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法王》 第一章:假日旅游 2014年7月,隶城烈日炎炎,酷热难耐的天气依然折磨着每一个在街头巷尾工作的人们,而相对于大学生来讲,此时的暑假还没有过去三分之一。 隶城大学旁边的出租屋里,租住着一对正四处寻找工作,准备体验假期打工生活的年青情侣,他们是机械和自动化学院大二某班的夏函和尤思颖。 “颖颖!你说咱找个工作打打工怎么这么难呢?”,躺在床上,皱眉望着白色吊顶的夏函气愤道,此时,他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搭在了床沿,斜斜躺着,显然没准备休息。 “咯咯!别着急嘛,事情总要慢慢来,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反正也是当玩的”,背对着沿床,正玩着宾馆一体机里的纸牌游戏的尤思颖娇笑着道,她才不在乎找不找得到暑期工打,只稍微有点担心暑期实践报告的事情,不过,头疼的事,交给夏函就好了。 “嘀嘀!嘀嘀!……”,突然,夏函的手机信号声响了,在牛仔裤右腿裤兜里不停震动,这种极为古老的信息铃声,是他特意设定的,感觉与常人不同,这才能凸显自己的独特,虽然遭到了尤思颖一再鄙视。 掏出半新不旧的三星s4,夏函嘴抿了抿,心不在焉地查看起来: “大宝,你小子干啥呢?哥有好事,你跟去不?”,班里铁哥们一般的死党陈开信发短信说,大宝,是父母为夏函取的小名。 “开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哥烦着呢!”,夏函快速按下了回复。 “我姐在旅行社抽中了大奖,拿到了四张免费去德明州八大景点旅游的票券,四张票都到我手里了,吃住,全由‘宏馿’旅行社负责,你去不?我准备带上小珂,你和颖颖一起来呗!” 很快,那边的短信回复了过来,速度快的让夏函有些惊讶,仿佛,陈开信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他回复了一般。 短信的内容他也感觉有点奇怪,这么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根本不像平时喜爱跟他调侃的那死小子啊。 放下心中的思虑,夏函对着尤思颖苗条的背影喊道:“颖颖!‘开心’说有四张到德明州八大景点旅游的票,邀请我们俩,去不去啊?”。 “什么?可以去德明州旅游啊?”,尤思颖听到后,竟像踩了尾巴的猫,猛然跳了起来,惊呼道。 德明州,有甜柚、八宝糕、红酥饼、卤香鸡……,各种闻名中外的好吃的,还有古蜀文化遗址、百花谷、迷龙涧、史前园、法华塔……等各种旅游胜地、景点,这时候正是避暑消闲的好去处。 “去!去!去!为啥不去啊?咯咯,‘开心’对你还挺够意思的啊!”,尤思颖反应过来,不等夏函确认,便点头肯定道,“我早就想去德明州的落碧山玩了,那里的泉水和天然游泳场,水质可是全国最好的”。 看着她白腻小脸上都是兴奋的红润,夏函本来稍稍有点不情愿的心思压了下去,“颖颖既然喜欢,那就去吧!”,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道。 “好,我们去!在哪跟你和小珂汇合啊?”,他回信问道。 “下午五点到‘宏馿’门前集合吧,晚上六点旅行社准时发车,明早正好到落碧山,所有人都睡卧铺”,陈开信回了过来。 “嗯?怎么这么急?”,夏函心里有些纳闷,“晚上发车,安全吗?”。 “怎么样了?”,旁边早跑过去查德明州旅游景点各种特色及特产小吃的尤思颖跳着跑过来问道,满眼都是兴奋和期待。 按下了要询问的念头,夏函笑笑道:“让我们下去五点到‘宏馿’旅行社门口集合,六点坐大巴的卧铺去!”。 “呕耶!太好了!啊,还有四个小时啊!不行,我得洗洗澡,赶快收拾一下!”,闻言,刚凑过去拿起夏函手机想察看的尤思颖,立即丢下了s4,跑到床头柜旁的行礼堆里一顿翻找后,冲进了洗手间,不久,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跑了一上午去找工作,躺在床上的夏函,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想着去德明州旅行的事情,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 窗外,下着哗哗大雨,阴暗的老房子里,夏函坐在简陋的铁窗前,正看着院子里溅起的黄色水花,整个院子,已被雨水冲得泥泞一片,成了沼洼泽国。 “爸爸,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我想出去玩!”,稚嫩的童声响起,夏函,竟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没人回答,夏函皱了皱小眉头,从桌子旁的高凳上挣扎了下来,向堂屋里面边走边喊道:“爸爸!妈妈!”。 依旧没有回应。 堂屋的两扇木门紧闭着,只透过上面镶着的玻璃窗透进些许微亮的光线,其它地方一片昏暗,到西屋里看了看,生着煤球的炉子正烧着水,北墙边的床上,挂着的蚊帐也收了起来,暗黄色的凉席上,除了散乱的床单,一个人也没有。 “嗯?都到哪里去了?”,小小的夏函皱着小眉头轻声疑惑道。 屋子里太黑,东屋、堂屋和西屋都没有爸爸、妈妈的踪影,他有些害怕,快步跑到了堂屋门后伸手向上够去,想把屋子里的电灯拉线拉开,灯亮了,屋子里就能看清了,他心里就会安稳许多。 然而,他怎么够也够不着,平时,灯都是爸爸妈妈拉开的,离地面足足有一米五六的高度,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够得着啊! “哼!哼!……”,贴着墙,他不停伸手去抓,小脸涨的通红,可是始终没有抓着。 感觉脚有些麻了,他才停了下来,退后了两步,仰头看着静静悬着的拉盒线,眼里有些微红,“爸爸!妈妈!”,嘴里有些委屈地呢喃着。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明亮的光线,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窗照进了屋子,把他整个上半身照的通亮耀白,眼睛被强光刺激,不由闭了起来。 “轰隆!”,天空中响起一道炸雷,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正捂着眼睛的小夏函吓得一个寒噤,心里强烈的恐惧升起,不由哭了起来。 越哭越怕,哭了很久,嘴里不停喊着“爸爸!”、“妈妈!”,却始终没有一个回应,夏函哽咽着停了下来,他累了,更怕极了,他要找爸爸妈妈! 堂屋门紧紧关着,上面的门栓被插了起来,防止被风刮开,他翘起脚去够,却差一点点没能够着,努力了半天,没能推开门栓,他使劲拍了几下门,大叫道:“开门!爸爸妈妈!呜呜!”。 没人回应,他回头看了看堂屋,看到摆着的几张大小凳子后,哭湿的眼睛一眨,快步跑了过去。 踩在凳子上,他握到铁棍门栓使劲向旁边拉了拉,“嗤——!嗤——!”,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响起,门栓被一点点拉开了。 跳下来,他伸出稚嫩的小手,拉向了紧闭的房门 “吱呀——!”,门扇被打开了,一阵冰冷的风从门外吹来,小小的夏函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外,天色一片昏黄,密集的雨点敲砸着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院子里除了水雾,什么都没有。 雨水从门外吹进屋子,打在小夏函的脸上,脖子上,手上,一片冰凉,身子一缩,他不禁又打了个寒噤,从小,他的身体就不太好,得过乙型肝炎再加上贫血,身体十分虚弱,经常伤风感冒。 “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了?大宝怕!呜呜!”,小夏函喃喃自语,无声抽噎着,双眼中泪如泉涌,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就像被深深囚禁的鸟儿,无比恐惧。 大雨哗哗下着,丝毫没有停息的征兆,院子周围,呼呼地风声响起,此时,听起来却感觉十分阴森。 忽然,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在院子里卷动汇聚起来,一点点从东南面侧所的位置向堂屋移动过来。 小夏函看到那片白雾,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那里,变化的越开越快,白雾翻卷着,渐渐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骷髅状的人脸! “啊!”,倒抽一口冷气,小夏函吓得“哇”一声大喊,全身冰凉,猛地关上了屋门,生怕那恐怖的白脸冲进了屋子。 “啊!”,一声惊呼,猛挥着手臂,夏函醒了过来,睁眼看去,原来还在租屋里,洗手间那边,尤思颖裹着一条浴巾,慌忙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地向他问道:“大宝,你没事吧?”。 咽了口唾沫,夏函大口喘着气,平息了片刻,才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没事,我做了个噩梦!呼!呼!”。 有些湿漉漉的手抚摸着夏函的脸颊,尤思颖蹲下安慰道:“大宝!没事了,肯定是这段时间让你出去找工作,压力太大了,这几天好好放松,等旅游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好吗?”。 放在平时,美人出浴般的尤思颖如此诱人的风姿展露,再加上这种格外的温柔体贴,必定已让他把持不住,此时,他却还沉浸在压抑中,没有一丝那方面的想法。 拿过一条毛巾,将他额头的冷汗擦掉,尤思颖拍拍他的手说道:“大宝,我去洗澡了,你起来玩会电脑吧!别睡了!晚上,在大巴上能睡一夜呢!”。 第二章:诡异天气 洗澡间里,哗哗的水声再次响起,夏函喘了口气,将床头放着的手机拿了起来,看了看时间,一点半,才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 扔下手机,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便走到了窗前,将密封着的窗帘拉了开来,明亮的阳光射入进来,照在脸上、身上,无比热乎,仿佛驱走了一切黑暗,让他心里舒服无比。 “喂!大宝,我洗澡呢,你怎么把窗帘拉开了!快拉上!”,尤思颖从洗手间探出了头,皱眉斥责道。 洗手间是玻璃幕墙,透光,但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得清里面,女孩子天生敏感,自然不愿意有一点被暴露的危险。 “咱们住四楼,又没人看得见!怕什么!”,夏函低声辩驳着,还是把窗帘拉了起来,不过,只拉了外层的纱帘,这样既遮挡了外面的景物,还能透进光亮。 宏馿旅社是国内知名的大型旅社,夏函还是知道的,不过隶城有还几家旅社的分店,陈开信说的是哪家呢?想着,便又发过去了个询问短信。 “你打车到云明府路和立碑山路交界吧,到了那,我和小珂去接你们!”,陈开信回了过来。 时间缓缓流逝,三个小时后,夏函和尤思颖收拾好,打车到了陈开信所说的地方,一路上,尤思颖都在叽叽喳喳说着到了德明州要去哪哪玩,要吃哪些好吃的。 夏函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有点奇怪地想着之前与出租车司机的几句对话还有他那突然间有些怪异地表现: “呵呵!你们是学生吧?听你们的意思,要去旅游啊?这大夏天的,旅游确实是避暑消闲的好办法啊” “呵呵,是啊,大叔,你去过德明州吗?”,一提旅游,尤思颖兴头就上来了,趴到后座上向开出租车的中年司机问道。 “德明州是个好地方啊,我十年前去过,那里山清水秀,美食众多,是国内十大旅游强市,工业污染极少,现在,开发的是更好了,八大旅游景点无人不知,一提到旅游,国内人都想去那,你们也要去那?” “是啊!是啊!大叔,我们坐宏馿旅行社的大巴去。”,尤思颖漂亮的大眼睛眯起,开心地道。 “宏馿的车?那你们去城西这么偏的地方干嘛?” “偏吗?同学告诉我们在那里等我们啊,说那里有个宏馿旅行社!”,尤思颖皱眉道,清亮的眼珠里浮现了疑惑的神情。 “咦!哦,也许宏馿在那里开了个新分店吧,人家家大业大,开在哪,咱哪管得了!”,司机说着打了个方向盘,拐进了向西的单行道,“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就是云明府路了,那里道路极为操蛋,经常出事,我开慢点,你们不着急吧?” “不着急!不着急!大叔,安全第一!”,尤思颖笑呵呵道,转过头,看着夏函正专注看着窗外,一路上都异常沉闷,感到十分奇怪,伸手便拧向他的后腰,想惊醒他。 “这里的房屋都怎么这么破旧,旧城区这边不该有这么多破旧房子吧?”,正想向司机询问,突然腰后一疼,他“啊”了一声坐了起来,想问的事也吓忘了。 司机也吓了一跳,不过听到尤思颖清脆的笑声,知道小姑娘在恶作剧,便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 又过了几分钟,车里变得越来越暗,司机无奈地声音传来,“这天说变就变啊,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拉完你们,估计我也该下班了,看这样子,是有一场大雨要来了!” “是啊!这天变得好快啊!”,看着车窗外,大风卷起落叶和沙尘四处飞散,天地间昏黄一片,十分黯淡,尤思颖也皱眉道,担心,会不会因为变天,旅行社取消了这次旅程。 转弯处,“吱——!”,猛然间一刹车,司机急吐一口气大骂道:“**的,车有你妈这么开的吗?” 后面,被狠狠撞向了车前座的夏函和尤思颖都惊出一身冷汗,刹车太急,两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前车座,面部生疼,夏函看到,前方,一辆绿色小皮卡快速开了过去,车号隐约间他只看到了前面两个字目“zs”。 “不好意思啊!同学!害你们撞疼了吧?” 知道是前面的车超车的原因,夏函也不好说什么,摇摇头对司机道:“没事!没事!你慢点开吧,咱们到地点就行!”,说着话还给尤思颖揉着额头。 “你给‘开心’打个电话吧,告诉他我们快到了!”,尤思颖撅着小嘴,怯生生道,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掏出手机,找到陈开信的号码拨了过去,“嘟!”、“嘟!”……,的声音响着,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打通,这时,司机突然停下了车,转头道:“同学!到了!”。 “可能开心和小珂也在路上走着,没听到!我们先下车等一会吧!”,尤思颖思索着道。 付了车费,两人下了车,外面,天地间更加昏暗,到处是飞纸和沙尘漫卷,根本看不清太远的景物,两人只好在附近找着能躲避的地方,暗自佩服那出租车司机,在这样的天气里,都能把他们准确送到位置! “嘀嘀!嘀嘀!……”,突然,夏函的手机信号声响了,松开抱着贴在怀里的尤思颖的手,他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是陈开信发来的短信。 尤思颖伸过头看去,一股微风卷着沙尘吹入了眼中,她只好伸手去揉,匆匆一瞥间,夏函的屏幕上似乎是个空白的信息窗口,陈开信没发信息还是只发了简短的几个字? “唉!这小子!他说小珂的妈妈被车撞了,送进了医院,他们两人赶去医院了,票留在宏馿的工作人员那里了,让我们直接去拿就行!”,夏函,摇摇头,十分不满地说道。 “可是宏馿旅行社在哪啊?”,尤思颖停下揉眼睛,皱眉问道,看看天色越来越昏暗,让人感觉无比的压抑,她有些迟疑地道:“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旅行社就在附近!他说我们找找就能看见!唉!这小子,麻烦事都丢给了我们!”夏函埋怨着,听到尤思颖后面的话,他无奈地说道:“都到了,看看再说吧!”。 沿着四岔路口看着路标寻找,果然,在路西面不远处的一座高架桥下路口处看到了猫在角落里的“宏馿旅行社”的招牌。 两扇玻璃门上写着“送往迎来,一路直通”八个大字,盯着这八个字,夏函感觉无比的怪异,旅行社不应该写“国内国外游,旅行包机,往返机票”什么的吗? 正在夏函将手拉上旅行社门把手上时,“咦!风停了诶!”,尤思颖突然惊奇地道。 果然,原本扬沙飞纸的大风已经没有了,似乎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看看周围,除了天色异常昏暗,街道上十分冷清外,天气完全恢复了正常。 “呵呵!这不正好!我们去旅行更安全了些!”,夏函压住心中那一丝隐隐的不舒服,笑着对尤思颖道。 “嘻嘻!”,抱着他身子,尤思颖撒娇般的在他肩头蹭了蹭,两人一起进了旅行社中。 “欢—迎—光—临!”,突然,门边传来一道沉闷低哑的女声,每一个字都是一顿,给人无比压抑的感觉,眼前突兀出现面黄肌瘦,枯萎不堪阴森老太婆形象,夏函瞳孔一凝,惊惧地看了过去,身子不禁一抖。 那里,站着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穿着旅行社的标配制服短裙,正弯腰欢迎着他们,面容十分白净,神情也显得极为祥和,哪里是阴森老太婆的形象? “大宝,你怎么了?”,感受到他的异常,尤思颖皱眉问道,旁边的女工作人员热情打个招呼,怎么把他吓着了呢?那眼神中的强烈恐惧,她分明看到了。 “大宝!你没事吧?”,温柔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夏函这才醒过神来,眼皮快速跳了几跳,轻喘着气,他向尤思颖勉强露出个笑容道:“没事,刚才走神了!”。 担忧地看着他,尤思颖心里感觉有点不安,今天的大宝太异常了,与往常欢快好动的他完全两个样子,虽然,一样很体贴,但总给她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似乎随时要飞走了一样。 “你们是夏函和尤思颖同学吧?”,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子,脸上露着甜美的笑容问道,声音细腻娇柔,十分好听。 “是!你找我们?”,夏函咽下口唾沫问道,眼神不由自主向四处扫量着,寻找着内心不安的来源,面前青春美貌的女孩子,也丝毫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毕竟,尤思颖已经足够漂亮,得一,人生已足矣,他是一个普通人,也从来不奢求太多。 里面的墙角处,一个看起来十分年青的女孩子正埋头书写着什么,半披长发垂落,显得十分文静恬淡,夏函看到她,不由多停留了一下视线,他喜欢文静优雅的女孩子,但尤思颖却不在此类,可偏偏两人走在了一起。 那女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缓缓抬起了头,温柔地笑了下! “啊!”,惊呼一声,夏函猛退了两步,那女孩儿的眼眶里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两道血泪,汩汩向外流出,惨白的面容就如同九幽厉鬼一般。 第三章:踏上旅程 一幅幅画面快速在眼中闪过,山谷,一颗老树,两名壮汉,**少女,捆绑吊着,满地鲜血,掉落眼珠….,他面色大变,惊恐地转头就向外跑,太恐怖了! “大宝!”,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一个激灵,他回过神来,“颖颖还在这里,我怎么能丢下她自己跑!”,心里充满自责,他又转回了身形。 墙角处,那文静安然的女孩儿也站了起来,面容十分秀美,跟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围了过来,都关切地看着夏函,最先来找他们的女孩子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一颤,接过门边那中年女子递过来的纸杯,看到她温和地对自己笑了笑,夏函掩饰性地举起杯子喝了口水,明显地双臂在颤抖。 “大宝!你是不是生病了?”,尤思颖走上前一步,摸着他额头问道。 “颖颖,我们别去了吧?走,回学校!”,夏函面色极为难看地说道。 “不!我要去!这几个姐姐说了,这一趟旅行,能品尝到好多美食,八大景点是全面游览,而且全部都住四星级酒店”,尤思颖却反对道。 眼角一抽,夏函震惊地想到:“怎么可能?这才多大会,颖颖根本就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怎么可能被告诉这么多?太古怪了!不对,这趟旅行一定不能去!” “颖颖,你听我说!我们这次不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的”,他无比恳切地劝说起来,心中异常焦急,这个诡异的旅行社,他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呆了。 “这!”,尤思颖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家境一般,夏函的家境好些,但也不是富二代、官二代,两人的生活过得其实比较拮据,平时并不敢大手大脚花钱,这样一次难得的旅行机会,价值好几大千呢,何况,还可以品尝好多美食,游玩好多地方,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们旅行社也就推出这一次活动了,整体价值一万八千八,一共只有十二个名额,机会难得,我都无比想去呢,可是没机会,放弃了真的太可惜了!”,旁边,仍是接待他们的女孩儿惋惜地劝说道。 眼中一亮,尤思颖果然被打动了,拉着夏函的手撒娇道:“大宝,我们去呗!我们去呗!”,夏函急火上涌,见劝不回她,一把拉住她道:“颖颖,跟我走!我们不去!”,说着便将她向外扯。 被硬拉着拽出了旅行社,尤思颖心中火起,一把砸掉夏函的手,气呼呼喊道:“夏函!你干什么?你不去,我去!”,说着,转身就跑回了旅行社。 脸色剧变,夏函心中又怒又气,尤思颖的脾气他知道,勥的要命,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旦决定了干什么,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看着天边浓重如墨的乌云,翻滚低垂,就如同末世要来临一般,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了旅行社的门。 “我是怎么了?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要有事发生?”,心中不停反问着自己,夏函怀着异常复杂沉重地心情走进了旅社中。 此时,旅行社中的吊顶灯也打开了,不复先前那般昏暗,那些女孩儿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上,尤思颖此时正坐在靠墙边的排椅上,低着头不知做着什么,看也不看他这边。 坐到排椅上,夏函缓了缓情绪说道:“颖颖,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去参加…”,他还没说完,就被眼角红润的尤思颖打断了。 “夏函!你发什么疯啊!好端端地,非要拉我出去,行了,你不要说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你不去,你就回去吧!我不要你管!” 怒气上涌,夏函差点又发作起来,眼角余光扫到尤思颖雪白手腕上被攥出的红印,心中一震,火气消了下去,和声道:“颖颖,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啪嗒!”、“啪嗒!”两滴眼泪落了下来,尤思颖声音有些哽咽地道:“为我好!为我好,你还那么粗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那样,人家的手都快被你捏断了,呜呜!”,说着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同学!别哭了!给!先喝杯水吧!”,正当夏函手足无措地想要劝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亲和。 夏函抬眼看去,眼神猛然一凝,过来的,正是对面墙角的清秀女生,她正端着两杯水,身姿款款,纤细窈窕,确实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冲着夏函微微一笑,将水递给了他,美女蹲下身子对尤思颖笑笑道:“同学,别伤心了,你男朋友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这会儿都手忙脚乱了,可见,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或许她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尤思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丑,总之,止住了哭泣,接过了女孩儿抵过的水杯,勉强说了声谢谢后,她耷眼扫了夏函一眼,低头不语。 “快!好好跟这位妹妹道歉!”,微微一笑,美女缓缓站起了身子,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了夏函的鼻子,说不出的令人沉醉,最后剜来的那两道嗔怪的眼神,更是风情万种,不由让夏函老脸一红。 “哎呦!”,腰上狠狠被扭了两下,夏函痛的惊呼一声,猛然坐直了身子,却见,尤思颖正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似乎对他呆呆看着已走远的文静美女十分不满。 讪讪一笑,连说了许多好话,他才将尤思颖劝的破涕为笑,两人坐在那,静静不说话,旅社里的美女们安静工作着,也没有太多议论声,显得十分静谧。 一转眼,十多分钟过去了,对面的文静美女接了个电话后,站起来对夏函和尤思颖说道:“两位同学,大巴二十分钟后到,你们先准备一下吧!”。 近距离接触后,确认先前只不过是幻觉,夏函反而对文静美女生出了许多好感,说了声“谢谢”,他便走去了洗手间。 “嗯?”,但在走向洗手间的路上,空空如也的面前却似乎横着什么,无论如何也过不去,正纳闷间,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这下子,他直接向前走了过去。 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旁边工作台上的一个眼镜小女生向旁边拉了他一把,此时正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地一笑,他快步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又转头看了两眼,那里确实什么也没有,心中疑惑道:“见鬼!我难道真的生病了?精神病?神经病?”。 洗手间里竟然一片漆黑,掏出手机点亮屏幕,他找到坑位,便开始放水,正舒畅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天摇地动,玻璃碎裂声、墙壁倒塌声、歇斯底里的慌乱惨叫声,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全部归于了沉寂。 顾不得头顶被撞出的大包,夏函惊骇欲绝地跑出了洗手间,向着旅社大厅方向便狂呼道:“颖颖!”,连滚带爬跑到了大厅里。 只见,满地都是爆炸后的焦黑痕迹,鲜血喷洒了满地满墙,残肢断臂、心肝腑脏洒落的到处都是,大厅里面,尤思颖的身体断成了两截,几个工作人员全都凄惨死在工作台附近,尸体残破的不成样子! “不——!”,惨呼一声,夏函疯狂爬过了冒着浓烟的汽车,跌跌撞撞跪在尤思颖的尸体前,不停捧着她的肠子和内脏往身体里塞,嘴里疯狂叫着:“你不要死!颖颖,你不要死啊!” 他凄厉的呼声远远传了出去,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无比突兀,然而,旅行社这边,却没有任何人赶来关注! “大宝!大宝!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你怎么了?”,突然,夏函发现有人在晃他的身体,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顿时,猛地抬起了头。 顷刻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他猛然发现,自己仍然在明亮的旅社大厅里,只不过,正坐在地上,身边围满了旅社的工作人员,尤思颖正抱着他,不停呼喊,眼上挂满了泪水。 “颖颖!我这是?”,他迷惑了,自己明明,不对啊,怎么会坐在了地上?车祸,爆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呜呜!你不要吓我啊,大宝,你怎么了?呜呜,我们不去旅游了,走!回家!”,尤思颖哭的梨花带雨,显然是被吓的不轻,竟然都不再坚持去旅游了。 “颖颖,你没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是该死的幻觉!”,心中松了口气,夏函惊骇的心平复了下来,挣扎着起身,安慰尤思颖道:“不哭!不哭!宝贝!”,心情激动下,竟连私下里最亲昵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吱——!”,一道响亮的刹车声响起,旅社的玻璃门接着便被一个身形粗壮的浅灰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推开,他带着顶红帽子,身形一米八开外,异常魁梧。 “谁是要去德明州旅游的?就差最后四个了,快点上来!天色不好,我们要尽快赶到第一个歇驻点”,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稍等一下!同学,你们还去吗?”,文静美女走过来柔声向夏函和尤思颖问道。 尤思颖有些迟疑地看向了夏函,似乎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第四章:险之又险 向门外看了一眼那豪华的白色大巴,向着尤思颖一笑,夏函点点说道:“去!”。 “那好!那我们走吧!我是你们这次的导游安然,一路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文静美女甜甜一笑,便提起一个小包,夹着文件夹向门口走去。 “大宝!我们去吗?”,尤思颖似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弱弱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还有一丝希冀。 “颖颖!走,你不是早就想去落碧山了吗?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我这次一定陪你好好玩,享受旅游的这几天”,夏函异常温柔地说道。 上了车,摸黑在前排找到一个铺位坐下,抚摸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尤思颖的头发,在车发动前,夏函最后看了一眼旅行社的方向: 那里,一片焦黑,火焰灼烧中,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大厅里,到处是是鲜红的血液,残肢和内脏遍布! “啊!”,倒抽一口冷气,夏函眼中充满了惊骇,“嗡——!嗡——!”,大巴车发动了! 死死盯着血腥的旅行社,除了炽烈的火焰竟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里面半点的东西,在大巴车离开的瞬间,夏函只看到了火光中闪烁的地址指引牌:云明府路494号。 大巴车离开,旅行社中负责接待的靓丽女孩儿伸了个懒腰,笑嘻嘻走到了玻璃门前,看着远方的天空乌云低沉,她有些担忧地道:“可别下了大雨啊!等会下班回家可就麻烦了呀!” 突然,她看到前方的高架桥出口,脸色大变,推门走到房外,一幢幢破旧的城区老房映入眼帘,举目四望,全都是陌生的环境。 “不!这不可能!”,女孩儿满眼惊骇地退向了旅行社大门,打开门冲了进去,疯狂大喊道:“不好了!这里不是城东北,你们去看看,出大事了啊!”,就在这时,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开始出现。 急速飞驰的轿车撞踏装修的玻璃幕墙冲了进来,剧烈爆炸,火光四射,…… 听到她的话,满眼疑惑的其他同事都冲到了门口或窗口,看到外面的景物,一个个露出惊恐迷茫之色。 “我们死了!死了!”,靓丽少女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死了?”,这两个字如同恐怖魔咒,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几个女孩子脸上都充满了惊骇,突然,虚空中出现一道道黑色锁链,将靓丽少女在内的几个旅行社职员全部捆绑了起来,任她们如何疯狂挣扎,也不能挣脱分毫。 锁链上蓝色电光闪烁,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一众女孩子全部被拖入了空中的黑暗漩涡,漩涡流转之间,瞬间消失了踪影。 大巴车上,“大宝!你好了吗?今天你怎么那么奇怪?是不是生病了?你吓到我了!”,尤思颖伏在夏函的肩头幽幽说道,从她的语气里,夏函听出了惶恐和不安。 “没事了!颖颖!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可能太疲劳了!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你累了吧?好好躺着睡一会吧!”,夏函安慰道,说着要起身安顿尤思颖躺下。 “不,就这样靠着你!你不许动!”,尤思颖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声音里满满都是依恋。 “车里怎么不开灯呢?”,夏函轻轻抚摸着尤思颖的后背,喃喃自语道,车的中部和后方,隐隐有低语声,还有不时传来的孩子的嬉笑声,像是一家子人。 “不开灯不更好吗?显得安静,平和,就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一样”,尤思颖安静地回道。 “呵呵!”,轻轻一笑,夏函伸出右手将尤思颖抱得更紧了一些,心里充满了怜惜,若说人生有什么最值得珍惜,就是携手相伴的爱人了,那种依恋和甜蜜,是深入骨髓的印记。 两人静静相拥,黑暗中,心慢慢交融在了一起,过了一会,驾驶座方向传来了翻页的声音,接着,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车上城南分店的八名乘客都到了是吗?”。 “是的!都到了!一家四口还有两对情侣”,说话的声音显得十分沉闷,正是那高壮的红帽男子。 “那就好!对了,我叫安然,还没问师傅贵姓呢?老李师傅呢?德明州的线,不是一般都是他跑吗?”,柔柔的女生又问道。 “我姓朱,叫我老朱吧!李师傅他家里有点事,我以前跑长途货运的,对德明州那边也特别熟,我刚应聘,公司这不就派我顶缸了嘛!”,男子笑着道。 “呵呵,朱师傅这是临时被拉了苦差啊!”,柔柔的女声笑着打趣,“对了朱师傅,车厢里的灯怎么不开?黑漆漆,旅客们也看不见啊!” “不是我不开啊,车里的供电线路有问题,我怎么打,也打不开它们” 时间缓缓流逝,天也一直没有下雨,只是四周漆黑如墨,车窗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旅程变的越来越安静,在寂静的高速路上奔驰,本就不多的来往车辆竟越来越少。 “诶!朱师傅,奇怪哈!以往这条高速上车辆很多的,这才八点多钟,怎么就基本看不到车了呢?”,导游安然似乎有些疑惑,向着司机老朱问道。 “是啊,这天气也古怪,黑成这个样子,八成是天上阴的厉害,见鬼的,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跑过这么安静的高速,远光灯都照不太远,害的我这都不敢开快啊!” “嗯!安全第一,为了旅客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是开慢点好!” “嗯,行!安然啊,你去休息吧,这路程长着呢,到了休息站,我招呼旅客们就行了!” “那好,谢谢朱师傅了!那我去休息会!” 安然打开手机屏幕照着,向着黑漆漆的车里走去,在第二排铺位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对面,夏函和尤思颖正靠在一起,尤思颖似乎已经睡着了,夏函手里拿着s4正在摆弄,似乎感觉到安然看了过来,他抬起了头,笑了笑,心里却一突。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映下,安然的脸色显得惨白一片,黑洞洞的眼眸阴影,有些渗人,这时候看着,格外像个女鬼。 又过了不知多久,夏函怕尤思颖靠着自己睡太累,起身轻轻将她平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为他盖好,自己坐在了床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沉思。 白天里发生的一幕幕在心里滤过,他的神情不由变得沉重,有十多年了,自己不曾做过噩梦,更从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事出蹊跷必有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那个噩梦又是怎么回事? 理不出头绪,脑子里乱成一片,他不由想要抓狂,烦躁异常,就在这时,车窗外的天边,猛然爆发出一片亮光,肉眼可见地,几道明亮的闪电破空划出,异常耀眼,然而,夏函看到后却猛然一惊,身子颤抖起来,那闪电竟是——血红色的! “靠!怎么回事?”,他心中刚泛起疑惑,空中隐隐的闷雷声就响起,没过多久,车窗外,啪嗒啪嗒,就落下了雨滴。 空中接连又划过几道闪电,但全部都变成了青白色,雷声震响,雨,下大了! “下雨了吗?”,尤思颖被雷声惊醒,向着夏函迷迷糊糊问道。 “嗯!阴了大半天了,该下了,睡吧!明早就到了!”,拂拂她的脸颊,夏函柔声说道,强压下了心中的惊骇,有些事,他是男人,要承担下来,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女人也受到惊吓。 “那你也睡会!别太累了!”,呓语着说完,没多大会,尤思颖又沉睡了过去。 安然起身走到了驾驶座那里,向司机老朱问道:“朱师傅,到前面的加油站还有多久啊?” “这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啊,刚刚过了坆阳那个小加油站,我本想到下一个大站再停下休息加油的,看来是失算了啊!” 听到他的话,安然眉头一皱,却仍是语气温和地说道:“过了就过了吧,朱师傅你慢点开,到下一个加油站休息也不迟”,心里暗自估算,从坆阳到酒洺平时开车要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此时,怕是要近两个小时了。 听着安然和司机老朱的对话,夏函不知不觉中趴在窗口睡了过去。 ……………… 漆黑的屋子中,六岁的夏函正抱膝惊惧地哭着,头埋在膝盖上,一抬也不敢抬,全身颤抖,害怕到了极点。 忽然,“吱呀”一声,门扇猛地打开了,冰冷的风扫进了屋内,夏函吓得一哽咽,心完全被恐惧包裹了,缓缓抬头,极为惊恐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大宝!你快过来!这到底怎么了啊?”,听到尤思颖惊恐地喊叫,夏函强忍着胸中的恶心,快步跑了过去,难怪当时吃着烤鸡腿,炸鸡翅,味道都怪怪的,竟全都是人肉做的! “呕——!”,还没走到尤思颖跟前,他就一口喷了出来,杀人时强压下的恶心,再加上此时极度的反胃,全在一起爆发了出来。 顾不得害怕速歺客里恐怖的环境,尤思颖快步跑到夏函身前拍着他后背道:“大宝!你怎么了?没事吧?啊!血!你怎么受伤了?”。 第五章:黑幕降临 抹抹嘴,他顾不得多说话,一把拉起尤思颖道:“颖颖!快,赶紧离开这,这里不对劲!”,说着便拉起她向外冲,猪头人的事情,他不想对天生胆小的尤思颖说,怕她会长久无法摆脱恐惧。 刚跑到门前,玻璃门被人猛然打开了,是红帽子司机,他一脸惊慌道:“不好了!有大批怪物围过来了!”,此时,他的身体竟在隐隐发抖! “还愣着个屁呀!赶紧回去开车走啊!”,见他挡在了门口,夏函厉声大吼道。 司机似乎被吼地清醒了过来,撒腿就向大巴车跑去,身后,夏函拽着尤思颖,跟一对白领夫妇一起跑在最前面,再后一点,跟着的是那对闹别扭的青中年夫妇和抱着孩子的一家四口,落在最后的,却是安然正搀扶着的两位老人。 “嗡——!”、“嗡——!”,大巴车发动了起来,加油站十数米外,一个接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周围,正向着加油站方向围拢过来,就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依稀是一个个猪头人的模样。 大巴车司机调转车头,将上车门调整在了加油站坡下,夏函推着尤思颖第一个上去,看看后方,两位老人还在十数米外,他心头焦急,猛然跑了回去,白领夫妇和吵架的中年夫妇先后窜上了车,大声惊呼着,要死机快点开车。 司机见最近的猪头怪物已经逼近数米之内,急得连按喇叭,眼见那些怪物要冲入路口之内,正想开车逃命时,两位老人被先后推上了车。 见惊恐的安然还要谦让,“快!你快上去啊!”,夏函抓住她,拖着屁股,一把将她推了上去,“嗡——!”,大巴车发动了,原来司机看到又有一个猪头人冲到了车前,惊恐之下再也按捺不住。 “不要(不要)啊!大宝还没上来!”,两声急呼同时响起,原来是奔到门前的尤思颖和安然同时出声。 此时,夏函抓着车门,还未登上车子,差点被猛然前进的大巴车拉到车下碾死,更要命的是,一个强壮的猪头人猛扑过来,一下子抓到了他的双腿,拖着他狠狠向下扯。 “卧槽!”,夏函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车门,拖着那猪头人划行起来,门口尤思颖急的抓着他手臂,向车厢里人大喊救命,却没有一个过来帮忙的,两位老人颤巍巍过来,却根本深不上手。 “司机师傅!求求你,停一下!”,尤思颖泪流满面求恳道,心里痛如刀绞。 安然急的不听娇呼,“朱师傅,快停下!快停一下啊!” “不能停!停了,所有人都得死!”,司机涨红着脸大声反驳道。 “快开啊!不能因为他让大家都给他陪葬”,白领夫妻中那脸颊肥嘟嘟的中年妇女歇斯底里喊道,人都从铺位上站了起来,似乎要往门口冲去督促司机。 拖行了六七米,“妈的!”,夏函狠狠一蹬地,终于脱开了那猪头人的缠抱,飞步调整后猛然在尤思颖拉扯下,窜上了车,两人一起扑倒进车厢里,安然惊叫一声,被撞到了两人身下。 “哐当!”,大巴车门被关上,刚绕过来的另一名猪头人差一点扑入车内。 夏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压着尤思颖,他心疼坏了,手四处找地方着力时,不知按在了哪里,感觉像一个柔软的凹处,似乎还有布料阻隔,手感很奇特,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前方的安然像踩着尾巴的兔子一样猛然一声惊叫,紧接着,他就感觉手就被一双温润的大腿紧紧夹住了。 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反应,安然“咿呀”一声又忙松开了腿,脸上立时爬满了红霞,这时夏函得空,终于把手向下抽了出去,按在了地上小心爬了起来。 “不好!这么多怪物,我冲不过去啊!”,突然,红帽司机惊恐大叫,只见前方上高速的路口,密密麻麻冲来了数十只猪头人。 车内的众人见状,无比恐慌,几个妇女更是惊恐大叫,一股尿骚味从车厢弥漫了过来。 “不要管他们,加速!不冲上去,我们都得死!”,夏函大喝一声,双手推搡,将尤思颖和安然推到了车厢墙边,以免受到意外伤害。 司机眼中厉色闪过,大吼一声“拼了!”,猛踩油门冲了上去,“砰!”、“砰!”、“砰!”、“砰!”…,猪头人纷纷躲避,手中的石头,棍棒远远招呼向车厢。 “啪!”、“啪!”……,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接连几个窗子被砸碎,猪头人中胆大的还猛然向车厢扑来,试图伸手抓向高高车里的人,但笨拙的反应,反而,让他们成了车底亡魂,看着大巴车后留下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几对夫妇吓得歇斯底里大叫。 杀了三个猪头怪的夏函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人,拿着一块木板挡在司机头顶,防止正前方玻璃被砸碎,伤到司机,他大声向后面喊道:“颖颖!安然,你们俩抓紧扶手,千万不要松开!无论任何情况下不要乱动!有我在,不会让任何怪物伤害到你们!” 危难的时候,女人最需要有这样一个英雄的男人挺身而出保护她们,夏函并不健壮,也不见得如何聪明,很斯文秀气的一个男孩子,然而,他此时的冷静和狠劲却让两个女孩子惶恐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彷徨失措。 “大宝!你一定要小心!我不能没有你!”,尤思颖带着哭腔道,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体会到,夏函对她有多么重要,若能一生厮守,比什么都重要,重要的多! “砰隆!”,车前的玻璃被砸碎一块,一块大石头向着司机身上砸落,夏函顾不得多想,伸臂便向石头挡去,另一只手举着木板不敢动摇分毫,挡住了飞溅的碎玻璃。 一声闷响,大石头砸在小臂上,一阵剧痛传来,他差点惨呼出声,然而,怕尤思颖担心,他生生咬牙忍住了,司机全神贯注开车,车速飞快提升,猛然冲上了高速,接连撞飞四五个猪头人,飞快摆脱了它们的追击。 开出十数里外,司机这才回过神来,先前的一幕在眼里闪过,他颇为感动地夏函说道:“小伙子,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们真的可能要全军覆没了!你的胳膊没事吧?”。 此时,夏函正让尤思颖给他包扎固定左小臂,女孩子双眼轰中,眼泪啪嗒啪嗒掉,他却露出蛮不在意的表情,对着司机一笑道:“没事!司机师傅不用担心,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为妙,您看看从哪里调头才好吧!”,到这时候,谁还不明白,这一路实在太诡异了,再不调头回去,不知前面还有什么凶险等着。 “你还说没事,手臂都不能动了!你怎么就那么傻!”,尤思颖心疼地嗔怪着,旁边,安然看着谈笑风生的夏函,再看看心疼为他包扎的尤思颖,心里突然一疼,接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涌了上来,索性,她挪步向车厢走去,看望惊魂甫定的一众旅客。 “没事!只要你没事,天塌下来,对我夏函来讲,也不算什么事!”,胳膊上疼如刀砍,夏函却仍咬牙忍着,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他知道,只有自己放轻松点,才不会给尤思颖增添更多恐惧和痛苦! 摆脱了凶兽追击,红帽司机再不敢随意停车,一路开到了前方的加油站,想寻找路口掉头,可怎么也找不到出高速的路。 此时已是午夜零点前后,月亮悄无声息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大巴车只能靠着前车灯的有限光亮照明,小心翼翼沿着“郦—阳高速”前进,夜静谧的可怕,周围的黑暗浓厚的又如化不开的墨汁,车上每一个人,心中都装满了恐惧和不安。 “呼—呼—!”,透过车厢前后的破碎窗口,冰冷的风吹了进来,盛夏的夜带给人的寒冷却如冬日一般,女人和孩子们都先后加上了衣服,夏函在尤思颖的坚持下,也只得又披上了自己原本准备换洗的衣服。 大巴车在缓缓前进,漫长的高速路仿佛没有尽头,红帽司机在浓重的黑暗中试图寻找着任何熟悉的指引,可除了前方有限的距离,什么也看不清,嘴里仿若安慰自己,又仿若询问地不停道:“氹归站快到了吧?快到了吧?”,额头上早已泌满了汗珠。 看着手机,夏函此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上面的信号格已经显示为无服务状态了,难怪,这大半夜里,手机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平日里至少也会收到一两条垃圾短信吧?何况还有每天的新闻订阅。 “颖颖!移动没有信号了,也许到了偏远的地方了,你看看你电信的手机还能用吗?”,夏函转头对靠在肩头看着他翻弄手机的尤思颖问道。 在口袋里摸索了会,掏出手机递过来,尤思颖有气无力地道:“你看吧!我想静静靠着你!”。 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夏函接过手机划开了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格上同样是无法使用状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很早就没有信号了”,安然悄悄走过来,靠在铺位扶手上小声说道,按规定,夜间行车时,她们每隔三小时要向总台汇报一次情况,当然,大多数时候,她们谁也没有这样做过,一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第六章:一凳抡倒 刚出发时,安然就准备跟总台进行联系,却发现,无论怎么打都拨不出电话,借来司机老朱的老式手机也是一样。当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想着晚会可能就能打通了,便将事情放下了,不过,之后接连尝试了几次,却始终打不出电话,她才意识到不妙。 然而,怕引起旅客恐慌,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心中思索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嗯!看来,我们这次旅途出了大问题,你别一直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吧!”,夏函应了声,皱眉边想着事情边和声对安然说道。 “嗯!”,低低应了声,安然心里涌起一丝温暖,这是个贴心的小男生,为人热心而又勇敢,对自己的女朋友也宠着疼着,也不缺乏男人的强硬,小尤真幸运,能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 “丫丫,不要乱伸手”,此时,那先前吓傻的短发妇女痛哭一场后,也恢复了过来,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她必须强迫自己坚强起来,看到五岁大的女儿将手伸出了窗外,她连忙出声阻止。 “妈妈!下雪了!”,小女孩的手被拉回来后,她摸着小小的掌心里的湿润好奇地说道。 “瞎说!夏天怎么会下雪,丫丫,爸爸昏迷了,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好不好!”,短发妇女带着哭腔说道。 她们一家子对面的铺位上,卷发的娇巧女子也不再跟丈夫怄气了,缩在他怀里不停发抖,穿上了夹克的方脸男子紧紧抱着她,不停安慰道:“娇娇,不怕,有我,我会保护你,豁出性命都会保护你!”,然而,黑暗将男子眼中那一丝怨愤深深掩藏了。 “大宝,你会保护我吗?”,尤思颖抬头希冀地向夏函问道,虽然,她知道这一句话是多余的,但还是无比希望听到他珍惜、爱护、宝贝她的话。 夏函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挽过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黑暗中,他向自己所爱的人传递着心中火热的能量,双臂下扣,更是将她紧紧抱住,让她感受强有力的包裹。 “我会用生命守护你的安全,有我在,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什么东西,伤害到你一丝一毫!” “卧槽~!终于看到加油站路牌了!”,司机兴奋大吼道,从上一个停靠点到这里,可把他折磨疯了,实际上现在才不过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无尽的黑暗中,会将人的恐惧和焦虑放大到极限。 “是吗?”,安然心中一喜,点亮手机屏幕小心走上前去察看情况,突然,一声尖叫从她嘴里发出,“你!你!”,她指着司机老朱竟惊吓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仓皇后退。 “怎么了?”,夏函伸手将她托住,避免了她摔倒的下场,跟尤思颖说了一句,站起了身形。 “他!他!”,安然脸色吓得煞白,紧紧抓着夏函的胳膊颤抖的竟说不出话来。 将她安顿到尤思颖身边,夏函向前走去,安然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不!你别过去!”,这句话竟说的无比顺畅,在尤思颖点开的屏幕亮光中,甚至可以看到一丝哀求的神色。 “我会小心的”,夏函拍松她的手向前走去,当就着驾驶座前面微弱的光亮看到司机老朱的样貌时,瞳孔猛然一凝,大声道:“你,你怎么回事?”,声音也不自禁带上了一丝颤抖! “什么怎么回事?你抓好,我要停车了!”,司机老朱被安然吓了一跳,差点拐弯时栽到了坡下,此时,也顾不得理会夏函,准备在广场停好车后再跟他们说话。 “吱嘎——!”,车被老朱稳稳停在了黑漆漆空无一人的广场上,他疑惑道:“这是大站啊,见鬼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看老朱的反应很是正常,已做好攻击准备的夏函,强压着恐惧,试探着问道:“朱师傅,你没发现问题吗?” “什么问题?”,老朱很纳闷,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以为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你脸上,还有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夏函盯着他,竭力调动着身上的力量,他知道,一旦打起来,他未必是这老朱的对手,必须得先发制人才行,手悄然已摸上了背后的小马扎。 “什么血?这不是水吗?”,老朱抹把脸,把手伸到车前的小灯前看了看,确实是满手的水痕,“你眼花了吧你?小伙子” 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了,夏函问道:“你确定是水吗?”,透过老朱的神情和连续的反应,他也稍微放下了点心,老朱还是老朱,也没有任何要攻击他人的迹象,看来,他人还是正常的。 放在鼻前嗅了嗅,老朱突然神色大变,“卧槽!怎么这么腥臭?” 看着他的表现,夏函确定他人肯定有问题,但并没有危险性,向四周看了看后,他说道:“朱师傅,不太对劲!你发现了吗?从路口向里,这个停靠站一点亮光也没有,而且,停靠站的楼顶灯牌、字牌也都没有亮,这里恐怕也不安全” 老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脸上极度苦闷地道:“那怎么办你说?我老朱倒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想到这家旅行社应聘,开一辈子车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啊!” “我们得尽快调头!”,夏函看着停靠站里的黑暗,面色凝重地说道,他总感觉,每一处黑暗里,每一栋建筑里,都隐藏着极度危险的东西。 “唉!好,调头,调头!”,司机老朱颓丧地坐了回去,开始重新发动车子,“嗡——!”、“嗡——!”,在发动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突然,加油站,站牌楼,宾馆,一栋接一栋建筑的灯都亮了! “快!快离开这,恐怕要有东西冲出来了!”,夏函见到亮光本能地双眼一闭,再睁开眼时,只见前方的牌楼里,一个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站了起来,似乎刚刚苏醒,正缓慢移动着,顿时大惊道。 透过大厅的玻璃窗子,显然老朱也看到了,吓得猛打方向盘,大巴车倒转方向就向外冲去,“下高速,调头!”,见老朱慌不择路又要冲上高速,夏函忙大声喊道,这么大岁数的中年人,竟不如自己一个学生的心理素质,这可真是! “哦!哦!”,老朱慌乱应着,一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冲去,沿着水泥道路开出百余米,“我艹!”,老朱猛然一声大骂,只见远光灯照射的前方,一道厚重的铁栅栏将道路封死了!无路可行! “倒车,上高速!”,此刻,夏函的头脑反而异常清醒,立即对老朱提醒道。 车上的众人又都被吓坏了,小孩子在哭,两个妇女也哭了起来,安然和尤思颖紧紧靠在一起,眼神都死死盯在夏函身上,仿佛,看着他,才有勇气和依靠。 “嗡——!”,发动机不停响着,老朱快速后退,“砰”,突然不知撞了什么东西,车子一震,接着,接二连三的“砰”、“砰”声响起,一个接一个的什么东西被轧在了车下。 “什么玩意?”,老朱惊恐叫道,这感觉竟跟撞人一般,他心里紧张极了,后视镜里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偏偏接连响了四五声。 车子倒出数米,车灯照耀下,只见地面上,是一滩滩血肉模糊的尸体,原来真的撞倒了人,那些“人”,倒卧的尸体上,头颅竟无比干瘦,灯光中,分明可以看到头顶那干枯稀少的黄白头发。 “啊!”,司机老朱大叫出声,竟撞死这么多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青人,他心里的恐惧和自责无以复加,手都忘了打方向盘,车子径直向路边的斜坡下冲去。 车上的人惊恐地大叫,夏函大急,连忙过去接过了方向盘,快速打回来,将车安全倒出了拐弯的路口,“快!你想死在这吗?”,他用肩头猛地一撞老朱的下巴,吼道,心里捏了把冷汗,多亏他前两个月去学了一段时间车,虽然学了点皮毛就放弃了,白白浪费了学费,此时却在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完了!我肯定会被判死刑!”,司机满眼惶恐地自语道,并不接过方向盘。 “靠!这鬼地方根本不正常,那些都是妖魔鬼怪,哪里是人?判你个狗屁死刑啊?再不开车,我们都要死在这了!”,夏函快急爆了,连吼带劝地说道。 “真的!” “真的!我给你作保!车上的人都可以给你作证!快开车!”,夏函重重一点头,急声吼道。 似乎找到了寄托,老朱把上方向盘,迅速调整车身,调头冲了回去,大巴车很快冲到了加油站,前方广场上,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个又一个干瘦的身形,摇摇晃晃在逼近,分明就是刚才撞死的那些人的同类。 老朱猛地一刹车,抬头祈求地向夏函问道:“怎么办?” “冲过去!”,夏函知道,老朱肯定是被恐惧压制了思考能力,或者还有其它什么原因,丧失了判断力,他提脚向下踹去,一下子踩在了油门上,车猛地蹿了出去,撞倒一个接一个干瘦的“人”,向着高速入口冲去。 第七章:混战 “你!”,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生命逝去,有老有少,老朱吓呆了,惊恐地看着夏函,就如同他是地狱来的恶魔。 拼命回忆着驾驶知识,夏函转动着方向盘,险险将大巴车一路碾压着“人群”冲上了高速,顾不得管老朱的情况,他打着方向盘拧过车身,开始换档加速。 这短短的一两分钟,他身上全被冷汗湿透,有种脱力的感觉,突然,“吱——!”、“吱——!”的声音在后方成片响起,像是鼠叫,又尖锐许多,他知道不好,连忙又踩油门。 “啊!那是什么东西?”,夹克中年男从车窗向后看去,突然大声惊叫,在停靠站的灯光照耀下,他分明看到,成片的黑色小动物,从建筑物的四面八方冲出来,汇集成了黑色的潮水,向大巴车追来! 从后视镜里,夏函也瞥到了这些东西,拼命给大巴车加速,想摆脱这些已追上来的黑色潮水,最前方被后车灯照耀清的几十只黑色小动物,也现出了具体的模样,都有尺许大小,四条长腿,背着黑色的光亮甲壳,扁扁的头颅上长着一个尖角,咧开的大嘴却占据了大半张脸,里面露出锋锐密集的牙齿。 追了数百米,终究这些狰狞小兽比不上大巴车的动力,渐渐被甩远,潮水般又退了回去。 后方车厢里,夹克男坐不住了,将已昏睡的妻子扔在铺上,他打开手电筒,走到前方大声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找死的,我受够你们了,现在调头,快点把老子送回去!不然,老子要你们好看!”,说着,竟从后腰上掏出来一把匕首,四处比划着。 安然吓的面色惨白,仍试着劝解道:“先生,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我们应该一起来商量怎么摆脱危险,你把刀子放下好不好?”。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激怒了夹克男,两个女孩子的尖叫声中,他一把将安然拉了起来,勒在臂弯里,用刀比划着她的脖子骂道:“妈的!都是你个小**,带我们来这么恐怖的地方,快告诉司机,立即调头,否则,我先杀了你!”。 司机老朱不知道是被夹克男刺激清醒了,还是自己回过了神来,接过方向盘,他连声劝道:“哎!你别激动!大家都被困在路上,不是你一个人有危险!放下刀子,有事好商量!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最后,看了一眼夏函,他又加了这么一句。 “都是你们害的!我不管!老子要回去,现在就调头!否则我杀了她!”,夹克男激动异常地说道。 “啊!”,突然,安然一声惨叫,脖子被他晃动的手划破了,夹克男心里一慌,精神一松。 就在这时,“砰”一声,夏函抡起一个马扎砸在了他后脑上,出手当真是又狠又准,司机老朱在挡风玻璃的倒影中,早就看到了他的举动,却没有说什么,在他眼里,这个学生,恐怕根本就是个刀口舔血的“神秘黑社会”,学生,不过是打着掩护的幌子罢了! “哎!小老弟,你过来趟”,老朱只要一拿不定主意,指定要向夏函征询意见,听到他的喊声,夏函小心翼翼将趴到他腿上睡着的尤思颖的头挪到了拿过来的衣服包上,踉跄着走了过去,长时间没敢动弹,腿都有些麻木了。 “唔,车快没油了,你说这个加油站咱们进不进啊?”,老朱问了一句貌似废话的话,但紧张的神情表露出了他的慎重,花脸上更满满都是“血汗”。 凝神看了一眼前方灯火阑珊的高速站,夏函仔细分辨着周围的环境,看到这是一片开阔地,周围没有太过茂密的植被,心里稍稍放下点,“车没油,肯定要加,不然我们徒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凶险,过去吧!”。 小心翼翼将大巴车开下高速,一脚油门到了加油站前,老朱正忐忑不安,不想,灯火通明的加油站值班室里冲出个小伙子,老远喊道:“加油啊!” 老朱看着他,条件反射式地吓了一个哆嗦,而那小伙子看到停下的车上正转头看过来的老朱,也吓得惊叫一声,“唉呀妈呀!鬼啊!”,连滚带爬跑回了值班室。 “我艹”,老朱爆了一句出口,不过,看到是正常人,也放下了心来,正想开车门下去,突然一个激灵,迟疑地看向了夏函。 他这一路上快被吓破胆了,要不是多年走南闯北,邪性的事情见过不少,可能早就撑不到现在了,这时候要他自己下去,他可心里没底,手脚都有些发软了,看这一眼,是想让夏函陪着他一起壮胆。 “走!一起下去!”,夏函果然没负他重望地说道,接着又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叮嘱老朱道:“下了车,咱们立马给车加油!别等他们了,得尽快离开才行!”。 “诶!”,老朱应了一声,两人慌慌张张就下了车,夏函提着个马扎子走在前面,老朱手里攥着个扳手飞快向加油机冲去,拽出油枪就向大巴车上扯。 一旁的夏函死死盯着值班小超市,张牙舞爪地提着小马扎,只要那里稍有一点异常,他立马就会招呼老朱冲——回车上去! 听到霹雳浜啷的声音,夏函大声问道:“朱师傅!弄好了吗?”,没有回应,他连忙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老朱提着油枪像傻了一样,结结巴巴说道:“加油机得插卡!” “我晕!”,夏函也麻爪了,收起“老鹰捕小鸡”的姿势,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举目四望,当真是六神无主,突然,他发现值班小超市的铝合金门下有人探头张望,“他怕我们?”,猛然间他意识到。 “老朱!上,把他抓出来,赶快加油!”,夏函转头大喊道,当先向值班室冲去,这次,他是豁出去了,不加上油,小命随时可能玩完,加上油还有可能找到活路,不拼一把不行了! “大宝!不要啊!”,已醒过来的尤思颖看到夏函向值班室里冲,吓得花容失色,下了前车门,便仓皇无助地哭喊起来,她的身后,安然紧随而至,面上一片惨白,咬牙死死盯着夏函的身影,白嫩的小拳头紧紧捏在了一起。 “他不要命了?”,卷发女子把着车门,探头紧张道,看着值班室那里,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了一起。 “颖颖!你回去!老朱,保护好她们!”,夏函转头大喊,猛然踹开了值班室的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点!”。 “哎呀!妈呀!”,吓的瑟瑟发抖的值班小青年,看到夏函踹门而入,调头就往里跑。 “我让你跑!”,夏函抡起马扎就远远砸了过去,下手是无比之恨,与此同时迅速向门左侧看去,生怕斜拉里冲出个怪物袭击自己。 “砰~!”,马扎砸到了那小子后背上,顿时将他砸倒在地,夏函冲过去一脚狠狠踏在他背上吼道:“加油卡呢!给老子拿出来!”,身上一股狂野的气质猛然飙露出来。 值班小青年被踩地哭爹喊娘,挣扎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反手举着哭嚎道:“饶命!饶命啊,大爷!”,这厮是要杀人抢劫啊,太凶悍了,太凶悍了! 手中的卡猛然被抽走,又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值班室里立即安静了,值班小青年抱头趴在地上偷偷向后看去,“劫匪”早已冲到了远处。 “老朱!快!”,插上卡,夏函抱着一堆食物和饮料飞快向大巴车跑去,到了车门前将东西猛然扔上车,他推着喜极而泣的尤思颖急急道:“快到车上去,下面危险!”,同时将安然也往车上赶。 “不!我要陪着你,要死一起死!”,尤思颖这时候却又犯了倔脾气,夏函大急,声色俱厉地道:“你要拖累死我吗?快上去!”。 夏函前所未有的严厉,尤思颖害怕了,立时转头向车上爬去,安然在上面拉了她一把,此时,卷发美女已从车厢地面上捡起最后一袋饼干,所有饮料和食物都被她归成了堆,放在了她们所坐的第一个铺位上。 “老朱!加满要多大会?”,夏函守在车门口,焦急地向老朱问道,眼睛向四处张望着,无比担忧! “最起码得五分钟,我们不用加满!再加几十升,有大半就够开几个小时的了”,老朱按着油枪迅速回道。 听完,看着值班小超市方向,夏函眼中狠色一闪,又猛冲了过去,“砰!”,门再次被他一脚踹开,正捧着电话报警的小青年吓傻了,手一松,“啪”,话筒掉在了桌上。 夏函哪管他干什么,提起一个箱子,飞快向里面塞着东西,矿泉水,零食,面包,火腿,牛奶,……,见到什么拿什么,很快装满了箱子,转头就向外奔! 小青年吓傻了,嘴张成了“o”型,嘴唇不停地颤抖! “走!”,夏函上车后,老朱丢掉油枪,飞快跑向了驾驶座,“嗡——!”,大巴车发动了,调头转向,猛然冲上了高速,一溜烟,扬长而去! 第八章:奇怪的地方 大巴车远去,超市里的小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追出了值班室,看到两个歹徒人已不见踪影,他气地满地乱蹦,嗷嗷大骂,蹦着蹦着,“唉呀妈呀!”,他一不小心踩到了油枪上,顿时一骨碌摔在了地上,腰被油枪头硌到,“嗷——!”一声,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抢劫了“莞昌高速站”,又给大巴车加上了大半箱油,车上所有人都暗自送了口气,大巴车在高速上平稳开着,夏函开始分发食物和饮水。 两个上年纪的老人始终没有醒来,安然试了试鼻息,发现老妇人已经死了,手脚冰凉,全身都已经僵硬,剩下的那个气息也极为微弱,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怎么叫也叫不醒。 第三排铺位上,短发妇女拿着一瓶水喂了丈夫些许,发现他缓缓张嘴喝了进去,顿时喜极而泣,能主动喝水,说明人可能没有生命危险,一旦醒来,她们母子(女)三人也就有了依靠。 车上所有人解决完生理问题,已过去了十多分钟,司机老朱见人都上了车,再次发动了大巴车沿山路向德明州市区方向开去,高速出口在阳汾州的西北,需要再向西行驶九十多里才能通过423穿山省道进入德明州地界。 落碧山,德明州八大特色景点之一,就在两市交界处不远,但大巴车此行的方向是去市里,便在交叉路口选了向西南的方向,毕竟,路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救治伤者还是去警局报案,都才是最紧要的,高速站出口以及之前的一路上的所有高速休息区都太诡异了,根本让人难以信任。 位于蜀郡正西北的德明州,群山环抱,原始生态地貌繁多,是个消闲度假的好去处,原本,它还是个十分贫穷封闭的内陆州,但在上届郡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这个原本落后其它地区一大截的地方,靠着大力发展交通运输和旅游文化产业,四处招商引资,硬是建立起了以八大景区为支柱的整体旅游产业体系。 这之后,整个州市的经济规模,像插上了翅膀一样腾飞,七年内翻了两翻,竟一跃追在了相邻的工业强市阳汾州后面,这种发展模式在全国都引起了强烈轰动,一股旅游文化热悄然兴起。 天色已亮,然而众人想象中的日出东方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青蒙蒙的雾气开始出现在山路周围,继而渐渐浓郁,随着大巴车缓缓前进,最后竟变成了灰白色。 “靠!这大雾怎么说起就起来了?”,司机老朱皱眉道,只得将大巴车的速度降得一慢再慢,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天色刚亮时,众人就着灰蒙蒙的光线看天空,觉得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没想到,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大雾。 突然,车子“咯噔”跳动了一下,紧接着,“砰!”、“砰!”两声响起,车子在猛然一震之后,“吱哑——!”一声紧急制动刹车了,。 “我艹!爆胎了!”,只见老朱脸色倏然一变,惊叫道,紧接着,他打开司机专用的小方便门跑了下去。 车上的人也都被突然的震动和两声爆响吓了一跳,纷纷从车窗探头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老朱围着大巴车前后转了两圈,嘟囔着骂道:“邪门!怎么前后车胎都他妈爆了?”。 突然,他“哎呦”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踉跄倒退了几步,他抬起脚察看,从鞋底竟拔出来一根两寸多长,底圆头尖的钉子! “我艹你个妈的!谁他妈这么缺德?在省道线上撒钉子”,他打眼四处望去,这时才发现,周围还稀稀落落还散着几枚钉子,显然是有人故意使坏。 “朱师傅,你没事吧?”,夏函走下来关切地问道,身后安然、尤思颖、叶美娇都依次下了车,三女紧紧着裹着衣服,似乎有些畏惧下车后的寒冷,而夹克男则趴在车窗上观望着,短发妇女却欣喜地哭了起来,原来他的丈夫醒了。 “没事!我踩的轻,没扎到脚,不过,咱这车是废了,唉,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找人修吧!”,老朱一脸阴沉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 安然在旁边静静看着没吱声,之前她也试着跟总台联系过,要知道,路上出了这么大事故,她怎能不第一时间向上汇报,但一直无人接听,她把这种恐慌暂时埋在了心里,不敢传递出来。 老朱那边竟也打通了,“嘟”、“嘟”、“嘟”、“嘟”……,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是,看看时间,已六点多五分,他有些急躁地自语道:“难道还没上班?” 众人无奈只能先上车守着,虽然车窗也破了好几处,但是用废纸箱和破衣服堵上后,车里还是比较暖和的,虽说是夏日,但这里的鬼天气竟如秋季早晨般寒冷,也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安然和叶美娇缩在一起,尤思颖则在夏函怀里偎依着,车厢里气氛十分沉闷,良久,后面来回踱步的夹克男忍不住了,走到前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啊?这鬼路程,老子受够了!困在这荒山野岭的,你们也不想想办法啊?旅行社是干什么吃的?糊弄人嘛,这不是?”。 “你有办法你想,老子是没办法了”,老朱冷哼一声顶了回去。 “你!”,夹克男愤怒地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再看看一脸漠然的夏函,还有已经别过脸看向车窗外的叶美娇,他气哼哼地又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坐下,只是,头不停摇来摆去,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越发烦躁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当”、“当”、“当”……,几声敲击声在车外响起,在寂静的路上显得异常清晰。 “谁?谁在敲车厢啊?”,老朱坐起身问道,看到车厢里的人都一脸茫然,他眉头一皱,向车外看去,“当”、“当”、“当”,敲击声越响越近了。 “我靠,原来外面有人!”,他叫了一声,按开了车门。 “你们咋把车停到了这里啊?”,突然一声极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车门口响起,像老人的声音,又有点阴测测地味道,车厢里的众人不由心头一紧,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之前大家都没有发现? “哐啷!”,车门口突然探上来一柄黑色大镰刀,碰在自动售票机的金属外壁上响声格外清脆,“嘶—!”,老朱倒抽了一口气被吓了一跳,身子急速向后缩了缩。 突兀地,一个干瘦的老头子随后出现在了车门前,他如黑色皱橘子的脸上,挂着一抹阴森诡秘的笑容! 夏函好奇,走上来打量,只见,站在下面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干枯老人,脸上几乎瘦的都没肉了,像个骷髅一样,背上还有个竹篓,装着些青色、黄色的草叶之类的,倒像是个采药人! 只是,天如此凉,他竟然还将胸前的青色外衣敞开着,难道就不怕冷吗?再看下面露着的黑黄干瘦的肋部,实在让人觉得瘆的慌。 “你,你干什么的?”,旁边,老朱居高临下询问道,神色上有种紧张和防备,被这么一个老头就这样吓着了。 “您先上来吧!天凉,别站在外面了”,夏函对老朱的冷漠和疏远有些反感,走下去搀着老人的胳膊将他带上了车,顺手还帮他卸下了背篓,好让他轻快些。 尤思颖早已站起来,适应了一会老人的形貌后,上来扶着他的胳膊说道:“爷爷,您坐这歇一会吧!” “小娃儿!你心悉好哦!(貌似方言,指心地好吧?)”,老汉笑眯眯看着尤思颖道,虽然容貌十分瘆人,但眼中却能看出一丝慈和,尤思颖感受到老汉的和气,心中仅剩的那点惧怕也消失了。 老人却没有到床铺上坐,他后背和裤子上都是上山采药时蹭的泥土,不想弄脏了床铺,左右瞅了瞅,找了个突出的位置(发动机上方)坐了下去,那里其实跟车厢底板也没什么两样了。 “别!您坐这啊!”,尤思颖要拉他,老汉摆摆手执意不肯,常年劳作,他的动作可不像城市里的老人那般孱弱迟钝。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老汉沙哑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了,听得人心里发寒,他手里抓着的黑柄黑身的镰刀更是让人感觉惊悸。 “我们要去落碧山,可是车坏在这了,维修的人还没有过来,只能等在这里了”,见老朱坐靠在驾驶座车窗前心神不定地打量着这边,没有说话的打算,夏函便开口回道。 “没有人能来修了,前面的路也被下雨滑下的水石流冲坏了,你们啊,看来只能等等看,啥时候有车再来,就能捎你们走啦!”,老人摆摆手摇头道。 众人听后脸色大变,夏函眉头一皱,下意识问道:“大爷,这里是往德明州方向去的吗?”,听了老汉的话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条路上往来的车辆如此稀少,原来根本走不通了。 “什么德…州啊?我咋没听说过呢?”,老汉迷惑地道,眼神不住盯着车厢里其他的人打量,渐渐似乎露出了一种古怪的光芒。 车厢里的人相顾失色,没听说过?怎么可能?难道…..,突然,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极为诡异地感觉,更隐隐有一种恐惧浮现上来,也许,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路线,这里,根本不是他们一直认为的地方。 第九章:荒野之中 强压住心中的惊恐,老朱突然一步走上来向老汉喝问道:“胡说八道,这条路我走过都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过差错,这不是往德明州,是去哪?”。 看着他此时随时可能爆发的样子,老汉却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去看他,突然伸手指着铺位上的一袋果冻道:“这个稀罕玩意是啥子呦?”,那伸出的手指干瘦黑黄,犹如枯树皮一般,指顶上,焦黄的尖细指甲伸出一截,犹如野兽的蹼爪一般,好不瘆人! “这,这是果冻,给您!”,尤思颖看着他的手,不由害怕,语音有点颤抖地将果冻拿起来递给了他。 老汉好奇地接过,正准备研究怎么吃的时候,老朱突然一把拉起了他,近乎将他干瘦的身子提起道:“老家伙,快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他的声音异常激动,一路上还从来未这样过。 实际上,老朱的恐惧一直就存在,真正最深的恐惧不是在路途的危险上,而是,整个行程的诡异上,他开了十几年长途车了,同行里最忌讳的一句玩笑话就是“小心开到了邪路上”,这不是什么无稽之谈,而是真真正正的警示。 在这十几年里,他已亲身经历过两次诡异的事件,每一次,都吓得他的心胆俱裂,惶惶不可终日,可以说,这一生中最大的阴影就是在这两次事件中留下的。 第一次,是发生在十三年前,那时,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无所畏惧。 六月的一天傍晚,老板突然找来他们几个新老司机说:“哥几个,有一单货要得急,今晚就要送到,你们谁辛苦一下,跑这趟?” 当时,天气死热死热的,天上阴云密布,很可能晚上就要下大雨,几个人都嫌麻烦,不太愿意去,再说路上万一下大了,很不安全,哪怕送货的目的地也只有四百多里。 当时的老朱一见同事们都不去,自己的心就活动开了,那时他想多挣钱啊,媳妇没娶,家里又装备搞装修,老娘成天四处张罗着给他找对象,一回家就叨叨这事,他也着实不太愿意在家呆着。 问题是,当时搭档老李已经提前下班回家了,老朱怕自己独自押货老板不同意,就向他询问自己单独送货行不行,仗着年轻体壮,他也根本没把这几百里路当回事,自己独自来回跟吃顿饭一样轻松。 老板何等精明,察言观色间已洞察了众人的心思,当即欣然同意,拍着老朱的肩膀很是一顿夸奖,声言这趟一定给他加双倍的工钱,过段时间,还要给他再加薪。 老朱那个美啊,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货装完,擦黑他就开车出发了,车开得叫一个飞快,一路喇叭声不断,将一辆辆开得跟龟爬似的“傻叉车”甩在了后面,“丫的,一个个根本都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开车开的跟骑自行车似的,怎么不走路呢?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生命啊——!” 当他沿着高速开到距离送货点还有两百多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而憋了一天的雨也终于在划破长空的闪电和轰雷声中倾斜了下来,很快就成了瓢泼大雨。 无奈,老朱也只得减速,但只是相对减速,比起高速路上其它的车,他仍开得飞快,半个多小时后下了高速,距离目的地也只有百里左右了,看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气恼地骂道:“妈的!怎么不晚点下,不然老子都该到了,艹!” 正恼怒他晚上12点前赶回去的计划泡汤了的时候,突然他发现前方的路口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此时,两边相距已不足五十米,大惊之下,他连忙急踩刹车,“吱——”,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然而,还是撞到了白影上,他甚至都未看清,白影是什么人。 老朱的脸当时就吓得煞白了,身子不停哆嗦,愣了几秒钟,才发疯似地打开车门向下冲去,然而,车子下面什么人也没有,向后看去,也不见尸体和血迹,围着大货车转了两圈,他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迹象,便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了驾驶室,身上已全被大雨浇透。 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他心里既后怕又庆幸,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缓了片刻,体力才恢复过来,突然,…… 他感觉到副驾座上有人!白色衣服的人! “嘶—!”,倒抽一口气,他艰难转头看去,只见,副驾驶座上果然坐了个人,然而,那哪里是人的样子? “他”披着一声白色的雨衣,脸上都是干枯的疤痕,鼻子完全塌陷,两只眼睛黑洞洞看不清,整个人像极了一个在地底活埋了千年万年的僵尸! “啊——!”,老朱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然而,声音到了喉咙却被什么卡住,一点也没有传出来,他死命掰着喉咙挣扎,然而那股无形的力量如此强大,竟将他牢牢地压制在了座位上不得动弹。 大脑缺氧,他很快陷入了半昏迷之中,紧接着,双手不听使唤地发动了卡车,手握方向盘一路向前开去,左拐右拐,不知开出了多远距离,卡车终于在几处村子间的荒野停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老朱被天空一个炸雷惊醒,睁眼一眼,车竟然停在了荒郊野外,想起之前的事情,他惊恐万分地向驾驶室前后望去,全身发抖,近乎不能自已。 看到那白色“鬼物”已经不再,他急的瑟缩发抖着重新发动了汽车,一路向前开去,也不管是哪里,看到路口就拐,好在,终于开到了一条大路上。 摸索着最终将货物送到后,已是午夜时分,老朱战战兢兢开车回去,第二天就生了一场大病,任他体质如何强,也休养了四五天才重又上班,却是再不敢一个人夜里开车了,这次的旅程,给了他毕生难忘的记忆。 第二次的经历却要好了很多,是相隔数年之后的一次长途货运中发生的,虽然也很恐怖,但老朱却没有第一次体会那么深刻,那么刻骨铭心了。 而在那个时候,他都已经跑了近千趟货运,由于有第一次的经历,每一次开车他都十分小心,因此也一直平安无事,偶尔出点意外,也没有造成过伤亡或者太大损失,这也让他渐渐把雨夜的那次经历抛在了脑后。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人病了?不对,那老头跟你们什么关系?”,老朱突然伸手拦住中年人,眉头紧锁着问道,神色间充满了防备。 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告诉他,在荒郊野外,突然出来一群不请自来的当地人赶来帮忙,很有可能会隐藏着麻烦,甚至危险,虽然,很多地方的民风依然淳朴,人们也热情好客,但绝不是每停留一处就能遇到的,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正是外出行走打拼时刻须谨记的。 “那是我阿爸,车上有病人,也是他告诉我的,怕你们找不到人帮忙,我就带着村里的汉子们过来瞧瞧”,中年汉子笑哈哈道。 “朱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夏函在中年人招手后,也走了过来问道,对着中年人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 当即老朱将中年人的叙述又简要说了一遍,拿着征询的眼光也看着夏函,夏函转头看看正抬着两扇门板已开始小心翼翼下坡的十来个村民,暗自想到:“我们肯定卷入了一个诡异的事件或者地点当中,这些来帮忙的村民,究竟可不可信?背后又是否隐藏着什么危险?” “朱师傅,你的意见呢?”,以他有限的经验,根本分析不出来什么,只得又将问题推给了老朱。 “我看大家商量一下吧,去不去,各人定,不去就在车上守着等着过路车辆,去就跟着他们走!”,老朱皱眉说道,他虽然提着小心 ,但也找不到任何疑点,况且若是这些村民是真心带来帮助的呢? “曲!都曲!怎么不曲馁?”(曲,取的是“去”的谐音),一旁的中年人听到了他们俩的商量,顿时恳切劝说起来。 叫过大家一起商量后,卷发美女叶美娇说要跟尤思颖、安然一起,她们去哪她去哪,安然没说什么,尤思颖自然是跟着夏函的,而一家四口想过去村里休息休息,大人熬得住,两个孩子却需要吃点热饭,好好躺被窝里睡一觉了。 夹克男跟他们一家是一个意见,剩下的就看夏函和老朱如何决定了。 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老朱迟疑着说道:“小老弟,你看,要不我们先过去休息休息,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停留?”。 一想,如果村民们不怀好意,哪怕在大巴车里一样躲不过他们的暗算,毕竟自己这边只有三个男人,仅只目前的这些人就足以将他们一窝端了,去与不去村里,根本没有太大区别,不如先去看看再说。 “那好吧!颖颖,安然,叶姐,走吧!咱们都跟着这个大叔到他们村里去”,夏函跟老朱点点头后,对三女说道。 第十章:世外桃源 说来也怪,众人决定去村子后,下了斜坡没走多远就发现大雾在消退,灰蒙蒙的天显露了出来,太阳却不知藏在了哪里,天地间显得异常昏暗压抑。 下行走出两三百米,夏函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听到隐约的水声,那是一种“哗哗”下落的冲击声,很像是瀑布飞流而下,随着继续前行,那声音越加清晰了。 “这里有瀑布?”,安然眼中突然一亮道,作为导游,职业敏感让她对这些自然美景异常关注。 “听起来好像啊,应该快能看到了,安然,咱们跟紧点,别掉队了”,旁边并行的叶美娇听到瀑布声,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流水潺潺,鱼逐鸟戏的情景,蹙起的秀眉放松了些。 众人一直走在被硬生生踩踏出来的小路上,此时,已进入了荒草丛生的地段,有些地方的荒草甚至长到了一人多高,茂密的荒草中,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是小动物还是其它的什么,因为看不到,所以让人格外心慌。 众人最后面的是那一家四口,夹克男则跟在叶美娇和安然后面,他在下坡前想让叶美娇跟着他,但叶美娇冷漠无情地拒绝了,此时,跟在两女后面走着,他看向叶美娇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一股无比愤怒和憋闷的情绪在心中咆哮,却无处发泄! 他恨宏馿旅行社,恨司机和导游,恨那个凶狠恶毒的小子,但更恨这个薄情寡义的贱人,“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好看!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子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走着走着,尤思颖忽然觉得后背发紧,总觉得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便向夏函怯生生问道:“大宝,荒草里面不会藏着什么吧?”。 其实,何止是她,每个人都有紧张的感觉,因为人本能会对陌生和未知的东西感到紧张。 夏函还没回答,听到她说话的安然和叶美娇却更紧张了,胆子比安然还有小很多的叶美娇更是脸色一白,刚松下点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她很想说:“咱们别去了吧?”,但众人都在前行着,她张不了这个口。 “傻瓜!真藏着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它敢出来吗?再说,附近还有个村子呢,真有危险,人们也不会在这定居了”,夏函紧紧握了下她的手说道,敏感的神经更是察觉到,后面的安然和叶美娇近乎要贴上来似的越跟越紧。 “呼喽喽!”,突然路边荒草中传来一阵响动! “啊!”,叶美娇惊的大叫,一把抱紧了安然的胳膊,拽得安然一个踉跄。 夏函转头看去,只见荒草中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极为敏捷的东西从众人旁边穿行而过,很快远去,看着叶美娇吓的花容失色,他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它走远了”。 “莫趴!莫趴”(趴,取怕的谐音),那中年人听到后面的尖叫声立即在前面大声安慰道,“是些野兔、獾子啥子的”。 “娇娇,不怕,来,我陪着你走吧!”,后面的夹克男立即换上了一副温情体贴的样貌急走上来,伸出胳膊拉向叶美娇道。 对于他的做作,叶美娇再无法装作无动于衷,眉头厌恶地皱了起来道:“你走开!我不需要你这么好心!”,胳膊猛地甩开了他的拉扯,拉着安然向前走去。 “叶姐,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尤思颖见她们都有些害怕,便出声道,小路虽窄,但并行三个大男人还是没问题的,三女体形纤巧跟夏函并排走,也不必三个男人更占地方。 脸色白了白,夹克男收回了僵在身前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言不语跟了上去,眼光却在前方四人身上不停徘徊。 终于穿出了上百米的荒草丛,拐入了一片开阔地,眼前的,是一座四五米宽的拱形石桥,石桥上生着斑驳的青苔,桥下,狭长的河道中,流水潺潺,再远处,奇峰林立,云海环绕。 看着小桥流水,青山滴翠,三个女孩儿眼前一亮,齐声赞美到:“哇!好美啊!”,看着石桥,不用人说,她们就手挽着手奔了过去。 夏函看着尤思颖一反常态的活跃,苦笑着摇了摇头,女孩儿爱美是天性,然而,胆小却也是通病,无论多么坚强的女人,内心深处总是脆弱的。 “哗!哗!”,此时,远处瀑布的声音已经听得十分明显了,就在这条小河的上方五六百米处,那里,在青翠欲滴的层林草木丛中,一道道匹练似的水流从山上倾泻而下,砸在河道中,溅起一片片水花。 “哦!哦!太好了”,三个女孩儿兴奋地在桥上挥着手,看着下游远处一座座馒头包似的山峦起伏在飘渺无边的白雾中,犹如云海仙山层层叠叠,脚下,潺潺流水中,鱼儿自由嬉戏,清澈见底的水流下,卵石密密麻麻排布,水草青藤扎根其中,摇摆不定,美不胜收,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秀丽万千。 “女娃子们,过了桥,那边就是我们的村子喽!”,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女孩在疯,中年人向着对岸说道。 果然,在对岸的山峦之下,一个由数十幢房子排布而成的村落若隐若现,青砖红瓦,四角飞檐,竟像旧时代的一个个大户人家,然而,房子都如此高大,就令人太奇怪了。 “好漂亮啊!”,走在前面的三个女孩子无比惊叹地赞道,随着靠近,掩映在红花绿树之间的一幢幢青砖红瓦大房也现出了形迹,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就如到千年古寺朝圣一般庄严! “这里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简直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不该不为人所知啊?”,安然心头冒出了极大的疑惑,按说环境如此优美,生态十分和谐的这处古朴小村落,应该被当地大力开发发展旅游业才对啊,怎么可能如此悠然平静。 “大叔,您是村里的村长吗?”,当中年人加快了速度给众人在前面领路的时候,安然抓住机会问道。 “是啊!小女娃儿好聪明的撒!”,中年人似乎对安然很喜欢,笑着夸奖道。 “哈哈,真的是村长啊,村长大叔,能问您个问题吗?”,安然眼睛眯起,笑的像个月牙儿,见一路上这中年人都很热情和平易近人,她索性不再拐弯抹角。 “问啥子呦?女娃儿说个听听?” 尤思颖和叶美娇见安然突然跟那中年人答话,也有些好奇,都微微侧点头看着她,只听她问道:“您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啊?这么好的景色怎么政府没有来扶贫开发吗?” 果然,没有出离她的职业本色,不过,也问出了众人心中的一个好奇,都竖着耳朵听村长怎么回答。 叶美娇不经意间瞥到,中年人的眼睛似乎别有深意的一眯,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向他看去,却见他哈哈一笑道:“这里都是山,我们这些山旮旯里的人都叫这片地方为‘断-头-山’,这片山谷叫做‘失-魂-谷’”。 似乎他将“断头山”和“失魂谷”几个字咬的极重,所有人听到耳里都是心中一震,几个女人更是面色一白,显然被这个恐怖的名字吓到了,这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名字?女人喜欢联想,不由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脸色都更白了。 似乎感受到了众人气氛的凝重,中年村长笑着道:“莫怕!莫怕!这是以前就传下来的叫法,没有什么特别的,走,我带你们去村里看看!”,说话间他带着大家已经到了村口。 山脚下的村口,斜卧着一块丈许高的大石,上面刻着三个深褐色的大字“朱鲤村”,村口还竟然有着一个牌坊似的遗迹残存,只是上面已经残破的只剩下片片缕缕,已看不清雕刻的字迹。 走过牌坊下的时候,夏函看到路边的土里半埋着一块石碑,凑近蹲下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绘着一副奇怪的图画: 画上是一群衣着怪异,穿着马裤,打着赤脚的人,胸前似乎都挂着一串胶珠、扇贝一类饰物的链子,里面的人正围着火堆跪伏成一圈,外面更多的人则觉着各种棍棒在跳舞,那舞蹈很“奇怪”,无比凌乱。 火堆上似乎还架着什么东西在烤,一堆污泥挡住了,夏函可没心情扒开再看,“想来,是古时候先人对食物崇拜的一种方式,或者在祭祀食物之神,或者天神,祈求不饿肚子什么的吧!”,想着,他便站起了身子,视线又向旁边扫了扫,那里刻着一只像是老虎的猛兽,趴伏着盯着祭祀的人们。 “怎么了,小老弟?你对石刻、考古啥的还感兴趣?”,老朱凑上来嘻笑着问道,嘴里不觉间打了个哈欠,接着又一捂肚子对中年人喊道:“喂,村长啊,你们村哪有公厕啊?我老朱肚子疼,有点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