼门外,那里有两个士卒屹然不动。 走到楼上之后,广知南心中思量,若是这李道禅真的守住了烟云城,那么想让他死,可不是一件易事。 而慕剑清交代的可是要了李道禅的性命,让广知南在此处跟李道禅动手,自然是不可能。 不过他们二人各自如何想的,都心知肚明。 慕剑清如此逼迫他,可并未相信广知南真的会听命于他,跟李道禅生死相拼。但广知南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既然那帮北蛮这么没用,看来我是得动些手脚了。唉,原本想着,此城就咬破了,那小子也会命丧于此,省去我不少力气,可现在倒是没那么简单喽。” “只是……”广知南想到苟理,苟理去了这么多日,还未曾回来,他只是让苟理前去查明李道禅的所在,那李道禅都已经前来找过广知南,可苟理还不曾回来,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广知南并不在意,毕竟在苟理眼中,他广知南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路之上,苟理虽然对他言听计从,可心中如何想?那便不是广知南能知道的的事。 而此时的苟理却一直在太守府内,从未离开过。 想要找李道禅又怎会是一件难事?但苟理却并没有回去告诉广知南。但也未曾让李道禅发现他的身份。 而今夜,晴空万里有月明。苟理看到李道禅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喝酒。 虽然是在烟云城,众人还得把守城池,日日操劳,但李道禅身边却一直有人相伴。而这几日,李道禅可面色阴沉。不为他因,只为蛮牙儿开始在烟云城前,屠杀那些大奉士卒。 李道禅看在眼中,却下命,任何人不得出城前去营救。这便引起了众怒,那些守城的士卒,对李道禅此举愤怒不已,而在城中那些从未曾登上城墙,抗击过北蛮的烟云城百姓,也义愤填膺,怒骂李道禅。 这可便有了意思,连自己性命都未曾保护之人,却要非议那拼死沙场之人。 李道禅冷眼相对。不管他们如何说,自然不肯领兵出城。不是他怕死,也不是他在意这些素昧平生之人。 而是因为在烟云城之中有他关心之人。所以为了这些人,他不能看着烟云城破,即使这些人,人人有无数张嘴巴,那唾沫星子如那北蛮射来的箭雨,李道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人言是可畏,但若是自己是清风明月,谁人能让他染尘? 柳若妃却与他人不同,他们看到李道禅如此,自然能明白李道禅的苦衷。但他们说什么又有何用? 白日里,李道禅便手提着酒壶,站在城墙之上,北蛮每杀一人,李道禅便喝一口酒。等到北蛮将最后一个大奉士卒的脑袋砍落之时,李道禅也就早伶仃大醉。 身边之人便将他扶回太守府,这在那些士卒眼中,李道禅越发是无情无义之徒。 李道禅回到太守府后,便从床上坐起,他提着酒,坐在门前,嘴上念了一个数,将手中的酒,一点一点倒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是那被北蛮所杀的士卒。 “就算这酒不能充饥,也不能这般浪费。”苟理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抬起头,看清苟理的面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给我送酒的不成?” “哈哈哈,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想着喝酒。酒再好喝,不如肚饱哦。” 这些日子,苟理自然也是饿着肚子,今日才吃了两个馒头。他手中的还有一个,却迟迟未吃。 他递给李道禅,说道:“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这白面馒头来的香。” “你吃过山珍海味?”李道禅一转头问道。 “自然没有,我过得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苟理笑着说道。 “那还来骗小爷?小爷如何说也是在宫里待过的人,这好东西也吃过一点,所以啊,此事不用你来告诉小爷。”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接过馒头。 战场杀敌乃是为了保命,这吃白面馒头也是为了保命。人活在世,仅仅是为了活着,便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还真是可悲可叹。 “这馒头有什么好看的?”苟理笑着说道。 李道禅咬了一口,然后转过头看着苟理。 苟理见李道禅上下对他大量不停,说道:“看我作何?” “你小子穿这一身,倒是有模有样,不如日后便投身军伍妥了。” “算了吧,我还是打算回去跟我师父一起酿酒,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大风大浪之人。” “能回的去?若是真的能回的去的话,你又其会在这里?”李道禅一语中的。 而苟理说道:“没看出来,你倒是精明的很。” “那是,毕竟小爷可不像你。我啊,可是在江湖之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李道禅有些得意。 苟理无奈摇摇头。 “说罢,来找我所为何事?”李道禅问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之事,只是跟随一人前来,想要你的性命。”苟理说道。 “是那个戴面具之人?” 李道禅一听,便已经明白,为何迟迟不见与广知南一同前来的另外一人,没想到竟然是苟理。这位李道禅没有相处多久的老熟人。 “那人我已经见到过了,在盘古城便想杀我,现在又冒了出来,小爷跟他有仇?”李道禅问道。 “你跟他似乎没有瓜葛,不过他跟一个叫做张淳风有过节,你认识那个张淳风?” 李道禅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个老头,唉,真是,小爷跟他扯上干系,就没摊上什么好事。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原本他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你,可又遇到了一人。”苟理说道。 他看向身边的李道禅,也不知为何李道禅竟然有这么多仇家。 “又是那个乌龟王八蛋?”李道禅问道。 既然是想要取他李道禅的性命之人,李道禅又岂会说什么好话? “一个叫做慕剑清的人。” “慕剑清,哈哈哈,这个人呐,还真是处心积虑哦。”李道禅大笑不已,没想到竟然是慕剑清。 慕剑清杀了一刀,这个仇,李道禅一定会报。而慕剑清却一心想要杀他,李道禅现在也知晓为何,便是为了那个皇位。 只是李道禅不管他慕剑清有何意图,一刀的尸骨未寒,李道禅决不能让慕剑清就此逍遥下去。 “似乎那个人的武功很高。” “能不高嘛,怎么说,也是一个地仙武夫。对了那个戴面具的也是地仙武夫。你说小爷是不是很厉害?竟然仇人随便掂出一个都是武功如此高强之人。” “现在恐怕不是自得时候。” 李道禅呵呵一笑,双眼一眯,看向苟理,说道:“那倒也是,不过,现在可是问话的时候。你又是何时练得功夫?” 苟理学了武功,这件事自然瞒不住李道禅,而苟理也未曾想瞒他。 “我也是被逼学武的,就是那个戴面具之人。” “你小子资质平平,他为何看上你的?” 苟理摇摇头。 这件事,广知南虽然跟苟理提过,但却没有详说,所以苟理自然不明白。似乎是因为徐升平的所托? “呵呵呵,说不得是件好事,比如,若是你没有学会功夫,还要来取我性命,等一会小爷出手,只怕你活不过一招。” “我可没想跟你动手。”苟理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这事若是能由你决定,你也不会前来烟云城,所以啊,不要再说什么大话喽,自欺欺人罢了。” “你果然聪明。”苟理说这话,可没有一点阿谀奉承之意,乃是他心中所想。李道禅每次都猜的分毫不差。 李道禅将头一转,说道:“若是你被他人谋害多了,也会这般聪明的。” “那看来还是算了。” “可不能算,既然你已经告诉了小爷不少事,但小爷有一事还是要问你。” “何事?” “那个面具男子又是谁?” 第六百五十五章 交兵权 看着苟理离开,摇头不语。这苟理虽说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破落户,但人穷身不困,还是一个自由身,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这老天爷就是喜欢愚弄凡人,手指轻动,人如浮萍,只能任由摆布。 苟理亦是如此,他层心中不甘一辈子屈尊人下,但后来早知天命,安于自己的平凡的生活。可他的觉悟得不到上天的悲悯。 现如今,苟理做了一个选择,李道禅并未劝阻他。这不关李道禅之事,也是得由苟理自己解决之事。 而李道禅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缓缓站起身,李道禅走出院子,陈尽仇坐在地上,手里把玩着匕首。陈尽仇将匕首丢到空中之时,李道禅一伸手,那把匕首飞入他的手中。 陈尽仇看到李道禅,说道:“老大,适才那人是谁?” 看来陈尽仇已经察觉有人适才跟李道禅在院子中。 “小子,功力见长啊,看来张老头也是用心了,下次再去断剑山的话,小爷一定记得给他带上两壶好酒。” 李道禅将陈尽仇托付给张淳风,一是为了不让陈尽仇跟他前来烟云城,二也是因为这要是论起教人功夫,李道禅自然是不及张淳风。 毕竟张淳风练功几十年,见识又岂是李道禅能比的? “只是这次我偷跑出来,未曾告诉张师父。”陈尽仇面带愧疚之色。 李道禅笑道:“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出来,不然以张老头的性子,又岂会放你离开?我可也在他手下学过功夫,那个滋味,现在想想也还是……” “还是什么?老大。”陈尽仇问道。 “自然是痛快。”李道禅脸上阴晴半天,咬牙说道。 可陈尽仇自然不觉得,因为张淳风教他功夫,要比李道禅“手下留情”的多。不知为何李道禅如此说。 “所以,告诉你我前来烟云城的是将孤龙?”李道禅问道。 陈尽仇点点头,看来李道禅猜的没错。 李道禅嘴角一勾,这将孤龙果然是一个找麻烦的主。 “来了都来了,我便不说你。刚才我在院子之中见了一个人,他是谁,你不用在意,此事也不要给其他人提及。记住了吗?”李道禅说道。 陈尽仇微微一笑:“老大放心,若是我打算将此事告诉别人,早已经将人叫来了。” “说的倒也是。”李道禅随手一甩,手中匕首消失不见。 而陈尽仇双眼一眯,看向身后,他脚下轻点,腾空而起,然后一抬腿,只听到“叮”的一生,那把匕首凭空出现,刺入地面之中。 陈尽仇落地后,随手将匕首拔了出来,他说道:“老大,你刚才这招下手可是有些狠。” “呵呵呵,是嘛?不过你小子的功夫确实见长了。这把匕首是从断剑山抢来的?”李道禅笑着说道。 “不是。是将孤龙送给我的。” “此人的东西还是少收,他啊,看起来像是称兄道弟的人,可这人与他名字一般,‘孤’字当头。你可明白什么意思?”李道禅看着陈尽仇。 陈尽仇点点头。 “话虽如此,不过这把匕首倒是一个好兵器,留着吧。”李道禅说罢便向外走去。 “老大,你去哪里?” “出去走走。”这话正如此时烟云城外的蛮牙儿所言。 陈尽仇问也没问,便跟了上去,李道禅突然想到什么,他嘿嘿一笑,说道:“尽仇,咱们翻墙出去。” “这是为何?” “一会便知。” 李道禅翻身一跃出了院子,他翻墙出去,只因院外柳若妃等人,一定便在那里,这七嘴八舌之下,又要跟自己费不少口舌。李道禅躲一个清静。 却不曾想,李道禅刚一落地,看着面前站着慕容亦温,李道禅指着他说道:“半愣子,你小子能不能别再这扮鬼吓人?” “不是有鬼,是你心中有鬼。”慕容亦温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道禅。而李道禅一摆手:“别跟小爷打哑谜,小爷是一个练武的,爬高上低的有什么不可?若不然小爷学武做什么?” “照你所说,学武之后,便都得做什么梁上君子?”慕容亦温呵呵一笑。 李道禅可不愿跟慕容在此处耍嘴皮子。 “尽仇,咱们走。” 陈尽仇对慕容亦温嘿嘿一笑,慕容亦温也跟了上去。 “半愣子,这北蛮屠杀大奉俘虏一事,肯行有不少士卒怨声载道,你不前去好好安抚他们,怎么还有闲心跟我在这瞎逛悠?”李道禅歪头说道。 “这怨声起容易,想要平简单。北蛮只要继续如此,就算让我说破嘴皮子,也没人会听,倒不如让那些士卒骂个痛快。” “他们骂的可是小爷。” “所以我才不急。”慕容亦温哈哈一笑。 李道禅伸手在慕容亦温肩头上一拍,那慕容亦温只感到浑身一颤,肩膀之上便疼痛不已,不过他并未作声。 李道禅说道:“你啊,要不说小爷愿意跟你做兄弟呢。” 慕容亦温知道李道禅这是笑里藏刀,不过他也知李道禅这几日过的可并不痛快。所以自然不放在心上,他说道:“这个时辰,你出太守府做何事?” 李道禅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说道:“小爷这几日可想了不少,虽说你带来了粮草,也带来了援军,可也不过解困于一时。” “嗯。” “虽然他们北蛮不知,但想必,就算是烟云城破了,那个皇帝也不会派一兵一卒前来驰援。” “为何这般说?”慕容亦温问道。 “呵呵呵,半愣子,不要再此时跟小爷装糊涂。那李元长可是在跟小爷做生意。而往大了说,他用的是大奉无数百姓的性命,往小了说,便是烟云城众人的生死。若是小爷有本事,就在此处将北蛮击退,若是没有本事,只怕小爷就得死在这里给烟云城的众人陪葬。” 慕容亦温一皱眉,他倒是从未想过此事,因为在他看来,李元长定然不会对李道禅见死不救,而李道禅虽然多年未见李元长,也不过是在前不久才见到自己这个父亲。 不过文无奇与李元长谈话之时,他李道禅也在当场。 虽然李元长没有明说,可李道禅却能看出,李元长将江山社稷看得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李道禅如此想,自然没错。但他却冤枉了李元长,实则,李元长极为看重李道禅,将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不过李道禅是他李元长的儿子,若是真的有必要,李道禅必须要为这江山舍去性命,为这天下百姓舍去性命。 但李道长唯有一点没有想错,只要还是李道禅领兵,那么李元长便不会派一兵一卒前来驰援。 不是他李元长心狠,愿意眼睁睁看着李道禅身死,而是在李元长看来,李道禅是他李元长的儿子,那么一个小小北蛮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小爷得将兵权交出去。”李道禅说道。 “交兵权?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跟我等商量一二?”慕容亦温急忙说道。 李道禅笑着摇摇头:“跟你们商量什么?反正不管小爷如何说,你们都得劝我。半愣子,不用心急,小爷只是说将兵权交出去,又没说脚底抹油,自然还是会留在此处抗击北蛮,毕竟他在这里。” 李道禅口中的他自然是蛮牙儿,这一点慕容亦温心知肚明。 而陈尽仇听到此言,低头不语。李道禅伸手在他头上,说道:“小子,别心急,他是你的仇人,也是小爷的仇人。当时他前去杀小爷时,那时小爷便说过,你们的仇我来报,蛮牙儿此人由我来杀。” “老大,我……” “你什么?当年我原本可以将蛮牙儿一杀了之,但却留他一命,你可知为何?”李道禅看向陈尽仇。 陈尽仇摇摇头,他自然不知道李道禅这般做是何用意,也不知李道禅当年竟然放过蛮牙儿一次。 “不是小爷不想杀他,实则,我比任何人都要想要他的性命。但当时,我闯进北蛮军帐之中,看到蛮牙儿的眼神时才改了主意。因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一旁的慕容亦温说道:“想必是畏惧与怨恨。” “没错,便是半愣子所说之物。他蛮牙儿对他心中畏惧,当时身上哆嗦地就像一个初生地羔羊一般,而我刺瞎了他地一只眼睛,还杀了他的阿布阿吉,所以他对我恨之入骨。而这两样东西,是这天底下最毒的药,我就是要留他一命,被这二物日日折磨。因为杀了他,是在太过便宜他了。”李道禅说道。 虽然蛮牙儿对李道禅恨之入骨,可没想到,李道禅对蛮牙儿亦是如此,想必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年李道禅在北蛮手中做奴隶时所吃的苦,还有他因。 “是因为小七吧,看来这么多年,你仍是没有放下此事。”慕容亦温则心中叹了一口气。 李道禅呵呵一笑:“忘?半愣子,你能忘?” 慕容亦温沉默不语。 “行啦,唠叨这么多。”李道禅摆摆手。 “兵权要给何人?”慕容亦温问道。 “不是有一人?这些日子,想必在城中也歇息够了,虽然身上有伤,可既然是老将军了,怎么说也可领兵打仗吧?”李道禅嘿嘿一笑。 “高月勾?” 第六百五十六章 激将法 “不是他还能是何人?半愣子,你觉得如何?” “若是将兵权交给高月勾,倒也无妨。”慕容亦温所担心不是此事,现如今虽然不知能否战胜北蛮,但若是得胜,那么军功又归谁? 只是看李道禅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们三人来到高月勾所在之处,门口士卒认得李道禅,急忙躬身行礼。 李道禅摆摆手,便走了进去。 “高老将军现在如何了?”慕容亦温道。 其中一位士卒面色难看:“所受之伤过重,高将军还未醒过来。” 李道禅一听,呵呵一笑:“唉,这高将军还真是精忠报国啊。” 不过李道禅走进屋中之后,看到高月勾如那士卒所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李道禅往木椅上一坐,面带笑容。 “高老将军如此,又如何领兵打仗?”慕容亦温看了一眼,转身对李道禅说道。 “若是这般自然不能,可老将军一心为国为民,现在北蛮压境,竟没想到还有闲心睡大觉,可真是苦了那些士卒哦,每日拼死抗击北蛮,却不知自己的将军在此睡大觉。” “道禅,高将军只是……” “只是?”李道禅笑了一声:“只是怎样?那烟云城之上的士卒倒还好说,毕竟是他们的本分。可北蛮手中的那些大奉降兵又该如何?”李道禅长叹一声:“每日一百降兵,呵呵呵,还真是将士性命贱如狗哦。” “够了!”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高月勾已经坐了起来,怒目而视。慕容亦温一脸吃惊看向高月勾。 “高老将军,这……” 高月勾沉默不语,倒是李道禅说道:“咱们高老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身上之伤那是数不胜数,岂能因为一点小伤,就卧床如此多日子?” 李道禅可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因为苟理自然将他动手伤高月勾一事告诉李道禅。那苟理手下留情,虽然高月勾看似受伤颇重,但伤不致命。 李道禅自己又是练武之人,自然料想高月勾已经醒了过来。 而高月勾却假装受伤卧床不起,却另有他因。 这烟云城告急,他高月勾自然晓得,只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现如今李道禅领兵前来,这抗击北蛮之事已经跟他全无干系。 若是城破,他高月勾自然不会苟活,但若是李道禅击退北蛮,那么他也不愿抢李道禅的军功。 可北蛮屠杀大奉降卒之事,他高月勾却全然不知。 “李古,你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守门的一个士卒急忙走了进来,看到高月勾坐在床上,不知出了何事,可这与高月勾所交代的不同。 “他北蛮杀我大奉降卒,此事你为何告诉我?”见高月勾大怒不已,那李古心中一颤,回道:“回将军,此事末将不知。” “哼,不知?难道当我是傻子不成?” “将军勿怪,是末将错了。” 那李古自然为了高月勾着想。高月勾带兵抗击北蛮,却兵败如山倒,这高月勾怎可甘心? 可高月勾身上所受之伤如此之重,要是领兵继续打仗,那便真的可能命丧于此。“我愧对圣上,愧对大奉。更愧对所率将士!”高月勾痛心疾首。 “高老将军,此事也不是您的错,莫要自责。”慕容亦温说道。 而李道禅笑道:“既然心中有愧,为何不做点实事?难道如你这般,躲在这个屋子之中,便能不愧对他人?” “道禅……” “怎么,难道小爷说错了?半愣子,现在可不是充好人的时候。”李道禅歪头看向高月勾。 高月勾冷声说道:“他说的没错。” “小爷这辈子说的话,从来都没错。” “但你前来,可不是仅仅为了来冷嘲热讽我的吧?”高月勾看向李道禅,问道。 眼前的李道禅,在朝堂之上初见之时,高月勾对李道禅这个毛头小子,心中不屑。 他高月勾于别人不同,看不起李道禅不是因为李道禅的出身,毕竟她高月勾也不过是出身草屡,一介平民。 只是李道禅此人任性妄为,一身江湖气,全然没有保家卫国之心。这样的人,李元长却让他领兵? 若是平时,李元长将大军交给李道禅也就算了,毕竟皇命难违,李元长之命,他这个做臣子不得不从。 可北蛮南下,事关大奉之安危,百姓之性命。这岂可儿戏?他高月勾不在乎谁来领兵打仗,谁来拔得首功。 但高月勾不愿看到身边的士卒跟着李道禅前去送死。 可事到如今,将自己的将士的性命葬送的则是他高月勾。而李道禅却能领兵,把守烟云城如此之久。 他高月勾又岂能心中无愧? 只是现在,北蛮竟然敢杀大奉降卒,这他高月勾如何也忍不下心中的这股怒气。 “当然不是,高老将军这些日子,倒是舒服惯了。可苦了小爷,只是啊,小爷一向逍遥惯了,已经领兵如此多日子,也有些累了。既然高老将军现在无事,便出来继续领兵吧?” “嗯?”高月勾沉声。 李道禅说道:“难道高老将军不愿答应?” “不是。” “高老将军不愿意,这也怪不得高老将军,如今虽说现在烟云城一时安稳,可那北蛮仍在城外虎视眈眈。现在若是让您老出来领兵,说不得又得兵败,到时候,高老将军的一世英名可就丢尽了喽。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李道禅言语之中尽是冷嘲热讽。 而慕容亦温听到后,自然晓得李道禅有意为之,便是为了逼高月勾答应此事。 “哈哈哈……人过留名,好一个雁过留名。” 高月勾大声笑道。 李道禅嘴角一勾,看来,高月勾是一定会答应此事了。他站起身,说道:“既然高老将军已经想明白,那么小爷便不多言了。” 说罢,李道禅走出房门,而慕容亦温则对高月勾一躬身,走了出去。 “唉,真是的,这人呐,劝是无用,果然还得骂上两句。”李道禅得意一笑。 慕容亦温心中无奈,说道:“既然高将军已经答应,你又何至于将话说得那般难听?” “难听?小爷怎么不觉得。半愣子啊,你平日里可是聪明绝顶,怎么今日小爷用一个激将法,反倒是你还有不满?”李道禅说道。 “我自然晓得你的用意,只是,高月勾此人为人正直,精忠报国,乃是大奉不可多得的栋梁,所谓杀人不诛心,有些话不说便不说。” “得得得,小爷算是看出来了,你啊,也就是给小爷我讲大道理时能言善辩。”李道禅不以为意。 不过今日高月勾答应此事,李道禅倒是可以放开手脚,他说道:“半愣子,先不说此事,烟云城有大事,你前去城墙之上。” “大事?又有何大事?” 李道禅又怎可知道?不过那广知南意欲谋害李道禅,一直在烟云城之中不走,定会做出什么危害烟云城之事。 这般想着,李道禅心中担忧,定是要未雨绸缪。 虽然慕容亦温不知李道禅为何如此说,但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他微微点头。 不过还是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往何处?” 李道禅笑道:“自然去找人比试比试,毕竟着几日,被那守城的士卒还有烟云城之中的百姓一直唾骂,就算是小爷也是有脾气之人。” “道禅,切不敢胡闹。另外,这百姓又有何罪?” “你不会以为小爷要去找城中百姓寻事?”李道禅斜眼一瞟慕容亦温。 看慕容亦温神情认真,李道禅说道:“放心,小爷可不是那小心眼之人。” “对了,尽仇,你跟半愣子走,不用跟着我。”李道禅说道。 “老大。”陈尽仇说道,自然不愿听。 跟了李道禅这么久,陈尽仇晓得,每每李道禅要以身犯险之时,都要将他支开。 所以自然不答应。 可李道禅一瞪眼:“小子,虽然本事长了,可不过要想帮你老大我,还是再下些功夫。” 慕容亦温伸手放在陈尽仇的肩头之上,说道:“听道禅的,跟我走吧。” 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不管城中出了何事,你们尽管做自己的事,守好烟云城,莫要将北蛮抢下烟云城。而城内的事,交给小爷。” 李道禅独自走在街上,抬头望向远处,那里正是一处客栈。李道禅来此可不是闲逛的,他正是来寻广知南,既然广知南一心想找他麻烦,那么不如李道禅亲自前来。 刚走到客栈门前,这把守客栈的士卒看到李道禅,躬身行礼。 李道禅什么也没问,这些能看住广知南,根本办不到,李道禅却派人至此,不过是为了告诉广知南,他李道禅可不会忘了他广知南。李道禅一摆手。说道:“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去喝酒犒赏自己。” 说罢,李道禅也未心急,而是慢步走了进去。 走到客栈之中,一推门,却看到屋里没有一人,李道禅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等,但这茶着实没有味道。 李道禅大喊一声:“来人,上酒!” 第六百五十七章 如你们所愿 夜有月,天下明,乌云来,兵马无声。 蛮牙儿独自出了大营,回时叫来言灼朗:“灼朗,传令下去,今夜攻城。” “攻城?少主,此时此刻?”言灼朗大吃一惊,没想到蛮牙儿竟交代的是此事。 蛮牙儿微微点头:“既然他们这些人想攻城,我这个做少主的若是不答应,只怕他们真的会联手杀了我这个少主。” “少主莫要担心,他们若是敢伤少主分毫,属下一定杀了他们。” “现在可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这个你比我清楚。杀人容易,可在此时杀人,到时候何人前来领兵?” 蛮牙儿说得没错,若是能杀了他们,又岂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就算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反心,也得等到烟云城破之时。 “少主,但现在攻城,虽可出其不意,但那烟云城也小心提防,未必便能一招克敌。” 言灼朗望蛮牙儿能够三思,但蛮牙儿依然已经交代了,便绝不会收回军令,他说道:“你只需叫齐人马便可。” 言灼朗面色一沉,转身离开,下达蛮牙儿之命。 果不其然,听到言灼朗之言,众人皆心中一震,看来蛮牙儿还是决定要继续大兵攻进烟云城。这些日子,蛮牙儿一直让北蛮严阵以待,不得私自攻城,不少北蛮已经心有怨言。况且还有呼延金等人从中撺掇,那心中的怨言,早就已经不是怨言那般简单。 若是这烟云城再不破,恐怕有人便会图谋不轨了。此事,就算言灼朗不说,可蛮牙儿心中夜心知此事,只是,就算整个北蛮大军的长矛指向蛮牙儿,蛮牙儿也不放在心上。 广知南既然准备出手,他蛮牙儿便信他一回。 虽然不知广知南到底是何人,可广知南毕竟出手杀了大奉的主帅,事到如今,也不会骗他。 况且,就算是他的阴谋诡计,又能如何?这十余万北蛮大军可不是仅仅一个阴谋诡计便能击退的。 当众人站在蛮牙儿面前,蛮牙儿看了一眼四周,他神情淡然。那北蛮将士,自然惟命是从。而呼延金,问道:“少主,这个时辰,将我等叫来,所为何事?” 呼延金乃是明知故问,虽然知道,蛮牙儿既然让言灼朗叫来大军,便不是无的放矢,唯有是攻打烟云城。 可就算如此,那烟云城他们不是黑夜之中未曾攻打过,若是没有什么良策,也会无功而返。 “你们不是要攻打烟云城?而今晚我便让你们得偿所愿。”蛮牙儿说道。 “攻打烟云城自然是众之所望,可少主让我等就这般攻城不成?”鲁扎南征笑了一声,问蛮牙儿。 “怎么,难道你们不敢吗?”蛮牙儿也是嘴角一勾接着说道:“我记得事先几位可是毫无畏惧,极言让我攻打烟云城,怎么现在倒变得胆小起来?” “少主,这可是大事,难道少主准备意气用事?”呼延金说道。 “意气用事也好,肆意妄为也罢,我已经给了你们想要的,若是不敢,那么就在大营之中老实待着,听后我的吩咐。” 蛮牙儿一转身,大有今夜只是一场闹剧这般简单。 “少主,这……”言灼朗可不想蛮牙儿在此时,又惹起众怒,让鲁扎南征几人有可乘之机。 所以,意欲阻拦蛮牙儿。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言灼朗,蛮牙儿说道:“灼朗,你难道也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 “属下不敢,只是少主,虽然他们几人心怀鬼胎,可今日一定得要有个说法,不然众人绝不会信服。” “信服?南下之事跟信服不信服我又有何干系?难道说南下只是我一人之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灼朗,他们若是一直将南下当作自己一时牟利之机,他们要的不是信服,而是要懂得做此事所为几何。”蛮牙儿声音越发低沉。 而一旁的察哈灿下马,走到蛮牙儿的身后,说道:“少主莫急。” 蛮牙儿转过身来,看着察尔灿。 察尔灿则对那些北蛮说道:“诸位乃是北蛮之人,多年前,在可汗率领下,所向披靡,就算是他大奉强势如此,仍是奈何我等不得。后,可汗身死,我北蛮一败再败,沦落至此。如今有少主率领,我等应该万众一心,不然,要想一报多年之耻,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此话,让北蛮人人心中一凌,皆认为察尔灿说得没错。 而鲁扎南征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少主既然命我等整装待发,便一定心中有所谋划,且听少主详说便可。”说罢,察尔灿转身看向蛮牙儿,说道:“少主,请吩咐。” 蛮牙儿这才向前两步,说道:“鲁扎南征,你们三人还带着人马,攻打东、西、南三门。剩下人马跟随我前往北门。” “是,少主!”察尔灿率先领命。 蛮牙儿翻身上马,说道:“你们三人,尽全力攻打城门。” “如此又能如何?”鲁扎南征问道。 “剩下之事,便不是你们操心之事。”蛮牙儿冷声说道。 巴特尔骑马来到蛮牙儿身前,说道:“少主,我跟随你一同前往北门。” 蛮牙儿看向巴特尔。 “我不想跟这些懦夫同行。” 蛮牙儿什么话也未说,言灼朗则对巴特尔说道:“走吧。” 当蛮牙儿领军来到烟云城北门前时,他一抬手,身后军马停下。 “少主,现在如何?”言灼朗问道。 蛮牙儿望向远处城墙,说道:“等。” 虽然言灼朗不知蛮牙儿有何打算,可却让他们在此等候,这实在有些荒谬。可如今他言灼朗自然也不能出言质疑蛮牙儿,这样会给他人留下口舌。 而鲁扎南征三人则已经带着人马各自来到烟云城的其余三门前,心中怒气,现在早就转向烟云城的大奉守军,一声令下,便开始攻城。 这让烟云城守军猝不及防,但毕竟他们日日提防,拿起手中的兵器,力敌北蛮。 而城墙之上,鲁尺规等人望向远处的北蛮大军,虽然四下里漆黑一片,看得不真切,但几万大军又怎是黑夜能藏得住的? “看来北蛮今夜准备攻城了。”鲁尺规说道。 “那北蛮如今怕是再无耐心,准备放手一搏。” 寒鹤影握着手中的长剑,这些日子,那个白衣胜雪的寒公子,现在也是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有几道伤痕。 “是又如何?反正早晚会有这么一日,只是不知北蛮又有阴谋,不然绝不会在这个时辰动手。”柳若非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倒是看出了他北蛮的真正用意所在。 “道禅小子呢?”鲁尺规问道。 “爷爷,现在问道禅做什么?”凰鸢眉头一皱。 “他是主帅,老夫为何不能问他?难道老夫得去找北蛮那个少主不成?”鲁尺规冷哼一声。 “就算李公子在,也没什么区别,他北蛮会攻城,也不是因为李公子。”寒鹤影淡淡说道。 “行啦行啦,他这个主帅,做的还真是悠闲。倒是老夫我多嘴了。”鲁尺规心中不悦。 可再不悦又能几何? 就在此时,有一人乘着夜色,漫步走在街道之上,正是带着面具的广知南。 此时的广知南可不知李道禅正在客栈之中等着他。但就算知晓也没甚区别。广知南抬头,望了一眼城墙,突然一声巨响,然后,便看到夜空之中有火光冲天。 广知南笑道:“这帮蛮子还真是心急。不过也罢,现在他们攻城,我动起手的话也会省些力气。” 他低着头走向城墙,既然广知南看到了黑夜流火,自然这烟云城的北门众人也看得见。人人心中疑惑不已。 但此时城墙之上有人大喝:“莫要惊慌,一定是北蛮攻城,所有将士打起精神,城外也有北蛮大军,我等守好北蛮便可!” 这些人才算定下心来,可一转头,便看到低头前来的广知南。 “你是何人!”有人大声问道。 广知南一抬头,把守的士卒看到他带着面具,一举手中的长枪:“还不快快摘下面具,报上姓名!” “呵呵呵,两位军爷见想看我长得什么样子,为何不自己动手来摘?” “大胆!”一听广知南的话,这些人只当广知南是小瞧了他们这些人,心中大怒。 “呵呵呵,胆子大不大倒是没何所谓,但本事大不大可就是件要紧事了。”广知南笑着说道。 “休要胡言乱语!若想活命,便速速离开!”那些士卒大声喊道,虽然他们心中欲要惩罚广知南,可现在却不是时候,若是动手,只怕会受到责罚。 “走自然是要走的,可有些事办了才行。诸位请放心,我绝不会耽误诸位抗击北蛮的大事。” “你们在做何事?如今北蛮就在城外,还敢喧哗!”城墙之上,有墨甲军训斥他们。 “大人,有一怪人来此,我等正要让他离开此处。” “不管何人,将他轰走便是!” 寒鹤影一转身,脸上神情沉重。 “寒公子,你怎么了?”凰鸢问道。 寒鹤影淡淡说道:“来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士卒准备赶走的人?”凰鸢不知寒鹤影为何如此在意,不禁问道。 “姑娘莫要担心,现在真正的大敌,乃是城墙之外的北蛮大军。一会交战,姑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周全才是。” 凰鸢点点头。 而寒鹤影则纵身一跃,跳下城墙。 “寒公子……” 鲁尺规拉住凰鸢,说道:“丫头,适才寒公子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 “爷爷,我不懂。” “看来所来之人定是厉害,不然也不会亲自下城前去找他。”鲁尺规说道。 “那北蛮……” “北蛮,自然是要靠我们自己。” 跳下城墙的寒鹤影,看向面前的广知南,他虽知眼前之人武功高强,但脸色却再次从容淡然。 广知南饶有兴致地看向寒鹤影,说道:“你应该在城墙之上抗击北蛮,而不是来跟我交手。” “你打算做何?”寒鹤影问道。 “你能拦得住?”广知南则转而问道。 “不知道,但我一定得出手拦你。” “跟我交手的话,说不得你会丢掉性命,年纪轻轻便有这身功夫,实属不易,为何不自爱?虽然杀了你,我并不会有何可惜,但能省些力气,还是省些力气的好。” 寒鹤影缓缓拔出长剑,剑指广知南。 第六百五十八章 极剑 广知南见寒鹤影如此,已经晓得他的心意,看来寒鹤影不会退缩,那么他广知南也不会再浪费口舌,杀人便是杀人,就是如此简单。 杀谁,为何而杀,对于他来说没甚分别,只有出了几招这么简单。 而城墙之上的柳若非则跳了下来,她亦看了一眼广知南,然后问道:“寒公子可要帮手?” “柳姑娘,如今北蛮兵临城下,姑娘还是请回城墙之上。”寒鹤影淡淡说道。 柳若妃也是江湖之人,这寒鹤影虽未说明,不过她也明白了寒鹤影的意思。 她点点头,什么也未说,便转身跃到城墙之上。其他人见柳若妃回来,问也未问。 广知南则说道:“你应该让她留下来。” “对付你这样的高手,多一个金刚武夫又能如何?”寒鹤影说道。 “既然看出我的身深浅,为何不收手?”广知南问道。 寒鹤影看着广知南,长剑轻轻鸣响。广知南眼睛一眯,头轻轻一歪。黑夜之中还是如此平静,似乎何事都未曾发生。 不过在广知南身后的屋门之上,则有一个洞口。 广知南说道:“你的招式有些意思,竟然如此之快。” “还不够快。”寒鹤影已经出了一招,却被广知南躲过,不仅如此,见广知南如此云淡风轻,看来颇为轻松。 “你不够快,若不然便能杀了我。” 寒鹤影未曾言语,而是长剑再次轻鸣,只是这一次,他消失在原地,而与此同时,广知南也消失不见。 这让那些士卒心中惊恐不已,不知为何二人竟然顿时没了身影,这真是见了鬼。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又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只听到空中“砰砰”两声,寒鹤影又回到原地,不仅如此,广知南也站在远处。 寒鹤影的肩头之上,则有一道伤口,鲜血流出,但寒鹤影却不以为意。 广知南说道:“虽然我未曾与王有道交过手,可也听闻过他的剑极快,快若奔雷。而你的剑也快,倒是有三分神似王有道。” “跟庄主相比,我的剑可算不上快。不然怎么仅仅斩下了你的一根头发?” “不要小看自己,你可是斩断了我好几根头发。” 这乃是广知南对寒鹤影的赞赏,只是在他人听来便是嘲讽无疑。 寒鹤影深吸一口气,长剑隐有银光。 广知南双眼一眯,看出寒鹤影此招与适才有所不同。 他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放下,袖子之中的竹笛滑落,握在手中。广知南知晓,若是手上没有兵器,恐怕寒鹤影的这一招会伤了他。 果不其然,寒鹤影又消失不见,广知南冷哼一声:“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随即竹笛轻轻一挑,寒鹤影便出现在他面前,只是,比寒鹤影更快的,则是他手中的长剑。 不知寒鹤影与广知南二人,谁的出招更快。长剑剑尖直直抵在竹笛之上,不得寸进分毫。 寒鹤影立即收剑,轻轻落地。 广知南问道:“虽然我的竹笛挡住你的长剑,可竹笛毕竟是竹笛,却不如你手上的长剑。你大可继续出招,为何收手?” “我看出你的功夫高强,可却不知道你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看来你是地仙武夫?”寒鹤影却未曾回答广知南,却淡淡说道。 “哈哈哈,什么地仙不地仙,就算你知道我是地仙,恐怕也会出手。”广知南说道,他指着寒鹤影,说道:“为何不继续出招?” “我跟随庄主学剑,便是学的一个极字。江湖皆知庄主的剑,便是一个快,出剑之时,便是伤人之时。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庄主的剑之所以快,那是因为剑气强横。可我却没有那样的剑气。” “原来如此,王有道的剑竟然是因为剑气强横才如此快。既然你想学王有道的招式,为何不练练你的剑气?” “剑气一事,与内力修为有关。我之内力原本便不强悍,就算再如何练,也学之不来。所以,我便换了一个法子。”寒鹤影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 广知南心中好奇,不禁问道:“什么法子?” “就算是你我现在在谈论武道心得,我也不会将自己招式的秘密告诉你。” 寒鹤影说罢,再次提剑,只是这一次,长剑不再轻鸣,也未曾有银光闪烁,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 但广知南却一伸手,一个守门士卒的长枪应声而断,飞到他的手中。他拿着半截长枪,寒鹤影已经来到面前。 只是寒鹤影此时的长剑却像消失不见一般,只听到武器相击的声响,广知南一歪头,他的肩头流出鲜血。 广知南没想到寒鹤影的剑竟快到这般田地,好在,虽然寒鹤影的剑极快,目之不及,但却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丝毫的剑气,伤不了广知南多重。 可现在寒鹤影不过只是一个指玄罢了,就算他离地仙多近,也不是地仙。能伤得了广知南,已经看出他的长剑之快。 广知南见自己被寒鹤影所伤,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他冷哼一声。握着半截长枪的手一用力,手中的半截长枪,便化作碎片,广知南一抬手:“虽然我不善于以气御物,但挡你片刻还是可以。” 寒鹤影却神色从容,手腕一抖,眼前的碎片便被长剑弹飞。 而广知南已经飘到空中,他横拿竹笛,轻轻一吹,便响起了笛声。而寒鹤影只感到头疼欲裂,身子不稳,落在地面之上。 他看向广知南,不知广知南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伤他于无形之中。 广知南又开始吹奏竹笛,寒鹤影又是一阵头痛。他双眼一睁:“竟然是你的笛声。” “呵呵呵,是又如何?适才你便已经说过,你的内力不够深厚。而正巧,我这魔音,对付你这种人,最是拿手。”广知南微微一笑。 寒鹤影却一咬牙,挥剑在自己身上砍了一下,虽然受伤,不过却让他的脑中的疼痛消失了几分。 “虽然法子不错,可却无用。”广知南说罢,长笛声又起。 此时,那些受门士卒手中的长枪似乎有股巨力,让他们竟然握不住,一松手,长枪便飞向寒鹤影。 寒鹤影目光一沉,挥剑而起。长枪一支支被挑飞。但寒鹤影这才不过是挡住了广知南的一招。 而广知南已经来到身前,可长笛声一变,寒鹤影脑子一沉,手脚无力。广知南微微一笑,手上握住一把飞在空中的长枪,说道:“小子,若是让你步入地仙境,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现在不过是指玄罢了。” 说罢,长枪用力一甩,刺穿寒鹤影的胸口,将他钉在城墙之上。 那些守门士卒一见,寒鹤影竟然被人重伤,便纷纷冲向广知南。 “一群无能之辈!”广知南说着,却不屑跟这些人动手,他将长笛一横,长笛声起。那些守门士卒的脑子一沉,便昏昏不已。一个个东倒西歪。 这些士卒没有一点功夫,自然挡不住广知南的笛声。而广知南则讥讽一笑,便走向城门前,看着眼前的城门。 一挥拳头,大门便崩碎而开。 这响声让城墙之上的人心中一紧。有人便问:“城下出了何事?” 而只是这般还不够,广知南拿起墙上的火把,将那破碎的大门一点而燃。 “若是这般,那些北蛮还看不见,可就怨不得我了。”广知南将长笛收回袖子之中,转身悠哉游哉离开。 见城门被毁,又被人点着,城墙之上的人怎可愿意放过广知南? 可就在墨甲军下令捉拿此人时,鲁尺规却说道:“还是省些力气吧,既然寒公子都打不过此人,你们时捉不住他的。不如省些力气,北蛮就要攻城了。” 远处蛮牙儿所率领的北蛮,自然看到了城门失火。 言灼朗说道:“少主,城门破了。” 蛮牙儿则一抬手:“攻城。”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退而为他 “城门破啦!”城墙之上有士卒大喊。 这一声可比林中惊雷,而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卒便是那惊慌失措的飞禽走兽。城门一破,就算烟云城再如何固若金汤,现在也不过是碳上之肉,破巢危卵。望向远处的北蛮大军,想想若是被他们闯进烟云城,谁有回天之力? “莫不要慌张!” 墨甲军见城墙之上慌乱不已,大声训斥。现如今可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就算是以血肉之躯化作城墙,也不得让北蛮为祸烟云城。 鲁尺规冷哼一声,对身边的鲁氏族人说道:“速速派人,将城中能拆木头门板,全都拆了去,堵住城门!” 鲁氏族人便是能工巧匠,城门已毁。在他们眼中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况且,现在若是不将城门挡住,那北蛮大军便会倾巢海水,将烟云城冲的七零八落。 “爷爷!”凰鸢急忙拦住鲁尺规,虽说修城门不是一件难事,可现在烟云城的北门乃是首当其冲之地,那远处的北蛮也已经策马而来,若是鲁氏族人前去修城门,岂不是正中北蛮的下怀? 鲁尺规虽说有些功夫,但再北蛮面前,又有何用处?刀剑无眼,到时伤了性命有该当如何? “丫头,莫要担心爷爷,我这把老骨头啊,可不会死在北蛮的手上。”鲁尺规转过身看向凰鸢:“我鲁氏族人面对天下之事,一向是明哲保身。十三小子说的不错,窝居一隅,不问天下,天下若是没了,哪还有一隅?” “爷爷,可是您已经老了,让其他族人前去便可啊。”凰鸢不是不担心自己的族人,但所谓亲之至极,鲁尺规可是凰鸢的至亲,若是鲁尺规也离她而去,那她可谓是真的孤苦伶仃了。 只是鲁尺规也知事关重大,现在可不是顾及这么多的时候。 他转身便领着鲁氏族人下了城墙。而卢半田则大声吩咐一声:“派人前去保护他们。” 而燕莜霜则看向城墙之上,她面色一沉,寒鹤影身受重伤,说道:“在下……不才,未……拦住此人。” 适才,寒鹤影与广知南交手时,燕莜霜一直在城墙之上观看,到底发生何事,以她的武道修为自然看不真切。 可广知南的武功志强,也让她暗暗吃惊,何时烟云城之中竟然有如此高功夫之人。不仅如此,看此人的衣着打扮,想必也是一个大奉之人。可不知为何不禁动手将寒鹤影重伤,还将烟云城的城门破开,为北蛮攻入烟云城助一臂之力。 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寒鹤身受重伤,若是再不医治,想必会有性命之忧。 “将长枪斩断,我来接住他。”柳若妃走到燕莜霜身旁,她看着城墙之上的寒鹤影,面色沉重。 “那人如何了?”燕莜霜问的自然是广知南。 柳若妃摇摇头:“那人武功之强,若是一心想走,就算这烟云城守军也拦不住他。” “说的倒也是,先将寒公子救下来再说。”燕莜霜拔出长剑,纵身一跃,将长枪斩断,柳若妃则扶住寒鹤影。 “先将寒公子带离此处,找到城中的一间药铺,我才好医治。” 柳若妃点点头,对燕莜霜说道:“北蛮大军正像烟云城而来,我自然还是要留在城墙之上守城,你带寒公子离开。” 燕莜霜眉头一皱,说道:“现在北蛮大军冲城,就算你留在此处也不能左右得了大局。不如随我先行离开。” 燕莜霜如此说,自然是有着死心,她想将柳若妃、落晴还有凰鸢带离此地。毕竟他们几个只是女流,而若是她们三人出了事,李道禅定然会悔恨终身。 不仅如此,也一定会热血冲头,义无反顾斩杀北蛮,就算明知危险,也不会退缩分毫。 “就算不能左右大局,但也能出一份力。”柳若妃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也不过是一个被迫流落江湖的民间女子,家国从来不是她所关心之事。 但唯有一人,她放在心中,那便是李道禅。既然李道禅像挡住北蛮大军,就算知道自己事螳臂当车,也要前来。 这李道禅知道,燕莜霜亦晓得。毕竟不是她柳若妃如此,还有一个落晴,燕莜霜的女儿。自己这个女儿,情窦初开,便已经芳心暗许,虽然自己只当是兄妹之情,但李道禅说不得真是如此,可她落晴绝不是。 毕竟落晴乃是燕莜霜亲生,一手养大,自己这个闺女如何想,她又如何不晓得? 正是因为如此,燕莜霜才不能让她们三人冒险,尤其是凰鸢。 凰鸢这个姑娘,燕莜霜看着也喜欢,性子恬静,虽然与她的长相截然相反,可正因为如此,燕莜霜才心疼这个姑娘。 “晴儿,你去将凰鸢也叫下来,都跟我走。” 落晴见燕莜霜迟迟不回城墙之上,她站在上面瞧了一眼,只见到寒鹤影已经身受重伤,生死不知,于是急忙跳了下来。 刚走到燕莜霜的身边,却听到燕莜霜让她前去找凰鸢,并一同跟燕莜霜一起离开。 “娘,这是为何?”落晴自然也想留下来一同抗击北蛮,不愿就这么“临阵脱逃”。 “现在都什么时候,不要问那么多,听为娘的便是。”燕莜霜说道。 落晴也不是最初的落晴,她经过阎罗殿一事后,长大不少,只是沉默着,迟迟未曾动身。 燕莜霜见此,叹了一口气:“寒公子受这么重的伤,事不宜迟,得赶快救治,不仅如此,娘也需要人手,自己可忙不过来。” 落晴这才点点头,回到城墙之上,她找到凰鸢:“小七,跟我走。” “落晴,出了何事?”凰鸢还在为鲁尺规担忧,听到落晴如此说,只以为事城墙之下出了何事。 “寒公子受了重伤,我娘要为他医治,叫你我前去帮忙。” 凰鸢一听,急忙问道:“寒公子受了重伤?” “嗯,先跟我走吧。” 说着,二人便下了城墙。 柳若妃却转身要走。 “柳姑娘,听我一句,我知你这么做都是为何,但若是真的为他着想,不应该意气用事。否则,他会如何,你比我更要明白此事。”燕莜霜说道。 柳若妃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为李道禅做一些事,可现在看来,还是未能如愿。 燕莜霜仿佛看出柳若妃心中所想:“你已经做的够多。” 此时,柳若妃才答应。 在远处的鲁尺规见到凰鸢跟随燕莜霜离开城门,心中一喜,现在自己可算是无后顾之忧,他大喊一声:“手脚麻利些!” 而她们这几个女子离开,并未引起他人的发觉,毕竟现在走上一两个人不过是一件小事。真正的大敌就在城前! 第六百六十章 占烟云 蛮牙儿命令北蛮攻城,不过他可不会因为城门被广知南打碎,便掉以轻心。虽说在蛮牙儿看来,既然北蛮南下,就要有必死的决心,可现如今千载难逢,若是能少死几人也是一件好事。 “灼朗,将那些大奉降兵,全都赶到军前。”蛮牙儿语气平淡,可所做之举却令人胆寒。 蛮牙儿为大奉找了一身天下最为坚硬的战甲,便是那些大奉降兵的性命。只要将他们如牛羊一般,赶在北蛮大军之前,那么烟云城之上的守城之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随意射杀。 他们北蛮将在烟云城之前,斩杀那些大奉降兵,便让大奉之人愤怒不已,可见将其性命看得多么重要。现在又怎敢亲手杀人?若是真的这般做了,岂不是手上沾了大奉子民的鲜血?这罪孽深重,怕是一辈子都将洗刷不净。 而果不其然,烟云城之上的那些士卒,射出飞剑弓弩,想让一挡北蛮的冲锋之势。可等到那些人前来,心中大惊。 “住手!”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可人心惶惶,谁人肯停手? “还不住手?那些都是我大奉降兵!难道你们都眼瞎了不成?”所寒之人,声厉色然。那些人也看清北蛮大军前到底是何人,心中一颤,便纷纷停手。 “真是可恶,卑鄙小人,这些北蛮真是该死!” “一向以勇猛自称,可如今却用此奸计,真是恬不知耻!” …… 城墙之上响起一阵骂声。 但虽说如此,烟云城城墙之上的士卒停了手,那北蛮心中大喜,这般,烟云城可就成了囊中之物,想要夺之,轻而易举。 “冲啊!” 北蛮大军响起一阵呐喊,马蹄飞奔,鞭子一挥,抽向马前的那些大奉降兵:“还不快跑?” 鲁尺规站在城墙下,自然也将这般景象看在眼中,他心中一沉,对城墙之上喊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那些降兵已经落在北蛮手中,生死已经由不得他们,若是我等还不出手拦住北蛮,那么烟云城的百姓,可就要遭受搭大祸!” 鲁尺规虽然嘴上这般说,可他的双拳紧握,他也感到屈辱,不过现在只能壁轻就重。 一语惊醒命中人,卢半田抽出腰间佩刀,一指北蛮,大声喊道:“射箭!” “可是统领……” 有一墨甲军意欲劝卢半田,卢半田一转头,冷声说道:“若是不听从军令者,斩!” 所谓军令如山倒,既然卢半田已经如此说,就算有人于心不忍,可此时,却全然没有办法,只好纷纷射箭。 “少主,看来此招无用了。”言灼朗对蛮牙儿说道。 蛮牙儿冷笑一声,如今只差一步,北蛮便到了烟云城城门之前,就算大奉士卒此时再次出手,也已经全然无用。 “拔刀!”蛮牙儿一下令,北蛮将士纷纷抽出长刀,目光凶狠。 巴特尔哈哈一笑,眼看便能攻进烟云城,他喜不自胜。一定要成为第一个登上烟云城城墙之人,两腿一用力,对蛮牙儿说道:“少主,我先去也。” “巴特尔……” 言灼朗一向谨慎小心,见巴特尔冲锋向前,急忙大喊。 “不用拦他。”蛮牙儿淡淡一声。 “可是少主,巴特尔乃是我北蛮不可多得的虎将,若是有了什么差池,等到日后少主收了鲁扎南征三人的兵权,可就无人领兵了。” “无人领兵?那又何妨?” 蛮牙儿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身为北蛮,便应该不失身上的那股野性。既然图腾乃是草原的野狼,那么在战场之上,便要化作一匹野狼。 畏首畏尾,只有牛羊才会如此。 现如今,烟云城又四面受敌。不仅如此,北蛮城门被毁。北蛮冲锋的路上,已经只剩下些碎石,这在马蹄之下,不足挂齿。 果不其然,巴特尔一跃而上,他跳到城墙之上,嘴角一咧,看向城上之人,没有丝毫的害怕可言。 “你找死!” 有人见到巴特尔竟然敢独身登城,丝毫不讲烟云城守军放在眼中,自然是气愤不已。围上巴塔尔,而巴特尔冷笑一声。 “一群猪猪羊。” 他手中的马刀乃是他的阿布所留,他握着马刀,每杀一人,便是告慰他阿布的在天之灵。 所以,巴特尔越战越猛,竟然一时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就算巴特尔勇猛无敌,可也一招不慎,被人所伤。他稍稍退后,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用手指沾了一下,舌头一舔,不以为意,猛地一跃,冲向那些大奉守兵。 而北蛮虽然转眼之间便已经兵临城下,不过鲁氏一族之名也是名不虚传,紧紧转眼间,便堵住城门。 虽说不如原来城门来的坚硬,可倒也算能当得了一时,毕竟北蛮骑得可是马,不是飞鹰。 北蛮一拉身上的马匹,停了下来。 而言灼朗看到后,说道:“少主,得先想法子将那城门再毁掉一次才是。” “法子?”蛮牙儿脸上一冷,随即从马上跳起,一跃冲向城门之前,马刀在面前一挥,一声巨响,那城门被再次毁掉。 鲁尺规众人感到面前一股巨力,便被冲飞出去。 “少主!少主!少主!” 北蛮大呼少主二字,为之心中一跃。 言灼朗大声命令道:“跟随少主冲进烟云城!” 鲁尺规从地上爬起,竟没想到,蛮牙儿一招便又破开了城门。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不可……让他们……进城!” 可事到如今,再想用城墙城门拦住北蛮已经做不到。卢半田仰头沉默不语,他缓缓睁开双眼,看来今日,只能听天由命,尽自己所能。 “跟我一同而战!” 大奉与北蛮大军就这般拼杀起来。而北蛮一个个冲进烟云城,仿佛恶狼冲进羊群之中,一时间,大奉守兵疲于抗击北蛮,因此有不少北蛮在城中肆意烧杀。 火光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是烟云城之中的百姓的哭喊声。一片狼藉之下,全然没了往日的景象。 而如今却无人去管主帅李道禅身在何处。 第六百六十一章 李道禅交手广知南 而如今城中嘈杂不已,李道禅虽在客栈之中,又如何听不到?只是他一脸闲适,坐在屋中喝酒。 虽然好酒上头,可李道禅却没有丝毫心满意足之意。 那客栈的掌柜的,也听的真切,他不知发生何事,胆战心惊之下,走上楼去,敲响了房门。 “将军……将军……” 李道禅自斟自饮,说道:“掌柜的,有何事啊?” “哦,将军,小的我听到城中有叫喊声,心中不解,想问出了何事?” “掌柜的,我可曾离开过客栈?” 那掌柜的不知李道禅是何意思,只得回道:“将军一直在此处喝酒,自然没有离开过客栈。” “既然小爷没有离开过客栈,又怎么会知晓城中之事?”李道禅笑着摇摇头。 事到如今,这烟云城还能出何事?虽说这掌柜的只是寻常的百姓,但如此后知后觉,又是如何做买卖的? “小的看来是打扰了将军,现在就告退。”那掌柜虽然心中忐忑不安,可李道禅乃是这烟云城之中守军的主帅,他可不敢招惹。 “等等。”李道禅让那掌柜的停下。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掌柜的问道。 李道禅将最后一杯酒喝下,说道:“掌柜的若是害怕,自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小爷想着,您这客栈一定有什么地窖,你可明白小爷的意思?” “小的多谢将军。” 既然李道禅都如此说了,那掌柜的自然听信。 而李道禅则看向窗外,屋顶之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带着面具的广知南。 李道禅让那掌柜的躲一躲,可不是躲那北蛮大军,若是到时,北蛮大军真的占领了烟云城,他们如何躲也是无用。 他想让那掌柜的躲得,而是他即将与眼前的广知南打上一架。 这一架是必须要打。如今北蛮攻入烟云城,虽然李道禅不知战况如何,可想必一定跟这个迟迟未归的广知南脱不了干系。 而广知南则笑着看向李道禅,他本意要走,但当他经过客栈之时,却看到屋中的李道禅。这般想来,自己是没有办法轻易走脱。 不过他也不怕,毕竟对于李道禅,广知南早有杀心,因为李道禅跟随张淳凤学武。当时在盘古城时,未曾杀了李道禅,今日到时一个时机。 “你还真是用心险恶啊。”李道禅笑道。 广知南摇摇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你的这个举手之劳,帮的又是何人?是宫中的那个慕剑清?” “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事。既然如此,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他想要你死,正巧,你若死了,我也高兴。所以,便帮他一下。” “所以,小爷前来找你,你既然已经知道也不走?” “走?为何我要走?如今的你还是那个杀了龙老怪的小子吗?” 广知南说得没错,玄通已经再三嘱咐李道禅,莫要随意动用珠丸,提升武道修为。虽说,李道禅现在的武道修为越发高了,可却会损伤他的经脉,这对练武之人来说,可谓是自损自己的武道之路。 现如今,李道禅自然不如盘古城之时,而他对战广知南,也不知有几分胜算。可广知南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帮助北蛮与慕剑清。 再留他在烟云城之中,不知他又会做出何事来。 “小子,动手吧,若是再迟些,只怕这城就会被北蛮占了,那时,你我可就多有不便了。” 广知南淡淡说道。 李道禅微微一笑:“说得也是。” 他提着酒壶,想要再倒一杯,只是任他再如何控,也只有几滴酒水。 “难道烟云城连酒都没……”广知南话音未落,他面具之下的双眼一睁,急忙退后躲闪。 李道禅酒杯之中的酒已经消失不见,只听到砰砰几声,广知南所站之地,砖瓦崩碎。 “刚才有个小子,也是用剑气,我跟他玩了会,只是他的功夫还不到家,被我钉在城墙之上,怎么,你也要来?”广知南笑道。 “那人的剑气可跟小爷的不一样,你在盘古城可是见识过。” “那倒也是,若是他能有你一半剑气,说不得,我也得死在他的手中。” “这话说的不假。”李道禅说罢,客栈的墙壁崩碎,人便已经来到广知南的身前。 广知南早就将竹笛握在手中,对阵李道禅,他可不会如适才与寒鹤影交手那般轻松随意。 李道禅看了一眼广知南手中的竹笛,笑道:“这竹笛倒是有些眼熟。” 广知南眉头一皱,不知李道禅跟童蛟有何干系,但是他却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嗯?” 李道禅双眼一眯,这二人交手,对方有何异样,自然都能被对方抓住。李道禅见广知南如此,也料想到看来这个广知南与那个竹笛少年有干系。 李道禅手中的长剑一转,广知南不愿跟李道禅近身交战,脚下一用力,他们身下的房屋便坍塌下来。 李道禅脚下一空,单手一抓,无数瓦片飞向广知南。 广知南则浮在空中,他双眼一瞪,那些瓦片停在自己面前,然后纷纷落下。 把守客栈门前的那些士卒,原本听到巨响,大吃一惊,看到李道禅跟广知南交手,此时见到李道禅滑到他们身前。 “将军!”他们拿着手上的长枪,守在李道禅的身前。 “怎么,打算叫帮手不成?”广知南说道。 李道禅适才只是一时大意,他站起身,说道:“你们都退下。” “将军的安危,乃是末将的职责所在!” 李道禅摇摇头,这些人,真是愚忠,他们在广知南面前,根本丝毫还手之力。纵是他们一心想护住李道禅,可自己的性命可就丢了。 李道禅说道:“你们若是再不退下,军法处置。” 那些士卒犹豫再三,这才退到李道禅的身后。 李道禅活动一下筋骨,笑着说道:“看来你果然有些本事。” “呵呵呵,让你一个如今不是地仙武夫的这般夸,我也不会有一丝的高兴。” “说的倒也是。”李道禅目光一凌,手中长剑银光闪烁,看来李道禅此时才打算动真格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分上下 “我记得你似乎还用刀的,怎么如今只用剑?”广知南躲过李道禅的一击,退至远处,笑看着李道禅说道。 只不过,他带着面具,李道禅可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李道禅将长剑一甩,心中赞叹,虽说鲁氏一族善于机巧器械,可对于铸造兵器,虽有涉猎,但却比不上断剑山。只是这把长剑,轻如蝉翼,却似山涧流水,劈斩坚石于无形。 只是还不够,这把长剑,用来杀广知南却远远不够用。广知南一清二楚,而李道禅也明白。 适才自己已经出手多次,可却伤不了广知南分毫。 而李道禅想要杀了广知南。现在看来,烟云城已经成了北蛮的天下。毕竟李道禅的眼前,就站着十几个蛮子。 那些蛮子看向李道禅,眼神之中尽是戏谑。这眼神,早在多年前,李道禅看了不知多少遍。 是猛虎笑看野兔,是猎人笑看孤狼。全无怜悯之心,只有嘲弄与残忍。 广知南看到这些北蛮,说道:“看来那些蛮子还不错,也难得我出手一次。” 听到此话,李道禅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这是多少年未曾有过的,在他离开北境之后,李道禅原以为不会再见到北蛮在大奉肆虐的这一日。 可他这么多日子,死守在这里,却只因广知南,化为泡影。 “喂,我说这位,你是否经历过绝望?”李道禅淡淡说道。 “绝望?”广知南,将手放在下巴之上,说道:“怕是有那么一次,不过已经时隔多年,我早就忘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喜欢看到别人脸上绝望的表情。” “原来如此。世上确实有这样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绝望。” 广知南不知李道禅所说何意,但看到李道禅这幅样子,广知南却感到一丝危险。 “区区大奉下民,我等北蛮已经攻入城中,现在受降,说不得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 “饶命!呵呵呵,你们若是知道何为饶命,便不会妄想南下。反倒是你们区区北蛮,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北境的草原之上放牛牧羊。” 说罢,李道禅手上长剑的银光,突然化成一道流光。只是一瞬,便将那些北蛮的头颅削掉。 广知南双眼一眯,没想到李道禅适才那招,竟然如此之快。这倒是让他想到了寒鹤影的“极剑”。 不过二者却不相同,寒鹤影乃是自己所悟剑道。李道禅只是随意使用剑气罢了。 可就是这么随意一招,剑气之盛,威力之强,就算是他广知南也心有忌惮。虽然他知李道禅最擅长使用剑气,可现在看来,可不仅仅如此。 “好了,咱们继续吧。” 李道禅看向广知南。 而广知南,却率先拿着长笛,根本未曾多加考虑,笛声便响了起来。笛声起,悠悠扬扬似春风扶柳,又似蜻蜓点水。 李道禅长剑挥舞,不仅如此,身上凭空多了一张隐不可见的白气。 而在他的周围,嘈嘈切切,一个个无数的小坑出现。细看之下,竟然是一颗颗小石子,嵌入其中。 那些小石子小之又小,让人丝毫不可察觉。 既然李道禅已经知道广知南与童蛟有干系,有手中亦是拿着竹笛,那么,他便心中提防着,他广知南迟早要用此招。 果不其然,广知南的魔音功夫,可比之童蛟厉害不知多少倍。这以音御物与他以气御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道禅现在可不会跟广知南在拖延,现在此处都已经见到了北蛮,那么烟云城北门,看来现在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手中长剑流光飞彩,而他指尖一抖,出现几道剑气,刺向广知南。 李道禅这一手,也早就驾轻就熟。而往日,他的剑气对敌,大多为的是诱敌罢了,只是今日不同。李道禅今日的剑气便是他杀人的剑,那已经倒下的是几个北蛮,便是他剑气下的亡魂。 可广知南的笛声未变,仍是悠扬,但李道禅的剑气,却仿佛泥牛入海,动弹不得。 李道禅气定神闲,他的剑气,又怎会就这般简单被广知南所困?剑气一声轻鸣,化成无数飞光,仿佛夜间的萤火,在空中缭乱。 广知南一条脚尖,十几片飞瓦,撞向那些荧光,瓦片瞬间化为齑粉。此时的广知南双眼一睁,没想到李道禅的剑气竟如此厉害。 他四下躲避,笛声不再悠扬,反而急促如磅礴大雨。李道禅只感到身上无名之中加了几分巨力,他一咬牙,脚下一用力,便如同那被困的剑气一般,冲天而起。 刚离开原地,李道禅所站之处,便“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广知南目之所及,便同是如此,就这般,李道禅与广知南纷纷躲避对方的招式,一时间,不分胜负。 可现如今,李道禅还未曾到达地仙境,他广知南亦是没有用出自己的杀手锏。 也不过就此一瞬,李道禅与广知南,突然冲向对方。李道禅手上握着长剑,而广知南手中拿着竹笛,只不过,竹笛之上,有一根银针。 二人看似平淡无奇的突刺,竟然火花四溅。 李道禅一伸手,广知南袖中有飞针激射。原本李道禅是想用自己从贾清歌那里学来的“两袖秋风”,出其不意。 可广知南已经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江湖,自然不会就这般轻易中招。 李道禅丢开手中的长剑,轻轻一翻,踩在长剑之上,抬头踢向广知南。广知南一抬手,挡住李道禅的那一脚。 他再一次退后,可李道禅却不会就这般放过广知南。一指脚下的长剑,人便跟了上去。 广知南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吹笛。他单手一用力,已经被李道禅击落对的飞针刺向李道禅的背后。 李道禅看也不看,拳上生风,接连挥向广知南。 广知南又怎会没有拳脚功夫,他也迎向李道禅。 二人争斗间,这四下的屋舍,被他们一一毁掉。不少人从屋中惊醒,冲到屋外,看向空中。 李道禅眉头一皱,他大袖一挥,平地起风,让那些城中百姓,四处寻找住处躲避。 广知南嘴角一勾,看出李道禅适才所举,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受到波及。他借机吹起竹笛,有狂风四卷。 李道禅目光一沉。大喝一声:“你敢!” 第六百六十三章 寻人 此时登上烟云城墙之上的蛮牙儿却目光阴沉。他以为自己在此处,必当见到李道禅。可就算烟云城破了,却仍是没有看到李道禅的身影,不仅如此,就连与李道禅亲密之人也未曾有一个,因此,他的目光阴沉。 而言灼朗将一个大丰守军杀死,他拿着马刀,大声喊道:“少主,小心刀枪!” 言灼朗自然晓得蛮牙儿为何如此,若说,这北蛮上下攻下烟云城,乃是为了南下。而他蛮牙儿却只是为了寻到李道禅。 蛮牙儿望向烟云城之中,哭喊声,烟火,四下里皆是如此。蛮牙儿一拍城墙,顿时石头崩碎。他转身,意欲缓缓走下城墙。而旁边有大奉守军想要他的性命,但蛮牙儿猛的一抬手,抓住那人的脖颈,说道:“找死。” 可如今这里早已经是修罗场,只有死人与活人之分,却没有大奉与北蛮之别。所以,就算蛮牙儿轻易杀了一个大奉守军,其他人也不会因为惧怕便退缩,提起手中刀剑冲向蛮牙儿。 蛮牙儿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一抽马刀,穿越在众人之间,鲜血飞舞,那些人纷纷倒下。 将长刀之上的鲜血甩下,蛮牙儿将马刀插回腰间,跳下城墙。 走在街道之上,看着眼前的场景,蛮牙儿不为所动。倒是有不少北蛮见到蛮牙儿,纷纷下马行礼。 蛮牙儿视若不见,缓缓走在街道之上。 在他一旁,则是几个北蛮将屋中的大奉百姓拖了出来,他们脸上尽是狰狞的笑容,而大奉百姓哭喊着,护住自己的孩儿。 那些北蛮哈哈大笑,一马刀,将一位老妇人刺穿,那老妇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看着身边的孙儿,尽是怜爱之情。 但北蛮又怎会看在眼中?他们见那老人抱着那个稚童不撒手,心中恼怒。 “老东西,死都死了,还不放手,你又能做何事?”一个北蛮大声说道。 稚童看着老妇人死在自己面前,或是不明所以,亦或是他本就不放在心上,于是乎,稚童就那般看着老妇人。只是他的手还死死抓住自己奶奶的手。 蛮牙儿停下脚步,静静看着。那些北蛮原本想要一马刀刺死那个稚童,好让他与老妇人在阴曹地府相见。 可一人看到身后的蛮牙儿,急忙行礼:“少主。” 其他北蛮心中亦是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跪下行礼。蛮牙儿缓缓走到那个稚童面前,看着稚童。 而稚童亦看向他。 蛮牙儿问道:“你想报仇吗?” 那个稚童又如何懂得报仇是何意?他沉默不语。 蛮牙儿指了指身后的北蛮,又说道:“想杀了他们吗?” 稚童看了看那些北蛮,他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神情,但却点点头。蛮牙儿将马刀递给那个稚童,说道:“自己动手吧。” 蛮牙儿身后的北蛮不知蛮牙儿此举是何意,他们面面相觑,可也不敢询问蛮牙儿。 那个稚童提着马刀,小小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只能拼命拖拽。蛮牙儿站起身,对那几个蛮子,说道:“这个小子不能死,记住了吗?” “少主,他只不过是一个大奉……” 还未等那人说完,蛮牙儿看向那个北蛮,顿时吓得他不敢言语。 蛮牙儿冷冷又加了一句:“他手中有马刀,那是我给的马刀,所以,不管他想做什么,你们都只能任他去做。而且,若是他死了,你们也得跟着陪葬。” 蛮牙儿见到这冲天的火光,他想到了多年前。那时的他与这个稚童一般,懵懵懂懂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那时,李道禅蹲在他身边,仿佛就是他的老友一般,跟他说了许多,他根本毫不在意的话。 当时的蛮牙儿一心只有找到自己的阿布阿吉,让他们杀了李道禅。只是别说他的阿布阿吉,就连其他人也未曾有一个。 蛮牙儿孤立无援,心中惊恐不已。 李道禅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将手放在他的肩头之上,说道:“不用怕,这生死大概是这世间最不用怕之事,毕竟生之前,你什么也不知;死之后,你亦是什么也不知。不知不知,哪来畏惧?” 蛮牙儿不断猜想李道禅想要做什么,等到李道禅说罢,他便转过头,看向蛮牙儿,那眼神颇为温柔。 蛮牙儿自然知道自己平日都做了些什么,原以为,李道禅会就这般杀了他,可是并没有。李道禅放了他一条性命。不过就在李道禅温良的笑容之下,李道禅提刀砍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疼痛、不甘、恐惧……那大概是蛮牙儿平生第一次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李道禅看着躺在地上捂着眼睛哭喊着的蛮牙儿,只是站起了身,说道:“现在,恐怕这一辈子,你应该都忘不掉我十三了。” 而如今亦是火光冲天,亦是敌军突袭。只是不同的时,当年是蛮牙儿,今日是这稚童。 而蛮牙儿要让这个稚童自己去选,杀了眼前的北蛮,还是如他当年一般,在无尽的恐惧之中一直徘徊,直至多日后,才算想明白。 那个稚童没有哭闹,蛮牙儿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在蛮牙儿看来,不管是何原因,那个稚童都要比他强。 继续前行,却听到远处轰然一声,屋舍倒塌,蛮牙儿忘了过去,只见到有流光闪烁。他双眼一眯,看来自己寻找多时的李道禅就在那里。 蛮牙儿深吸一口气,拔地而起,冲了过去。 还未到了跟前,只见到有几根飞针而来,他一抽马刀,将那几根飞针挑开,只是马刀却应声而断。 蛮牙儿看了一眼手中的马刀,心中有一丝疑惑。这马刀乃是万通阁送来,又是断剑山所打造,自然是一把上好的兵器,为何这般轻易折断? “这不是北蛮少主吗?如今北蛮已经攻入烟云城,不好好率领北蛮杀尽烟云城的守兵,倒是有闲心到这儿来了?”广知南笑着问道。 蛮牙儿看向广知南,转而看向别处,那里,李道禅站在一个屋顶之上,看着他们二人,神色从容。 蛮牙儿见到了李道禅,适才心中的焦急消失不见,他问道:“刚才是你射的飞针?” “原来少主是想问这个啊,是我不假,只不过我也没想到少主会前来,若是冲撞了少主,还请恕罪啊。”广知南不以为意,此言只不过是敷衍罢了。 蛮牙儿又看了看手中的马刀,就算是广知南的飞针,可在蛮牙儿手中,适才自己接招之时,也是用了内力,这马刀断然不会折断。 “少主难道是前来看戏的不成?” 广知南将蛮牙儿的思绪打断,蛮牙儿将手中的马刀丢在地上,不加理会。事到如今,何事也比不上眼前的李道禅。 他说道:“我是前来杀十三哥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倾巢之下 落秀吉得到消息,便拿着燕悠霜从家中带来的药箱,急忙赶到了烟云城的一家药铺之中。他看了一眼药铺,药铺的木门已经被批斩而断,而在屋内,点着烛灯,两张木桌拼在一起。寒鹤影便躺在上面。 只是此时的寒鹤影,脸色苍白,早已经不省人事。 燕悠霜正在为寒鹤影把脉,而落晴一回头看到落秀吉,心中一喜,喊道:“爹,你来啦。” 落秀吉点点头。 落晴又回过头,对燕悠霜说道:“娘,爹来了。” 燕悠霜面色沉重,她头也不回,说道:“相公,将药箱拿过来。” 落秀吉也知事情轻重,将药箱放在桌上,急忙打开。 而柳若妃见落秀吉已经前来,她看了一眼屋内,见药铺之中,还有几张桌子,便拿起长剑,将桌腿全都斩去,随即拿起,将门堵住。 现如今,北蛮已经攻进烟云城,而寒鹤影又危在旦夕,燕悠霜为其医治,是断然不可分身。谁又能料定,北蛮不会来到此处? 就算,几张木桌挡不了北蛮几时,可也不至于让其冲进屋子之中,便阻碍燕悠霜。 凰鸢也认得一些药材,她在药铺之中走来走去,在药柜之中翻找,凡是能止血医伤的药,她都将其取了出来。 “夫人,寒公子此时如何了?”见燕悠霜为寒鹤影把为完脉,落秀吉这才问道。 燕悠霜说道:“此时,还是等会再说,相公,让你前来,倒是我的不是。毕竟你现在身上没有功夫,如今城中有如此乱,北蛮要是前来此地,只怕……” “夫人莫要自责,难道我在太守府就万无一失?虽然那里有士兵把守,可他北蛮又岂会不知,到时候,那里定是首当其冲之地,前来此地,说不得是一件好事。”落秀吉安慰燕悠霜道。 燕悠霜点点头。 “况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救寒公子要紧。”落秀吉对燕悠霜说道。 燕悠霜则从药箱之中拿出一把短刀,将寒鹤影的衣服撕开,看见其伤口,眉头又是一皱,不过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罢了。 于是她开始忙活。而有落晴、凰鸢、落秀吉在一旁帮忙,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而柳若妃则站在门口,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提防着北蛮前来。 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却迟迟不见慕容亦温。原本李道禅已经交代了慕容亦温,让他前去城门,担心今晚要出大事。 虽然李道禅所料不假,但慕容亦温却未曾前往城墙之上。不是慕容亦温临阵脱逃,而是他却暗中调遣那跟他前来的三万将士。 要说这三万将士,慕容亦温一直未曾让他们与其他人一般把守城墙。不是烟云城守城之兵尚足,也不是他慕容亦温怀有私心。 而是,烟云城能否守得住,这三万士卒也断然不能掌控。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在城中休养生息。如此这般,若是北蛮真的攻入烟云城,那么在城中作战,这三万军马军马定是不可多得的战力。于是这般翘首以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如今,李道禅现在身不知何处,慕容亦温便领着这三万兵马,找到了高月勾。既然让高月勾出面,必定要撑足了场面。 实则,李道禅劝说高月勾出来带兵,不是一时兴起,这高月勾乃是大奉的名将,在大奉军马之中颇有声望,如今烟云城危机,让其出面,自然是能够振奋士气。 此外,还能将打北蛮一个措手不及。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而高月勾自然能听到了城中的嘈杂之声,更有身边将士,告诉他北蛮攻入烟云城一事。那高月勾听罢,只是微微点头,却并没有多言。 就算十万火急,对于高月勾来说,生平多见。他叫人来拿来战甲,士卒给他一套崭新的战甲,高月勾却说道:“我有战甲,为何还要换新的?” “高将军,您的战甲已破,防不了身,不如穿这身新的。”士卒自然是为高月勾着想。 但高月勾冷笑一声:“虽然战甲已破,不过那也是对我的提醒,我带兵打了败仗,自然只能穿破旧战甲,废话不要多言,将我的战甲取来。” 于是,高月勾穿上战甲,即使身上有伤,他也不过面色微变,便仿若无事。战甲自然不在话下,可兵器又当如何? 他的长枪已经断成两截,如今又在苟理的手中。若是没有兵器,这到了战场之上,又如何杀敌? 高月勾看到身边的士卒,手中的长刀,说道:“将你的佩刀给我。” “将军,您不是用枪的吗?待末将为您寻上一个来。” 高月勾摇头道:“如今长枪已断,我与枪已经无缘,不如换一个兵器使使。” 那士卒将自己的佩刀递给高月勾。虽说是他的佩刀,可不过是寻常货色,但高月勾拿在手中,哈哈一笑,说道:“趁手!” 带着士卒,走出屋子,慕容亦温已经领着兵马在外等候。 “高老将军。”慕容亦温说道。 高月勾微微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他对慕容亦温说道:“如今战事紧,你这个书生便找个安全的去处,上战场杀敌,不是你们读书人的事。” 慕容亦温点点头,他不是惜命,而是不会做无用之功,现在北蛮攻入烟云城,不比之前北蛮还在烟云城外之时。 就算跟了去,一是不能改变局势,二则是身处险境。 李道禅还没有死,他自然也不能死,这乃是他对李道禅的本分。虽然李道禅绝不会答应慕容亦温为他而死,但慕容亦温一直跟随李道禅来到烟云城,便正是慕容亦温心中所想。 现在,李道禅就在烟云城之中,手下士卒已经来报,李道禅正在跟广知南交手,他一定要前去找李道禅。虽然不知广知南有何种手段,可料想还有一人正在找李道禅,那便是蛮牙儿。 慕容亦温调转马头,对高月勾说道:“祝老将军旗开得胜。” “我已经打了败仗,谈何旗开得胜?不过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多杀蛮子。” 听到高月勾如此说,慕容亦温明白,高月勾是做了必死之心的打算。 第六百六十五章 道之高,高不过徒孙之命 这天下是天下,这人世间是人世间。天下是人的天下,所以,世间便成了人世间。而凡是天下众生皆杀而生,但杀不是恶,恶来自人心。 杀人只因心中有所想,手拿屠刀,便化作爪牙,身沾血而不知,取他人命而不问。和天下讲道理,本就是最没道理之事。 所以,那些出家之人,皆远离尘嚣,不入市去趟这天下的浑水。在世人眼中,他们这便是独善其身。 恰恰相反,天下生灵万万,总有佛家之中那顿悟之人。而顿悟之后,道又在何处?丢了人间道,总还得前行,所以出家的、修道的,便为这些人思得一条大道,好让世人有路可走。 可天下惶惶然不可思,戚戚然自卑兮。少有人愿意舍弃一切世俗之事,走上那条清静路。 玄通,站在山头之上,头顶是明月,身边事清风。 可明月之下是火光,清风之中有血腥。玄通就算还未到烟云城,也知那里十之八九已经成了险地。 不知又会有多少恶,又会有多少悲哭。遥想当年,自己也曾想过既然自己修的是大道,为何不传于世人?李道禅曾问玄通:修道修道,道家之道,只为寥寥无几而开,这样的道修来又有何用? 玄通当年便是这般想,于是不听师父劝告,不如世俗,直至江湖之中。在人世间,玄通想将自己从龙虎山上修来的无上道法,传给他人,可无一人听。 悲然间,又流落江湖,见江湖之上尔虞我诈,生死相拼。恩怨情仇如千万丝缕,理也不理不清。 浑水之下,才有白莲。玄通又在江渚之上说着他那套玄而又玄的道义。可江湖的道跟他的道大相径庭,就算他说破嘴皮子,也没几人来听。 玄通生死多回,可从来未曾放弃。但如他一般,总有歹人相害。于是乎,玄通看着眼前的银刀闪闪,自嘲不已。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青虹炸裂而开,师父站在他的身前,而那些人早就没了性命。这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十人。 道家虽然不忌讳杀生,可无故而杀之,却是大忌。 他们乃要杀玄通,不是因为玄通跟他们讲道经,而是因为玄通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因此杀玄通。这便是他们道家讲的“顺其自然”,无可厚非。 而玄通师父见自己弟子性命就在旦夕之间,出手相救,这也本应该无可厚非,可为何却有违他的大道? 只因修金丹者,成大道者,切不可杀生。不是玄通师父有错,这就是道。 于是玄通师父所有道果毁于一旦,当年的龙虎山祖师,就这么化作一个庸人。玄通因此事,愧疚不已。 不听师父劝告,又毁了师父的道果。大逆不道也不过如此。 可玄通师父却洒然一笑,手掌在他头上轻抚几下,担心的确实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徒弟。 玄通自此不回龙虎山,而是隐居在五谷山上,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而他如今金丹将成,本应该更加小心才是。 贾清歌一拦再拦玄通。不是因他心中只有龙虎山,而是因为他心中放着玄通。 要说这龙虎山之上,与文寻常关系匪浅之人,非他贾清歌莫属。当年拦住玄通,不让其下山。致使文寻常未回龙虎山。 如今又拦玄通,不让他前往烟云城。看似乃是无情无义,实则贾清歌心中苦涩从未说罢了。 他虽知文寻常身处险境,可未曾想是杀身之祸。若是当年未曾拦住玄通,说不得玄通便将文寻常带回龙虎山,那么文寻常自然也不会死。 这错在他。 而他在山上盯着玄通,将原本他的师叔当做了一个囚徒一般,以下犯上,这错有其二。 不仅如此,贾清歌就算心知肚明,却仍要执意不让玄通去往烟云城。这乃是黄连之中加苦瓜,苦上加苦。 玄通来到烟云城,倒是将他之言当做了耳旁风,身后景,视若无睹。 “臭小子,你说说,你哪点像你师父半分?整日不是胡闹,便是惹事。要说天底下,恐怕你就是最大的纨绔。”玄通唉声叹气。 一向自恃清高的玄通,在他人面前,可从来不会有如此模样,倒是不通常见。这一遭也是不通劝说多日。 其实正如不通对贾清歌所言,不是他劝,只是他将玄通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玄通年轻时以为道便可通玄。世人皆会趋之若鹜,活的潇洒惬意。 但自从江湖走一遭,回到龙虎山上,便再也不为自己心意而活。 为的是自己的师父,为的是龙虎山的千年昌盛,为的是道法传承。 不过玄通内心却从来不是这般想。他未曾劝过不通,未曾强行将李道禅留在龙虎山,便是因为如此。 因为道在山上,可心在山下。 “唉,谁叫老夫是你师祖呢?这也是一场缘分,下辈子,你小子若是再敢惹事,老夫非得活剥了你的皮。” 玄通气的牙根痒痒,但言语之中却流露出对李道禅的放纵之心。 当年文无奇,玄通这个最有天资之人,原本应该留在龙虎山上秉承龙虎山道统之人,也如李道禅一般,不听劝告,执意不肯回龙湖山,而如今李道禅亦是如此。 虽说李道禅的天资跟文无奇比起来,还相差甚远。不过李道禅的性子,玄通是极为喜欢。 心中如何想,便去如何做。想骂,便将他人的祖宗骂出坟头来,想杀人,便出手杀人。 世间再多的规矩,到了李道禅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道家最将先天本命,可这天下又有几个先天之人?而后天者,如山中之林木,良莠不齐,但李道禅却最是得后天者。 龙虎山虽不缺闲云野鹤,却少这样心性通透之人。不通日日损他李道禅,可这边更能看出玄通对李道禅喜欢。 “也罢,来都已经来了,老夫若是不出手,岂不是太丢面子?回到龙虎山之上,指不定让不通这个臭小子如何笑话呢。对了,还有那个贾师侄,只怕是不会太过得意。” 说着,玄通望向烟云城之中,只见天空闪现几道银光,玄通呵呵一笑:“来的正巧啊。” 说罢,他一抬腿,仿佛缩地成尺,人已经到了烟云城之中。 第六百六十六章 徒弟自应当为师父分忧 要说玄通离开的这些日子,不通在山上,日日坐在道观门前。而他身边蹲着的则是松照。那松照愁眉苦脸,因为这些日子晴空万里,这龙虎山上的香客不知来了多少。 反正香客进了道观,总是得烧香拜神的,那么这卖香烛再好不过。 原本啊,李道禅曾给松照出了招,让他啊,不用在龙虎山前摆什么毯子。毕竟这龙虎山什么名头,让他这么一闹,那可不是丢了龙虎山的脸面?贾清歌自然是忍不了。 再说,龙虎山之中,又不是什么清规戒律森严不已。那山中的弟子前去山下是常有之事,何不到这山下镇子上,给人算卦问姻缘来的强。 毕竟这上山来道观之中烧香的,谁不带点香火?况且,松照的香烛所卖几何,他心里又不是不知。又几人这么阔绰买的起? 但只要是算卦,随便忽悠几句,这银子来的可谓是轻巧。松照也是听进了心里,他盘算了许久,可也不知是贾清歌神机妙算,还是有人偷偷告之。看着松照,越发的紧了。 松照心中发苦,不管自己如何说,贾清歌就是不答应。 这些日子,因为玄通离开五谷山,贾清歌便将松照支使到三清观来照顾不通。 看着眼前普通瘦弱不堪的模样,松照也是心疼,他说道:“小师叔,外面风大,不如进屋里去坐坐。” 不通抬头望天,这山上别说是树叶,就是那青草也不曾动一下,何来的风?只不过是松照在没话找话罢了。 不通说道:“不如你去屋里歇歇,我自己一人坐在屋外晒晒太阳。” “虽说这晒太阳是好,可您看这日头,就差骄阳似火了,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不通摇头一笑,哪里来的骄阳似火?这阳光和煦的很,还是松照心中不静。 不同这一次没有说话。 松照问道:“小师叔,师伯祖去了哪里?” “怎么问起这个了?”不通笑着问道。 松照托着腮,百般无聊:“师伯祖可从来不曾下山的,这一次下山,指不定去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我来前,师父交代过,不要随意打听,只是我还是忍不住。” “松照师侄,这些日子,在道观之中可有何体悟?”不通问道。 松照没想到一向什么都不管不问的小师叔,竟然还关心起他的修行来。松照嘿嘿一笑,说道:“哪有什么体悟啊,师父不让下山,我也出不了龙虎山,只能在观中憋着。整日里啊,这心思极为不净。” “说的倒也是。人总有烦闷之时,出去走走看看,也算是散散心。可贾师兄不会这般想。” 听不通之言,松照只觉得对的不能再对。 “可是没办法啊,谁叫他是师父,我是徒弟来着。” “师父,徒弟啊。”不通轻声念道着。 “小师叔,怎么了?”松照不知为何不通默念这两个词。 “呵呵,无事,只是觉得,这师父徒弟说不得也是一种大道。” “大道?小师叔别说笑了。这师徒名分哪有什么大道可言?对了,师伯祖到底下山所为何事?”松照继续问道。 “可不就是你嘴里说的师父徒弟?”不通说道。 松照挠着自己的头,他是一点也没有听明白。这大概便是为何不通年纪轻轻便是自己的师叔的缘故吧。 “松照师侄,我问你一件事。” “小师叔有什么事尽管问,我松照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若是这有一日,你有件事不得不做,但却会违抗贾师兄之命,你会如何做?” “这还用问?那自然是不能做的。毕竟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厉害的很,说不得又得罚我面壁不知多少日,到时候,龙虎山上可没人替我做主。还有我的那两个师兄,也一定会对我冷嘲热讽,一旁看戏。” 松照连连摇头。 不通没有言语,松照看了看不通,然后怯生生地问道:“小师叔,难道是我说错了不成?” “哪有什么说错不说错。咱们修道之人,这点事情还看不透?不管是康庄大道,还是羊肠小道,皆是自己选择的路。我问你,也不过是想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不通又怎会因此事跟松照计较? 他有此一问,只是心中想到玄通。虽然他明白玄通是如何想。可毕竟是他劝说玄通下山。不通未曾见过自己的师祖,也不知当年发生何事。 但贾清歌寥寥几句,不通倒是明白,玄通身上背着万千重担。这重担在他人眼中可能算不得什么。 但玄通这么多年,在五谷山之上,便是因为这肩上的重担。 就如同这五谷山之上背起了三清观,那五谷山不管如何大,也不能离开半分。 “如今时辰不早了,倒是该烧火做饭了。”不通说道。 松照一拍脑袋:“小师叔都已经饿了,瞧我这糊涂的,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是烧火做饭。” 不通点点头。 等到松照走进道观,不通一抬手,空中飘来一片柳叶,便是他当时带回来的那根柳枝插在了山上,如今已经生根发芽,又多了不少枝叶。 松照将那片柳叶托在手掌之中。 当年他的师祖为了自己的徒弟,舍弃道果。而文寻常不想拖累龙虎山,隐居天姥山,乃是为了玄通。 如今玄通又为了李道禅,下了五谷山。 这前前后后的因果,前前后后的人心情分,实在是有趣。 倒是他不通,似乎既没有为过玄通,也没有为过龙虎山,更没有为过李道禅。 “看来我的大道还没有走到头。”不通淡淡一声。 这不经历人间的喜怒哀乐,心如何成圣?这不置之死地,又如何后生? 就如同那柳枝一般,若是仍然在柳树枝上,定是能活的好好的,但不过是一辈子皆为柳枝,现如今被不通折了下来。 虽经历了万劫之苦,但却得来新生,这日后定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这便是在因果之中遭万苦,终得自己的道果。 不通轻轻一吹,那片柳叶随风飞舞,不通站起身,开怀一笑:“我也应该为龙虎山,为师父做些事情。” 此言说罢,不通身上原本干涸的静脉,却仿佛遇到甘霖一般。 他伸了一个懒腰:“师父啊师父,你可一定得保十三无事。徒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 第六百六十七章 白龙城上舞 在不通心心念之时,李道禅现在已经是以一敌二。他感到手臂之上传来的剧痛,一狠心,咬了一下舌头,这才让颤抖的手恢复平静。 此时可不是藏私的时候,对战广知南,李道禅便没什么胜算,如今又来一个蛮牙儿。李道禅又怎敢托大? 他一伸手,远处一道红光飞来,只见到一把黑红色长刀落在李道禅手中,正是屠狗。 看着李道禅一手拿剑,一手拿刀,蛮牙儿与广知南则是微微一皱眉。知道李道禅乃是准备动真本事了。 纵然适才蛮牙儿已经伤了李道禅,可也不能就此将李道禅击败。 只见到,李道禅长刀一挥,便有一道黑红色的刀光飞向蛮牙儿,蛮牙儿手中没有兵器,自然是要退的。 而广知南却还想吹奏竹笛。只是他背后一寒,长剑也已经无声而至,正要刺向他的后背。 李道禅大喝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心中一狠,便拍了下去。 只感到神魂一阵激荡,李道禅险些不稳,他腿脚竟然打摆,但只是一瞬,李道禅便站稳脚跟。身体之内,有一股磅礴之力。 正是李道禅再一次将珠丸击碎。虽然玄通再三嘱咐,可并未跟李道禅说,若是他屡屡强行动用珠丸,会有何种下场。 但蛮牙儿与广知南联手,若是他不一名想拼,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广知南见到李道禅如此,他一皱眉头,说道:“这与盘古城一般无二,为何此子身上竟诡异非常?” 蛮牙儿可见到李道禅这般不止一次,他说道:“小心一些,他现在可跟适才大有不同。” “不同又如何,只不过是身上的内力深厚了些罢了,又有何用?” 蛮牙儿提醒广知南,他已经言之义尽,剩下的,蛮牙儿也绝不会多说。这广知南虽说出手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又破开烟云城的城门,可终归到底,却不是他北蛮。 所以,广知南的死活,蛮牙儿根本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一心杀了李道禅,其他的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浮在空中的李道禅看向蛮牙儿与广知南,他面无表情,但冰冷的眼神之中,却有杀气。 只见到一声轻鸣,李道禅的背后凭空出现一条白色长龙,正是他的剑气所化,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是什么独角的蛟龙,而是一条,雪白无比,栩栩如生的五爪白龙。 那白龙在李道禅的身后盘旋着,而李道禅却再一次拍向自己的胸口,猛地向前一吐,一道白气激射,还是一道剑气。 而那条白龙一张口,将那口白气吞入腹中,原本空洞的双眼顿时旋转起来,白龙盯着蛮牙儿与广知南,随之一抬头,长啸一声,便向他们二人飞去。 “这小子的剑气化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广知南将竹笛一收,哪还有闲心吹奏。他原以为,这条白龙,只不过是掀起所化,就算威力惊人,也不过是卖相不错罢了,对于他这个地仙武夫来说,又何惧之有? 但,那条白龙扑向他之时,广知南还躲向一旁,就算如此,可身上的衣服却连连破了好几道口子,这如何让他不心惊? 若只是剑气,倒也没什么好怕的,躲开便是,但就算躲开,还是能伤他,那可就无从躲藏了。 蛮牙儿此时亦是如此,他连连退后,一时近不了身。 蛮牙儿与李道禅交手多次,可从来没有发觉,李道禅竟然如此厉害,这岂不是说,李道禅这么久以来都不过是未出全力。 这般想着,蛮牙儿心中不服,他猛地大喊一声,从地上,拿起两把马刀,便想李道禅冲去,只是还未近身,那条白龙便挡住蛮牙儿。 蛮牙儿挥动马刀便砍。 蛮牙儿这么多年来,在大奉四下里学武,虽然所学武功没有李道禅任一所学上乘,但他博采众长,自有自己的一套体悟。 蛮牙儿看到自己如何砍向白龙,皆是无用,他一手将马刀刺进白龙体内,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用尽浑身力气,捶向白龙。 就连刀剑都不能损伤分毫的剑气白龙,竟然顿时被蛮牙儿破了一个大洞。 广知南微微一惊,没想到蛮牙儿竟然有这种本事。他早就看出,蛮牙儿不过是指玄武夫。自己都办不到之事,他蛮牙儿竟然办得到。 “呵呵呵,又出现了一个厉害小子。唉,谈什么当年啊,当年那些老东西,可不都不如他们厉害。”广知南轻声说道。 而远处的李道禅,自从白龙飞出,便双眼紧闭,咬着牙关,似乎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之苦。 这确实不假,李道禅虽说化出了惊人的景象,但也是在强撑罢了。 见到李道禅如此,广知南微微一笑,一甩竹笛,竹笛之中露出一根银针。既然现在李道禅分心不得,那么便是他广知南偷袭的好时机。 一不做二不休,广知南一闪便冲向李道禅。 “拿命来吧。” 李道禅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广知南想要杀了自己,李道禅面无表情,没什么也未曾做。 但广知南却双眼一瞪,急忙退后。他左右大量了一下,确定只有那胡作非为的蛮子,哪有什么厉害的高手? 但适才,自己心中所感,却不是这般,广知南晓得,若是他刚才真的杀了李道禅,那么自己转眼就会死。 不对,是在没杀李道禅之前,自己就会死。 可到底是何方神圣?广知南站在屋顶之上,小心提防。 而在远处,则有一队人马赶来,正是言灼朗带着北蛮前来找蛮牙儿,他唯恐蛮牙儿自己独自前来会出现什么差池。 果不其然,在远处便看到空中出现一条白龙,虽然他也心惊不已,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来到此地时,却见到蛮牙儿欲求将那条白龙砸得粉碎。 “少主,我等前来助你!” 言灼朗本意是想劝蛮牙儿离开,但蛮牙儿只要见到李道禅,便杀心难忍,就不会就这般跟随他离开。索性作罢,言灼朗大喊一声,身后北蛮便向李道禅冲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纵罪恶深重,望心如春锦 虽说杀敌不止,但兵败如山倒。这便是为何,那天下英雄皆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便是大潮之势。一人一物可不变之。 谁人有通天的本事?那也绝不会在人间。 这烟云城如今算是虎狼入室,而虎狼入围,定要杀生。 烟云城之中的守卒已经竭尽全力,但却护不住这全城的百姓。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兵器,说是匕首,却刀刃弯曲,说不是,却见他随手一挥,便刺进一北蛮的心脏之中。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的名字叫烟似锦,这名字如他手上的匕首一般有些古怪。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他原本就是一个跑江湖的,至于名字,怕是早就忘了。 要说他无父无母,可却冤枉了他。只是他却识不得自己的父母,这是为何? 原来他乃是当年抗击北蛮的大军一员,但从战场之上回来之后,人便得了一场疯病,痴痴傻傻,连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更别提自己的父母双亲。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烟似锦不认自己的父母,可他的父母又如何不管他?对他苦口婆心,可无论说什么,烟似锦都听不进去分毫。 待在自己家中,烟似锦只感到心中烦闷。 烟似锦的父母不知他在战场之上发生何事。可好在他还是活着回到家中,这对于其父母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 毕竟与烟似锦一同上战场之人,回来者屈指可数。想着自己的孩子就算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只要活着,日后便结婚生死,成家立业,这辈子也算是平安。 烟似锦自回到家中以后,便日日坐在院子之中出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何事,他也从不对他人提及。 有一日,烟似锦缓缓站起身,这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就这么离开了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家中之人寻遍了,也未曾将他寻到。而烟似锦则一人流落街头。 他得过一日且过一日,随遇而安,累了,便在破庙之中睡觉,饿了,凡是能吃之物,全然不嫌弃。 街头之处便是江湖。烟似锦有一日来到深林之中,走了许久,才寻到一间破庙,当他推开庙门,却见到有一个老和尚。 那个老和尚早已经老眼昏花,身子佝偻,没有八十,也得有九十岁数。老和尚穿着破衣袈裟,端坐在屋中,而在他面前的,不是佛像,也不是什么菩萨。而是一幅壁画。 烟雾缭绕,烟似锦看不真切。他走进屋子,想瞧一瞧,那到底是何物。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施主啊,你来自何方?” 烟似锦自离家之后,便没跟他人说过话,这老和尚问他,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施主又要去往何处?” 烟似锦一皱眉头。他为何还苟活在世自己尚不明白,又哪有心思想这些? 烟似锦摇摇头。 老和尚脸上笑容不变,他又说道:“施主倒是大通悟之人。这人从何而来,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将要去往哪里,是混混然大千世界的变数。施主不知、不想、不虑,这才是得了本心。” “老……和尚,你说的,我……听不明白。”烟似锦对那老和尚说道。 而那老和尚摇头道:“施主不是听不明白,而是你早就明白。正因为明白,才舍弃所有身外之物,这是大智慧。” 这些话,烟似锦自然还是听不明白,毕竟他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现在与那街头上的野狗没甚区别。这老和尚为何还称他有大智慧? 烟似锦想迈步走进屋内,就算这破庙再破,也是能遮风挡雨之地,况且,他还对那副看不真切的壁画心中好奇不已。 老和尚轻轻挥袖,烟雾渐渐荡开,烟似锦才看到那壁画之上,没有佛陀,而是一副人间疾苦图。 上面有杀人饮血,亦有污秽奸尻,更有恶鬼食人,还有野兽扑食。虽只是一副壁画,可烟似锦却汗流浃背,只感到心生惊恐。 “施主,莫要再看,画中画的是六道轮回,人间疾苦。人人生来皆在轮回之中,不得超脱。万恶循环,终成恶果之林。而人则以此为食。所以凡生而为人者,必要遭受万千苦楚,以偿还自己的业果。” “我看到过,我看过到过,全是血……全是血……” 烟似锦不断念叨着,没人知道他看过什么,他提到的血又是何物? “施主已经多年未见了,为何今日又如此惊恐?” “我……我……不知道!” 说着,烟似锦撕心裂肺大喊,他的心中正如适才眼前屋中所飘的烟雾弥漫不清。 “施主莫慌。” 老和尚站起身,走到烟似锦的身前,那枯槁地手在他的脑袋之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心中无物,便可清明。” 烟似锦这才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竟然眼中含泪,他说道:“大师……如何才能超脱?” “罪孽不清,谈何超脱?” “如何清我罪孽?” 老和尚摇摇头:“贫僧想了多年,却始终无果。” 就这般烟似锦跟随老和尚在破庙之中修行,这一留便是三年,三年后,老和尚圆寂。看着坐在壁画前的老和尚,烟似锦本想给他一个坟墓,但又想到,老和尚一生都在参悟,死后也定不会放弃,那么不如就让他留在壁画前。 烟似锦离开破庙,自己便踏上了江湖,三年之中,烟似锦的武功一升再升,直至指玄。 而再江湖之上,烟似锦听从老和尚言语,四处行善,欲清偿他的罪孽,可这么多年,烟似锦只感到身上罪孽却越发沉重。 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到了问剑山庄,才跟众人前来烟云城。来到这里,烟似锦只以为便成多行老和尚口中的善事,单杀了如此多的北蛮,他心中越发疑惑。 实则,老和尚所言的清偿罪孽一事,大概到了现在,烟似锦也不得要领。实则他早就已经跳出了这轮回之苦,只是自己又将自己拉回其中。 他本想多行善事,抵消罪孽,可却不知,人间之事,没有善恶对错,只有因果。只要烟似锦还在人间,便逃不掉这样的因果。 他拿着自己的兵器,又将一北蛮杀死,虽然鲜血溅入他的口中,烟似锦也丝毫不在意。 如今的烟云城倒是像极了他在老和尚那里看到的壁画,烟似锦望向四周,什么善恶,什么因果轮回? 烟似锦呵呵笑了两声。 而此时,远处却见到有人马前来,正是那高月勾领兵前来,大丰守军见此,士气大振,正想着既然有援军,为何不见他们把守城墙。 没想到居然是用在此时。 而不少人却认出高月勾来,纷纷大喊:“高将军,是高老将军!” “太好了,高老将军还没有死。” “哈哈哈,是天保佑我烟云城!” …… 但也有人不信,看向高月勾,心中疑惑。那高月勾被人一枪捅穿心脏,可不是一人所见,不知有多人将此事看在眼中,现在又怎会如无事一般出现在此地?不仅如此,身穿盔甲,身后领着的则是慕容亦温带来的三万军马。 “高老将军?这绝不可能?” “高老将军与元天吉老将军皆已经不在,现在此人绝不是高老将军!” “就是,你我还是专心杀敌!” …… 有人信之也好,不信也罢。高月勾自然不加理会。 他一勒缰绳,看到眼前的烟似锦,说道:“真是好身手!若是战场之上人人皆如你一般,那北蛮怎可不退?” 烟似锦自然不认得这位老将军是谁。他甩了甩兵器之上的鲜血,说道:“你是前来杀人的。” “是,不过我是领兵前来杀北蛮的。” “是否杀北蛮又有分别?总归是杀人。”烟似锦说道。 高月勾眉头一皱,他不知为何眼前这人明明身上、兵器之上尽是鲜血,竟说出此种话来。 看此人衣着打扮,虽然不是大奉守军,但高月勾也听闻过,李道禅带来了三万江湖武夫。既然是江湖武夫,就算烟似锦破衣烂衫,也不可能小觑。尤其是他适才杀敌之时的功夫,真是了得。 “但杀北蛮却能救大奉百姓,虽同为杀人,不过我乃是在救人。” “呵呵呵,杀人而救人,便不是杀人?这算盘倒是打得好。”烟似锦说罢,转身便走。 这烟云城他早已经不想再待,就算自己杀了再多北蛮,烟似锦也只感到徒增罪孽。 而高月勾来此,可不是跟他烟似锦在这里探讨什么人生大义。在他看来,来此便是为了杀北蛮。 “众将士听令,我乃是高月勾!”高月勾大喝一声。 这喜人一听高月勾所言,这才确信来人是真的高月勾,纷纷行礼。 “我身后还有三万强兵,众将士已经知晓,所以,莫要惊慌,他北蛮就算闯入烟云城之中又能如何?只要我等悍不畏死,自可杀敌救民!” “是!” 高月勾声落,则有烟云城守兵高呼声起,现如今,到现在只能背水一战,若是有幸将那北蛮赶出烟云城,大奉必胜! “来人,你带领一万士卒,分成三队人马,前去北门以外之城墙,决不能让那些北蛮闯入攻城。此外,告诉那城墙的士卒,这北门已经守住,如今正在围杀城中北蛮剩病残将。” “可将军,这……”那人自然是不答应的,眼前到处皆是北蛮,又谈何已经将北蛮赶出城去? “此乃军令,照做便是!” 高月勾冷声说道。 “是!” 这乃是高月勾用的攻心计,这些话,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其他城墙的守卒鼓舞士气,也是骗那些北蛮,让他们心生退意。 高月勾见身后之人帅兵而走,又大声命令道:“而剩下之人,随我一同在此处,挡住北蛮。” 要说哪里北蛮最多,自然是这北城门。若是真的如他所言,将北蛮赶了出去,那么烟云城可报周全。 有了高月勾领兵,那些将士可谓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事,那便是杀敌。 毕竟这里可是有不少人乃是高月勾的旧部。虽然这些日子,他们也一直在把守城墙,但对于李道禅,心中颇有怨言。 在他们看来,李道禅不仅不懂何谓行军打仗,还是一个酒囊饭袋每日只知在太守府饮酒作乐,根本不管城墙之上将士的死活。 现如今,高月勾不禁没死,还要再次率领他们,这让他们如何不喜?心中想着,要在高月勾的率领之下,一雪前耻,将北蛮赶出烟云城去。 北蛮之中也有不少认疑惑不解,不知这么多兵从何而来?怕是他们早就已经忘了慕容亦温带来的三万大军。 此外,竟没想到大奉的主帅竟然起死回生,这又怎么可能? 言灼朗一惊带人前去寻找蛮牙儿,唯恐蛮牙儿出了何事,而现如今只留下察尔灿在此地领兵。察尔灿看到高月勾,他眼睛一眯:“此人为何没有死?” 察尔灿亦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心中大骇,不过也不会如其他北蛮那般,自乱阵脚。 “看来那人并没有杀了他。”察尔灿皱起眉头,心中一沉。怪自己大意。 他们既然不认得广知南与苟理二人,虽然是亲眼所见,可又为何能笃定他们二人已经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 说不得便是他们联手之下上演的一处好戏,就是为了今日,将北蛮引入烟云城,好一网打尽。 “察尔灿,现在如何,你倒是说话!”巴特尔大声问察尔灿。 察尔灿回道:“就算那个高月勾没有死,现在我等不得退缩。” “哈哈哈,说的好。咱们北蛮都打进城中了,若是就这么退出去,实在是丢人!”巴特尔自然不打算走。 可察尔灿虽然说是没有撤军,可也不打算留在此处,真的孤注一掷,就这么跟大奉来个你死我活。 他在等的,乃是蛮牙儿与言灼朗。只要言灼朗将蛮牙儿带回来,他立刻会下令退兵。 毕竟看现在这个局势,怕若是一意孤行,执意将烟云城夺下,说不得,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大声喊道:“莫要退缩,我等今日一定要夺下烟云城!” “这便是心计。” “呵呵呵,这便是人世间?”烟似锦突然猛地想起什么,脑海之中的闪过无数幻影,似眼前,又不似眼前。 他说道:“果然那个老和尚没有说错,当年我已经大通悟,如今是愚钝不堪,自己再一次踏入这泥沼之中。” 这般说着,烟似锦竟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多少年了,自己连父母都已经忘却,现如今却记了起来。 如今烟似锦又是如何想的? 烟似锦当年便是看厌了眼前的这幅景象,只是因为,烟似锦正因为如此,觉得自己不再像人。比之山间的野兽也不如。 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做人。 “可是父母……”烟似锦微微摇头:“愿父母安康。” 第六百六十九章 何人敢伤我徒孙? 再说李道禅处,那言灼朗一见眼前这惊人的景象,便下令让身后的北蛮攻向李道禅。 只是他们这些人的拳脚,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李道禅? 不过那只不过是寻常时,现在可不一般。现如今言灼朗身后带着几千北蛮。此外,不知是言灼朗的吩咐,还是其他北蛮被李道禅的招式吸引而来,这里的北蛮越发多了起来。 而广知南一瞧,看来这些北蛮是有意要杀了李道禅,既然如此,他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回的好人,自然不介意再多做一回好人。 说罢,他将竹笛放在嘴边,开始吹奏,只是这一次的笛声,却全然不同,似有笛声,却又全无。 而李道禅却猛地一瞪眼,看向广知南。 广知南见李道禅向他看来,微微一笑。这笛声被他称为无鸣。乃是将内力抽丝剥茧,化成缠丝纱线,引笛声而入体。 这样的笛声能伤人于无形。 此招最为阴险的则是,他能扰乱别人的心境。却有查不可闻,这样与他人对敌,出招未败,而心境却已经败了,到时候,还谈什么跟他人比试? 现如今,李道禅的招式,广知南自然是要避其锋芒的,但虽然他伤不了李道禅,却能毁他的心境,如此这般,已经是强撑着的李道禅,此招必破,到时候,在面对这成千上万的北蛮,如何能活? 李道禅只感到心中一股怒气,脑海之中竟然出现幻想,想来,一定是有人捣鬼。 如今蛮牙儿现在正欲破他的剑气白龙,无心管李道禅。 那么能做到此事的自然只有广知南。 不过虽然李道禅知是何人所为,但他能做的,不过是盯着广知南,却什么也做不到。 不知为何这一次,体内的珠丸,被他击碎,却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那珠丸的碎屑拉扯着,不让其分离。 李道禅面上看似无事,实则心中却疑惑不解,并且自己再三试了几次,都是不能如愿。 “臭小子,难道不想要命?”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响起。 “是谁?”广知南一听,小声问道。 “还不快收手?你以为老夫这么帮你强行压制住珠丸,很是轻松吗?” 这开口之人自然是玄通,只不过,玄通此时却在烟云城的烟头之上,还未曾来到烟云城。 但他的这种手段已经算是神乎其神了。 李道禅不知玄通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现在他指向将珠丸完全破开,杀了蛮牙儿与广知南。 如今李道禅意欲如此,却有玄通插手阻拦,又有广知南在一旁以笛声干扰;还有他李道禅现如今的武境。诸多这般,李道禅脚下一软,天空之中那条剑气白龙化成片片雪花,洒落城间。 蛮牙儿落在地上,望向李道禅。 而言灼朗来到蛮牙儿的身边,问道:“少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蛮牙儿回了一句,然后大声命令道:“杀此人者,伤!” 广知南却站在一旁看戏,从适才,他的心中便有意思不妙,现在更不可能直接出手。 不过现在的李道禅,这上万的北蛮加上蛮牙儿,决没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而此时天上一道白光,只听到一声大喝:“谁人敢伤我徒儿!”只听其声,未见其人,却又听道:“哎,原本想学学师父他老人家的,忘了这小子是我徒孙。咳咳,谁人敢伤我徒孙?罢了,救人要紧……” 只见到白光之中又有一道金光射出,似金雷降世,劈向李道禅。 不过李道禅自然无事,倒是原本冲向他的那些北蛮,则一个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众人皆惊讶,以为乃是上苍发怒,纷纷向头顶望去。可蛮牙儿绝不会这般想,不过也是抬头望向头顶,只看到白光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位矮小道人浮在空中,可不就是玄通? 玄通咳嗽一声,他看向李道禅,说道:“小子,老夫的话也不听了?” 李道禅哪有闲心回答玄通,他手捂胸口,便喷出一口鲜血。 “老夫已经再三叮嘱过你,你小子偏不听,怎么样,今日自食恶果了吧?”玄通见到李道禅如此,似乎颇为得意。 虽然不知玄通从何处来的,也不知他有什么本事,但竟敢伤北蛮士卒,还全然不讲他们放在眼中,这自然是激起北蛮大军心中的怒火。 蛮牙儿一低头,大声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把他杀掉!” 那些北蛮士卒举起马刀砍向李道禅,玄通大喝一声,随手一抬,地上大风狂作,然后他再往下一压,只见到冲向李道禅之人,脑袋崩碎,玄通眉头微皱:“第一次杀人,果然是拿捏不好。” 他一冲而下,将李道禅夹在腰间,望向北蛮大军:“老夫乃是来救人,不想杀人,若是你们放了他们,老夫带人离开此地,绝不久留。” 蛮牙儿面色一沉,说道:“我若是不放呢?” “小娃娃,你可拦不住老夫。”玄通颇为不屑。 “那可未必。”蛮牙儿一抬手,那些北蛮自然将玄通团团围住。 玄通笑道:“小娃娃,虽然老夫不想杀人,不过现既然已经破了戒,你觉得老夫还会在意这点人吗?” “这便是我能知晓之事,不过你可以试试。”就算是玄通本事了得,蛮牙儿也不绝不会,就这么放他们二人离开。 李道禅趴在玄通的肩头,说道:“师祖……放我……下……” “小子,你闭嘴。既然这小娃娃不放老夫走,那么老夫就让他开开眼。” 说罢,玄通一点眉心,身边风起。 广知南仅仅看向玄通,不知这老头子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厉害。 而那些北蛮又在蛮牙的一声令下,向玄通与李道禅冲去。 玄通一抬头,轻声说道:“请雷。” 只见到月下突然一片白云,而白云旋转间,从里面降下三道金雷来。 那三道金雷却像风中的柳枝,软弱无力。 “师祖,你这……恐怕是要丢人。” 玄通却没有言语,而是脚尖一点,人则背着李道禅跳到一旁,而那三道金雷终于落地。 “轰然”一声! 第六百七十章 讨个说法 天下只知又龙虎山,乃是道教祖庭,却不知龙虎山之上,道士皆是习武辈。若是将龙虎山的道士全都赶到山下去,那么半个江湖的颜色落入谁家,不言而明。 只是龙虎山上的道士都是人间的最悠闲自在之人,他们看的是山中的风景,赏的最傲骨的霜月,读的是世人看不懂的经。所以,人世间的纷纷扰扰,红尘之中的虚名浮利,在他们眼中是那山间的泥土,溪边的蒹葭,不值一文钱。 而他通玄又是这龙虎山之中仅存的几位祖师之一,又是道行最高之人,虽然天下人不知他通玄,但通玄已经通玄,谁人是他的敌手? 通玄云淡风轻,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天降金雷。那金雷看似软弱无力,可却能震天撼地。 那广知南见此,心中惊骇不已,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心中暗骂:“这是从哪里来的龙怪物,难道还真是神仙不成?唤出金雷?呵呵呵,还真是开了眼界。谁留下,我也绝不会留下。” 可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欺负完老夫的徒孙,现在就想走?是不是该给我这不成才的徒孙一个交代?” 正是玄通的声音。 广知南心中炸雷,根本无心回头,快步而走。 “呵呵呵,早些走,老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到你对我徒孙乃是下了杀心,老夫又怎可留你?” 说罢,玄通袖子一甩,只见到有一丝莹莹金光,便激射而去。 广知南就算一心逃走,可他还是地仙武夫,心有预感,急忙转身,单手抓住身旁的一根巨大木头挡在身前,可那金光,碰见木桩便消失不见。 广知南又是心中一惊,再看自己的胸口之上,有三个血口。 他喷出一口鲜血,单腿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玄通。在玄通手中,广知南这个在江湖之中横行霸道之人,仿佛稚童一般,没有还手之力。 “看老夫作何?把你的眼神收一收,不然,老夫定要取你双目。” 虽然玄通说的随意,可言语之中尽是让人胆寒之情。这哪里还有龙虎山之上那个优哉游哉的老头子的模样,杀伐果断如此,在他人眼中与灾神无异。 “师祖……莫要……”李道禅强忍着体内凌乱的真气,对玄通说道。 玄通一敲李道禅的脑袋,说道:“你小子,还在为他求情?不知老夫为了救你付出多大代价?若是今日老夫放他一命,改日,他定当前来寻仇。既然老夫已经出手了,便要替你清理干净这些宵小之徒。” 说罢,玄通看向远处的蛮牙儿,而此时,言灼朗早已经派人护住蛮牙儿,这让他不得不怕,看到玄通这位仿佛神仙一般的人,就算是言灼朗,也绝不敢言能护住蛮牙儿的周全。 现在唯有,让手下之人拖住玄通,只求能有一线生机。 “小娃娃,现在轮到你了。”玄通微微一笑。 而蛮牙儿听到玄通如此说,也面不改色,他仅仅盯着李道禅。心中愤恨不平。 又是如此,次次如此,如此如此,谈何报仇! 当年李道禅被阎罗殿追杀之时,他设计引来李道禅,却在紧要关头,一刀出手相救,而如今,又来了玄通,出手相救。 他李道禅何德何能,竟然收到上苍如此眷顾?而他蛮牙儿只是为了报仇。这仇为何不报?李道禅杀他阿布阿吉,毁他眼睛。 此仇不共戴天! 他报仇哪里有错?不是南人皆说,这因果报应,天道轮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吗?为了他想杀李道禅竟然如此之难?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还应当速速离开,回到大营之中,再做打算!” 言灼朗竟然害怕至此,甚至连烟云城也打算放弃。 蛮牙儿说道:“若是今日不杀了十三,难道还有下次机会吗?” 蛮牙儿说的没错,今日若是退军,不禁李道禅杀不得,这烟云城也攻不下。到时候,若再想攻进烟云城,取李道禅的性命,只怕是痴人说梦。 可就算是今日北蛮大军撤退,言灼朗也不愿蛮牙儿就这般死在烟云城之中。若是蛮牙儿真的死了,那么北蛮定然是一盘散沙。 到时候,不用大奉派军前来剿灭,北蛮自会分崩离析。 “少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言灼朗大声说道。 蛮牙儿心中冷笑,自己心中的青山,早就被他对李道禅的怨恨之火,烧的面目全非。要说今日逃走,那他蛮牙儿时断然不会答应。 此时远处又传来喊杀声,不知多少北蛮前来增援。 玄通望了一眼,说道:“这北蛮倒是杀的凶,烟云城看来是不保了啊。” “我……师祖……你……” 李道禅原本想求玄通将手段解开,不然他体内内力丝毫不得用,根本无力再跟蛮牙儿来一场搏杀。 玄通却没有搭理李道禅,他一捏长髯,说道:“小子,这武道虽然也是一种修道一路,可江湖武夫眼窝子太浅,以为修炼到地仙便已经了事,沾沾自喜,不知进取。” 没想到玄通此时不再对广知南动手,也不对蛮牙儿出手,倒开始跟李道禅讲起武道来。 “但地仙之上,还有一境。不过那是心中境界,就算武功再高,若是心中不得开悟,一辈子便会止步地仙喽。” 玄通一低头:“听明白了吗?” 李道禅强忍着疼痛摇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也罢,让你见识见识,怕是就明白了。”说罢,玄通轻轻一点脚,人便飞了起来。 广知南此时又想逃命,而玄通斜瞥了他一眼,说道:“若想活命,就老实看着。今日老夫是为了教训我的这个徒孙,算是便宜你了。” “长风抚顶心无寿,明月挂穹倒乾坤。”玄通淡淡一声,念叨着一句谁也听不明白的诗。可天空之中又飘来几片白云,那白云像极了冬日之中的大雪,玄通一手指天,顿时风云变幻。 而那些白云渐渐化为龙卷。 玄通衣袖飘摇,面上却从容闲适,他手指轻轻一点远处的北蛮的大军。 第六百七十一章 老神仙 那玄通看似随意一点。那些原本被金雷所伤的北蛮见此,面露惊骇,四处躲藏。可过了片刻,烟云城之中,只有龙卷呼啸,却未曾发生何事。 “您老的……这道行不……行啊。”李道禅见此竟然还有闲心打趣玄通。 玄通翻了一个白眼:“老夫金丹尚差意思火候,原本再等些日子,也就能修成正果了,若不是你小子的事耽误老夫,老夫会让你看笑话?” 李道禅心中一暖,虽然他还不明白是何事,但毕竟在五谷山之上,玄通可是跟他讲了不少关于金丹舍利之事,这是在前。 在后,则有不通大闹阎罗殿,救下落晴父女二人,后来见到不通,虽然李道禅未曾问他,可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如今玄通又说这话,隐隐间,李道禅已经猜到了什么。 在五谷山之上,玄通对李道禅非打即骂,这是不假。但玄通教李道禅本事,却一点没有藏私。 虽然李道禅牙尖嘴硬,就是不肯领玄通的人情。可他心中却着实尊敬自己的这位师祖。 一是因为玄通乃是他师父文寻常的恩师,二则是既然真心带李道禅,李道禅又如何不念恩? 现如今,玄通为了救他,不远万里前来,一来破了杀戒,杀了如此多的人。 看来乃是用自己的道行做了买卖,而且,这买卖显然是文稳稳的赔的倾家荡产。 “再等片刻,你便能看到什么才叫神仙!” 玄通话音一落,那天上的龙卷,仿佛得了法旨。顿时霹雳之声四起。而一道道金雷猛然直击烟云城。 所到之处,便伤的就是那些北蛮。只听到人仰马翻之声,尤其是前来保护蛮牙儿的那些北蛮士卒,竟然被这些金雷是伤的体无完肤,纷纷倒地不起。 李道禅隐约之间,看在眼中,虽然他现在正遭受常人难言之痛,可心中还是吃惊不已。这是什么手段?当年的王有道,一剑破千骑,就已经被江湖之中的人穿的神乎其神,可如今玄通只此一招,便杀了上万的北蛮,若是玄通再来几招,那么十万北蛮大军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师祖……这……” 玄通得意一笑,说道:“这什么这?都是些小手段罢了。” 若是这叫小手段,那么,这天下间还有什么能叫手段?李道禅是自认为,给玄通提鞋都不配。 言灼朗则护住蛮牙儿已经退到屋檐之下,他看向远处,心中一沉。 “这老头难道真的是神仙?” “神仙?灼朗,难道你是被那老东西,吓破胆子了不成?”蛮牙儿看向言灼朗,眼神之中,尽是杀气。 “属下不敢,适才属下失言,还请少主恕罪!”言灼朗急忙请罪。 蛮牙儿走出屋檐,他不想再躲。就如同当年一般,蛮牙儿绝不会在李道禅再露出一丝胆怯之意。 不就是死?这生死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蛮牙儿人望向空中,说道:“十三,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般躲在被人的庇护之下!” “小娃娃……” 玄通刚要开口,李道禅抬手道:“怎么……少主您心中不悦?” “我高兴与否,那自然是一件小事。不过你十三哥的名声倒是一定毁了。江湖传闻,十三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这前前后后,你却一直躲在他们的身后,真是不知当年我所认识的十三哥到了哪里。” 这一是蛮牙儿的激将法,二则是给李道禅与他一个机会,那便是不是李道禅杀了蛮牙儿,便是蛮牙儿杀了李道禅的机会。 “好,小爷今日就……陪你玩上一玩。” 玄通笑道:“你们这些小娃娃啊,果然都是耍嘴皮子的主儿,老夫既然出了手,哪里还有你们动手的余地? 玄通说的没错,照玄通今日施展出来本事,李道禅与蛮牙儿确实都像在耍嘴皮子的罢了。 “师祖,放我下来。”李道禅说道。 “放你下来个屁,老夫是你能支使就支使的?在五谷山上之上,都是自家人,老夫忍你也就算了,如今已经到了此处,难道还想让老夫听你的?老实待着,等老夫再耍两招,将这些北蛮击退再说。” 玄通自然晓得李道禅做何打算。不过他已经用自己的内力,强行压制住李道禅体内的珠丸,若不是现在的李道禅说不得会落到何种田地。 现如今玄通可不能让李道禅真的死了,那到了黄泉之下,也不知该如何跟文寻常说起此事。 若是连李道禅都护不好,那么他这个龙虎山的祖师,日后在徒子徒孙面前,谈何颜面? “师祖,今日这两天都得由我杀了,徒孙今日便对不师祖了,还请您答应。” 玄通犹豫再三,却迟迟没有言语。 “我现在什么样子,我自然清楚,可师祖救了我,给他喘息的机会,您的心思,徒孙我已经明白了。放心,日后回到五谷山之上,一定给你买上两壶好酒。正巧我认识一个酿酒的师傅,他酿出来的酒,那真的叫人间美味。” “现在来拍老夫的马屁股,可是已经晚了。” “您当真不放?”李道禅问道。 玄通看向李道禅,二人四目对视,竟然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 “师祖……” 要是换做从前,李道禅一定会跳脚大骂玄通,可如今,他指向说服玄通,却不想有意思不敬。 玄通哈自爱担心等到了黄泉之下,该如何跟文寻常交代,而李道禅却早已经不顾,但倒时,玄通跟李道禅到了阴藏地府,前去找文寻常,说不得也得被师父骂一通。 “你小子啊,还真是会给老夫寻麻烦。” 此时玄通叹了一口气,将李道禅放了下来。 李道禅捂着肚子,说道:“蛮牙儿,你知道,你我必须得死一个。” “十三,废话少说。若是你再不出手,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一听此言,言灼朗急忙劝说蛮牙儿:“少主,请三思啊。” 而玄通则问道:“小子,可有十足的把握?” 李道禅回道:“您徒孙我啊,办事最不喜欢的就是把握。” 第六百七十二章 战事反复 而正如慕容亦温所想,讲那些三万兵马留下来,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再高月勾的率领之下,犹如猛虎下山,嚣张的北蛮一时被打的头昏脑涨,竟然有了退后之意。 高月勾看到那些北蛮心生退意,冷笑一声,说道:“众将士听令,那北蛮所用马刀,虽然锋利,但若是以手中的刀背相迎,急于巨力,再砍向刀刃离刀柄三指处,马刀必断!” 这北蛮大军与大奉士卒不通,虽然这行军打仗,自然什么兵器都得用得,可北蛮最钟爱的还是他们手中的马刀。 毕竟这北蛮乃是马上民族,最擅长的便是骑马,用弯刀快袭大奉士卒。所以,有马有刀的北蛮别说以一敌二,就算是以一敌四五人也不在话下。 但若是没了马刀,虽然还有坐骑,可北蛮却像断了利爪的猛虎,纵然还是凶狠非常,但也不用那般惧怕。 于是乎,大奉士卒皆听从高月勾之名,挥了不少北蛮手中的马刀。 倘若只有一把马刀如此,北蛮也绝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看向身旁之北蛮,他们手中的马刀皆被大奉守军所毁,而且所毁之处一般无二。 他们虽然不知大奉守军如何做到,但心中料想其中定有阴谋。 正如文无奇所言,虽然这北蛮乃是为李道禅所养的野狼,可若只是一只,倒也不足为虑,而这北蛮乃是成千上万,十余万人之众,这样的狼群,又有几人挡得住? 可若是将他们的马刀所毁,在战场之上,可就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于是便想着在马刀之上动手脚。 当时断剑山听到慕容亦温如此吩咐,还心中不愿答应此事。对于断剑山来说,不管这将邪族人到底是何模样,可对于打造兵器,他们却不敢有一丝怠慢之心。 这慕容亦温领了文无奇之名,让他们在马刀之上动手脚,可不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那些断剑山之人心中想到,这般做了,实在是有愧列祖列宗。 可在慕容亦温的要挟之下,断剑山之人不得不从。这便是文无奇埋下的一个后手。 而如今慕容亦温见烟云城的大势如此,自然要将此事告诉高月勾,如此这般,定有裨益。 见北蛮心生退意。那大丰收军奋勇而上。 这么多日子以来,大奉守军被北蛮围堵在烟云城之中,可算是心中别了一口恶气,如今见有胜算,如何不乘胜追击? 定要将这些日子来所遭受的屈辱,全部讨回来。为了烟云城之中现在正在被北蛮荼毒的百姓,为了在烟云城之外,被北蛮屠杀的大丰收军,更为了死去的元天吉。 察尔灿见大奉士卒士气一涨再涨,就算他心中不甘,也无力回天。 现在唯有退军,但此事蛮牙儿人又在何处? 察尔灿望了一眼远处,若是蛮牙儿不回,到时候北蛮退军,那么留在烟云城之中的蛮牙儿十死九生。 这言灼朗不愿看到北蛮落入鲁扎南征之流手中,这察尔灿更不愿意看到。可现在若是再犹豫,到时候便真的为时已晚了。 “还未曾派人前去告知其他三门大军吗?为何迟迟不见人前来?” 察尔灿冷声问道。 身边的一个北蛮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回道:“早已经派人前去,可到了现在迟迟不见来人,末将也不知。” 察尔灿心中一冷,看来鲁扎南征几人,果然心生反叛之心,他已经派人前去告知,蛮牙儿此时性命有危,让他们放弃攻城,从北门而入,可到了现在也不见人前来。 这么说,一定是打算用此等下作手段,假借大奉之手杀了蛮牙儿。 巴特尔跳到察尔灿身边,说道:“派人前去找他们作何?就算大奉此时占了优势,我北蛮也不得退后分毫!” 察尔灿心中一叹,这巴特尔虽然战场之上勇猛无敌,可这城府还是不够。 “巴特尔,你速速前去寻找少主,将他带回。”察尔灿如今也只能指望巴特尔。 毕竟就算他如何心急如焚,但眼下若是他也离开,那么北蛮又有人来指挥打仗?到时候,只得被大奉守军打的落花流水。 “少主功夫了得,定不会有事。” “胡闹!现在还说此等话?还不快去!”察尔灿怒声吼道。 现在他可无心跟巴特尔解释这其中的原由。 巴特尔见察尔灿已经动怒,也知其中轻重,说道:“那我便听你的,就让这些大奉之人得意片刻,等我寻到少主,定要回来再杀他百人!” 说罢,巴特尔讲一个大奉士卒的脑袋削下,人便冲向远处。 察尔灿见到巴特尔离开前去寻找蛮牙儿,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别处。那里正有一个穿着战甲的老将军,正是高月勾。 高月勾与他察尔灿可是老交情了,当年便在战场之上交过手,不过察尔灿自认为自己不是高月勾的敌手。 毕竟这高月勾与巴特尔一般无二,战场之上,勇猛无敌,根本不将生死放在眼中。当时广知南带着苟理杀了高月勾,察尔灿心中庆幸不已。 这才想着,北蛮南下一大绊脚石已去。可没想到,这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还领了三万新兵。 察尔灿大声喊道:“高月勾,别来无恙啊!” 高月勾听到察尔灿的声音,一勒缰绳,看向察尔灿。 他自然也认得察尔灿,要说这察尔灿也是北蛮少数懂得兵法行军之人,而且,性子沉稳,虽未曾打过什么大胜仗,但凡是他领兵,绝不会领兵溃败。 “呵呵呵,原来是察尔灿,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了北境之中,现在看来,我倒是安心了。” “高将军收了如此重的伤,都能起死回生,我又如何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今日不才,恳请与高将军一战。” 高月勾又怎会怕察尔灿? “好!” 这察尔灿自然不愿跟高月勾生死相拼,他还得指挥大军。可若是能杀了高月勾,那么北蛮说不得倒是有一丝胜算。这乃是釜底抽薪之计。 高月勾可不管察尔灿如何谋划的,在战场之上,不管敌手是谁,他高月勾从无“退缩”二字! 第六百七十三章 索然无味长剑收 玄通轻轻一弹指,言灼朗连连退后,他本欲去帮蛮牙儿,只是玄通既然就在一旁,又岂会坐视不管? 不过玄通可脸色难看,就算李道禅不肯就此罢休,准备跟蛮牙儿一决胜负。但为了李道禅的性命,玄通一来,便用秘术,将李道禅体内的珠丸封住,这也是为了李道禅的性命着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道禅却不听劝告,还要执意跟蛮牙儿生死相拼,玄通又如何不气? 况且,此时此地,四处皆是北蛮,李道禅就算赢得了蛮牙儿,又岂能逃得过这么多北蛮的围杀? “老夫这个师祖做的,还真是憋屈。说话没人听,还得在一旁帮他胡闹。臭小子,等日后回山,一定得好好收拾一顿才是。” 玄通这位“老神仙”可是没人敢惹,适才他的那两招,着实吓人。 不过既然不能招惹玄通,可李道禅,他们自然不惧。一有机会,便打算偷袭,要不是玄通在此处护着李道禅,怕就李道禅早晚也得这些北蛮给害死。 远处的广知南一直盯着玄通,适才,玄通只是随随便便一招,便伤他不轻。 他取出银针,在自己身体之上,连扎十几下,这才堪堪止住鲜血。- 不过鲜血虽止,但伤却不能立刻痊愈,广知南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唯有耐心等待。这玄通虽然未曾放他离开,但也没有痛下杀手,广知南心中盘算着,还有时机,说不得能逃离此地。 若是早知如此,他广知南才不会留在烟云城,更不会蓄意谋害李道禅。毕竟虽说自己想杀李道禅,可却没有给李道禅陪葬的打算。 不过广知南自然晓得,虽然玄通看似心思没有放在他这里,不过若是他轻举妄动,玄通一定会痛下杀手。 这玄通虽说是一个道士,不过适才用手段傻了如此多的北蛮,可没有见到他脸上有一丝丝的悲天悯人的意思。 广知南看不透玄通的深浅,更不看不透玄通的心思。 而此时的李道禅手中的屠狗竟然在滴着鲜血。往日屠狗皆是伤了李道禅的手,将鲜血吸入刀内,而如今李道禅的鲜血竟然沿着长刀而流。 不是屠狗改了性子,只是他已经吸食了太多了李道禅的鲜血,如今就像一个酒足饭饱之人,就算给他山珍海味,他也本根根本不放在眼中。 而李道禅此时的的面色发白,他看向蛮牙儿,笑了一声声,说道:“怎么,堂堂的北蛮少主,为何见了我竟然要逃?” 蛮牙儿冷眼看向李道禅,不是他想逃,只是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所伤。与他不知被谁人所伤一般无二,蛮牙儿此时身上的伤,也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内伤。 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这自然是玄通下的黑手,不过他下手可是有轻有重,对于那些蛮子,杀了也就杀了,可他却不会杀了蛮牙儿。 若是他真的将蛮牙儿杀了,说不得,李道禅一定会记恨他。 倒也真是苦了玄通,一心为李道禅,却还这般偷偷摸摸。 李道禅不是心中不知。虽然不曾看到蛮牙儿身上之伤,但他却看出蛮牙儿身上的异样之处。 李道禅一皱眉头,看来今日就算杀了蛮牙儿,自己心中也定会留下遗憾。 这般想着,李道禅将长剑**剑鞘之中,说道:“无趣。你走吧。” 今日,果然不是动手的时候,李道禅有些败兴,不想再跟蛮牙儿拼斗。 蛮牙儿则站起身,说道:“我若是不走呢?” “不走?难道今日还想跟小爷分个胜负?小爷不是怕了你,只是就算你这个样子,小爷赢了,心中也不爽快。” 蛮牙儿冷笑一声:“就算你能赢得了我,可这烟云城又当如何?” 李道禅看了一眼烟云城,如今的烟云城已经被北蛮搅得天翻地覆,李道禅仅一人之力,又当如何? 不过适才玄通一招,将那些北蛮吓得不轻。原本还在烟云城肆无忌惮的北蛮,想烟云城北门退去。 而他李道禅虽然不能如何,可那高月勾领着三万士卒一定会大有作为。只是眼下这蛮牙儿不知罢了。 “你若是有本事,便将烟云城夺过去。小爷我这人输得起。不过……”说着李道禅转过身,看向蛮牙儿:“不过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将烟云城夺过去不成?” 此时远处冲来一人的身影,正是巴特尔,巴特尔一件蛮牙儿,大声说道:“少主,北门战事告紧,先走为上!” 蛮牙儿一皱眉头,言灼朗见巴特尔也前来寻蛮牙儿,看来北蛮一定是陷入苦战。 “巴特尔,北门如何?” 巴特尔说道:“还能如何?察尔灿让我速速前来寻少主,恐怕今日还是暂且撤军才是。” 言灼朗一咬牙,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不过蛮牙儿却神色平常,他歪头看着李道禅:“没想到你还有后手。” “后手?你在小爷眼中可不是什么少主,小爷自然不将你当回事,你所谓的后手,只不过是他人的苦心经营,跟小爷无关。不过看到你们北蛮有一次撤军,小爷倒是心中舒坦。蛮牙儿,你说说,这是第几次栽在小爷手中了?” 李道禅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那巴特尔怒斥李道禅:“不要得意,只要在此处杀了你,到时候无人领兵,我北蛮再攻一次,看你还如何得意!” 说着巴特尔抽出马刀,冲向李道禅,一旁的言灼朗想要拦他,可为时已晚。 李道禅屠狗还在手中,他看也不看,提刀一挥,那巴特尔手中的马刀应声而断,并且连连退后。 巴特尔看了手中的马刀,他冷声说道:“你手中的刀竟然如此锋利。” “不是小爷手中的马刀锋利,而是你们所用的马刀是什么货色,小爷可是一清二楚。也不想天下哪有不要钱的饭?就算你们北蛮又岂能吃白食?” 巴特尔手中的马刀,乃是他从地上捡起的,并不是自己贴身佩戴的马刀,可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就这般被李道禅随手一刀斩断? 若是说,不是李道禅手中的长刀有猫腻,那便是自己捡起的马刀有古怪。 可他也知晓,虽然不知蛮牙儿从哪里弄来的马刀i,但这些马刀绝对是他见过的上好兵器。 心中疑惑不解的巴特尔猛然想到什么,双眼一瞪:“难道那个高月勾所言是真?” 第六百七十四章 再见仇人 “何事是真?”蛮牙儿问巴特尔。 巴特尔说道:“启禀少主,那原本已经死了的大奉主帅高月勾,却带着兵马攻到了北门。不仅如此,我这才想起,那个高月勾说,咱们北蛮手中的马刀,只要击其某处,便能将马刀斩断。我不信,以为那是大奉之人的奸计,可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蛮牙儿听巴特尔说罢,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一旁的言灼朗则大吃一惊,问道:“巴特尔,你说什么?” 不是言灼朗听得不真切,而是他着实不能信,没想到万通阁给他们的马刀竟然被暗中做了手脚。若是将北蛮大军没了兵器,那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占不下烟云城。 “好啊好啊,你们南人果然都是卑鄙小人!” “哈哈哈,小爷只当你是在夸小爷了,不过就算是你夸小爷也是无用。现在领兵的可不是小爷我。可没人帮你下令让烟云城的守卒束手就擒。况且,不要以为当时能伤得了高月勾,变真实万事大吉。所以,小爷还是再问少主,你现在如何打算?” 言灼朗咬牙跺地。发生如此之事,让他责备不已。 虽说此事乃是蛮牙儿与他一同操办,但蛮牙儿又哪里晓得那么多?当时此事可是交给言灼朗来办,现如今除了这等事,那言灼朗定然是心中悔恨不已。 “哈哈哈,好啊,果然是十三哥,看来今日是我输了。” “不是今日,而是你从未赢过。”李道禅指指自己:“蛮牙儿,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我之间的胜败,跟着烟云城之战没有丝毫干系。而我已经留着你的性命如此多年,看来,终于到了该拿回来的时候了。” “若是你有这个本事,尽管来寻我。”蛮牙儿说罢,一转身:“灼朗、巴特尔,我们走。” 玄通看到蛮牙儿要走,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蛮牙儿真的就这般走了。那么李道禅也再无出手只之意,今日不管烟云城如何,他玄通便可带着李道禅寻个地方疗伤,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 言灼朗见蛮牙儿要走,他自然答应。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说撤军,他言灼朗也心中不甘。但好在蛮牙儿性命无忧。 巴特尔深深看了李道禅一眼,他倒是记住了李道禅。 “师祖,你老看着我作何?”李道禅嘿嘿一笑,手中的屠狗还在滴血。 玄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屠狗,皱眉道:“小子,这把刀有点邪性啊,看你的脸色,体内的鲜血肯定是被吸了不少。” 李道禅满不在乎,说道:“怎么说也是一把好刀,要不我将它送给您老,一表徒孙我的孝心?” “你还是留着吧,老夫可不会要这等邪物。你……” 还没等玄同说完,李道禅身子前倾,便要倒在地上。 看他与玄通说话,一点事也未有,却突然至此。玄通山道李道禅的身旁,将他接住,说道:“臭小子,就是牙尖嘴利,瞧瞧,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吧?” 而李道禅倒在昏倒,那蛮牙儿与言灼朗、巴特尔自然看在眼中。但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奈何李道禅,毕竟玄通还在他身旁。 而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在街道之上左右奔袭,凡是眼前北蛮皆被杀死。 他眼神坚定如山,拿着匕首的手越发的沉稳,看了一眼蛮牙儿便冲了过去。 来人正是陈尽仇,原本陈尽仇看到烟云城之中的惊天神雷,心中暗叫不好。便想着前来寻李道禅,他想着,这一定又是李道禅在出手。 好不容易来来到这街道之上,他却看到了蛮牙儿,原本便报仇心切的陈尽仇哪管得了那么多,便双手拿着匕首冲了上来。 言灼朗一回头,正巧看到蛮牙儿,他大喝一声:“小子,你敢?” 陈尽仇没有功夫打理他,匕首一挑言灼朗手中的马刀,身子一压,又躲过了巴特尔的阻拦。他手中匕首刺向的乃是蛮牙儿的脖颈。 陈尽仇什么武境,他蛮牙儿又是何种武境,自然不将陈尽仇放在扬中。蛮牙儿面上冷笑,看来这一招诱敌深入,实在是好用的很。 不管是北蛮大军前来压境,还是私下里跟李道禅做买卖,亦或是在烟云城前屠杀大奉降卒。 蛮牙儿诸多所行之事,皆是为了能够将李道禅引出来。 而如今李道禅福大命大,三番五次让蛮牙儿不能如愿。就像眼前此时此地,李道禅又一次捡回一条性命。 但是陈尽仇便另当别论了,不仅如此,陈尽仇竟然在此时冲向蛮牙儿,在蛮牙儿眼中无异于找死。 蛮牙儿想起,似乎陈尽仇跟李道禅的关系匪浅。既然如此,杀不得李道禅,那么便杀了陈尽仇,倒也是能出一点自己心中的恶气。 这般想着,蛮牙儿突然也冲向陈尽仇。 蛮牙儿一伸手,握住陈尽仇的匕首,一咧嘴,再一伸手扣住陈尽仇的臂膀,往下一按,陈尽仇顿时被蛮牙儿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尽仇也算是跟人交手多次,也有些与他人厮杀的手段,他强忍着疼痛,将手中的匕首一甩。 纵是他只有一只手,不过那匕首还是迅疾不已。 “少主!” “少主,小心!”言灼朗与巴特尔急忙大喊。 而蛮牙儿一转头,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尽仇趁机,挣脱开蛮牙儿的束缚,不退反进。看样子,陈尽仇这次出手已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蛮牙儿一用力,那匕首又飞向陈尽仇。 “这么好的兵器在你手中可谓是毁了。倒不如留给我一用。” 蛮牙儿嗤笑不已。 两旁的言灼朗和巴特尔守在蛮牙儿的身旁。 “少主,我二人挡住他,你先走。”言灼朗事到如今,就算说破天去,也是蛮牙儿的安危为重。 可蛮牙儿冷冷一笑,便又迎向陈尽仇,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打算手下留情,双手化拳,腰下一用力,崩拳如山! 陈尽仇一口鲜血喷出,不过他可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而是越发狠毒看向蛮牙儿,因为此时蛮牙儿所用武功不是何门何派,正是他四象门的。 “我要杀了你!”陈尽仇起身,刚拿起匕首,蛮牙儿面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小子,今日死的可是你!” “扑哧”一声,鲜血四溅。 “少主!” “少主!” 只听见巴特尔与言灼朗同时大喊。 此时的陈尽仇无事,只不过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蛮牙儿,陈尽仇愣愣出神。而痛下杀手的蛮牙儿却倒在地上后不省人事。 “小子,敢伤我少主,你找死!” 言灼朗情急之下,要对陈尽仇出手。 可一旁玄通的声音又淡淡响起:“可不是那个小子伤的人,是老夫。若是想报仇,可来老夫。” 巴特尔一把拉住言灼朗,对其摇摇头。 “看来是听明白了老夫的话。放心,老夫并没有杀他,只不过你们若是再不带他找个地方医治,那么他是死是活,老夫可就不晓得了。” 玄通一心全在李道禅身上,不过陈尽仇跟蛮牙儿已经交手这么多招,自然逃不过玄通的眼睛,见蛮牙儿这一招真的会要了陈尽仇的性命,玄通不得不管,所以才出手,重伤蛮牙儿。 不过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蛮牙儿又怎可能还留下一口气在? “小娃娃,你也过来,你们呐一个个都是惹事的主,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添乱?” 听到玄通的话,陈尽仇仍是魂不守舍,却抬腿走到玄通身旁。 “行了,你们走吧,老夫今日已经大开杀戒,不想再杀人了。” 玄通一摆手。 那言灼朗与巴特尔对视一眼,扶起蛮牙儿便走。 第六百七十五章 寻针救人 广知南一直自作壁上观。他见蛮牙儿当着玄通的面,还敢如此放肆,心中暗骂:蠢货,在这样的一个老怪物面前,能保住性命便实属不易,竟然还想着出手? 可令他没有想到则是,玄通虽然出手救下了陈尽仇,却又放蛮牙儿三人离开。这让他心中一沉,既然玄通有如此“善心”放李道禅的大仇人离开,却为何迟迟不放他走? 言灼朗跟巴特尔带走的,不仅仅是蛮牙儿,还有在此处的北蛮。如今大势已去,他们只得命令北蛮大军速速撤军,等到了烟云城北门,看战况而定。 若是战况尚可,他们定会领着大军前来;若是战况急转直下,那么只得退出烟云城。 而玄通在李道禅的身上连连点了十几下,说道:“这着实有些麻烦。” 虽然玄通的道行高深,武境也深不可测,但李道禅现在可是件棘手之事。好在他当年在药王谷待上不少时日,跟鼎仙也是私交甚密,所以当年鼎仙也教了他不少的医术。 “小娃娃,哪里有清静的去处?” 陈尽仇未曾回答玄通。玄通一抬头,看向陈尽仇:“唉,朽木不可雕。” 说罢,他一挥袖,清风拂面,陈尽仇这才回过神来。他这才看向李道禅,心中大急,问道:“老祖,我大哥怎么了?” “你还有闲心管这小子?怕不是要被仇恨冲昏了头了吧。” 玄通一句话让陈尽仇无地自容,他说道:“老祖,是我错了。大哥到底出了何事?” “这小子还留有几口气,你放心。所以老夫才问你,哪里有个清静的地儿。” 陈尽仇一想,也只有太守府还算清静,只不过现在却不知太守府如何了。 “快说。”玄通有些不耐烦,虽然他还能沉得住气,可李道禅却等不得。 “老祖请跟我来。”陈尽仇急忙领路。 而玄通站起身,扶起李道禅,他头也未转,说道:“那个小子,老夫今日饶你一命。不过有一句话要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今日能杀你,却不杀你。你已经死过一回。若是还不知悔改,那么下一次,可就没人像老夫一样放过你一马了。” 此话自然是对广知南所言。虽然广知南对于玄通那些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大道理嗤之以鼻,可一听,这玄通是要放过他,那么广知南才不会出言顶撞玄通,让他改变心意。 但广知南城府极深,就算玄通对他如此说,广知南却还是未走,他紧紧盯着玄通,一言不发。 “怎么,还不走?难道非得等老夫走?老夫说放过你一条性命,自然便会放你走。” 可广知南还是未动身。 玄通无奈摇头:“看来今日老夫的话算是白说了。走吧,小子。” 说罢,玄通让陈尽仇在前方领路,离开此地。 广知南见玄通走后,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望了一眼烟云城,面无表情。 不过广知南带着面具,谁人也瞧不见。 陈尽仇领着玄通丝毫不拖沓,径直回到太守府。好在太守府未曾有北蛮前来祸害,甚至还有士卒把守。 玄通将李道禅扶到屋中,而陈尽仇在一旁焦急不已。 记得上一次见李道禅伤的如此之重,还是在宇文家之时,不过那时好在还有一个药王谷,现如今可没地方去找大夫。 就算找来大夫又能如何?这些大夫的医术,跟药王谷之中的人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别。 “别在这发愣,赶快去烧些热水,并且找些银针来!”玄通对陈尽仇吩咐道。 这热水好烧,可这银针又去哪里找?这可愁坏了陈尽仇,所以他迟迟未曾动身。 “难道老夫说的话,你听不明白?”玄通一瞪眼。 “不是。只是老祖,我如今要去哪里寻银针?” “木头!还能去哪里?去城中医馆。” “可医馆现在也无人,我……” “小子,你练功夫是用来作何的?若是没人岂不更省功夫?只要砸了铺子,里面之物,想拿什么便拿什么。” 陈尽仇恍然大悟,冲出屋子,他对身边的士卒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前去烧水,烧好之后,送进屋中。剩下的人分别到城中的药铺之中前去寻银针!” “小将军,那要医馆若是没人,该当如何?” 这些士卒竟然问出与陈尽仇一样的话来。 陈尽仇一瞪眼,学着玄通的模样,训斥道:“木头,若是没人,便破门而入!难道这一点还要我来叫你们不成?” “属下明白!” 那些士卒恍然大悟。 而陈尽仇又交代一句,说道:“只要找到银针,便送到屋子中,听见了吗!” “是!” 陈尽仇这才跳出太守府,他朝一条街道冲去,只是虽然陈尽仇找的飞快,但到了两家医馆,都是没有寻到银针。 陈尽仇越发焦急,此时望向远处,只见到一面旌旗,又是一家医馆。不过医馆前还有十几个北蛮,围在门口。 “难道医馆之中有人?看那些北蛮是打算将里面之人全都擒住。”陈尽仇自言自语道,只是现在他此时正想着救李道禅,于是便不想插手。 可转念一想:哎,若是医馆之中有大夫,一定会有银针。 这般想着,陈尽仇心中又是一喜,拔出腰间的匕首,便向那十几个北蛮冲了过去。可此时,从医馆内,也冲出一个身穿绿裙的姑娘,正是柳若妃。 只见到柳若妃一把软剑柔似柳,只是片刻之间,便将那些北蛮杀了一个干净。 倒是不用陈尽仇出手了。 柳若妃一转身,看到陈尽仇。她微微一笑,说道:“尽仇,你怎么在这?” “柳姐姐,我是来医馆找银针的。” “找银针作何?”柳若妃心中疑惑。 陈尽仇一皱眉,说道:“老大他现在身受重伤,老祖正在为他医治,明我前来寻找银针。” 还未等柳若妃说话,只听见屋内凰鸢惊骇不已的声音:“道禅他身受重伤?” 陈尽仇这才走了过去,看到屋内众人,他点点头。 第六百七十六章 望尘莫及才是高人 在今夜北蛮攻入烟云城之后,多少人已经心如死灰。纵是自己还未放下手中的兵器,但心中的城墙已随着烟云城一同被北蛮踏破。 可如今北蛮大军却兵败退走,这大概便是烟云城最大的幸事。有的人已经倒下了,在北蛮的马刀之下。有的人还活着,握着刀剑。 战场便是战场,只有生死,其他全都在鲜血之中烟消云散。烟云烟云,人命尚且就如这烟云,其他的连烟云都不如。 “北蛮撤军啦!” 大奉士卒高声齐呼,有庆幸,又有着悲伤。因为,就算北蛮退去,可死去的人便是死人了。 不过大奉就算胜了,也不过是险胜。如今的烟云城狼藉一片,若这便是胜利,那么世间还能有什么叫做太平? 看着烟云城中一片欢腾,鲁尺规身边的鲁氏一族之人也幸免遇难,算是皆大欢喜。 可鲁尺规脸上却阴沉一片,他的身边躺着的,正是两个誓死护他周全的两个墨甲军。为了他这么一个老头子,正值壮年的两位勇士,就这般命丧黄泉。 鲁尺规心中愧疚,他更对自己死去的那些鲁氏族人愧疚。原本这鲁氏族人隐居不出,天下如何跟他们没有干系。 倒不是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而是天下之争,乱世水火,都祸不及他浮空城。这便是鲁氏一族的小义,只护尺寸之周全,不管琼宇之生死。 这怪不得鲁氏一族之人冷漠。而是他鲁氏族人先祖所遭灾祸之所致。鲁氏一族乃是能工巧匠,不管这天下谁做了皇帝,又如何改朝换代,每遇到战事,鲁氏一族之人便要被朝廷争派至战场之上,多少年来皆是如此。 他们鲁氏族人的双手是来做器具的,可不是来拿起刀枪杀人的。 多少鲁氏族人因此死在沙场之中。因此,鲁氏先祖早就看透了这天下之主的面目,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可若真的心中有百姓,又怎会起战火? 于是带领族人,花费多年心血打造了浮空城,一直隐世不出。就算是何人做了皇帝,难道便是朕的天子,能管得了天下众人? 鲁氏一族避世于此,一是为了不杀生造孽,而是为了不被他人所害。李道禅当年笑话鲁氏一族,不是因为鲁氏一族避世以求万全,而是因为笑他们先祖的怯懦。 李道禅看来,小爷生在世间,便要行在世间,这世间的善恶他不管,但若遇善举,他必还之;若遇歹人对他行恶,他必还之。 鲁氏一族先祖护子孙后代之心难能可贵,可夺子孙后代之自由,便是他们先祖无理之处。但正如鲁尺规所言,祖训便是祖训,纵然李道禅非议不已,纵是鲁氏族人子孙有人不满,那也不得改之。 可如今,鲁氏一族前来烟云城相助李道禅,俨然违背了祖训。鲁尺规心中无愧,但身边族人之死,又当如何? 他微微躬身,将那两个墨甲军的将士的尸首摆放好。说道:“我鲁氏先祖,早就定下规矩,我鲁氏一族不取天下分毫,也不予天下分毫。如今我鲁氏一族所作所为不知是否给天下几分,但我鲁尺规今日所欠之债,来世做牛马还之。” 说罢,鲁尺规转身离开,现如今北蛮退去,烟云城暂时无碍,就算北蛮还有野心,也不会今夜再来攻城。 现如今虽然凰鸢早早离开烟云城北城墙之上,但北蛮已经在烟云城之中为祸多时,鲁尺规自然心中担忧,现在还是前去寻凰鸢,确保她无碍才是。 而凰鸢在听到陈尽仇之言后,自然便与燕悠霜等人一同赶回太守府。寒鹤影虽然受伤虽重,但好在及时救治,已经无碍。 如今也正好需要清净之地养伤,这自然没有比太守府更为合适之地。 寒鹤影已经性命无忧,却又传来李道禅生死未知之事,让众人如何不急?赶到太守府以后,众人将寒鹤影安顿好,便去瞧李道禅。可是刚要进屋,面前便有一阵狂风吹来,木门便应声关上。 “这么多人,以为逛庙会的不成?” 玄通大怒,对门外众人喊道。 这一声,到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屋内的是谁。 陈尽仇只告诉他们屋内的事老祖,可老祖是谁,他们又岂会知晓? “屋内是我大哥的师祖,龙虎山的老祖师。”陈尽仇说道。 “龙虎山的老祖师?” 落秀吉与燕悠霜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心中如何想。 倒是落晴哪里知道什么龙虎山的老祖师是何等人物。 “我们是来瞧大哥的,你这个老祖师又是谁?” “这位高人名为玄通。乃是龙虎山上仅存的几个老祖之一。不过,外人可不晓得龙虎山之上还有他老人家这么一个高人。毕竟,明面上,他可是被龙虎山除了名的。” 院外却走来一人,正是慕容亦温。 众人见原来是慕容亦温,便又问道:“那这位高人何时成了道禅的石祖了?” “师父的师父,可不是师祖?”慕容亦温微微一笑。 “师父的师父?” 慕容亦温又说道:“道禅的师父乃是当年的文四维丞相之子文寻常。后拜如龙虎山,玄通高人便是他的师父。” 现如今,将李道禅的师父身份告诉众人也已经无碍,况且,这些人皆是跟李道亲近之人,就算告诉他们也无妨。 “屋外的能不能消停片刻?一来就叽叽喳喳的,你们若是闲的无聊,就离开此处,哼!” 玄通此时可是颇为头疼,不是因为屋外众人在那里言语,而是因为眼前的李道禅。 李道禅不听他的劝告,在盘古城之中便又将珠丸完全消融,化为己用。虽然有《太上长生诀》护住心脉,只是留下一口气罢了。 幸好当时菩提早早赶到,不知又用了何种法子,将李道禅从鬼门关之中拉了回来。 这才多少时日?前些日子,与蛮牙儿四下做了交易,李道禅只身闯入北蛮大军,要与蛮牙儿来一个了断,幸好,还慕容亦温及时赶到,李道禅这才没有完全化开珠丸。 可今日,李道禅见烟云城不保,又以一敌二,对阵广知南与蛮牙儿,可见李道禅是真的动了杀心,意欲要杀了此二人,这又将珠丸尽数化为体内真气。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李道禅乃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怕是撑不了几时。 玄通摇摇头,李道禅原本体内就怀有金丹舍利两大奇物。金丹虽为假丹,但李道禅又岂能这般以菏泽之方圆,纳**之水势?就算有一颗舍利护体,也不过是多了一手保命的手段,但绝不会保他次次不死。 可这一次李道禅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将舍利也用《太上长生诀》化为真气,之前,玄通尚可救之,可现如今,就算玄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臭小子,你当老夫的话是放屁不成?就你现在这点本事,妄图同时动用金丹珠丸?老夫若是知晓,一定一招活劈了你!” 玄通大加呵斥,怒其不争。若是李道禅现在无事,玄通一定会拳脚伺候。 “老祖,您现在可得闲?”这群人,也唯有陈尽仇跟玄通熟络一些,他出去找银针,正巧燕悠霜便有,不仅如此,他们还顺带着从医馆之中拿了不少草药回来。想着,若是玄通要医治李道禅,定是需要这些。 “没听见老夫的话吗?”玄通此时可没有闲心打理屋中众人。 “这位老祖的脾气可是大啊。”落秀吉说了一句。 竟没想到这龙虎山之上的祖师,竟然言语如此粗鄙,并且,火气之大前所未见。 慕容亦温无奈摇头,要不然,玄通怎么能是李道禅的师祖?这脾气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 “不是,您让我找的银针,我寻来了。”陈尽仇这才说道。 良久,房门被人打开。玄通站在门口,冷着脸。若不是他身材矮小,只怕是凶狠恶煞无疑了。 众人看向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老人,若不是雪白的长髯长发,真的是一点高人的模样都没有。 “银针在哪里,还不快给老夫?”玄通说道。 燕悠霜则向前两步,将自己的药箱递给玄通,说道:“老前辈,这里有银针,不仅如此,还有不少药,说不得有用。” “你以为你的都是神仙炉子的神丹妙药?那小子受的不是伤!” 玄通此话,众人自然是听不明白。 若是用一般的法子能救李道禅,玄通又岂会如此心急如焚?李道禅身体之上可没有多少伤,棘手的在李道禅体内。 “老前辈能否救道禅?”凰鸢心中担忧,忍不住问道。 “救?老夫有这样的徒孙,巴不得他早点死了,这般老夫也能省省心。”玄通说罢,一转身,回到屋子之中。 柳若妃站在门口,刚准备进屋,只听到“砰”的一声,无人动手,房门便自己关上。 “亦温,你说既然这位乃是龙虎山的高人,他出手了,道禅一定无事吧?” 慕容亦温又如何不想李道禅无事?但看那玄通的神色,只怕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他问道:“你们可看到了适才的城中的白龙?” “如此大的阵仗,岂能看不见?”鲁尺规回到太守府,来到院子之中已经多时,只是众人皆在担忧李道禅,倒是没人看见他。 听到慕容亦温这般问,便回道。 鲁尺规想着适才所见之景象,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条可不是白龙,而是剑气。剑气由体内真气而化,凝练至境界后,便肉眼可观。而只要此人武道修为足够,便可将剑气化为他物。”落秀吉说道。 落秀吉这乃是第二次见到李道禅使用此招。不过在盘古城之上,李道禅的剑气化龙可不到火候。 不仅是剑气多少,更在于李道禅的掌控之力,于近日比起来皆相差甚远。若是李道禅当时在盘古城之中,便有这样的手段,只怕,不用跟龙老怪两败俱伤。 众人不知李道禅体内怀中金丹舍利这等重宝。而李道禅每次将那金丹珠丸化开,提升的不仅仅只有武道修为,还有境界。 毕竟那可是舍命而为,这些回报,倒也不足挂齿了。 “爷爷,你说的什么?”凰鸢当时正忙于帮助燕悠霜救治寒鹤影,自然没有在意屋外的什么剑气白龙。 倒是落秀吉这等武痴,就算武功尽失,也是看在眼中,大加赞叹。 “你问亦温去吧。”鲁尺规摇摇头,要说这功夫上的事,他鲁尺规也不是什么行家里手。 看着凰鸢,慕容亦温说道:“适才乃是道禅用的一种手段,不过这种手段,就算是道禅,也会又性命之忧。所以,不是别人伤了道禅,乃是道禅自己伤了自己。” “怎么会……”凰鸢捂着嘴巴,满脸吃惊之色。 “道禅见北蛮攻入烟云城,自然是想放手一搏,若是能杀了蛮牙儿,说不得烟云城还有一救。” “可现如今,烟云城不是也无事?” 烟云城此时确实无事,但若不是有李道禅一人拖住广知南与蛮牙儿。不知广知南又会做出何种阴险之事来。 而蛮牙儿若是亲自前去斥责其他三门的北蛮大军,那时,鲁扎南征一流绝不敢再有何侥幸之心,不听从蛮牙儿的号令。这般,烟云城其他三门必破,到时候,烟云城就算有高月勾领兵,再加那三万军马,也于事无补。 “那适才的城中闪电也是道禅所为?”凰鸢问道。 陈尽仇说道:“那闪电乃是老祖的手段。” 落秀吉在一旁没有言语,可心中却惊骇不已。他以为天空之中的闪电,只是因缘巧合罢了。因为那等手段,凡人怎能会有? “要不说老前辈可是高人。众生能望其项背者,不叫高人,乃叫达者,而众生望尘莫及之辈,才叫高人。老前辈的手段又岂是我等能明白的?” 慕容亦温望了一眼天空之上,若这天下真的有神仙,那么屋里的玄通定是一位。 第六百七十七章 苦等 “眼下只能先保住这臭小子的性命再说。”玄通一咬牙,看来心中着实不愿。 说罢,玄通将李道禅的衣服扒光,只是现在救人要紧,玄通可不在乎什么衣不蔽体,有辱斯文这种小事。 他走到桌前,拿出药箱之中的银针,平铺在桌子之上。他一转身,看向李道禅。然后双目紧闭,微微吸了一口气,只见他双手一挥,一根根银针飞了起来,在空中化了几个圈便刺进李道禅的穴位之上。 就算如此,李道禅面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倒像极了一个死人。 玄通虽未睁开双眼,脸上的焦急之色又重了几分,而屋内,唯有飞舞的银针与那飘摇的灯火。 屋外的众人望着紧闭的门窗,皆沉默不语,只好在门外等候。 见眼中一干人等这种模样,燕悠霜问道:“我们适才会太守府之时,见街道之上却没了北蛮,难道北蛮推走了不成?” 若是北蛮真的退走,燕悠霜定是欢喜,但想想北门当时的战况,她心中并不确信。 鲁尺规说道:“北蛮确实撤军了,而且看样子,一时也不会再来攻城。不过虽然北蛮退军,但也要小心提防,不可大意才是。” “那么现在何人在北门领兵?” 如今李道禅身受重伤,寒鹤影也躺在另一个屋子之中,就连慕容亦温也回到了太守府,这么说来,烟云城守军岂不是没有领军之将。 鲁尺规听落秀吉这么一问,倒是转脸看向慕容亦温,说道:“小子,有人问话呢,你此时难道还不愿将实情和盘托出?” 鲁尺规虽然不知为何高月勾还活着,但这件事绝对跟慕容亦温脱不了干系。 慕容亦温一向是谦谦君子模样,此时竟然也蹲在地上,竟学起了李道禅来,他说:“高月勾一事,不是我有意瞒着诸位,只是当时高月勾身受重伤,而且,带领大奉守卒打赢这场仗的也应该是道禅才是。这高月勾又出来领兵,乃是道禅的意思。” “高月勾还活着?” 慕容亦温淡淡说道。可众人却又是一惊,今夜还真是奇怪了,可谓是奇事连连。 “是活着。” “不是说高月勾一惊被一个南人打扮之人杀了不成?” “大概是老天有眼吧,杀了高月勾与元天吉的共有二人。一个带着面具,此人确实已经将元天吉杀死,不过另一对高月勾出手之人,却手下留情,演了一出好戏。此若不是道禅说破,我也不明白。”慕容亦温说道。 “看来,那小子果然也是知晓此事。”鲁尺规冷哼一声。 “那二人此时在哪?若是不管不问,是否又会在相助北蛮?” “虽然我不知自己见到的是否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面具之人,但跟大概交手的,除了蛮牙儿,就有一个带着面具之人。”陈尽仇说道。 慕容亦温神色不变,可心中却叹了一口气,果然李道禅是去寻广知南了。 “想必便是同一人,不然道禅也不会跟此人动手。” 众人这才明白,看似对战事不管不问的李道禅,竟然从一开始,一切便在鼓掌之间。 “那么说,此人翻不了什么风浪,老祖已经给了他教训了。”陈尽仇握了握拳头,将广知南暗暗记下,日后他定要杀了此人。 落秀吉望了一眼屋内,说道:“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龙虎山竟然也出手了。” 不是龙虎山改了性子,而是因为李道禅与龙虎山还有如此深的渊源。 “是啊,既然有这等高人出手,想必道禅不会有何大碍。”燕莜霜宽慰众人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道禅与他人不同,这一次不知又会如何。” “道禅身上到底有何奇处,竟然能够攀升武境,可每每事后都要命悬一线?”柳若妃心中疑惑不解。 燕莜霜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道禅体内有地仙境界的高人一生的修为,所以能够攀升武境,但是虽说能够做到此事,可毕竟他不是地仙武夫,事后体内经脉叮当受损,伤及性命。” “原来如此。”鲁尺规说道。 慕容亦温苦笑一声:“不仅仅只是如此,若是真的如此那倒是一件好事。” 落秀吉听出慕容亦温话中有话,问道:“此话又是何意思?” 慕容亦温坐在台阶之上,说道:“道禅体内的不是地仙武夫的全部修为那般简单,而是有佛家舍利,道家金丹二物。” “佛家舍利,道家金丹?那不是只是传说之物,未曾有人真正见过。”燕莜霜不免吃惊。李道禅身上奇异之处,燕悠霜早有猜测,却也没想到竟是这两种奇物。 她出身医道世家,自然知道这二物乃是什么,在医典中可是有记载,若是有这二物,可以救人性命,延年益寿。但是书中也只说虚无缥缈,不知真假,没想到李道禅体内竟然同时拥有,真是让人惊叹。 “道家金丹乃是刀魔张淳风与无剑之剑风帝仙二人全部修为所化,道禅得之于断剑山,乃是张淳风亲自传之。而那佛家舍利,想必是相国寺大禅师惠空传于道禅。虽说这二物在旁人眼中是梦寐以求之物,可在道禅身上福祸不知。” 众人不明白为何这等奇物加身,又怎是一件坏事? 而慕容亦温接着说道:“拥有二物,虽能让道禅提升武境,但也是一把刀刃,时时刻刻悬在他的头顶。现如今,既然玄通道长都觉得如此棘手,可见已经事关他的生死。” 慕容亦温话语平静,但心中甚是担忧,若是李道禅出现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就算现在自刎当场,也无颜去见李道禅与文无奇。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落晴眼中含泪,急忙问道。 慕容亦温摇摇头,还能如何,只有静等玄通,若是连玄通都救不了,那么李道禅的性命自然不保。 燕莜霜听到慕容亦温的话,突然想到阎罗殿之事,心中已经猜测出,为何本就无法医治的落秀吉竟然被那个道士救活。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燕悠霜说道:“诸位莫急,咱们等着便是。” 而此时慕容亦温站起身,如今就算是他性子温和,也只觉得心中憋闷,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诸位,想必城门还有事,我便先去瞧瞧。” 看着慕容亦温离开,其他人却未曾拦他,心中都知,看似李道禅与慕容亦温极为不对付,但慕容亦温跟李道禅的交情,怕是胜过同胞兄弟。 第六百七十八章 告密 戊子念想了多日,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有将自己跟那何怀柔等撇清干系,就算日后出了何事,他戊子念也能求一个全身而退。 于是今日,戊子念请求面圣,但李元长却称自己龙体欠安,将戊子念拒之门外。李元长已经多年未曾召见过戊子念,戊子念也多年未曾面圣。 圣心难测的道理,戊子念又如何不懂?所以,李元长不见他,戊子念也不会自找没趣。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李元长不见戊子念,戊子念还是要面圣。于是再宫门外等了连等数日。 戊子念就算是一人之下的大奉重臣,但如今也是有一位年迈的老人,就这般站在宫门前数个时辰,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擦了擦额头之上的汗水,这些辛苦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戊子念心知肚明。 而在皇宫内,夜不阑将一杯参茶端到李元长的面前,说道:“陛下,戊子念在宫门外等了数个时辰了。” “又不是第一日,他若是愿意等,便让他等。”李元长淡淡说道。 夜不阑却想让李元长召见戊子念。虽然夜不阑也知戊子念此人城府极深,这些年又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但这么多年,可是头一遭如此,若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戊子念又岂会冒着惹怒李元长的风险,执意面圣,颇有些狗急跳墙之嫌。 夜不阑能想到,李元长也能想到。现在李元长不愿见戊子念,无非便是要杀戊子念,并且绝不会心慈手软,饶他一命。 死人是不能说话的。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戊子念想告诉李元长何事,都比让戊子念什么也不说话,将秘密带进坟冢之中强上百倍。 “陛下,下棋啊,最讲究在微末之处求胜,而您早已经有了主意如何处置戊子念,不过让他说上两句也不无无不可。” 夜不阑又劝李元长。 李元长将书放下,说道:“夜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戊子念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吧,到时候,只不过是老狗犬吠罢了。”李元长自年轻时对戊子念便心中不喜。 此人精于算计,哪有一点国之重臣的礼义廉耻?当年先皇留他,是因为他有用。李元长留他,则是因为当年辅佐他登上龙椅的恩情。 可香火香火,香火有灭掉的那一天,那么香火情也就断了。李元长自认为留戊子念这么多年,已经将这份香火情还尽,所以,在他看来,戊子念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留着,也不过是为祸朝堂。 如今这么多日李元长不见他,便是让戊子念明白自己对他的意思。可戊子念如此执着,倒好像一点未曾明白。 李元长心中讥讽,看来,有些人一旦身居高位日子久了,便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人,是人就会死,不是死于自己之手,便是死于他人之手。 若是能收起心中的贪念,说不得,还能得一个保全,可戊子念恰恰不在那自知者之列。 “陛下不喜戊子念,老奴也不喜。只不过老奴以为,他戊子念既然一心求生,那么对陛下所言绝不会有虚。否则,他便是想死在陛下手中。夜不阑微微一笑。 “唉……”李元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一直看不懂,为何如戊子念之流,这般喜欢心计,握着那功名利禄不肯罢手。 “陛下这是被老奴说动了?”夜不阑试着问道。 李元长摆摆手:“既然夜老都这么说了,朕又如何还能不见?夜老啊夜老,朕想躲个清静,你也不是不让啊。” “哈哈哈,皇上说的哪里的话,您这些日子虽然无人打扰,可心中担忧着殿下,又怎会清静呢。” 夜不阑笑着说道。此言正说尽了李元长的心中。是啊,如今烟云城传回的战况,看来李道禅在城中也是颇为不易。 虽说李元长对李道禅有着试炼之心,但也不想自己这个儿子就这么战死沙场。 “此事再说,夜老叫人将戊子念带进来吧。”李元长收起心思对夜不阑说道。 夜不阑点点头,退身出去。 而戊子念站了这么久,两腿已经打颤,想着今日又是徒劳无功。正想着今日先回,明日再来。刚一转身,只听到身后一个小太监叫住他:“戊丞相请留步,陛下召见。” 戊子念一听,心中大喜,说道:“小公公说的难道是真的?” 那小太监可没想到,从戊丞相这个一人之下嘴中听到这样的话来。 说道:“奴才又岂敢假传圣旨?戊丞相快随我去面圣,莫要让陛下久等。” “是了是了。”戊子念此时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深吸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整理一下官服,也不顾这两条腿已经酸痛不已,便跟着那个小公公前去见李元长。 来到门口,那小太监自然退去。 戊子念站在门口,说道:“陛下,老臣戊子念求见。” 那李元长看了夜不阑一眼,而夜不阑微微点头,李元长才说道:“进来吧。” 戊子念俯首躬身走进屋中,余光看到李元长时,便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说道:“陛下圣体有恙,还愿意召见老臣,老臣感激涕零,无以言报。” 李元长摇了摇头,夜不阑却微微一笑。看来戊子念今日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跟李元长说,不过到底是何事,此时不得而知。 不过戊子念现在便开始上演苦肉计,看来李元长的意思,他都是明白了几分。 “爱卿请平身,朕也是今日才知,爱卿日日等在宫门外,若是夜老早些告诉朕,朕早就召见戊爱卿了。” 李元长淡淡说道。 而夜不阑脸上笑容不变,躬身说道:“此事是老奴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李元长还未开口,戊子念便说道:“夜公公也是为陛下龙体着想,乃是忠君爱国之心。” 见戊子念做戏,那李元长自然也要和夜不阑唱上两嗓子,这君臣千百年皆是如此。不过,戊子念自然懂得这君臣之道,替夜不阑辩解,更是表明了李元长不召见他既不是李元长之错,也不是夜不阑之错,可谓是行家里手。 既然客套完了,那么李元长便打算跟戊子念打开天窗说亮话。 “戊爱卿果然是深明大义,我大奉有此丞相,实在是大幸。对了,戊爱卿这般心急,有何事要跟朕讲?” “陛下,老臣所要说之事,事关重大。在老臣开口之前,还请陛下一定先恕老臣的罪。” 那李承宗不是李元长所生之事,事关李元长以及皇家的颜面,就算戊子念打算用此作为自己保命的本钱,但知道此事者,又有几人能活?说不得,李元长会杀人灭口。 “戊爱卿有何事尽管说来。”李元长这话说的巧妙。“尽管说来。”听似他答应戊子念,可却有未曾答应,只是让戊子念将心中之事说出来罢了。 戊子念这才说道:“谢陛下。” 看来他是以为李元长赦免他的罪过了。 “陛下,臣所说之事,事关太子。”戊子念说道这里,便比闭口不言。 他得察言观色,看李元长作何表情才是。 可李元长神色无常,一旁的夜不阑倒是微微一眯眼。 见李元长不言语,戊子念心中忐忑,毕竟李元长未曾动怒,但现在已经开了口,便只能说下去。 “据老臣所知,当今太子不是太子。” 李元长仍是没有开口,但一旁的夜不阑却问道:“戊丞相此言何意?” “当今太子虽是皇后所生,却不是陛下骨肉,而太子生父另有其人。” 戊子念此言一出,夜不阑脸上的笑容却冰寒刺骨,他说道:“戊丞相可否再说一遍?” 戊子念想听的可不是夜不阑这个老太监如何说,毕竟他虽然知道夜不阑乃是先帝亲信,又侍奉李元长,可谓是比他这个丞相地位还要尊崇。 可这天下乃是李家的天下,这皇帝还是李元长,就是天大的事,也得由李元长决断。 “戊爱卿所言,可有真凭实据?”李元长微微一笑,对戊子念说道。 戊子念又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物证没有,却有人证,只是他现在知此人身在何处罢了。要想寻得此人,要找之人自然是李无二。 毕竟是李无二在信中告诉戊子念,当年在何怀柔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宫女,而且还是李承宗的接生婆子,自然对李承宗的身份一清二楚,不过这些事,何怀柔又岂能想不到?自然已经杀人灭口。 可那老婆子在宫里多年,这宫中的腌臜事见得太多。她就算不想管此事,又能如何?毕竟只是一个宫女奴才罢了。 所谓祸以致死,其亲难逃。那老婆子已知自己断无活命的可能,可却不想连累家人,便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儿子,让他将此事当做保命的手段。 若是何怀柔真的因此事前去杀他,便以此事为要挟,说不得能留下一条性命。 这因缘巧合之下,此人逃命之中,又被李无二手下之人所救,这才有了今日。 若是不然,就算戊子念再对李无二所言深信不疑,也不敢前来面圣,将此事告诉李元长。 “老臣自然没有证据,此等天大的事,皇后又岂会留活口?早已经将当年知晓此事之人杀了干净。” “戊爱卿,既然没有证据,就前来告诉朕,太子非朕骨肉,这是何罪,不用朕来跟你讲明吧?” 李元长淡淡说道。 戊子念又是一叩头,急忙说道:“陛下,老臣又岂能不知晓此事?但是老臣一心为陛下,为大奉。怎忍心看得李氏江山落入到一个孽种手中?老臣赤诚一片,还望陛下明鉴!” 言之凿凿,情之切切。戊子念将自己说成了一个冒死进谏的大大的忠臣。 “陛下,让老奴……”夜不阑对李元长一拜开口欲言。 可是还未说完,李元长便一抬手,说道:“夜老,莫急。何事都要讲个有理有据,还没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轻举妄动之下,难免会铸成大错。” “可是,陛下……” 李元长转头看向夜不阑,眼神虽然平淡,但夜不阑从未曾见过李元长如此,他一躬身,便不再言语。 “戊爱卿,既然你敢前来,没有证据,朕却不信。” 戊子念一咬牙,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便说道:“虽然老臣没有证据,但是当年侍候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后来也是太子的接生产婆,事情前后皆是清清楚楚,甚至连太子生父是谁都知晓,虽然后来被皇后灭口,不过她却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而她的儿子至今仍活在世,只要找到此人,一问便知。” “哦?那么此人现在何处?”李元长又问到。 “此人现在在一个隐蔽之处,这么多年,因躲藏皇后的追杀,至今不敢露面于世人之前,若是陛下相信,老臣便将此人带回来面见圣上。” 戊子念可不敢跟李元长说自己也不知那人现在身在何处,真的这般说了,说不得李元长便会以一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罪将他处死。 “原来如此,既然戊爱卿冒死进谏,可见此事不是空穴来风,那么就劳烦戊爱卿将此人带来见朕,若是真如戊爱卿所言,便是大功一件,朕一定好好嘉奖戊爱卿。” “老臣不敢贪功,只要江山稳固,便是老奴最大的欣慰。”戊子念说道。 李元长一抬手:“那么戊爱卿退下吧,朕累了。” 戊子念此时才算松了一口气,既然李元长这般吩咐,那么看来是信了他适才所言,现如今,只要找到那个老宫女的儿子,此事便会实锤,到时候,就算何怀柔巧舌如簧,也翻不了身。 “那么老臣告退,这就去将那人带回来。” 而李元长抬头望向屋顶,沉默良久。 夜不阑本想言语,可见李元长如此,便静静候在一旁。 第六百七十九章 最喜观棋 李无二此时手中拿着一封信,看了几眼,竟哈哈大笑起来。而灵渡歪着头,看着李无二,心中疑惑不解,李无二跟他到如今,相处时日不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无二笑的如此开心。 “先生何故发笑?”灵渡问道。 李无二轻轻一拖,那封信飘在空中,他什么也未做,只见到那封信化成碎片。灵渡心中啧啧称奇,这便是地仙武夫? 灵渡自幼便偷听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兄长,乃是被江湖之上的武夫所杀,所以他最看不起的便是武夫,认为那些跑江湖的武夫虽然练得一身功夫,却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毒瘤。 在他看来,那些武夫一个个习武,却不保家卫国,又有何用?不然当年北蛮南下,这些武夫皆上了战场,大奉又岂会死那么多人?而他的爷爷也不会被李元长派去把守边疆。 那些武夫一个个习武,只知争强好胜,又有何用?习武只为跟他人比个高低,动辄便伤人杀人,更有甚者,为祸一方。若是没了这些武夫,说不得天下还太平些。 那些武夫一个个习武,不是更农桑,不养家糊口,追求什么武道。武道又有何用?是能齐家还是能平天下?倒是闹得人心惶惶,四下不得安宁。 所以于己于天下,灵渡都以为,这天底下最不应该有的便是武夫,所以,他早就有了灭武之心。 不过他只是一个平安王府的一个小小殿下,这天下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就算他想管,可这皇宫之中的那位万人之上能否答应? 但是自他被父母秘密带出平安王府,又交给天元道人之后,便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小殿下,变成了一个小道童。 虽只有数载时光,可见到的都是下里泥巴,见到的都是平民百姓,更有那无数武夫。江湖险恶,虽然武夫入不得他的眼,但武功却能。 后来李无二有跟在他身边,李无二虽然少有展露功夫,可也露过一两招。当时,从平安王府前来京城之时,在路上还遇到过山贼。他虽然不怕,可站在马车之上,看到山林之中那乌泱泱的一片山贼,说不得当时便要交待在那里。 可李无二只是淡然一笑,走下马车,让身边的那些平安王府的随从退下,打算独自一人挡住这些山贼。 虽然灵渡知道李无二的武功高强,可这么山贼,又岂是一人所能应对? 与他这般想的,自然还有那些山贼,他们看着李无二,大声嘲弄,可李无二不紧不慢,将手中的书挂在腰间,看了那个山贼头子一眼,那人的脑袋便如炮竹一般,四散而开。 这让其余山贼仿佛见了鬼一般,可心中胆怯也不过一时而已,他们便冲向灵渡的马车。 李无二一抬脚消失在原地,只见到那些山贼一个个倒地,却无人知晓发生何事。 灵渡更是看不出倒地发生何事,但他知道,一定是李无二所为。当最后一个山贼倒在地上之后,李无二又出现了在马车前,他拍了拍衣角,又将腰间的书拿了下来,走进马车,与灵渡擦身而过之时什么也未说。 凳坐在马车之中后,李无二捧起书看了起来。灵渡这才吩咐一旁同样惊骇的侍卫,让他们尽管赶路。 那时灵渡的心中便对武功心向往之,所以每每便旁敲侧击,让李无二教他习武,只是李无二未曾答应过一次。 “先生好手段。”灵渡竖起大拇指。 李无二说道:“你可知,我也是有先生的?” 灵渡不以为意:“那是当然,人呐可没有生来知之者,皆是后天习得。既然后天才有所学,便得有人教才是。先生读书写字有人教,习武也得有人教。可不是得有先生?” “我读书写字确实有先生,可习武嘛,却是自己看书看来的。”李无二笑着说道。 “先生又在哄我,您的功夫如此了得,怎么可能是自己看书看来的?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功夫,不如先生借我看上两眼。”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的先生平生下棋极为厉害,我从来没未曾赢过他。” 灵渡一斜眼:“哦?原来还有比先生厉害的人,那我倒是想见见先生的先生。” 灵渡虽然想见文无奇,可如今文无奇已死,他又哪里见得到?不过此事李无二也不会跟他提及。 “最厉害的不是他跟人下棋,而是将人当成棋子。所以,我不喜他这一点。”李无二此言本应对文无奇所说,可直至文无奇死了,他也未曾跟文无奇辩解过,正如文无奇对慕容亦温所言,他从不知李无二心中想的什么。 “这样的人确实厉害。” 李无二站起身说道:“如今我又看到他胜了一局。所以啊,不得不佩服我的这位先生。” 说罢,便转身离开院子。 灵渡歪头想了半天,也不知为何李无二话中何意,等他回过神来,李无二已经走出了院子,他急忙问道:“先生要去哪里啊?” 可李无二迟迟没有回应。李无二哪里也不去,倒像是在宫中闲逛。他也听闻,戊子念这些日子,在宫门等候面圣。 既然戊子念苦苦欲要见到李元长,所为何事,李无二又如何不知?既然戊子念已经听了他的话,他自然是要帮戊子念一把,不然只靠戊子念一张嘴,怕是说破了天去,又能拿何怀柔如何? 不多时,恰巧见到面圣而回的戊子念,李无二站在那里,笑看戊子念。 戊子念心中也正思量,如今李元长已经听信他的话,那么便要找李无二,可是他又不知李无二身在何处,就算知晓,也不知,李无二是否会答应他,将那老宫女之子交到他的手中。 正在思量间,一抬头恰巧看到李无二,戊子念心中一惊,只以为自己是花了眼,那李无二又怎么可能会在宫中? “戊丞相,许久不见,进来可好?”李无二说道。 戊子念此时确定眼前之人就是李无二,他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了,不知李先生可好?”戊子念回道。 李无二笑着说道:“虽然有些事要忙,不过我这些日子倒是过得好。” “呵呵呵,知道李先生过得好,那么本相就心安了。只是不知李先生为何在宫中?”戊子念双眼一眯。 李无二不以为意:“在宫外待了许久,着实无趣,这才来宫中小住几日,寻些乐趣。” 李无二如此说,让戊子念心中一沉,自然是猜不出李无二的目的所在,但现在他可无心想这些。 “李先生,既然将太子之事告诉本相,本相如今也将此事告之陛下。不知何时将那人交给老夫?”戊子念问道。 李无二料想戊子念一定会问他此事,说道:“戊丞相莫急,既然戊丞相已面圣。我又怎会置丞相的性命于不顾?好人做到底,丞相会家中等信便是。” 说罢,李无二转身要走。 戊子念一皱眉头:“李先生不会食言吧?” 李无二停下脚步:“戊丞相,这么多年,我何时坑害过丞相?” 听到李无二如此说,戊子念也不再多问,不过他看着李无二的背影,此人还是那身素衣长衫,说不得寒颤。此等人物,为何竟然甘心这般穷困,但却又插手这朝堂之事?他到底所图几何? “李先生,本相多嘴一问,先生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到底为何?” 李无二摇头一笑:“戊丞相一定懂得下棋,定是晓得与人对弈而胜的那种喜悦。不过我啊,却喜欢在一旁看人下棋,这对于我来说胜过与他人下棋。” 说罢,李无二迈步而走。 第六百八十章 密谈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李无二习惯观棋,更喜欢在一旁插手。这局棋赢得谁,输的的是谁,李无二丝毫不在意。 一场棋局,下棋者终有胜败,但唯有一方立于不败之地,那便是观棋之人。李无二便是这场棋局的局外人。 李无二自从跟随文无奇,便喜找文无奇下棋,不是因为他心中不甘于输给文无奇,而是为了摸清文无奇的棋路。 棋如其人,文无奇如何在棋盘之上下棋,便如何下这一场事关李道禅的棋局。而李无二一连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文无奇的棋路,更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所以,他要想做些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 李无二一旦插手棋局,那么黑白棋子皆是他的棋子。而那戊子念便是其中一个,戊子念还在想着放手一搏,求一个周全,但殊不知,自己已经身中剧毒,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身为棋子,便不知何时便成为了弃子,这场棋局不一定能赢,但弃子却便是要早早送死去的。 李无二自然会将老奴婢的儿子交给戊子念,毕竟他只需要戊子念将此事告诉李元长便可,至于李元长会不会信,便无关紧要,就算不信,那李承宗若想夺得皇位,只怕比登天还难。 而到时候戊子念这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一死,这棋局便会明了,只剩下和怀柔与慕剑清等人与李道禅双方的争夺。 不过李无二也不是算无遗策,他派人将李承宗的身份分别告之戊子念与素阳二人,原想着素阳本应该是将此事告诉李元长之人,可没想到却是戊子念。 这也让李无二心中对素阳此女的狠毒刮目相看,原来女子狠起心来,真的让男子自愧不如。 此外,李无二将毒药给了赵地坤,便是给赵地坤一个选择,选择是杀了素阳,还自己一个自由身。还是为当年陵南同门书生的血仇,为了自己的家国大义杀了戊子念。 赵地坤选择将毒药给戊子念,自然是自己宁愿做一个囚徒,也不肯放过戊子念。 那赵地坤杀戊子念是为了当年之仇,还是更多为了家国大义,这不得而知。但赵地坤所选,李无二却颇为赞赏。 读书人嘛,自应当有读书人的耐心。若是读了几本圣贤书,便以为自己便能像圣人一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么这样的读书人,不是自大,便是一个蠢材。 赵地坤现如今倒是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亦如他的名字,地势坤,当能厚德载物。这“厚德”可不是忠厚仁德,而是心性坚韧,面对万夫所指而唾面自干,面对山崩海倒而面不改色。 “先生倒是挺清闲。” 李无二正在走着,听到有一人对他说道。 “原来是慕大人。”李无二微微一笑。 慕剑清这些时日可是忙的很,劫了黑牢,虽然收揽了不少武夫,但那些武夫,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自然难以管教,慕剑清此举乃是一把双刃剑,说不得伤的便是他自己。 慕剑清此人,本就不是良善之辈,跟这些人,倒算是一丘之貉,所以小的其中的道理,于是这些日子,狠狠敲打了这些人一番,才让众人安分起来。 不过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拖得久了,迟则生变。 “竟然连黑牢之中的穷凶极恶之徒都能降伏,慕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啊。”李无二笑着说道。 慕剑清看着李无二,有多少次慕剑清忍不住要对李无二出手,可若不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岂会跟李无二在此地如老友一般谈笑风生? “李先生倒是神算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唉,我哪是什么神算子,就是闲得无聊,喜欢蹲墙角偷听罢了。再说,慕大人现在人多势众,想必也不怕我坏了您的好事吧?”李无二笑着说道。 跟李无二斗嘴,慕剑清也没有那么悠闲。 他望了一眼戊子念离开的方向,问道:“李先生跟戊丞相很熟?” “我要是说不熟,想必以慕大人的聪明才智,也不绝不会信。不过倒也说不得跟戊丞相很熟。毕竟虽然我熟悉戊丞相,但戊丞相对我可是知之甚少。” 对李无二知之甚少的又岂止是戊子念,还有眼前的慕剑清。 慕剑清听到此言,心中思量许久,他可不管李无二跟戊子念是何干系,要说戊子念,慕剑清从来不惧,再慕剑清看来,戊子念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老东西罢了。 只要给些甜头,满足他的那点虚荣,戊子念绝不会翻起什么大风浪。但眼前的李无二则不同。此人神秘异常,不仅如此,似乎什么事都了然于胸,就算是他慕剑清之事。而慕剑清早早便将自己身边之人彻查一番,却未曾找到什么可疑之人。 这反而没有让慕剑清安心,反倒是让他心中越发不安,如此说来,李无二到底是如何做到此事的? “慕大人若是没有事,我便先走了。”李无二嘴角一勾,就要告退。 而慕剑清又岂会让他离开。 “李先生,既然本官已经开了口,便想将话说明白。”慕剑清对李无二说道。 他手中的长刀此时响了一下,李无二看了一眼慕剑清手中的长刀,说道:“刀是一把好刀,毕竟事断剑山历经多年打造,不过慕大人难道准备用我鲜血祭刀不成?” “李先生说笑了。李先生的本事,本官又怎会不知?况且,此在宫中,就算本官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皇上眼皮子寻事。所以,不如李先生自己跟本官讲明白便是。” “若真想知道,慕大人可以自己前去问戊丞相。戊丞相自然会说得一清二楚。” “所为择日不如撞日,择时不如此时。既然李先生就在我的面前,自然还是直接问先生才是。”慕剑清说道。 李无二见自己若是不说,那慕剑清也绝不会让自己离开。颇有些无奈:“戊丞相担心小命不保,我这才帮他一把。” “小命不保?”慕剑清听到此言,便丝毫不信。戊子念好端端的又为何会小命不保?要说有谁能危及他的性命,那只有当今皇帝。而现在皇帝又岂会处死戊子念? “我说完了,大人可否让我走了?” “为何戊子念会担心自己的性命?”慕剑清又问道。 此时李无二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慕剑清:“大人,你我是否该一同让步?既然我已经告诉了慕大人,慕大人理应放我走才是。” “尽管走便是。”慕剑清这般说道。 李无二听到反而一转身,他叹了一口气,心知慕剑清此人怕是已经按奈不住自己的野心,但既然是大戏,岂能是一方独唱?李道禅不在,又有何意思。 李无二说道:“慕大人,若是不信我,我可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慕剑清冷笑一声,怎可信李无二,李无二一抬手,说道:“慕大人,借一步说话,听了我接下来所言,若是大人还不信,那么我决不再提及此事。” 慕剑清看着李无二良久,向前走去,当他跟李无二擦肩而过之时,停了下来,说道:“李先生,最好能说服本官。” 李无二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大人请放心。” 第六百八十一章 伊人已逝,心早朽木 “夜老,为何愁眉苦脸?” 夜不阑自从戊子念面圣以来,夜不阑便日日如此,李元长看在眼中,自然晓得夜不阑为何如此,但李元长却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陛下,老奴以为,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夜不阑说的自然是李承宗之事。 “断为何意,不断为何意?” “断自然是杀人治罪,不断便是优柔寡断。”夜不阑声音冰寒。 对于何怀柔,夜不阑早就便心中不满,他宫中如此多年,虽然不知李承宗之事,不过何怀柔跟慕剑清二人又怎能逃得过夜不阑的耳目? 在夜不阑看来,此二人算是祸乱后宫,更是欺君罔上。但就此二罪,便应该将何怀柔打入冷宫,将慕剑清斩首示众。 可夜不阑每每对李元长谈及此事,李元长皆是不以为意,权当让夜不阑发几句牢骚罢了。 虽然何怀柔贵为皇后,乃是与李元长结发之人,不过李元长与何怀柔多年相敬如宾,但二者心却背道而驰。 李元长这么多年,心中只有一个女子,那便是李道禅生母,韩露语。而何怀柔当年进宫之时,也想着跟李元长如那民间的夫妻一般,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可李元长对何怀柔一向是冷漠至极,何怀柔就算有三千柔情,也早就化作春日中的柳絮,随风飘散。 所以,李元长从未曾怪过何怀柔,既然他先无情,又岂能怪别人无意?至于李承宗,李元长自然未曾亲近过半分。 虽然那时李元长与夜不阑全都当李承宗便是李元长之子,可李元长心死多年,有哪里有什么父子温情留给李承宗? 人心皆是暖热的,若是没人来暖,人心早晚会散掉罢了。 “夜老真的以为朕惩处了皇后,便是一件好事?”李元长问道。 “老奴从没想过什么好坏,但陛下乃是陛下,陛下有自己该有的威严,更要顾着皇家的威严。难道陛下真的要装作看不见,让皇后胡作非为!” 夜不阑气急败坏,当年因为李元长的身份,夜不阑便对他颇有芥蒂,更何况知晓李承宗的身份? 戊子念乃是一个老狐狸,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又岂敢在此事之上做文章?他既然敢来见李元长,有说有人可以作证,那么,这件事十之八九便是真的。 夜不阑可不管何怀柔是因李元长的冷落,还是因为心中的愤恨,既然身为皇后,便是要母仪天下。 而李元长所说的那些儿女情长,夜不阑乃是一个太监,从未有过,也从不放在心上。 “真是如此,朕便听夜老的。”李元长淡淡说道。 他这般说来,不是因为夜不阑激愤不已,更不是听信了夜不阑所说的大义,而是因为李元长心中惦记着另一个人,自然便是李道禅。 李元长当年许韩露语,一世情长,就算偌大的江山放在他的面前,他也无动于衷。而这份情并未虽韩露语而死,反而是越发的浓醇。 李元长打算将皇位传给李道禅,就算李道禅不要,他也要为李道禅所想。既然李承宗不是他李元长亲生。 那么为了龙位,何怀柔定不会放过李道禅,就算李道禅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其无意皇位,何怀柔也不信。 若是这般,倒是真的该做些事来,以此为李道禅护一个周全。 “陛下打算如何做?”夜不阑虽然听到李元长答应,但仍是不放心,若是李元长仅仅是惩戒一番,那又有何用? “夜老,黑牢是否被人所劫?”李元长却说了此事。 黑牢被人所劫之事,夜不阑一直瞒着李元长。黑牢之隐秘,一般人又岂会知晓,就算知晓,又有几人敢去劫黑牢? 今日出了这等事来,定是有人怀有歹心,而这贼子,定是看中了皇城。 所以,夜不阑打架训斥,将一干影卫派了出去,一定要捉拿到此人。 但慕剑清此人最是小心谨慎,而且他在宫中多年,又如何不晓得夜不阑的手段,便用了一招反其道而行。 那便是将如此多的囚徒安排在了京城。 但京城之中自然有不少影卫,却迟迟未曾发现此事,又是为何? 原因无他,只因那冯国公。冯国公这么多年,无心朝政,却一心敛财,而他大多的钱财,全都用来买了宅院。 慕剑清便看中了这些宅院。 毕竟这京城之中的大官,有几个不是贪官?所以,做官的,何罪都能犯,唯有这一个“贪”字无人管。 纵是冯国公四下买宅院之事,朝堂之上有不少人知晓此事,却一直未曾有人来管,便是因为如此。 慕剑清便将这些宅院要了过来,即使冯国公心疼不已,可是一谈及是为了太子争夺皇位之事,自然便是忍一时之痛。 等到李承宗等上皇位,那么银子变成了小事,冯国公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谋求回来,而慕剑清要了这些宅院,可不是用来住的,而是学着夜不阑,在宅院之中,造了房子。 那些房子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此时,慕剑清便将那些从黑牢带回之人,安置在这些密室之中。谅他人也寻不见。 雪晴苦苦寻了童蛟这么久,丝毫没有下落,便是因为童蛟也在其中。 “陛下恕罪,不是老奴欺瞒陛下,只是这等事告诉陛下,也不过使陛下烦忧罢了,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不日便会查清。” 夜不阑急忙说道。 李元长呵呵一笑:“唉,夜老啊,您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如今的时局难道还看不明白?黑牢被人所劫,所为何事?还不是朕的皇位,就算你派人去查,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夜不阑微微握拳,他这么多年少有动气,这些日子来,已经第三次动怒了。因为,夜不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替皇帝将皇宫与京城死死握在手中的太监了,只不过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罢了。 夜不阑迟迟不言,李元长说道:“夜老不用心急,朕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拟了一份遗诏,你且收好,到时不论朕发生何时,一定要将此诏书昭告天下。” “陛下,老奴一定会护住您的安危!”夜不阑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李元长摆摆手:“夜老,先去安排太子之事吧。” 李元长淡淡说道,却未曾回应夜不阑。 第六百八十二章 意欲逼宫 大明宫内,今夜不必往日,除了皇后娘娘,慕剑清也在宫内,此时的慕剑清身后竟然背着一把长刀待在大明宫内,不仅如此,宫内还有二人,一人正是李无二,另一位就是周剑三。李无二坐在屋中,手里捧着一本书,面带微笑,也不言语。周剑三蹲在院子中,一手托腮,静静出神。 而何怀柔则一身公装,坐在主座之上,看着李无二,又看看周剑三,面上透露着不悦,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为何李先生迟迟不肯出手,却要等到今夜?” 李无二头也为抬,笑着说道:“启禀娘娘,我这人读书读的有点多,所以便总会信书中的一些无稽之谈,这几日无事算了几卦,从卦象来看,当今日才可行大事。” 慕剑清闭目养神,听到李无二的话,睁开双眼说道:“先生确定今夜真的会出手?不会又是各种说辞,一拖再拖了吧?” “那哪能啊,我看二位如此急不可待,想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若是我再做拖延,恐怕二位就要先取了我的性命喽。”李无二淡淡地说道,而此话听到何怀柔与慕剑清地耳中,仿佛惊雷。 “先生还是莫要乱说话?”何怀柔手中茶杯摔在地上,一脸愤怒看向李无二。 李无二翻了一页书,说道:“我怎么知道?难道娘娘不知我在文无奇身边待了多年吗?而且,我还可以告诉娘娘一件事,太子不是陛下亲生之事陛下也知。” “你胡说!”何怀柔难以置信,一拍椅子站起来指着李无二喊道。 李无二微微一笑:“娘娘,我是信口开河,还是确有其事。等会,你问一问陛下便知。不过我倒是真的佩服陛下,知道此事多年,竟然若无其事?” 何怀柔心中惊恐,看向慕剑清,慕剑清则砍向李无二,声音淡然:“不管先生如何得知,先生敢说出口,就不怕在下出手杀人,以绝后患?” “慕大人说笑了,若是慕大人不需要在下,在下又怎么坐在这里。慕大人若是能够杀我,刚在下说出太子之事时,想必大人已经出手。大人可不是什么善类,出手狠辣,这点在下早有耳闻。” “你这个贱民竟敢如此大胆,本宫这就派人将你拖出去杀掉!” “慢着!”慕剑清站起身,说道。 “为何还要留他活口?他竟然知道皇儿之事,就算皇儿登上龙位,也是一个祸害。”何怀柔急忙说道。 慕剑清盯着李无二良久,这才说道:“既然先生已知,那本官也不瞒先生,如今太子确实是本官的亲生。想必以先生的聪明才智,不会做出什么愚蠢之举。” 慕剑清今日才算真的承认此事。 李无二合上书,看向慕剑清:“大人放心,虽说辅佐太子登上皇位这件事,在下只是顺手而为,但是绝不会坏大人的好事,如果事成,在下也不会走露一风声。在下若是真的贪图什么,那么此时就不会坐在大明宫,而是在陛下那里。” “好,本官就信先生一回。只要先生助我儿登上龙位,本官可以保证先生的安危。”慕剑清信誓旦旦地说道。 李无二怎会不知慕剑清地性子,若真那位假太子登上了龙位,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可李无二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什么也不贪图,并且他无惧。慕剑清虽然是一位地仙武夫,可是与文无奇比起来,可相差甚远,李无二不惧文无奇,又怎会惧怕这个腹中鬼胎尽显于行的小人? “若是大人这般说,那我定会鼎力相助。况且,今夜就要动手,难道大人还有何顾虑不成?”李无二笑道。 慕剑清说道:“本官自然没有什么顾虑,如今已经安排妥当,宫中留下的禁军也已经被差遣到宫外,你我还有门外三位地仙武夫只要杀了夜不阑那个老东西,便能逼宫皇帝传位于我儿,若是他不答应,大不了杀了他便是,到时对外称,陛下因病归天便可。” “既然大人都已经谋划好,那么便一旁协助。”李无二说道。 何怀柔听到李无二的话,当然是喜不自胜,虽说她担心此人知道自己儿子的真实身份,恐生意外,但是眼下李承宗夺得皇位才是大事,对于这个她眼中的贱民,自然有办法对付。 慕剑清此时又坐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看似胸有成竹,实则他心中对李无二已经下了杀心,只要杀了夜不阑,他就要出手杀了李无二,绝不会让李无二活过今晚。 而周剑三听着屋内的嘈杂声,摸摸脑袋连连摇头,真不知这些人累不累,明明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内,净盘算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这些他都不管,慢慢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机,如今他已经真正踏入地仙境,可境界不稳,还需要稳固武阶。只是今夜之事,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才不会出手,里面那两个地仙想必已经够了,他要杀之人,还没有来,如果不来,今夜事了,周剑三便去寻那人。 院中走进来一位宫中守卫,他看都未看周剑三,走进屋中,双手一抱拳,说道:“启禀大人,禁军皆已经被派往宫门外,并且各宫门已经关闭,也已经替换成我等自己人把守,就算出现何事,禁军也绝对进不来宫内。” “好!哈哈,皇帝在哪里?”慕剑清脸上露出喜色,问道。 那卫士说道:“陛下还在思露阁中。” “身边都有何人?” “身边只有太监夜不阑一人。” “既然如此,那尔等随本官一起去觐见陛下吧,夜晚风凉,本官担心陛下的龙体,要去探望一下。” 何怀柔听到终于要动手,她走到慕剑清身旁,为慕剑清整理了一下衣衫:“此去多加小心。” 慕剑清笑道:“只要过了今日,这天下就是我慕家的天下了,你在宫内等候佳音吧。” 说着,走出大明宫,而李无二笑着起身跟了上去,院中的周剑三叹了一口气,心想:本大爷就算再不愿意,样子还是得做的。 慕剑清带着一干亲信来到思露阁外,见思路阁内亮着烛光。微微一笑,在门外说道:“下官慕剑清特地前来探望陛下。” “原来是慕爱卿,不知这么晚了,朕既无召见,又未发生何事,你前来做什么?” “陛下,微臣听说陛下这两日,旧疾愈重,乃到了危惙之际,微臣心中担忧,念陛下身边无人伺候,所以才斗胆前来守在陛下左右。” “既然爱卿有如此忠心,那就进来吧。” 慕剑清这才对身后之人说道:“本官进去,其他人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是,大人!” 慕剑清吩咐一句便推门而入。 第六百八十三章 等 夜不阑微微睁开双眼,看向慕剑清。李元长看着院中的新花,自从李道禅住在思露阁以来,李元长便未曾再来过思露阁,他答应夜不阑暗中派了人刀李承宗身边后,只觉得这皇宫让他更加眼烦。 平民百姓一辈子想的是做一个人上人,而金碧辉煌的皇宫,住的都是人上人之上的人,可就算如此,这些人也不过是凡人罢了,利欲熏心,勾心斗角。 圣人立言,祖宗立德,皇宫之人皆是背道而驰。用心险恶,腌臜至极。纵是天降大雪,也遮不住这里德污垢。 皇宫之中,唯有一处,李元长还觉得干净,那便是思露阁。 在思露阁之中,李元长能想起儿时母亲对他的无微不至,只有在那时,在自己母亲身边,李元长才能放下身上的担子,不再逢场作戏,做他自己。 韩露语死后,李元长在思露阁寻找一丝安宁,才能细细品味当年与韩露语的点点滴滴,唯有如此,李元长才能在皇宫做他这个皇帝。 虽然景色不变,但此时却成了李道禅的住处,李元长再看思露阁,内心有的不仅仅是平静,更是一种春日之暖。 这里才像家,一个平淡无奇,只有自己与亲人的生活琐碎,只能平淡如水。而不是人人眼中冰冷的皇宫。 慕剑清前来,李元长并未惊奇,他说道:“既然慕爱卿看也看了,朕也无事,你尽管前去追拿那些贼子便是。” 慕剑清余光看了夜不阑一眼,如今能阻碍他的,也只有李元长身边的老太监。 “陛下,卑职还是不放心,便在这里守着陛下。” “哦?若是真有贼子闯进皇宫,朕担心的倒是皇后那里,慕爱卿可替朕前去,毕竟朕身边还有夜老。对了,还有太子,朕也是担心的很。” 李元长最后才提及李承宗,所言之以再清楚不过。 可慕剑清既然是来逼宫的,他虽然明白,可此时若是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岂不是变成了贼喊捉贼?他说道:“陛下放心,皇后与太子那便,卑职已经安排妥当。” “原来是早就安排妥当,看来慕爱卿像是早就知晓此事啊。”李元长微微一笑。 慕剑清回道:“陛下,保护皇宫的安危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有个风吹草动,卑职定是要知晓,如若不然,卑职又如何保护陛下的周全?” 慕剑清此言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李元长也知慕剑清乃是搪塞敷衍,顺便给自己一个尽忠尽职的名头。 既然慕剑清这般说,李元长自然不会挑明,他说道:“若是将那伙贼子捉拿住,朕一定重重有赏。” “卑职不敢居功,只要陛下安然无恙,那便是卑职心中唯一所求。” 话已至此,便不用再多言了。 李元长又在专心赏花,夜不阑缓缓闭上眼睛。而慕剑清则守在一旁。 他在等,等的则是黑牢那些囚徒在皇宫之中大杀四方,到时,他可不会前去将这些自己谋划救出来的棋子捉住,只会趁机逼宫。 若是李元长答应将皇位传给太子李承宗,那么慕剑清倒是会留李元长一条性命。毕竟若是李元长死了,不少大臣们,便会对李元长将皇位传给李承宗一事心中有所猜疑,也定会有吕法一之流,让慕剑清拿出凭证来。如此这般,李道禅还未死,李承宗的这个皇位也坐不安稳。 若是李元长不识趣,他慕剑清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眼看多年的隐忍谋划,功成就在眼前,又岂会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而思露阁外,周剑三等的颇为不耐烦,他本就是散漫惯了,如今慕剑清前来逼宫,还要强行将他牵涉其中,周剑三本就心中颇有怨言,若不是慕剑清答应,若是此事功成,一定会助他的武境更进一步,到时候,定能打败李道禅。 周剑三这才算答应前来捧个人场,毕竟慕剑清说过,若是有危险,他周剑三想走便可走,慕剑清决不阻拦。 可周剑三越想越觉得此事之中有些古怪。他问一旁的李无二:“这位……教书的先生,你说咱们两个前来蹚这趟浑水做什么?真的是闲人做闲事啊。” 李无二面带笑容,望向远处,他说道:“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一趟浑水,而是一件趣事。所以,参与此事,倒也没什么,不知周大侠又是为何?” “本大爷现在也想不明白了,这才来请教你的不是?我看你是个读书人,这自然是比我这种人聪明。” “聪明不聪明,谁又说得清?” 周剑三斜眼看了李无二一眼,跟这种读书人说话,果然费心神。 “那先生说,你我现在离开可否?” 李无二未曾立刻回他,过了片刻才说道:“院子中现在倒是静下来了。” “院子?”周剑三看向身后,他问李无二该如何是好,李无二竟然跟他谈什么院子。院子里发生何事,他周剑三可懒得管。 李无二微微一笑,心中料定慕剑清不会立刻逼宫,现如今虽然黑牢之中的那些牢犯已然闯进了皇宫,可离此处还远。 慕剑清倒是不会眼下就撕破脸皮。一定得等到那些人来到思露阁时再说。不然,贸然提之,李元长又岂会不明白?真的要是来一个鱼死网破,慕剑清也定会感到有些头疼。 “周大侠乃是一个江湖之人,江湖如这汪洋大海,周大侠难道在其中不自由?非要来这皇宫这所囚笼之中给这位慕大人呐喊助威,这位慕大人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答应了他?” 周剑三啐了一口唾沫:“那慕剑清是个什么东西,本大爷知道。只是本大爷有求于他,无奈致此。” “无奈?”李无二听到,哈哈大笑。 周剑三觉得丢了面子,大声问道:“这位先生,本大爷可少有对人这么客气,跟你说两句心里话,你怎么还发笑?” “周大侠莫要见怪,莫要见怪。”李无二摆摆手,继续说道:“我啊,听不得无奈二字。” “难道先生就没有无奈之时?”周剑三翻了一个白眼,毕竟他周剑三自认为只是一个凡人罢了,那么凡人必有无奈之处,这李无二听到他的话,却大笑至此,可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剑三自然要反驳几句。 “无奈自然是有。不过在我看来,无奈皆是因为心中放不下。” “先生此言何意?” “人若是放的下,凡是遇到无奈之处挥你手中长剑,斩世不成,便斩己。如此这般,哪来无奈?” 周剑三心中一惊,仍是望向远处,慕剑清在等,他李无二此时也在等,等的却不是那些黑牢的穷凶极恶之徒。 第六百八十四章 救驾 皇城公主府前,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骑着马,身后是跟着大批军队,此人正是兵部尚书宇文修,宇文修跳下马背,敲开公主府的大门。 公主府的仆从打开大门,见门外大军,吓得直哆嗦,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宇文修面带微笑:“本官乃是当朝兵部尚书,宇文修,特地前来请公主一同前往皇宫。” “哦哦,大人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那仆从匆忙之间,连门都未关,宇文修望向皇宫,说道:“看来那帮人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何人,竟然知晓此事,还来告之我。不过救驾自然是要去的,就是不知殿下那边战事如何?” 话语间并无半点焦急。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啦!”那仆从跑进屋中,素阳正在看书,听到仆从如此慌张,心中不悦:“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仆从急忙回道:“门外有一位大人,说是兵部尚书,带着军队在门外等候,说是请公主一同进宫。” “兵部尚书?带着军队,还要本宫一同前往宫中?”素阳微微皱眉。 “蒹葭,宫中可传出来什么消息?”素阳问身后的那位男装蒹葭。 “回禀公主,宫里并未传出什么消息。” “戊子念那边呢?”素阳又问道。 蒹葭回道:“自从清纯大典之后,戊子念那里也为传过来什么消息。” “这就怪了,那为何有人敢在皇城中带着军马,还要请本宫进宫?”素阳问道。 “奴婢不知。” “行啦,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去走一趟,看看宫中到底出了何事?”素阳站起身。 而蒹葭说道:“公主还是小心才是,现在进宫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若是有何危险,岂不是羊入虎口?” “本宫皇兄就在宫中,若是发生何事,本宫又怎能不陪在其左右?” “奴婢知道公主和陛下兄妹情深,可是近日来风平浪静,今日却出了此等事,岂不蹊跷?” “废话少说,本宫一定要去看看才可放心。”素阳刚走出门,却见到河洛与赵地坤走来过来。 “母亲,您这是要去哪?”河洛跑上前来,拉住素阳。 素阳问道:“已经这个时辰,你二人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驸马听见府外有声响,特地和女儿一同前来看看。”河洛说道。 素阳看了一眼赵地坤,赵地坤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素阳说道:“没有何事,你们现回房休息,我去一趟宫中。” “为何母亲现在要去宫中?” “你就不要问了!”素阳带着愠气,河洛一时不敢言语。赵地坤走到河洛身旁,说道:“我们回房吧。” 河洛这才跟着赵地坤回到房中,赵地坤安抚过河洛之后,走到书桌旁,上面放着几封信,赵地坤看那些信,微微一笑:“现在去又有何用?只怕是皇帝九死一生。那个神秘的李先生倒是有趣,断了公主府与宫内的通信。看来万通阁想在要皇上死,让李道禅坐上龙位,倒是美那么简单了。素阳公主,你当年问我的问题,我已经想明白,我是一条泥鳅,那么我自然要比他人多修炼五百年,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辅佐新君?省去这五百年的苦修?” 素阳走到府外,宇文修说道:“公主,宫内危机,还请公主与臣一同前往护驾。” “宫内危机?你有事如何知道,为何你能在皇城之内带如此多的军马?”素阳眉头微皱,问道。 宇文修回道:“此乃皇上授予臣的密旨,每日宫内定会有人给微臣送来密信,若是有一日不送,便说明陛下安危不保,臣便可依照密旨带军队入宫护驾。” “这般说来,是有人谋害陛下?”素阳急忙问道。 宇文修点点头。 素阳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带本宫前去护驾!” 宇文修翻身上马,护送素阳一同前往皇宫,到了宫门口,只见到有禁军把守,素阳从轿子中看到禁军却在皇宫外,心中疑惑,既然有人谋害陛下,为何禁军却在皇宫之外? “前来何人?报上名来。” 宇文修骑在马上大声喊道:“我乃兵部尚书宇文修,风陛下密旨前去宫中!” “可有凭证?”禁军问道。 宇文修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让人送给城口禁军,禁军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既然是奉皇上旨意,大人可以进宫。” 宇文修去看到皇宫大门紧闭,他问道:“宫门为何不开?” 那位禁军说道:“此乃是陛下旨意,我等也是奉命把守皇宫,如果有事,只需让里面之人把门打开。大人稍等片刻,末将去叫门。” 书综合那位禁军走到皇宫门口,对着里面喊道:“里面的人快快将宫门打开,尚书大人奉陛下之命进宫!” 可宫门之内却无人应答,那位就禁军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宫内肯定有变。 宇文修说道:“将军莫要再喊,想必宫内发生变故,步入将门破开再说。” 禁军头领一听,摇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皇上之命,才没打开宫门,而我等却擅自破开宫门,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素阳见那位禁军头领心中畏惧,走下轿子,说道:“本宫乃是素阳公主,尽管破门,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本宫一人承担!” 虽然素阳公主下令,可这些禁军仍是犹豫不决,宇文修微微一笑:“将军,您看这样如何,破门之事由我等来办,将军只当未曾看见,若是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你且只说乃是我等手持陛下圣旨,逼迫诸位。” 听到宇文修这般说,那些禁军再无理由阻拦,可是破开宫门,谈何容易,素阳问道:“大人准备如何做?” 宇文修大声喊道:“来人,将本官准备好的火药拿来。” 素阳听到宇文修的话,双眼微眯,可见宇文修乃是有备而来,他肯定知道宫内自己不知道之事。 等到宇文修所带军士将火药放置宫门,宇文修这才命人点燃火药,“轰隆”一声巨响,宫门碎裂而开,宫门之内一片哀嚎之声,宇文修带领军队走进宫门,却见到宫门口围着不少将士。 宇文修问道:“二等听见本官有陛下圣旨,为何还不开门?” 那些守卫无人回答,却有人匆匆向内宫门跑去,宇文修笑道:“已经到了此时,竟然还敢顽抗,来人,凡是阻拦者杀无赦!” 就这样,宇文修带着士卒一路破门而入,径直赶往思露宫。 而就在此时,思露宫的方向天空中一阵炸响,仿佛晴天霹雳! 第六百八十五章 这天下,朕若给,你才能要 而如今宫中才想起喊杀声来,慕剑清嘴角一勾,看来那些黑牢死囚还真是有点用处。 “陛下……”夜不阑睁开眼睛,他也听得清楚,对李元长说道。 李元长摆摆手,面带笑容却什么也未说。李元长自然晓得夜不阑是要他避上一避,但李元长却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慕剑清又看了一眼夜不阑,随即一抱拳,说道:“陛下,卑职一定会誓死保卫陛下,还请陛下放心。” 李元长笑道:“慕爱卿都如此说了,朕自然是信的。” 慕剑清说道:“不过未雨绸缪,为了江山社稷,臣恳请陛下今夜便将皇位传于太子,这般国祚才能稳固,江山社稷才能永存。” “哦?慕爱卿还真是一片忠心。只是朕有一疑问,不知慕爱卿能否为朕解惑一二呐?” “陛下有何疑问,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朕想问的是,这宫中可有太子,可有皇子?”李元长双眼微眯,看向慕剑清。 慕剑清听到李元长的话,不解何意,他问道:“陛下是何意思?” “是何意思,朕也不知喽。”李元长点到为止, 而慕剑清却心中一沉,难道李元长早就知道李承宗不是他的骨血? “陛下此言何意?太子就在宫中,且是陛下的骨血,自然也是皇子。” 听到慕剑清如此说,李元长哈哈大笑:“慕爱卿,朕未曾召见,你便擅自带人前来,实乃逼宫之意。若是那太子真是朕的骨血,不用他人劝,朕将皇位传他便是,可是区区一个孽种,竟然也敢假冒皇子,还想让朕传位给他,慕爱卿不觉得此事何等可笑吗?” “陛下,太子就是太子,又岂能不是陛下的骨血?况且天下人尽皆知,大奉只有这么一位皇子,也只有这么一位太子。太子登上皇位,乃是名正言顺,如若不然,陛下难道想将皇位传于那个见不得光的孽种!就算陛下愿意,文武百官不会同意,大奉子民更是不能信服!”慕剑清一挺身子,看向李元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讥讽。 “好一个名正言顺,可是朕不答应,这是大奉,是我李氏的江山,更是朕的江山。朕不愿意给,谁都不能得。” “那陛下就等那个孽种回来吧,只是不知,他能否还有能活着见到陛下,若是战死在外,也省得微臣出手。” “朕的儿子就是没有名分,也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就算登不上龙位,仍旧是真龙天子。岂会像爱卿这般,处心积虑,阴谋算计要靠抢的?”李元长看着慕剑清犹如看着一个笑话。 慕剑清笑道:“现如今陛下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微臣前来,可不是苦苦劝谏,只要微臣走出这个院子,那么皇位一定将传给太子。” “就算有人前来告之朕,那个孽种就是慕爱卿的骨血,朕也犹豫着,未曾对他下手,已经是对皇后、那个假太子仁至义尽。倒是慕爱卿,竟然还敢为了皇后与他前来逼宫?慕爱卿,既然朕是天子,能让朕低头的,只有这头顶的苍天,绝不是你。” “呵呵呵,陛下还真好胆量,倒是卑职小瞧了陛下。” “既然慕爱卿心意已决,大可一试,看是否真的能够像你所说,等爱卿走出门去,这个天下便成了皇后所生孽种的天下。”李元长嗤笑道。 “既然陛下吩咐,那微臣自当领命。”慕剑清说了一句,然后对着夜不阑说道:“夜公公,既然陛下已经下旨,我们是不是应该切磋一二?只是此间太小,可不够你我施展拳脚,咱们换做他处?” 夜不阑看向慕剑清,对李元长问道:“陛下,可用老奴留下?” 李元长说道:“夜老尽管去,不用担心朕。” 夜不阑这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走到慕剑清身前,二人对视一眼,便一同飞向空中,而李无二则也跟了过去,倒是周剑三望了一眼头顶的三人说道:“真是神仙打架哦。” 说着,周剑三看向院中,正巧与李元长四目相对。 李元长看着周剑三,说道:“你为什么不去?难道是留下来杀朕的不成?” 周剑三嘿嘿一笑:“您说笑,我周剑三可不会随意杀人,似乎这么多年来就没杀过人。再说,你们宫里的事情,跟我可没关系,我只不过是跟慕剑清做了一笔买卖。” “看来这个买卖可不小,就是不知什么买卖?” 周剑三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啊我答应慕剑清帮他逼宫,他则助我步入地仙。” “这买卖有些不值。”李元长笑道。 周剑三一拍脑袋,说道:“您也是这般想,本大爷也是这么想的,是真的亏。就算我步入地仙,才发现和这帮老东西还是差的远,那样的话又如何杀得了十三?” “为何你要杀十三?”李元长自然知道李道禅的江湖称号。 “不为什么,就是想杀他。” 李元长呵呵一笑:“你可知那个叫做十三,乃是朕的儿子?” 周剑三微微一愣,随即打个哈哈:“误会误会。” 而在空中,夜不阑则看着慕剑清,脸上带着微笑,也不说话。 慕剑清从背后将长刀拿在手中,甩了两下:“夜不阑,我一直好奇你一个宫中太监是如何练就了如此高的武功,就算慕剑清一向自信,都对你畏惧三分。” “心中少想些阴谋诡计,多些心平气和,武功这事不难。”夜不阑缓缓说道。 听到夜不阑嘲讽自己,慕剑清呵呵笑道:“是,我慕剑清是没有您老的心境,毕竟我胯下之物可仍在,不像您老,就算有何念想,也只能画饼充饥。心中不得不净。” “小子,不用跟老奴来这一套,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夜不阑说道。 慕剑清不着急,他看向李无二说道:“李先生现在动手,还是一会本官动手之后,你在旁边施以援手?” 李无二微微一笑:“二位动手便是,在下就在旁边观战,若是大人不敌,在下一定出手相助。” “既然如此,先生可莫要临阵脱逃,本官的性命可全在你的手中。”慕剑清微微皱眉,虽然万事俱备,可慕剑清行事一向讲求稳妥,若是李先凤不出手,只怕到时节外生枝,可李无二不出手,现在的他也不能自乱阵脚,于李先凤争执,这样岂不是内讧不成? 慕剑清手中长刀轻轻一斩,夜空中闪过一道红光,夜不阑双眼看着慕剑清手中的长刀:“好刀!” 第六百八十六章 武道真奇才 看着慕剑清于夜不阑你来我往,李无二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这夜不阑果然是武功深不可测,莫说慕剑清好奇,就是李无二也大叹身为太监的夜不阑武道境界竟然会如此之高。 虽说李无二乃是一个读书人,不过好歹现在也是位地仙武夫,况且那本闻名江湖的《天下评》就是出自李无二之手,而不是文无奇。 当时万通阁以文无奇便是《天下评》的著书人,只不过是为了引来江湖武夫的手段罢了。李无二这么多年,不知看了多少武功秘籍,又晓得多少武林高手的武功?所以他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慕剑清不是夜不阑的对手。 这夜不阑虽然鲜为人知,但在皇宫之内,那可真的是一个老人,更是一个地位崇高之人。自先帝以来,在皇宫之中,除了先帝,便是他夜不阑说话,无人敢违抗。 此外,李无二虽然没有像寻常武夫那般,日日夜夜勤于武道,但却读出个地仙武夫,这要说出去,不知让多少武夫捶胸顿足,哀叹自己之拙笨,吓得苦功之虚浮。 而眼前的夜不阑更是惊人,他从未练过武,此外也从未看过什么武功秘籍。一生住在皇宫之中,而身上的功夫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没人知道原因几何,也从来没人问过。所以,他夜不阑便是一个武道之中的天人! 夜不阑乃是一个弃儿,后来为了谋生,这才净身进了宫,做了一名小太监,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宫。并且身为太监,他可于王有道不通,王有道只要想学,自然有人教他武功,而夜不阑就算想学,谁人会教他功夫?可是着夜不阑便就这样一点一点踏入地仙境。 “啧啧啧,还真是位奇人!”李无二不免感叹道,虽然他觉得练武很容易,自己花费十年也练至地仙,那是因为自己在万通阁中可以查阅大量武功秘籍,如此得天独厚,自然说得过去。可这夜不阑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真的有人可以全靠自悟习得武功?李无二不免心中猜想。 “先生打算何时出手?”慕剑清长刀一挥,意欲斩断那些红线,可是平日里削铁如泥的长刀竟然奈何不了几根红线,红线犹如一条条光丝轻柔似水,又刚如神针,在空中轻飘飘打着弯就退回了夜不阑的面前。 李无二呵呵一笑:“大人莫急,现在才十几手之间,胜负难说,大人放心出手,在下说到做到,不必担心。” 慕剑清冷冷看了李无二一眼,心中怒骂道:竟然敢戏耍本官?今日一旦事了,你也得死! 慕剑清正与李无二说话,而夜不阑也不再出手,眯着眼静静看着对面二人,夜不阑余光扫向李元长,他现在并不担心李元长的安危,只要他不死,慕剑清就无法逼迫李元长立下诏书,传位于李承宗,所以,眼下夜不阑活,李元长便活,若是他死,李元长必死。 况且慕剑清找来帮手,本就是忌惮他夜不阑,所以,夜不阑不急,心急的乃是慕剑清,夜不阑抬头望向头顶,虽然他叫夜不阑,可是今夜还是尽早过去。只要天亮,不管慕剑清有何歹心,恐怕也不会如愿。 慕剑清深吸一口气,重回平静。他睁开眼睛再看向夜不阑,脸上再无一向的云淡风轻,而是冰冷一片。 李无二既然说了,一时不会出手。而眼前的夜不阑,他原以为自己拿着从断剑山供奉给他的神兵,对阵夜不阑便在五五之数,却没想到,夜不阑竟然如此厉害。 真是这般,自己也不能再留手,应当今早了事。这想着将李元长软禁的打算还是罢了,毕竟李元长绝不会答应让李承宗坐上皇位。 夜不阑双手插袖,看着慕剑清正在积气蓄力,呵呵一笑:“老奴当年虽然没有跟张淳风交过手,但是二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张淳风挥刀虽然也是声势浩大,但狂暴之下是如春湖般静谧的心境。若要说之,张淳风的招式仿佛猛虎眠于花间,恶龙卧于沙岸。老奴看之,真是回味无穷。而你虽然学艺于张淳风,算是将招式学尽,可出刀强则强,但霸道尚欠;虽狠,可刚猛不足。跟张淳风比起来就如同东施效颦,实为笑柄而不知。” “老东西,你找死!”慕剑清低声吼道。如今乃是他逼宫,夜不阑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嘲弄,慕剑清此人又岂能不放在心上? 夜不阑看看手中的红线,说道:“既然如此,老奴就耍两招张淳风的刀诀,当年也只看到张淳风使了两招,但那日的乞儿倒是用了四招,在老奴看来,他比之你更得张淳风武功的要义,就是武阶太低,否则斩杀你轻而易举。” “老东西当真是糊涂了不成?就算是我跟随张淳风学武,也是学了八九载才有所小成,你一个太监,仅是看了一眼,就能学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地仙武夫,就难道真是落地的神仙?”慕剑清嗤笑道。 夜不阑却并未看慕剑清,而是看了看手中的红线:“老夫就挑那第四式吧,好像叫气盖世,对了,是这么说的:破斗烂笠褐缠身,身为草履眼高天。只是老夫手中无刀,也罢,就用红线暂且一试。”说着他双袖一抖,袖中仿佛有起浪而出,手上红线则如柳丝一般随风飘舞,慕剑清双眼微眯,他看向夜不阑的眼神中渐渐露出吃惊之色, 这才运转内力,手中长刀清鸣不已,夜不阑随手长袖一挥,夜不阑刀上气势不足,但也不能不出招招架,红线划过黑刀,只看到火花四射,红线又被夜不阑一守而回,而慕剑清拿着黑刀在眼前一看,眉头微皱,刀锋之上竟然有一豁口。 “现在,慕大人还在笑话老奴是信口雌黄吗?”夜不阑笑道。 慕剑清此时看向夜不阑的眼神中已经不是忌惮之意,他竟感到自己正看着全盛时的张淳风,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李无二摇摇头,缓缓飞到慕剑清的身边:“大人难道现在想要后悔?” “怎么可能,本官怎会做那等愚蠢之事?”慕剑清不悦道。 李无二呵呵一笑:“那就好。我在一旁看了许久,算是看明白了。” “你看明白了什么?” “这位夜老前辈,乃是天生的武道奇才,如果我跟慕大人说,这位老前辈的一身武功,乃是自己参悟的,大人可会相信?”李无二说道。 慕剑清大声说道:“胡说!” 李无二摇摇头,也懒得跟慕剑清争辩:“大人信不信,在下不管。不过想要打败这位老前辈,办法还是有的。” “夜老前辈。不知晚辈有几句话说给前辈听,前辈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哦?李先生请讲,老奴洗耳恭听。” 李无二说道:“夜老前辈武功之强,武境之高,我二人是望尘莫及。但是前辈从始至终一直未曾挪动半步,这是为何?” 夜不阑神色未变,可也并未回答。 “晚辈有一猜测。晚辈听说啊,树欲活,则必定依赖于根,为何枯木能逢春,老树要盘根,就是因为,无根则不活。夜老虽强,但是毕竟已经是耄耋之年,你若是如我们这些小子一般,上蹿下跳,必定浪费体内气里,那就相当于自断其内力之根,就算您再强,恐怕也撑不了几时。所以您来就再原地从未动弹,乃是为了让体内气息绵延不息。晚辈说的可对?”李无二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夜不阑突然摇摇头,笑了一声:“李先生好眼力,只不过虽看得出老奴惧怕什么,但是你们当真能让老奴移动分毫?” 李无二嗤笑道:“要不说,我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人共事,一个个循规蹈矩,实在无趣的很。” 李无二盯着思露阁中的李元长,俯身冲了过去。 夜不阑与慕剑清同时大喊:“你要做什么!” 夜不阑手中红线紧随其后,就要拦住李无二,可是李无二单手再空中划了几下,仿佛写了一个“令”字,那些红线微微一滞,夜不阑脸上一冷,冲向李无二,单手向前一抓,李无二身子轻轻往旁边一躲,然后停在空中笑着说道:“夜老,你这不是动了?” “李先生,好心计啊。”夜不阑脸上带着寒光,看向李无二。 “老前辈过奖了。”李无二笑道。 而慕剑清则来到李无二身边,大声说道:“本官现在也想杀他,可有这老东西在,你我又岂能得手?况且,本官还得要他的遗诏,助太子登上皇位。” “遗诏?哈哈哈,笑话,慕大人,你现在是逼宫,还在想什么遗诏?自古谋权篡位的大有人在,有几人偏偏要那遗诏的?只要登上了皇位,谁人再敢非议?真是不知你们这些人是聪明过头,还是循规蹈矩惯了。”李无二嗤笑一声,随即指向夜不阑:“现在就是杀这位前辈的好时机,慕大人还不动手?” 慕剑清看了一眼李无二,然后说道:“你我现在二人联手,杀了夜不阑再说。” “好好好。”李无二心中无奈。 第六百八十七章 国之半壁也 高月勾坐在椅上,手中长刀放在身前。 “北蛮撤军五十里外安寨扎营。看来,虽然被击退,但却没有停战之意。” 听到高月勾如此说,众人面色沉重。 北蛮之事暂且不提,但是李道禅,过了这些时日还未曾醒来。玄通已经有这等本事,也是毫无办法,众人不得不为李道禅担忧。 慕容亦温说道:“北蛮战败,士气一定低迷,现在乘胜追击才是。” “呵呵呵,北蛮可没有战败。”高月勾摇摇头道。 高月勾此言没错,北蛮当日已经占了烟云城,后又退走烟云城,只不过是鲁扎南征三人弃北门的蛮牙儿而不顾罢了。 这才是再烟云城北门,北蛮大败。而如今虽然蛮牙儿昏迷不醒,虽然群龙无首。但鲁扎南征三人正在此时趁虚而入。 意欲几何,谁人都能明白,便是要废了蛮牙儿这个少主,他们率领北蛮继续攻打烟云城。 所以,北蛮却不是拜,只是重整旗鼓罢了。 慕容亦温微微一皱眉:“将军可有计策?” 高月勾却问慕容亦温:“李道禅现在怎样?” “高老将军,当下,如何战胜北蛮才是要紧事,道禅请老将军出山,也正是为了此事。所以,高老将军只要领兵打仗即可,剩下之事莫要费心。” 高月勾看了慕容亦温一眼,虽然慕容亦温未曾告诉他李道禅如何,但听到慕容亦温这般说,那么他也猜出了几分。 高月勾之所以问慕容亦温李道禅现在如何,却是因为心中担心李道禅的安危。李道禅将高月勾请来领兵,虽然有力有不逮之意,不过又有几人拥有这等魄力? 况且李道禅年纪轻轻,便拥有这等豪气,就算高月勾也刮目相看。回到太守府后,高月勾便未曾见到李道禅,不由得来此一问。 “既然慕容公子都这般说了,那么我便来说上一说。”高月勾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虽然北蛮只是暂时退军,尚有余力。但他们为何迟迟不动?定是北蛮大军之中出了事情,虽然还不知晓是何事,可却是一个时机,只要趁此机会,偷袭北蛮,到时一定可以击溃北蛮。” “既然高老将军都说了,北蛮还有余力,只是为了另寻机会,说不得也早有防备,若是我等现在偷袭之,岂不是正中下怀?”鲁尺规说道。 高月勾微微一笑:“所谓兵者,诡道也。如若不然,又岂能胜他北蛮?” “可那些北蛮可不是傻子。” 高月勾既然准备偷袭北蛮,又怎会没想到此事? “此事不难,但得有人前去诱敌。” “高老将军诱敌又是何意?”鲁尺规不是不明白“诱敌”是何意,只是这诱敌之法又是几何? “诱敌之法不难,只要派人前去,将北蛮大局引出大营便可。但北蛮退走烟云城,一定是小心谨慎,一定得上万士卒前去,这样才能诱敌而出。但现在烟云城之中所剩士卒也不过数万,所以至多只能派两万士卒。不过……” 高月勾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高月勾看了一眼落秀吉,说道:“不过,既然是要前去诱敌,所以只能败,不能胜。败便是要死人,派谁前去,我倒是一时不好决断。” 高月勾颇为烦心此事,倒也不奇怪。毕竟虽然这烟云城之中的皆是大奉守军,可鱼龙混杂,既有李道禅从问剑山庄带来的江湖武夫,又有宇文家的军马,还有大奉士卒,更有墨甲军。 现如今这诱敌乃是将脑袋挂在腰间之事,只要跟他们说明,便人人明白。那么若是不情不愿,就算派了前去,说不得也会被北蛮识破,那么这样一来,又岂能将北蛮诱骗出大营? 卢半田见众人不言语,他说道:“高将军,末将愿领墨甲军前往!” 那卢半田可谓是忠肝义胆,就算知晓此事有性命之忧,也是无惧。 高月勾看向卢半田,他微微一笑,说道:“卢统领,如今墨甲军还剩几何?” 卢半田说道:“一千有余,不足两千!” “尚不足两千,而我则需要上万人马,墨甲军人数太少,不得用。”高月勾说道。 “将军,虽然我墨甲军只有一千余众,但一个个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要人前去诱敌,我墨甲军再合适不过。” 高月勾摆摆手,说道:“卢统领的意思,我明白。你的一腔热血,我也实在敬佩。可我适才已经说过,若是只派了几千人去,无用啊。” 高月勾嘴上这般说着,实则乃是体恤墨甲军,毕竟墨甲军可是李元长的禁军护卫。每一个皆是这士卒之龙凤,就这般前去送死,太过可惜。 他高月勾晓得战场乃是修罗场,可也不用墨甲军前去送死。 “高老将军,你所言极为有理,不过既然不让墨甲军前往,又该让谁前去?” “我今日说这计策,乃是为了一举击溃北蛮,让他们再无南下之力。所以,为此,一定要留下精锐。” “现如今谈何精锐?众将士这些日子疲于对敌,又多有死伤,就算是宇文家那三万士卒,在作业之中,也死伤不少。”鲁尺规说道。 慕容亦温一皱眉:“高老将军的意思是……” 慕容亦温话说一半,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么想不通高月勾乃是何意?但高月勾此人最是爱惜士卒,断然不可能出此下策。 “哦?慕容公子看来是心有所想,不妨说出来,看是否与我想的相同。”高月勾此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看不想慕容亦温,问道。 “亦温,你想说什么?”一旁的凰鸢也问慕容亦温。 慕容亦温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高老将军一定是打算将受伤士卒派去。” “亦温啊,高老将军又岂会做这种事来?那些受伤士卒已经有伤在身,派去诱敌,岂不是羊入虎口?况且,若是北蛮见之,又怎能不心生怀疑?”落秀吉看向慕容亦温,他绝不信高月勾会这般做。 而高月勾叹了一口气,说道:“慕容公子,虽然是一个读书人,可这行军打仗,我看也是钻研甚多。唉,没错,我便是这般想的。” “嗯?”鲁尺规一拍椅子,站起身说道:“老将军,我敬重你乃是一个大英雄,没想到你却会有这种打算。虽说那些将士身上有伤,对敌吃力,可毕竟是我大奉的将士,就这般派他们前去送死,岂不是有悖仁义二字?” 那鲁尺规火冒三丈,昨夜为他而死的就有墨甲军,那些士卒护他们鲁氏一族的周全,连性命都不要,鲁尺规本就心生愧疚。 而如今却又听到高月勾竟然忍心让那些士卒前去送死,又岂能不恼? “鲁师傅,我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乃是下策,便莫要再说!” 鲁尺规一挥衣袖,而一旁凰鸢见此,对鲁尺规说道:“爷爷,您坐下来说话,莫要动气。” 此时正在商量的那是行军打仗的大事,自然不能儿女情长。凰鸢虽然插不上嘴,但也晓得其中利害,毕竟高月勾乃是主帅,他所下军令,皆系着将士们的生死。 鲁尺规此人刚正不阿,为此动怒也是情理之中,可那高月勾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凰鸢急忙劝说鲁尺规。 鲁尺规这才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慕容亦温神色黯然,他说道:“小七说的对,鲁老莫要生气。高老将军说的没错。这就像下棋一般,自然是舍车保帅。我们把守烟云城已经这么多日子,自然也该明白,朝廷不会再派军前来。那么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若是想胜,自然是要权衡利弊,不可优柔寡断,否则又岂能胜了北蛮?” “别跟老夫讲那些大道理!”鲁尺规不想听,大声说道。 高月勾见鲁尺规怒发冲冠,他站起身,对鲁尺规一拜:“鲁师傅,我知你心中所想。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纵是我乃是为了顾全大局,也不是出此下策的理由。但鲁师傅要晓得,若是北蛮一日不退,这烟云城一日不得安宁。不仅如此,跨过烟云城,那南方的百姓又当如何?” 鲁尺规沉默不语。 这些话可不仅仅是说给鲁尺规听,自然也是说给其他众人听的。 高月勾又说道:“诸位虽有江湖中人,也有隐居之人,更有读书的文人。但战场之上只有生死,而虽然士卒的性命重要,但这些士卒的生死牵扯的则是成千上万的百姓的生死。人命皆大于天,要在此论一个轻重,我高月勾说不明白。可我高月勾却以为,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便是尽我所能,对陛下、对天下、对大奉的黎民百姓,我高月勾心中无愧。” “那么对那些高老将军派出的将士呢?还有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呢?难道高老将军也能做到心中无愧?” 鲁尺规字字诛心。 而高月勾却说道:“那便是我高月勾的罪过,岂能无愧?所以,我高月勾虽然讲那些受伤士卒派出,而领兵者自然是我!既然我让他们以身犯险,又怎能置身事外?虽不能让他们活,但我高月勾却能伴他们死!” 高月勾斩钉截铁,让屋内众人心中一阵,就连鲁尺规也是无话可说。 看到众人如此,高月勾这才又坐了下来。 “高老将军乃是主帅,切不可贸然行事啊,顾全自己的性命,才能顾全大局。末将不才,愿意替高老将军前往!” 卢半田心有所动,既然高月勾不怕死,他卢半田更不怕。 高月勾摆摆手:“我已经是这个岁数,早就不堪重用喽。若不是当时见到陛下要让李道禅领兵,我高月勾又怎会出征?李道禅年纪轻轻,黄毛小儿,懂得何为打仗?” 他此言说出心中对李道禅的不屑,但话锋一转:“可我与元天吉领兵,却兵败如山倒,而他则能领着几万将士死守烟云城这么多日子,真的是让我自叹不如啊,我有眼无珠,害死那么多将士,本就应该以死谢罪,苟活至今,也不过是放心不下战事。现如今既然打算一句击溃北蛮,自然再无后顾之忧,就让我这条老命,也能有所用吧。” 这便是高月勾,大奉的名将! 自古文人多刘明,却不知,武将乃是忠义士,国之半壁江山也。 第六百八十八章 大难不死劝师爷 “你小子醒啦?”玄通坐在椅子上,这几日他日日守在李道禅的身旁,虽然嘴上是骂个不停,但心中却对李道禅担心的紧,生怕李道禅有个三长两短。 李道禅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何事。 “师爷,您老无声无息地坐在一旁,我还以为是见了鬼呢。” 一听李道禅醒来便打趣他,玄通吹胡子瞪眼睛:“臭小子,别以为你现在身上有伤,老夫就不敢教训你,像你这样的忤逆徒孙,老夫早就想一巴掌拍死,清理门户了!” “气大伤身呐,师爷,您若是想拍死我,可得养好身体才是。” 李道禅醒来之时,便感到玄通身体之中气息紊乱,虽然玄通闭目调息,但却似乎无用。李道禅还是头一次见玄通如此。 虽然李道禅嘴上可不愿服输,但心中对这位师爷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一身本事,是他李道禅拍马也追不上的,何时见到过玄通身上的气息不稳? 毕竟这泰山若是不想动,就算是滔天大水也撼不动分毫。 玄通一挥袖,颇为洒脱:“这本事修得来,自然也能化得去。老夫可不是那小家子气之人,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眼中。” 李道禅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玄通的修为正江河日下,犹如退潮之势。这原因几何,李道禅虽然不甚明白,但想必一定跟他有关。 “师爷,您说我这样一个不肖的徒孙,早些没了也是一件好事,您老啊,本就老骨头一把,别为了我丢了性命,那可是赔得倾家荡产。” “哼!”玄通冷哼一声。 李道禅如此说,自然是心有愧疚,可他玄通既然肯出手,那便是将李道禅看得比他的这一身本事来的重。 他不需李道禅心有愧疚,只用李道禅好好活着。 “小子,身体还有哪里不适?”玄通还是心中一软,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师爷就别担心我了。”李道禅笑道。 “担心你?若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老夫就算看着你被人打死,也不会出手救你的。” “您还别说,就您那手翻手金雷的本事,还真是叫我开了眼,若是可能,只想再看一次。”李道禅急忙拍马屁。 而玄通说道:“老夫的本事其实你想看便能看到的?” “说的也是。”李道禅转头看向玄通,心中五味陈杂,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又是逃过一劫,但却害了玄通。 “师爷,抱歉。”李道禅轻声说道。 玄通神色微变,能从李道禅最终听到抱歉二字,实属不易。他李道禅没有做错事,就算有人前来谋害,他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心中哪里会有愧疚之感? 如今自己倒也没有做错事,可李道禅却心中苦涩。这一次竟然将玄通都一同连累,果然自己是一个祸星。 “怎么不说话?”玄通一挑眉毛,余光看了一眼李道禅。 李道禅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说道:“我啊,口有些渴了,您老也在这里守了这么久,难道不渴?” “别跟老夫插科打诨,你小子给老夫老师待着,这些日子,为了救你,老夫可是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别又出去惹是生非!” “我啊,可不是出去惹是生非,而是去找人的。您瞧瞧,我这醒了都醒了,可不见一个人,他们都去了哪里?” “难道这城中之事也得老夫来管?老夫可不是那佛门之中救苦救难的菩萨,割肉喂鹰之人。老夫是一个修道的,这天下的是是非非本就是天道。” “您呐,又开始讲经了,我啊,是一点也听不懂的。” “不是不想听,只是装糊涂。”玄通冷哼一声。 这句话倒是正中李道禅的要害,李道禅一向从不听劝,不是他听不懂,只是不愿听。 身边之人说的话,皆是为了他好,他又怎会不知?但若是他听进一句,只怕心中便忍不住再听下一句,那时他的心软了,也乱了。 自己要做之事,决不能心软,亦不能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因为他要杀人!李道禅时常想起自己的师父文寻常,可每每想之,却不由得将师父临终嘱托抛之脑后。 李道禅嘿嘿一笑,他可不敢再惹玄通。毕竟自己的这位师爷,可是连道果都不要了,就是为了救他一命,若是再气他,将他气死了,那日后就算李道禅死也不敢死了。 毕竟他这么多年,违背师命,可想文寻常会有多生气,恨不能摩拳擦掌了,再加上一个玄通,庙里和尚手中的木鱼也不过是被一个棒槌敲,他的脑袋还能比木鱼经打?那可是四个拳头。 “师爷,您别生气啊,我去去就回。” 说着李道禅一溜烟就跑了,根本不像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之人。 而玄通也假意不理他,玄通又岂会不知李道禅的那点心思?就算他现在保住性命,但也不是一点无碍。 刚苏醒过来,便急忙跑出去,肯定又去惹麻烦了。不过玄通可是一个修道之人,口中天天念叨的顺其自然也不是什么空话。 当李道禅在五谷山上之时,玄通便劝不了他,现在自然也不能。玄通能救得了李道禅的性命,却救不了李道禅的命。那便由他去吧。 李道禅单手一招,屠狗便飞入手中,而那把青色长剑却慢上片刻。李道禅看了一眼长剑,说道:“莫怕。” 李道禅看了一眼四周,虽然满是狼藉,可却见不到一个北蛮,料想,北蛮已经退军,既然如此,他便不可能就这般放过蛮牙儿。 这么多年了,李道禅早已经让蛮牙儿饱受仇恨的折磨,正如他当年一样,既然如此,那么蛮牙儿已经偿还清了当年所欠下的债,不过李道禅喜欢做买卖,自然是要收些利息的,这利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是蛮牙儿的性命。 刚来到太守府大厅前,便听到屋内众人的谈话,李道禅倒也不急,站在门口细听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小爷来诱敌 屋内的高月勾所言,可谓一腔热血,众人不再言语,而门口李道禅嘴角一勾。他高月勾小瞧了李道禅,李道禅何尝不是? 在李道禅眼中,凡是庙堂之上的那些达官显贵,皆是一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人。就算这高月勾乃是大奉的名将,李道禅也不放在眼中。 高月勾?又有多了不起,他李道禅可随意杀之。但今日听到高月勾所言,就算是李道禅也不由得心生敬意。 “说得好!”李道禅双手一拍,走进大厅之内。 而屋内众人见到是李道禅,皆是一惊,然后便喜上眉梢。 落晴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李道禅的手,说道:“大哥,你醒啦?” 李道禅揉了揉落晴的头,说道:“怎么,难道还怕你大哥我出事不成?” “可是大哥手上极重,还有那个龙虎山的什么祖师似乎也束手无策,我才担心大哥。” “我师爷是什么人,又怎会束手无策?他老人家啊,就是老顽童一个,跟你们说笑的罢了。”李道禅不以为意。 落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没想到一个龙虎山的祖师,还这么为老不尊。” 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小晴子说的一点没错。不过啊,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他老人家面前说,要不然他老人家可是会打人的。” 李道禅适才所言,也只有落晴会信,其他人又岂能信?虽然不是玄通的本事到底多大,可当时看到玄通的,脸色,李道禅定是凶多吉少,说不得已经在鬼门关来来回回多少回,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凰鸢站在落晴身后,看着落晴牵着李道禅的手,迟迟没有说话。而李道禅见凰鸢不说话,他笑道:“小七,你怎么哭丧着脸?我看着城中一个北蛮都没有,可见是退军了。烟云城守住了,我也活的好好的,是不是应该笑笑才是。” 凰鸢眼中含泪,她是最为心疼李道禅的一个,不管李道禅身在何处,凰鸢惦记的总是李道禅安危,只要李道禅无事,那才是无事。 李道禅现在云淡风轻,可越是如此,凰鸢越是心疼。因为,李道禅每次装作无事之时,定是有事,这便是李道禅。 “说的也是。”凰鸢说着,微微一笑,可眼中的泪水,如何也收不住。 李道禅心中一紧,在众女子之中,凰鸢在李道禅面前是泪水最多之人。自在北境做奴隶时起,凰鸢不知在李道禅面前哭了多少回。 而李道禅也不知哄了凰鸢多少回,但每次见到她哭,李道禅总是心中紧张,似乎凰鸢的一滴眼泪,都比他的性命重要。 李道禅伸手想去为凰鸢擦掉泪水,可一旁的鲁尺规咳嗽一声:“嗯哼!” 李道禅这才悻悻收回手,看看四周这么多人,是有些不妥。他说道:“鲁老头,这打了胜仗,就是精神抖擞啊。” “你小子怎么还没死?老夫还想着,若是你小子死了,也能造福一方了。”鲁尺规说道。 李道禅大难不死,鲁尺规却这般说,李道禅不气,可凰鸢却忍不。 她说道:“爷爷,你适才说了那么多,若是口渴,可多喝些水。” “小七说的对,鲁老头,气大伤身。”李道禅适才对玄通也是如此说,若是玄通在此,可绝不会如鲁尺规一般沉默不语,一定会跳将起来,给李道禅两下。 落秀吉和燕悠霜夫妇二人对视一眼。 “道禅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落秀吉说道。 燕悠霜点点头:“是啊,你看看咱们家闺女,就这么牵了道禅的手,虽然是一件喜事,可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一些才是。” 落秀吉摆摆手:“这话夫人能说,我可说不得哦。” 燕悠霜捂着嘴直笑。 而柳若妃却坐在椅子上一直喝茶,一脸闲淡的样子,似乎李道禅伤势如何,跟她无关。 了殊不知,柳若妃早就做了自尽的打算,若是李道禅真的死了,那么这里便是她与李道禅的青坟。 李道禅看了看柳若妃,见她一直不言语,自然也未曾说什么。 卢半田走上前来,说道:“将军无事,实乃是我军大幸!” 李道禅抬手一拍卢半田,卢半田只感到肩头一沉,脚下险些不稳,他却仍是抱着双拳,神色寻常。 “卢半田啊卢半田,做得好。日后小爷回京,一定给你讨要个大官做做。” “将军何出此言?” 李道禅笑道:“无他,就冲你这份愣头青的劲儿。” 卢半田愣了一下,不知李道禅这是夸奖他,还是在责怪他。 看着卢半田的模样,李道禅说道:“莫要害怕。你舍生忘死,可比京城中那些大官强上百倍,他们既然能做大官,你为何不能?” “末将不敢奢求,只要能保家卫国,便是末将的服气。”卢半田这才明白李道禅是何意,不过他为人正直,又岂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 “还是不答应?那好,小爷便再问一句。” “将军想问何事?” “自然便是跟随小爷闯荡江湖之事啊?放心,跟随小爷,日后啊,有酒有肉。”李道禅信誓旦旦。 卢半田此时却并未像之前出言拒绝,只是迟迟未曾回答。 李道禅坐了下来,他可不着急让卢半田答应, 而高月勾看着屋内众人,对李道禅如此信赖。面上一笑,此子不凡啊。 “说说吧,半愣子,既然高老将军都想好对策了,也愿意领兵诱敌了,还有何担忧的?” 慕容亦温上下打量着李道禅,看的李道禅一脸嫌弃:“你能别瞧了吗?这屋里的姑娘也没有像你这般盯着我看的。” “大哥,半愣子这是担心你呢。”陈尽仇喜上眉梢,站在一旁傻笑个不停。听李道禅这么一说,出言为慕容亦温辩解。 不过他也虽李道禅叫惯了,便称呼慕容亦温半愣子。 慕容亦温问道:“你现在无事了?” “有事。”李道禅随口说了一句。 慕容亦温点点头:“我想也是,所以,这战事你变不用操心,还是回房中休息去吧。” 见李道禅苏醒,慕容亦温也算松了一口气,却心中还是担忧,便劝李道禅休息去。 李道禅嘴角一勾,说道:“我说的有事,可不是指的我自己,而是北蛮。” “既然你都说了,高老将军已经想好对策,只要听高老将军的便是。”慕容亦温说道。 “好!”李道禅一拍椅子,记着说道:“那么,高老将军便可不用劳驾了,这领兵之人就让小爷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第六百九十章 夜老,歇息吧 冷霄孤月悬,皇宫内,一位红衣老公公飞在空中,正是夜不阑。夜不阑此时七窍流血,身上也尽是刀伤,手中的红线根根断裂。看着自己腹中的血洞,夜不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笑道:“看来今日老奴是大限已至喽。” 慕剑清脸色苍白,手中长刀已经断成两截,身上也有道道伤痕,而李李无二则要好的多,唯有一只袖子残破不堪。李无二笑道:“夜老前辈当真是了得,若不是我以皇帝的性命作为要挟,夜老前辈前后不能两顾,恐怕就算我二人也不一定胜得了你。” “胜则是胜,败便是败。老奴与二位分的是生死,又不是高低,手段恶劣也无所谓。” 李无二一抱拳:“虽然今日我与夜老前辈乃是敌对之身,但在下还是对夜老前辈心生钦佩。若是之前遇到夜老前辈,晚辈一定与夜老前辈公平对决,以分生死。” “呵呵呵,老奴可不是争强好胜之人,若是没有必要,老奴可不会与人交手。既然老奴现在强弩之末,那么便再也阻拦不了你们,老奴还要会陛下身边复命。”说着就要回到思露阁。而慕剑清怎会允许夜不阑回到李元长的身边,就要阻拦夜不阑,李无二却一抬手,拦住慕剑清,笑道:“慕大人还是让夜老前辈圆了心愿吧。” “我费劲如此大力气,难道是为了成全这老不死的不成?先生还是让开!”慕剑清冷声说道。 李无二大笑道:“若是慕大人还想找人过过招,那我李无二可以和大人再打上一场。” “先生到底站在哪一边?我与先生虽然相处不深,但看先生行事随心所欲,若不是先生答应帮助本官,本官不介意和先生打上一场。”慕剑清看到李无二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心中杀心再也掩藏不住。 “站在哪一边?这话早就有人问过我,大人就不用再问了。实话告诉大人,在下哪一边都不站,若是非要说的话,唯有自己这一边。我知大人担心什么,但夜老前辈已经身负重伤,况且你手中断剑山所铸的这把长刀,淬在百毒之中已经数年,就算地仙武夫被其刺穿腹部,也必死无疑,有为何如此担忧?且让夜老前辈完成心愿。” “好,本官答应你,不过本官得亲眼看到夜不阑死才可,难道这样,先生还要阻拦本官?”慕剑清问道。 李无二呵呵一笑,让开道路,与慕剑清一同飞落思露阁中。 李元长看到夜不阑的惨状,脸上却没有悲伤,反而面带笑容:“夜老回来了?” “陛下,老奴败了,辜负了陛下。”夜不阑颤颤巍巍跪在李元长身前,说道。 李元长意欲起身,刚要站起,却又摔倒在躺椅之上,不过李元长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试了又试,这才站起身,挪到夜不阑身前,将夜不阑扶起:“夜老从未辜负朕,是朕辜负了夜老。夜老现在终于可以歇息片刻了。” 夜不阑微微一笑,嘴中又流出鲜血,说道:“陛下…老奴是有些累了,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喽…若是陛下有何吩咐,再唤醒…老奴。” 李元长点点头。 夜不阑身子前倾,倒在李元长的怀中。李元长站起身已经是吃力的很,可他还是身板笔挺,撑住夜不阑,不让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倒在地上。 周剑三在一旁静静看着,沉默不语。慕剑清与李无二落在院中,看到夜不阑的样子,举起手中断刀,还要再砍上一刀,李元长说道:“慕爱卿还是将刀收回,夜老已死,又何至于做这等下作之事?” “陛下,微臣做事做事嘴喜欢稳妥,若是不砍上这一刀,恐怕微臣心中不安。” 李元长看着慕剑清没有说话。 周剑三冷哼一声:“慕剑清,差不多就行了,难道还真的准备鞭尸不成?本大爷当时就不该答应你,和你这样的人为伍,以后说出去,就不用在江湖中混了。” “周剑三,本官助你步入地仙,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此给本官讲什么大义,别忘了,你答应本官的事还要做。”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本大爷心中有数。”周剑三不想再与慕剑清多言。索性将头转向一边,嘴里不知在叨念着什么。 “陛下,如今夜不阑已死,在无人能保你,微臣也不想落一个弑君篡权的名声,况且着对太子也不好,卑职给陛下一个选择,留下遗诏传位于太子,如此这般,卑职可不傻杀陛下,陛下才能死的体面些。” 李元长呵呵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慕爱卿还在说什么胡言乱语,若是想让太子坐上龙位,尽管自己来抢。” “好,陛下果然是陛下。那么卑职就成全陛下。”慕剑清说着举起断刀,就要杀了李元长。 李元长终于坚持不住,向后一倒,躺在躺椅之上,慕剑清一刀砍空了,他看着李元长笑道:“陛下不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如何现在竟然要躲?” “朕不是要躲,只是想杀朕,还得问过这位答应不答应。” “哈哈哈,陛下,如今这个老太监已经死了,卑职又岂用问他?”慕剑清说道。 而此时身后的李无二却开口道:“慕大人怕是误会了,陛下说的不是夜老,而是我。” 慕剑清转过身,看向李无二,面色一沉,说道:“李先生,你又是何意?” “慕大人如此聪明,难道还不明白?现在,陛下可不能死。” “你……”慕剑清恍然大悟,可他登时火冒三丈,手中紧紧握着那把断刀。 而李无二却丝毫不惧,他走到李元长面前,双手一抱拳,说道:“陛下,我是来还先生当年恩情的。” “看来,你并未骗朕,只是寻常当年对你有何恩情,那是你欠寻常的,不用偿还给朕。” 李无二笑着摇摇头:“我当年虽然未曾留在先生身边多久,但先生的教诲,毕生难忘。” 万通阁人人都知李无二乃是文无奇的学生,却谁也不知他还是文寻常的学生。此事就算是文无奇也不知晓。 第六百九十一章 奔袭与内讧 奔狼如虎千骑出。李道禅翻身上马,腰间一把长刀,一把长剑。身上虽无战甲,却自有一股风采。 而他身后的则是一群老弱病残。按高月勾的计策,自这些人本就是送到北蛮嘴中的肉罢了。不过为了以假乱真,其中还有不少精锐,便是墨甲军。 而最让北蛮无心生疑的则是领兵的李道禅。李道禅领兵前去诱敌,虽然众人不愿。 可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小爷去,他北蛮还能不信?” 一语点醒梦中人,可话虽如此,此行定是危险异常,而李道禅虽然苏醒过来,可他现在伤势如何,谁也不知。 不过李道禅之意如此,众人也说不得什么。 骑在马上,李道禅望向远处,那里,漆黑一片,唯有星星灯火,便是北蛮的军营。他回头笑道:“卢半田,你也跟来作何?不禁如此,这好好的墨甲军爷带了来,难道是嫌自己的命长?还是说舍不得小爷,想与小爷同生共死?” 卢半田面露赧然之色,说道:“我等是陛下派来保护将军的,不管将军去往何处,我等都要跟随。就算前方乃是刀山火海,将军身前也有我等。” “呵呵呵……哈哈,好!”李道禅一勒缰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小爷去北蛮大营走上一遭!” 万骑其出! 而在烟云城城墙之上,高月勾看着李道禅带军离开,眼神深邃。他本欲以身就义,也算是老有所用,没想到李道禅却自愿带兵前往。 他高月勾未曾出言相劝李道禅,不是他高月勾贪生怕死。只是正如李道禅所言,若是李道禅这位烟云城守军的主帅前去,北蛮定会上钩。此外,既然李道禅醒了,这烟云城自便是李道禅来做主。 “高将军我等是否也该动身了?”鲁尺规问道。 高月勾点点头。既然李道禅前去诱敌,那么他便应该领兵设下埋伏。 而李道禅一万骑军在黑夜之中,如狼群一般,那北蛮是狼,今夜大奉士卒也是狼。鹿死谁手,各看本事。 “将军,虽然我等是前去诱敌,但不可贸然行事,只要那北蛮中计,我等便骑马快走,将他们引致约定之地便可。”卢半田担心李道禅大安危,叮嘱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小爷晓得。” 李道禅嘴上答应,但心中却可不这般想。若是今日他只是前来诱敌的,又岂会将屠狗刀与那青色长剑拿上。 这把剑,李道禅原本看着就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他问鲁尺规后才知,这把剑就是王有道的佩剑。 王有道的佩剑为何在鲁氏一族手中,李道禅倒是不晓得。而鲁尺规说道,这把剑名为青龙,正是王有道的那一手一剑青龙的青龙。 要说起此事来,倒是陈年往事了。当年王有道游历天下,曾到过浮空城,而这把长剑乃是鲁氏一族先祖所留,王有道见之,仿佛是多年的挚友,竟割舍不下。 化婴老人虽然未见王有道,可听之后,便将此剑送给了王有道。 李道禅当年与王有道一战,王有道身死,这把剑,自然便被问剑山庄之人送到了浮空城,也算是物归原主。 而此次前来,化婴老人特意交代了,让鲁尺规将此剑带来交给李道禅。 化婴老人并未说明缘由,他鲁尺规也没问。毕竟这把长剑在李道禅手中,也算不得被埋没。 因此,李道禅一刀一剑,岂会白走一趟? “将军,前方便是北蛮大营。”卢半田对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对身后说道:“诸位,前方便是北蛮,也是不少人的葬身之所。诸位可怕?” 身后之人,虽然得知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但纵是身上有伤,他们也丝毫不惧。 不是他们不怕死,只是,既然知晓躲也躲不掉,再怕也无用,倒不如慷慨就义,也算是一条汉子。 “吾等不怕!” “好!”李道禅嘴角一勾,继续说道:“既然不怕,那么便拿起你们手上的兵器,若是能杀得了一个蛮子,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若是杀了两个,便是告慰烟云城战死之人了。若是能杀死三个,小爷便叫你们是大爷,敬你们是条汉子!” 李道禅可说不出什么激奋人心之话来,只是说了几句肺腑之言。但大奉士卒,皆是一个个摩拳擦掌。 “诸位,随小爷冲锋!” 李道禅大喊一声,便领兵奔袭而去。 而在北蛮大帐之内,言灼朗冷着脸,看着在座的鲁扎南征三人,而察尔灿也是眉头紧锁。可见北蛮出了事。 言灼朗说道:“诸位,少主现在身受重伤,你们又不是不知,现在便谈军权之事,其办到不将少主放在眼中?” “言灼朗,少主乃是少主。我等可没有丝毫谋害之心。但军不可一日无主帅,我等还要南下攻打大奉,一定得要主帅来。难道言灼朗,你打算来做这主帅不成?” 言灼朗冷很一声,这三人说的虽然没错,但可不是为了北蛮南下着想,谋权篡位却是真。 “三位为何不多等两日,说不得少主便能醒过来。” 察尔灿此时站在言灼朗身旁。 此事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察尔灿晓得,若是真的将军权给了他们三人,到时候,鲁扎南征三人可不会齐心协力共谋大业,定是会各行其是。 到了那时,北蛮才是险中又险。 “察尔灿,怎么着,你不答应?”鲁扎南征看向察尔灿,冷言问道。 察尔灿摇摇头:“三位说话,我从来不插嘴,可今日却不同,三位若是想要兵权,我察尔灿决不答应。” “呵呵呵,好,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向是明哲保身的察尔灿,今日也敢阻拦我们三人了。”乞颜庆一怒而起,他可不像鲁扎南征,还要顾着什么脸面。 见鲁扎南征还要跟察尔灿在此争辩,心中颇为不耐烦,站起身说道。 “所以,你们可不是为了什么北蛮南下的大业,而是想要兵权吧?”言灼朗言语之中带着嘲讽之意。 “是又如何?我告诉你言灼朗。之前还有少主为你撑腰,可如今,你只不过是一个没了主子的狗罢了,在我们三人面前叫唤可没有用。”呼延金也随声附和鲁扎南征二人。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代少主将你们三人抓起来,等到少主醒来之时,再听候发落。” 言灼朗一挥手,军帐之中的北蛮士卒举兵相向。 而乞颜庆哈哈一笑,说道:“真的以为,我们三人今日将话挑明了,便一点准备都没有?” 听乞颜庆如此一说,呼延金一拍手掌,军营外的北蛮士卒围住了军帐。 “我劝你们二人还是少管闲事,你我都是北蛮之人,我等也不想出手杀人。但若是你们两个执迷不悟,修怪我等出手了。” 言灼朗面色阴沉,而此时军帐外,却响起军号声。 第六百九十二章 诱敌 李道禅看到北蛮大营,他脚尖一点,便冲进北蛮大营之中。卢半田一瞧,急忙喊道:“将军!” 他心中一直惦记着李道禅的安危,此次前来,已经交代了墨甲军一定要保护李道禅。可竟没想到李道禅原本已经答应卢半田不会乱来,却没想到,这刚到北蛮大营,李道禅便独自冲了进去。 卢半田抽出长刀,对身后大军喊道:“誓死保卫将军!” “是!” 李道禅这一冲,将身后那些士卒心中的热血唤醒,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不见,跟着卢半田冲进北蛮大营之中。 原本他们只是诱敌而出的诱饵罢了,只要能骗过北蛮,将其引出便可,不用这般冒险,可李道禅作为主帅已经只身前往,他们这些士卒又岂可贪生怕死? 那北蛮之中,可有不少人认得李道禅这位烟云城的主帅,毕竟李道禅可是曾在战场之上,冲进过北蛮大军之人。那时的李道禅竟然面对数万北蛮大军而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还在烟云城城南,大闹过北蛮军营,而如今又故技重施,全然不将他们北蛮放在眼中,这些北蛮定然要将李道禅杀了才能解恨。 可李道禅又岂是他们能杀之人?他一掌将北蛮击飞,顺手将他的马刀夺了过来。放在手中瞧了一眼,说道:“这断剑山的手段还真是不赖,在马刀之上做了这等手脚,竟然还能如此锋利。只不过……” 说着,李道禅轻轻一用力,那把马刀便应声而断。李道禅手指一弹那些马刀碎片,碎片便如飞箭一般,激射出去,将面前的北蛮一一击倒。 “你们这些北蛮,真是不长记性,难道不认得小爷?”李道禅摸了摸下巴,他刚要出手,卢半田骑马来到他的身前,说道:“将军,不可大意。” “卢半田,你来的正好,小爷还有事要办,你一会领兵不要久留,杀一些蛮子了事。虽然都是些残兵老将,不过也没有送死的道理。” “可是将军,若是……”卢半田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毕竟此时乃是身处北蛮军营之中,若是让北蛮听到他们的来意,岂不是会坏了大事? “没什么可是。小爷愿意前来,可不是为了带着你们前来送死的。” 李道禅可不是高月勾,他虽然身为烟云城的主帅,但他却不是真的武将,说什么为了顾全大局,舍小求大。 李道禅可从来不信这一套,随意他带兵前来,只不过是来北蛮军营大闹一场罢了,李道禅一人反而更轻而易举。 正这般想着,李道禅刚欲动用真气,可腹内突然一痛,他一咬牙,面色铁青。 卢半田见此,急忙问道:“将军,出了何事?” 李道禅摆摆手,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自嘲一笑,看来还是自己太高看了他自己。现在李道禅面上无事,但腹内却一团乱麻。 那颗假丹已经消失不见,而舍利此时已经化作一团真气,在他经脉之中流走。不仅如此,还有一道真气,死死护住他的小腹。 李道禅想也不用多想,这道真气,一定是玄通渡到他的体内。现如今,这三股真气算是平衡之势。但也正是因为这三股真气,让李道禅不得轻易动用真气。 “无事。”李道禅摆摆手,他转而一笑,说道:“你们尽管听我的吩咐,其他的交给小爷便是。、” 说罢,李道禅跳至空中,他深吸一口气,一伸手,身边无数马刀飞入手中,然后猛地四散而开,李道禅做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真正要做的就如同当年在北境之时一般,火烧北蛮大营! 当年,薛自庸救了李道禅,李道禅想要报仇,他问薛自庸自己该当如何? 薛自庸微微一笑,说道:“断无可能。” 可李道禅不死心。薛自庸看着李道禅,想了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大奉大军正在进宫北蛮,而此时正是你的机会。不过就算如此,以你的身手,也办不到,唯有趁乱行事。” “如何趁乱?”李道禅问道。 而薛自庸笑道:“在大奉攻打北蛮之时,你只要潜入北蛮大营,放一把大火,到时,北蛮一定大乱。你便可以做想做之事。” 正是因为如此,李道禅杀了蛮牙儿的阿布阿吉,并刺瞎了蛮牙儿的一只眼睛。 现如今,虽然不是当年。但亦是大奉大军攻打北蛮,又是他李道禅前来杀人,那么这防火的把戏,自然少不了。 可现如今,李道禅却不能动用真气,自然这本事也没剩下几分,他对卢半田喊道:“莫要让士卒跟北蛮缠斗,你们将那些火盆,倒向北蛮军帐便可!” 卢半田一听,这倒是个妙计,他大声喊道:“没听到将军吩咐?放火烧营!” 北蛮那些士卒得令,骑着马,便冲向一个个火盆,手中兵器一挑,便将那些火盆挑翻,北蛮军帐瞬时着起大火来。 而帐内的言灼朗等人,走出军帐后,见到北蛮大营乱成一团,面色阴沉。 更看到大奉士卒竟然放火,言灼朗心中一紧,急忙向一个军帐跑去。 那些大奉士卒,可不管这言灼朗如何,而他身边的鲁扎南征等人亦不在意。 “岂有此理,这大奉真的当我北蛮是断了爪的老虎,可随意欺负了不成?”乞颜庆冷哼一声。 鲁扎南征抽出马刀,命令道:“给我讲这大奉敌军尽数绞杀,不得放过一人!若是有一人逃脱,便得有一人拿命来抵!” 他们三人如此,正中大奉的下怀,卢半田一听,对身边之人命令道:“撤军!” 既然北蛮的那几个主将誓死也要杀了他们,这猎物是咬死了他这个诱饵,自然不怕他们不跟来。 卢半田带着剩余大奉士卒冲出北蛮大营,他回身看去,却看到李道禅消失不见。 卢半田一咬牙,既然李道禅吩咐了,他卢半田不得不领命调转马头便走。 李道禅也看到了言灼朗等人,其他人可不是他要等之人,而唯有那个言灼朗。 李道禅想要寻到蛮牙儿,可这么多军帐,自己一一找过去,还不知要找多久,若是来个领路之人,岂不是美哉? 要说这北蛮之中谁知晓蛮牙儿身在何处者,自然是这个言灼朗。 果不其然,见到北蛮军营着火,言灼朗连大奉士卒也不顾,便冲向一个军帐,李道禅嘴角一勾,看来,蛮牙儿一定便在那里。 他悄无声息跟着言灼朗而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劝退 皇宫之内,李无二挡在李元长的面前,这让原本稳操胜券的慕剑清心中恼怒不已,没想到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李无二此人果然生变。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可无用,既然李无二此时打算护住李元长,就算他慕剑清再如何劝说,也是无用。 “好一个李先生啊,我看这天下间,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先生一般的人物了。”慕剑清冷笑道。 李无二不以为意:“慕大人,只是你太心急了。若是你肯徐徐图之,再等些日子,我也不会出手拦你,但现在可不同。” “呵呵呵,到了如今李先生还打算骗本官不成?若不是你从一开始便想拦着我,再过些时日和今日又有何不同?再过些时日,你便不插手,这话本官可不信。” 现在李无二不管说什么,慕剑清也绝不会信。 而李无二却未曾骗慕剑清。他李无二只是在等李道禅,而李道禅不前来,他慕剑清叫独角戏,虽然有些落寞,但却成了赢家,李无二觉得这等戏看起来着实无趣。 “慕大人既然打算抢皇位,自然是要跟继承皇位之人抢。而那个本应该继承皇位的李道禅却不在此处,所以,我这也是在帮慕大人。” “胡说!” 就算慕剑清再如何沉得住气,但听到李无二如此信口雌黄,他又岂能不恼? “也算是胡说吧,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还一个先生的恩情。所以,慕大人若是识趣,便退出皇宫,慕大人将心放进肚子里,只要围住了皇宫,你害怕陛下跑了不成?”李无二一抬手,做了一个请字。 慕剑清哈哈一笑:“李先生啊李先生。你说这话倒是愧对你的聪明才智啊。如今那些黑牢之人就在宫中,本官又为何还要推出宫去?就算李先生乃是地仙武夫,能拦得住本官,却也能拦得住这么多人联手不成?” “你说的也有道理。”李无二故作思虑,他说道:“那些黑牢之人,只不过失群乌合之众,但成群结队之下,也是麻烦得很。” 这般说着,李无二看向周剑三,问道:“周大侠,可愿意出手相助?” 周剑三将长刀扛在肩头:“本大爷可懒得管你们的破事。本大爷已经被这慕剑清坑了一回,自然不愿意被坑第二回。你们的事,自己来办。” 虽然周剑三未曾答应李无二,不过李无二倒是没有意外,周剑三如此回答,才正是应了李无二所想。 他又问道:“那这么说,周大侠也不肯出手相助慕大人喽?” 周剑三看了一眼慕剑清,眼神之中带着鄙夷之色:“慕大人神机妙算,又是一身本事,自然不需要本大爷来帮忙。” “周剑三,你难道不想打败李道禅,并杀了他不成!”慕剑清一听周剑三也不肯出手,不禁又为之恼火。 周剑三笑道:“慕剑清,到了现在,你还准备诓骗本大爷?” “本官几时诓骗过你?周剑三,本官答应助你不如地仙,已经做到。现如今让你帮手,也是为了助你更上一层楼,不然你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李道禅?亦或是,你现在已经将王有道的大仇忘记了不成?” “本大爷可不会,本大爷自然也想。不过本大爷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至于你慕大人再有何种妙法,留给他人去吧。” 周剑三说罢,也未曾离开,听到李无二的话,他晓得,李无二也在等李道禅,若是想打败李道禅,只要再皇宫之中等着便是。 于是周剑三靠在墙上,抬头望天。今日无风也无月,倒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哦。 “唉,慕大人,看来现在你倒是只有靠自己了。” 听到李无二如此说,慕剑清将手中的断刀插回腰间,说道:“周剑三,你说过,不会出手插手今日的事,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本大爷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周剑三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慕剑清有此一问,只是担心周剑三也如李无二一般,帮助李元长,那么到时候,就算黑牢之中的人前来,估计也伤不到李元长。 看到慕剑清如此,李无二笑道:“怎么,慕大人这打算跟我比定力?” “李先生,你别太得意。适才本官跟夜老东西动手,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自然歇上片刻,等到那些黑牢之人,便是本官动手之时,到时候,本官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护得了这李元长!” 李无二见慕剑清不打算出手,他也乐得如此,转身说道:“陛下还请坐下歇息,将夜老跟我,我带夜老去一个清净之地。” 李元长摇摇头,缓缓坐下,怀中还抱着夜不阑。夜不阑身上的鲜血将李元长的龙袍都已经染红,李元长却丝毫未曾察觉。 见到李元长如此,李无二也不再多言。 慕剑清想拖延,等待黑牢那些囚徒前来。这自然是不错。但李无二可也不担心,毕竟现在宫内也正有一批人马前来,正是宇文修所率领的墨甲军。 几千墨甲军,就算黑牢之中一个个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又能如何? 而宇文修此时带着墨甲军与素阳,正前往思露阁。这一路上自然是遇到了不少黑牢之中逃脱的囚徒,皆在宇文修一声令下之后,被墨甲军所擒。 不过,这些人的性命,宇文修与素阳自然不会在意,他们可是担心李元长的安危。 见到有不少人被墨甲军所擒,原本在宫里还嚣张不已的那些黑牢囚徒,不少见大势不好,急忙逃脱。 虽然他们身中慕剑清所下的剧毒,但此时若是被墨甲军所擒,必死无疑。现在逃脱,说不得能找到救命的方子,有一线生机。 等了许久,慕剑清脸色阴沉。而李无二笑道:“慕大人看来也发现什么不妥。所以我才劝慕大人快些离宫,毕竟你不是也私藏了两万军马在皇城之外等候?” “你怎么知道此事?”慕剑清双眼一瞪。 “我怎么知道的,便不用慕大人操心了,现如今墨甲军已经进了皇宫,你等的那些黑牢之人十之八九已经做了猢狲散,若是慕大人继续留在此处,说不得,也得计入大牢跟他们作伴去了。倒不如赶到皇城外,带兵前来才是。” 慕剑清脸上阴沉不变,他怒极而笑:“好好好,李先生果然是高人,本官输的心服口服,不过,幸好先生提点,本官回去带人前来,到时候,看李先生还有何法子救人!” 李元长说道:“慕爱卿既然要走,还是前去看看太子安否?” “陛下此言何意?”慕剑清心中一个激灵。 李元长嗤笑道:“既然朕知道太子不是朕亲生,虽然朕没有杀他,但是,你以为朕会留他性命吗?慕爱卿可以现在去看看太子,若是他还安好,也替朕问候一声,哦,对了,还有皇后。” 慕剑清听罢,登时腾空而走,飞向李承宗所住宫殿,他浮在空中,见到里面并无异常,只是没有见到一位太监,宫女。慕剑清急忙落入院子之中,推门而入,却见到李承宗躺在床上。 慕剑清呼唤道:“卑职慕剑清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宗没有应声,慕剑清再次大声说道:“太子殿下!” 李承宗还是没有吱声,慕剑清上前两步走到床榻之前,伸手放在人中之上,随即慕剑清怒目圆整,肝胆欲裂,仰天吼道:“李元长,我定要将你碎尸万端!” 第六百九十四章 恶必除之 “你杀了几人?”一个带着黑面的男子,将手中的一颗头颅随手丢在地上,那头颅的双目,怒目圆睁,尽是吃惊之色,看来是死的不明不白。 “六人。”另一个男子随口说道。 “我还得再杀一人才可。” “杀人而已,还要比多少,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没变。” “哈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平生就这么一点喜好。而且,杀人不如你多,我心中很是不服。” 另一人则望向思露阁的方向,没有言语。 “别看了,夜老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谁人能杀得了他老人家?” “这世间没有真无敌。就算夜老武功高深莫测,一对一何人都不惧,但若是以一对多,却胜负难料了。” “真要是担心,你过去帮忙便是,只是在这里看着又有何用?” “你我有自己的本分,夜老既然已经出手,就没有你我出手的份。” “跟你说话,就是费劲。我还要再去杀人,你可跟来?” “这皇宫外的墨甲军已经来到宫中,剩下的事交给他们便是,你我还是前往陛下那里。” “那些墨甲军有何用?我一人便能应对,让他们出手,可将这些黑牢之中的人杀不尽的。毕竟你我原本也是黑牢之中的囚徒,跟他们没有丝毫分别,他们的本事到底几何,你我心知肚明。” 那人嘲讽不已。 眼前这两个影卫乃是当年李道禅在京城之时,被夜不阑派去暗中跟随李道禅之人。不过他们此时却在宫中。 黑牢那些囚徒大闹皇宫之时,这二人既然身为影卫,自然是出手阻拦。可没想到他们二人原本也是黑牢的囚徒。 “你我多年前便不是了。” “呵呵呵,你倒是王的干净,我可忘不了,当年在黑牢之中,我吃了多少罪?现在想来,身体之上便感到疼痛不已。”那人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你难道也想跟这些乱臣贼子一般,造反不成?”另一人双眼一眯。 “造反?多年前,我一定会跟随这些人在宫中大杀四方,可现如今,能奉皇命随意杀人,岂不是一件幸事?自然不会头脑发昏犯下大罪,到时候,又得被关进黑牢之中了。” “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敬佩夜老的功夫才肯听夜老之命的。” 那人一听,捧腹大笑:“你还真是有意思,虽然我不知为何你这般想,但我可不会因为夜公公武功了得,便变成一条低眉顺眼的看门狗。我留下,只是因为可以杀人。” “所以,你小心一些,说不得会因此丢了性命。” “此事酒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那人消失不见。 剩余这个人,他看了一眼思露阁,便向思露阁冲去。 适才景象惊人,现在却再无声响,看来双方已经分出胜负,只是不知是谁技高一筹。 这般想着,此人已经到了思露阁,只是他微微一停,看了一眼四周。只是四周静悄悄的,出了院门前把守的护卫,什么人也未有。 “敢找死。”说罢,他冲向一旁,随即,屋内“砰”的一声,窜出一个人来。 “纳命来!” 此影卫立即出手,而那从屋内跳出来之人。急于逃命,根本不愿与此人纠缠,更别提过招了。 可此影卫又岂会就此作罢?他猛地一出手,握住此人的喉咙。 “竟然是你?”那影卫轻声说道。 而眼前的黑牢囚徒与此影卫似乎熟识。影卫没有就这般杀了此人,而是犹豫了片刻。那黑牢囚徒见有机可乘,眼神一冷,袖子之中飞出几把暗器。 那影卫心中的犹豫顿时消失不见。 他虽然本是黑牢之人,但早就已经离开黑牢,那些陈年往事,一同与他被关在黑牢之中的囚徒,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云烟罢了。 但总有些人与他还是有些交情,眼前之人,就是其一。 只是就算是这天下知己,也有分道扬镳之时。当年此影卫被夜不阑说服,答应听从夜不阑的吩咐时,他跟眼前之人便不再是熟识之人了,而是势不两立。 “我放过你一命,你离开皇宫,不要再回来。”影卫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杀眼前之人,就算此人未曾将他适才所言听进心中,但对方可以胡作非为,他却不能无情无义。 那黑牢的囚犯一转身,冷冷看了他一眼,面上尽是嘲讽之意。虽然他已经知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敌手,但他在黑牢之中受尽折磨,早就对朝廷恨之入骨,尤其是那京城之中的皇帝,毕竟这黑牢便是李元长所设。 “你只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就算牙尖嘴利,我敌不过,也由不得你来对我说教!” “你被关入黑牢,是因为你罪孽深重,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想明白?” “明白?呵呵,没想到狗也能想明白人的事?” 就算那人恶言相向,可此影卫心中却丝毫不在意。有些人,就算嘴皮磨破,将天下的道理都说来给他听,他也不会醒悟。 因为这些人生来便是恶。当年此影卫在黑牢之中,此人将他视作与自己事一丘之貉,对他颇有情谊。虽是因为他乃是憎恨朝廷,将此影卫看作自己一流,这才照拂一二。那不是善,而是为了让与自己一同的恶人不死罢了。 但此影卫与他不同,因为他行恶,却心存善念。所以夜不阑才会网开一面,将他放出,为李元长效力。 此举虽然不能让他偿还罪孽,但却救了一个拥有善心之人,为天下多留一片善,天下有阴便有阳,有恶便有善,善之大,则恶之小也。 “答应我不再作恶,我便可留你一条性命。”那影卫又说道。 “作恶?难道我报仇也是恶?你们这些影卫掌管黑牢,日日折磨我等,难道不是恶?别再假惺惺的,想要杀,尽管……” 他话还未说完,便喉咙一甜,再看向自己的面前,那影卫单手握剑,而长剑已经刺进那人的胸口之中。 “你不能活着,因为我活着。”影卫淡淡说道。 “你这头……狗……” 第六百九十五章 观棋人落子 而在思露阁内,李无二转过身,摇头笑道:“这世间还真是有趣。” 适才那影卫斩杀黑牢囚徒一事,他看得清清楚楚。周剑三一皱眉头:“原来宫中还有这等好手。” “那是影卫。江湖上有不少隐居不出的高手,皇宫之中也有不少,便是影卫。这些影卫可比那些隐居的江湖高手还像隐士。只是寻常人不知罢了。” 周剑三一皱眉头。 李无二说道:“所以周大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能够轻轻松松从黑牢之中将这么多黑牢囚徒救出,可不是自己本事有多高强,而是因为他们不在了吧。”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指玄罢了。”周剑三一摸脑袋。 “指玄却不假,可天底下之下,有些事,不在于强弱,而在于多少。若是他一人在周大侠面前,自然是不足挂齿,但十人,百人,又当如何?”李无二看着周剑三说道。 周剑三沉默不语。 “所以,江湖武夫,十人敌,百人敌,千人敌的有,可却成不了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天底下最无敌,就在你我的面前。”李无二说着,看向李元长。 他所说的天下无敌者正是李元长。 李元长坐在躺椅之上,看着怀中的夜不阑,他说道:“天下最无敌?呵呵呵,你难道说得是朕?” “我说得自然是陛下。陛下乃是得民心者,这天下百姓何其多?就算一个百姓不如武夫,但天下百姓共奉之的陛下,比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夫还要厉害,可不是最无敌?” “阿谀奉承的话便不用说了,看你今日之举,想来信中所言都是真的。你是寻常的学生。” 李无二自嘲一笑:“我何德何能,岂配做寻常先生的学生?只不过是年少时,受过先生的指点,这才解了心中的疑惑,不然我也不过是这天底下浑浑噩噩众生重的一个罢了。” “寻常果然时寻常,和你相处不久,便能教出这样厉害的学生。”李元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当年遇到先生,我还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时路遇两个莽夫,想要害我性命,我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凭借着点头脑,还是能杀得了他们。正欲杀人之时,寻常先生见之,将我拦住。并强行将我带至天姥山。” “既然你心中如此敬佩寻常,为何不留在他身边?”李元长问道。 “现在想想,我心中也着实后悔,若是当年留在先生身边,聆听先生教会,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只是当时寻常先生所言,实在是骇人听闻,我只是听了片刻,便觉得汗流浃背,落荒而逃。” 一向是胸有成竹,仿佛将天下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李无二,没想到也有这般时候。 “寻常跟你说了什么?”李元长倒是心中好奇,不禁有此一问。 李无二却摇摇手道:“此事,便不跟陛下说了。陛下现如今应该担心的眼前之事。” “眼前之事有何好担心的?不就是一个乱臣贼子想要谋权篡位?”李元长看着李无二,他面色从容。 就算慕剑清适才险些已经要了他的性命,将李氏江山夺了去,他慕剑清在李元长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之徒。 不过是在老虎面前耍威风的猢狲罢了。 “陛下果然是陛下,天下有您,乃是大幸。”李无二说道。 “而你,看戏看了这么多年。可看明白了什么?”李元长问李无二。 “陛下,看戏的只是图一个乐呵,而这出戏,到底唱的如何,自然是戏中人最是晓得。陛下虽然不怕慕剑清,可慕剑清手上还有两万人马,却不得不防。” “事到如今,就算朕想防又能如何?皆看天意吧。” 李无二一皱眉头,他没想到李元长竟然会说此话。这李元长本应该想将皇位传给李道禅才是。如今慕剑清已经露出真面目,便自然不会罢手。况且,李元长还杀了李承宗,这夺子之仇,乃是不共戴天。 “陛下虽有墨甲军,可不足一万。宫中侍卫也因为黑牢囚徒大闹一番,也所剩无几,若想挡住慕剑清的两万人马,怕是颇有不易。”李无二心中一叹,果然人心难测,当年文寻常便对他这般说过,他这么多年一直不信。 可他却数次将别人心中所想算错。而这些人,皆是良善之辈。 但既然他是一个观棋之人,一直暗中插手,意欲让这盘棋下至后盘。那么现在慕剑清握着两万人马,若是真的攻入皇宫,就算是他,保住李元长的性命容易,可替李元长保住这天下,却实属不易。 他一转身,说道:“陛下,我虽然只是一个观棋之人。不过适才已经说过,我还欠下寻常先生一个恩情,今日便是偿还之日。” “朕也说过,那是你与寻常之间的事,不用将此恩情偿还于朕。” “陛下说得没错。但寻常先生心中一直惦记着陛下。” 李无二此言让李元长沉默不语。 虽然李元长当年救了文寻常与文无奇,但对文寻常仍心有愧疚,若是当年没有他。那么文寻常一家根本不会有灭门之祸。 李元长的生母乃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宫女便不能怀有龙种。而就算生下了李元长,这皇位也绝不应该落入他手。 可正是因为有了李元长,才有了后来的文寻常。 “所以,陛下推辞也好,欣然接受也罢。我李无二一定会守在宫门前。” “呵呵呵,那你便不是观棋之人了。”李元长说道。 李无二哈哈一笑:“先生当年已经拜入龙虎山,这天下的事都与他无关了,可还不是离开龙虎山,插手陛下之事?这天底下若是真的有什么棋局外之人,那便是这头顶的老天爷。” 说着李无二便向院外走去。 “放心,陛下,我也不会一直守在宫门口,十日,我只守十日,十日后,就算这皇宫化为灰烬,我也不会再管。” 李元长轻声说道:“十日,臭小子能回来吗?” 第六百九十六章 讨利息 言灼朗冲进一个军帐之中看到蛮牙儿平安无事,这才算放心。而蛮牙儿双目紧闭,因为玄通的一招,他受伤不轻。 不过幸好玄通手下留情,性命无忧。大奉前来北蛮大营,不知所谓何意。不过现在言灼朗心中却只惦记着蛮牙儿。 鲁扎南征三人已经表明心意,已然夺权,若是蛮牙儿不醒,只凭他与察尔灿自然是拦不住此三人。 而今日就算大奉大军不来,那鲁扎南征三人也定会想方设法要了蛮牙儿性命。所以,于内于外,言灼朗都要护住蛮牙儿的周全。 看着熟睡的蛮牙儿,言灼朗想到多年前,北蛮可汗仍在之时,那时的北蛮兵强马壮,所向披靡,就算是大奉,也奈何不了北蛮。 那时的蛮牙儿还只不过是一个心性高傲的少年。在北蛮之中,自然是一个个桀骜不驯,所以蛮牙儿的言行颇有可汗的风范。 言灼朗第一次见到蛮牙儿时,蛮牙儿骑着马,小小年纪,马术便可圈可点。并且跟随可汗东征西站,面对大奉大军也面不改色。 当年可汗便交代言灼朗,要一直跟随蛮牙儿,助蛮牙儿一臂之力。而言灼朗对蛮牙儿自然也有追随之心。 后来,当年一场大火,烧掉了可汗的军帐,北蛮也在大奉大军手下败北,随后便被大奉军队四处追杀,可汗也在那一场大火之中,不知被谁所杀。 还有蛮牙儿被人伤了一只眼睛。当时言灼朗从远方赶回,得知可汗已死,便急忙寻找蛮牙儿,找到蛮牙儿之时,蛮牙儿捂着眼睛,沉默不语。仅剩下的那只眼睛也苍白无神。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主,便成了今日这个沉默寡言,心如坚冰之人。 言灼朗对这个性情大变的少主,却仍守着当年对可汗的诺言,不离不弃,誓死跟随。可蛮牙儿喜怒无常,动辄便杀人。 言灼朗身为属下,又不知如何劝之。 现如今,经过千难万难,蛮牙儿终于带领北蛮再次南下。言灼朗甚是欣慰。原本想着,就算这一次功败垂成,言灼朗也死而无憾,只要能护住蛮牙儿的周全,让他活下去便可。 “少主如何了?”察尔灿也走入军帐之中。 言灼朗乃是蛮牙儿的亲随,而察尔灿却不是,但他对可汗忠心耿耿,更是心系北蛮的盛衰。在这些年作壁上观之后,便心中认定,若是谁还能统领北蛮,唯有蛮牙儿莫属。 所以,察尔灿于鲁扎南征三人不同,他没有任何死私心。 鲁扎南征三人夺权,察尔灿也明白此事危害无穷。只有让蛮牙儿速速醒来主持大局才是。 “还未醒。” 察尔灿一皱眉头:“现如今大奉竟敢闯我北蛮大营,可见所图甚大,一定是设下奸计,欲重伤我北蛮。” “不然大奉还欲如何?不过这些事,你我看得出,那三人却看不出。若是让他们三人掌管大军,那我北蛮定是必败无疑。” 察尔灿点点头:“不过现在只有希冀少主早些醒来了。” “醒来?既然已经睡着了,你们就不要打搅少主的美梦。”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言灼朗与察尔灿心中一惊,言灼朗大喊道:“是谁?” “当然是小爷。”一个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进来,正是李道禅。 李道禅此时面带笑容,看向言灼朗与察尔灿二人。 言灼朗一见是李道禅,立刻抽出马刀,说道:“休要伤我少主!” “啧啧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说小爷是来行凶的?小爷这不是见到少主这位多年的好友身受重伤,这才特地前来探望的嘛?”李道禅笑容戏谑,看了看言灼朗手中的马刀,不以为意。 “你会有那等好心?李道禅,看来你领兵闯我北蛮大营是假,欲盖弥彰想害我少主才是真!” “那你可是冤枉小爷了。”李道禅有些无奈摇摇头,继续说道:“实则呢,这领兵前来闯营,可不是小爷的主意,那是高月勾那个老头子想出来。而且,小爷也告诉你们,闯你们大营,可不是为了害你们少主,而是为了将你们北蛮引出去受死的。” 察尔灿一听,心中一沉。原来大奉是此用意,这么说来,鲁扎南征岂不是正中大奉下怀? 他向前一步,想要离帐将鲁扎南征几人追回来。 李道禅只是冷眼看了察尔灿一眼,腰间长剑便刺进他脚前地面之上。 “这位老伯,你还是在这里耐心等候才是,年纪大了,便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他察尔灿乃是北蛮主将之一,又岂是多管闲事? 可李道禅此举便绝不会让察尔灿离开军帐之中。 “你想怎样?”察尔灿冷声问道。 “小爷不想怎样,小爷只是来讨债的,而欠债之人正是你们的少主。” “不好!” 察尔灿心想不妙,急忙冲到言灼朗身旁,一同挡在蛮牙儿的面前。 “唉,你们啊你们。真是护主心切。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家的少主欠了债也得还不是?”李道禅这般说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言灼朗与察尔灿心中一紧,言灼朗可是知晓李道禅的功夫,而察尔灿虽然只是见过李道禅几次,但也见识过李道禅的本事,他与察尔灿定是挡不住。 但事已至此,他们二人也决不能退缩。 “你们手中的马刀又有何用?”李道禅一挥手,长剑从地上飞起,刺向言灼朗二人。 言灼朗与察尔灿拿起马刀来挡,只是“叮叮”两声,言灼朗与察尔灿手中的马刀便断成两截。 而他们再看向李道禅时,李道禅已经来到他们身前,一手握刀,一手握剑,抵在言灼朗与察尔灿的脖颈之前。 “你们找死!” 李道禅声音冰寒,而他的眼睛却紧紧盯向蛮牙儿,此时的蛮牙儿也睁着双眼看向李道禅。 蛮牙儿面无异色,他轻声说道:“放过他们二人,我的命,拿去。” 李道禅微微一笑,说道:“少主这么多年,终于也有了在乎之人了。” “而你在乎之人,当年却死了。”蛮牙儿脸上也露出笑容。 “所以……” 两道鲜血飞溅,言灼朗与察尔灿便倒在地上。 李道禅甩了一下长刀长剑:“你得看着他们死!” 第六百九十七章 心怀仇恨自难安 “我也是习武之人,你既然想让我看到他们死,为何不杀他们二人?只是伤人吓唬我?”蛮牙儿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言灼朗与察尔灿,见二人只是肩头受了伤,却未伤其要害,而为何二人昏了过去,想必乃是李道禅用内力将二人震昏。 李道禅笑着说道:“哎呦,咱们的少主眼力就是不错,竟然识破了小爷的这点把戏。” “怎么说我也是习武之人,十三哥可不用高抬我。” 虽然蛮牙儿表面神色无常,但实则适才也是心中一紧,若说这北蛮之中,能让蛮牙儿在意的也只有言灼朗。 而察尔灿,虽然与蛮牙儿没有太过亲密。可也是北蛮之中少有的几位忠义之士,如今北蛮大势已去,谁来统领北蛮,自然是察尔灿再合适不过。 李道禅则脸上一寒,说道:“我曾试想过多次,该如何惩罚你,从那时,你玷污了小七之后,便一直在想,可不论如何,心中的怨气都是难消。” “十三哥,原来这么多年,你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看来当年我用此法羞辱你,倒是做对了。” “你也应该庆幸,当年做了此事,否则,你这位少主,是无论如何也活不到今日。”李道禅蹲在地上,看向蛮牙儿。 蛮牙儿看着眼前的李道禅,说道:“多年前也是这般场景,你十三也是这般蹲在我的面前。” “当年你还可以动弹,却不敢还手,如今有这个胆量,却又无能为力。” “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想如何报仇雪恨,只是与你不同,我只想杀了你,只要能杀了你便可。” “呵呵,我又岂会不知?” 蛮牙儿转头看向军帐顶,想来外面的火势已猛,就算在军帐内,也能看到火光摇曳。 “我一直明白,当年你为何没有杀我,而我虽然数次想自我了断,可想着你十三还活在世上,心中便不甘。若是我真的自尽,恐怕你十三一定会笑掉大牙。所以,我不能死,而且还要亲手杀了你。” “正好,小爷也是这般想的。” 李道禅与蛮牙儿二人,相恨相杀。蛮牙儿当年为了惩治李道禅,对小七做了不可言之事。而此事,犹如芒刺在背,又如鱼鲠在喉。 所以,李道禅杀了蛮牙儿的阿布阿吉,却留蛮牙儿一命,也是为了让蛮牙儿活着,日日品尝那仇恨的滋味。 无疑,这世间,蛮牙儿最恨的便是李道禅,欲杀之而后快。而李道禅也将蛮牙儿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二人便是这般,转眼经年。 这么多年来,虽然二人活在世上,可心如刀绞,受尽煎熬。 “蛮牙儿,今日小爷要来讨债,你应该没有怨言吧?”李道禅问道。 蛮牙儿自嘲一笑:“十三哥,事到如今,你想杀我,尽管动手,不用多言。” “看来你是真的如那庙里的和尚,看透了世事。” “十三哥说笑了。我又岂能看得开?毕竟您这样的人都看不开。只是,我想通了许多事。想要杀你,不过是我想争一口气,亦或是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你罢了。要说报当年之仇,这么多年,也早就报了。看看如今你十三的样子,再次如多年前蹲在我的面前,心中悔恨没有消掉一分,想必,日后,只要你活着一天,便还要受此折磨。” 李道禅沉默不语。 蛮牙儿则继续说道:“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劝你十三饶过我一条性命,就算你不动手,这北蛮日后也定要遭受大奉的绞杀,为了保住北蛮,我这个被人抬举到台面的少主也会以死谢罪,那般,一向以仁德著称于世的大奉皇帝,也会放过北蛮。” “你若想清了便好。我杀你,正如你所说,乃是因为心中的愧疚与悔意。不过还为一事。” “洗耳恭听。” “为了我在乎之人能安心活在世上。” “呵呵呵,是这个理。既然如此,十三哥便不用犹豫了,你我二人也该做一个了结了。”说罢,蛮牙儿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只被李道禅刺瞎的眼睛。 他虽然面上从容,但若是可以,蛮牙儿岂能不想化作李道禅,而躺在地上的则是面前的十三哥。 只是,就算自己再如何想,也不过是浮云一片,正如他这么多年来一样。 想想他蛮牙儿自己,苟活多年。未曾报仇,也未曾率领北蛮一雪前耻。当真是一无是处。 李道禅缓缓站起身:“死前还有何事要交代的?” “既然已经等死,倒也没什么。不过十三哥既然适才放过他们二人的一条性命。我死后,也请十三哥高抬贵手。” “我答应你。” “对了,还有一事。”蛮牙儿转头看向李道禅,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长刀,接着说道:“麻烦十三哥,一会杀我之时,将我这只眼睛也刺瞎。” 李道禅点点头,缓缓举刀,以雷霆之势而下。只见到鲜血飞溅,蛮牙儿便没了性命。 杀了蛮牙儿的李道禅脸上却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畅快与释然,静静看着蛮牙儿许久,他将长刀一抽,转过身抬脚离开军帐。 佛门中说过,世间七情六欲皆是业果。这么多年,蛮牙儿一直想要杀了李道禅。而到最终死的则是蛮牙儿。但二人都未曾逃过这业果。 要说这胜败几何,谁人能说得清?自古有胜败,但安心最是难求。 他蛮牙儿虽然看了明白,但致死仍未曾心安。李道禅将蛮牙儿杀在刀下,可心中却无安宁。 走在北蛮大营之中,李道禅看了一眼四周,这北蛮大营,迟早也将被大奉大军踏平。 而此时,北蛮大营之人也发现李道禅,举着马刀,便要将李道禅擒拿。李道禅无意跟这些人再动兵戈,平地生风,他一跃而起,跳到一匹军马旁,策马冲出北蛮大营。 这夜漆黑一片,唯有北蛮大营处,火光通天。 李道禅多年前,便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只是现在的李道禅,黑马长刀紧衣行,正是他幼时想做的江湖英雄。 第六百九十八章 京城事变传烟云 太守府内,慕容亦温听到一声轻鸣,他缓缓走出大厅。而屋内还有柳若妃众人。 慕容亦温一抬手,便有一只鹰隼在空中盘旋几周,飞落下来。 慕容亦温看了一眼这只鹰隼,只见鹰隼头顶之上有三根翎羽。他眉头一皱,看来是皇宫出了大事,不然,万通阁古归一也不会用上这名为万里通的鹰隼。 将密信打开,慕容亦温看了片刻,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众人将他此时的表情看在眼中,皆知出了事情。以为乃是高月勾领兵前去灭杀北蛮之事。 “亦温,可是高将军那里出了事?”鲁尺规眉头一皱,问慕容亦温。 如今高月勾定下计策,还有他亲自领兵,其余众人,自然不用跟随。于是便都在大厅之内等候高月勾凯旋。 可看到慕容亦温此时的模样,众人心中却在打鼓,不知事情到底如何。 慕容亦温摇摇头:“却不是高老将军那里出了事。” “那是……” 慕容亦温拿着信望向南方,双手背后,说道:“是京城出了事。” “京城?” 慕容亦温点点头。 “京城又能出何事?” “事到如今,诸位已经知晓不少事情,但还有一事,我却未曾告诉诸位。并且此事事关道禅。” “还有一事?” 众人不明白慕容亦温的意思。 “乃是道禅的身世。”他说罢,转身走到厅内坐了下来,然后说道:“诸位皆是熟识道禅之人。却皆不知道禅的出身。他从未曾说过,诸位也未曾问过。” “亦温,道禅身世到底是何?”凰鸢最是关心李道禅之事,所以率先问道。 “道禅乃是当今陛下之子,是真真正正的皇家血脉。”慕容亦温淡淡说道。 但众人皆是心中一惊,没想到李道禅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是当今皇帝之子。 “亦温小子,休要胡说,若是那臭小子真的是皇子,又怎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鲁尺规心中不信。 而慕容亦温说道:“鲁老,你可曾想过,为何道禅乃一个江湖小子,却被皇帝领兵前来平定北蛮?若是一般人,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慕容亦温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李道禅那平日里的作风,哪有一点皇子的模样? “道禅的生母乃是民女韩露语,当年陛下还未登基之时,在民间与此女私定终身。后来陛下无奈回宫,未将此女带回宫中。而那时韩露语已经身怀六甲。事后因为素阳公主从中作梗,暗害韩露语,险些要了道禅的性命,幸好临盆之时,文寻常赶到,将道禅救下。带至了天姥山,隐居多年。”慕容亦温娓娓道来。 而这些当年的隐秘,却让众人又是心中一惊。看慕容亦温说的轻巧,但可见事情曲折复杂,绝不像慕容亦温说的这般简单。 “这么说来,皇宫事变,跟皇位有关?”落秀吉虽只是一个江湖中人,也能看的明白。 “嗯。陛下子嗣不兴,只有太子一人,原本这皇位便应该传给太子。但当今陛下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皇位传到太子那样的庸才手中?皇后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让此事发生。不过这也到罢了,毕竟陛下还是陛下,皇后还有所顾忌,但道禅到了宫中,那便是两说之事。” “难道皇帝欲把皇位传给道禅?”落秀吉大惊失色。 “陛下自然有这个意思。不过道禅虽然身为皇子,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全然不顾朝堂非议,就这般将皇位传之,必定要有个名头才可。所以才有了派道禅领兵前来平定北蛮。” “一旦道禅小子能够击退北蛮,这可算是大功一件。不过就算如此,又能如何?他还是没有名分。”鲁尺规皱着眉头说道。 “此事不难。陛下想要的,则是让那些朝堂之人看到道禅的本事。只要道禅能够击退北蛮,立下军功,百姓自然将他视作英雄。而朝堂群臣就算不答应,可与那个草包太子比起来。孰强孰弱,一眼便明。到时,陛下以铁血手段威慑群臣,定无人敢再多言一句。” “只是,现在烟云城战事未了,而京城便已经出现叛乱,那皇后现在意欲谋朝篡位。若是得逞,道禅恐怕凶多吉少。” 落秀吉一皱眉头说道。 “这便是狗急跳墙。皇后自然晓得此事,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敢逼宫犯上。”慕容亦温面带讥讽。 “那现在该如何?就算道禅知道此事,如今赶回皇宫怕是也来不及。” “鲁老说的对,现在皇宫危机,就算快马加鞭赶回去,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旁的柳若妃沉默不语,众人议论纷纷,而她则是神色黯然,不是因为皇宫发生的大事,而是因为李道禅的身世。 照慕容亦温这般说来,李道禅何其尊贵,差一点便成了这天下之主。而她柳若妃…… “若妃姐姐,你在想何事?”凰鸢轻声问道。 柳若妃淡然一笑:“无事。” 虽然她这般掩饰,可凰鸢又岂能看不出?只是柳若妃不愿说明心事,凰鸢也不会点破。 而慕容亦温微微一笑:“那可未必。” “未必?亦温,你有何办法?”鲁尺规说道。 慕容亦温这般说,一定是有了办法。不然也不会如此。 “鲁老,这还得多谢化婴前辈。” “化婴老祖?”鲁尺规一皱眉头,想不到此事跟化婴老人又有何干系。 “在来烟云城之前,我便已经跟化婴讲明,要他将鲁氏一族的诸葛舟借来一用。” “难道……”鲁尺规现在又岂能不明白? 这山高水远,骑马再快也来不及,但若是乘上诸葛舟,那可大大的不同。 “呵呵呵,亦温呐,没想到此事你竟然还瞒着老夫。”鲁尺规无奈一笑。 此事不仅是慕容亦温未曾告诉他,就连化婴老祖也未曾告之。 “毕竟当时我只不过是以防万一,也没想到能用到诸葛舟,现在看来,倒正是用处。”慕容亦温说道。 “什么用处?”屋外传来一人的声音,正是李道禅。 第六百九十九章 人心惶惶 而京城已经被慕剑清带着兵马团团围住,凡是京城中人不得出入京城,京城之外的人,也不得进京。 在京城皇宫前,慕剑清穿着战甲,领着一干人马,望向城门前,脸上尽是怨毒之色。 当时他听到李元长的话后,急忙前去李承宗的寝宫前去查看,没想到李承宗已经命丧黄泉。不仅如此,连何怀柔也没了性命。 慕剑清心中大怒不已,他苦心这么多年,正是为了今日,也正是为了李承宗,没想到,李元长竟早早知晓了李承宗的身份。 这件事,也唯有李无二知晓,那李元长知晓此事,定是李无二所为,慕剑清心中笃定,想着等到攻入皇宫之中后,先杀李元长,再杀李无二。 毕竟这杀子之仇,不可不报。 而皇城另一处,丞相府内,戊子念坐立不安,听闻京城之中有不少兵马,他便料想定是出了大事。 让人前去一打听,总算是戊子念这般环海沉浮多年之人,也是心中惊慌不已。没想到慕剑清真的敢逼宫,不仅如此,还带领兵马围住了京城。 可这慕剑清只是一个小小的皇攻侍卫,哪来的兵马? 戊子念这些日子,感到身子颇为不适,请来大夫瞧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毕竟他所中之毒,乃是万通阁从药王谷之中得来,以那寻常民间的大夫,又如何看得出? 戊子念顾不得身上不适,他这几日在丞相府中,前前后后思虑多日,是自己现在便投诚慕剑清,还是在丞相府中按兵不动? 投诚慕剑清,定可以保住性命,毕竟他们有约定在先。可一旦如此,戊子念必定要背上谋朝篡位的骂名,就算死后,也得遗臭万年。 可若是按兵不动,也不过是一时之计,到时候,若是慕剑清真的打入皇宫,让李承宗登上了皇位,到时候质问于他,他又该如何回答? 只怕到时候,皇后起了疑心,违背当时约定,杀了他也不可说。 戊忠站在一旁,这几日,戊子念身边离不开人。毕竟不知何时,戊子念便浑身疼痛难忍,到时还得他来伺候。 看着戊子念如此惊慌,他戊忠好歹也是丞相府的管家,又如何不晓得戊子念心中所烦之事? “丞相,您身子不适,还是坐在歇息片刻吧。” 戊子念充耳不闻,继续来回踱步。 而就在这时,戊子念突然喉咙一甜,瞪着双眼,眼看着步履蹒跚就要倒地不起。 戊忠急忙扶住戊子念,看到戊子念如此模样,他急忙问道:“丞相!丞相!” 可戊子念只是死死抓住戊忠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戊忠心知不妙,急忙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另一处,冯国公府上,冯国公一把将茶壶摔得粉碎。 “胡闹,简直是胡闹!竟然敢公然带兵围住皇城,还敢带兵前去攻打皇宫,难道他们真的以为,将李元长杀了,就可以坐上这个皇位了不成?” 冯国公虽然欲辅佐李承宗登上皇位,可他却不愿这般收场。 而他早就已经叮嘱过何怀柔,虽然有李道禅在,不过这皇位之事,应当徐徐图之。切不贸然行事。否则,文武百官,有几个会答应此事? 这皇位好夺,但是这群臣的嘴可不好堵。他何怀柔与慕剑清能用兵马将皇位抢回来,难道别人便不能?到时候,有他人抱着靖难之名,领兵打来,又当如何? 所以冯国公大为恼火,只是现如今,他也拦不住慕剑清,只能心中暗骂何怀柔糊涂。 不论是戊子念还是冯国公都不知晓,李承宗已死,连你何怀柔也已经被李元长杀死。 现如今,没了李承宗,慕剑清还执意如此,那定是造反无疑了。若真的知晓此事,冯国公只怕会泵为恼火。 而慕剑清可不管他们二人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如今,他只想打入皇宫,杀人报仇! 可没想到,这已经过了三日,还是未曾攻进皇宫。慕剑清倒是不急,毕竟现在偌大的京城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皇宫之内,只不过是宇文修领的三千墨甲军以及那些无能的侍卫罢了。 唯一能救李元长的,便是远在烟云城的李道禅以及他手中的兵马。可烟云城离京城何其远,就算李道禅知晓此事,领兵前来,他慕剑清早就攻进皇宫杀了李元长。 况且,李道禅在烟云城抗击北蛮,还不知能否活着回来。 “大人,那墨甲军死守宫门,实在攻不进去。”一人前来禀告。 虽然墨甲军死后皇宫,可慕剑清也踏碎了一道宫门又一道宫门。如今还剩下两道宫门,只要将这两道攻破,那么李元长便无处可躲。 只是唯一有些麻烦的,便是李无二。这几日,墨甲军誓死抵抗,而李无二又在一旁相助,就算是慕剑清想要跃进宫门之中,也办不到。 不然他慕剑清早就带人擒住了李元长,又岂会拖这么久的时日? “告诉手下之人,莫要停歇,继续进攻,本官就不信,仅仅那些墨甲军,又能撑到几时?” “是!” 在宫门另一头,李元长坐在龙椅之上,他交代人将夜不阑的尸首安置好,便一直坐在大殿之中。而身前的则是素阳。 素阳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冷声说道:“真是该死!竟然敢谋害皇兄?就他也配坐上龙椅?” 李元长听素阳如此骂道,面色淡然,说道:“素阳,夜老在皇宫之中修了一个密道,你可沿着密道先行逃离皇宫。” “皇兄不走,我也不走。”素阳想也未想。 “当真不走?”李元长淡淡一笑。 “皇兄,你我兄妹二人自幼相依为命。难道今日我还会骗你不成?” 李元长说道:“朕不是以为你在欺骗朕,只是想着,既然慕剑清乃是冲着皇位来的,你不用在此给我陪葬。” “皇兄说这些做什么?”素阳有些不满。 “你应该知道朕打算将皇位传给那小子。” 李元长如此说道,素阳又岂会不明白李元长的意思。若是李元长真的将皇位传给李道禅,那么到时,若是李道禅真的打算寻素阳报仇,素阳一定避无可避。 “皇兄想要将皇位传给谁,便传给谁。” “你难道不怨恨朕?” 素阳转头看向李元长,面色清冷,说道:“我又怎会怨恨皇兄。只是就算皇兄将皇位传给他,我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可见素阳心中怨念极深,虽然不是对李元长,但确实对李道禅。 李元长盯着素阳看了许久,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所以,你还是留下来陪朕吧。” 素阳就算明知是死,也不肯弃李元长而去。而李元长却为了李道禅,欲杀了素阳。可见在李元长心中孰轻孰重。 不过毕竟是兄妹一场,李元长又岂能不在乎自己这个妹妹,他能做的便是,带着自己这个妹妹一同离开这个世间,就如当年他与自己这个同胞妹妹一同降生一般。 第七百章 回京救驾 飞舟穿云过,千里一线间。李道禅站在诸葛舟中,望向云海,离开烟云城后,再不见一点硝烟,无马革裹尸,亦无刀兵相见。此天下才是太平的人间。 众人相谈,慕容亦温所言被李道涵听见。李道禅一问,慕容亦温便将皇宫之事告诉李道禅,李道禅哈哈一笑,坐在椅子之上。众人不明李道禅的意思。 “道禅,你为什么笑啊?”凰鸢看着李道禅,李道禅前去引北蛮出营,众人本就担心,现在看到他回来并且安然无恙,凰鸢才算稍稍安心,可没想到,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的话,却放声大笑。 “小七,我杀了蛮牙儿。”李道禅淡淡说道。 听到此言的凰鸢愣在原地,两眼无神,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李道禅站起身,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说道:“日后一定不会再有梦魇,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道禅说的自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凰鸢。 凰鸢沉默不语,李道禅握着她的手,大声说道:“那些人迫不及待,想夺皇位。小爷给他们,不过他们得拿东西来换。那便是他们的命!” 现如今蛮牙儿已死,而高月勾想必定能击溃北蛮,李道禅自然不用留在此地。 “慕剑清有两万人马围住京城,只是你一人前往,恐生意外,何不等到高老将军回来,带上兵马一同前往?”慕容亦温说道。 “半愣子,带上军马那得何时能到京城?”李道禅嘴角一勾,笑着说道。 “慕剑清有两万大军。” 李道禅不屑道:“只是两万罢了,岂能奈何小爷?况且,小爷前去可不是救那皇帝的,小爷回京城之事为了让皇帝兑现诺言,让小爷收债。” 李道禅此言的意思,众人皆听明白。不过,纵然李道禅如此说,李道禅又岂能丝毫不在意李元长? 李元长乃是李道禅生父,就算当年,李元长犹豫不决,导致韩露语被素阳与戊子念联手害死,但他李元长也有苦衷。 李道禅虽然心有怨言,却不恨李元长。如今慕剑清敢领兵意欲造反,他李道禅岂能坐视不管? “就算是收债,你一人前去,又能做什么?”鲁尺规冷哼一声。 他也不愿李道禅如此冒险,毕竟此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臭小子,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屋外传来一人的怒斥声,正是玄通。 李道禅悻悻一笑:“师爷,这么晚了,您还不歇息?千里迢迢敢来,路途劳顿,应当多休息。” “小子,此时才晓得让老夫歇息?若不是老夫根本不用来到这里。” 玄通走进屋,其他人纷纷站起身,毕竟这位可是龙虎山的祖师。众人自然不敢怠慢。 玄通视若不见,走到李道禅的面前,抬手便是一下。李道禅抱着头脸上发苦。 “师爷,您好好说话便是,没事瞧我脑袋做什么?” “榆木疙瘩。不该敲吗?”玄通白了他一眼。 李道禅说道:“您老也别来劝我,我一定是要去的。” “劝,劝你有用吗?”玄通冷哼一声。 李道禅憋着不说话。 这让其他人看在眼中,只觉得好笑。李道禅那可是牙尖嘴利,何时在别人面前如此憋屈。但在玄通面前,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 “半愣子,你适才说,从化婴老头那里借来了诸葛舟?” 慕容亦温点点头。 “何时能到?” “明日便能抵达。” 玄通微微一抬眼,说道:“明日正好。” 玄通晓得李道禅一心想走,但他虽然不拦李道禅,但还是有些事要交代的。 “现在只要等高老将军,将北蛮击溃,到时坐上诸葛舟便可前往京城。” “就算与诸葛舟,也不可能将全部将士带回,最多上万而已。”鲁尺规皱着眉头说道。 那诸葛舟,鲁氏一族也不过百艘罢了。就算化婴老人答应慕容亦温,也万万不可能将诸葛舟全部借给慕容亦温。 此外,诸葛舟原本便不是用来打仗的,一艘之上,也不过上百人,就算让众将士轻装上船,这烟云城数万将士也乘坐不下。 慕容亦温自然晓得,不过带回数千人,也比李道禅一人前往要安稳的多。况且,京城之内,还有墨甲军,到时,只要能擒住慕剑清,那时慕剑清手下之人自然做鸟兽散。 “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慕容亦温说道。 落秀吉点点头:“只等高老将军那边战事了,若是能胜,才可说乘船回京之事,若是不能胜,只怕首尾不能相顾。” “玄通老前辈,还请助道禅一臂之力。” 慕容亦温双拳一握,对玄通一拜。 他们可是见识过玄通那神鬼莫测的本事,若是玄通肯前往,那慕剑清即使有兵两万,又能如何?自然不在话下。 玄通自然不关心这些,他站起身,说道:“老夫只是一个修道之人,你们俗尘之事,老夫管不着。” 说着站起身想走。 “老前辈,难道不担心道禅的安危?” 慕容亦温虽然知道自己所言不妥,但他却一心要保李道禅的周全,自然贸然出言相劝。 玄通冷哼一声:“小子,莫要拿话来激老夫。” 慕容亦温还想再说,李道禅一伸手,说道:“师爷,我送送您老。” 说着李道禅跟随玄通走出大厅。 “亦温,适才你失言了。”鲁尺规说道。 慕容亦温说道:“这我自然知晓。不过,若是老前辈真的能出手,就算惹恼了这位也是值得。” 跟在玄通身后,李道禅百无聊赖:“师爷,您现在就回去,还是登上一些时日?” “怎么?小子,乱老夫千里迢迢赶来救你,这么快就嫌弃老夫了?” “哪能啊,只是你看看这烟云城如此乱,况且您老……” 李道禅自然是担心玄通,虽然不知玄通用了什么法子救了他,但李道禅却感到玄通的修为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真的如他心中所想,玄通乃是以自己的道行为代价救了他的性命,那么此时留在烟云城这个是非之地,实在不便。不如早早回龙虎山才是。 而他李道禅还要赶往京城,自然不能护送玄通。 “老夫不用你来担心。你小子倒是得担心一下自己。老夫再说最后一次,如今你的身体是何种状况,不用老夫说,你也明白。所以,若是再妄想动用珠丸,日后,你也就不用练武了。”玄通冷哼一声。 他这才是煞费苦心,李道禅自然晓得。 不过李道禅不以为意,说道:“师爷,您有我这样的徒孙,看来得少活几年。” “放屁!虽然你是个孽障,但老夫又怎会因你少活几年?做你的春秋大梦。”玄通口齿牙硬,他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说道:“寻常已经死了,他的心血全在你的身上。就算你不肯听我这个师祖的,也得听听你师父的才是。不然,他在黄泉之下,又怎能安心?” 李道禅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良久说道:“我记下了。” “砰砰砰。”玄通突然转身在李道禅的脑袋上敲了三下。 “记住,这天底下没有道在心中,禅在灵台。只争一口气,求不来造化。” 李道禅捂着脑袋:“师爷,我懂。” 第七百零一章 到京 果不其然,高月勾领兵将北蛮击退,回到烟云城,慕容亦温将京城之事,告诉高月勾。高月勾怒发冲冠,登时便要领兵回京靖难。 但慕容亦温却出言相劝,虽然北蛮被大奉击溃,可还有不少北蛮大军逃走,这剩下之事还得有人前来主持,若是最佳人选,也唯有高月勾。 可高月勾一心惦记着李元长,心中犹豫不决。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小爷领兵回去便是,高老将军自可留在烟云城,继续做你的大英雄。” 高月勾看了一眼李道禅,既然李道禅如此说了,他高月勾思虑许久,便点头答应。 既然是李道禅如此说,那么他高月勾自然放心的下。不过要问带走多少兵马之时,一听只有数千,高月勾又是摇头。 欲让李道禅带走两万兵马。李道禅无奈摇头,他将其中道理跟高月勾讲明,也不管高月勾是否答应,将其推搡出去。 天将亮,果然见到天空之中有数十艘诸葛舟缓缓飞来。李道禅望向天上的诸葛舟,如此之多。他还只在浮空城见到过。 而领头的自然是鲁重。那位身材矮小的鲁氏族老,当然还有鲁山明。只是此时的鲁山明,长发已经了短发,原本唯唯诺诺的他,比姑娘家还要腼腆,现在倒是有了几分男儿气。 李道禅二话不说,也不寒暄,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诸葛舟上。凰鸢等人也自然跟随。卢半田看了一眼诸葛舟,心中暗暗吃惊,这便是传说之中鲁氏一族的诸葛舟。 他原以为,这诸葛舟只是江湖传闻,没想到今日得见。有了这诸葛舟,回京救驾已不是难事。 他命令身后仅存的不足一千的墨甲军登上诸葛舟,万事俱备,不需东风。一艘艘诸葛舟浮空而起。 就这般径直前往京城。 而李道禅一直站在诸葛舟之上,望向远方,斗转星移,月落日升。李道禅一直未和他人交谈。 众人知李道禅心中有事,也没有打搅。 而过了一夜,总要吃些东西才是。此时,凰鸢拿着一些干粮,走到李道禅的身旁,说道:“吃些东西吧。” 李道禅看了看凰鸢手中的干粮,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不好吃,日后若是能天天吃上你做的饭才好。” 凰鸢抿嘴一笑:“只要你想吃,我日日做给你吃。” “有饭吃,也得有酒啊。”柳若妃轻声笑道。 “可不是嘛,而且还是得花酒才行,”李道禅双指一扣,仰头作喝酒状。 “原来大哥是这样的人,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样,喜欢进那烟花场所喝花酒。”落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小晴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花酒才是好喝。所谓酒入愁肠暖,女在怀中香嘛。不过啊,你一个姑娘家,年纪还小,不懂也无事。”李道禅摆摆手道。 凰鸢看着李道禅,问道:“道禅,你经常去喝花酒?” “那可不是,小爷可是走遍大江南北,天下的青楼,没去过一千,也去过五百……”李道禅一脸得意,转头一看像凰鸢面上的笑容,又回头看向身后,柳若妃自然也是面带微笑,唯有落晴,神色阴沉。 他心知自己这个牛皮催的有点大,急忙改口道:“都是玩笑话,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啊。” “不当真,只是日后我做的饭,谁都吃的,就你吃不得。”凰鸢将干粮往李道禅的手中一塞。 “不是……” 柳若妃抿嘴一笑:“咱们道禅可不是说笑,单说在我那里可就有不少姑娘惦记着呢。” “当真?”落晴攥着拳头。 “姑娘?什么姑娘?”陈尽仇问道。 “就是那个姑娘啊。”柳若妃若有深意。 陈尽仇点点头,也不知听明白了柳若妃的话没有,他说道:“确实有个蓝姑娘,似乎是看中了老大,而且二人那晚,在屋子之中……” “尽仇,你过来!”李道禅双眼一眯,将陈尽仇叫到身前:“我似乎交代过你,不用将此事告诉外人的吧?” “可是老大,这里哪里有什么外人?” “咳咳,是没有。”李道禅此时才发觉自己所言不妥,改口道。 “不过老大到处沾花惹草,确实不妥。毕竟,师娘还等着您呢,好在咱们现在就要前往京城,到时,我便去找师娘,小心歹人谋害。” “陈尽仇,你说的什么师娘?”落晴问陈尽仇。 陈尽仇说道:“自然是我老大的娘子啊,哦,只不过啊,是师娘让我这般叫的,所以我才叫的师娘。” “大哥已经成婚了?”落晴满是吃惊之色。 李道禅心中一紧,这原本乃是要进京救李元长的,怎么倒是这些人都想着这些事? 但他心中感到不妙,便向后退了两步,否则,只怕,眼前几个姑娘就要提刀砍人了。 不过凰鸢自然是知晓此事的,并未说什么。而柳若妃从来不将李道禅跟多少女子有染放在心上。 若是换做其他男子,柳若妃定要他从一而终,但是唯独李道禅除外。 “相公,道禅已经成婚?此事你我怎么不知道?”燕悠霜一皱眉头。 她只是担心落晴,虽然李道禅一直将落晴看做自己的义妹,但落晴心中想的,可与李道禅大相径庭。 落秀吉摇头道:“夫人呐,你我又岂能知晓此事?毕竟你我也是多年未见道禅。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道禅如今这个年纪,就算成婚了,也实属正常。” “此话说的有理,只是……”燕悠霜欲言又止。 “夫人,顺其自然吧。”落秀吉自然明白燕悠霜担心何事,但却出言相劝。 慕容亦温看着众人因为李道禅之事,反倒是一个个愁容消失不见。洒然一笑,说道:“这大概便是他吧。” “半愣子,已经到了哪里?”李道禅问道。 “莫要心急,这才过了多久,若想到皇城,还得至少两日。” 不是李道禅心急,只是李道禅想要躲一个清静。 又这般过了两日,李道禅终于等不及,他又问道:“不是说还有两日便到?怎么现在还未到京城?” “小子,你叫唤什么?”鲁尺规冷声说道。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鲁老头,你们鲁氏一族的诸葛舟,怎么这么不中用,又过了两日,还是未到京城,倒真不如骑马来的快些。” “哼,小子,就你那狗眼,能认出什么神仙?”说罢,鲁尺规一抬手。 他们脚下的诸葛舟突然一沉,冲进下面云海。 众人只得闭上眼睛,等到再次睁开之时,远处正是京城。 第七百零二章 孤身闯京门 李道禅望向京城出,嘿嘿一笑。心中暗探,果然是诸葛舟,这要换做是骑马,断然不能三日便到京城。 只是眼下的京城,却不如往日那般热闹,既没有人来人往,就连街道之上也全无一人。 他双眼一眯,看来,皇宫是岌岌可危了。 慕容亦温说道:“现如今,慕剑清已经带兵将京城围困了七日,也早就攻进来皇宫之内,只是迟迟未曾攻下最后一道宫门。” “这倒是有些意思,那慕剑清难道是故意如此,等小爷回来的?”李道禅不屑道。 “倒不是慕剑清想等你回来,只是皇宫之中有人出手相助。” “谁又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挡得住两万军马?” 慕容亦温一皱眉,说道:“李无二。” “李无二?”李道禅念叨了几句,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李无二。不知是何方神圣。 “李无二乃是文师的学生,和我算是同门。”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万通阁,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半愣子,你可得跟他学学,要是你,说不得早就被慕剑清擒了去,到时候,也只能做一个冤死鬼喽。” 慕容亦温说道:“那人虽然乃是与我同门,不过现在却不是了。” “不知是敌是友。”李道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倒想要见见这个李无二。 此时见到京城外的道路之上,有一匹瘦肉老马,不知是从京城之中跑出来的,还是从别处跑来的京城。 李道禅轻轻一跃,便跳下诸葛舟,冲向那匹老马。 众人见此,急忙大问:“道禅,你下去作何?” 李道禅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爷坐船有些无趣,还是骑马进城来的威风!” 那匹老马,低头正在吃草,双耳一抖,它抬头看向空中,见到李道禅正向他冲来,那匹老马神色无常,缓步走向一边。 李道禅落在地上,见眼前这马虽然年老,但却胆识过人。他呵呵一笑,走上前去,说道:“马兄,你我有缘相识,可否随我京城走一遭?” 那匹老马不知是否听懂了李道禅所言,它鼻子一哼,踏着前蹄,李道禅见此嘿嘿一笑:“好。” 说罢,翻身上马,骑马向京城城门走去。 而在诸葛舟之上的众人见此,明白李道禅乃是准备骑马进京。 可既然有诸葛舟,只要掠过城门,径直到皇宫便是,李道禅实在是多此一举。 可看李道禅的样子,看来是不打算改变主意。 慕容亦温大声说道:“停舟!” “亦温,那小子发昏,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鲁尺规自然不答应。 若是跟随李道禅从京城城门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到时,定要被这些慕剑清的人马围攻,实在是得不偿失。 “鲁前辈,此一战胜败皆看道禅,他既然独自一人打算闯京城,你我又怎能不跟随?” “唉,真是胡闹!” 倒是鲁重呵呵一笑,说道:“尺规,你我都是一把老骨头,可没有年轻人的气度与胆量喽,既然他们这般打算,听他们的便是。停舟,下船!” 李道禅骑着老马,虽然老马步伐虽慢,可眼看着也快走到京城前。 守城门的那些士卒,看到远处而来一人一马。心中疑惑,这京城不让进出已经多日,怎么还会有人胆敢前来京城? 又看李道禅胯下之马实在有些寒酸,心中猜想李道禅是不知从哪来的外乡人。这般想着,几人对视一眼,一人提刀喊道:“来者快快退去,否则杀无赦!” 李道禅嘿嘿一笑,说道:“小爷想要进去,你们不要拦着。” “大胆!本欲饶你们一条性命,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拖至一旁,斩了!” “是!” “小爷才是想饶你们一命,既然你们不识趣,小爷也绝不会少下留情。”说罢,身下老马又迈步前行。 守城的那些人听到李道禅此言,心中杀心便起,再无放李道禅一条性命的打算。 几人冲向李道禅,可还为近身,便纷纷倒地不起。李道禅,一摸腰间,摇头叹气:“无酒啊。” “你们可有酒?” 看着倒在李道禅马前的几人,其余士卒不知出了何事,心中惊骇不已,又听到李道禅问他们要酒,只当是李道禅在打趣他们。 “你找死!” “看来是没酒。” 李道禅说罢,跳下马,双臂一挥,长剑长刀飞出,在空中飞舞不停,斩杀那些士卒。 这些人见如此多人,也奈何不了李道禅,再无小觑之心。 仗着人多势众,将李道禅团团围住。 可正在此时,却见到远处,有几千人马冲来,他们大喊一声:“不好!” 李道禅身子前冲,便将那些人冲撞的人仰马翻,看着眼前的城门,只说了一句:“碍眼。” 那大门便破了一个大洞。 “跟随将军,杀!” 卢半田现在身下虽然无马,但见到李道禅已经跟守城之人交手,一心只有护住李道禅。 而李道禅转头说道:“你们还是跟后面之人打吧,小爷要去找酒喝去了。” 说着,拍了拍身旁的老马,又骑了上去,一人一马又晃晃悠悠走进京城。 此时的京城哪还有一个人的影子?李道禅走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夕阳,想着还是快些找酒,毕竟夜晚有风,喝酒才好暖身杀人。 来到一家酒馆前,李道禅下马提刀便砍,那木门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走了进去,顺着酒香,李道禅打开一个酒坛,腹中酒虫躁动,李道禅仰头便喝了一口。 “哈哈,痛快!”李道禅心满意足,他一转身,却看到另一处几人躲躲闪闪,看着李道禅。 “掌柜的,小爷身上没有酒钱,等过些日子再来还你。” 那酒馆的掌柜的这几日一直关着店门,不敢出去,毕竟现在城中进了官兵,虽然不知出了何事,但他一个平民老百姓,自然不敢过问。 现在竟然见到李道禅敢闯门抢酒,虽然不知李道禅是何人,却也不敢惹。 “这位少侠尽管喝便是,这些酒不要钱。” 李道禅嘿嘿一笑:“你这掌柜的倒是会做生意。” 说罢,提着一坛酒,便走出酒馆,将一坛酒挂在马上,手中又提着一坛,继续走去。 而身后的卢半田已经领着军马将城门的把守之人尽数杀了,又急忙前去找李道禅。 第七百零三章 来战 李无二已经助皇宫之中的墨甲军守了七日,他只答应李元长,为其守十日,十日过后,不管李道禅能否前来,他也绝不再管。 毕竟人不与天争,京城现在如何,万通阁自然知晓。那么烟云城的慕容亦温也定会知晓,既然十日之内,李道禅还不能回,那便是天意如此。 天已暗,远处一道烟花。李无二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一旁的宇文修,眉头紧锁,虽然他不懂得行军打仗,可也晓得,墨甲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守不住这道宫门了。 于是下令道:“速速退到大殿,保护陛下!” 最后一道宫门终于被慕剑清破开,他看向匆忙跑向大殿的那些墨甲军,面带嘲讽,心中大仇即将要报。 “陛下,慕剑清已经令人攻破宫门,还请陛下移驾。”宇文修站在大殿前对李元长说道。 殿内的李元长微微一笑,说道:“爱卿辛苦了,让他来便是。” “可是陛下……” 话还未说完,只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慕剑清已经带人而至。 他大声说道:“狗皇帝,还不快来受死!” 素阳站在一旁,一脸怨毒之色:“乱臣贼子!” “若是你不出来,我便带人进去。”慕剑清一挥手,手下之人便冲向前去。 而慕剑清未动,毕竟李无二就站在不远处,面带笑容隔岸观火。 就在这危机时刻,一人一马缓缓走来,正是李道禅,只是李道禅已经微醺,坐也坐不稳。 “李先生,此时还打算出手吗?” 李无二摇头道:“慕大人请自便。” 慕剑清冷哼一声,便拔地而起,欲冲进大殿之内。 李道禅将酒坛一丢,手指一弹,一道白光仿佛落雷一般击中慕剑清手中的断刀,慕剑清只看到自己手中断刀刹那间化成一阵飞灰,他急忙松手。 “是谁!” “呦,这位大人竟然这么快就把小爷给忘了?也对,小爷原本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让你这位大人记在心中,小爷反而寝食难安。”李道禅笑道,说罢便消失在原地,落在大殿之前。 “大舅子,辛苦你了。” 宇文修见是李道禅,他心中一松,微微摇头。 走进大殿,李道禅匆匆一瞥素阳,然后看向李元长。 殿内李元长则是笑道:“小子,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想让小爷死,这样你岂不就省心啦?不过小爷福大命大,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毕竟小爷的大仇还未报。” “北蛮大军如何?” “已经撤军了,只剩下一万余众,现在你若派大军前去,想来也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降伏那帮北蛮。”李道禅若无其事的道。 李道禅匆忙之间赶回京城,身上衣物仍是未换,身上战甲尽是刀枪剑痕,还有斑斑血迹。李元长看着李道禅的背影,眼神深邃。 “不说这些了,小爷既然击退了北蛮大军,实现了承诺,那么你也应该兑现你的诺言,让小爷报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眼前就有一个。”李道禅背对李元长,看着慕剑清说道。 慕剑清此时才看清来人是李道禅,它心中一狠,现在大局已定,他李道禅岂不是前来送死的? “原来是你?”慕剑清说道。 李道禅转身看向慕剑清,笑道:“不是小爷又能是谁?难道很吃惊?” “吃惊?笑话,我只不过是高兴而已,今日你要前来送死,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就让你和狗皇帝一同死在这里。”慕剑清哈哈大笑,显得极为畅快。 李道禅嘴角一勾:“那么说,咱俩都觉得今日相见是好事喽,你想杀我,我想杀你,如此,大家都省了不少功夫。” “杀我?别以为踏入地仙境就能杀得了我,现在我身边可还是有两位地仙武夫,你又如何杀得了我?”慕剑清嗤笑一声。 李道禅看看李无二。 “你指的是他?” 慕剑清所说的自然是周剑三,虽然周剑三不耻他的所作所为,但若是杀李道禅,他周剑三一定会出手。 “你便是李无二?不过,小爷与你无冤无仇,若是离开,那么小爷自然高兴,若是想要留下来,别怪小爷杀人无情。”李道禅说道。 李无二看向李道禅,说道:“莫要误会,我可不会出手。毕竟我只不过是一个观棋之人,已经到了收官之时,正是精彩之处,若是插手,可就毁了一盘好棋。若不是想看到黑白二子厮杀的好戏,我也不会出手为你争取了好几日的时间。” 李道禅一挑眉毛:“原来是个看官,只是不知小爷这唱戏的功夫能否入得了你的法眼?况且,你虽是看官,可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不过也罢,既然小爷来了,就不怕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呵呵呵,我倒是没有了。”李无二摇头笑道。 既然慕剑清所说的二人不是那李无二,又会是谁? 此时只听到慕剑清喊道:“既然人都来了,你还打算一直躲着不成?” 声音落罢,一个光头汉子从天而降,正是周剑三。 李道禅看着蹲在地上的周剑三,这才明白,原来,慕剑清说的是他。 “喂,光头,你怎么也来插一脚?小爷已经说过,王有道不是小爷杀的,你怎么就是不信?非得鱼死网破不成?” “什么光头?本大爷可是有名有姓,本大爷叫周剑三,你记好了。本大爷也知道你没有杀王有道,为王有道报仇?除非本大爷脑子被驴踢了才成,本大爷留在这里,只是想跟过过招而已。”周剑三大声说道,还不忘摸摸自己的光头。 李道禅眉头一皱:“过过招?之前便已经试过,难道还未尽兴?小爷今日没有那个闲心,你若是一心想要留下,小爷也不再劝,若是一会小爷收不住手杀了你,也只能怪你自己。” “那是自然。况且本大爷来都来了,还与慕剑清做了买卖,蹚进这摊浑水,怎么可以无功而返。若没有和你交手,那岂不是亏大了!”周剑三说着连连摇头。 “王有道怎么教出你这样的一个徒弟。慕剑清是什么腌臜东西,你难道不晓得?”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周剑三说道:“哪能不知啊,我周剑三也恨不得杀了此人。只是毕竟本大爷也有想做之事,所以,日后再杀他也不迟。” 李道禅与周剑三笑骂慕剑清,仿佛他不在眼前一般。 慕剑清咬牙切齿,只是此时不得不忍。 李道禅也不再劝周剑三,现在已经来了一个,还有一人不知在哪里,但李道禅可不会因此瞻前顾后。看向慕剑清:“你的帮手也来了,既然想要杀小爷,是准备在这里啊,还是寻个清静点的地方?我看还是寻个清静点的地方,小爷可不想让身后这病秧子受我牵连,到时候死了还要怨我。” “好大的口气啊,既然想要一己之力对阵我三位地仙武夫?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你比我都要自傲的多。”慕剑清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哪能啊,您呐是瞎子睁眼睛,那是睁眼瞎,说的都是胡话,没本事硬是要装作有那个本事。小爷和你不同,小爷是在好心相劝,毕竟小爷想要杀你们倒真的不用费什么功夫。” “小子,我不知你哪里来的依仗,但是今日你一定得死。”慕剑清冷声说道。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小爷死在你手里也不冤枉,可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想要小爷死的人反而都去见了阎王爷。你嘛,当然也不例外。要不你现在就自我了断得了,省得一会被小爷打得半死,还得怨天尤人的,多伤和气?”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我慕剑清死在你手中又有何妨?如今这狗皇帝竟然敢杀我儿,我也要让你们这对父子死无葬身之地,才能解我心头只恨!”慕剑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道禅一瞪眼:“哎,话咱可要说清楚,小爷杀你乃是个人恩怨,可和这个皇帝没什么干系。若是他和你有仇,你找他便是,小爷可管不着,也懒得管!” “废话再多又有何用?总之今日你定要为我儿陪葬!” 李道禅摇摇头:“你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劝?也罢,小爷也懒得和你浪费口舌。对了,还有一事,小爷得先给你说,毕竟是张老头交代的。” 听到李道禅口中的张老头,慕剑清自然知道他说乃是张淳风,冷声说道:“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张老头让小爷废掉你的武功,而且告诉你一句话。” “说!” “他张淳风想给的,你自然能要,但他他张淳风想要拿回来的,你便得还!”李道禅看着慕剑清说道。 慕剑清哈哈大笑:“到了今日,那个老东西还敢说这种笑话,真是可笑!”说话间,慕剑清飞到空中,而周剑三站在他的身旁,慕剑清指着李道禅说道:“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打败我三人?” 李道禅嘿嘿一笑:“三地仙?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地仙之上真神仙!” 第七百零四章 地仙之上真地仙 李道禅望着头顶的慕剑清与周剑三,却未动手,笑着说道:“地仙境才能御剑飞空,只是这人虽然上了天,但终还是人?” “难道你是怕了?现在求饶可已经晚了!”慕剑清冷声说道。 “怕还真是怕,毕竟可是两位地仙呢,不过小爷越是怕越是要做。”说着浮空而上,对慕剑清二人说道:“跟小爷来吧。” 李道禅向着金銮殿的方向飞去。而慕剑清二人紧随其后。 到了金銮殿上空,只见到卢半田带着一干人马匆匆前来,看到空中三人,宇卢半田大声问道:“将军,圣上在哪里?可曾安好?” 李道禅他指了指大殿,说道:“在大殿内,活的好好的,还死不了。” 卢半田对身后军队大声喊道:“留千人在此帮助将军,其余人跟我前去护驾!” 李道禅对卢半田说道:“把人都带走吧,一会留在这里,小爷动起手来束手束脚的,实在麻烦。” “将军难道不用帮手?”卢半田问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用啊,如果现在有一壶好酒,那可就是帮了大忙!”李道禅也只是一句玩笑,虽然想要喝酒,可是现在有哪里有人给他带酒。 话音刚落,慕容亦温随手将一壶酒丢了过去, 李道禅微微一愣,随即冲过去接住酒壶。他闻了闻:“好酒!” 慕容亦温看向李道禅,笑而不语。如今李道禅跟慕剑清交手,他慕容亦温帮不上忙,不过这几乎好酒还是找的来的。 “听将军的吩咐,其他人先去护驾。”慕容亦温吩咐道。 卢半田一勒缰绳:“将军有令,我等先去护驾!” “半愣子,果然师兄弟啊,居然还不忘给小爷带着酒?”李道禅笑问道。 慕容亦温说道:“这酒也是我从你街道之上的酒馆要来的,可是没有给银子。到时候,这酒钱要算到你的头上。” “一点酒钱还要跟小爷算的这么明白?你我不是兄弟。”李道禅翻了一个白眼。 “既然你欠了钱,就得还。所以,你一定不能死。” “哈哈哈!好!”李道禅仰头便狂饮一大口。 这慕容亦温不给酒钱,不是因为身上无钱而是让他李道禅欠着债,好让李道禅不能去死。 有些话便是不说清楚,有些情谊,就是在字里行间。 李道禅随即指着慕剑清三人说道:“有酒好杀人!” 慕剑清原本就因李承宗之死,心中怨愤不已,现在又看到李道禅带兵前来宫中护驾,他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谋划毁于一旦。看向李道禅,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那我今天就要你死!”慕剑清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招,一把长刀从远处飞入自己手中,人已经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正在喝酒,不知是因为心中畅快,还是这酒真的是好,竟然面色红润。李道禅身子轻飘飘躲过慕剑清的长刀,单手一推,慕剑清身子便飞了出去,周剑三则问道:“你还不出手?” 李无二回道:“你为何不出手?” 周剑三翻了一个白眼:“这书读多了,肚子里或许都是坏水!你继续看吧,我是要出手了。” 说着手中提剑,向前几步,刺了出去,虽然离李道禅还有十几丈远,并且只刺了一剑,李道禅双眼瞅着周剑三,喷出一口酒,然后弹指三下,却有三颗水珠激射而出,在面前几丈远处炸裂而开,一道银光在空中崩碎。 周剑三今日没有燕子镖,而是用剑,因为他的师父王有道用的是剑,李道禅用的也是剑,周剑三,周剑三,自然也得用剑。 “那躲在暗处的,若是还不出手,他们二人可就要败了!”李无二看到慕剑清与周剑三的一招被李道禅轻松化解,已知李道禅的武境比之夜不阑不知道高上多少筹。 于是对着远处大声说了一句,可远处却无人应答。 他从腰间拿出一根戒尺,看了一眼:“做了多年的教书先生,手中的戒尺一次都未曾用过。倒不是自己教过的学生都是什么天纵奇才,只不过自己每每看到那些孩童面露难色之时,总是下不去手。” 李无二乃是一个孤儿,自幼便想要读书,可读书又不是谁想读就能读。自从跟随文无奇,有书可读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看到村中那些因贫穷无书可读的孩子,李无二自然心中感慨。 “今日,我不是先生,你也不是学生。我手中的乃是杀人的剑,不再是育人的尺。”李无二手中戒尺在空中随意几点,然后大声喝道:“铁马冰河入梦来!”随即空中仿佛出现千军万马,手拿刀枪冲向李道禅。 李道禅见到此情此景,笑道:“好一个铁马冰河入梦来,小爷刚从沙场回来,当真是厌烦这等万人送死的场景,难道只一句为了家国大义,人就可以命如草履?屁!”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腹中感到一阵翻腾,一扭屁股,放出一个臭屁,眼前声势浩荡的“千军万马”烟消云散。 周剑三哈哈大笑:“你的这一招还不如他的一个屁。” 李无二也不气,回道:“彼此彼此,你的剑还不如他的一根手指头。” 慕剑清看向李道禅的眼神越发清冷,他喊道:“二位想必心中有数,若是再这般随意,那么我们三人当真要死在这里!” 周剑三与李先凤对视一眼,已然出现在李道禅身前,慕剑清也冲了过去。三人将李道禅围在中间,招招便是死手。 李道禅一边喝着酒,一边左摇右晃,三人无一招打在李道禅身上。那李无二原本答应不出手,现在却贸然出手,不过李道禅原本就没打算信他,所以自然不放在心上。 慕剑清看到李道禅仿佛戏耍他们一般,又招了两下手,飞来三把长刀,双手各握一只,还有两把浮在肩头。 “终于肯出绝招了?”李道禅笑着说道。 慕剑清盯着李道禅:“你是第一个让我用出此招之人。” “别说大话,张淳风教你武功时,有没有让你封穴逆修?”李道禅随口问了一句。他一把握住周剑三的手腕,说道:“王有道的剑快,是因为心静,而你,恰恰相反。”用力一扭,周剑三心中微惊,顺着李道禅的力道在空中转了几圈,伸手刺向李道禅喉咙,李道禅松开手,摸了一下天灵盖:“剑气出窍!”一把只有数寸大小的一把银剑追上周剑三,周剑三连忙用手中长剑相迎,可那把小剑犹如神兵利器,将他手中长剑一斩而断,周剑三见此,连连退后。 李道禅这才继续对慕剑清说道:“如果没有,那我就知道为何张淳风要教小爷。”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一个死人的话也不用多听。”慕剑清说道:“我虽然跟随那老东西学武功,但他只有九式,他只教了八式,最后一式他让我自己参悟。这么多年,我终于参悟出来,那便是一人四刀。虽同为九氏,但我同时出四刀,就算那老东西也做不到,我比他强!”说着身前四把长刀同时挥舞,李道禅竟一时开始后退。 一旁的李无二又用手中戒尺在空中划了几下,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李道禅低头看向双脚,竟然似有铁链将他捆绑住,让他动弹不得。 他抬头看向李无二:“你这个读书,书读的明白,做人真是一塌糊涂。自作聪明。我修道之人的经义其实让你这般用的?”说着将手中酒壶砸了过去,刚一丢,这才记得手中乃是酒壶:“小爷的酒!” 李无二看到李道禅冲自己丢酒壶,犹如村妇互斗一般,嗤笑一声,就在酒壶到他身前之时,酒壶炸裂,一道道细小水柱如同上百上千的飞针,李无二挥动手中戒尺,护住自己。 李道禅捧腹大笑:“没听说过葫中剑吗?不过小爷的这也算是壶中针,无所谓啦!” “小子,你看向哪里?”慕剑清大喝一声,身前四把长刀上刀气纵横,犹如猛虎下山。 “你当真以为张淳风当年对你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毕竟他也活了那么久,就算是个王八,也能长点脑子!”李道禅双手子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向前一抓,慕剑清身子微微前倾,就在他身体前倾之时,李道禅然后纵身一跃,在他后背之上点了一下。 慕剑清稳住身形,并未发觉身有异样,他手中长刀一丢,飞向两侧,缠住李道禅,而他握住肩头两把长刀,却静立不动。 “慕剑清,你在做什么?难道准备站着等死?”周剑三被那把飞剑追的疲于奔命,却看到慕剑清站在空中竟然动也不动,心中大急。 而李无二终于将那些飞针打散,看到慕剑清的样子,眉头一皱,便再次攻向李道禅。 李道禅虽然被两把长刀纠缠住,可他神情淡然,长刀飞来,便手指轻轻弹一下,将长刀弹飞,好似弄花的少女,心中思着情郎。李无二手中戒尺不在空中指画,而是被他握在手中:“浩然气!”戒尺轻轻一压,李道禅回头瞅了一眼李无二:“小爷已经对你们两个算是手下留情,不要再得寸进尺。浩然气?天底下的浩然气都是用来杀人的不成?” 李道禅大手一挥,李无二再一次退到远处。 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李无二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么多的书,我算是白读了。我与慕容亦温不同,他看书,往往一本就是月许,而我看书,则只要半日,便会令换一本。做人更是如此,虽然我自认为天资不错,可却心无追求之物,定性不足,看似做何事都能手到擒来,其实是未曾做成过一件事。但我就是我,不叫李无二,那是文老头眼中的我,我就是那个流落街头,浑浑噩噩的李无二!” 说着,他将手中戒尺折断,慢慢走向李道禅。 李道禅一皱眉:“你当真想死?” “到了现在,若是我还看不出,就算再来三个我们也打不过你,那我李无二当真是有眼无珠了。死不死的没甚区别,我执意要与文老头下这一场棋,如此看来我和他都输了。”李无二拿着断尺刺向李道禅,李道禅叹了一口气:“下辈子少读点书,多做点事,或许对你更好。” 李道禅一指透穿李先凤的胸口。 李无二微微一笑:“下辈子…做什么…人,实在太无聊,真的能…做一只闲云上的…野鹤,倒也不错。” 说罢,掉落地面之上。 而此时,从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李道禅面无表情,他抬手一挥,李无二的戒尺激射向远处,之间流光一闪,远处有一人冲天而起,被戒尺四处追赶。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帮手?”李道禅问道。 李道禅不再看李无二,看向慕剑清。眼神之中第一次带着杀意。 慕剑清此时缓缓睁开双眼,四下里陡然间,大风狂作,呼呼作响。 “等了你这么久,终于好了。”李道禅说道。 慕剑清哈哈一笑:“等我?若是早早杀了我,你也不用死,现在吗,你在也没有机会!” 李道禅嗤笑一声:“我说你比地上那位可是愚笨太多,难道真的以为小爷说的话都只是闲的无聊?还有刚才小爷在背后点的一指,是给您瘙痒的不成?” “不要再危言耸听,你以为我会信的话吗?”慕剑清说道。 李道禅摇摇头,指着慕剑清说道:“三、二、一!” 话音一落,慕剑清突然身上一阵炸裂之声,身上鲜血飞溅。慕剑清瞪着双眼,难以置信。 “张淳风的刀诀根本就没有最后一招,他说让你自己参悟,只不过事骗你的话,而你强行倒行内体,使用刀诀,不是不可以,只是未曾封穴逆修过,那只会是自寻死路,而我封住你的一个脉门,那个脉门正是张淳风告诉小爷的,今日才知这乃是张淳风对付你的后手。” “那个老东西!竟敢诓骗我!”慕剑清顿时变得疯狂,不顾身上伤势,仍要砍向李道禅,李道禅缓缓升高九丈,抬起双臂,双手合十,看着身下那浑身是血,仿佛野狗一般的慕剑清,说道:“小爷就好人做到底,让你看看什么叫地仙之上的境界。” 此时慕剑清已经来到李道禅的面前,李道禅一伸手放在他的胸口,然后微微一笑:“我是仙人扶你顶,我是佛陀渡你行!” 话音一落,慕剑清就飞了出去,直击京畿外的朝皇山上,朝皇山瞬间崩塌,慕剑清身体未停,又撞向立即外的圣后山,圣后山顷刻之间化为一堆磊石,慕剑清仍继续飞去,最后撞在归心峰上,归心峰轰然从山腰而断。 这三声巨响,响彻琼宇,京城内大地摇晃,似有天灾降临。吓得城中百姓纷纷跑出屋子,要去逃命! 周剑三看到李道禅只是轻轻一击,竟然三座大山便如同豆腐一般,他愣在当场,李道禅一弹指,那把光剑没入手中不见。 “还要打吗?”李道禅笑道? 周剑三脸上露出颓然之色:“打个屁,本大爷又不是傻子。” 李道禅听到周剑三如此说,随手一挥,那远处吹笛的广知南,径直坠下皇城。 “本大爷要改名字。”周剑三说道。 “改成什么?”李道禅随口一问。 周剑三一摸脑袋,嘿嘿一下:“周一掌!” “滚!” 第七百零五章 事了拂衣去 金銮殿外的景象,李元长在殿内看的清清楚楚。 “陛下,看来殿下已经将慕剑清等人斩杀,已经不用担忧。”宇文修说道。 “宫内慕剑清的一干党羽怎么样?”李元长问道。 宇文修回道:“宫内所有谋反之人皆已经拿住,还有一人被臣带了过来。” “哦?是何人,居然爱卿要特意将他带来?” “正是当朝宰相戊子念。”宇文修笑着说道。 李元长呵呵一笑:“原来是戊丞相,快快请进来。” 宇文修对着手底之人大声命令道:“将反贼戊子念压上来。” 戊子念这才被两个护卫压着走进院子中,戊子念头发蓬乱,刚走到院子中便跪在地上,爬向李元长:“陛下,陛下。老臣绝没有谋反之心,乃是前来救驾的啊,请陛下明鉴啊。” “老丞相莫要惊慌,丞相乃是我大奉的有功之臣,呕心沥血这么多年,朕又怎会相信你会谋反?老丞相快快请起。”李元长笑道。 戊子念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然后说道:“回禀陛下,据臣所知,乃是皇后娘娘与慕剑清二人蓄意谋反,实在是胆大妄为,还请陛下速速擒拿二人治罪。” 看着戊子念义正言辞的样子,李元长微微点头,而在他身后的素阳则冷冷看着戊子念,眼神中尽是厌恶之色。 那戊子念原本在丞相府中,昏厥过去,后来被大夫救醒。戊子念醒来后,听到前去打探之人前来回禀,说是有人带兵进城救驾。 那戊子念想也未想,便让下人备轿,前往宫中。现在戊子念哪还有一点犹豫,既然有人带兵如皇宫救驾,那么慕剑清自然不能得逞,若不前去找李元长说个明白,只怕事后再想狡辩,李元长也绝不会信。 “陛下,是否现在就请殿下回来?”宇文修问道。 李元长望着空中:“不用,他一会就来,等着便是。” 空中的李道禅等到周剑三走后,望向大殿的方向,伸了一个懒腰:“走吧,还有仇人在等着小爷。” 李道禅一跃落在大殿前,他缓缓走了进去中,看着众人说道:“人来的倒是齐整。” 看到李道禅,戊子念心中一惊,不知为何李道禅会在此地,他不是应该在抗击北蛮的,远在千里之外?戊子念在心中不断思量。 “来啦?”李长远说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听您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来?” “朕有什么想与不想,只是这院中有人不想你来罢了。” “说的也是,小爷在某些人眼中可是眼中钉肉中刺。不过看小爷不顺眼的人多了,再多几个也无妨。对了,小爷已经击退北蛮,现在可以杀人报仇了吧?”李道禅瞥了一眼李元长说道。 李元长笑着没有说话。 李道禅说道:“戊子念戊丞相,咱们要不要好好聊上一聊啊?” 那戊子念说道:“本相与小英雄素不相识,仅在朝中见过一次,与小英雄无话可说。” 戊子念事到如今,自然视李道禅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别啊,您老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当年杀我母亲,后来又意欲杀我,丞相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这样实在让小爷寒心呐。”李道禅嗤笑一声。 戊子念一听,看来李道禅是不打算放过他,但他并不慌张,毕竟杀韩露语一事,是素阳主谋,为了李元长登基,就算李道禅想要报仇,真的能找李元长和素阳?自己自然不用担心。 “小英雄,这其中另有原因,本相乃是为了江山社稷。小英雄何必执着于过往,不肯放手?”戊子念说道。 “小爷就是个无名之辈,小人一个而已,可做不到戊丞相这般大度,所以,你必须得死。” 戊子念一听李道禅要杀自己,急忙跪了下来,说道:“陛下,当年之事老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到了现在,戊子念只能去求李元长。 而李元长只是微微一笑看着戊子念。戊子念心中大急,说道:“此事老夫乃奉素阳公主之命,就算小英雄要报仇也要寻素阳公主才是。” 李道禅看着戊子年,单手一点,身边卫士腰间的长剑飞出,指向戊子念的脑门:“其他人小爷自会找她,就不用您老费心了。” 戊子念吓得瘫倒在地上,说道:“老臣也是为了陛下能够登上皇位才做此事,为何还要杀老臣?” “因为小爷心中的一口气!”说罢,李道禅一指,长剑刺入戊子念的眉心。 奈何可悲可叹,就算李道禅如今不杀戊子念,戊子念也活不过几日,只是他心中不知罢了。还以为自己有一线生机。 不过李道禅又岂能让戊子念活下去?这弑母之仇,李道禅绝对要手刃之。 殿内慕容亦温看到李道禅如此,并未言语什么。凰鸢双手紧握,她只感到心疼。 倒是柳若妃,一脸不屑,匆匆一瞥,全当无事。 李道禅此时转过身看向素阳公主,而素阳公主则瞪着李道禅,冷哼道:“本宫可不是那条老狗,会对你摇尾乞怜,想杀本宫,尽管动手便是!” “按理来说,小爷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只是不知为何你对小爷哪里来的怨恨?”李道禅看着素阳,话语间不像对戊子念那般无情。 “姑姑?本宫可不敢当。你那个妖媚娘亲可是万千男子的仰慕之人,本宫哪里能担得起你一声姑姑。” “您呐,也别多想,小爷我费劲千辛万苦,又不是来寻亲的。但是小爷也不会做那猪狗之事,杀你也就算了,不过小爷心中还是有股气咽不下去,得想个法子。”李道禅说着,捏着下吧,仿佛甚是为难。 突然李道禅一拍手掌,笑着说道:“有了!”他走到素阳面前,素阳只当是李道禅要杀她,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李道禅嘴角一勾,抬手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巴掌,让素阳惊怒不已:“你!” “我什么我?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念血缘之情,杀害自己晚辈!”说着又抬手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你蛇蝎之心,害人不浅!” “啪!” “这一巴掌,打你是因为,呃……是因为小爷想打!”李道禅说罢,长舒一口气,然后对李元长说道:“既然事了,小爷该走了。” “皇位不要?”李元长问道。 李道禅嗤笑一声:“你那皇位爱给谁给谁,小爷可不稀罕。” “本宫要杀了你!”素阳恶狠狠地指着李道禅说道。 李道禅歪着头瞅了她一眼:“想杀小爷,尽管来便是。不过……”话还没说完,向前一拳,只听到声声巨响,众人看去,金銮殿破了一个大洞,而远处则有十几道宫墙被他一拳打烂。 “不过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道禅转身对大殿之上柳若妃等人,说道:“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当妃子?” 柳若妃抿嘴笑而不语,众人则跟了上去。 宇文修站在一旁,看着李道禅,他心中无奈,自己这个妹婿,还真是无法无天。 李元长未曾阻拦李道禅,他抬头看着金銮殿,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要走就走,何苦毁了朕的金銮殿,前些日子才刚刚修好,这般又要花不少银两。” 第七百零五章 又做山中人 “驾!”李道禅吆喝一声,牛车缓缓走进城门。果不其然,牛车刚进城门,那些连龙老怪的马车都要挡着的武夫纷纷给李道禅让路。 这路宽阔,两辆牛车都过得去,可李道禅反而一勒缰绳,停下牛车不走了。他嘴一歪,脚一瘸,扮作一个跛子。 陈尽仇心中紧张,却不知为何李道禅不走,他想问明原由,可又瞧周围这么多人,实在不好开口。 “各位爷,各位爷。牛车有些破,老牛有些倔。让小的瞧瞧先。”李道禅弯着腰,在粪车上左敲敲,右敲敲。然后一脸疑惑:“哪里有问题?” 陈尽仇假意帮忙:“大哥,让我瞧瞧。” 说着陈尽仇凑到李道禅身边:“老大,怎么停下来了?咱们不应该进城不是?” “唉,这些人既然是一群苍蝇,总得让他们多闻闻一些喜欢的臭东西不是?” “可老大……” 李道禅露出为难之色:“哎呀,看来颇为麻烦,先把粪桶搬下来再说。”李道禅搬着粪桶,显得极为吃力,而陈尽仇在一旁看着:“老大,别搬了。” “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李道禅瞪了陈尽仇一眼。 陈尽仇无奈,只好帮忙,二人搬起一个粪桶,刚想放到地上,李道禅“哎呦”一声,粪桶便掉在地上,只见大粪撒了一地。 “老大,这……”陈尽仇刚要开口,李道禅上去就给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真是没用,搬个粪桶都办不成!” 陈尽仇心里有苦说不出,明明是李道禅故意为之。 “你这厮,做什么呢?” 有一武夫怒斥道。 李道禅嘿嘿一笑:“小爷以为你们还真不嫌臭呢。”他一转身,急忙赔礼:“这位大爷,您瞧瞧,都怪小的兄弟不是,这大粪撒了一地,可曾撒到您身上?” 李道禅说着,上前查看,可看到他的手,那武夫不禁觉得恶心,急忙后退:“不用你来看,还不快将这里收拾干净!” “这这这,就算是小的,也办不到啊。我看还是诸位爷移个驾?” “你说什么?我等有要事在此,其实你说换个地方就能换的?” “不是,您瞧,这地上,难道大爷您不嫌臭?”李道禅问道。 “谁说不臭?” 李道禅本就想逗一逗这群武夫,他笑着说道:“既然臭,为何还不愿移驾?难道各位大爷也跟那苍蝇臭虫一样?” “你说什么?找死不成?”那人说着拔出长剑,李道禅急忙躲开。 他惊慌地说道:“爷爷爷,您消消气,是您不愿移驾,又不是小的不让。愿意跟这大粪扎堆的,可不就是那苍蝇臭虫,小的没有说错啊。” “所以我说你找死!”那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举剑刺来。 一旁的陈尽仇见有人敢对自己老大拔剑,就要冲过去,可一摸腰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匕首还在一刀那里。 “老大!” 李道禅倒是一点也不慌张,他一抱住头,大声喊道:“大爷饶命啊。” 而此时有另一人出手,拦住此人。 “阁下对一个废疾之人出手,是何用意啊?”此人虽然长相普通,不过一身正气。 “此人出言冒犯,在下只不过是教训他一下而已,阁下出手相拦,又是何意?” “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怎可对着手无缚鸡之力动手,岂不是太有失颜面?” “少废话,难道您要跟我动手不成?” “在下名为黄北靖,武功平平,自然不是阁下的对手。不过凡事以和为贵,阁下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过此人。”那人说着抱拳一拜。 “就是就是,一个练武的,怎么一点气量都没有?就你这般,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原本打算作罢的那个武夫,却再次提剑。 “不是我不愿放他一马,而是他实在可恶,你可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黄北靖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想着息事宁人,也见眼前这个武夫作罢,没想到李道禅却要火上浇油。如此这般,就是他也不好再替李道禅说话。 可李道禅慌慌张张跑到黄北靖身后:“大侠救我,大侠救我!” 黄北靖与李道禅素不相识,适才已经出手拦住那位武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原本他也不打算再管,可没想到李道禅却缠住他。 “阁下让开!不要为了这样不识好歹之徒,伤了你我的和气,真要动地手来,伤了对方,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李道禅抬头偷瞄着黄北靖,见黄北靖也不打算帮他,又拉着他的衣服,乞求道:“大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不管小的,小的可真的没命啦。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可全都靠我这拉粪养活啊。我的命好苦啊,已经这个惨了,没想到今天还要死在这,媳妇儿,我死后,你可不能改嫁啊……” “够了!”就连黄北靖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呵斥一声。 而一旁的陈尽仇看傻了眼,如何也想到自己老大演戏还是一个行家。 “大侠不救我,我哭两嗓子还不行?”李道禅委屈道。 “我没说不管你。” “此话当真?那大侠还不快跟此人动手?”李道禅在一旁扇阴风点阴火。 而黄北靖自然听得出来,他叹了一口气:“你若再说,我便将你交给此人处置。” 李道禅讪讪一笑。 “阁下还不让开?” “阁下权当卖给在下一个人情,日后在下一定相报。”黄北靖极为客气地说道。 “他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如此护着他?” “在下与此人素昧平生,今日是第一次相见。” “既然是第一次相见,那我劝阁下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 黄北靖说道:“这位小兄弟,只不过是说话有些莽撞,冲撞了阁下。又不是什么大过,难道阁下非得咄咄相逼?” “好好好,照兄台这么说,看来今日之事错全在在下身上,既然如此,在下坏人做到底,一定要给些颜色瞧瞧,兄台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在下让又如何,不让又如何?” “那就没得商量了,出招吧。”说罢,那个武夫拿剑,做平沙落雁式。 而黄北靖神色淡然,脚步轻灵,左右挪移之后,躲过一剑,稍一转身,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随即二指并拢,点在那人的腋下。 那武夫吃痛,手上长剑掉落,黄北靖却并未继续出招,反而退后一步,说道:“阁下承让了。” 经这一手,那武夫知道技不如人,自己不是黄北靖的敌手。只是李道禅着实气人,让他这般离开,心中又百般不愿。 看着武夫恶狠狠盯着李道禅,黄北靖身子向右移了移,挡住李道禅。 看到黄北靖如此,那武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来黄北靖是铁了心要护住李道禅。 “兄台好功夫,不过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咱们走着瞧!”说罢,转身穿过人群,离开此地。 而黄北靖心知那位武夫说的没错,就算他能暂且帮李道禅挡住此人,可李道禅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总不能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还有一个心知肚明之人,便是李道禅了。李道禅双眼微眯:“唉,此人气量太小。这是记恨上小爷了。” “你说什么?”黄北靖问身后的李道禅。 李道禅急忙摇头,说道:“这位大侠,小的适才什么都没说。” “行了,既然人走了,你暂且放心。”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你好自为之吧。”黄北靖看了李道禅一眼,转身就走。 在他眼中李道禅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村夫,今日救他已经是替自己找了麻烦,不想再跟李道禅有任何牵扯。 “不是,大侠别走啊。小的还没问过你的尊姓大名呢,日后如何报恩呐?” “施恩不望报,而且,今日之事,确实错在于你。” “小的有眼无珠啊,这才冲撞了各位英雄。不过您呐,心善,咱们做个朋友可好?” “做朋友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那人走时已经说过,一定还会来找你,所以你尽早离开盘古城,否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道禅嘿嘿一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难道还敢杀人不成?在这杀人,官府一定会去捉他。” “天子脚下,莫非王土。这句话不错。但江湖中人,多的是亡命之徒,就算王法也管不住。”黄北靖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道禅在江湖混迹多年,这个道理自然懂得。但黄北靖一个素昧平生之人会跟他说这些,可见此人确实是一个正直之人。 “多谢大侠好意提醒。不过小的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又惹了今天这乱子。您是忠义之人,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告诉小的您的名字,今日的情分,我记下了。”李道禅一抱拳。 黄北靖看着李道禅,他虽然不觉得李道禅这样的人日后对他有何帮助,不过李道禅刚才所言,黄北靖也心生佩服。 “在下黄北靖。” “黄北靖,小爷……不,小的记住了。” 黄北靖这才离开,而陈尽仇来到李道禅身边,说道:“黄北靖,江湖上可没听说这号人物啊。” 李道禅嘿嘿一笑:“谁说他一定是江湖众人,适才,我看到他的腰间有一块腰牌倒是有些蹊跷。不过也罢,先不管他。” “老大,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陈尽仇看着周围众人,他们这般堵着路,只怕会引来他人不满。 “行啦,小爷玩够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别在这里惹人生厌了。”李道禅对陈尽仇使了一个眼色,便洋洋得意走向粪桶。 陈尽仇小声叫住李道禅:“老大,等等。” “怎么了?”李道禅不明所以。 陈尽仇指指他的腿。 李道禅恍然大悟,悻悻一笑:“忘了,忘了。”这才一瘸一拐地弯下身,抱起粪桶放在车上。 “怎么这么臭?难道这大粪跟酒一样,陈酿的更好?” 陈尽仇走到他身边,听到李道禅的话,心中一阵恶心:“老大,日后你还是别喝酒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酒是我的半条命啊。”李道禅一瞪眼。 陈尽仇捂着嘴:“因为我怕我会吐。” “臭小子,别废话,推车咱们走!”李道禅走上牛车。 而陈尽仇则跟着一刀在后面埋头去推。 “诸位大爷,让让啊,不然又会溅了一身‘福气’啊。”李道禅大声说道,可有的武夫不将他放在眼中,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怎么总有些人不听劝呢?” 他手中鞭子一扬,,猛地一甩,鞭子在空中炸裂一响,原本病殃殃的老黄牛双眼一瞪,犹如惊弓之鸟,“哞哞”直叫,撒腿便向前猛冲。 老黄牛这一冲不打紧,车上的几个粪桶上下蹦跳,盖子飞了出去,里面的污秽之物,如烟花一般。 陈尽仇一拉一刀,急忙闪开。 闪开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一旁的那些不让路的武夫也不得不让。 李道禅哈哈大笑:“牛儿牛儿牛,咱们大街游!” 老黄牛也不管前方是否有人,闷头狂奔,李道禅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大声喊道:“让一让啊,让一让,小爷出来巡街啦!” 陈尽仇看着远处的牛车,这才想起来,自己再不去追,不知道李道禅要跑去那里。 “一刀,走!”他一拍一刀,二人追赶上去。只留下众人的怒骂声,可李道禅可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