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宇宙之靓坤》 第一章 老子认命了 “88872,出列。” “88872,因谎报家庭背景,你现在正式被开革出皇家香港警察少年培训学校。请你收拾个人物品,在今天上午十二点之前离开。” …… “进了警校,就要遵守警校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就好像他这样,滚蛋!有没有人想跟他交换?” “no,sir。” …… 这里是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policecadetschool,pcs)位于粉岭的芬园营,也是他穿越后醒来的地方,而第二天他就被开除出去。 沿着山路走了十几公里,一辆小轿车从背后追上来,与他并行。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 “怎么?准备走路回慈云山?现在是白天,‘夜间步行’要等晚上。” 皇家香港警察少年培训学校有两个终极毕业试,包括“夜间步行”和“单独求生”。其中,夜间步行像马拉松结合毅行者,学员穿着靴子由晚上10时至翌晨6时,从粉岭校舍出发走40公里。每年都有不少学员累倒街头。有些“聪明人”会想到偷坐的士,但结局往往是被抓回重考。当然也有人体能极佳,最快纪录是3个半小时。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小轿车,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 “88872,我记得考核的时候,你的记忆力没有这么差,怎么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他依旧沉默,拉开小轿车的车门,钻进车里,坐到副驾驶上。 “把你从‘童子军’开除,一方面是因为你的确是向校方隐瞒了你继父就是‘慈云山十三太保之首’、‘东星三大长老之一’、‘重炮’林尚义的家庭背景……” “你能查到这一点就应该知道,他已经退出江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宣传福音戒毒的牧师。” “重炮改邪归正的事情,我听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觉得整蛊阿sir还不够,还想欺骗上帝?算了,不提他的事。下面还有一段话,请你听我说完。经过周密的调查,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九龙城寨的大毒枭倪坤。再加上这样的背景,你觉得cadetschool还能留你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 车内沉默了十几分钟。 “你们凭什么说我亲生父亲是倪坤?” “看来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很好!原因呢,很简单,我们是警察。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你老母。你叫林怀坤!这个名字是你老母取的。” “你想我怎么做?” “从现在开始,你就从cadetschool毕业了,我是你的直属上司,你的任务是打入黑社会,帮助我们瓦解社团。能不能做到?” “那就是让我当卧底、二五仔、金手指、边缘人了。” “我们早就知道你的背景了,考察你的时间也有几个月了。你对警校有归属感,想做警察,做个好人,但是我们只会当你是想打入警察内部的古惑仔。想做好人的话,除了当卧底,纳‘投名状’,你没得选。任务完成之后,你回归警队,我保你升级快过一般警员熬资历。林怀坤,你想清楚。” “社团老大叫小弟顶罪的时候也会说:顶多两三年,出来就是大哥。艹,也要能有命出来再说。谁知道等他出来的时候,当初的老大还罩不罩得住?说不定已经全家下去卖咸鸭蛋了。” ——听到此处,大头杨添饱含热泪。 “怕死啊?每天车祸都会死人的。” …… 老子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吗?凭着几十年的代差,李嘉诚算个结巴! 【检测到宿主有脱离剧本的倾向,提出严重警告:如果宿主脱离港片世界,系统将抹除宿主。本次脱离倾向,系统将电击1秒以示惩戒。】 …… 算了,老子认命了。 …… “你们不怕我反水?” “卧底变成真正的古惑仔不是一个两个,‘四大探长’时期还有人白天当警察巡街,晚上当古惑仔看场呢!你没听说过?我说的就是和你老爸同为‘东星三大长老’的骆驼啊,他出道之前就是东星在警队的卧底!江湖故事先不讲了,总之呢,路终归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走出来的。也不怕告诉你,我手上的卧底不是只有你一个。十个卧底里,只要有一个起了作用,就能瓦解一个社团,全香港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个社团。当警察和当古惑仔不一样,警察只要成功一次,就能光宗耀祖;古惑仔只要糗了一次,就万劫不复。” …… 他叫林怀坤,以后会有个赫赫有名的花名“靓坤”,他亲生父亲是倪坤,继父是“牧师”。这是哪个三流编剧想出来的混搭剧情?扑街啊! 好在,他的上级并不是黄志成。 韦定邦,我记得你了!出来混,老大的名字和长相一定要记清楚。 …… 【韦定邦:年约四十,少时加入警校成为警队一员;曾当过“卧底”,完成任务后,重返警队;一直不愿重提“卧底”生涯那段日子的惨痛经历,表面不近情,其实是早已习惯隐藏个人情绪;精明、能干、拼搏、有活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颇强,相信专业,善于处理及分析资料;对犯罪社团的恶行深痛恶绝,视打压黑势力为漫长的战争;已婚,育有一子,家人对他的工作无限支持。】 第二章 我 韦定邦当然不能把靓坤直接送到慈云山,走到有小巴经过的地方,靓坤就下车了。 在小巴上一路摇晃,到了慈云山,靓坤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慈云山是1960年代起香港政府兴建的徙置区,共建有62座第三型至第六型徙置大厦。人口密度高,居民多达数万人,个个都是穷人。而且这些贫困居民基本上都是1933年香港政府打算清拆城寨迁移而来的,在“血缘”上与九龙城寨这个世界著名的贫民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里也成了香港仅次于九龙城寨的“罪恶温床”。 位于全邨中央的慈云山球场,可以说是慈云山的“圣地”。因为几万居民的慈云山,居然只有这一处康乐设施。 站在慈云山球场边上,靓坤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爸“牧师”正在跟一个小朋友絮絮叨叨:“你个臭小子,又来逼人加入社团,小心天收你呀!” “住在慈云山的小弟,哪个不想出来混、扬名立万当大哥,难道去当苦力,累到死,穷到死吗?重炮哥,我敬你是江湖前辈才跟你讲这么多,要不然我不给你面子,知道吗?你少说废话,快点走吧。你已经过气了,玩不转,罩不住了。” 牧师见说不动那位收小弟的“大哥”,转头劝解那几个被围住的小孩子。 “喂,小朋友。千万不要加入社团。要跟大哥就跟耶稣好了,不用交三十六块六,也不用跟他去砍人。” ——在香港,加入社团都必须对自己的大哥奉献利是一封。这种利是还有一个规矩,必须有“六”字,“无事三十六,有事三百六”。即如仅想取得会员资格则拜门利是可以少些,三十六块六就行了;相反若先惹下麻烦而求庇于某一堂口,或想向别人报复的,本身力不从心而求助某一堂口,那他就要交十倍或百倍以至千倍的利是了。 “重炮哥,这话不中听啦!跟你的老大耶稣有什么好处?上天堂吗?” “上不上天堂我不知道,但是加入社团肯定会下地狱。” “下地狱?你敢咒我下地狱!各位手足,与我扁他。” 眼看牧师就要被一群半大小子暴打,或者牧师暴打一群半大小子,靓坤一把扔下肩头的背包,冲上前去,飞起一脚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黄毛踹翻在地。 …… 被打成猪头一样的父子二人,互相搀扶着爬着楼梯——显然,靓坤和牧师都被在慈云山球场拉人的“大哥”打得鼻青脸肿。 “喂,重炮哥,我刚才为了给你帮手,被人打得好惨,你也是‘慈云山十三太保’,就在旁边看呀?不讲义气!” “我刚回到慈云山的时候,要带那班不良少年们戒毒,一个小弟问我:重炮哥,你是不是真的信耶稣?我说,真的。小弟说,那我就可以打你左脸,再打你右脸啰?一边说一边做出掌掴的手势。我呢,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拖进公共浴室——我以前常常在那里打人的。一通重拳,打得我手都酸了。那个小弟跪地求饶:重炮哥,对不起啊,我以为你真的信耶稣了……回到戒毒中心,我给牧师写信,要求辞去助理干事一职。牧师听了原委之后拦着我,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没砍人的话,以后改过就好。” “上天堂有什么好呢?又不准抽烟、喝酒、泡妞、***,什么都不能做。别人打你,你都不能还手。上天堂有个屁用?” “你个小兔崽子……” “你爆粗口,要下地狱的。” “被你小子气死了。对了,还没有问你,怎么警校放假了?” “对呀,放假,放大假,以后都不用去了。” “被开除了?哎……既然上不成学,那就找点事情做吧,千万不要学那些年少无知的后生仔加入社团,更不能吸毒。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吸了那些东西,都要变废柴。” “我不会吸毒的,你放心好了。对了,老妈子最近在干嘛?” “她搬去旺角,说是做生意。” “出来卖呀?除了你,还有人这么重口味?” 啪!牧师回头一巴掌打在靓坤头上,马上又低头祷告: “耶稣,请原谅这个不孝子。你老妈呀!一点都不积口德。” “稣哥也没有把‘开玩笑’列入‘十诫’吧?” “开玩笑?开玩笑也要分什么人啊。再说了,颁布‘十诫’的是摩西,不是耶稣。” “个臭小子,净胡言乱语。” 走进家门,看着脏乱的屋子,靓坤一阵无语,一脚扫开门口一堆乱七八糟的拖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爸,拜托你老人家,和老妈子复婚吧,家里都快变成垃圾场了,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淑芬呢?怎么都不收拾一下?阿乐呢?是不是被这些垃圾给熏跑了?” 牧师一头钻进厨房,听声音是在接水烧水。 “阿芬呢,就好乖的,但是学校里面课业好忙,没有时间收拾。不过说起阿乐呢,就扑街了。” “喂,喂,虽然阿芬是你亲生的,阿乐和我都是老妈子带来的拖油瓶,但是也不好骂他扑街吧?” 牧师走出厨房,满脸无奈地坐在另一张空椅子上。 “你老妈带着你两兄弟嫁给我的时候,你都有五六岁了吧?我有没有因为你兄弟两个不是亲生的,而对你们另眼相待?没有吧!我骂他扑街,还不是因为他加入社团,整天虾虾霸霸,以为自己好威风。我看呐,以他的性格和为人,迟早要出事的。你是他亲大哥,有时间也帮我管教他一下。” “他加入了哪个字头?” “他拜在和联胜爆浆龙的门下,门生利是都交过了,没办法回头了。” “和联胜?怎么不是你当‘三大长老’的东星?好歹可以照顾他一下嘛。” “洪门三十六誓,第五誓:洪家内事,父不能传子,子不能传父,兄不得传弟,弟不得传兄,以及六亲四眷,一概皆不得传凡讲说以及私传,衫仔腰平以及本底,私教私授,贪人钱财者,死在万刀之下。” “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怎么还把《洪门三十六誓》背得这么清楚?” “信耶稣也要讲义气的嘛!耶稣也教育我们,不能学犹大,当二五仔,出卖老大,出卖教会。” “你觉得爆浆龙不讲义气,罩不住小弟?” “我之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也同爆浆龙打过交道,这个人是个老红棍,最讲规矩和义气。要是爆浆龙不讲义气那还好说一点,凭我的一张老脸,还能帮他一些。关键是阿乐个扑街,我怕他没规没矩,再遇上爆浆龙这样的火爆脾气的大佬,将来死在万刀之下。” “有没有这么严重?你不是也加入过社团?‘慈云山十三太保’,好威风的,大毒枭跛豪都是你好朋友,现在还不是平平安安退出江湖。”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1970年,我老爸临终时对我说:我救不了你,香港也救不了你,不如你去美国吧。我回答:对不起爸爸,我有案底,没法移民。趁老爸沉浸在震惊中,我赶紧溜走了。在灵堂,我兜里还揣着白粉。人前守夜,人后吸毒。老爸去世时,家人对我的存在都很漠然,我也考虑一旦毒瘾发作就无法坚持守灵或抬棺上山,缺席了老爸的葬礼。我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做‘道友’(吸毒者),正好看到有人福音戒毒(即依靠基督教信仰而非外物的力量戒毒的方法)成功,也跑去听耶稣。我在教堂时,我的小弟口水基正在山上帮我卖白粉。——很讽刺的。直到去年复活节,我戒毒成功,受洗正式成为信徒。此后从事戒毒工作。平平安安?我以前踢球的,打边后卫,重炮这个外号是说我大力开球能从一边球门打到另一边,现在我走多几步都难受得要死。这条腿,里面还有三颗螺丝钉呀!” “阿乐,林怀乐,这个名字有口彩。相信我,至少能平安过九七。” “九七?什么名堂?” “你不懂啦……” “古古怪怪……不说了,你肚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第三章 奇葩老妈骨精强 在慈云山待了两天,靓坤对介绍的各种工作都挑三拣四、拈轻怕重的态度,终于惹恼了牧师,放他前往旺角投奔老妈。 但是,眼前老妈的打扮着实让靓坤亮瞎眼。 “老妈!你被人搞啊?包头巾、花衬衫、喇叭裤。街上古惑仔里面潮过你的都少有。” “住口。不要叫我老妈!”老妈严肃地拒绝了靓坤的说笑。 “怎么?你儿子你都不认了?大不了我不再去找重炮哥啰!” “臭小子,他虽然没生过你,总算是养大你呀!我们离婚归离婚,他还是你老爸。你老妈我呢,而今重出江湖,要叫我的花名。” “那未请教,老妈您的花名是?” “骨精强,叫我强哥都行。” “那不就是男人婆?” “男人婆总好过被人欺负。” “这里哪家公司的陀地呀?怎么这么罩不住?你没交保护费啊?” “洪兴的飞雄。” “他不是很嚣张的吗?” “哎,旺角是香港的红灯区,人头攒动,夜夜笙歌,时尚男女云集这里饮酒作乐,享受虚妄的人生和肉体欢愉。这片土地,自然也成为各个社团垂涎欲滴的肥肉。以前,洪兴老大飞雄在此一手遮天,不可一世。但是,现在有一伙来自福建的大圈仔野心勃勃,开始入侵旺角洪兴的地盘。打架,扫场,家常便饭啦。” 靓坤一边跟骨精强聊着天,一边在柜台上翻翻找找。 骨精强一巴掌拍开靓坤准备拉抽屉的手。 “做什么呀?” “找点零钱当本钱,下楼打麻将。” “打什么麻将?你给我坐下,明天去屯门找蛇仔明,他也是洪兴的,听花名就知道,是个蛇头,好多洪兴的场子都从他那里买北姑回来接客。你呢,从他那里接个想赚钱的北姑,先当个马夫混饭吃。” “当马夫?你叫我当马夫?吃女人饭好丢脸的。” “丢脸?你现在不是吃的我的饭?” “你现在是骨精强强哥,不算女人。” “打仔洪兴、四仔东星、联和出鸡精,和联胜坐馆鸡脚黑都吃女人饭,谁敢说他丢脸?在旺角混,哪个社团大哥吃的不是女人饭?我这里是马栏,你不当马夫,想做什么?” “真麻烦,你直接从蛇仔明那里接想赚钱的北姑就行了嘛,想要多少都行。根本用不着我啊。” “痴线!在香港,成年人之间的性行为不被禁止,不论这行为是有偿的还是免费的;但是,如果有第三人通过他人的有偿性行为获利,则这第三人就有罪。如果是我出面招揽北姑,那我这里就不是马栏,而是鸡寮,天天都得应付那些扫黄组。你白读了警校,连这些法律常识都不懂。” “当马夫也是犯法的呀!香港《罪行条例》第137条规定,任何人完全或部分依靠另一人卖淫的收入为生,并且明知该人从事卖淫行为的,即属犯罪,一经循公诉程序定罪,可处监禁10年。不管家人或男朋友或其他人,如果知道该人从事卖淫,并且完全或部分依靠该人的卖淫收入为生,也可能涉嫌犯罪。此外,组织、强迫、协助、介绍卖淫等等行为也构成犯罪。一旦有事,我就有罪,你就无罪。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 “你第一天出来混吗?看到警察,你不会跑吗?你老妈我呀,没给你生两条腿吗?有证据,就有罪;没有当场抓到人,那就是无罪。” 第四章 宾尼虎韩宾 靓坤找到蛇仔明的时候,这个洪兴蛇头正狼狈不堪,一张看起来四五十的丑脸上一条新伤口翻卷,如同婴儿的小口,更显得这张脸丑陋恐怖。蛇仔明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子,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用棉签给脸上的伤口涂药水。一瓶红药水放在他面前的折叠茶几上。 而整间屋子就像刚刚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满地乱七八糟,折叠桌的桌面和铁架彻底分家,如同天女散花的衣服,吃剩下的泡面桶连同汤汤水水,啤酒瓶碎片——这显然就是造成那条伤口的“凶器”。 “蛇仔明明哥是吧?旺角的骨精强强哥介绍我来的,说你这里有北姑,所以我来看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靓坤是有正事找蛇仔明的,至于其他的,管他呢。古惑仔本来就是打打杀杀,爆浆(流血)也是家常便饭。 “你来晚了,本来是有个好货色的,可惜被她逃走了。” 蛇仔明正在“舔舐”伤口,无暇他顾。 “什么情况?煮熟的鸭子飞了?明哥你是不是看那北姑太漂亮了,自己藏起来当老婆了?” 靓坤的调侃让本来就受创严重的蛇仔明怒火中烧。 “艹,看不起我,想打架啊!” 蛇仔明摔下手中的小镜子和棉签,怒视靓坤。 靓坤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蛇仔明偏偏要用自己的性格来挑战靓坤的脾气。 靓坤一记左勾拳,轰在蛇仔明右脸的伤口上。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再次崩裂,疼得蛇仔明不得不闭上右眼。恍惚之间,蛇仔明的二弟又中了靓坤的撩阴脚,疼得弯下腰,用脸接住了靓坤的膝撞,软倒在地,压塌了放着红药水的茶几,药水涂了他满脸,乍一看还以为是血。 蛇仔明一手捂住脸上的伤口。 “王八蛋,没什么本事还敢玩老强(强奸),你干爹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靓坤一脚踢在蛇仔明捂住脸的手上。 “大哥,别打了,我没有玩老强呀!” “还敢骗你干爹?没玩老强,怎么会被靓女跑掉?你当你干爹第一天出来混的?” 见蛇仔明还不老实,靓坤又是一脚踢在蛇仔明的肚子上。 “住手!谁敢在屯门动我洪兴的人?” 可能是听到房间里的打人声和呻吟声,有人进来看热闹,而看热闹的人正好又认识蛇仔明,出声制止靓坤的“暴行”。 “你哪位?” 对于无冤无仇的人,靓坤当然不会见人就打,他又不是疯狗。 “洪兴,葵青,韩宾。” “原来是宾尼虎大哥!” “你有种!知道我的朵(江湖上的名气),还敢来屯门打我小弟?” 江湖传言,韩宾以前曾加入香港最古老的社团“和合图”(又因为谐音被称为“核桃”,而衍生出另一个别称“硬壳”)时,因勇猛及其英文名“benny”,人称“宾尼虎”。 凭着过人的身手,韩宾打出了屯门清一色,而被洪兴龙头蒋震赏识,以两兄弟成为话事人作为条件转投洪兴,拜门红封利是全港破纪录的三百六十六万。而蒋震也不吝啬,不仅给韩宾和韩宾的弟弟恐龙“平地一声雷”(如果加入社团的新成员对堂口有重大贡献,可以在坐馆的保荐下,不必经过“四九”阶段而直接升职为草鞋、白纸扇或红棍)的待遇,还让恐龙继续打理屯门,给兄弟二人的过档红包更是高达六百万。 韩宾把屯门完全交给弟弟恐龙后,冲出屯门,又在葵青打出一块地盘,顺势成为洪兴葵青话事人。洪兴则是又得人才,又得地盘。 所以,靓坤没有傻不愣登的问:为什么葵青的韩宾要来管屯门的事? “韩宾大哥来的正好,这个王八蛋玩老强,正好被我撞到,出手帮你清理门户。这家伙这么坏,肯定还有很多没有暴露的罪行,说不定屯门色魔就是他。不用感谢我,大家江湖儿女,都是我应该做的。” 靓坤一席话气的韩宾七窍生烟,但是又不好发作。白道讲法律,黑道更要讲规矩,很多事情不能做,更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哪怕是监狱里,强奸犯也是最低等的那类人,被所有人欺负。韩宾更不能帮蛇仔明说话,否则就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抹屎,自己大哥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大哥,我没做过。” 看到韩宾来了,蛇仔明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救兵。 本来就有火没处发的韩宾,听了蛇仔明的话,更气了,走过去一脚把刚准备起身的蛇仔明再次踢翻在地。 “混蛋,本来你做出这种丢人现眼有辱门风的事,老子只想阉了你的,再啰嗦就割了你的舌头。” “韩宾大哥,你慢慢执行家法,我先走了,别送了,留步。” 打了人,别人老大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慢着,蛇仔明虽然有错在先,但是他总归是我洪兴的人,不能让你白打了。你混哪里的?” 面对韩宾的质问,靓坤心里打起了小鼓:没字头说不定要挨打,冒认更不行……想来想去,只有请如来佛祖,哦,不是,耶稣老大了。 “我老爸是慈云山十三太保的重炮。” “那就等重炮哥来接你好了。” 虽然牧师已经退出江湖了,韩宾还是给了这位江湖大前辈面子,没有暴打扫了自己面子的靓坤一顿。 但是,扣下靓坤就不得不处理蛇仔明。斜撇了蛇仔明一眼,韩宾吩咐: “把这个混蛋打一顿,逐出洪兴。妈的,洪兴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其实,正所谓“穷**计,富长良心”。如果能有稳定的家庭生活,相信很多犯罪行为,特别是性犯罪,是可以避免的。但是现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在人多地少的香港,土地房子都掌握在那些豪门手中,地价房价是天价,娶老婆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奢望,太奢侈了,旺角才是他们解决性苦闷的天堂。可是,屯门离旺角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旺角的美女们也不是免费的。长期奋战在偷渡第一线的蛇头,面对体弱无力的老弱妇孺,怎么能不动歪心思呢?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第五章 凌港生 “臭小子,一天也不让我省心。虽然你没有做错,但是你完全可以报警抓他的嘛,何必自己动手打人呢?” “惹皇气(报警)是江湖大忌呀?” “你又不是江湖人,惹什么皇气?再说了,哪有不惹皇气的大字头?四大探长时期,哪个社团不想被探长看中,当警察的收租人。现在东英的话事人judy,就是以前雷洛探长的收租人猪油仔的门生。还有,当年要不是雷洛探长帮手,洪兴哪能存在到今天?什么潮州帮之首,早扑街啦!” “就算是这样,报警也要讲证据的嘛。受害人已经跑掉了,蛇仔明又没有得手,我无凭无据报案,搞不好还被警察说是报假案,整蛊警察。” 靓坤一边和牧师聊着天,一边在商场逛来逛去买吃的。 韩宾虽然没有把靓坤毒打一顿,但是也没给靓坤饭吃。直到牧师把靓坤领出来,靓坤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走都走不动了。 “这些小吃哪能饱肚子,还是吃碗云吞面好一点。” “我喜欢吃嘛。”靓坤提着三五串煎酿三宝,嘴里还含着一块青椒,嘟嘟囔囔。 …… 走近一个卖蛋饺的摊位。 “瞧一瞧,看一看,先尝后买。”一听就很猥琐的声音。 “我想尝一下。”这个声音就悦耳多了。 “小姐,你已经尝了好几次了。” “我想尝清楚一点,拜托了老板。” “我拜托你才对,不买就走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 …… 绕到蛋饺摊子的后面,对照了几次照片之后,靓坤确认:这个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花布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布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看起来十分朴素,一看就是偷渡客,正在蛋饺摊子上蒙吃蒙喝的女孩子,正是从蛇仔明那里逃脱的凌港生。 不仅如此,靓坤还看到了蛋饺摊主围裙下面的点三八左轮手枪。 能装备点三八的,除了警察就基本不大可能是其他身份了。 …… “老爸,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见色忘义的臭小子。早点回家,屯门不是自己地盘,小心吃亏。” 看到靓坤走向一个年轻女孩,牧师理所当然地认为,靓坤所说的“有事”就是泡妞。 年轻人的事,当然是随他去啦! 牧师一边感叹着年轻真好,一边离去。 …… 靓坤走到正准备从货架上偷饼干的凌港生背后,左手揽住凌港生的左肩头,把凌港生往怀里一拉。 “啊!你干什么?” 靓坤连忙伸出右手,捂住凌港生的嘴,低声说道: “你喊个屁啊!刚才那个卖蛋饺的就是便衣警察,你想被遣返回去啊?” 听到警察两个字,凌港生也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结果按到了靓坤捂住自己的手上。 …… 靓坤和凌港生走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环顾四周,没什么人,这才松开凌港生。 此时的香港,经济虽然已经腾飞,但是平民阶层中的有车一族还是不多,特别是屯门这种乡下地方。这就不得不称赞一下商场的老板看的长远,早早就建了这么大一个地下停车场,虽然此时的利用率并不高。 看到凌港生如同受惊的小兔子,靓坤决定跟她开个玩笑。 “我是种花人民共和国国安部第五处港澳台工作处的侦察员,我们的对外名称是龙组,我受领导安排,在香港调查当地的治安情况。” “凌港生,你这个罪恶的逃港分子,跟我回去接受人民的审判,国家的制裁。” 凌港生似乎是没有什么幽默感,扑通一声,跪在靓坤面前,双手抓着靓坤的裤腿:“领导,求求你,不要把我抓回去,我家里父母都死了,我是来香港投靠我二姨的,我家里只剩她一个亲人了。” “跟你做亲戚还真倒霉啊,说死绝就死绝。” “领导,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个屁呀!你胆大包天才是真的,打伤了蛇仔明,还在屯门赖着不走,准备被他抓回去呀?那我不是白揍了他一顿?” 靓坤正在和凌港生开玩笑的时候,一个矮小猥琐还套着围裙的身影也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的人行入口,一手举着证件,大声喊道: “警察,站住,别跑。” 第六章 律师靓坤 听到“围裙”警察的警告,靓坤和凌港生不仅没有站住,反而撒丫子跑向另一个方向。 看到靓坤和凌港生逃跑,“围裙”条件反射似的穷追不舍。 马上,又有一个小胡子从停车场步行入口冲出来,听到“围裙”喊的话,连忙向背向“围裙”的方向匆匆逃窜。 小胡子之后又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拧着点三八左轮手枪追了出来。 两边看了一下,“威猛先生”对“围裙”喊道:“别追那两个小贼了,白粉雄在这边。” 喊完,不等“围裙”回应,就向小胡子白粉雄追去。 “围裙”听到“威猛先生”的喊声,停下脚步,又掉头往回跑去,改为追赶小胡子白粉雄。 靓坤和凌港生当然是什么都不管,继续朝前跑。 没跑两分钟,靓坤发现和自己并驾齐驱的除了凌港生,还有“围裙”。 靓坤一边喘气,一边跑,一边无可奈何地问道:“你搭档不是叫你去追毒贩的吗?” “围裙”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你看后面。” 靓坤回头一看,小胡子白粉雄开着一辆小汽车“反杀”了,正追着“威猛先生”和“围裙”跑,连带自己和凌港生也在“射程之内”。 被人追走位没用,被车追就一定要走位了。 靓坤看着前面的柱子,拉着凌港生连忙闪到柱子后面。 看到靓坤躲开大路,“围裙”也有样学样,跟着躲过来。 只剩下“威猛先生”一个人在车道上被汽车追。 看到前面有一根水管仿佛单杠从车道上方穿过,“威猛先生”猛地发力,双手抓住“单杠”,一个向前大回环。 小胡子白粉雄开着车,从“威猛先生”身下冲了过去,然后一头撞到靓坤等人藏身的柱子上。——这就教育我们,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要只看人,还要看路。 因为惯性的原因,没系安全带的白粉雄,一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把挡风玻璃撞的遍布裂纹,好像蜘蛛网一样,人当然是晕了过去。 一声巨响之后,靓坤感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颤颤巍巍地把头从柱子后面伸出去,看到“威猛先生”拉开因为变形已经和车框完全不契合的车门,把晕过去的白粉雄从车里拉出来,按趴在地上,一个“苏秦背剑”背拷起来。 靓坤回头对“围裙”骂道:“你个扑街,什么警察?追贼跑不动,逃命倒是跑得很快。” “围裙”看已经没危险了,挺胸凸肚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说道:“今天警察大哥心情好,你们这些蟊贼还不快跑?” “威猛先生”抬起头,无奈地说道:“警察大哥,麻烦你过来看住白粉雄,我去打电话回去警局,通知伙计,另外叫个白车过来。这家伙估计脑震荡了。” “围裙”气势十足地走到白粉雄身边,拔枪在手,指着昏迷不醒的白粉雄说道:“白粉雄,你现在被屯门警署重案组cid英勇警探秦祥仁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说完,“围裙”也就是秦祥仁,用自以为帅气十足的动作,收枪回袋。 靓坤用食指比划了一下脑袋,拉着凌港生赶紧离开。 凌港生对于靓坤的动作也连连点头赞同。 …… 走出地下停车场,靓坤、凌港生和打电话回来的“威猛先生”正好碰上了。 “你们两个‘雌雄大盗’今天真走运!” 靓坤怕凌港生回答错了出什么纰漏,连忙一拉凌港生,“阿sir,冤枉啊!你也知道,你同事脑子不太好,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做没做你自己清楚。就算你们什么都没做,1974年11月香港政府已经宣布实施‘抵垒政策’,大陆非法入境者若偷渡进香港后,成功抵达市区,便可成为香港合法居民居留香港;若非法入境者在边境禁区被执法人员截获,则会被遣返内地。屯门属于边境禁区,我是执法人员,我有权将你们遣返内地。” ——抵垒是棒球用语,意指球员只要能及时碰及垒,即不会出局。抵垒政策(touchbasepolicy)是港英政府针对中国内地非法入境者实施的难民政策。也就是说,在港英政府看来,逃港者属于难民。 凌港生听到“偷渡”两个字,根本就忍不住,“公安同志,我姓凌,因为我是在港岛出生的,所以妈妈给我取名叫港生。只要到接生婆那里找到我的出生证明,我就可以注册成为港岛的正式居民了。” 靓坤从衣兜里掏出身份证,笑道:“阿sir,别唬她一个北姑了,香港边境禁区(frontierclosedarea)只包括北区的沙头角市及乡郊、罗湖、文锦渡、打鼓岭及元朗区落马洲及支线范围,这里是屯门,早就不是了。也就是说,就算她找不到出生证明,她也符合抵垒政策,是可以成为香港合法居民居留香港的。” “你是律师啊?” 靓坤当然不是律师,但是作为一个港娱文资深读者,这些政策对于他来说,小case啦! 第七章 改名 “你真的不是国家派来的领导?” “我香港人来的,怎么可能是国家派来的。” ——虽然我很希望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偷渡来的?” “你以为别人找不到你呀,没有用的,象你这身打扮,无论躲到哪里都象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亮的星明,亮的耀目。你不是打伤了一个叫蛇仔明的蛇头?你的包袱还在他那里,他现在正在找人刮你出来,找你报仇呢!喽,这是你的照片,估计是他从你包袱里找到的。要不是我打了蛇仔明一顿,想着‘救人救到底’,我才不会管你的烂事呢!” ——被韩宾手下一顿暴打赶出洪兴后,蛇仔明不敢找靓坤报仇,他选择的报复对象是凌港生,拿着从凌港生落下的包袱里找到的照片委托道上的兄弟帮他找人。只不过好死不死,又和刚从韩宾那里被牧师“保释”出来的靓坤撞了个正着。 凌港生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和周围行人格格不入的衣着,自惭形秽的情绪油然而生,沉默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道:“那个,其实我有个三姨在这里,你能不能帮我找她。” “地址呢?别告诉我也在那个包袱里,现在我们还得回去找那个包袱。” “我还记得她以前写信告诉我妈她工作过的地方。” 照着从凌港生三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问来的地址,靓坤陪着凌港生坐车来到了港岛郊区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了三姨家的房子,这是一座古老的岭南式的双层小屋,看上去不是破旧,似乎近期刚刚修葺过。 小屋的门是岭南特有的趟栊门,不过只有两道,位于里面那道普通大门是敞开着的,位于外面那扇岭南独有的屏风门则关闭着,这表示屋里此刻有人。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凌港生走到门前,从屏风门上方看进去,一眼就将里面的环境看得清清楚楚。 小屋看起来很简陋,连独立的厨房和餐厅都没有,只有一块木板将炉灶隔开。一个半人多高的小冰箱充当着电视柜,旁边放着一张圆桌充当餐桌。 对面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木头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在玩耍。再往里则隔出了上下两层,同往楼上的楼梯旁放着一个供桌,供桌前的八仙桌上,趴着两个写作业的小女孩。 大厅的中间,一个三十多岁上的中年妇女正在忙活着一些手工活,在她的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在骑儿童脚踏车。 虽然只有在小时候见过,但是凌港生还是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做手工活的女人,心中顿时一阵欣喜,开口叫道:“三姨!” 被凌港生叫做三姨的中年女人听到了凌港生的叫声,转头看向了门口,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毛头!” 也就在这时,她的脸色变的有些阴郁,撇了撇嘴扔下了手上的活计,站起身来说道:“你真的出来了!” 凌港生开心的推门而入,走到了三姨的面前,说道:“我妈临死之前叫我来找你的!” 自从母亲死去之后,凌港生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了,现在骤然见到亲人,难免有些抑制不住情绪。 但是,她的三姨就没那么开心了,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大女儿告状道:“妈,阿呆喝了小弟的奶!” “你搞什么鬼,真是个呆子!” 三姨扭头看到自己不懂事的儿子又在瞎折腾,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教训了他几句,然后又看向了最小的儿子,只见他把墨水弄得满脸都是,原本白皙的小脸已经变成黑的了。 “三姨,我可不可以在这住啊?”凌港生迫切需要一个安身之所,见自己三姨一直忙活着几个弟弟的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主动问道。 “谁来了?”一楼卧室的帘子掀开,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随口问道。 三姨一边给儿子擦脸,一边说道:“大姐的女儿毛头,她想住在这。” “姨父!”凌港生也认出了这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是谁,轻声问候道。 这个三姨夫看了凌港生一眼,原本呆呆的眼神顿时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猥琐的笑道:“嘿嘿,都是亲戚吗,有什么关系,就让她住在这里吧!” 话说得很好听,但是他那猥琐的笑容,总让凌港生想起蛇仔明的笑容。 凌港生还没有决定自己是不是住下来,三姨就冲着三姨父嚷嚷道:“你说的真好听,睡在那里啊?你给我闭上嘴吧!” 被三姨这么一吼,三姨父顿时从心了,掀起发黄的白色t恤挠了挠肚皮,转移话题道:“又没有给我留饭啊?” “自己不会去找啊,工也不做,吃饱了就睡,我真是倒霉到底了!”三姨一听,火气更旺,就差指着三姨父的鼻子骂了。 “肚子饿了自然要吃饭!”三姨父秒从心,用手中拿着的风月小报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绕过三姨去锅里找饭吃。 就在这时,那个叫阿呆的小子又不老实了,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说道:“妈,这样是不是倒霉到地啊!” “哎呀呀呀,你个小混蛋,赶紧给我爬起来,我,我打死你啊我!”三姨一见他这样子,立马破口大骂,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开始抽他。 “唉,这些混蛋,我快被他们气的吐血了!”三姨狠狠抽了几下阿呆后,总算想起自己的外甥女还在这里,来到她跟前说道。 凌港生不傻,她看得出自己三姨并不想收留自己。 看来,还得靠坤哥帮忙了。 …… 看着走出来的凌港生,手里捏着两张十块的港币,一脸落寞的样子,靓坤一言不发,带头向村外的小巴站走去。 跟在靓坤后面,走到小巴站了,沉默了很久的凌港生终于开口:“坤哥,你懂得这么多,能不能带着我去申办一下香港身份证?” “这么麻烦?我很忙,没时间的。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个人,他现在最乐于助人了。” 靓坤所说的那个乐于助人的人当然就是牧师了。 牧师在信教之前就很讲义气,更何况现在,“姑娘,神爱世人,我这就帮你联系申办身份证的事情。另外,你刚刚来香港,应该没什么收入来源,教会还可以免费帮你介绍一份工作,免得你被人骗。现在,外面有很多坏人,打着介绍工作的幌子,骗你这样的无知少女去做鸡。教会介绍的工作,又安全,又不要介绍费。当然了,工作之余,也欢迎你有时间来我们教会,多听听主的教导,总归是没坏处的。” “谢谢你牧师!” “不要谢我,要感谢主!” “喂,老爸,你这样拉人入会,和下面球场那些老大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别打我的头,再打我翻脸了。对了,港生,恭喜你了,以后你就是‘香港居民’了。不过,‘港生’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太土了,主要是太像男人了,特别是一个鼻子很大的男人。” “因为我是在港岛出生的,所以妈妈给我取名叫港生。我爸爸是大陆人,我妈生下我之后就带我去了大陆。可是我爸命不好,死的早,不久之前,我妈也死了,她临死之前希望我回港岛,所以我才拼了命的跑回来。这是我妈最后的心愿了,现在我已经帮她完成了。港生这个名字改掉也好。要不,坤哥你帮我改个名字吧!” 靓坤也没有什么文化,挠头想了半天,“港生念快一点就像‘阿珍’,不如你就叫‘阿珍’吧!” “好,以后我就叫‘阿珍’了。” ——万万没想到,凌港生注册的新名字居然是“凌阿珍”,土气不减当年啊! “阿珍,这么晚了,估计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女儿淑芬是住校的,你可以先住她的房间。” “谢谢你牧师,我找到工作就会尽快搬出去住的。” “住多久都没关系,那张床是高低床,淑芬回来了,也一样住得下。” 第八章 蓝灯笼 在旺角打混了几个月之后,靓坤终于收到了韦定邦的第一条指令:加入洪兴。而今天,就是靓坤加入洪兴的“好日子”。 香港的社团,大多来源洪门,也承袭了一些洪门文化,简化了洪门的组织架构。在香港虽有很多人都是黑帮成员,有廉政公署之前甚至连很多警察都是,但加入社团并非那么容易,会有一些门槛的。早年的帮会有自己的规矩,老大收小弟,年纪太小是不会要你,至少要成年之后才行。 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节奏越来越快,也就不讲那么多了,在慈云山球场一个红包现场收人的情况开始屡见不见,但是这样收人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真正有江湖地位的老大,收人的时候还是很讲究仪式感的。靓坤要拜师的大哥是洪兴旺角的扎fit人红棍飞雄,身为洪兴排名靠前的坐馆,就算是挂“蓝灯笼”的“蚊帐戏”也是要讲究排场的。 古时,家里只要有人过世,便会在家门口挂上一对蓝灯笼。而社团以挂“蓝灯笼”称呼“见习成员”,意思就是以往已死,等良辰吉日举行入会仪式成为“正式成员”,就重生做人。但是,在靓坤看来,社团的蓝灯笼,就是等于炮灰无疑,一起帮社团各种冲锋陷阵。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别真的让家人在家门口挂上一对蓝灯笼。而且,蓝灯笼的地位十分尴尬,没进山堂,就不能报社团的名号,只是有事的时候,社团按规矩能帮他出头。就好像是春节贴的门神:打开门是自己人,关起门就是外人。 飞雄的陀地(大本营)是位于旺角西洋菜街的一家餐馆。 靓坤站在餐馆二楼的走道里,看着走道尽头房门紧闭、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的房间。身边还有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也是来拜师飞雄的。当然,男生是多数,女生是少数。不过,正因为女生是少数,所以一个女生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生。这些男生想什么,女生当然清楚,但是江湖路走到最后,能得到什么,要付出什么,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恐怕都完全没有想清楚。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青年男女的嬉闹声也是戛然而止。 走进房间,飞雄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单独一张太师椅上。 “交利是。” 靓坤把一封装着三十六块六的红包弯腰交给飞雄。 飞雄接过红包,也不打开看,直接放在旁边一个小弟端着的红色空托盘上。 “上茶。” 靓坤从飞雄另一边小弟端着的红色托盘上提起茶壶,揭开盖碗,往茶碗里倒入七分满的茶水,盖上盖碗,端着茶碗托,弯腰递到飞雄面前。 “大哥,请饮茶。” 飞雄接过茶碗托,揭开盖碗,看了看茶水,赞道:“茶七酒八,好,知书达礼,我看你是个白纸扇的好料。为什么加入洪兴?” “我妈在飞雄哥的地盘上开了一家马栏,希望飞雄哥照顾照顾。” “洪兴欢迎你这种孝顺父母的兄弟加入。” 飞雄端着茶碗托,轻轻呷了一口,再盖上盖碗,这就算是收下靓坤当蓝灯笼了。 “谢谢飞雄哥!” 靓坤连忙退到一边,后面还有人等着给飞雄送上红包和师傅茶。 同样的流程不断进行。 收完最后一个小弟,飞雄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来,“今天喝茶都快喝饱了。” 一个小弟凑趣道:“飞雄哥人强马壮。” 听了小弟的恭维,飞雄也是十分得意,“今天拜到我门下的兄弟姐妹,个个有份,跟我到楼下喝一杯,以示庆贺。” 坐在一起吃饭,飞雄理所当然坐了首席。 大家坐定之后,趁着还没有上菜,飞雄用眼睛巡视了一圈新收的小弟,沉声问道:“你们加入洪兴之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字头肯养闲人,你入了社团,要么出钱,要么出力。希望能从社团找到工作糊口的,就需要在大佬叫人砍人帮忙时出面;希望平平安安过自己生活的,就规规矩矩交会费;两样都不做,还打着社团招牌在外面虾虾霸霸,不用等其他字头出面,社团大佬都会先惩治了你。 轮到靓坤的时候,他说道:“我老妈叫我当个马夫,给她的马栏拉生意。” “刚才我夸你‘知书达礼’,不像那些家伙,不是斟得满满的,一端就洒出来,就是根本没倒几滴。那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做事?平时我有好多交际,指望他们这帮粗人,迟早把我的客人都得罪光。” “飞雄哥给面子,那我试试看了。” “好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林怀坤。” “艹,我问的是花名。” “大家都叫我靓坤。” “确实有够靓仔,当什么马夫?你这幅长相,就算去当牛郎,找你的富婆能从旺角排队到尖东。” “飞雄哥抬举我。” “不是抬举,现在是真的有个富婆,空虚寂寞,想要找人陪。那个女人是我的生意伙伴,她不想闹得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托到我了。我派了好几个金牌牛郎过去,她都不满意,想找刚出来混的小子,老牛吃嫩草。我看你就不错,考虑下。别说老大坑你,那个富婆虽然四十多岁,但是看起来跟三十多岁差不多,要不是她看不上我,我都想自己上。” …… “韦sir,现在情况不妙啊!” “怎么了?你第一天就被别人识破了?老兄,你是不是玩我?” “是你玩我啊!我刚拜到飞雄门下,他就叫我去陪富婆。” “我在派你执行任务前,已经向律政司申请了‘免于起诉保证书’,你的违法行为不会被起诉,但违法事项的严重程度有一定限制。更何况做鸭,是不违法的。” “我以为香港政府会保护我的贞操的!” “说不定那个富婆很漂亮呢!你想啊,有钱人怎么会娶丑女人呢?而且那些富婆保养起来肯定是不在乎钱的,说不定还是你占便宜呢!你别往那些师奶的方向去想象,会影响你的性能力的。” “靠,叼你老母。” “我老母睡在歌连臣角,你要去找她,我也不会反对。就这样了,拜拜!” 第九章 和义盛Bill姐 跟在飞雄身后,靓坤来到了旺角一家规模并不大的夜总会,规模不大,但是装修可一点都不寒酸。 飞雄推门走进一个包厢,举手招呼道:“嗨,bill姐!” 越过飞雄的肩膀,靓坤看到包厢里只坐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眼眶附近黑黑的,也不知道是黑眼圈还是眼妆,身穿西装西裤,发型是染着金黄色的斜前纹理烫,手里夹着一只直径几乎和她的嘴一样大的雪茄,伸手吸雪茄时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也是男款的,全身上下能体现出女性特征的只有她脚上那双高跟鞋和耳朵上的那对钻石耳钉了。虽然神色萎靡,但是眉眼中还能看出来当年肯定也是个美女。 bill姐从嘴上取下雪茄,站起来,和飞雄拥抱了一下。 bill姐把飞雄拉到一边,拿眼上下打量着靓坤,“你带过来的?” 飞雄在沙发上坐下,笑道:“新收的小弟,够靓仔吧?”转头又向靓坤介绍:“这是和义盛的bill姐。” bill姐点点头,坐回沙发上的主位,又用眼盯着靓坤的两腿之间,“就是不知道本钱怎么样?” “那我就不妨碍bill姐先试试货了。” 叼着雪茄并未点燃,飞雄知情识趣地起身出门,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看着包厢里只剩下自己和bill姐,靓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bill姐……” bill姐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只有手里的雪茄还在一口一口地嘬着,“你还在等什么?今天把我伺候舒服了,以后有你的好处。” …… “对不起,bill姐。” bill姐睁着眼睛,两眼空洞无神,“算了,不关你的事。” “bill姐,能戒就戒掉吧!人生还有很多其他的乐趣的。” “你bill姐,我,十三岁就出来混了,这些人生道理我懂的比你还多。以前,我只是贩毒,但是看到那些道友吸得云天雾地,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快乐,谁知道一沾上就甩不掉。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不是我玩白小姐,而是白小姐玩我。后悔都晚了!你可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帮人戒毒的地方吧!我老爸就是在那里成功戒毒的。” bill姐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从沙发上俯视着靓坤,“看不出来,道友也能养出你这样的靓仔儿子。可惜,要不是要从soso那里进货,我都舍不得把你让给她。” 从靓坤的角度看过去,此时满脸潮红、头发凌乱的bill姐比刚才更有女人味。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味比任何催化剂更有用。 当然,两人忙活的时候也不妨碍聊天。 “bill姐有儿子没有?” “当然有。你知不知道,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那他人呢?” “在大祠堂(指赤柱监狱)里。三年前,他抽到生死签,到警署去杀一个转做污点证人的反骨崽,被警察当场抓了。” “那你有没有老公?” “好久之前有过。不过记不太清了……哎,别说那些没用的,儿子,用力呀!” …… 嘴上说着不记得,并不是真的不记得,而是不愿提起。 过去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没落。 六十年代初,bill姐还是个黑帮大小姐、和义盛开山祖师的孙女,邂逅了从澳门来香港“发展”的黄天雄,两人结为连理。当香港一般江湖人还挥舞着西瓜刀在街头争地盘时,bill姐已经与日本黑帮山田组做走私生意。一批货款被山田组在神户黑吃黑,黄天雄带着自己亲手调教的几个手下,护送bill姐从香港杀去日本,枪杀三十多名山田组成员,夺回货款,并且平安返回香港,吓得山田组组织头目草菅一雄主动报警寻求保护,震惊香港和日本江湖。黄天雄完成了从默默无闻到江湖悍匪的转变,在当时香港江湖被称为“杀手雄”,登上国际刑警通缉令,被通缉后下落不明,据传最终去了泰国——总之是再也没有回来。但是,回忆起黄天雄,bill姐仍然印象深刻,半长的头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永远没有表情,眼神锐利,枪法如神。 “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 随着黄天雄远走他乡生死不知,和义盛坐馆几经更迭,bill姐的江湖地位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被人算计。 ——生死签真的是老天爷的意思吗?bill姐早就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了,早就明白“谁话事,谁就是老天爷”的道理。 第十章 Soso 一辆挂装的集装箱汽车停靠在一条安静的路边,集装箱里,连浩东接过手下装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被绑在椅子上蒙着眼睛的一个男子的头部。 男子似乎感觉道死亡的降临,浑身不停的颤抖起来,可是嘴里被堵上了东西,吱吱呜呜的哽咽声从中传出,似乎在求饶。 可是,连浩东却无动于衷,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子弹穿过男子的头颅,从脑袋后面喷出一道血雾。 连浩东头也不回的转身,手下连忙接过连浩东手里的枪,然后打开集装箱的门,门口一个小弟上前扶住连浩东,连浩东跳下车厢后,看着滴落的血水,瞪了一眼那个小弟,小弟惶恐的拿着毛巾开始擦拭起来,连浩东迈步走开,脱下橡胶医用手套,然后用手绢擦了擦手和脚上沾上的血水。 夜晚的街道满天飞舞着祭拜死者的冥纸,烧钱的婆婆口中念念有词,连浩东慢慢走向那烧纸的老婆婆身边,把手套和手绢扔向了烧纸的香桶里。然后走到一旁的跑车上驱车离去。 连浩东把车停在了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门口,门童立马迎了上去,他把钥匙扔给了门童,然后拿出香烟点上一支便朝着会所楼上走去。 门口的小弟见连浩东来了恭谨的说道:“东哥,你来了!” 连浩东笑着点了点头,便朝着酒桌方向走去。 这时,骆天虹见连浩东来了,当然知道他去干嘛了,也没多问,走上前去有些急切的开口说道:“这么晚,快点,救驾!” 两人急忙的朝着被众人围着敬酒的连浩龙走去,远远的都能听到那群敬酒的人说着: “来来来,干一杯,今天是龙哥大喜之日,大家喝个痛快。” “是啊!龙哥,来,喝一杯。!” “龙哥,喝一杯。” 连浩东见如此状况,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准备接过酒杯的连浩龙说道:“达叔,不是吧!这是啤酒杯啊!”说着推开了那拿着啤酒杯敬酒的大佬。 达叔接着说道:“不用多说了,喝吧!哎,对了,嫂子怎么还没来?” …… 当靓坤找到soso的时候,她正在跟几个太太打牌。 “soso姐,我是bill姐介绍过来的。” soso抬头招呼了一声:“等我打完这把牌。” 靓坤不语,双手交叉,静静的候在一旁,打量着soso。 soso长得很漂亮,虽然和bill姐一样的一头短发,但是却难掩其熟妇风采,一颦一动都有着说不出的魅力。 “我们走吧。”soso将自己的牌推倒,朝靓坤说道。 顿时,有人不乐意了。 “soso姐,这局还没有打完呢,还有两个风呢,你怎么能现在就走?” soso看着她,淡淡道:“林太太,你是在拦我吗?” 靓坤说道:“两个风是吧?soso姐,如果不介意,让我来吧,我保证,很快就搞定。” …… “十分钟打完两个风,你打麻将这么厉害?” “soso姐,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靓坤,我打遍五湖四海,南北十三省,全香港九龙新界,各大小麻将馆,小的打二五元,大的打二五万。赢钱,我不一定最厉害,但是放铳点炮我最在行。” “林太太,不好意思,要不等我参加完连浩龙儿子的满月宴,回来咱们接着打。”soso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林太太连赢两把,但是一点爽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十分扫兴,连连摆手:“不用了soso姐,你有事你先忙。” soso嘴角微勾,扭动着腰肢,从容的走了出去。 靓坤跟在后面,看着soso的蜂腰翘臀,忍不住内心一阵火热。 这样一个尤物,怎么会空虚寂寞呢?只要她愿意,恐怕大把的男人排着队等着她便宜。 她刚才提到连浩龙,不知道她和忠信义话事人连浩龙是什么关系。 靓坤给soso拉开车门,以绅士之礼,将她请进后座。自己则绕车一圈,进入驾驶室。 靓坤微微一笑,刚发动车子,就听到soso说道:“送我回家。” 靓坤愣了一下:“不是去酒店吗?” soso指了一下自己:“我们是去喝满月酒,你就让我穿这样去吗?”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soso姐你穿成这样很好啊,很漂亮。” soso笑道:“油嘴滑舌。我说bill姐怎么把你介绍到我这里来,原来你不止靓仔,还这么会骗女人。” 靓坤冤枉道:“天地良心,我说得都是实话。” soso笑得更灿烂了。 …… 在soso的指引下,靓坤开着soso的车,来到soso住所楼下。 soso上楼换衣服。 靓坤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 忽然,有人敲车窗。 他瞥了一眼,见对方穿着警察的服装,便放下车玻璃。 对方敬了一个礼,“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让停车,麻烦你把车开走。” “我等人。” “等人也不行,这里是不让停车的。还有一分钟,你就超时了,到时候我要贴罚单的。” “行!你是警察,你说了算。” 靓坤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开始倒车,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朝交通警察说道:“阿sir,你看我现在还有多长时间算违章?” “额……”交通警察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一般来说,临时停车超过五分钟就算是违章。” 靓坤道:“那你去忙别的吧,我自己会控制时间,等到五分钟,我再动一下。” “……” 交通警察当时大脑就有些宕机了。他当警察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对方说的话,貌似也在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只得放弃言语攻势。不过,他坚持站在轿车旁边,掐着表,似乎和靓坤杠上了。 还真是个一根筋的呆头鹅。 又过了一会儿,soso下来了。 看得出来,soso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衣服换成了黑色的吊带裙,将姣好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脖子上戴着项链,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愈发白皙。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有着二十几岁小姑娘的皮肤。相比之下,bill姐就不行了,远看还没什么,近看的话皮肤已经尽显老态了,毒品沾不得呀! “走了,阿sir。” 交通警察计算着时间,眼看就要超过五分钟了,正要上前给靓坤开罚单,谁知道,对方跟自己招了招手,然后就开走了。 soso透过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口道:“你认识那个警察?” 靓坤撇了撇嘴:“一个扑街,说那里不能停车,想给我开罚单,脑子不好。” soso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透过后视镜,靓坤看着soso,目光忍不住在白皙处流连了一会儿。 “怎么样?我好看吗?”soso忽然开口。 被人撞破偷看,靓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soso姐,你今晚太漂亮了,到了酒席上肯定是艳冠群芳,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soso没想到靓坤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娇媚的横了他一眼,“那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满月酒是我什么人办的?” 靓坤耸耸肩,“刚才在麻将馆好像听到soso姐说是主人家叫连浩龙。” soso的脸色冷了下来,“连浩龙就是我老公。不错,今天是我老公小老婆生的儿子的满月酒。” 靓坤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好沉默了。 soso则是思考着自己和连浩龙的关系,对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怎么理会过自己了,尤其那个小老婆给他生了儿子,更是把自己打入了冷宫。和自己之间,除了公司的事,似乎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今天晚上的满月酒,soso心里一千万个不想参加,但是她不能不参加。因为她是大嫂。里子可以丢,但面子决不能丢。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作为正房小气,善妒,没有大局观。 靓坤看soso神情有异,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第十一章 连浩龙 一路行驶,最终来到了酒店。 这里是私人会所,同样也是忠信义罩着的场子,比较高档。在这里开满月宴席,不但有面子,安全上也有保障,毕竟都是自己人。 “嫂子。”一路走过来,不少小弟都恭敬的问候。 连浩龙朝soso淡淡道:“来了。” 眼前这个留着斑驳白发,腆着肚子的胖子,给靓坤一种宝刀未老的感觉。尤其,他嘴上的那个刀疤,更增添了几分凶戾。 能坐上一个社团老大的位置,没有一个是善茬。 传闻三十年前,连浩龙打江山,一人一拳败退十几个刀手,无人敢正面匹敌,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活着的传奇。 “今天可是你儿子的满月酒,我当然要来……达叔来了,我们大家干一杯。”soso说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错开了。 靓坤向连浩龙点了点头,赶紧跟在soso后面,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和一个空酒杯递给soso。 soso打开瓶盖扔到一旁,倒了满满一杯走上前去,一口干了下去。 达叔见soso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都开口赞道:“嫂子好棒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 “是啊!soso是女中豪杰嘛!” “就是啊,女中豪杰啊!”众人都跟着开口赞道。 达叔举着杯子开口道:“龙哥,soso,一起干了吧!” 连浩东急忙开口道:“行了,你们五位叔父,加上两只大号的酒杯,我带我大哥喝。”说着便伸手去拿大哥手中的杯子。 连浩龙推开阿东的手,开口道:“唉!不用我自己喝!” “大哥,有你醉的,还早着呢!”连浩东也是开口劝道。 这时在旁边的几个小弟急忙走上前去拿起杯子笑道:“对啊,达叔,就让我们几个小的陪你喝吧!来来来,我们敬你一杯。” 达叔也是笑道:“阿污,阿发,天虹,都是自己人,我们一起干杯。” 这时连浩龙的小老婆丽莎也到了,不过丽莎是一个性格温和乖巧的女孩子,比较内向,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也不计较自己独自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soso见丽莎一个人坐在那里,款款的走了过去笑道:“丽莎你来了。” 丽莎见soso跟自己打招呼,急忙站了起来,红着脸道:“soso姐。” soso拉着丽莎的手道:“过来啊!”说完,拉着丽莎的手朝着连浩龙那边的桌子走了过去。 连浩龙见soso拉着丽莎走了过来,也是急忙抽出了身子,对着达叔等人说道:“你们慢慢喝,别着急。”然后朝着丽莎的桌子走了过去。“来了!来,别站在这儿,坐这里。”说着拉着丽莎坐了下去。 soso转身从保姆那边把连浩龙的儿子抱了过来,走到丽莎面前笑道:“呵呵,宝宝你看,妈妈来了。” 阿污的老婆也是笑道:“哇!长得真可爱,宝宝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这时,连浩东的小弟走到连浩东身边轻声说道:“东哥,廖志忠来了,我出去看一下。” 连浩东点了点头,跟着阿发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soso突然拨开了丽莎的头发,惊讶道:“哎呀!这怎么行呢?” 转身对着靓坤喊道:“阿坤,把我的包拿过来。” soso从靓坤手里接过包,打开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条精美的项链给丽莎带了上去。 接着说道:“今天你是主角。” 丽莎笑着道谢:“谢谢soso姐。” soso微微一笑:“因为你乖嘛!” 这时一个手下急匆匆的走到连浩东身边说道:“东哥,廖志忠那混蛋在外面闹事。” 连浩龙也听到了手下的汇报,于是起身准备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连浩东急忙拦住了大哥笑道:“大哥,今天是你好日子,让我去处理吧!”说完,转身带着小弟走了出去。 此时,soso看到阿东离开,走到连浩龙身边问道:“廖志忠在外面搞什么鬼?” 连浩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看着丽莎脖子上那条项链笑道:“你这么大方啊!” soso呵呵一笑道:“我哪有这么大方啊。”然后伏在连浩龙的肩膀轻声说道:“那条链子三百万,得还给我哦。”说完笑着拍了拍连浩龙的肩膀。 连浩龙呵呵一笑没应答,便走开了。 …… 此时,会所外面天虹等人已经和廖志忠带来的人对峙了起来。 “让开,让我们进去。”一个警察嚣张的说道。 “你说让就让?这是私人会所,有没手令啊?”阿发开口问道。 “私人会所又怎么样?这么多坏蛋都在,招兵买马啊?”那年轻的警察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阿污一听这条子如此说话顿时火冒三丈,冲着年轻的警察吼道:“什么坏蛋?什么招兵买马?” 另一边的警察见阿污还还嘴,于是指着阿污吼道:“干什么?你什么态度跟警察说话?” 天虹见警察如此嚣张,顿时也是指着那警察冷冷的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此时连浩东也来到了会所楼下,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来。连浩东走到廖志忠面前问道:“廖警官,什么事啊?” 廖志忠微微一笑道:“本来呢,我们是来吃饭的,可是见到这么多大哥都在,想看看你们在搞什么?” “孩子满月,大伙儿高兴高兴。” “呃!是这样啊?我们进去看看行吗?” “不行!” 这时,刚才那年轻的警察说道:“谁让你抽烟的!啊?” 连浩东等人都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年轻警察,连浩东举起手中已经烧了一半的香烟看了一眼,然后扔到了地上,重重的踩了下去,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再次点燃了一支,然后看着轻蔑的看着年轻的警察,廖志忠当然知道连浩东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是笑了笑没说话,连浩东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对着年轻的警察吐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想打架啊?我阿污可不会怕!来啊!打我啊?” “打啊?是警察就了不起啊?”众小弟都跟着阿污吼叫了起来。 年轻警察随即右手握住别在腰间的手枪,天虹知道警察不会开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运起心法暗自戒备着,正在两方人冲突快要升级时,连浩龙走了出来,站在楼梯口大手一挥,大声喝道:“住手!” 天虹等人听老大呵斥,顿时停止了争吵,不过还是暗自戒备着这帮臭警察,廖志忠见连浩龙出面了,阴阳怪气的笑道:“哟,龙哥哥,没想到你也在啊!” 连浩龙慢步走下楼梯,来到廖志忠面前侃侃说道:“廖警官,有何贵干啊?” “没什么,只是见这么多大哥聚在一起,想进去看看你们搞什么鬼而已。”廖志忠淡淡说道。 连浩龙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给我儿子摆满月酒。” “谁信你啊!把你儿子抱出来看看!”那年轻警察突然开口说道。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似乎有些可怕,廖志忠见状况不对立即瞪了一眼这年轻的警察呵斥道:“住口!” 沉默了片刻,廖志忠开口说道:“好,既然今天你连浩龙摆满月酒,我给你面子……”说道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以后,你们有什么喜庆节日,最好你们先报警,省得大家麻烦。” 转过身看了自己带来的一众手下,廖志忠摇了摇头:“收队!”然后带头离开了。 见廖志忠转身离开,手底下的几个警察急忙跟了上去然后驱车离开了会所。 连浩龙见廖志忠走了也是转身说道:“好了,都进去吧!你们今天陪叔伯们都多喝点。” 连浩东也是笑道:“好了,走吧!喝酒去!” “走,喝酒喝酒!” “哈哈,阿污,今天可得好好喝两杯。”阿发拍着阿污的肩膀说道。 阿污嘿嘿一笑:“好啊!阿发,那咱两今天就喝个痛快!然后去夜总会找个小妹嗨皮!” 说着众人转身朝着会所里面走去。 “嘿嘿,老大,咱们进去喝酒吧,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咱们得多喝两杯。”天虹说完,引着连浩龙一起走进了会所。 第十二章 下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连浩龙儿子的满月酒也不例外。 靓坤跟着soso参加宴席,最大的收获就是,和忠信义的几个重要人物连浩龙、连浩东、罗定发、骆天虹、阿污、郭子亨等人都认识了,大家都知道靓坤是soso的新司机。 酒席散场,靓坤开车带着soso返回住所,连浩龙当然是要陪着小老婆回外宅。 soso打开车门,看着靓坤,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坐坐。” 靓坤心中一动,口里却说道:“今天先算了,下次吧。” 实际上,soso在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她名义上是连浩龙的女人、忠信义的大嫂,她的住处盯着的人一定很多,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说不清道不明,下场将极其悲惨。好在,靓坤拒绝了,避免了恶劣情况的发生。不过,靓坤的拒绝也让她心中有些不爽。 “等我电话,有时间我会call你的。” …… 办完酒席的第二天下午,连浩龙和忠信义的后台老板四哥正在会客室里下棋。 “我将你一军!” “退后!” “呵~吃士,再将!” “呃!~~~~~~”四哥不停的敲打着桌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棋盘。 “呵呵,不用想了,将军,没棋了!”连浩龙笑道。 “呃!呵呵,又输了。”四哥莞尔一笑。 连浩龙呵呵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道:“来干杯!” 两人刚放下杯子,会客室的房门便被打开,走进一个穿着蓝底黑肩连衣裙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走到四哥面前笑道:“四哥,支票你收好。” 四哥接过支票微微一笑:“soso,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啊!”然后把支票放进了口袋里。 连浩龙开口道:“下棋,你不是我对手。” 四哥笑道:“拽什么?下次再杀你报仇啊!呵呵~” “好啊!四哥我送你下去!”连浩龙说完引着四哥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几人来到地下停车场,连浩龙对着身边的保镖说道:“照顾好老板!四哥慢走!” 保镖立即答道:“是,连先生!” 保镖开着车驶出了停车场,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对面的一辆蓝色小车里面有人监视。 “lm1953,廖长官,跟不跟?”坐在驾驶位上的黄树发说着拿出笔记本记录了上去。 “几个黑警而已,跟来干什么?”廖志忠淡淡说道。 随即,廖志忠拿出警用电台开始呼叫,电台通了,“你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只看到一个女的跟他老板交收一张支票!”在忠信集团楼对面负责监视的一个女警在电台里答道。 “就这些?”廖志忠问道。 “是!” “好!就这样吧!你们继续监视!”廖志忠说完便挂断了电台。 廖志忠对着身边的黄树发说道:“让交通部查查,那车是谁的!” “好的!廖警官!”黄树发答道。 “廉政公署已经成立几年了,那帮人还在包娼庇赌,不把我们警察的尊严放眼里。真是岂有此理!”廖志忠愤怒的说道。 黄树发皱着眉问道:“廖警官,严格来说,四哥算不算是犯法啊!?” “当然算,是他出钱支持连浩龙的!”廖志忠皱眉答道。 黄树发接着说道“其实呢!银行只借钱给工厂,可是呢!银行不办工厂的!” 廖志忠楞了一下,看着黄树发说道:“难倒杀人就只抓凶手吗?主谋的罪更大啊!知道吗?” …… 当天晚上,连浩龙通知忠信义的主要人员开会,会议地点是忠信义地盘上另一家酒楼。 罗定发、郭子亨到达的时候,连浩龙、soso、阿污的老婆翠西、连浩龙的小老婆丽莎四个人正在打麻将,旁边几个小弟伺候着,骆天虹则一个人坐在旁边玩着打火机。 连浩龙见人都来了,于是对旁边一个小弟说道:“来,你来帮我打!”说着站起身子走到了一旁。 soso也叫到旁边一个小弟:“来,你也来打几圈吧!” 连浩龙走到罗定发身边笑了笑道:“阿发!”然后指了指包厢后门。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罗定发跟在soso后面走了出去。 郭子亨、骆天虹的视线则紧紧盯着包厢后门,保证没有一个人可以上去偷听阳台上的谈话。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到了酒楼包厢外面的阳台上,连浩龙停住身子,转身等罗定发把门关好后,望着罗定发和soso问道:“为什么这次货这么贵?” 罗定发是忠信义的揸数(类似于会计,掌管社团账目,也含军师意义),soso则是连浩龙的“私人财务总管”,忠信义的财务工作都是soso和罗定发两人在打理,所以连浩龙才会向两人问责。 soso挽着双手道:“现在外面都很缺货,货都很贵的。” “是吗?” “是啊!美国,荷兰,哥伦比亚,几单大的买卖都被警方给砸了,所以现在货源紧缺,才会这么贵!”soso侃侃而谈。 罗定发也是接着说道:“最近新开了几个舞厅,都很需要贵货!如果我们不多进一点,可能会被和联胜花弗、倪坤、林昆他们那些人吞掉。” “够做吗?” “够!贵买,贵卖嘛!没问题的。”soso答道。 “还是要小心点。”连浩龙嘱咐道。 “知道了!” …… 接到soso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幸好靓坤正在帮骨精强值夜班。 两人约在一家大型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套房里还有红酒吧。红酒吧面积不大,沙发地毯统统是暗红色,在熏黄的灯光下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就像电影中一堆反派大佬聚在一起商量阴谋时常出现的场合。 soso双腿搭在脚踏上,很是霸气的姿势吸着雪茄喷出烟雾,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白皙光洁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虽然座位很多,但是靓坤还是硬挤着坐在soso身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想不到soso姐还喜欢欣赏红酒。” soso自嘲地笑道:“欣赏个鬼啊,都是跟那些富豪学的嘛!喝到胃里都是一个感觉,喝多了都会吐。” 这一夜,soso很狂野,好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心情很好。 第十三章 高尔夫球 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看着天气风和日丽,soso和靓坤开车来到了高夫尔球场。 今天的soso穿得比较休闲,不再是裙子,而是红色的t恤,加休闲裤,将她姣好的手段衬托得凹凸有致。尤其她背对着靓坤,屁股撅起来的样子,很有味道。 “你会打高尔夫球吗?” “会一点。” “那太好了,你教教我。” “打高尔夫球,首先就是站姿。” 靓坤贴着soso,开始讲解动作要领,这些东西,还是靓坤的前世记忆,这会儿正好拿出来活学活用。 “两脚平行,与肩同宽,对,就是这样,然后上身前倾,膝盖微微弯曲,双手自然下垂,杆头轻触地面。” 不得不说,靓坤虽然没怎么打过高尔夫,但是讲解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不可避免的,当他演示到双手握杆的时候,忍不住和soso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 闻着soso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靓坤忍不住起了反应,微微一硬,以示尊敬嘛! 站在soso身后,靓坤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享受着下面触及到的柔软。 “是这样吗?”soso虽然装作一副很认真好学的样子问着,但是她的脸颊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男人了,又不何尝不是偷偷闻着靓坤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迷醉了,就跟喝了一瓶伏特加似的,都快倒进靓坤怀里了。 很快,她浑身一颤,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要变成绕指柔。 一杆打出,球杆直接脱手,飞了过去。 饶是脸皮厚如靓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动神色的退开,摸了摸鼻子:“好长时间不打,有些生疏了。” soso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心绪放平,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 “不如我们先找个室内场练习一下,免得丢人现眼。” …… “韦sir,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忠信义今天晚上要夺回之前和联胜牛劲威抢走的西环尾地盘。” “西环尾?我西九龙的,要跨区办案,好麻烦的。” “牛劲威是花弗的小弟,花弗可是旺角的。” “好,我收到了。” …… 推开半掩着铁门的水果店,骆天虹安静的走了进去,昏黄的灯泡摇晃着,昏昏暗暗,几个聊着天喝酒的小弟惊讶的瞪着他,本来将脸埋在雪白胸前的灰白长发的中年男子一抬头,见到他更是一脸惊恐。 几个小弟随手拿起了武器,谨慎的盯着他的举动,中年男子更把身边的女人拉到身前挡住自己,向后缩了缩。 不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喂!李振棠,你真的是没人了?找骆天虹替你出头?” 李振棠双手叉腰,可把他牛逼坏了。现在他可是底气十足,因为有骆天虹在,他胆气也是非常足:“不是啊?你说这个场子是你的嘛!”说着还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天虹。接着说道:“我是来欣赏天虹是怎么样踩场的!” 骆天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牛劲威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正眼看他。 牛劲威撇了一眼骆天虹,问道:“关你什么事啊?不合规矩啊!” “你踩过界,也不合规矩啊!”骆天虹淡淡的说道。 “你们这没有办事人,我在这儿支薪收租收了一个月了,没人赶我走,那这里就是我的了。” 骆天虹斜眼看了一眼牛劲威冷冷的说道:“我现在就坐这儿,有种你就叫我走!” “你走!” 骆天虹斜着眼从刘海的缝隙中看着牛劲威,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牛劲威见状,吼了一声“上!”身边的小弟一哄而上。 骆天虹扯了扯嘴角,拔剑出鞘,敏捷的闪过几下迎面噼来的刀,举起手,一划一个,砍在他们手脚的关节上,顿时哀嚎声四起,鲜血四溅。 踹开牛劲威紧抓着挡在他身前的女人,女人尖叫着爬着离开。 天虹居高临下的看着牛劲威,一脸轻视的笑着。 牛劲威迅速的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正准备对准骆天虹。他快,天虹更快,一剑削断了牛劲威拿枪的手。 “别杀我~~~”颤抖的请求还没说完,骆天虹举起沾了沾满血腥的剑,割断了牛劲威的喉咙。 抽搐了几下,牛劲威便断气了。 牛劲威身后的小弟顿时不知道所措,都不敢轻举妄动,僵在了一旁。他们是被天虹的冷血给吓到了,如果反抗,怕是结果也和老大一样! 骆天虹收起剑,拍拍衣服,起身离开。 人,是大哥要骆天虹杀的。如果不是大哥直接的命令,骆天虹最多就是断了牛劲威的手脚,以示教训。 骆天虹回想起临走时连浩龙说的:“记住,不听话再吓,吓不倒再打,打不服才杀!” …… 什么叫帅不过三秒?现在骆天虹就是。 意气风发地走出水果店的骆天虹,看到的是满街正在等待他走出来的警察和他们手中举着的点三八。 水果店里死了一个人,尸体还没有冷,而杀人的武器正握在骆天虹手里。 ——证据实在是太确凿了,忠信义派来的律师勉强辩驳了几句,只好接受了警方关于骆天虹不得保释的说法。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案件开庭之前,忠信义的双花红棍骆天虹都没有办法走出拘留室。以香港司法的速度,这个过程至少是半年。 忠信义唯一的收获就是,李振棠拿回了西环尾的地盘。 …… “天虹栽了,明天接货就只有阿东、阿污你们两个人去了,能不能搞定?” “龙哥,你放心好了。” “找人把这里的灯修一修,摸黑开会真不习惯。” …… 明天又要去玩命了,连浩东和阿污决定今天晚上先好好放松一下。 随着萎靡的灯光,低沉的音乐声,连浩东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包厢,眼神停留在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子身上。看着阿污跟这群女孩子玩得那么嗨!于是拿起桌上酒盒里面调好的伏特加,递过去一杯。两人碰杯的时候,那白色t恤女孩子还轻蔑的瞟了连浩东一眼。 连浩东嘴角微憋:“阿污,这种猪排你也有胃口啊!” 阿污边给连浩东倒酒边说:“我喜欢猪排嘛!东哥!”说完放下酒瓶搂住身边两个女孩笑道。 女孩见连浩东调侃她,不悦的说道:“大叔,你什么意思啊!” “说你丑啊!丑八怪!”连浩东拿起身边的话筒大声说道。 “丑尼玛个头!”女孩带着怒意还口说着,还对连浩东竖起了中指! 连浩东最近赌运极差,正想找人发泄,顺手从桌子上拿起酒杯,把酒杯砸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躲闪不及,尖叫连连。 “说什么?啊?说什么?”连浩东泼完酒,对着女孩便是一阵耳刮子过去。 阿污见状立马劝阻道:“东哥,东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罚你自吞三颗!”说完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三颗药丸递给了那女孩。 这时,身边的女孩都娇喋起来: “这么便宜她!那我们呢?” “就是啊!那我们呢?” “唉,那你们每人一颗,每人一颗!” “我也要!”坐在连浩东身边的女孩子也是撒娇的说道。 一粒药,一口酒,连浩东看着女孩们惊奇的玩法,顿时火气也是消了下去。 阿污此时低声对着那白色t恤的女孩说道:“机灵点啊!第一天出来混呐!?” 阿污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孩用啤酒送药,惊讶的问道:“不是吧?用啤酒送?” 女孩笑道:“懂什么啊!你老了,哪知道我们年轻的。” “呃!那倒是!”阿污说着拿起桌上的伏特加递了过去! 女孩也不甘示弱接过酒瓶说道:“好啊!”说完,便直接吹了起来。 见女孩如此豪爽,阿污顿时也鼓起掌来,包厢里的女孩都尖叫连连,跟着阿污一起鼓掌。 连浩东调侃道:“这么个喝法,一会还有反应吗?” 阿污笑道:“嘿嘿,东哥,她们没反应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有反应啊!东哥。”说完拿起酒杯继续喝身边的女孩喝了起来。 第十四章 又栽了一个 晚上的时候,连浩东、阿污带着十几个小弟,弄了两辆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在大网仔码头装货。 “快点!”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 阿污时不时会催促一下。 望着一批批货被装到车上,连浩东的心情十分美好,他看了一眼阿污:“昨晚玩得怎么样?” 阿污闻言沮丧道:“别提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体能下降了,昨晚要了两个,结果就搞了一个,就搞不动了。” 连浩东笑道:“你那是搞多了,回头弄点人参鹿茸补补。” 他忽然面色一变:“有问题。我听到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阿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提议道:“东哥,有辆车装满了,你们先走。我殿后。” 我就欣赏你这种有义气的兄弟。连浩东拍了拍阿污的肩膀:“我先走,你让他们快点。”说完,便启动车子。 往前开了没有两百米,就看到一辆卡车,从旁边开过来,挡住路。接着警笛声大作。 一辆接一辆的警车,挡在他们前面,一个又一个的警察手持武器,从车上下来。 看到这一幕,连浩东气得差点肺都炸了。 “王八蛋!” 直接一个拐弯,拐到另外一条路上,冲破护栏,杀出重围。 接着,枪声大作,双方开始了对射。 连浩东暗自庆幸,还好今天开的是体型庞大的suv,要是普通的轿车,刚才撞破护栏那一下,估计车子就会出现问题。透过后视镜,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微微松了口气。 没装完的那一车货,想都不用想了,有那么多警察,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但是至少这车没被截住,总算挽回了一点损失。 然而,当他拐了一个弯,看到前面拦路的警车和警察,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为了截住他们,警察竟然弄了第二道防线。 旁边没有小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开车冲过去。 至于停车投降,不存在的。 砰,砰,砰! 一阵射击之后,挡风玻璃差点被打穿,连浩东连忙一个神龙摆尾,用车屁股把挡在前面的两辆警车给撞开了。带着跟在后面的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冲了出去。 就在连浩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后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透过后视镜,只见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火光冲天,直接翻车,倒在了路上。 曹!连浩东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 “曹曹曹曹曹!” 连浩东暴怒,摔桌子砸板凳,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2亿的货,就这样没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连浩龙面色阴沉,整个人散发着凝重肃杀的气势,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连浩东表情狰狞,双眼通红:“肯定有人告密,要不然,那帮差佬不可能那么快出现,还布置了两重阻碍!” 连浩龙道:“会不会是内鬼?”他虽然这样说,但是目光却落在郭子亨的身上。 罗定发心神一动,面露思索:“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知道这批货的人少之又少,东哥,阿污,今天晚上叫过去的弟兄,都是临时安排的。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是去接货的。不存在告密的可能。但是,从今天晚上警察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我们要接货的时间和地点,要不然也不会做那么严密的部署。除了东哥,去的兄弟一个都没跑掉。”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罗定发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从职能上来看,罗定发和soso属于“文官”,连浩东、骆天虹、阿污、郭子亨都是“武将”,文武不和一点都不奇怪。 连浩龙眉头微微一皱:“阿污呢?” “根据小弟回报,他被差佬抓了。” 连浩龙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那有没有可能他是内鬼?” “不会,阿污怎么可能是内鬼!”连浩东不可思议道。 阿污是他的小弟,而且他在警察内部也有卧底,查过阿污的资料,证明他不是警察的卧底。 罗定发道:“应该不是,如果阿污是内鬼的话,他应该是想法设法的留住我们所有人,而不会让东哥先走,他殿后。” “但是现在阿污被抓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把我们供出来。”连浩龙最担心的还是这一点。 阿污不比普通小弟,他可是头目之一,知道很多忠信义的罪恶勾当。 连浩东道:“不会的,阿污不会把我们供出来,他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对于阿污,连浩东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他觉得有必要在连浩龙、罗定发面前维护阿污,因为阿污是跟他的。 罗定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安抚阿污,让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 连浩东点了点头:“我让soso找一下阿污老婆。” …… soso约了阿污老婆在酒店的棋牌室谈事情。 “soso姐。” 今天晚上的soso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手腕上戴着银色的镯子,显得有些朴素。而阿污老婆则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衫。两个人一黑一白,看上去有些针锋相对。 “来了,坐吧。”soso大姐气质拿捏得十分到位。 “阿污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次他帮大哥顶罪,我们是不会亏待他的。”说着,soso从包里踏出一沓钱丢了过去。 阿污老婆眉头一皱,拿过钱,用手指划拉了一下。 十万。居然只有十万。 “soso姐,我知道这一次大哥损失了好多钱,这些都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但是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毕竟阿污这次不知道要坐多长时间牢,我和我的家人怎么办?” “这十万是给你先用着的,迟些会再给你一笔安家费的。” 阿污老婆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少?” soso道:“这你不用问,总之不会少给你的。” 阿污老婆感觉内心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叫不用我问,现在只给了十万,谁知道后面能给多少。 “soso姐,我一直很敬重你,也知道龙哥现在不容易,所以我能理解,但是如果阿污问起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你什么意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soso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soso眉头微微皱起:“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阿污老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她的台词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有一次,我问阿污,如果有一天他被抓起来我怎么办。他跟我说,让我跟龙哥和素姐你说,他知道你们银行户口的号码,让我多要点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银行户口的号码。我怕如果他知道素姐你只给了我十万,他会向那帮警察告发龙哥。” …… 忠信义的会议室里,几个人围桌而坐。 连浩龙坐在首位,面色阴沉:“阿污老婆说的是真的假的?” soso摇了摇头:“不知道。” 连浩东眉头一皱:“阿污怎么可能知道咱们银行户口的号码,会不会是阿污老婆故意这么说。” 罗定发从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脸沉思的样子:“我个人还是偏向于阿污不知道咱们银行户口的号码,但是他现在在警局,咱们鞭长莫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soso立刻道:“我就是有这个担心,就算阿污只知道一个户口号码,都会被差佬勾起我们所有洗钱的系统的。” “这么严重?” soso看向连浩东:“你知不知道?涉及到贩毒的户口,随时都会被银行无限期的冻结起来。” 连浩东还是偏向于保住阿污,问道:“户口的钱转不出来吗?” soso伸出一根手指:“至少要一个星期,而且未必能全转出来。” 连浩龙看向soso:“有多少钱?” “四、五亿喽。” 连浩龙目光一闪,眼中浮现出一抹狠辣和果决:“没得选择,只有杀了他!” 那可是四五亿,别说区区一个阿污,就算是天王老子,连浩龙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杀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对了,还有什么人知道?” soso摇了摇头:“那就要问阿污的老婆了。” 第十五章 Triple kill 昏暗的地下车库,郭子亨一掌一掌掴在阿污老婆的脸上,“说。” 鲜血从阿污老婆的嘴角留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说?” 坐在一旁的连浩东等的不耐烦了,拿起桌上工具箱里的老虎钳,走向阿污老婆。 相比郭子亨,阿污老婆明显更怕连浩东,“你想怎么样?” “你真的不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啊,东哥……” 连浩龙不听阿污老婆的解释,伸手捏住她的双颊,让她不由得张开嘴,手中的老虎钳夹住阿污老婆的一颗门牙。 阿污老婆吓得不听挣扎,可是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在阿污老婆的惨叫声中,一颗门牙被连浩东拔了下来,看着粘在老虎钳上的牙齿,连浩东嫌弃地连甩了几下,才把那颗门牙从老虎钳上甩脱下去。 阿污老婆满嘴血污,含糊不清地哀求:“我说啦,我说啦。我说……我什么都说。” “户口号码在哪?” “户口号码只有阿污知道。” “你还撒谎,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阿污老婆急忙摇头,“我没有……没有呀……没有呀……” 连浩龙又拔下她另一颗门牙。 “户口号码是多少?”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阿污老婆疼得在椅子上不停抽搐,幸好捆得结实,否则真的会被她挣脱。 连浩东改为拔指甲。因为阿污老婆的双手被绑在椅子扶手上,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被拔下来。 一片带着血丝的指甲被拔下之后,阿污老婆彻底崩溃,“我说……我说了……这件事跟阿污无关,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户口号码……是阿清教我说谎骗大哥的。”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阿清?哪个阿清呀?” “是郭子清。” 听到这个名字,郭子亨急了,一刀扎穿了阿污老婆的手掌。 连浩东制止了准备进一步行动的郭子亨,“你说清楚点。” 阿污老婆一阵哀嚎,一边抽搐,一边呜咽着说道:“就是阿亨的大哥郭子清,我们偷情,给阿污戴了绿帽子,是他教我这样说的。我们打算拿了钱就远走高飞的,放过我吧,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会议室里,连浩龙听了连浩东的汇报,“阿污老婆说的都是真的?” 连浩东看了一眼郭子亨,“应该是真的。” 旁边的郭子亨一脸铁青。 连浩龙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我相信阿亨,否则也不会叫你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不要冒险,阿污照杀。这件事不用抽生死签,阿亨,你去办。至于阿清……” 郭子亨站起来,咬着牙说道:“大哥,也交给我去办。我会亲手办好。” 连浩龙站起来,没有说话,拍拍郭子亨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室。 连浩东走到郭子亨面前,说道:“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忙。” 郭子亨板着脸,大声说道:“我说了,我会亲手办好。”说完,气冲冲地走出了会议室。 “出去的时候门也不关,真没礼貌。” …… 深夜,在酒吧浪荡了一天的郭子清开门走进自己家,发现弟弟郭子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自己虽然给了阿亨钥匙,但是这是阿亨第一次自己开门进来。 郭子清走到郭子亨面前,“咦,怎么也不给自己倒杯水?” 郭子清弯腰倒水的时候,一把长匕首快如闪电地扎穿了他的喉咙。 郭子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两声,就睁着眼睛看着郭子亨握着匕首的手,倒在了郭子亨面前。 郭子亨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一样,重重地落到沙发上。 闻着酒气和血腥气混杂的味道,郭子亨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哭出声来,“为什么要乱搞女人?为什么要勒索大哥?为什么?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除了那个臭婊子,什么女人找不到?” …… 月黑风高。 坐在办公室里的雷美珍深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忠信义的那帮人疯了,竟然要夜袭警署,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关键是,他们还要自己配合。一旦暴露,迎接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但是,她没得选择,因为对方掌握着自己的把柄。 “长官。”卫生间里,一个女警察跟雷美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进隔间,把门锁了起来。 雷美珍打开水龙头,用水流的哗哗声掩盖住异响。接着,她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隔间,确认没有人。然后,把“正在维修”的警示牌拿出去,放在卫生间的门口。等她做完这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从卫生间几乎靠近天花板用来通气的窗户翻了进来。正是郭子亨。 虽然,郭子亨已经尽量控制音量,但是从高处落下的声音,还是被隔间里的女警察给听到了。 “是不是有人啊?” “谁在外面,长官,是你吗?” 女警察没得到回应,一低头,赫然看到一双男人的鞋,心中一惊,连忙提上裤子,然而她的手刚放在把手上。 郭子亨一记重脚踹了过去,隔间的门撞在女警察的脑袋上,直接把她给撞晕,瘫倒在马桶上。 雷美珍道:“你先走,我处理一下。” 随后,郭子亨离开了卫生间,朝关押阿污的地方摸过去。 禁闭室里,阿污正躺在床板上假寐。 关于那批货,他一个人全都扛了下来。 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这个锅,他背得义不容辞。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连浩龙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老婆,等自己坐完牢,出去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忽然,他听到外面的声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一个警察倒在牢门前面。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阿污吓了一跳:“阿亨!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子亨看着阿污,也不说话,将手中装了消音器的抢举了起来,枪口对朝他。 阿污惊惶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别杀我!相信我!” 郭子亨犹豫了一下,没有开枪,他从阿污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的确什么都没说。 远处响起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郭子亨心神一定,对着阿污连开数枪。 一连五枪,枪枪都是要害。 阿污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鲜血贱了一地一墙。 “别让犯人跑了!” …… 廖志忠大为震怒:“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廖志忠手下的头号马仔阿俊咬牙切齿:“肯定是连浩龙那帮人干的,他们分明是杀人灭口!” 这肯定是句废话,要不然谁会冒着风险来警署杀掉阿污,他们应该是怕阿污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廖志忠当机立断:“把所有的闭路电视都给我调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潜入警署、杀死在押犯,如入无人之境,他怀疑警署里有奸细,接应连浩龙的人,提供关押地点。 第十六章 绝路 昨天,心神不宁的连浩龙留宿在soso那里,所以靓坤是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管如何精明强干,毕竟还是一个女人,面对巨大的心理压力,soso还是想有个人能帮她分担一二,哪怕只是听她碎碎念也好。 …… 西区警署,廖志忠正在向鬼佬上司汇报案情:“现在,骆天虹已经被逮捕,阿污被郭子亨干掉了,郭子亨也被当场击毙,整个忠信义现在只剩下连浩龙、连浩东、罗定发、soso四个大底还在江湖上混,其他的都不足为患。只要这四个人再完蛋了,忠信义这个字头可以在o记的榜单上除名了,我们警察不打他们,其他社团也会赶绝他们。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忠信义内部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们现在可以静观其变,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警署内部忠信义安插的卧底。根据调查,我们可以肯定,警员47653雷美珍就是奸细,案发当天就是她接应郭子亨进入警署杀死阿污的,郭子亨的行动路线也是她提供的。我建议,我们可以暂时不要逮捕雷美珍,放长线钓大鱼,利用她放消息给忠信义,促使他们自己内部鬼打鬼,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鬼佬警司点了点头,“廖督察,就按你说的办。” …… “韦sir,又有料报给你。” “说。” “soso对连浩龙有外心,进了三亿的货,两亿在大网仔码头上岸,归社团,还有一亿在西环尾码头上岸,准备进自己的腰包。” “这个女人真够狠的,一亿呀,能发多少警察的薪水。” “女人有外心了,是很可怕的。” “还不是栽在我们警察手里了,大网仔、西环尾,一处都没有跑掉。虽然这两单case不是我经手的,但是我也从其他同僚那里有收到风。” “韦sir,不用每次都敲打我吧?” “我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了,谢谢。现在,soso最担心三件事情,一是怕她吃夹棍的事情被连浩龙知道,你知道,吃里扒外是要三刀六洞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她找了几个大圈仔,绑了忠信义的幕后大老板四哥,向连浩龙勒索赎金两个亿。” “还有一件事呢?” “最后一件事就是怕她和我的关系暴露。这三件事,在连浩龙死之前,哪一件被连浩龙知道,她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想我怎么办?” “把风声放出去,让连浩龙清理门户。” “为什么不是让soso解决连浩龙?” “忠信义,一个夕阳社团,全靠连浩龙过去的名声顶着。虎老威犹在,但是老了就是老了,时间不会说谎,他那一套早就过时了,再失去了左膀右臂,连浩龙、忠信义离死不远了。” “你注意保护好自己,做完这单case,早点回旺角帮我。忠信义个扑街社团,在西九龙连地盘都没有,搞来搞去都是些协助破案的功劳。” “谢谢韦sir的关心。你也知道忠信义是扑街社团,搞不到我的。” “安全第一,千万不要大意。” …… 红磡。 雷美珍推门走进一家连锁酒店的大堂。 连浩东的小弟阿林已经等候多时,连忙笑脸相迎,打开臂弯示意。 雷美珍笑得十分勉强,伸手抱住阿林的手臂。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早就订好的房间楼层。 走进房间,阿林和雷美珍都收敛了笑容。 雷美珍去拔电话线,阿林则拿出衣柜里酒店提供的睡衣扔在床上。 雷美珍盯着阿林的眼睛,一件一件把自己脱光。 阿林看着雷美珍姣好的身材,眼睛里流露出狼一样的贪婪,直到雷美珍穿上睡衣,把自己的身材完全包裹起来。 阿林打开雷美珍的坤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又把包里包外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走出房间,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连浩东走进房间,阿林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连浩东靠在床上,双手抱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雷美珍收拾好被阿林倒在床上的东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那天晚上,警察不仅在大网仔查到了你们的货,还在西环尾也查到了一批,应该也是你们的货。” “还有呢?” “四叔是被soso和阿发的人绑架的,四叔的家人只要不报警,警察就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听完消息的连浩东盯着雷美珍的脸。 雷美珍无奈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你不是说我在澳门欠下的五十万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连浩东笑着说道:“你还记得那五十万?那笔数早就一笔勾销了。你现在是妨碍司法公正、贪污、协助黑社会进行非法活动、知情不报、串谋贩毒、串谋杀人……大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了。” 连浩东狂笑了一番,好在这家连锁酒店的墙壁隔音效果比骨精强的马栏要好,否则会吓到其他房客。 提起马栏(日租公寓),在香港由来已久,真正将它发扬光大的是钵兰街,然后成放射性,传遍整个香港,现在几乎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有日租公寓的存在,人们来这里也不会是想休息,相反,进来就是为了操劳。 连浩东推门走了出去,留下雷美珍呆呆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连浩东走的时候并没有关好房门,听到开门声,雷美珍以为是风,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 “雷sir,赶时间吗?不敢时间的话,大家亲热一下。” “你是什么人?” 说话这么贱的,当然是靓坤了,“我就是soso的奸夫。” 雷美珍大惊失色,“你不是阿发!?” “为什么一定是阿发,女人和男人合谋干大事,一定要是那种关系吗?” 看着雷美珍一幅“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靓坤心里得意非凡。 “你和连浩东的勾当,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雷sir愿不愿意做出牺牲了?” 风已经放出去了,雷美珍这个工具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靓坤还想“废物”利用一下。 可能是遭受的思想冲击太大,雷美珍整个过程都呆呆傻傻的,搞得靓坤自己都索然无味。 ——别说靓坤卑鄙,这都是雷美珍应得的。如果你把靓坤当成一个纯良的好人,那就是你自己天真,对于毒贩来说,什么样的报应都是应得的。 第十七章 九龙城寨 “我早就应该猜到,soso一个人管理所有的钱,没人比她更方便。找野男人,吃我夹棍,还想搞我老板。她这是要赶绝我。” 连浩龙、连浩东兄弟二人在当做“军火库”的货仓全副武装之后,通知soso来见自己。他们没料到的是,soso这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soso姐,连浩龙派人来杀我,刚刚被我跳窗逃掉,你自己也小心点!” 说完,靓坤挂上电话,拍拍身边的阿珍。 回应靓坤的是阿珍的哼哼声,“别闹我,人家好困。” 和雷美珍的不完美合作并没有消掉靓坤的火气,反而把火越拱越旺。不能去找soso,也不想去找bill姐。男人就是这样,对于不爱的女人,做过之后就会发现对方的各种缺点,这就是“嫌者时间”。 靓坤跑回慈云山,约了在茶餐厅当服务员的阿珍请一天假,到旺角去玩,玩着玩着两人就玩到了骨精强的马栏,拿下了阿珍的“firstblood”。 身心舒爽就有,被人追杀的急迫就半点都没有。 …… “韦sir,事情怎么样了?” “玛德,连浩龙给自己选的坟地在粉岭,又便宜新界北那帮扑街了,击毙社团龙头老大呀!” “那连浩东、soso、阿发还有四哥他们呢?” “soso绑架四哥,不管能不能收到赎金,哪还有让四哥继续活下去的道理?连浩东跟他大哥一样,被当场击毙了。阿发不知道是被谁打死的,反正警察找到他的时候早就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了。倒是soso,被警察逮捕了,贩毒加指使谋杀,估计下半辈子都要在大榄女惩教所渡过了。怎么?玩‘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我没有那么佛口蛇心,只是确定一下而已。下一步我怎么办?” “当然是跟回飞雄啰,现在他地盘上的形势很不好,天天打架,你响朵上位的机会来了。” “韦sir,别开玩笑了。你也知道我,根本不算是能打的。” “知道自己不够能打,那还不多练练拳。万一有什么事,你不能光靠等救援的。” “yes,sir。” “还有,雷美珍把你检举了,你胆子真不小,敢跟女警玩老强!为了堵她的嘴,只是把她开革了事。虽然你有‘免死金牌’(免于起诉保证书)护体,但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就阉了你。就这样了,拜拜。” …… “臭小子,你是怎么想的?”骨精强坐在柜台上一边打哈欠,一边跟靓坤聊天。 “你值了一整夜,困了就去睡嘛!什么怎么想的?”靓坤看着报纸,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说阿珍,本来是叫你去屯门带个北姑回来做生意的,谁知道你瞎逞英雄,现在还搞到自己床上去了。先讲好,你要是想娶那个北姑,我是不同意的。我的儿子要娶也要娶香港人。” “人家也拿香港身份证的。” “一个‘绿印’,算什么香港人。” 对于香港人这种以乡下穷亲戚的眼光看待大陆人的思想,靓坤是相当不以为然的,想不到骨精强也是这样人。 “老妈你出生在潮州,阿珍好歹出身在香港。而且,虽然说大陆穷,香港富,但是和那些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我们和大陆人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都是穷鬼!” “我听说你去给富婆当小白脸,怎么样?那个富婆的老公死了没有?她会不会和你结婚?” “那个富婆的老公是死了,不过富婆也进监狱了,罪名是‘谋杀亲夫’。幸好,那个富婆讲义气,没有把我说成是同谋。否则的话,我就惨了,你还得去赤柱看望我。” “算了,被你小子气死了,我去睡了。” 骨精强走开之后,阿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坤哥。”阿珍的口气怯生生的。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坤哥,你真的去给富婆当……” “当小白脸嘛,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说。怎么?你觉得丢人啊?” “坤哥,你能不能不要再去了,我们一起去做工,也能养活我们自己的。” “打工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说完,靓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钞票,这是韦定邦发给他的薪水和奖金,“这些钱你拿着,平时贴补一下家用。下午你就自己坐车回慈云山,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你的,最近我又要忙一段时间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坐车吧?” 阿珍正要和靓坤推让,被靓坤一把搂在怀里,一边把钱塞进口袋里,一边揩油。 靓坤正在肉麻当有趣的时候,一个咸湿佬走进马栏的大堂,看着阿珍两眼放光,“老兄,这个小妞不错,什么价钱啊?” 靓坤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当然很不爽,伸手从柜台下面抽出一把砍刀,拍在柜台上,“你哪只眼看到她是小姐?老子这里是马栏,不是鸡寮。眼睛不好,老子给你挖出来。” 咸湿佬被吓了一跳,“老兄,我想我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滚!” “是,是,我这就滚。” 看着咸湿佬连滚带爬地出去了,靓坤把柜台上的砍刀放回柜台下面,“也不看清楚就瞎踏马问问问,有病!” 阿珍不好意思地说:“坤哥,我看我还是先走吧!有时间一定要来慈云山找我啊!” 不管是哪个正经女孩子被人当作是野鸡都会觉得不爽,靓坤也不好阻拦,只好说道:“你这就走啊?我记得的,你放心好了。” 阿珍也走了,靓坤回想着刚才那个咸湿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于是,关上马栏的大门,走到楼道观望一下,想看看那个咸湿佬去哪里了——这么早,没有养鸡的马栏应该是没什么人光顾的。 看到了,咸湿佬又去了同一层楼另一家马栏,那家可是真正的鸡寮。 不要以为早上就没有人吃鸡,鸡寮也是有早市的,比夜市要便宜的多,专门服务那些口袋里没钱又想吃鸡的家伙。 靓坤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咸湿佬身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板,怎么样?要找小姐?这边请,我们的小姐都是一流的,您慢慢看。这儿都挑不到的话,香港就没女人了。您尽管挑。”听声音是马栏的看场兼马夫阿辉。 “我想先看看她们的腿。样子是不要紧,不过这……女人的腿要美才行。” 看来这咸湿佬还挺懂行。 “可以,可以。来,小姐,把裙子拉高一点,让老板看一看。怎么样?” “不错。” “那您看上哪一个了?” “呃,呃……全要。” 这咸湿佬看着没这么强劲啊! “全要?”看来阿辉的看法和靓坤是一致的。 “不行吗?” “可以,可以……都起来……一起玩个愉快。” 听到里面莺莺燕燕一边走一边莺声燕语,靓坤的好奇心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阿辉把咸湿佬和六个小姐送进房间,一边摇头一边感叹:“一次要六个,真他妈凯子他爹,便宜也不是这样吃的。” “阿辉,什么凯子他爹?”靓坤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时,两个生面孔的小姐从更衣室里出来。 前面那个还在回头跟后面那个说话,“你搞什么鬼?弄这么久还没弄好。” 后面那个一边走,一边弯腰弄自己的长丝袜,“这双网袜弄得我好痒,烦死人了。” 后面那个看起来十分撩人,看得靓坤心头火起。今天早上靓坤要接替值夜班的骨精强,再加上阿珍还没有醒,没来得及安抚同样早起的二弟,现在看到一个七十分的心里面就痒得很。 “阿辉,这个是新来的。”那个又胖又丑的,靓坤提都没提。 “是啊,坤哥,今天才过来上班的,照顾下生意吧!” “那就照顾一下吧。” 阿辉对七十分美女说道,“你好运,坤哥从来不照顾我们生意的,便宜你了。” 七十分美女不知所措地被阿辉推到房间里,房门一关,看着靓坤,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这时,听到外面一阵叮叮咣咣,靓坤拨开七十分美女,打开房门一看,六国大封相。 走廊一边,阿辉带着两个提着砍刀的小弟,围着那个面熟的咸湿佬,背后站着六个小姐。 另一边,一个房间门口,那只胖鸡正骑在一个排骨精的背上,手里拿着一个证件,“连警察你也敢非礼?” 胖鸡嚣张了一秒,就被背后的看场小弟一脚踢翻在地,拿刀架着脖子。如果不是看场小弟救驾,靓坤都担心那个排骨精被胖鸡压死。 阿辉一把拧住咸湿佬的衣领,“警察?你敢消遣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砸飞雄哥罩着的场子。把那个肥婆带过来。还有你,你跟那个肥婆一起的。” 看到阿辉视线转移,咸湿佬从腰上掏出点三八手枪,可能是刚刚入职,还不熟练,居然没有拿稳,手枪一下子就被反应过来的阿辉抢过去了。 阿辉拿着枪,指着咸湿佬,手一伸,把枪管塞进了咸湿佬的嘴里,“臭小子,现在我不想打烂你的头,我想打烂你的嘴。” 咸湿佬连忙摇头,人往后退,把枪管从嘴里吐出来,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不要啊,好脏的。”看来是吃了一嘴枪油。 枪是要上油保养的,枪油包括洗枪油和养护油,但是没有一种是食用油。 “啪”阿辉学了一声枪响。 咸湿佬啊的一声,倒下去了,好像真的中枪一样。 阿辉举枪哈哈大笑,“我只不过是唬唬你,你就吓成这样。要是玩真的,你不是要尿裤子?” 几个看场小弟问道:“老大,这几个条子怎么办?” 阿辉看了一眼靓坤,说:“杀警察罪很大的,送到九龙城寨去,那就不关我们事了。” …… 九龙城寨曾是一块被英国割占而仍是中国行使领土主权的地方,身份非常特别。原来在《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议定,中国官员仍可驻扎九龙城内,并保留附近码头以便往来。城寨因此成了“界中之界”。但实际上,清朝、国民党时期和解放后,中国都未在此治理;英国虽不断觊觎,都无法得逞。结果,城寨成了“三不管”地方,寨内藏污纳垢,环境恶劣。这里成为了各种犯罪的温床,有这么一句话: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只要进了九龙城寨,就没有警察敢抓你,但只要进了九龙城寨,就只能靠自己,因为这里没有警察能帮你。 九龙城寨可能是整个东南亚甚至整个地球上地形最复杂的城寨,只有六英亩大小的一处方城,却有大路小巷密密麻麻三十几条,很多从未到过城寨的香港人第一次来城寨见识,没人带路的话,都会迷失在这些复杂的小巷中,最后还要花钱找那些瘾君子或者烂仔领路才能走出城寨大门。 七十年代,港英政府曾经派出三千多名警察全副武装进入九龙城寨,试图铲除城寨内的黑社会势力,可是结果却出乎港英政府预料,三千名警察拘捕了五百多名黑社会成员之后,九龙城寨的黑恶势力没有收敛,相反迅速扩大,被拘捕的江湖大佬空缺出来的油水和地盘吸引的其他城寨之外的字头强人们杀进城寨抢夺地盘,甚至连日本和其他东南亚国家的黑帮都卷入了当年九龙城寨的重新洗牌。 而且七十年代中期,甚至有香港的地产商进入九龙城寨,将之前低矮的寮屋改建成了高楼。从七十年代开始,九龙城寨高楼林立,正是进入了暗无天日的时代,无论白昼黑夜,城寨居民都要靠点灯或者蜡烛来照明,而随着没有地基的高楼建造成功,九龙城寨的人数密度也达到了全世界最高。 第十八章 与子同袍 九龙城寨那种连香港政府都没办法,警察都不敢去里面巡逻,这二女一男三个警察要是被送进去了,都别想再从里面出来。靓坤准备救下这三个同袍,哪怕是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当然,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靓坤虽然为人混蛋了一点,但是他始终相信,都是穿制服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更何况这三个警察都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失手的,靓坤也不希望自己将来遇到危险的时候其他的警察见死不救,这就是身为警察薪火相传的共同信念,虽然靓坤没当过一天正式警察,但是也从韦定邦那里传承到了这个信念。 三个人上来“放蛇”(钓鱼执法),下面一定有接应的人。 靓坤急忙下楼,在楼道上遇到一个急匆匆上楼的中年男子,一般人看到他都不会觉得他是好人,好在靓坤不是一般人,留心识别之下,就能发现这个人有好几处只有警察才会有的特点。 靓坤拦住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先生,不要上去,上面好危险,我刚才看到上面有人拔枪。” 中年男子一听,神色一正,拿出一张证件,“我是旺角特别职务队总督察兰克斯,先生你赶紧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 特别职务队(specialdutysquad,简称sds),是各警区专职处理黄、赌、毒问题的部门。 以毒品为例,sds会针对自己警区内的毒品走势,进行情报搜集、分析,待时机成熟,便会进行拘捕。因sds只负责自己警区内的毒品问题,故层面可能较细,如毒品零售、分销中心等。而且,毒犯大多把零售、分销、储存、制造分得很仔细,可能同一集团,会在不同警区,有不同工作。所以,当sds在处理情报搜集、分析时,如发现情况会牵涉其他警区,便会联同该警区的sds进行联合行动;但如分析时,发现sds可能应付不了时,便会转交更高层面的rsds处理。 总区特别职务队(regionalspecialdutysquad,简称rsds),是各总区专职处理黄、赌、毒问题的部门。 以毒品为例,同样rsds会针对自己总区内的毒品走势,进行情报搜集、分析,待时机成熟,便会进行拘捕。以西九龙rsds为例,其专责整个西九龙,故在人手、装备上,远较警区的sds为好,故专责的层面亦较高,如毒品零售、分销中心、储存仓、制毒工场等。但如分析时,发现情报会牵涉香港境外情况,就会转交更高层面的毒品调查科(narcoticsbureau,简称nb)处理。 警务处总部没有设立特别职务队,仅以毒品调查科(narcoticsbureau,简称nb)处理毒品问题,毕竟“黄”、“赌”不会出现全香港范围内的组织规模。 …… 靓坤冲下楼,当然不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是迅速跑向这栋楼的另一个可能的出口。 香港寸土寸金,旺角的土地更是比黄金还贵,所以这里的房子除了尽量向上发展,再就是见缝插针。唐楼一栋挨着一栋,通过楼与楼之间的吊桥、天台等结构就能通行,甚至能打通相邻唐楼之间,形成不为人知的通道。即便是靓坤,也不太了解阿辉的鸡寮的“应急通道”到底通往哪里。 这里没有,再往前一个可能的出口。 靓坤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前面不远处路边,阿辉指挥着几个小弟,正把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三人塞进一辆面包车的后盖里,然后阿辉坐上副驾驶,面包车扬长而去。 千万不要指望有人见义勇为,少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好市民奖”去得罪社团中人,这就是俗话所说的“瓷器不与瓦片斗”。 …… 香港布政司署、香港律政署、皇家香港警察公共关系科、香港立法委、香港政务总署及香港扑灭罪行委员会(及十八个分区灭罪委员会)、共建维港委员会、个人资料隐私专员公署共同合作,于1973年推出“好市民奖励计划”。向积极协助警方防止或侦查罪案丶逮捕罪犯的市民颁发奖励,以示嘉许的活动。后更名为“好市民奖”,其奖励基金其实是由香港总商会设立和管理,奖励计划是鼓励市民举报罪行,在适当时大声呼救及随时准备挺身作证。1984年,更会增设“全年最杰出好市民奖”,进一步推广好市民奖励计划,以鼓励更多市民协助警方扑灭罪行。 “好市民奖”由香港警务处公关关系科主办颁奖,奖励基金由香港总商会设立和管理。每名得奖者可获颁发奖状和奖金三千元,“全年好市民奖”得主更额外获颁奖牌及四千元奖金。 “好市民奖”的获得者还可以获得“行政长官社区服务奖状”或“行政长官公共服务奖状”以及荣誉勋章,并加入由香港警务处组织的“好市民奖联会”。 “好市民奖”不仅是荣誉,同时,“好市民奖”获得者在公共卫生医疗、教育、公民福利甚至金融贷款等各方面,都可以享有优先权。 …… 靓坤把街边停着的几辆汽车车门都拉着试过了,居然没有一辆忘了锁车门。 他只好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面包车。” “先生,你是警察?” “不是,那帮王八蛋绑了我兄弟,我和我兄弟的女朋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的士司机看着不像什么好人,靓坤的说辞当然有所不同。 听到事态如此严重,的士司机急忙加速追赶,但是也不耽误他劝诫靓坤:“你应该报警,而不是自己去追。” “来不及呀,大哥!等我报完警,就只能去给他们收尸了。” 香港的早晨应该是一天之中车辆最少的时候,面包车始终在靓坤的视线里,但也把靓坤暴露在面包车面前。 面包车司机也不是傻瓜,“辉哥,不对劲啊,从旺角开始,有辆的士一直跟着我们。” 阿辉正在转头向后看。 的士司机猛加油门,的士一头撞到面包车的左后方,把面包车撞得偏离方向。面包车冲上人行道,直接冲进了一家还没开门的店铺,把卷帘门整个从门框上撕了下来。 靓坤接过的士司机递过来的超级士巴拿(spanner,扳手),推开车门,冲向面包车,拉开面包车后盖。 三个捆的像粽子的警察从面包车尾厢里像粽子一样滚下来,被撞得晕头转向的阿辉和他的几个小弟也从面包车里下来,手里提着砍刀。 靓坤看看手里的超级士巴拿,大归大,但是比起砍刀还是短了一点,“你们三个快去报警啊!” 的士司机也冲了上来。让靓坤十分感动,只是碰巧坐的车而已,大哥真给力啊! 阿辉和他的几个小弟并没有挥刀冲上来,而是明显有些错愕,相互看了看,然后一齐喊道:“豪哥。” 大家同在一层楼的熟人,没道理喊错名字啊! 正当靓坤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的士司机伸手止住阿辉等人,“兄弟们别这样喊,我不做大哥很久了。” 第十九章 我不做大哥很久了 警察总是最后出场,“豪哥”已经hold全场,两个军装才气喘吁吁地从街转角跑过来,拔枪在手,不知道应该对准提着刀的阿辉等人,还是应该对着手拿超级士巴拿的靓坤。 枪口巡视之下,最紧张的应该就是靓坤了。 “阿sir,别紧张,枪口对准他们,我是良民。” “住口。”其中一个年轻些、帅一些但是还不如靓坤帅的警察大声喝道,“我是香港皇家警察旺角警署军装巡逻小队(patrolsubunit,简称psu)警员(constable,简称pc)宋子杰,编号65248。现在,我命令你们,都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并且偏着头通过肩膀上的警用巡逻电台呼叫支援。 阿辉的一个小弟可能是看到,自己这边有五个人,两个警察怎么可能看得住?扔下砍刀,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砰”一枪打在小弟的大腿上,结果不言而喻,扑街! 这个警察敢当街开枪,靓坤、阿辉及众小弟心中一凛。 …… 一般情况下,香港警察是不敢随便开枪的。 按照香港《警察通例》第二十九章“武力和枪械的使用”规定,警务人员可在下列情况下使用枪支:一是为了保护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以免生命受到危害或身体受到损伤;二是有理由相信某人犯严重暴力罪行应当加以拘捕或犯严重暴力犯罪的疑犯企图拒捕;三是平息骚动或暴动。但警务人员必须是在无法以较温和的武力来达到目的时,才能在上述情况下使用枪支。 警察一旦拔枪,即使没有开枪,也必须写报告,向上司解释拔枪缘由,接受内部调查。如果开枪了,必须提交更加详尽的开枪报告和接受更为严格的调查。调查内容包括现场情况,开枪的前因、如何拔枪和什么时候拔枪,开枪前向对方发出的口头警告、发射子弹数目、与目标的距离和其他警员的位置、现场有无掩护物、光线、能见度、当时天气状况、开枪后采取了什么行动等。 调查人员会在开枪事件发生后48小时内,向警务处行动处处长递交一份初步报告。如调查发现警员使用枪支不当,就可能收回配枪,并给予纪律处分;而开枪不当导致严重刑事后果的,涉事警察也会面临刑事处罚。 警察执勤只要开枪,就会接受心理辅导,不管是否击中目标。 …… 面对一个敢当街开枪的警察和面对一个普通警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下,不管是靓坤,还是阿辉和他的手下小弟,都不敢不听从宋子杰的命令,生怕下一枪就打在自己脑袋上。 靓坤扔下了超级士巴拿,阿辉和他的手下小弟扔下了砍刀,双手举过头顶。 三个被捆成粽子的“便衣”警察在地上蠕动了半天,终于挣扎起来。咸湿佬背着身捡起了一把砍刀,走到一边割开了捆着自己双手的绳索,又帮两个女警割开绳索。 得到解救的咸湿佬,扔下砍刀,从身上掏出证件,出示给宋子杰,“我们三个人也是警察,我是旺角特别职务队的周星星,那两位女警是我的同事,刚才卧底执法的时候,被这几个歹徒识破,遭到了他们的劫持。幸好这车遇上车祸,要不是我们就危险了?” 艹,这个混蛋是周星星,自己救了周星星?你不是飞虎队第一杀手吗?怎么这么逊?还有,你耳朵是聋掉了还是怎么样?自已一路追踪,阿辉都发现自己了,怎么可能是车祸? 周星星转身又在阿辉身上摸出了自己被抢走的配枪,退后两步,也举枪瞄准阿辉几人。 两个女警则从阿辉身上搜出自己被抢走的证件,那个肥婆女警还趁机一膝盖顶在阿辉的裆下,看得靓坤都觉得疼,阿辉当时就倒在地上,成了“捂裆派”传人。 枪声一响,警察的支援来的更快了,五组巡逻军装、一辆冲锋车都很快赶来了。 根据周星星的口供,阿辉几人被带上了冲锋车,关在冲锋车上的笼子里。 现场还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兰克斯也开车赶到了,看到了伸出双手准备让警察戴上手铐的靓坤。 “原来是你啊!幸亏你赶上来救了我的同事,要不我就惨了。伙计,快给这位良好市民解开手铐,我还要给他申请‘好市民奖’呢?” “兰sir,能不能去你车上讲两句?” “请不要叫我兰sir,兰克斯是我的英文名,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是,兰sir。” …… “什么?你是西九龙反黑组的卧底?” “是的,兰sir。你可以联系我的上司西九龙反黑组的韦定邦警司。”靓坤想推掉“好市民奖”,就只能向兰克斯表明自己的身份。一个卧底得“好市民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 另一边,宋子杰把豪哥拉到后巷,按趴在墙壁上,“双手举过头顶。” 豪哥想拨开宋子杰的手,“干什么你?” 宋子杰把枪顶在豪哥背上,喝骂道:“别动。” 宋子杰伸脚把豪哥双脚拨开,“打开双脚。” 豪哥等宋子杰把他从头摸到脚,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出现在犯罪现场,你的小弟阿辉劫持警察是不是你指使的?” “阿杰,你明知道我……” “你不要耍我了,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宋子杰的搭档都看不下去了,“阿杰,他虽然和匪徒认识,但是明显他是制止匪徒的犯罪行为的。你这样闹,是会被投诉的。” 宋子杰不听搭档的劝解,但是好歹收回了顶着豪哥的点三八,继续对豪哥大声喝问道:“你昨天见了大哥成,两个人说了什么?” “闲聊。” “是谈生意还是闲聊?” “闲聊。” “是不是又有货到?什么时候到货?在哪里上货?”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大哥的?”宋子杰此时有些癫狂了,也许是心中积攒的压力和愤怒,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豪哥双手抓着宋子杰的手臂,双眼灼灼地盯着宋子杰的眼睛,诚恳地说道:“阿杰!” 宋子杰打掉豪哥的双手,用手指点着豪哥的鼻子,说道:“不许再叫我阿杰,叫我阿sir。” 望着宋子杰的面容,豪哥强忍着泪水没流下来,偏过头,眼睑下垂,咬着牙,低声道:“阿sir,我不做大哥已经很久了。” …… “你知不知道那个的士司机是什么人?” “豪哥还有什么特殊身份吗?也是我们伙计吗?不像啊!” “他叫宋子豪,以前是一个伪钞集团的老大。” “伪钞集团老大开出租?” “都说了是以前,他被人摆了一道,在台湾蹲了三年监狱,刚刚放出来,所以现在在开出租。” “那他算什么?改邪归正?” “你知不知道那个军装宋子杰是宋子豪什么人?” “宋子豪、宋子杰,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亲兄弟。” “看着他们兄弟相残,你有什么感觉?” “我的感觉是,为什么宋子杰的亲哥哥是造假钞的,他就可以继续当警察;而我亲生父亲是毒枭,我就只能当卧底?你知不知道,我到今天,都还从来没有见过倪坤一面?” “因为你和宋子杰不同。我们也想过让宋子杰去当卧底,可是还没有开始行动,宋子豪就栽了。我们以为宋子豪入狱之后,假钞集团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而解体。后来,我们才明白,原来宋子豪只是他们推到前台的一个挡箭牌而已。不过,这几年看到宋子杰的表现,我才庆幸,当初没有把他开革出警察学校,或者是让他像你一样去当卧底。——他是一个好警察,但是他当不了一个好卧底。” “靠,人善被人欺呀!?” “如果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是会好过一点?” “这种毒鸡汤,你留着喂给宋子杰这种单细胞动物吧!我不需要!停车,我要下车。” “不再聊会?” “聊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只跟朋友聊天!” 第二十章 千门八将 “兰sir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他有单case想要你帮忙。” “什么案子?” “也是假钞案。宋子豪入狱之后,假钞市场上出现了一个后起之秀,叫陈超。他和宋子豪以前的小弟谭成在假钞市场上打了个平分秋色。陈超的案子,现在在兰克斯手上,他想让你打入陈超的假钞集团内部。” “兰sir手下的周星星不是很擅长当卧底吗?” “你把枪都拿不稳,被一个鸡寮看场的抢走叫做擅长当卧底?” “我们可以打个赌,赌个一万块怎么样?” “我不赌的,谢谢。那这单case呢?” “看机会吧。假钞集团很封闭的,不是那么容易打进去的。” “有难度才会找高手嘛!” “假钞集团不像社团。社团当然要招兵买马,这样争夺地盘的时候才人多势众嘛;假钞集团呢,只要有印钞机就行了,顶多再有几个像宋子豪那样能打的保驾护航就行了。” “假钞集团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千门’中的‘流格’。” “千门八将?” “你没说‘老千’,而是说‘千门八将’,也算是有学问的。别看现在那些江湖人说起老千,大多都是设计赌局出千骗人。连古惑仔都看不起那些骗钱的老千,抓到之后动辄就断手指。其实,社团除了出来占地盘,老牌字头都会有人做八大将——来钱快嘛!有钱,就什么都好说了。而八大将背后也往往有社团的势力做支持。” …… 中国自古便有千门八将之说,所谓千门即以骗为生。 千门就是老千职业进修培训学校,千门中的老千,分“上八将”与“下八将”。 上八将分别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合称千门八将。 正将:即以千术开局糊口,也就是开局的主持。 提将:赌档的塘边鹤,专门负责劝人入局玩。 反将:用反面方法或激将法,来诱人入局。 脱将:当个局穿帮,帮人逃脱走路。 风将:专门收风或情报,也就是望风的,视察环境的。 火将:负责武力解决,即打手及杀手。 除将:负责讲数,以及散局的善后。 谣将:专门散布谣言,引诱“老衬”(受骗者,羊牯)相信慌言入局。 下八将分别是撞、流、天、风、种、马、掩、昆。 撞将:即是在赌局进行不利的时候,化妆官差冲散赌局或趁乱劫财的人!此人要高大有官像,一脸正气! 流将:即是在赌局中负责偷盗赌具,或者偷换赌具的人!此人要手快眼明!多由专业扒手临时入伙客串!有时候也顺手牵羊,偷盗赌客钱财! 天将:小孩子。用小孩子的哭声或打闹影响赌客,赌客分神,自然容易下手!也有用小孩子假意追逐碰乱牌局或碰掉牌只的! 奉将:女人。没什么说的,下八将里的流将,已经没啥技术含量了,和妓女差不多,利用被窝来影响被骗对象! 种将:预先安插在赌客身边的自己人,也有事先直接收买的赌客的亲信。利用他们出卖赌客。 马将:近似无赖,赌局时利用某事无赖赌客,榨取钱财或掩护大部队脱身。马将多为老人,残疾或病人! 掩将:也叫厌将。近似打手,但更多的是以自残的形式要挟赌客!割自己大腿肉,切自己手指等等,制造血腥场面。赌客大多惊骇缴械,就算官差来抓一时间也难辨真伪,毕竟敢向自己下狠手的人不多! 昆将:和尚、道士、儒生、怪异人士等,以宗教的“惑、降、术”等恐吓赌客,迷惑赌客,对心智不健全的赌客能达到“乱神”的目的,类似于现在的催眠术! 所谓“下八将”,也是老千之中最不正统,最低能的。本来老千只有“八将”,只以高明的“手术”去令别人上当。但渐渐有些不学无术之辈,但求达到骗财的目的,绝不顾及其他,甚至事败使用暴力等等,江湖上的人就称此等不正宗的老千做“下八将”。 千门八将有明确的分工。主要有“来手”、“前手”、“贴手”、“后手”等四种。 “来手”,又称“夹”,因为“夹”字近似于“来”字,是专事引诱“大爷”(被骗对象)进局的人。 “前手”又称“两点”,“前”字落笔两点先行,是开局前协助“大爷”充当被骗者的,如北方话中的“托”。 “贴手”又称“贴”,是经常接近“大爷”的人,也就是“卧底”。 后手,又叫“双企”,是在赌局中专事善后工作的。 千门八将中最赚钱的就是提将和“睡棺材底”两种。 提将通常是大手笔,注册公司,经营人脉,用空壳公司提走对方的钱。提将是不可能小规模作案的,因为为了取信对方,这间空壳公司甚至真的会有资金流、相关人员等等。提将做一次局最短都要半年,长一些的甚至一两年才得手,不过这种局成功一次,数目都是几百万以上。 “睡棺材底”就更夸张,其实就是商业间谍,主谋培养一批年轻有留学背景的“人才”,接受某些个人或者财团的委托,打入那些大型金融机构,通常都是银行这种资金流大的机构,里应外合,进行舞弊。 千门八将名头是八种,但是实际上比八种骗术要多,而且多是互补。比如提将和“睡棺材底”需要文件和股票之类的伪造文件,就需要“流格”,而流格就是千门八将其中之一,专门从事伪钞、伪股,甚至虚假护照、个人信息等等的制作。 而“做花”也是一样,其实就是色诱,分男花和女花,男花就是男骗女,女花就是女骗男。如果提将或者“睡棺材底”的目标有人好色,也会请“做花”协助做局。 “燕梳老鼠”主要是骗保甚至是谋杀,是专门以保险公司为对象的一种骗术。有人寿、火险、盗险等等,购买高额保险后,然后以天衣无缝的手法,造成死亡、火灾、盗窃等事实,以获得巨大赔偿。 “正将”,亦即一般人所称的“天仙局”。以赌假博为名,串通对某人行骗。实则参加骗人者却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骗局之中。这是利用别人的贪念,其中穿插巧妙手法的一种骗局。自古以来,方式毫无改变,但仍不断有人被骗。 脱人,赌场之上凭借自己手法骗钱,能金蝉脱壳把赢到的钱在不引起赌场注意的情况下平安带出来,就叫做脱人,也叫做脱壳仔,通常是和正将合作或者单枪匹马一个人。 此外,还有以空头支票套取货物的“吸格”,藉词办出入境手续骗取金钱的“捉黄鱼”,以女色为诱饵进行捉奸的“黄脚鸡”,窃取信件、查悉内容后乘机上门行骗的“黄鼠狼”,在街边出卖假金表的“跳流蛋”……等等,这几样与上面的那几种比较起来,就只能属于不入流,但是也同属千门八将之一。 第二十一章 心理问题 “你想好回去怎么说了吗?” “那需要你把阿辉和他的几个小弟处理掉,他们都看到我救那三个警察了。” “关在赤柱都不行?” “他们哪怕有一个人活着走到警署拘留室都不行。” “警察私下杀犯人也是谋杀。” “你知不知道阿辉想把那两个女警卖到九龙城寨的鸡寮当野鸡,周星星就直接送到九龙城寨的斗狗场当狗粮?你敢走进九龙城寨把他们救出来吗?” “我当然敢。” “我知道你敢,可是你要调集多少人?准备死多少人?还来得及吗?有意义吗?” “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敢劫持警察,敢抢枪,当然也敢跳车逃跑……” “每辆冲锋车由5名人员组织而成,包括一名警长(sergeant,简称sgt,音译为沙展,也叫三柴)、一名司机、一名便衣和两名军装警员。那辆冲锋车上的警长朱华标、司机大丹、便衣麦兜、军装女警apple,我都能搞定,就是那个军装警员饭焦……” “你搞不定,那就等着我被人搞定吧!” “下车吧,我一定会搞定的。” …… 西九龙冲锋队的总部在西九龙总区油麻地警署,装着阿辉等人的冲锋车沿着巡逻路线正在向目的地行驶。 韦定邦的车抄小路追到了冲锋车,加速行驶到冲锋车右侧,示意冲锋车停下来。 司机大丹连忙靠边停车。 “韦sir,什么事?” “朱sir,过来聊两句。” …… 韦定邦开车离去,冲锋车继续行驶。 突然,冲锋车像是失控一样突然加速,撞到前面一辆小轿车,然后停下来。幸好司机大丹和坐在副驾驶的朱华标都系好了安全带,否则就这一下,两人都可能会受伤。 撞车之后,朱华标立即推开车门,下车向冲锋车后车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犯人跳车逃跑了。” 果然,在经受了撞车的冲击之后,阿辉等人惊喜的发现,冲锋车的后车厢门居然打开了。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阿辉,听到朱华标的提示,当然要跳车逃跑了。几个小弟也闷头跟着往外跑。 朱华标在冲锋车的后车厢站定脚步,拔枪在手,屏气凝神,“砰”“砰”“砰”“砰”“砰”,五枪,枪枪爆头。 阿辉等人依次像忽然定格一样,身体一滞,然后软倒在地,给朱华标留出射击的线路。跑得最远的阿辉也只是跑出五米而已。 朱华标冷冷地看着五具尸体,“玛德,又有黑锅要背上身了。”只感觉早餐往喉头涌上来,哇—— …… 西九龙警署。 朱华标坐在座位上,对面是三张并排放成一条直线的桌子,桌子后面三个身穿白衬衫警服的人,一个中老年男性鬼佬坐中间,默不作声,只是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华标,两边都是青年华人,一男一女,男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鬼,女的出声询问: “朱华标沙展,你隶属西九龙eu(冲锋队,英文:emergencyunit,缩写:eu)二号冲锋车的指挥官?” “是。” “当日,你在冲锋车发生车祸后,立即下车呼喊,而当时死者张家辉还没有跳车逃走,是不是?” “不是,我从后视镜已经看到犯人跳车逃走。” “但是,与你同车的pc33010所说的,跟你完全不一样。根据pc33010的口供,你在车祸发生时,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你的行为更像是早有预谋。” “那个扑街最好去做超级市场里的纸板警察好了,吓唬小孩子不要偷东西,他够胆干一些什么?” “朱华标沙展,我提醒你,根据pc33010的口供,你们平时同车巡逻关系一向都不算融洽,而且你屡次有不服从上级命令的行为,上次你更是殴打重案组督察关悦城。你这次的过激行为,会不会是因为工作上的压力,或者家庭的问题,导致你完全自我失控?” “会的,会的。因为我不去卡拉ok,不去夜总会,不会打麻将,又不会拍马屁,我相信有原因的……” “stop!”朱华标的冷嘲热讽被鬼佬站起来出声打断,“停止这些没营养的对话。sgt朱,你这次击毙这些跳车逃跑的犯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的精神状况很令人担心,我命令你停止职务,接受心理治疗。就这样。” “可是……” 女华警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鬼佬无情打断,“我大还是你大?我说,就这样!你们两个出去,out。我有话单独同sgt朱讲。” 等两个华警出去后,鬼佬看了一眼随手带上房门的女华警,踱步走到桌子前面,坐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双眼审视朱华标:“你是故意杀死那五个古惑仔的!” “sir……”朱华标想站起来,但是被鬼佬伸手按住肩膀。 “我不想听你辩解。我只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我参加过韩战。在持续了三年的战争中,为了保卫韩国的独立,英国军队投入了81000人参战。那是我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家乡,看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本来以为,那是和消灭**一样光荣的行动,但是现实给了我一个惨痛的教训。所以,从战俘营出来之后,我来到香港谋求了一个警察职务。我原以为,这是一个能够让我更进一步了解中国人的职务,这是我担任警察的唯一兴趣。所以,从麦士维到薛畿辅(麦士维1953年-1959年的警务处长,薛畿辅1969年-1974年的警务处长),我只能按部就班地升迁。我不认同雷洛搞的那一套贪污体系,但是对于他说的‘只要穿了军装就是差人,一家人,不分彼此’,我是十分赞同的。我当过兵,我比一般警察都更懂什么叫‘与子同袍’。” “那为什么……”朱华标还是有些想不通。 “我确实对你的心理状况十分担忧。我的经历告诉我,开枪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意味着什么。” “我以前办案的时候,也开过枪。” “但是,你没杀过人。相信我,看下心理医生,休息一下,对你有好处。心理医生的费用,警队会报销的。祝你假期愉快!” 第二十二章 牢狱之灾 靓坤回到马栏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柜台被打翻,夜班用来睡觉的沙发被划出长长的几条口子,老妈骨精强也不知去向。 会不会是阿辉现在的老大飞雄发现了早上的事情,来找自己,没找到,就绑走了老妈? 靓坤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跑到楼下。 楼下的杂货铺老板卢伯不是社团的,而且为人也很热心,靓坤想找他打探一下消息。 杂货铺看铺子的不是卢伯,而是卢伯的儿子卢家耀。 “家耀,又来帮你爸爸看铺子?” “是啊,坤哥。” “你爸爸呢?” “我爸爸老毛病又犯了,没到铺子里来。” 靓坤正在和卢家耀寒暄的时候,铺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家耀,什么事啊?”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出来,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微微外翻,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女仔裤,显得异常清丽秀美。最犯规的是那对车灯,足有34d,把短袖t恤撑得鼓鼓的。 卢家耀替双方作介绍:“坤哥,这是我女朋友安妮。安妮,这是楼上开宾馆的坤哥。” “坤哥,你好!”安妮虽然在和靓坤问好,但是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鄙夷的眼神:楼上开宾馆,那不就是拉皮条的马夫吗?安妮觉得自己和靓坤之间是有社会层次差距的。 “安妮,你好!家耀,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妈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今天几个省港旗兵到这条街闹事、抢地盘,伯母可能是因为害怕,躲起来了。等会她看到没事了,应该就会出现了。” 安妮也插嘴说道:“幸好今天家耀的爸爸犯病,我们送他到医院去了,要不然也会被那些省港旗兵砸了铺子。”言语之中满满的优越感。 靓坤早就知道,卢家耀读过香港大学,虽然不像普通大学生一样趾高气扬、看不起普通人,但是也是个书呆子。没想到他找个女朋友也是一样不会说话,白瞎了那一对大车灯了。什么叫“幸好”?是幸好犯病,还是幸好砸了我家的马栏? 靓坤的性格是,你让我不爽,你也别想爽,有话当面说,报仇不隔夜。 略一思考,靓坤想出了一个整蛊卢家耀和安妮的办法。 靓坤上下打量了卢家耀一番,也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卢家耀看,看得卢家耀心里直发毛。 “坤哥,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靓坤一摆手,“算了,你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是不相信这些,等明天我同你老爸讲好了。” “坤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又没得罪你,什么事还要找我老爸这么严重啊?” “那我就说了,你信就信,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坤哥,你说啦,没事都快被你吓死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我的身份了,其实我是天道派第十九代传人茅小方的弟子。道法高深,以众生安危为己任,立志守正辟邪、除魔卫道,说的就是我了。我身具神通——天眼通,能观天上地下、过去未来。”靓坤一边说,一边比天画地、指东指西,卢家耀和安妮眼睛跟着他的手指头,都快晕掉了。 “刚才,我心血来潮,观想了一下家耀的未来,发现……”说到这里,靓坤停顿了一下,故弄玄虚。 可能是女人天生就对神神秘秘的东西感兴趣,安妮听到靓坤说的神神叨叨,又关系到自己的情郎,急忙拉住靓坤的胳膊左右摇啊摇,急切的问道,“坤哥,家耀怎么样?” 安妮无心撒娇,但是“无心”更致命。 靓坤被那对车灯晃得都快晕奶了。 靓坤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张手卸掉了安妮抓着胳膊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转身对卢家耀和安妮说道,“我看家耀印堂发黑,必有牢狱之灾。” “啊!”安妮不禁叫出声来,又走上前去,双手抓住靓坤的手肘直晃悠,“坤哥,你说清楚一点。” 靓坤就记住了这么两句,再多说,靓坤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正当靓坤无计可施、千方百计搜肠刮肚的时候,一个过路的中年男人出声说道:“他说的没错。” 引得靓坤、卢家耀、安妮三人的眼神一致转向他。 这个中年男人,约40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复古的短袖衬衫、短裤、皮鞋,两道浓重的剑眉总爱拧成个v字形,一脸严肃,不见一丝笑容,站在那里就是妥妥的一部鬼片。 中年男人侃侃而谈,“两眉之间为印堂,此处也称为‘命宫’,为人体十二宫之一。主二十八。此处不宜出现疤痕损伤,也不宜有黑子,若生痣,应相痣之吉凶定夺。此处以宽大,圆润,色正,凸起而不尖为佳;若两眉相连交加于此,必主凶悍,有牢狱之灾……” 说到这里,靓坤的吐槽之魂再也忍不住了,“大叔,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照一下镜子?你自己不也是‘两眉相连’吗?” 中年男人闻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咧嘴一笑,“我是警察,天天送人去坐牢,你说呢?” 果然,他不笑是对的,笑起来就是鬼片直接变恐怖片了。 中年男人接着说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印堂有悬针纹,而且纹长过山根部位,主一生有牢狱之灾,不利六亲,终身辛苦劳累。特别是他的悬针纹深且生脚,这说明他个性固执、爱恨分明、多以自我为中心,人际关系差,这类人一般口舌不断、官非缠身。悬针纹生脚,俗称镰刀纹。镰刀纹的方向不同,对命格的影响也不一样。镰刀纹勾左边因为外人之祸,镰刀纹勾右边因为家里之祸。这位小兄弟镰刀纹勾右,依我看,最好不要待在家里,免得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灾祸,背井离乡才能双方保全。” 卢家耀本来听到靓坤用怪力乱神的话勾兑安妮就有所不满,现在又冒出个乱插嘴的中年男人胡言乱语咒自己,心里的火气早就憋不住了,抄起一只扫把,走到店门口,问道:“这个大叔,你懂得这么多,您哪位啊?”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靓坤,说道:“我就是天道派第十九代传人茅小方,在东坪洲警署工作,警员编号97118。不过,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徒弟。” 东坪洲位属港岛最东北的岛屿,位于大鹏湾,属大埔区,邻近广东惠州,全岛面积仅1.16平方公里。这里四面环海,总人口加起来不到三百人,哪怕是从最近的码头乘船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交通的不发达也让东平洲成为了一个极其穷困的地方。岛上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但是,东坪洲是全港唯一可以观赏水成岩奇景的地方,“坪洲奇石”被誉为香港四大奇观之一,环绕小岛千层奇石色彩缤纷,海水清澈见底,是钓鱼、捉蟹、捞海胆及潜水的最佳胜地,六至八月是钓鱼旺季。 “东坪洲警署?那不是发配边疆?是不是鬼佬不喜欢你这一套神仙鬼怪,故意整蛊你呀,九叔?” 这下轮到茅小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排行第九?” 靓坤尴尬的笑了笑,“我说我猜的,你信不信?” 九叔恢复了严肃的相貌,说道,“可能你真的有天眼通。” 九叔不喜欢和人开玩笑,虽然还不清楚靓坤的底细,但是也不想和靓坤继续聊下去。他转头对卢家耀说道:“小兄弟,你我素未相识,我不会害你。刚才这位同道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是他说的话基本没错。你从面相上看,确实有牢狱之灾。如果不尽快化解,恐怕很快就会应验,到时候就怕你悔之晚矣!” 卢家耀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扫把,九叔虽然只是来自东坪洲一个小地方的警察,但是警察就是警察,也不是自己能随便招惹的。 头铁说的就是卢家耀这种人。我不敢惹你,但是你说的话我就是不听,你说往东我就偏要往西。 卢家耀一头钻进铺子,大声喊道:“安妮,进来!” 九叔见卢家耀不信他说的话,也自觉无趣,转头对靓坤拱手道:“未请教?” 见到九叔这位大神,靓坤还有什么说的,把手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伸手,学着九叔的口气说道:“在下林怀坤,大家都叫我‘阿坤’。幸会!” 九叔也伸手跟靓坤握了握手,“阿坤你好!我看你和那位小兄弟是认识的,你还是劝劝他,牢狱之灾可大可小。” “哎,九叔!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家耀念过港大,受过高等教育,信的是稣哥,不吃你那一套。你也说过,他的性格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等他吃过亏了,自然也就懂得我们的好意了。”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我们一起喝茶。”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以后有多后?” 第二十三章 陈耀 九叔走后,靓坤正准备上楼把一片狼藉的马栏打扫一下。从他背后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他的双肩。 一个嚣张的声音在靓坤背后响起,“坤哥,这么会看相,不知道早上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出来自己今天乌云盖顶呀?” “超哥,别跟我开玩笑了。”靓坤打起笑脸,转身说道。 “跟你开玩笑?你配吗?”来者是飞雄的小弟沙尘超,听说他是洪兴一位老前辈的儿子,作为黑二代很受洪兴龙头蒋震的看重,所以为人很“沙尘”(粤语称锋芒毕露,表现欲极强,趾高气扬,一副傲慢的样子,所到之处,掀起一番尘土)。 “超哥有事吩咐,不用叫兄弟们动手动脚吧!”靓坤抖了抖肩膀,想把肩上的两只手抖下去,但是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 “少他妈废话,耀哥要见你。” 被沙尘超称为耀哥的只有是洪兴旺角堂口的揸数、白纸扇陈耀,这个大有前途的黑道斯文人。和一般江湖人不同,陈耀没有花名,这也是实力和地位的体现。 “大圈仔刚刚在这条街上闹了一场,耀哥应该很忙吧?!百忙之中还要抽时间见我,真是令小弟感动……” 靓坤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沙尘超一下。 “老子叫你少废话!” 沙尘超的话里不仅有嚣张,还有一丝害怕。 刚才靓坤整蛊卢家耀的时候,本来准备上抓人的沙尘超看到九叔的时候就很识趣地躲在一旁偷听——九叔身上的“警察味”太浓了,他听到了整个过程,心里面也毛毛的,不确定靓坤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 …… 陈耀坐在神台前的大班桌后,靠着大班椅。 二三十岁年纪,双眼十分锐利像是能够看透人的心事般,上身穿了一件灰色西装,打着一条浅色领带,领带下则是一件蓝色的衬衫,下身则为一条黑色的西裤,身材不胖不瘦。 “你就是阿坤?” “是,耀哥。不知道耀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可以替耀哥出力的。” “和你同一层看场的阿辉被条子打死在洗衣街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耀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说不知道是掩耳盗铃,之后被拆穿更不好圆回来。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耀哥你也知道我那个马栏是没有野鸡的——不管是本地鸡,还是北姑,都没有。我早上到阿辉那里去吃鸡,正好撞上有条子去放蛇杀鸡。那条子也是废柴,被阿辉带着几个手下放翻。阿辉当时就说,要把那三个条子送到九龙城寨,男的喂狗,女的做鸡。本来,被条子抓到带马(拉皮条)不过是罚款三五千而已,但是阿辉这一搞,事情肯定会搞大。我就去追阿辉,想把他劝回来,不要搞大事件。结果,我坐的的士撞上阿辉的车,发生车祸,引来了军装,阿辉和他几个小弟就被装进‘狗笼’(冲锋车上的笼子)。至于被条子打死这件事,我猜,是条子公报私仇,杀鸡儆猴。” 听完靓坤讲的故事,陈耀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妈的,当初就不应该开口同意阿辉这帮混蛋过档,一毛钱没给我赚过,为了给他们擦屁股反倒赔进去一笔。” 发泄一通之后,陈耀瞥了一眼靓坤,问道:“上午大圈仔过来扫场,你那里损失怎么样?” 靓坤把损失大致统计了一下,报了个数字。 陈耀说道:“社团会包赔你的损失的,还会加个人帮你看场。你下去吧。”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无论打的有多惨烈,绝对不会搞场,谁搞场就是表明不会插手以后这间场的看场生意,如果再想插手,就需要包赔之前老板的损失再谈,不然老板就可以找其他字头看场,根本就不用理你,因为你搞场在先。 即便靓坤已经加入了洪兴,但是马栏不是社团出本钱的生意,那靓坤的身份就是马栏老板,被大圈帮扫了,洪兴想继续看场就得赔偿损失。从这一点来看,社团更像是保险公司,保护费就是保险费。 第二十四章 如花 靓坤前脚从陈耀那里出来,后脚又被飞雄叫去,又问了一遍阿辉被杀和大圈帮扫场的事情。 “阿坤,我之前送你去认识忠信义的soso姐,本来是想和她合伙做生意的,天有不测风云,soso姐栽了,但是我还是承你这个情。 社团里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说起来是洪兴旺角的堂主,那个陈耀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沙尘超更是仗着自己老爸的资历整天虾虾霸霸。 明明是陈耀贪图阿辉那个混蛋能打,才收他过档,结果差点捅出大篓子。你追上去摆平这件事,本来是有功的,也被陈耀那个混蛋轻飘飘一句‘包赔损失’给糊弄过去了。 这些我都会记得的,社团也会记得的。” 飞雄都这么说了,靓坤只好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我是洪兴仔,为社团做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妈p。 飞雄和陈耀两个混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分明是拿自己当凯子。说的这么好听,没见你请我吃顿饭。 …… 应付完两个老大,靓坤才有时间回到马栏。 如卢家耀所说,骨精强在事态平息之后就回来了,已经把马栏里被踢翻的柜台扶起,打碎的玻璃扫掉,割破的沙发绷上胶带,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在到处掸灰尘,抬头看了一眼靓坤。 “阿坤,你回来了,刚才耀哥派这位花哥过来,不仅送了钱来弥补那些省港旗兵扫场造成的损失,还说以后这位花哥就留在这里,多一个人看场。” 骨精强口中的那位花哥一回头,吓得靓坤差点吐出来。 如花! 一个身穿蓝色t恤、满脸胡渣、不知道是男是女的猥琐家伙出现在靓坤面前。 “坤哥,你来了?” “你……你哪位啊……”靓坤吓得双手交叉,比出一个咸蛋超人(奥特曼)的姿势,护住自己的前胸。 “我就是如花,耀哥让我过来帮你看场。” “你有没有搞错?我这里是马栏,专门服务那些出来偷欢的痴男旷女的。看到你,,个个都想出家当大德高僧。你看场?看什么场?坟场吗?歌连臣角还是和合石(歌连臣角纪念花园capecollinsongardenofremembrance,和合石坟场wohopshekcemetery,香港坟场名)啊?” “我从来不带男的。”靓坤嫌恶地排掉如花伸过来的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当我是男人就行了!反正女的也没见你带过啊!” “旺角这么多行家,你干嘛要逼我呢?”靓坤坐在柜台前,拿了一瓶汽水,打开瓶盖,插上吸管,叼着吸管,开始嘬汽水。 “因为你人好。”如花也坐到柜台前,一边说,一边右手托腮——这个动作如果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那就叫娇羞妩媚,出现在如花身上,看得靓坤只想呕吐。 “谁跟你说我是好人?你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不是好人了。”靓坤转向如花,努力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那就对了,试问在道上混的,有谁是好人呢?”如花还不死心。 “我不止不是好人,更是丧心病狂那一种,江湖上都叫我‘丧坤’,丧心病狂的丧啊!不妨跟你说,你要是跟我,那些老的牙都快没有的富婆就全部归你,全套服务,钱就一毛都没有,全部归我。” “我无所谓,全套就全套啰!”如花说到“全套”的时候还露出兴奋的表情,看得靓坤都感觉到害怕。 “但是,这一行的辛酸事,很多都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实说,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又老又丑的富婆,你行吗?” “那犀利不犀利呀?” “当然犀利,犀利得你都不敢相信。” “那就好,我就担心她们不够犀利,对不对?”如花十指交叉,露出向往的表情。 “你究竟是恶鬼的化身,还是上帝的废品?。”靓坤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快崩溃了。 “坤哥,帮帮手啦。” “哎,你既然这么想做,我就替你想想办法吧,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有很多适合你的客人。” “谁啊?” “我们的老板骨精强啦! 如花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是吧?” “你不信啊?不信的话,你自己问一问她。” 如花抿着嘴摇了摇头。 “不敢啦?这样吧,有机会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我替你问他好了。”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不用等机会,你现在问我就行了。” 骨精强倒提鸡毛掸子,一下打在靓坤头上。 如花急忙跑到骨精强身后,“老板,他说你坏话。” 靓坤捂着头,拿着汽水瓶,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啊,突然记起来还有一笔账没有收回来。” 不等靓坤逃走,骨精强就追上来,一把揪住靓坤的耳朵,“臭小子,到处跟人说我是变态。” 靓坤顺着骨精强的手弯着腰,“开玩笑嘛,别那么小气。你轻点,小心耳朵被你揪下来了。” 骨精强松开靓坤的耳朵,“开玩笑?!如花,晚饭少做一个人的。” 靓坤一边搓着耳朵,一边啧啧有声地说道,“你今天真漂亮,衣服很时髦,很有品味啊!我很喜欢啊,哪里买的,介绍我也去买一套行不行啊?” “不用胡扯了,拍马屁也没用。” “真的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嘛!” 骨精强终于绷不住表情了,用手指钻着靓坤的太阳穴,“嘴巴像抹了蜜!” 靓坤指着门外说道:“不玩了,有客人来了 骨精强回头一看,马栏的玻璃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七八个精壮汉子。 第二十五章 再见豪哥 骨精强一拉靓坤,“走啊!是上午扫场的省港旗兵。” 靓坤被骨精强拉着,向马栏的应急通道跑去。如花也跟着跑。 门外的几个壮汉,提起手里拿着的棒球棒,把重新装好的玻璃门一下捣碎,追着靓坤三人,一边追一边喊,“别跑啊!” 一开始是骨精强拉着靓坤跑,跑了没几步就变成了靓坤拉着骨精强跑。跑到楼梯口,靓坤干脆一咬牙,拉着骨精强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搭,开始背着骨精强下楼梯。 应急通道的出口在后巷,靓坤一眼就看到一辆的士停在巷口,不过看起来这辆的士好像出过车祸,前盖擦得惨不忍睹。 “有救啦!”靓坤脚下生风,跑到的士后车门,拉开门,先把骨精强塞进去,再自己钻进后座。 如花也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几个省港旗兵拿着棒球棍眼看就要追过来了。 “开车!开车!” 的士司机发动汽车,起步。 就差一步就能追上的省港旗兵气得一棍砸过去,只砸到的士的后车厢。 靓坤拍拍司机的肩膀,“老兄,多谢了!后车厢的凹痕算我的。” 司机头也不回地答道:“前面的撞车痕迹也是你的。” 靓坤仔细地看了司机两眼,“豪哥!” 宋子豪把车开出两条街之后,就把骨精强和如花放在街边,靓坤没有下车,而是坐到了副驾驶。 宋子豪拿一个纸盒扣住的士的揽客标志,发车起步,汇入车河。 “豪哥找我有事?”见宋子豪不说话,靓坤开口试探道。 “阿辉被警察打死了。”宋子豪的话语中饱含悲愤。 “我知。” “那你知不知道是我害死他们的?”宋子豪转过头,灼灼地盯着靓坤。 “豪哥这是来找我报仇的,还是来拉我同归于尽的?你再不看路,马上我们都要共赴黄泉了。” 宋子豪把车开到市区之外,停在一个偏僻的海岸边。 靓坤看了看宋子豪的侧脸,打开车门,走到车头前。 宋子豪也打开车门,走到靓坤的身边。 “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不等靓坤的回答,宋子豪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从前有一个傻子,以为当大哥很威风,能赚很多钱,就加入社团,做了很多坏事。老天是有报应的,让他坐了三年牢。傻子不知道,因为他坐牢的事,他爸爸死了,他弟弟也不肯原谅他,最好的兄弟变成了瘸子,忠于他的小弟都被赶出了社团。傻子出狱以后,当了出租车司机。为了不让以前的兄弟做错事,却把他们都害死了……” 靓坤终于在宋子豪的停顿中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那你把我拉到这里来想做什么?把我埋在这里,给你以前的小弟陪葬?” 宋子豪一拳打在靓坤的脸上,把靓坤打了一个趔趄,“你运气好,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不等靓坤站稳,宋子豪又是一拳打在靓坤的脸上。 这下靓坤真的站不住了,一下子倒在地上。 宋子豪上前一步,一脚把靓坤踢得翻了个面。 …… 一顿拳打脚踢下来,靓坤觉得全身无处不痛楚,可能骨头都断了几根。 靓坤不是不想招架,是根本跟不上宋子豪的节奏,更谈不上反击了。 “嗬……”靓坤很辛苦才呼出一口浊气。 宋子豪蹲在一旁,抽完一支烟,平静地把烟屁股在地上碾灭。 “我送你去医院。” 宋子豪把靓坤抱上出租车后座躺好,发动汽车,向市区开去。 靓坤侧躺在后座,观察着宋子豪,现这个人全无当大哥的大气、狂放,一点也不像一个江湖闻名的大哥,初见他时还有一些豪气,此时反而有着如同遁入空门、大彻大悟一般的淡然,洗尽铅华,返璞归真,锋芒尽敛。 靓坤说道:“怎么样,报完仇是不是好受一点?你说,现在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了?” 宋子豪沉声说道:“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这也算朋友吗?” “我叫林怀坤,朋友们都叫我‘阿坤’或者‘靓坤’。”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冲动了。我刚刚在街上看到我的一个朋友,为了替我报仇,他现在变成了瘸子。” “你刚刚也有讲过。不过,你没讲过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mark,我平时都叫他小马。我不该把一腔怨气发泄到你头上,对不起。” “豪哥,你坐牢之前是不是也这么婆婆妈妈?有时间介绍我认识一下你这个朋友。这么讲义气的朋友,哪怕瘸了也是和我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嘶……”可能是牵动了伤处,靓坤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子豪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有怕痛的吗?” “拜托,我这一身伤都是豪哥你打的。” 看到宋子豪又要道歉,靓坤连忙止住了宋子豪的话头,“我拿你当朋友。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相信:我的朋友只是做错事,不是做坏事。所以,不用道歉。” 来到医院,靓坤就被放到担架车上,送进急救室,麻醉,做手术。 靓坤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移到了病床上。宋子豪还没有走,骨精强、牧师、如花还有靓坤那个长得酷似莫文蔚的妹妹林淑芬也闻讯赶来了。 见靓坤醒来,一个护士也抱着一个笔记本来到病床边,“先生,请问你是怎么受伤的,请问需不需要报警验伤?” 靓坤看着宋子豪的眼睛,“跌倒,不需要报警,谢谢。” 护士满脸怀疑地说道:“根据你的伤情,恐怕很难跌成这样。” “那要不要我再跌一次给你看看是怎么跌成这样的?” 护士无可奈何地收起笔记本,说道:“你说跌倒就跌倒啰。被打的好惨都不懂报警,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古惑仔。” 靓坤笑道,“护士小姐,千万不要试图去搞懂一个男人。因为等你搞懂他的时候,你就会爱上他。” 回应靓坤的是护士小姐一扭一扭的屁股和一句“痴线”。 第二十六章 中国心,中国人 “大哥,你在找什么?”看到靓坤两只眼睛四处踅摸,靓坤的妹妹林淑芬问道。 “还能找什么?阿珍在茶餐厅打工的时候,被一个古惑仔叫什么小刀的看上了,整天缠着她。不过,那个古惑仔没有动手动脚,我也没道理驱赶他的。”靓坤的弟弟林怀乐阿叻接口说道。 牧师一手指点到阿叻的头上,说道,“你个臭小子,要不是我说阿珍是你大哥的女朋友,你小子恐怕就要上去动手动脚了。” 阿叻撇撇嘴说道:“看到个靓女上去聊聊天嘛!” 牧师生气地说:“聊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宋子豪看到靓坤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触景伤情,对靓坤说道:“你家人都来了,那我先走了。对了,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了。” 宋子豪对牧师和骨精强说道:“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牧师跟宋子豪握了握手:“我们江湖中人打架,不论输赢,打完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同阿坤谈的来,那就是朋友啦。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我同你老大龙四也是老相识了,前段时间还找过他,劝他信耶稣得拯救。我也一样劝你,人呢,什么时候信耶稣都不算晚,只要你诚心忏悔过去的罪孽,耶稣都会原谅你的……” 阿叻看到牧师一讲起耶稣就没完没了,连忙上前给宋子豪解围,“豪哥是吧?我送你呀!” 宋子豪被牧师讲的头皮发麻,连声说道:“好呀!好呀!” 宋子豪走后,靓坤苦笑着对牧师说道:“老爸,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够资格跟豪哥打架,是被豪哥打!” 牧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宋子豪身手好,为人也满讲义气的,他的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他老大龙四退出江湖之后,老妖捧他当炮台,他就傻乎乎地被人利用,坐了三年牢。也就是现在,要是‘四大探长’那个时候,洋人早就命令那班探长枪毙他了,随便安个抢枪的罪名就行了。印假钞就是抢汇丰、渣打的钱,在洋人眼里,跟直接抢银行是一样的,当然是必欲除之而后快!能坐完牢出来,算是不错的了。” 靓坤问道:“老妖是什么人?” 牧师说道:“49年从上海逃难来的老千,据说是青帮悟字辈的,姓姚,江湖上都叫他‘老妖’,至于是不是真的姓姚就不知道了,老千报出来的名字,多半都是假的。那个老妖,刚到香港的时候,什么假股票、假支票、假证件都做。廉政公署成立之后,警察对江湖人的约束力下降,老妖就开始做假钞,正好那个时候龙四退出江湖,宋子豪就带着几个小弟过档到老妖门下——也就是当时没人再讲‘由红转青,剥皮抽筋’的老规矩,否则宋子豪早就混不下去了。 不过呢,刚开始的时候,为难他们一下总是有的。我还记得,有一次,骆驼第一次跟他们买货,请宋子豪还有他的几个小弟去夜总会去玩,他的头马说错了一句话,骆驼的手下立马用两支枪指着他头马的头,逼他头马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他那个头马看到枪吓得都尿裤子了——当时的古惑仔都是玩刀的,很少有人玩枪。是宋子豪代他喝了一整瓶威士忌。后来你知道怎么了吗?骆驼说他们不懂规矩,然后用四支枪指着他们的头。你知道骆驼要他们喝什么吗?喝肾水(尿液)啊——在夜总会里面,当着上百人的面喝圣水。他那个头马哭的像个小孩子……” “喂,你牧师来的,怎么说起别人喝肾水就笑得这么离谱?” 牧师连忙低头祷告,“上帝原谅我,我是无心的。真的是好好笑嘛!” “你又欺骗上帝。你是不是突然想到自己也逼过人别人喝圣水呀!” 牧师尴尬地说:“没有啊。” “去,脸都红了,还说没有。”顿了顿笑声,靓坤说道:“不过,我看豪哥是真的想要改邪归正了。” 牧师叹了一口气,“希望他能坚持下去,不再走回老路。” 靓坤正和牧师聊着天,骨精强悄悄捅咕了靓坤两下,靓坤看向骨精强,骨精强又向着病房门口努了努嘴。 原来是阿珍来了,站在病房门口东张西望。 “阿珍!” “坤哥!” 阿珍跑过来,弯着腰,拉着靓坤的手,从头到尾来回用眼睛检查。 “你放心啦,没事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人家担心你嘛!” 靓坤和阿珍正在大撒狗粮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传过来,“你就是那个什么鬼坤哥?马马虎虎啦,被人打得像个猪头。” 靓坤透过阿珍的肩膀看到了一张帅脸。 皮肤滑如绸缎,眉秀如远山,眼睛亮如朗星、清如湖水,鼻挺如刀锋,唇如菱角般的翘起,脸庞瘦削又梭角分明,一句话讲,他长得很“man”,男子气很浓,带一股生机勃勃的神采。 靓坤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帅的男人,不服气地问道:“你哪位?” 对方用手一拨头发,“小刀砍大树,我就叫陈小刀。” 靓坤不屑地撇撇嘴:“艹,我还以为你叫陈大树呢!” 看到靓坤为自己争风吃醋,阿珍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旁边的阿叻冲上来,推了一下陈小刀,“干什么?我大哥的马子来看他,你还敢跟过来,是不是想打架呀?” 从陈小刀背后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大气的男子,挡在陈小刀面前,一把把阿叻推回来,“我是刀仔哥的头马乌鸦,你什么人?敢推我老大?” 阿叻得意洋洋的说道:“那边躺着的是我亲大哥,我叫阿叻。” “怎么样?” “怎么样?” 看着乌鸦和阿叻开始了港式斗嘴,靓坤和陈小刀都头疼不已。 “拜托你两个出去吵!” “拜托你两个出去吵!”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默契显得十分尴尬。 “不好意思,我小弟没礼貌!” “不好意思,我小弟没礼貌!” 又是guy里guy气的异口同声。 “你先讲。” “你先讲。”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陈小刀伸出右手,“我叫陈小刀,朋友们都叫我刀仔,幸会。” 靓坤也伸出打着夹板的右手,“我叫林怀坤,你可以叫我阿坤,幸会。” “你好靓,怪不得阿珍会喜欢你。但是,我相信,如果阿珍先遇到的是我,一定会爱上我,而不是你。” “你帅归帅,但是没什么脑子,阿珍第一个遇到的是接生婆。” 听到靓坤和陈小刀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阿珍悄声对靓坤说道:“坤哥,你别生气。是他非要跟着来的。” 靓坤大声对陈刀仔说道:“啊,你听到了,阿珍说你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自说自话、自作主张,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乌鸦挺身而出,站到靓坤床前,“你说什么,小心我一刀送你归西呀!” 阿叻也冲上来,一拨乌鸦的肩膀,“你说什么,想送谁归西呀?别以为自己长得高高大大就了不起,我把手下的小弟都叫过来,一人一刀能把你砍成牛丸,你信不信?” 看着这两个老是抢戏的小弟,靓坤偏头痛。 牧师终于看不过去了,走上去,一手一个,提着两个人的衣领,丢出了病房门,“在病房里大吵大闹,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骨精强拉着林淑芬的手,瞟了一眼阿珍,对靓坤说道:“这种大陆妹有什么可争的?阿坤,不是老妈说你,既然有人喜欢捡垃圾,让他捡去得了。这里空气真污浊!”说完,捂着鼻子就往病房外面走。 陈小刀站到骨精强面前,“老三八,你说什么?我要你给阿珍道歉。” 骨精强嗤笑了一声,“给大陆妹道歉?你是在发梦吗?” 骨精强还上下打量了陈小刀一番,“你不会也是大陆仔吧?我说你们这些大陆人,男的就当省港旗兵,女的就做北姑,真不要脸。” 陈小刀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举到骨精强面前,“看清楚点!我不是大陆仔。” 听到骨精强和陈小刀的对话,阿珍心里十分很难过,眼神怏怏地。 靓坤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拉着阿珍在床边坐下,“别理那两个傻佬,大陆人、香港人,都是中国人。对了,我写了一首歌,唱给你听——” 河山只在我梦萦, 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烙上中国印。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 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 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就算生在他乡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 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 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就算生在他乡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靓坤唱完之后,病房里掌声四起,除了骨精强没鼓掌之外,陈小刀也鼓起掌来。林淑芬也想鼓掌,但是被骨精强狠狠剜了一眼之后,只好又无奈地放下了。 靓坤高举双手,“谢谢,谢谢大家。” 一个相貌里集合了“黑、痴、丑、呆”四大元素的男子走到靓坤的病床前,递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说道:“这位先生,你虽然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唱歌基本上不在调上,嗓子像破锣一样,但是你很有音乐才华。等你伤好了,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靓坤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王杰?你长得不像这个名字啊!” 阿珍听到靓坤一开口就得罪人,悄悄的摇了摇盘靓坤踞在自己腰间、老是作怪的手臂。 靓坤伸出打着夹板的右手,“开玩笑嘛!你先开玩笑的,你别玩不起啊!” 王杰笑了笑,和靓坤握了一下手,笑着说道:“你创作的这首歌,在精神上十分奋发向上,我希望等我女朋友病好之后,你能授权她演唱。那边那个就是我的女朋友刘敏。” 王杰一边说,一边让开视线,让靓坤能够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女朋友。 靓坤看着王杰的女朋友刘敏,感觉她是出人意料的漂亮,长相甜美又端庄,身上又有股飒飒的男孩子气,笑容很真诚,看着就很善良,没有化妆很好看,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了她婀娜的体态,露在外面的肩胛、锁骨和脖子都很美型。 靓坤招手打了个招呼,心里想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看到靓坤看美女看得眼睛都直了,阿珍生气地拧了靓坤一下。 靓坤对王杰真诚的说道:“你女朋友真漂亮!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靓坤想了想,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这首歌是我写的,而不是别人写的,我抄袭过来,说是自己写的哄女朋友开心?” 王杰挺了挺胸,十分笃定地说道:“我不认为你听过的歌比我多。” 靓坤看着王杰脸上自豪的神采,这是一个活得很认真的人。 “《我的中国心》是男人的歌,可能不太适合女人来唱。不过,我有另一首歌《我是中国人》,相对来说比较适合女人一点。你如果不嫌弃我唱的不好——你就算是嫌弃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唱给你听的。”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传统思想, 带领我们的脚步。 八年艰苦的抗战, 证实我艰毅的民族, 不到最后的关头, 决不轻言战斗, 忍无可忍的时候, 我会挺身而出。 同胞受苦河山待复, 我会牢牢记住, 我不管生在哪里, 我是中国人, 不论死在何处, 誓做中国魂。 又是一阵掌声。 靓坤再次高举双手,表示基操勿6。 “坤哥,想不到你这么有音乐才华!普通话还说得这么好!”阿珍已经感动得不行了。 王杰在一旁不忘科普,充分发挥了工具人的作用:“其实,早期的香港人都是看国语电影、听国语歌的,正是70年代许冠杰等人致力创作粤语歌曲,许冠文等人致力创作粤语电影,这才让本来不登大雅之堂的粤语电影、粤语歌曲成为了流行文化。” 陈小刀看到靓坤两首歌一出,自己差点变成咖喱啡,急了,“虽然你也有少许才华,但是我会向阿珍证明,我陈小刀是更适合她的人。” 第二十七章 山上山下 在处理了右臂骨折、肋骨骨折之后,靓坤就被医院赶了出来,毕竟在香港因为公立医院收费低廉,所以就诊患者众多,为了提高“翻台率”,以便于更好的服务民众,像靓坤这种不必留院观察、只需要按时复诊的病人就得尽快给其他更需要的病人腾地方。 鉴于骨精强在旺角的马栏上午被省港旗兵扫一次,下午被省港旗兵再扫一次,根本不利于养病,靓坤选择回到慈云山跟牧师一起住,还能得到阿珍的照顾。 …… 陈小刀开着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的小轿车,载着乌鸦,停在了慈云山一家赌档的门外。 乌鸦一边下车一边抱怨:“刀仔哥,你能不能把这辆车的冷气修一下,或者下次我们就搭公车吧!” 陈小刀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吹冷气容易感冒。” “因为你的车没冷气,珍姐都不坐你的车。” “阿珍是因为这个不坐我的车吗?还不是要照顾那个混蛋靓坤。”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可别埋怨我。” “今天真不应该送阿珍去看那个混蛋的,太失策了。” “我看到珍姐求了你两句,你就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敢糗我?” …… 在和乌鸦的斗嘴声中,陈小刀走进赌档,在一张21点的赌台上坐下来。 陈小刀一边玩,一边给乌鸦普及赌博知识,“21点这个游戏是法国人发明的,第一次出现在香港是1957年,之后在五年不到的时间内,发展为和牌九、麻将一同成为香港人最喜欢的三大游戏。” 陈小刀对面的玩家是一个叼着香烟的四眼仔,看起来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从赌台上一点点掀开自己的两张扑克牌,好像翻快了扑克牌的数字就会变得对自己不利一样。 陈小刀说道:“你看你老大我的气势,再看对面那个四眼仔的衰样,就知道这一把我准赢了。先看一张。” 陈小刀气势十足地掀开自己面前的一张牌,是个a。 靠,只有一点。只能说,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听到陈小刀嚣张的话语,四眼仔抬起头,双眼从眼镜上方的空隙狠狠瞪了陈小刀一眼,把手里的两张扑克牌摔在赌台上,“四一对,八点。” 能大过八点的就只有九点了,乌鸦慌了,“老大,对家八点,我们才一点……” 陈小刀本来就心里发慌,被乌鸦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他肩膀一挺,把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乌鸦顶开,“一点你个死人头。” 抄起已经翻开的a,铲起还没有开牌的另一张,一点一点搓开,一边搓一边嘴里念叨:“7788不要9,7788不要9……” 乌鸦在陈小刀背后,也在帮着念叨:“7788不要9,7788不要9……” 扑克牌就那么大,总有露出来的那一刻。 是个7。 1+7=8 陈小刀把7甩到赌台上,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8点和。” 陈小刀和乌鸦禁不住发出劫后余生的笑声。 没等陈小刀笑完,站在赌台旁边的赌档老板大口九就一巴掌拍在赌台上,“通杀!” 陈小刀这下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8点对8点,和!通杀什么?” 大口九手指敲着赌台,比陈小刀更嚣张地说道:“我这里的规矩,打和就通杀!” 陈小刀指着大口九的鼻子,争辩道:“那你不如去抢!” 大口九也不掩饰自己的霸道:“整个村都是我的地盘,这个档口也是我开的,规矩当然是我说了算。我说通杀,那就是通杀。你再啰嗦我就宰了你。” 然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陈小刀和乌鸦就被大口九带着小弟扔下了赌场二楼,正在砸在陈小刀的破车上。如果不是那辆破车,陈小刀、乌鸦估计受伤不轻。陈小刀、乌鸦受伤轻了点,那辆破车就受伤了,不过好在比起其他部位,车顶算是最不要紧的。 …… 输得清洁溜溜的陈小刀、乌鸦只能在自家屋后的山上闲逛。 但是,就连这山也是有主。贫者无立锥之地,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乌鸦你说,我是不是人才?我这种人才凭什么就要住在下面的丁屋里面,而别人就住在山顶豪宅?你听着,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年轻人如果努力迟早有天会飞黄腾达的,不相信一辈子总是穿着有破洞的裤子)我发誓,总一天我也会住上山顶豪宅,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赶到下面的丁屋里面去住。 到时候,我就娶了阿珍,把那个靓坤也赶到山下去住丁屋。” 走在山道上,迎面过来一个牵着两条狼狗的印度仆人。 印度在独立之前被英国长期殖民统治,早在香港开埠初期,英国在香港的政府管理部门缺人手,一些中高层的职务当然是英国人自己担任,而一些下层工作职位就找当地华人,或从其他殖民地区调过来。这样在早期的香港就会看到很多印度警察,但是他们也只能担任守卫或法警的职位。再后来这些长期在香港工作的印度人,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也随之而来,就这样久而久之在香港的印度人一下多了起来,因为很多印度人会英语,所以后来一些夜总会、宾馆、饭店的门卫招待大多是他们来担任,同时也让一些内心极度自卑的香港人过一把“上等人(英国人)”。 “这里是私人地盘,你们闯进来,是不是想偷东西?” “死阿三,谁会偷你的那些咖喱?这路原来是你的,这么破的路想摔死人呀!” “摔死人也是死你们两个个王八蛋!” “还敢骂我?” 陈小刀正准备上前猛k这个印度阿三一顿,阿三手里牵着的两条狼狗都呜呜地叫了起来。 “大哥,算了,走了。”乌鸦连忙拉住陈小刀。 看到陈小刀、乌鸦两个人被自己一个人吓退,阿三十分得意,“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要是敢再来,我就放狗咬死你们两个。” 望着印度阿三牵着狗扬长而去的背影,陈小刀向前走去,差点一脚踏空,幸好被乌鸦一把拉住。 “大哥小心!” 陈小刀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等晚上我们再过来。” …… 劳累了半天的陈小刀、乌鸦睡得很沉,是凌晨的时候被陈小刀的奶奶喊醒的。 凌晨的时候,奶奶听到山上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老年人睡觉轻,听到声音就醒了,不敢自己出门去看,只好叫醒陈小刀和乌鸦。 “估计是老大你设下的十面埋伏起作用了。” “那不叫十面埋伏,应该叫天罗地网。不说那么多了,去看看就行了。” 找了半天,陈小刀才找到自己设下的陷阱捕获的“猎物”。 “大哥,不是那个阿三。这个人流了好多血。” “送他去医院。” “你白痴呀你?这个陷阱是我们弄的,送他去医院岂不是麻烦大了?” “你才傻了!那个陷阱是你挖的,关我什么事?” “大哥,你也有份,你还是主谋啊!” “算了,先把他弄到我家去。” “那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他死了,就找个‘纽扣人’把尸体处理掉。” “这不好吧……” “不好?那就你来扛。” 香港的生命在温热之余是粗砺的,而社团总是或意外或者蓄意进行的一些犯罪,为了避免麻烦总要有人负责收拾现场,自然就需要清道夫一样的角色。而大多数清洁作业里总会面对一些人,死去的人,因为干这一行的人总会习惯替躺在那里的人扣上最上面那粒钮扣,所以他们也被社团的人叫做钮扣人。 …… 经过陈小刀、乌鸦一番折腾,终于把“猎物”抬进了陈小刀住的丁屋里。 陈小刀的爸爸就是出来混的,惨死街头,老婆也跟别人跑了,丢下陈小刀留给奶奶抚养,现在陈小刀也出来混,所以对于自己的孙子半夜抬回来一个伤者,奶奶心里早就有准备。 把伤者放在堂屋中间的折叠床上,奶奶打了一盆冷水拿毛巾擦洗伤口,乌鸦帮伤者解开衣服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陈小刀则急忙又出门去了。 “大哥,你去哪呀?这里需要人帮忙啊!” “我去找阿珍,她之前说过,她在大陆读过卫生学校,找她来帮忙。” …… 砰砰砰,牧师的家门半夜被人敲响。 阿珍推醒了靓坤,小声说道:“有人敲门。” 靓坤回到慈云山之后,阿叻终于又找到理由夜不归宿,果断地给靓坤和阿珍腾地方。虽然靓坤肋骨骨折,但是他还有手啊…… 靓坤醒了之后还是迷迷糊糊的,“几点了。” 阿珍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四五点吧。” 以靓坤这段时间攒下的钱,给阿珍买块劳力士金表肯定是不太够的,但是阿珍又不想买块一般的表,反而是看中了“科技感”十足的电子表。——确实够科技的,还有夜光功能呢! 隔壁房间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是牧师。 “我去开门看看。” 牧师打开木门,隔着铁栅栏,看到是陈小刀。 “小刀,什么事情?大半夜敲我家门?” “牧师,进去说啊!” 拉开铁栅栏,牧师又伸头出去左右看了一下,确定走廊里没人,这才让陈小刀进了门。 关上门,陈小刀才对牧师说道:“这次麻烦了,我挖了个陷阱,本来想整蛊一下隔壁的死阿三的,结果被别人踩中陷阱,搞到脑袋流血不止。” 牧师怒其不争地看了陈小刀一眼,“你挖了陷阱应该在旁边守着的嘛!” 牧师转身走到靓坤的房间门口敲门,“阿珍,小刀家里有人受伤了,你过去看一下。” 旁边房间门打开,林淑芬打着哈欠走出来,“我刚才好像听到刀仔哥的声音。” 揉了揉眼睛之后,林淑芬发现陈小刀真的站在自己家里,蹦蹦跳跳地走过去一把拉住陈小刀的胳膊,“刀仔哥,真的是你呀!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小刀拉下林淑芬,“十万火急,救人如救火啊,别玩了。” 听到有人受伤,阿珍连忙穿衣起床,走出房间。 牧师、阿珍、林淑芬一起随着陈小刀走了,留下靓坤一个人躺在家里,“喂喂,别都走了,我也是伤员啊!我要撒尿啊!喂!” …… 陈小刀的驾驶技术还是可以的,一路狂飙也没有出车祸。 回到陈小刀家,奶奶已经把伤者的头部清洗干净,露出头发下的伤口。 奶奶把神台上的香炉也拿过来了,准备给伤者用香灰按压止血,旁边还有一块红布。 阿珍急忙制止奶奶,“奶奶,这样不行的。” 奶奶说:“怎么会不行呢!以前刀仔一天撞伤几次头呀,我都是这样处理的。这些香灰一半外敷,一半内服,一定管用的。” 牧师倒是没有对奶奶用香灰治疗提出什么异议,看来他当初没少见过这样处理伤口。 阿珍说:“香灰止血是迷信,并没有科学依据。而且,香灰中含有大量杂质,本身是很不干净的。直接用香灰止血,会引发伤口感染,甚至是会导致破伤风,出现更加严重的后果。用香灰止血还会导致疤痕凝结,那就破相了。来,先把病人伤口附近的头发剪掉。” “好好,我去拿剪刀。” 等奶奶拿来剃头推子,三下五除二,陈小刀拿着剃头推子把伤者推成了大光头,留下一层长长短短的头发茬。 阿珍用了三个创可贴才把伤口贴住,然后用绷带把伤者的头缠成了阿三模样。 乌鸦拿着一沓钞票对陈小刀说道:“大哥,这个人身上有好多钱。” 陈小刀一把拿过那些钱,说:“我来分。你一半,我一半。” 牧师从陈小刀手上抢过那些钱,说道:“你要是拿这些钱,万一那个人死了,被警察发现,会算你抢劫的。抢劫杀人,罪很大的,起码要关三十年,搞不好还要死刑。还是我来保管。” 牧师拿着那些钱,对空祷告:“上帝,原谅这两个年轻人,他们只是一时贪念作祟。阿门!” 牧师祷告之后,对乌鸦说道:“你还是看看他的身份证在哪里吧。” 乌鸦听牧师的话,哦了一声,开始翻找起来。 “没有啊,牧师。” 牧师也束手无策:“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我们怎么知道他的身份,通知他的家人?” 陈小刀又想把钱抢回去,“可以登报,我来办。” 牧师手一扬,让陈小刀扑了个空,“登报也未必有用。” 乌鸦看到分钱无望,十分沮丧,“那我们怎么安置他?” 陈小刀无可奈何地说道:“现在就只能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下了,要不能怎么办呢?” 阿珍说:“那我们就先回去,等天亮了,再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第二十八章 朱古力 第二十八章朱古力 睡觉半途被叫醒,再睡着,往往很难醒。 靓坤和阿珍是同时醒来的,两人几乎是被林淑芬吵醒的,靓坤睁开眼时,就看到自己妹妹一脸鄙夷的盯着自己。 “喂!你都受伤还这么厉害?高难度啊?”林淑芬对靓坤说道:“真是像成语说的,兽性大发,跟二哥一个德行!” 靓坤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阿珍也刚刚睁开眼,满是睡意的脸上挂着疑惑,显然也不清楚为什么林淑芬要吵醒人。 不过,靓坤很快就没了睡意,而且也明白了为什么林淑芬会一脸鄙视的说自己兽性大发。 靓坤的左手将阿珍搂在了怀里,阿珍的整个头几乎都被贴在靓坤的胸前,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可能还不算什么,毕竟两人还穿着睡衣睡着的。 靓坤连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 林淑芬哼了一声,撇撇嘴,“我也有,不会看别人的。” 靓坤不屑地说道:“有也是飞机场。” 林淑芬把枕头从靓坤头下面用力抽出来,拍在靓坤脸上,“你敢说我飞机场?” “挨打要立正,飞机场就要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嘛!” …… 牧师、阿珍、林淑芬吃完早餐,又赶到了陈小刀家里。看到的是,陈小刀正在殴打一个头被包的像个阿三的人,乌鸦在一旁劝阻,奶奶则挡在陈小刀面前。 牧师喊道:“住手!陈小刀,你在干什么?” 陈小刀说道:“这个混蛋装疯卖傻,我在帮他‘治病’。” 奶奶说道:“我记得任剑辉(粤剧名伶,工女文武生,香港出产的杰出和优秀的粤剧戏曲片,大部份由她主演)有部戏,就像他现在这个样子。” 牧师没怎么听过粤剧,“怎么样?” 奶奶一边比手画脚学着唱戏的样子,一边说道:“他(任剑辉本人为女性,演的角色为男性)让郑君绵(香港著名话剧演员、播音员及电影演员)推下山,撞伤了头,就像他现在这个样子。” 奶奶所说的是改编自丽的呼声天空小说的粤剧戏曲片《平步青云》中的情节,1959年的老片,怪不得没人知道。 乌鸦说道:“会不会是失忆症?” 陈小刀一脸不信,“你中学都没毕业,知道什么失忆症?这又不是韩剧,哪有这么多失忆症?怎么大口九不得失忆症,把我欠下的赌债全忘了?” 阿珍说道:“那也说不定,失忆症也有局部性和暂时性的。” 陈小刀口气柔软了好多,但是还是不服气,“你不过是念过一年护校而已。” 阿珍说道:“要不是我要偷渡来香港,我一定能毕业的。” 陈小刀忽然想到什么,一脸喜色地对牧师说道:“牧师,你也看到了,人没事,他的钱归我了。我救他的,也算是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 牧师说道:“不是吧?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摔成失忆症啊!” 牧师把昨天保管下来的钱用一个塑料袋装着,交给躲在奶奶背后的“阿三”,说道:“先生,这些是你的钱,你收好,不要被坏人抢走了。” 牧师在说到“坏人”的时候,还看了陈小刀一眼。 陈小刀气得比出一个剪刀手,比划着戳牧师的眼睛。 阿珍也温柔地对“阿三”说道:“现在,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们也好送你回家。” “阿三”低头查看了塑料袋半天,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拉着牧师和阿珍的手,喊道:“我的朱古力呢?我的朱古力不见了。” 听到“朱古力”,乌鸦从裤兜里掏出两条,递给“阿三”,“是不是在找这个?” 牧师没好气地从乌鸦手里把朱古力抢过来,交给“阿三”。 “阿三”拿着朱古力的样子,像是比塑料袋里的钱更宝贵。当场就拆开一个,塞进嘴里。 阿珍对牧师说道:“他现在的样子像个智力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这可怎么办呐?” 陈小刀说道:“他是不是从大口环跑出来的?” 沙湾(又称大口湾,但一般误写作大口环),位于香港南区西面,于摩星岭之南方及钢线湾之西北方。该处为疗养院的集中地,有大口环根德公爵夫人儿童医院:是一间专注于儿童矫形外科、脊柱外科、儿童体智成长、儿童脑科及牙科的专科医院,同时亦为18岁以上的弱能人士,特别是有骨科问题的病人提供诊治服务。 乌鸦见缝插针地拍马屁,“干脆我们就叫他‘大口环’好了。” 林淑芬打了乌鸦一下,“叫‘大口环’太难听了,看他包成这样,不如我们叫他‘阿三’。” 牧师痛心疾首地说道:“种族歧视是不对的,上帝教导我们:‘人人生而平等’。我们称西方白人为‘鬼佬’、‘鬼妹’,称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为‘阿三’、‘阿差’(在香港,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多担任低级警察),称菲律宾人和印尼人为‘好姐’、‘好弟’、‘阿宾’、‘宾妹’,称大陆人为‘北佬’、‘北姑’、‘大圈仔’、‘大陆妹’,这些包含种族歧视的称呼都是不对的,暴露出的是香港人和香港社会道德水平低下的现实。香港是个法治社会,‘有法必依’不等于‘没有法律就可以乱来’。除了法律,我们还要有良心、有良知。” 陈小刀说道:“牧师说的对,我们就算是出混的,也要做讲良心、有良知的香港人。” 阿珍说道:“不如叫朱古力吧!看他那么喜欢吃朱古力。” 陈小刀舒展了一下筋骨,“刚才打人出了一身汗,我去冲个凉。” 牧师说道:“也帮朱古力洗一洗吧!你看他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他头上的伤口不能碰水,人现在又呆呆傻傻的,乌鸦你帮他擦下背吧!” 陈小刀脖子一梗,“有没有搞错啊?还要叫我小弟帮他擦背?” 牧师说道:“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你去帮忙擦背也行啊!《圣经·加拉太书》第六章第2节说:你们各人的重担要互相担当,如此,就完全了基督的律法。当神把一些生活困乏的人放在你周围时,祂清楚知道他们的需要,并且祂也赐给你资源,去满足他们的需要。” 陈小刀气冲冲地走进浴室,“神知道我需要钱,所以把朱古力赐给我。这你怎么不说?我先冲凉,我冲完了,再让乌鸦帮他擦背。” …… 牧师、阿珍、林淑芬等人走了之后,陈小刀又在打朱古力那些钱的坏主意。 “朱古力,明天带你去赌场玩玩怎么样?到时候赢到的钱平分,给你买好多好多朱古力。” “朱古力?好多好多的朱古力?好啊好啊!我们去赌场!” 于是,第二天,陈小刀、乌鸦、巧克力坐着小刀那辆破车,来到了大口九的小赌场。 “朱古力,记住我跟你说的啊!”陈小刀提醒道。 “大哥,这样不好吧?大口九会打死他的。”乌鸦担忧道。 “怕什么?没事的,谁会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陈小刀指了指朱古力笑道。“而且,我们会不会挨打全靠你机不机灵。乌鸦,一会儿听到我大喊,要立即报警,报警要果断及时。” “没问题,大哥,我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报警,救你们出来的。”乌鸦信誓旦旦道。 “好,那我们俩进去!” 赌场门口,有两个小弟在放风,显然和陈小刀是熟识,看到陈小刀后,都不由纷纷调侃了起来。 “哎呦,陈小刀,你是来还钱了么?” “你看他这幅样子,像有钱么?肯定是想来翻本。” “切,狗眼看人低,等老子哪天有钱了,让你们天天巴结我。”陈小刀内心无比自信,也不给两人好脸色,直接带着朱古力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一大群人在分桌打牌或者赌别的。 在一旁,一个粗狂凶悍却有带着几分呆气的大汉正蹲在墙角,吃着泡面,正是大口九。 陈小刀大步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大口九的后背上。 “噗!”大口九刚刚咽下的面条全部喷了出来,扭头一看是陈小刀后,顿时火冒三丈,怒道:“陈小刀,tmd是你,你来干什么?欠老子的钱还没有还给老子呢。” “哎,九哥,欠钱什么的都不重要。”陈小刀眸中闪过一丝狡猾,道:“我这次来,是给你带了一个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大口九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陈小刀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朱古力,对大口九道:“看到了没有?这个人是我远房表哥……” “管老子什么事?”大口九怒气未消。 “他就是我们的金主,你看他,刚刚从米国回来,身上带了一大笔钱,说要带着这笔钱回大陆结婚生孩子。看他那傻样,肯定会被别人骗走的。与其让别人骗走,不如咱俩二一添作五,将他身上的钱骗走如何?”陈小刀循循善诱。 大口九和陈小刀一起扭过头去看朱古力,而朱古力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憨又傻,再加上他的造型,充分展露了陈小刀口中的“傻样”。 “不错,不错。”大口九瞬间认可了陈小刀的做法。 但一顿,大口九立即道:“不过,不能五五分成,得三七,我七你三。还要扣除你欠我的钱。” 陈小刀脸上笑嘻嘻答应了一声,心头却是妈卖批。 陈小刀拉着大口九到了朱古力面前,陈小刀给互相介绍了一下。 陈小刀先是故作恭敬对朱古力道:“表哥,这就是九老大,附近最大赌场的老板,你想要赌,和他赌就好了。” 大口九很是江湖气的伸出了手,问道:“贵姓呀!” 朱古力跟他握了握手,傻笑道:“我不姓贵!” “我特么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大口九怒道。 朱古力傻兮兮点了点头,却从怀中抽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面值一千的“金牛”,说:“我叫朱古力,我要吃朱古力。” 大口九喊了一个小弟,“阿牛,你去帮他买。” 朱古力把“金牛”和一张朱古力包装纸交给阿牛,“一定要买这个牌子,这个牌子才好吃。如果你买对了,剩下的钱都给你做小费。” 阿牛一脸惊喜,大口九的其他小弟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一盒朱古力才几块钱?居然直接给了张“金牛”,看来今天要狠狠赚笔小费啊,而且是他当小弟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小费啊。 阿牛看了一眼大口九,经大口九眼神同意后,拿着钱屁颠屁颠跑开了。 大口九此时心里很是燥热。 花钱如流水!眼前这憨乎乎的家伙,绝对是个有钱人,钱多人傻,看来今天能从他身上狠狠的赚一笔。 赶紧道:“喂,你想要赌什么?你说说看,百家乐,大小,番摊,随你玩。” “我喜欢玩扑克牌啊!”朱古力笑嘻嘻地说。 “玩牌啊?行!”大口九挠了挠头,同意道。虽然梭哈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不过也还能玩玩。 大口九赶忙搂着朱古力肩膀进里屋,同时朝外面正在赌的一群人喊完了一句“收档”——马上要赚大钱了,那些小钱大口九已经看不上了。 大家走进“vip包间”,朱古力和陈小刀坐位子上。 “一千的底子。”大口九说完叫人发牌。 陈小刀一副既嚣张又淡定的模样,绕着房转了一圈,对着电视机喊道:“喂,大口九,怎么没有开电视啊?” 说着就想要打开电视。却没想,按了几下,电视一点动静都没有。 “赌钱看什么电视啊?你神经病啊。”大口九很是不耐烦的喊道。 “不是我要看,是他要看,他要买马的。”陈小刀喊道。 ——所谓买马,其实就是赌马。 香港的赛马运动是英国殖民者带来的,最开始只有英国人参与。二战期间,香港沦陷,日本人为了吸纳香港民间资金,把之前只是英国人游戏的赛马变成了香港中国人也能参与的赌博游戏。 香港赛马会通过赛马来菠菜,广大参与者投注押马,通过赔率计算得失。陈小刀正是个中熟手,经常赔的一毛钱都不剩。 而这次,在陈小刀的计划中,买马便是坑大口九的手段。 按照计划,此时朱古力应该积极主动要求看赛马的电视,之后惊呼说是自己有内幕,买三场七号马肯定会赢,但偏偏忘了投注。 恰好今天是星期六,银行不开门,没办法取钱,可以用一万元的假支票,九折兑换给大口九,让大口九给现金。 钱到手后,只要乌鸦报警了,那警察冲进来,这笔钱便可以贪墨走了。 这计划,是陈小刀认为高明之极的计划。 “那怎么办?”按照陈小刀教给他的剧本,朱古力故作满脸惶急,道:“一定赢的啊……”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大口九,直接将那假的一万块钱的支票递了过来,道:“诺,便宜你了,九折换现金。” 大口九心头一跳。 九折换现金? 相当于白白便宜了他一千港币! 麻蛋,这钱真心是好挣啊! 大口九越发对陈小刀的话深信不疑了,眼前的家伙,就是一个羊祜啊。碰见这样的羊祜,不挣他的钱,上对不起祖宗父母,下对不起妻儿老小! 大口九一脸笑容接过了支票,道:“好,我给你换九千港币……但去银行取钱就不用了,那多麻烦,我直接帮你下注……三场七号对么?” 说着,大口九走到房间一角,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买马下注的电话。 ——以大口九这种老赌徒来说,买马是经常性的事情,所以在赛马会有自己独立的账号,每次买马时,根本不用现金押注那么麻烦,直接一个电话,报上账号、密码,工作人员就会帮他搞掂的。 陈小刀此时如遭雷劈,心里简直有一万匹曹尼玛狂奔而过。 他设的这个局,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九折换现金,想着可以从大口九身上坑这九千块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子!大口九直接用他的账户押注,那还坑个毛啊? 陈小刀赶紧打断道:“大口九,大口九,不用那么麻烦了,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给现金就好了……” “你给我闭嘴。”大口九才懒得搭理陈小刀,而且心生警惕,倒不是说觉得朱古力是假羊祜,而是觉得陈小刀想抢这笔生意。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还指望大口九能有什么好口气对陈小刀讲话。 陈小刀只好乖乖闭嘴,但此时已经如坐针毡。眼睁睁看着大口九下注。 “账号是……,密码是……。对对对,买三场七号赢,对,押注九千港币……好嘞,好嘞,谢谢,谢谢。”大口九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倒是满脸笑容,很是客气。 做完这一切,大口九对朱古力笑道:“好了,赌马我已经帮你押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朱古力没有丝毫异常,但旁边的陈小刀彻底坐不住了,大口九这次看来是坑不了了,那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心里头暗骂乌鸦怎么还不报警? 陈小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警察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行,得自己想办法! “我要上厕所。”陈小刀的歪脑筋很简单,想要撇下朱古力,让朱古力自生自灭,他则走为上计。 “麻烦!你们两个,跟他一起去。”大口九满脸不耐烦,指挥着两个小弟,让两个小弟要跟着陈小刀一起上厕所。 ——大口九倒是没觉得陈小刀会跑路,但是羊祜是陈小刀带来的,若是陈小刀趁着上厕所的功法做点小动作,多半会影响他的财路,所以不得不防。 “不用了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陈小刀苦着脸道。 “我说了用就用,快点去,婆婆妈妈的。”大口九凶道。 …… 赌局开始,朱古力直接就无视了一旁的陈小刀了,下注随便来,吓得一旁的陈小刀心惊胆战的。虽然现在是从大口九那里借的筹码,但是账挂在陈小刀头上。 陈小刀想从旁干涉,大口九当然不会当没看到。 不出陈小刀所料,随便来当然是随便输了,一会就输掉了十几万。 直到这一局,双方都大注投入,大口九对a对j,朱古力这边牌面对3加两个散字,底牌么,刚刚看了,没配上,输定了,朱古力却豪气十足地“梭哈”。 死定了!陈小刀瘫在椅子上,摆出一个葛优的姿势。 朱古力却完全就是一把定输赢的节奏,伸手将牌缓缓地拿起来,就见到他翻出来的牌是个3。 顿时陈小刀狂喜,这一把直接就赢了五十万啊! “三条3!发达咯!”陈小刀大笑道。 “啪!”大口九一拍桌面,豁然坐起,怒道:“陈小刀,你特么找个老千来坑我!” 陈小刀也拍案而起,道:“大口九,你不会这样吧,扑克是你的,发牌人是你的人。哎,五十万港币,什么时候付呀?” 大口九急火攻心,道:“现在谁还跟你赌港币,我们都赌台币呢!” “什么?台币?台币也行,换成港币也有十四万了,给钱吧!” “十四万就十四万!”大口九将支票扔给朱古力,道:“你的支票还给你,我还欠你十三万,扣除你表哥欠我的四万多,现在还欠你九万!现在,我们多赌一把,各抽一只,赌大小。” 陈小刀“哎……”想要阻止。 大口九怒道:“哎你妈个头呀!我先抽!”说着,从那堆没发完的扑克牌中抽了一张,居然是个红桃a,唯一比红桃a大的黑桃a在大口九的牌面里,也就是说赢定了。大口九大喜道:“该你了!” 朱古力随手抽出一张,自己隐秘地看了一下,笑得合不拢嘴。 “我2,比你的1大!” 陈小刀双手拍自己脑袋上,九万啊,就这么没了。 大口九顿时大笑。 气得陈小刀转身就走。 这时,电话响了,大口九过去接电话。 “先别走。刚才你赌马赢了,三场七号跑第一,一共九万二,手续费收你三万二,这是六万给你们的。我开赌档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客人赢了钱不能走,我还开什么赌档?直接上街去抢好了!拿好你的钱!下次再有这样稳赢的消息别忘了我啊!”大口九拿出六万块钱开口道。 陈小刀一把拿过钱,亲了一下,“哇哈哈,发了!” 第二十九章 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 在整个自然界之中,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雄性更加漂亮,只有人类是与之相反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鸟类,比如雄性孔雀开屏的时候是非常美的,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同样也会吸引异性的目光的。 其实自然界还有很多的动物,都是雄性比雌性美的,比如狮子,大象,鱼类等等,基本上都是雄性要比雌性美的。这也主要是因为为了吸引异性,因为对于任何的动物而言,他们生存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繁衍后代。而雌性掌握了生育的权利,所以在求偶的过程中占据了主导权,雄性为了繁衍后代,所以也只能够,表现得更好,以色侍人,吸引异性的爱慕。 陈小刀就是这样“动物”,“成功”赚到六万块的当天晚上,他就出现在阿珍打工的茶餐厅,唾沫横飞地向阿珍显摆了他的“赌场历险记”和他的惊天大发现——朱古力原来是个赌博天才。 阿珍下班之后,谢绝了陈小刀送她下班回家——虽然陈小刀还是死皮赖脸的把阿珍送到了牧师家门口。 躺在床上,阿珍一五一十给靓坤转述了陈小刀的故事。 “怎么?羡慕小刀赚钱厉害?”靓坤满不在乎地说道。 阿珍倒是很认真,“不是啦!你别生气。我是在想,这个陈小刀也太冒险了,万一那局牌输了,那不是连累朱古力跟他一起倒霉?” 靓坤心道,赌神是赌博天才还需要你陈小刀来发现,真是见你的大头鬼。倒是这个陈小刀才真的是千门天才,无师自通就布下了“天仙局”,虽然这个局非常粗糙,差点穿帮,也就是运气好遇上赌神才能免了一顿好打,但是这个意识已经走在了很多赌徒前面。 “你怎么不说话?那我不说陈小刀了。——坤哥你连床都下不了,人家也是想讲一讲茶餐厅里面遇到的一些趣事逗你开心,免得你闷嘛!” 靓坤微微一笑,“傻丫头,我不是在吃醋。我是在想,你老是在茶餐厅打工也不是办法,有没有想过做点别的工作?” 阿珍认真的想了想,“我想了,但是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工作。我在大陆的时候,只读过一年的护校,还没有毕业就来香港了。就算是毕业了,香港这边也不承认大陆的学历……” “那你有什么爱好特长没有?” “打篮球算不算?我在大陆的时候,比较喜欢打篮球,还曾经是校队的队员呢!” “香港没有篮球职业联赛,更没有女子篮球职业联赛,只有香港篮球总会创建的香港篮球联赛(hongkongbasketballleague),一个业余联赛而已。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当体育老师。本地学校你也不用想了,要教师资格的;只能到国际学校试试看。这件事还得要拜托老爸。” “那我不会英语,在国际学校教书,学生听不懂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啦。只要能进去,以后就叫淑芬每天回来教你英文好了。再说,篮球裁判的执法不都是以动作为准的吗?就算听不懂,难道看不懂啊?那还学个屁啊?这种学生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好了。” “这样不好。学生交了学费进学校念书,如果因为老师的原因没有学到东西,那就是老师失职了。” “随便你了。明天记得提醒我一下,跟老板提一下这个事。” …… 听说阿珍准备辞去茶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想找一个国际学校体育老师的工作,牧师是十分赞成的,“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阿坤,还是你脑子聪明!” 靓坤得意洋洋地说:“老爸,不是我聪明,你本来也有这么聪明的,只不过跟了稣哥之后,脑子变笨了而已!” …… 不出三天,牧师就把阿珍换工作的事情搞定了。 靓坤大拍马屁,“不愧是老爸,果然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三头六臂,本领高强……” 牧师显然是十分受用的,“可以了,可以了。我无非是比你多吃了一二十年的饭而已。” “老爸,你到底是怎么搞定的,也教一教我啊!”靓坤对这个问题的求知欲是很强烈的。 牧师被靓坤真挚的眼神、诚恳的语气搔到了痒处,“我找到几个东星的老朋友,他们的子女也都是在读国际学校,而且是读的同一所。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请他们给那间国际学校的校长打电话,威胁那个校长,如果不聘用阿珍,他们就会把小孩从那间学校转学到其他国际学校去。那个校长一听,就答应了。” 靓坤也被牧师的霸气感染力,“那阿珍什么时候去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牧师一幅很意外的样子。 牧师的回答把靓坤听傻眼了,“不是你说的,那个国际学校的校长一听就答应了?” 牧师收敛了一些笑容,解释道:“答应是答应了,不过答应的不是阿珍去上班,而是答应了下个月招收老师的时候,给阿珍一个面试的机会。” “只是一个面试机会啊?”靓坤一幅麻雀进糠罐的失落表情。 “能有一个面试机会也很好啊!”阿珍倒是比较看得开,“对了,牧师,这间国际学校叫什么名字?” 牧师拿出一张纸条,交给阿珍,“这是这间学校的名字和地址。下个月的5号,别忘了去面试啊!” 阿珍接过纸条,念道:“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 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听起来挺耳熟的样子。 第三十章 赌神高进 阿珍从茶餐厅辞工回来之后,满怀歉意地说道:“坤哥,对不起。本来说好今天就辞工,在家陪你一个月,然后去那个什么国际学校面试的。” “是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像我们出来混的,老大的名字和长相一定要记清楚;你要当老师,最起码学校的名字总要记得吧!算了,不怪你。生长的环境不一样,你不习惯也是没办法的事。听你说的意思,是不是辞工没辞掉?香港的失业率不是很高吗,怎么还会有老板不放人啊?”靓坤奇怪道。 爬在客厅的饭桌上写作业的林淑芬插嘴道:“珍姐又勤劳,又不计较加班费,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特别是珍姐人长得漂亮,老板自己看着养眼不说,一些咸湿佬甚至从铜锣湾跑过来慈云山就为了在他的茶餐厅吃饭,好看珍姐一眼。你说哪个老板舍得辞退珍姐这样的满分员工?” 靓坤笑道:“哇,那老板不是要跪在地上求你不要辞工?你回家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你这些威风的事。是不是你自己不舍得当女皇的感觉才不想辞工的?” 阿珍也笑道:“老板人很好,他让我不仅面试之前的一个月继续做下去,而且面试如果不成功一定还要回茶餐厅,至于面试就当是放我一天假,不扣人工。坤哥,你别取笑我啦!我当个服务员而已,哪有什么威风的!” 靓坤笑眯眯地道:“还撒谎,你脸都红了。我要惩罚说谎话的坏小孩,快过来,让我亲一下!” 林淑芬又插嘴:“喂,喂,拜托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好不好,我还是个小孩子。” 靓坤不屑地说道:“你除了长得像小孩子,还有哪里像了?” 林淑芬嘟着嘴,“不理你了。” 靓坤眉毛一抖,“不理我就对了。好好做功课,我相信你行的,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听得林淑芬噗嗤一声破了功。 阿珍打了靓坤一下,“跟自己妹妹也讲咸湿笑话。” “她人小鬼大,什么都懂啦!要不是那个陈小刀只懂得对你花痴,她早就爬到陈小刀床上去了。” 忍无可忍的林淑芬走过来,把靓坤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哼,跟我斗嘴,也不看看你哥哥是谁!” …… 阿珍继续在茶餐厅上班,也就不得不继续忍受陈小刀每天像上班一样跟她吹嘘自己又干了什么大事,不是带着朱古力横扫哪一家小赌档,就是横扫奢侈品商店。 阿珍无奈地说道:“靠朱古力,你们也赚了不少钱了。我光是听你说,就已经买了不少好东西了,什么劳力士金表、铃木越野车……” 陈小刀打断道:“我也有给你买东西,是你自己死活不要的。只要你愿意跟我,我包你……” “包你个死人头啊!给你包个白包(给死者家属的奠仪)还差不多!”阿叻带着几个小弟从茶餐厅门外进来,看到陈小刀又在骚扰阿珍,推了陈小刀一把。 钱是英雄胆,有钱之后的陈小刀比以前更加嚣张,“你不要动手动脚,我这身行头,起码几万块,你要是弄脏了,我怕你赔不起呀!” 看到两人又要起争执,阿珍连忙拦住他们,“阿乐,你不要这样。小刀只是说说罢了。” 阿珍接着说道:“小刀,你现在既然有钱了,不如带着朱古力去看一下医生,他的情况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阿叻手一摆,不屑地说道:“他运气好,捡到宝了。怎么可能舍得给朱古力治病?万一治好了,他不是走了宝(看走眼或错失宝贝)?” 听到阿叻质疑自己的人品,陈小刀气结,“你……” 阿叻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你什么你,无所谓的,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陈小刀向阿珍保证道:“阿珍,我真的不是这种人,你看着,我这就带朱古力去找医生。” …… 年轻人做事就是冲动。 第二天,陈小刀真的带着朱古力来到了一家据说是在脑科颇有建树的私人医院。 主治医生黄美强又是拍片子,又是打着小手电筒看眼底,又是测试膝跳反应,一通忙活,这才坐下来对陈小刀说道:“我怀疑他得了失忆症。” “我也是这样怀疑的。花了这么多钱做检查,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吧!” “他的头部曾经受过重击,淤血压迫神经系统,所以他失去了部分记忆,他现在的行为表现大约相当于十岁的儿童。”对于陈小刀的态度,黄美强倒是不以为意,只要愿意付钱,态度无所谓。 “那能不能治得好?” “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让他恢复所有的记忆。不过,我可以先帮他做手术,清除脑部的淤血,这样说不定他就能比较正常一点。你是他什么人?亲戚呀?” “我是……” “我就开门见山了,这种手术相当昂贵和复杂,我估计,手术费大概要二十万!” “那就是说,我要花二十万请你做一台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手术?” “你的理解也没错了。所以,我才会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手术都是赌博,因为我们都是在同天斗,与天争。” …… 在香港,放贷属于合法的金融服务业。任何放债人均需领牌,在指定地点经营放债业务。牌照的有效期为12个月。法律术语太复杂了,简单说就是,放贵利数合法,暴力讨债非法。 花柳成的财务公司楼下,陈小刀带着乌鸦、朱古力跳下新买的铃木越野车。 乌鸦问道:“大哥,真的要借贵利数呀?” 陈小刀说道:“不要怕,反正是稳赢的。之前赢到的钱全都买了汽车、劳力士金表、还有我们的行头,没本钱怎么赢钱呢?” 花柳成的财务公司名字很俗,叫“一定发财务公司”;花柳成的为人则更俗,靠在大班椅上,一双赤脚放在大班桌上,浓郁的“香港味道”熏得陈小刀不得不用卫生纸卷了两个鼻塞塞在鼻孔里。 花柳成晃着脚,一边修剪手指甲,一边说道:“小刀,你烂赌都出名了,连那些字头都不敢收你,就怕你借着字头的招牌出去做抵押。你的信用那么差,怎么借钱给你呀?” 陈小刀强忍着花柳成那双脚的强大气味,“大哥成,今时不同往日。我虽然是小刀,但是你有没有听过‘小刀砍大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敢借你大哥成的贵利数?” “我花柳成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借钱给你,那还不让江湖人笑死?你哪次借钱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有把握,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门路,就说出来听听,大家一起发财嘛!” 陈小刀故弄玄虚地说道:“这是商业秘密呀,大哥成!” “那你自己留着便秘吧!把他丢出去!” 陈小刀站起来,绕过大班桌,走到花柳成身侧,双手扶着花柳成的肩膀,说道:“大哥成,你同我的死鬼老爸是黄纸兄弟,连你也不相信我?别这么绝情吧!” 花柳成抖掉陈小刀的手,“我绝情?我要是绝情,早就让人砍死你个小王八蛋了。”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你看,你看看我的行头,我是怕本钱少赢得少才会向你借钱的。”陈小刀一边说一边向花柳成展示自己的劳力士金表和名贵衣服,乌鸦也连忙伸出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 花柳成叼起一根香烟,“你是说这次真的赢定了?” 陈小刀很有眼色地给花柳成点上香烟,“我只能说‘有机会’。我老爸教我的,做人要谦虚一点,明明是赢定了,也要说‘有机会’。他的为人你知道的。” 花柳成站起来,说道:“看在你死去老爸的份上,我借你八万块。”说完,转头吩咐旁边的小弟,“数七万二给他。” 乌鸦听到只有七万二到手,“不是说八万的吗?” 陈小刀把乌鸦往后一拉,“九出十三归你都不懂?借八万,到手七万二,还十万零四千。还不多谢大哥成关照?” …… 砰砰砰,牧师的家门再次半夜被人敲响。 “我去开门看看。” 牧师打开木门,隔着铁栅栏,这次看到是乌鸦和朱古力。 “乌鸦,什么事情?又大半夜敲我家门?” “牧师,进去说啊!” 拉开铁栅栏,牧师又伸头出去左右看了一下,确定走廊里没人,这才让乌鸦、朱古力进了门坐下。 关上门,乌鸦才对牧师说道:“这次又麻烦了,牧师。” “你们又搞什么鬼呀?” “刀仔哥想多赢点钱给朱古力看病,就借了花柳成的贵利数去赌。结果,朱古力真扑街,说什么买的朱古力牌子不对,乱发脾气,把借来钱都故意输光了。现在,刀仔哥被花柳成的人抓走了,说是要连本带利还他二十一万才肯放人。”说着,乌鸦还打了朱古力的头一下。 “那你们还不凑钱赎人?” “我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什么劳力士金表、铃木越野车,只卖了十万块。刀仔哥的行头我卖不到,估计已经便宜花柳成了;刀仔哥家的丁屋、菜地,没有刀仔哥的签字,也卖不出去。” 靓坤早就被乌鸦的敲门声惊醒了,在阿珍的帮助下,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乌鸦站起来打招呼,“坤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们。你的伤好了?” “好个屁呀!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今天去复诊,医生说肋骨已经愈合了,但是还是尽量不要运动,要多休息。” “对不起!” “想不到陈小刀为人不怎么样,收了个小弟倒是忠心耿耿。” 靓坤指着坐在屋角吃朱古力的家伙,问道:“这是谁呀?” 阿珍说道:“他就是朱古力。” 牧师想好了对策,说道:“这样,我去找花柳成说一说情,先还他十万,让他把小刀放了,剩下的钱再慢慢想办法。” 乌鸦喜出望外,“谢谢牧师!谢谢牧师!” 牧师接着说道:“你搞清楚,我只能帮你把人要出来,钱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们。” 乌鸦说道:“人能出来就好说,钱的事是我们兄弟自己的事,不会麻烦牧师您的。” …… 第二天白天,牧师去为陈小刀向花柳成讨人情,阿珍上班,林淑芬上学,只留下靓坤和朱古力在家,靓坤躺在躺椅上看电视,朱古力则坐在饭桌前对付一大堆朱古力。 靓坤试探道“高先生,家里没外人了,不用装了。” 高进还在对付那堆朱古力,头都没抬一下。 “赌神就是赌神,一点破绽都没有。但是,你不觉得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吗?”靓坤早就知道答案,想怎么装逼都可以。 高进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未请教?” “我叫靓坤。” “请问,你为什么说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我承认,你在各方面都把一个失忆症患者演绎得很好。但是你忘记了,人都是有个性的;而你没有个性,就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人,这种人不是特工,就是老千,总之就是那种不怀好意的人。” 高进拍着巴掌,站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拉斯维加斯当赌场技术总监了。” “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古惑仔而已。” 高进走到靓坤的躺椅边的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靓坤,“你刚才自己都说过,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人,这种人不是特工,就是老千。你不是老千,那你就是特工啰!” “果然是一点破绽都不能留给赌神!好吧,我承认了,我是警方打入社团的卧底。其实,高先生你谋划的事情,我可以帮忙的。” “我身边最亲的人里面有一个叛徒,可能是我老婆,也可能是我堂弟。所以我布下这个局,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那个叛徒会自己露出马脚。”既然已经被拆穿,高进也不啰嗦。 “怎么找出叛徒是你的事,但是如果你在香港随便杀人,那是不允许的。就算是杀人,也要合法。” 高进点了点头,“我懂了。” 第三十一章 伏魔 花柳成不过是放贵利数的小角色,牧师找到花柳成的老大的老大,成功把陈小刀救出来了,但是陈小刀也不得不卖掉自己的丁屋还债。买主很厚道,允许奶奶继续住在那里,只需要签下一份租房契约就行,房租算得也不贵,但是买主绝对不允许陈小刀、乌鸦继续住在那间屋子里,否则就会收回房子,连奶奶都得无家可归。 还完债务之后的陈小刀并没有无债一身轻,而是和乌鸦、朱古力一起坐在牧师家的客厅里。 靓坤说道:“你们既然没地方去,我的朋友在旺角有个别墅,你们暂时先住到那里去,我帮忙关照一声,房租可以先欠着。” 陈小刀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准备拒绝。 靓坤伸手止住他的话头,“哎,打住,感谢的话不用说。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乌鸦。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乌鸦这么忠心耿耿地跟着你,也不知道值不值?” …… 陈小刀带着乌鸦、朱古力,按照靓坤给的地址,来到骨精强的马栏,招牌上写着“销魂别墅”。 …… “又有消息?” “是啊。” “这么勤快,断手断脚还不忘工作?” “消息只要准确就有奖金,破了案就奖金更多,我当然要勤快点啦!” “什么消息?” “你知不知道赌神?” “赌神虽然是香港人,但是一向是混拉斯维加斯的,就算回到香港,聚众赌博也不过罚款几千块。你不至于吧,这种料也报给我?” “当然不是举报赌神赌博了。赌神身边的助手,也就是他的堂弟高义准备反水赌神,在赌神和赌魔陈金城的赌局上摆他一道。你也知道,赌魔陈金城和东星的司徒浩楠一起开赌场、经营外围,只是没有证据抓人而已。在香港,只有赛马会才能合法赌博,其他的赌博都是非法的。现在,机会来了。整个事情是这样的……” “最新的消息,赌神的老婆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肯定是高义干的,别当作意外死亡结案,让功劳跑掉啊。” “我当警察,不只是为了功劳。谢谢你的提醒。” “语气好点行不行?” “提醒别人的时候,也注意下自己。记住,当你用一根手指指责别人的时候,另外三个手指是指向自己的。” …… 高进和陈金城分别坐在赌桌的两头,一个在摸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吃着巧克力,另一个则在抽着雪茄,都一脸冷笑地看着对方。 在摆出了双方带来的钱之后,荷官站在赌桌中间,说道:“现在,请双方验牌!” “赌神”高进自然派了高义去验牌,而陈金城则派出了他的徒弟侯赛因,经过一番折腾,两人各自对着高进和陈金城点了点头。 “验牌完毕,可以开始啦!” 于是,荷官在洗了一遍牌之后,开始发牌! 第一局,高进的明牌是一张方片6、一张红桃a,底牌则是一张方片a,而陈金城拿着黑桃j和红桃7,底牌是一张红桃j当高进叫5万的时候,陈金城直接弃牌了! 一看刚刚还叫了2万的陈金城弃牌了,高进笑着说道:“陈先生,这么小心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明年才70,还要留点钱摆寿宴!” 呵呵一笑,高进说道:“继续吧!” 第二局一开始,拿着一对7的陈金城直接叫了200万,而三张红桃的高进直接跟了上去。 “你台面上没有一张红心,我有9张牌可以搏同花,我跟你200万!” 接下来的牌,高进拿到一张红桃7,明牌直接就是红桃同花;而陈金城则拿到了一张红桃3,明牌最大只是一对7。 “还好,如果这张牌发给你就惨了。” 高进笑了笑,看了看高义说道:“第四张牌都已经叫到了200万,第五张牌自然不能少于500万啦。” “同花,500万!” 陈金城拿出自己的底牌,说道:“我q、7两对,没理由不跟啊。我跟你500万!” 一听陈金城要跟,高进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过随即就是一缓,笑着说道:“你好像可以看到我的底牌!” 微微一笑,陈金城装b说道:“年轻人,还是你不够炉火纯青啊!” “继续吧!” 第三局开始。 这一把,高进的牌是真的不错,高进一张a,叫了20万,而两张a则叫了400万。 “看样子,我可以将上一把的钱赢回来了!” 一听到高进叫400万,陈金城说道:“你箱子里面的钱好像不多了!” 从口袋里扔出一张支票,高进平静地说道:“我这里有一张瑞士银行的本票,价值3000万美金。” 听了高进的话,站在陈金城背后的司徒浩南不服气了,直接说道:“你说3000就3000啊?” 就在这时候,上山宏次赶紧走过来说道:“高进先生,没理由要用到您自己的钱啊?” “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高进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对陈金城说道:“陈先生,要不要找一个人验一验?” “就凭你‘赌神’两个字就不止3000万,我跟了!” 一看陈金城跟了,高进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继续发牌,高进拿到了3条a,而陈金城则拿到了3张q,高进占据优势,这时候陈金城有些为难了,因为刚才他没注意到高进的底牌是什么啊? “进哥,赢了这一把就全赢回来了!”高义自然也知道陈金城的苦处,于是说道:“要不要先看看底牌!” 盯着高义看了看,高进说道:“有道理,先看看底牌!” 一拉开底牌,陈金城好像看到了什么,松了口气,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真是,3张a对3张q,好长时间没见过这种冤家牌了!”看完底牌,高进笑了笑,直接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2600万直接show了这一把!” “2600万?高进,你也是够狠了啊!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 心中有底的陈金城看着高进,郑重地说道:“好,我跟你2600万,我四张q,你开牌看看!” 听到陈金城这话,高进的脸色又是一变,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小指上的翡翠戒指,说道:“好厉害,赌王就是赌王。四张q全给你拿到了,不过你还是不走运啊!” 缓缓地揭开自己的底牌,赫然是一张红桃a! 如此一来,高进就是四张a,完胜陈金城的四张q! 赢了! “你输了!”看着拿下眼镜又戴上的陈金城,高进笑着说道:“陈先生,你的科技资讯太落后了,你戴着的这幅液晶体显影眼镜是两年前的过期产品。我这副隐形液晶体显影眼镜则是上个月的最新产品,价值11万美金!” 高进站了起来,拿起那张底牌红桃a,走过去说道:“至于这张牌上的两点,是我点上去的。还有我摸戒指的小动作,是我在最近500局牌才加上去的,这样才能骗到你这个老狐狸!” 将牌扔到陈金城的脸上,高进转过身来,揽着高义的肩膀,说道:“阿义,这次真的要好好地谢谢你啦!如果没有你,我赢不了这儿老狐狸!谢谢啦!” 一听高进这话,陈金城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高义说道:“你出卖我!” “我没有,我没有!” 听着高义没有任何信服力的辨白,陈金城等人仿佛是看死人一般,而高进则是往高义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就走到一边去了。 高义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把玩具枪。 “别开枪!”不知道谁在旁边拱火。 早就神经高度紧张的陈金城,从怀里掏出手枪,一枪打在高义的胸口。 高义中枪之后,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嗝屁着凉了。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高义,高进没有满心的畅快,有的只是一丝的伤感,嫉妒一个人真的可以到恨不得他立即去死的地步,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也不例外。 反正已经开枪杀人了,陈金城干脆破罐子破摔,拿枪指着高进喊道:“高进,你不把这些钱全部留下来,你今天也得死。” 高进笑道:“这是你自己给自己多加一条持枪抢劫的罪名。” 陈金城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现在在公海上,这条船是巴拿马注册的,只有巴拿马警方才有管辖权,我和巴拿马总统是好朋友,你能耐我何?” 这时,赌厅的门被一脚踹开,韦定邦的声音传进来:“谁告诉你船在公海上的,你打开窗帘看一看,还能看到半岛酒店呢!” 陈金城扔下手枪,跑到窗边,打开窗帘,进入眼帘的景色告诉他:这里是尖沙咀天星码头,远处就是有“远东贵妇”之称的半岛酒店。 韦定邦走到陈金城身后,“怎么样?死心了吧?你们这些开赌场的,24小时营运,内堂通常明亮如昼,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时钟和窗户。就是为了让赌客忘了自己究竟赌了多久,而赌场内常会提供免费餐点、香烟和茶水也是这个原因,让你饿了就吃、饱了就赌,即使已经深夜你也浑然不知。不过,这次变成了让你回到香港也毫无察觉,这就叫‘自作自受’。我看你的寿酒要在牢房里面摆了。” 跟在韦定邦身后的陈小刀则走到高进身边,“赌神!” 高进微微一笑,“你不是要拜我为师吗?怎么?反悔了?” 第三十二章 龙五论枪 粉岭的一片荒地上,高进身披风衣,远远地和正在练习手枪射击的靓坤、龙五打了个招呼。 高进未语先笑,“怎么样?学会了五哥的射击绝技没有?” 靓坤看看手里的手枪,也笑道:“如果这么容易学,也就不叫绝技了。不过,这把枪也太重了。我右手还打着石膏,只能用左手练习。用这么重的手枪,一会儿就累了,实在是效率太差了。” 龙五仍然是不苟言笑地说道:“五四式手枪已经是手枪里面重量比较轻的了。” 靓坤好奇的问道:“我看道上很多兄弟都喜欢用这种手枪,这是什么原因?” 龙五卸下弹匣,拉开枪机,退下子弹,“五四式手枪是通过仿造苏制tt1930/1933式手枪研制而成的,它拥有的很多优点,比如体积小、重量轻、结构简单而又结实,能够在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下使用,不易被碰坏。”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在‘结构简单而又结实,能够在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下使用,不易被碰坏’这一点上来说,有点像ak47。听说在越南战场上,好多美军都扔掉自己的美国步枪,捡你们越南人的ak用。” 龙五摇了摇头,“传言而已,谬以千里。” 高进开玩笑,“龙五,你平时总是板着脸装酷,说起枪来倒是眉飞色舞的。笑一笑!” 龙五强行咧着嘴说道:“我笑起来很难看的。” 高进和靓坤相视一笑,果然笑起来像哭一样。 靓坤说道:“那些‘大天二’(粤语称谓土匪)未必懂五哥说的这些道理,但是还是蛮会选的。” 龙五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哪是什么会选,是没得选。” …… “大天二”原义是天九牌中牌像名,后延伸为“土匪”。 天九牌是盛行于中国市井之间的一种赌博游戏,起源于宋代,明清开始流行,尤以中国南方渐盛,到了清末民国初期开始,在中国南方比麻将、扑克等更有群众基础。 严格意义上,“天九牌”和“牌九牌”并不是同一种,但是其所用的牌几乎一样,只是规则不同。 简单讲下天九牌的大小,在天九牌中,分为两类牌,以文武区分,即“文牌”和“武牌”。 在文牌中,“天”牌是最大的,“地”牌次之,但地牌比“人”牌及后面的文牌都大。在文牌里,地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用两点红表示,于是俗称“大天二”,而“地”又延伸出“地盘”“地区”的意思,因此各地的匪首地霸,就被市井民众称之为“大天二”。 这样解释,如果土匪的个“大天二”的“美名”,是不是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其实恰恰相反! 不要忘了,天九牌中,除了文牌,还有武牌,而大部分规则里,最小的武牌是大于最大的文牌的,也就是武牌中最小的“三”,比文牌中的“天”还大,文不胜武。而所谓的“大天二”即使“雄霸一方”,碰见最小的武牌,也要俯首称臣,只能欺负一下其他的文牌。 在两广及港澳通行的白话里面,“文”与“民”的发音相近,而武牌即“武装”,指代官兵,因此,民众将匪首称为“大天二”,表面上是对其“尊称”,更多的是讽刺匪首只能欺“文”(平民),而无法抗“武”(官兵)。 表面上“割地称雄”,其实只是“鱼肉百姓,作威作福”,这应该就是当时百姓对“大天二”的真实表达。 …… 龙五说道:“五四式手枪从1954年定型以来,一直被大陆警方用到现在,工艺不断进步,再加上周围国家的仿制,天然在加工经验和生产成本上面比其他枪有优势,流出的加上黑作坊生产的,在数量上,是个天文数字,可以说是价格便宜量又足,是古惑仔玩枪的不二选择。” 靓坤眉毛抖了抖,“大陆在经济上比较困难,选择便宜货也是没办法。” 龙五深有同感,“是啊。只要有得选,谁会选这种枪当警枪?五四式手枪的特点是穿透力强得不象话,就像三八大盖,一枪打过去就是两个洞。作为警用手枪,五四式的侵彻力有余,容易误伤他人,而停止作用(弹头在体内翻滚造成伤害,放倒罪犯)又不足,我都听说有那种罪犯,中了五四式好几枪,还能继续开火跟警察对抗的。” “这么说来,该是那些警察害怕用这种枪的匪徒了。他们喜欢穿防弹衣,又喜欢躲在警车的车门后面。再遇上五四式,啧啧……”靓坤似乎是在品味那种酸爽。 龙五指着手枪的护板说道:“因为护板上有五角星标志,五四式在香港被道上的兄弟们亲切地称为‘黑星’,台湾那边则叫‘大黑星’,不过我们越南人不喜欢,都是把五角星磨掉了再用的。” 第三十三章 食脑 第三十三章食脑 高进的别墅大厅里。 “我原本以为你会要钱的,谁知道你只是让五哥教你玩枪。要知道,你就算是要个十万八万美金(二战后,依照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采取金本位,直至1971年8月15日被尼克松政府宣告结束,期间价值坚挺,等同黄金,所以被称为‘美金’),我都会付给你的。”高进端着酒杯,晃晃手中的红酒,对靓坤说道。 “我原本以为赌一波你和陈金城的‘赌王世纪之战’的‘外围’就能赚不少钱的,结果因为赌本太少,只赚了二三十万港纸(‘币’与‘毙’同音,所以香港人多称‘港银’、‘港纸’而少有叫‘港币’的)。怪不得陈小刀要借高利贷赌博了,小本搏大利果然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我要是反悔,估计你也不会同意。” 高进抿了一口红酒,“你觉得呢?” 另一边。 陈小刀在絮絮叨叨地对阿珍再次临别告白,“阿珍,香港有什么好的?人又多,又拥挤,空气污浊。美国就不一样了,那里的空气异常清新。当你吸到第一口空气时,整个人都会神清气爽的。跟我去美国吧!” 惨遭阿珍再次拒绝,黯然神伤的陈小刀,拉着正在大口享受高价美酒的乌鸦,来到靓坤面前。 “坤哥!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还以为自己好了不起。听师父说了之后,我才知道。这杯酒我干了。”陈小刀举起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听你这声心服口服的‘坤哥’,比赌神送我几百万还要让我舒服。我靓坤出来混,‘宁要一声赞,不要一秤金’。” 擦了擦嘴角的红酒,陈小刀把身后的乌鸦拉到身边,“坤哥,我就要跟着师父去拉斯维加斯了。我跟乌鸦说过了,我走了之后,就让他跟着你。你有本事,又讲义气,乌鸦跟着你我也很放心。” 靓坤向乌鸦举了举杯,“那也要乌鸦愿意才行。强按牛头不喝水的!” 乌鸦也举杯干了,“坤哥,你就像刀仔哥说的那样,有本事,又讲义气,我愿意跟着你。” “那你叫声大哥听听!” “大哥!”说完,乌鸦放下酒杯,递给靓坤一个红包,拆开一看,三十六块六。 “这三十六块六,已经是我平时攒下来的全部身家了,没有用刀仔哥给我的钱。” “有诚意!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跟着我,我相信,你的人生会有不一样的精彩。”靓坤看着诚恳的乌鸦,谁会想到眼前这个憨直的小弟,二十年后会变成一个不可一世、丧心病狂的家伙。 …… 别墅阳台上。 “别人都这么诚心诚意的了,你还是一点风都不肯透出来。”高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我是做卧底,谨慎些才能活的一点。”靓坤抿了一口红酒。 “本来我还想把这栋别墅送给你的,听你这么一说,那就算了。” “送给我就算了,倒是阿珍,刚刚面试通过了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的体育老师,离这里很近的,送给她住,上班也近一点。你也知道,香港房价很贵的,我赚的这点钱,根本买不起房子。再说,阿珍也算是救过你的命,就当是报答救命恩人了。” “我始终觉得,你要是愿意拜我为师,‘赌神’这个名号,很快就会换成你来做了。因为你脸皮够厚,哈哈哈哈……” …… 赌神高进带着龙五、陈小刀去了美国,靓坤则带着阿珍、乌鸦来到了医院——右手的石膏夹板该拆掉了。 出了医院。 “乌鸦,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准备回旺角。你就先留在慈云山——现在我在洪兴还没有大底身份,带你过去的话,太招摇了!” “老大,什么是大底身份?” “香港的社团规矩最早源于对洪门‘内外八堂’的组织方式的简化,采取‘六级八职制’,分为龙头、二路元帅、堂主、红棍、四九、蓝灯笼六个级别,而红棍一级又有红棍、白纸扇、草鞋三个职务。 红棍的代码是四二六,四乘二十六加四等于一百零八,意指水浒传一百零八个好汉,其中武松手执红棍,因而得名。通常是说4+2+6=12,底数简称十二底,是打仔。众四二六中最能打得的则为双花红棍,就是金牌打手。红棍是社团的核心,扎职上位必须得到所有红棍的认可。非红棍不得担任龙头和堂主。 白纸扇的代码是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如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通常是说4+1+5=10,底数简称十底。负责文职,讲数,通常也负责社团财务、管理数簿。 草鞋的代码是四三二,四乘三十二加四等于一百三十二,明朝末年一百二十八名和尚及四名平民合力抵抗满清入侵中原,因和尚多穿草鞋而得名,简称九底。负责对内外事务之联系,通常交游广阔。” “那四九呢?4+9=13,那不就是十三底?还大过红棍呢!” “洪门大典开堂收马,所有小弟必须背诵《洪门三十六誓》而得名四九。四九以上才是大底,意思就是社团里面有地位的人物。只有大底才能收人入会,也就是当大哥收小弟。四九?‘小底’啦!” “那我先留在慈云山,帮大哥招收几个小弟,等大哥扎职上位,就带着他们过去旺角投奔大哥,给大哥你壮声威。” “你在慈云山收小弟,避着点我老爸,别被他叽叽歪歪的。” “知道了,大哥。” “还有,平时多练习用枪,别光顾着练刀。1840年,洋鬼子就是凭借着火枪火炮打败满洲狗杂碎的大刀长矛,抢走香港的。现在什么年代了?靠!” “当年,刀仔哥的老爸就是凭着一把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而且,香港是禁枪的。再说了,我也没枪,就连大哥你也没枪,这怎么练习?” “当年!?你怎么不从少林五祖说起呀?美国人都上月球了!你也看看报纸杂志吧! 谁说没枪就不能练习了?我就跟你讲讲当年——当年,日本人打到中国来,我们中国人枪不如日本人多,子弹不如日本人多,怎么练习?打仗都不够用!那些士兵没法练枪,就能先练瞄准,练端枪,练臂力,练腕力。 别以为这些没用!二战的时候,美国有一部军教片《riflemarksmanship》就是教那些军队里的大哥如何训练小弟的。就算子弹不缺的美国人,也不是让小弟拿到枪,领子弹,就去靶场,然后乒乒乓乓乱打一通,也是先训练如何持枪,端枪,瞄准,修正。然后那些大哥再检验动作是不是对的,小弟是不是把那些基本的东西都搞定了。等到小弟都烂熟于心形成肌肉记忆了,才会上靶场进行实弹训练。学着点!” “大哥,你说的东西太复杂了,我脑子都不够用了。” “出来混,一定要懂得食脑。江湖上如果各个都精明过人,那就没的捞,就是因为有人食脑有人蠢,这些蠢人就是用来给食脑的江湖人踩着上位的。” “谢谢大哥。” “我是你大哥嘛,谢什么?” 第三十四章 守株待兔 第三十四章守株待兔 “有没有收到风啊?” “江湖上天天风波险恶,不知道韦sir说的哪一阵风?” “别给我拽文,就是隔了你两条街的金大福。也不知道‘鲨胆彤’是不是昨天没拜拜?一个金店,两伙人抢劫。打头的是个刚蹲完苦窑(监狱)出来的,蹲苦窑蹲到脑子都坏掉了,拿把锤子就敢打劫金店,被金大福的摩罗(印度)护卫直接给制服了。结果,等伙计们到金店的时候,一个伙计发现:大东刚刚把车停在金店门口,还以为大东是那家伙的同党。伙计们上去围捕大东,但是还是给大东逃走了,一个附近巡逻的军装伙计被大东打死了。双方一路交火,打了几十发子弹,手榴弹都用上了。” “哪个大东这么嚣张?” “何耀东,花名大东,32岁,后来偷渡来香港,做下不少大案。警方曾经以持械行劫、非法藏有弹药及枪械、严重伤人等多项罪名起诉他,最后都证据不足。去年,通缉他与一宗绑架伤人案、两宗银行打劫案、一宗打劫谋杀案有关,现在他是香港十大通缉要犯之一。” “这是个红人啊!要我做什么?打入大圈仔内部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省港旗兵不相信香港人。” “省港旗兵不相信香港人,但是赃物总要卖给香港人吧?难道要他们拿着金银首饰去吃饭、叫鸡?你帮我收收风,他们的赃物是卖给谁了,至于后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飞虎队会搞定的。” “好啊!” …… 大东搞出来的大事件,靓坤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毕竟只是隔了两条街而已——虽然两条街以外已经是另一个字头的地盘了。 省港旗兵在香港的犯罪行为,虽然给香港社团带来很多麻烦,但是这都是香港社团默许的——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打劫,打劫之前的武器装备、打劫之后的销赃、消费都在香港,等于是省港旗兵其实是在给香港社团打工。但是,如果大圈帮想在香港占住地盘、扎根发展,就会遭到所有社团的围攻。这也是飞雄的地盘遭到大圈帮多次骚扰,仍然撑得下去的原因——不仅是洪兴,还有很多其他社团在明里暗里帮助飞雄,守住这块“香港人的地盘”。 省港旗兵为什么无所顾忌?社团占地盘,收保护费,也有保一方平安的义务;省港旗兵没有地盘,自然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什么威力大用什么,反正打烂了,也不是自己的。 《庄子·外篇·胠箧第十》:跖之徒问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也就是说,抢劫也是个技术活,不能无组织无计划的进行,动手之前要准备家伙,选取目标要踩点,选择时机要侦查。 大东这伙人地头不熟系,选择这家金店,肯定在踩点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不到事不可为,一定不会轻言放弃。经过那个独行侠的闹剧,金店的护卫有可能会加强戒备,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放松警惕,这一点靓坤能想得到,大东没道理想不到。所以,靓坤的判断是:大东还会对这家金店下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计议已定的靓坤,没有去收什么风,而是在那间金店对面的马栏租了一间房间,透过房间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楼下金店的大门。 金店门口,一个摩罗护卫坐在椅子上,一把散弹枪杵在地上,正在心大的向街面上东张西望,可能是正指望能像自己的另一班同事一样,抓到一个笨贼好立功受赏。 …… 在靓坤守株待兔的同时,大东找到了自己提前找好的销赃渠道。 一间昏暗的游戏机房内,大东推开账房,账房内老板阿泰递给大东一支烟,拉开账房门,大声吩咐道:“猴子,拿两罐汽水进来。” 不大声不行,游戏机房内满是游戏啾啾啾啾的电子音。 关上账房门,电话又响起来,阿泰接起电话,“我现在有客人,迟点打给你。” 放下电话,阿泰自己叼上一根烟,才对大东又是无奈又是显摆地说道:“没办法,劳碌命呀!” 大东很有眼色地给阿泰点上烟,靠在墙壁上。 阿泰坐下来,吸了一口烟,问道:“那些货呢?” 大东也点燃自己手中的香烟,“今天那单买卖出了一点小意外。” “你怎么不早讲?” “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过两天后我就会交货。” 阿泰摆出一副苦瓜脸,“大东呀,terrible,你明明知道我是做中间人的,我答应人家今天晚上交货的。” 大东站起身,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那就算了。” 阿泰连忙起身,拉住大东,“不要冲动,坐下来,慢慢谈。” 门外小弟的汽水送到,阿泰站起来接过汽水,递到大东手上,没有再坐下去,“你刚才说过两天是吧?两天就两天好了。” 大东见阿泰前倨后恭,“不过,我要招呼那帮弟兄,想跟你先拿几万块钱。” 闻言,阿泰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转身看向玻璃柜台外的游戏机房,站了一分多钟,转回身,对大东说道:“我桂枝仔(香港人。因粤语‘香’有‘死’的意思,故将‘香’改成桂枝),你大圈仔,但是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有钱大家用,你要多少?” 大东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ok,“我先拿三万,当头期。” “大家自己人,说什么‘头七’这么难听?不过呢,我最近被人害得很惨,你帮不帮我的忙?” “什么事?” “警方派了个卧底,害了我几次,搞得我鸡毛鸭血。我拿三万块给你,你招呼你那些兄弟们,替我做了他。” “杀警察,很麻烦的。” “当卧底,只要是江湖上的兄弟人人得而诛之,算是帮我个忙吧!” “好!不过得加钱,五万块,我帮你摆平他。”大东向阿泰伸出手。 “好兄弟,好兄弟。”阿泰伸手握住大东的手。 第三十五章 白吃黑 太古城商场,东区反黑组沙展肥狗按照自己和阿泰的约定来到三楼,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中庭溜冰场里的男男女女。 肥狗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原来是阿泰。 “阿泰,我叫你报料那几个在旺角跟警方枪战的是什么人,你叫我来太古城商场干什么?” “狗哥,我怕被人看到我们两个见面。你知道的,做警方的线人,是要被字头三刀六洞的。” “商场里面人不是更多?” “人多才能打掩护嘛!” “少废话,有什么料没有?” “没有啊,那几个省港旗兵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人间蒸发,你信不信我叫你人间蒸发?” “狗哥,我尿急,你让我上个厕所先。” …… 就在对面的四楼,大东按照和阿泰事先约好的暗号,已经确定了要杀的对象。 快步走下三楼,来到肥狗的背后。 大东喊道:“肥狗?!” 肥狗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眉心。 不等肥狗掏枪,“砰”,肥狗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向背后的栏杆倒去。 大东弯腰抓起肥狗的双脚,把肥狗的尸体从三楼推了下去。 一具尸体从天而降,中庭溜冰的男男女女顿时炸了锅。 趁着混乱的机会,大东、阿泰分头离开了太古城商场。 …… 东区警署反黑组,阿泰被按在椅子上。 反黑组督察兰柏文把一杯茶放在阿泰面前,说道:“肥狗死了,你知道吗?” 阿泰强装笑脸说道:“从收音机里面听到过。” “有些事我想亲自跟你谈谈,因为肥狗生前和你很谈得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几个礼拜前。” “你是肥狗的线人,你知不知道他有哪些仇家?” “不知道啊!他是反黑组的,混东区的古惑仔都有可能是他的仇人。” 兰柏文一拳打在阿泰的肚子上,打得阿泰弯下腰来,“想清楚再说。”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我听说你跟一帮大圈仔走得很近。” “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不是那帮大圈仔杀的肥狗?” “你不要冤枉我,砌我生猪肉。” “杀警察罪很大的。一般的凶杀案,警方会交给凶杀组缉拿凶手。如果抓不到凶手的话,一年半载也就放松了。但是,杀死一个警察,全香港的警察都会穷追不舍,每个伙计手里都会有案件资料,都不会计较是不是辛苦,哪怕天天加班,都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一年,十年,一百年,所有的警务人员都不会忘记这件事。你心里明白,我不多说了。想活下去,你除了和我们合作,别无路走。你告诉我,谁杀了肥狗?” 阿泰站起来,举起左手,伸出三个手指,“我对天发誓,我跟肥狗一直都亲如兄弟,平时他头昏了,我就有点像发烧了。这次他遇害,我是最伤心的。” 兰柏文丢给阿泰一个文件夹,“这里有八个大圈仔,找四个出来。” 阿泰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遍,说道:“都很陌生,有一两个好像是见过一面,但是没什么很深的印象。” 兰柏文一拍桌子,骂道:“你虽然在尖东混,我一样可以赶绝你。不信就试试看!” 阿泰听了,马上挑出四份档案,交到兰柏文手里,“兰sir,我也不敢肯定。” 兰柏文接过档案,说道:“这次谋杀警察的案子,有二十万花红,再加上你的那些脏钱,够你过下半辈子的了。” 阿泰连忙推辞:“我和肥狗兄弟一场,谈钱伤感情。” “滚!” “再见,留步,留步!” 兰柏文把手里的档案丢到一边,拿起阿泰挑剩下的四份档案,对一众警员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肥狗的案子和这四个人肯定有关系。”四份档案最上面的那张照片,赫然就是大东。 …… 靓坤守株待兔两天之后,觉得自己都快能策划抢劫对面这间金店了。 突然,他看到金店门口的摩罗护卫被一个人抱头、两个人抱脚,抬进了金店。然后,就是一声枪响从金店里传出来。 省港旗兵行动了! 靓坤抄起电话,“韦sir,大东那帮省港旗兵已经开始行动了。抢的还是上次那家金大福。” …… 金店内,大东等人正在制服摩罗护卫,一个个敲开柜台玻璃,用枪逼着经理打开保险柜。 金店经理冒死按下警铃,大东也没有真的开枪打死他,而是招呼道:“警察快来了,走啊!” 靓坤电话打完,任务已经完成,开始放松心情看戏。 由于人手不足,大东等人连看车和放风的人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不想让他们在旺角闹市枪战,靓坤完全可以下去用刀把他们的车胎全部割破放气,让他们走不掉。 五个省港旗兵鱼贯而出,留在最后断后的就是大东。五个人挤上车,然后开足马力,冲出这条街。 …… 公事搞定,该办些私事了。 靓坤不紧不慢的退了房,走下楼,坐上自己的车,向九龙城寨驶去。 香港警方对于省港旗兵的强大实力并没有充分的认识,就算有靓坤的情报,估计也很难将大东等人一网打尽。 大东要逃走,就只有逃进警察一般不敢进入的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也是分区的,东区是黑色地带黄赌毒聚集地,西区则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这是城寨居民的默契,黑帮和“普通人”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大东等人虽然有实力逃出警方的围捕,但是肯定不会完好无损,只要有了死伤,这个临时组建的犯罪团伙肯定会出现分裂。 大东久在香港横行,对形势了解比较透彻,那些新来的恐怕没有大东的见识,一旦出现分歧,大东为了明哲保身,肯定会选择和那班他召集来的“兄弟”分道扬镳。 五个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靓坤万万不敢打这帮亡命之徒的主意,但是只要落了单,有心算无心,胜率还是很大的。 靓坤走在九龙城寨的巷子里,发现自己迷路了。 看到旁边有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 “老伯啊!我想问……” 没有反应,难道耳朵不好? “老伯啊!!” 还是没有反应, 靓坤掏出一张十元面额的港币, “老伯啊!!!” 老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斜眼扫了一眼港币又没了动静。 靓坤嘴角一抽,城寨无善人啊,掏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港币。 “老……”刚开口,那老人迅速地从靓坤手里抽过钱。 “想知道什么说吧,后生瞧着面生,不是寻人就是寻路,如果是找人寻仇就免了,找门路,倒是可以告诉你。” 靓坤先是愣了愣,怎么感觉这老人都手速比自己还快,莫不是加了敏捷点? “这位老伯,请问老人街的颜医生诊所怎么走?” …… 靓坤很快摸到了诊所外面。 小巷独门,小巷的尽头就是诊所,华山一条路,怪不得最后被警方堵在诊所里了。 靓坤背靠着墙,站在小巷外面,躲在阴影里,掏出一把黑星手枪,拉枪栓,开保险,再次开始守株待兔。 先是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先是墙上的影子渐渐变大,然后是一个提着包往前走的身影。 “砰!砰!砰!砰!砰!砰!砰!”靓坤一口气打光黑星手枪里的子弹,直到听到空仓挂机的声音。 黑星手枪在最后一颗子弹发射完毕后,套筒由于后坐力作用,且弹匣内无弹,托弹板将空仓挂机杆抬起,套筒后坐到位,在复进簧的压力下回复,空仓挂机杆卡住套筒内的凹槽,使其停止回复,便出现了空仓挂机状态,提醒射手枪弹消耗完毕,需要重新装填。如果欲使其回复到位,只需向下拨动空仓挂机杆即可。 靓坤提起包,也不多看,身影直接消失在九龙城寨的巷子里,身后是军装警察军靴踏地的嘈杂声音。 第三十六章 左长旺 慈云山麻将馆,靓坤正在和几个街坊打麻将。 “昨晚九龙城寨大事件,你们听说了没?” “飞虎队杀进九龙城寨,有耳朵的都知道了。” “还是飞虎队有种,敢杀进九龙城寨。” “有种个屁,无知者无畏罢了。听说,如果不是‘大东’早就被城寨里的人敲了闷棍,那些飞虎队都得抬着出来。” “大东什么人?这么厉害?” “省港旗兵的扛把子,你说厉不厉害?”一个看起来十分向往刀光剑影的中年眼镜仔说道。 “我只知‘六七暴动’,也死了好多人。”下家的师奶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们是没有参加过。当时,我们那些工友以报馆、银行、国货公司、学校这些地方为据点,同那班差佬打游击,‘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充分运用游击战十六字诀,打得那班差佬疲于奔命。好过瘾,好威风的。最后,英国鬼要在港岛北岸实施宵禁,这是香港岛在战后第一次宵禁……”坐在靓坤对面的老伯讲起自己当年的威风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摇头摆尾。 靓坤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伯,问道:“老伯贵姓?” “免贵,姓左,左长旺。不过不用叫我老伯,我不过四十多而已,长得显老了点,现在是银都机构(与真实历史不同,不要纠结)的放映员。” “放映员?那就是做电影的了。银都机构?不好意思,我没听过。我只知道邵氏和嘉禾。” “银都三公主——夏梦、石慧、陈思思,你都没听说过?夏梦还是‘豺狼镛’的梦中情人,王语嫣、小龙女都是夏梦的化身来的。可惜,当年泼火水(汽油)烧死林彬之后,‘豺狼镛’这个民族败类、港英走狗就躲去英国,逃过了民族纪律的处分,否则连他一起做掉。” “老兄真是民族英雄!可惜不出来混,否则江湖上一定有你的朵。” 听了靓坤的吹捧,左长旺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家的师奶插嘴说道:“说不定你们以后还是亲家呢!没想到你们还不认识。” “点解?” “点解?” 靓坤和左长旺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左的儿子阿忠,同你小妹淑芬,是青梅竹马的同学,我前几天还看到两个人拖着手逛街。” “年轻人的事情,我当大哥的是不会管的,但是我小妹以后一定要出国留学,开拓眼界,不能老是待在香港这么一个小地方,眼睛里只能看到这巴掌大的一片天。我话说在前面,如果阿忠有出息,我不介意连他那份学费也一起出了;如果做不到,就算我不干涉,感情这种事情也怕时间消磨。” “你放心,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如果能出人头地,卖房子睡大街,我都供他读书,不会连累人。五万。” “吃糊!”靓坤喊道。 左长旺指着靓坤扣在桌面上的牌,说道:“你这样也吃糊,不怕诈和的吗?” 靓坤一张一张把牌都翻开,果然是糊五八万。 “我叫靓坤,我打遍五湖四海,南北十三省,全香港九龙新界,各大小麻将馆,小的打二五元,大的打二五万。赢钱,我不一定最厉害,诈和?我从来不会!” “这把糊下来,四圈打完,该回家吃饭了。” …… 饭桌上,靓坤接过牧师递给他的碗筷。 “老爸,你听说了没有?淑芬在同人谈恋爱啊?”靓坤一边扒饭,一边神秘兮兮地对牧师说道。 牧师不以为然地说:“隔壁楼的老左的儿子嘛!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反对啊?淑芬才读中三呀!” 牧师放下饭碗,用筷子指着靓坤,说道:“我反对有用吗?我劝你两兄弟不要加入社团,你还不是加入洪兴?阿乐就更离谱,加入社团之后就很少回家。至于淑芬,只要成绩好就行了,中学毕业就送她去国外留学,以后的事情很难说的。” “你倒是蛮开明的。” “我这不叫开明,我这叫看得开。吃饭!对了,你昨天这么晚回来,身上又是血腥味,又是枪火味,就这样一路过来,不怕把尾巴带回来,搞到阖家富贵(全家死绝)?” “阖家富贵这种话,被老爸你这么心平气和地讲出来,我就知道,当然没事的啦。” “少拍马屁。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今天早上一早就起来,把你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用漂白粉洗了一遍。洗完衣服之后,又用漂白粉水把整个楼道都洗了一遍。我一年都没用掉这么多漂白粉。我拜托你,以后这种好事不要带回家行不行?” 靓坤给牧师夹了一根青菜,“辛苦,辛苦。我那把黑星呢?藏好了没有?私藏枪械也要吃皇家饭(坐牢)的。” “说得好像开枪杀人抢劫就不用吃皇家饭一样!家里没有枪油,我用菜油擦的,放在你房间衣柜的暗格里面了。” “放在衣柜?那会串味到我的衣服上的。” “少爷,你放心。我早就用油纸包好了,还用胶带捆了的,不会有气味透出来。” “那个包你也看到了,里面的钱你拿个十万留着当家用吧。” “劳务费吗?扫尾的怎么也要分三成吧?” “不是吧?这么贪心。贪婪也是七宗罪之一啊!” “一百多万,你一个人独吞才叫贪婪。更何况,我还要给你想办法洗干净,帮你省下来的洗衣粉钱都不少了——今天早上收音机讲,昨天晚上九龙城寨警匪交火的时候,有一百多万被人趁机拿走,就是这笔了?” “老爸,你退出江湖实在是太可惜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大东这么猛的过江龙,都被你干掉了。不退?你以为我的下场能好过大东?七宗罪之首——傲慢。《圣经·利未记》第24章第16节说:那亵渎耶和华名的、必被治死、全会众总要用石头打死他。不管是寄居的、是本地人、他亵渎耶和华名的时候、必被治死。” 靓坤放下碗筷,鼓掌赞叹:“老爸你用《圣经》出来混。有理论支撑的,就是了不起!” 第三十七章 联合出租车公司 靓坤在慈云山待了一天,就被牧师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越是要像平时一样。反正你现在有车了,平时多去接阿珍上下班啦。” “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早上,阿珍下班最起码是下午学生放学的时间。” “那你就去帮阿珍给房子打扫一下。” “我住你这里,归你打扫;住老妈那里,归工人打扫。现在,叫我去给阿珍打扫?” “你个混蛋,把我跟工人放在一起?还有啊,你游手好闲的,打扫一下又怎么样,难道要阿珍下班之后,再接着伺候你?” …… 离阿珍下班的时间还有很久,靓坤干脆把车开到了宋子豪落脚的车行,看看宋子豪在不在,正好请他帮忙把车子看一看——靓坤开车马马虎虎,修车完全是一抹黑。 来到宋子豪给靓坤的地址,占了三个门面的“联合出租车公司”的招牌熠熠生辉,看来这里的人对这里很有归属感,招牌都擦得这么亮。 靓坤刚把车在车房门口停下,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迎上来,“这里不修车,你找哪位?” “宋子豪,豪哥。”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向车房里面喊了一声,“豪哥有人找。”说完,站在原地,紧紧盯着着靓坤走进车房的背影。 宋子豪从一辆出租车打开的车前盖上露出他那张满脸油污的脸,从双手摘下沾满油污的线手套,拍拍一起修车的一个小青年的肩膀,“我有个朋友来了。阿泽,你先弄,等会如果还是搞不定,我再看看。” 一个头发花白的半老头子也走过来,双手一边端着一盘杯装饮料,“要不要三请四请的?来来来,喝茶!阿豪,你有朋友过来?也请你朋友喝杯茶!” 一片“谢谢坚叔”的声音响起。 “不用谢,都要从你们的薪水里面扣钱的!”坚叔和大家开玩笑道。 大家也和坚叔开玩笑,“坚叔,你真小器呀!” 坚叔笑道:“要不然我怎么能养老婆?” “这倒也是。” 宋子豪从充当茶盘的塑料篓里取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靓坤。 靓坤也学着众人说道:“谢谢坚叔。” 坚叔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豪好不容易走回正路,交朋友可以,但是我希望那些江湖上的事情不要再来找他了。” 靓坤笑道:“《笑傲江湖》里面,令狐冲说:‘我要退出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之事。’任我行说:‘这个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我不是来拉豪哥下水的,但是任我行的这句话,我还是要送给坚叔你。你的车房一直以来平安无事,不是因为你能忍,是因为你招牌上‘联合’两个字。说到底,还是社团在庇护你这块小小的净土。” 见靓坤和坚叔话不投机,宋子豪把靓坤拉到一边,“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 “无聊啦!好歹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你也来看过我这么多次。” “不要再提啦!我对不起你。不过,坚叔是个好人,这里的兄弟个个都是有案底、坐过牢的,他开这件车行,也是希望兄弟们改邪归正,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也知道他是好人,但是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幅说教的样子。那边有个靓女在看你,人长得还蛮正点的。” “哪里?” 宋子豪一转头,看到弟弟宋子杰的女朋友阿柔正站在车房门口。 宋子豪走到阿柔面前,“阿柔,进来坐吧。” 阿柔摇了摇头,“不用了。” 阿柔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对宋子豪说道:“我想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不可以暂时离开香港?我不想看到阿杰精神崩溃的样子,他受不了这个压力,我也受不了。”阿柔说着说着,话里带着哭腔,声音也越来越大。“我想你暂时离开会对他好过一点。” 靓坤走上去拉开宋子豪,“豪哥不会离开香港。宋子杰痛苦什么?还不是痛苦他不能升职加薪。没有豪哥在香港罩着,就凭他和大哥成作对这件事,早就下去卖咸鸭蛋去了。你们自私和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少他妈一天到晚想当然、做白日梦!没事就多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宋子豪对阿柔说道:“我会让阿杰看到我重新做人。也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给他看好不好?” 靓坤接着说道:“你以为豪哥不想让他开开心心?一起溜冰,一起骑单车吗?豪哥也不想失去他这个弟弟,但是他也应该长大了,明白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想升职?就去给上司、给鬼佬送礼呀!整自己亲哥哥算什么本事?” 正说着,几辆轿车开到了车房门口,把车房门前堵得严严实实。一群西装革履,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走到阿柔背后,向宋子豪鞠躬,一齐喊道:“豪哥。” 宋子豪把阿柔拉到背后。 靓坤抓住阿柔的胳膊,把她往里推,“不要站在这里碍事,去里面!外面的事,豪哥会摆平的。” 坚叔打开车房作为办公室的里间,“这里。” 阿柔躲到坚叔背后,没有进里间,“这些是什么人?” 坚叔双手抱在胸前,挡着阿柔,“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豪哥,大哥成请您去叙叙旧。” “我没空。” “算是给小弟一点面子,跟大哥成聊两句吧!mark哥也在的!” mark是宋子豪的软肋,毕竟他为宋子豪断了一条腿。 宋子豪只好走到坚叔面前,“坚叔,我出去一下。” 坚叔拍了拍宋子豪的肩膀,说道:“做人有原则,就什么都不用怕。”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睛斜了靓坤两眼。 这他妈也能躺着中枪! 宋子豪上车走了没多久,一群拿着钢管、开山刀的古惑仔冲到车房门口。领头的中老年男子走进来,看也没看其他人,直接走到坚叔面前,“奸人坚,是不是有人来搞事?” 坚叔跟中老年男子握了握手,“大蛇,兄弟们的一点旧怨,没事了,叫你的小弟散了吧!” 大蛇的眼光在车房里巡视了一番,“有事你说话,你放心,和联胜的地盘不准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搞事。” 看到靓坤,大蛇走了过来,问道:“你新来的?没见过啊。” 坚叔走过来,“阿豪的朋友过来探望阿豪,不是车房的伙计。” 第三十八章 Mark哥 第三十八章mark哥 宋子豪挽着一瘸一拐的mark走出大厦的时候,靓坤伸手打开后车门。 宋子豪有些诧异地看着靓坤,“你一路跟踪到这里来了?” 靓坤笑道:“大哥成生意搞得这么大,哪需要跟踪?你没开车,我觉得出租车司机坐出租有点别扭,就过来接你算了。上车聊!” 宋子豪和mark坐上车。 “这位是?”靓坤明知故问道。 “他就是mark。mark,他就是靓坤。”宋子豪给双方介绍。 “幸会。” “久仰。” 靓坤问道:“豪哥,大哥成这么大张旗鼓地请你,不会是真的想和你叙叙旧吧?上次在台湾摆你一道的……” 一条细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下子套在靓坤的脖子上,勒得靓坤踹不上气了,用手去拉勒住自己脖子的东西。 坐在靓坤背后的是mark,今天只不过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他要做什么? 靓坤摸到了勒住自己脖子的东西,原来是鞋带。 靓坤的双手在拉勒住自己脖子的鞋带,自然不可能还有手控制方向盘,于是一辆司机双手离开方向盘的汽车开始像蛇一样在街道上扭动了起来。 感受到了汽车的扭动,靓坤干脆放弃了和mark为了一根鞋带较劲,双手高举,一字一顿、艰难地说道:“你……勒……死……我……你……也……一……样……死……” “mark,放开靓坤。”宋子豪终于出声了。 脖子上的压迫感,窒息感,终于解除了,靓坤连忙双手握住方向盘,一脚踩住刹车,停在路边。 mark一字一顿地说道:“怎么不继续开下去?别想耍花样,小心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先弄死你。” 靓坤双手高举,说道:“mark哥,如果发生撞车,我第一个死,而且油箱里的油也是有限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聊。” …… 在太平山上的一处路边平地,靓坤把车停下,开门下车,看着山下灯火辉煌的城市和黑夜里静谧的维多利亚港。 mark下车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脸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把我们带到浩园(位于香港新界粉岭和合石坟场,于1996年启用,此处提前,勿扰)!抬尸体好不吉利的,你把车停在哪里,我就会把你埋在附近。这里的风景也不错!” 靓坤很真诚地对mark说道:“mark哥,浩园是安葬因公殉职的香港公务员的地方,名字取其‘浩气长存’之意。我又不是公务员,没资格进浩园,就算是想进景仰园(安葬因见义勇为而牺牲并且获得香港特区政府颁授英勇勋章的香港市民的墓地,对于在去世之后六年内获得追授香港金英勇勋章的,可获得永久安葬,于2010年启用,此处提前,勿扰)估计也没资格,mark哥你说笑了。” “卧底警察死了连浩园都进不去吗?” “mark哥你凭什么说我是警察的卧底?” mark一把拧住靓坤的衣领,“你如果不是警察的线人,为什么问东问西的?” 靓坤想把mark的手拉开,但是没拉动,“mark哥,大哥成是印钞票的,你和豪哥要找他报仇,我想搭个顺风车,弄点钱而已。” “弄钱?你想钱想疯了!你什么资格?想从谭成手上弄钱!”mark松开靓坤的衣领,一掌把靓坤推到在地。 靓坤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古惑仔出来混,还不就是为了钱?只要是没有一枪打死我,我爬起来了,就还会继续找机会赚钱。豪哥,一路都不说话,说点什么吧!” 宋子豪无语地看着靓坤,“只要重炮哥愿意,大把机会赚钱,你何苦趟这趟浑水?” 靓坤摸摸自己从下午到晚上一直被勒的脖子,“我老爸已经金盆洗手了,既然没有人当左冷禅,他当然不会再作冯妇、重操旧业。想赚钱是我自己的事,不会去连累他老人家。” mark嘲弄道:“假钞谭成就多得是,真钞他还想要呢!” 靓坤轻蔑地看了mark一眼,说道:“mark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在谭成眼里什么分量?豪哥在谭成心里什么地位?你能活着,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因为豪哥还在。谭成惹不起豪哥,就只能养着你。你问问谭成,他敢让豪哥给他擦车吗?你十足打仔,但是如果没有豪哥,你也不过是个打仔。你如果有本事,就不会等豪哥出狱,等了三年!” 宋子豪脸色难看地说道:“阿坤,别说了。” mark却激动起来,“豪哥,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宋子豪皱着眉头,“mark,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豪哥!那我们从头再来过,干完最后一票,就漂漂亮亮地离开香港!” “mark,我……”宋子豪面色复杂,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自己的生死兄弟。 “以前,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都不怕,难道现在会怕了谭成吗?!” “mark,你不要逼我,我不会再走回头路的!以前的事,全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还没死呢!” “我让你再做十次,再做一百次,那又怎么样?!就算让你杀了阿成,又会怎么样呢?!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弟弟,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mark,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宋子豪双手扶着mark的肩膀,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痛心疾首地劝道。 “算了!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从来不会逼自己朋友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想让人一辈子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吗?我等了三年,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mark挣脱宋子豪的双手,语气激愤道。 接着,mark一把抓住宋子豪的衣领,将对方拽向自己面前,大声道:“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做坏人的时候被人骂,做好人的时候,连走俩步都被警察跟踪,你有争取过机会吗?你没有,你没有啊!!”说完,他松开了手中的宋子豪,慢慢地后退离去,看着自己大哥的双眼,喃喃自语道:“我不想跟你一样。” 第三十九章 HelloKitty 联合出租车公司,晚上十一点左右,坚叔开始招呼大家收工关门休息。 突然,几声刺耳的刹车声闯入店里。 车房仔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本能地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辆轿车和两辆面包车停稳当后,打开车门。 先是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被人推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不见动弹。 接着,一群手持棍棒、斧头、镐头的人面色狰狞地跳下车,冲进车房,毫不犹豫地见东西就砸。 “什么事?不要乱来!”坚叔上去问话。 进来打砸的人根本不跟坚叔废话,见坚叔阻拦,一脚踢飞了坚叔。 坚叔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胸口,刚想缓一缓,又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然后被一只手抓住头发按在了车前盖上。 一个像是头目的家伙说道:“老东西,你以后不准再用宋子豪,这只是一个警告。” “都住手啊……”坚叔挣开按住他的人,不想又被人从后面偷袭,失去反击的能力,左突右闪,尽力要害受创。 “大伙抄家伙,跟他们拼了。”众多车房仔见坚叔被打,忍不住了,手持超级士巴拿,振臂一呼,准备迎战。他们之前处处忍让,没有反击,是因为坚叔没开口。现在坚叔被打,就再也忍不住了,都抄起了家伙。 顿时场面混战四起,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你打我兄弟,我背后给你一记狠的……各不相让,好不精彩。 这时,宋子豪开车回来,发现店里一片狼藉,混战还在继续。 “住手啊,有话好好说,大家住手啊!”宋子豪虽然有点懵,但还是第一时间上前。 “住手啊!这么辛苦地改邪归正,再犯法坐牢,很不值得的!”宋子豪一边勒住一个打手的脖子,一边劝着大伙。 “坚叔……”宋子豪看到里面角落里被压着打的坚叔,血压飙升,怒火冲天,如关二爷附体般,左一下,右一下,打得那群打手“如波开浪裂”,几步就打到了正在殴打坚叔的头目身后,一脚踢在腋下,一把抓住头发,拧到自己面前,一记膝撞顶在胸前。 “别打了!”坚叔捂着胸口喊道。 宋子豪装作没看见,继续打。 “阿豪,停手啊!”坚叔走上前准备拦住宋子豪,对着打手头目喊道:“你,快滚!” 宋子豪抓着打手头目的头发,向窗户玻璃上撞去,玻璃碎了一地,宋子豪把打手头目的脖子按在残余的玻璃碎片上,锋利的玻璃一下子就划开了打手头目脖子上的皮肤,虽然没有伤及动脉或者气管,但是已经吓得打手头目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一说话,因为进气而扩张的脖子会自己割断颈动脉。 坚叔先一把抱住宋子豪,让宋子豪放开打手头目,然后转头向打手头目喊道:“还不快走!” “混蛋,别走呀!” 打手头目被玻璃吓得腿软,瘫在那里。听到宋子豪愤怒的喊叫声,憋着一口气,麻溜地起身向车房外跑去。 “别走,有种的别走……”头目再次听到宋子豪的声音,跑的更快,带着打手们,钻进车落荒而逃。 打跑敌人之后,清理残局的车房仔们才发现,先前被打手们丢在车房门口的正是mark。 …… 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mark,靓坤有点想笑,特别是对方头上还绑着白色的绷带,也许是绑绷带的人技术不过关,多出来了一大截,打了一个丑陋的蝴蝶结,让他不禁联想到hellokitty。 “豪哥,mark哥,都想好了?”靓坤微笑地看着两人。 “阿杰中了谭成的圈套,被谭成在码头上设局埋伏,运气好,才捡回来一条命。我头上的伤,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放声大笑?”mark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正好指到那个丑陋的蝴蝶结。 靓坤看着mark滑稽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宋子豪一脸严肃地说道:“谭成接手我的位子之后,公司搞得还是老一套,我和mark准备利用这一点,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向谭成索要一笔钱。把他引出来,在交易的时候,做掉他。然后,我们三个人三一三十一,分了这笔钱。我和mark会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靓坤打断宋子豪的话头,说道:“千万不要竖g!决定最后一次行动之后就金盆洗手的人,往往马上就会出事!这叫墨菲定律,有科学根据的!我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 伪钞工厂入口外的通道里,mark拿枪指着看门望风的老朋友陈伯。 陈伯看着mark头上的蝴蝶结,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伪钞工厂内部看门的保安看着监视器画面里只有陈伯一个人,面色如常,也没有其他动作。因为安防措施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因此保安也没有多问一句话,直接打开了电动铁门。 就在铁门缓缓打开之后,mark从陈伯的身后闪出,同时扬起手中的两把黑星手枪,指着工厂内部毫无准备的众多保安,一下子就carry全场。 mark对挡在身前的陈伯吩咐道:“去拿磁盘。” 陈伯回头看着mark,满脸纠结地说道:“你想清楚没有,这样做会闯大祸的!” mark也不答话,用手肘推了陈伯一把。 陈伯摇了摇头,走向了伪钞工厂的内部,不一会儿就提着一盘电脑磁带走了出来,塞进mark怀里,小声说道:“快走!” mark也小声说道:“开门!” 陈伯按下开关,电动铁门打开。 靓坤抱着一支ak47冲进来,直接朝着眼前的众多保安、印刷工人、技术人员和印刷机器开火,心里还反复念叨着宋子豪传授的“ak47秘笈”:“ak后坐力大,要压着打。” 朝天鸣枪示警?不可能的,这伪钞工厂里面的人哪个不该杀? 两秒钟,弹夹里面的三十发子弹打完,中枪的只有一个保安和一个倒霉的印度技术员,保安小腿中枪,印度技术员倒是被一枪爆头。 死者的鲜血和脑浆喷溅而出,受伤的人躺在地上抱腿哀嚎,没受伤的人也是吓得屁滚尿流,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弹。 靓坤换了一个弹夹,跟在mark身后。两人顺利脱离了伪钞工厂,毫发无损。 第四十章 下一站天后 收到了伪钞工厂被袭、电脑磁带被mark带人抢走的消息,谭成来到老姚的别墅书房,商量对策。 老姚暴跳如雷地骂道,“你这个混蛋!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不要玩的太过分,现在出事情了吧,要是小马把电脑磁带交给了警方,不单是你要完蛋,连我们公司都要垮了,你这个混蛋!” 谭成听了老姚翻来覆去问候他老母,也有些不耐烦,“够了,你说够了没有,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的,我替你赚钱的时候你是怎么叫我的?” 老姚也许是骂累了,向谭成发出最后通牒,“我后悔用错了你!要是你不把那盘磁带拿回来,公司不会放过你的!” 谭成到现在还心存侥幸的以为只是mark在和他作对,“有种你杀了我啊!三年前我敢出卖宋子豪,三年后我还会怕一个瘸子吗?!” 老姚颓然靠在沙发上,“你会有报应的!” 谭成也厌烦了老姚一副伪善的样子,“别忘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年前的事情你也有份,是你推荐我坐这个位置的,现在出了事情,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你……”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老爷,有你的电话,是一个叫宋子豪的人打来的。”女佣走进书房,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原来是宋子豪打来的电话。 老姚接过女佣手中的电话,“喂!阿豪呀,mark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次可是把我给坑惨了!” “姚先生,阿成在你那里吧,我要和阿成谈一谈!” “阿成是吗?你等一等啊!”说完,老姚捂住话筒,看向一旁的李子成,叮嘱道:“阿成,等下你就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也要给我把磁带求回来,你这个混蛋,知道了吗?!” 无视了老姚的叮嘱,谭成接过手提电话,故作镇定地说道:“喂!豪哥,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好商量啊,mark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今晚十点,你带两百万美金来铜锣湾天后宫,跟我交换那盘磁带!” “就这么简单?” “要现金,真钞!你亲自带过来!” “我一定会来的!” 说完,二人便结束了通话。 老姚见谭成挂了电话,急不可耐地问道:“阿豪说了些什么啊?你这个混蛋!他到底怎么说的啊?” 谭成眼中凶光一闪,说道:“他说今天晚上八点要来家里和你吃饭,要我亲自去接他!” “好,我在家等他,你快点去接他啊,你这个混蛋!” …… 晚上八点,老姚别墅大厅。 谭成一身骚包的白色风衣,带着众多的黑衣手下,闯了进来。 “阿成,你想干什么?阿豪呢?” “老东西,想见宋子豪吗?去下面等着吧,他很快就会去陪你了!”说完,谭成便掏出手枪,对着老姚心脏要害连开数枪。 接着,他又看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别墅佣人,警告道:“我离开之后,按照之前的计划,打电话给警署,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是宋子豪杀了老爷!” 得到满意的答复,谭成率领着众多手下离开了别墅,他要去天后宫,赴宋子豪的十点之约。 …… 站在大丸前 细心看看我的路 再下个车站 到天后 当然最好 但华丽的星途 途中一旦畏高 背后会否还有他拥抱 在百德新街的爱侣 面上有种顾盼自豪 在台上任我唱 未必风光更好 人气不过肥皂泡 即使有天开个唱 谁又要唱 他不可到现场 仍然仿似 白活一场 不恋爱教我怎样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 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 低声温柔地唱 靓坤站在天后宫前,看着眼前下方的维多利亚公园以及更远处的铜锣湾避风塘,情不自禁想起这首曾经风靡一时的歌曲,以及演唱者更加轰动一时的事件,嘴里也不知不觉地哼唱出来。 mark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骂道:“变态!” 靓坤停下歌声,看着mark,伸出手指虚点了两下,说道:“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的耳朵可是很灵的。我是词作家,随时有灵感,随时唱两句。” mark转头看着天后宫里上香的宋子豪。 宋子豪伫立在神像之前,点燃了三根长香,恭恭敬敬参拜行礼之后,将长香插在了大庙中央的巨大香炉之中。 宋子豪认真参拜行礼之后,转身对mark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mark深吸一口香烟,从鼻孔中喷出两条烟柱,接着嚣张道:“我也相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来的,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他就是神!” 对此,靓坤不置可否,宋子豪却是面色复杂地说道:“有的时候,命运不是你想掌握,就可以掌握的。” mark猛吸一口香烟,将手上燃烧殆尽的烟蒂曲指弹飞,缓缓吐出烟雾,语气低沉道:“赌博也有输赢啊!” …… 十点钟,谭成带着一群黑衣小弟赶到了天后宫,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埋伏在门后的靓坤和mark一下子冲了出来,靓坤用ak47指着黑衣小弟的同时将谭成和他的小弟隔开,mark用枪指着谭成,瞬间便控制住了局面。 “都别动,举起双手,把枪交出来!” 看着拿枪指着自己脑袋的mark,谭成毫不慌张,依然开玩笑道:“mark哥,你叫我别动,又叫我把枪交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做了,我怀里有一把手枪,你自己拿吧!” 闻言,宋子豪却是没有多想,直接走过来便从谭成的怀里取出了他的手枪,并没有注意到谭成嘴角的冷笑。 原来,这把手枪正是杀死了老姚的那一把凶器,谭成早已计算好了一切,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宋子豪。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擦去了枪上属于自己的指纹。现在,这把枪到了宋子豪的手上,粘了他的指纹,再结合别墅里的佣人做证人,人证物证俱在,杀死老姚这口黑锅算是结结实实地扣在宋子豪头上了。 宋子豪见解除了谭成的武装,便轻松了下来,问道:“钱呢?” 闻言,谭成便将手上的黑色手提箱交给了宋子豪,然后反问道:“电脑磁带呢?” 随手掂了掂手中的黑色手提箱,宋子豪便将箱子扔给了mark去检查,手中的冲锋手枪却是一直指着谭成的脑袋,防止对方有什么诡计,口中却是嘲讽道:“电脑磁带已经交给警察了!” 谭成看到mark准备打开箱子,检查里面的美金,便开口吓唬道:“先别急着打开,里面有炸弹的,你以为我会乖乖地听你们安排吗?” mark打开箱子的动作迟疑了,转身看着谭成。 看到自己胡扯的几句话就把从前威风凛凛、不时用小钱打赏自己的mark哥给吓住了,谭成的心中颇感得意,说道:“这样你就怕了?那你还怎么跟我玩啊?!” 闻言,mark心中发狠,眼一闭牙一咬,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动手打开箱子,睁开眼睛一看,箱子里面满满的美金,哪有什么炸弹,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看着满脸戏谑表情的谭成,mark恼怒地走到他的跟前,直接给了谭成一拳,然后用手枪顶住谭成的脑袋,大拇指拨开了手枪的保险,大声威胁道:“他妈的!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看mark的神情,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谭成也就没有头铁,而是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发一言——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谭成万万没想到的是,靓坤反身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又把他踢了个狗吃屎。 在黑衣小弟的“老大”声中,靓坤掏出一颗手雷,拔掉保险栓远远地扔进天后宫的众多神像之中,把手雷塞到谭成的身下,顶住簧压握杆,“你可以随便动,肯定是你先死。” 说完,靓坤一把合上神台上装满美元的手提箱,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拉着mark,“走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靓坤一顿骚操作,黑衣小弟们还是选择放弃追杀离去的宋子豪、靓坤、mark三人,而是一窝蜂涌进天后宫,一边对谭成嘘寒问暖,一边手忙脚乱地寻找靓坤扔出去的保险栓。 等一个小弟终于摸到保险栓的时候,谭成已经保持狗吃屎的动作足有半个小时了——期间,不是没有小弟提出先用香杆代替保险栓,但是谭成否定了这个聪明的主意,还是坚持让小弟们找保险栓。 谭成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已然骚包不起来的白色风衣身前的灰尘,又一巴掌掴在刚才那个提出替代方案的聪明小弟脸上,“统统都是废物!” …… 天后庙前长长的台阶下,宋子杰接应宋子豪、靓坤、mark上车后,一边开车,一边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看挤在后座上的三个男人。 靓坤挤开宋子豪、mark,终于腾出空间,打开手提箱,摩挲着箱子里的美元,就好像摸在最靓的美女皮肤上一样,陶醉着。 “现在我大声说,你他妈就是个变态。”mark受不了靓坤猥琐的表情了。 靓坤闭着眼睛陶醉地说道:“这就是钱啊!没有这些钱,你离开香港之后,只能去街上要饭。” 宋子豪沉声问道:“为什么阿杰在这里?他就是你说的‘自然有人接应’的那个人?” 靓坤睁开眼睛,说道:“不让阿杰亲眼看到,他怎么会相信你和大哥成不是一路人?” 宋子杰急躁地问道:“你们谋划了半天,就是为了勒索谭成两百万美元?” 靓坤慢条斯理地说道:“送mark哥上船之后,我就会把记录了谭成犯罪证据的电脑磁盘交给你。不过,你既然自诩为‘正义之士’,那就应该相信你的同袍,否则你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庸庸碌碌之辈。人,最难做到的就是认清自己。” …… 西沙湾码头。 看着mark一瘸一拐地登上渔船,宋子豪眼眶都湿润了。 mark是今晚这条渔船的唯一乘客,会把mark转送到另一条即将远赴欧洲的货船上。 mark一上船,渔船就突突突地一边喷烟,一边向夜色中驶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宋子杰扳过靓坤的肩膀,问道:“你现在可以把电脑磁盘交给我了吧?” 靓坤没有理会宋子杰的问话,抖掉肩膀上宋子杰的手,转向宋子豪,伸出右手:“恭喜你,豪哥,你们兄弟终于和好了。” 宋子豪神色复杂地和靓坤握了握手。 靓坤微笑着对宋子豪、宋子杰分别点了点头,提着轻了一半的手提箱,走向自己早就停在那里的汽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扬长而去,风中只传来靓坤如同破锣般的歌唱: 白日梦飞翔 永不太远太抽象 最后变天后 变新娘 都是理想 在时代的广场 谁都总会有奖 我没有歌迷有他景仰 在百德新街的爱侣 面上有种顾盼自豪 在台上任我唱 未必风光更好 人气不过肥皂泡ha~ 即使有天开个唱 谁又要唱 他不可到现场 仍然仿似 白活一场 不恋爱教我怎样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 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 低声温柔地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 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 低声温柔地唱 其实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归家为他唱 第四十一章 蒲牢 “韦sir,惊天猛料!” “有多猛?” “印假钞的大哥成。” “抓他很容易,中环的恒远公司嘛。关键是要有足够的证据钉死他。” “我手上有一盘电脑磁盘,里面有足够钉死谭成的证据。” “这么猛?!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听说台湾警方已经派人过来了,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英文:internationalcriminalpoliceorganization,缩写:interpol),联络了香港警方,一哥(指香港警务处长,身兼香港警务处国际刑警支局负责人)已经把案子指派给了香港岛总区重案组(英文:regionalcrimeunit,简称rcu)和商业罪案调查科(英文mercialcrimebureau,缩写b)联合侦办了。我没办法插一脚,只能算你举报啊!” “韦sir,那一哥有没有说过,这件案子只能香港岛总区重案组和商业罪案调查科来办,就算大哥成站在其他人面前,也不准其他人插手?” “一哥都关注的案件,我硬抢的话,恐怕会让台湾人看笑话,被一哥记恨。” “被一哥一时记恨,总比一哥记不住你要强吧!再说了,案子破了,一哥只会脸上有光,台湾人笑什么?笑自己无能?” “好!我干了。” “不过,我有条件。”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吧!” “不要上火。先关照你一点甜头,还记得上次我们见过的宋子杰吗?” “见过,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想的事。” “他那个性格,做卧底,恐怕活不了多久。” “他在警队一直穿军装上街巡逻,难道还会有什么前途吗?做警察,做古惑仔,都是拿命出来赌前程,能有多大不同?只要你把宋子豪也招募进来,当你的线人,然后让宋子杰跟着宋子豪,不就没问题了?” “你小子,你卧底的身份现在很多人知道了,你不怕被洪兴也知道,给你三刀六洞?” “只要我做到最大的那一个,谁敢让我三刀六洞?” “老是投机取巧,小心把小命玩进去!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考虑好!” “谢谢韦sir,对于这次行动,我只有一个条件,而且也是让宋子豪死心塌地的唯一条件。” “你想直接干掉谭成,让他没机会上法庭?” “韦sir真是醒目,一猜就中。” “在台湾,谭成摆了宋子豪一道,让他坐了三年牢,让宋子豪的头马mark瘸了一条腿,要说有什么条件能让宋子豪死心塌地,那就只能是谭成的命了。” “可惜,这些有耳朵就能打听到的事情,台湾人和宋子杰都从来不去打听。”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叫不醒的就打他耳光,再不行就打大力一点。对这种人就不要客气!” “行了,总不能直接打死吧?替我约宋子豪和宋子杰,带他们到老地方见面。” …… 恒远公司总裁办公室。 就像韦定邦所说的那样,投机取巧的人总是心怀侥幸的,在被冲进来的警察用枪指著的时候,谭成才相信宋子豪真的把电脑磁盘交给了警察。 因为“持枪拒捕”,谭成被一枪爆头。 而谭成再次陷害宋子豪枪杀老姚的精心谋划,则因为谭成先走一步,被老姚的佣人将实情一五一十全部向警方吐露,这更加证实了击毙谭成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是有功无罪的。——有时候,如果无法解决问题,那就不妨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至于灰头土脸的,只有香港岛总区重案组和商业罪案调查科,,他们刚刚展开调查,案子就已经全面告破。特别是远道而来的台湾警察,他们一直想绳之以法、一手制造了枫林阁血案的mark,早就远走高飞了。 在谭成小弟的供述中,宋子豪、靓坤、mark向谭成勒索的两百万美元,则“被mark带走,作为跑路经费”。虽然台湾警方很不满意这个解释,但是跟破获伪钞大案、获得汇丰银行等港币发钞行感谢相比,此时的台湾警方显然没有被一哥看在眼里,要知道台湾警方可是有以双方没有“引渡条约”为借口庇护雷洛、颜仝等四大探长的黑历史。 …… 从韦定邦嘴里听到谭成的死讯,大仇得报的宋子豪、宋子杰兄弟,终于放下心中芥蒂,抱头痛哭。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场面是相当辣眼睛的——虽然两个人中,一个长得高大俊朗,让人感叹世间有如此成熟大气,沉着内敛的男子,一个眉目如画、面如冠玉、具有超越性别与**的美。 韦定邦和靓坤既不是基友,也不是腐女,当然是选择转过身去。 “你们勒索谭成两百万美元的事已经摆平了,但是台湾人对我们香港警方放任mark逃走很不满。” “mark在香港并没有犯罪。” “根据《侵害人身罪条例》,mark在台湾的杀人行为是足以被香港法庭判处谋杀罪的。” “mark给谭成擦车足足擦了三年,那个时候,台湾人在哪里?还不是因为没证据?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台湾人就是来捡便宜的?香港是践行普通法的先进城市,没有证据就不能判一个人有罪。台湾人的办案方式,你应该也听说过的,无非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他们只是要交任务,给上级一个交代而已,瞎编也好,胡吹也罢,随他们去吧!” 韦定邦和靓坤正在聊着天,宋子豪、宋子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韦sir,林sir。” 韦定邦和靓坤一齐转过身来。 靓坤仰天大笑:“第一次被人称呼林sir,还真有点不习惯。” 韦定邦说道:“林sir的身份,你们一定要保密,最好是以后都不要和林sir联系,这样不仅有利于林sir的安全,也有利于你们的安全。” “我明白了。”这是宋子豪的回答。 “yes,sir。”宋子杰还带着当低级警察时的习惯。 韦定邦点点头,继续吩咐:“阿豪以前的老大龙老四,虽然对外宣称已经退出江湖、做正行了,但是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他经营的船厂居然一直在帮谭成走私印钞纸。你们兄弟两个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借助阿豪跟龙四的关系,打进去,查清楚这件事。” …… 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荟·龙生九子》:“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 老四蒲牢,居于海滨。 三国·薛淙《西京赋·注》曰:“海中有大鱼曰鲸,海边又有兽名蒲牢,蒲牢素畏鲸,鲸鱼击蒲牢,辄大鸣。凡钟欲令声大者,故作蒲牢于上,所以撞之为鲸鱼。” 第四十二章 冰桶挑战 旺角某麻将馆。 靓坤正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一个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古惑仔带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走进来。 “坤哥!我到处找你。找了好几个麻将馆,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打麻将。” 靓坤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盯着麻将桌,面前仍然是扣起来的十三张麻将牌,“排骨文,什么事啊?” 排骨文脸上堆笑地问道:“坤哥,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靓坤伸手抓了一张牌,没有翻开看,而是用大拇指捻了一下牌面,“没用!三索!”把牌拍在麻将桌上,果然是三索。“无缘无故关心我的伤做什么?我住院的时候,也没看到你提个果篮来看我。嫌弃我难找,你就跟飞雄哥讲,他在旺角罩的麻将馆太多了,只罩住一家不就好了,洪兴小弟个个在这家麻将馆打麻将,连生意都不用招揽了,也方便你找人。” “坤哥你开玩笑了,我怎么敢?”排骨文一手按在麻将桌上,一手按着靓坤的椅背,趴在靓坤的肩头,小声的说道:“坤哥,是这样的,你伤好之后,飞雄哥见你整天无所事事,盘踞在麻将馆打麻将,叫我把一个大陆鸡交给坤哥你,让你暂时先当个马夫,带着她做下生意。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啦。我带来的这个靓女,叫做jojo,刚从大陆来的。你看,长得不错吧?” 靓坤转身按低排骨文的肩膀,仔细看了看跟在排骨文身后的jojo,口中啧啧有词地点评道:“个子娇小,前凸后翘,脸蛋的分数就低一点,但是胜在青春靓丽,仲穿着一条紧身低胸的连衣裙,看着就让人火大!不是怒火,是浴火呀!替我多谢飞雄哥!这一张是你的跑腿钱!”说完,从身前的筹码抽屉里抽出一张面值100元的“红衫鱼”(港币100元钞票为红色,故称之为“红衫鱼”)递到排骨文面前。 排骨文满面笑容地接过“红衫鱼”,对jojo说道:“jojo,这是坤哥,你以后就跟着他开工。” jojo用有些差异的粤语打着招呼:“坤哥。” 靓坤点点头,说道:“小姐,你哪里人?怎么粤语讲的怪怪的?” jojo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排骨文。 排骨文说道:“坤哥问你话,你就讲啊!” jojo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潮州人。” “我猜也是。我也是潮州人,我们同乡来的,不过我就从来没去过潮州。什么时候来香港的?” “我坐船来香港几个月了。” “你出来做是不是自愿的?有没有人强迫你?” “呃……” 排骨文见jojo在这个问题上又迟疑,推了她一下,“你不做,那你来香港的船票谁来付?我们洪兴是我们潮州人自己人的社团,不像那些扑街,直接先叫几十个大汉轮奸你,你不做也得做了。我们抽水只抽30%,剩下的你攒一攒,两年就够还完船票钱了,说不定还有多的钱供你寄回家,给你老家的老母、弟弟盖房子呢。还完了钱,你做不做,我们洪兴就都不管了,你就算是嫁人都没问题;你要是碰到那些黑心的,你要做到死呀!坤哥在洪兴,是出了名的好人,又受飞雄哥器重,我也是看你老实赚钱,才把你交给坤哥的。” “那……那我是自愿的。” “坤哥,你听到了,她是自愿的。其实,她已经在屯门那边接客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逃跑过。只是,屯门你也知道,乡下地方,她这种极品卖不起价钱,这才求人让她转到旺角来做。我排骨文怎么会摆你坤哥的道?不打扰你发财了。jojo就交给你了。你呀!以后就全听坤哥的。”说完,排骨文把jojo推到靓坤面前。 靓坤把jojo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双手抱着jojo的纤腰,吓得jojo尖叫了一声。 靓坤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你叫什么鬼? jojo小声说道:“坤哥,你刚才太突然,人家吓了一跳。而且,这里这么多人。” 靓坤空出一只手,身体前倾,压在jojo身上,伸手抓了一张牌,用大拇指捻了一下牌面,“又没用,四饼。” 靓坤的下家摆明是连牌都忘记了打。 靓坤从麻将桌上捡起一张打过的麻将牌在下家咸湿佬面前敲了敲麻将桌,“该你打牌了,这么喜欢看,不如花钱买她一个钟,带进马栏好好看啦!你口水都流出来了,好腌臜!”说完,靓坤把牌放进下家的手牌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家用手擦了一下嘴角,还真的有一点口水,伸手抓了一张牌,看也不看就打出去了,“不知道这位靓女多少钱一个钟?” “红中碰!要是我大三元做成,你要包赔三家。”靓坤一边碰牌,一边“老板问你多少钱一个钟,你讲啊!” jojo对咸湿佬下家很不熟练地抛了一个媚眼,“时价啦,老板! “先你妈个头,先给钱吧!大三元,混一色,碰碰胡,无花,二五八将,单钓,我们打的是不限番,而且你还包赔三家,你今天恐怕要借贵利数才能付清这把的钱,?”靓坤打断了咸湿佬下家的yy,还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都不能说冷水,完全可以说是冰水。 看到靓坤的牌,咸湿佬下家目瞪口呆,头上冷汗直冒,心里则如同六月三伏天进行“扑通一声,滑进了麻将桌底下…… “巡场,有人装晕躲账!”靓坤一边把jojo推开,站起身呼叫巡场,一边指着对家和上家说道:“他包赔三家,你们走运啦,不用付钱,但是要留下作证,也不能走。” 第四十三章 笔名 带着jojo当马夫这件事,靓坤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阿珍。 果然,阿珍对此反应十分激烈,“你做什么不好?偏要做马夫!你明天同你大佬飞雄哥讲啦,你不做古惑仔了。我每个月工资四千多,我养你呀!” 靓坤虽然十分感动,但是还是拒绝了,“你养我?大陆的《宪法》也有规定‘每个人都有劳动的权利和义务’。再说了,你现在住的什么地方?九龙塘笔架山广播道的别墅啦,虽然是赌神送你的,不是花钱买的,但是光是每个月物业费要花多少你都不知道。我不做,哪来的钱开支?总之,你放心好了,我带马,但是绝对不会自己骑马的。” 阿珍听了靓坤的话,只好委屈地抱着靓坤的胳膊,“你自己讲的话,你自己要说话算话。” “那这样好了,我对灯发誓,我如果……” 靓坤刚把另一支手臂举起来,竖着三根手指,准备发誓,就被阿珍拉下来,“好啦,我相信你。” …… 实际上,靓坤每次“出马”,都是拿着一个小本子,找个僻闲的地方,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免得听到哦哦啊啊的声音,搞得自己上火。 靓坤在写武侠小说。 靓坤发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金庸、古龙、梁羽生,而且也都是因为武侠小说而大赚稿费。那就是说,武侠小说大有可为。 对于立志当一个文抄公、恰烂钱的靓坤来说,最容易“模仿”的莫过于黄易,一代宗师,网络小说的开山鼻祖,一部《寻秦记》开创穿越流小说,《超级战士》、《星际浪子》是yy流的先锋开篇之作,特别是《乌金血剑》、《寻秦记》、《大唐双龙传》、《覆雨翻云》经过tvb翻拍为电视剧,更是为靓坤回忆情节提供了不少帮助。 至于文笔,那就只能说努力啦,反正黄易的文笔也不怎么好。 此时,香港的武侠小说,还是走的报纸连载的路数,只要开头得到了编辑认可,就可以天马行空了。更何况像靓坤这样,已经对整个故事的架构和来龙去脉了然于胸了。 …… 靓坤投稿的对象是有“白粉日报”之称的《东方日报》。 《东方日报》的背景,天生让靓坤有亲近感。《东方日报》的幕后老板就是此刻身在台湾、和“四大探长”作伴的“白粉马”马惜如、“金马”马惜珍兄弟。即使马氏兄弟因为廉政风暴远遁他乡,可是香港的产业众多,几个得力的手下还都在,“福义兴”虽然已经不算江湖上的大社团,但是也要排名前二十之内。 最重要的是《东方日报》也不会在稿费上斤斤计较。 相比之下,金庸创办的《明报》的稿费一向定得不很高,至少没有《东方日报》那么高。 《明报》稿费低不说,而且不给倪匡、亦舒、林燕妮等大咖涨稿费,也就是说,将来靓坤写得再好,也拿不到很多的钱。 倪匡和亦舒兄妹曾经向金庸要求加稿费,金庸总是左推右挡,以太极卸劲化去倪氏兄妹刚猛凌厉。 倪匡气不过,乘一场宴会,带住几分酒意,大声疾呼要金庸加稿费,“查良镛,你赚了这么多钱,应该加加稿费了吧。” 身处宴会,为了顾及面子,金庸笑笑说:“好,好,我加!” 总算把一场风波平了。 事后,稿费真的加了,是百分之五,聊胜于无。 倪匡不满,打电话去骂。 金庸拗他不过,于是杀手锏来了。 “好了好了,倪匡,不要吵!给你写信。”金庸用近乎哀求的语调说。 一听写信,倪匡昏了过去,大叹:“我命休矣!” 原来以论口才,金庸口才敌不过倪匡,但讲到写信评道理,倪匡绝对不是对手。 倪匡怕写信,他是一字千金,写信白写没钱收,只有傻瓜才做。 ——一个知名拳王被打劫,重伤住院,警察来调查情况。 ——警察:“你到底是不是拳王?” ——拳王:“是,我是如假包换的拳王,金腰带持有者。” ——警察:“那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拳王:“因为我没有出手。” ——警察很惊讶:“为什么?” ——拳王意味深长的说:“因为他们没给出场费,我是不会出手的。” 独有金庸是一等一的傻瓜,偏偏喜欢写信。 倪匡说:“我从来不曾见过有一个人像查良镛那么喜欢写信的人。” 坐言起行,过两天,金庸的信到了。 拆开看,附列十几条条文,不是申诉报馆开销大,便是经济不景气,惟有节约。 最后例必是“吾兄要加稿费,势必引起连锁反应,意即谓你加,人也要加,这笔开销不轻”,只把倪匡看得心酸难熬,最后惟有弃械投降,不提加稿费了。 倪匡常自叹:“跟查良镛太熟,有时反而不好乱说话呢!” 所以,倪匡在明报的稿费并不太高。 李小龙的前嫂子、黄霑的女朋友、女作家林燕妮曾要求金庸给自己增加稿费,金庸告诉她:“你花钱太厉害,加了也被你乱花掉,不给加。” 另一位女作家亦舒也曾要求他加过稿费,金庸的回答则是:“你又不喜欢花钱,加了稿费你也舍不得花,不用加了。” 为此亦舒在《明报》的专栏里直接提出,文辞尖刻,几乎在说金庸在刻薄爬格子动物。 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金庸以不变应万变,甚而以静制动,一样把亦舒弄得服服贴贴。 对于金庸、邵逸夫这样孤寒的老板,靓坤是敬谢不敏的——毕竟情怀不能当饭吃。 而且靓坤对倪匡、亦舒、倪震兄妹父子三人毫无好感,一个是“汉奸反骨仔”、一个是“中华田园女权主义”鼻祖、一个是浪荡公子、“人形自走炮”,如果不是倪匡此时已经写出了《卫斯理》,靓坤都打算抄袭过来。与他们一家子“共事”,靓坤是避之则吉。 …… 发表武侠小说时,靓坤当然要用笔名,毕竟不管是当卧底,还是当古惑仔,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靓坤给自己取得笔名叫做“吴镇宇”。 第四十四章 晒马 经历了投入飞雄门下最初那一段大圈帮天天捣乱扫场的混乱时光,又养了三个多月的伤,靓坤发现,如今洪兴旺角的地盘真的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每天中午起床吃午饭,下午打麻将,接了阿珍下班之后就回家做饭吃饭,吃完晚饭出门做事,有生意就“出马”,一边等咸湿佬办事,一边写写稿,没有生意就一直写稿,这样的日子单调而又平静。 但是,世事又岂如人意,就当靓坤以为韦定邦安排他打入洪兴旺角堂口的主要目的注定要落空的时候,旺角这片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红灯区再次风起云涌。 靓坤收到通知,今天就不要出去做生意了,大圈帮已经向洪兴旺角堂口下了最后通牒,洪兴旺角堂主飞雄决定——晒马。 作为洪兴旺角堂口的一员,特别是飞雄的门生,靓坤被点名要求参加晒马。 …… 晒马不等于开片。 开片不是电影开拍,而是打群架。参加这种社团活动,身手不好是不行的,一般都只有打仔参加,乱凑人头、把不是打仔的人(如贩卖小剂量毒品的拆家、靓坤这样的马夫、代客泊车的门童等)也叫上,往往不但起不到壮声威的作用,反而那些滥竽充数者看到有伤亡发生时往往率先逃走,影响整个团队的士气。所以,真正开片的最多往往也就几十人。 晒马则不同,约个时间,约个地点,两边开始排马,就是找站街仔、小混混,其实这种场面就是唬人的,基本上也打不起来。 几十上百号人,甚至几千人,在街头对峙,也不过是炫耀武力,跟请的群众演员差不多。“四大探长”时代,甚至真的有公司专门接这种业务:你需要多少马仔,有什么要求,他们专门帮你组织这么一群“演员”,马仔的出场费大约一到二十港币,这个行情还得随着“出场”事件性质的不同而变化,最重要的场合五十元。 跛豪伍世豪最初偷渡到香港的时候,因为身形高大、肌肉发达,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以充当晒马“群众演员”维生,直到他迎娶了毒后谢婉英,开始进入贩毒这个暴利行业,方才结束了他的“演艺生涯”。 在香港,开片的成本是很高的:“出兵”之前每个人至少都要犒赏一顿,准备武器又是一笔开支;打完之后,受伤的要治疗,死掉的要出丧葬费、安家费,打一场架弄不好要使老大破产。“打架需谨慎,打输进医院,打赢进牢房”,这句话可不是警察叔叔说说而已。 所以,以“晒马”的方式进行谈判,并不是真正动手,只是互相炫耀武力的行为。一般双方都不携带武器,通常最终以动员人数多寡,甚至阵容“整齐”程度来判定胜负。说到底,组织者本身并不想打架。 …… 在排马的过程中,靓坤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1949年之后、1966年之前,偷渡进入香港的大陆人,基本上没有自己成立社团的,一般都是加入本地社团:“潮州帮三大毒枭”中,“跛豪”伍世豪1962年偷渡到香港就是加入的洪兴分支洪义群,“白粉马”马惜如、“金马”马惜珍兄弟1953年偷渡到香港加入福义兴。时常日久,也就没有人再把这一类人当作大陆人,创立《东方日报》的“白粉马”马惜如甚至被视为名流大亨,“金马”马惜珍被廉政公署逮捕后,早已潜逃台湾的“白粉马”马惜如利用往日积攒的人脉,请托多名“太平绅士”为“金马”马惜珍联名担保,才将“金马”马惜珍担保出来,随即“金马”马惜珍弃保潜逃,逃往台湾,与“白粉马”马惜如汇合。 1966年之后,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偷渡来香港的基本上都是运动中的败犬、淘汰品。而即便是这些“败犬”,在组织性和战斗力上也远远超过他们的前辈,他们组成“大圈帮”,打得本地社团闻风丧胆。逼得本地社团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将他们限制在九龙城寨这个罪恶之城中。 (至于1949年之前偷渡来香港的,基本上都是整团人马过来的,东星、洪兴其实就是那个时候进入香港的。 由于同为洪门社团、又有乡土情谊的原因,他们不仅没有受到本地社团的排挤,反而因为具有“刮民党”背景和支持,引得滞留香港的国军残兵败将纷纷加入,迅速壮大起来,成长成为与包括和联胜、和义盛、和安乐等社团在内的“和字头”鼎足而立的大社团。 在这一过程中,“四大探长”为了树立警察的权威,扶持东星、洪兴等过江龙,打压“和字头”这样的地头蛇,也给东星、洪兴的崛起带来了很大帮助。还是以“潮州帮三大毒枭”为例,“跛豪”伍世豪是“五亿探长”雷洛的黑道搭档,洪兴龙头蒋震是雷洛的叔伯岳父,而雷洛的政界死对头颜仝则和“白粉马”马惜如、“金马”马惜珍兄弟同属福义兴。) 这次晒马,洪兴旺角堂口就是为了向准备冲出九龙城寨、在旺角占据一块地盘的大圈帮“龙虎兄弟”示威。 (大圈帮是泛指从大陆偷渡到香港的人组成的社团,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统一帮会组织,仅仅是一个泛指的名词而已。这个名词之所以被广泛使用,其目的是为了区别那些主要由本地人组成的传统老旧社团。 大圈帮里面组织众多,互不统属。之前被靓坤坑掉的大东就是其中之一,而“龙虎兄弟”则是另一帮,据说是因为领头的是江龙、江虎两兄弟而得名。) 之前,“龙虎兄弟”屡次以“打砸抢”手段对付洪兴旺角堂口,包括捣毁骨精强的马栏,还只是为了勒索保护费。——向黑帮勒索保护费,“龙虎兄弟”的创新思维也是极好的。 在遭到顽强抵抗之后,“龙虎兄弟”向洪兴旺角堂口放话,准备亲自下场,从洪兴旺角堂口的地盘上至少割出一块肥肉下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江湖闹剧,让靓坤不禁想到鲁迅在《而已集·小杂感》中的一段话: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是。 第四十五章 炸营 “小弟黑骨仁,隶属洪门天宝山碧血堂,司职红旗五哥。今日有幸结交各位大哥,斗胆提点意见。我们既然是背井离乡,到这里来无非是求一个‘财’字,所以应该和平相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万一发生了摩擦,也应该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非万不得已,不得诉诸武力;即使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也需指定时日,一决雌雄。无论是胜负,绝对不要惊动官府。” 当年开创香港百年洪门基业的黑骨仁应该也没有想到过这种局面,1978年的香港,谈判和一决雌雄这两件事都已经做不到“不要惊动官府”了。 旺角西洋菜街上,洪兴旺角堂口的人马站在这边,“龙虎兄弟”带来的人马站在那边,几个警察站在街中间。街口,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劝解普通行人和车辆不要从西洋菜街穿行。 而西洋菜街上的福庆茶餐厅里,晒马双方的大佬正在警察的调解下谈判。 “龙虎兄弟”带来的人马看起来并不比洪兴旺角堂口少,看来“龙虎兄弟”在香港待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晒马”那一套流程。 站在“龙虎兄弟”那一边的大部分小弟看起来都不是大圈仔,而是从屯门、元朗这类乡下地方找来的群众演员。 其中,也许还有很多想加入社团而找不到门路的家伙,他们怀揣的不仅是龙套片酬,还有他们的江湖梦想。 忽然,靓坤在自己这边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他本以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阿叻?!” “大哥!” “你个衰仔,怎么在这里?” “站站台就能拿一百块,赚点小钱啦!大哥你还不是在这里?” “从慈云山搭公车到旺角都不少钱了。” “你大佬飞雄哥向我大佬爆浆龙借兵,把人从慈云山直接用小巴拉过来的,没有搭公车,纯赚!” “我上次回去,老爸还在抱怨你老是不落家,经常几天看不到人影。你在搞什么鬼呀?都是出来混的,我每天都回家。还有啊,这次你过旺角,正好去看看老妈,自从她到旺角来了之后,你就一直没过来看过她。” “我知道了,等下散场,我就跟你去看看老妈。住一晚,明早再回慈云山。” “个衰仔!”靓坤高兴地抚摸着林怀乐的头发,如同弟弟小时候那样。 靓坤正在和他的弟弟阿叻林怀乐闲话家常,福庆茶餐厅的玻璃门打开了,洪兴旺角堂口的老大飞雄、揸数陈耀穿过大街,回到洪兴这边,几个警察走向街中央警戒的同事。 飞雄向众多洪兴小弟得意地大声宣扬:“没事了,已经谈妥了!” 看来,在这次谈判中,飞雄大获全胜。 众多洪兴小弟则是一副好戏没看到的沮丧语气互相通气:“没事了,散了。吁!!!”——你们是来听德云社相声的吗? 如同电影院散场一样,街道两边的小弟们开始三三两两离开已经没有热闹可看的西洋菜街,双方各据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还是有一些小弟,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妥协,隔着街开展港式的凌空叫嚣。 “咩呀!” “咩呀!” “咩呀!” “咩呀!” “咩呀!” …… 飞雄走向自己的众多门生,吩咐道:“你们的家伙在后面,等会自己处理掉吧!” 一个意犹未尽的小弟说道:“老大,今天我们这么大场面,一定能让那帮大圈仔倒霉的!” 另一个也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些大圈仔挑衅这么多次,都没抓到他们的尾巴。今天他们终于敢从老鼠洞里面出来,我们要是不做事,岂不是不把我们洪兴放在眼里,还以为我们‘打仔洪兴’是说着玩的。” 飞雄摆摆手,说道:“算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当‘观音诞’放生啦!我先走了,有事情回头再说!” …… 靓坤和林怀乐也在向骨精强的马栏走去。 林怀乐拉了拉靓坤,指着街对面,说道:“对面,乌鸦个扑街。” 不等靓坤回答,林怀乐就伸手指向街对面大声喊道:“乌鸦!扑街!” 整条街上人太多,太嘈杂,对面来自“龙虎兄弟”的“群演”们没听清楚林怀乐喊的是谁的名字,纷纷用手指着林怀乐,大声骂道:“你说谁是扑街?” 林怀乐不甘示弱,呛声道:“关你个屁事?” 街对面一个壮汉越众而出,指着林怀乐和靓坤的方向,“扑街,你说什么?” 林怀乐和靓坤还没有答话,他们旁边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洪兴的小弟也站出来架梁子,“怕你吗?” 这时,乌鸦终于注意到了靓坤和林怀乐,双手拢在嘴上作喇叭状,大声喊道:“坤哥!阿叻!” 乌鸦一边喊,一边想从人群中挤过去。 谁料到,越来越多的人挤向街中央,靓坤、林怀乐和乌鸦只能隔着人潮相望。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出手,两帮人打起来了。 由于双方都是以群众演员为主,谁都不认识谁,这场架打得十分混乱,所有人都只能是见到不认识的人就打,打倒了这一个,再去找下一个打,直到被人打倒为止。 ——这种情形基本上可以参照古代军队“营啸”,俗称“炸营”。 这下,靓坤、林怀乐和乌鸦想汇合可就难了,不时有人向他们发起攻击。 乌鸦倒是还好,几个月的基础训练,再加上之前的拳法、刀法的底子,收拾普通古惑仔两个三个的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和宋子豪的实力还是有差距,做不到如关二爷附体般,打得众人“如波开浪裂”。 靓坤和林怀乐就问题大了,靓坤一挑一还能凭借警校练就的格斗术处理,可是再加上要保护林怀乐,难度就大很多了。 《大话西游》中猪八戒点评孙悟空:“论智慧跟武功呢,我一直比他高一点点,可是现在多了个紫霞仙子,他恐怕比我高一点点了。” 沙僧说:“不是还有我吗?” 猪八戒很无奈,“就是因为多了你这个累赘,他才会高我一点点!” 这正是靓坤想对林怀乐说的话。 第四十六章 避难所 坐在西洋菜街街口自己的汽车上,韦定邦摇下车窗,一边抽烟,一边盯着街上对峙的两帮人马。 晒马而已,有自己的副手进去调解,应该能很好的处理掉这件事。 “开始打了。” “草!!!”听到电台里传来的消息,韦定邦骂了一声,立即拿起电台,拨开通话开关,命令道:“所有伙计!防暴戒备!记住,千万不要单独行动!等机动部队和冲锋队一到,大家再一起行动,把闹事分子驱散!通知医院,将会有大量的伤员,加派白车(救护车)到现场听候调遣!” 关了电台,韦定邦朝驾驶台猛打了一拳。 …… 香港警察有几万人,但是出于对中国人的防备,港英政府不允许出现以中国人为主体的军事力量或准军事力量出现,而英国人自身的军事力量或准军事力量在二战后又一直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因此香港警察相当缺乏专业的准军事力量。 香港警察包括了巡警、治安警察、刑警、交警等各个警种,此外就是包括了大量的文职人员。上述警种都有自己的固定任务,很难被抽调出来。至于文职人物,根本不可能派到第一线,因为都是雇佣的类型。 在香港警察中,没有专业化的防暴警察部队,只有两支部队类似于防暴警察,分别是冲锋队和应急机动部队。 冲锋队属于重火力巡逻小组,一般采用5人一组的模式,乘坐汽车进行武装巡逻。如果发生突发情况,可以做到及时处理。与普通的警察相比,冲锋队装备了冲锋枪等枪械。但是遇到群体性事件,根本不能随便开枪,因此,冲锋队可以协助,但自身无法处理群体性事件。 一旦出现比较大的群体性事件,一般都是各个警种联合行动,机动部队是主力。 机动部队英文简称为ptu,由于曾经佩戴蓝色的贝雷帽,而被俗称为蓝帽子部队。其中,赫赫有名的飞虎队,其实就是机动部队的一支小部队。机动部队的任务很多,除了处理群体性事件之外,封锁街道、抢险救灾、搜捕逃犯等等都属于机动部队的任务。因此,机动部队的任务比较杂乱,但是警力有限。一旦出现比较大的群体性事件,可能会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此外,由于任务多样化,香港警察机动部队无法像专业的防暴部队那样,拥有各式各样的特殊装备。虽然也装备了警盾、警棍、橡胶子弹等武器,但是数量比较有限。 防暴警察作为专业警种,如何分割、驱散人群的阵型非常有讲究,需要长期的配合,达到足够的默契。平时可以进行日常的训练工作,一旦出现突发情况,能够迅速出动,维护社会的稳定。 没有专业化的防暴警察部队,造成的结果就是,到场的警察根本无法迅速控制西洋菜街上的混乱局面。 混乱开始逐步升级。 本来已经是要处理掉的武器,又被逐步分发到众人手中。 一些杀红了眼的家伙已经不满足于与人互相打斗,开始对停在街边的汽车、街边的电话亭、商店的玻璃进行破坏,一辆汽车已经被人打开油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冲进门户洞开的商店进行抢劫。 更可怕的是,混乱开始向西洋菜街之外蔓延。一些无辜的路人也受到波及。 …… 混乱的人群之中,在挨了不知道多少拳脚、棍棒之后,靓坤终于带着林怀乐和乌鸦成功会师,幸好是没有中刀。 此时的乌鸦手提一把刀,身后带着五六个靓坤不认识的少年。可能是为了保护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乌鸦身上已经挂上了好几处伤口。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躲在乌鸦背后瑟瑟发抖,一边哭一边说:“乌鸦哥,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另一个和小胖子长得有些像的少年,应该是小胖子的哥哥,说道:“包da皮,你别怕,我一定带你回家。”但是,他紧紧握着的自制西瓜刀,刀尖不停抖动,早已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只有一个长头发的英俊少年表现得还算沉稳,拿着刀,跟在乌鸦身后,警惕地看着靓坤,还给其他几个人打气:“不要怕,我们既然跟着乌鸦哥,就要相信乌鸦哥一定能把我们安全的带回去。” 靓坤骂道:“你个死乌鸦,带着这班未成年人来做什么?这里是旺角,不是游乐会呀!” 乌鸦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带着这帮靓仔过来帮人站个台,随便混点零花钱的,见识见识油尖旺的繁荣昌盛。现在什么都不用讲了。” 靓坤一把夺过乌鸦身后一个长得痞里痞气的小弟手中的刀,把林怀乐一把推到那五六个少年中间,说道:“防暴队马上就要进场了!我们护着他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行七八个人,靓坤打头阵,乌鸦殿后,寻找着避难所。 靓坤一边走,一边教训乌鸦,“你缺钱跟我说嘛,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那里!”靓坤举刀一指,不远处有个服装店,店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一个大肚婆正蹲在地上,艰难地锁着门。 那个大肚婆长青春娇媚,唯一的缺点就是颧骨比较高,头戴棒球帽,棒球帽下面露出两条辫子,身穿紧身背心和背带牛仔裤,除了凸起的肚子,一点都不像少妇,反而像行错路,被男朋友搞大肚子的中学生。 看着靓坤举刀指向自己,大肚婆锁门的动作更快了。 但是,越快越对不准锁孔,终于让靓坤赶在她锁门之前,冲进了店里。 靓坤进店之后,把刀塞给林怀乐,把大肚婆扶起来,往店里深处黑暗的角落里躲去,还不忘吩咐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就把门锁好,都躲进来,别让人看到。” 被靓坤“劫持”的大肚婆正要尖叫,靓坤一把捂住她的嘴:“嫂子,别害怕,我是‘发瘟sir’的警校同学,自己人,不是坏人。借你的地方躲一躲。你要是不叫,我就放开你。” 大肚婆点了点头。 靓坤这才放下手,送了一口气,扶着大肚婆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第四十七章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这只是一个小服装店,没有假人模特,只有几排服装展示架,就连椅子也只有柜台后面那一把。 惊魂甫定的靓坤等人,刚躲到服装展示架后,就看到门外一个人跑过来拉玻璃门,没等他拉开,后面一个人走过来,挥起西瓜刀在他背上狠狠砍了两刀,把他砍趴下了。 靓坤环顾四周,发现了服装店最里面一截隔断出来的换衣间,连忙走过去,一摸门把手,钥匙还在上面,把换衣间的门打开,“都躲进去!” 发瘟的老婆摇摇头说道:“里面没窗户,空气不好,我还是不进去了。” 靓坤说道:“那你们都进去,我留在外面陪着嫂子。” 乌鸦、林怀乐等人也不做作,赶紧钻进了换衣间,还把钥匙拔下来,在里面锁住了换衣间的门。 靓坤干脆靠着换衣间的门坐在地上。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根本就没多久。 就听到发瘟的老婆小声说道:“你说句话啊!我好怕!” 靓坤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不怕说话的声音引来那些人?” “小声点不就行了,我真的好怕。” “那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阿嫂你贵姓?” “我姓白,我叫白晶晶。” “蜘蛛精?” “白晶晶呀!你呢?” “我叫林怀坤,大家都叫我靓坤。” “你真的好靓的,刚才我不叫不是因为你说你是发瘟的警校同学,而是因为你够靓仔。你不会真的是发瘟的警校同学吧,怎么现在在当古惑仔?” “我真的是发瘟sir的警校同学,只是同期不同班而已。后来,我从警校退学了。当古惑仔,混饭吃而已。做什么不吃饭?” “我老爸也是警察,你瞒不了我。警校退学我就没听过,警校开除我听过的倒有不少。你是不是本来就是古惑仔,被老大派去读警校,然后让警校查出来了?”白晶晶语气中充满发现新世界的惊喜,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靓坤站起身,又捂住了白晶晶的嘴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嫂,你收声啦!再喊下去,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白晶晶连连点头。 靓坤也松开手,就在白晶晶身边靠墙坐下,坐在地上。 “你长得够靓仔,当古惑仔可惜了。” 我能跟你说,有个系统跟着我,不当古惑仔就会爆体而亡吗? 见靓坤不答话,白晶晶也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发瘟也是,他天生就不是当警察的料,却偏偏跑去当警察。” “我听说发瘟出身警察世家,子承父业,当警察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性格呀!发瘟的几个姐姐,个个都是警界闻名的男人婆、母老虎,她们当警察当然是顺理成章啦!你跟发瘟同学,虽然不同班,但是他是什么鬼性格你多多少少应该了解的。”白晶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靓坤在少年警校毕业前夕被选做卧底,他的同期同学早就毕业上岗了,有人被分配到旺角做事也是很正常的事,虽然靓坤从来不遮掩自己曾经读过警校的历史,但是仍然尽量避免与过去那些警校同学照面,于他是避嫌,于人则是避免尴尬。 发瘟的真名叫做于良发,和靓坤在少年警校是同期不同班的同学,分配到旺角警署一年多,在刑事组当cid。 在少年警校时,靓坤与发瘟也只是点头之交,之后更是从无联络。但是,基于“工作关系”,靓坤倒是经常看到发瘟拿着证件查身份证,所以才知道白晶晶是发瘟的老婆。 对发瘟,靓坤谈不上羡慕,更因为其人的性格反倒有些可怜他。 “怎么,发瘟还有姐姐也在当警察呀?”靓坤真的是不了解发瘟具体的家庭情况。 “香港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的啦!警察世家更是重男轻女,发瘟的老爸一口气生了七个女儿,老婆第八次怀孕的时候,不幸因公殉职,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也就是说,发瘟是个遗腹子,上面还有七个姐姐,个个都是警察。他大姐官阶最高,已经是警司了,不过是个老姑婆,性格刁钻,神憎鬼厌。其他几个姐姐的性格也都差不多。有这样七个姐姐,你说发瘟能有什么出息?” “这倒是很符合‘家庭能量守恒定律’呀。” “什么什么定律?”白晶晶对靓坤口中的“家庭能量守恒定律”倒是很感兴趣。 “家庭能量守恒定律讲起来就好复杂,我就以发瘟为例。发瘟的老妈中年丧夫,对待子女肯定不会像正常家庭的母亲一样,因为她同时要扮演父亲和母亲两个本来应该完全不一样的角色,所以发瘟的老妈的性格中肯定有很多本来应该属于男性的特征。发瘟的几个姐姐在性格上也是同样如此,所以才会个个都是男人婆、母老虎。至于发瘟,他老妈扮演父亲的角色再像,始终不是真正的父亲,所以发瘟的性格中肯定会缺少一些应该属于男性的特征。你知不知道,发瘟在警校的外号叫什么?” “不是叫发瘟的吗?”白晶晶更好奇了。 “当然不是啦,最开始大家都叫他‘瘟鸡’,就是说他总是垂头丧气、精神萎靡不振。后来才演变成‘发瘟’的。我想,如果有得选,发瘟一定不会选择警察作为自己的职业——你也说过,他天生不是当警察的料。对了,阿嫂你怎么会嫁给发瘟的?照你的性格,不太像会中意发瘟的那类人。” “香港虽然看起来是个超级摩登的大都会,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面,跟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分别。我老爸只有我一个女儿,给了我两条路选,一条就是像他一样当警察,另一条就是等发瘟警校毕业就嫁给他。” “那不就是奉旨成婚?” “当年,我老爸和发瘟的老爸是搭档,发瘟的老爸就是为了掩护我老爸才被大天二(土匪)打死的。所以,我就是他报答发瘟老爸救命之恩的礼物啰!” 说到这里,白晶晶的语气中有无限的落寞,传播到空气中,感染着靓坤,令靓坤不得不站起来弯下腰从背后拥抱着这个女人。 不得不说,也许是天赋异禀,也许是怀孕的原因,这个女人的胸前异常有料。 白晶晶把头靠在靓坤的肩膀上,“你在想什么?” “那你又在想什么?” “有些害怕,但是又有一些兴奋。” “外面街上好多人,我们背后还藏着七个人。” “这样才刺激嘛?” “不好吧,你还怀着baby。” “你轻点就行了,你不会不行吧?”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凉风有兴,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第四十八章 蓝帽子 西洋菜街外,一个个用盾牌、警棍、防暴头盔全副武装起来的机动部队成员,从警用大巴上鱼贯而下,在空地上排成紧密阵型。 几名掷弹手越众而出,拉开催泪瓦斯弹的拉环,把冒着浓烟的催泪瓦斯弹投进西洋菜街的街道上。——此时的香港警察还没有装备榴弹发射器,投掷催泪瓦斯弹还要靠人力。 催泪瓦斯弹落在人群散发出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失去行动力的刺激性气体。 已经结成阵型的蓝帽子开始向混乱的街道慢慢行进,一边走,一边朝着远方人群吼道:“这里是皇家香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 大部分人因为发射催泪瓦斯弹而失去了行动力,蹲倒在地,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只有少部分因为本身就不在街道上或者街道两边,已经打斗到街道两边的巷子里去了,他们没有受到催泪瓦斯弹的影响,其中清醒过来的开始寻机逃脱警察的围捕,没清醒过来的还在忘我厮杀。这两类人都是警察要打击的对象。 发瘟跟在蓝帽子身后,给那些已经放弃抵抗或者失去抵抗能力的古惑仔戴上手铐,然后警用大巴开过来,全部塞进去。 救护车也惊叫着,冲进西洋菜街,救治那些已经被砍伤、打伤的古惑仔,但是有些恪守“不进医院”规矩的古惑仔死活宁肯上警用大巴,也不愿意上救护车。 一个后背被砍伤的古惑仔坐在马路牙子上,旁边站着一个提警棍的老警察。 老警察还在好言相劝:“你背上被人砍了一刀,都看得见骨头了。” 古惑仔不以为然地偏过头,“不是很痛呀!” 老警察把警棍往古惑仔背上的伤口上一杵,痛得古惑仔几乎昏阙过去。 “不痛?臭小子,乳臭未干,还学别人砍人!” 等街面上那些古惑仔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看着街边被混乱波及的店铺,指挥警察驱散人群、镇压暴乱的韦定邦则坐在车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都谈好了,还要开战?” 这时,旁边的警车上电台传出一个声音:“呼叫总台,金达广场有个孕妇受到惊吓,早产了。救护车赶紧过去!” “这个女人生产得真是时候,这么多人受伤,哪有救护车……”发瘟还没有调侃完,才想起自己的老婆白晶晶打工的服装店也在这个金达广场。 “老婆……”发瘟一边喊,一边向白晶晶的服装店跑去。 “让一让……” “生孩子呀,让一下……” “救命啊,借过,借过……” 跑到通往金达广场的巷子口,几个不认识的蓝帽子已经拉起了隔离带,“老兄,你不能下去呀!” “我老婆还在那边!”发瘟想硬闯过去。 一个蓝帽子拦住发瘟,“谁是你老婆?” 发瘟推开蓝帽子,大喊道:“大肚婆要生了,请让一让。” 发瘟从隔离带下面钻过去,又被蓝帽子拉住了右手腕,用手指着发瘟的脸,“你不要浑水摸鱼,你立刻给我滚!” 发瘟想掰开蓝帽子的手,结果根本掰不动,“我是警察,我不是贼,反黑组cid呀!” 蓝帽子不为所动,仍然死死拉住发瘟的右手腕,“别走!” 发瘟大喊道:“又怎么了?” “证件?” 发瘟左手一提衣襟,看着蓝帽子的脸,“这里呀!” “我什么都没看到!” 发瘟简直要发疯了,“看不到?你盲的吗?” 等发瘟自己看向自己的左衣襟里面挂证件的地方,发瘟也傻眼了,挂在那里的警员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另一个跟上来的蓝帽子插话调侃道:“你是反黑组,那我就是小偷捡便宜组。” 发瘟左手指着那个插话的蓝帽子的鼻子说道:“你别玩嘢(犯贱,玩花样),我老婆快要死了。” 插话的蓝帽子伸手过来抓发瘟不受控制的左手,“你才别玩嘢,你给我走。” 两个蓝帽子一人揽住发瘟一只手臂,两个人一起用力,把发瘟扔回了西洋菜街。 发瘟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两个蓝帽子发狠道:“你两个扑街,我告诉你们,如果你挡住我,让我看不到我老婆最后一面,我一定把你们砍成十段八段给我老婆抵命。doyouunderstand?” 听到发瘟飙英文,两个蓝帽子直发愣。 发瘟轻松从他们之间穿过,一边还在心里给自己点赞:不发火还不知道,自己说话这么难听。 又一个蓝帽子站在发瘟背后,说道:“小子,你别以为发脾气就可以了。同我捉住他!” 两个发愣的蓝帽子连忙又上前。 发瘟气得都快原地爆炸了,掏出点三八,就转身对着三个蓝帽子,“我顶你个肺呀!你们再叽叽歪歪,我就一枪打掉你们的蓝帽子。” 中间那个蓝帽子伸出双手,制止了两个同事掏枪的动作,对发瘟说道:“我是ptu小队长何展文,我会控告你盗用警械。” 发瘟没有听进去何展文说什么,只是双手持枪慢慢后退,看到蓝帽子没有掏枪的动作,转身就往服装店跑去。 发瘟跑到服装店的时候,发现服装店的玻璃门已经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老婆,晶晶,……”发瘟一边喊,一边跑出服装店。 “是不是有人要生孩子呀?哪里有人生孩子呀?老婆!” 一阵无头苍蝇般东窜西窜,发瘟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一群蓝帽子则如神兵天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十几个人围住发瘟,十几支枪指着发瘟,领头的正是何展文。 发瘟慢慢放下自己的点三八,“我把枪放下,那边真的是我老婆。” 何展文回头看去,几个医护人员和警察正推着一架担架车向金达广场外面推去。 发瘟大喊:“老婆,你回答我!老婆!晶晶!” “别喊!”何展文命令道。 这时,一个中年胖子从另一个方向向发瘟等人跑来,“别开枪,是同僚呀!” 何展文看了中年胖子,问道:“肥沙,你的人?” 肥沙钻进人群,举着证件,喊道:“都是伙计,别紧张!” 蓝帽子们看到证件,纷纷放低自己手里的枪。 发瘟则趁机钻出人群,跑到救护车旁,“老婆!” 担架车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发瘟正准备也爬上救护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个巷子口走出来。 第四十九章 陈浩南 救护车远去,发瘟整个身心一起放松下来,微笑着向街口捧着奶茶边走边啜的白晶晶走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发瘟面前,原来是何展文。 “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那就麻烦你现在不要挡着我看着我老婆。”发瘟拨开何展文,小步跑向白晶晶。 “发瘟,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晶晶轻叹了一口气。 “我刚才到你打工的店里,没看到你。你这是……”发瘟指着白晶晶手里的奶茶。 “哦,我刚才出了好多汗,买杯奶茶饮。”说完,白晶晶回头看了一眼巷子的另一头,又立即转回头。 发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话找话,“我头先以为刚才那个抬上救护车的就是你。” 白晶晶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我全看到了。不过算了吧,看你这么紧张。” 发瘟没话可说,只好关心白晶晶的身体,“你呀!身怀六甲,还穿得那么少,小心冻病了。” 发瘟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白晶晶披上。 白晶晶伸手拒绝了发瘟的外套,“你的衣服闻起来好臭呀!” 发瘟拿着外套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臭呀!” …… 靓坤等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巷子的另一头出口走去。 林怀乐落后靓坤半个身位,靠近靓坤的耳朵,小声调侃道:“大哥,你真犀利!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你仲有心情沟女。还三言两语就把警察的老婆给剥光猪,任你揸!怎么样,大肚婆有什么不同的滋味呀?” 靓坤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紧张刺激,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外间做什么?我把她内裤脱下来,让她咬住,你没理由能听到声音呀!” “听,我是没听到什么。但是,我们一出来,那股虾酱味,只有傻子才没闻到吧?” 乌鸦带来的那个痞里痞气的少年,一幅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的表情看着林怀乐,与有荣焉地奉承道:“是呀,坤哥!你真是我偶像来的,三下两下就搞定那个大肚婆!” 靓坤碰了碰一直在一边傻笑的乌鸦,“乌鸦,你不同我介绍下?” 乌鸦如梦初醒,连忙给靓坤介绍:“坤哥,这是陈浩南、山鸡、大天二、香蕉皮、香蕉皮的弟弟胞皮。他们都是我在慈云山球场踢足球的时候认识的。浩南、山鸡、大天二、香蕉皮、胞皮,这位就是坤哥,你们都认识了。” “坤哥,我叫陈浩南。” “坤哥,我叫赵山河,叫我山鸡就行了。” “坤哥,我叫梁笑棠,叫我大天二就行了。” “坤哥,我叫包达明,叫我香蕉皮就行了。” “坤哥,我叫包达二,我是香蕉皮的弟弟,叫我胞皮就行了。” 靓坤看着几个人一脸稚气的样子,问道:“看年龄,你们还在读书吧?” 陈浩南说道:“是啊,我们都是圣育强中学的,中二e班。” 没有危险的时候,胞皮的胆子最大了:“坤哥,我们说是读书,读什么鬼呀!?今天测试英语啊,南哥他们都知道,英文认识我,我不认识英文啊。” 靓坤摇摇头,“那你们怎么想到出来混?” 陈浩南认真地说道:“我们几个读书不行,就是喜欢踢足球。坤哥你也知道,在香港就算是一块足球场也是社团的地盘,我们几个没字头,就算是踢球都要被人欺负,我们不想被人欺负,就要加入社团。” 陈浩南说到这里,山鸡一指林怀乐,“就连那个乐哥都带人欺负过我们,南哥就被他用汽水瓶打破过头。还是乌鸦哥救了我们,我们都是自愿跟乌鸦哥的。” 香港的中二相当于内地的初中二年级,日本人用“中二病”这个词形容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自以为是的思想、行动和价值观。身后的几个少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靓坤生动诠释着“中二病”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中二病”,你只能顺着他,任何对他的否定,都会引起他的极端敌视。 乌鸦停下脚步转身教训山鸡,“不要乱讲,什么跟我?我是代坤哥收你们的。” 靓坤笑道:“那你们就不怕是阿叻和乌鸦联手做局,踢你们入会?阿叻就故意挑事,乌鸦就装作解围,等你们感激涕零,就趁机拉你们入会。” 陈浩南等人面面相觑,一幅世界观崩溃的样子。还有这种套路?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靓坤边走边说,“开个玩笑,你们就这个样子,还怎么出来混?出来混,第一步就是跟老大,相当于第二次投胎。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些人就出生在罗马,这就是投胎投得好。刚才那么危险,乌鸦拼命也要护住你们,你们跟对了人,走运了。” 陈浩南等人想了想,确实如靓坤所说,心里更加坚定了出来混的想法。 靓坤看出来他们的想法,正色说道:“你们可能都不知道,除了古惑仔这个身份之外,我还有一个身份,其实我是天道派第十九代传人茅小方的弟子。道法高深,以众生安危为己任,立志守正辟邪、除魔卫道,说的就是我了。我身具神通——天眼通,能观天上地下、过去未来。我刚才给你们五个算了一卦,你们猜怎样?” “怎样?”x5 “用国语讲就是,你们五个人都是‘兄弟命’,天生就应该出来混、捞偏门,如果逆天而行、做正行,则会一事无成,甚至是死于非命。” “啊!?”x5 这时,路边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们不要听这个古惑仔胡说八道!他就是诱骗你们这样的小孩子进社团。这是在害你们。你们小小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出人头地……” 靓坤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到自家马栏楼下了。循声望去,插嘴的正是楼下邻居卢家耀。 卢家耀站在杂货铺里面,大声指责着靓坤教人学坏的恶行。 靓坤没有反驳,只是心里觉得很冤枉:就算是自己不收他们,劝他们不要加入社团,他们也会加入别的社团,跟着别人做小弟,这就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见靓坤没有反驳,卢家耀认为自己“以理服人”已经初见成效,说得靓坤“哑口无言”,此时正该“乘胜追击”。 卢家耀“乘胜追击”的方法就是“现身说法”,他走到杂货铺门口,靓坤等人面前,大声说道:“你们不要听他假扮神棍,装神弄鬼,几个月前他说我有‘牢狱之灾’,我现在还不是好好地?” 第五十章 赖账 靓坤没有和卢家耀争吵,而是带着众人上楼,一人一碗公仔面当宵夜,开了几个房间供他们休息。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靓坤开车回到“赌神别墅”睡觉。 这一夜,靓坤睡得很安稳,西九龙反黑组警司韦定邦、洪兴旺角堂口堂主飞雄、“龙虎兄弟”老大江龙则是焦头烂额。 …… 西九龙反黑组。 韦定邦一边安排将抓获的古惑仔收监,派人到医院盯着那些受伤的古惑仔,一边在苦苦追查,今天晚上本来已经谈好了,为什么还会打起来。 “韦sir,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把两边的老大拉了。”韦定邦秉承着“老大问责制”,谁闹事就抓谁的字头大佬要交待。 “飞雄好说,已经派伙计去拉人去了。但是,江龙、江虎两兄弟恐怕已经逃回九龙城寨了,没办法拉人呀!” 韦定邦思索了一会儿,“那就先拉飞雄。江龙、江虎两兄弟……后面再说。” …… 韦定邦看看进来的飞雄,说道:“你整天大鱼大肉,这里没有红酒请你,不过咖啡就有,用不用叫人帮人冲一杯?” 飞雄坐在一处凳子上,朝韦定邦郁郁叫道:“你都知,这次是晒马而已,谁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能打起来。下面的人搞事,叫我来警署做什么?” 韦定邦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飞雄的对面笑笑:“日本侵略香港,日本首相又没去战场,打输是不是他要负责?你没搞事中个鸟用!” 飞雄不满的晃动着头,对韦定邦的话不置可否,转而谈起另一个话题,“你也看到了,大圈帮谈好的事情又反悔,出事了之后,他们的老大就躲进城寨,人都找不到,你们还支持他们走出城寨、在外面收租支薪?” 韦定邦想了想,说道:“今天你们两家晒马,本来谈好的条件是龙虎兄弟自己出钱在旺角开场,只准他们看自己开的场子。现在看来,这个事情确实要重新考虑。但是,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们洪兴的责任免不了。这个月你们的生意恐怕很难做,我会叫下面的人没事就过去查看一下,看看你的场子有没有人捣乱。龙虎兄弟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是为你好,免得你们像上半年那样隔三差五被他们扫场。” 飞雄无奈地说:“没搞事也要受罚,我不服!今天才月初,龙头一定不会饶了我。” 韦定邦站起身,拍拍飞雄的肩膀,“这也算是对你们上半年经常发生治安案件的处罚。出来混,矮要承认,挨打要站稳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飞雄也站起身,“谢谢韦sir赐教,我可以走了吧?” 韦定邦把杯中水一饮而尽,“不留你宵夜了。记得把你的小弟都保释出去,西九龙警署的羁押房很紧张的,别让我为这件事再来找你。” 飞雄低下头骂道:“妈的,几百个人,每人几百块保释金,分明是逼我上绝路!” …… 九龙城寨,“龙虎兄弟”据点。 江龙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弟弟江虎,说道:“肯定是有人害我们,否则怎么会谈好之后反而打起来?” 江虎站在窗户边,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墙壁,恨恨地一跺脚,转身阴恻恻地说道:“大哥,这个时候你还相信那个什么鬼谈判?走出九龙城寨这件事,我们也策划了一年多了。上半年这样频繁地扫洪兴的场子,他们宁可没生意做,也不肯出钱保平安。怎么可能愿意让我们到旺角去开场子?要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是洪兴和警察联手搞的阴谋。” 江龙一拍大腿,懊悔地说道:“早知道就不听骷髅个王八蛋说的,什么走出城寨、占地盘、收保护费、呼吸新鲜空气。这下好了,借兵花了十几万,现在保释那些废物出来,又要十几万。有这些钱,寄回老家,不知道要盖多少房子、娶几个老婆了。” 江虎哼了一声,说道:“大哥,你还要把钱丢到水里保释那些香港人啊?” 听了江虎的话,江龙很错愕,“不保释他们,怎么向那些借兵的人交待?” “我听骷髅说,借兵这种事,香港人之间,很多时候都是打完之后统一结算,很少有人会马上就付钱的,更是从来没有像我们这样先付钱的。这些香港人摆明就是欺负我们大陆人。现在人被警察抓了,我管他去死!反正钱已经付过了,没跑掉,是他们自己没本事。” 江龙偏着头想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次我们赖账,以后走出城寨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虎倒是不以为然,“大哥你就是中了骷髅的邪,占地盘有什么好?可以马上打天下,难道还可以马上治天下?我们兄弟里面会讲香港话的人都少,看场根本不是他们能做的。还是多想想怎么干几票大的,钱赚够了,不比什么都强?” …… “韦sir,什么事啊?” “接下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死死咬住江龙、江虎的尾巴,我要让这两个王八蛋知道我的厉害!” “什么情况?让您老人家动这么大肝火?” “西洋菜街搞出这么大的事,两个王八蛋不仅人不露面,连保释那些被抓进警察局的小弟都不出钱,这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不收拾他们,怎么让那些矮骡子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不给韦sir面子,那就是不给警察面子。我也是警察,不给警察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放过那两个王八蛋的。” “另外,帮我查清楚,为什么晒马而已,还会打起来,到底是谁在捣乱。” “不用查了。” “怎么,你已经查清楚了?” “不是。其实是一场误会罢了。” “这场误会不会是你小子搞出来的吧?” “真的是误会。” “你个扑街!信不信我把你的档案烧掉,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古惑仔?” “信,信,当然信。你话事嘛!” “扑街!” 第五十一章 一语成谶 在旺角这种地方做生意,就应该知道,社团火并不过是寻常事。西洋菜街大开片的时候,不在一条街上的卢家杂货铺还在照常营业,反正打不过这边来。至于第二天,当然更要营业,要恰饭的嘛! 第二天晚上,卢家杂货铺里,卢家耀吃完晚饭,正在看报纸,他那个34d女朋友安妮正在收拾杯盘狼藉的餐桌。 卢家耀的老爸卢伯发话了,“阿耀,人家还没过门,快帮忙收拾一下。” 卢家耀还没折好报纸,安妮就连忙制止,“行了,不用了。” 卢家耀顺势再次展开报纸,“老爸,是她说不用的。” 卢伯叹口气,“你呀,真没规矩!” 安妮还在帮卢家耀说好话,“没关系的,都是一样嘛!” 卢家耀还在一旁心安理得地说道:“现在她先学习学习,以后就不会手忙脚乱。” 安妮剜了卢家耀一眼,又更像是抛媚眼。 …… 对面楼上,林怀乐指着卢家杂货铺,说道:“大哥,你看对面那个杂货铺!那个小子嘴巴臭得要死,没想到找的马子还是满正点的。我猜她有36d,你说呢?” 靓坤嘁了一声,“36d太夸张了,应该只有34d而已。那是卢家耀的女朋友,叫安妮,你就别异想天开、打别人的鬼主意了,别人是良家妇女,阿耀还是大学生呢,你怎么跟人家争?” 林怀乐看得眼睛都不转一下,“大学生了不起呀!” 靓坤点起一支烟,“你说的没错,还真的是大学生了不起呀!在中环工作的白领风不吹雨不洒,一个月两三千的薪水,你说呢?说吧,鬼鬼祟祟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告诉我?” 林怀乐左看右看,吞吞吐吐地说:“这个……”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什么这个那个?你不说我走了。” “我说。”林怀乐拉住作势要走的靓坤,也是破罐子破摔,飞快地说了一句话:“我亏空了阿公(指社团)的钱。”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林怀乐说得太快了,靓坤没听清楚。 林怀乐心情忐忑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亏空了阿公的钱。” “亏空公款?你疯了?你缺钱用,跟我说呀!亏空公款?《洪门三十六誓》第十誓: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银钱什物,或托带不交者,死在万刀之下。你真是找死!亏空了什么钱?有多少?那些公款都拿去干什么了?说呀!”靓坤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从我老大爆浆龙地盘上收的陀地费,五万块,本来这几天就要上交到爆浆龙手里,但是不知道怎么就用完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为了一百块报名过来站台,还差点被人砍死。”林怀乐的声音越来越小,忐忑地看着靓坤。 “你要是不说刚才最后一句,我直接就把你丢下楼了。”靓坤从嘴上取下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平,指着林怀乐的鼻子说道:“不知道怎么就用完了?那是五万块,不是五百块。你是不是吸毒?” 林怀乐听出了靓坤的满腔怒火,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没有吸毒。” 靓坤一脚踹在林怀乐肚子上,把林怀乐踹躺下了,“到底是不是吸毒?” 听到靓坤打骂的声音,乌鸦和陈浩南等人连忙跑过来,乌鸦拉住靓坤,陈浩南和山鸡则把林怀乐扶起来。 林怀乐带着哭腔说道:“真的没有吸毒。” 靓坤挣脱乌鸦的手,走上前,又是一脚踹在林怀乐肚子上,有陈浩南和山鸡的搀扶林怀乐没有倒下去,“别让我知道你吸毒,否则我直接打死你。吸大麻,吃摇头丸,也是一样。” 骨精强也闻声赶来,看到林怀乐涕泪横流的惨相,心疼得不得了,拉开靓坤,就在林怀乐身上上下检查,“痛不痛呀!我带你去看医生!” 骨精强转身指着靓坤的鼻子,骂道:“他是你弟弟,你想打死他呀?” 靓坤正色地说道:“我这是警告他,毒品有多害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乌鸦也连忙劝解,“从昨天晚上开始,阿叻就跟我们在一起。要是吸毒,早就犯瘾了。应该不是吸毒。” 靓坤指着乌鸦和骨精强说道:“你们帮他就是害他,我要听他说,那些钱到底做什么了?” 骨精强用身体护着林怀乐,说道:“什么钱?你为钱打你弟弟,你还是不是个人?” 靓坤指着躲在骨精强背后的林怀乐,说道:“你叫他自己说,五万块的公款被他拿去用了,还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你再护着他,就等着看他被社团三刀六洞吧!” 骨精强听了靓坤的话,也急了,转身对林怀乐说道:“五万块,小点的单位都能买一套了。阿叻,你告诉你大哥是怎么回事,要不你大哥怎么帮你呀?你是不是赌博被人骗呀?” 林怀乐见躲不过去,只好嗫嗫喏喏地把事情说出来。 原来,林怀乐有个发小叫苏志威,外号“苏威”,在酒吧当歌手,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当女朋友。林怀乐贪图美色,就趁苏威不在的时候,在夜场把两姐妹下了药,起双飞。事后,林怀乐给了两姐妹一人两万块的封口费。 “《洪门三十六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诛灭呀!我要是不打你,你是不是这种事情还要瞒着我?你是不是准备,等你被苏威告发,开香堂的时候,再告诉我?” 林怀乐一下子哭出来,跪在靓坤面前,“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靓坤面色阴郁,一言不发。 …… 卢家耀的姐姐正在杂货铺前面帮忙招呼顾客。 一群古惑仔人人手里拿着一大堆吃的喝的,其中貌似头目的家伙问道:“多少钱?” 卢家耀的姐姐按了几下计算器,“二百七十块。” “问他要!”头目指着一群古惑仔中看起来最迟钝的那个,说完不等那家伙,带着人就离开了。 “喂喂,我没钱付的啊……” 想也知道,已经走掉的古惑仔没有一个等那个倒霉鬼的,更别说回头的了。 “有没有搞错,一杯柳橙汁要二百七十块?”倒霉鬼从口袋里掏呀掏,掏出三个硬币,拍在柜台上,“这是三块。” 倒霉鬼转身要走,卢伯一把拉住倒霉鬼的胳膊,“你到底给不给钱?” “你放手!”倒霉鬼面对卢伯倒是很嚣张。 卢伯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向着闻声赶来的卢家耀一挥手,“打电话报警!” 倒霉鬼一听到“报警”,一把推到卢伯身上,挣脱了。 卢伯打了个趔趄,又上前一把抱住倒霉鬼的后腰,两个人扑倒了一堆橙子。 卢家耀刚要拿起电话,看到老爸和人打起来了,连忙放下电话出来帮忙。 倒霉鬼的几个同党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打,也赶回来帮忙。 卢家耀的姐姐喊了几句“你们不要打了”,看到没什么效果,就拿起电话拨报警号码999。 混战中,卢伯倒是没吃什么亏,卢家耀反倒是吃了好几下拳脚。 “呜啦啦”冲锋车的警报声从街口传来。 “条子来了,闪啊!”几个古惑仔听到警报声,急忙作鸟兽散。 不甘被打的卢家耀追上去,拉住跑得最慢的那个,还是刚才那个留下来付账的倒霉鬼。 “去你妈的!”倒霉鬼推开卢家耀,往前一蹿。 “砰”一辆呼啸而来的大货车将倒霉鬼正好撞倒在地,然后碾成平面的,车轮用血迹、肉糜在地面上写了一个三四米长的一字,这才停下里。 卢家耀好在被倒霉鬼推开,差一点就被大货车撞到,只是虚惊一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血迹、肉糜。 …… “啊!!!”卢家耀的姐姐和女朋友安妮的惊叫声惊醒了上面的靓坤等人。 向下面街上看了一眼,靓坤脱口而出:“卢家耀杀人了。” 其他人也站到窗边看着下面的惨烈场面。 陈浩南、山鸡等人则想的更多,昨天靓坤说卢家耀有牢狱之灾,今天卢家耀就把人推到车轮下碾死了,看来靓坤真的有本事,说自己等人是“兄弟命”这件事也是真的。 靓坤首先从那惨烈的场面中脱离出来,若有所思。 靓坤揽住了林怀乐的肩膀,“跟我下楼。” …… 冲锋车已经赶到了死亡现场,几个古惑仔、大货车司机、卢家人都被警察控制了起来。 几个冲锋车小队成员正是警长朱华标、司机大丹、便衣麦兜、军装女警apple、军装警员饭焦。 大货车司机正在向朱华标辩解道:“我正在开车,他一下子冲到路中央,我都完全反应不过来……” 卢家耀的姐姐和安妮扶着卢伯坐下,并向女警apple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在饭焦和麦兜的命令下,几个还活着的古惑仔面向冲锋车跪成了一排,双手高举放在冲锋车车厢上,其中一个古惑仔还尿出来了,裤子和街面湿了一大片。饭焦双手持枪警戒,麦兜则一一搜身,搜到那个尿裤子的家伙的时候,麦兜一脸厌恶。 失魂落魄地坐在路边的卢家耀,则被司机大丹背铐起来,往冲锋车上的“狗笼”里押去。 看到卢家耀要被押上囚车,卢伯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就要冲过来。 卢家耀的姐姐和女朋友安妮死死地拉住卢伯的双臂。 “我儿子不是杀人犯!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呀!”卢伯不仅被卢家耀的姐姐和女朋友安妮死死地拉住,还被路边的栏杆阻拦。 看到卢家耀已经被押上车,再也看不到卢家耀的身影了,卢伯颓然的跪倒在地,老泪顺着脸上的皱纹纵横,还在喃喃地说道:“我儿子不是杀人犯!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呀!” 警方的第一波支援赶到了,是警长何展文和女警长kat分别带领的军装巡逻小队。 机动部队的成员是从警队内的各个总区单位抽调一批警务人员组成的,由来自每个总区的各级警务人员组建成立一个连级大队,共有170人;大队是由一名警司任大队长,一名总督察任副大队长(俗称大队副)。一个大队内含有四个小队,每小队有40人,队员包括督察、警署警长、警长以及警员。每个小队内含有四个横排(每排共有8个人,为警长1人、警员7人)。另外,还编有由数名警员组成的,负责驾驶大队警用车辆的车队。 何展文和kat带领的军装巡逻小队都是8个人,在人数上可以做到安全地将几名古惑仔押解到旺角警署。 靓坤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着卢家耀被拉走、几个古惑仔被拉走、卢伯等卢家人被带走…… 活人没得看,死人的热闹倒是不小。 一群法医赶来,虽然处理车祸现场对于他们来说早就轻车熟路,但是对于围观的人来说,还是很稀罕的。 一个看起来还是菜鸟的法医,当场就呕吐了出来。一个年级稍长的女法医只好放下工作,把他扶到一边。 靓坤和林怀乐看了半天热闹,有些厌倦了,便从人群中退出来。 …… 靓坤带着林怀乐上车,向慈云山开去。 “钱的问题不是问题,我出五万块给爆浆龙,他那里也算有个交代。那对双胞胎倒是很大的隐患,你怎么想的?”靓坤瞟了一眼林怀乐,问道。 “我也知道,‘勾引二嫂’是江湖大忌,否则也不会给钱堵她们的嘴啦!”林怀乐丧气地说。 “我问你的是,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总不能指望那两个女人能把秘密保守住吧?就算她们怕丑不敢说,等她们以后缺钱了,就用这个勒索你,怎么办?” “那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投案自首!这种事长痛不如短痛,说破无毒,最多不过是蹲几年苦窑而已。她们也是出来混的,又不是良家妇女,找个好点的律师,你就说是她们趁苏威不在故意引诱你的,事后又向你勒索,我想法官会考虑轻判的,说不定都不用坐牢。再说了,谁能保证她们能跟苏威一辈子?摆明了不可能的事情!苏威和她们分手之后,你们还能重归于好,做回好朋友。” “蹲苦窑呀,大哥!我不要蹲苦窑!”林怀乐苦苦哀求。 “你下药玩老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现在跟我说不要!那你想怎么样?” 林怀乐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揪下来几把就能变成办法…… “大哥,要不我去做掉苏威。兄弟都没有了,就没有二嫂了!” 靓坤停下车,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怀乐,“你们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也说得出口?” “玛德,谁叫那个混蛋有双胞胎,却不肯跟我分享的!是兄弟,就应该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一分的嘛……” 靓坤一巴掌抽在林怀乐脸上,“你他妈疯了!清醒点吧,杀人不用蹲苦窑的?听我的,我们先回慈云山,找老爸,让他帮你联系一个好一点大状,让他带你去警察局投案自首,争取能获得缓刑。” 第五十二章 法中情 牧师把一张纸条交给靓坤,“阿叻是联合(和联胜)的人,这单case,不管是联合的律师,还是东星的律师,都不好插手。我听说,联共乐叔父叶松柏的女儿在做律师,我和叶松柏有点交情,我会给他打电话,你照这个地址找他女儿,她应该会帮忙的。” 靓坤接过纸条,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联共乐,小社团而已,他们的社团律师罩不罩得住?” 听到靓坤对联共乐的名头语气有些不屑,牧师生气地说道:“小字头?联共乐在全港一万多名小弟,比你的小弟总要多吧?你个臭小子,还没学会走,就想着飞!出来混,不能好高骛远!你混江湖才几久?联共乐是小字头,叶松柏却不是小人物。字头大小,不等于实力强弱。叶松柏和刘容驹共同创立联共乐,而刘容驹另一个身份,就是澳门赌王何鸿生的第一马仔。当年,何鸿生要到澳门去标赌场经营权,澳门人放话要何鸿生不得活着离开澳门,就是刘容驹单枪匹马陪着何鸿生过澳门。叶松柏的关系直通港澳上流社会,远不是社团这个泥潭能限制的。叶松柏的女儿不是联共乐的社团律师,但是在这种官司上获胜的把握远远超过那些大社团的律师。” …… 律师楼。 “叶颖文律师,大致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你对于这件案子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信息?”靓坤说完之后,不经意地左右一瞟,发现林怀乐正在色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女律师。 女律师就是牧师介绍的联共乐叔父叶松柏的女儿叶颖文,身材高挑,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整体来说只能说是秀气。高高的颧骨,说明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林怀乐轻佻的样子恐怕会激怒她。 靓坤不动声色地给了林怀乐一拳,打得林怀乐龇牙咧嘴。 “大哥,你干什么?”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滚到走廊里去。” 靓坤作为道歉的实际行动,被叶颖文看在眼里,轻轻地点了点头,收下了靓坤的好意。 看到林怀乐怏怏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出房间,叶颖文也稍微放松了一点,林怀乐狼一样的眼神确实让人不太舒服。 叶颖文稍微向后靠了一点,说道:“林先生,你和令弟的背景,我的家人已经告诉我了。我首先向你们介绍一下香港的诉讼制度和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香港法律属于普通法系,其法院和律师制度一定程度上学习了英国的特点,同时又有其自身的特色。香港法院共分四级:裁判法院、区域法院、高等法院和终审法院,不同层级的法院能够判处的最高刑期和民事赔偿额各不相同,例如区域法院最高判刑是7年,民事赔偿额最高不超过100万港币。 香港的律师分两种,一种是大律师,一种是事务律师。大律师和事务律师只是分工不同,地位上没有分别。大律师就是诉讼律师、出庭律师,专做诉讼业务。其出庭权不受限制,从裁判法院到终审法院大律师都享有出庭权。事务律师处理各类法律业务,负责范围较广泛,但其出庭权受到较大的限制,仅可以到裁判法院、区域法院及高等法院原讼庭的内庭(即非公开庭)出庭。当事务律师不能出庭时,需要委托大律师出庭,且香港大律师接受委托的过程必须要通过事务律师。事务律师是客户与大律师联系的中介人,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需要处理诉讼案件,都不能直接去律所找大律师,也不可以直接和大律师打电话、见面或谈话,客户与大律师谈话开会,必须有事务律师陪同。而我本人是事务律师。” 靓坤有些不解,“叶颖文律师,我本来只是希望你带我弟弟去警察局投案自首,让他不要被那些警察砌生猪肉(栽赃陷害)而已。你给我介绍这么多法律知识,似乎是对这个案子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叶颖文身体前倾,右手食指虚点,“看你顺眼,帮你一把。这个案子完全没必要让你弟弟去投案自首,恰恰相反,你弟弟应该控告那对双胞胎假借发生性关系勒索他。” “点解?” 叶颖文自信满满地说道:“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完全可以向法官证明,那对双胞胎是那种畸形滥交、流浪街头的女仔,也就是所谓的‘老泥妹’。她们一方面与苏威交往,获取食宿;另一方面,她们又引诱你弟弟发生性关系,并以你弟弟与苏威的朋友关系相威胁,勒索了你弟弟四万元港币。这在法律上,就构成了勒索罪。因为,《香港盗窃罪条例》第二十三条勒索罪的定义就是‘任何人如为使自己或另一人获益,或意图使另一人遭受损失,而以恫吓的方式作出任何不当的要求,即属犯勒索罪’。” 靓坤还是有些不懂,这完全超出了他在警校学习的法律知识,“勒索罪属于刑事犯罪,如果不能说服检察官提起公诉,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叶颖文赞赏地看了靓坤一眼,“想不到林先生还懂得法律知识。” 靓坤无所谓地摊摊手,“我读过警校。” 叶颖文了然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明白了。凡是侵犯人身或者财产权利的犯罪,警察不予立案、检察官不予起诉的,被害人可以直接向法院提起诉讼。所以,这一点不成问题。” 听了叶颖文的话,靓坤在心里仔细推演了一番,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叶颖文律师的职业素养真是令人佩服!这件案子就拜托你了!” 叶颖文也笑着说道:“跟林先生这样的明白人合作,也是让人愉快的工作经历。” …… 走出律师楼,靓坤把刚刚签订的委托协议交给一脸好奇的林怀乐。 林怀乐翻了两页,就还给了靓坤:“全英文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呀!”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为了不让你坐牢,要花掉十几万。” 林怀乐目瞪口呆地感叹道:“这比我给那对双胞胎的还多。她们怎么不去抢?” “她们比抢来得快!” 第五十三章 借刀杀人 回到旺角,靓坤就交给乌鸦一个任务,“你明天开车带着阿叻去中环跟叶律师汇合,陪着她们去慈云山警署报案,报完案之后就把阿叻送回旺角。然后,在阿叻的案子结束之前,你什么都不做,一直保护叶律师。” 乌鸦有些不明白,“坤哥,你是不是想多了?全香港差不多有一万个律师,也没有听说有律师请保镖的呀!” 靓坤说道:“别人请保镖也不会告诉你呀!别的律师怎么做事我不管,我花了十几万,事情没搞定之前,就不能让这些钱打了水漂。在香港,跳楼最多的职业,除了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就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个个都是抑郁症?哪来那么多抑郁症?” “那浩南、山鸡他们怎么办?” “他们年纪太小了,还是让他们先回学校蹲着吧。我想到一条路子,让他们在学校也能赚到钱。等我把路趟开了,就会让他们开工的。你放心好了。”靓坤拍了拍乌鸦的肩膀以示欣慰。 “我替他们谢谢坤哥。” 靓坤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替‘龙虎兄弟’牵线请你们过去站台的是谁?你还能找到他吗?” “是道友明啦,他吸白粉的,没字头,经常在慈云山和九龙城寨两个地方打混,靠些不靠谱的江湖消息赚钱。‘龙虎兄弟’那一票,他从慈云山拉了不少兄弟过去,抽水是抽了不少,但是后来‘龙虎兄弟’不出担保费赎人,搞得现在追着他砍的人也不少,估计是躲起来了,想找他很难。” “行了,你去做事吧。” …… 慈云山。 牧师正在会堂里向一群骨瘦如柴、眼眶深陷的家伙传播教义和毒品的危害: “快感是假,头晕是真,记忆力减退是真,失眠是真,多梦是真。 快感是假,双眼无神是真,身体发臭是真,手脚易发麻是真,健忘是真。 快感是假,疑病是真,易疲劳是真,抵抗力下降是真,体虚多汗是真。 快感是假,被人欺负是真,诸事不顺是真,病症缠身是真,嗜卧懒动是真。 快感是假,失去斗志是真,被人笑话是真,善友远离是真,破财是真。 快感是假,脾气暴躁是真,骨瘦如柴是真,活如地狱是真,失去一切是真。 还敢吸毒吗?不要自己害自己了! 这些都是吸毒前辈总结的血的教训,希望大家以此为鉴,早日断除恶习,走上光明大道,加油!” 牧师早就看到靓坤了,结束了传道之后,就急忙走过来。 “阿叻的案子怎么样了?” 靓坤把牧师拉到僻静的角落,“阿叻的案子交给叶律师了,基本搞定了,不用再担心了。有别的事,有个在慈云山混的道友明你知道吗?” 牧师想了想,说道:“好几个道友明,你说的哪一个?” 靓坤无语了,江湖上就是这样,哪怕是花名也很容易重名,光是他知道的“大飞”都有七八个。 “就是帮大圈帮里的‘龙虎兄弟’排马码人那个道友明,听说他被人追着砍,躲起来了。” 牧师嘴巴一努,“要是说被人追着砍的,那边那个穿白汗衫的就是了,在我这里躲了两天了,哪里都不敢去。” 靓坤跟着牧师的目光一看,靠,什么白汗衫,已经完全变成一件黄汗衫了好不好! 靓坤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等到道友明单独上厕所的时候,捏着鼻子站到道友明的隔间前,“你是道友明?” 道友明听到隔间门外面有人说话,吓了一跳,“你别乱来,这里是‘慈云山十三太保’的地盘来的。” 靓坤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掏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卷起来,丢进隔间里,“这张纸条可以从‘龙虎兄弟’那里换多少钱,你自己掂量。天黑之前交不到‘龙虎兄弟’手里,耶稣都保不住你。不是我要做掉你,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想做掉你的人很多呀!别他妈偷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 九龙城寨,龙虎兄弟的据点里。 江虎把一张纸条交给江龙,“道友明给我的。大哥,你看一下!” 江龙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飞雄在找杀手”六个字。 江龙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是不是真的?道友明个死仔,上次就耍了我们一次。” 江虎一脸凶横地说道:“管他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做掉这个狗屁飞雄,出口恶气。” 江龙张了张嘴,不置可否,又提起另一个话头:“道友明呢?” “已经被我拧断脖子,扔到斗狗场了。”江虎在江龙的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江龙眉头一皱,说道:“你怎么这么性急?我还有话想要问他呢!” “我早就问清楚了,他没看过字条里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把字条给他的,总之就是一问三不知,气得我把他一不留手打得都没救了,这才拧断他的脖子,算是给他一个痛快。在这九龙城寨里面,杀人好像杀鸡一样容易,路边出现个死人,会有经营斗狗场的字头专门带去喂狗,既为斗狗省了粮食,又为死人省了棺材,还顺便清洁了路面,一举三得,多好!” 江龙放下纸条,说道:“我最关心的不是这张纸条上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而是写这张纸条的人是什么目的。” 江虎拿起纸条,划根火柴点燃了,然后用来引燃嘴里的香烟,“还能是什么目的?挑动我们也去派人做掉飞雄,借刀杀人的小伎俩罢了。” 江龙摇了摇头,“不一定,你看……你怎么把纸条烧掉了。靠,算了。纸条上是用简体字写的,而不是那些香港人用的繁体字。这说明什么?说明写纸条的,不是香港人,而是我们自己同志。可能是有其他大陆来的同志被这个飞雄找麻烦,所以希望我们出手干掉飞雄。” 江虎吐出一口烟,不屑地说道:“管他去死!” 江龙说道:“我们背井离乡来到香港,如果自己人都不帮自己人,那还怎么跟那些香港人斗?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不受香港人的欺负。再说了,我们本来就和飞雄有仇,做掉他,也让那些香港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第五十四章 飞机双煞 没过几天,飞雄被人乱枪打死在街头。 飞雄上街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四五个小弟。 袭击飞雄的人很节约子弹,只是打死了阻碍他们杀飞雄的一个小弟,另外还有两个小弟中枪受伤。 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小弟,被带到洪兴龙头蒋震的别墅问话。 袭击者大大咧咧地,根本没有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任何遮掩,就是“龙虎兄弟”中江虎带队干的。 七八十岁的蒋震仍然是脾气火爆,听完两个小弟的描述,就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扇子都跳了起来。 “你们两个混蛋,老大被人杀了,你们却只知道临阵脱逃,不好好惩戒你们一番,别人只会当我洪兴是闹着玩的。召集所有堂口的堂主、揸数,开香堂!” 在等待各堂口堂主、揸数的时间里,香堂迅速搭建起来。 堂上扎着一个纸制的六角亭,亭上匾额写着“洪花亭”,匾额之下左右廊柱上有一副对联,上联是“花发半朝含宿雨”,下联是“亭无终日重隔云”。 两个小弟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台盘往“洪花亭”前的神台上安置。 台盘上一个木斗,意指洪门五关中的“木杨城”。 木斗中间一个黄纸制成的牌位,上书“三军司令”,意指洪门开山鼻祖、总舵主陈近南。 牌位左右插满了各色彩纸制作的三角形令旗。 牌位左侧上方的令旗上书“洪门前五祖”的名字:蔡德忠、方大洪、胡德帝、马超兴、李式开。 牌位右侧的上方令旗上书“洪门后五祖”的名字:李式地、洪太岁、吴天佑、林永超、姚必达。 牌位下方的令旗上书“洪门中五祖”的名字:杨林佑、方惠成、吴天成、林大江、张敬之。 相传,明末清初,退守台湾的郑成功开金台山、立明远堂,矢志反清复明,派部将、东宁总制使陈天华(字近南)远赴大陆,收罗汉留人马(指被打散的明军),准备反攻满清、再造神州,因而创立洪门。 雍正十一年,福建南少林僧人密谋起义,但由于消息走漏,被满清朝廷所闻,派兵围剿,并火烧少林寺,僧侣们伤亡惨重,只有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五人逃出,此五人为“前五祖”。 在“前五祖”突围的途中,得到反清义士吴天成、方惠成、张敬之、杨林佑及林大江五人的掩护,才得脱离险境,共同前往广东,此五人为“中五祖”。 当“前五祖”和“中五祖”抵达惠州宝珠寺,由起义失败、遁入空门的吴天佑、洪太岁、姚必达、李式地及林永超五人迎入寺中,共谋反清大计,此五人为“后五祖”。 他们定下的方略就是:分散突围,就地潜伏,发展组织。 所以,每位五祖的名字旁边又有一个字,是各位“五祖”的旗号,同时也表明了这位“五祖”旗下堂口的势力范围。各有诗为证: 长房天地会:堂号“凤凰郡青莲堂”,字号“江彪”,旗号“彪仁”,称一九梯,用“彪”字黑旗,早期在台湾、福建发展,曾远征甘肃。诗曰:“福建乌旗第一枝,甘肃起义始开基;彪字金兰传四海,一九江山谁敢欺。”历任舵主为蔡德忠、李式地、杨林佑。 二房三合会:堂号“金兰郡洪顺堂”,字号“洪(虎寿)”,旗号“(虎寿)义”,称十二梯,用“(虎寿)”字红旗,早期在广东、广西发展,诗曰:“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湖时;(虎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历任舵主为方大洪、洪太岁、方惠成。 三房袍哥会:堂号“莲章郡家后堂”,字号“泊(虎合)”,旗号“(虎合)礼”,称九梯,用“(虎合)”字赤旗,早期在四川、云南发展,诗曰:“云南赤旗第三枝,四川起义灭胡儿;合成(虎合)字为暗记,君臣自有太平时。”历任舵主为胡德帝、吴天佑、吴天成。 四房哥老会:堂号“锦厢郡参泰堂”,字号“淇(虎和)”,旗号“(虎和)智”,称二九梯,用“(虎和)”字白旗,早期在湖南、湖北、贵州发展,诗曰:“湖广白旗第四枝,江南贵州共此旗,(虎和)字结拜来起义,恢复江山主登基。”历任舵主为马超兴、林永超、林大江。 五房小刀会:堂号“徳兴郡宏化堂”,字号“溙(虎同)”,旗号“(虎同)信”,称四七梯,用“(虎同)”字绿旗,早期在浙江、江苏、山东发展,诗曰:“浙江绿旗第五枝,山东兄弟暗扶持,(虎同)祭此旗来起义,复转明朝团圆时。”历任舵主为李式开、姚必达、张敬之。 等牌位旗号安好、所有堂口的堂主揸数分左右两排站班之后,首先由蒋震上香,行三叩九拜大礼。 一个中年人充作执事弟子,手里捧着的一刀一棍,插在神台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刀是洪门刀,棍是龙凤棍,入我木杨城,即是洪家人。” 礼毕,蒋震转身对堂下诸位堂主、揸数说道:“旺角堂口的堂主飞雄被大圈帮的‘龙虎兄弟’开枪打死了。飞雄死的时候,他的几个随身小弟,一个护主身亡,两个身受枪伤,死了有安家费,包他妻儿老小衣食无忧,受伤的社团给医药费,治好为止,若有伤残,社团负责养老,但是还有两个小弟临阵脱逃,今天开香堂的目的就是整肃帮规。带那两个混蛋上来!” 四个执法弟子,两人夹一个,把那两个“幸存者”从门外带到堂下。 蒋震喝道:“拜先祖!” 执法弟子松开“幸存者”的双手,抬脚往“幸存者”的腿弯轻轻一点,两个“幸存者”立即跪下,纷纷叩头。 蒋震对两人说道:“你们临阵脱逃,丢下大哥,是为不义。你们服不服?” 洪门刀斩不仁,龙凤棍打不义!“不义”只是挨打而已,“不仁”则要杀头。 诸位堂主、揸数纷纷议论,算是轻饶了这两个家伙。 要挨打的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万分委屈,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不服”。 蒋震又喝道:“请红棍!” 执事弟子抽出神台上涂满红漆的木棍,却没有交到蒋震手中,而是说道:“龙头,要不要我来?” 蒋震伸手夺过红漆木棍,一把把执事弟子推开,“我还没有老到打人都没力气的地步。” 蒋震虽然口中不服老,但是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家事,量入为出,象征性地打了两人每人三棍子,就将红漆木棍交还给执事弟子。 蒋震站回神台前,对两人说道:“今天我将你们逐出洪兴,把你们的名字从洪兴的海底(会员名册)上除名。每人三棍算是还了你们拜入洪兴磕的三个头,从此以后你们跟洪兴再无瓜葛,以后不准再打着洪兴的旗号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否则绝不轻饶!” 将两个运气爆棚的家伙赶出香堂之后,开香堂的过程就算是完成了。 撤去一应仪轨,把沙发茶几搬回来。蒋震和诸位堂主、揸数各自落座。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陈耀向蒋震问道:“龙头,今天闹这么一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是什么意思?” 蒋震轻蔑地看了陈耀一眼,“你知不知道那两个混蛋是什么人?” 陈耀不假思索地答道:“他们跟了飞雄没多久,一个叫阿飞,一个叫阿基。” 蒋震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杯,揭开盖碗,轻轻吹了几口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小啜了一口,才回答道:“我有消息,那两个家伙在跟飞雄之前,已经跟过三四个老大了,每个老大都是没什么好下场。东星的火麒麟你知道吧?就是收了这两个王八蛋当小弟,结果要和核桃(和合图)开片的时候,等这两个王八蛋送家伙过去,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只好从旁边的关帝庙里面抢了一把大关刀出来,这才没有被人斩成鱼段。你猜这两个王八蛋在干什么?过马路的时候,把装家伙的箩筐给搞泼了,让警察盘问了半天。火麒麟打输了,只好跑路到荷兰。飞雄不长眼,收了他们当小弟,现在挂了,只能说他命不够硬。” 陈耀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说道:“会不会是这样,他们是警方的卧底,专门出卖自己的老大?” 蒋震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说道:“我查过那两个小子的底,绝对不是警方的二五仔。我知道,你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看不上我们这些旁门左道……” 陈耀连忙表白心迹:“龙头,我在美国杀了人,要不是我跟天生是同学关系,你也不会帮我从美国逃回香港,收留我,更不用说让我扎职白纸扇、执掌旺角堂口的海底数簿(账目)。” 蒋震一挥手,说道:“没关系啦!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你们读过书,相信科学,我不会介意。但是,有些东西你不能不信,这就叫做‘命’。” 陈耀脸色微沉,说道:“那不如干掉他们?” 蒋震连忙摆摆手,说道:“那更不行的。我们混社团的,讲的是,生是社团的人,死是社团的鬼。人死掉,会在他们死的地方徘徊不去。干掉他们,那不是要一辈子被他们缠着?我大张旗鼓地开革他们出帮,也算是怕了他们了。” 陈耀想到一个点子:“《三国演义》里面有个故事:孔融向曹操推荐祢衡,祢衡装狂病,不肯见曹操,并且辱骂曹操。曹操召祢衡做鼓吏,没想到祢衡竟然当场脱光换衣,然后击鼓骂曹。后来曹操就把他遣送给刘表,祢衡对刘表也很轻慢,刘表又把他送去给江夏太守黄祖,最后因为和黄祖言语冲突而被杀。” 蒋震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还有,飞雄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耀站起身,“我这就去。” 第五十五章 A计划 不管在蒋震面前说得如何慷概激昂,陈耀回到旺角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飞雄的心腹。 旺角现在没有堂主,陈耀只要立下功劳就能接下飞雄的位子,但是他首先要做的是让飞雄的心腹小弟没机会立功。 所以,陈耀把向“龙虎兄弟”讨还血债的任务交给了飞雄的头马三脚猫。 你如果只凭这个外号就断定他的身手不行,那你就错的远。 三脚猫这个外号的来由完全是因为他的真名居然是叫黄小猫。这个很萌的真名源于他一点也不萌的人生:黄小猫是一个弃婴,垃圾婆捡到他的时候,他蜷缩的如同一只小猫,“黄”则是垃圾婆的姓氏。——很简单,也很残酷的人生。 黄小猫自己也很不喜欢“三脚猫”这个花名,他没读过书,不认识多少字,想不出更有魄力和内涵的外号,所以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三脚豹”。特别是李小龙李三脚横空出世的那几年,他也很为“三脚豹”这个花名自豪了很久。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李小龙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之后,又迅速陨落,取而代之的是龙威等又一批后起之秀。 黄小猫有自己的陀地,是一件卖花圈的店,再代销一些其他的殡葬祭祀用品,替他看店的全是他小时候的邻居。这些人也不会做别的,年轻的时候给李首富做塑料花,老了就只能扎纸花了。黄小猫自己从来不从店里抽头,只是获得了一个外号,比较尊敬他或者用得到他的人会称他为“花豹”。 黄小猫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一口应承了下来,“就算是社团没有派我去做这件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出来混要讲义气,飞雄哥是我老大,我不会让他白死的。不过……” 陈耀不耐烦地说道:“花豹,你不要耍花样!有什么条件你说吧!不管是钱,还是女人,只要你要,社团都会给你!” 黄小猫稍微低了一低头,说道:“大圈帮是用枪的,我希望社团能帮我搞支黑星。” 陈耀想了想,说道:“搞枪不难,但是你会不会用啊?黑星压弹7发,也就是说你只有7次机会。” 黄小猫抠了抠头发,“我确实不会用,但是对方有枪,我有枪总比没枪要强一点吧?” 陈耀点了点头,说道:“我找人教你打枪。另外,你要是有信得过的兄弟,也带过来,一起学打枪,到时候你们一起行动,为飞雄报仇!” …… 葵青的一个废旧仓库里。 黄小猫14岁就跟飞雄,十三四年的时间也攒下了几个兄弟波仔坤、丧基、大春、小春两兄弟。这次,为了给飞雄报仇,他全部带来了。不幸的是,靓坤虽然和他认识的时间只有一两年,也被当做“信得过”的兄弟带来了。 陈耀给黄小猫安排的射击教练是一个眼神深邃阴鸷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眼角布满了鱼尾纹。 “这是台湾来的韩江,他从军十几年,曾经是台军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水鬼部队的成员,江湖人称‘鬼王’,将由他来训练你们打枪。” 陈耀介绍完鬼王韩江,又斜过头喊了一声,“进来吧!” 从仓库外面进来了两个人,赫然就是阿飞和阿基。 “阿飞和阿基,你们都认识吧?他们也将和你们一起受训。” 陈耀转身,对阿飞和阿基说道:“你们现在已经被龙头逐出洪兴了。但是,如果这次的事情办得漂亮,我会跟龙头求情,让你们重归山门,还会让你们扎职上位。你们干不干?” 阿飞和阿基忙不迭地点头,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 “砰!砰!砰!砰!砰!砰!砰!” 韩江果然不愧是台军精锐出身,用黑星手枪,十米之外的稻草人靶子上,枪枪中靶。 但是,看在黄小猫、波仔坤、丧基、大春、小春、阿飞和阿基眼里,却有些不够看。 韩江把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转过身来,在他们的脸上扫了一遍,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在这个距离打枪,能打中没什么了不起?” 波仔坤说道:“我看电影里面,除了龙威之外,那些拿枪的明星,哪个不是隔了好远都能一枪爆头。”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 韩江摇了摇头,“电影里面,那些电影明星挨了好几枪,还能活蹦乱跳地站起来继续打;枪里面的子弹,只要想打,永远都打不完。这些你们也敢相信?黑星手枪的有效杀伤射程只有50米,实际交战距离只有3到10米。一方面,你们只要能做到10米之内能大致打中目标就行了;另一方面,如果对方在10米之外对你开枪,根本不用怕,只要不是衰到尾,根本不会被打中。” 韩江的目光在靓坤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但是没说什么,而是叫黄小猫上前,教他持枪、开枪的动作要领。 …… 黄小猫等人只接受了韩江三天的训练,就接到了陈耀的行动命令。 三天而已,黄小猫等人只能做到不会开枪把自己的脚打一个大窟窿的地步。 陈耀的报仇计划是,让黄小猫等人直接杀进九龙城寨,杀到“龙虎兄弟”的据点。 靠!这他妈也叫计划?这明明叫送死!靓坤心里暗骂。 在九龙城寨之外,各个社团行事还会有所顾忌,毕竟是在法治社会混生活,可是在城寨之内,那是个无法之地,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实力为王。 1972年,义群的一位大佬潮州粥因为毒品生意与九龙城寨内的毒枭跛豪发生冲突,带着几十名手下去九龙城寨见跛豪,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江湖上都传言,潮州粥连跛豪的面都没见到,跛豪手下的几个小弟带着人直接将潮州粥一行人用枪打烂在小巷里,拖去了狗场喂狗。鲜血流满了整条小巷,去买水的城寨居民都曾见到。 死掉几十人,香港政府都装不知情,连去九龙城寨查看一下的计划都没有,最后仅仅是跛豪出了一百万丧葬费。——这还是看在潮州粥也是潮州人的面子和之前与潮州粥的交情上,不然跛豪一百万都不会给。 第五十六章 狗肉火锅 靓坤没有对陈耀的计划表示反对,因为靓坤是四九,而陈耀是白纸扇、堂口揸数。 黄小猫也没有反对,虽然黄小猫只是头脑简单而不是没脑子。 飞雄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培养自己的左右手、接班人,因为飞雄只有三四十岁,谈这些还太早。选黄小猫当头马,也不是因为飞雄手下没有人才——手下上千小弟中没有人才那才是笑话,而是黄小猫最好控制、对自己没什么威胁。 在飞雄死后,他出于权术考虑而做下的安排,迅速给了陈耀掌控旺角堂口的机会——只要黄小猫糗了,是的,都不用黄小猫死掉,陈耀就能把飞雄的影响力清除得七七八八。关于这一点,靓坤不由得想到那位伟大领袖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不知道他的安排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无疑他做出了最好的安排,他的所作所为才算是最接近鲁迅遗言中对身后事的看法“赶快收殓、埋掉,拉倒”“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 对陈耀的计划提出反对的是阿飞和阿基这一对活宝,“耀哥,我们九个人杀进九龙城寨,九死一生呀!有没有更安全一点的办法?” 陈耀骂道:“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哪有九个人,不是八个人吗?” 阿飞说道:“是啊,八个人八支枪而已,城寨里面起码有几万个人几千支枪啊。” 阿基说道:“老大,你不会是让我们就这样去送死吧?” 陈耀面色如常,朝阿飞和阿基温和笑笑:“小弟觉得我们当大佬的做事不公平,当然能问出口。只是阿飞、阿基,如果我有五百人给你,让你杀进九龙城寨,做掉江龙、江虎,也能把这五百人交给其他人,何苦给你啊?五百个人去杀两个人,不用说你,随便一个阿婆都能做到。你既然想出头,就要拿出本事来。在江湖上出人头地的,当初都是一刀刀砍出来的地位。懂我意思吧?拿下江龙、江虎,我让你上位。做不到的话,现在说出来也无妨,我另找人做。” 阿飞和阿基这两个没节操的,立即给陈耀跪下,“大哥,我们做不到。” 陈耀想不到这两个扑街完全没有他日常打交道的那些古惑仔身上的血勇之气,说下跪就下跪,根本不死撑面子。——陈耀也不想想,自己日常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阿飞和阿基又是什么人。 这时,黄小猫站出来,把阿飞和阿基一手一个拉起来站直,说道:“我们做。出来混,要是连颗胆都没有,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这才是陈耀希望和喜欢打交道的古惑仔。 “好!现在,你们坐小巴去九龙城寨,我已经在那边安排了社团的人给你们带路、提供家伙,他认得你,你下小巴就能看到他了。只要做掉江龙、江虎,走出九龙城寨,我保你们个个扎职上位。”陈耀的空头支票随便开,反正也没想过要兑现。甜枣给过了,大棒更是不会少,“但是,应承下来的事情,如果不做,自己下去给飞雄哥交待。” …… 离开陈耀的陀地,靓坤立即给牧师挂电话。 “老爸。” “什么事呀?”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 “没事?如果没事,那我就先挂了。” “别挂电话,有事,有事!你在九龙城寨还有没有信得过的关系?我想找个揸短狗(手枪)的人聊聊,不要洪兴的。” “怎么你老是有麻烦?” “不麻烦就不会做古惑仔,做正行好了。人命关天呀!” “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一下,对方叫福寿金,你就叫金叔好了。贩毒、杀人,他什么都做,自己就是很犀利的枪手,更兼手下还有一班兄弟。不过,贩毒这种事,就是有天大的好处,你也不能做。” “我不是去贩毒!只要去九龙城寨,就是贩毒呀?你信不过我,也应该信得过你的朋友呀!” “我相信的是,永远不要用金钱来考验人性。” …… 靓坤随黄小猫、波仔坤、丧基、大春、小春、阿飞和阿基乘坐小巴,来到九龙城寨外。城寨内的街道汽车是开不进去的,路窄两侧又有各种摊位。所以,有三四辆小巴,专门负责接送路远的客人。 夜色下的九龙城寨人声鼎沸,足有二十几个大汉各自站在城寨外的街道揽客: “骰宝包赢!有杀没赔!下注请早!” “新鲜鸡仔妹,一百块任食,可挑可捡!” “上好烟土和纯净白小姐,环境优雅,水果茶水随意食!” “一鸡三味,一块一位,保证波大奶肥!” 看到靓坤、黄小猫等人从小巴上下来,东张西望,几个大汉走过来招呼: “兄弟,是不是找些新鲜货开心?有鸡仔妹啊!喜欢成熟的,也有的选呀!” “大老二,百家乐,骰宝任选,最低五块,上不封顶,两位兄弟,不如跟我进去试下手气啦!” “兄弟,从泰国来的白小姐,包纯,保证你high!” 黄小猫对几个大汉摆摆手:“自己人来的,不要当我羊牯,我公司是洪兴。” 听到黄小猫报字头,几个大汉都各自散去,不再纠缠,倒不是畏惧洪兴的名声,而是因为既然黄小猫报名,那来九龙城自然是有自己字头的兄弟招呼。 靓坤朝两侧的街道望去,两名巡逻警还距离此处一百米远,就主动转身沿着来路返回,对这里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整座九龙城如同不夜城,喧嚣鼎沸。 “豹哥,我是阿威,耀哥让我来接你。”站了没两分钟,陈耀安排接应黄小猫的阿威很快走了过来,“要不先试一下九龙城寨最有名的狗肉火锅。” 1950年,爱狗人士串通港英政府制定法律,禁止任何屠宰猫狗作为食物的行为(dogsandcatsordinance),高额罚款和以年为单位的监禁期,让香港所有的狗肉铺都在短短一星期内消失一空。 谁都知道,广东人都是老饕,长翅膀的不吃飞机,四条腿的不吃板凳,连吃人都要吃福建人,拿来做煲仔饭。 好在,还有九龙城寨这种“三不管”的地方。在九龙城寨,这条法律就跟放屁是一个样的,城寨里有专门用来赌博的斗狗场,每天被咬死的斗狗都会被当作食材卖给狗肉铺,生意好不红火。 带着靓坤、黄小猫等人朝城寨里狭窄拥挤的道路走去,走进去不过两百米就停下脚步,阿威指了一下街边的大排档:“以前见识过没有?狗肉火锅,全港知名的,连一些差佬下班都会换衣服来这里尝尝鲜。” 如果阿威不出声提醒,靓坤根本就看不清街边的是狗肉火锅,只有一盏小灯挂着,一团团火锅中升起的水雾几乎模糊了视线,大部分桌子都被摆进了后面的小巷,客人们就着火锅微弱的炭火大声谈笑。 阿威仔细看了半天,才带着靓坤、黄小猫等人走进小巷,找到一处空桌子,请黄小猫先落座,然后也不管其他人,坐在黄小猫身边的座位,给黄小猫和自己分别点上一根烟,笑着说道:“坐,这里生意好,狗肉现杀现煮,所以要等一下。” 靓坤走到黄小猫对面坐下,背后就是治疗性病广告,如果让靓坤正对着它坐,靓坤怕自己什么都吃不下。小巷里潮湿略带腥臭的味道让靓坤忍不住皱了皱眉,抽了抽鼻子,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十分难受。 “九龙城寨里的空气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一会火锅端上来,包你忘了自己坐在哪里呀。”阿威叼着烟对靓坤说道,“等各位大哥吃饱喝足了,我再带你们去拿家伙,做事。做完事,我再带你们玩些多的花样,那些可是九龙城寨外面玩不到的。” 陈耀倒是懂行,行刑的犯人都要先吃一碗断头饭,免得做饿死鬼。 靓坤说道:“哪里有电话?我打个电话先。” 靓坤刚说完,一个秃顶的赤膊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条肥大的黑狗走过来,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对阿威笑道:“阿威,看下这条狗正不正点?特意为你留的!是不是现在杀?” 阿威看了一眼黑狗点点头:“记得多加些辣椒去腥味。” “收到!” 等男人将黑狗抱走,阿威对黄小猫说道:“冬天食狗肉驱寒气的。” 又转头对意有所指地靓坤说道:“沿着这条巷子往前走三十米,就有个士多(小卖店),那里可以借电话。不过,不要在城寨里乱走,在江湖上行差踏错很危险,在城寨里走错了路更危险。” …… “请问,是不是金叔呀?” “你哪位?找阿金什么事情?” “我是重炮的儿子,想找金叔。” “说吧,我就是福寿金。” “公司叫我做事,要在城寨里杀两个大圈仔的老大,江龙、江虎。一起做事的都是废柴,我怕会出事,想请金叔帮忙出手。” “我接你电话,就已经给重炮好大面子了。杀两个大圈仔这点小事,不够我出手的,我下面的人出手就够了。但是,现在做事都好贵的。” “我想金叔你弄错了,我不是请人直接做掉他们,而是想请人在我们做事的时候帮手,最起码保我平安,这样就行了。帮手的人能不要露脸挂相,就最好了。” “这比直接打死他们是要简单一些,可是也便宜不了多少啊。” “社团叫人做事就是这样的啦!贵不贵,听听价格再说。” “二十万,可以不用先付。我的人跟你一起做事,但是是进是退,你要听我的人指挥。不管你要杀的人是死是活,只要你活着出城寨,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你也要付这笔钱。” “没问题。” “你在哪?我让做事的人直接过去见你。” “我在一家巷子中间的士多。巷子口有个狗肉火锅大排档。” “整个九龙城寨巷子有三四十条,狗肉火锅大排档有上百家呀!” “那个狗肉火锅大排档的老板是个秃子,还缺了几颗牙。” “哦,崩牙才的档口,我知道了。五分钟,我的人会去士多见你。你穿的什么衣服?” “很好认,绿西装。” …… 靓坤没想到,他在士多外等来的人居然是鬼王韩江。 靓坤走上前,伸出右手,“韩教官,又见面了,幸会!” 鬼王韩江没有和靓坤握手,而是就着士多门外昏暗的灯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靓坤一番,“你本身会打枪,陈耀还请我教你们打枪;现在,你又请我陪你们杀人。一件事分成两件,你和陈耀有问题呀!” 靓坤无趣地放下手,耸耸肩,“党内无派,千奇百怪。鬼王哥既然已经知道,那到时候该怎么支援我,你也应该有计划了?” 鬼王韩江点了点头,“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如果你们占上风,我就直接把你要杀的人打死,让你们早点收工。如果你们处于下风,谁朝你开枪,我就打死谁。只要你不是冲在最前面找死,应该也没问题的。事不可为的时候,你跑就行了,我会开枪掩护你,替你断后,送你出城寨。那个时候,需不需要我把和你一起来的人都干掉,让他们闭嘴?” 靓坤皱着眉头说道:“你也知道,和我一起来的大半都是废柴。占上风?你不要开玩笑了!至于灭口这种事情,不用你动手,相信大圈仔会做得很好的。” 鬼王韩江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我只会杀人,这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做。这区区五万块真他妈不好赚。你先走,我会跟上来的。” 靓坤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句,五万块,区区你老母呀。福寿金给自己报的价钱是二十万块,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抽走了十五万。 靓坤是想挑动洪兴和“龙虎兄弟”采取更加激烈的对抗行动,但是没想到把自己也搭进来了。为了公事,还要花自己的钱,这钱一定要找韦定邦报销。 第五十七章 激战 等靓坤回到大排档,狗肉已经上桌了,几个人不等靓坤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看到靓坤,黄小猫挥舞着筷子,招呼道:“阿坤,快来吃,好香呀!” …… 酒足饭饱的黄小猫和靓坤等人,跟在阿威身后,穿行在九龙城寨里七弯八拐的巷子里。 走到一个楼梯口,阿威停下脚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拿家伙下来。” 没多久,阿威就拎着一个旅行袋下来了,招呼几人走到黑暗的角落里,“每人拿一把。” 等黄小猫和靓坤等人每人从旅行袋里拿了一把黑星手枪出来之后,阿威拿出最后一把,然后将旅行袋扔到地上,“走。” 阿飞和阿基拿到枪之后,连忙揣进怀里,还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看到。 阿威挥舞着手里的枪,说道:“别他妈鬼鬼祟祟的,在城寨每天都有人拿着枪走来走去的。怕什么?” 也确实如阿威所说,巷子边不时有道友蹲在那里抽大烟,自制的烟枪千奇百怪,也不时碰到迎面走来的行人,都对黄小猫和靓坤等人手里的枪熟视无睹。 开始的时候,靓坤还会躲一躲头顶滴下甚至流下的污水,走过了污水横流的三条小巷后,只能放任自流,任由污水滴落头顶或衣服上。 “快到了,就在前面的楼上。”阿威提醒道。 黄小猫和靓坤等人也紧张起来,紧紧跟着阿威。 走过几间肉铺、菜摊、裁缝店,上楼梯,穿过几桌麻将,走过一条走廊。走廊中间一扇门,没有门板而是一道门帘,里面传出撩人心房的音乐声,走过时透过没有关严的门帘还能看到脱衣舞表演的春光。又下楼梯,转墙角,另一边角落里有一扇铁门紧锁着,门口还有两个腰上插着手枪的守卫,看到黄小猫和靓坤等人的时候,将手扶在枪柄上,死死盯着他们,等他们走过之后,又放下手,继续聊天。 黄小猫和靓坤等人跟着阿威走到了一个难得的大块空地上,说是大块空地,也只有十几个平方。 阿威指着对面的楼梯口,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头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黄小猫和靓坤等人马上捂着耳朵。 靓坤抬头看去,一架飞机正在飞过九龙城寨上方。 飞机过去了,放下双手,耳朵里仍然一阵阵轰鸣。 缓了缓神,阿威再次指着对面的楼梯口,“大圈仔的两个老大就住在上面,从那个楼梯上去。三楼右边第三个门,303!” 几个人快步走过去,上楼梯。 楼梯间是一个小小的剃头铺,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用手推子给另一个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剪头发。 踩着高低不平的楼梯上楼,薄薄的楼梯板发出一阵闷响。 黄小猫冲在最前面,上了三楼,向右转,数着门,一二三,到了。 黄小猫靠在门窗之间的墙壁上,侧身举枪准备,示意跟在他身后的波仔坤踢门。 波仔坤在门前歇了一秒,深吸一口气,一脚大力地向门锁的位置踢去。 砰!门被波仔坤一脚踢开,屋里靠墙放了三张高低床,几个人正坐在床边聊天,都被破门声吓了一大跳。 黄小猫立即闪身而出,举枪就打,一枪把一个人的手臂打了个血窟窿,迅速闪身躲回了门窗之间。 第二枪是波仔坤打响的,打中了一个转身逃走的家伙的后背。 中枪者向前仆倒在地,殷红的鲜血立即从伤口开始染红了整个后背。 站在波仔坤右边的丧基看到门边的高低床下铺的家伙正向后躺倒,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手枪。丧基急忙开枪,这一枪根本就没有打进房间,而是打在门洞墙角上,腾起一阵石灰和砖粉,然后波仔坤就倒下了。丧基连忙俯身去扶波仔坤,没等他弯下腰,一颗子弹就打中了他的头。——靓坤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头像西瓜一样爆开。 小春躲过一枪,弯着腰,跨过丧基和波仔坤,窜到窗下,慢慢地站起来,把枪伸到坐在门边的高低床下铺上开枪的枪手头边,一枪打爆了枪手的头。但是,没等他蹲下,又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手腕,巨大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扔掉了手里的手枪,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手腕打滚。 “弟弟!”大春看到小春中枪,眼睛一红,从门边冲出去,第一个冲进房间,对着缩在正对门的高低铺下铺靠墙位置的枪手连开三枪,都打在对方躯干上。又对着抱着中枪手臂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个人补了两枪,一枪打中胸部,一枪打在地上,弹头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 阿飞和阿基被靓坤推着,跟在大春背后进了房间,双手举着枪到处乱指,甚至阿飞还朝天花板指了一下。 这个房间是个套间,里间和外间之间隔着的木门和外间门不在同一边,而是错开的。隔间门关着,只能听到里间一阵响动之后,归于沉寂。 靓坤双手举枪,对着木门就是一枪,枪声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阿威和黄小猫没有进外间,因为外间已经站不下人了。 黄小猫把枪插在腰上,扶着小春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从中枪到现在也不过是1分钟的时间,小春已经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地对黄小猫说道:“我好痛,豹哥,救我!救我!” 大春也从屋里挤出来,跑到小春的另一边扶着,“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阿威一跺脚,说道:“里面还有大圈仔,你们又都不认识路,怎么送?先做事啦!” 靓坤对阿飞和阿基说道:“你们两个去把门踢开!” 阿飞和阿基都是一动不动。 靓坤只好举枪对准他们两个。 阿飞和阿基面面相觑。 靓坤举枪对天花板开了一枪,“快点!” 阿飞对阿基说道:“我是大哥,你去!” 阿基只好贴着高低铺慢慢向隔间门摸去,摸到门边,双手举着枪,用枪朝隔间门轻轻一顶,隔间门就开了。阿基战战兢兢地迅速伸头看了一眼,又连忙把头缩回来,活像一只乌龟。 “看到什么呀?”阿飞问道。 “好像没人。已经跑了。”阿基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好像’,到底有没有?没看清,就再看一次。”靓坤问道。 阿基再次战战兢兢地迅速伸头看了一眼,又连忙把头缩回来,“真的没有。” 靓坤一把拎着阿飞,走到隔间门边,一脚把阿飞踹进了里间。没有枪响,看来里面的人是真的跑掉了。 这时,走廊上枪声大作,走廊上的黄小猫、阿威都退进了外间。 “我们被反包围了,外面好几个大圈仔。”黄小猫喊道。 靓坤连忙钻进里间。 里间比外间稍微大一些,只放了两张单人床,窗户大开。 靓坤走到窗边,伸出头一看,原来窗户下面有一条一尺宽的水泥雨棚,左边隔了一个房间的地方两个人还在雨棚上往一户开着的窗户里爬,一个人已经爬进去了,正在拉另一个上去。看来那就是江龙、江虎了。 靓坤探出身子,把手伸到窗扇下面,开枪射击。正在往窗户里爬的家伙吓了一跳,松开手,四脚朝天地往楼下摔了下去,在雨棚上磕了一下,翻了个身,又变成五体投地的姿势。由于雨棚的遮挡,靓坤也看不到他摔成什么样了。 “大哥!!!”已经爬进窗户的家伙,努力伸出头往下看。 看来掉下去的是江龙,站在窗户边的是江虎。 一声清脆的响声,靓坤第二枪就打碎了窗扇上的玻璃,吓得江虎连忙缩头。 嫌弃开枪的姿势太别扭,靓坤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趁机用枪柄把自己这边窗扇上的玻璃全敲碎了,举枪伸过窗框。 看到那边窗户上一个黑影闪出,靓坤又开了一枪。 江虎刚把头伸出去准备开枪,又差点被靓坤击中。他发现,这样对射下去,对方顺手,自己不顺手,很吃亏。 江虎干脆不再继续和靓坤在窗户外边较劲,转身开门走出房间,看都没看房间里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一家四口。 江虎来到走廊上。 听到枪声赶来支援的五个手下,已经将包围圈收缩到窗户和门口,把还活着的黄小猫、阿飞、阿基、阿威压制到了里间。大春和小春兄弟两个再加上波仔坤,已经被他们开枪、补枪打死了。 江虎喊道:“大哥掉下楼了,我去看看。谁带了手榴弹,扔一颗进去,炸死他们。再去一个人到我刚才出来的305,看着外面的雨棚,别让他们从窗户逃走了。” 江虎说的话,里间的人都听到了,靓坤一咬牙,爬上窗户,跳到雨棚上,沿着雨棚跑到刚才江虎爬进去的那扇窗户,双手搭在窗户上就往里爬。 爬进去之后,靓坤发现几个人正缩在床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同时,一个拿枪的人正走进房间。 靓坤先下手为强,一枪打中了枪手的前胸,将他打倒在地。 “坤哥,等等我们。”是阿飞和阿基两个混蛋。 靓坤把阿飞拉进房间,“你留在这里拉其他人。”说完,靓坤举枪往走廊冲。 一声巨响,感觉楼都晃了一下。 “艹,他们真敢用手榴弹呀!”阿飞吓得都要哭出来了,手上一松劲,阿威也像江龙一样,四脚朝天地掉下去了。 “你滚开!”黄小猫看到阿威手脚在空中乱划的样子,不敢让阿飞拉他,自己爬进了窗户。 走廊上几声枪响之后,靓坤回到305房间的门口,对里屋喊道,“走廊上的大圈仔都被我摆平了,趁江虎没回来,赶紧走啊!” 黄小猫带着阿飞和阿基来到走廊上,看到的只有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流淌着的鲜血。 靓坤和黄小猫等人急忙下楼,站在楼间空地上,却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的这里。他们的向导阿威早就和江龙摔在了一起,生死不知,就算是还活着,他们也不敢去找。 刚才还到处透着灯光的大楼,现在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刚才发生过交火的303、305的灯还亮着。 黑暗中,靓坤看到一个人影走过来,差点举枪打过去,但是马上被对方用不知道什么手法缴了械。 “跟我来!”原来是韩江。 跟在韩江身后,七弯八拐,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靓坤和黄小猫等人终于走到了九龙城寨之外。 看着外面的宽阔街道,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靓坤感觉自己真的是再世为人。 回过头,韩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知去向。 阿飞和阿基两个人相互搀扶,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黄小猫双手高举,啊的大叫了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懑。 过路的路人,看到黄小猫手中的手枪,也是啊的一声尖叫纷纷走开。 黄小猫这才惊觉起来,转身把枪往九龙城寨的方向扔出去。至于阿飞和阿基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四个人一边往远离九龙城寨的方向步行,一边招手打车。 嘎!一辆出租车停在四人面前,靓坤一看,开车的人好面熟,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黄小猫、阿飞、阿基则挤进了后座。 “老板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按下计价器,笑眯眯地问道。 他一笑,靓坤觉得更眼熟了。 “mark哥?” “老板,香港没这个地名呀!” “司机大哥,你贵姓?”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钟天正,你叫我‘阿正’就好了。怎么?你也觉得我长得像你的一个朋友。” “是啊。听你的意思,还有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位才是真正的大哥,曾经‘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落魄过一段时间,也和我一样开出租车,现在又发达起来了。他也说我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朋友,还问过我和他的朋友是不是亲戚呢!可惜不是,亲戚又不能冒认。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很照顾我。” “你认识豪哥?” “你也认识豪哥啊?那大家都是朋友了。说吧,去哪?我送你,不要钱。”说着,钟天正就把计价器又扳了起来,用一个纸盒罩住。 第五十八章 龙困浅滩 钟天正的出租车上。 “豹哥,我们去哪?”靓坤问道。 “当然是先回旺角了!”黄小猫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街景,十分烦躁地说道,“我现在就想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 “大把的地方可以洗澡、睡觉,但是现在的旺角恐怕不是什么好选择。”靓坤悠悠地说道。 “怎么讲?” “耀哥叫我们做的事,我们办到了吗?” 靓坤的问题,把黄小猫问住了。 江虎活得好好的,江龙是从三楼掉下去的,也不一定会摔死。也就是说,他们此行至少是失败了一半。再加上折损了波仔坤、丧基、大春、小春、阿威。就这样回到旺角堂口,肯定会被陈耀惩处。 “阿坤,你什么意思直接讲吧!” “不管江龙是死是活,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江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虽然我们没漏风(泄露身份信息),但是我们都是出来混的,不是警察,不用讲证据,江虎肯定会直接找旺角堂口报仇。交待的事情没搞定,陈耀肯定不会拼命罩住我们。搞不好,陈耀会把我们交给大圈仔。”靓坤点明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江龙摔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死了,那就最好,也算是为社团壮了声威,社团不会难为我们;如果没死,那我们除了向警方自首或者是被社团交给警方,把今天的事情扛起来,没有别的路走了。” 黄小猫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靓坤透过后视镜看到黄小猫也同意自己的说法,吩咐钟天正道:“掉头,去慈云山。” 下车的时候,虽然没打表,但是靓坤还是给了钟天正两百块,“大家都是朋友,我给你的不是车钱,而是封口费。请老兄帮我们保密,别跟别人说我们在哪里下的车,最好别说见过我们。另外,你平时想玩,打点小麻将就算了,别赌啦!开赌场的澳门赌王何鸿生都说,不赌就是赢,所以自己从来不赌博。赌圣叶翰林赌术够巴闭吧,还不是被他赶出葡京(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的龙头赌场)?你没有偏财运,十赌九输呀,何必把钱都丢在赌桌上。你不用吃,老婆、孩子总要吃的……” “谢谢坤哥!”钟天正拿着两百块,心里正在盘算着到哪里赌一铺,正幻想着自己在赌桌上大杀四方,根本没听见靓坤对他的劝诫。 …… 江湖上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 第二天,躲在慈云山一处顶楼空屋里的靓坤,就听到来送饭的牧师说:“江龙运气好,掉下楼既没摔死,也没有摔瘫痪,但是摔断了大腿。大腿骨折很可怕的,根本不是九龙城寨里那些蒙古大夫打打竹板、敷上石膏就可以医治得好的。他弟弟江虎只好把他送到城寨之外的大医院,结果一到医院,接诊的医生就报警了,警察把他的手拷在手术台上做的手术。估计,这下江龙就算是不用打靶(指枪毙),也得蹲‘大祠堂’(赤柱监狱的俗称,香港设防程度最高的监狱)了。” 黄小猫接过饭盒,问道:“那阿威呢?” 牧师一边把饭盒分发给靓坤、黄小猫、阿飞、阿基四人,一边问道:“什么鬼阿威呀?” “就是跟我们一起做事的,也掉下楼的那一个。” “哦,那个洪兴仔呀!本来也没摔死的,但是命不好,被江虎补了六七枪,打成马蜂窝了。所以,你们看,混社团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我,放下屠刀,立地信耶稣呀!”牧师见缝插针地传道引起了四人八根中指的祝福,只好摇摇头,提着装饭盒的空袋子走掉了。 …… “韦sir,江龙被我们打下楼,摔出大腿骨折,不得不投案自首,这份大礼怎么样?” “行动之前,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虽然这次不是抽生死签,但是社团看得很紧,就是要封锁消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要一举打掉对方,没办法传消息呀!” “我发现,你不管是做警察,还是做古惑仔,一定能出人头地,全香港脸皮最厚的应该就是你了。九个人怼两个人,自己人死了一大半,也只打伤了对方一个。这算什么?” “有人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一样的道理,不管过程怎么样,‘龙虎兄弟’的‘龙’已经被赶进浅滩了,再把‘虎’打死就行了。” “有道理。不过,你们也闹得太离谱了,手榴弹都用上了。如果不是在城寨里面,我都不好交代。” “交待个屁呀?九龙城寨是中国人的地盘,不属于香港政府管辖,东九龙、西九龙都没有执法权,关英国人和那些假洋鬼子吊事?叫这些狗娘养的去找勃列日涅夫要交待吧。” “但是事情的起因总归是因为西洋菜街的械斗,肯定是我负责这个案子啦!上头找我要交待,也是很正常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 “我说事实,你就说我偏激。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他妈的,到底是谁不讲理?喂,喂……招呼都不打就挂电话,真他妈没礼貌!” …… “既然江龙重伤自首,我们这次的行动多少都算是有一点成果,那么对社团总算是有个交代,也就不用担心被社团惩处或者交给警方当人头了。”靓坤打完电话,就回到藏身之处跟黄小猫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那我们回旺角,向耀哥复命?”黄小猫说道。 靓坤摇了摇头,“飞雄哥好歹是洪兴旺角堂口的堂主,给他报仇这么大的事情,耀哥一个白纸扇、揸数怎么做得了决定,肯定是龙头喽。我们几个人直接去见龙头!你知道龙头的陀地在哪吗?” 黄小猫说道:“我们洪兴和其他社团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山门,讲的是‘龙头在处即为山门’。我知道龙头在粉岭的别墅,去那里找他。就算龙头不在那边,也有人能通知到龙头。” 第五十九章 见龙头 靓坤虽然是洪兴门下,但是也只是入门时见过龙头蒋震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而且按照辈分,他这种四九仔没资格去见。 黄小猫带着靓坤、阿飞和阿基出了屋邨。 乐天派如阿飞和阿基都有有些沉默,他们没想到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有这么难。他们给自己设定的剧本是,拿着枪在九龙城寨大杀四方,没想到九个人杀上楼,能活着下来的只有四个人,被大圈仔追杀还不算,还要去见社团老顶保命,之前的“计划”一样都没有实现,只剩下对自己人生道路的茫然。 几个人先是坐车到了油麻地,转乘东铁线,在粉岭站下车,又拦了一辆计程车到蒋震的别墅门外。 靓坤在别墅门外门口下车,把车费付清,这才抬头打量这座五十年代就建成的龙头别墅。 别墅在一座小土包上,长墙环绕,紧闭的大铁门两侧都有小门,但是只有左边的小门开着,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白色无领短袖和黑色灯笼裤的小弟,正在靠着门框抽烟聊天。往土包上面看去,能看到土包上摇曳的树叶间偶尔露出的中式瓦顶。 看到黄小猫等人朝着大门走来,其中一名小弟上前两步挡住了黄小猫的路线,不过还算有礼貌,微微欠着身,客气却又带着几分冷硬的说道:“朋友,拜访请预约。” 黄小猫站定了身体,朝小弟说了一句:“我是旺角堂口的三脚豹,来见龙头。” 小弟看了黄小猫一样,再抬头,看到了站在黄小猫背后的阿飞和阿基。 没有理会黄小猫,小弟回头对大门内大喊了一声,“那两个被龙头赶出洪兴的扑街又回来了。” 一个和小弟同样打扮的彪形大汉从小门内走出来,指着黄小猫骂道:“三脚猫,你好大狗胆!龙头亲口发话把他们两个逐出洪兴,你还敢带他们过来!” 黄小猫双手撒开举过头顶:“太子哥,事出有因,我来见龙头,是向龙头请罪的。” 靓坤心中一震,太子这个名号几乎是洪兴烂仔人人皆知,可以说是洪兴最出位的后起之秀之一。太子不是蒋震的儿子,而是真名甘子泰,出身渔家,也是个“趸家仔”,因为醉心武学,十六岁到“渔民子弟协会”跟随名师邵百坚研习国术多年,后因年少不满国术只利强身健体,而拜在洪兴教头沈达门下学习泰拳,在地下拳台上所向披靡,为洪兴赚了上百万的赌金,出尽了风头,人称“洪兴战神”。 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居然就是“洪兴战神”太子甘子泰? 带着已知的信息再看向太子,靓坤眼中已经开始闪烁着欣赏,太子的那双手,拳面几乎已经被打平,关节的凸起已经看不见,只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将拳头包裹起来,身上那件无领短袖几乎要被健壮的身躯撑爆。 有“洪兴战神”把门,哪个不开眼的敢在门外动粗? 太子眼神扫过黄小猫,指向四人中自己唯一不认识的靓坤,“他是谁?” 黄小猫没有放下双手,说道:“他也是飞雄哥的小弟,叫靓坤。跟我们一起的。” 太子放下手指,转身又进入小门,“等着,我去请示龙头,见不见你们,龙头决定。” 不一会儿,太子又走出小门,点点头,“进来。” 进了小门,门边有一个小小的门房,窗台上有一部电话,看来太子是通过电话联系到别墅里面,否则不会有那么快。 太子坐上门房前一辆高尔夫球车,双手握着方向盘,把头一歪,“上车!” 黄小猫坐到太子旁边,靓坤、阿飞、阿基只好挤到座位朝后的后座上。 高尔夫球车沿着盘绕的路一直开到别墅门前。 蒋震没有如同一般香港有钱人那样建造西式别墅,而是建起了一座典型的潮汕大屋。 潮汕地区流行一句话,“潮州厝,皇宫起”。这句话道明了潮汕大屋的特点,大屋大厦。 蒋震别墅采取的是“四马拖车”的建筑格局,以“三厅二天井”式祠堂为“车”,祠堂两侧各并排两座“四点金”为“马”。所谓“四点金”,即是以“前厅-天井-后厅”为中轴线,前后厅东西两旁各一房,占领整座大房的四角,故称“四点金”,与北京“四合院”的建筑作风类似。位于gd省汕头市澄海区隆都镇前美村的陈慈黉故居就是典型的“四马拖车”建筑,是由华侨陈慈黉家族兴建而成,被誉为“岭南第一侨宅”。 蒋震见黄小猫四人的地方是在祠堂的前天井里,祠堂大门上的匾额写的是“乐安堂”,门旁对联道“九侯门第传千古,三径家声振万年”。 蒋震坐在祠堂门前的太师椅上,手中杵着一只龙头拐杖。太子站在蒋震背后盯着站在天井里的黄小猫四人。 蒋震看着黄小猫说道:“阿猫,你跑到粉岭来见我,有什么事?” 黄小猫语气恭敬地说道:“龙头,我同八位兄弟,到九龙城寨,怼(埋伏、暗杀)杀死我大佬飞雄哥的江龙、江虎,结果损兵折将,只剩下我们四个。现在江龙、江虎满世界刮我们,走投无路,只好向龙头求救。” “太子!”蒋震喊了一声。 太子马上弯下腰靠近蒋震的耳边,朝蒋震恭敬的问道:“龙头,你叫我?” 蒋震朝叫太子说道:“打电话查一下,阿猫在九龙城寨的事。” 太子连停顿都没有一下,张嘴就说道:“大佬,这几个小子进门之后我就查过了,江龙现在在观塘联合医院治疗,警察已经在大祠堂帮他订了一张床位,江虎带着一群大圈仔从九龙城寨出来,到处找这几个小子。” 蒋震点点头,“你替飞雄报仇,逼得江龙掉下楼摔断大腿,也算是全了你和飞雄一场情谊。但是,你为什么和这两个临阵脱逃、已经被逐出社团的混蛋混在一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龙头?” 黄小猫低下头,“是耀哥说,让他们将功赎罪,杀了江龙、江虎,重归山门。” 蒋震两道剑眉高高竖起,杀气瞬间布满满是老人斑的脸庞! “陈耀!当我说话是放屁!”蒋震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顿。 “派人把陈耀带过来!”说完,蒋震站起身,向东侧的厢房走去,步履蹒跚。 太子没有去搀扶蒋震,而是对黄小猫四人说道: “你们两个到屋外去等!”这是说的黄小猫、靓坤。 “你们两个立即滚出去!”这是说的阿飞和阿基。 第六十章 渔翁得利 时间不长,陈耀就开车来到了蒋震别墅门前,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外石狮子旁蹲着聊天的黄小猫和靓坤。可能是在院门外已经看到过阿飞和阿基,再看到黄小猫和靓坤时,陈耀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古井无波。 被太子电话通知之前,陈耀正在安排自己的嫡亲小弟出去放风。黄小猫等人突袭九龙城寨的行动,可以说成功,至少逼得江龙跳楼摔断大腿,也可以说失败,折损了大半人马,江龙、江虎都还活着,陈耀要制造的舆论当然是——黄小猫糗了。 陈耀知道蒋震叫自己过来是询问黄小猫到九龙城寨突袭江龙、江虎的事,可是一到蒋震别墅,就发现阿飞和阿基蹲在院门外,顿时想起蒋震对阿飞和阿基两人的看法,再看到黄小猫和靓坤,更加断定,是黄小猫这个混蛋来和蒋震告状!至于靓坤,早就被陈耀给忽略了。 太子听到陈耀停车的声音,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说道:“耀哥!龙头吩咐,你一到就喊你进去。请!” 太子的语气,既没有亲近,也没有疏远,不远不近,正符合他作为龙头心腹的身份。 陈耀虽然是旺角堂口的揸数、代理堂主,掌管旺角堂口这个油水丰厚程度数一数二的地盘,但是陈耀有两个缺点:一是没身手,光靠头脑,在江湖上是站不稳的;二是没资历,全靠和龙头长子蒋天生的关系,没有跟着他在江湖上打拼出来的一班手足兄弟。 太子是打拳出身,跟在蒋震身边充当心腹、保镖已经快十年了,可以说是蒋震的“御林军”,多次在危难中保护蒋震的安全。他倒不至于看不起陈耀,但是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和陈耀是一路人。 陈耀迈步走进祠堂。 “你们继续等,龙头叫你们的时候,我会出来的。”太子对看着自己的黄小猫和靓坤说道,说完跟在陈耀身后,也进去了。 没过多久,太子又出来通知黄小猫和靓坤进去。 蒋震仍然是坐在祠堂门外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双手杵着龙头拐杖。 陈耀则站在天井里。 看到黄小猫进来站定,等黄小猫问安,蒋震说道:“猫仔舍生忘死给飞雄报仇,虽然没有克竟全功,但也是忠心可嘉,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听到蒋震的话,黄小猫面露喜色,自己的忠心义气终于得到了龙头的赏识,连声说道:“谢谢龙头!” 太子更是喜形于外。 太子是蒋震的心腹小弟。心腹小弟不比头马,头马总有一天是要放出去做事的,但是心腹小弟却是跟在身边的,虽然都是红棍身份,但是大多不会放出来开堂口,除非有新的心腹接班才可能放出来,平时都是大佬去哪他就跟到哪,贴身心腹,大佬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的人。现在,黄小猫被提拔为心腹小弟,也就是说太子终于可以外放,做一个堂口的老大了。 想明白这一点,靓坤的眼神从太子的脸上垂下,盯着自己的鞋面。 蒋震转头对身后的太子说道:“猫仔的身手还是差了一点,你找人给他训练训练,不求他能像你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最起码看得过去才行。” 太子笑着说道:“我师父沈达就行了,连我的拳法都是他教出来的。” 蒋震点了点头,又把头转过来。 听到蒋震的话,黄小猫惭愧地低下了头,大声回答道:“龙头,我一定勤学苦练,绝不给龙头和太子哥丢脸。” 蒋震用膝盖夹住龙头拐杖,空出双手,鼓掌道:“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志气和决心!”说完,蒋震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陈耀一眼。 蒋震接着说道:“飞雄死了几天了,旺角堂口不能群龙无首,否则我们的地盘很快就会被别的社团把脚踩进来。太子,你今天就去,接手旺角堂口。阿耀,你负责跟太子交接,交接清楚之后,你再回别墅,以后也跟在我身边。” 蒋震的话,让太子和陈耀都万万没想到。 太子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旦外放,就是旺角这样油水丰厚的地盘。 陈耀没想到的是,自己不仅没能成功上位,执掌旺角,反而被收回一切权力,成了蒋震身边的帮闲。 太子喜出望外地答道:“是,龙头!我一定打理好旺角的地盘,绝对不让别的社团踩进来。” “这……”陈耀则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蒋震打断了陈耀的话,说道:“阿耀,年轻人有野心是正常的,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也理解。但是,我把旺角堂口给你,那又怎么样呢?飞雄这个扑街,不死也没用,被大圈仔打得屁滚尿流,只知道割地求和。你坐上他的位子,就能打退大圈仔,守住旺角的地盘吗?打打杀杀这种事不适合你。你不是常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也是这个意思。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多给我讲讲,现在世界上是个什么样的发展形势,免得我这个老古董跟不上潮流的发展。” 陈耀除了点头说是,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黄小猫突然插了一句嘴,“龙头,阿飞和阿基虽然上次临阵脱逃,但是这次也算是跟着我出生入死……” “住嘴!”蒋震撑着龙头拐杖,站起来,转身走进祠堂,“太子,你去旺角之前,再教一教猫仔跟在我身边的规矩。” 看着蒋震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祠堂里,靓坤想起来,自己并不是看客,连忙对太子说道:“太子哥,那我怎么办?” 太子习惯于听命于蒋震,叫他自己拿主意还是头一次,再进去请示蒋震,他面子上又下不来,只好说道:“什么怎么办?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是照办喽。等下我就过旺角,你跟着我的车过去。” 太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旺角堂口本来就是从陈耀手里面夺过去的,指望陈耀好好交接那是不可能的,靓坤是旺角的地头虫,又是黄小猫的小弟,先拉拢过来用一用,可用就继续用下去,不可用再甩掉也不亏什么。 第六十一章 打头炮 太子的车上。 太子去旺角,没有让小弟开车,而是自己驾驶了一辆双人座跑车,让靓坤坐在副驾驶。 太子开车的技术一般,和靓坤不相上下,他倒是毫不避讳这一点,“出来混的,有的喜欢美女,有的喜欢飙车,而我就一个爱好——喜欢打拳,车开的马马虎虎了。” 太子的车开出大门时,由于要等守门的小弟打开大铁门,所以起步不快。 看到靓坤坐车出来,蹲在大门外等待的阿飞和阿基,连忙拍着车门喊道:“坤哥,我们的事情龙头有没有说啊?是不是想把我们重新收回洪兴呀?坤哥……” 太子好像没看到一样,开车继续加速离去。、 追着车跑了十几米的阿飞和阿基,直到再也追不上汽车的速度,这才放弃。 等完全看不到阿飞和阿基的时候,太子这才说道:“龙头把他们两个逐出洪兴,实在是不想连累洪兴的各位老大,这是两个扫把星,跟着谁谁倒霉,所以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给他们机会。” 靓坤听太子讲完阿飞和阿基的“江湖威风史”,感叹道:“想不到,世上不仅有如赤兔一样的吕布,也有如的卢一样的人。《三国演义》中说马如果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后来,刘备骑着的卢马跃檀溪,还以为妨主的说法只是胡说八道。结果,凤雏庞统骑的卢,则在落凤坡万箭穿心。其实,我觉得的卢确实妨主,但是也要看这个主的命够不够硬,只有命够硬的主才能驾驭的卢这样的马。” 太子笑道:“我觉得我的命格最起码没有刘备这么硬,这两位‘的卢’我用不起。不过,如果说有千里马,我觉得你至少比他们两个更像千里马。你对我到旺角怎么看?我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靓坤没想到太子会这么问,稍微错愕了一下,才说道:“太子哥怎么会这么问?就凭太子哥‘洪兴战神’的名号,整个旺角谁敢小觑?” 太子瞟了靓坤一眼,意兴阑珊地说道:“尊敬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给面子,说什么也没用。” 看来,不拿出点干货来,太子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想在江湖人最扎堆的旺角一炮而红,有三件事可以做。” 太子的兴趣来了,他本来以为,靓坤能说出一件就算是捡到宝了,没想到靓坤能说出三件。 “哪三件事?” “第一,就是报仇。飞雄哥是被江龙、江虎杀掉的,现在江龙已经被警方逮捕,但是江虎还在外面逍遥自在,不仅如此,他还在大张旗鼓地叫嚣给江龙报仇,打掉江虎,旺角的洪兴兄弟都会认可太子哥的地位。” 太子点了点头,示意靓坤说下去。 “第二,就是搵水(赚钱)。出来混,所求的,无非就是个‘财’字,太子哥如果能大力开发旺角底盘,深入挖掘潜力,让兄弟们能够赚到更多的钱,从堂口大佬变成大水喉(老板),古惑仔凶,哪有有钱人凶?” 太子面露喜色,伸手拍了拍靓坤的肩膀。 “第三,就是打陀地(地盘)。旺角地区虽然油水丰厚,但是也只是油尖旺区的一部分而已。我们以东星为例,东星太子郭志雄无心打理帮务,但是江湖上说起东星,还是香港三大帮之一,和‘和字头’还有我们洪兴鼎足而立,凭什么?东星两大长老,骆驼在尖沙咀金巴利道打出了‘清一色’,白头翁本叔在旺角钵兰街打出了‘清一色’,就凭这两条街清一色,东星再四分五裂,别的江湖人也不敢小觑。洪兴只有在旺角有正式的堂口,如果太子哥能够跨过油麻地,南下尖沙咀,打通天地线,把洪兴旺角堂口变成洪兴油尖旺堂口,那么太子哥的名号肯定响彻江湖,双花红棍也不是不可能。” 这下太子真的是把持不住了,一脚刹车下去,让没系安全带的靓坤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把挡风玻璃撞出了一条裂纹,差点晕了过去。 太子吓坏了,把靓坤扶好,“轻轻”拍了靓坤的脸两巴掌,见靓坤没有反应,还想掐靓坤的人中,“是不是啊?这么一下就撞晕了,别有事啊,大佬!” 靓坤被太子的两巴掌打得不轻,见太子又准备用大拇指“残害”自己,连忙忍住心头的恶心,抱住太子的胳膊,“太子哥不要了,你也知道你手劲有多大了,饶了我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过我开车马马虎虎的嘛!”太子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哥,要不我来开车吧!” “你行不行啊?我这是兰博基尼countachlp400s呀!” “总比你开车好一点,就是因为是兰博基尼countachlp400s,这么快的车速,你再开下去,万一撞车,马上就是一车两命呀!” …… 换成靓坤开车,太子一坐上副驾驶,看到眼前的挡风玻璃上的裂纹,马上就很鸡贼地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开动,太子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你是不是平日好喜欢看《三国演义》?”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你怎么喜欢像三国戏里面的谋士一样,说事情故意吊人胃口,讲什么上中下三策?欺负我只是小学四年级肄业,没文化啊?”太子开玩笑道。 “有文化有个吊用,那古惑仔就不用打打杀杀,干脆搞联考好了。我讲这么多,你现在是旺角堂口的堂主,你揸主意,有的选就选,都看不中,就当我没讲过啦!” “那倒也是。不过呢,你说的三条路,报仇、搵水、打陀地。我自卖自夸,算得上是十足打仔……” “太子哥谦虚了,那你叫我这样身手差的岂不是自惭形秽!”靓坤趁机拍马屁。 “少故意恶心人啦,我算是看出来了,真是不能跟你混太熟了,红棍你都敢整蛊。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三条路,搵水我肯定比不上陈耀,他说的有句话我很赞同,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不擅长搵水,就不跟他在这方面一较长短了。但是说起报仇、打陀地,我不怕任何人。” 第六十二章 风流宝印 靓坤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太子这辆七十年代顶级跑车。 “太子哥,有一点你说错了,收拾江虎这件事,你也没有必要亲自去做。” “为什么?”太子有些疑惑。 “时代变了,大佬。我给你讲个故事,其实不光我们中国古代有武功秘笈,古代的鬼佬也有。有个德国鬼佬就写了一本剑谱,教人用西洋剑砍人的。” “我懂得打西洋拳,这些我都知呀!我话我小学四年级肄业,你就当我白痴!” “那个德国剑圣叫米夏尔·亨特,他写的剑谱叫《剑术100招》,1611年还出版成书。它的最后一招你知道是怎么样?” “能怎么样?‘天下无狗’吗?” “用右手格挡对方的剑,左手就把枪掏出来,一枪挂掉对方。”靓坤一边说,还一边放手离开方向盘比划给太子看。 吓得太子连忙把靓坤的手按在方向盘上,“你讲就好了,我听得懂。” “江虎是玩黑星、ak、手榴弹的,你用泰拳打他,不行的。大圈仔特立独行,什么江湖道义在他们眼里如同狗屁。大圈仔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没有设坛立舵,根本不算社团,反而更像雇佣兵一样。为了钱,他们可以跟我们合作或者放对(作对),否则大家就形同陌路,毫无关联。对付他这种亡命之徒,不用讲江湖规矩。” 太子对靓坤的话深表赞同,还给靓坤讲了一个与大圈仔有关的江湖笑话: 1978年,两名和胜和的小弟与一名大圈仔合作,抢了一位肉店老板,结果由于分赃不均,双方大打出手,两个和胜和的小弟敌不过一个大圈仔,落荒而逃,找他们的老大“肥球”出面,约大圈仔谈判。肥球当自己是社团叔父,向大圈仔盘道,他们的对话那叫一个搞笑。 肥球:“请兄弟交出风诗!” 大圈仔:“什么风诗,老子不懂,只知红旗派,打过东风派!” 肥球:“请兄弟过五关!” 大圈仔:“老子来香港早过了五关,广州站、深圳站、梧桐山、深圳河、边防禁区,这是老子过的五关!” 太子自己讲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靓坤却是一个梗都没搞懂。 “太子哥,肥球叫大圈仔治风湿病干什么?” “不是风湿病,是‘风诗’,就是‘风流宝印’的‘风’。” “风流有报应?那个大圈仔好风流的吗?” “你大佬怎么教你的?还他妈风流有报应,教出你这样的小弟,你大佬才有报应呀!” “他被江虎打死了。” “幸好他被人打死了,否则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也算是洪门?我洪门子弟,必须对本山堂的四柱‘山、堂、水、香’和自己的四大盟兄‘恩、承、保、荐’四位大哥的姓名牢记在心。另外,入社团时发给的凭证就是‘宝’,各人表明社团身份的手势就是‘印’,早年还有茶杯阵,现在已经少有那种茶楼,早就没人摆了。此外,还必须记清楚洪门的切口暗语,遇事无法善了,互相盘道时,除了有风诗,还有流诗、宝诗、印诗。你对答不出来,别人可以当你是‘响流朵’,假冒洪门中人,打死你都没人可以出头。”太子气的想打靓坤的头,但是看到方向盘的份上,忍了,“我把风流宝印四首诗再传给你一次,你一定要记清楚。” “风诗:说我是风不是风,五色彩旗在斗中,左边龙虎龟蛇会,右边虎寿合和同。讲的是开香堂时所设的‘木杨城’,其中十五面代表前、中、后五祖的‘帅旗’大字。所以,盘道的时候,一般强势的一边会让弱势的一边先交‘宝印’,然后就是交‘风诗’。” “流诗:说我是流不是流,三河合水万年流,五湖会合三河水,铁锁沉蛟会出头。” “宝诗:一湾过了又一湾,我家原住五指山,一心找寻姑嫂庙,左右排来第三间。讲的是开香堂时,需刺破中指,歃血为盟。五指山就是人的手,第三间就是中指。”太子一边说,还一边给靓坤比了一个中指。 “印诗:若问印头头二四,排成三角订佳期,结义金兰为表记,同心合力主登基。我们洪门是反清复明的,一定要讲‘保主登基’,‘海外天子,来复大明’嘛!” “我们洪门的鼻祖陈近南矢志反清复明,率众抵抗满清,被清兵围困,被迫分头突围,为图再起,曾给众人留诗一首:‘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此事传与众兄弟,后来相会团圆时’作为相认的标记。这才留下了‘风流宝印’的切口。江湖人物互相盘问,到‘风诗’一般就算结束。但也有再询问‘过五关’的。” 太子讲了半天讲的口干舌燥,拿出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 靓坤趁机提出,“那不如我过档到太子哥门下,跟着太子哥好好学习一下江湖规矩,免得教人看了我洪兴的笑话。” “那你有没有带红包袋,还有三十六块六?” “我带了,你等我找一下。”靓坤左手扶方向盘,右手在身上各个口袋摸来摸去。 太子看的心惊胆战,连忙说道:“到了陀地(堂口)再找也不迟,你开车看着路呀!” “好好好!那太子哥你再讲讲‘过五关’啦,反正路上也没什么事。应该不是关二哥过五关斩六将吧?” “你没参加过开山门大典,当然不知道啦!说起来,开山门大典不是新开堂口、龙头接位这样的大事,一般是不会举办的。就算是龙头,如果能在社团山头开一次山门,就是无上荣耀。江湖上好多字头的龙头大哥除了自己登位、下一任接位,就没开过山门。”太子也有意显摆一下,给靓坤娓娓道来。 开山门不同于开香堂,虽然都是收人入会,但是不会偷偷摸摸地搞,而是要打锣打鼓、舞狮舞龙。 除了要搭建一个巨大的供奉神台,供奉洪门历代先烈的牌位之外,还要搭建了一座纸塔,塔门处写着“高溪塔”三字。除了纸塔,还有一座木制的木斗,代表木杨城。木杨城下搭着两块木板,又名“二板桥”。高溪塔右侧用黄土堆做一堆,顶部压一片黄纸,上面朱砂写着“姑嫂坟”。左侧则是一坛清水,坛口写着“长沙湾”三字。 高溪塔、木杨城、二板桥、长沙湾、姑嫂坟,就是所谓“洪门五关”。正中的红布黄纸神台,则代表着红花亭。当年,洪门子弟对抗清廷,一路难逃,正是经历这五关之后,才到达红花亭前。 洪门中人见面,确认双方的身份,当然没办法造高溪塔、堆姑嫂坟,只好以手势代替。被盘问者过五关时,需以左手拇指,食指作圈状,其余三指伸直,这就叫“三把半香”,然后将左手搭于右手,由上而下,肩膀-上臂-肘-前臂-手腕,念出“高溪塔、木杨城、二板桥、长沙湾、姑嫂坟”的名称,故名“过五关”。 “那洪门五关的长沙湾是不是深水埗的那个?” “当然不是啦!”太子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靓坤的头上。 第六十三章 夺帅 靓坤终于把车开到了旺角。 “你谁啊?擅闯我洪兴旺角陀地!” 飞雄死了好几天了,陈耀又没有旺角堂主的名分,所以洪兴旺角堂口的陀地仍然是以前飞雄的陀地。但是,飞雄死了之后,手下的小弟全都放了羊,只剩下几个蓝灯笼守着陀地的门。 听到看门小弟的问话,太子颇为诧异,居然让一个不认识社团红棍的小弟看门,旺角堂口真的是非要整顿一下不可,“龙头凤尾碧云天,一撮心香师祖前。当年结义金兰日,红花亭上我行先。” 看门小弟看到太子气势十足,但是又听不懂太子念的是什么,只好看着跟在太子身后的靓坤,小心翼翼地问道:“坤哥,这位是哪位大哥?” 看着看门小弟懵懂的样子,太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看门小弟,大踏步走进飞雄的陀地,“你他妈的连《洪门大底诗》都听不懂,还在陀地看门,吃屎啦你!” 飞雄的陀地是个餐馆,作为陀地,一般是不对外营业的,但是必须二十四小时开门,表示洪兴旺角堂口还没有关门。飞雄活着的时候,这里是飞雄和他的心腹小弟的食堂;现在飞雄死了,就变成了几个陈耀随便指派来看门的小弟的食堂。 厨师倒是还在,靓坤只知道他是洪兴的一个老四九——真的很老,四十多岁,不过也正是因为够老,所以他是认识太子的。头戴厨师帽、身穿白围裙的厨师从厨房里提着菜刀杀出来的时候,看到和看门小弟起冲突的居然是太子,急忙走过来,在几个看门小弟后脑勺上一人拍了一巴掌,“你们要死了,连洪兴战神太子哥都不认识。” 几个看门小弟唯唯诺诺地闪到一边。 太子对厨师说道:“金水,是你呀!难得飞雄死了,你还在帮他照看陀地。” 金水抓下头顶的厨师帽,“飞雄是我亲弟弟,虽然他上位当了老大,但是他还是我弟弟。我打又不能打,就只会做饭,现在他死了,我连给他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能帮他的就是看住这家店,这家店还在,我就觉得弟弟还在,我的家还在。” 金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偏过身,用厨师帽草草地擦了一下脸。 太子按着金水的肩膀,说道:“金水,龙头命令我接手旺角堂口,我会开一家拳馆作为陀地,到时候你还是到拳馆来,帮我和那帮学拳的小子做饭。” 金水低下头,说道:“算了,我只希望社团能够允许我退休,我想去新加坡,重新开始。可能还会开餐馆,也可能干点别的什么。” 太子放下按在金水肩头的手,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留在香港这个伤心地。不过也不用去新加坡那么远,澳门不就行了。想我们这些老朋友的时候,也方便过来看看。” 金水摇摇头,说道:“算了,还是远一点好。”说完,转身走进了后厨。 太子在餐厅最里面的桌子最里面的座位坐下,对那几个看门小弟大声说道:“通知洪兴旺角堂口的所有四九以上的兄弟到这里来开会!” 几个看门小弟听到太子的命令,马上如蒙大赦,作鸟兽散,全都跑出去了。 靓坤看着空荡荡的餐厅,摇摇头,给太子冲了一杯茶,放在太子面前的桌子上,站在太子身后。 没过多久,一百多个小弟陆陆续续来到餐厅。 每个小弟来到餐厅,都会到太子面前问声好。就算是不认识太子,也有与他们在社团相熟的兄弟提点。 靓坤站在太子身后,看到认识的洪兴兄弟,就俯身向太子介绍一番来人;如果是不认识的,靓坤也会提醒对方自我介绍,“这位是太子哥,一向跟在龙头身边,与众位兄弟交往不多。” 如果是四九,太子就只是点点头;如果是红棍、白纸扇、草鞋这样的大底,太子会站起来跟对方握握手,并请对方与自己同席。 飞雄陀地的桌子都是16人座的大圆桌,太子这一席还没有坐满。那些四九仔也不过是坐了七八张桌子,百把个人的样子。 不要以为人数太少,实际情况是人数太多了。在香港,很多社团哪怕是加上几乎十倍于四九人数的蓝灯笼,也不过就是这么多人而已。 太子看人到的差不多,转头对靓坤说道:“你就坐在我身边。” 靓坤看看这一桌上的其他人,平时都是在旺角飞扬跋扈的大哥,此时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靓坤。 太子派人去喊人的时候,没有说明到陀地是有什么事情,但是来到陀地看到太子坐的位子,大多数头脑不是太笨的人都猜到,太子应该就是龙头派来接替飞雄堂主地位的人,那么之前野心勃勃觊觎堂主之位的陈耀呢? 想到这个问题,几位大底心中升起同一个看法:会无好会! 至于靓坤,以前就是旺角堂口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今天却站在太子背后,看来是提前得到消息,攀住太子这根高枝了。 能扎职红棍、白纸扇、草鞋这样的大底,很少有脑子不清醒的家伙,众人纷纷开口,“阿坤,太子哥叫你坐,你就坐下吧!” 靓坤拒绝道:“说起来,我还只是个蓝灯笼,四九都不是,今天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太子哥抬举我了。我怎么能坐在这里,拉低各位大哥的身份?” 靓坤的话,令在座的红棍、白纸扇、草鞋等大底都纷纷点头,赞叹靓坤懂规矩,没有恃宠而骄。 太子霸气十足地说道:“我奉龙头的命令接掌旺角堂口,登龙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人,你还怕我不收你吗?龙头也说过,你替飞雄报仇,虽然没有克竟全功,但也是忠勇可嘉,扎职上位指日可待,今天不过是提前坐这个座位而已。坐下!” 太子的话,算是给在座的红棍、白纸扇、草鞋一个下马威,另外把自己接掌旺角堂口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立即有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从另一张桌子旁站起来,说道:“太子哥,我们尊敬你,是因为你是总堂龙头派下来的人。但是,耀哥去见龙头还没有回来,你就召集各位老大,宣布自己接掌旺角堂口,这不合规矩呀!”他话音刚落,和他同席的几个四九仔,也面面相觑、拖泥带水地站起来表示支持。 太子也站起来,鼓了鼓掌,走到过道中间,对着大厅中所有人说道:“我说我是来接掌旺角堂口的,大底都没有人反对,没想到还有四九反对。旺角堂口被大圈仔打得割地求和,堂主也被人打死,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还有谁反对?” 太子的话就像耳光一样,打在几位红棍、白纸扇、草鞋的脸上,但是他们只是神色讪讪,并没有一个人出声。 太子左右扫视了一番,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靓坤也趁机坐在太子的身边。落座之前,他先把椅子朝后拉了一段距离,落后了太子半个身位。 太子对几位红棍、白纸扇、草鞋说道:“你们身受大底,就算不认识我,也应该都听过我的名字,我接掌旺角堂口,有没有人不服?最后给你们一个反对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一个应该是红棍身份的大底站起来,双手捧着茶杯,对太子说道:“有太子哥这样的‘洪兴战神’做旺角的堂主,我们也算是有主心骨了,我第一个拥护太子哥。”说完,他像喝酒一样,双手满饮了一杯茶水。 其他几个大底也不甘落后,纷纷站起来,说道:“我们也拥护太子哥。”说完,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 《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六月,汉王出成皋,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修武。至,宿传舍。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 第六十四章 引狼入室 太子在洪兴旺角堂口陀地接掌堂主之位之后,他的嫡系人马迅速汇集旺角。一家名为“太子拳馆”的俱乐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装修,这就是太子给自己定下的陀地。 见太子的陀地还没有装修好,靓坤向太子请了几天假,好关心一下林怀乐的案子情况。 为了打赏靓坤作为旺角堂口第一个靠过来的洪兴小弟,太子还借给靓坤一辆车——当然不是那辆载着他们来旺角的兰博基里(香港一般翻译为林宝坚尼),而是一辆丰田皇冠。 靓坤先打电话约了叶颖文时间,然后开车到了叶颖文律师事务所楼下。 乌鸦看到靓坤下车,连忙迎上来,“坤哥!” “这几天有什么情况没有?” “叶律师带着阿叻到慈云山警署报案,警方受理了案件。但是,那两个双胞胎到案之后,反诉阿叻玩老强。所以,阿叻和双胞胎都被警察拘捕了。叶律师把阿叻保释出来之后,我就把阿叻送到旺角强哥那里去了,然后按你的吩咐跟在叶律师身后保护她。苏威也把双胞胎保释出去了,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我每天就是在叶律师上班之前,到她家楼下,跟着她的车去律师楼,然后坐在她律师楼的前台那里等,她如果外出谈生意、办案,我就跟着她下楼,开车跟在她后面,如果她下班,我就开车跟着她回家。但是,这样跟也有问题,她不管是谈生意,还是回家,我都有很多地方进不去。叶律师住的是高尚社区,看门的老伯看我就像看变态,别说让我进去,我一靠近他就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靓坤拍拍乌鸦的肩膀,说道:“你辛苦了。不过这个案子不完,你都得一直这样辛苦下去。” 乌鸦摇了摇头,“无所谓,就是太无聊了。不过,叶律师好像已经察觉了我一直在跟着她的事,这样没关系吗?” 靓坤放下手,抬头看了看叶颖文律师楼所在的大厦,说道:“没关系,你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就好了。在她直接找你摊牌之前,你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了。我先上去了,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我负责跟到她下班回到家为止。” …… 在叶颖文律师楼的会客室,叶颖文叫办公室文员小妹给靓坤倒了一杯茶。 叶颖文走到靓坤对面的沙发坐下,问道:“林先生最近很忙?” 靓坤向端茶过来的办公室小妹道谢后,调整了一下茶杯的位置,说道:“还好吧,为什么这么问?” 叶颖文笑着说道:“平时跟踪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派出来的?怎么?自己没时间,就派个小弟跟进这个案子。” 靓坤靠在沙发上,说道:“你是女人,我的小弟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没有告诉你。i’msorry!” 叶颖文摇了摇头,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侵犯隐私权?” 靓坤也摇了摇头,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读过警校?” 叶颖文挺胸坐直,盯着靓坤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办案能力?” 叶颖文波涛汹涌的样子让靓坤眼睛晃了神。 靓坤收回目光,低头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说道:“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找你……” “大家还是不要提信任这种伤感情的话了。”叶颖文打断了靓坤的话,嘴角露出一点笑容,“你都没有搞懂我到底在反感什么。” 靓坤问道:“那你在反感什么?” 叶颖文俯身,一脸玩味地对靓坤说道:“你那个小弟虽然看起来也蛮有型的,但是长相太生硬、也太凶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会令我害怕。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比较柔和的靓仔。” 叶颖文女式西装里穿的是白衬衫,并没有系丝巾这类的东西,白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都没有系上,让她胸前的一片白花花都能被靓坤看到。 靓坤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叶颖文站起身,走到会客室门口,对门外的走廊大声吩咐道:“我和客户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我们的谈话。” 说完,叶颖文关上了会客室门,拧上保险。然后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又伸出头,向靓坤邪魅一笑,“你还不进来?” 靓坤走进叶颖文的办公室,贴墙的是两排书架,一张大班桌正对办公室门,桌前两张大班椅,桌后也是一张大班椅,办公桌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文件。 靓坤竖着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会客室,对叶颖文说道:“不如去外面,沙发还舒服点,这样太高难度,我恐怕来不了。” 叶颖文拉开靠墙的一面书柜,原来这面书柜后面还有个隐蔽起来的暗门。打开暗门,叶颖文钻进去,靓坤也连忙跟上去。 暗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室,一张双人大床,一个小小的洗漱间,一台电视机,仅此而已。 靓坤一关上暗门,就从背后抱住叶颖文。 叶颖文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别撕我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靓坤放开叶颖文,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把她的ol套装一件件脱下来,上衫下裙整齐地挂在衣架上,全身只剩下无痕内衣。 叶颖文虽然长得只算是清秀,但是身材绝对是一流的,不仅身材高挑,更重要的是比例完美,翘臀下一双修长纤细的筷子腿令靓坤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不顾叶颖文的警告,从后面一手抱住腰,一手抱住腿弯,用“公主抱”的姿势令叶颖文腾空而起,然后走到床边,两个人一起扑腾到床上…… 第六十五章 风波恶 我这是自投罗网! 靓坤觉得叶颖文虽然是黄皮肤黑头发,但是在行为上更像是一个英国女人:在大街上,她总是一件深色的大风衣,一脸凛然的严肃表情,目不斜视,以同样恒定的步伐快速前进着,从你身边走过,但是当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则完全不同——这种性格,一般可以称之为“闷骚”。 靓坤绝不会把叶颖文的主动当做爱情。叶颖文有着很不错的出身,在她眼里自己算意外发现的一枚小糖果,连饭后甜点都不是。她的眼珠子上下转动着,那眼神是事后品评猎物的挑剔目光,没有温柔与倾慕,那是阿珍眼睛里才有的东西。 虽然叶颖文长相还好,但是爽过人家的好身材,该有的礼数还不能少。靓坤在征得叶颖文同意后,躺在床上抽起了事后烟,叶颖文也要过来抽了一口,呛得咳嗽连连,靓坤轻轻地拍了拍叶颖文的后心给她顺气。 “我弟弟的案子多久会开庭?”靓坤问道。 叶颖文双手抱胸靠在床头,瞄了靓坤一眼,“我会代表你弟弟运用迅速审判权,争取尽快开庭。但是,最快也要在农历年之后。” 靓坤把几乎燃尽的香烟熄灭在床头的水杯里,说道:“那你就还要忍一忍,我小弟会一直跟你到案件结束。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指望任何赔偿,但是我弟弟不能有道义上的罪责。什么是‘道义上的罪责’你应该明白吧?” 叶颖文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废话!为什么是你小弟跟着我,而不是你?” 靓坤说道:“社团最近发生很多事,我怕社团叫我做事,前段时间……” 叶颖文把右手并指如刀戳到张开的左手掌心,打断了靓坤的话头,说道:“stop!我不想成为你的共犯,我们还没有雇佣关系,我们这个时候所说的话不受免证特权的保护。” 靓坤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能够免于作证呢。” 叶颖文板着脸说道:“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样认为?你知不知道,那个控告你弟弟的警察自从见到我一次之后,就一直在追求我,每天我上班之前,都堵在我家门口送花给我,下班之后,就打电话约我吃饭。你又做过什么?就想当我男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这不是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靓坤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起身,穿衣着衫,走出休息室。 等叶颖文走出暗室的时候,靓坤还坐在会客室里抽烟,吓了叶颖文一跳。 “我还以为你走了。”叶颖文得意地说道。 “在我弟弟的案子结束之前,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靓坤取下嘴上的香烟,磕掉烟灰,说道。 叶颖文不解地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苏威’还敢来动我?”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也不一定是苏威,警察、检察官都有可能,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仅不择手段,而且是胆大包天的。1914年6月28日的萨拉热窝,奥匈帝国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大公,在被黑手会一个无名小卒杀死之前,他估计也是这样想的,谁他妈敢动我?我老爸是个牧师,他告诉我:七宗罪之首就是傲慢。” 叶颖文一笑,说道:“那你就像你小弟一样跟在我身后,当个追求我的变态吧!——我也是这样对我住的那栋公寓的看门老伯说的。”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律师楼只剩下靓坤和叶颖文两人。他们乘坐电梯下楼,再走进停车场。 走进停车场之前,靓坤直觉有些不对劲,没有和叶颖文一起,而是落在后面,然后看到: 叶颖文走进停车场,一个原本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男人,抱着一捧玫瑰花,迎上来,把花双手递给叶颖文,“叶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吃个晚饭?” 叶颖文接过玫瑰花,赞了一声,“好美的花,有心了,我会捐给慈善机构,但是吃晚饭就不用了。方sir,其实我应该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你了,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你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地纠缠我。” 姓方的警察笑着说道:“法律上也没有任何一条阻止我追求你。至今为止,我的行为都没有超出法律规定的界限。法无禁止即自由嘛!” 叶颖文也笑着说道:“就算我答应你的追求,那又怎么样呢?你应该知道,我辩护林怀乐的案子,我们天生就立场不同。” 姓方的警察说道:“那又怎么样?哪怕是回避,也是我们结婚之后的事情嘛!”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既然装傻,我也没办法。”叶颖文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开门上车。 靓坤见他们结束谈话,也走进停车场,向自己的车走去。 姓方的警察听到靓坤的脚步声,循声望去,看到了靓坤,快步走过来,“站住!”掏出证件,出示给靓坤看,“请出示身份证!” 靓坤顺手拿过证件,“慈云山警署特别行动队督察方伟!” 方伟接过靓坤交还的证件,也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方伟。 “林怀坤?”方伟查看了靓坤的身份证,“你是林怀乐的哥哥?哦,你就是在九龙城寨逼得江龙跳楼摔断腿的靓坤?” 靓坤伸手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说道:“警官,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靓坤’是什么人。” 叶颖文看到方伟截停靓坤,又停下车,下车走了过来,“方sir,你是个警察,说话要讲证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已经构成诽谤罪了。” “ok,玩弄法律呢,叶律师你是专家,我认输了。”方伟双手高举,示意自己并没有使用暴力,反而露出他插在腰侧的点三八,“看在你得江龙跳楼摔断腿不得不投案自首的份上,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看到靓坤准备答话,叶颖文抢在前面说道:“你别说话,去开你的车就行了。” 方伟笑着说道:“说错一两句话,我还能让他入罪?” 叶颖文看着靓坤提醒道:“自称三合会成员属三合会犯罪,一旦发现,最高可判处监禁7年、罚款25万港币的刑罚。” 看来这个方伟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直爽,靓坤看了方伟一眼,走向自己的车。 第六十六章 告难 从律师楼离开,靓坤开车跟在叶颖文的车后面,一直到叶颖文所住的高级公寓。 保安在放行叶颖文的车辆之后,拦下了靓坤的车。 靓坤从车上伸出头,说道:“我是叶小姐的朋友。” 保安说道:“对不起,在没有得到住户的邀请的情况下,不是住户的车辆是不能进入公寓的停车场的。” 靓坤再看前面,叶颖文已经把车开进停车场,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fvck!”靓坤只好把车开到路边,找地方停车。 就在靓坤走到公寓楼下,准备叫保安呼叫叶颖文的门铃允许自己进公寓的时候,方伟开车过来了,保安看到方伟的脸之后,居然直接放行了。 靓坤很不服气,对看门的保安说道:“喂,你有没有搞错?那个差佬就放行,我就不行?” 保安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大门是我在看,我话事呀!你也知道别人是差佬,你么鬼身份?” 方伟也看到了靓坤,把车开过大门就停下来,对保安说道:“老兄,他要是敢报字头,我就拉人,你给我作证。” 保安一脸谄媚地对方伟说道:“好的,方sir,我这种良好市民受到社团人士的威胁,肯定是会报警、和警方合作的。” 靓坤咬着牙说道:“你们好样的!我们走着瞧!” …… 回到旺角,坐在马栏大厅的沙发上,靓坤再次把保护叶颖文的任务交还给乌鸦,并且叮嘱乌鸦一定要看住方伟和叶颖文的接触。 乌鸦正在替打麻将去的骨精强坐柜台,他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要特别关注那个差佬?” 靓坤说道:“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那个差佬一看就是那种不守规矩的家伙,我叫你保护叶律师,就是防范这种人的干扰,等阿叻的案子完结,管他妈的去死。” 这时候,提着一瓶汽水的林怀乐带着两个女人走进来,“大佬,这两个女人来找你。” 说完,林怀乐一屁股坐在靓坤身边,喝着汽水。 靓坤看来人有些面熟,但是不记得对方的名字,指着大厅里的几把空椅子,说道:“请坐。不好意思,你们哪位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个女人道谢后,各自捡了一把椅子坐下。 来人中年龄稍长的说道:“我是楼下开杂货铺的卢伯的女儿,我叫卢家珍,叫我阿珍就好。” “我是卢家耀的女朋友,我叫安妮。”来人中年轻一点的有些腼腆地说道。 靓坤视线下移,想起来了,“安妮,还有阿珍,你们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乌鸦和林怀乐的视线也集中在安妮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灼灼的目光,安妮更加紧张,“坤哥,你上次说家耀有‘牢狱之灾’。前几天他果然不小心杀了人,被警察抓走了。我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帮忙,看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靓坤笑着说道:“你们还真把我当神棍了,我是真的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安妮咬着嘴唇,听到靓坤不肯帮忙,带着哭腔说道:“坤哥,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家耀吧!” 卢家珍也焦急地说道:“是呀,坤哥,大家都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而且,你帮帮家耀,我们必有重谢。” 靓坤靠在沙发上,说道:“你们如果真的想帮家耀,不如帮他请一个好点的律师。香港是个讲法律的地方,有好的律师帮忙,重罪也变轻罪,有罪也变无罪!” 卢家珍双手绞在一起,盘算了半天,说道:“坤哥,不瞒你说,我们家里的所有收入都要靠楼下那个小杂货铺,每个月赚不到多少钱,还要交房租、水电、保护费,赚的钱也不过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人工。家耀是今年才毕业的,上班没多久,也根本没有存钱。要是有钱找律师,我们也就不会上来给你找麻烦的。” 靓坤说道:“可是家耀现在的处境是,找法师没用,找律师才有用。你不找律师,再找我有什么用呢?叫我说,你不如到法律援助署去看看,有没有比较资深的律师在接案子,通过法律援助的方式请律师是可以减免费用的。” 港英政府于1970年10月28日成立香港法律援助署。香港法律援助署成立目的是致力于:确保所有符合资格接受法律援助的人士不会因欠缺经济能力而没法寻求公义。法律援助主要为牵涉香港区域法院、香港原讼法庭、香港上诉法庭、裁判法院聆讯及香港终审法院审理案件的任何人士而设。只要申请人的财务情况符合申请资格,而案情又具充分理据提出诉讼或抗辩,便可获法律援助。 安妮插嘴说道:“我已经和珍姐去过法援署了,但是因为家耀家里的财务资源已经超过了香港人均水平,所以法援署没有批准我们的申请。” 林怀乐的眼睛还在盯着安妮看,听到安妮的话,鬼迷心窍地说道:“帮我打官司的叶律师不是很厉害吗?我看警署的差佬看到她都心有戚戚焉。” 靓坤剜了林怀乐一眼,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花了十几万请叶律师帮你打官司呀?” “十几万?”卢家珍惊呼道,不由得看了一眼林怀乐。 此时的香港,十几万可以在比较偏的地方买下近千尺(10平方尺约为1平方米)的房子,港岛东区最为著名的居住以及商业中心太古城也不过是四十万一个单位。 败家子!卢家珍在心中暗暗评价林怀乐,看向林怀乐的眼光愈加厌恶,又循着林怀乐的眼光看过去,又给林怀乐加了一个标签:登徒子! 卢家珍对林怀乐既厌恶又羡慕,厌恶他的为人,又羡慕他有一个好哥哥——肯为弟弟花十几万打官司的哥哥,当然是好哥哥。这就是所谓的羡慕嫉妒恨。 卢家珍心里纠结了半天,狠下心,站起身,对坐在柜台里的乌鸦说道:“哥哥仔,你能不能帮我开间房?” 安妮问道:“珍姐,你开房间做什么?” 卢家珍笑着对安妮说道:“我想留你一晚,大家商量一下家耀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文化人,叫你和我一起挤杂货铺的阁楼,总是不太好。” 安妮拉着卢家珍的手臂,说道:“算了,珍姐。现在家耀的事情还要花钱,还是能省就省一点吧。” “刚才坤哥也讲了,请律师要十几万呀!不在乎这一点点了。”卢家珍把安妮的手挣开。 见卢家珍语气坚决,安妮也就没有再坚持。 乌鸦站起身,对林怀乐说道:“阿叻,我要接着去给叶律师当保镖,今晚不能替你值夜班,你还是自己来登记吧,免得搞乱了。” 林怀乐只好起身走到柜台里坐下,找出登记簿,说道:“三十一晚,押金二十,退房退押,谢谢!xxx号房。” 卢家珍交了住宿费,还转身看了靓坤一眼。 靓坤和卢家珍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靓坤心想,就关照一晚,也想请他帮忙,是不是把他看得太廉价了?而且他自家知道自家事,他根本不会什么能令卢家耀脱离苦海的法术呀! 房间开好了,卢家珍从林怀乐手中拿过钥匙,对安妮说道:“安妮呀,你先下去帮爸爸看店,我再和坤哥聊两句。” 第六十七章 假痴不癫 安妮起身离开之后,靓坤看卢家珍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跟我来。” 靓坤带着卢家珍上了顶楼,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和车河。 靓坤转过身冷冷的说道:“你开房间想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算计我是什么下场?” 卢家珍扑通一声,跪在靓坤面前,呜咽着说道:“我求求你,坤哥,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再不救家耀,只要开庭,警察会控告他谋杀,要坐二十年牢的。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爸爸也只有家耀一个儿子,救家耀就是救我们全家。只要你肯救家耀,我什么都肯做的。安妮这么爱家耀,我想她也是什么都肯的。” 靓坤居高临下地看着卢家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卢家耀的事情,卢家珍在靓坤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苦情剧女主角,脸型长、颧骨高、面颊干瘪、八字下撇细眉、口角下拉。如果只看相貌,卢家珍长得也不算差,但是缺乏从容自信感,显得怯懦卑微,哪怕没作任何表情状,也会被误以为是心情不好。也不是说苦相脸不美,而是这种美感会给人一种清寡的、哀怨的感觉。让靓坤来形容,那就是一个字——丧。 怪不得卢家珍的老公死得这么早,看来都是被她的苦瓜脸克的。 卢家珍一脸的惊惶感,不仅没有激起靓坤的保护欲,反而让靓坤忍不住想发火。 “我现在火气很大!”靓坤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 看着卢家珍一脸不明所以的无辜表情,靓坤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到自己身前,拉开裤子拉链。 …… 靓坤下楼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舒爽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卢家珍既放不开也不熟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理的原因。 靓坤走进马栏,站在柜台前,对柜台里的林怀乐说道:“把卢家珍订的房间勾掉,她不会上来住了。” 林怀乐有些疑惑地看着靓坤。 马栏的灯光有些昏暗,兄弟二人沉默地对视着。 突然,靓坤绕过柜台,一把揪住林怀乐的后脖领,把他从柜台里拖出来。 林怀乐手足并用,跟在靓坤身后,爬到柜台外。 靓坤一阵疾风暴雨的痛打,完全不顾林怀乐的呼痛和求饶,一直打到自己没劲、打不动了为止。 …… 开车把林怀乐送去医院,靓坤把骨精强留在医院照顾,没有回阿珍住的别墅,而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回了马栏。 还在值夜班的如花看到靓坤的眼神还有些怕怕的,努力缩着脖子,不让靓坤看到自己。 靓坤想找个房间睡一觉,让脑子放空一下,但是又不想再走回去问如花哪个房间空着。 信步走到卢家珍订下的房间,靓坤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反手把门锁上,走到床边坐下,脱掉鞋,往床上一躺。——马栏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即使不开灯,靓坤也不会摸错地方。 躺下的时候,靓坤才发现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靓坤闻到了一些淡淡的香味,这才放下心中的戒备。 “先生,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靓坤起身要走。 一只柔嫩的小手拉住靓坤,“坤哥,是我。” “安妮,你这是做什么?” 安妮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坤哥,我还没有被家耀碰过。我一直想留到结婚的那天晚上再交给他,他也很尊重我,但是……” 靓坤叹了一口,说道:“你为他这样做,值得吗?就算你瞒着他,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你也说想留到结婚的那天晚上,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没有落红,怎么跟他交待?” 安妮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房间里没有开灯,“珍姐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可能连走出监狱的机会都不一定会有。” “靠,你还相信卢家珍的话?如果不是我已经拒绝了她,你现在就是被迷晕了放在这张床上了。”靓坤直接挑明了卢家珍的如意算盘。 想了一会儿,安妮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靓坤说道:“坤哥,珍姐也是想帮家耀。我,我真的是自愿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靓坤转身扑倒安妮。 “坤哥,我有点害怕。” “就是有一点疼,忍过去就舒服了。” …… 快乐总是短暂的,要不怎么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呢? 靓坤开始了宿醉之后的头疼:一方面是解决卢家耀的事情,他不想在叶颖文那里再花十几万“冤枉钱”,只想少花钱甚至不花钱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安妮居然真的是处女。要知道,从来到旺角的时候,靓坤就看到安妮在卢家的杂货铺里帮忙,靓坤都有点怀疑卢家耀是不是有功能障碍或者心理障碍,让他捡了这个大便宜。出于男人的自私心理,靓坤也不想和安妮只是194而已 …… “韦sir,想向你打听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 “案犯叫卢家耀,杀人罪,他追逐受害人,导致受害人被汽车撞死。就发生在我的马栏楼下。” “你打听这个案子想干什么?” “卢家耀是我的邻居,大家关系不知道多好,所以帮他问问啰。” “那你不如问你老大陈耀,他的几个小弟作证,所作的证词和你讲的完全不一样,他们说,在追逐被害人的过程中,卢家耀看到汽车来了,然后把人推向汽车,导致被害人被汽车撞死,这叫谋杀。你刚才说的叫误杀。” “明白了,谢谢韦sir。” “不用谢,我也没帮什么忙。” “韦sir,你的有些消息过时了,现在洪兴旺角堂口的堂主是太子甘子泰,陈耀已经被调到洪兴龙头蒋震的身边去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 “昨天发生的,我今天就告诉你了,不算晚了。” “听说,你已经抱上太子的大腿了,恭喜你呀!” “还不是‘为人民服务’?否则以我之前和陈耀的关系,有个屁的消息。” “下次再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yes,sir!” 第六十八章 尊卑有别 太子道,装修即将进入尾声的太子拳馆。 这里是太子的预设陀地,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外号叫太子,当然要在太子道正陀地位啦!” 靓坤找到正在监工装修工程的太子,说道:“太子哥,我查到我们洪兴旺角堂口有些小弟坏了规矩,特地请示太子哥该怎么做。” 太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哪些人?” 靓坤报了七八个名字。 太子一听,全是陈耀的嫡系小弟,喜上眉梢地问道:“他们犯了什么规矩,你有证据吗?” 靓坤说道:“我们出来混的,讲的是‘打死不报官,刑死不招供’。这几个王八蛋居然准备出庭指证我的小弟卢家耀谋杀。明明只是打架的时候,失手出了意外嘛!” 太子点点头说道:“我会派人去调查的,如果这几个小弟真的敢做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但是,你一个蓝灯笼也敢收小弟,是不是太膨胀了?” 靓坤故作愤怒地骂道:“我和陈耀那个阴险小人合不来,我本来早就该拜香堂升四九了,这一点你太子哥是知道的。” 太子稍微安抚了靓坤两句:“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洪兴的兄弟,不要再说了。他是白纸扇,你是蓝灯笼,尊卑有别呀!” …… 太子拳馆终于赶在春节前装修好了,太子请老师选了个黄道吉日,开香堂,正“陀地位”,收人入门。 靓坤到达西洋菜街时,已经下午五点钟,整条西洋菜街比往常多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十几岁或者二十岁左右的烂仔,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叼着香烟站在路边肆无忌惮的聊天,甚至还有十几个女生也在酒楼附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娴熟的夹着香烟聊天。靓坤也凑进去,找了几个相熟的烂仔聊天。 太子的兰博基尼在太子拳馆外停下车,此时拳馆外已经站满了人,足足两百多人,都是等太子开香堂,准备拜入洪兴的。 此时看到太子下车,两百多人闪开一条路,朝太子乱纷纷的打着招呼: “太子哥!” “太子哥!” 太子点点头,迈步进了拳馆,直上二楼,推开挂了一个红灯笼的门。此时,整个房间只有一座神台,神台正前方,摆放着一把太师椅。 几个洪兴旺角堂口大底靠在包厢墙壁处吸着烟,看到太子进来,纷纷打招呼。 还有几个前来观礼的洪兴其他堂口以及其他社团与太子交好的大佬,就是不见洪兴龙头蒋政。 蒋震给旺角堂口安排的“先生”,身穿一件长衫,将一旁的两杆红色大旗插在神台后面,跪倒在地念念有词:“五关过后授洪英,兄弟聚义红花亭,除残去暴救黎民,保主登基汉当兴。今日洪兴旺角堂口大开香堂,愿洪门先烈庇佑我堂口忠心义气,四海来投!” 从地上起身,“先生”将包厢门用力推开,站在二楼楼梯栏杆处,双手扶住,大喊一声,“开始。” 一个传令小弟站在拳馆大门处,对外面聚集的两三百人开口喝道:“今日我红星旺角堂口大开山堂,若有江湖同道,四海兄弟,愿意入我长乐门下,愿守洪门规矩,可以拜门而入!” 靓坤挤到最前方,等传令小弟这番话说完,上前一步,对二楼廊道上的“先生”说道:“小弟靓坤愿入洪兴门下,愿守洪门规矩,愿奉堂主传令,恳求一入山堂!” “先生”开口喝道:“准靓坤兄弟入我山堂!” 酒楼门外的传令小弟朝身后大门张开手:“请靓坤兄弟入我山堂!” 靓坤左手压住右拳,顶在额前,拜谢“先生”说道:“多谢先生引路!”说完,靓坤朝二楼楼梯走去。 楼梯口的二十名洪兴四九仔在靓坤每踏一步台阶时,都要用手里并不存在的“掸尘”拍打靓坤,嘴里念念有词:“四海兄弟八方来,忠肝义胆山堂开,褪去一身褴褛衣,红花亭前拜兄来!” 其他等在拳馆门外的烂仔也都有样学样,跟在靓坤后面。 等所有人都站上了二楼廊道,传令小弟低喝一声:“除衫!” 等一群人将身上衣衫和鞋袜尽数褪去,只剩下一条内裤,其中还有十几个女孩,脱去衣服,只穿贴身的内衣,传令小弟才再次开口:“一身当先花亭上,二板桥头过万军,一入山堂无牵挂,此后是我洪家人!” “先生”转身入了堂口,站在神台左侧,开口喝道:“请众兄弟入堂!” 一群人大步踏入香堂站定。好在太子准备的香堂够大,才能站的下这么多人。 “先生”喝道:“跪!” 众人跪倒在地, “先生”将手里一把线香依次发给众人。 众人双手举香过顶。 “先生”再次开口,喝出开堂诗:“一请大哥登龙位!” 太子从旁边的包厢里走出来,大步走向神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扫视着下跪众人。 靓坤等众人朝太子躬身行礼。 “二请关帝镇香台!” 两扇红旗被左右分开,露出神台正中一具黑鞋关帝神像,神像前是一尊香炉。 “文操武略皆就位!” “谨遵拜兄传令来!” 等“先生”念完四句开堂诗,太子才开口说道:“今日入我山堂,便是洪兴兄弟,愿拜我为兄,愿守我规矩者,可上前上香!请关帝见证!” 靓坤率先起身,将手中线香插入香炉:“我靓坤今日拜入洪兴旺角堂口,愿拜太子哥为兄,愿守堂中规矩,请关帝见证!” “先生”手提砍刀,用刀背砍到靓坤背上,问道:“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靓坤答道:“爱兄弟!” 然后,下一个人上香,与“先生”对答。 等众人依次上完香退下去之后,太子才站起身,送那些前来观礼的其他社团大底离开。 太子送客回来,对还留在香堂的众人说道:“现在还在这里的都是同门兄弟,再无外人。” 太子点了十几个名字,除了靓坤报给他的,还有几个太子自己加上去。 “凡是我点到名字的,都站出来,跪在关二哥面前。” 站出来的十几个人里面,赫然就有那一天在飞雄陀地公然质疑太子的人。 “《洪门三十六誓》第六誓:凡我洪家兄弟,不得做线捉拿洪门兄弟,倘有旧仇宿恨,必要传齐众兄弟,判其是非曲直,当众决断,不得记恨在心,倘有不知者,捉错兄弟,须要放他逃走,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你们作证告同门卢家耀谋杀,犯了规矩,现在我要动家法,谁有话说。” “我有话说!”还是那个头铁的仁兄,看来他是破罐子破摔了,“卢家耀根本不是洪兴的兄弟,我不服!我要看海底名册!” 太子抄起神台上的红漆木棍,一棍打在铁头兄的头上,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铁头兄的头顶流了下来,看来他的头不是真的是铁做的。 “没大没小,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还要看海底!我看你是警察的卧底!” 第六十九章 子路受牛 “坤sir,你好样的,证人一个都不出现,让阿关那个王八蛋在法庭上直跳脚,在鬼佬检察官面前丢尽了脸,只能接受误杀的判决。一条人命才徒刑三年呀。” “韦sir,社团开大片打死人,顶罪的小弟一般也是判刑三年。你也知道,人都会有一念之差,不然也就不用法官来斟酌不同的犯罪意图和犯罪结果……” “春节之前,如果你搞不定江虎,你就顶他的罪——如果我是法官,就判他死刑。就这样了,拜拜。” …… 太子拳馆。 太子一边和陪练对打,一边和靓坤说道:“上次开香堂搞掉陈耀的几个小弟,你没跟我说实话啊!” 靓坤不明所以的说道:“太子哥,我没有啊!” 太子一边向陪练步步紧逼,连环拳进击,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一整个句子:“卢家耀就是个羊祜,你冒认说是你小弟。要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把那几个混蛋都送去游水,我都要受牵连。” 靓坤一脸无奈的说道:“他老爸说让他跟我的,这还不算是我小弟?” 太子看准机会,一拳直捣黄龙,穿透陪练的防御,打中对方的头部,打翻了对方。这才停下来,走到靓坤面前,说道:“这些馊话就不说了。你为我定下的三条计策,春节以后就开始行动,现在就要准备起来……” 不等太子讲完,靓坤就打断道:“太子哥,杀江虎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不用抽生死签,给我一把枪,只要江虎敢出九龙城寨,我打掉他。” 太子惊奇的看向靓坤,说道:“我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不要拿命去赌啦,大不了我向龙头借个枪手好了!上次你们运气好,没全部死掉。你以为龙头看中了三脚猫的身手厉害?那是看他忠心勇猛!我也知道你的忠心和本事了,但是刺杀江虎,真不是你的菜。” 靓坤一脸坚定地说道:“出来混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那还不如做正行。只要太子哥答应我,江虎死了,我能升职上位就行。” 太子骂道:“我本来想叫你想点财路出来,让你扎职白纸扇的,你非要不自量力想当红棍。我成全你,只要江虎死了,你还活着,我保你扎职上位。枪,我很快就会叫人交给你。江虎的动向,我也会叫人盯住。棺材,我替你们准备一副,不是装你,就是装江虎。” …… 西九龙警署拘押房。 卢家耀在等待被递解到赤柱监狱服刑,心里还萦绕着卢伯在法庭旁听席上的嘶吼:“我儿子是个好儿子!” 想想今后的路,想想父亲和姐姐,再想想安妮,卢家耀眼泪都要下来了。 “卢家耀!” 铁门外的一声喝问,打断了卢家耀的伤感。 接着是一阵开门的声音。 “出来,马上要递解你到赤柱监狱服刑。” …… 有人入监房,有人入洞房。 靓坤开着车,带着安妮来到赌神别墅。 “阿珍,她是安妮,我在旺角邻居开杂货店卢伯的儿子的女朋友。卢伯的儿子卢家耀一不小心错手杀了人,安妮不肯跟卢家耀分手,现在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收留她?”靓坤努力赔笑着说道。 阿珍虎着脸把靓坤拉到一边。 靓坤被阿珍拉走还不忘回头对安妮说道:“随便坐,自己倒水喝,像自己家一样。” 阿珍听了,生气的说道:“你给我过来!” 阿珍的力气之大,靓坤竟然无力抗拒。 阿珍气鼓鼓地问道:“她是不是就是我那些同事说的‘小老婆’?” 靓坤无奈地说道:“阿珍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卢家耀的女朋友,不过卢家耀为了少坐几年牢,把她转给我了。今天法庭宣判,她听完判决,才愿意跟我过来的。” 阿珍听了,苦口婆心的说道:“坤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如果那个卢家耀真的有罪,你就不应该帮他;如果他是冤枉的,你就应该像雷峰塔一样助人为乐,而不是把别人的女朋友搞回家。” 靓坤说道:“你听过‘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故事吗?” 阿珍摇摇头。 靓坤接着说道:“子贡和子路都是孔圣人的学生……” “孔老二我知道。”阿珍终于发现自己有知道的地方。 “别打岔。”靓坤没好气的说道,“孔圣人还是很厉害的,否则也不会被专门拿出来批斗,阿猫阿狗谁会被批斗?” 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国家获得补偿和奖励。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拒绝了国家的补偿。孔子说:“你错了!向国家领取补偿金,不会损伤到你的品行;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 子路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高兴地说:“鲁国人从此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阿珍听了两个故事,倒是没有不通人性的认为,子路应该拒绝这头牛。但是,安妮不是牛啊! 阿珍心里一阵“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的抓狂。 靓坤看阿珍已经有所动摇,使出“杀手锏”,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安妮住这里,那我只好先把要给你的家用拿出来,给她另外买房子了。” “不准,钱拿出来。” 靓坤乘机抱住阿珍,吻了一下阿珍的头顶说道:“我知道,你吃醋是因为爱我。我也是爱你的,否则我就瞒着你了。” 安抚安妮比安抚阿珍容易,毕竟香港1969年才颁布《香港婚姻制度改革条例》,废除《大清律例》及中国封建婚姻制度,以便于英国与种花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一夫多妻”还是香港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和“成功男人”的标志。 第七十章 旺角枪神 靓坤听完卢家耀的审判,就带着安妮离开了法庭,紧随卢家耀之后受审的就是钟天正。 “被告钟天正,你是否对你误杀你妻子钟吴家丽供认不讳?” “是。” “本庭现在宣判,被告钟天正误杀罪名成立,判处监禁五年。” …… 赌神别墅楼顶。 靓坤拿着太子派人交给他的手枪,练习拔枪瞄准。 虽然随枪送来的子弹有两个弹夹,但是枪声会引起邻居的关注,实弹射击还是不能练习。 练了两个小时之后,靓坤把枪收起来,开车来到了广华街。 香港旺角有多处特色街道,广华街亦是其中一员。虽然广华街的并不长,很小的两条街道,但是它还有一个名字“军火一条街”。这里集中了许多军用店。这儿谈及的军用店,当然是指属于wargame的一类型。由于此地的商铺以售卖气枪、军服为主,主要的枪械含电动气枪。 以枪口比动能为枪支鉴定标准,在香港是7.077焦耳/平方厘米,在台湾则是20焦耳/平方厘米。所以,广华街上公开出售的枪支都是合法的。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长得像黑星的水枪?”靓坤推开一家店门,对老板问道。 “坤哥,不要玩我了,你大白天过来,我有也不能给你呀。”老板居然认识靓坤。 “旺角这么多靓女我不玩,哪有功夫玩你?我真的要水枪,喷水的那种,越像越好。” 老板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套着塑料袋的枪递给靓坤。 靓坤抓着玩具枪,指着套筒上的红色小盖,问道:“这是什么?” “灌水的地方当然要盖住了,这是塞子。” “拿着这个,傻子都知道这枪是假的。还有没有更像的?” “坤哥,假的就是假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打劫的时候,你不来个一两枪,别人不会怕的。” “打你吗个头!”靓坤把玩具枪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店。 …… 靓坤每天白天都在赌神别墅楼顶在练枪,晚上则轮流陪着阿珍和安妮练枪,直到除夕那天。 安妮走上楼顶,对靓坤说道:“坤哥,有电话找你。” 靓坤把枪放下,退子弹,拔下弹夹。 “你不用像佣人一样,什么事情都做的,把阿珍都惯坏了。” “大姐肯让我留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做点家务也不累。” 电话是太子打来的。 “阿坤,今天晚上江虎会带着小弟在大角咀吃年夜饭,然后一条龙。这个王八蛋终于乌龟出了头,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收到。我马上去做事。” …… 来到大角咀,天已经黑了。 靓坤看看对面的餐厅招牌“义盛小馆”,走过马路,刚准备走进去。 餐厅门口的知客就拦住了靓坤,说道:“坤哥,走后门吧,这边。” “你认识我?” “小弟就是这间餐厅的老板,和义盛火腩。江虎的事情就是我报上去的,他坐在门口的桌子,正对门口的位子,坤哥你一进去就会被他看到的。” 靓坤跟在火腩身后,从后巷运送厨余垃圾的后门走进后厨。 靓坤右手拔枪在手,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往嘴里灌着威士忌。 火腩跟着靓坤走到厨房门口,指了指江虎的方向。 靓坤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火腩心中骂道:扑街,什么酒量还要喝酒壮胆,这么两口就醉了。 火腩连忙躲进后厨。 枪响了。 靓坤一枪打中了坐在江虎一旁的小弟的上臂,喷了江虎半边脸上全是血。中枪者一声不吭的钻进了桌子底下。 江虎大怒,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靓坤。 这时,两个举着枪的军装警察冲进餐厅,指着江虎喊道:“放下枪!” 江虎前有靓坤,后有警察。考虑到靓坤隔了这么近都打偏了的枪法,江虎决定先拿那两个警察开刀。 没想到,两个军装警察开枪比江虎快,而且比靓坤准多了,在江虎调转枪口之前,就把江虎爆了头。 转身尚未完成的江虎,血水混杂着脑浆涂满了背后的墙壁,扑通一声倒在了座位上。 “我是pc12306苗志舜,pc10086苗志华,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两个军装警察又把枪口指向了剩下还站着的人。 一连串的枪击,把江虎的小弟都吓傻了,纷纷举手投降。 靓坤也扔掉了手里的枪,举起来了双手。 其他不相干的食客则尖叫着从警察背后冲出了餐厅。 听到枪声,狗仔记者来的比警方的支援都快。 几个记者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对着被爆头的江虎和举手投降的几个大圈仔和靓坤一阵猛拍。 警方的支援也赶到了。何展文带队的四个蓝帽子,警长朱华标、司机大丹、便衣麦兜、军装女警apple、军装警员饭焦开来一辆冲锋车。救护车和殡仪车组成的“黑白双煞”组合也赶到了。 警方的支援一到,就把那帮记者赶出了餐厅。 身穿白衣的护士把中枪晕厥的大圈仔用担架抬进了救护车,江虎的尸体也被搬进了殡仪车,枪战幸存者们被赶进了冲锋车的囚笼。 最有噱头的坏人们没得拍了,记者们又蜂拥而上,采访开枪的两个军装警察苗志舜和苗志华。 “阿sir,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开枪打死了一个省港旗兵里的老大?你现在有什么感想?”提问的是一个文字记者。 “阿sir,请配合一下,摆个pose吧,我要用来当《东方周刊》下一期的封面,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旺角枪神》。”提出要求的是一个摄影记者。 苗志舜和苗志华在记者们的要求和摆弄下摆了一个又一个pose,说了不少感想。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们从警校训练时,就苦练枪法,平时巡逻从不懈怠,这才能及时赶到制止了暴力犯罪分子。我们的成功要归功于警队对我们的严格要求和英明领导。我们相信,在上级的英明领导下,香港警察一定会树立起良好的服务市民的形象,把香港打造成亚洲最安全的城市。” 第七十一章 控辩交易 西九龙警署讯问室。 韦定邦推门进去,关掉了靓坤对面的监控。 “韦sir!”靓坤抬起头,向韦定邦示意自己被铐在椅子上的双手。 韦定邦向靓坤挥手示意免礼,走到靓坤对面,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直接等洪兴的社团律师过来。你也告诉律师,不要说社团争斗,把案子交给重案组而不是反黑组,这件事让阿关去头疼。酒后持枪伤人而已,最多关你一年。如果……” 韦定邦还没有说完,讯问室门就被猛地推开,一个油头粉面的鹰钩鼻高颧骨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助手闯进来,大声嚷嚷着:“韦sir,反黑组的案子不够,还来抢我们重案组的?” 门外韦定邦的助手说道:“sorry,sir。” 韦定邦看都没看中年男子一眼,走出讯问室,指着自己助手的鼻子骂道:“连门都看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中年男子把门重重的关上,转身对靓坤恶狠狠地说道:“别想用社团争斗的幌子脱身。我不吃你这一套。” 靓坤笑道:“那你想叫我怎么说?” “你这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这时,讯问室的门再次被人撞开,韦定邦带着一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衣冠禽兽的老年男人以及举着立拍得相机的跟班出现在门口。 “韦sir,我是林怀坤的律师,我叫黄大文,这位是我的助理程安。我要控告你的同事意图刑讯逼供我的当事人,你能帮我们作证吗?”这是黄大文在恶人先告状。 韦定邦耸耸肩,走到靓坤面前,“我只是来拿我落下的笔,没有妨碍到你吧,关瑞成督察?黄大文律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想拿回自己的笔。”靓坤面前果然有一支笔,不知道韦定邦是什么时候放这里的。 韦定邦拿着笔施施然地走出了询问室。 黄大文对关瑞成说道:“关sir是吧?能不能放开我的当事人?” 关瑞成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当然行。” 关瑞成给自己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连忙打开靓坤铐在椅子上的双手。 黄大文对靓坤说道:“脱衣服!” 靓坤有些发愣。 黄大文催促道:“我叫你脱衣服!让我的助手把你完好无损的样子拍下来。我听说,每个进入重案组的人都是遍体鳞伤的出去的。为了防止你被人刑讯逼供,这是预防措施。” 靓坤只好把上衣全部脱掉。 黄大文盯着靓坤,说道:“裤子也脱掉。还在矜持什么?” …… 黄大文走出讯问室,对守候在门外的关瑞成说道:“谢谢关sir替我和我的当事人看门,现在我想去律政司见查尔斯检察官,关sir是本案的警方主办人员,也不妨一起来。” “走就走。” 来到查尔斯检察官的办公室,黄大文用熟练的英文说道:“查尔斯,如果检方只控告我的当事人非法持枪,我的当事人愿意认罪。” 关瑞成立即用英语反驳道:“检察官大人,不能简单得就以非法持枪的罪名起诉嫌犯林怀坤,我怀疑嫌犯林怀坤与之前落网的大圈仔江龙的案子有关。” 查尔斯检察官问道:“你怀疑他和江龙是同伙?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谁都知道,江龙的同伙都是来自北方。这怎么可能让陪审团相信?” 关瑞成分辩道:“我是说,江龙就是被他追杀才掉下楼的,为了斩草除根,他这次又来追杀江虎。” 查尔斯检察官摇摇头,说道:“你记清楚,江龙是摄于香港皇家警察的威仪与公正,才走出九龙城寨那个罪恶之城向警方投降的,而不是任何人的死亡威胁。江龙的罪行已经得到了审判,并进行了处罚,我们最好不要违背‘一罪不二罚’的原则。江龙投降之后,你们可是‘破’了不少省港旗兵抢劫、枪击的案子,你也不想惹麻烦吧?” 关瑞成急忙说道:“之前那是江龙杀人,现在是江虎被杀。” 查尔斯气得站起来,指着关瑞成的鼻子骂道:“我说你是不是白痴?首先,江虎是被我们英勇的香港皇家警察开枪击毙的。而且,现在江虎已经死了,江龙还会任你摆布吗?你再把江龙弄到法庭上去,如果江龙趁机公开说出一些我们都不想听到的话,你承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吗?out,我不想再见到你。” 关瑞成忿忿不平地站起来,怒视黄大文。 黄大文瞟了关瑞成一眼,用中文说道:“关sir,我虽然是潮州人,但是跟你岳父黄世同也不是陌生人,这点面子他都要给我,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比较好。我会说服查尔斯,你不要搞事就好。” 等关瑞成走出查尔斯办公室之后,黄大文说道:“我的当事人在大量饮酒导致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向对他挑衅的江虎等人开枪,导致一人受伤,这完全是一个意外。鉴于伤者本身就是受通缉的抢劫犯,而且也持有枪支,我完全有理由令陪审团相信,我的当事人是出于自卫的原因才开枪的。所以,我的当事人愿意在检方只起诉他非法持枪、监禁时间低于6个月的情况下认罪,以节约诉讼资源。” 查尔斯点点头,说道:“ok,成交。其实,你只要搞定那个麻烦的关就行了,这家伙以为自己有个有钱岳父就有些忘乎所以。我不反对让华人警员多多立功,往更高的位子爬,但是他的手段有些太不入流了。” 黄大文笑着说道:“年轻人有野心很正常,想证明自己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当年还不是这样。我记得你从牛津毕业的时候,还是踌躇满志地想进入高伟绅律师事务所,以成为终身贵族为目标。结果呢?” 查尔斯也笑了笑说道:“结果我这个出身于伦敦东区的小子,只能夹着皮包接受一个远东殖民地的司法职务,整天和你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中国人的弯弯绕绕,我可是出身于伦敦东区。这次这个小子的老大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能请你出山?” 黄大文说道:“一个同乡后辈,都是潮州人,不忍心看他被人冤枉。你也知道,我是潮州商会的律师嘛!” 第七十二章 探监 因为达成了控辩交易,靓坤被判处六个月监禁,由于刑期较短且为初次犯案,所以执行地点为香港惩教署辖下的一所低度设防的监狱马坑监狱(mahangprison)。 马坑监狱就在著名的赤柱监狱附近,虽然远没有赤柱监狱那么戒备森严,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有的。 “蹲好,蹲好!”一旁的狱警大声说道。 另一个狱警一边用脚踢着蹲在旁边的囚徒一边说道:“蹲开一点,对齐前面!” 靓坤一边抱着头,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整个监狱是外紧内松,看的出来,这些狱警并不是很上心。 接着一名狱警打开了指模房的大门,说道:“站起来,进去!” 靓坤一进入房间内,便前面负责检查的一名长相普通的女狱警与男狱警正在有说有笑。 靓坤摇了摇头,估计也就是刚入狱的时候能看见女狱警。如果让那些蹲了七八上十年的人看见这个女狱警,估计眼睛都要泛红光了。坐了三年牢,母猪变貂蝉。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否则监狱和军队也不会有那么多同性恋了。 接着,狱警将靓坤他们的手铐全部打开,让他们开始脱衣服。 靓坤将身上的t恤脱下,露出了不算健壮但也绝不干瘪或肥硕的上半身,再裤子、内裤一起脱掉 靓坤甚至看见那女狱警隐约之间好像吞了口口水。 果然,男人和女人本性都是一样!靓坤心想。 接着,靓坤站到了这几名狱警的面前。 那名女狱警问道:“靓仔,叫什么名字?” “林怀坤。” “有没有结婚?”她接着问道。 “?”靓坤一脸懵逼。 “哦,不好意思,问错了,犯什么罪进来的!”女狱警脸色微红。 “非法持有枪械。” “判刑多久?”女狱警身旁的男狱警问道。 “六个月。” “犯罪之前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男狱警接着问道。 女狱警则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靓坤,在她看来,这靓仔或许是演员也说不定。 “马栏老板。”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女狱警的预料,她的脸变得更红了。 男狱警接着问道:“进来之前,有没有被人打?” “没有。” “有没有要投诉的?” “没有。” “转个圈看看。”女狱警说道:“把双手举高!” 靓坤按照狱警的要求把动作做完一边之后,便被带到了一旁确定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这个号码是你的终身号码,一生一世,要记住啊。”一个眼镜狱警递给靓坤一张字条,作为将来出狱时领取私人物品的凭证。 他在惩教署的号码是51920。 “几年前,也有人给我一个号码,说是我的终身号码。”靓坤自言自语地说道。 靓坤的话引起了眼镜狱警的兴趣,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读过警校。”靓坤笑了一下,说道。 可能是看在曾经同样在警校读过书的份上,眼镜狱警没有把靓坤指派到胡子拉碴的阿三男狱医那里检查肛门,而是指派到了另一位前凸后翘、青春诱人的英国女狱医那里,所以靓坤并没有发出菊花被捅的惨叫。 …… 根据《监狱条例》,在囚人士每月获准亲戚朋友探访两次,同一时间访客不得超过三人。靓坤设置的探访名单中有三个人的名字:太子、牧师、阿珍。 马坑监狱外,太子和牧师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 太子握着牧师的手说道:“重炮哥,想不到你就是阿坤的老爸,真是虎父无犬子!” 牧师则是无奈地说道:“太子,重炮这个朵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退出江湖了。本来照我的意思,是不想阿坤再走的老路,但是没办法啊,儿大不由娘。希望你多多照应一下啦!” 太子笑着说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呢?” 牧师说道:“就叫我牧师就行了。我现在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充实,有机会也欢迎你到我的教堂来听听主的声音。” 太子郑重其事地说道:“牧师,我是信佛教的,拜关二哥。再说了,社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像阿坤这次,就是我从龙头那里求情,请龙头拜托‘黄不文’出面,开枪打死人才判了六个月。阿坤算是扬名立万,之前逼得江龙跳楼摔断腿,这次又打死江虎这个人人怵头的过江猛龙。社团论功行赏,决定等他出来就让他扎职上位,四二六红棍呀!” 阿珍插嘴说道:“我倒宁愿坤哥平平安安地,不要做黑涩会,免得我整天上班的时候都要提心吊胆的。” 太子指着阿珍问道:“牧师,这位是?” 牧师介绍道:“这是阿坤的女朋友阿珍,他们本来就要结婚了,但是,现在,你看……” 太子招呼了阿珍一声:“阿嫂,你放心,阿坤是为社团做事才坐的牢,我做主,五万块花红明天就送到府上,你把地址留下就行了。” 牧师谢道:“太子,你有心了。社团叫做事,难道不做吗?花红就不必了。” 这时,马坑监狱的大门打开,一个狱警伸出头,对外面喊道:“甘子泰、林尚义、凌阿珍,可以过来登记探访了。” …… 马坑监狱会客室。 靓坤首先对太子说道:“太子哥,谢谢你来看我。” 太子说道:“你是公司的一员,我们又是好兄弟,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来看你的。你放心,等你出去之后,一定升职加薪。好了,我就这么几句话,先出去了,时间留给伯父和嫂子了。” 看着太子的背影被会客室大门隔绝在外,靓坤才对牧师说道:“阿叻的案子,你叫乌鸦千万不要放松,那个方伟做事不择手段,千万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牧师说道:“话,我一定帮你带到,你放心好了。外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处理的。就是你老妈,她知道自己不在你的探访名单上,小心出去之后,她跟你发飙。”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我下次会换成她的名字的。再说了,六个月而已,很快就出去了。之前,她不是总跟我抱怨,说不知道我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有皇家警察看着我,再也不用操心这个问题了。” 牧师无奈地说道:“哎,还是把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互诉衷肠吧!” 第七十三章 五福星 监狱的犯人关押地点是周期性变化的,根据各处狱警的管理习惯和心情,变化周期和变化方式也有所不同。 靓坤竟然在马坑监狱也能意料之外地遇到了熟人。 “哎,你不是……”靓坤指着对方的鼻子问道。 “是什么是?我不是。”对方否认得气急败坏,还一边示意着周围有人。 靓坤遇到的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旺角特别职务队总督察兰克斯。 “你欠我的钱,以为躲到监狱就不用还了?快还钱!”趁着兰克斯不敢表露身份,靓坤当然要戏弄他一下。 “什么钱?赌桌上的钱,当然赌桌上还了。”兰克斯也不是省油的灯。 “赌账可以放着不说,你叫鸡的钱总不能床上还吧?”靓坤可不只是有一点缺德。 “哦,你居然赖风流账。”其他几个同监房的人指着兰克斯异口同声地鄙视道。 “刚进房间就被警察查房,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兰克斯不愧是扫黄组出来的,经验特别丰富,一边辩白,一边作势要和靓坤打架。 旁边的囚犯,一方面洗萝卜不怕泥多,看热闹不怕事大,另一方面为了安全,以靓坤和兰克斯为圆心,按圆心安全距离排开,形成了圆形。 兰克斯趁机小声对靓坤说道:“我也在卧底,你配合点。” 靓坤一边点头,一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兰克斯一记封眼拳,打得兰克斯左眼戴上了墨镜。 “靠,你来真的!”兰克斯也不是善茬,一记撩阴腿,打得靓坤弯下了腰。 封眼拳来撩阴腿,撩阴腿来封眼拳,两个人都刻意没有用警校学来的警察格斗术,一场烂架打下来,兰克斯双眼像熊猫,靓坤的衣服变成了乞丐装,看得其他囚犯目瞪口呆。 马坑监狱关押的都是短刑期的囚犯,所以也没有牢头狱霸,自然不会有人管靓坤和兰克斯打架的事情。 狱警问起,两个人都自己承认“摔倒”,其他人则“什么都没看见”,只好警告一番“不要搞事”就作罢。 被狱警警告之后,靓坤和兰克斯又是一出“不打不相识”的江湖戏码,顺理成章地成为好朋友。 其他囚犯看到两个“狠人”结成一党,不是靠过来,就是有意疏远他们。 靠过来的有四个人,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 “我叫苏积,是一名社会活动家,主要工作就是帮助弱势群体讨回公道。”首先自我介绍的是卷毛。 “什么书记?看你一头羊毛卷,就叫你卷毛好了。”靓坤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为哪些弱势群体提供了帮助?” 说起自己的威风史,卷毛浑身都是劲,“什么娼妓合法化、毒品合法化,我都参与过的。我还给他们想出了好多犀利的标语。” 兰克斯凶巴巴地问道:“哪些标语?说来听听。” “一楼一凤终归爱,万水千山总是情。”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我们不愿意做社会的寄生虫,我们不愿意坐享他人辛劳的成果,我们只是给失意的人带来一点快慰。” “体力劳动是否可悲,养夫活儿所犯何罪?” “娱乐事业,不分贵贱;娼妓合法,人人有责。” 卷毛朗朗上口、文采斐然的口号,气得兰克斯这个杀鸡督察七窍生烟,娼妓合法化那不就是砸他的饭碗吗? 兰克斯一巴掌拍在卷毛的头上,“你这个可耻的马夫。” 忽然又想起什么,兰克斯向靓坤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可耻,我是说这个无耻文人、斯文败类。” “哦,你居然是个马夫。”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四人指着靓坤异口同声地鄙视道。 靓坤胸一挺,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做马夫了,出去之后就能扎职上位当大哥了。” 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的凡士林看着靓坤,嘴里还在琢磨“马夫”两个字,突然他双手一拍,说道:“我想起来了。” 说完,凡士林又后悔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其他几个人围住了凡士林,说道:“你知不知道?讲话讲一半的人,死后要下拔舌地狱,舌头也要拔掉一半。” 凡士林看赖不过去,只好把自己的经历也说出来。 原来,凡士林也是个老千,专门在珠宝店这种地方假借试戴珠宝手表,然后用假手枪、番茄酱这些东西,拖其他无辜顾客下水,以假枪击案制造混乱,趁机带着珠宝手表脱身,算是千门八将下八将中的“马将”。 “那天在我失手之前,还带着一个马子光顾过坤哥的马栏,本来是想开开运的。也不知道是那个马子衰,还是坤哥衰,好死不死就在珠宝店遇上了一帮真劫匪。那帮省港旗兵真的敢杀人的,要不是我装死,恐怕都没机会进监狱。” “原来是大东那单case把你也卷进去了。你放心好了,大东被警方打死了,也算是替你报仇了。”靓坤安慰道。 茶壶和排气管就比较简单了,两个贼而已。 排气管是偷车贼,既不是偷整车的,也不是砸玻璃偷车主留在车里的财物,而是偷停在路边汽车的零部件的。有一天,太大意了,没看清楚就下手,当着深水埗警司徐启安的面,把徐启安的车轮都卸下来了,弄了个人赃并获。 茶壶专门闯空门,结果闯到鬼了。别人是把灯光熄灭了,想给过生日的人一个surprise。茶壶闯进去,直接被一群人在脸上开了party。 兰克斯听了,笑得都快忍不住了,“我给你讲个倒霉老板的笑话。有一个老板过生日,女秘书请老板去她家庆祝生日。” “那不是很好吗?”茶壶很向往这种有钱人的生活。 “到了秘书家,秘书让老板在客厅先等一会儿,五分钟后进卧室找她,说要给老板一个惊喜。” “那不是更好吗?生日交上桃花远了。”凡士林色眯眯地笑道。 “老板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五分钟后,老板走进卧室,发现女秘书和其他职员都在里面,捧着生日蛋糕等着他呢。” “这也不错呀,职员都很爱戴老板,老板应该很高兴吧。”卷毛倒是相信职员爱戴老板这种资本主义神话。 “可当时老板是脱光了衣服之后才进去的。” “哈哈哈……”一群人笑得乐不可支,只有茶壶笑不出来。 “那就是说你们四个都没有大哥罩了?这样好了,不如你们跟着我。不管是里面,还是出去了,我罩你们。” 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靓坤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罩得住,一时有些冷场。 第七十四章 雪茄 这时,牢房里一个本来疏远靓坤等人的家伙懒洋洋地说道:“靓坤,你小弟老是贼眉鼠眼地看着我干嘛?” 靓坤拨开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两撇小胡子修得一丝不苟仍然难掩他一身江湖气和眼中的凶光。 “你说谁贼眉鼠眼?”兰克斯一面呛声,一面小声对靓坤说道:“他就是搞伪钞的陈超,因为持有伪钞罪进来的。” 陈超小胡子一翘,说道:“谁招认就是说谁!” “你凭什么说我是阿坤的小弟?我就不能是他大哥?”兰克斯默认了自己贼眉鼠眼。 “洪兴靓坤为了给大哥飞雄报仇,逼得江龙跳楼摔断腿,开枪打死江虎,打垮了‘龙虎兄弟’。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你说你是大哥,那你就是飞雄?哼!”陈超走过来,斜睨了兰克斯一眼,然后向靓坤伸出右手。 靓坤注意到,陈超伸出的右手是“三把半香”。 “三把半香”是拿手指来代表的,小指是第一把香,无名指是第二把香,三指是第三把香,食指和大指接连成了一个圈,这一个圈,是代表在圆,食指和三个指头成为平行的便只有半截,所以只能说是半把香。 关于“三把半香”,太子还曾经传授给靓坤相关的诗句: 兄弟奉令把话讲,三把半香说分明: 头把香来忠义香,羊角哀与左伯桃。 捧土焚香来结拜,兄弟两人赴秦邦。 伯桃中途生重病,角哀尽义送盘川。 异日辞朝回家转,祭扫坟台报仇冤。 这是头把忠义香。 二把香来仁义香,桃园结义刘关张。 兄弟徐州来失散,关公被困在土山。 曹操差来张文远,顺说关公降曹操。 上马金来下马银,美女十名解战袍。 后来修下辞曹表,去到古城会故交。 这是仁义二把香。 三把香来根本香,梁山结义有宋江。 聚齐一百零八将,不分男女摆战场。 河北收来卢俊义,外有兵来内有粮。 这是三把根本香。 半把香来威风香,瓦岗寨上逞豪强。 咬金有福为山主,假仁假义西魏王。 三十六人同结义,内有三人不投唐。 好个忠心王伯当,赤胆保主西魏王。 唐王斩了单雄信,秦琼哭回半把香。 要学桃园三结义,莫学瓦岗西魏王。 三把半香讲完了,忠义堂前把令交。 靓坤见陈超以洪门礼仪相见,连忙抖擞精神,也伸出“三把半香”跟陈超握手,然后按照太子传授的《天下英雄访英雄》,念道: “日出东方一点红,秦琼打马到山东。 身挂一双金装锏,五湖四海访宾朋。 张良背剑访韩信,刘备关张访卧龙。 太祖雪夜访赵普,吴用常访玉麒麟。 尉迟访得白袍将,文王渭水访太公。 天上星斗访星斗,地下英雄访英雄。 只有兄弟无处访,特到此地访仁兄。 久闻大哥义气好,山清水秀又相逢。” 陈超点了点头,接着念《未曾接驾休见怪》,道: “不知你哥哥到来,未曾收拾少安排。 未曾接驾休见怪,无奈仁兄莫计怪。 仁兄胜过刘皇叔,威风胜过瓦岗寨。 交接胜过及时雨,讲经上过批法台。” 然后,靓坤和陈超一起念《都是梁山一炷香》,道: “连香接连香,都是梁山一炷香。 不共山来也共堂,不共爹来也共娘。 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只有金盆栽花,哪有梁山分家! 只有一个梁山,哪有两个水浒! 你老哥果有天才、地才、文武全才, 三十六本天书本本看到,七十二本地书页页看清。” 两个人各念各的还看不出来,一起念的时候就看出来,靓坤念得磕磕巴巴、混汤带水。 靓坤和陈超相视一笑,松开握在一起的双手。 陈超笑道:“同新发红棍陈超。” 靓坤笑道:“洪兴四九靓坤。其实,我已经过档到太子哥的门下了。” 陈超指着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兰克斯划了一圈,说道:“你们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坤哥正当红,你们这会儿不跟,出去之后想跟都没机会了。” 卷毛、茶壶、凡士林、排气管、兰克斯听到他们都知道的江湖猛人陈超都这么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陈超拍拍靓坤的肩膀,说道:“老弟,这边聊。” 听到陈超的话,众人纷纷散开。 两个人来到陈超的床铺边坐下,陈超递给靓坤一支雪茄。 靓坤惊喜地说道:“我只知道监狱有香烟卖,还只有福寿(低端烟品牌),连红万(红色包装万宝路)都没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好货。” 陈超无所谓地说道:“女儿来看我的时候托人送进来的,又不是枪支、毒品,这有什么的。没有雪茄剪,将就下啦!” 陈超点燃一根火柴,向靓坤让过去。 靓坤连忙双手拢住火头,咬着雪茄向火头凑过去,慢慢围着火头旋转雪茄,待雪茄头每一处都烧得平均时,才轻轻吸了一口,品尝第一口雪茄。 才吸入第一口,靓坤就开始咳嗽起来。 陈超连忙扔掉火柴,帮靓坤拍背顺气,说道:“我看你点雪茄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怎么?不会吸这玩意?” 靓坤无奈地说道:“我穷人出身,只见过别人吸,自己没吸过。” 陈超笑道:“我也是穷人出身呀!但是,吸雪茄、品红酒、打高尔夫,这是我们这些大哥必须学会的东西,要不怎么和那些老板谈生意?” 靓坤说道:“超哥说得有道理,玩都玩不到一起去,就当不了朋友。连朋友都没得当,还怎么做生意?” 陈超点点头,接着说道:“点燃好一支雪茄后,就把它放进嘴里,开始吸。不要吸入烟雾,那会很呛人。你也试过了,吸烟被呛到的样子有多糗。雪茄不像普通香烟,尼古丁等烟碱含量大约是普通香烟的十几到几十倍。这种程度的含量一旦过肺对身体健康的伤害很大,而且也并不能享受到雪茄的真谛。雪茄主要就是用嘴和鼻腔来品尝的,用舌尖去搅动,让烟气在口腔充分流转过去再缓缓吐出,品味烟气的香甜。不知道怎么吐烟?这里有个秘诀:不要用隔膜吸入空气,想像你在吸管里吸东西,把烟灌满你的嘴,然后把它吹灭。这样做四到五次,直到你的雪茄开始产生浓重的白烟。在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放松点。你的雪茄烟已经足够亮了,而且它会自己燃烧一段时间,所以不必一直吸。为了保持它的燃度和良好地出烟,大约每分钟拖一两次。放松,享受烟雾的味道。抽雪茄不是在比谁抽得快慢,通常抽一支雪茄的时间大约在30分钟到2小时左右,这取决于你的雪茄大小。像我们现在抽的这种,就大概要一个钟头。” 第七十五章 图穷匕见 靓坤和陈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 “不知道超哥有什么好事关照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过分了点,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靓坤还是懂的。 陈超说道:“阿坤,你出去之后肯定能上位,我是搞印刷业的,有些生意想算你一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印假钞也是神他妈印刷业!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江湖上都说了,打仔就洪兴,四仔就东星,联和就出鸡精。洪兴别的不多,就是场子多。这种零售业务,我想洪兴的兄弟们都会有兴趣的。就是不知道超哥你什么时候出去,我替你跟我老大太子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 陈超吐出一口烟说道:“我因为勤奋及行为良好,获得扣减三分之一假期。再坐几个月就能出去了。你多久?” 靓坤闭上眼睛,按照陈超教他的方法,试图去享受雪茄的甘醇,“应该和你差不多时间出去。” …… 靓坤在马坑监狱,白天挥汗如雨地劳动,晚上无聊打屁的时候。 乌鸦仍然在每天兢兢业业地跟在叶颖文身后。 不过,比之前有进步的是,叶颖文给他在物业公司办了一张停车许可证,乌鸦直接可以把车开进公寓停车场,跟在叶颖文身后,把她送到家门口。 想到叶颖文在法庭上的那些辩护,乌鸦就觉得这个喜欢瞪大眼睛,喜欢扬起鼻孔,喜欢竖起一根食指说话,脸上写满了尖酸刻薄四个大字的女人真的是不好惹。 “你作证说被告人林先生强奸了你和你姐姐,你知不知道强奸是什么意思?” “在事发当晚,你是不是在xxx夜总会当兼职服务生,你的职务内容是什么?是不是通过陪男性顾客喝酒的方式向他们推销酒水?你有没有向被告人林先生推销你所卖的酒水?” “你认不认识我手中拿的是什么?你有没有吃过这种迷幻药?有或者没有?通常你要吃多少颗这种迷幻药,才可以达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的兴奋?” 好在明天就是林怀乐的案子最后一次开庭,过了明天,就不用再伺候这个可怕的女人。 乌鸦保护叶颖文的方式不是像靓坤一样贴身跟随——毕竟乌鸦和叶颖文完全没有任何可聊的话题,离得太近了反而尴尬。而是远远地吊在叶颖文身后。所以,常常能看到方伟开车跟在叶颖文身后各种献殷勤,不过叶颖文总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收下礼物,然后把人赶走。对于方伟的厚脸皮,乌鸦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傻瓜!这个女人只会投入有钱有势的男人怀抱,你只是一个小警察,不如省省吧,努力升职更靠谱一点!乌鸦看着方伟跟在叶颖文背后,抢着帮忙按电梯,活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就想笑。坤哥称他为“舔狗”,果然形象贴切。 乌鸦在等方伟从电梯下来,通常这个时间需要二十分钟,看到方伟坐上车,开出公寓停车场,乌鸦才会开车离开。 但是,今天都已经半个小时了,方伟怎么还没有下来? 乌鸦想起靓坤对方伟的评价,拉开车门,几步跑向电梯。 电梯来到叶颖文所住的楼层,乌鸦听到楼梯间里传来女人责骂和男人喘息的声音。 “方伟,你干什么?……你卑鄙……你看看你像什么?……你有毛病啊你?你是不是疯了?” “呼……呼……呼……我很清醒,你很讨厌我是不是?我故意这么做的。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多见面的机会了。你不给我机会,我就让你尝尝被人强奸的滋味,我就是要让你尝尝。” “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是诚心想强奸你的。” 乌鸦悄声走过去,看到:方伟正骑在叶颖文背后,往下扒叶颖文的职业套装,叶颖文的红色女式西装已经被方伟扒下来了,白色衬衫上的扣子被巨大的力量崩飞了,只剩下双手的袖子还套在叶颖文的手臂上,方伟正在用白衬衫充当捆绑叶颖文手臂的绳索。丝绸的坚韧,让叶颖文的反抗看起来如此无力。 方伟的牛仔裤口袋里,点三八的握把露出来,随着方伟的动作上下晃动。 乌鸦悄悄弯下腰,伸手从方伟的口袋里抽出那支点三八,打开保险,食指勾住扳机,将枪口顶在方伟的头上。 方伟的动作戛然而止,双手松开叶颖文的白色衬衫。 “双手举起来,动作慢一点,只要你动作稍微快一点,我就开枪。”乌鸦命令道。 方伟的手举起来了,叶颖文的双手也得到了解放。 “现在,慢慢站起来,跟着枪口的速度,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动作稍微快一点,我就开枪。”乌鸦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玩真家伙。 方伟的压迫一解除,叶颖文就迅速朝前爬了两步,坐在地上,穿好白色衬衫,用衣襟裹住自己快要走光的前胸。然后,她又捡起地上的红色女士西装,抱在胸前,这才站起来,看着高举双手的方伟和举枪瞄准的乌鸦。 叶颖文躲到乌鸦背后,说道:“你看着他,我去报警。” 来自高级公寓的报警,似乎出警速度要快一些,很快冲锋队女警长朱素娥就带着队员军装警员牛荣、军装女警陈三元、便衣“神童”赶到了现场。 一看到乌鸦举枪瞄准方伟头部的动作,几个警察都拔枪在手指向乌鸦。 “我是港岛总区总部冲锋队警长朱素娥,我命令你放下武器!” 乌鸦这才放下举枪瞄准方伟头部的手臂,把枪交给牛荣。 牛荣接过乌鸦手中的点三八,“神童”立即上来把乌鸦的双手剪到背后,铐上手铐。 “是我报的案,方伟企图强奸我,被我的朋友抢走他的枪威胁他,这才制止了他的暴行。另外,我还怀疑,他袭击我,不仅是出于肉欲,还妄图让我在明天的庭审辩护中违背职业操守,作出对我的当事人不利的辩护。快把这个警察中的败类铐起来!哎,你铐我的朋友做什么?”叶颖文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不再是ol套装,而是一套居家服。被方伟扯烂的衣服也被她放在一个透明塑料里准备作为起诉方伟的证物。 已经被“神童”铐起来的乌鸦,撇撇嘴,对叶颖文说道:“叶小姐,我叫陈天雄。” 第七十六章 监房收小弟 在陈超的现身说法之下,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当天就要拜靓坤当老大。 社团收小弟也不是随便乱收的,作为老大靓坤照例还要问一下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的家庭情况,其目的也是为了保证小弟“身家清白”、不是警方的卧底。 “我叫苏积,家住港岛南区黄泥涌,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是一名社会活动家。”首先自报家门的还是卷毛。 “我叫孙钟祥,家住西贡将军澳,也是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是凡士林。 “我叫方海珠,家住油麻地,也是父母双亡,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平时当出租车司机,有机会的时候就捞点外快。”这是排气管。 “我叫王宝,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孤儿院,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我打架很厉害的,都是在孤儿院天天打架练出来的。”这是茶壶。 靓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收了你们当小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我是‘天煞孤星’,说不定还会克到我父母呢!” 凡士林生怕靓坤不收孤儿当小弟,连忙说道:“坤哥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定是父母双全的命,我们也是想跟着坤哥沾点光呀!” 监狱里当然找不到关公像,靓坤请做木工的狱友做了一个很粗糙的关公像。连把关刀都没有,插着一支木棍充当,只找到一点红漆,把木像的脸涂红了,就算是关公了。 关公像放在监房的窗台上,面前供上监狱午餐供应的干瘪的橙子,橙子上钻了三个洞,插了三支点燃的香烟作为香火,橙子两边一边一堆监狱小卖部出售的小包装饼干,另一边一塑料碗清水。靓坤自己坐在窗户旁边的床沿,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跪成一排,拜关公,然后在陈超的见证下,向靓坤递交红包。以后,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他们就算是靓坤的小弟,陈超作为他们拜大哥的见证人,也算是他们的盟兄。 卷毛、凡士林、排气管每人交给靓坤一个三十六块六的红包,而茶壶只交得出一个六块六的红包。 靓坤没有看轻茶壶的六块六红包。拜门红封讲究心诚,这笔钱一定是要自己拿出来的,所以茶壶没有向关系不错的卷毛、凡士林、排气管借钱,而是把自己这段时间在监狱工作的那点人工薪水全部掏出来,才凑够这个数目。 香港法律规定,监狱里的犯人都要从事一些有益的工作。监狱内有设备完善的工场,由监狱工业组人员管理。劳动种类有制衣、木工、印刷、制鞋、喷漆、家电维修等十多项业务。犯人通常每星期劳动5天,每天工作6小时,每星期发工资,周薪按不同工种和产量,发给为数不多的港币,作为囚犯受雇于惩教署的酬劳。这个“不多”是真的不多,总不能指望惩教署给的薪酬水平相当于高墙之外,否则一方面为了薪水香港的失业人口能把监狱挤破了,另一方面惩教署那些鬼佬万里迢迢来到中国难道是为了国际主义精神吗? 靓坤收下红包之后,凡士林还在跟卷毛嘀咕:“不知道坤哥打开红包之后,会不会认为我们诚意不足?” 靓坤的耳朵是很灵的,把红包装进口袋之后,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我老爸是个牧师,他给我讲过《圣经·马太福音第20章》中,耶稣讲的一个比喻: 有一个葡萄园主清早出去,雇工人到他的葡萄园工作。 他约定照常例每天给他们一块银币,然后打发他们到葡萄园工作。 上午九点钟左右,他再到市场去,看见有些人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就对他们说:‘你们也进葡萄园工作吧,我会给你们公道的工资。’他们就去了。 后来,中午十二点钟和下午三点钟,他又出去,照样雇了一些工人。 下午将近五点钟,他又到市上去,看见还有些人站在那里,就问他们:‘为什么整天站在这里无所事事呢?’他们回答:‘因为没有人雇用我们。’他就对他们说:‘那么,你们也进葡萄园工作吧。’ 傍晚的时候,园主对领班说:‘把工人都叫来,分发工资给他们,从最后进来的先付,到首先进来的付完为止。’ 那些五点钟才来工作的,每个人领了一块银币。 轮到那些最早来工作的人来领工资,他们以为一定会多得些,可是每一个人也只领到一块银币。 他们领到之后,就埋怨主人:‘这些最后进来的人只做了一小时的工,我们却整天在烈日下劳作,而你付给他们的竟跟付给我们的一样!’ 园主回答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朋友,我并没有占你便宜。你不是同意每天一块银币的工资吗?拿你的钱回家去吧!我要给那最后进来的跟给你的一样,难道我无权使用自己的钱吗?为了我待人慷慨,你就嫉妒吗?’ 老外就是麻烦,用中国话来说,四个字就搞定了,这就叫‘后来居上’。你们放心好了,只要你是人才,忠心义气,我对小弟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 至于兰克斯,靓坤只是一个散仔(警员constable,简称pc,俗称散仔、老散。粤语中散仔为“小混混”的意思。),当然不敢收他兰克斯总督察当小弟。 当然,兰克斯对外宣称是,自己自由惯了,不想当谁的小弟,而且他都四五十岁人,认靓坤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当老大,面子上过不去。 兰克斯的话,让年龄比他还大的排气管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是他又能拿兰克斯怎么样呢? 兰克斯表示: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 《史记·汲郑列传》:始黯列为九卿,而公孙弘、张汤为小吏。及弘、汤稍益贵,与黯同位,黯又非毁弘、汤等。已而弘至丞相,封为侯;汤至御史大夫;故黯时丞相史皆与黯同列,或尊用过之。黯褊心,不能无少望,见上,前言曰:“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后来者居上。” 第七十七章 出狱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判刑六个月,总有出来的时候。 如果靓坤、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兰克斯、陈超不是同时出狱,这个故事都没法写下去。 一溜不同年代、不同款型的红色法拉利来接陈超出狱,走出法拉利的是一水的黑西装,白色的劳斯莱斯里走出的是陈超的女儿,一身名贵礼服,青春靓丽。 相比之下,还要等公车的靓坤、卷毛、凡士林、排气管、茶壶、兰克斯等人,则显得寒酸很多。 因为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一天出狱,所以靓坤也就没有安排乌鸦来接自己。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看到靓坤等人的窘状,陈超收回了已经踏进劳斯莱斯的一只脚,走到靓坤面前,说道:“阿坤,不如我留两部车给你,送你们回家。” 有法拉利,当然不坐公车了。 靓坤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凡士林说道:“我一向居无定所的。” 排气管说道:“我老爸老妈死了之后,一直是我开出租车养活弟弟妹妹,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次这么糗进了监狱,出租车肯定是开不了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都不知道该去哪。” 茶壶说道:“我是孤儿,去哪都无所谓的。” 卷毛则说道:“我家最近。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出狱,要不干脆你们都去我家,然后让我妹妹做一桌好饭,给你们接风洗尘,然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坤哥,你觉得呢?” 靓坤想了想,说道:“那就先去卷毛家。” …… 卷毛指路,两辆法拉利,在一处二层小楼前停住。 卷毛道:“就是这里了!” 排气管一边下车,一边赞叹道:“哇~不错啊!卷毛,你家房子够大啊!” “这是我舅舅的房子。现在他移民了!房子留给我住,嘿嘿!”卷毛一脸暗爽接着道:“相当于是我的了!” 凡士林也钻出车子,羡慕地说道:“那你发达了!” 听到几人的赞美和羡慕,卷毛只懂得傻笑,“嘿嘿!” 等六个人下了车,两辆法拉利就蹭的开走了,让六个人都心头不爽。 靓坤骂道:“老大开法拉利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要让你们人人都开法拉利。” 卷毛打开屋门,说道:“坤哥,消消火啦!请进!你们不要客气!冰箱有啤酒。” 众人忙在一旁破布上擦擦脚,依次走进去。 “妹妹!”卷毛喊道“妹妹!”到处找起来。 “你们说卷毛的妹妹长什么样啊?”排气管坐在沙发上好奇的问道。 “你看他的样子不就知道了,长相是会遗传的吗,哈哈。”兰克斯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 “哎呀!那不是不能看了吗?”排气管。 “那倒未必,不一定吧。”生性风流的凡士林还是抱有美好的期望,反驳兰克斯说。 “你们别瞎说!”茶壶制止道:“人家再怎么也是女孩子,待会你们可不能失礼!” “还要你说!”众人怼道。 唯独靓坤没有加入讨论,他可不像这几个老光棍,他只想吃了饭休息一下,然后回旺角,跟阿珍、安妮团聚。 在问过卷毛他妹妹的确是亲生的之后,众人对他妹妹的长相都不报期望了,尤其是在听到卷毛在楼上被他小妹吓了一跳之后。 “喂喂,他看了十几年都吓了一跳,咱们几个心里要有个准备才好。”排气管给几个人打预防针。 “吃饭喽迟焕楼,吃饭喽迟缓楼。”卷毛用它独具特色的卷舌音招呼着大家。 “所以说,漂亮的女孩子就不一定会做饭,会做饭的女孩子就不一定……”凡士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俏生生的从厨房中走出的苏小妹正对大家打着招呼:“hello!” 几个刚从苦窑放出来的老男人,此时已经眼睛发直,垂涎欲滴了。 卷毛一脸不爽的挡住众人视线道:“都干什么?这是我妹妹,就是你们的妹妹!都不准打她主意!” 排气管傻笑着说道:“嘿嘿!当然、当然!” 凡士林还在装假正经:“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你好我叫茶壶!”茶壶先下手了。 “快叫叔叔。”卷毛为了不让他的几个损友对自家小妹产生想法,打算先从年龄上拉开差距。 这时候,凡士林的浪荡属性就凸显出来了,在听到卷毛企图拉开年龄差距的话后,果断不能忍,立刻甩锅,“叫你们那,赶紧答应一声啊!” 同时,凡士林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对苏小妹献殷勤道:“我姓秦,叫我凡士林好了。”一边说,还一边按下了茶壶的手,自己连忙握住苏小妹的手自我介绍道。 “撒手!”卷毛一把掌打在凡士林手背上。 “哎呀!”凡士林痛呼出声。 “嘿嘿!排气管!”排气管借机插言。 “还有这一位呢?”苏小妹看着坐在沙发正当中的靓坤问道。 卷毛介绍道:“这是我在里面拜的大哥,靓坤,坤哥。” “坤哥,你好!” 卷毛恨铁不成钢地对其他几人恼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都过去坐下!”指着远处的饭桌。 几人讪讪的走过去坐下。 卷毛怒道:“以后,你们都喊他小妹!时时刻刻提醒你们,这是自家妹妹!看你们还起不起歪心思!” 众人不好意思的四处打量,没被骂到的靓坤不管这一套,笑道:“你好!小妹!” “小妹!”见有人带头,众人纷纷招呼。 “各位大哥好!”小妹乖巧的回礼。 卷毛见状,一口怒气憋在心口。真是交友不慎! 小妹也有些尴尬,忙道:“你们饿了吧,我们开饭吧!” “好!开饭!”茶壶忙接茬道。茶壶本就不耐饿,一早放出来,此时早已饿的不行。闻言,如闻天籁,不由得脱口而去。 见他一脸急切,小妹顿觉这人憨厚呆傻,圆滚滚的呆萌脸,傻得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 但是,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靓坤,小妹觉得还是这位沉稳大气、比较可靠。 第七十八章 今晚八点钟有骨气 吃饭之前,靓坤给乌鸦打了个电话,报上卷毛家的地址,让乌鸦开车来接自己。 还没吃完,乌鸦就来到了卷毛家门外。 靓坤放下筷子,说道:“你们的同门到了,他是我第一个小弟,最是忠心勤力,大家认识一下。” 乌鸦和几位福星见面之后,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说道:“坤哥,你事先没说有这么多人,我开的车最多只能坐四个人。” 靓坤说道:“没关系,卷毛和小妹先留在家里等,他们四个先跟着我去旺角。” 乌鸦数了数,“那还少一个座位。” 靓坤说道:“等会我坐副驾驶,谁最后一个出门,躺后备箱好了。” 叫你们看到美女就迈不动腿! 不过,小妹确实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听了靓坤的话,凡士林、排气管、兰克斯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但是再怎么加速都比不上茶壶。 而在小妹眼里,和四个饿死鬼相比,靓坤又多了一份不徐不疾的从容。 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苏小妹笑着对乌鸦说道:“乌鸦哥,你吃饭了没有?也坐下来吃一点吧!” 这顿饭吃完,最后一个出门的当然是乌鸦和靓坤。 等靓坤和乌鸦出门一看,排气管坐在司机的位置,凡士林、兰克斯、茶壶挤在后排座位上,倒是没有人去抢靓坤的副驾驶。 乌鸦走到车边,“我是司机,你抢我的位置算怎么回事?” 排气管说道:“我开出租十几年了,我当司机没问题的。” 靓坤一脸公平公正公开地说道:“游戏规则刚才已经说过了,没人反对就必须人人都守规矩。乌鸦,你把车钥匙交出来,去后备箱躺好。我们准备出发了。小妹,谢谢你的款待。等我们都弄妥当了,再来接你和卷毛。拜拜!” …… 靓坤等人坐车走远了,苏小妹还在门口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卷毛没好气地说道:“别看了,车都开走了。” 苏小妹的脸迅速涨红了,害羞地说道:“没有啦!哥,你说坤哥这么靓仔,有没有女朋友?” 卷毛说道:“当然有啦!不仅有,还有两个呢!所以你就别花痴了。” 苏小妹打了卷毛一拳,“人家哪有?” 卷毛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说道:“还说没有,‘人家’都出来了!” …… 靓坤把几个小弟丢在马栏,就开车去太子拳馆见太子。 靓坤到的时候,太子正在和陪练练拳。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次靓坤来,看到的都是同一番场景。 太子喊停,然后走进休息室,赶走在休息室摸鱼的徒弟们,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你出来也不说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嘛。人在江湖上走,最重要的是面子!小弟出来,我这个当大哥的都不接一下,别人会怎么看我?” 靓坤一边掏出香烟,一边说道:“太子哥,心领了。我这次来,除了告诉你我出来了之外,还有点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 太子把擦完汗的毛巾扔在脚下,接过靓坤递过来的香烟,就着靓坤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香烟,问道:“什么事情?” 靓坤也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说道:“我在里面认识了同新发做假钞的陈超,他说想和太子哥合作。我想,光是我们旺角堂口就有多少地盘,让兄弟们散货能赚多少钱,就先答应他,等出来就向太子哥汇报这件事。我是和他同一天出来的,还是他的司机送我的。他出来的时候,光是接他的法拉利就有十台,看来还是有点实力的。” 太子一拍大腿,说道:“我就说嘛,被关进监狱就已经够衰了。出来的时候,一定要风光一下的。这样,晚上我在酒楼摆上两桌,算是给你接风洗尘,陈超那些小事情,喝完酒再慢慢说。”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太子哥,我在里面又收了几个小弟,晚上能不能一起带过来?” 太子说道:“你现在是四九,有资格收蓝灯笼了,你的小弟虽然还不是洪兴的小弟,但是吃饭,只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情,当然是一起带过来啦!今晚八点钟,有骨气,别迟到!” 靓坤把事情说完,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否则再多呆一会,太子一定会要他留下练拳的。 …… 晚上八点钟,有骨气火锅酒楼。 虽然桌上的菜品好过苏小妹自己做的家常菜,但是凡士林、排气管、兰克斯、茶壶、乌鸦都吃得心不在焉,连嘴角漏出来的油都顾不上擦。 太子喜欢打拳,被他看重的手下还是他拳馆的那一班徒弟。面对一班胳膊上的肌肉比头还大的兄贵,哪有面对苏小妹这样秀色可餐的美女让人有胃口?桌子上的白切鸡都赶不上那些穿着紧身背心的兄贵们的肌肉泛出油光,几个人只觉得太油腻。 酒足饭饱之后,靓坤让乌鸦开车把人带回去,自己坐上太子的车跟着太子来到拳馆。 “你说的那个陈超我查过了,确实是做伪钞的头家。帮他散货这种事,你负责约一下,有时间我就和他坐一坐,大家谈一谈,但是之后具体的事情,还是你负责。说起来,你当初跟我说的三件事,倒是你已经帮我完成了两件,杀江虎,找财路。你看着,第三件,我一定做出威风来。我是你老大耶,被你比下去,我哪有面子的?”太子爽朗地笑着。 靓坤当然不会居功自傲,“捞偏门,如果打不赢人家,用脑袋也唬不住人呀!如果不是太子哥你能打,伪钞这块肥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子搂着靓坤的肩膀说道:“难得你不骄不躁!来,陪我打拳!我教你几招绝学!” 靓坤苦着脸说道:“还是算了吧,太子哥,我两个马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陪你打上几拳,我回家上床都没力气翻身了。” 太子沉下脸说道:“去!刚夸你一句,你就不争气!出来混,身手好才能站得稳!你打拳还怕辛苦,那还怎么做大事?滚吧!看到你就生气。” 靓坤嬉皮笑脸地说道:“谢谢太子哥!我走啦!” 第七十九章 平平无奇 都是做假钞的,和宋子豪当初跟的“老妖”不同,陈超是用贩卖伪钞的钱养着同新发这个没地盘的字头,同时用同新发的字头招牌护着假钞生意,而不是像“老妖”那样还要借助宋子豪身后的“东星”招牌,来打发找麻烦的江湖人。同时,陈超的假钞都是“本地零售”,而不像“老妖”那样搞的是“国际批发”。所以,陈超特别注重与其他社团的关系。 接到靓坤的电话,陈超满口答应了与太子的会面邀请,“喝茶这种事情,时间、地点当然是太子哥这样的大忙人来定了。太子哥订好了时间、地点,通知我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刚出来,大把的时间闲得无聊。” 挂了电话之后,陈超的好心情就被自己的女儿败坏掉了。 陈超的女儿长得是典型的冷相,阴郁起来演鬼片都没问题,窄长的脸型,高眉骨,眼角尖还带钩,鼻子长直,人中长,嘴唇薄有唇珠,轮廓立体,既美艳又英气十足,再加上身材骨感,十足的性感美人。 可惜,眼睛是瞎的,居然在陈超坐牢期间,和陈超派给她的司机阿齐搞到一起去了。 在陈超眼里,阿齐长相猥琐、身材瘦小、身手不行还人笨胆子小,实在想不出自己的女儿怎么看得上这种人。看到他那张小眼睛、耷拉眉、腮无二两肉、油腻的中分头凑在一起组成的丑脸,陈超就有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再对比一下给自己打电话的靓坤,虽然双方结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长相帅气、有胆有识,实在是人中龙凤。要是靓坤是自己的女婿,那陈超睡觉都能笑醒了。 一想到靓坤,陈超有点子了,“冰冰,过两天我和朋友约了喝茶谈事情,到时候你陪着我一起去。” …… 太子定下来和陈超见面的地方是旺角的一家茶楼。 坐在茶楼包厢里,陈超和太子好一顿寒暄,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如同同胞兄弟一样热情。 寒暄过后,陈超对太子身后的靓坤看了一样,说道:“太子哥,男人谈生意,女人不方便参加,不如让阿坤陪我女儿出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漂亮的衣服、鞋子好买的。你看怎么样?” 太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今天只是出来露个面,站个台,表个态而已,今后和你超哥的生意都是要交给靓坤来打理的,他要是走了,我们还怎么谈?” 陈超知道靓坤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可是也没想到,这么大的生意,太子也都全权交给靓坤处理。出发点不同,陈超完全没有自己一个堂堂的字头老大被交给靓坤一个四九招呼的屈辱感,反而十分振奋,“太子哥,我其实也是一样的看好阿坤,你把事情交给阿坤处理,我也很放心。我们大家都是江湖人,谈生意不要像上海人那样婆婆妈妈、斤斤计较。江湖义气,再大的生意也不过一句话的事。那大家现在就是说定了!既然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说定了,那咱们就只谈风月,让他们年轻人去玩他们自己的。” 陈超一副老人家的姿态,搞得太子很郁闷:陈超四五十岁的人了,在江湖上也确实算是老人家了,但是太子才不过三十出头,辈分虽然高,但是年纪并不大,被当作老人家也是很不爽的。 太子只好很抑郁地摆摆手,把陪陈冰冰逛街的任务交给靓坤。 …… 陈冰冰下楼的时候,还在纳闷,“我爸爸真是老糊涂了,是他说的‘男人谈生意,女人不方便参加’,也是他非要拉着我来这里的,还有代客泊车不用,不准齐哥上楼,非要他在楼下守着车子。” 说道这里,陈冰冰蓦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靓坤,“莫不是我老爸看中了你,谈生意是假的,让我们见面才是真的?” 靓坤也只好停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这你应该问你老爸,而不是问我。” 陈冰冰上下打量了一番靓坤,然后说道:“看你的样子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想不到我老爸瞎了眼,会看上你。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玩玩还可以,但是你想取代齐哥,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靓坤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冰冰,说道:“你不仅话丑,人也挺丑。” 看到陈冰冰准备发脾气,靓坤连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们可以玩玩,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我也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陈冰冰白了靓坤一眼,“哼!那你得先把我陪好才行。我今天要shopping,还要……哎,别走前门,这里有没有后门?我们走后门吧,齐哥就在前门看着车子。” “怎么,怕你的齐哥被我比下去了?” “才不是呢!我是怕齐哥看到我和别的男仔走在一起。” “吃软饭的人哪有资格吃醋!我们就走前门!”靓坤不屑一顾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霸道地搂住陈冰冰的腰。 “你干什么?”陈冰冰还想反抗,但是体弱无力的她反抗起来也像是跟靓坤打情骂俏。 阿齐站在陈超的劳斯莱斯旁,眼睁睁地看着靓坤搂着陈冰冰扬长而去,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一步都不敢走近两人。 阿齐哀怨的眼神,看得陈冰冰心都要碎了,也把靓坤恶心得够呛。 想不到,七十年代末的香港就已经有了娘炮晗这样的恶心玩意!呸! …… 走到闹市区,靓坤早就抱累了,这才松开陈冰冰。 “走累了,我们去吃麦记(麦当劳)!”靓坤带着陈冰冰,什么东西都没买,先一头钻进麦当劳。 在麦当劳之前,肯德基是香港最早引入的美式快餐店之一,1973年夏季于荔枝角美孚新村及湾仔轩尼诗道282号威汉大厦(现址为英皇集团中心)以“家乡鸡”名义经营首两家肯德基分店。1974年,肯德基已经在香港扩营11家分店,而且更花费制作电视广告,以“鲜嫩软滑,够味好味”为口号宣传。但因错估市场情况,尽管广告宣传性强,也未能成功推广至普罗大众,热潮过后,少人问津。等到1975年1月8日,麦当劳第一家香港分店开业,肯德基反而在同年结束了所有在香港的分店。 此时的麦当劳在香港人心目中还是很“亲民”的高档鬼佬餐厅——一如刚刚进入中国大陆地区时的麦当劳。 靓坤和陈冰冰排了半天队,正要轮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鬼头窜到他们前面,向店员递出一张优惠券。 一脸雀斑的服务员充满爱心地问道:“小朋友,要换玩具必须要要念对我们的广告词哦!” 小鬼头咧着嘴念道:“鲜嫩软滑,够味好味!” 服务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念错了。不过,你还可以答题赢玩具。问题是:我们麦记什么最好吃?” 小鬼头问道:“有提示没有?” 服务员说道:“答案从三个里面选:炖鸡、白切鸡、炸鸡。” 小鬼头答道:“炖鸡。” 服务员摇摇头:“不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鬼头又答道:“白切鸡。” 服务员又摇摇头:“还是不对,我再给多你一次机会。” 小鬼头信心满满地答道:“炖鸡加白切鸡。” 服务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左看右看,趁其他店员不注意,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小玩具,递给小鬼头。 幸好这个小鬼头拿着玩具走得快,要不然抓狂的靓坤都要打人了。 第八十章 超级警察 靓坤和陈冰冰两个人相对坐在一个四人桌上,正准备开动的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吊儿郎当的大鼻子拿着一个包起来的三明治走过来,让陈冰冰往里面坐,然后一屁股坐在陈冰冰旁边,低声对靓坤说道:“靓仔,借你的女朋友用一用。” 大鼻子衣襟一撩,让陈冰冰看到他挂在衣服内衬上的证件——西九龙重案组陈家驹。腿一伸,搁在靓坤旁边的凳子上,让靓坤看到他绑在小腿上的点三八。 “等会,这里会有抢劫案发生。不过,你们不用害怕。有我在,你们很安全的。”陈家驹毫不客气的揽住陈冰冰的肩膀,拿起桌上插着吸管的饮料啜了一口。 靓坤拿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口,说道:“你既然是便衣,就不要随便暴露枪支,被人抢走就不好了。” 大鼻子把鸭舌帽往上一顶,露出自以为英俊的笑容,“你放心,我是超级警察,不会犯这种错误。你继续吃汉堡,我让你趴下的时候,你就赶紧趴下。” 这时,柜台边一个个子只有一米三四的侏儒在四五个成年男子的簇拥下,举着枪对那个满脸雀斑的服务员说道:“我只要奖金,不要奖品。千万不要叫啊!镇定点,闭上嘴,快点把钱都放进这个袋子里,我手里的枪是没有耐心的。” 服务员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只手打开收银机,把钱掏出来,放进侏儒打开的袋子。 看到袋子装满了,侏儒说道:“恐怖的时刻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到你安全的时候你才能叫,知道吗?” 服务员捂着嘴点了点头,等看到侏儒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视线,才放开捂着嘴的手,大声呼救:“抢劫啊!” 早在服务员呼救之前,陈家驹就已经把点三八握在手里,但是还没有看到到底哪个才是劫匪。由于那四五个同伙阻挡视线,侏儒抢劫的过程,陈家驹完全没看到。 听到服务员的呼救,几个劫匪拔腿就跑。 靓坤腿一伸,绊倒了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劫匪。 陈家驹举枪站起来,从侧向指着几个劫匪,“别动,警察。” 几个劫匪还想反抗,却根本不是陈家驹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陈家驹打趴下了。 陈家驹命令他们双手抱头跪成一排,只有侏儒得到优待,可以站着,因为他站着和其他人跪着差不多高。侏儒双手举着抢来的赃款和抢劫道具——他那把枪是假的,根本打不出子弹。 陈家驹威风凛凛地用枪指着排在队伍末尾的劫匪的后脑勺,“不准动,谁动我就开枪,打穿你们的脑袋。你这假小孩,拿支假枪就学别人抢劫。” 靓坤走过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陈家驹头也不回地说道:“帮我打电话报警就行了。谢谢!” 从麦记出来的时候,陈冰冰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刚才好危险,如果那几个劫匪有枪的话,那可就糟了。” 靓坤轻描淡写地说道:“劫匪的枪是假的,只能唬住那个傻乎乎的服务员,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和一般的手枪相比,细节上完全不一样,应该是用木头自己刻的,然后喷上黑油漆,有危险才怪。如果真有危险,有你在旁边,我肯定是首先要保住你的生命安全。” 陈冰冰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听了靓坤的话,虽然只是对靓坤不太讨厌,但是也是心里美滋滋的,“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你就肯主动保护我的生命安全?” 靓坤看着陈冰冰红扑扑的脸蛋,想到: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女人脸孔红,心里想老公。这个女人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了。 靓坤打趣道:“你爸爸和我老大在谈生意,你如果被劫匪打死了,不仅生意没得谈,我老大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被劫匪一闹,或者是被靓坤气得,陈冰冰不想购物了,要求直接回茶楼去找她爸爸。 在阿齐眼巴巴的目光中,陈冰冰气鼓鼓地走进了茶楼。 陈超看到靓坤和陈冰冰一起走进来,高兴得不得了,“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生意已经谈妥了。阿坤,我们以后要经常见面了,你老大已经把这笔生意的具体工作交给你了。等下我把我家的地址写下来给你,明天到我家里来,我们再详谈。” 太子也笑着说道:“超哥说的没错,阿坤,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陈冰冰坐在陈超身边,推着陈超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们生意谈完了,我们回家去吧!” 陈超拍着陈冰冰的手,说道:“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们两个刚才都到哪里去逛过了。” 陈冰冰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刚才我们在麦记差点遇到危险,都怪那个死阿坤,非要逞英雄去帮助警察抓劫匪,害得我差点被劫匪打死了。” 太子沉下脸,问道:“阿坤,怎么回事?” 靓坤说道:“几个蟊贼用一把上了黑漆的木头枪抢劫麦记,谁知道早就被人向警察通风报信,我和陈小姐恰逢其会,我就帮警察伸腿绊倒了一个逃跑的家伙。” 太子一拳打在面前的茶几上,“草他老母的,以前飞雄管旺角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我管旺角还有人敢这样。是不是大圈仔?” 靓坤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是,大圈仔要是想搞到真枪,这并不难,没理由用假家伙。应该是这帮蟊贼学着报纸上写的东西弄的。而且,打劫麦记,麦记的背后是东亚银行冯家,是不向任何社团交保护费的,我们也没有理由出头。” 太子说道:“你帮我记一下:这几个混蛋要是交保释放,就派人打断他们的腿;要是进了监狱,就叫监狱里的兄弟好好招呼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 陈冰冰惊奇地问道:“太子哥你不是社团吗?怎么维护治安的事情也归你管吗?” 陈超抱歉地说道:“太子哥不要见怪,我这个女儿被我宠坏了。” 说完,陈超虎着脸对陈冰冰说道:“小孩子家,瞎问什么?给太子哥道歉!” 太子推辞道:“没什么啦!我们洪兴不是和字头那帮烧杀抢掠的混蛋,抢劫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们洪兴是不做的。我们靠地盘维生,地盘治安状况不好,我们怎么向那些交保护费的老板交代?” 第八十一章 三及第人才 回到家,陈冰冰还想搅和靓坤和陈超的生意,“爸爸,那个什么太子把生意交给靓坤,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陈超坐在沙发上,伸手让陈冰冰坐到自己身边来,说道:“爸爸一直不想让你参与社团的事,一方面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多有不便,另一方面是因为,说个不好听的,同新发已经是西风残照、行将就木了,整个社团就只剩下我这一个红棍还在江湖上打混,要不是为了这点生意,我也早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别说是香港三大社团之一的洪兴,我的这点江湖势力,还不如靓坤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你别看他年轻,他现在是洪兴旺角堂主太子面前的红人。” “要多点红棍还不简单,齐哥啦!你把他提拔起来,我们同新发不就有两个红棍了。爸爸你手下那么多人,全都提拔起来,红棍不就多了吗?” 陈冰冰毕竟年轻,又没有江湖经验,给陈超出的主意让他哭笑不得。 “要是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江湖上的红棍哪有那么廉价的?都是凭借一刀一刀打出来的名头。如果没有做过真正名动江湖、打响招牌的事情,哪个社团都不会浪费红棍的头衔给一个四九仔。眼下的同新发只剩下一块招牌了,必须宁缺毋滥,如果再做出让江湖同道中人笑话的事情,那这块招牌都保不住了。” 陈超的苦口婆心反而激起了陈冰冰的逆反心理,“那个靓坤又何德何能,还能比齐哥厉害?” 说起靓坤,陈超就眉飞色舞了,“洪兴旺角之前的堂主外号叫飞雄,是靓坤的拜门大佬,被九龙城寨的‘龙虎兄弟’当街砍死了。为了给飞雄报仇,靓坤杀进九龙城寨,逼得‘龙虎兄弟’的老大江龙跳楼摔断腿,为了活命不得不向警方投降,靓坤全身而退。然后,靓坤又单枪匹马开枪打死了江虎,让他年夜饭都没吃上。江湖上都说,靓坤是‘三及第人才’,意思就是兼具了红棍的勇、白纸扇的智、草鞋的坚韧。飞雄替洪兴发掘了靓坤这样的人才,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至于那个阿齐,我呸!给人家提鞋都不够格!” 陈冰冰听了靓坤的故事,也对靓坤有了一些兴趣,没有之前那么抵触。 要是靓坤也像齐哥那样哄着我、听我的话就好了,那我就不妨给他个机会。陈冰冰心里想着。 …… 第二天,按照陈超留下的地址,靓坤带着凡士林、兰克斯来到陈超家里。 陈超一见到靓坤就“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靓坤则说道:“这两位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陈超笑着说道:“都欢迎,都欢迎。” 分宾主坐定,陈超就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信封,交给靓坤。 靓坤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金牛”和一张“大牛”。 靓坤蹙眉问道:“样品?” 陈超得意的点点头。 靓坤没有细看,而是把信封交给了身旁的凡士林。 凡士林从信封里倒出两张假币,捏在手里琢磨。 兰克斯又从凡士林手里抢过去一张研究。 凡士林琢磨了半天,又把手里的假币递给兰克斯,让他一个人看个够。 靓坤看向凡士林,凡士林轻轻地摇了摇头。 靓坤点了点头,转脸向陈超说道:“超哥,既然我们大家是做生意,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超掏出两根雪茄,一根自己叼上,一根递给靓坤,旁边的管家也连忙向凡士林、兰克斯递烟。 陈超点燃雪茄,吸了一口,喷出烟雾,说道:“贤侄,有话请将。” 陈超的称呼让靓坤一愣,我表明立场,你就拉关系。拉关系都是往近了拉,你让我矮一辈又是个什么操作? 靓坤放下心中疑惑,接着说道:“要是超哥的货都是这样的东西,那我们的生意恐怕就做不成了。” 陈超取下嘴里的雪茄,问道:“你都还没有问价格,怎么就说这个话?” 靓坤说道:“超哥富贵久了,连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常识都不了解了。我们洪兴是做零售,不是批发,‘金牛’和‘大牛’的假钞在市场根本就用不出去,我们还进货干什么?” 陈超上半身前倾,说道:“你再说详细点。” 靓坤对凡士林说道:“凡士林,你来说。” 凡士林说道:“超哥,是这样的。现在,在香港很多地方都不收‘金牛’和‘大牛’,因为怕有假币。只有大型商场、超级市场、酒店、食肆、7-11,还有八达通充值才会收,但是那些地方都有验钞机,您的货恐怕过不了验钞机这一关。以您的货的质量,别说验钞机了,我捏在手里都能感觉得出来。” 陈超也不得不承认凡士林这个老千说得有道理,他又向后一靠,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靓坤把手里的雪茄点燃,说道:“你们做假钞都有一个误区,都以为面值做的越大越好。能做‘金牛’就不做‘大牛’,能做美金就不做港纸。” 陈超说道:“同样一张纸,‘金牛’比‘大牛’值钱,美金比港纸值钱,要做就做最值钱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靓坤说道:“当然不对。印美金就是抢美联储的钱,印港纸就是抢汇丰的钱,这就是你们老的做法,和抢劫的蟊贼没有什么区别。” 陈超有点生气,但是不至于这点城府都没有,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有什么新的做法吗?我洗耳恭听。” 靓坤靠在沙发上说道:“我的意思是改抢为骗。具体来说,就是印刷小额港纸,这样我们洪兴可以通过自己地盘上控制的茶餐厅、小商店、街头小吃摊,通过找零,来把这些货给悄无声息地散出去。我给那些老板一张假‘金牛’,你让他怎么找给客人?” 陈超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的利润怎么保证?” 靓坤说道:“如果照你们以前的做法,赚一笔就是一笔,收入大,风险也大。说白了,就是一翻两瞪眼,要么荣华富贵,要么阖家富贵。说句不好听的,上次超哥你走运,警方只能告你持有大量伪钞。万一哪天你不走运,冰冰怎么办?如果照我们新的做法,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核算成本、计算市场容量等现代化生意手段,有多大市场,做多少货,这样少赚一点,风险却要小得多。” 陈超猛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在烟灰缸里摁灭,“这样,我得好好想一想。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下周,还是周三,你再过来,能不能做,我给你答复。” 第八十二章 扎职 靓坤前脚一走,陈冰冰就来到客厅,问道:“爸爸,那个靓坤这么不给你面子,还是不要和他做生意了。” “哎,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嫌货才是买货人。”陈超倒是心情很好,“我一直想让你和靓坤接触,其实就是想撮合你们。爸爸年纪大了,而且确实像靓坤所说的那样,我做的这门生意风险太大。以前,我一直不愿意你知道生意上的事情,也有怕你担心的成分。实际上,每次不管是进货还是出货,我都是让手下全副武装起来,什么手枪、冲锋枪、ak、手榴弹,能带上都带上,生怕我要是出一点意外,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你该怎么办。那个阿齐太没用了,我怕他根本给不了你幸福的生活。我看好靓坤,行走江湖,不够打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脑子。但是眼下,如果靓坤说的计划可以成功,虽然可能赚的没有以前多,但是爸爸也就不用担心以后看不到自己的外孙了。” 陈冰冰害羞地推了陈超一下,“爸爸,你说什么外孙呢?我不嫁人,一直就留在你身边。” 陈超高兴地说道:“傻孩子,女儿年纪大了,就该嫁人,这是自然规律。爸爸答应你,只要这次和靓坤的生意能成功,以后爸爸就不干涉你的感情。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你嫁给谁,爸爸统统都听你的。” 陈冰冰惊喜地问道:“真的?” 陈超点点头,说道:“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 而靓坤这边,没有陈超家里那么其乐融融。 支开其他人之后,兰克斯质问靓坤:“你这个制造小额假钞的计划,怎么事先没有一点口风漏出来?” 靓坤说道:“我带着你去找陈超不就是想让你知道?” 兰克斯生气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计划会让我们警方对伪钞案件的侦破难度提高多少?” 靓坤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陈超继续搞‘富兰克林’(100美元头像是著名科学家、金融家、政治家本杰明.富兰克林),那他肯定是像以前一样,手枪、ak、手榴弹什么都来。搞‘红杉鱼’就不一样了,子弹、手榴弹也要算成本的嘛!顶多就是几把砍刀。我吃皇家饭而已;恁北是中国人,不想盖米字旗。” …… 太子听了靓坤的回报,笑了起来,“不错,阿坤,我没有看错你,你考虑的的确很周到。如果照你说的来做,那么整个旺角堂口,甚至整个洪兴的兄弟都能参与进来,所有人都会念你的好。准备一下,过几天龙头就要给你扎职了。” “谢谢太子哥!” 回到马栏,骨精强对靓坤抱怨道:“儿子,我这马栏都快变成你的堂口了,你什么时候当老大呀?麻烦把你小弟的房钱算一算吧!” 靓坤无奈地说道:“才住了你几间房呀?你这样说。” 骨精强扳起手指头,说道:“还不多呀?我给你算一算啊,乌鸦、茶壶、凡士林、兰克斯、排气管。我真没想到,排气管和兰克斯这么老的你都收下当小弟。” 靓坤说道:“你别看他们老,老姜更辣呀!” 骨精强撇撇嘴说道:“那你还收了陈浩南、山鸡他们这帮小孩?” 靓坤说道:“小刀砍大树嘛!” 骨精强无奈地说道:“你的这些小弟,除了乌鸦和凡士林还像个样子,其他的老的老、小的小、肥的肥,带着他们,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马上就出头了。刚才我去见太子,他跟我说,过几天我就扎职了。” 骨精强精神一振,“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对了,先别告诉你老爸,免得他又叨叨那些主啊父的。要不是他信了耶稣之后整天神神叨叨的,我也不会同他离婚。” 靓坤笑道:“老妈,你想复婚就直接跟老爸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 到了扎职这一天,靓坤没有睡在赌神别墅,而是直接睡在马栏,早上四点钟就让值夜班的兰克斯叫醒起床,然后是乌鸦开车、凡士林陪同,送他到粉岭蒋震的别墅。 在别墅值守小弟的指引下,乌鸦把车停在了通往别墅的道路一侧。 停好车,时间也不过六点钟,太阳才刚出来而已。 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之后,太子也坐车来了,停在靓坤的车前面。 靓坤连忙下车打招呼。 太子说道:“阿坤,今天来得挺早呀!” 靓坤笑道:“扎职,当然不能迟到啦!” 太子笑道:“懂事是对的。不过,你那些小弟呢?你只带了两个过来?” 靓坤说道:“我老妈前两天还说我,我那些小弟老的老、小的小、肥的肥,靠他们撑场面,还不让人笑死?再说了,我的小弟全是蓝灯笼,带过来也不合规矩。” 太子说道:“你一个三年不到的新四九就能扎职上位,确实应该低调一点。但是,你也不用来得这么早,布置场面的工人都还没有上工呢!” 靓坤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什么见识,有些太兴奋了。” 太子拍了拍靓坤的肩膀,说道:“我先进去见龙头,然后让佣人给你送点早餐出来吃。过了今天,以后你就有资格自己进去了。” 太子之后,不时有其他汽车开过来,大多都是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带着一两个小弟。其中,有一两个靓坤还认识,例如口水基基哥,以前还曾经是“慈云山十三太保”的一员、牧师的小弟,牧师退出江湖后,过档洪兴,现在是洪兴西环堂主;还有宾尼虎韩宾,洪兴葵青堂主。更多靓坤不认识的,想来不是洪兴的堂主、红棍,就是今天洪兴请来观礼的其他社团大佬。 蒋震别墅前宽阔的广场上,大锣大鼓也就位了。左右两侧是多达百人的吹鼓手,左右各一面足够两米直径的大鼓,四个壮汉站在大鼓四周,不时随着曲调敲打。而广场正中,正舞着两对青龙、十六对狮头,不时做出腾空、撕咬的动作。 靓坤、乌鸦和凡士林都没见过黑帮社团大兴旗鼓的操办仪式,所以看到外面的场景也有些错愕。 到了十点钟,一个小弟小跑到靓坤车前,对靓坤说道:“坤哥,龙头在祠堂里,叫我带你进去见他,请跟我走。” 示意乌鸦、凡士林等在外面,跟着走进祠堂。 绕过影壁,此时祠堂的前天井外已经拜访好了祭祀品,首先是一整头烧猪,其余就是典型的洪门五供——香、花、灯、水、果,将整个神案都摆满,香炉中此时还没有上香,应该是等开坛结束,蒋震带头上香。 靓坤被领到一处厢房外,说道:“坤哥,龙头他们在里面,我辈分低,没资格进去。” 话刚说完,黄小猫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开口说道:“进来吧,龙头等很久了。” 靓坤跟在黄小猫的身后朝厢房里走去,进了门看到蒋震坐在上首正中的椅子上,正满脸微笑的朝坐在两侧的大佬谈笑风生。 黄小猫进门后朗声说道:“龙头,洪兴旺角四九仔靓坤赶到!” 厢房里坐在两侧的二十多位江湖人都扭头望过来,蒋震也停下了谈笑,抬头朝厢房入口的两人看去。 今天来时穿着西装的基哥站在蒋震左侧,而且还换了一件白色长衫,额前束起一道红色发带,两条飘带垂在左边。 看到靓坤进来,基哥看向蒋震,得到蒋震的示意后,转身从厢房后的小门离开。 蒋震则笑着站起身,朝左右两侧前来观礼的江湖人拱手笑道:“这个,就是我洪兴的后起之秀,旺角靓坤。” 说完这句又望向门前的靓坤,叫道:“阿坤,还不上前见过这些叔父?你这些叔父早晨就来粉岭这个荒郊野外,就是为了撑你。” 靓坤从右边最后一位坐着的老人先躬身行礼,双手打出洪兴的指印,蒋震站在原地负责介绍:“这是和联胜的大蛇哥。” 够资格坐在右侧的江湖人大多都是某个社团的元老或者某个地区的领导人,左侧则是洪兴的元老和堂主以及洪兴分支社团的坐馆老大。 蒋震介绍完,靓坤才知道,洪兴的分支真叫一个多,洪英坐馆蒋权、洪乐坐馆蒋天文、洪喜坐馆虾叔等等。其中,蒋权是蒋震的弟弟,蒋天文是蒋震的堂侄。所以,洪英和洪乐也和洪兴一样,都是“蒋家天下”;洪喜坐馆虾叔也是蒋震的亲戚,算是表亲。——这就是潮州帮的特色,依靠亲族关系结成网络。 靓坤见过一群观礼的人。 基哥从小门再次走进来,这一次站在蒋震身侧,直接开口对厢房所有人说道:“洪兴香堂堂口已开,请我洪兴龙头和众兄弟移步。” 蒋震为首的洪兴一群大佬纷纷起身,朝着厢房后小门走去,观礼的江湖人则等洪兴一群大佬起身之后才随在最后走向小门,靓坤和两个不认识的老四九留在厢房里。 洪门规矩,扎职开香堂,扎职的人必须够三之数方可开坛,三人中一人扎职四二六红棍,一人扎职四一五白纸扇,一人扎职四三二草鞋,取“洪门状元三及第”之意。 应该是蒋震找出两个够资格的老四九陪自己完成“状元三及第”,给自己红棍身份,让其他两个四九获得另外两个大底身份。 一直未进小门的基哥喝了一声:“你们跟在我身后。” 靓坤三人跟在基哥身后走向小门,到了门口靓坤才看清,原来小门里面是处密闭的房间,连窗都没有一扇,只有这一处小门入口,此时密室里面左右两侧已经坐满了刚才进去的江湖人,没人开口说话,在几点昏黄烛火的照映下,刚刚在外面还谈笑,此刻却在黑暗中不苟言笑的江湖大佬们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感。 “等我号令才能入城。”基哥站在门外轻声说了一句之后,就先自己走了进去,他是本次洪兴开坛的坛主,负责一切事物。 随着基哥走进密室,里面闪出两名大汉,抱着双臂挡住了小门,两双眼目光炯炯的盯着三人。 靓坤知道这两人此时扮演的身份乃是洪门弟子天佑洪,这道小门就是洪门堂口,此时把守洪门看守三人,只等里面传令来,三人踏入洪门入此堂口,即是洪门兄弟,再出来时,便是洪门洪兴大底的身份。 基哥进了密室之后,中央的神坛处有一名中年妇女,身份是洪兴女弟子,此时扮演洪门神坛女侍,看到基哥走来,朗声说道:“恭请坛主!” 基哥先朝神位处恭敬上香,然后接过女侍手里捧着的一刀一棍,供奉在神坛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刀是洪门刀,棍是龙凤棍,入我木杨城,即是洪家人。” 整座神坛高达三层,最高一层供奉着羊角哀、左伯桃的神位,中间一层,则供奉梁山一百零八将,最下一层,则是洪门三十八位历代先祖牌位,包括: 洪门五始祖:殷洪盛、傅青主(傅山)、顾炎武、黄梨洲(黄宗羲)、王船山(王夫之)。 洪门五宗:“文宗”史可法、“武宗”郑成功、“宣宗”陈近南、“达宗”万云龙、“威宗”天佑洪。 前五祖:蔡德忠、方大洪、胡德帝、马超兴、李式开 中五祖:杨林佑、方惠成、吴天成、林大江、张敬之 后五祖:李式地、洪太岁、吴天佑、林永超、姚必达 五义:郑君达、谢邦恒、黄昌成、吴廷贵、周洪英 五杰:郑道德、郑道芳、韩龙、韩虎、李昌国 三英:郭秀英、郑玉兰、钟文君 密密麻麻占满三层神坛的黄纸红字牌位,让门口的靓坤有种虚幻的感觉,彷如一瞬间回到了清朝,洪门弟子歃血为盟、共同结社的那段岁月。 此时,基哥已经转过身,带领蒋震在内的洪兴元老朝神坛下跪行礼,甚至观礼的江湖人也都出列跪倒。 基哥跪在神坛前对着神主牌位说道:“己未年辛未月癸未日,洪门洪兴重开香堂,今有香主蒋震,坛主口水基,女侍韩英,为我洪兴弟子举行升职典礼,请我洪门众位先烈见证!洪兴本是洪门中,五关过后授洪英,六十年来与天齐,打得天下一片红(洪)!” 对神主牌位行礼结束后,众位大佬各回原位,让出神坛至小门处的通道,基哥转过身来,正对着门口处的两位天佑洪说道:“风流宝印今次‘风’字为先,坛主传下风字诗:说我是风不是风,五色彩旗在斗中,左边龙虎龟蛇汇,右边虎寿合和同!吉时已到!带马入城!” 两名天佑洪高声答应一声,同时闪开身体,让出小门,朝三人喝道:“请三位入城!” 靓坤三人走到神坛前,躬身跪下行礼,基哥取出三支香,每人授予一支,三人将香横举过头顶,基哥则转身取下神坛上的洪门刀,双手举过头顶,正对三人说道: “此刀本是非凡刀,昔日老君炉内造。 七七循环圣火炼,方能炼成三把刀。 头把掌在关公手,取名青龙偃月刀。 二把落在晋王手,取名开国定唐刀。 三把落在洪英手,取名本是除奸刀。 有仁有义,共结金兰,无仁无义,三刀六眼!” 说完之后,迈步向前,用刀身拍在三人中第一位的靓坤后背,嘴里厉声问道:“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靓坤高举清香不动,嘴里吼道:“爱兄弟姐妹!” 第二位和第三位被刀身拍背时也都如是回答。 旁边的女侍递过来一头公鸡,基哥提过来,左手持刀,正对三人念出“斩凤诗”:“风凰生来四头齐,五湖四海尽归依。有仁有义同祸福,脱去毛衣换紫衣!” 说完,手起刀落鸡头落地,女侍双手捧出已经承装好七分满白酒的白色瓷碗,将淌出的鸡血接下。 靓坤三人跪地向前,手里高举清香不动,张开嘴唇任由基哥朝每人嘴里弹出一滴血酒。 等三人血酒入喉,女侍将公鸡和血酒收拾退下去,又取出代表状元三及第升职所需的红木棍、草底鞋、白纸扇,站在基哥身侧。 基哥怀抱龙凤棍,立在神坛处喝道:“洪门洪兴旺角弟子靓坤,实授四二六红棍之职,升!” “洪门洪兴湾仔弟子阿东,实授四一五白纸扇之职,升!” “洪门洪兴屯门弟子阿豪,实授四三二草鞋之职,升!” 基哥每喝出一个升字,三人中被点到名字的人就要起身将手里的清香奉向神坛。 靓坤排在第一位,起身之后将手里的香插入神坛的香炉内。 基哥从女侍手里接过红木棍。 靓坤再次跪倒,双手高举接过红木棍,代表身受洪门十二底、四二六红棍职务。 第二位跪倒接到基哥手里代表四一五身份的白纸扇。 第三位也接过草鞋捧在头顶。 “礼成!”等三人都接过信物之后,基哥为这次的香堂划上句号。 守门的两名天佑洪和女侍将神主牌位依次撤下,放入火盆焚毁。 基哥则收起洪门刀和龙凤棍,朝一旁落座的蒋震回禀:“禀香主,我洪门洪兴此次香堂典礼升三及第人才三名,其中十二底红棍一名、十底白纸扇一名、九底草鞋一名。” 蒋震站起身,朝此时身为坛主的基哥说道:“坛主辛苦,众位洪兴弟兄辛苦。” “礼成,请洪兴龙头和众兄弟离城!” 两人一对一答之后,整个密室中的江湖人这才放松表情,排队从神坛前走过,拍拍靓坤三人的肩膀,表示今日三人扎职之后,江湖上遇到风浪,尽管开口。 开坛结束之后,出了厢房,祠堂正殿前还供奉着关帝神像,这次其他社团的江湖人都各自退在一旁,由蒋震带领洪兴的大佬以及刚刚扎职的靓坤三人酬神上香。 等众人上过香,蒋震一刀切开烧猪,示意黄小猫帮忙分烧猪肉,这才转身朝靓坤三人笑道:“今天起,你们三人就是洪兴大底身份,我们这一辈都老骨头啦,将来社团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坐下陪阿公饮几杯。” 在靓坤几人密室扎职的时候,天井里就已经摆下了酒席三桌,蒋震带着靓坤三人坐在正中一桌,旺角堂主太子、湾仔堂主盲蛇和葵青堂主韩宾坐在蒋震两侧,其他观礼的江湖人都被安置在另外两桌,由基哥、兴叔等洪兴大佬做陪。 第八十三章 安排小弟 陈超家的客厅里。 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陈超就向靓坤道喜:“阿坤,恭喜你,现在你也是红棍了,都跟我平起平坐了。” 靓坤也笑道:“超哥说笑了,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是同新发的老大,我只是洪兴的一个小弟。跟你比,我还差得远了。” 陈超摇摇手,说道:“阿坤你是看不上我这所小庙,宁为鸡口,不为牛后。你要是愿意过档到同新发,我立即退休,老大的位子让给你。” 靓坤笑道:“超哥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我上个星期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陈超点点头,说道:“我原则上同意了。不过,这件事具体操作还需要时间。我还有一些手尾需要处理一下。你叫你大哥太子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还有啊,阿坤,你今天来得正好,冰冰一直吵着要我带她去看电影,不如你替我带她去吧。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不喜欢电影院吵吵闹闹的。” 靓坤看着陈超红光满面的样子,心想:唬烂的吧? 靓坤再迟钝也明白陈超的意思了。 陈超叫陈管家去叫陈冰冰,结果陈管家回来报告:“老爷,小姐不开门呀!” 陈超只好尴尬一笑,告罪上楼去叫陈冰冰的门。 笃笃笃!陈超敲响了房门,小声喊道:“冰冰,是爸爸呀!快开门!” 陈冰冰猛的把门打开,质问道:“爸爸,你说话不算数!” 陈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爸爸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你明明答应我说,以后不再干涉我的感情的事了。” “我这不叫干涉,我这是让你多认识一些人,好开阔一下眼界,就算不能做男女朋友,做个普通朋友也好啊!我又没逼你跟别人怎么样!” “好,这是你说的。” …… 相传,国民党大佬陈立夫为了拉拢西北王胡宗南,极力撮合孔祥熙二女儿孔令伟与胡宗南成婚。但是胡宗南的把兄弟戴笠和陈立夫系是死对头,把孔令伟的劣迹一五一十的告诉胡宗南。为了搅黄婚事,胡宗南硬是带着穿了高跟鞋的孔令伟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一门政治婚姻就此以失败告终。 陈冰冰虽然顽劣,但是也没有到孔令伟的地步,靓坤当然不会像胡宗南一样故意整人。 很正常的像普通青年男女一样,陪着陈冰冰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饭。什么狗血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人见色起意出来挡横,也没有偶遇出来逛街的阿珍和安妮。 ——陈超和陈冰冰早就知道阿珍和安妮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当做什么大不了的。 陈超不好女色,一生只娶过一个老婆,只有陈冰冰一个女儿,但是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靓坤指指点点。 …… 敲定了和陈超的假钞生意,靓坤就开始着手安排自己几个小弟的工作。把卷毛兄妹、陈浩南兄弟接到旺角之后,靓坤召集他们所有人开了一个会。 “什么?去大陆?”凡士林听到靓坤的第一个安排,几乎以为靓坤是因为自己太帅,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这才把他发配去大陆。 “你以为让你去大陆当间谍啊?是让你去大陆当经理。”靓坤说道,“几个月之前,大陆已经开始了一项新国策——改革开放,目的就是为了搞活经济。所以,我准备在大陆投资设厂,生产一些衣服、箱包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手头上的钱不多,也就一百多万,我准备投一百万下去。现在港币对人民币汇率官面6比1,实际上大陆什么都比香港便宜,你在那里只要不犯法,能过得像皇帝。” 凡士林对大陆的看法还停留在十年之中的印象,还是不愿意去,“这种皇帝让他们几个去当不好吗?” 靓坤只好给他戴高帽子,说道:“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你最有文化、人也长得英俊潇洒,你也不想大陆同胞看到我们香港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写字七歪八扭、长得千奇百怪的土包子吧?而且,管理工厂,就算是我让他们做,你觉得还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吗?” 凡士林接受了靓坤的高帽子,但是对靓坤的商业计划还是有些拿不准,“在大陆开工厂,能赚到钱吗?” 靓坤说道:“我对于这些工厂的计划就是,仿照纽约、巴黎最流行的时装,生产出来,运回香港来卖。大陆的原材料、人工成本低到你想不到,我用同类产品的成本价卖和国际名牌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都能稳赚不赔呀!到时候赚了钱,我会分给你干股的。而且,为了给工厂找货版,每年纽约、巴黎、东京这些时尚之都你不想去都不行,因为这是你工作的一部分,还是公款哦!” 靓坤的目的就是做水货,这本来就是今后二十年间香港的经济支柱产业,选择凡士林来做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凡士林作为千门中人,对于造假这种事得心应手,另一方面是想把凡士林从伪钞业务中抽离出来,免得他被兰克斯一块扫掉了。 听到凡士林要去大陆当经理,以后还有干股和公款旅游的机会,本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茶壶、排气管等人都眼红不已。 排气管第一个举手,“坤哥,那我呢?” 靓坤对排气管问道:“你是不是对电子产品很有兴趣?” 排气管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靓坤说道:“我投了凡士林管事的服装箱包工厂之后,剩下的钱不够再给你开间电子厂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研究一下电子表。” 排气管问道:“是不是液晶显示石英电子手表?” 靓坤想了一下,“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排气管奉承道:“这是外国最新研制出来的产品,它是全电子化的手表,不需要任何走动元件,内部结构运用集成电路,但是走时更为精确,比机械表准多了。就是戴这种表的人比较少。” 靓坤问道:“你听过这句话没有?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排气管摇了摇头。 靓坤接着说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陆人将极为追捧科技产品,为什么?因为科技可以给生活带来方便。我相信这种电子手表是大有可为的。另外,你还要关注一下电子计算器,这个东西和电子表的利润会高到你想不到。只要我手上有了闲钱,我就会投资给你做电子厂的。” 卷毛也大着舌头问道:“那窝呢?我干什么?” 靓坤对卷毛诡异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这里有个好事,但是只能在你耳朵边上说。我怕直接说出来,他们会和你争的。” 卷毛连忙把耳朵凑上去,听靓坤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听完之后,卷毛羞红了脸,大声说道:“坤哥你说的好事就是让我去做咸湿杂志啊?” “咸湿杂志?”听到卷毛这么说,一帮色狼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苏小妹这样的正经女孩子,脸都羞红了。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咬人呢!”靓坤平复了一下自己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心脏,接着说道:“香港没有法律规定不能办色情杂志,只要杂志封面上没有露点,杂志内页没有出现交合照片,那就没问题,是合法的。新闻署和审计署也不能阻止你注册。这样,乌鸦,你陪着卷毛去请叶律师帮忙跑注册的手续,顺便请叶律师当杂志的法律顾问。” 卷毛一看,连法律顾问都准备好了,看来是推脱不掉了,只好接受了靓坤的安排,问道:“那杂志叫什么名字?” 靓坤随口答道:“就叫《香蕉周刊》好了。” 几个大男人发出会心的笑声,苏小妹也尴尬不已。 山鸡最古惑,还大声问道:“那我能不能也到杂志社做事?” 陈浩南一巴掌拍在山鸡头上,说道:“你收声啦,小妹姐还在这里。” 乌鸦接着说道:“山鸡,你这只小黄鸡,想这些事情还早着呢!” 靓坤等大家都笑得尽兴了,接着说道:“凡士林走了之后,和陈超的生意就由兰克斯一个人负责。” 看到茶壶和乌鸦也跃跃欲试,靓坤说道:“太子哥说了,过两天会把一家酒吧交给我管理,茶壶和乌鸦比较能打,就跟在我身边帮忙。” 大天二比较沉不住气,开口问道:“那我们几个呢?” 靓坤说道:“至于浩南你们几个小子,等你们卷毛哥的杂志开起来,我会想办法解决内容问题,你们就干脆转学转到旺角来,在学校里面出租杂志上的照片,学生估计没钱买杂志看,但是租照片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看到陈浩南几个小子似乎对这门生意有点看不上,靓坤教训道:“你们别小看这门生意,娱乐租赁业是大有可为的,一个位置好点的武侠小说出租档口可以养活一家人。我给你们提供照片可是零成本的,而且产品需求的内驱力比武侠小说强了不止一点点——一个学生可能不看武侠小说,但是不可能不打飞机。而且,以后我们还可以购买录影带放映机,把租赁业务从图片扩张到影视。现在的电影票价是5元、8元、10元三档,我们屏幕小一点,放的片子老一点,只收2元,就能从电影院抢来大把生意。” 安排完了几个男人,就轮到苏小妹了。 卷毛抢先说道:“坤哥,你安排我的工作我可以接受,但是小妹绝对不可以到杂志社去工作,也不可以到酒吧去工作。” 靓坤白了卷毛一眼,说道:“你同意,我都不会同意。今后服装工厂的模特,我准备让小妹来担任,在香港拍好了之后送到大陆去播放。平时,就当我的秘书。” 第八十四章 少林没有足球 太子带着靓坤来到他交给靓坤管理的酒吧“charlesclub”,介绍酒吧的投资人给靓坤认识,宣布以后的管理工作交给靓坤。 和投资人喝了一杯酒,太子就起身告辞,带着靓坤边往外走,边传授管理经验:“之前在这里罩场子的小弟,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碍眼的,就直接踢出来,让他们来找我分派新的工作。今时不同往日,你身份不同了,要学着怎么管理小弟。我拿你当我头马,别让我失望。” 新官上任三把火,靓坤的经理职务也不知道算不算官,但是请客是免不了的,打电话把排气管、凡士林、兰克斯、卷毛、苏小妹、阿珍、安妮都叫过来喝免费酒。 靓坤也给黄小猫打过电话,但是黄小猫要陪蒋震,没时间赏脸。 就连陈冰冰,靓坤也打了个电话,请她有时间可以过来玩。 陈浩南、山鸡、大天二、香蕉皮、西瓜皮等人则不在邀请之列,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不允许进入酒吧,否则一旦被警察查到,酒吧的卖酒牌照会被吊销,酒吧没有卖酒牌照会那还怎么混?——靓坤给包达二改了个花名,因为每次都要把包改成胞,很麻烦。 靓坤给茶壶安排的职务都是代客泊车,因为茶壶看起来憨厚老实,那些爱惜车子的车主会比较放心;给乌鸦安排的职务是门童,因为乌鸦性格太嚣张,想让他磨磨性子。所以,今晚的请客没他们的份,只能等会抽空过来喝一杯就行了。 排气管、凡士林、兰克斯、卷毛、苏小妹最先一起到达。 凡士林看着满场的灯红酒绿、莺莺燕燕,两眼直放光,说道:“坤哥,你这里这么热闹啊,我都想不去大陆,就留在这里吊富婆、泡马子呀!反正我的返乡证还没有办下来。” 凡士林所说的“返乡证”的正式名称是《港澳同胞回乡证》。1979年7月10日gd省公安厅宣布,从1979年8月1日起,把过去一次有效的《港澳同胞回乡介绍书》改为三年内有效、可以多次使用的《港澳同胞回乡证》,方便港澳居民前往大陆。证件大小与一本护照相同。另外每次入境时,持证人均需填写“港澳同胞回乡入境卡”,清楚列明目的地及日期等资料。同时,亦须各中国内地海关申报是否携有自用免打税的物品,如手表、相机、限定的外币等。1980年12月起,《港澳同胞回乡证》的有效期还会由3年延长至10年。 靓坤听到凡士林又忘乎所以了,也不答话,伸手招呼来巡场小弟阿信,吩咐道:“带他们去我留下的桌子,那个桌子今晚的消费都算在我的账上。东西任点,酒随便喝。” 阿信是靓坤在“charlesclub”原来的所有小弟中看得最顺眼的一个,所以提拔他从服务员变成巡场,也就是一般所说的大堂经理。然后,靓坤又开除了几个自己看着不顺眼的,让人在酒吧门口摆上招聘的牌子。 几个人一听靓坤如此豪爽,纷纷催促阿信带路。 阿珍开车带着安妮也到了,把车钥匙交给茶壶,在乌鸦的指引下,来到靓坤等人的桌子边。 靓坤站起来,揽着阿珍的腰,说道:“来,阿珍,我给你介绍这几个兄弟!排气管!凡士林!兰克斯!卷毛!小妹!” 排气管、凡士林、兰克斯、卷毛、苏小妹等人纷纷站起来,向阿珍问好:“大嫂!” 众人的称呼让阿珍心花路放,端起一个空酒杯,倒上一杯啤酒,说道:“初次见面,我敬大家。” 阿珍一端杯子,几个人都纷纷端起酒杯,没倒满的赶紧满上。 凡士林最会来事,说道:“应该是我们几个小的敬大嫂才对!我们干了,大嫂随意!” 等众人都喝了一杯之后,靓坤又拉着安妮的手,说道:“刚才那是大嫂,这位是二嫂。” 苏小妹用面纸擦擦嘴角残留的酒液,笑着说道:“坤哥干脆把三嫂也叫出来,让我们连干三杯算了。” 排气管大声说道:“啊!小妹,你是看我们好事成双不过瘾,还是自己想当三嫂?” 排气管的话说得苏小妹的脸都羞红了,一只粉拳连连打了排气管几下。 安妮只好也学阿珍的样子,倒了一杯啤酒,端着杯子说道:“我不会喝酒,但是大家第一次见面,这个面子我一定会给的。” 说完,安妮一仰脖,想把一杯啤酒都干了,但是无奈嘴巴太小、喉咙太细又倒得太快,不仅把酒灌进了衣领里,还有啤酒从鼻孔里冒出来。 看到安妮喝酒呛到了,靓坤连忙轻拍安妮的后背,“不会喝酒就慢慢喝,大家也不是外人。” 兰克斯连忙解围,说道:“二嫂干了,我们也干。” 等众人又干了一杯,靓坤连忙招呼大家都坐下,吃点东西,垫一垫。 众人把酒言欢、酒酣耳热之际,阿信又带过来三个人,“坤哥,这三个人说是你的朋友。” 靓坤抬头一看,又拍拍身边的阿珍,说道:“你看,他是谁?” 靓坤站起来和三人中领头的那个相貌里集合了“黑、痴、丑、呆”四大元素的男青年握手。 阿珍惊喜地叫了一声,“啊!你是那会和坤哥在同一个病房的作曲家。” 靓坤白了阿珍一眼,说道:“人家有名字的,他叫王杰。” 王杰则善解人意地说道:“没关系,大家都有快一年没见面了。再说了,我和坤哥你见面多,但是和阿珍只见过那一面。” 靓坤拉着王杰坐下,说道:“多亏了你帮我介绍,我才能卖出去不少歌曲。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这次,我接手了这个酒吧,需要厉害的驻唱歌手,就是找你来帮忙牵线搭桥。” 王杰一幅愧不敢当的样子,说道:“坤哥你说笑了,你那些歌质量都很好,根本不愁没人买的。坤哥你不知道,圈子里都称你为‘音乐才子’呀!要不是联系不上你,有些歌手都想跳过我,直接跟你买歌。我在音乐圈资历浅,人脉也不广,坤哥的好歌放在我手里都贱卖了,你给我的佣金其实都可以省下来的,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 靓坤把手一摆,说道:“兄弟投契,说这些做什么?” 靓坤当然知道自己“写”出来的好歌被贱卖了,但是靓坤看中的一是“音乐才子”的名头,二是著作权,因为靓坤从来不会卖断自己的歌曲。 靓坤和王杰干了一杯,说道:“阿杰,你带过来的这两位是?” 王杰站起来,介绍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两位中年男女,“这两位是阿敏的母亲和舅舅。我听说坤哥接手了这家酒吧,带他们过来碰碰运气的。” 中年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宝宝,现在是一家戏班的班主。” 中年男子也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刘金保,艺名‘张保仔’,是戏班的乐师。” 靓坤盯着中年女子左看右看,说道:“都请坐。先说伯母。你一看就是中国传统戏剧演员出身,你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古典气质,远不是他人矫揉造作能比的。但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消费方向是时装,和你的气质格格不入。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我没有办法让你在我的酒吧里面演粤剧。” 听到靓坤的拒绝,刘宝宝一阵黯然。 靓坤接着说道:“我有个思路,伯母可以试一试。现在粤剧的观众越来越少,但是还没有绝迹。那些有钱的老头子,都还是喜欢粤剧的,马师曾靠着唱戏能成为葡京的股东。伯母可以那些私房菜的馆子去试试看,也许还是个出路。” 刘宝宝听了靓坤的建议,眼睛一亮,端起一个空酒杯,请路过的服务员倒了一杯温水,说道:“我要靠嗓子吃饭,不能喝酒,只能以水代酒,谢谢坤哥的建议。” 喝下一杯温水,刘宝宝就起身告辞了,“坤哥,我们年纪大了,留在这里也是碍眼,就不打扰你们了。阿杰,替我多敬坤哥两杯。” 刘金保是个乐师,倒是没这么多讲究,一杯伏特加掺冰水,一饮而尽,“多谢坤哥,算是给我妹妹找个了吃饭的路子。” 靓坤也满饮一杯啤酒,抱歉道:“我这里还有客人,我就不送你们了。” 看着刘宝宝和刘金保走出了酒吧,靓坤用肩膀一撞王杰,笑道:“怎么?阿敏不在了,丈母娘还是这么疼你呀?” 王杰的一张黑脸难得露出了红色,连连否认道:“哪有?宝姐在声乐上的造诣也是很高的,要是早生五十年,马师曾都不是她的对手。大家只是切磋艺术。” 靓坤哈哈大笑:“是在客厅切磋,还是在卧室切磋?” 王杰正尴尬的时候,阿信救了他,“坤哥,有个小子来试工。” “叫他过来。” 圆圆的大脑袋,配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就很有喜感的一个家伙,就是穿得比较破旧。 靓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铁头功。” “我问的是真名,不是花名。” “我真名就叫铁头功,不瞒老板你知道,我是少林寺的弟子,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师父养大的,我们师父武功虽然很厉害,但是没什么文化,就用功夫给我们起的名字。后来,师父死了,少林功夫也被当做封建迷信不准练,我们师兄弟几个就逃到香港来了,想要推广少林功夫,但是没想到在香港开武馆规矩这么多,我们只好另谋出路了。” 靓坤听铁头功讲了一大篇,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叫铁头功,那铁头功一定很厉害了。可是我听说,练铁头功的人都是没头发的,你怎么有头发?” 铁头功诚恳地说道:“这是误解。不是练铁头功会导致脱发,而是练铁头功有时难免会头皮出血,有头发不好清理,还会导致伤口感染,所以练铁头功的人一般会剃成光头。我好久没有练功了,所以就头发长出来了。” 靓坤接着问道:“你们既然有功夫在身,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功夫电影你知道吗?李小龙!” 铁头功说道:“我知道,我有个师弟就很迷李小龙,但是当演员好难呀!我们在片场也干过,实在是太危险了,两三层楼高、什么都不垫就叫我们直接往下跳。而且,我们都是真功夫,打的不好看,一不小心就把人打伤了,干了没多久就被人赶出来了。” 靓坤想了想,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打劫呢?以你们的功夫,恐怕连枪都省下来了。” 铁头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师兄弟虽然功夫很厉害,但是人都很正直,打劫这种事,我们做不来。” 靓坤招手喊来阿信,叫阿信把乌鸦叫进来。 靓坤指着进来的乌鸦,说道:“你说你有真功夫,我要眼见为实。打赢他,我就相信你!” 铁头功苦着脸说道:“老板,我只是想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靓坤说道:“你露一手,我要看到真功夫。你只要打赢他,我奖励你一千元。” 听到打赢了乌鸦就有一千元奖金,铁头功立即和乌鸦拉开距离,摆开架势。 乌鸦弄明白形势,心里暗骂靓坤,这种拳脚上的事情应该让茶壶来呀! “我叫你铁头功!”乌鸦一出手,就动作极为迅猛,一拳轰向铁头功的头,他就是欺负铁头功个子矮、手脚短。 眼见那拳头即将触及铁头功的头顶,铁头功动起来了,手脚齐动,透过乌鸦露出的空门,劈头盖脸地向乌鸦的胸前轰击。 存着以伤换伤的想法,或者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乌鸦仍然一拳轰向铁头功的头颅。 铁头功双臂似两扇铁门,上下弹抖,曲直格挡,挡开了乌鸦打头或者打脸的一拳。 乌鸦见急切之间无法建功,也开始和铁头功贴身短打。 突然,铁头功低吼一声,双臂缠住乌鸦的双臂,大圆脑袋冲天而起,如头球攻门一般,撞在乌鸦的脸上。 狮子甩头! 铁头功! 直撞得乌鸦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乌鸦被打出真火了,正要上前和铁头功拼命,被靓坤喊住了,瞬间就冷静下来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拼命就等于送命。乌鸦悻悻地留下一句经典台词“你给我等着”,就钻进厕所洗脸去了。 其实,铁头功已经很克制了,要是刚才他全力一撞,撞断乌鸦的鼻梁骨都不是问题。 看着铁头功拿着一张“金牛”喜滋滋的样子,靓坤笑了笑,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个社团大哥,你愿不愿意混社团?爆窃、打劫、收保护费、收高利贷、贩毒这种事情,我不会让你去做,只用你们去看场子、劈友,别人提着刀砍你,你总是会还手的吧?其实,混社团也能推广少林功夫的。我老大就特别喜欢练拳,他开了好几个拳馆,教人练拳。你只要干得好,我会出钱给你们开武馆,帮你们推广少林功夫。还会叫我的小弟都拜入少林的门下,学习少林功夫。” 铁头功想了想,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实在是敌不过肚子饿,说道:“我干!” 靓坤说道:“你不是说你还有几个师兄弟吗?你可以把他们都带过来。对了,他们都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做什么?” 铁头功说道:“他们和我一样,也都是被师父从小养大的孤儿,我是大师兄,还有五个师弟。二师弟叫扫堂腿,三师弟叫铁布衫,四师弟叫擒拿手,五师弟叫金刚腿,六师弟叫水上漂。” 靓坤说道:“都叫过来,都叫过来!” 铁头功点头答应了,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金牛,不肯放进口袋里,好像生怕它放进口袋就会变成人参娃娃会跑一样。 靓坤见铁头功站在那里不动,催促道:“还不快去叫他们过来,等会我先请他们喝酒,等酒吧打烊的时候再去吃宵夜。” 这时,乌鸦已经从厕所出来了,鼻子里面塞着一大团卫生纸,脸上也有些淤青。 靓坤说道:“乌鸦,和铁头功握个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不要记恨哦!他们有他们擅长的,你擅长的东西,他们也比不了。开我的车,去接一下铁头功的几个师弟过来。对了,铁头功,你那几个师弟不会脱不开身吧?” 铁头功连忙说道:“什么脱不开身,他们就在街口的一家茶餐厅打工,扫堂腿当洗碗工,铁布衫就骑单车送外卖,擒拿手在厨房炒菜,水上漂跑堂。最惨的就是金刚腿,居然在捡垃圾。不用乌鸦哥开车去接了,我过去喊一声就行了。” 乌鸦还想给铁头功上眼药,说道:“坤哥,还是我跟过去看着他吧。免得他携款潜逃了。” 靓坤无语地摇了摇头,问道:“我都不提他的几个师弟了,你打得过他一个人吗?” 乌鸦苦着脸说道:“打不过。” 靓坤拍拍乌鸦的肩膀,说道:“那不就得了!一千块而已,对你来说也是小事情,何必呢?” 第八十五章 酒精上头 铁头功带着二师弟扫堂腿、三师弟铁布衫、四师弟擒拿手、五师弟金刚腿、六师弟水上漂来到靓坤的“charlesclub”。 听说要加入社团,五师弟金刚腿还有些疑虑,“大师兄,我们都是佛门中人,加入社团是不是不太好?” 铁头功无所谓地说道:“加入社团不过是我想出来的光大少林功夫的路子。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金刚腿面目呆滞地说道:“哎……嗯……” 铁头功严厉地说道:“加入社团,要拜伽蓝菩萨(关二哥的佛教称号),大家都是佛门中人,这有什么问题?五师弟,你对伽蓝菩萨不敬,罚你背《伽蓝菩萨圣诞赞》!哼!” 金刚腿只好双手合十,摇头晃脑地背诵道:“净庄严幢道场神。得出现供养佛广大庄严具誓愿力解脱门……” …… 看到铁头功和他的五个师弟,靓坤觉得自己离兵强马壮又近了一步。 在不断劝酒的过程中,靓坤的神经已经麻痹得几乎毫无反应了,只知道朝嘴里灌酒。 酒精上头的靓坤看着周围的一众兄弟,突发奇想,伸手召来阿信,问道:“场子里备了多少家伙?” 阿信想了一下,“有几把砍刀,七八条棒球棍,水管也有几根。” 靓坤吩咐道:“把家伙都拿到门口,放在门后面,然后悄悄地把兄弟们都通知到,每个人到门后面拿一把家伙,我们去把隔壁‘水房’的地盘占过来。” 油麻地、尖沙咀、旺角的地盘不是各个社团划街而治、泾渭分明。油尖旺区寸土寸金,这里的地盘,是按场子来说的。 紧邻“charlesclub”的是和安乐红棍“水房雄”的地盘永华夜总会。 听了靓坤的计划,阿信相信靓坤真的是喝多了。在自己第一天进场、人生地不熟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打算扫掉和字头第二大社团和安乐的场子。 和安乐是1934年从和联胜中分裂出来的社团,创始成员都是土瓜湾安乐汽水厂(connaughtaeratedwatepanylimited)的工人,所以有“水房”的别称。而安乐汽水厂的所有者是港澳“鸦片大王”林希慎,所以和安乐实际上是港英政府时代的香港华人四大家族之一林希慎家族的马仔、近卫军。林希慎有七子八女,最有名的三儿子林孝和是香港唯二的电视台tvb的创始人。由此可见,和安乐绝对不是好惹的。 “那一家子鸦片贩子算个毛,还不是被人用短狗(手枪)一枪打死!走!打掉‘水房’那些卖国贼,不去不是中国人!”酒精上头的靓坤喊道,然后率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靓坤突然一嗓子,吓坏了旁边的阿珍和安妮。 阿珍急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占场!”靓坤从牙缝里绷出两个字。 靓坤走在前面,茶壶、乌鸦、凡士林、兰克斯、排气管、铁头功等人只好跟在后面,在“charlesclub”看场子、当服务生的洪兴仔也都在阿信的指挥下朝门口走去。 阿信已经叫人用金属桶把所有的家伙装起来,放在酒吧的门背后。 靓坤走过去,随手拎了一根一尺长水管,走出门,向永华夜总会走去。 靓坤带着十几个人,将永华夜总会门口泊车的几名和安乐小弟打翻,踢开夜总会大门,拎着水管进了大厅。 夜总会里灯光暧昧,舞池中央,夜总会请来的女歌手穿着贴满亮片的红色短裙,正在唱着徐小凤的《风雨同路》。 一名服务生没有看清靓坤手里的家伙,看到他踹门进来,那脸色就是喝多了的酒鬼,皱着眉走过来,低声喝道:“喂,这里是……” “是你老母!”靓坤一棍打在对方的头上,鲜血立马就从头顶流下来了。 “不想死的都滚远点,洪兴靓坤占场!”靓坤一脚将面前挡路的这名服务生踢开,大声吼道。 靓坤身后的小弟此时也已经冲了进来,在阿信的带动下,将用来装饰大厅的巨大花瓶直接打碎,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场中寻欢的客人和陪客的小姐都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断。 和安乐的十几名看场小弟提着刀涌上来,脸色惊疑不定,望着靓坤叫道:“这是和安乐雄哥的场,你想干什么……” 靓坤也不答话,挺起水管,就向当先的一名和安乐小弟捅去。 水管的前端,已经被斜着割出了一个尖,如同短矛一般,也就是北京话里的“管叉”。 水管扎进了那个和安乐小弟的腹部,疼得对方双手死死捂住水管,靓坤拔了一下,没拔出来,还差点被旁边一个水房仔一刀砍在头上。幸好,茶壶跟在靓坤身后,用手中的棒球棍帮靓坤挡了一下。 随着被靓坤扎中的和安乐小弟倒下,靓坤也放弃了拔出“凶器”的计划,随手捡起对方扔下的砍刀,和茶壶夹击一个和安乐小弟…… 很快,和安乐的十几名看场小弟就招架不住了,都躺下了,永华夜总会的大厅里血流满地。 如果这是一场“召唤峡谷”的对决,那么靓坤只拿到了最开始那一个人头,助攻多次,连一点血丝都没掉。 一阵运动,酒精通过汗液排出体外,靓坤也清醒了很多。 靓坤找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夜总会经理,将他抓起来吩咐道:“我就是隔壁charlesclub的靓坤。以后,这间夜总会,我会安排人看场。其他字头,谁敢踩进来,脚踩进来砍脚,手伸进来剁手,明不明白?” 经理浑身发抖,低头颤声说道:“明白,明白,以后坤哥话事就得,我会同老板讲,这位大佬就是坤哥?” 靓坤前后摇晃着,大着舌头说道:“跟我说话,不要晃,晃得我头晕。” 哇…… 靓坤吐得西装革履的经理衣服下摆和裤子上到处都是,自己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秽物。 靓坤拽过经理的领带,擦自己的衣服,差点没勒死那个经理。 乌鸦和茶壶连忙从两边扶住靓坤,把他拖到一个沙发上,躺着休息。 没过多久,太子就在几十名小弟跟随下进了夜总会。 看到太子进来,乌鸦开口说道:“顶爷(老大的老大),我大佬已经搞掂,这间场以后是我们洪兴的了。” 太子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大厅里抱头蹲在地上的人群,朗声说道:“大家尽管玩,我们江湖人做事一向只问仇家,不会伤到大家,今天各位消费免单,一切损失算在我洪兴太子头上。各位不好意思,欢迎常来,我保证以后这种事不会在发生。经理,一会每桌送去两支啤酒。” 乌鸦看到太子大包大揽,大有把永华夜总会自己吞下去的意思,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时,一个跟在太子身边的洪兴小弟跑进来,报告太子:“大佬,水房雄带了百十人在外面,差点把门堵住。兄弟们正在和他对峙!” 太子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对乌鸦说道:“找盆冷水泼下去,让他清醒下。” 说完,太子转身走出永华夜总会,来到大街上。 太子刚走出永华夜总会的大门,外面有崇拜太子的洪兴小弟就兴奋地大喊:“太子哥出来了。” 正在和太子的众多小弟对峙的水房雄,是个矮状的汉子,双臂交叉在胸前,短袖t恤也掩藏不住他那一身爆炸的肌肉。 水房雄大声质问太子,说道:“太子,你敢踩我的场,是不是想打架?” 太子一脸阴郁地说道:“我要是想打架,就不会带这么点人了。” 水房雄轻蔑地一笑,说道:“那你想怎么样?想单挑呀?我不占你人少的便宜。打赢我,这个场子就是给你又怎么样?你敢不敢?” 水房雄也是和安乐中能打的悍将,对于太子“洪兴战神”的名号很不感冒。 太子刚要答应,一个破锣嗓子在他背后响起:“都不用我老大,我派个小弟就搞定你!” 太子回头一看,是上半身湿透了的靓坤,在茶壶和乌鸦的搀扶下,走出了永华夜总会。 水房雄大声说道:“太子你是不是没种?叫个小弟出来接盘。怕被我打死呀?” 太子也知道水房雄的厉害,正准备自己迎战水房雄。 靓坤的破锣嗓子又响起来了,“单挑的话,我小弟茶壶都能打死你呀!” 听到靓坤狂妄的回答,水房雄身后的和安乐小弟都鼓噪起来: “小子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干死他!” 太子的眼睛都要冒火了,靓坤耍酒疯也不看场合,他太子作为老大又不能给小弟漏气。 靓坤借着酒劲,站到太子身边,摇摇晃晃地说道:“我本来是喝多了,想到这个夜总会看看,学习一下管理酒吧的经验,谁知道你的人这么不经打。我让我的小弟里面最不起眼的人跟你打,打输了,我不仅地盘还给你,还双倍赔偿今天晚上你的损失。” 茶壶听到靓坤如此支持自己,放下靓坤的右臂,昂首挺胸地站出来,说道:“我就是茶壶!” 水房雄看到茶壶肥肥胖胖、行动迟缓的样子,有心占这个便宜,对太子说道:“太子,你怎么说?” 太子想了一下,说道:“靓坤是我的头马,他的话就能代表我的意思。你如果打输了,这间夜总会的看场是不是就是我洪兴的了?” 水房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如果反口,我就把这口唾沫舔回去;这小子要是输了,他就要把我这口唾沫舔干净。” 茶壶不甘示弱地说道:“你敢看不起我,等下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水房雄手轻轻往后一挥,命令道:“你们让开点,看我怎么打死这个嘴硬的胖子。” 和安乐的小弟听到水房雄的话纷纷后退。 太子也带着洪兴的小弟向后退了几步。 双方空出街中间一块不小的地面让水房雄和茶壶单挑。 水房雄先下手为强,双手双脚如电打出,直拳扫踢如暴风骤雨般攻向茶壶,只进不退,一步一拳,像坦克般推进。 茶壶一边退,一边伸手招架格挡,偶尔反击一下。只是,茶壶的反击全部落空,大腿也中了好几记扫踢。好在茶壶的肌肉和脂肪肥厚,中招之后的反应并不明显。 “水房雄这是泰拳的路子。”太子向半醉半醒的靓坤问道,“你这个肥仔小弟行不行啊?只看到他被动挨打了。光靠一身肥肉是累不死对方的!” 茶壶开始连续反击了,两记搬拦捶落空之后,一记接腿摔建功。只见茶壶一低头,用宽阔肥厚的胸膛顶住和缓解水房雄扫踢的冲击力,双臂扣住水房的脚踝和膝窝,不顾水房雄打到后背的拳头,旋身侧摔,将水房雄摔倒在地。 茶壶得势不饶人,双手抱住水房雄的大腿,肩膀架住水房雄的小腿,向着膝关节横向一别,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之后,水房雄只能在地上抱着自己不自然扭曲的左腿又是翻滚又是抽搐。 整个人倚在乌鸦肩膀上的靓坤伸手握拳,大拇指指向地下,下令道:“彻底解决他。” 听到靓坤的命令,茶壶一咬牙,一记魁星踢斗势踢到水房雄的头上。 水房雄脖子一歪,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看到水房雄扑街,和安乐的小弟在水房雄头马的呼喝引领下,提着家伙向洪兴众人扑过来。 “铁头功,保护茶壶!”靓坤大声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茶壶见势不妙也急忙往铁头功师兄弟几个背后躲。 事实证明,水房雄一倒,和安乐的小弟都是虚火,很快就被人数更少的洪兴仔打得节节败退,开始望风而逃。 铁头功师兄弟几人在护住茶壶之后,勉强反击了几下,水房仔败退的时候也没有像其他洪兴仔一样乘胜追击。 乌鸦也没有得到任何建功的机会,因为靓坤整个人赖在他的肩膀上,如同一滩烂泥一样。为了照顾靓坤,他只能躲在最后面和太子站在一起看洪兴仔怎么砍水房仔。如果乌鸦能一边肩膀扛着靓坤,一只手提刀砍人,那他就太犀利了。 第八十六章 扫尾 整条街上,除了受伤倒地的和安乐伤号,再也没有其他和安乐的人站着! 在乌鸦的搀扶下,靓坤陪着太子从街头走到街尾。 太子的另一个红棍小弟金毛强提着砍刀,带着一群人从街口返回,虽然后背处一道伤口还淌着血,可是满是血迹的脸上却掩不住兴奋:“太子哥,整条街上的和安乐地盘都被我们占过来了。” 太子的贴身小弟火柴看看地上挺直了的水房雄和倒地呻吟的三四十名和安乐小弟,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太子说道:“打电话给和安乐坐馆瘟神,叫他把这些人从我太子的地盘抬走!” 瘟神在和安乐的位置,相当于蒋震之于洪兴,但是太子只以“坐馆”相称。这是因为一个字头只有一位代号四八九的香主(俗称龙头),即香堂教主,所谓“四八九职二一成,开山香主统群英,坐镇翰林陈近南,教读洪儿千万千”。理论上来说,整个和字头包括和合图、和联胜、和安乐等社团在内,只有一个龙头,作为和字头的共主。以前整个香港在位的龙头只有四个:和字头的开山祖师芒种、东星开山祖师郭兆皇、洪兴开山祖师蒋震、“四大(单、马、联、同)”共主鬼脚七,随着人事更迭、社团分裂,现在只剩下硕果仅存的蒋震还能勉强自称“龙头”。 送走太子,靓坤躺在自己汽车后座上睡觉。 酒醉的人容易口干,靓坤渴醒之后,起来找水喝的时候,乌鸦还坐在车里的司机位,转身对靓坤笑道:“坤哥,和安乐把人都运走了,水房雄那家伙真是命硬,颈骨断掉,却没有下去卖咸鸭蛋,被抬上车的时候居然还有气。”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一脚踢在头上而已,怎么可能胫骨断掉?最多是颈骨脱位,运气好可能就是复位之后疼一段时间,运气不好挂掉也有可能。给我一瓶水,口渴!” 乌鸦递给靓坤一瓶饮用水,问道:“坤哥,为什么我们打了那么久差佬都没有出现?” 靓坤打开水仰头就喝,把半瓶水喝下去,才擦擦嘴角的水渍,说道:“没人报警,警察来做什么?我们砍人,有没有骚扰普通市民。出来混,讲究‘刑死不招供,打死不报官’,江湖事,江湖了。要是我们打的是没有社团身份的普通人,人家报警,龙头都会有麻烦;像这种两个社团劈友的事,双方不报警,警方也不想找麻烦,我们自己处理好他们更开心。” “那和安乐这次输了之后,会不会再来找麻烦?”乌鸦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帮靓坤点燃香烟问道。 靓坤吸了一口香烟,开口说道:“找麻烦是一定的,不过茶壶是众目睽睽之下单挑打赢了水房雄,大家有言在先,和安乐想马上再打回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再说了,剩下的事该太子操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太子会出面和和安乐的瘟神谈判,如果太子哥谈不拢,还有龙头。如果瘟神执意开战,不卖龙头的面子,我们就扫掉这帮道友、毒贩在油尖旺所有的场子。怎么?这次砍人之后觉得怕?” 乌鸦看了一眼靓坤,说道:“不怕,只是今天太子的做法,我觉得他是想自己吞下永华,永华是我们兄弟自己打下来的,我们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便宜了太子。这条街上和安乐的地盘都归他了。” 靓坤愣了一下,叼着烟望着夜幕下的街道不再出声。 …… “坤哥,你好嘢!给你个场子,你第一天就敢带着小弟开片占场。” “多谢夸奖!我该做的!”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个警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韦sir也应该记得我是个卧底,我不像古惑仔,会死人的。” “现在已经死人了!水房雄已经在圣玛利亚医院不治身亡。” “那韦sir有没有给他的家人包个白包呀?水房那些卖中药(鸦片)、卖西药(海洛因)的,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上岸之后捐点残羹冷炙、收买几个斯文败类,就是清白正经人家了?我说他死有余辜呀!要不是有江湖规矩,我恨不得送他全家上路。” “那你看场就不会卖这些东西了吗?” “你可以让伙计们看着,我的人不会碰白小姐,我的场也不允许白小姐进场,不管是谁,敢违反我的规矩,我就做掉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其实,在旺角,就算是不做白小姐,养几个舞小姐,卖卖兑水的洋酒,赚的钱就已经够普通人过一世舒心日子了,那些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碰为好!” “韦sir,我知道了,谢谢提醒。我会做到的。” …… 乱了一整晚,中午的时候,靓坤才在马栏醒来。 走出房间,林怀乐正坐在柜台上,替客人登记。 乌鸦抱着手,坐在马栏大厅的沙发上,看到靓坤出来,招呼道:“坤哥!” 林怀乐抬头看见靓坤,打招呼道:“大哥,你昨天晚上一战成名呀!” 靓坤没理林怀乐,先对乌鸦说道:“你是没走还是刚过来?” 乌鸦说道:“我送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我怕和安乐派刀手过来,在这里帮忙守夜。” 靓坤点点头说道:“多谢,有心了!茶壶他们呢?” 乌鸦说道:“茶壶、凡士林他们还没起来。铁头功那几个师兄弟倒是起来了,闲不住,先到charlesclub去打扫卫生去了。” 靓坤笑着骂道:“我收他们又不是当清洁工的,有那个时间不如练练功。算了,随他们吧!你一晚上没睡,先去睡吧!” 乌鸦也困得不得了,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靓坤坐在沙发上,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慈云山的吗?” 林怀乐苦着脸说道:“上次叶律师不是帮我打官司告那两个双胞胎的吗?官司赢了之后,苏威他还不相信法庭的判决,天天找我麻烦,搞得我保护费收不到,酒吧、舞厅去不成,上赌场就老是输,我只好回来避一避啦!” 靓坤也很郁闷,说道:“那苏威这是同门相争,你老大爆浆龙不管的吗?” 林怀乐摆了摆头,说道:“那个扑街,也是向着苏威的。还说什么这是我咎由自取的!” 第八十七章 天台武馆 靓坤来到charlesclub的时候,看到铁头功正带着几个师弟在刷盘子、洗杯子、擦地。 “你们放下手里的抹布,跟我过来。” 铁头功几个闻言,跟着靓坤来到酒吧大厅,忐忑不安地看着坐在吧台椅子上的靓坤。 铁头功首先站出来,说道:“坤哥,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们师兄弟到香港之前一直都只是练功,从来没有和别人打过架。我们不是胆小鬼,下次我一定冲在最前面。” 说完,铁头功拿起一瓶啤酒,“啪”地一声自己给自己爆樽(啤酒瓶爆头),啤酒带着泡沫从他的大圆脑袋上沿着头发流下来,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靓坤看着铁头功的表演,说道:“你有铁头功你大晒?这瓶啤酒算你的。” 看着扫堂腿、擒拿手、铁布衫、金刚腿、水上漂痛苦羞愧的表情,靓坤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昨天我给你们的命令是保护茶壶,你们没有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冲上去打人,圆满地保护住了茶壶,我很满意。我决定帮你们把武馆开起来。” “哦!!!”铁头功等人听了靓坤的决定,高兴得欢呼雀跃。 靓坤从吧台椅上站起身,双手平按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不过呢,一开始的条件要艰苦一点,是在天台上开武馆。” 金刚腿站出来说道:“坤哥,就算是在天台上开武馆也好过没地方呀!” 擒拿手也说道:“五师弟说得对,我们练功夫,本来就是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来磨炼意志。天台很好呀!” “你们满意就好!”靓坤笑了一下,转而又收敛笑容,用手指点着铁头功的衣襟,说道:“刚才那瓶啤酒算你的,别忘了付钱。” 铁头功一咬牙,丢了一张“红杉鱼”在吧台上,跟在靓坤和五个师弟身后,走出酒吧后,铁头功又匆匆跑回酒吧,抓起那张“红杉鱼”,换成一张“青蟹”(十元港币俗称)。 …… 靓坤给铁头功师兄弟找的天台就是马栏所在天台。 这里本来堆满了杂物,如林的鱼骨天线树立其间,一些晾晒的衣物随风飘荡如旗。 房东带着靓坤等人上楼之后,说道:“这里过去就曾经被租给前前后后七八个师傅开馆。场地绝对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功夫,有没有那个时运。” 铁头功信心满满地说道:“叶问能教出李小龙,我们师兄弟没道理做不到。” 靓坤用小拇指扣了扣耳屎,扣爽了之后,把小拇指尖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大拇指一扣,弹出小拇指尖上的秽物,说道:“不要讲大话了,赶紧把这里清理出来。清理出来之后,你们每天晚上轮流到西洋菜街上去表演。什么金枪锁喉、胸口碎大石能来的通通都来,聚拢了观众之后,就宣传你们的武馆。否则你们怎么招收人来吃夜粥,光大少林功夫?” 铁布衫苦着脸说道:“那我不就惨了?” 靓坤问道:“大家都去,你怕什么?” 铁布衫说道:“坤哥,你有所不知,金枪锁喉、胸口碎大石,都是需要硬气功的本事,师兄弟里面,就属我硬气功最强。肯定是我来呀!可是就算是会硬气功,但是也还是很疼呀!” 靓坤说道:“我给你们出个有噱头的主意。铁头功可以表演爆樽呀!一块钱一只樽,又有噱头,又有钱赚。” 铁头功说道:“那不如直接带一箱啤酒过去,一张青蟹一瓶啤酒,饮完还能爆樽。” 水上漂赞同道:“好呀,好呀!” …… 夜幕降临,靓坤站在charlesclub门前,看着金毛强带着人进入永华夜总会,恨恨地从嘴上取下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看了一眼充当门童的乌鸦,代客泊车的茶壶、排气管,回乡证还没有办下来、暂时当服务生的凡士林。 靓坤伸手把阿信招呼过来,问道:“我们的场子里有没有卖白小姐这类东西的?” 阿信说道:“以前飞雄哥、耀哥是不碰这些东西的,但是不禁止场子里面有其他社团的粉佬进场。这个酒吧就一直是洪英权爷小弟耀东在交租进场卖药。” 靓坤想了下,问道:“这个耀东什么来头?” 阿信一脸羡慕地说道:“耀东是权爷手下最出位的小弟,听说马上要扎职红棍了。” 靓坤看着阿信羡慕的样子,不屑地说道:“寄人篱下也能说‘出位’,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阿信说道:“耀东在油麻地大把地盘,又掌管洪英的白小姐生意。虽然耀东只是一个四九,但是听说权爷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不打算招女婿了,想让耀东以后接手洪英。” 靓坤撇撇嘴,说道:“以你的人才,如果娶了权爷的女儿,愿意倒插门,那不就没耀东什么事了?” 阿信倒是展颜一笑,说道:“要是那样我也愿意呀!听说权爷倒是有意撮合耀东和自己的女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其好事。所以权爷就想让女儿干脆彻底脱离社团,传位给耀东。权爷对自己的女儿保护的好好,道上的人连他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 …… 太子拳馆。 靓坤把从阿信那里听来的洪英情况向太子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老虎老了,连志气都没有了。他这样乱来,洪英迟早会出事。便宜外人不如便宜我们,太子哥想南下发展,打进老尖(尖沙咀),油麻地的耀东就是很好的通道。” 太子想了想,说道:“想不到我连永华夜总会都没有给你,你还能兢兢业业为我着想。” 靓坤正色说道:“一间夜总会而已,太子哥是我大佬,你说点样就点样了。” 太子拍了拍靓坤的肩膀,说道:“金毛强进场,我是用他来表明态度。他是我手下老人里面最能打的,有事你们可以相互呼应。我答应你,等事态稳定下来,我会让金毛强把永华夜总会交回你手上,完璧归赵。” 第八十八章 克夫相 回到马栏,靓坤就让凡士林先回将军澳去接他弟弟花塔饼,排气管去接他两个妹妹阿圆、小玉和弟弟润土,“现在水房坐馆瘟神正在和我们洪兴的龙头谈判,这个时候不会耍花样。我收你们当小弟,你们不久就要去大陆当先头部队,我也该见一下你们家人,让他们放心。明天中午,我在有骨气定了一桌,直接带他们到酒店就好。” 靓坤带着乌鸦、茶壶、兰克斯、卷毛、苏小妹坐在有骨气的包厢里,一边聊天、一边等凡士林和排气管到场。 凡士林比较远,到的反而比较早,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靓仔跟在他身后,“坤哥,这就是我弟弟花塔饼。” 花塔饼首先打招呼道:“坤哥,我叫花塔饼。” 靓坤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花塔饼,没有答话。 花塔饼被靓坤看得头皮发麻,悄悄捅咕了两下站在自己身边的凡士林:大哥,你老大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是你亲弟弟,你不要害我呀! 凡士林瞪了花塔饼一眼:我老大有两房老婆,你长得再靓,他也看不上你。站好,给你大哥挣点面子。 靓坤笑着说道:“花塔饼是吧?我睇你好靓仔!有没有兴趣也跟着我呀?我不让你打架、晒马,捧你当明星,拍封面、演电影、做广告。” 凡士林手按着花塔饼的脖子,让花塔饼给靓坤鞠躬,说道:“坤哥,长兄如父,我替他答应。” 花塔饼想挣脱凡士林按着脖子的手,说道:“大哥你做什么?” 凡士林怒其不争地说道:“坤哥看得起你,你别有眼不识抬举,你不是自己也想当明星的吗?” 花塔饼说道:“大哥,这是黑社会呀!你自己加入不说,还要把我拖下水。” 花塔饼的话,让除靓坤之外的其他人都有些不高兴。 乌鸦更是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靓坤一挥手,制止了乌鸦掀桌子的冲动,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还不让别人说吗?” 靓坤对花塔饼说道:“你大哥也说,你自己也想当明星的嘛!年轻人想当明星,无非是看那些明星风光又大把捞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普通人这么夸张的赚钱,没有字头罩着,早就被抢呀!那些不怕江湖人骚扰的明星,不是背景强硬,就是自己本人就是社团中人。就拿最有名、最能打的李小龙和龙威来说:李小龙的爸爸是粤剧名伶、红船小生,他妈妈是香港第一大亨何东的养女,这就是背景;龙威的爸爸龙剑飞是东星剑字堆的退休坐馆,更早之前还曾经跟着东星皇帝郭兆皇的游击队打过抗日战争,我说他不是社团中人,你相信吗?” 花塔饼呈现出信息量太大,大脑过载的痴呆状态。 卷毛指着花塔饼呆滞的样子,对苏小妹说道:“小妹,你看,这就是没受过社会毒打的样子呀!” 说话间,排气管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也赶到了,“坤哥,我是不是来晚了?这是我大妹阿圆、小妹小玉、小弟润土。” 兰克斯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叫方海珠,伯父伯母取名字真是有高招,‘珠圆玉润’,啧啧……” 方圆乍一看不是那种美艳型的,可仔细端详后,她虽然云英未嫁但是却有一种成熟的女人味,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就是长期“长姐如母”带来的气质改变。眉眼含春,笑靥如花,婀娜的身姿更是让靓坤移不开眼。 方小玉则自带一股很娇俏又倔强的独立感,加上一双大长腿,直接用真人解释了什么叫“腿玩年”。 至于方润土,靓坤表示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看到靓坤色眯眯的样子,花塔饼悄悄松了一口气。 靓坤让排气管安排几个弟弟妹妹入座。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靓坤又开始装神棍了,“排气管,你是我小弟,有些事情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是天道派第十九代传人茅小方的弟子。道法高深,以众生安危为己任,立志守正辟邪、除魔卫道,说的就是我了。我身具神通——天眼通,能观天上地下、过去未来。我刚才通过观想,看到你大妹阿圆的未来了。” 排气管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最是迷信,整天抱着一本《隐身术入门》在那研究,又听骨精强讲过靓坤算出了卢家耀的牢狱之灾,对靓坤的神通深信不疑,急忙问道:“坤哥,阿圆的未来会怎么样?” 靓坤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讲。” 靓坤把排气管带到隔壁的一个空包厢,关上门,说道:“阿圆以后会嫁给一个有钱佬。” 排气管听到嫁给有钱人,也为自己的妹妹高兴,双手合十,感谢上天,说道:“那就太好了,老爸老妈在天有灵,也会为大妹高兴的。” 靓坤打掉排气管的双手,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阿圆眼珠特别小,眼角很尖锐。平时无论是行路或坐立,是不是都似在低首沉思?” 排气管努力回想之后,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的吧。” 靓坤说道:“阿圆的这种长相,这在相法上叫做‘蜂目狼头’,是‘克夫相’,也就是说她的第一段婚姻不会长久,丈夫不是死于非命,就是暴病而亡。” 排气管听了非常惊惶,问道:“坤哥,这有没有可以解救的办法?” 靓坤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命,哪有什么能解救的办法?” 排气管急了,双手抓着靓坤的胳膊,说道:“夜市上看相算命的都会给一个解救的办法的。坤哥,只要你能想办法帮帮阿圆,我结草衔环也一定报答坤哥的恩情。” 靓坤挣脱排气管的双手,说道:“我真的没办法。但是,等她结婚之后,我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排气管听到有办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坤哥。对了,坤哥,我看你刚才也看了半天小妹,是不是小妹也有什么不妥?” 靓坤说道:“小玉的脸型很饱满,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长相。你放心好了。” 第八十九章 赌圣不叫左颂星 有骨气火锅酒楼。 最后入席的一拨人是靓坤的老妈骨精强、林怀乐、阿珍和安妮。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只有排气管心事重重,抢菜都没抢过兰克斯。不过,有乌鸦在场,能完整地吃完一桌酒席就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吃完饭,乌鸦开车载着靓坤、卷毛、凡士林、花塔饼,阿珍开车载着安妮、苏小妹、骨精强去叶颖文的律师事务所。 王杰已经在叶颖文的律师事务所等候多时了。 靓坤煞有介事地给凡士林、阿珍等人介绍叶颖文,又给叶颖文介绍大家。 叶颖文招呼众人坐下之后。 “我今天找叶律师,是有两个公司注册的事情想请叶律师帮手。” “请问林先生,是两个什么样的公司呢?” “一个是杂志社,另一个是文化传播公司。” “两个类型上有关联的公司,不惜费用也要分开注册,是因为内容冲突吗?” “叶律师果然是冰雪聪明。我要做的杂志社是咸湿杂志,和文化传播公司主打的电影、流行音乐有很大的冲突。两者如果放在一起,不仅不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规模效应’,反而会相互掣肘。” “咸湿杂志?林先生果然是敢为人先。不知道这份杂志我是否有幸可以入一点点股份?” “敞开门做生意,当然是朋友多了路好走。不知道叶律师能出什么样的价格呢?” “100万港纸,10%的股份。” “叶律师给我的杂志作价1000万?!”靓坤被叶颖文报出的价格雷得天雷滚滚。 “林先生觉得低了?” “也不是了,一本还只是在纸面上的杂志,叶律师就能精准的预估出我的心理价位,我对叶律师的本事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客观的认识。” “你准备给杂志定什么名称?文化传播公司呢?” “《香蕉周刊》,乾坤娱乐。” “文化传播公司的名称最好要多想几个,以备冲突。” “乾坤娱乐、厚德娱乐、自强娱乐。” 叶颖文把靓坤报出来的名称记录在笔记本上之后,接着问道:“杂志的负责人是谁?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又是谁?” “杂志的社长是我老母,老总是这位卷毛哥哥,苏积。娱乐公司的老板是这位凌阿珍小姐,老总是这位黑炭头大哥,王杰。” 叶颖文看了卷毛和王杰一眼,把他们的名字也登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合上笔记本,说道:“请二位把联系方式给我,明天上午到这里来找我。由我带两位到布政司办理这两家公司的注册事宜。” 布政司是香港殖民地时期香港总督首席秘书(chiefsecretary)的中文译名,是港督的首席政策顾问,也是港英政府的行政首长和最高发言人。换言之,布政司是港英政府的行政总长,统管所有公务员。在行政和立法两局中都是当然官守议员。布政司、财政司、律政司同为有权直接觐见港督的三位行政官员。当港督离开香港时,由布政司出任署理港督,代理港督职务。布政司还兼任立法局财务委员会主席。 公事谈完了,靓坤让其他人先走,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跟叶颖文谈。 阿珍虽然当了娱乐公司的老板,但是走的时候还是以大老婆打量偷吃老公的眼神剜了靓坤一眼。 等人都走了,靓坤等叶颖文起身关上会客室的门,吩咐办公室小妹不要放人进来打扰,说道:“1000万真的是我对杂志的心理价位,你如果有事让我办,得另外加钱。” 叶颖文掏出支票簿,刷刷点点填上数字,撕下来递到靓坤手中。 靓坤接过支票一看,港币200万元,“还是10%股份。” 叶颖文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靓坤用手指弹了弹支票,挺括的支票被弹响的声音还是蛮悦耳的,靓坤都快被这个声音陶醉了,“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话。” 叶颖文饶有兴趣地问道:“哪句?”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叶颖文气乐了,说道:“你唬我没读过《阿房宫赋》?” 靓坤亲了一下支票,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说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你听说过赛马车会吗?” “澳门的?” “是。” “我只听过香港的赛马会,没听说澳门有什么赛马车会。” 听到靓坤的回答,叶颖文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如此。” 叶颖文又收敛了心神,接着问道:“那何鸿生呢?” “澳门赌王,当然听过。” “那赌圣叶翰林呢?” “赌圣不是叫左颂星吗?” 听到靓坤的回答,叶颖文感觉身体被掏空,自己刚才的支票是不是要打水漂了? “不是吧,你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你不要吓我呀!”靓坤看到叶颖文的脸色,也害怕了。 叶颖文挥了挥手说道:“算了,我还是把来龙去脉给你说一遍。” 原来,当年前代澳门赌王高可宁放弃赌场经营权之后,对赌场经营权最为热心的是傅老榕、高可宁两代澳门赌王的头号赌坛大将、赌圣叶翰林。但是,傅老榕、高可宁两大家族都不愿意看到昔日的“家奴”翻身做主人,串通葡澳政府提出限制性条件,只肯让有葡国国籍的人作为赌场持牌人。在当时,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花花公子、“格兰披治先生”叶德利。 叶德利也害怕叶翰林在赌坛和澳门的威势,把大富豪雷英东、名伶马师曾拉进来。这样一来,投标财团从叶翰林独家,变成了叶翰林、叶德利、雷英东、马师曾合股。 叶翰林纵横赌坛多年,身家丰厚,出钱大方,使得叶松柏也不得不俯首听命。 此番,叶颖文就是想用叶翰林的钱,收买靓坤这样敢打敢拼的“江湖好汉”,共同出手对付。 “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而且你抽成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听完这些江湖故事,靓坤颇有些受宠若惊,“现在大势已成,对付这个人,最起码也应该是找洪兴龙头这样级别的大佬出头吧?” 叶颖文有些气馁地说道:“洪兴龙头蒋震?当然不能找他呀!赌圣只是想出口气,并不是真的想鱼死网破。” “那这样好了,我找个可靠的小弟,往葡京大酒店丢几个炸弹,不就行了?”靓坤无所谓地说道。 叶颖文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联共乐的人马已经试过了,一到澳门就被发现了。要不是去的人机警,别说丢炸弹了,人都没办法活着回来,搞得现在联共乐内部也是争议很大。而且,赌圣也不喜欢这样,他还是希望赌坛的事情,赌坛解决。” “赌坛解决?他赌博的时候如同神佛,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这么糊涂?”靓坤倒是十分惊奇于赌圣叶翰林的“单纯”,“直接做掉就行了。不过,我手上没有这么厉害的杀手。” 叶颖文说道:“请你注意一下,我和你谈的都是合法的生意,任何违法的事情所带来的法律责任,都是要你自己承担的,和我是没有任何法律关系的。” 靓坤想起了刚才叶颖文提过的赛马车会。 “赛马车会就是赌圣从美国移植过来的菠菜题材。最近在大搞宣传,想通过赛马车会吸引赌客,拉低葡京的生意。”叶颖文介绍道,“现在看来,宣传的效果不太好,连你这种人都不知道消息。” 靓坤怒其不争地说道:“何止是不好,在我看来,我们的这位赌圣简直是邪魔入体了。从菠菜题材来说,赛马车和赛马没有什么不同,那么赛马车会一旦成功,第一个要受损的不是葡京赌场,而是香港赛马会。他还想在香港宣传?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样单纯的。” 叶颖文摊摊手,说道:“谁叫赌圣出钱多呢?我是做律师的,谁个出钱多,谁个大晒!” “赌圣!赌圣!他就是被这个名头冲昏了头脑。不过,你听过赌神没有?” “赌神高进?我当然听过,他是赌圣的徒弟。不过,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了。他们师徒翻脸之前,我经常在澳门的party上遇到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如果想说,叫他们师徒和好,一起对付。这一点,除了他们师徒自己,你我都办不到,这个主意可值不到100万。” “我有一个主意,绝对行。不过,你给我的100万不够,还要加钱。”靓坤竖起食指,制止了叶颖文要说的话,“还有,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当面说给赌圣听。” 第九十章 夜市打斗 叶颖文倒是没有因为靓坤故作神秘,而拒绝为靓坤引荐赌圣叶翰林。投桃报李,靓坤与叶翰林会面的时候,也没有要求叶松柏和叶颖文离开。 叶翰林长得身材并不高大,白发苍苍,甚至需要帽子来遮盖白发,不会轻易屈服现状的高眉骨下,一双大眼睛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感情内敛、难以看透、内心狡诈、擅长算计的赌王级人物,山根一颗克妻痣,颧骨无肉,翻脸的时候比较方便。 “赌圣,这位是洪兴旺角堂口的红棍靓坤。”叶颖文介绍道,“林先生,这位就是赌圣叶翰林先生。” “坐啊!”赌圣显得并不热情。 赌圣的态度让靓坤有点摸不准,不由得看了看叶颖文。 叶颖文在靓坤耳边说道:“他是这样的。不必介意。” 靓坤看着叶翰林,也在叶颖文耳边说道:“不影响谈生意就行。” 赌圣再次抬了抬手,示意靓坤坐下。 靓坤坐下之后,说道:“既然赌圣不是喜欢客套的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赌神高进的朋友,我现在住的别墅都是高进送给我的。” 靓坤一边说,一边观察赌圣的脸色,特别是眼神。 当靓坤说到赌神高进的时候,赌圣叶翰林的脸上仍然是古井无波,但是眼神明显柔和了不少。 靓坤心里有底了,接着说到:“去年,赌神高进和赌魔陈金城的大对决,我其实也小小地参与了一下。” 赌圣叶翰林的眼珠子也聚焦起来,回想着那场赌局。除了高进显露出新一代赌坛枭雄之姿外,自己和何鸿生的矛盾与赌神高进和赌魔陈金城的矛盾并没有可比之处呀,贵为澳门赌王的何鸿生从来不赌博! 靓坤看赌圣叶翰林不说话,接着提示道:“赌魔陈金城预先想好的脱身之计,就是一个很好的借鉴。” 靓坤的话如同一个霹雳划破了赌圣叶翰林脑海中的黑暗,他惊喜的说道:“你是说赌船?!” “对,公海赌船!”靓坤笑道。 赌圣叶翰林手指轻轻敲打着藤椅的扶手,脑子里飞速地考虑着公海赌船的可行性。良久,他才笑盈盈地说:“林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 公海赌船不是现在的赌圣叶翰林一个人能搞得起来的,至少要拉一批合作者,除了资金外,还要有名望、信誉,最重要的,还要有自保能力。 公海里的赌船,满船都是钱,要是没有自保能力,遇到打劫的海匪,那就等着哭吧。 靓坤道:“我手里正好有些闲钱,不过不多,赌圣您别嫌少就是。” “不少,不少,你要是实在没钱,我可以借给你,你直接用赌船分红还给我就行了!哈哈!”赌圣叶翰林也不是要靓坤拿出多少钱来,之所以邀请靓坤入伙,不过是因为他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而已。 赌圣叶翰林心头盘算着该找哪些合伙人,想着想着,恨不得马上就联系到他们。不过,他还是将这股冲动压在心里,准备拿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好从头到尾计划一下。 …… 今天是铁头功师兄弟第一天上西洋菜街夜市宣传少林功夫,靓坤当然要去看一看,支持一下。 乌鸦、茶壶、凡士林、排气管等人也要跟着去看看。 “咦~!那里也有人在卖武,大家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借鉴一二。”靓坤听到身边苏小妹的惊喜呼声。 苏小妹以前逛夜市的次数很少,所以每次出门逛街都是非常开心的样子,碰到热闹肯定会凑过去看一看。 靓坤跟卷毛两人一左一右地护着苏小妹,挤进了被一大群人围着的街头卖艺最前排。身后的茶壶、铁头功几人,也跟着挤了进去,站在一起。 人群里卖艺的,是两个六十岁以上的老头,穿着一身戏服一般的长袍大褂,正准备在街头表演一下武艺,顺便卖卖大力丸之类的补药。 这两人的造型也很有趣,是粤语残片里面,演了几十年《黄飞鸿》系列的梁宽跟牙擦苏。 “今……今……今晚,我们师……师……师兄弟,不……不……不是卖……卖……卖……”老爷爷版牙擦苏敲着铜锣,结结巴巴地开口。 “卖药~!”老爷爷版梁宽接了下去。 虽然只是两个老爷爷的街头卖武,苏小妹依然看得非常开心,兴致十足地听着牙擦苏跟梁宽两人的开场白。 但是天生丽质的苏小妹,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一样,走到哪里都会有狂蜂浪蝶,苍蝇蚊子之类的存在凑上来,影响众人看表演的心情。 “怎么没看到猪肉荣跟他师妹啊?”一个站在众人身边,身形矮小的男子,看到苏小妹之后双眼一亮。他一边假装观看场中两个老头的表演,嘴里说着些点评之类的闲话,一边晃着胳膊就往苏小妹这个方向挤过来,想要趁机占便宜吃豆腐。 护妹多年,经验丰富的卷毛一眼就看出了这矮小男子的小心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跟苏小妹换了个位置。然后那个男子就挤了过来,眼睛盯着场中的表演,一个劲地在卷毛身上蹭啊蹭的~! 蹭了几下之后,感觉不太对劲的男子回头一看,才看到卷毛那一副野兽派的长相,心里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嘴角抽搐了一下,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 矮小男子收起了想占便宜的心思,靓坤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早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靓坤招呼身后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个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一番,立刻就想出了一个整人的办法。 然后,由靓坤来亲自执行这个整人任务,静悄悄地站到了那个矮小男子的身后。 几人对视一眼,准备就绪,示意靓坤可以下手了。 靓坤轻轻点了点头,举起右拳,突起中指指节,对着那个矮小男子的后脑勺就狠狠地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脆响,矮小男子立刻就惨叫一声,痛得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 捂着自己的脑袋揉了好几下,缓解了一下疼痛的男子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他身后站着的一众围观群众各个神色平静,一副聚精会神围观卖艺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是哪个人袭击他。 矮小男子自然不会知道,身后的这几个围观群众都是一伙的。他们个个都是人才,演技精湛,默契十足,连排练都不需要,保管没人看得出一丝破绽。 当然,苏小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虽然获知了众人的计划,在靓坤那一指敲下去之后,依然差点憋不住笑场。幸亏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很快就恢复为一副淡定的表情,没有被这个矮小男子看到。 由此可见,苏小妹是很有表演天赋的,哪怕是第一次配合众人飙戏,依然能够跟得上众人的节奏。 “嗯咳~!”重新站起身的男子,被身后的卷毛一声咳嗽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捂住自己的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众人,不敢再继续逗留,灰溜溜地挤出人群离开了现场。 只是仓促离开的男子似乎运气不太好,刚刚挤出围观群众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块香蕉皮,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啃泥,连门牙都磕掉了一颗。 靓坤刚才那一下,虽然说是狠狠地动手,但是他其实并没有动真格。那一击下去虽然声音很响,也会感觉很痛,却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如果动真格的话,对后脑的强力一击是可以取人性命的。 赶跑了这个矮小男子,靓坤跟其他几人也不再关注,陪着苏小妹继续围观老头卖武。 “好了,各位叔伯兄弟,闲话休提,失礼了。” 梁宽跟牙擦苏两人,向围观群众介绍完大力丸的各种功效之后,说完这句话,摆开架势,扎下马步,开始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演练起来。 梁宽在场中慢腾腾地打着套路,牙擦苏也在后面配合着按下了音响的开关,一段《黄飞鸿》系列的经典配乐《将军令》适时响起,大气磅礴的音乐,顿时吸引过来更多的围观群众。 一个身形矮壮的男人,也被吸引过来,挤进人群的最前排,恰好站在了卷毛的前面。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些东西,粤语残片也看得到啊!”矮壮男子一看场中的情形,立刻就开始大声嘲讽起来,“好心你啦~不要再耍下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跟老头撒尿一样!” 场中的梁宽虽然听到了这些嘲讽的话,却脸色不变,依然一板一眼地耍着洪拳的套路招式。 身后的茶壶,卷毛跟苏小妹几人,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梁宽跟牙擦苏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夜市街头卖艺卖药,还不是为了生活,一日三餐混口饭吃而已。你一个围观群众,不捧个钱场也就算了,还没有半点口德,一点都不懂得尊敬老人家,在场边大肆嘲讽。 这种行为,让身边围着的几人都看不下去,特别是脑子有病的卷毛,更是义愤填膺,手痒难耐。 收到身边几个兄弟的眼神鼓励,卷毛立刻就决定故伎重演,用刚刚的那一招来对付身前这个不积口德的矮个子,给他一点教训。 卷毛学着靓坤刚刚的姿势,屈起右拳指节,往拳头上面呵了口气,对准身前男子的后脑勺,就毫不犹豫地狠狠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脆响,似乎比靓坤刚刚那一下还要响亮。 卷毛敲完之后,脸色瞬间恢复镇定,装出一副无辜路人的样子淡定地站在原地。 “哎呦~!”被打男子也捂着脑袋痛叫一声,缩着脖子揉了几下脑袋,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是谁偷袭他。 转过身子之后,众人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全貌。 这个男子虽然个子很矮,比卷毛还要矮上一头,可是身形却非常地健壮。那一块块结实的胸肌,撑起了男子胸口的那件白色t恤,让他身前的几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t恤上面印着的几个红色大字—— “国术健身班,赵志凌。” 再往下看,一条白色的短裤,白里透红,露出里面红内裤的颜色。非常之辣眼睛! 说起眼前这位赵志凌赵师傅,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真·黄飞鸿传人”。他的功夫学自其父亲赵教,而赵教的师父是黄飞鸿大徒弟猪肉荣林世荣。一手洪家铁线拳,那是使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完全无愧“黄飞鸿传人”的威名。 刚刚他出口点评场中那梁宽的洪拳,就跟正版传人讽刺盗版模仿得不像一样。虽然有点不敬老,但却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合法,没毛病。 所以自觉有点理亏的靓坤,决定不插手眼前的这件事了,悄悄拉住身边苏小妹那娇嫩的玉手,带着她往旁边挪移了两步,以避开赵师傅的满腔怒火。 靓坤趁机拉住苏小妹的右手,侧头看了一眼苏小妹的表情,发现她正全神关注眼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在意被他拉着手,顿时就松了口气,也假装没在意地拉着手不放。 话说回来,赵师傅被人偷袭,狠狠地敲了一下后脑勺。他揉着脑袋转过身来,就见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卷毛。这个卷毛男子一脸平静地看着场中的表演,神色没有半点异样,似乎并不是刚刚偷袭他的凶手。 然而,赵师傅再偏头往左右观察一下,却看到身边的几个男子,一个个都神色异样地盯着这个卷毛男子。 这几人目光一致,看一眼卷毛男子,再转头看向满腔怒火的赵师傅,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靓坤的这几个小弟,个个都是人才,说话都好好听,坑起队友来更是默契十足,毫不手软,就连对台词,事先排练都不用,一个个都是张嘴就来的戏精。 “你好嘢~!”兰克司率先开口,对着卷毛竖起表示佩服的大拇指。 “赵师傅你都敢打~!”茶壶瞬间接口,几人配合无间,明明白白地跟赵师傅讲明,打你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卷毛男子。 卷毛脸上的淡定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因为身边几个队友的出卖之举,他将独自面对赵师傅的满腔怒火。 “呵呵,我说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相信吗?”卷毛干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瞬间冲出围观人群。 “你别跑,混蛋你给我站住~!”盛怒的赵师傅,也跟着冲出人群,向着逃窜的卷毛追过去。 卷毛完全没有身为社团人士的自觉,遇事就只会跑。 靓坤当然不能让他被赵志凌追上,用眼神示意金刚腿拦住赵志凌。 金刚腿是师兄弟中最喜欢惹是生非的,他伸腿拦住赵志凌,“少林大力金刚腿,未请教?” 赵志凌用大拇指点着自己白色t恤上的文字,说道:“洪家铁线拳赵志凌。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金刚腿只想打架,说道:“我们切磋一番再说。” 说完,金刚腿不等赵志凌答应,就率先发起进攻,一记狠辣的高鞭腿,踢向赵志凌的太阳穴。 赵志凌抬起右肘,挡住了鞭腿,他袭身向前,抬腿一个膝撞,撞向金刚腿的下身。 金刚腿双拳交叉向下一挡,膝盖和双拳蓦然相撞。 两方各退了二步,两人的眼神更加的凝重,然后又再次猛扑上去。 赵志凌和金刚腿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 两人打得拳拳到肉,金刚腿一腿踢到赵志凌的肚子上,他的肩头也中了一拳。 金刚腿倒退三步,甩了甩麻木的手臂,瞧着活蹦乱跳的赵志凌,张嘴吐了一口血痰,吼叫一声冲向赵志凌。 赵志凌迎头冲上,就是一招黑虎掏心。 金刚腿不躲不闪,一记勾拳迎向赵志凌的肚子。 “嘭!嘭!”两人同时攻中对方。 金刚腿胸口仿佛中了一记油锤,内脏剧震,嘴角渗出了鲜血。 赵志凌捂着肚子,倒退了三步,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吃下去的东西就要往上窜。他咬紧牙关,压下了肚里的东西。他很后悔刚才吃了一碗杂碎面,喝了几大瓶啤酒,都要上来了。 金刚腿看着呲牙咧嘴、脸色不停变化的赵志凌,眼中光芒一闪,他重重的一踏地面,飞身而起,在空中旋转360度,一记狠辣的刀脚,砸向赵志凌的头。 金刚腿人在半空中,全身力量都集中在这一腿上,这是大力金刚腿中的绝招,他曾经用这一招,踢碎过一块箩筐大的石头,赵志凌的脑袋想来没有石头硬。 赵志凌一慌神的功夫,金刚腿的刀脚就来了,他无奈双拳交叉在一起,硬接这一腿。 “啪!”双拳与飞腿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力压向赵志凌,仿佛泰山压鼎,他脚下的水泥路面瞬间碎裂,布满了裂纹。 赵志凌顶住了金刚腿的绝招,他满脸通红,看着落地的金刚腿,不屑的道:“大力金刚腿不过如此!” 金刚腿淡淡的一笑,手指着赵志凌的肚子,嘲讽道:“老兄,你喝多了吧!” 蓦然,赵志凌脸色十分精彩,肚里的东西抗议的窜了上来,他强自压下,可怎么也压不住。 金刚腿抓住机会,一记潇洒的侧踢,踹向赵志凌的肚子。 赵志凌抬膝招架,他的膝盖中脚,向后不住的倒退。 他刚停下来,金刚腿的高鞭腿又到了。 赵志凌弯腰躲过了抽向他脖子的鞭腿,还没等直起腰来。 金刚腿弯腿屈膝,飞身一记膝顶,用上了全身的力量,顶向赵志凌的小肚子。 “咣!”赵志凌用两拳护住肚子,愣挡了这一膝盖。 拳膝相撞发出一声闷响,赵志凌整个人被顶飞了出去,人还没有落地,肚里的东西,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你好卑鄙……唔!”赵志凌手指着金刚腿的鼻子,刚一张嘴,肚里的东西就涌了上来。他赶紧翻身,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承让,承让!”金刚腿双手一抱拳,得意的向围观的群众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看到赵志凌吐得昏天黑地,茶壶、铁头功连忙过去一边顺气,一边搀扶赵志凌站起来。 赵志凌站起来之后,还不服气,指着金刚腿说道:“要不是我吃的那碗杂碎面有问题,我肯定不会输的。” 听到赵志凌的狡辩,旁边卖面的美女不高兴了,提起手中的菜刀,指着赵志凌骂道:“老屁眼,你说什么?老娘的面有问题?你吃屎吧!!@#¥%” 赵志凌听到卖面美女的责骂,又掉转火力,骂道:“双刀火鸡,你欺人太甚,信不信我打死你?” 双刀火鸡看到赵志凌还敢还嘴,骂道:“你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了不起呀?” 赵志凌听了双刀火鸡的话,悲从中来,哭道:“会功夫难道有罪吗?” 双刀火鸡指着赵志凌骂道:“你一天是兔子,就一辈子是兔子。你看你里面穿条红底裤,白里透红,兜紧了没有?当心漏出来呀!” 已经偷偷溜回来的卷毛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我说句公道话,他不过是抱怨了一句,你骂了半天了,也该够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呀?” “小子,我只不过是个女人,你想唬我就唬我吧。不过,当年丧彪喝醉了酒,当头就砍了我一刀,让我拿着双刀由西贡街一直追他追到公众四方街,有哪个不认识我双刀火鸡的?大姐我十二岁就在庙街混,什么风浪我没见过?你现在跟我讲道理。”双刀火鸡猛地拍桌子,大喝道:“你想唬谁?” 卷毛继被赵志凌吓到之后,又被双刀火鸡吓到了,支支吾吾不敢出声,看到旁边的靓坤,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着靓坤来到双刀火鸡面前,央求道:“你是我大哥,你帮我骂她!” 靓坤看了一眼苏小妹眼中流出的关心眼神,扒掉卷毛的手,对双刀火鸡说道:“你的摊子是哪个字头罩着的?我是洪兴靓坤!” 第九十一章 舞狮和卖武 经过夜市一战,金刚腿和赵志凌是不打不成交,赵志凌给金刚腿等人提出了不少意见,都是赵志凌多年开办武馆的经验之谈。 赵志凌给金刚腿他们另一个重要帮助,就是教他们舞狮。 赵志凌让人用自行车拉着,自己抱着一个狮头坐在自行车后座,来到了马栏楼下。 铁头功看到一个狮头从楼梯口进来,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来是赵志凌。 “赵师傅,你拿个狮头过来做什么?我们自己买了两个。一个你用来教,另一个我们用来学。” “铁师傅,我看看你们买的狮头。唉,你们买的狮头不漂亮,我这个是正宗的丰顺狮头。送给你们,以后你们出狮用我这个。” “赵师傅,我就不懂了,我们是武馆,为什么一定要学舞狮呢?” “铁师傅,在香港,没有武馆不会舞狮。一方面,商家开业必须舞狮热闹热闹,武馆可以因此获得经济收入;另一方面,舞狮可以宣传武馆,好多招收弟子。一举两得呀!” “赵师傅,那可就要多谢你了。我们师兄弟来到香港,人生地不熟,要不是你这样的武林同道帮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铁师傅,你这话就见外了,洪拳属于南少林,你们是北少林,南北少林是一家,大家分属同门,当然要互相帮助。” “我年纪大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学得会。” “铁师傅,你别开玩笑了,我的徒弟里面也有和你年纪差不多半路出家学舞狮的。其实,舞狮和功夫一样,都是由基本的几种动作组合而成套路,然后灵活运用的。在香港流行的是我们广东醒狮,以南拳马步为主,狮子动作有‘睁眼’、‘洗须’、‘舔身’、‘抖毛’等……”赵志凌一边解说,一边示范。 铁头功师兄弟几人,围成一圈观摩学习。 赵志凌演示了半天,累了一身汗,坐下休息,就给铁头功师兄弟几人口传舞狮的一些规矩:“人相遇会点头握手拥抱,狮相遇就得会狮。会狮,就是两家不同的武馆的狮子狭路相逢时的武林礼数。简单说,就是两狮对舞、互拜、交换武林拜帖,然后视乎辈分以不同方式分开。” 性格谨慎的铁布衫说道:“这关乎辈分,那我们要好好练习一下,免得别人说我们少林不懂规矩。” 赵志凌喝了一口水,说道:“铁师傅说得对,这个只能内部示范、练习,没办法临阵磨枪的。因为一旦错了漏了什么礼数,譬如眨眼、踢腿等等,轻则被鄙视为没文化、没礼貌,严重时甚至会发展为大规模打群架。” 铁头功问道:“那这个辈分怎么定的呢?” 赵志凌说道:“会狮时,谁辈分高、谁辈分低,不是看具体舞狮人的身份,而取决于头牌所列的身份。武林敏感,不敢乱说例子,就用我自己举个虚构的例子好了:我们洪拳最喜欢舞狮了。因为我的曾师祖黄飞鸿的儿子、孙子、曾孙都在教拳,那么我开馆收徒,不能挂‘黄飞鸿’的名义。又因为我爸爸是猪肉荣的徒弟,所以我的头牌可以挂‘洪拳赵教’、‘林世荣授徒’这类名义。而我还有很多别的师兄也开馆,他们就只能挂‘赵教授徒’,可惜的是我爸爸没有黄飞鸿、猪肉荣这么响的名头,挂了也没用,所以也没有人挂。我的狮如果遇到比如说黄飞鸿馆、猪肉荣馆还有黄飞鸿其他徒弟像梁宽、牙擦苏的馆,我都是辈分低的那个;但是如果遇到我师兄弟的馆,那我就是辈分高的那个。假设这些馆各自都发展到大到其实底下的人已经互相不认识、没来往,两馆狮子相会,一看头牌,我的徒弟看对面是黄飞鸿、猪肉荣、梁宽、牙擦苏的名义,哪怕当天具体舞狮的最高负责人的个人辈分比我低、年纪比我小,这些都没关系,我的头牌比他头牌辈分低,那么我都应该迎上去。” 金刚腿问道:“那该怎么迎上去呢?” 赵志林说道:“按礼数,对方有权远远看到我的头牌,狮子开个四平大马在原地舞动狮头,不走动,就站在原地,等我走全程迎上去会狮。会狮嘛,本来就已经不适合高举狮头,但此时我尤其必须注意,狮头绝对不能舞得比他的狮头高。如果不按规矩来,小则被全武林看不起,闹大的可能当场打起来。” 金刚腿又接着说道:“那对方要是使坏,那不是很麻烦?” 赵志凌点头赞同道:“是呀!这时候,如果对方使坏,有很多伎俩,譬如说,远远互相看到,他就死活不动,还装谦虚故意把狮头舞得比平常低一点,就是低持狮头在原地踏步,表面看是他很友善、不霸气,实际上我自己知道苦,因为我的狮头不能比他高,他低舞,我被逼得舞得更低,他不迎上来,两狮之间的距离就得全部由我狮来走,结果就是我几乎得跪着把狮头几近贴地那样俯着爬过去。” 金刚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劫后余生般说道:“幸好我们是少林正宗,在香港没有舞狮的师门同道。” 赵志凌说道:“那可不一定,我住在九龙城,那里就有两个邻居,都是北派武林正宗,一个是北派五郎八卦棍传人,一个是七十二路谭腿的传人。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开馆,五郎八卦棍就炸油条,七十二路谭腿在码头上当苦力,大家都叫他苦力强。再说了,你们现在没有同门,难道以后还会没有吗?你们不是说你们来香港是想光大少林武学?光大少林武学,肯定要收徒弟的嘛。徒弟以后还会开馆,到那个时候不就有同门了吗?” 铁头功打了金刚腿的头一下,责备道:“别打岔,听赵师傅说应该怎么会狮。” 赵志凌说道:“会狮的时候,要双方对舞,互拜三下,然后双狮额头相抵,舞狮者经过狮嘴握手,交换拜帖。” 扫堂腿说道:“拜帖,那不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吗?” 赵志凌说道:“是呀,就是一块方形的薄木板,上面真的就只有一个‘拜’字。” 金刚腿问道:“会狮的时候,如果对方对我们有恶意怎么办?” 赵志凌说道:“双狮额头相抵也有很多伎俩的。譬如一方使坏,故意装谦虚把狮头压低,握手后分开时,狮头猛然往上一挑。对方如没江湖经验,狮头可能被挑得飞起来,就丢大脸了。然后,我方诚恳道歉,把自己徒弟骂一顿,对方就只好吃哑巴亏,连发飚的借口都没有。” 铁头功问道:“会狮完毕之后呢?” 赵志凌说道:“这些都完毕了,就分开。同辈狮就双方都慢慢退走。不同辈分的话,低辈狮低俯后退,侧身慢慢退走离开,不能屁股对着对面狮;高辈方高举狮头,目送低辈。” 金刚腿问道:“如果这时候低辈狮的狮头突然后背痒,站起来抓痒,会怎么样?” 赵志凌说道:“以前我看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印象很深,虽然当时我还不懂看规矩。那次,低辈的舞者可能新来的还是怎样,突然高举了;舞狮不说话的嘛,对方高辈狮反应很快,马上举更高,狮头踩在狮尾的肩膀上,居高临下,45度俯视,真的活灵活现,完全就是一个威严的长者那样瞪着晚辈那样,‘你敢造次?’与此同时,低辈馆的师兄马上喝止师弟,好几个旁边随同的同门不约而同用手硬把自己馆的狮头压下;双方看对方都没恶意,赶紧鼓掌假装没事,比平时的音量调高十倍那样地喝彩,算是打个哈哈,事情就过了。” 赵志凌走后,扫堂腿悄悄地对铁头功说道:“大师兄,我们的名字是不是要改一下,万一以后我们的徒弟打我们的旗号,上面写着‘铁头功’、‘扫堂腿’,这多不好看!” 铁头功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呀!这几天,你们都想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字为好。到时候,坤哥帮我们申请身份证的时候,好写上我们的新名字。现在,我们收拾东西,到西洋菜街夜市去,占个好点的位子。” 就这样,铁头功师兄弟几人,白天跟着赵志凌学舞狮,晚上就上夜市卖武来招揽弟子。 锣鼓响过一通之后,铁头功把一箱啤酒搬到桌面上,大声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啦,正宗少林铁头功,十元买一瓶啤酒,喝不喝完你都可以爆我樽。有的喝,有的玩。数量有限,手快有,手慢无。不玩的也来看一看呐!” 由于香港的生活节奏太快,很多人的心理压力比较大,压抑的内心无处得到释放,所以一箱啤酒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噼里啪啦一顿爆樽之后,还有人想让铁头功再搬一箱啤酒出来。 铁布衫不失时机地喊道:“想要爆樽的老板,明日请早。下面表演的项目是胸口碎大石,十元加一块石板。” 很快,躺在地上的铁布衫几乎都要被一堆十几块石膏板压死在下面了,幸好扫堂腿见势不妙,阻止了继续交钱的人,表示时间已到,抡起锤子哐当哐当砸断了一块块石膏板,解救了下面被压得直翻白眼的铁布衫。 汲取了铁头功和铁布衫的教训,擒拿手对参与游戏的人数做出了限制:“打沙包,一赔十,十元买十个沙包,打中我一个,赔你十元钱。最多可以三个人一起玩!” “万一打中了你也说没打中怎么办?”一个看热闹的人质问道。 擒拿手解释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沙包里装的不是沙子,而是白灰,只要打中我了,衣服上肯定会有痕迹的。” “那你要是向后跑,我们怎么都不可能打中你的。” “我就站在原地,你可以画一个圈,我保证不出圈。但是,扔沙包的人,必须站在这条线后面,越过这条线打出来的沙包,就算打中我也是无效的。” “那我试试!” 所有的项目表演完,金刚腿敲了两下锣,大声说道:“大家刚才也都看到了,这就是正宗少林功夫表演,如果哪位有兴趣学习少林功夫的话,现在就可以现场报名了。” …… 赌圣叶翰林在敲定计划后,便立即为公海赌船的事情四处奔波,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拉拢了五六个投资合伙人。赌圣叶翰林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加上公海赌船这个新鲜玩意儿大家都很看好,因此许多人都愿意入伙,行事之顺利让赌圣叶翰林本人都有些吃惊。 商量好事宜之后,这些合伙人中一些去打理相关手续、打点黑白两道的关系,一些人负责购买豪华游轮,赌圣叶翰林则是负责招募经验老道的荷官等工作人员,以及其他的赌船经营方面的工作。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就只等两个月后装修布置好的轮船下水就可以营业了。 到了此时,靓坤才真正见识到赌圣叶翰林的力量,而能把赌圣叶翰林压得死死的何鸿生,恐怕就更为恐怖了。想到自己曾经轻描淡写地说过“做掉他”这种话,靓坤也有些汗颜。 至于靓坤在赌船里投资的那点钱,还真就是九牛一毛,大概能抵得上赌船上的装修费,大头都是赌圣叶翰林借给他的。 赌船筹备的两个月时间里,洪兴龙头蒋震多次召见靓坤,就是因为靓坤在赌圣叶翰林的赌船里有2.5%的股份,让这位洪兴龙头也是十分眼红。不过,由于赌圣叶翰林发话,只认靓坤,所以这点股份才没有“转让”到蒋震手里。当然,蒋震的洪兴龙头也不是白当的,洪兴成了赌船在香港的合作伙伴,在地揽客、上船叠码的生意就够赚不少钱的。 至于靓坤带头打掉了和安乐一条街的场子,这点小事更是不值一提。——因为和安乐已经从洪兴得到了一些赌船上的利益作为补偿。 第九十二章 突破心房 charlesclub今天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陈超的女儿陈冰冰。 其实,陈冰冰除了对靓坤看不顺眼之外,只能说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女孩,没有什么谈得来的闺蜜,在陈超的严格管束下,平时的社交活动就是偶尔一次的party。但是,囿于陈超的身份背景,真正的豪门千金又不会主动和她交朋友。所以,才会看上阿齐这么一个在陈超眼中一无是处的司机。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孩子,所以靓坤对她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感——说到底,靓坤也是外貌协会的一员。 在charlesclub,香烟与美酒的味道混杂在空气里,舞池内灯光闪烁。劲爆的音乐敲打着鼓膜,有少女在其中摇晃着自己的身姿。charlesclub的氛围很快就吸引了陈冰冰,charlesclub的酒水也很快就让她迷醉了。 古典文学名著《金瓶梅》中说道:“酒是色媒人”。三杯下肚之后,酒量不好的靓坤不免愈看陈冰冰愈觉动心,大有恋恋不舍之意。这么一个好女孩,让阿齐这样的家伙占有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靓坤一把抱起眼神迷离的陈冰冰,往自己在酒吧的办公室走去。 阿信还非常狗腿地帮靓坤推开人群,给靓坤开辟出一条通往办公室的道路。 撩腿踢上办公室的门,差点撞到阿信的鼻子,但是阿信还是喜滋滋的,毕竟“给老板做一百件好事,不如跟老板做一件坏事”;“成为老板的心腹,从知道老板的秘密开始”。 靓坤把陈冰冰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坐着,腾出手来一把扫掉了桌上的笔筒、日历等杂物,把陈冰冰放躺下,悬在桌边的两条美腿搁在自己的肩头,玩了又玩。 陈冰冰在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伸手按住那只作怪的大手,还呢喃道:“不要这样!” 靓坤眼神迷离地回答道:“你现在说。” …… 陈冰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溜溜地睡在一间办公室的沙发上,除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子,一件衣服都没有了。 把毯子披在身上,陈冰冰去拧办公室的防盗门,发现门被锁的死死的。 举目四望,这件办公室没有窗户,只有这扇防盗门通往外面。门对面的墙壁最上方,一个一尺见方的窗洞里,一个排气扇正在呼呼旋转着。 “咔嚓”防盗门被打开了,陈冰冰吓得一哆嗦,转身看过去,原来是靓坤从门外钻了进来。 陈冰冰用毯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身体,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靓坤一扬手里的衣服,说道:“你昨天穿的衣服弄脏了,我去给你重新买了一套。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陈冰冰快要哭了,再次问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靓坤把手里的衣服放在沙发上,走到陈冰冰面前,合着毯子抱着陈冰冰,说道:“要不还能是什么?放着你这朵娇花无动于衷。” 说着,靓坤就伸头过来亲陈冰冰的嘴。 陈冰冰不情不愿地让靓坤亲了一下,然后满腹委屈地说道:“你这个坏人!” 靓坤把陈冰冰抱起来,像抱着一个大号的襁褓里面的婴儿一样,坐到沙发上,说道:“那怎么办?!” 陈冰冰从“襁褓”里伸出手,打了靓坤一下,说道:“你净骗人。” 靓坤哈哈大笑:“我和你嘛!” “你好坏呀!” “我要是不坏,你就是别人的了。哈哈哈!!!” 听到靓坤这样说,陈冰冰又有些黯然,“那齐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不还能怎么办?谈恋爱的时候,女人甩掉男人这也很正常。” 陈冰冰抿着嘴想了一下,抬头说道:“你说,我让爸爸给齐哥机会立下一些功劳,升他的职来补偿他,你觉得怎么样?” 陈冰冰抬头看到,靓坤并没有认真听她说话,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小心露出的胸前春光看得眼睛都不眨,连忙用毯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娇嗔道:“你真的好坏!” “那我就坏给你看看!” “别闹呀!” …… 听说女儿和靓坤已经成其好事,陈超又是生气,又是欣慰,“女儿,你知道,我一向看好靓坤的,但是你也不应该这么早就投怀送抱。算了,我会跟他大哥太子说一声的。” 陈冰冰又说道:“爸爸,我跟坤哥商量过了,想请你给齐哥机会立下一些功劳,升他的职来补偿他。” 陈超想了想,说道:“好,我是做老大的,做事不能让别人有话说。陈管家,你去叫阿齐进来。” 不一会儿,在陈超眼里长相猥琐、身材瘦小、身手不行还人笨胆子小的阿齐进来了。 陈超让手下把两块印刷电板放进一个手提箱里,对阿齐吩咐道:“记住,跟你接头的是个老外,你们两个人的领子上都有朵红色玫瑰花,你只要把箱子交给人,把钱带回来就行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阿齐还沉浸在被委以重任的兴奋之中,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超看到阿齐就烦,不耐烦地别开眼神不再看阿齐,说道:“复述一遍给我听听。” 阿齐说道:“红老外,不,不……玫瑰露……” 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爱情的光环褪去,阿齐在陈冰冰眼里就只剩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坐在陈超身边的陈冰冰抱着陈超的胳膊说道:“老爸,这件事对齐哥来说,是不是太难了点?” 陈超苦笑道:“你放心吧!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吃软饭更难的呢?你放心好了。” 听惯了陈超冷嘲热讽的阿齐,也跟着陈超傻笑起来,心里只剩下“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第九十三章 尹天仇 阿齐接下陈超给他的重任,充满豪情壮志地看着陈冰冰,想向陈冰冰展示一下自己“也能做大事”的男儿气概。 可惜的是,陈冰冰看都没看阿齐一眼,起身上楼去给靓坤煲电话粥去了。 听了陈冰冰的描述,靓坤把陈超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陈超既然打定主意不再制造大面值伪钞,那么之前制造大面值伪钞的电板就没有用了,卖给其他伪钞集团也不失为回收成本的好办法。 伪钞电板可是个好东西,买家的钱更是好东西,靓坤决定把两样东西都吃下来。 放下电话之后,靓坤对坐在沙发上的乌鸦说道:“陈超的司机阿齐,你认识吗?” 乌鸦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上次在茶楼见过一面。” 靓坤接着说道:“明天,他要和两个外国人在公园接头,双方会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皮箱,双方接头人的衣领上都会有一朵红色的玫瑰花。你去把两个皮箱都给我拿过来!阿齐的身边还会有两个陈超的人当保镖。你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能留下手尾,明白吗?” 乌鸦掏出怀里的手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摩挲着枪身,说道:“明白!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全做掉。”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公园是公众场合,不能开枪,否则很麻烦。你更是不能露面,只能是监控我们的人做事,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凡士林是做老千出身的,你找他帮你策划,由他出面找人做事,你监控他和他找的人。他的回乡证已经下来了,做完这单case,就立即安排他回大陆。我答应他的资金会通过中国银行汇给他,让他放心。” …… 凡士林果然不愧是老千出身,从乌鸦那里听了所有的信息之后,马上就想到了办法,到将军澳片场找了两个临时演员。 “我们这个电影是采取目前世界上最先锋的单镜头一镜到底的拍摄方法,要求演员要有最自然的反应、不ng的演技。谁要是敢ng,我一定砍死他全家。你们都是老戏骨,谁要是犯了看镜头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不仅扣掉你们的片酬,还要你们赔胶片钱,你看以后还有哪个导演敢请你们拍戏?”凡士林化身电影导演在给两个整天做着明星梦的临时演员说戏,“在第一幕戏里面,按照剧本,你们两个还要化妆成老外。我兼职化妆师,会帮你们搞定。演完第一幕戏,马上就是第二幕戏,就只有你一个人的戏份了,所以你要迅速卸妆,好赶第二幕戏,明白吗?拿出香港演员的敬业精神出来,ok?” “导演,麻烦能不能把剧本给我?我好晚上背一背台词。”一个长相很无厘头的临时演员说道。 凡士林被这个要求说得一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尹天仇呀,导演。这是我的名片。”尹天仇把一个用圆珠笔写出来的纸条递给凡士林。 凡士林接过纸条,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里,骂道:“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戏?我刚才就说过了,你扮演的是一个高冷的犯罪分子,什么叫高冷你懂不懂?就是不说一句话,做事就行了。你把箱子递给他,把他的箱子拿过来,然后交给我就行了。两幕戏都是这样。而且,第一幕戏里面,你扮演的是一个外国犯罪分子,鬼佬是讲外语的,你会讲外语吗?” 尹天仇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可以学的,导演!” 凡士林一脚踹在尹天仇身上,骂道:“学你妈个头啊,明天就开拍了,你跟我说你可以学?能不能拍?不能拍就滚呀!” 尹天仇急忙求情,说道:“我拍,导演,千万不要赶我走!” 凡士林教训了尹天仇一顿之后,转向另一个长了一个大鼻子的临时演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要不要剧本?” “导演,我叫何能克,我不需要剧本,我已经把我要拍的戏都记清楚了,我晚上回家自己练习就行了。对了,导演,这是我的名片。”看到尹天仇的前车之鉴,何能克非常识相地没有搞事,也递给凡士林一个用圆珠笔写出来的纸条。 凡士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结果何能克的“名片”,也塞进口袋,转身对尹天仇说道:“你要是敢搞事,第二幕戏的戏份我就交给他来演。” 尹天仇诚惶诚恐地说道:“导演,我一定能演好的,你放心好了。” 凡士林跟两个临时演员约好了集合时间、集合地点之后就打发两人滚蛋,又开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皮箱,还找了一些钢板、白纸。 乌鸦在一边看完了凡士林“讲戏”的全过程,问道:“这样搞行不行?” “行,只要那两个混蛋不搞事,一定行的。”凡士林信心十足地说道。 …… 回到陀地,乌鸦和凡士林向靓坤汇报了整个计划和准备情况。 靓坤听到“尹天仇”这个名字,马上直起身子,说道:“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凡士林对于靓坤这么大反应很不解,但是还是把两张皱巴巴的纸条从口袋里掏出来交给了靓坤。 靓坤把两个纸条上的联系方式记在本子上,又把纸条还给了凡士林,说道:“给这个尹天仇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要换演员,不用他了。这个何能克就继续用。” 凡士林问道:“那我们还差一个人怎么办?现在这么晚了,也找不到人呀!” 靓坤说道:“要是用这个尹天仇更麻烦,他一定会搞事的。” 乌鸦也赞同靓坤的意见,“是呀!我看那小子就是一幅沉不住气的样子,他随便搞点事,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凡士林,你那些老千朋友肯定是能胜任的,你为什么不找他们?” 凡士林很无奈地说道:“做老千的都精似鬼,滑如油。找他们的话,事成之后,我们不灭口都不行的。只能找尹天仇这样的‘羊牯’来办这件事。坤哥,你还没说差个人怎么办呢?” 靓坤说道:“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亲自上。日语里面‘快点’怎么说,你知道吗?” 凡士林说道:“早くしなさい。” 靓坤重复了几遍,得到凡士林认可之后,说道:“到时候,我就说这么一句。那个傻瓜只知道接头的是老外,日本人也是老外嘛!你只需要把我化的完全看不出来是我本人就行了。骗老外的时候,我就不出场了。” 凡士林很有信心地说道:“我一定把坤哥化得你老妈都认不出来。” 第九十四章 运去英雄不自由 公园里,滚轴溜冰障碍大赛在此举办。 阿齐正抱着皮箱站在人群之外,异常显眼。 衣领上别着一支红玫瑰的靓坤,提着皮箱和何能克迎上去。 阿齐看到来的不是两个外国人,而是一个老外和一个亚洲人,顿时有些迟疑。 靓坤把手里的皮箱塞到阿齐的怀里,然后要把阿齐抱着的皮箱拿过来。 看到阿齐还不松手,靓坤沉声说道:“早くしなさい。” 阿齐听到对方讲的是自己听不懂的外语,连忙松手,让靓坤拿走自己带来的箱子,又紧紧抱着靓坤交给他的箱子。 …… 拿到阿齐带来的电板,靓坤立即去和乌鸦、凡士林汇合。 把玫瑰插到何能克的衣领上,让他去骗那两个老外。 很快,何能克也把老外的箱子“交换”过来了,交到了凡士林手中。 凡士林把手里提着的只有一个壳子的小型摄影机递给乌鸦,接过何能克手中的皮箱,握着何能克的手,夸奖道:“何先生演技一级棒,以后再有片子,我还会找你的。” 凡士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何能克,说道:“这是你的片酬。” 说完,凡士林就转身,提着皮箱,钻进了汽车后座。凡士林一上车,乌鸦就立即发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 …… 公园里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西九龙重案组陈家驹是滚轴溜冰障碍大赛的参赛选手,带着女友一起来到了公园。 “第一位参赛者,第八号。” 听到主持人说到了自己,陈家驹双手举起,向观众示意。 “啪啪啪……” 观众鼓掌热烈,为他加油。 “谢谢!” 话音刚落,陈家驹脚下轮滑鞋滚动,冲了出去。 第一道障碍是圆锥形路障,只要左右滑过不碰到便算过关。 陈家驹技术高超,轻轻松松的过掉关卡。 第二道障碍是三个低矮的铁圈,即使对于资深玩家来说,都已经很难了。 尤其是第三个铁圈,还点上了火,一旦失误,便会被火烧到,危险度不低。 陈家驹表情凝重,深呼吸一口气,脚下发力,向铁圈进发。 “咕噜……” “咕噜……” 轮滑鞋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阵阵响身。 陈家驹滑动的过程中,见慢慢靠近了铁圈,立刻弯下了腰,奋力一跃。 只见他犹如挣脱出渔网的小鱼,从铁圈中心跃过。 然后慢慢滑向第二个铁圈。 “呵……” 他再次弯腰起跳,从铁圈中跳出。 随着惯力的影响,又靠近了点火的铁圈。 这是第二道障碍最难的一关,但依旧难不倒他。 照着之前的弯腰起跳的动作,他又重复了一遍,成功的从铁圈中钻了出来,未沾上一丁点火星。 “好……”这一幕,观众看在眼里,纷纷拍掌叫好。 接下来,陈家驹又开始进行第三道障碍…… 这时,阿齐抱着他以为是钱的皮箱,正准备离开公园。他比来时,抱着装电板的皮箱抱的更紧了。这可是钱呀! 这一幕,被观众人群里的两个蟊贼看到,起了坏心思。 “喂,有对象了,看上去有好东西。” “动他。” 二人干脆果断,说干就干,才刚说完,就扑了过去。 阿齐显然没注意到二人,被跳过来了一人扑倒在地,另一人则拿过箱子,全速逃跑。 扑倒的那人见状,也跟着跑走。 “你们干什么,抢东西,抢东西啊!” “抓住他,有人抢东西啊!” 箱子被抢了,阿齐气急败坏,站在原地大喊大叫。 这声音引起了陈家驹的注意。身为警察,有人在眼前岂能正视不管?更何况是他这种正义感爆棚的警察! 陈家驹双脚发力,快速滑动,向声音的来源方向跑去。看到两个蟊贼的背影,立即跟了上去。 而阿齐,依旧在原地大喊大叫: “有人抢东西啊!” “快抓住他!” 陈超的两个手下,阿培和阿标急忙跑了过来,拉着阿齐,按照两个蟊贼逃走的方向,也追了上去。 两个蟊贼跑在最前面,身后则是陈家驹和陈超的人在追赶。 跑到马路街边,两个蟊贼速度过快,躲闪不及,和路人相撞在了一起,手中的箱子脱落,恰巧的落进了一辆车子的后备箱里…… “快点跑,来不及了!”其中一个蟊贼想要捡回箱子,但另一人拉住了他,继续往前逃跑。 …… “韦sir,有一样好东西,你拿到了,肯定又是大功一件。” “什么好东西?” “一套伪钞电板!” “你哪来的?” “你就别管我哪来的,我就问,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但是能不能人赃并获?” “做人最好不要太贪心。能拿到这一套电板,我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 陈超家。 “啪!”一个人影应声从楼梯上滚落至一楼地板。 “哎哟,喔嚯,哎哟……”阿齐摸着左脸,刚被打了几巴掌,痛的他龇牙咧嘴。 “阿齐,你怎么样了?”陈冰冰毕竟是女人,心软,见到阿齐的惨状,小跑过去扶起了他。 “岳父大人,我已经追了好几条街了。”阿齐连忙跪着向陈超解释道。 “住口,我不是你岳父,你也当不了我女婿!”暴怒的陈超顺手抄起一个烟灰缸,砸到阿齐的头上。 阿齐被砸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陈管家见了,连忙上前,探了一下阿齐的鼻息,“老爷,他没气了。” 失手杀人的陈超更加郁闷了:人财两失啊!人死了不要紧,卖伪钞印刷电板的钱可是一百万美金啊! 陈超吩咐道:“陈管家,这里你处理一下。还有,你给我发请帖,我明天要在这里办一个party,客人的名单你看着办。总之,你要想办法把这里的痕迹都弄掉。” 交代了事情,陈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别墅,坐上豪车准备出门去。 巧的是,陈超刚上车,兰克斯就带着一大队警察冲进了陈超的别墅。 原来,韦定邦刚得到电板,就立即通知帮着靓坤看了一个多月场子的兰克斯收队,兰克斯不甘心自己卧底一场一无所获,于是冒着违规的风险带人冲进陈超的别墅,想多少找到一点证据。 这就是人的气运:兰克斯走运,没抓到伪钞犯陈超,而是抓到了杀人现行犯陈超;陈超背运,他的party算是开不成了,恐怕要在赤柱了此残生了。 第九十五章 系统再现 被兰克斯抓到了现行,陈超也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在律师的建议下,陈超决定认罪,争取更轻的刑罚,甚至是比谋杀更轻的罪名误杀。 入住白沙湾惩教所,陈超感慨万千,自己才刚从马坑监狱放出去多久? 由于处于还押候审阶段,陈超只能见律师,不能见家人,所以有些消息就只能通过律师传达出来。 “什么?让同新发的兄弟都跟着我?可是,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插手过社团或者生意上的事,我根本就不懂呀!”陈冰冰对于律师传达出来的消息完全不敢相信,让她统领同新发,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陈管家说道:“小姐,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带着同新发投到林怀坤先生的门下,以后同新发这个字头从此就江湖除名了,这些愿意跟着小姐的兄弟以后就是林怀坤先生的人了。” 靠在沙发上,拥着陈冰冰的靓坤感叹道:“拜门都没地方拜,是江湖上最恶毒的挑衅,意思是一个字头被彻底打到撑不住了,所以大底身份的全都没了。想不到,今天就发生在我的眼前。” 靓坤正在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很久都没有听到的声音:【检测到宿主终于完成了第一个目标——瓦解一个社团。现在,请宿主选择奖励。请在个人资质奖励和随从奖励中选择。】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靓坤连忙起身,直奔厕所。 什么是个人资质奖励?随从奖励又是什么呢?靓坤一边走,一边问系统。 【个人资质奖励就是奖励宿主个人能力如力量、敏捷、智力等或者技能如格斗、枪械、驾驶等。随从奖励就是奖励对宿主忠心不二的随从。】 选哪一个呢? 蒋天养讲过:“想当年我老爸蒋震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在三角码头用拳脚打天下,那个时候,靠的是体力不是智慧。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做生意要用头脑,混黑道也要用头脑。” 而陈浩南出来混就靠三样:够狠,义气,兄弟多! 蒋天养还说过,做大事要成功,三个条件。第一,钞票。第二,钞票。第三,还是钞票。 系统既然不能奖励最高层次的资本,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部下了。总不能还叫靓坤像蒋震年轻的时候那样用拳脚打天下:连浩龙打架够巴闭了吧,警察一枪就能让他躺下;骆天虹这么凶,遇到警察的枪口,还不是只能举手跪下? 【宿主选择了随从奖励,现在请抽取随从的本源世界。】 【宿主抽取到了《kingoffighters''97》世界,请宿主从以下各支队伍中选择自己心仪的随从:日本队、饿狼传说队、龙虎之拳队、超能力队、大蛇队、怒之队、韩国队、女子格斗家队、''97特别队,以及2位个人参赛者八神庵和矢吹真吾。】 靓坤面前出现了经典的《kingoffighters''97》选人界面,只是不能一个一个选,只能整队整队选。 首先,排除八神庵和矢吹真吾……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靓坤选择了女子格斗家队,也就是不知火舞、神乐千鹤、king——毕竟,颜值就是正义,好看意味着一切。 【为了平衡港片世界和随从的本源世界之间的差异,将对奖励随从进行‘本世界化’,也就是随从的背景、能力将按照宿主所在世界进行同步优化。】 靓坤面前出现不知火舞、神乐千鹤、king三人的三维形象: 胸如细川典江,臀似饭岛爱,身穿超性感诱惑情趣服装,手持两把折扇,这是乳摇界的鼻祖、不知火流忍术的继承人、靓坤的性启蒙老师不知火舞。别看不知火舞比赛时穿着暴露,其实她是个传统的大和抚子,平时穿衣很正式的。她穿著性感的模样主要是为了魅惑对手然后予以痛击,私下的穿著反而很保守。 一身素雅纯白的日本巫女服饰风格的上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皮裤和高跟鞋,腰间火红色的束带扎起,完美的身材曲线尽情凸显,这是“三神器”家族的八咫镜一族的传人神乐千鹤。 一身得体的紫色西服,脖子上扎着黑色的蝴蝶结,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一头金色的俏丽短发,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她会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呢,这是泰拳高手、男人婆king。 【由于宿主是第一次获得奖励,系统跳楼大特惠,对随从进行人脉扩展,也就是说从宿主所选随从的人脉关系出发,增加给予宿主的随从奖励数量。根据宿主大脑中的邪恶念头,为宿主选择的扩展方式为血脉扩展。】 刷刷刷!又是五个三维形象出现,旁边还有他们的名字: 一个中年光头矮子,长得凶恶猥琐,右手单持一只拳刃,他是“来自《侍魂》的不知火幻庵”。 棕色长发,头戴蓝色帽子,身穿蓝色紧衣作战服,外部配以绿色的背心,嘴里叼着一根千本,他是“来自《火影忍者》的不知火玄间”。 长得和神乐千鹤一模一样的“神乐万龟”。 橙红色头发,蓝色的瞳仁,红色女式旗袍,包包头,手提一把紫色的遮阳伞,她的名字写的是“来自《银魂》的神乐夜兔”。 一头乌亮的美发,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不柔软、不浓密,但妩媚、洒脱,有一种极自然的诱惑魅力。那双红色的眼睛虽然嵌在一张矜持的面孔上,却是骚动不宁的,慧黠多端的,洋溢着生命的,跟那一幅装饰起来的仪表截然不能相称。尖尖的耳朵、精巧的鼻子、樱桃一样的小嘴。绿色内衬衣,深蓝色内和服上面有随意的白色条纹在袖口形成鸟的图案,深红色和白色相间、花纹是绿色圆圈里面包着浅紫色的蝴蝶的外和服,黄色腰带上面是随意用黑线描绘的格子形状,主和服的一只袖子垂钓在身旁,她的名字写的是“来自《犬夜叉》的神乐奈落”。 不知火幻庵、不知火玄间、神乐万龟倒也算了,神乐夜兔和神乐奈落是什么鬼?她们不是只有姓的吗? 神乐千鹤因为是守护着大蛇封印的家族,不能透露本来的姓名,因此改姓氏为神乐。她本身并不是姓神乐,她为什么还会有跨位面的亲戚? 【系统最大,系统话事。】 第九十六章 宫 按照系统的提示,靓坤离开陈超的别墅之后,顺利接收了系统奖励给自己的八个随从。 不知火幻庵是个日本忍者家族不知火家族的族长,带着儿子不知火玄间和女儿不知火舞,以杀人为业,因为杀死了山田组一个重要分支组长,在日本待不下去,辗转来到了香港。 ——以不知火幻庵的长相,是怎么生出来不知火舞这样美丽的女儿的?靓坤不得而知。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神乐奈落和神乐夜兔是她们的妹妹。 ——一家子美女加卡哇伊,这个比较合理。 king是个英国美女,在相依为命的弟弟因病去世之后,来到香港散心。 ——仍然是那个弟控的味道。 美女养眼一时爽,但是如何安置又是一个大问题。 king首先想好了自己的出路,说道:“我以前是给mr.big照看酒吧生意的,我可以在你的charlesclub继续当酒保。” 不知火幻庵想说什么,被靓坤直接堵住了,“你别说话,让火舞来说。” 不知火舞先给靓坤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说道:“对不起了,靓坤君,我们家的苗字是不知火,舞才是我的名字。您可以称呼我为麻衣(日语女性名字中麻衣和舞是同一个名字)。我们其实可以充当您和您家人的保镖的,保护金主也是忍者的任务内容之一。” 靓坤说道:“那好,麻衣以后就贴身保护我。至于幻庵,你就负责保护我老爸,免得我经常担心他宣传稣哥被别人打。玄间,你就留在酒吧一块看场子。” 神乐千鹤说道:“因为香港的自由港的身份,很多日本很多人把香港当作一个天堂。很多大公司的小金库就是用在香港的空头公司来运作,这样可以使公司有很多不在账面上显示的流动资金,还有很多日本人为了逃税还把钱存到了香港的户头中。因此,香港对于日本来讲一点不陌生,香港明星龙威在日本就有大量的影迷。我想找个地方,把神乐家的神社在这个世界再次开办起来,专门招待在香港的日本人。” 听到“神社”两个字,神乐奈落直炸毛,说道:“我是风,自由的风!我的奔放之心,厌恶束缚,厌恶古板的神社!” 然后,神乐奈落就被力大无穷的神乐夜兔镇压了。毕竟神乐奈落失去了操纵风与尸体的能力之后,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而神乐夜兔可是和赛亚人一样的宇宙战斗民族,力量恐怖,饭量无穷,并没有被系统削弱多少。 靓坤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奈落说得对,香港的土地都贵得要死,而且都掌握在那些地主手里,能开办神社的地方就只剩下那些鸟不拉屎的离岛,但是开办在那种地方又没有什么意义。这样好了,我投钱,办一个日料店,只招待日本人,就由你们神乐家主持吧。” …… 乌鸦对于靓坤突然宣布由一个前凸后翘的日本美女代替自己的保镖工作十分不解,不愿意只是在charlesclub当个泊车仔,而且charlesclub的管事也变成了一个英国美女,自己和靓坤的距离变得更远了。 靓坤说道:“乌鸦对你的能力表示怀疑,麻衣,你就把你的特长随便说一说。” 不知火舞鞠躬说道:“嗨,乌鸦君,我擅长于插花、料理和茶道之外,对弹琴也有一些研究。” 靓坤捂着头说道:“你直接说你擅长什么格斗术就行了。” 不知火舞说道:“我是不知火流派的当家忍者之一,擅长不知火流忍术。不知火流,是日本最古老的忍术流派之一,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至太古之前。” 靓坤拍了拍乌鸦的肩膀,说道:“太子答应会把永华夜总会交给我们,等这件事兑现之后,我答应你,永华夜总会交给你负责。” 打发掉乌鸦之后,靓坤让不知火舞开车送自己回家。 靓坤对身穿衬衫、西裤、小马甲的不知火舞说道:“麻衣,你换了一身衣服,我还真不习惯。” 不知火舞正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头也不回地答道:“在日本,女司机都是这样穿的呀。” 不知火舞一副“大和抚子”的正经样子,靓坤只好讪讪的放下了摸在不知火舞大腿上的那只咸猪手。 …… 回到家,阿珍看到给靓坤开车的不是乌鸦,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一脸狐疑地问道:“她是谁呀?乌鸦呢?” 靓坤解释道:“乌鸦是个人才,我不能总是把他留在我身边,耽误他的前途,所以不让他干司机的差事了。她是我的新司机,叫不知火舞,是个日本人。” 阿珍的表情依然严肃,问道:“到底是她给你开车,还是你开她的车?” 靓坤打着哈哈说道:“你也会讲荤段子了啊!哈哈哈,蛮好笑的。” 靓坤看阿珍不笑,又转移话题,给不知火舞介绍阿珍,“麻衣,这是我的夫人。屋里面还有一位二夫人。你们认识一下!我先进去了。” 靓坤走进别墅,见到安妮正在和佣人一起打扫卫生,靓坤说道:“我刚才还在外边给别人介绍说你是二夫人,你记住,你是夫人,不是佣人。” 安妮无精打采地说道:“每天关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打扫卫生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靓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你有话直说,别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行不行?” 安妮放下扫把,坐到靓坤身边,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回娘家一趟,我妈跟我说,家里出了一些事情,需要一些钱。” 靓坤掏出钱包,问道:“需要多少钱?” 安妮按住靓坤的钱包,说道:“不是钱的事……” 靓坤拨开安妮的手,从钱包里取出一万块港币,说道:“不是钱的事,那就是很多钱的事了?” 安妮也没有反驳,接着说道:“我妈说,我虽然大学毕业了,但是现在每天这样窝在家里,要花钱还要从你手里拿。不像大姐,这栋房子是大姐的,新开的娱乐公司也是大姐的,大姐还在学校当老师。我妈怕我将来……” 靓坤伸手按住安妮的嘴巴,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说道:“别说了,你一口一个‘你妈说’,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这样想。你有想法早就应该跟我提呀!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安妮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说道:“我有了。” 靓坤一开始还没听懂,“你有什么了?” 安妮推了靓坤一下,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第九十七章 神乐坂梓月 飞往东京的航班上。 “大哥,想不到你也喜欢双胞胎。”林怀乐一边对靓坤说道,一边对着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的方向挤眉弄眼。 “到了日本,你玩归玩,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说,现在科学家发现了一种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就算是普通的感冒都能要了他的命。这种病通过做爱就能传播,所以你玩的时候一定要戴套,明白吗?”靓坤对林怀乐笑道,“而且,你对神乐小姐要尊重,她的实力和智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别惹她们发火!” 林怀乐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招惹她们的。我之前看到那个神乐小妹,一顿能吃五碗饭,一拳能打穿墙壁,我就知道她们不好惹。我估计她打我,一拳就够了。” 林怀乐隔着靓坤,对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问道:“打扰了,两位神乐小姐,你们知道日本哪里好玩吗?”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对于叻君这样的客人来说,歌舞伎町是非常适合游乐的地方。歌舞伎町位于东京都繁华的新宿区中心地带,那里是东京的娱乐中心之一,遍布电影院、电玩舞厅、酒吧等等,从深夜到黎明,人群络绎不绝,是个标准的不夜城。3000间以上的酒吧、俱乐部、情人旅馆集中在那里,所以歌舞伎町被称为日本‘欲望的迷宫城市’。” 林怀乐开玩笑的提问得到这样的回答,也算是自讨没趣,讪讪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东张西望,在机舱里踅摸其他看得过去的女乘客和空姐。 …… 下了飞机之后,太阳已经下山了。 林怀乐还在纳闷,“大哥,我们吃完午饭上飞机,怎么飞到日本就是傍晚了?” 靓坤说道:“日本比香港要早一个时区,两个地方的时差有一个小时。” 看着远处飞机跑道中间的房屋、农田和耕作的农民,林怀乐问道:“这就是东京?看着很荒凉的样子呀!”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回答道:“成田国际机场虽然名为新东京国际机场,所有权也属于东京,但是机场位于东京都以外的千叶县成田市境内,与东京市中心相距遥远,即使乘坐出租车从机场到市中心也要花上45分钟。” 坐出租车的时候,因为一行有靓坤、林怀乐、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四个人,所以在靓坤凌厉的眼神之下,林怀乐只好坐到了最为宽松的副驾驶,而靓坤却只能坐在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之间挤着。 出租车在驶离成田机场时,林怀乐惊奇地发现,成田机场居然设有“检查站”,检查进入成田机场的车辆。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介绍道:“安保人员是在确认进入机场的人员护照,这都是因为当年的冲突留下来的‘后遗症’。” “什么冲突?” “从成田机场建设的开始,围绕着土地征收发生的冲突就没停止过。日本早在1951年就通过了《土地征用法》,授权日本政府在修筑公共设施时向社会征用土地。1966年,政府强制征收位于成田三里塚的土地,很多当地农民跟支持者们做出了激烈的反抗,也发生了多次的流血冲突。这一系列的冲突,更是导致多名抗议者跟警察的死亡。从1973年建成第一条跑道到正式运营开放的1978年,指挥塔多次被抢占。至今,还有很多农民散落在成田国际机场里面,居住,生活。成田国际机场规定在夜间不得起降飞机,以免打扰到他们的作息跟生活。” 林怀乐说道:“我们坐飞机的启德机场更混蛋,三面都是山。我听住在九龙城的人说,说是只要在大厦高层,拿着晾衫竹就可以把飞机扫下来。起飞的时候还好说,我都担心回香港的时候,飞机会撞到山上去。大哥,我们回香港的时候,干脆坐船回去算了,免得提心吊胆。” 靓坤说道:“你放心好了,启德机场是世界上公认的少数危险的机场之一,正由于同样的理由,航空公司通常都只会派具丰富经验的机师驾驶前往香港的航班,所以机场营运以来,绝少发生大型空难事故。你就放心好了!” …… 一路谈笑,出租车来到了歌舞伎町。 下车之后,就看到了街口“歌舞伎町一番街”的霓虹灯招牌。 走进歌舞伎町,靓坤一行人遇到一大堆头发染得像彩虹一样的家伙,有的穿着西装,有的带着头巾,有的绑着围巾,甚至拿着喇叭!这些家伙拿着一堆卡或菜单类似的东西向靓坤和林怀乐挥舞着,嘴里还说着日本话。 林怀乐向跟在身后的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说着粤语的男人声音插嘴说道:“他们在为他们供职的风俗店招揽顾客。” 林怀乐看着插话者,也有些拿不准对方是男是女。看打扮,是一个满脸坑坑洼洼、留着辫子、戴眼镜的女人,听声音却是一个抠脚大汉,真是叫林怀乐雌雄莫辨。 “我叫神乐坂梓月,请多关照。” 靓坤回头用惊奇的眼神看着身后的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你们家亲戚?”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回答道:“不是,他之前和其他人用日语说过话,我听他说话有口音,应该不是日本人才对。” 被人指出中国人的真实身份,神乐坂梓月仿佛被踩到尾巴一般,对神乐千鹤、神乐万龟用日语咆哮道:“你们两个支那母猪知道什么?别人都说我日语口音纯正,就像真正的日本人一样。”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冷漠地用粤语对靓坤说道:“从他骂人的时候用‘猪’这个词来看,是中国人无疑。” 靓坤笑着问道:“日本人骂人不用‘猪’的吗?” 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摇了摇头,说道:“在日本公园里,看到顽皮的小男孩儿,说他象‘猪’,那孩子的妈妈多半会微笑点头。因为,日本有个成语叫做‘猪突猛进’,用中国的成语来套,其意思是‘猛虎下山’。把小孩子形容为‘猪’,会让他的妈妈产生勇猛、健康一类的联想,当然要笑了。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谐音梗。‘猪’在日本的读音是いのしし,其中い的意思是‘井’,就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而しし是狮子的意思。合在一起,‘猪’就是‘乡下来的狮子’的意思!” 靓坤记得《烈火金刚》里面有个“猪头小队长”,若是史更新排长当面这样叫他,闹不好这家伙不会暴跳如雷,反而以为八路太君在称赞他勇猛善战呢。 “这一身肥膘的猪怎么会是勇猛的象征呢?” “这是因为日语中的‘猪’和中文的‘猪’并不是同一种动物。在日语中,‘猪’就是野猪,而中国人认为的家猪则叫‘豚’。日本是海岛国家,地域狭隘,自古就没有老虎、豹子这类猛兽,日本人见过的最凶猛的动物,就是熊和野猪了,所以野猪自然就成了勇猛、刚强的象征。而日本的家猪则是十九世纪末从西方引进的,那时候正是日本对西方盲目崇拜的时代,加上引进的家猪与日本本地野猪形象和血统相距遥远,被日本人认为是两种不同的动物,就很自然了。日本人给这种大耳朵,懒惰肥胖的动物起了个名字叫作‘豚’。” “这倒也不奇怪,我们中国人不也很少认为鹅和大雁是一种动物么?虽然鹅其实就是驯化的大雁。” “日本人崇拜野猪,还设立了祭祀猪的神社。伊丹有一座‘猪名神社’,就是为猪修的神社,主送子安产,因为下小猪都是一窝一窝的;冈山县吉备津还有一座‘鼻塚神社’,专门供奉被屠宰掉的牛和猪等家畜的灵魂。” 听完了也不知道是神乐千鹤还是神乐万龟的日本文化传播之后,神乐坂梓月还不依不饶,说道:“你们这些支那猪,你们竟然敢侮辱我,今天不拿出赔偿来,就别想走。” 靓坤将这位女装大佬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黑社会呀?” 神乐坂梓月自豪地挺胸说道:“我跟山王会的。”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叫你老大出来。” 看到靓坤有恃无恐的样子,神乐坂梓月反而怂了,还强撑门面说道:“我老大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林怀乐完全不惯着神乐坂梓月,一脚把他踢翻在地,问道:“老子现在扁你了,你老大还要装缩头乌龟吗?” 靓坤也跟上去一脚魁星踢斗式,正中神乐坂梓月的头部,踢得神乐坂梓月七窍流血,“你这个贱货,人话听不懂,长着耳朵做什么?嘴里也没有一句人话,要舌头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的样子,长得丑不是你的错,是你爹妈的错,出来恶心人,你就是在找打。” 第九十八章 极恶非道 打完卖国无门的神乐坂梓月,靓坤带着林怀乐、神乐千鹤、神乐万龟,随便挑了路边一家料理店走了进去,坐在最靠里的座位上,让神乐千鹤、神乐万龟点菜,自己则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透过玻璃看着夜幕下歌舞伎町的繁华景象。 一个满脸皱纹、长得小鼻子小眼、看起来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的中年白西装男子掀开门帘,走进了料理店。 看到中年男子,坐在靓坤外侧的神乐千鹤/神乐万龟,对坐在她对面的神乐万龟/神乐千鹤撇头示意。神乐万龟/神乐千鹤起身,站到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身侧,让出座位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坐在让出来的座位上,面部表情几乎动不了了,就嘴角有点抽抽,就像亚洲舞王尼古拉斯·赵四,问道:“なぜ私の案内人を殴ったのですか?” 神乐千鹤/神乐万龟低头在靓坤耳边翻译道:“他问你为什么打那个神乐坂梓月?” 靓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在神乐千鹤/神乐万龟耳边说道:“你问他,案内人可以对客人无礼吗?最后,告诉他,我是香港社团洪兴红棍。” “我是池元集团大友组的大友启史。对不起,事先不知道您的身份,我为神乐坂的无礼道歉。请移步我的事务所,我们大友组在那里向您谢罪!”大友对靓坤鞠躬说道。 日本黑帮的事务所,简单理解就是“堂口”。 大友的事务所比较寒酸,只有一间办公室,给靓坤一种皮包公司的感觉。但是,事务所的摆设却一丝不苟地遵照着传统礼仪。 靓坤和林怀乐在大友的邀请下,入座客位。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则站在靓坤背后。 大友一声招呼,原本跪在事务所角落里的神乐坂梓月就被一个身穿黑西装、满脸桀骜不驯的青年男子拽着头发拖到主客座沙发之间的茶几旁。 “林君,很抱歉,我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原谅我们。”大友说道,“水野,让香港客人看到我们的诚意。” “嗨!”那个身穿黑西装、满脸桀骜不驯的青年男子,右手从身后小弟手中接过一把短刀,左手去拉神乐坂梓月的左手,按在茶几上。 由于神乐坂梓月的不停反抗,水野一时也没有办法顺利切掉神乐坂梓月的尾指。看到大友越来越黑的脸色,水野一咬牙,一刀刺穿了神乐坂梓月的左手手掌,扎在木质茶几的桌面上,又伸手从身后接过一把手斧,齐根切断了神乐坂梓月左手除了大拇指之外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 靓坤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说道:“大友组长赏罚分明、杀伐果断,真是市井中的豪侠。鄙人十分佩服,不知道鄙人能否有幸与大友组长结为兄弟,以兄弟相称?” 大友对于靓坤的胆色也十分佩服,欣然应允道:“得到林君的垂青,鄙人不胜荣幸。” …… 东京都涩谷区代代木明治神宫。 靓坤和大友各自饮下一杯“神水”,发誓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二人今日结拜,结为兄弟。只因义气相投,相见恨晚,故效仿古人,义结金兰,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当同心协力,切勿背义忘恩,但愿从此守望相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走出明治神宫,大友对靓坤说道:“林君,你和叻君来到东京是单纯游玩,还是有什么事情吗?” 靓坤看着明治神宫熙熙攘攘的游玩人群,对大友说道:“我打算在香港创办一本成人杂志,而日本在这一方面是全世界领先的。早在1956年,日本就诞生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成人读物《一百万人的夜》,仅仅比《花花公子》晚了3年。而且,由于人种的差异,香港人的审美更接近日本,而不是美国。所以,我就来到东京,寻找合作的机会。” 大友说道:“我们日本人和外国人第一次谈生意,习惯找一位信誉良好,双方都了解的中间人。现在,我可以充当这个中间人。稍后,我会安排大友组的成员帮你挑选合适的合作对象。” …… 回到酒店。 林怀乐仍然有很多不解,把靓坤请到自己房间里请教:“大哥,你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那个大友,就想到要和他结拜?那个大友居然也真的答应了。” 靓坤说道:“我和大友结拜,各取所需而已。我获得了和日本成人摄影模特经纪公司的合作路径,大友肯定也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是他现在没说而已,最迟明天,他就会说出来。” 林怀乐一拍大腿,说道:“大哥,你和那个大友真是够奸诈的!我还以为结拜成兄弟之后,就要像刘备、关羽、张飞那样一起去打天下呢!” 靓坤摇了摇托,说道:“这不叫奸诈,这叫智慧。而且,你的理解层次太低了,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否则关二爷为什么要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出来混,不能是为了混而混,只知道虾虾霸霸是没出息,我们最终还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而已。” 林怀乐又问道:“大哥,既然是为了杂志的事情,那为什么不把老妈和卷毛也都带到日本来呀?” 靓坤站起来,两条胳膊一条揽住一个神乐的肩膀,转身走出林怀乐的房间,边走边说道:“为什么你自己想。我要回房去吃‘龟鹤延年’了。” …… 回到自己房间,靓坤倒在大床上,说道:“千鹤、万龟,你们能不能在服饰上有所区分,我都弄不清楚你们谁是谁。” 神乐千鹤/神乐万龟问道:“您想我们怎么区分呢?” 靓坤想了想,说道:“中国的俗语里面,说的是乌龟白鹤,万龟以后就穿黑色,千鹤就穿白色,这样没问题吧?”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面面相觑,齐声答道:“嗨!”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走进浴室换上浴袍,来到大床边,对靓坤说道:“其实我们姐妹二人在外观上还是有区别的,请看——”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转身背向靓坤,缓缓脱下浴袍,两个光洁的美人背上,分别各有一幅刺青,一个是一只白鹤单脚站立、曲颈向天、振翅欲飞,另一个是玄冥图,龟蛇交缠,四周围满了海水、火焰、祥云。 第九十九章 高桥组 大友的行动力和执行力确实强,无愧于他“武斗派”的标签。在和靓坤结拜的第二天,他就通知靓坤,他已经帮靓坤找好了合作方。 合作方还派车到酒店来迎接靓坤,接待靓坤的是一个名叫石原的中年男人。 乘车来到千代田去区,靓坤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家经营成人摄影的公司会与皇居、各大公司的总社、各国大使馆、警视厅、众议院、参议院同处一区。 目的地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楼宇外只有一个小型金属铭牌,上面写着“高桥兴业株式会社”的字样。 石原帮靓坤拉开后座的车门,很礼貌的请靓坤下车。 跟在大友身后,进了这栋小楼,靓坤的第一感觉是干净,前台接待处的小姐礼貌的和石原打过招呼,石原微微点头,然后带领靓坤穿过走廊,搭乘电梯到达三楼。 在电梯里,石原对靓坤说道:“林先生,您的杂志社是香港第一间向我们咨询模特业务的公司,而且大友组长已经跟我们会社的社长打过招呼了,社长大人很重视,所以特意在三楼的会客室等待。” 对石原的话,靓坤倒是相信,日本人在对待客户方面从来都是努力做到尽善尽美,争取把每一笔业务抓到手,不然一般像《香蕉周刊》这种照片需求量,高桥兴业只需要一个部长级别或者执行役员就完全可以作主。当然,大友的面子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电梯打开,石原将四人引到一扇门前,恭敬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得到回应后的石原将门轻轻推开,鞠躬对里面的人说道:“社长大人,香港来的林先生和大友先生一行已经到达。” “喔,石原君辛苦了,请将林先生他们请进来,我要当面请求他们原谅我不能下楼迎接。”会客厅里面的男人说道。 “哈伊。”石原抬起头,对靓坤他们说道:“林先生,大友先生,请进,社长先生对他不能下楼迎接你们深表遗憾,请诸位原谅。我先告退,再见。”说完,石原倒退几步,这才又朝靓坤几人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靓坤跟在大友身后进了会客厅,整间会客厅大概有八十个平方,被装饰成典型的日式风格,整间会客厅素雅朴质,一张矮脚茶桌放在客厅中央,四周摆放着几个蒲团,朝外的窗格被拉开,露出外面的风景,此时背对阳台,正对着门口的茶桌蒲团上,正跪坐着一名最多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麻质白袍,面露微笑,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一名穿着日本和服的年轻女人跪坐在男人身侧,正用竹制茶夾夹起茶具放入沸水中消毒,看到靓坤四人进门,深深鞠躬。 “请坐。”男人朝大友和靓坤开口说道。 看来对方是采用的日本一些老式社团的待客风俗。 大友脱掉脚上的皮鞋,着地板走过去,跪坐在男人的对面。 靓坤、林怀乐学着大友的样子,靓坤坐在大友的身侧,林怀乐坐在落后靓坤半个身位的蒲团上。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也脱掉了高跟鞋,踩着地板走过来,跪坐在靓坤身后。 “大友说,他就是高桥兴业株式会社的社长,高桥阳平。”跪坐好之后,身着白色的神乐千鹤轻声在靓坤身边说道。 靓坤点点头,对对面的高桥阳平说道:“高桥社长,见到你很高兴。” 不等神乐千鹤翻译,旁边的和服女人已经在高桥阳平身边翻译了靓坤的话。 高桥阳平朝靓坤微微欠身,说道:“林先生,请原谅我不能亲自下楼迎接,我不久前遭遇车祸,腿伤未愈,出行仍需要专人用轮椅服侍,请多包涵。” 靓坤双手撑在双腿上,语气平稳的开口说道:“高桥社长已经安排专人接待,我不胜感激。这次过来,本来还以为是与贵公司的业务课交流,没想到能得到高桥社长的专门招待,多谢。” “接待香港洪兴社的红棍,当然是我本人出面更符合您的身份。”高桥阳平说道。 大友直接挑明了高桥阳平的身份,“高桥阳平先生是山王会伞下组织高桥组的组长。” 高桥阳平向靓坤微微欠身。 “靓坤,香港洪兴社红棍。” 靓坤朝高桥阳平微微欠身。 一旁的和服女人已经煮好了茶,动作优美的将茶盏摆放好,为三人斟茶。 等女人斟茶后退下,高桥阳平才对靓坤说道:“我们日本人和外国人第一次谈生意,习惯找一位信誉良好,双方都了解的中间人。大友先生就是最好的人选。我始终认为,社团成员比真正的商人更可靠,也更懂得一言九鼎这个词语的含义。我对我们这次的合作毫无顾虑,林先生回到香港之后,就可以派出具体的工作人员与我们会社负责旗下艺人的业务课以及负责业务课的部长交流了。请用茶。” 四杯茶,高桥阳平、大友、靓坤、林怀乐一人一杯,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则没份。 喝完一杯茶之后,高桥阳平放下茶杯说道:“我这种粗人,始终无法理解茶道‘和、敬、清、寂’的精神,我想还是清酒更适合我们一些。” 见大友和靓坤都点头同意,高桥阳平吩咐人进来搀扶自己起身。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一行人在高桥阳平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小小的居酒屋,居酒屋外的布制招牌写着“酒吞”字样,两个小巧的灯笼在居酒屋门前两侧悬挂,此时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林先生,大友先生,我们已经到达,请下车。”石原对靓坤说了一句之后,先行下车,又跑到靓坤一侧帮他拉开车门。 靓坤有些哑然失笑,这个高桥组有点太不靠谱了吧,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居酒屋来招待自己? 不过,靓坤脸上没有流露任何表情,朝石原微微点头说了声多谢,这才在石原的引路下走进居酒屋。 第一百章 居酒屋 挑开居酒屋标志性的门帘,入眼不过五十平米的一处空间,两张长桌分别在左右两侧排放,几个穿着休闲服饰的男人正分别坐在长桌旁。 看到高桥阳平领着客人进来,一名身体肥硕的光头大汉站起身,满脸笑容:“会长大人。” 高桥阳平对光头大汉点了点头,随意指了两个正在长桌前聊天的男人说道:“客人已经赶到,去外面值守,不要让其他人贸然进入坏了我和客人的兴致。” “哈伊!”两名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朝高桥阳平鞠躬答应,然后走出了居酒屋。 “请坐,请坐,我下午四点钟赶到这里准备晚餐,没想到还是让客人久等了。”和高桥阳平长相颇有些相似但是年长很多的居酒屋老板将两个盘子放在靓坤面前的长桌上,然后随意的坐在靓坤身边说道。 桌上的两个盘子是船型,两盘薄薄的鱼肉被整齐的码放在颜色鲜艳的柠檬、紫苏叶和兰花中,呈船篷状,和船型碟搭配起来,如同两艘小小的渔舟,旁边还有调制好的山葵泥、酱油、萝卜泥和煎酒。 高桥阳平微微鞠躬,向靓坤介绍道:“这是家父高桥阳岐。” 大友和靓坤等人连忙鞠躬见礼。 高桥阳岐回礼,说道:“这间居酒屋是我家的祖产,实在惭愧,我的厨艺和父、祖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一年之中很少来这里,都是其他人在打理,我自己就留在老家琦玉种地。不过,我做鱼生的手艺还不错,尤其是河豚鱼生。林先生,请尝尝。中国的苏东坡曾经在吃过河豚后,曾说过‘也值得一死’,后来被人们戏称为‘拼死吃河豚’,河豚的肉可见相当美味,我想香港,应该很少有厨师会做河豚鱼生。” 靓坤等石原说完,神色不变的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河豚鱼肉,一面涂抹酱油,一面蘸满山葵泥,然后放入了嘴中,用舌头感觉了一会鱼肉酱油山葵泥混合在一起的鲜辣,这才下咽,哈了一声,对高桥阳平竖起大拇指,用日语说道:“一番!” 高桥阳岐哈哈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成就感:“想不到林先生居然还懂日语。” 靓坤等神乐万龟翻译过来才说道:“我也只是懂几个单词而已,如果千叶先生想要更多的日语赞赏,我恐怕无能为力。” “石原!去告诉鱼住那家伙,做些串烧出来,顺便把我珍藏的土佐鹤烧取来。”高桥阳平对石原吩咐道。 等石原端来几份串烧和一瓶土佐鹤烧,高桥阳岐帮靓坤和大友斟酒,几个人开始了闲聊,从外太空聊到内子宫,话题天马行空。 靓坤始终不急不躁,既然高桥阳平父子喜欢绕圈子那就随他。 终于,一瓶土佐鹤烧被喝空之后,高桥阳岐告罪退席,进入厨房帮忙。高桥阳平才转入了正题:“林先生,我从大友那里得到的关于您的消息,您是香港某个地区最年轻的社团头目,您的事迹我也有所了解,我今天冒昧的邀请您来饮酒,是有件事想拜托您。” 靓坤放下酒杯,用纸巾轻轻擦了下嘴角,望向高桥阳平说道:“不知道高桥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那边的石原送上来两个烟斗,里面已经填满了烟丝。 高桥阳平拿起一个递给靓坤:“请尝一尝,这是家父在琦玉老家自己种植的烟草。” 旁边的石原帮靓坤点燃,靓坤吸了一口。 而高桥阳平则手里托着烟斗,对靓坤讲起了高桥组这段时间的事: 高桥组本来是二战之后,高桥阳岐依托家传的居酒屋发展起来的一个小社团,在东京都和埼玉县都有一些地盘。 随着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本黑道也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关西的山田组、关东的山王会、足利一家势力急剧扩张,越来越多的小型社团被吞并,成为那些大社团的分支。高桥组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成为山王会的伞下组织的。 高桥阳平是最为传统的日本黑道,非常对大友的胃口,私下里组织级别不同的大友和高桥阳平关系颇为不错。 不同于大友组本身就是山王会嫡系伞下组织池元组中独立出来的组织,属于山王会的“嫡系部队”,高桥组虽然已经加入了山王会成为和池元组一样的二级组织,但是在山王会里面也是受尽欺压,地盘被渗透、抢占,财富被山王会以“上纳金”的名义汲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事情高桥组都忍下来了。 今年新年前夕,高桥阳平突然遭遇车祸,如果不是忠心耿耿的司机打转方向盘,用驾驶位撞向对方,那么当场撞死的就会是高桥阳平,而不是司机。 幸运的高桥阳平只是腿部严重骨裂,没有大碍。 车祸发生后,高桥组开始追查车祸真相,可是驾驶卡车撞击高桥阳平的司机却消失不见。 看过高桥阳平请人描绘出来的司机人脸画像,大友证实,那名司机就是山王会会长关内总一郎的一名心腹小弟,名叫舟木昌志。 可是,几个月来,高桥组的成员遍访山王会的地盘,都没能发现这名司机的下落。 在高桥阳平花钱私下买通另一名被训斥的关内总一郎的心腹后,终于得知消息,舟木昌志逃向了香港,躲入了九龙城寨,成为了关内总一郎在香港的毒品生意负责人。 高桥组在香港没有自己的势力,尤其是九龙城寨可以说是东南亚杀人犯的天堂,所有杀手或者身背命案的逃犯,都愿意逃向香港九龙城寨避难。在那里,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哪怕城寨只有破旧不堪的五条街,都能让人得到帝王般的待遇,而且香港警察从来不会进入九龙城寨抓捕犯人,连本地警察都进不去,高桥组的人更无能为力。 所以,大友打来电话说,有香港社团的红棍要与高桥组谈生意时,高桥阳平想到了逃去了香港的舟木昌志。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山王会想要消灭高桥组,还是有别的势力在挑拨离间,这是关系到高桥组生死存亡的大事,容不得高桥阳平马虎行事。 第101章 高桥的请托 “林先生,我知道很冒昧,可是高桥组实力很弱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香港找出舟木昌志。所以,我想请求您,用您在香港的势力帮我找到舟木昌志。高桥组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查明一切,洗刷这刻骨的耻辱。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无偿出让高桥兴业的部分股份给您。”高桥阳平表情严肃的对靓坤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在他身后,石原乃至其他几个居酒屋内的男人,都跪伏在地,朝靓坤行礼。 靓坤心下叹了一口气,这位高桥阳平也太高看自己了,自己一个堂主都不是的洪兴仔,就想进九龙城寨,找出山王会的舟木昌志,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九龙城寨之外,各个社团行事还会有所顾忌,毕竟是在法治社会混生活;可是在九龙城寨之内,那是个法外之地,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实力为王。 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潮州帮统治九龙城寨的“四大探长”时代了,就算是洪兴龙头蒋震都不敢放言保证,能进九龙城寨,找出舟木昌志。 一处六英亩大小的土地,聚集了七万多人,其中一半人都是香港各个地区警署榜上有名的人物。每天都有人在九龙城寨消失,连尸体都不剩,每天也有人继续涌入这个被西方国家称之为“这个星球最触目惊心的贫民窟”。 看着表情严肃的高桥阳平,靓坤开口说道:“高桥先生,你既然对香港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一些九龙城寨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我手下的那些兄弟,就算是全部带去九龙城寨,都未必能活着出来几个。” “您不是曾经成功带队杀入九龙城寨,将敌对方社团的首领逼得跳楼受伤吗?”高桥阳平显然是做过一些功课,了解靓坤的一些事迹。 靓坤并没有因为高桥阳平说出自己的“英雄事迹”而志得意满,“没去过九龙城寨,就永远无法想象那处所在的可怕。在日本东京都,可能连山王会这种顶级社团用枪都会很小心,因为日本也是严厉禁枪的国家,一旦涉枪,日本警视厅就会全力搜查,消除社会恐慌。但是,在香港的九龙城寨,每天都有大量的枪械弹药在流通,从越南、中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流入香港。可是,香港警方能做的,只是尽量避免这些足够推翻港英政府的枪械,从九龙城寨进入其他地区。我曾经听过一位社团大哥说过,如果香港警方想进九龙城寨抓人,就要把全港三万多名警察全部调来才有可能。所以,我唯一能为您提供的帮助,就是尽可能留意舟木昌志的消息。他走出九龙城寨,我可以帮您解决;如果他在九龙城寨之内,我实在无能为力,请见谅。” 高桥阳平转头看了看大友,大友仍然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那里如同雕塑;再看林怀乐,提着筷子,还在那里大吃特吃;至于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高桥阳平看都懒得看,在他眼里,那两个女人不过是靓坤的翻译兼床伴而已,不值得他这个高桥组组长重视。 收回目光的高桥阳平,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挂满了不甘和愤怒,对靓坤鞠躬说道:“是我冒昧了,我听到大友说您是来自香港的社团干部,以为以您的能力和魄力,也许能帮我们找出舟木昌志。还是要多谢您的消息,让我们对九龙城寨有了新的认识。本来,我们已经计划派人前往九龙城寨;现在,因为您的消息,我们会另行安排计划。” 靓坤吸了一口烟斗,小鬼子的人生观果然不同,社团老大受辱,根本不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而是想要第一时间解决这件事,洗刷社团的耻辱。不过,以高桥组的实力,就算真去了九龙城寨,也只是枉送人命,为里面斗狗场的狗多送些食物而已,最终只会化为狗屎。 “高桥先生,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就最好不要贸然派人进入九龙城寨。我帮你查舟木昌志的下落,查清楚他的地点之后,你再安排人手进入九龙城寨动手。动手的时候,最好是能用枪,就不要用武士刀,能用冲锋枪,就不要用手枪。同时,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你手下可能会全部毫无战果的战死,甚至都走不到舟木昌志的面前。” 高桥阳平扭头看看身后跪伏的高桥组成员,对靓坤说道:“不解决这个问题,即使我们存活在这个世界,也只是高桥组的耻辱。高桥组的荣耀啊,不容亵渎!” 石原几个人跪伏在地,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是我们无能!请大人原谅!” …… 高桥阳平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景,石原担任高桥阳平的司机。 “这位香港来的靓坤先生倒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一位年轻人,面对父亲大人的亲自招待,居然心境如水。他对我们表现出来的诚意并不信任,看来,短期内,他在香港的力量,将无法为我们所用。”高桥阳平夹着雪茄,开口说道。 “大人,他也是做皮肉生意的,我们送他一些女人,这样是不是就能够收买他为组长效力?”石原在旁边轻声说道。 “不,不要这样做。而且,你要告诉高桥兴业的铃木君,这次与靓坤的生意不要太过露骨的放弃利润。留出一些低薄利润,相反会让靓坤对我们更有好感。”高桥阳平闭上眼,似乎有些乏累的说道。 “我会将大人的话传达给铃木君。”石原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高桥阳平,开口说道。 “石原啊,你是高桥组的干部,我从不怀疑你对组织的忠诚。但是,做事情,你要学会有方式方法。送礼,就要让人无法拒绝你的请托,不能只知道塞钱,那是最低级的做法。”高桥阳平吸了一口雪茄,对石原说道。 “大人英明。”石原低头回应。 第102章 边缘人生 靓坤离开高桥家居酒屋的时候,特地请大友到酒店楼下的咖啡厅找了个包厢聊聊天。 “寻找新的合作者?”大友不明白靓坤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想法,“高桥不是已经在会社里当面答应了合作吗?如果你是担心后来你在居酒屋拒绝了他的请求,那么大可不必,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你买他卖,公平交易,你又不欠他什么。” “那么大友君对高桥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靓坤有心想知道大友的态度。 “其实我对高桥君是有很大歉意的。之前,日本极道组织之间从来都是恪守‘不直接针对对方高级成员开展暗杀行动’这一潜规则的。但是,自从两年前,我的一个舍弟立花正仁违反了这一潜规则,参与了刺杀山田组三代目草刈一雄的行动……草刈一雄虽然没有丧命,但是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了,很多极道组织之间共同遵守的规矩一夕之间变成了笑柄。我想,我是负有责任的。”作为典型的“昭和男儿”,大友倒是颇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日本有七万雅库扎(ヤクザ),山田组成员占了两万多。敢于刺杀日本最大极道组织的首脑,这可是比刺杀首相更需要勇气的行为。大友君有这样的部下应该高兴才对。”靓坤用小勺子慢慢地搅动面前的咖啡。 大友端起咖啡,低下头喝了一小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真正动手的人是松田帮大日本正义团的鸣海清,立花正仁只不过是个开车的司机而已,负责接应鸣海清逃离现场。” 靓坤放下小勺,说道:“山王会虽然和山田组关系友好,但是关内会长不会就因为一个司机而大发雷霆、对你做出处罚吧?” “为了保住立花正仁的性命,我可是切掉了一节小指。后来,会长经过与草刈组长的商讨,决定将立花正仁驱逐流放。”大友伸出左手小拇指,向靓坤展示着光秃秃的断指处,“现在,立花正仁就在香港。如果靓坤君愿意接下诛杀舟木昌志这件事,我会命令立花正仁追随你的门下。” 靓坤饶有兴趣地问道:“就我的理解,日本极道组织的‘驱逐’、‘流放’,和我们洪门的‘踢出社团’,是一个意思吧?大友君还能命令远在香港的立花正仁吗?” 大友理所当然地说道:“立花氏本来就是大友氏的支流,你不用担心立花正仁对我的忠诚。” 大友的话雷得靓坤外焦里嫩,几百年前的旧事,十几代人之前的血亲关系,大友还在拿它当忠诚的保证,这说法也太敷衍了吧? 靓坤不得不挑明,“《三国演义》里,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评价袁术时,刘备说:‘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而曹操则认为他们只不过是‘冢中枯骨’。大友君,你认为呢?” 大友左顾右盼一番后,说道:“立花正仁从只是‘愚连队’(不良少年)时,就跟随我了。” “那样的立花正仁,对我的忠诚究竟能有多少呢?还是说,他名义上忠于我,实际上仍然还是大友氏的‘家臣’?或者说,他仍然是想怎样就怎样?日语中,这种行为有个专用名词,叫做‘独走’,对吧?” “我会明确告诉立花正仁,让他归命于你。我今后也不会再对他下命令。那次刺杀事件,他也是被人骗了。事后,他也是后悔不已。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大友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道,“而且,我本身也想查明舟木昌志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加入山王会多年,很多事情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不是仍然像我当初加入时那样值得信任。” 靓坤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在香港,我们被称为‘古惑仔’;在日本,我们被称为‘雅库扎’。无论是‘古惑仔’,还是‘雅库扎’,意思都是一样的,我们是特立独行的,是不容于正常社会的边缘人。我不想遮掩,装作自己好像是个体面人一样,实际上却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小丑。我们又不是警察,我们不需要证据,我们只需要直觉。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我并不是死板,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认识到现实。”大友叹了口气,说道,“话说,我给你的报酬应该足够丰厚了,我可不像高桥那家伙那样吝啬,穷到连蜡烛都买不起,最后代替蜡烛点燃的是自己的指甲。立花正仁的效忠,绝对值得你冒险一次。” “不如折现!?” 大友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更看重金钱?我就对钱不怎么看重,所以我也没钱,钱有什么用?” 靓坤说道:“美女、美酒、美食、华服、大屋、高级轿车、游艇、私人飞机,这些都需要钱。” 大友打量了靓坤一番,说道:“在山王会,我就是以喜欢丑女闻名的,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审美迥异于他人。因为美女太骄傲了,不会对你太好;反而是丑女吧,你泡了她,她会心存感激,对你可上心咧。” 靓坤也举起咖啡杯一饮而尽,说道:“敬你的人生哲学。” 大友用貌似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的人生吗?我出身于上野。” 靓坤插嘴道:“我知道上野,‘上野樱花烂漫的时候’,我读过鲁迅。” 大友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距离上野不远,就是浅草。十年前,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在浅草混生活。那儿有寺庙、有黑社会、有色情表演场所,还是漫才演员的重要舞台。那时候,我拜在深见千三郎门下学习漫才表演,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漫才演员。后来,我还上过朝日电影台的《敌对大爆笑》。能打进电视台的漫才演员,都有希望成为超级谐星,我也不例外,都是奔着做明星去的。后来,一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人生,我面瘫了,右半边脸几乎成了一块砖,还会不自觉得抽搐。医生说,我下半辈子都得用这张脸了,顺便“恭喜”我以后也别想玩什么漫才,因为半边脸麻痹的缘故,口齿都不会太清楚。于是,我加入了在满才表演生涯中认识的极道组织,也就是山王会。想不到的是,靠着我这半张没有表情、还时不时抽搐的脸,我现在居然都有用我自己苗字命名的组织了。这扯淡的、无意义的人生!” 第103章 伊豆温泉之旅 和大友达成协议之后,靓坤算是达到了来日本的目的。 在离开日本前,靓坤决定到自己最心心向往的地方去游览一番,那就是伊豆。 伊豆包括位于静冈县东部的伊豆半岛及东京都的伊豆诸岛。 让伊豆闻名遐迩的是日本首位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川端康成于1926年发表的短篇《伊豆的舞女》。作为日本式爱情的一个经典,整整影响了日本几代人,也包括影视内容尚不丰富的千禧年之前的中国人。 年轻学生川岛利用假期外出旅行,在行至伊豆汤岛时,他邂逅了几位巡回表演的歌舞伎艺人,其中一名梳着旧时发髻、伶俐清秀的年轻舞女阿熏引起了学生川岛的注意。阿熏,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舞娘,到处遭人歧视,受人白眼。有时候表演,还可能受到客人的轻薄与侮辱。但是社会最阴暗的环境分毫没有减损她身上最美好的品性,她美丽、善良、纯洁无暇,甚至可以说是不谙世事。这是一种天然的、未经雕琢的璞玉之美,纤尘不染。但即便是这样,社会也不能容忍这一丝美好的存在。 20岁的经历,28岁的作品,时隔8年,他已从老成的少年变为成熟的青年作家,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有了更深的体悟。回顾伊豆之行,更加怀恋那种真诚的人际关系,更加珍惜那种纯真的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川端康成在《伊豆的舞女》中竭力塑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在整个20世纪,自这篇1926年问世以来,几乎平均每隔十年就要重拍这部由它改编的电影。第一次是1933年,由田中绢代饰伊豆舞女;第二次是1954年,美空云雀饰伊豆舞女;第三次是1960年,由鳄渊晴子饰伊豆舞女;第四次是1963年,由吉永小百合饰伊豆舞女;第五次是1967年,由内藤洋子饰伊豆舞女;第六次是在七十年代,由山口百惠饰伊豆舞女。田中绢代、美空云雀、鳄渊晴子、吉永小百合、山口百惠都是日本娱乐史上引领一个时代的美女。 乘坐川端康成笔下的“罗曼车”,靓坤等人来到了热海。 下车之后,林怀乐急不可耐地说道:“早就听说来日本玩,一定要泡温泉,这次一定要好好泡一泡。” 神乐千鹤介绍道:“热海最早是在奈良时代涌现温泉,在江户时代更有初代将军德川家康拜访过此地,而在明治时代也有许多文豪拜访于此。这里可是日本少数温泉量不减、且温泉水优质的温泉地。” 林怀乐笑道:“那岂不是帝王般的享受?” 来到早就订好的温泉旅馆。 老板娘热情地给靓坤等人介绍酒店的各个设施,指着一楼大堂的温泉造景,非常自豪地说道:“这可是温泉的哦。” “这里可以泡吗?”林怀乐激动地说道,完全不顾隔着大堂的玻璃是透明的这件事。 老板娘听闻后大惊,连连摆手:“no,no,no。” 放下行李,四个人就要去泡汤。 温泉旅馆有两个汤池,靓坤正好都包下来,他和林怀乐一人一个。否则,他们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消费的,因为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有纹身,纹身者在日本是禁止进入公共温泉和海滩的。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服侍靓坤泡汤,林怀乐则丢给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安排——早在订旅馆的时候,靓坤就知道这间店里有伴浴服务,否则价格也不会比一般的温泉旅馆贵那么多。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先请靓坤回到房间换上甚平,自己则在靓坤面前换上浴衣,用一根发簪把头发盘起来。 靓坤看着她们的衣服问道:“什么浴衣,这不就是和服吗?” 神乐万龟一边脱去衬衣、裤子、袜子,一边说道:“和服需要穿袜子,日语中叫做足袋(たび);而浴衣则没有。” 神乐千鹤把浴衣披在自己光溜溜的身上,然后整理衣领、袖子等细节,“和服的领子是两层,里面的这一件叫做襦袢(じゅばん),浴衣则是一层领子。” 神乐万龟系上腰带,“一般正装和服会有比较复杂的带结,比如太鼓结、雀结,打法也比较复杂,而浴衣则通常使用的是定型节,也就是已经做好造型,只要绑上就行了。” 看到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都用一根发簪把头发盘起来,靓坤问道:“你们不是都喜欢用发箍拢起来的披肩发吗?” 神乐千鹤说道:“在日本,进入汤池时,头发必须要盘起来,以免掉入池中,披头散发泡进去可是很失礼哦。” 来到汤屋,三个人又把衣服脱掉。 “你们日本人就是矫情,脱了穿,穿了脱。”靓坤抱怨道。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制止了靓坤直接跳进浴池的冲动,而是先帮助靓坤沐浴冲澡。 神乐万龟说道:“在日本,进入温泉池前必须先沐浴冲澡,彻底搓洗干净,这是极为重要的温泉礼仪。这样一来是为了保持温泉的泉质和卫生,毕竟是大家共享的泉池;二来是因为如果从温度很低的环境下直接进入热腾腾的温泉,对身体有害,所以必须先行沐浴来让身体适应温度。” 把靓坤彻底搓洗干净之后,神乐千鹤说道:“可以入池了。不过,这块洗身体的小毛巾,一般都是用来敷脸和盖在头上,千万可不要泡进温泉里。” 神乐万龟也说道:“也不要直接全身入浴,首先通过半身浴的方式,让您的身体习惯温泉的温度和环境,以免温泉或水压对您的身体造成强烈的负担。” 叮嘱完靓坤泡汤的礼仪之后,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开始互相帮助洗头发、搓澡,这场面看得靓坤血脉贲张。 暧昧的自然光之下,浑身泡沫、似露非露的女体,这不就是靓坤看过的很多小电影里的经典场景吗? 这时,隔壁汤屋里传来了老板娘哦哦咦咦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靓坤从汤池里一跃而起…… 第104章 返港 从日本回到香港。 一下飞机,林怀乐就得到一个好消息:苏威走了,据说是去英国读书去了,念的科目还是法律。走之前,他口口声声说,将来一定要利用法律的武器找林怀乐报仇。 “喂,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呀!我记得,苏威是个结巴啊!他也能当律师?他说话都结巴,怎么当律师?到了法庭上,他怎么办?也这么结结巴巴的说话?这不是害人吗?以前别人说‘结巴律师’的时候,我还当作笑话来听。没想到,人的时间活久了,果然什么事都可能看得到!真tm活久见。”听到这个消息的靓坤,表情就像经典表情包——你tm在逗我? 乌鸦给靓坤带来的则是一个谈不上好坏的消息。 “什么?陈浩南他们几个被抓进警察局了?他们读的学校还要开除他?”靓坤看着乌鸦问道,“被抓进条子馆就保释他们出来,被开除就正好,上次让他们转学到旺角,这次正好一次办了。——他们原先读的那所什么圣育强学校,一听就tm不是什么正经学校。圣育强?我看是**强!” 乌鸦则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淑芬好像也在那个学校读过。” “喂,别逼我骂人啊!” …… 不知火舞开车带着靓坤、林怀乐、乌鸦来到慈云山警署大厅,没想到爆浆龙也在这里保释小弟。 看来是已经交完保释金了,十几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烂仔跟在爆浆龙身后,正在走出警察局。 看到林怀乐,其中七八个大声招呼道:“乐哥!” 林怀乐也大声打着招呼:“龙哥,好久不见!” 爆浆龙爱理不理地用鼻子里面喷出的气体回应了林怀乐一声。 靓坤不以为意,走上前去,伸出右手,热情地问候道:“龙哥,你好!我是阿叻的亲大哥,我叫靓坤。” 爆浆龙还是给了这个面子,跟靓坤握了握手。 爆浆龙身体精瘦,行走时气势十足,应该练过格斗,但是又没有拳茧,应该练习的不是传统武术。 爆浆龙上下打量了靓坤一番,说道:“你就是这个混蛋的亲大哥,旺角靓坤?上次的事情,本来就是阿叻做得不对,还能‘恶人先告状’,你好样的!” 靓坤也反唇相讥道:“香港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法官你都不相信,你还怎么在这个社会规则之下混下去?” 警署大厅的值班警员站起来,指着爆浆龙和靓坤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社团谈判还谈到警察局里来了,你们还有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 靓坤转脸对那个值班警员,说道:“没事见面聊两句都不行?在警察局聊天犯法吗?我是来保释几个人的。” 值班警员问道:“你要保释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浩南、赵山河(山鸡)、梁笑棠(大天二)、包达明(香蕉皮)、包达二(西瓜皮)。” 值班警员说道:“每人保释金200块。” 靓坤掏出一张“金牛”递过去。 不一会儿,还穿着校服的陈浩南等人就被带出来了。 跟在后面押送的便衣警员还一巴掌糊在陈浩南头上,骂道:“你还说你没跟老大?小瘪三充老大!” 陈浩南指着自己校服上的学校名称申辩道:“你看清楚点,我还是学生,还在念书!” 便衣警员又是一巴掌糊在陈浩南头上,骂道:“你这种就叫黑学生!带坏校园风气,比黑社会还坏!” 山鸡和西瓜皮连忙跟靓坤打招呼道:“坤哥,谢谢你来保释我们!” 便衣警员指着靓坤说道:“你刚才开口说是他们大哥,我有权以涉嫌‘自称三合会成员’的罪名把你拘捕。” “我从来没有开口说自己是三合会成员,只是说是担保人的大哥而已,警官。”靓坤耸耸肩说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大哥这么威风?”值班警察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问道。 “儿童联谊会喽。”靓坤哈哈笑了两声:“我教他们这群小弟怎样踢足球呀!” 出了警察局大门,乌鸦在山鸡和西瓜皮头上各自重重地敲了一下,骂道:“你们脑子秀逗了?在警察局还敢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底?” 不远处街边,爆浆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怀乐和被他保释出来的十几个小弟,正在唾沫横飞地教训他们。 陈浩南指着爆浆龙的十几个小弟,说道:“坤哥,我们没有打架,我们是被他们十几个人打。” 靓坤点燃一根烟,把剩下的半包烟都拍在陈浩南手里,问道:“哪一个是带头的?” 陈浩南说道:“就是那个戴墨镜的小矮子,站在乐哥身边那个。他说自己是跟乐哥的,外号叫猪头。” 靓坤仔细看了一下猪头,问道:“那就是自己人喽,你有没有报我的名字?” 陈浩南点了点头,说道:“我说了自己是跟坤哥的,他还是不依不饶的。” 西瓜皮在一旁帮腔道:“那个猪头想撬南哥的马子,结果那个马子甩都不甩他,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就带人过来打我们。” “走!过去看看。”靓坤一挥手,带头爆浆龙那群人走去。 爆浆龙可能是口水说干了,停顿了一下,正好看到靓坤走过来,又对靓坤说道:“坤哥,你在江湖上也是有朵的。拜托你教一下你弟弟,出来混应该怎么混。大家是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打到警察局里来了,很丢人的!” 靓坤说道:“龙哥,‘自己人’这个说法,我不认同,我是洪兴的,你是联合的,大家是不同字头。但是,你是阿叻的老大,教规矩这种事,应该是你来的。《洪门三十六誓》第五誓:洪家内事,父不能传子,子不能传父,兄不得传弟,弟不得传兄,以及六亲四眷,一概皆不得传凡讲说以及私传,衫仔腰凭以及本底,私教私授,贪人钱财者,死在万刀之下。” 爆浆龙虽然四十多岁了,脾气依然火爆,怒道:“你想坑我?” 第105章 新搭档 “坑你?龙哥,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山水总有相逢。”靓坤对于爆浆龙一眼看穿自己的企图一点都不奇怪,“要怪就要怪你自己,没有教好自己的小弟。” 这个猪头不是我的小弟,而是你弟弟林怀乐的小弟,有事找你自己的弟弟吧,我只是他们的老顶而已。爆浆龙很想喊出来,但是不能,他是个老一辈的江湖人,这样没担当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你想怎么样?大不了我包个红包给你,一千三百六十六,够不够?” 靓坤伸手拦住了爆浆龙掏钱的动作,说道:“龙哥,我敬你是江湖前辈,红包我就不要了。钱?我多的是。我是有笔生意关照你,不如找个地方慢慢聊。” “你想在哪里聊?” 靓坤笑了笑,说道:“慈云山是龙哥的地盘,当然龙哥说哪里,就是哪里了。” 爆浆龙对那群刚从警察局保释出来的小弟吩咐道:“你们这些扑街阖家铲,散啦!” 靓坤插话道:“慢点,那个戴墨镜的扑街仔,你叫‘猪头’啊?你先别走。其他的不相干的人可以走。” 其他人看看爆浆龙,又看看靓坤,再看看林怀乐,很快就散去了,汇入街上的人流,再也看不到了。 靓坤走到猪头的面前,轻轻拍着猪头的脸颊,说道:“你很威风呀!带着十几个人来堵我小弟放学,还害得他被开除。来,进巷子,跟我小弟单挑,也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打赢了,你就可以走。” 拍完,靓坤摘下猪头脸上的墨镜,戴在自己脸上。 猪头虽然年龄比陈浩南大一些,但是也看着不像成年人,而且比陈浩南矮小、瘦弱,如果不是仗着人多,他都不敢来找陈浩南麻烦。 猪头望着爆浆龙和林怀乐,说道:“老大,顶爷,我只是想帮公司的场换点新血啊!” 爆浆龙指着猪头的鼻子骂道:“堵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了。现在,别人找你单挑,又没有人多欺负人少。争口气,打赢他。你比他还大,怕什么?” 林怀乐则笑着对靓坤说道:“大哥,别玩他啦!你看他马尿都要流下来的样子,摆明玩不起嘛!你要怎么罚他,你直接告诉我,我亲自来动手。” 靓坤笑着对猪头说道:“你不肯单挑,那这样好了!简单点,阿南,你给他一个耳光,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大家都是洪门兄弟,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以后,大家见了面,还是好朋友。不过,我想这种机会不多了,因为我准备带着阿南去旺角跟着我……” 爆浆龙打断靓坤的话,说道:“猪头,你同他单挑!出来混,宁可被人打死,不可以被人吓死呀!” 虽然听到爆浆龙这样说,猪头还是不肯进小巷子,而是站到陈浩南面前,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嗫喏地说道:“陈浩南,我人多欺负人少,害你被学校开除,是我不对!对不起!” 爆浆龙指着猪头骂道:“你tm个孬种。你这么没种,还出来混干什么?吃屎去吧!” 靓坤轻按下爆浆龙的胳膊,一边轻推着爆浆龙的后背往前走,一边说道:“哪有这么多人像龙哥一样有种够打?我们走,赚钱最大呀!” 走过猪头的身边的时候,靓坤一把抓住猪头的头发,往下一拉,提膝重重地顶在猪头的咽喉上,骂道:“一点事都不懂!” 猪头疼得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怀乐紧跟在靓坤身后,看都没看猪头一眼。 陈浩南等人绕着躺在地上的猪头走了过去。 走在最后面的乌鸦,走过猪头的时候,轻飘飘地扔下一张“青鱼”,说道:“拿去看医生。不服气就来旺角找我,我叫乌鸦。” 猪头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跟着爆浆龙来到一家茶餐厅门口。 靓坤抬头看看斑驳的招牌,说道:“龙哥,谈生意呀!这里人多口杂,不如找个有包厢的地方吧。不要说,整个慈云山,连个有包厢的餐馆都没有!” 爆浆龙理都没理,带头走进茶餐厅,站在茶餐厅一楼大厅,对柜台上吩咐道:“清场,落闸,我要同洪兴的靓坤哥谈生意。” 柜台上坐了一个穿着背心的胖子,露出来的两条胳膊上描龙画虎,听到爆浆龙的吩咐,就从柜台里钻出来,打开茶餐厅的玻璃门,示意靓坤等人进来。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胖子拉下卷帘门,打开卷帘门上的小门,挂上一块“东主有喜”的牌子,然后关上小门,走进厨房,招呼厨房里的厨师、帮厨、服务生一起从厨房后门出去,从外面关上了厨房后门。 爆浆龙这才叉着腰对靓坤说道:“怎么样?现在够清净了吧?”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够,当然够。我们上楼去谈,让小的们在下面自己拿东西吃呀!” 爆浆龙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举手示意,“请!” …… 茶餐厅二楼,爆浆龙、靓坤、林怀乐、乌鸦在最里面的一个四人茶座坐下。爆浆龙坐最里面,林怀乐坐他旁边,靓坤坐在他对面,乌鸦坐在靓坤旁边。 “什么生意这么好要便宜我呀?” “伪钞。我有个做伪钞的搭档,居然因为杀人被条子抓进去了,估计是没办法再出来了。龙哥是我弟弟的老大,所以就找到龙哥你了。” 爆浆龙没有答话,而是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靓坤。 靓坤双手接过香烟,放在嘴唇上。 爆浆龙掏出打火机,一只手打着之后,另一只手笼着火头,伸向靓坤。 靓坤一只手扶着香烟,另一只手也笼着火头,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然后轻轻拍了爆浆龙打着打火机的手背。 爆浆龙收回打火机之后,说道:“伪钞那就是印钞票呀!这么大的生意,坤哥觉得我做得了吗?” 靓坤哈哈一笑,说道:“印金牛、大牛,条子一定紧追不放。但是,如果印的是红杉鱼、青蟹,那就不一样了。利润要少很多,同时,风险也要小很多。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搭档进去了,现在我就是躺在钞票堆上面睡觉。我找龙哥,也是因为龙哥口风紧,做事稳。要是换成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我早就叫他们把设备都卖掉,大家散伙算了。” 第106章 反手盟誓 爆浆龙对于天降横财还是有些不适应,问道:“坤哥,你这门生意完全可以自己搞,为什么还要便宜我?我相信,光凭我是阿叻的老大,这根本不够。” 靓坤一边眯着眼抽烟,一边说道:“龙哥,你也知道,我在洪兴不过是个普通的红棍。旺角的地盘虽然油水多一点点,但是地盘狭小,是按场子算的。不像龙哥,你是东星在慈云山的揸fit人,在慈云山有五条街的地盘,可以把伪钞工厂随便藏在哪里,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条子也没有这么容易找得到。总是要找拍档的,当然就找龙哥这样的熟人喽!” 爆浆龙点了点头,说道:“那怎么分工?怎么分成?” 靓坤把嘴上的香烟取下来,在烟灰缸里摁灭,说道:“我这边有现成的技术人员和设备,我可以都交给龙哥,不过我是卖给龙哥的,就作价500万。——钱可以以后给,但是账要算清楚。龙哥你自己进原材料,组织生产,然后卖多少钱,龙哥你自己定,这一块的利润我不沾手。龙哥印出来的货,要优先通过我,供应给洪兴,特别是旺角堂口。多出来的货,龙哥想卖给谁都没问题,我也不管。” 爆浆龙本以为靓坤是要和他全方位合伙,没想到的是,靓坤说出来的合作方法居然是真正的“借鸡生蛋”,借给爆浆龙一只能生蛋的老母鸡,只要鸡蛋的包销权。 爆浆龙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 慈云山位于黄大仙区的边缘,越过狮子山就是沙田,越过飞鹅山就是西贡,属于穷人区,地盘再大,也赚不到多少钱,被人口数量和消费水平限制得死死的。 做伪钞有多赚钱,都不用靓坤说,爆浆龙就已经十分动心了。 看到爆浆龙点了点头,靓坤朝爆浆龙伸出左手,爆浆龙迟疑片刻,反手和靓坤握在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笑,基情十足。 …… 都到了慈云山了,当然要回到牧师家,看看牧师。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不知火幻庵,牧师正坐在对门的位置,面前一盘象棋,牧师正在冥思苦想,抓着自己的头皮。 不知火幻庵打开门,让靓坤和林怀乐进来。 陈浩南、山鸡等人则站在门口不肯进,“我们把烟吸完了再进来吧!” 牧师头也不抬地答道:“我白粉都吸过了,还怕二手烟?都进来吧!” 其实,陈浩南等人也是不好意思见牧师,牧师曾经谆谆教诲他们不要加入黑社会,但是他们还是没做到。 牧师对靓坤、林怀乐说道:“阿坤,阿叻,你们快过来,帮我想想看,这局棋又要输了,总不能我们父子三人都下不过一个日本人吧!怎么也得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吧。” 靓坤伸过头去一看,牧师不管是子力还是棋势都不占上风,这还下个屁呀?伸手搅乱了棋局,帮牧师认输了。 陈浩南几个人进来给牧师问声好就各回各家了。 靓坤关上门,对不知火幻庵说道:“你知道九龙城寨吗?我想让你进入九龙城寨,刮一个日本人。” 不知火幻庵问道:“他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 靓坤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不知火幻庵,说道:“他叫舟木昌志,是日本山王会会长关内总一郎的心腹,负责关内在香港的毒品生意。” 不知火幻庵仔细看了看照片,又递还给靓坤,问道:“要死的还是活的?或者是他知道的什么信息?” 靓坤接过照片,又放进上衣口袋里,说道:“这个人据说是想要开车撞死山王会伞下组织高桥组组长高桥阳平,事后他逃到香港,躲进了九龙城寨。有人想知道,主使者究竟是谁?至于他的死活,就听天由命了。优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然后才是任务,明白吗?” 不知火幻庵鞠躬九十度,说道:“忍者之所以为忍者,就是因为其经常要被迫作出残酷的抉择。身为忍者,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必须完成任务,那就是‘规矩’。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战争便会无休无止,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牺牲。不管痛苦也好、悲伤也好,都要努力到底。就算失去生命,也要用双手来努力到底啊!如此一来,就算死掉的话,也会永远留下男子汉活过的证据。” “你们日本人是不是永远中二?算了,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判断力。”靓坤捂着额头问道,“如果你需要不知火玄间和不知火舞的帮助,直接通知他们两个就行了,不必再来请示我。” 不知火幻庵说道:“明白!我现在就先一个人去九龙城寨摸摸底。”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麻衣就在楼下,让她开车送你到九龙城寨附近。” 不知火幻庵走后,牧师问道:“要不要我帮忙找点关系?” 靓坤摆摆手,说道:“算了,生意上的事,交给他们好了。你的那些关系,留着关键的时候再用好了。人情,总是用一点少一点。” 林怀乐问了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大友既然有立花正仁这个强力手下在香港,为什么不让立花正仁去办舟木昌志这件事,还要找到大哥你这里?” 靓坤撇撇嘴道:“你怎么知道他没让立花正仁试过?在日本,是他们厉害;在香港,毕竟我们才是主场。舟木昌志只是非法入境而已,为什么躲进九龙城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认为在外面不安全。这些不安全因素里面,立花正仁肯定是其中之一。” 林怀乐恍然大悟,但是又产生了新的问题,“那大哥你还叫那个秃子去,他也是日本人啊!” 靓坤得意地笑着说道:“立花正仁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是,不知火幻庵肯定比他更擅长暗杀和搜集情报。再说了,不知火幻庵如果不能适应香港的环境,那他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忍者?不如死掉算了。” 第107章 风起 陈超别墅里。 陈冰冰还抱着靓坤的胳膊,抱怨道:“坤哥,老爸留下来的生意,这么赚钱,为什么要交给外人?” 靓坤亲了陈冰冰的脸颊一下,说道:“印假钞很危险的,随时可能被警察抓进去,关上十年八年的。你也不想我和你老爸一样给送进祠堂里去,然后你守活寡吧?” 陈冰冰叹了口气,怏怏不乐地说道:“那也不该卖得这么便宜,才500万。这栋房子都不止500万。” 靓坤把陈冰冰抱到自己腿上,指尖点了一下陈冰冰的鼻子,说道:“小傻瓜,现在我们是跳楼出血大甩卖呀!不卖便宜点,哪有人会来接盘呢?” 站在一旁的陈管家看两人在沙发上的动作,越来越不像样子,轻轻地咳了两声。 靓坤对陈管家笑道:“陈管家,你干嘛?咽炎?阉完了发炎?有病你看去!瞎咳嗽什么?走,我们回房间去喽!” …… 回到房间,靓坤并没有忙着胡天胡地,而是打开电视,看看新闻。 “前首相爱德华·希斯在保守党重新上台后,拒绝了首相撒切尔夫人(本书绝对不接受戴卓尔夫人之类的港式垃圾译名)的英国驻美国大使的任命,并将于本月中旬从香港转机中国,开展他自卸任后的第二次访华行动。”tvb的新闻主播何b仔何守信和毛b毛孟静正在播报一条它们的英国爸爸的重要新闻。 爱德华·希斯这位在中英建交和香港回归等中国问题上具有远见卓识、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外交家,注定被老婊子玛格丽特抢尽风头,谁叫英国沙雕多、中国沙雕也不少呢?但在香港没问题,只要是英国人,那就是某些人的爸爸。 风要起来了! 这天晚上,靓坤心情很好,陈冰冰可以作证。 …… 第二天一早,靓坤就给已经在深圳投资办厂的凡士林打了一个电话。 “凡士林,你在那边怎么样啊?” “坤哥,我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吃的住的我还能忍,但是这里的政策天天都在变,我有些拿不准啊!” “不要管它怎么变,尽快把厂子搞起来,尽快投入生产,你这个效率怎么行?” “这里的办厂条件太差了,除了工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从香港运过来,设备、原材料,甚至生产技术都要熟练工人从香港带过来,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了?” “有钱赚就行了。那边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那边的土地和香港一比就像不要钱一样。你好好干,有前途的。” “关键是这里每天都在查‘逃港人员’,我有些害怕呀!听这里的人讲,5月份的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在伊丽莎白女王登基当天,香港要实行大赦——凡滞港人士可于三天内向政府申报香港永久居民。深圳还在当日‘大放河口’,允许群众自由进出香港。结果第二天,毗邻香港的20公里海面上,漂浮着数百具尸体,连海风里都有尸臭味……” “你是香港人,又不是逃港人员,这关你个屁事,你怕个屁呀?爱德华·希斯马上又要访问北京了,‘抵垒政策’随时可能关闭,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他老母的,香港跟粪坑一样,偷渡进来找屎呀?你少tm读《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心。驽马恋栈豆,这些人死不足惜。好好用心做事!排气管很快就会过去陪你的!” “是,坤哥,我一定用心做事!就是不知道我弟弟最近怎么样了?” “花塔饼吗?我听王杰那个黑炭头说,正在给他做声乐训练,出道的歌曲已经都准备好了,全部都是我和王杰亲自操刀,保证他能一炮而红。花塔饼天赋一般般,只能靠他自己努力了。好在他长得够靓,看他那张脸,那些小女生也会买单。你平时也要打电话,多勉励一下年轻人。年轻的时候不努力不吃苦,等老了就有得苦头吃了,难道等老了再努力吗?” …… 靓坤给凡士林打完电话,陈冰冰都没起床,靓坤也没有打扰她睡懒觉,由不知火舞送到了马栏楼下。 靓坤往马栏里看了一眼,然后信步走到天台上的“少林武馆”。 “少林武馆”就是铁头功师兄弟六人给自己武馆起的名字。 天台上,铁头功师兄弟六人正在练习舞狮。 看到靓坤来了,几个人停下练习,跟靓坤打招呼。 卸下装扮,靓坤才看到,铁头功当大头佛,擒拿手舞狮头,扫堂腿舞狮尾。 “不要管我,你们继续练习。” 铁头功把头套和蒲扇交给铁布衫,然后把靓坤拉到一边,好像有什么话说。 “坤哥,我们师兄弟有个想法,不知道坤哥的意见是什么?”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们都觉得现在的身份证上的名字都太古怪了,上次去申办身份证的时候,办事员看我们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所以我们想把名字改一改。” “那你们想怎么改,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看到靓坤掏出香烟,铁头功连忙掏出一个打火机给靓坤点上。 “坤哥,我们师兄弟都是孤儿,我们的师父也是个和尚。该怎么改,我们也没有什么思路,所以想请教一下坤哥。” “那你们是想继续当和尚,还是还俗?” “我们本来也不是和尚,只是我们的师父是和尚,收养了我们。” “你们不会连自己本来姓什么都不记得吧?” “其实,我们师兄弟不止六个,师父都是尽量帮助我们找到自己的父母或者在世的亲人,我们六个都是实在找不到父母的。” “那你们的师父俗家姓什么?” “关闭了所有宗教场所的时候,我们的师父也被逼还俗,但是他登记的姓氏还是‘释’,他说他自己就是从小在少林长大的,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本姓。” “既然你们拜我当老大,那么跟随我姓林,你们介不介意?” “不介意,我们求之不得呢!那么能不能麻烦坤哥帮我们把名字也想一下?” “那佛门有什么和数字六有关的东西?” “有六字真言,唵(ong)嘛(ma)呢(ni)叭(bēi)咪(mēi)吽(hong)。” “六个字我都记不住,换!” “有六根、六尘、六贼、六毒,眼、耳、鼻、舌、身、意是为六根,色、声、香、味、触、法是为六尘,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是为六贼,贪、嗔、痴、慢、疑、恶见是为六毒。” “这些当法号还可以,怎么当名字?换!” “少林是禅宗祖庭,有六祖: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 “你敢叫达摩吗?就算你敢,你二师弟肯叫慧可吗?换!” “众僧相处,应该遵循‘六和敬’。和,指‘外同他善’;敬,指‘内自谦卑’。具体就是: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利和同均、见和同解、戒和同修。” “这个好!不如你们就叫:同住、无诤、同悦、同均、同解、同修吧!你们就算‘同’字辈了!” 第108章 立花正仁之终章 一大早。 charlesclub隔壁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昨天刚装修好,还没有正式开业,门前的匾额上还遮着一块红布,就迎来了两个客人。 整个大厅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 坐在主位的是靓坤,坐在客位的则是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五官并不完美,但是组合起来却帅爆的男人。 靓坤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问道:“你就是立花正仁?” “我接到了大友的电话,他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在你解决舟木昌志之前,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除非你抓到他,或者杀了他,证明了你比我强,我才会听命于你。”立花正仁不咸不淡地说道。 靓坤歪着头看着立花正仁,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之前才采取过行动,但是失败了。对吗?你之前做了什么?” 立花正仁坐得更直了,说道:“我逃到香港之后不久,大友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杀掉舟木昌志。当时,我已经加入了和合图,利用社团的关系,我调查到,舟木昌志居然躲在山王会驻香港事务所里,于是我就杀进去……结果,我被一个山王会成员认出来了,我拼死才逃出来。从那以后,我听说舟木昌志就躲进了九龙城寨,山王会与本地极道组织东星在九龙城寨合伙开办了一家安非他命工厂,那里有大量的枪手保护可以他。” 靓坤听了怒不可遏,指着立花正仁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贼心不死的日本鬼子,还想用毒品毒害中国人的身体!” 立花正仁正色说道:“靓坤君,您对我的指责是毫无道理的。请不要沉湎于过去,日本在二战中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我和大友的家族都是广岛原子弹的受害者。正是由于广岛原子弹,我们的家族产业全部付诸一炬,变得一贫如洗,不得不搬到东京的贫民区,成为一个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雅库扎,而不是像我们的先辈那样的政治家。而且,安非他命也只是一种商品,所谓‘毒品’只是法律对它的定义。如果不是阁下所属的洪兴派出的代表太子在拳赛中败给了代表东星的骆驼,那么和山王会合作开办安非他命工厂的就应该是洪兴了,您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找舟木昌志的下落了。” 靓坤咬着牙、歪着头沉默了良久,终于舒缓了面容,向门外大声叫道:“不知火舞,你去看看厨房的料理做好了没有。” “哈依!”不知火舞在料理店门外答应道,然后拉开纸帘门,走进来之后,先是向靓坤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了厨房,双手端了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精美的器皿,里面盛放着三文鱼刺身、寿司、铁板烧、清酒。 不知火舞端着托盘走到立花正仁身后,改为左手端托盘,好像是准备给靓坤和立花正仁上菜的样子,右手却从托盘下抽出一把刺身庖丁,顺势一划,划开了立花正仁的颈动脉。 立花正仁觉得颈侧一凉,马上用手去按被划开的伤口,想阻止鲜血往外奔流。 靓坤不耐烦地看了立花正仁一眼,嫌弃地说道:“那些电视、电影净胡乱夸大,血液的泵动力哪有那么大,能喷的像枸杞一样。我还以为能喷到天花板上呢!” 不知火舞把刺身庖丁插回到左手和托盘之间,用右手把托盘上的菜品一一放在靓坤面前的桌子上,一边给靓坤报菜名: “三文鱼刺身。” “铁板豆腐。” “烤鱼。” “综合手卷。” “土瓶蒸。” 不知火舞上完菜时,立花正仁已经一头倒在桌子底下了。 靓坤看了看对面的空座位,从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说道:“麻衣,你也坐下来吃。我们快点吃完,好空出地方让神乐她们打扫卫生。千万不要浪费,否则神乐夜兔会跟你拼命的。” …… 靓坤并不讲究日式餐饮礼仪,所以吃完一桌以表面功夫为主的日式料理速度是很快的。 吃完之后的靓坤给太子打了一个电话。 “太子哥,我这里需要纽扣人,地址是西洋菜街charlesclub隔壁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有一条咸鱼(黑话尸体)。” “以前飞雄那家餐厅?这么麻烦?等着。” 挂上电话的靓坤,坐回刚才的座位,心平气和地等着。 不知火舞走出料理店,站在店门外。 厨房里的神乐千鹤、神乐万龟和神乐奈落直接离开,只留下神乐夜兔把守厨房通往后巷的后门。 香港这个城市的生命在温热之余是粗砺的,而社团总是或意外或者蓄意进行的一些犯罪,为了避免麻烦总要有人负责收拾现场,阿伟就是这样的清道夫一样起的角色。而大多数清洁作业里总会面对一些人,死去的人,因为干这一行的人总会习惯替躺在那里的人扣上最上面那粒钮扣,所以他们也被社团的人叫做钮扣人。 …… “老板,冻柠檬茶一杯,三笼叉烧包,外加一碗皮蛋粥。”阿伟在24小时士多店里买完了东西,提着包裹找到一家已经营业的茶餐厅叫了份早餐。 吃完早餐,阿伟结账从茶餐厅出来,正走着,腰间的寻呼机响了。这可是去年才出来的时髦货,很多大老板、社团大哥都没有。这个年代还没有汉显,信息显示让阿伟速度回电话。 找了一个士多店,阿伟给call他的人回了电话:“我是阿伟,光叔,有什么吩咐?” “阿伟,旺角的靓坤在他的店里杀了一个人。你去那边,带上家伙,仔细帮他收拾一下。就是以前旺角堂主飞雄的陀地,现在被靓坤顶下来了,改做日本料理店。还没开张就在里面杀了一个人,靓坤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光叔是洪兴叔父辈的元老,之前做过洪兴的白纸扇,是阿伟的拜门大佬。虽然势力不大,手下不多,但是辈分很高,连带阿伟这帮手下的辈分也很高。 光叔从白纸扇退下来之后,不用继续勾心斗角,只是负责给社团迎来送往维持些关系,外加负责帮社团做事收尾。 阿伟是光叔最得力的手下。给白纸扇当小弟,打架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一米九的大个子体量不俗,身壮力不亏是肯定的。光叔其他几个手下一般的清理工作还可以,但是做钮扣人还不够格。不光是力气问题,关键是胆子和技术。光叔知道,阿伟以前是港大医学院的,后来是家里没钱供他念书,辍学后才加入的社团,因此阿伟干活手脚最麻利。另外,阿伟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话不多,这点很重要,一个话多的钮扣人迟早要成为别人的清理对象。种种原因,阿伟就这样一点点被光叔赏识,成了他的头马。 挂断电话,阿伟回到店里准备好需要的工具和将会使用的特制清洁剂,打包好其他需要的一次性耗材,开上自己的小货车出发。 …… 小货车开到日本料理店门口。 阿伟对把守在店门口的不知火舞说道:“我是来收拾坤哥店里的咸鱼的!” 不知火舞点了点头,对阿伟说道:“把车开到后巷,那里能停下这辆货车。后门有个女孩子在把守,你自己过去。” 不知火舞因为感官直觉比常人敏锐,早就注意到,在街上和附近的几条巷子里面已经有洪兴安排人放风。一旦有情况,这些放风的就会给靓坤通知,或者引起骚乱掩护靓坤离开。 日本料理店的后门也是一个女人在把守,虽然看起来年龄很小,但是给阿伟的凶暴感觉不下于那些洪兴的金牌杀手。 通过厨房,进入大厅,阿伟首先带上一次性乳胶手套,套上发套,然后将所有外衣都脱下叠好,放入真空密封袋子里,抽出里面的空气,放入皮箱之中收好,最后套上全身的一次性手术服装和一次性鞋套,这些准备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毛发或者皮肤碎屑进入现场给自己“清洁”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靓坤看着阿伟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些既定的步骤,点了点头。 阿伟看了靓坤一眼,没有任何回应,而是转头做自己的事。 阿伟将立花正仁装进了提前准备的裹尸袋里。然后,按照工作流程,他先将现场能够作为证据的血液、皮屑、头发等全部用吸水纸擦一遍,滚轮粘刷一遍。再根据血液溅射,将粘上血渍的地板、桌椅用特殊的清洁剂清洗一次。最后,将大厅所有可能沾到指纹的茶碗、门把手等地方仔细擦干净。 阿伟提着紫外线灯,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可能留下的痕迹——蛋白质在紫外线灯下会有荧光反应。 反复确定没有遗留后,阿伟先把身上的“工作服”换下来放入密封袋,穿上自己衣服。 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提着裹尸袋,走出日本料理店后门。阿伟确认四下无人之后,麻利地将“货物”和自己的工具箱都放进小货车的货柜里,开上车,离开了后巷。 第109章 收尾 阿伟把货车开回九龙城寨附近,找到自己早就藏在附近的破旧平板推车,把裹尸袋和皮箱放上推车,推进了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幽暗的巷子里,一个秃顶的赤膊中年男人从阿伟手中接过推车,说道:“一大早就有生意,阿伟你行啊!” 虽然外面已经天亮了,但是九龙城寨里永远都是一片阴暗,阿伟只看得到对方嘴里缺了几颗牙齿。 阿伟笑道:“你懂规矩的,别问那么多!”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懂。再不懂,我剩下的这几颗牙也会保不住。今天那些斗狗,又能饱餐一顿喽。” 阿伟点起一根烟,戏谑地问道:“你那些狗肉火锅的狗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你的顾客知不知道这件事呀?” 中年男人说道:“我又没有直接做人肉给他们吃,他们还要管狗粮的事吗?” …… 太子拳馆的唯一一间办公室里。 靓坤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太子说道:“太子哥,被我杀死的是和合图的立花正仁……” 太子不高兴地打断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站起来!” 听到这话,靓坤只好站起来。 太子绕过办公桌来到靓坤面前,命令靓坤把双手举高,把靓坤的衣服从头摸到尾,这才放心地回到办公桌后面的座位。 太子还是很不高兴,说道:“你跟我说这种事做什么?” 靓坤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个家伙以前是日本山王会的成员,因为牵涉到刺杀草刈一雄的事情,跑路来香港。他在日本的老大跟我是结拜兄弟,命令他跟着我混,所以我才约他见面的。谁知道这个混蛋不开眼,在我面前提什么太子哥被东星骆驼打败的事情,我气不过,才做掉他的。我这也是为太子哥出气!” 太子这才转怒为喜,说道:“还算你小子有孝心。对了,陈超进去了,他的那笔伪钞生意怎么办?” “我已经联系上了和联胜的爆浆龙,让他负责生产,我们只需要负责分销就行了。”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也行,钱是赚不尽的。我们出来混,就是要广结良缘。不过,爆浆龙是骆驼的徒弟,跟着骆驼学过泰拳,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多加点小心。” 靓坤笑着说道:“多谢太子哥提醒。那……” “那什么那?有话直接说啊!” “太子哥,那永华夜总会的事情?” “我说过,金毛强是我手下老人里面最能打的,我把永华夜总会交给他,是用来表明态度的。现在事态也稳定下来,我今天就打电话,让金毛强把永华夜总会交回你手上。” “谢谢太子哥。” 太子开玩笑道:“你这次的感谢比刚才有诚意多了!这个月初八,洪胜的坐馆蒋天宗要传位给他的大儿子‘大荣’蒋光荣,到时候我们洪兴也要派人过去,你跟着我一块去呀!” 靓坤还是头一次听说洪胜的名号,不由得问道:“洪胜什么来头?也是龙头的亲戚吗?我上次扎职的时候,没见过这一家公司呀!” 太子无可奈何地说道:“也是我们洪兴的分支喽!按辈分,洪胜坐馆蒋天宗是我们洪兴龙头的侄子,但是年龄呢比我们龙头年纪还大。上次你扎职的时候,蒋天宗中风住院了,这不是刚出院吗?就急着把位子传给儿子,免得腿一蹬,他的四个儿子争位子。” “四个儿子?那不是比龙头的儿子还要多一倍?”靓坤一脸羡慕地问道。 太子不屑地说道:“儿子再多又怎么样?老东西死攥着权力不撒手,下面的小弟离心离德。整个洪胜只有四个红棍,全是他儿子。这种社团迟早扑街!” 靓坤说道:“既然迟早扑街,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呀。”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龙头不会批准的,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姓蒋的。” 靓坤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要我说,还是和联胜好,话事人都是选出来的,还不许连任。” 太子骂道:“好个屁!为了当选,天天自己人打自己人,要不然就是贿选,搞得不只是和联胜,整个江湖的风气都坏掉了。” 靓坤连忙劝解道:“太子哥,别生气了,初八是哪一天?我怕搞错了时间。” 太子接着骂道:“你更离谱,初八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靓坤解释道:“我过公历的嘛,谁会去记农历呀?” 太子说道:“今天是初三,五天之后,就是初八。那一天上午十点之前,你到拳馆来找我,坐我的车,我带你一起过去。” …… 从太子拳馆出来,回到charlesclub,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king、乌鸦、茶壶、排气管、不知火玄间、阿信已经到了,正在准备开业。 靓坤对乌鸦说道:“你现在过去永华夜总会,跟金毛强交接,从今天起,永华夜总会归我们看场,由你具体负责。” 乌鸦听了之后,喜不自胜。 阿信大声恭喜道:“恭喜乌鸦哥上位。” king也一边擦着酒杯,一边笑道:“乌鸦,你也等了这么久了,终于守到云开见月明了。” 乌鸦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晚上都去永华喝酒,喝多少都是我的。” 只有排气管看着像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靓坤问道:“排气管,你像个黑面神一样的,干什么呢?是不是也想像乌鸦一样上位当老大?我劝你省省吧。你都这个年纪了,再去上街拼杀,我都于心不忍。我前几天跟凡士林通过电话了,等他那边把厂子搞起来,你就过去,准备当电子厂的经理吧!” 排气管叹了口气,说道:“远水不救近火呀!坤哥,我那几个弟弟妹妹,你也见过了,还要靠我养的嘛。我大妹也就是小圆,前几天应聘到航空公司当空姐。你也知道的,那个飞机一旦掉下来,会摔死人的嘛!” 靓坤指着排气管,说道:“坐飞机会摔死人,开汽车还会出车祸呢!你怎么和阿叻一样老土?” 排气管一指乌鸦,说道:“乌鸦还跟我说,飞机空姐是最容易发生一夜情的,那些有钱佬看到长得漂亮的空姐就塞名片,约空姐出来吃饭,我就怕小圆把持不住自己。” 靓坤对乌鸦笑骂道:“卧槽!你不要把黄书的情节当真好不好,满脑子黄色思想。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幻想过小圆?” 乌鸦讪讪地道歉道:“对不起啊,排气管!” “你还真的幻想过啊?你也太没义气了!”排气管怒道,作势要打乌鸦。 茶壶连忙打圆场,拉住排气管道:“想想也不犯法。你就别生气了。” 排气管又愁眉苦脸地说道:“这还不算,小圆那个同事娴姐呀,整天和我作对。昨天,我就想捉弄她一下,在她的水杯里放了一些辣椒油,谁知道我小弟润土约她到家里来,是要找她卖保险的。搞得我还要请吃饭赔罪道歉,否则润土的业绩就泡汤了。” 茶壶插嘴道:“那你就想办法让她自己出丑嘛!你好歹也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酒量怎么样?划拳会不会呀?请吃饭的时候,你就说跟她喝酒划拳,喝到她自己出洋相,那不就行了?” 排气管听了,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点头,连连道好。 靓坤一听就知道是馊主意,也不说破,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请吃饭赔罪呀?地方选好了没有?最好安排在晚上,安排得近一点。万一你没喝挂她,就带到这里来,这里这么多兄弟,一定能帮你喝挂她!” 茶壶拍着排气管的胳膊说道:“是呀!是呀!你万一喝不过她,还有我们呢!” 排气管扭扭捏捏地说道:“听说神乐小姐的日本料理店明天就要开张了,不知道有没有开张大酬宾呢?” 靓坤一听就知道排气管这个钱串子在打什么主意,说道:“你疯了?在那里吃饭,你还想灌醉谁呀?酒水贵得心疼死你呀!都是纯粮清酒,几十块一小瓶,度数还低!喝多少才醉得了啊?你至于下这么大本钱吗?就街口那家‘华隆酒店’就不错,还算有点档次。报我的名字,还能打折!那家酒店是和联胜旺角揸fit人吹鸡罩的,跟他有点交情。” 乌鸦说道:“坤哥,你现在跟和联胜旺角揸fit人都有交情了?!你昨天不就是和阿叻在那里吃的午饭吗?”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昨天请客的,是和联胜慈云山揸fit人爆浆龙,他就是阿叻的老大。” 排气管想到了一个问题,“坤哥,能不能借辆车给我用一下,那个娴姐在启德机场工作,我想开车接她过来,要方便一点。” 靓坤回头对不知火舞说道:“麻衣,明天我们过来给神乐庆祝开业的时候,记得把车和钥匙送到排气管那里去。” 排气管连忙说道:“谢谢坤哥!” 靓坤拍拍排气管的肩膀,说道:“等你到了大陆,好好替我办事,把工厂管理好,就是谢我了。” 第110章 “神乐家”开业 早上十点钟。 charlesclub隔壁的日本料理店,店门大开,两排花篮放在店门两边排成排。 本来,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还要按照日本风俗摆花圈的,还好是靓坤陪她们去的,制止了她们要从黄小猫的店里大肆采购的行为。 铁头功和水上漂充当大头佛,引着两头狮子,在日本料理店门口笨拙地玩耍着,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秀逗了,从哪请来的这么笨的狮子?” 听得靓坤都不敢上来相认。 好不容易等到充当司仪的茶壶大喊一声:“吉时到!揭匾开业了!” 靓坤走上来,拉住匾额上面垂下来的一条红绳,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拉住另一条。 “三二一!拉!” 匾额上的红布被拉开,大家这才看到这家店的字号——“神乐家”。 已经把自己会的套路都耍过三遍了,铁头功连忙摘下佛头套,带着摘下披挂的师弟们向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道喜:“恭喜神乐老板娘新店开张,祝你财源广进。”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也拱手回礼,“谢谢,欢迎光临。” 靓坤带领着前来道贺的客人们往里走。 日本料理店里面,神乐奈落和神乐夜兔正端着托盘,给进来的人每人递上一杯饮料。 牧师、骨精强、林怀乐、林淑芬也在帮忙招呼客人。 前来道贺的人还真不少,太子、韩宾、盲蛇、口水基,洪兴的堂主来了四个。 牧师对口水基说道:“今天客人太多了,我现在没时间招呼你,你自己找个位子坐吧。我们回头再好好单独聊一聊。” 骨精强还在靓坤面前煽风点火,“阿坤,今天你自己的店开张,那个北妹都不来,真是没教养,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当人家大老婆。” 靓坤劝解道:“算了,我这两个月惹她已经够多了,又是花钱给安妮买了一套高级公寓,又是花钱给神乐开店,她不来也是正常的。要是老爸也养一个小老婆,我看你非砍死他不可!” 骨精强斜睨了牧师一眼,然后得意地说道:“我不砍死他,我阉了他!” 问完阿珍的年成,骨精强又开始挑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的不是,“这两个日本妹也是,开业居然没有准备麻将,我好招呼客人开台,大家搓几圈嘛!” 靓坤求饶道:“这是日本料理店,又不是中餐馆,哪有麻将台?再说了,就算是有麻将,那也是日本麻将,你会打吗?” 骨精强横了靓坤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日本麻将只不过是没有花而已,还不是一样打。” 靓坤竖着大拇指,说道:“还是你厉害,日本麻将你都知道!” 骨精强也不管靓坤是不是冷嘲热讽,反正就当做奉承话来听,“要我说,还是安妮好,你最好趁她还没生,你们登记结婚,还能收一次礼金,不过呢,现在你还没有开堂口,等你开了堂口再结婚,礼金多一点……” 靓坤一听就立马打断了骨精强的脑洞,“你可别说下去了,今天这么多老大在这里,你瞎说什么开堂口?”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话进来,“谁要开堂口?” 靓坤抬头一看,原来是爆浆龙和吹鸡到了,连忙迎上去。 “两位老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我们是不请自到,该我们两个不速之客告罪才是!你是阿叻的亲大哥,又和吹鸡在一条街上混饭吃,不发请柬给我们才是你的不是!” “两位老大,别在门口说话了,里面请!” 招呼完爆浆龙和吹鸡,靓坤走回来对骨精强说道:“老妈,你要是不帮我招呼客人,那你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茶,吃点点心,什么都好,别在这里妨碍我招呼客人。” 骨精强气鼓鼓地走了,靓坤也没工夫理会,因为又有道贺的客人到了。 “排气管、小圆、小玉、润土,你们也来了?” “坤哥,恭祝坤哥生意兴隆!” “谢谢,小圆、小玉,你们两个真是越长越漂亮!润土也很乖!你们去里面找地方坐下来喝茶!排气管,不知火舞在里面,你自己去找她拿车钥匙。” “坤哥,祝你财源广进!” “小妹、花塔饼,你们来了?看你们的样子,真是金童玉女呀!对了,那个黑炭头呢?” “杰哥马上就到。” “自己进去找地方坐!” …… 吃完“神乐家”的开业酒席,排气管就开着靓坤的车,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家,然后又转向启德机场客运大楼。 把车停在楼下,润土还在叮嘱排气管:“大哥,我今年能不能完成业绩指标、留在保险公司继续混饭吃,就全靠你了。千万别乱说话啊!” 排气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包在我身上。” 正说着,张燕娴正和两个空姐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大楼。 “娴姐!”排气管和润土连忙下车打招呼。 一个长头发、看起来就是个八婆的空姐问道:“咦,你约了人了?” 张燕娴小声说道:“那个小胡子就是小圆的大哥。以前是出租车司机,我从空乘调到地勤,就是因为他使坏,害我迟到没赶上飞机。后来,恶有恶报,坐牢了。” 另一个短头发、看起来也很八婆的空姐问道:“那现在呢?” 张燕娴接着小声说道:“现在更离谱呀!他坐完牢出来之后,出租车也不开,直接当古惑仔去了。” 两个八婆空姐听完之后,齐声说:“那不是很危险?” 张燕娴小声说道:“别喊,别喊,小心被别人听到。他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社团大哥这么不长眼,连他这种人都收?” 润土已经拉着排气管走过来了,“娴姐,大哥专门来向你道歉来了!” 排气管只好满脸堆笑地说道:“张小姐!” 长头发空姐挡在张燕娴面前,故意不看排气管,说道:“什么事啊?” 排气管低头一句“与你无关”,然后隔着长头发空姐的头顶对张燕娴说道:“有的时候呢,我的态度是差了一点,所以我今天呢请你吃顿饭,当作赔罪。” 第111章 排气管请客 启德机场客运大楼前。 挡在张燕娴和排气管之间的长头发空姐说道:“你请吃饭是吧?先等一等!” 说完,长头发空姐拉着张燕娴和古板空姐来到一边。 排气管向后一靠,小声对身后的润土说道:“你说她们搞什么鬼?” 润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娴姐人很好的,应该没有什么的吧!” …… 另一边,长头发空姐神神叨叨地说道:“他请你吃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张燕娴看着远处的排气管兄弟二人,说道:“看起来他们还是很诚心的。” 长头发空姐一脸探究欲地说道:“会不会有危险啊?” 短头发空姐也是一脸关心地说道:“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张燕娴为难地说道:“不好吧?” 短头发空姐理所当然地说道:“有得吃,难道不吃呀?” “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还能帮你呢!” “对呀!” 张燕娴听着两个八婆一唱一和,也拿不定主意。 然后,两个八婆趁着张燕娴还没有反驳的功夫,簇拥着张燕娴回到排气管面前。 短头发八婆走到排气管面前,说道:“我们商量好了,同意接受你的邀请,不过吃饭的地方一定要有档次。” 排气管正要回一句,我只是请娴姐一个人,没有说请你们三个。 熟知排气管脾气的润土连忙一拉排气管的衣摆,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排气管一边心里肉痛不已,一边强颜欢笑,“相请不如偶遇,两位小姐如果肯赏光那就太好了。地方我已经订好了,档次那是没话说!” 排气管心里庆幸,幸好自己跟靓坤借了车,要不是一辆出租车根本坐不下五个人。 …… 排气管开车来到“华隆酒店”,“三位小姐,到地方了。” 开门下车,看到酒店的大招牌,长头发空姐心里兴奋不已、嘴上还略带嫌弃地说道:“看门面,这里的档次也就马马虎虎了。” 看到靓坤的车来了,门童连忙迎上来,再一看并不是靓坤,仍然很有职业素养地问道:“您好,请问几位呀?” 排气管把车钥匙交给门童,说道:“去charlesclub,把钥匙交给茶壶,让他过来泊车就行了。” 说完,排气管就带头走进酒店。 看着手里只有车钥匙,没有小费,门童气得不想讲话,噔噔噔几步跑到charlesclub门前,把车钥匙递给茶壶,说道:“茶壶哥,车在我们店门口。” …… 华隆酒店里。 几个人选了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包间坐下。 一个服务生过来点菜,把菜单交给排气管,说道:“请问几位要吃点什么?” 排气管拿着菜单不敢看,直接递给坐在首席的张燕娴,说道:“张小姐,你喜欢吃什么,你来点!” 张燕娴不接菜单,说道:“我很随便的,你点就好了。” 润土笑着说道:“那怎么行?今天是专门请娴姐的,当然是娴姐来点了。不要客气呀!” 坐在张燕娴右边的短头发空姐,站起来接过排气管手里的菜单,说道:“我来吧!你们推来推去的要等到什么时候?蒸一条老鼠斑吧!要大一点的啊!” 老鼠斑是石斑鱼的一种,因为头长嘴尖,形状酷似老鼠而得名。由于其肉质细嫩,味道特别鲜美,为海产品的名贵鱼之一,在市场上的价格特别昂贵。 一直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的张燕娴,生活十分节俭,一听到“老鼠斑”,眼皮子直跳。 张燕娴按住长头发空姐的手,说道:“喂,别太过分,别人都请吃饭道歉了。” 张燕娴对服务生说道:“等一下,不用老鼠斑了。老鼠斑蒸出来的肉太老了,清蒸鲮鱼吧,开胃的,大家说好不好啊?” 排气管当然说好了。 短头发空姐见老鼠斑没有了,又说道:“干脆来个蟹黄鱼翅吧!” 张燕娴连忙拦住,说道:“不用,蟹黄是冰冻的,不好吃。牛肉菜心吧!清淡点好!” 排气管当然又不住地说好了。 长头发空姐见张燕娴完全不点硬菜,抱怨道:“娴姐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自己点吧!” 张燕娴就坡下驴,说道:“好!那我点了啊!麻婆豆腐……烧排骨……行,就这些。” 润土笑着说道:“太不好意思了,请你吃这种东西。” 张燕娴也笑着说道:“你大哥这么有诚意,吃点普普通通的就行了嘛!” 服务生见他们不再点菜了,俯身向排气管问道:“先生,就点这些?” 排气管正在高兴省下不少钱了,被服务生一问,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还嫌少啊?” 服务生当然不敢跟排气管犟嘴,连连称是,下去下单去了。他和门童不一样:门童刚来不久,只是认识靓坤的车;服务生是老员工了,在这条街上看见过排气管不止一次,知道排气管是很受靓坤看重的小弟,经常陪着靓坤聊天,自己根本惹不起这个老古惑仔。 高兴之余,排气管想到了茶壶给他出的“妙招”,端起自己面前的啤酒,向张燕娴敬酒,“张小姐,这杯啤酒是我敬你的,我向你道歉,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润土见自己大哥如此上道,也双手端起啤酒,站起身要跟张燕娴碰杯,帮腔道:“是啊,少喝一点,少喝一点。” 张燕娴微笑着推辞道:“我不会喝酒的。” 排气管端着酒杯,故意说道:“你不喝,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润土还在“少喝一点”地敲边鼓。 排气管瞪了润土一眼,“什么少喝一点?干杯吧!” 张燕娴算是看出来了,排气管这是想灌醉自己,只好拿起杯子跟排气管喝起来了。 张燕娴和排气管两个人拿着杯子咣咣咣一顿海喝。 果然,排气管先不行了。 看到排气管已经要醉了,张燕娴也装作要醉的样子,想看看排气管想耍什么花样。 排气管也是拼了,继续和张燕娴坚持着你一杯我一杯。 看得润土和两个空姐目瞪口呆。 第112章 裸贷 华隆酒店的包厢里。 排气管已经不行了,看到张燕娴虽然已经有苗头了,但是还不到喝醉的程度,他提议道:“喝闷酒没意思,张小姐,我们来划拳吧!” 张燕娴笑着说道:“好啊,可是我不会划拳啊!” 排气管豪爽地说道:“那我们就来个最简单的,十五二十。” 第一把,张燕娴不出意外地输了,仰头喝了一满杯的啤酒。 排气管乘胜追击,给张燕娴又倒满了一杯,说道:“再来!” 润土拦阻道:“大哥,我看你们都醉了,要不就到这里吧?” 排气管一把拉开润土拦阻的手,说道:“我和张小姐是不打不相识,高兴!嗝!再来!” 接下来,排气管的运气就不怎么样了,连战连败。 排气管正想夹一筷子菜压一压酒,结果一筷子夹空了,“咦,没菜了?” 张燕娴接口道:“点菜。” 服务生立马出现了,“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菜?” “清蒸大龙虾,清炒象拔蚌,一打潮式醉生蚝。”张燕娴又对右边的短发空姐说道:“你不是说喜欢吃蟹黄鱼翅吗?那就再来一个蟹黄鱼翅。” 听得排气管的酒立马醒了一半,急忙拉住要去厨房下单的服务生。 张燕娴收敛醉容,问道:“你说你是诚心诚意跟我道歉,不是说说而已吧?” 说得排气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服务生下单去了。 排气管只好转而敲定另一件事,“娴姐,你看我都这么有诚意了,那我弟弟那单case应该没问题了吧?” 张燕娴半醉半醒地说道:“原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这件事,不是跟我道歉啊?” 润土连忙拉着排气管的袖子说道:“当然主要是道歉了。” 张燕娴眯着眼睛说道:“那就要看我这顿饭吃得高不高兴了。” 润土说道:“今天一定要让娴姐吃得高兴,想吃什么随便点,随便点。” 排气管也说道:“你们随便点。我酒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 …… 排气管一去厕所就不见回来,倒是服务生过来对润土说道:“先生,柜台有一个电话是找你的。” 润土来到柜台,却发现电话已经不知道被谁挂掉了。 润土正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一只手从柜台后面伸出来拉住了他,原来是排气管。 “大哥,你干什么?” 排气管说道:“还能干什么?叫你走啊!” …… 包厢里两位空姐还在恭维张燕娴。 “我看那个黑面神是去打电话搬救兵去了。” “还是娴姐厉害,把黑面神治得服服帖帖的。” “那是,谁叫那个黑面神还想灌醉我的?”此时的张燕娴哪有一点醉态。 …… 排气管带着润土来到了charlesclub,正好遇到茶壶在门口泊车。 茶壶远远就问道:“排气管,怎么样了?那个女人吐了没有?” 排气管一脸晦气地说道:“别提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喝不过她。我现在头疼的不得了,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茶壶说道:“坤哥不在办公室里,你到那里面的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下吧。” 润土连忙扶着排气管朝里走。 这时,靓坤和不知火舞正好从“神乐家”走出来。 看着润土和排气管的背影,靓坤问道:“你的馊主意成了没有?” 茶壶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成啊,谁想到排气管这么没用,居然连个女人都喝不过!” 靓坤看着茶壶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排气管以前是开出租车的,开车不喝酒,酒量差是肯定的,你还给他出这样的馊主意?” 茶壶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没想到这一点啊!” 靓坤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靓坤带头向华隆酒店走去。 茶壶和不知火舞连忙跟上去。 …… 华隆酒店包厢里。 吹鸡的小弟、和联胜四九四眼明正带着两个人拦住了张燕娴和两个空姐,“小姐,想不到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居然也出来吃霸王餐!” 张燕娴分辩道:“是别人请我们来这里吃饭的,不信你问服务生。” 四眼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问别的,我只问这一桌菜三千三百多块,我认倒霉,只收你三千块,哪位买单?” 短发空姐翻了翻自己的皮包,掏出三四百块,说道:“娴姐,我只带了这么多了。” 长发空姐也只找出来一百多块。 张燕娴有点钱就存在银行里了,生怕拿在手里自己会乱花掉,身上的钱比她们两个还少。 四眼明从她们手里把钱抢过来,数了数,骂道:“你们三个八婆耍我,只有五百多不到六百块,你们带着这么点钱就敢出来吃大龙虾,要是有个一千八百多块,你们不是连劳斯莱斯都敢买?” 三个女人听了四眼明的冷嘲热讽,因为理亏,也不敢还嘴。 四眼明在三个女人身上打量了半天,说道:“这样好了,我借三千块给你们,九出十三归,十天一期,怎么样?” 短头发空姐苦着脸对张燕娴说道:“娴姐,要不就先这样好了,等我们回去了,再拿钱还给他们。” 长头发空姐也像捞着救命稻草一样,说道:“是啊,娴姐。” 张燕娴一咬牙,说道:“好,我借,你立字据吧!” 四眼明见三个女人都同意了借高利贷,接着说道:“现在欠债不还的人很多,为了防止你们也是这样的人,我们不立字据,要拍照为证。” 四眼明的说法,三个女人都听懵了,“拍照为证是什么意思?” 四眼明的一个小弟色眯眯地说道:“就是拍裸照啦!只要你们敢不还钱,我们就拿着你们的照片到街上去,见人就发。” 长头发空姐听了,十分害怕,躲到了张燕娴背后,还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说道:“我不拍!” 短头发空姐也色厉内荏地问道:“那要是我们还了钱,你们不还我们照片,那怎么办?” 四眼明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和联胜的,出来混,一口唾沫一口钉,当然是说话算话。” 这时,四眼明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四眼明,你混的可以呀!高利贷都放到我朋友的头上来了。要不要把我的裸照也拍一下?” 第113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四眼明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四眼明,你混的可以呀!高利贷都放到我朋友的头上来了。要不要把我的裸照也拍一下?” “扑你阿母,边个扑……”四眼明一回头,把骂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坤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来者正是靓坤。 “口舌之争没关系,但是你搞我朋友就不好了。”靓坤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到靓坤为她们出头,张燕娴等三个女人连忙跑到靓坤身后躲起来。 这时,茶壶带着润土也赶到了。 看到润土,张燕娴骂道:“润土,你的死鬼大哥呢?他躲哪里去了?害的我们差点被人拍裸照。” 润土弱弱的道歉:“不好意思,娴姐,我大哥也不知道会闹得这么严重。” 四眼明这边看到靓坤出面,也很给面子,说道:“这一桌菜三千三百多块,既然坤哥出面,只收两千块就行了。我已经拿到了五百块,再给一千五就行了,剩下的算我请。” 靓坤掏出钱包,抽出三张金牛,扔到四眼明脸上,“我们吃不起吗,要你请?” 四眼明和他的两个小弟连忙把金牛捡起来,嘴里还在道歉:“不好意思,坤哥,是我们狗眼看人低。” 靓坤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对四眼明说道:“你的账清了,现在该清我的账了!你搞我的朋友,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呀?” 四眼明手里捏着三张金牛,一咬牙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所有的钱,递回到靓坤面前。 靓坤看都不看四眼明手里的钞票,说道:“你这不是坐实了我靓坤吃不起龙虾,吃霸王餐?还是说我现在是在玩老笠?” 四眼明见靓坤不肯罢休,把钱塞回口袋里,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靓坤轻蔑的看了四眼明一眼,视线又转向别的地方。 四眼明接着又是一巴掌…… 在吹鸡赶来之前,四眼明已经把自己打得嘴角流血,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坤哥,什么事啊?这样为难我的小弟。”吹鸡一来就和靓坤打哈哈,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靓坤努努嘴角,说道:“你问他呀!” 吹鸡显然早就从通风报信人那里得到消息,有转过头来安抚张燕娴等三个女人:“三位小姐,是这家伙不对,他该死了,随便乱开玩笑。这样,我给每位小姐包一个红包,你们看怎么样?” 张燕娴不敢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靓坤。 靓坤也不说话。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打破尴尬的还是吹鸡,“坤哥,你发句话吧!是打是罚,总要有个说法吧!” “这样,这件事本来就是从这个酒楼开始,你把这间酒楼的看场交出来,这件事我就算了。”靓坤不疾不徐地说道。 吹鸡一听靓坤提出的条件就火了,大声反驳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是不是想打架?小心我吹鸡(粤语,哨子。吹哨子,召集手下。)呀!” “吹鸡?你吹糊涂了吧?”靓坤拍着桌子骂道,“你以为只有你会吹鸡?你人比我多,还是小弟比我的小弟能打?” “那你就是摆明了人多欺负人少,仗势欺人了?”吹鸡气急败坏地说道,“总不能我家的羊吃了你家的菜,就让我把整只羊赔给你。这也太巧取豪夺了。” “你不给我借口,我也没机会这样做啊!”靓坤站起来,站在吹鸡面前距离一尺远的地方,两个人都快要鼻尖怼到一起了,“你势力小,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我们都是出来混的,谈什么道德问题?很丢人的。” 吹鸡苦着脸说道:“坤哥,放过我吧!我跟爆浆龙可是换贴兄弟!” “那正好啊!你如果没饭吃了,以爆浆龙的为人,一定会养着你的。”靓坤根本不为所动。 吹鸡见苦苦哀求没用,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和联胜过不去了?” 靓坤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能代表和联胜?你是和联胜哪一路元帅?再说了,你的人有错在先,就是和联胜两位话事人都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怕。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 吹鸡自己也知道,为了自己这一家酒楼的看场,和联胜肯定不会掀起与洪兴的战争。 看吹鸡久久不说话,靓坤劝解道:“吹鸡,你把这间酒楼让出来,在旺角还有其他地盘。你要选择开打,我保证分分钟扫掉你!当初,水房雄要是识相,也不会被人在街头打死。别说地盘,连命都没了。你可别学他呀!” 吹鸡听了靓坤的话,看到靓坤背后站着的茶壶,终于还是泄了气,说道:“这件事是我小弟不对,这间酒楼的看场,就是我赔罪的礼物。但是,你要保证不再动我其他地盘的心思。” “行。”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靓坤当然是满口答应。 “我要请爆浆龙和你老大太子做见证人。” “你只要摆和头酒,都随你,行了吧?” “一言为定!” …… 吹鸡带着四眼明等人离开华隆酒店,靓坤则留下来和酒店老板谈了看场换人的事情。 “吹鸡拿多少,我就拿多少,不涨价,也不会跌价。总之,一切照旧。” 酒楼老板没什么意见,保护费只要不涨价,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谈好之后,靓坤对一直等在这里的张燕娴等三个女人说道:“不好意思,排气管做事不知轻重,害的你们受惊了。走吧,去我的酒吧喝两杯,算是我代表排气管,给你们道歉了。” “道歉就不必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们说是吧?”张燕娴一边拒绝,一边给两个同事使眼色。 张燕娴没想到的是,两个同事还在不知死活地跟靓坤搭话。 “坤哥是吧?我叫monica。”说话的是长头发空姐。 “哦,莫妮卡是吧?” “坤哥,我叫dianna。”看到长头发空姐抢了先,短头发空姐也不甘人后地自我介绍。 “哦,戴安娜。” 张燕娴把两个同事拉到一边,“你们发什么花痴呀?” “英雄救美啊,娴姐。很romantic的。” “你这不叫浪漫,你这是浪!” 第114章 巧点鸳鸯谱 charlesclub里。 靓坤把张燕娴和她的两个同事带到卡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把排气管这个死人头弄起来,让他出来斟茶认错。你们放心好了,这家店是我的,绝对不会逃单的。” 这个玩笑逗得莫妮卡和戴安娜花枝乱颤。 靓坤推门走进办公室,排气管正在打鼾打得不亦乐乎。 靓坤走到排气管耳边,大喊一声:“着火啦!还不快跑?” “着火?快跑呀!”排气管被吵醒了,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子摔到沙发下面。 排气管正准备爬起来逃跑,抬头一看,靓坤正站在沙发前,这才意识到是靓坤跟自己开玩笑,“坤哥,你开什么玩笑,差点摔死我!” 靓坤说道:“你不要乱开玩笑才是真的!你记不记得?我介绍你请客吃饭去的华隆酒店,是和联胜的吹鸡罩的。我刚才听别人说,有三个女人在华隆酒店吃霸王餐,被吹鸡的手下抓到九龙城寨去了,估计不是做鸡还钱,就是要拍她们裸照做证据,借高利贷给她们。卖到九龙城寨是出不来的,那里的妓女各个都染上了毒瘾,活一天算一天的;就算是运气好,只是借高利贷,高利贷这种东西,你也知道,沾上了就脱不了身了,更何况是拍了裸照,迟早还是要出来卖的。” 听了靓坤的话,排气管急了,抓着靓坤的胳膊,说道:“坤哥,你说的应该就是娴姐她们,你帮帮忙,救救她们吧。我只是气她们乱点贵菜,没想到事情会搞到这么严重。” 靓坤沉吟了一下,说道:“九龙城寨呀!我都不敢一个人进去。你也知道,我的成名战就是跟着兄弟们一起杀进九龙城寨,逼得里面的一个大圈帮老大跳楼逃生。你也就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凶险了。” 排气管更急了,说道:“坤哥,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给你跪下,求求你一定要帮忙呀!娴姐老公死了,还有一个三岁儿子要养,另外两位小姐还是没嫁过人的黄花闺女,我不能害了她们呀!” 靓坤挣脱排气管,说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吗?之前一走了之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排气管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坤哥,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用,跟了你这么久,也没帮你赚到什么钱。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求你一定要救救她们。” 靓坤微微一笑,说道:“你现在知道错了?还当牛做马!你别给我当牛做马了,你给娴姐当牛做马吧!” 靓坤说完,向虚掩的办公室门喊了一声:“娴姐,进来吧!这个扑街知道自己错了!” 办公室门外噗嗤一声笑,张燕娴捂着嘴推门进来了,“幸好有坤哥,不用你当牛做马了。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呀!” 靓坤笑着对张燕娴说道:“娴姐,他知道自己错了,给他个机会吧!我就罚他当你男朋友,帮你养儿子,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刚才他为了救你们,下跪都肯的。他虽然嘴巴臭,但是心还是很好的。” 听到靓坤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张燕娴的脸腾一下就变红了,笑骂道:“坤哥,你瞎说什么呀?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我没有乱点鸳鸯谱呀!请你们吃饭之前,他可是跟我们说了好多他跟你之间的事情。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你们认识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就让你们能经常遇到,虽然磕磕碰碰地,但是总能发生交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天大地大,老天爷最大。而且,我不相信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换做是我的话,如果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人,我都懒得跟她吵,遇到了就远远躲开,避之则吉。嗯?对不对?”靓坤正色说道,“还有啊,为了接你们过来吃饭,他还专门向我借了车,说是路程远,其实就是想在你同事面前装面子,这也说明他心里有你。只不过他不善于表达嘛!所以才常常跟你起冲突。就像我们小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子,也送花给她,但更多的是把她的头发绑在椅子上,是一样的。” 靓坤转头看到排气管还跪在地上,一巴掌拍在排气管后脑勺上,“你还不起来?想直接求婚呀?别人总要先跟你试着交往一段时间,给你机会制造浪漫嘛!谁不知道男人都是婚前一张脸,婚后一张脸的?” 听到靓坤的调侃,张燕娴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靓坤一把把排气管拉起来,然后走出了办公室,把门也关上了,“你们两个人先私底下聊。聊好了,是出来和我们一起喝酒,还是就在里面卿卿我我,或者是自己找个地方卿卿我我,都随你们的便!” 排气管站在原地,红着脸,低着头,细如蚊呐地轻声说道:“阿娴,我……” 排气管的傻样逗得张燕娴又乐了。 努力收敛笑容之后,张燕娴正色说道:“事先说好,我承认我是对你有一点点好感,是因为我看到你父母死的早,还要照顾三个弟弟妹妹,真的是‘长兄如父’。我自己也是老公死的早,一个人拉扯孩子,也是很辛苦的。但是,我可不是非你不嫁哦!而且,你也知道,我之前的老公死了,你不准再说我是黑寡妇;没有当着我的面,也不能这样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跟别人说过的。还有啊,我儿子紫阳你也见过的,他可是很有一些调皮的,他要是不认可你,我也没办法的。” 排气管一边呵呵傻笑,一边连声说道:“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 看到靓坤一个人回卡座,润土问道:“坤哥,刚才娴姐也跟过去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我大哥和娴姐呢?” 靓坤笑骂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对了,你在卖保险是吧?有时间多过来转转。我们这些江湖人,有今天没明天的,保险这种一次购买终身受益的东西,最对那些顾家的古惑仔的胃口,你可以过来跟他们推荐一下。今天先不说这个了,喝酒!” 第115章 和头酒 马栏。 靓坤醒来的时候,十分费力地将压在自己胸口的两条白嫩手臂搬开,跨过戴安娜的身体,跳下了床。在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找出自己的,站在穿衣镜前面穿衣服。 虽然靓坤下床的动作很小心,但是还是把戴安娜惊醒了,“坤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莫妮卡怎么也在这里?” 靓坤撇撇嘴,说道:“还不是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死缠着我不放,我说起双飞都吓不走你们,那就只好一挑二喽。” “坤哥,我们这是在哪?你现在去哪里?”戴安娜坐起身,还用被子捂着自己胸前的春光,完全看不到昨天晚上酒精刺激下的豪放。 靓坤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转头欣赏这幅活的“美人春睡图”,说道:“这里是我自己家开的日租酒店,我现在出去吃早餐,然后上楼去见几个兄弟,中午有一桌和头酒要去喝。你们今天上不上班?不上班的话,中午也可以过去一起吃饭,就是昨天那个叫吹鸡的家伙请的和头酒。” “哼,就是那个差点要逼我们拍裸照、借高利贷的家伙?我去,一定要让那个混蛋斟茶认错。”戴安娜一拳捶在床上,咬牙切齿的样子意外的诱惑人。 戴安娜捶床的动作,把莫妮卡也吵醒了,“戴安娜,你吵什么?……嗯,我昨晚怎么和你睡在一起?” 靓坤把系好的领带又扯下来,甩掉脚上的皮鞋,一下子扑到床上,“你们都醒了?我宣布,现在是晨练时间!” …… 马栏大厅里,靓坤和莫妮卡、戴安娜坐在沙发上吃着骨精强准备的早餐。 每个人一个三明治,一个鸡蛋,一杯牛奶,靓坤额外多一小盅海马寿龟汤。 “强哥,一大早喝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夸张啊?”靓坤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你昨天晚上再加今天早上操劳嘛!”骨精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莫妮卡、戴安娜,“也不帮我介绍一下?” 靓坤放下手里的汤,介绍道:“给你们准备早餐的就是我妈,叫她强哥就好了。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啦,别耽误我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伯母,我叫戴安娜。” “伯母,我叫莫妮卡。” “乖,乖,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中环上班的白领吧?” “伯母,我们在航空公司工作,就在启德机场。” “哦,是空中小姐啊?”骨精强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是,伯母,我们个子不够高,只能做地勤。” “那也不错呀!” “伯母,其实以坤哥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你早就该享清福了,怎么还……”戴安娜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从阿坤上位之后,其实我完全可以卖掉这个马栏养老,阿坤一月拿回家的钱比我整天守在这里赚的钱要多太多。阿坤现在在江湖上行走,今天能大把赚钱,明天也许就断手断脚。他老爸也是出来混的,混了三四十年了;我也几十岁人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自己家有个店,这个家就不会倒。”骨精强有些担心地说道。 靓坤喝完汤,放下碗,说道:“想不到老妈你看得这么深远,真是令我感动。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大清早就讲我断手断脚?不吉利的。” …… 吃完早餐,靓坤带着莫妮卡、戴安娜上到天台上。 铁头功带着几个师弟,正在苦练舞狮技巧。 昨天“神乐家”开业,他们出了两头狮,简直是两坨屎,所以今天一早就起来闭门下苦功。 “坤哥!” “坤哥!” “坤哥!” 看到靓坤来了,师兄弟几人停下练习,纷纷打招呼。 三师兄铁布衫还偷看了莫妮卡和戴安娜两眼。 靓坤看着铁布衫猥琐的样子,嘿然一笑,说道:“铁布衫,带两位小姐参观一下你们的武馆。我同你大师兄有话要讲。” 铁布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正好奇的莫妮卡和戴安娜参观他们这间简陋的天台武馆,还自豪地向她们介绍:什么是刀枪剑戟、哪个是斧钺钩叉、鞭锏锤挝有什么区别、镋棍槊棒有哪些不同、拐子流星该如何使用。 直听得莫妮卡和戴安娜昏昏欲睡,兴趣全无。 靓坤和铁头功站在天台边,发给铁头功一支烟,说道:“还没有招到徒弟呀?” 铁头功赧颜一笑,点头说道:“是呀,坤哥。要不是你救济我们师兄弟,现在我们都得上街要饭去了。” “招徒弟的事情不要着急,要时机的。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不要心急,我相信机会很快就会来的。”靓坤指着远处“华隆酒店”的招牌,说道:“我昨天拿下了那里的看场,我决定交给你们师兄弟来做,起码吃饭有地方可去,还有些零花钱落袋。” 铁头功听了,连忙鞠躬致谢,“谢谢坤哥!” 靓坤吩咐道:“中午你们师兄弟都穿上练功服,就是白汗衫、黑裤子、红腰带、白袜子、黑布鞋那种,跟着我去那里吃和头酒,顺便把看场的工作接手过来。你们平时练功消耗很大,我给你钱,让你吃好点,你就是不听。你不吃,你的师弟们还在长身体,他们要吃嘛!今天中午的饭有凯子买单,放开了吃。” 铁头功不好意思地说道:“在坤哥这里不干活,白拿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怎么还敢随便大吃大喝?” …… 华隆酒店的一间包厢里。 酒楼老板、吹鸡、爆浆龙、太子、靓坤以及铁头功师兄弟六人和莫妮卡、戴安娜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 吹鸡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说道:“我的人管理不善,被坤哥教训,我无话可说。今天我请大家吃这顿饭,一来是向坤哥赔罪,二来是想把这间酒楼的清洁工作交出去,请坤哥接手,三来是请两位贵客做个见证,喝了这杯酒,我和坤哥之前的矛盾一笔勾销。我喝了!” 吹鸡拿起酒瓶,仰着头,就朝嘴里灌啤酒,灌下去一大口之后,向靓坤举瓶示意。 靓坤也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用瓶起子掀掉瓶盖,也灌下去一大口,然后向吹鸡举瓶示意。 坐在吹鸡和靓坤中间的爆浆龙、太子都鼓起掌来,点头说道: “好了,旧账一笔勾销,大家见面还是朋友。” “龙哥说得对,放下过去,才能展望未来嘛!” 第116章 不速之客 隔天就是初八,洪胜坐馆传位的日子。 靓坤陪着太子来到洪胜位于长沙湾的地盘。 长沙湾位于荔枝角和深水埗之间,在填海发展前,原是一个长形的沙滩,因而得名。 洪胜的利润来源比较单一,最大的财源就是鸭寮街跳蚤市场,保护费和地下赌档供养着洪胜坐馆一家和他们的几百名小弟。 作为“自己人”,太子被邀请到洪胜坐馆传位仪式上观礼。——其实邀请的并不是太子,而是太子这个洪兴龙头代表的身份。 靓坤跟着太子,也来到了仪式上,只不过是太子有座位,靓坤只能站在太子身后。 洪胜香堂的装扮和靓坤扎职时大同小异,洪花亭、前中后五祖…… 只是供奉的红棍不是红漆木棍,而是一条金漆龙头凤尾棍,棍头棍尾各扎一朵红色绢花。 首先是洪胜前坐馆蒋天宗金盆洗手的仪式,然后是传位。蒋天宗双手把龙头凤尾棍从神台上请下来,蒋天宗的长子、“大荣”蒋光荣跪在神台前,双手接过蒋天宗手中的龙头凤尾棍,表示蒋光荣接任洪胜坐馆的职务。 靓坤注意到,在蒋光荣接棒的这一刻,蒋天宗的次子蒋光亮、三子蒋光翼脸色很不好看,老幺蒋光宙的倒是一脸兴奋。 仪式结束后,去酒楼的路上,靓坤小声问太子道:“咱们这位洪胜老坐馆的四个儿子是一个妈生的吗?怎么还会兄弟不和?” 太子一幅少见多怪的表情看着靓坤,也小声说道:“你没看过粤剧呀?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元霸他们也是一母同胞,还不是互相残杀?” 靓坤说道:“我看那个大荣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天生一副坐馆相,他两个弟弟很难斗得过他。” 太子哼了一声,“坐馆相这种东西见仁见智,斗过了才知道。” …… 洪胜坐馆传位仪式之后,就是宴客,宴席摆了三十多桌,蒋天宗直接把一家酒楼整个包下来了。 不止是洪兴,还有一些其他潮州帮体系的社团也派人前来道贺,只是有些社团没收到邀请进去观礼而已,直接到酒楼吃饭就行了。 忠信义的叔父辈李振棠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忠信义唯一一个还在江湖上活动的大底,他算是忠信义的代表。 而马交仔的叔父辈、“香港赌王”洪光则是另一种情况——他不仅和洪胜的交情不怎么样,还有不小的矛盾。就连出席今天这个场面,也算的上是不请自来。 马交就是澳门,马交仔就是在香港的澳门人社团。澳门一向被称为“九反之地”,敢打敢拼的马交仔在香港实力强大,和联乐堂(单义)、联英社(联字头)、同新合(同字头)并称为“单、马、联、同”,合称“四大”,是仅次于洪兴、东星、和字头的二流社团。 洪光号称“香港赌王”,一方面是向澳门赌王何鸿生致敬,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在赌坛的势力绝对自信,这份自信来自于他的身份——港九麻雀商会主席。 1955年,港英政府准备立法全面禁赌。于是,全港九的麻将馆老板们就成立了“港九麻雀商会”,应对这一危机。蛇无头不行,在没人敢担任商会主席向港英政府争取生存空间的情况下,洪光毛遂自荐,充当带头人,向港英政府开展游说活动。经过他四个月的奔走游说,港英政府于1956年批准麻将馆合法化。一副麻将有144只牌,于是港英政府发出144个麻将馆牌照,洪光名下位于九龙油麻地的洪记麻将馆是香港第一间持牌麻将馆。在当时,还很文雅地把麻将馆称为麻将学校,所以去打麻将也叫“交学费”。 可以说,只要是搞地下赌场的,都是洪光的仇人。洪胜的地下赌场最大,和洪光的矛盾也就最大。 打个形象的比喻,洪光和洪胜的矛盾,就是官妓与私娼的矛盾。一个要照章纳税、遵照政府的各种规矩,但是可以光明正大招揽客人;另一个不用纳税,也不用管政府的各项规定,但是只能偷偷摸摸地搞。双方都觉得,是对方挤压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郭德纲说:“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诚哉斯言! …… 酒宴之前,照例是麻将、天九的娱乐时间。 洪胜的这间酒楼持有雀友会牌照,可以公开提供麻将桌、天九桌给客人娱乐,但是主家不能像持有麻将馆牌照一样向客人抽水,也就是“纯娱乐”。 洪光没有选择麻将,而是赌的天九。作陪的是蒋天宗的次子蒋光亮。 赌了没多久,蒋光亮的头上就冒出汗来了,因为洪光的胜率实在恐怖,二十万港币一会儿就从蒋光亮的面前,转移到了洪光的面前。 听了小弟的汇报,蒋光荣来到了洪光身边,说道:“洪爷,您是老前辈,没道理今天我刚当上坐馆,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吧?” 洪光两眼盯着桌面,没有看牌,而是用指肚感受着牌面,感受得差不多了,伸手翻开牌面,“天杠。” 洪光收完这一局赢的钱,才转头对蒋光荣说道:“开赌就是这样,打开门,就要输得起。输不起的话,干脆就不要玩,免得惹人笑。” 说完,洪光起身离开天九桌,直接离开了。 同桌玩牌的太子和旁边围观的靓坤相视一笑。 洪光作为港九麻雀商会主席,已经脱离了古惑仔的层次,而是有了老板的身份。他的麻将馆开在哪里,他就给哪里的社团交保护费,而不局限于马交仔一家;收了他保护费的社团就有义务为他的麻将馆保驾护航。 出于对洪胜的不满,整个洪胜地盘上,一家持牌麻将馆都没有。那些鸭寮街跳蚤市场的老板想赌博娱乐,除了去洪胜的地下赌场,就只能去其他社团地盘上的麻将馆。无形之间,就削弱了洪胜的财源。 蒋光荣上位,不仅没有弥合蒋天宗掌权时与洪光的矛盾,反而将这个矛盾变得更加激烈了。这就是太子的机会。 第117章 靓坤醉打李振棠 在酒宴上,李振棠十分活跃,似乎想弥补自己并没有被请进香堂观礼的遗憾,或者是想刷一波存在感,向潮州老乡表示,忠信义这个字头还存在着。 酒宴本来是大家联络感情的场合,例如太子就一直在和洪英坐馆蒋权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谈什么。 李振棠却在到处咋咋呼呼地拉人喝酒,那些大大咧咧或者是有些城府的江湖大佬并不介意和李振棠干一杯,那些本来就是抱着一定目的来参加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例如太子就是在李振棠敬酒的时候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看都没看李振棠一眼,搞得李振棠好没意思。 李振棠真是奇葩,在首席上喝酒碰了钉子,又提着酒瓶离开座位,到其他桌子上找人喝,兜兜转转居然喝到了靓坤这一桌。这一桌都是那些前来观礼的坐馆、堂主的头马、心腹,照说李振棠是叔父辈,主动跟他们说话都算是自降身份了,但是他却提着酒瓶主动找过来了,浑然不在乎自己的司机也在这一桌上坐着。 看到靓坤,李振棠似乎是认出来了,想了半天之后,提着酒瓶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靓坤说道:“你不是之前给soso开车的那个小子吗?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靓坤旁边的是蒋权的头马耀东,他和靓坤聊得很投契,两个人论起来还是同宗。 耀东说道:“棠叔,你喝多了认错人了吧?这是洪兴的靓坤,太子哥的头马,怎么可能给soso姐开车?” 李振棠用男人都懂的表情笑道:“叫靓坤的话,就没错啦!我们这位坤哥就厉害了,估计是白天开完晚上开。” 旁边一个人凑趣,问道:“什么叫白天开完晚上开?” 李振棠笑得更猥琐了,“白天路上开,晚上床上开喽!” 靓坤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纳不住,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扔到李振棠脸上,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李振棠虽然先被靓坤酒杯打脸,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看到了靓坤掀过来的桌面,急忙往后一跳,避免了被桌面砸倒,但是桌子上的杯盘碗盏和菜肴酒水像下雨一样,淋了李振棠一身。 同席的人看到靓坤掀桌子,也都急忙躲开。 靓坤和李振棠之间没了桌子和人的阻隔,靓坤直扑李振棠,一下子把李振棠扑倒在地,骑在李振棠身上,就是一顿老拳。 李振棠的头马看到老大挨打,提着一个酒瓶,就准备从后面偷袭靓坤。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耀东从他后面给他来了一个酒瓶爆头,将他打晕在地,解除了靓坤的后顾之忧。 坐在首席的大佬们听到一阵骚乱的声音,都站起身,看了过来。 “太子,打人的那个好像是你的小弟。被打的那个,好像是忠信义的叔父辈李振棠。” “我过去看看。” 有大佬关注,小弟们一改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很快就有人从后面拉开了靓坤。 拉扯之中,靓坤虽然双手被人拉着,还是不忘在起身的时候狠狠在李振棠裆下跺了两脚。 只留下鼻青脸肿、满身污秽的李振棠躺在地上,捂着裆部哼哼唧唧,左右翻滚。 太子走过来,大声喝问道:“靓坤,你在干什么?” 靓坤还在生气,硬邦邦地回答道:“你问那个躺在地上的乌龟王八蛋吧!” 说完,靓坤从身后拉着他的两个人手中挣脱开,眼神不善地盯着李振棠。 蒋光荣走出来,问道:“阿财,刚才怎么回事?” 阿财是安排在靓坤这一桌上菜、倒酒的小弟。 阿财附在蒋光荣耳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蒋光荣汇报了一番。 听完阿财的讲述,蒋光荣点了点头,吩咐道:“阿财,你去把棠叔扶起来,给他换身干净衣服。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兄弟,是棠叔的司机,也把他扶起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蒋光荣以主家的姿态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要介意,一场误会,什么事都没有。” …… 坐在主位岿然不动的蒋天宗,听了蒋光荣的回报之后,气得差点把面前的酒杯都扔掉了,“该死的李振棠,喝了三杯猫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敢在今天这个场合给我惹是生非!” 蒋光宙见蒋天宗好像气得快要中风了,连忙劝解道:“爸爸,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为了李振棠这种人,不值得的。” 蒋光亮则说道:“要不要我派人去修理他一下?” 蒋天宗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用了,我看那个靓坤也不是善茬,估计今天晚上李振棠连维多利亚港都过不去。” 蒋光翼愕然说道:“难道他一个没开堂口的红棍,还敢动李振棠?” 蒋天宗说道:“难道他刚才打的不是李振棠吗?他都敢扫我的面子,直接在酒席上打人,为什么不敢动李振棠?忠信义现在除了还在牢里的骆天虹,还在江湖上打混的大底就剩下李振棠了,正好把忠信义的招牌拆了!等下让阿财把李振棠能拖住多久,就拖住多久,帮那个靓坤争取一点准备的时间。” …… 在酒席上打人之后,靓坤就骂骂咧咧地先退席了。 他找到一家有电话的士多,打电话“吹鸡”。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不知火舞的:“通知千鹤和万龟,叫她们骑上机车,马上出发,怼掉忠信义的李振棠。他开一辆黑色奔驰280se,车牌号xxxxxx。他会从鸭寮街出发,走红磡海底隧道,回西环尾。”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口水基的:“基哥,忠信义的李振棠在西环尾的地盘,你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现在就开始准备接管地盘的人手吧。他今天参加了洪胜坐馆传位的酒宴,喝多了,估计回不了陀地了。你是我老爸的老兄弟,有好处,我当然第一个想着你。放心吧!我坑谁,都不会坑你的!” 第118章 忠信义和关于系统的一些猜想 接到靓坤的电话之后,神乐千鹤就换上了白色摩托车服和白色摩托车头盔,背上一把刀鞘和握把也是白色的武士刀,骑上自己心爱的雅马哈公路赛摩托车;神乐万龟则是一水黑,跳上了摩托车后座。 摩托车发出尖锐的啸叫声,车头一翘,直奔鸭寮街,没找到李振棠的车。 “糟了,我们来晚了,目标肯定是已经走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掉头去追!” 又是车头一翘,摩托车原地掉头,出鸭寮街,沿着弥敦道,又转入柯士甸道,下一站就是红磡隧道入口。 终于,在柯士甸道和爵士道路口,神乐千鹤看到了李振棠的车牌。 “前面那辆车就是!” 神乐万龟在后座上点燃了手里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神乐千鹤加油门,追上李振棠的车,两车并驾齐驱。 神乐万龟把点燃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狠狠地砸向李振棠的车头引擎盖和挡风玻璃之间。 李振棠的头马、司机本来就在酒宴上被耀东从后面偷袭,到现在还是头懵懵的。突然,一个酒瓶在挡风玻璃上爆开,挡风玻璃立即花了,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模糊之中,就看到引擎盖上腾起一片火幕。 司机立即减速,打转向灯,凭着记忆和经验靠边,把车停下来。 司机正准备下车逃命,李振棠在后座低喝道:“你不要命了?拿上家伙!一起下去!” 司机如梦初醒,从手套箱里掏出一把长匕首。 李振棠则躬身站起,转身扳倒后座,从后备箱里掏出一根棒球棍。 李振棠和司机下车时,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已经提着武士刀走过来了。 神乐千鹤喝问道:“谁是李振棠?” 神乐万龟也喝道:“闲杂人等滚开!” 司机听出来是两个女人的声音,提起勇气,不顾两人手里的武士刀,挺着长匕首,冲上来就刺。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是日本最典型的贫乳、飞机场,穿着包裹全身的摩托车服,再戴上摩托车头盔,根本不用担心目击证人这种事,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神乐千鹤挥刀,一刀就齐腕斩下了司机持刀的右手,“你是不是李振棠?” 司机抱着自己的断手,倒在地上,打滚,哀嚎,就是不回答神乐千鹤的问话。 刀光又是一闪,神乐万龟解除了司机的痛苦。 李振棠看到司机一个照面就下去卖咸鸭蛋了,并没有丧失胆气,而是挥舞着棒球棍就冲上来了。 武士刀是没办法和棒球棍硬碰硬的,神乐千鹤把刀插回背上的剑鞘,猱身而上,低头躲过了李振棠的“横扫千军”,钻到李振棠背后,不等李振棠转身,一个技术擒锁就控制住了李振棠,从背后用棒球棍扼住了李振棠的喉咙。一脚踢到李振棠的腿弯,令李振棠不由自主的单膝跪下。 神乐万龟提刀走上来,问道:“你就是李振棠?”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李振棠。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 没等李振棠说完,神乐万龟就一刀刺入了李振棠的心脏,转动刀柄一搅,李振棠算是神仙难救了。 “这个人就是废话太多了!” …… “大人,李振棠已经死了!” 神乐千鹤和神乐万龟骑着摩托车回到“神乐家”,靓坤也刚刚进门。 听到李振棠的死讯,靓坤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因为他之前的猜想是,灭掉忠信义,系统应该给自己奖励才对,就像同新发不就是在陈超被抓时判定灭亡的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靓坤苦苦思索着。 对了,李振棠是忠信义最后一个在外面活动的大底,但是并不是忠信义最后一个大底,忠信义还有一个大底活着——骆天虹。 只要杀了骆天虹,或者是让骆天虹过档到其他社团,忠信义才算是真正的灭门。 麻烦呀!骆天虹关在赤柱监狱,那里可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而且骆天虹被判刑八年,等他出来可就有得等了。 让不知火玄间故意犯事进去,在里面下手?这个办法也有风险:不知火玄间在法理上是个偷渡来香港的日本人,一旦被抓,很大的可能性是被遣返回日本服刑,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尖沙咀警署先是接到火警报案,又接到市民报警,说是两个铁马骑士(骑摩托车的人)先是放火烧车,逼停一辆奔驰,然后砍死了奔驰车上下来的司机和乘客。 一个军装警察正在给报警人做问询笔录:“先生,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 “我的小卖店开在这里,你说我在做什么?当然是看店了!” “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 “可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报警?” “你们警察又没用,我怕报警之后,犯人没抓到,我却要受牵连。他要是一个燃烧瓶扔进我的店里,我全家都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要不是两具尸体躺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我都懒得管。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非要我报警吗?” “你……” “你什么你?还有问题没有?没有的话,请你走远点,我还要做生意养家糊口的。” “请问,你看到凶手是男是女没有,长什么样子?” “凶手穿着一身骑摩托车的皮衣,还戴着头盔,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可能是两个女人,也可能是两个身材比较瘦小的男人,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一个女人和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 “凶手长多高?” “两个都和那个老一点的死者差不多吧!我又没有拿尺量过。” “凶手骑的摩托车是什么样子的,你有没有记下摩托车牌照?” “那就是一辆常见的公路赛车,车牌我没看清。” “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什么?” “两个人一人一把武士刀,背在背上。” “你再详细的把你看到的打斗过程给我描述一遍。” “我看到的时候,那辆奔驰就已经停在那烧起来了,然后死掉的两个人就下车了……” …… 回到警署,军装警察把问询笔录和其他资料一起交给一个便衣警察。 便衣警察看了一遍,就扔到一边,“死者是忠信义的李振棠,社团斗殴!等人过来顶罪吧!” 第119章 交人 神乐万龟和神乐千鹤截杀李振棠的地点是柯士甸道和爵士道的路口,这一带是和合图佐敦揸fit人大眼胜的地盘。 尖沙咀警署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求大眼胜交人。三天之内,交不出人来,警察天天扫场,扫到大眼胜在尖沙咀站不住为止。 警察的话,让大眼胜有一万句mmp想讲,但是谁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大眼胜立马发动关系,从李振棠查起,马上查到李振棠出事当天,在洪胜坐馆蒋天宗名为“寿宴”、实为坐馆交接仪式上,李振棠和洪兴的靓坤在酒桌上大打了一架,因为李振棠揭了靓坤的老底,说他是牛郎出身。 大眼胜打电话给靓坤的老大太子,要求太子交人。 …… 太子拳馆的办公室里。 太子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靓坤骂道:“我这间办公室,装修好之后,我只要坐在这里,就一定有你的份,这到底是我的办公室,还是专门为你开设的接待处?” 靓坤靠在椅子上,说道:“太子哥找我来,肯定是有事!什么事啊?” 太子没好气地看了靓坤一样,说道:“李振棠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他嘴巴又臭,做事又下三滥,仇家遍地都是呀!以前还有连浩龙和骆天虹罩他,现在没人罩了,被人砍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太子上身前倾,问道:“你东扯西拉的,是不是你做的?” 靓坤见躲不过去,说道:“我两个手下做的,二对二,是他学艺不精,我可没有人多欺负人少。” 太子又把前倾的身体绷直了,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那立花正仁的事情又是怎么算?大眼胜说,他最能打的小弟立花正仁进了你的地盘,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怀疑是你杀的。” 靓坤一笑,说道:“太子哥,你何必明知故问呢?这件事你知道的。” 太子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不想和大眼胜撕破脸,你交两个人出来,让大眼胜能够向警察交差。”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还不是动大眼胜的时候,我懂。我有个手下可以交出来,他是个日本人,会用武士刀,应该可以在警察那边过关的。只是,这个小弟有点麻烦……” 太子不耐烦地问道:“什么麻烦?直接说啦,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小弟是从日本偷渡来香港的,在日本还有其他案子在身,我担心律政司会把人交给日本警方,让他在日本服刑,那就完蛋了。”靓坤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太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小弟这么重要吗?” 靓坤笑着说道:“我还想让他进赤柱,帮我做掉一个人。” 太子直着眼睛问道:“你想做掉谁啊?” “骆天虹!”靓坤收起笑容,说道:“当初,飞雄哥让我去陪忠信义的soso,想从她手里拿到白小姐的分销权。后来,飞雄哥和忠信义都完了蛋。李振棠抓着不放的就是这件事。现在,李振棠下去卖咸鸭蛋了。但是,当时知道这件事的还有骆天虹。做掉骆天虹,我才能咽下这口气。” 太子想了想,说道:“你拿三十万去见黄不文,请他给你的小弟做辩护律师,应该能够搞定移民局那些鬼佬。” 靓坤不明所以地问道:“不用太子哥出面吗?我担心黄大文律师不卖我的账。” 太子骂道:“别说你了,他连我的账都不卖呀!上次你用短狗打仇虎的那单case,他也要了我三十万。我还以为他是社团律师能够便宜点的,谁知道他对我也是狮子大开口!这个老龟毛,他只认钱的面子呀!” 靓坤笑得像一朵花一样说道:“太子哥,我真是太感动了,你为了我居然肯出三十万!” 太子摆摆手,说道:“滚吧!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想吐!” “那我就真的滚了。”靓坤起身,说完就转身向办公室门走去。 眼看靓坤的手就要抓到门把手了,太子又大声问道:“你刚开了家日本料理店,手里面的钱够不够?” 靓坤笑着对太子说道:“太子哥,这点钱我就是把裤子当掉,也要凑出来,就不用太子哥帮忙了。跟太子哥学的嘛!” 太子无语地摆了摆手。 …… 靓坤回到charlesclub的办公室,召来不知火玄间,关上门,说道:“我今天命令两位神乐小姐帮我杀掉了一个仇家,现在警察在找麻烦,需要我交人出去顶罪。而且,我正好有个仇人在赤柱监狱服刑,我需要你进赤柱监狱,帮我杀掉他或者收服他。你能不能做到?” 不知火玄间取下嘴里叼着的牙签,说道:“没问题。但是,我需要目标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这是那个人的照片。”靓坤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交给不知火玄间。 照片上,骆天虹的长发已经被剪掉了,身穿囚服,吊儿郎当地站在身高标尺前,正面歪着头看向镜头,手里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姓名和一些犯案资料。 靓坤接着说道:“他叫骆天虹,是香港极道组织‘忠信义’的金牌打手,擅长中国传统武术,打架的特点就是不要命。这个人是个武痴,喜欢挑战武术高手,因为之前的忠信义老大连浩龙很能打,他向连浩龙提出挑战,被连浩龙打败之后,就加入了忠信义,成了连浩龙的手下。你可以从这一点入手,但是你要注意的是,这个人很强,如果打不过,就要果断杀了他,否则我担心你不能活着走出监狱。” 不知火玄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去做。如果只是暗杀他,我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收服他,我没有胜算,我不见得能凭借体术打赢他。” 靓坤愕然问道:“你不擅长体术?” 不知火玄间摇了摇头,说道:“即使有体术方面的特长,和武术高手正面对战,也不是忍者所擅长的。忍者练习体术,也是为了收集情报和暗杀,并不是为了正面搏杀。” 靓坤挠了挠头,说道:“这样的话,你尽力去做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杀了他。” 第120章 无能狂怒 “韦sir,你什么时间方便?” “你派人杀了李振棠,害得我现在要忙着破这个案子。你要知道,‘免死金牌’是不涵盖杀人这种重罪的。” “那你拉我好了!” “有事直接说!” “就是李振棠这单case,老规矩,我交人喽!” “你交的人行不行啊?别搞得像东星易忠那单case一样,小弟上庭之后又反口,这样我很难做的。” “易忠那单case简直是笑话!要怪就要怪那个偷下水道井盖的贼,堂堂和合图‘十二皇叔’马骝王,被易忠追得慌不择路,居然掉进下水道淹死了,害得易忠还要找小弟顶罪。香港法庭也是离谱,本来是误杀的,却判死刑,小弟当然要反口了,他是当替罪羊,不是当替死鬼呀!” “少废话!你交的人到底行不行啊?” “杀李振棠的是一把武士刀,我交的人也会一些日本刀法,应该没问题!另一个只是开车送他过去,事先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又不是检察官,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帮你小弟找好律师没有?这些话交待给你小弟和律师就好了。什么时候过来自首?” “看韦sir什么时候方便了。” …… 何文田亚皆老街190号,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 不知火玄间和擒拿手在黄大文和他的助手程安的陪同下,来到o记办公室。 本来靓坤想选茶壶作为不知火玄间的搭档,但是茶壶那个体形特征实在太明显。 铁头功师兄弟中,功夫最好的是金刚腿,可惜金刚腿太矮了,和不知火玄间站在一起身高差太多,靓坤只好让身高最高的擒拿手作为不知火玄间的搭档。 韦定邦看到黄大文进了办公室,迎上来,满脸笑容的打招呼:“黄大状,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黄大文也微微一笑,“我带着我的当事人是来向警方自首的。我的当事人不知火玄间先生承认,昨天发生在柯士甸道和爵士道路口的烧车、杀人案件均是他所为。” 韦定邦手一挥,“逮捕他们。” 西九龙总区o记的几位cid掏出手铐,就准备把不知火玄间和擒拿手铐起来。 黄大文伸手拦在擒拿手前面,说道:“慢!我的另一位当事人林同均先生,当时只是为不知火玄间先生驾车追赶死者,对于不知火玄间先生与死者之间的矛盾冲突全然不知情。我带他来,只是为他向警方表明态度,他愿意和警方合作,交待他所知道的一切。这并不代表,警方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他。” 这时,一个年轻便衣警察伏在韦定邦耳边说了一些话。 韦定邦正色对黄大文说道:“我现在怀疑这两个人都是三合会组织‘洪兴’的成员,所以他们两个人都要逮捕。” 黄大文针锋相对地问道:“那韦sir有什么证据吗?” 韦定邦笑了笑,说道:“一个是从日本偷渡到香港来的,一个是从大陆偷渡到香港来的。对于他们合伙犯罪,除了同属于三合会成员,还有什么其他解释吗?我记得,黄大状你是潮汕商会的律师,这两个人总不会都是潮汕人吧?” 黄大文也笑了,“韦sir是暗指我是三合会组织‘洪兴’的律师吗?本来呢,案源对于律师来说,属于商业机密,我完全可以不予回答的。但是,既然韦sir这样说了,那我就回答一下好了。我为什么会接这两个人的case?完全是因为这位不知火玄间先生是我之前一位当事人管理的酒吧的员工。基于上下级关系,我之前的当事人将我介绍给这位不知火玄间先生。事发当日,不知火玄间先生要追赶死者,于是花了一百港币雇佣这位林同均先生驾车。当不知火玄间找到我作为他的辩护律师之后,他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让林同均先生蒙受杀人同伙的不白之冤,所以一并请我为林同均先生辩护。这个解释,不知道韦sir满意不满意?” “啪!啪!啪!”给黄大文睁着眼说瞎话的精彩辩护鼓掌之后,韦定邦说道:“精彩精彩,黄大状不愧是黄大状!那么,根据黄大状的描述,我现在以无证驾驶摩托车的罪名逮捕这位林同均先生,这总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的当事人林同均先生对其危险驾驶的行为供认不讳。”黄大文点了点头,笑道,“但是,我请求保释!” 韦定邦说道:“等你的这些辩护骗过了陪审团之后,连保释金都免了。现在不准保释!” 黄大文正色吩咐道:“程安,请不知火玄间先生和林同均先生把衣服都脱掉,给他们两人拍照,免得有些警察中的败类采取刑讯逼供的方式,致使我的当事人的人权受损。” 程安听到黄大文的吩咐,立马就开始指挥不知火玄间和擒拿手脱衣服、拍照。 …… 有人欢喜,有人愁,世事总是如此。 在得知案件告破之后,尖沙咀警署刑事组组长张耀祖则是气得摔了杯子,“大眼胜不给面子,交人直接交到西九龙。好!很好!从今天起,让我们的伙计天天查和合图的场子,我要赶绝他!” 旁边一名便衣警察劝解道:“张sir,你让他交人,他交人了,你只要把案子移交上去就行了,何必节外生枝呢?大眼胜虽然坏了规矩,但是你这样整他,小心他狗急跳墙呀!” 张耀祖怒不可遏地说道:“那就让他跳给我看看,看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见张耀祖如此听不进劝,小便衣只好摇头作罢。 张耀祖不仅恨大眼胜,也恨韦定邦,更恨靓坤,甚至连带黄大文也恨上了。——知道不知火玄间是靓坤的小弟,那么谁才是真正的主谋,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但是,张耀祖得罪不起韦定邦,也管不够靓坤,更是和黄大文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他想撒气,只能找那些他管得到的人,如大眼胜,他得罪得起的人,如黄大文的助理程安。 第121章 让路 何文田亚皆老街190号,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门外。 看着黄大文带着程安走出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靓坤心里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还是有一些不爽:我他妈都是个有系统的重生者了,杀个人,出口气,居然还得向警方交人头顶罪。 靓坤看了眼坐在驾驶位的不知火舞,说道:“麻衣,你父亲进入了香港最危险的九龙城寨搜集情报,你哥哥也马上就要进入设防程度最高的赤柱监狱执行任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觉得我的行为道德吗?” 不知火舞想了想,说道:“所谓忍者,就是为了目标不断忍耐的人。‘道德’一词本就不适用于忍者身上。或者说,忍者的本质就是不道德的。如果非要说忍者有什么道德的话,那就是为了完成使命,不惜一切。‘忍’之一字便为克制、忍耐之意。既然常忍,必然常痛。没经历过痛苦自然做不成了忍者。” 靓坤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妈真该去做个热血漫的作家!” …… 回到charlesclub,茶壶告诉靓坤,“洪英的耀东来了,好像是说你不让他小弟进场的事情。” 靓坤小声骂道:“扑街!真麻烦!好了,我知道了,叫他到办公室来见我。” 靓坤前脚进办公室,后脚耀东就被茶壶带进来了。 耀东一进办公室就大声对靓坤夸赞道:“坤哥,真厉害呀!截杀李振棠这件事办得真犀利!够威风呀!” 靓坤递给耀东一支烟,热情地招呼道:“坐呀!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间小酒吧来逛逛?” 耀东给靓坤点燃香烟,才坐在靓坤对面,“大家同宗兄弟,开门见山说吧!你老大太子哥想借我的地盘过路,杀进尖东,但是你的场子不让我的小弟进去散货,所以我过来看看坤哥有什么想法。” 靓坤吸了一口香烟,说道:“我的场子不卖白小姐。如果是别的事找我,我一定不推辞!” 耀东想了想,说道:“三成!利润我给你三成,别人我都只给两成的。” 靓坤笑道:“洪兴不做毒品的,龙头定的。是不是让你们进场,由各个场子看场老大自己决定。我的场子,我的决定是:不准白小姐进场。可以有舞小姐,不可以有白小姐。” 耀东咬着烟蒂,说道:“你这是何必呢?向蒋家表忠心呀?大家都一样为社团出力,凭什么蒋家一家把好处、地位都占尽了?” 靓坤歪着头,看着耀东,笑道:“毒品不是经济问题,也不是刑事问题,而是和谁当坐馆、谁当龙头一样,是一个政治问题。我不是扫毒组,但是我的场不想惹白小姐这种麻烦!” 耀东抓了抓下巴,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们本来就在江湖这个泥坑里面,你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有得赚的时候,就多赚一点。死脑筋是没有好下场的!” 靓坤没接耀东的话茬,转而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在洪英里是不是最威风的一个?” 耀东愣了一下,反问道:“坤哥,你是聪明人!有话直说啦!为什么这么问?” 靓坤弹了弹烟灰,说道:“洪英现在只剩下油麻地庙街这一块地盘在市区,其他地盘不是在新界,就是在离岛。你把庙街打成清一色,是很厉害!但是,你也是洪英竖起来的最危险的靶子。” 耀东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说?” 靓坤起身,从墙上摘下一幅香港地图,铺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支黑色马克笔,在庙街的位置上涂了一条线,“这是你的地盘。说起来是油尖旺,但是实际上……庙街!穷人街而已,油水不多,要不然你也不用冒险到处散货了。” 耀东没说话,点了点头。 靓坤在旺角和尖东分别画了一个圈,“真正的有油水的是旺角和尖东!所以,这里也是社团最密集的地方!风云地呀!你再看看,这像是个什么?” 耀东拿着地图看了看,说道:“这不就是哑铃吗?” 靓坤伸出大拇指赞了耀东一下,说道:“耀东,你北上可以向旺角发展,南下可以杀进尖东,大有发展呐!这还不是权爷器重你?” 耀东紧紧抓着地图,仿佛想要看出一朵花来,“妈的,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看过!这哪是可以四面出击,这分明是四面受敌呀!怪不得那些小弟隔三差五就有架可打,原来是这样!姓蒋的真不是好东西!他自己就躲在大浦,老子就在庙街天天挨打!” 靓坤没有接话,而是摁灭烟头,端起茶杯,静静的喝茶,让耀东有个思考的空间。 耀东想了半天,问道:“坤哥,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退下去吧!庙街虽然是穷人街,但是总好过那些新界的地盘吧?” 靓坤放下茶杯,说道:“行走江湖,那就是过河卒,能进不能退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放开通道,让太子有路可以杀进尖东。” 耀东没说话,而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靓坤。 靓坤解释道:“首先,洪兴洪英是一家,你靠向洪兴,权爷也没话说。其次,庙街这块地盘,对你来说是块肉,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只是一块鸡肋。再次,太子一向跟在龙头身边,心高气傲,不屑于做‘过桥拆板’这种事。这次你帮了太子,太子一定会念你的情。等权爷一退,有他的支持,洪英坐馆你不就有机会了?” 耀东听到靓坤指出的计划,心里觉得还满是那回事的,正准备答应回去考虑考虑。 靓坤又说道:“这个计划虽然是合则两利,但是还有一个漏洞!” 耀东听了一惊,忙问道:“什么漏洞?” 靓坤说道:“最大的漏洞是,万一太子杀进尖东,又铩羽而归。那个时候,庙街这块鸡肋对于他来说,也是不无小补。反手吞下你,你还敢跟他翻脸吗?” 耀东急了,问道:“总不能他太子杀进尖东,我跑去出人出力,确保他一定成功吧?” 第122章 矮脚虎 charlesclub,靓坤的办公室里。 靓坤起身送耀东出门,嘴里还在客气,“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是真的没办法让你的粉佬进场散货,而且我也劝你,白小姐这种东西,利润高,但是风险也大,你还是收手吧!” 耀东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但是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我是真的没办法,否则谁愿意做这种血盆里捞钱的生意?” …… 送走耀东之后,靓坤拿起电话,给太子打过去,“太子哥,我已经说动耀东,他愿意让出一条路,让太子哥可以南下杀进尖东。” 电话那头的太子一听,高兴坏了,“哦,我亲自出面跟权爷说,想让权爷压着耀东让路,权爷都没有答应。没想到,你小子居然直接说动了耀东让路。你真是我的福星!不说了,不说了,八点钟有骨气,到那里慢慢聊!” …… 香港岛中环荷李活道10号,香港警察总部及中区警区警署。 这里是香港警察总部及中区警区警署、香港中央裁判司署、域多利监狱的所在地,集警察局、法庭、监狱于一体,代表着香港司法的最高权威,俗称“大馆”。 今天,这里召开了一个针对香港司法系统的政策传达会,主席台上俗称“一哥”的警务处长韩义理(robertthomasmitchellhenry)职位最低、坐在最边上,其他主席台成员还有新任律政司祈理士(johncalvertgriffiths)、“一哥”的顶爷布政司姬达(jackcater)以及布政司下属保安局局长等人。 “希斯前首相访华结束之后,在香港短暂停留期间,向我们验证了(香港总督)麦理浩爵士,kcmg,kcvo,kstj,mbe,在今年年初访问北京,与当时的中国领导人***商讨香港在1997年,即《新界租借条约》期限届满后的前途问题时,***的说法始终没有改变,也就是说,1997年之后,英国政府很有可能会将归还给共产主义中国。” 听了主席台上一水英国鬼佬的政策传达,下面的听众像蚊子一样嗡起来了。 从肩膀上的肩章来看,这次会议集合了香港所有宪委级(警司)以上的警察、首长级以上的狱警以及其他司法机构的高级职员。 从长相就可以看出,听众中坐在前面的仍然一水是英国鬼佬,坐在中间和后面的则是以华人、印度人占了快一半。 主持会议的布政司姬达也不管下面怎么交头接耳,继续说道:“为了给即将到来的1997年做准备,香港的司法系统也将做出重大改变:第一,取消自1974年11月起执行的‘抵垒政策’,来自中国的非法入境者偷渡进香港后,即便成功抵达市区,也不能成为香港合法居民、居留香港,一律遣返中国;第二,清除国民党在香港的一切公开或者秘密的势力,特别是那些秘密担任国民党政府职务的人,以1981年1月1日为限,他们必须切断与国民党的一切联系或者离开香港,否则将以从事非法政治活动、特务活动为由,驱逐出境。” …… 有骨气火锅酒楼。 靓坤带着不知火舞推门进入包厢的时候,发现坐在包厢里的,除了太子和他的几个近身小弟之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为首的个子不高、身形有些微胖。 太子看着靓坤身后的不知火舞,说道:“男人谈事情,女人不要掺和。阿坤,让你的女人先出去。” 靓坤只好对不知火舞说道:“麻衣,你到楼下转一转。自己找个地方吃东西。” 不知火舞点点头,没说话,转身下楼去了。 靓坤刚把门关上,还没回头,就听到太子在数落他:“你整天带着个女人出出进进的,像什么样子?你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没事多到拳馆练练拳不好吗?你要是觉得我啰嗦,我记得你不是收了几个小弟在开武馆吗?跟着小弟学打拳又不丢人,学有先后,达者为先嘛!” 靓坤赔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赶紧入座。 太子先向客人介绍靓坤,“这是我头马靓坤,很有能力的。” 太子又给靓坤介绍道:“这是东星的矮脚虎虎哥,是东星长老骆驼的第一武将。他和骆驼的另一个得意门生笑面虎,人称‘尖东双虎’。” 矮脚虎笑着说道:“我也是潮州人,虽然没有加入潮州帮,但是大家也是自己人。阿坤也是潮州人吗?” 太子笑着说道:“他可是重炮哥的儿子!你说呢?” 矮脚虎哈哈大笑:“早点说嘛!你小的时候,到我家,我还给过你红包利是呢!长大了,都认不出来了。什么时候叫你老爸一起出来喝茶!可惜你老爸退的早,要不然现在他还是东星三大长老之一。” 靓坤敬了矮脚虎一杯啤酒,说道:“幸好退得早。我昨天还和别人说起过易忠,易忠跑路去荷兰之后,还邀请过我老爸去荷兰,和他一起贩毒,我老爸要是听了他的,去了荷兰,现在就和他一样关在‘大祠堂’里面了。” 就这样,一桌人叙着江湖闲话。 酒酣耳热之际,太子放下手里的酒杯,对矮脚虎说道:“阿虎,我问你一句,我现在要打进尖东,你是帮我还是帮骆驼?” 矮脚虎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说道:“东星的现状你也知道的,郭太子不管事,骆驼现在实际上是整个东星的代理龙头,东星在尖东真正话事的是笑面虎,我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杆枪而已。我当然支持你阿泰,而不是他笑面虎喽!但是,你在旺角,隔着油麻地,你怎么打进尖东?” ——东星二代龙头郭志雄的外号也是“太子”,所以矮脚虎称甘子泰为阿泰,而不是太子。 太子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靓坤的肩膀,说道:“洪英的耀东肯让路,多亏了阿坤说服他。” 矮脚虎把酒杯满上,敬了太子一杯酒,说道:“阿泰,你手下人才济济,允文允武,我在这里先恭祝你旗开得胜,拿下尖东。” 第123章 砌生猪肉 有骨气火锅酒楼。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矮脚虎答应了太子充当内应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矮脚虎前脚刚走,不知火舞后脚就敲门进来了。 靓坤让坐在自己身侧的太子心腹给不知火舞让了一个位子。 靓坤招呼不知火舞坐下后,问道:“麻衣,吃了没有?” 不知火舞说道:“在楼下吃了一碗面,已经吃饱了!” 靓坤公开喂狗粮的行为,如同粪坑里扔炸弹——引起公愤,更惹得太子很不爽。 太子拿着筷子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味碟,说道:“注意影响!晚上回家有你们亲热的时间。” 靓坤只好正襟危坐,说道:“太子哥请讲!” 太子说道:“如果我们打进尖东,东星应战的主力,肯定是矮脚虎。现在有他做内应,我们的胜算就大了很多了。” 靓坤十分不解,问道:“难道就凭大家都是潮州人,他就敢不管社团的命令,暗地里放水?” 太子得意地说道:“他和我是黄纸兄弟!再说了,他早就对笑面虎不满了。那个狗屁笑面虎虽然也是我们潮州人,但是做的是伤天害理的毒品生意。算得上是我们潮州人里面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那他不是很有钱?”靓坤的视点和太子有些不同。 太子脸色一变,骂道:“怎么?你也想赚这种黑心钱?我告诉你,我们洪兴是不玩白小姐的。不止不准贩毒,而且不准吸毒。爱吃,最多变肥佬;爱喝,顶多被人骂酒鬼;爱女票,长菜花也藏在裤裆里;爱赌,大不了输光家产;唯独吸毒,染上了就是个废人。不只是阿坤,你们几个也是一样。谁敢吸毒,我就把他关进拳馆的狗笼里面,关到他戒掉或者死掉为止!” 在座的小弟,包括靓坤,连连大呼“不敢”。 靓坤顿了一下,说道:“笑面虎有钱,大可以收买小弟。财帛动人心,只要有钱,多少人都拉得起来。我怕的是,我们斗不过他的钱!” 太子一脸坚定地说道:“打仔洪兴,四仔东星。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洪兴的打仔厉害,还是他笑面虎卖四仔赚的钱厉害?更何况,笑面虎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对手在等着他露出破绽呢!” “谁?”太子的话,说得靓坤都很有兴趣。 太子微微一笑,说道:“条子!” “以前‘四大探长’之首的雷老虎雷洛曾经说过,当时香港贩毒有四大家族。”说到这里,太子竖起左手的四根手指。 “除了福义兴的马氏兄弟、义群的跛豪、水房(和安乐)的倪坤,还有一个就是他东星的笑面虎。”太子每说到一个就弯下一根手指,最后数笑面虎的时候,只剩下一根尾指还伸着。 太子看着自己这根伸着的尾指,说道:“现在,跛豪在‘大祠堂’,马氏兄弟跑路到台湾去了,倪坤已经老得黄土到脖子、行将就木了,只有笑面虎还在江湖上行走。这么一个大大的功劳,盯着他的条子不知道有多少!” …… 散席之后,靓坤坐上车子,原本满脸堆笑的他一下子变得面沉如水。 到底是太子在盲目自大,还是另有底牌? 如果太子不是另有底牌,那么这次杀进尖东,肯定是没什么胜算的——道理很简单,“人人得而诛之”怎么比得过真金白银实惠? …… 尖沙咀德成道野狼的士高。 “警察查牌!开灯!把音乐关了!所有人把身份证拿出来!” 尖沙咀警署刑事组组长张耀祖带着一队人马本周第三次光临了这里。 和合图佐敦揸fit人大眼胜连忙迎了上来,“张sir,要不要这样啊?这是这个星期第三次查牌了,今天还是周三!” 张耀祖拎着大眼胜的衬衣领口,骂道:“你在教阿sir做事?” 大眼胜赔笑道:“没有,怎么敢?张sir,我小弟都在看着,给我留点面子吧!” 张耀祖狞笑道:“行!没问题!给你留点面子是吧?那我还要不要面子呀?” 大眼胜见无法善了,干脆挑明了,说道:“张sir,你干脆划个道出来,我看能不能做得到!” 张耀祖松开大眼胜衬衣的领口,还顺手帮大眼胜抚平了衣领的褶皱,说道:“没别的,只要你离开我的管区,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就行了。” 张耀祖这是要赶自己出尖沙咀啊! 大眼胜听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耀祖,也不说话。 张耀祖对于大眼胜凶悍的表情十分不满,命令道:“你凶我?过去扶着墙站好,我现在怀疑你藏毒,要搜你的身!” 张耀祖说完,就伸手去推大眼胜的肩膀。 大眼胜岿然不动,说道:“要搜就在这里搜。” 张耀祖脸色一下变得十分狰狞,说道:“我是警察,我说在哪搜就在哪搜!” 大眼胜瞪着张耀祖,说道:“你这是想砌(charge,检控)我生猪肉啰?小心我告到廉政公署!” 张耀祖听到“廉政公署”,怒从心中起,推了大眼胜一把,说道:“别人怕廉政公署,我不怕。等你从牢里出来,再想法办告吧。我现在要搜你的身,我命令你:过去,双手扶着墙站好!” 大眼胜眼看牢狱之灾在向自己招手,但是除了束手就擒还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不是社团坐馆,根本没有哪个古惑仔敢跟警察当面对着干的。因为,一旦被抓进警局里,再出来的时候,早就有新人代替你,根本就没有你的地位了。所以,和警察对着干是不理智的,就算是最厉害的古惑仔也不敢和警察对着干。 大眼胜被张耀祖推到墙边,按在墙壁上,回头眼看张耀祖的手就要伸进他的西装口袋了,大眼胜咬了咬牙,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声说道:“张sir,我明天就离开尖沙咀,去别的地方混,饶了我吧!” 张耀祖迟疑了一下,把快要伸进大眼胜西装口袋的手又收了回来,指间夹着的赫然是一小包白色粉末,冷笑道:“明天?” 大眼胜连忙改口:“今天晚上,我连夜走!” 张耀祖戏谑地命令道:“大声点!” 大眼胜大声说道:“我今天晚上就离开尖沙咀!” 张耀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夹着小包白色粉末的手轻轻拍着大眼胜的脸颊,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要是敢反悔,看我不弄死你!真他妈没用,一包面粉都能吓死你!” 第124章 先下一城 太子拳馆。 太子一个人站在高出地面的拳台上,洪兴旺角堂口的大底们则站在拳台下,靓坤也在其间,平时训练不辍的小弟们站在大底们的外围,总共有三四百人。 太子正在动员旺角堂口的人马,“今天,我们要做的是杀进尖东!整个尖沙咀,有六百多间食肆,三十多间卡拉ok,大小夜总会二十多间,酒吧过百间,电玩和桑拿中间也有五六十间,光保护费保守估计有一千多万,还不算...” 太子正在摆数据,讲道理的时候,一个小弟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太子哥,核桃(和合图)佐敦的揸fit人大眼胜昨晚被尖沙咀警署的刑事组下了最后通碟,连夜把地盘交给头马周矮子,宣布退出江湖了!” 太子闻讯大喜,大声说道:“兄弟们,听到没有?这真是天助我也!我们今天就先打周矮子,打他个立足未稳。拿下佐敦,作为我们杀进尖东的桥头堡。” 听到和合图尖沙咀堂口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台下的大底们也十分振奋,在靓坤的带领下,欢呼起来。 一个堂口的揸fit是堂口的灵魂人物,骤然换人,对堂口的战斗力影响极大,此消彼长,洪兴这边的胜算大多了。 但是,也不妨碍有些文化程度不高,甚至是干脆不认识字的大底还在那里懵逼,“桥头堡是哪个地方?” 太子趁热打铁,振臂一呼:“出发!” 众人在太子的率领下,从拳馆下楼到街上,钻进早就等在哪里的十几辆小巴。 太子没有登上了小巴,而是坐上了自己的兰博基尼双人跑车,他亲自开车。 坐在太子副驾驶座的是靓坤——让他再把车交给靓坤开,他是万万不敢的。 “阿坤,想不到你的安排这么有用,那些家伙一听说先捏和合图这个软柿子,果然像是吃了男人药一样!哈哈哈哈!核桃?软柿子!哈哈!” 其实,从旺角到佐敦,走路都没几步路,但是为了出其不意,机动作战,太子还是租了十几辆小巴。 和合图作为和字头的鼻祖,主要地盘并不在九龙、新界,而是香港岛上的香港仔、湾仔、东区、中区这些地方,这才是和合图这种深耕香港近百年的本地环头的主场。 所谓佐敦堂口,只不过是和合图试水“新兴”地区的“先头部队”,地盘实在是分散的太厉害了。 整个占场的过程,最花时间的不是打架,也不是开车,而是等小弟们上下车。 从北向南,磨磨蹭蹭,太子带着人终于一路扫到了德成道野狼的士高,和合图佐敦堂口陀地。 和合图佐敦堂口代理揸fit人周矮子带着人,在野狼的士高门外严阵以待。 ——居然有腿快的和合图“漏网之鱼”已经跑回来报信了。 “太子!前几天,我兄弟立花正仁走进你小弟靓坤的日本料理店,就没有再出来;靓坤派人在我地盘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砍死忠信义叔父李振棠,害的我们被条子找麻烦。今天,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喽?”周矮子看到太子之后,长篇大论地历数洪兴的“不义”。 跟在太子身后的靓坤心中反思:自己好像真的是逮着和合图一只羊薅,这不羊都有意见了。 太子指着周矮子的鼻子大声骂道:“你省点口水吧!叽叽歪歪半天,还不是要开打?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油尖旺站稳脚跟。” 太子之前根本就没出过手,所以也没拿家伙。马上就是最终一战,太子也开始装备起来。 太子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对指虎,套在手上,还张了张手指,让指虎套的更合适一些。 看到太子居然用指虎这样的绝对短兵器,周矮子指着太子笑骂道:“个傻佬,仲以为是擂台表演吗?” 太子手指伸不开,只好以右拳指着周矮子说道:“把他留给我,其他的给我通通送去卖咸鸭蛋。周矮子,我今天收你西皮!” “来呀!看你的拳头有没有你的嘴巴这么硬!”周矮子举刀示威道。 双方人马一拥而上,捉对厮杀起来。 太子拨开挡在他面前的洪兴小弟,遇到和合图的小弟则一拳打倒,直取周矮子。 ——拿刀的和合图小弟居然也不是太子的一拳之敌。 打到周矮子面前的时候,周矮子已经提刀砍倒了三个冲在前面的洪兴仔。 看着冲到面前的太子,周矮子立即一刀“力劈华山”。 太子侧身一躲。 周矮子力气没有用老,顺势变招,向太子的方向又是一刀反手斜向上提撩。 太子骂道:“花拳绣腿!”只是向后一退,就退出了周矮子手中刀的攻击范围。 周矮子两刀落空,再没力气变招。 太子抢上前,一记直拳打在周矮子胸前,打散了周矮子聚起来的这口气。 周矮子受此重创,再也站不稳了,踉踉跄跄向后退去,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用手中刀杵在地上撑了一把。 “现在转身就走,我看在和合图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太子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说道。 “我用你饶命?”周矮子顺过气来,运起全身力气,向前大步迈出,以左脚为支点,以腰为轴,双手握刀,一刀“横扫千军”使出,大有将太子一刀两断之势。 太子也大步向前,一拳打在周矮子握刀的左手手背上。 周矮子觉得自己左手的手骨都要断掉了,连忙松开了握刀的左手。从双手握刀变成右手单手握刀,“横扫千军”的气势荡然无存。 太子提脚一记撩阴脚踢在周矮子裤裆上,结束了与周矮子的交手。 周矮子扔掉手中刀,双手抱着裤裆,倒在地上。 太子扔掉左手的指虎,抓着周矮子的头发,把周矮子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看清楚,功夫要实实在在,不要玩花拳绣腿。下辈子学着点!” 太子“拉弓射箭”蓄力,然后一拳打在周矮子的太阳穴上,将周矮子彻底了结。 第125章 笑面虎 和合图佐敦堂口接连发生剧变,前任揸fit人大眼胜跑回港岛,洗手不干,新任揸fit人周矮子不仅丢掉地盘,自己也被人打死。 和合图的“老歪皇帝”哪咤气急败坏连着摔了四五个杯子,“找大眼胜出来,给社团一个交代!” …… 正在香港仔家里和菲佣胡天胡地的大眼胜,被哪咤的手下带到了哪咤面前。 “大眼胜,你怎么搞的?丢了佐敦的地盘?是不是该给社团一个说法?” 大眼胜无可奈何地说道:“哪咤哥,是,是我丢了佐敦!但是佐敦也是我打回来的!功过相抵啦!” “抵你老母!收了不到一年的陀地费,折进去立花正仁这个双花红棍!怎么回事?” 大眼胜一脸愤怒的说道:“那个立花正仁说旺角洪兴的靓坤开了一家正宗日本料理店,就去吃日本料理,然后就没回来!我猜是靓坤做的!” “那个靓坤什么料?” “就是占了佐敦地盘的洪兴太子的头马。要我说,他们洪兴是早有预谋的!”大眼胜大胆猜测道。 “洪兴!靓坤!你们有种!” 砰!又一个杯子被哪咤报销了。 “社团叫你把佐敦的地盘打回来,你敢不敢?” “哪咤哥,我五十多了,又无儿无女,你就让我退休吧!你也知道,当初我打下佐敦,也是全靠立花正仁,现在他死了,我头马矮仔也死了,哪还有那个实力呢?有事,让那些想往上爬的小的去做吧!我们这种老骨头就让让路好了!不好阻着那些年轻人发达!” …… “太子打下佐敦,你为什么都没有报告?” “这几天我在做什么你也知道的,根本来不及报告,就已经打完了。” “和合图的周矮子死了,知道谁是凶手吗?是不是太子?” “是又怎么样?你连尸体都没有,怎么控告他杀人?” “你出庭指证喽!” “别开玩笑!让我指证?不等开庭,我就死了。恐怕到时候,我的尸体你也找不到啊!太子的最终目标是杀进尖东,等他有动作了,我打电话通知你。没事了吧?没事我挂了!” …… 打下佐敦,太子并没有乘热打铁杀进尖东,把等着他做出下一步大动作的韦定邦晾在那里好几天。 太子分派小弟在佐敦看场的同时,在旺角忙着开香堂扎职、招人。 曾经当街打死水房雄的茶壶也扎职红棍,并且获得了佐敦的一间高级酒店的看场权。 一向嚣张的乌鸦,在占场的行动中也立了一些功劳,但是立功的小弟太多了,则只能扎职草鞋,否则就只能等下次扎职了。 红棍、白纸扇、草鞋,虽然同级别,但是江湖地位大大不同。简单来说,红棍可以做揸fit人,甚至大路元帅;白纸扇最多可以以揸数做到二路元帅;草鞋就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最终,乌鸦还是咬着牙接过了那双草鞋。 靓坤向乌鸦承诺,“等以后有机会,我让你过档到其他社团,洗去背后洪英,扎职红棍,你再拜回我门下,这不就行了。” …… 金巴利道,东星骆驼陀地。 骆驼和笑面虎正在泡功夫茶。 笑面虎对骆驼说道:“大哥,我计划从明年起,就放弃白小姐的生意。” 骆驼大吃一惊,问道:“怎么这么说?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笑面虎笑道:“不是,生意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该是时候收手了。前年跛豪被逮捕,去年马氏兄弟逃到台湾,我觉得这行生意再做下去,早晚没有好下场。” 骆驼十分惋惜道:“一年进账几千万,就这样放弃好可惜呀!” 笑面虎说道:“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行啊!大哥,我们都是几亿身家,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必再为了钱去搏命呢?大哥顾念家人,我何尝不是舍不得我那四个老婆,八个女朋友?” 骆驼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壶,说道:“就怕这个江湖,你想退,别人不让你退。总不能你开个新闻发布会,直接说:我以后再也不贩运白小姐了?” 笑面虎神秘莫测地笑道:“这种事,我会安排的,大哥放心好了!” 骆驼说道:“你办事,我放心!你放手去做吧!收了生意也好,我就可以回元朗乡下住着了。可能是人老了,这里每天吵吵闹闹,听得我都心烦。” 笑面虎急道:“大哥,我正准备扩展夜店生意,你可不能不管呀!再说,大哥你才四十,老什么?前几年,你不是还在擂台上打败过号称洪兴战神的太子?” 骆驼摆了摆手,说道:“四十还不老?我马上就要有孙子了。开店的事不是非我不可,矮脚虎也很能干的。换成现在的矮脚虎,估计也能打赢当时的太子。——当年,他还是嫩了点!” 笑面虎阴恻恻地说道:“矮脚虎是能干,可惜他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他可是太子的结拜兄弟!” 骆驼苦口婆心的劝解道:“你们是兄弟,不要老是针尖对麦芒。几十岁的人了,不要还像小孩子一样斗气!” 笑面虎说道:“大哥,我的人缘你是知道的。是他老是针对我!” 骆驼点了点头说道:“有些人是天生犯克,就像你和矮脚虎;有些人也是天生投缘,一见如故。我相信,矮脚虎不会吃碗面反碗底的;如果他敢这么做,我亲手把他沉塘。” 笑面虎一口闷掉杯中凉透的茶水,说道:“我们手上的存货,我准备都卖给同新和的麦叔。” “你拿主意吧!” 笑面虎又说道:“金三角耶波的尾款,我也不打算付了,反正以后也不做生意了。” “这是不是太没道义了?”骆驼迟疑了一下。 笑面虎笑道:“跟毒贩子讲什么道义。这个世道,如果有道义?早就天降神雷,劈死耶波这个毒贩子了。” “我就怕他会死咬着不放。这帮人都是认钱不认人的。”骆驼对于这一点非常担心。 “这里是香港,不是缅甸,不是泰国,不是老挝。” 第126章 有内鬼 太子拳馆。 太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靓坤说道:“我怀疑,我们的人里面有内鬼。之前,我说过要利用条子来对付笑面虎。昨天,笑面虎就决定,以后都不做毒品生意了,还要把尾货都甩给同新和的麦叔。你说,是不是我们的兄弟里面有东星的金手指?” 靓坤心中大震,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太子哥,怀疑自己兄弟,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影响就太不好了。” “所以,我就找你过来商量嘛!”太子也是一脸苦恼的样子。 靓坤劝解道:“太子哥,笑面虎放弃白粉生意,不一定是有人泄露给他的结果,说不定是他自己觉得,现在警方对毒品交易的打击越来越严厉,这一行已经走到尽头了,他想换个方向呢!” “妈的,早不换,晚不换,偏偏等到我想要利用这一点的时候才换,所以我才觉得是有内鬼。”太子还在可惜他的绝世好计,“如果不能利用这一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在尖沙咀对上东星,多半是要吃亏的。” 靓坤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怎么说?” 靓坤把自己的计策说出来:“笑面虎不是要把库存全部甩给同新和的麦叔吗?那个麦叔是什么人?” 太子早就做过调查,相关的资料张口就来,“麦叔的本名叫罗麦森,是同新和的红棍,地盘也在尖沙咀,只不过地盘比东星的要小。麦叔一直都在做白小姐生意,不过做的是‘零售’,算是笑面虎这个‘批发商’的拆家,所以钱也没有笑面虎多。地盘又小,钱又少,所以手下的小弟跟东星完全没法比。哦~~~你的意思是……” “对!”靓坤一拍即合的回应道,“笑面虎要清库存,货肯定有不少,涉及到的交易金额肯定是个天文数字。这么大笔的交易,同新和那边肯定要倾巢出动,笑面虎这边一定也是亲力亲为。我们只要弄清楚笑面虎和麦叔之间的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我们通报给条子,让条子去对付这两帮毒枭。我们就攻打同新和在尖沙咀的地盘。同新和首尾不能相顾,应该比笑面虎还有东星要好对付多了吧?” “这倒是,在同新和进行毒品交易的同时,攻打他们的地盘,肯定是事半功倍!”太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新的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啊!” 靓坤问道:“那他们交易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呢?” “是矮脚虎说的。”太子直接把自己的消息来源卖了,“笑面虎是个白纸扇,不够打。每次白粉交易的时候,为了防备对方黑吃黑,都是矮脚虎跟在笑面虎身边,给笑面虎保驾护航。这次也是一样,所以矮脚虎提前收到了骆驼给他的通知。” “这没道理呀!只通知有这个事,不说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的吗?”靓坤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懂啦!毒品交易这种事,条子盯的最紧了,所以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往往是临近交易的时候才会确定的。”太子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让靓坤有些疑惑。 “我就怕到时候,条子把他们一锅端了,连矮脚虎也被牵连进去,判个十年八年的,那岂不是我害了他?” 太子展现了自己的人性光辉,靓坤当然要把包袱接住,“贩毒被条子抓,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吗?笑面虎如果想做个好人,就应该把白小姐都撒到海里去;矮脚虎嘴上说嫌弃白粉生意,却从来没有嫌弃过白粉生意赚的钱。要我说,他们这就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 “韦sir,东星的大毒枭笑面虎准备洗手不干了,想把尾货全部甩给同新和的麦叔。” “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呢?” “我这消息都是不止二手的,目前只知道这些啦!我会继续追下去的,有了新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你追查的时候,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thankyou,sir!” …… 红磨坊夜总会。 这里是尖沙咀同新和红棍麦叔的陀地,麦叔正在和得力助手毒蛇炳、冷辉商量和笑面虎的交易。 “笑面虎跟我说,毒品这一行,他准备收手了。所以,这一次,笑面虎把所有的存货都放出来了,出的货数量又大,价格又便宜,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麦叔吩咐道,“这次做好了,我们一次能赚去年一年的钱。我已经决定了,这次我会亲自带队,你们两个也要把家伙准备好。” ——麦叔所说的“家伙”肯定不是砍刀、棍棒这样的常规武器。 冷辉问道:“大哥,你怀疑这是笑面虎的圈套,他会黑吃黑。” 麦叔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笑面虎是大捞家来的,不会为了这么一点钱,做这样坏规矩的事。我是担心,有其他的人听到风声,会横插一脚进来。” 毒蛇炳说道:“笑面虎既然不做了,不如请他帮我们介绍一下货源认识一下,以后我们可以直接从货源那里拿货,省得再被别人过一次手,起码能多赚三倍的钱!” “虽然我们一直是从笑面虎那里进货,但是交易归交易,交情归交情。这种机密的事情,我们不出点血,笑面虎是不会放我们进去的。”麦叔摇了摇头,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把交易的地点确定一下。这么大笔生意,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定要保证交易的安全,我们的身家性命全在这里面。成功了,就荣华富贵;万一糗了,那就要花开富贵了。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美国的买家,这次拿下的货,除了留下我们自己在地盘散货的需求之外,剩下的全部卖给美国人。到时候,如果交不出货,那帮美国人可是没人性的。” 这三个人还在被这笔前所未有的大买卖震撼着,浑然不觉的自己已经被别人视为了猎物。 第127章 仙人跳 佐敦街华丽大酒店门口。 茶壶穿着一身门童的制服,正在和一个同样穿门童制服的小弟聊天打屁。 门童制服穿在小弟身上,显得小弟身形挺拔;但是穿在茶壶身上,则显得茶壶真是人如其名。 华丽大酒店就是茶壶分得的地盘。 本来,作为保安经理的茶壶,只需要穿着便装,腰间挂着电台,四处逛逛,处理捣蛋分子就行了,但是茶壶偏偏要站在门口代客泊车。 ——在charlesclub代客泊车的时间里,茶壶深感代客泊车的收入之高,即使当上老大了,也不肯放弃这一块收入。 华丽大酒店的所有保安,除了茶壶之外,都是那种按月向社团上交会费的小弟。这种小弟,晒码时充充场面还行,开片劈友的时候就完全不能指望了,因为是他们在供养社团,而不是社团在养着他们。 ——他们和太子拳馆里面那些整天打拳的小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茶壶定下了他们的月例之后,还想尽办法从他们身上捞钱。 有十几分钟没有客人进来,闲极无聊的茶壶对和自己搭档的门童小弟说道:“赌一铺啦!” 小弟也是个好赌的,回应道:“茶壶哥,赌什么?” “就赌下一个进门的客人是男是女,客人开的车车牌号尾数是单是双。” 小弟欣然答道:“好,我说下一个进门的客人是男人,车牌号尾数是双数。” 茶壶说道:“好,你说买什么,我就决定赌多大。男人、双数,每样压一千!” 茶壶话音刚落,一辆车牌号尾数为“823”的汽车开了进来,停在酒店正门外,然后一个长发飘飘的人打开车门,下了车。 茶壶指着客人的背影说道:“客人是长头发的,longhaidy,车牌号823。你输给我两千。” 小弟正想分辨一二。 茶壶伸手止住小弟的话头,“不用现在给,月底连月例一起交上来就行了。” 茶壶正准备迎上去代客泊车的时候,客人转过身来,露出脸上的两撇小胡子,原来是个港产嬉皮士。 小弟一看剧情反转,大喜过望,“哈哈,茶壶哥,长头发的不一定是女人,但是我知道,长胡子的一定是男人。我们打和了!” 嬉皮士猛地一关车门,车身一阵震动,车牌上的一块泥被震下来了,露出车牌号的原貌,原来尾数是828。 小弟看到剧情再次反转,欣喜若狂,“哈哈,茶壶哥,车牌号也是双数。总共两千,这个月的月例我少交两千!” 茶壶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去代客泊车,走到二楼。对站在二楼拿着望远镜望风的小海,就是一顿鱼虾蟹海鲜套餐。 “你他吗眼睛瞎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害得老子输了两千块,这钱从你的月例里面补起来!” “不要啊!茶壶哥!” 小海是茶壶在华丽大酒店认识的新朋友,两个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立即就结成了死党。 …… 闲的时候,茶壶可以跟小弟们赌一手,忙的时候也可以赌。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墨镜的长发美女夹着公文包走进酒店大厅,看得茶壶眼睛直发直。 美女看到茶壶的呆样,故意摘下墨镜,还向茶壶抛了个媚眼。 茶壶也调皮的伸出舌头,隔空舔了美女一下,逗得美女莞尔一笑。 茶壶正意淫得有趣的时候,一只拿着车钥匙的手递到了茶壶眼前。 茶壶一巴掌拍开那只碍事的手,说道:“干什么你?” 拿着钥匙的中年四眼田鸡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代客泊车的。” 看到四眼田鸡另一只手里的一张大金牛,茶壶一把把车钥匙和大金牛都夺过来,说道:“我就是代客泊车的。谢谢老板!” 拿过钱和车钥匙的茶壶还在那里看美女,脚都没动一下。 小海见状,拉拉茶壶的袖子说道:“茶壶哥,这种女强人不适合我们。要媾女,酒吧里大把呀!” 茶壶甩掉小海的手,说道:“要你管!” 茶壶、小海看着美女跟在四眼田鸡身后一起进了电梯。 小海还作怪道:“onewaywayticket。” 茶壶转头看着小海,责备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乱猜好不好?说不定,别人是来谈生意的呢?人家是两兄妹也说不定呢!也有可能那个女的替男的补习英文。” 小海主动说道:“上床就是上床,如果不是,赌一百块!” 茶壶就是吃激将法,“赌就赌!” 两个人握手成交。 不一会儿,美女下楼,拿着一百块,对茶壶说道:“先生,我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掉在车子的座椅上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茶壶接过一百块,拿着车钥匙,故意瞟了小海一眼,走过小海身边的时候还自己动手从小海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刚才停好的车上找,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回到酒店大门口,美女抢过茶壶手里的钥匙,说道:“我自己过去看好了!” 黄鹤一去不复返! 等四眼田鸡穿着浴袍跑到酒店门口大喊:“那个女人趁我洗澡的时候,偷走了我的钱包和手表,现在又把我的奔驰开走了,快抓住她!”什么都晚了。 …… 茶壶在地盘上丢了一辆奔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接到华丽大酒店老板的投诉电话,靓坤立即赶了过来。 四眼田鸡对靓坤发火道:“你小弟是怎么做事的,让外人开走了我的车子,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这饭店给烧了。” 靓坤双手伸开,连连点头道:“我信,我信。” 靓坤转身问茶壶:“怎么回事?” 茶壶道歉道:“坤哥,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小海在一旁帮腔道:“坤哥,那个女人手里有钥匙卡的。要不是这个四眼田鸡好色,也不会中了‘仙人跳’……” 靓坤转向小海,问道:“你哪位?” 茶壶连忙介绍:“这是我在酒店认识的朋友,他叫小海。” 茶壶等小海向靓坤问好后,连忙把小海往身后拉,示意小海不要插嘴。 靓坤回过头,对四眼田鸡说道:“你既然不满意,报警啦!反正在香港嫖妓不犯法,一夜情也不犯法。” 四眼田鸡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声张。 靓坤倒是突然恶狠狠地指着四眼田鸡地鼻子说道:“你刚才听到我小弟说的了,你自己的责任。再叽叽歪歪,我放火烧你全家!滚!” 第128章 再接再厉 打发走了四眼田鸡之后,茶壶对靓坤说道:“坤哥,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那个女人,她好像就是同新和毒蛇炳的妹妹玛丽当娜。” “同新和?毒蛇炳?他大哥是谁?” “毒蛇炳和他妹妹也是从大陆来的,拜在同新和麦叔的门下。” 靓坤一听就火了,“妈的,同新和的人到我们洪兴的地盘上找饭吃,这他妈是踩过界呀!这个女人要是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茶壶问道:“坤哥,不是现在就召集人马打过去吗?” 靓坤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先做事,我走了,有事就打电话到太子的拳馆,我现在去见太子哥。” …… 略过靓坤催促太子尽快调查东星和同新和的毒品交易时间、地点不提。 茶壶在搞出大镬之后,心情郁闷之下,又跑去赌钱撒气。 小海也跟在茶壶身后。 茶壶豪气十足地把一叠金牛扔在骰宝台上,“一万块,买大!” 小海拉着茶壶的手说道:“你怎么一把全压了?” 茶壶笑着说道:“生死就看这一番了。” 荷官按铃,“买定离手。” 揭开骰盅,“双幺一个三,小!” 小海苦着脸,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一次压那么多嘛!” 茶壶也是唉声叹气地说道:“输了就当喂狗了。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小海推着茶壶起身,说道:“输光了还不走?” 两人离开骰宝台,正好撞见赌场巡场。 在赌场,巡场会免费派发香烟给赌客,特别是赌输了的赌客,名曰“上火”。 茶壶毫不客气地从巡场手里拿过两包香烟,说道:“拿两包抽抽!” 巡场说道:“茶壶哥,你今天已经拿了不少了。” 茶壶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我也输了不少,你这么不说?平时,我赢钱的时候,你小费也没少领过!” “就是!”小海一边帮腔,一边接过茶壶递给他的一包香烟。 茶壶抬头一看,洪英坐馆蒋光荣就坐在不远处的百家乐赌桌上,连忙走过去打招呼。 “大荣哥!” 蒋光荣转身一看,回应道:“茶壶啊!怎么有时间到长沙湾来玩?” 茶壶还在跟蒋光荣充大头,说道:“我经常过来的,只是少见大荣哥。赌钱,当然要关照自己人的赌场嘛!” ——实际上是,因为茶壶滥赌,靓坤已经向旺角堂口发话,禁止茶壶踏入洪兴的赌场一步。于是,茶壶只好长途跋涉,到长沙湾洪英的赌场来赌钱。 蒋光荣对茶壶点了点头,说道:“那谢谢你关照了!” 说完,蒋光荣转身又回到百家乐赌桌,示意荷官派牌。 赌桌上,一个鬼佬赌客说道:“买庄!” 鬼佬旁边的一个四眼田鸡说道:“好!我就跟罗拔买十万块庄!” 蒋光荣则买闲,和鬼佬对赌。 荷官开牌,闲家j、5,庄家k、9. “庄赢!” 鬼佬大喜过望,“我赢了!” 四眼田鸡把荷官推到自己面前的筹码,往鬼佬罗拔面前推,说道:“这些是你的!” 罗拔还不明所以。 四眼田鸡解释道:“我刚才说了,我跟你买十万块。我跟你买嘛!” 罗拔又转头问自己另一边的四眼同伴,“是吗?” 四眼同伴点点头,说道:“对呀!他是说,我跟你买呀!” 罗拔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张嘴巴说道:“你说跟我买,就是帮我下注?那要谢谢你了!” 站在后面看的小海,不服气地说道:“这样拍马屁呀?” 茶壶耸耸肩膀,说道:“谁叫他是英国人呢!” 四眼田鸡的马屁之恶心,令茶壶也看不下去了,他双眼满场搜寻,看看有什么热闹可看。 “朱先生,你的xo!”一个身穿比基尼、头戴兔子耳朵的女服务员,端着一杯洋酒,走到四眼田鸡身后,放下酒杯,取走四眼田鸡面前的空杯。 罗拔循声望去,盯着服务员胸前露出的雪白,赞叹道:“这么大的苹果!” 罗拔从面前的筹码堆中随便拿起一个,塞进服务员的胸罩里,“赏你的!” 女服务员看到筹码的面额,不住地躬身道谢。 女服务员转过身来,茶壶和小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女服务员的胸前。 看到茶壶和小海色眯眯的眼神,女服务员一手捂着自己胸前,凶相毕露地骂道:“看什么看,看你妈!” “我妈的比你大!”茶壶恬不知耻的反击,羞得女服务员落荒而逃。 “茶壶哥说得好!”小海竖着大拇指,大拍马屁。 突然,小海悄悄指着赌场入口方向说道:“真正大的在那边!” 茶壶顺着小海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玛丽当娜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了进来。 茶壶的个子不高,小海更是个三等残废,玛丽当娜根本就没注意到两人。 “看来她是又钓到了一个凯子。”茶壶吩咐道:“你先出去,把车准备好,我们去看看她把骗来的车都弄到哪里去了?” 果然,没隔一会儿,玛丽当娜又借口从那个男人身边溜走了,茶壶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出了地下赌场。 玛丽当娜开了一辆豪车,从地下赌场的院子里脱颖而出。 茶壶连忙跑到自己的车上,命令小海开车,追着玛丽当娜的屁股。 玛丽当娜一路开到了葵涌一处偏僻的小湾,茶壶从坡顶往下看去,一辆货船正停在海里。 玛丽当娜解下丝巾,在手中挥舞。 没过一分钟,一艘小艇就突突突地开到了海滩上。 茶壶拿出望远镜,看过去,那个小艇上的五六个人当中,就有毒蛇炳。 玛丽当娜把车钥匙抛给毒蛇炳。 毒蛇炳接过钥匙,就指挥小艇上的人把车用布蒙起来,绑上绳索,货船上的吊机把车从海滩往船上吊。 海滩上,毒蛇炳对妹妹玛丽当娜嘱咐道:“这是这个月的第八辆了吧?不要太拼命!而且,你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吃了亏。” 坡顶上,茶壶对小海吩咐道:“走,我们回去,把看到的东西报告给坤哥。” 第129章 防不胜防的猪队友 离开charlesclub,小海还在为靓坤的鼓励而振奋。 “很好,你们这个消息有大用处,我会记住你们的功劳的。”小海模仿着靓坤说的话,“茶壶哥,你说坤哥会不会收我?” “收是一定会收的!但是,我们的耻辱,一定要我们自己洗刷。这几天我们不要上班了,把那个女人刮出来,好好修理一顿。”茶壶发了半天狠,也只能说出“修理一顿”这样的狠话。 ——对于女人,他总是很心软的。 …… 而charlesclub里,靓坤在送走茶壶和小海之后,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四眼田鸡走进靓坤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靓坤对面,“你不是要烧我全家吗?怎么又请我来这里?” 靓坤苦笑道:“黄律师,你在我的地盘、我的手下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黄大文哼了一声,看都不看靓坤的表演,说道:“你手下办事不力,弄丢了我的车,你要怎么补偿我?” 靓坤咧着嘴说道:“黄律师,做人要讲道理的,是你中了别人的‘仙人跳’,把事情栽到我手下头上,这不太好吧?” 黄大文站起来,对靓坤说道:“那你是要我自己把车找回来喽?” 靓坤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个月,你给我一个月时间。现在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会影响大局的。” “一个月?那帮偷车的一天就能把我的车弄到澳门去,三天就能把我的车弄到台湾去,你叫我等一个月?”黄大文的口水都要喷到靓坤的脸上了。 更多的信息,靓坤不能向黄大文透露,只好沉默不语,默默把脸上的口水擦一擦。 黄大文见靓坤不说话,又坐下来,想了想,用疑问的口气说道:“那个臭女人混尖沙咀的?” 靓坤一拍大腿说道:“叔父辈就是叔父辈,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你知道归知道,千万不要出去乱传!” 黄大文又哼了一声,掏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咬在嘴里,说道:“那就要看你们是不是识相啰。我最近看中了一辆新车,正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靓坤连忙站起来,帮黄大文点燃雪茄,“一个月之后,我会把新车送到您府上的。我小弟不知火玄间的事情,还要请黄律师多帮忙!” “看你会不会做人喽!” ……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的大海捞针,茶壶和小海终于在佐敦另一家酒店找到了正在钓凯子的玛丽当娜。 当时,玛丽当娜又是同一个套路,跟着凯子到酒店开房。 茶壶瞧准了凯子的车子,偷偷跑到停车场,把凯子的汽油抽得只剩下一点点,又把油表破坏了,让油表显示还有很多油。 果然,不到三分钟,玛丽当娜又是一个人下来了,从酒店门童那里拿到车钥匙,开着车就离开了酒店。 “三分钟,除非那个男人是个快枪手,否则又是人财两空!”小海吐槽道。 “别废话了,跟上去!”茶壶在副驾驶吩咐道。 玛丽当娜浑然不觉的开着车往葵涌方向开去,开到一半,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汽车没油了。 小海把车停在玛丽当娜旁边,和茶壶拿着砍刀下了车,拉开玛丽当娜的车门,说道:“是你自己下车,还是要我们请你下车。” 面对两个男人和两把砍刀,玛丽当娜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下车了,任由小海用胶带把她的双手绑起来,塞进了茶壶的车子后座。至于凯子的车,就这样被扔在马路上。 为了防止玛丽当娜起什么歪点子,茶壶在后座看管着。 “茶壶哥,现在怎么办?”小海问道。 “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扁她一顿。”茶壶凶巴巴地说道。 本来还设想了强奸、毁容、绑架等很多残酷场景的玛丽当娜听到只是“扁一顿”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了。 “笑什么笑?严肃点,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了。我们随时可以强暴你,在你的脸上划几刀或者泼硝镪水。”小海色厉内荏地警告玛丽当娜,然后又非常狗腿地向茶壶问道:“茶壶哥,你想好在哪里扁她没有?” 这儿也不行,那里也不好,茶壶支吾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小海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了charlesclub的后巷。 看到茶壶和小海用砍刀架着双手被绑起来的玛丽当娜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靓坤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把玛丽当娜关在办公室里让不知火舞看管,一手拎着一个人的后衣领,把茶壶和小海拎出办公室,来到后巷,“顶你个肺!你们两个神经病啊?把她绑回来干什么?” 茶壶低着头说道:“我们捉到她之后,本来准备痛扁一顿就放了她的,但是实在是下不去手,只好带回来了。” “那现在呢?不是更麻烦?” 小海试探着问道:“那我们放了她?”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就这样把她放了,那算什么?闹着玩吗?通知毒蛇炳,他妹妹踩过界了,让他交十万块赔偿金。收到钱,我们就放人;否则,我们就把他妹妹卖到九龙城寨去。而且,以后都不准她妹妹踏进我们的地盘半步。” …… charlesclub的后巷。 毒蛇炳恨恨不平地把十万块赎金交到小海手里,“你们这些该死的香港人!我妹妹怎么样了?” 小海纠正道:“别把我也骂进去了,我和你一样,也是游水到香港来的。中间还差点被鲨鱼咬死!你放心啦,你妹妹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毒蛇炳瞪了小海一眼,对靓坤喊道:“赎金我已经交了,放人吧!” 靓坤看向小海。 小海还在那里懵懵懂懂,不知道靓坤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茶壶走过来,拿走小海手里的赎金,数了两遍,对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数目没错!” 靓坤手一挥,让不知火舞放人,说道:“以后,凡是我的地盘,都不欢迎你们兄妹进来。想搵食,请另寻它处啦!” 第130章 杀马特 太子拳馆。 太子唉声叹气地说道:“笑面虎不愧是笑面虎,和同新和交易,一点风都没有漏出来。连矮脚虎都弄不到消息。” 靓坤只好说道:“那我们暂时就只能采取本办法了,派人盯着同新和的地盘,只要那帮同新和打仔大面积‘消失’,那肯定就是有交易了。”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靓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茶壶和麦叔的头马毒蛇炳的妹妹发生过冲突。我估计,麦叔做这么大的买卖,毒蛇炳这么勇,肯定有他的份,盯住他就行了。” …… 毒蛇炳作为麦叔的头马,替麦叔看着一间歌舞厅。 这几天,不知火舞就是这间歌舞厅的常客。 经过一番化妆,不知火舞看起来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经过故意扮丑,即使身材火辣,也让人倒尽胃口。偏偏她还不知死活地偏要在舞池里面扭啊扭的。 这样一来,不仅找不知火舞搭讪的人没有了,想打她的人倒是不少。毕竟,在舞池里面跳舞的时候,跳着跳着,突然一张双颊涂得像非洲人不仅黑而且好像还有尸斑、嘴唇画得像刚吃过死孩子、眼影厚重得像被人打了一个封眼锤、眉毛涂成白色的脸出现在你面前,何b仔立马十二点变六点,吓都吓得腿软。 连毒蛇炳都看不下去了,把不知火舞请到一边,“小姐,我请你喝一杯啤酒,你能不能放过我,好好化个妆?鬼都没你这个妆吓人。” 不知火舞从夸张的衣服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五颜六色的爆炸头。 嗯,不错,发型没有乱。 “流行とは何か分かりますか?ヴィジュアル系!” 毒蛇炳听到不知火舞说的日语,立马就懵逼了,他要是懂这个,哪里需要偷渡来香港做古惑仔。 “讲中文啦!” “你懂不懂潮流?我这个妆是日本正在兴起的潮流新风尚——杀马特视觉系!”不知火舞上下打量毒蛇炳一番之后,用一种嫌弃的眼光看着毒蛇炳,“davidbowie知不知道?mrock呢?不是我说你,你是开舞厅的,这么老土,不紧跟潮流,怎么能吸引到客人呢?谢谢你的啤酒!” 说完,不知火舞又挤进舞池里面吓唬人去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挤到不知火舞的身边,搭讪道:“小姐,刚才我听到你的高论,真是遇到知音了。” 歌舞厅的声音太吵,不知火舞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大点声音!” 眼镜男伏在不知火舞耳边,大声说道:“我叫阿鬼!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不知火舞实在听不清阿鬼在说什么,示意两个人到舞厅的座位上聊。 阿鬼点了一杯啤酒,又给不知火舞点了一杯朗姆酒。 “小姐,你的妆很厉害呀!” “多谢夸奖,叫我麻衣好了。自己化的。”不知火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中略带邪魅,对人却是致命的诱惑,“你长得很帅,你是混血儿?原来阿鬼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阿鬼腼腆一笑,说道:“是啊,我老爸是英国人。” 不知火舞赞美道:“日本也有很多混血儿,不过都不如你混得好看!” 阿鬼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同为混血儿的原因,我对日本混血儿也有一些了解。美军打韩战驻扎日本的时候,日本政府设立慰安所,以少数女人的献身来保证大多数日本女人的贞洁。美军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无数的混血儿衣食无着,还要受人歧视。吃都吃不饱,怎么可能好看得了!即便有好看的,混血儿在日本怎么可能会有出头的机会?香港虽然也歧视混血儿,但是比日本要好一点。” 不知火舞喝了一口酒,说道:“想不到阿鬼先生对日本文化还挺有研究的。” 阿鬼自豪地说道:“我是一个发型设计师,当然要关心世界潮流的发展。潮流这个东西,港台学日韩,日韩学欧美。所以,我对日本有一些了解。” 就这样,不知火舞和阿鬼两个人,从秋叶原聊到歌舞伎町,从铜锣湾聊到旺角。 远处,坐在吧台上喝酒的毒蛇炳看着聊得火热的不知火舞和阿鬼,唾弃他们道:“一个日本鬼子,一个杂种,我呸!” 其实,内心保守如同大和抚子的不知火舞,内心一点都不能接受这种“杀马特视觉系”妆容,但是为了避开骚扰,只能接受靓坤给她设计的形象方案。 普遍来说,效果还算不错。唯一没想到的是,世界上真的有奇葩,例如阿鬼。 …… charlesclub。 靓坤正在办公室写稿,阿信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坤哥,这个女人说认识你,以前是跟你的,有急事想求帮忙你!” 靓坤抬头一看,原来是jojo,“怎么是你?你都有快一百章没出现了,读者都还以为你是个没用的龙套呢。” jojo哭着对靓坤说道:“坤哥,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靓坤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巾递给jojo,说道:“别哭啊!你一哭,我都听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 jojo接过纸巾,抽泣着说道:“坤哥,我哥哥被我们家的仇人抓走了。我想请坤哥帮忙,把我哥哥救回来。我们家就剩下我哥哥一个男丁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听到这种寻仇的故事,靓坤特别感兴趣,“什么仇人这么厉害?你坐下慢慢说。阿信,倒杯水给jojo。” jojo坐在靓坤对面,接过阿信递给她的水杯,“我爸爸以前有个结拜兄弟,叫丁蟹。我爸爸对他不知道多好,但是他却恩将仇报,把我爸爸打死了。丁蟹逃到台湾去了,他还有四个儿子在香港,就是丁蟹的二儿子丁益蟹把我大哥抓走的。丁蟹的四个儿子现在都是忠清社的老大,所以我才来求坤哥帮帮忙,救救我大哥。” 听完之后,靓坤沉吟着:“丁蟹……” 见靓坤迟迟没有答应,jojo扑通一声跪在靓坤面前,哭道:“坤哥,丁家的人都没有人性的,请你一定帮帮我。” 第131章 大时代 charlesclub。 靓坤看jojo跪下了,叹了口气,说道:“阿信,快扶jojo起来。” “坤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jojo坚持道。 靓坤只好说道:“看你也算是跟过我,我答应你了。对了,你本名叫什么?你哥哥又叫什么?” jojo羞赧地说道:“我叫方婷,我哥哥叫方展博。”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行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忠清社就是青帮,上海人的社团,坐馆好像就姓丁。我们去他们陀地找人。阿信,吹鸡!” …… 大角咀中汇街安庆酒楼最大的包厢。 包厢里的大圆桌子旁,丁益蟹正在和方展博聊天,“这几天我奶奶心事重重的,她说我们丁家欠你们方家很多,叫我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你们方家。” 丁益蟹手一挥,一个手下把一箱玩具端过来。 丁益蟹抓起箱子里最上面那个咸蛋超人,对方展博说道:“还记得这个咸蛋超人吗?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以前我们兄弟都是捡你不要的玩具玩,我现在都还给你。” 说完,丁孝蟹又把咸蛋超人丢回箱子里。 方展博抱起箱子起身就想走,结果却被门口看门的忠清社小弟拦住了。 “先别走啊!我们丁家欠你们方家的何止这么一点?以前,你老爸接济过我们,现在我就当着你的面烧给他。你看,只会多不会少!”丁益蟹一使眼色,包厢一角一个忠清社小弟点燃了一堆堆在铜盆里的纸钱。 “还有,我们从小吃了你们方家不少东西,现在一次还给你。来!” 忠清社的小弟架着方展博回到圆桌边坐下。 各种菜品如流水般上上来,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丁益蟹坐在方展博旁边,夹起一块鸡肉,递到方展博嘴边,“吃!” 见方展博默不作声,丁益蟹直接塞进了方展博嘴里。 方展博正要吐出来,丁益蟹一把捂住方展博的嘴巴,说道:“别吐出来,咽下去!” “今天不吃完这一桌东西,你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这时,包厢门被撞开,一个忠清社小弟被人扔进包厢。 “谁这么凶,连忠清社坐馆请吃饭都不吃?他不吃,我们吃。”靓坤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进包厢。 丁益蟹转身看向靓坤,说道:“你是什么人?敢闯进来。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忠清社的地盘?” 靓坤走到圆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我是洪兴靓坤,我过来要一个人。要到了,我就走;要不到,我就拆了你们忠清社的招牌!你们这些青帮余孽,以为这里是上海,现在还是一九三几年?杜月笙到了香港,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你们!” 丁益蟹说道:“这是我们丁家和方家之间的恩怨,你插进来算什么?” 抬头看到靓坤身后的jojo,丁益蟹露出轻浮的笑容,说道:“原来是方婷妹妹搬来的救兵啊!小小年纪就知道找野男人了!不过这也难怪,你们方家本来就是喜欢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 jojo指着丁益蟹,气的说不出话来。 靓坤反手一巴掌打在丁益蟹脸上,说道:“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看到靓坤动手,双方的小弟立即战成一团。 丁益蟹只是想对付方展博,没有准备多少人;靓坤知道自己对上的是一个社团老大,把能打的小弟都带上了。所以,很快丁益蟹这边就兵败如山倒。 “住手!” 眼看靓坤就要把丁益蟹和忠清社的人马都收拾掉了,又是一帮人涌进了包厢。 两边的人马只好分开。 新涌进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和丁益蟹相貌接近的年轻人,站在丁益蟹身前。 “我是忠清社丁孝蟹。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江湖朋友?” “洪兴旺角的靓坤,请了!”靓坤拱拱手。 “方展博你带走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说完,丁孝蟹转身对丁益蟹说道:“以后不许你再找方家人的麻烦,听到没有!” 丁益蟹低下头,小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了。” …… 走出安庆酒楼,jojo给靓坤介绍闻讯赶来的家人和朋友:“坤哥,这是我大哥方展博,这是一直照顾我们的玲姐罗慧玲,这是我的两个妹妹方敏、方芳,这是我们家的邻居阮梅。” 方展博还一脸桀骜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口气就像大舅子审问妹夫。 jojo埋怨道:“大哥,你跟坤哥说话可不可以客气一点,人家刚刚才救你出来。” 方展博还在摆大舅子威风,“你还没有嫁给他,就向着他说话?” 靓坤没空理会方展博这种黑炭头,倒是对罗慧玲和阮梅这两位大美女很有兴趣,“两位不是方家的亲人,也敢冒险前来,真是令人钦佩,不如一起到我的店里去吃个饭。我最喜欢和讲义气的人交朋友了。” 一直开小巴养活方家四兄妹的罗慧玲豪气十足地答道:“坤哥,应该我们请才对,今天来的兄弟们应该都请的,但是我们恐怕只能请得起大排档了。” 惯于节俭的阮梅听到罗慧玲要请客,还要请靓坤带来的所有小弟,心疼地捏着自己的钱包,盘算自己能出多少钱。 靓坤推让道:“算啦,大家是自己人,谁请都是一样的。还有啊!我恐怕比玲姐还要小三四岁,别叫我坤哥,叫我阿坤好了。” 方展博看到所有人不是指责他,就是无视他,气呼呼地直接走开了。连jojo在背后大声喊他,他也不停下脚步。 靓坤看着方展博的背影说道:“让他走吧!你当他是方家的唯一男丁,他当自己是大少爷呀!他身为方家长子,什么时候承担过长子应尽的责任?他把养育三个妹妹的责任全都丢到了玲姐头上,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比丁孝蟹差远了。丁孝蟹比他还要小几岁呀,同样是父亲不在身边,人家照顾三个弟弟可是比他照顾的好,丁旺蟹是律师,丁利蟹是医生。你们呢?你为什么认识我这种矮骡子?如果他有个大哥的样子,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第132章 神棍下山3 华隆酒楼的包厢里。 靓坤对jojo说道:“你还在担心你大哥呀?” jojo担忧地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大哥也变得浑浑噩噩的,在学校无心读书,玲姐送他去当学徒,一年到头都不肯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和玲姐还有我、方芳、方敏三姐妹吃年夜饭,吃完就离开;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干脆连过年都不回家了。”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大不了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嘛!那个丁孝蟹,能当上忠清社的坐馆,说出来的话不会那么不值钱,他们应该不会再去找你大哥麻烦了。你就安心吃饭吧!” 靓坤先给jojo、玲姐夹了菜,又给阮梅夹菜,“这个小妹妹怎么一直不说话的?吃点东西吧!” 阮梅道了谢,又低下了头,开始埋头苦干。阮梅十分节俭,每天只吃剩菜,今天靓坤点的都是平时阮梅别说吃,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所以阮梅在很努力地多吃一点。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的时候,只有阮梅还在吃。 靓坤有心逗一逗阮梅,说道:“其实,我是天道派第十九代传人茅小方的弟子。‘道法高深,以众生安危为己任,立志守正辟邪、除魔卫道’,说的就是我了。我身具神通——天眼通,能观天上地下、过去未来。刚才,我就看到这位阮梅小妹妹似乎有点不妥。” 罗慧玲很喜欢阮梅这个新邻居,连忙问道:“什么不妥?” 靓坤故弄玄虚地说道:“这个小妹妹身染重病呐!” jojo轻轻打了靓坤一下,说道:“坤哥,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 靓坤故作严肃地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我们赌一铺,现在吃也吃完了,我们送阮梅小妹妹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如果没病,我输给你一万块。” jojo正要说算了。 阮梅开口说道:“坤哥说的没错,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总是说我太吝啬,其实是我怕自己突然死了,母亲孤苦伶仃无人照顾,所以就想拼命省钱、拼命攒钱,这样就算死了还能给母亲留下些钱,供她养老。” 阮梅的话,让场面一时非常凝重。 靓坤说道:“小妹妹,其实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先天性心脏病在二十年前可能是绝症,但是现在说不定已经有治疗方法了呢!你也别太灰心了。” 阮梅弱弱地说道:“可是我们家只有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根本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 散席之后,jojo故意落在后面,显然是跟靓坤有话说。 “坤哥,你是不是看上了玲姐和小犹太?” “小犹太是谁?”靓坤故作不知地问道。 “就是阮梅。” “你怎么这么说?” “你看她们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jojo用吃醋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 “我出来做,也跟过几个马夫了,但是你是唯一一个从来不逼我跟你上床的。”jojo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那你是怪我喽?要不要今晚就留下来?” “你说真的?”jojo惊喜地说道。 “我靠,看你急色的样子!”靓坤故意逗jojo。 “那我真留下来了!” “只要你能帮我搞定玲姐和阮梅,让你留下来又怎么样?大不了每个月多开一份家用罢了。” “真的?!你不会嫌弃我……”jojo听到靓坤的话外之音,满心希望,又害怕希望破灭,说到最后越说越小声。 “谁嫌弃谁啊?我也只不过是个出来混的,随时都有可能横尸街头。”靓坤怅然地长叹道。 “叮叮叮,叮叮叮。”靓坤的腰间传出声音,打断了靓坤的惆怅。 是bb机。 这东西刚刚面市,不是一般的贵,但是靓坤还是买了一台,因为对于他来说,信息的及时性就是生命,这完全不是比喻。 此时的bb机还只有来电显示,不能留言,靓坤只好返回酒楼,把酒楼经理赶出办公室,确保没人偷听后才给来电复机。 “哪位?” “是我,麻衣,今天晚上毒蛇炳没有来歌舞厅。” “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刚去过麦叔的陀地,看到毒蛇炳还在那里。” “收到。” 挂掉不知火舞的电话,靓坤又立即给韦定邦打过去。 “交易时间可能就是今晚,地点还不确定。麦叔还在陀地,跟住他也许就能人赃并获。” “全都是‘可能’‘也许’,我不能光凭‘可能’‘也许’办案的。” “我拼了命,也只得到这些消息,你还要我怎么样?” “对不起,是我太苛刻了。” “别道歉了,打掉这些毒贩子,落实我的功劳,比道歉一百句都有用。ok?” “ok!” 挂掉韦定邦的电话,靓坤又打到太子拳馆。 “太子哥在不在,让太子哥听电话!” “太子哥,你让人去笑面虎的地盘看看,笑面虎如果不在,可能就是今晚交易。好机会啊!……好,我马上赶过来!” 挂掉太子的电话,靓坤才打开办公室门,对jojo说道:“今天有事情要做,你要不先回去?” jojo倔强地说道:“你说个地方,我等你。谁知道过了今晚,你是不是就说话不算话了?”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是愿意等,就去马栏等我。”、 靓坤快步跑出酒楼,对等在酒楼门口的小弟们吩咐道: “乌鸦,集合兄弟们,让他们带上家伙,在charlesclub后巷等,随时可能出发。 茶壶,你就在我办公室等我命令。你在华丽酒店还有想出头的兄弟没有?有的话,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也在后巷集合。 铁头功,你和你几个师兄弟先给后巷的兄弟们安排一些水和食物。等下出发的时候,你们也要跟上。 阿信,你开车,送我去太子哥的拳馆。” 站在酒楼门口,等待jojo的罗慧玲和阮梅,看着靓坤指挥若定,众多小弟从令如流,感觉眼前这个人和刚才酒桌上的那个靓坤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第133章 动起来 太子拳馆。 靓坤快步踏入太子的办公室。 太子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等电话。 叮叮叮~~~ 太子抓起电话,“嗯!你确定?好!” 太子放下电话,沉声说道:“笑面虎也不在陀地!” 靓坤脸色严肃地问道:“太子哥,搏不搏?” 太子皱着眉头思考着,考虑了大概一分钟,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请龙头接电话!……龙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决定,请龙头帮我。……是!谢谢龙头的教诲!” 太子等蒋震挂了电话,这才挂上电话,站起来,说道:“龙头说得对,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召集人马,我们杀进尖东。哪怕摆了乌龙,我们也要‘宁可被人打死,不能被人吓死’!” 靓坤点头说道:“我的人已经在集合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带队。”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其他大底带人过来,等我的小巴到了,你就带人上车。” …… 两个西九龙o记便衣站在弥敦道上,不时斜着眼看向街对面一家海上运动用品商店。 这家海上运动用品商店就是同新和麦叔的陀地。 同新和麦叔年轻的时候当过海滩救生员,后来开了一家海上运动用品商店,卖一卖冲浪板、帆板、摩托艇、划艇、船桨这些东西。当上同新和老大之后,他将陀地设在这里,也有不忘本的意味。 而这两个盯梢的警察,如果靓坤见了,一定会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他当初在屯门商场遇见的两个追捕毒贩的警察“威猛先生”和“围裙”。 “鸡仔,对面店里刚才还挤满了人,现在人都哪去了?”威猛先生问道。 “辉哥,应该是出发了吧,看来他们没有走前门。”围裙说道。 原来,“威猛先生”的名字叫李辉。“围裙”的外号叫鸡仔,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怎么可能走前门呢?你当他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吗?后巷是谁在守着?呼叫一下!提醒他们注意!”辉哥吩咐道。 鸡仔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叫:“我是鸡仔,后巷的伙计请注意,嫌犯是不是从后门出发了?over!”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我是韦定邦,后巷刚刚驶入三辆商务车,嫌犯正在上车,还没有出发。你们驾车在路口等着嫌犯,嫌犯一出来,你们就跟上去。over!” 鸡仔听到是西九龙o记大sir发话,连忙立正,大声答话:“yes,sir!” …… 看到三辆商务车驶上弥敦道,鸡仔连忙发动汽车跟上,一边开车,一边对对讲机说道:“我已经跟上了嫌犯,嫌犯正从梳士巴利道转入广东道,over!” “别跟得太紧,被嫌犯发现你!”韦定邦的声音传来。 鸡仔开车的技术还行,一直紧跟对方,但是也不免被对方察觉。 “大哥,后面有一辆不认识的车,一直在跟着我们。”开车的毒蛇炳对后座的麦叔说道。 麦叔吩咐道:“开快点,甩掉他们。” “大哥,万一后面的兄弟也没跟上来,怎么办?”毒蛇炳担心地说道。 麦叔不耐烦地说道:“万一他们也跟丢了,那就只好放弃交易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幸好,毒蛇炳不是乌鸦嘴,三辆车经过几次加速,终于把鸡仔的车甩得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这不是驾驶技术的问题,纯粹是毒贩的车比警察的车要好,速度更快,商务车居然跑的比轿车快,这上哪说理去? 鸡仔跟丢了目标,连忙向对讲机报告:“报告韦sir,我们在广东道和佐敦道路口跟丢目标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快就被甩掉了!”韦定邦的怒火从对讲机里面就能听出来。 韦定邦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立即又拿起对讲机,转了频道,开始呼叫总台,“总台,这里是西九龙o记警司韦定邦。命令以广东道和佐敦道路口为起点,十公里之内的所有铁马骑士动起来,沿道路搜索三辆三菱商务车组成的车队,车牌号分别是xxxxxx、xxxxxx、!” 警用电台总台立即给相应摩托车交通警察也就是韦定邦口中的“铁马骑士”下命令。 几分钟之后,铁马骑士们纷纷回报,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在没有天网系统之前,跟丢了目标,想要再次追上去,基本上就是大海捞针。韦定邦自己都没有抱多大希望。这也是韦定邦之前一直想要知道双方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的原因,不是提前埋伏,基本上没有办法将毒品交易一网成擒。 在鸡仔跟踪麦叔的车队的同时,韦定邦其实正在沿着弥敦道平行追赶。现在跟丢了目标,韦定邦只好命令,转向跟丢目的的地点汇合。 …… 成功甩掉尾巴,麦叔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拍着开车的毒蛇炳的肩膀说道:“干得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那份奖励!” “谢谢麦叔!” “现在往葵涌三号码头开!随时注意,看看条子是不是又跟上来了。” “是,麦叔!” 开到葵涌三号码头,笑面虎、矮脚虎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麦叔的车队进场,他们也下车了。 “麦叔,你迟到了!” “路上有尾巴,为了甩掉尾巴,走了不少弯路。” 麦叔和笑面虎握手寒暄。 寒暄了两句之后,麦叔手一挥,毒蛇炳和冷辉还有另外一个小弟各提了两个手提袋走了上来,放在麦叔身后,“钱在这里了,一共八千万港币现金在这里了。货呢?” 笑面虎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手电筒,打亮,照着右边都快堆到天上的货柜堆,在空中画了三个圈。 吊车启动的声音响起,一个货柜被吊车从货柜堆顶部吊起来,缓缓地向麦叔和笑面虎的方向移动。 黑暗之中,一个黑色的巨物向人的方向移动,这种压迫感是非常强烈的。在场的众人都担心:万一吊车的钢索断掉,货柜砸下来,下面的人岂不是要被压成肉酱了,连成为肉饼的机会都没有。虽然都知道这种担心是无稽的,但是还是不免会这样想。 货柜稳稳地落在麦叔和笑面虎的不远处,笑面虎走过去打开货柜门。 货柜里,吗啡砖被码成一个垛子。 笑面虎笑着说道:“白小姐的价格,香港每公斤为10万美元左右,而泰国是3到4万美元。我也不多赚,5万美元的成本价给你。这里有200公斤。你不管是本地销售,还是转卖外地都赚翻了!” 第134章 警察世家 葵涌三号码头。 麦叔手一挥,示意毒蛇炳过去验货。 毒蛇炳走进货柜,没有直接拿最上面那包吗啡砖,而是取出两粒骰子,投了三次,然后开始拆垛,找到自己三次掷骰子得到的那个随机数。 放回骰子,打开印着“aaa”的包装纸,毒蛇炳闻到一大股酸味,掏出一把匕首,从黄色的吗啡砖上面刮下来一些粉末,盛在刀刃上,毒蛇炳放下吗啡砖,伸出手指在刀刃上一抹,把粉末粘在手指上,往牙床上像刷牙一样搓了几下,浓烈香甜味之后就是麻木的感觉。毒蛇炳连忙把手指拿出来,还吐了几口口水。回到车上取了一瓶水,漱了三次口,毒蛇炳才作罢。 麦叔看向毒蛇炳,毒蛇炳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笑面虎的小弟早已支起六台点钞机,一台点钞机对应一个手提袋,看到毒蛇炳点了点头,就打开手提袋,开始点钞、验钞。 麦叔的小弟也开始过来搬吗啡砖。 一台点钞机点一万六千多张、一百六十多沓钞票,也是很耗时间的。虽然点钞机的点钞速度为大约每分钟1000张左右,但是先要拆散一沓捆扎好的钱,点完又要再次捆扎好,整个过程麻烦无比。但是,点钞的小弟都耐心无比,一个人拆捆,一个人操作点钞机,一个人捆扎,合作无间,行云流水。 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把钱都点完了,笑面虎看向负责整个点钱过程的小弟,小弟对笑面虎点了点头。 笑面虎再次向麦叔伸出手,说道:“钱货两讫!” 麦叔握住笑面虎的手,说道:“合作愉快!” 松开手之后,双方各自上车,驶离葵涌三号码头,分道扬镳。 …… 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警察在韦定邦的指挥下,布设眼线,设立路卡。 而旺角堂口的洪兴仔则在太子的带领下,杀进尖东,直扑同新和的地盘。 在被麦叔带走了最精锐的人马之后,同新和的地盘上的留守人员,虽然人数仍然可观,但是战斗力就大大的不行了。 而且,短时间内,麦叔根本回不来。因为,麦叔的毒品仓库不可能设立在尖东,也不可能把货带回人口稠密的尖东。 一夜之间,同新和在尖东的十几个场子,控制权全部易手。 ——并不是全部落入洪兴手中,有三个场子是被趁火打劫的水房抢走的。 麦叔在自己的毒品仓库得知丢失地盘的消息,气得差点心肌梗塞。没有了地盘,自己就变成无根浮萍了,难道要自己从陀地大佬变成国际毒枭吗? 不仅如此,在从交易地点回到毒品仓库的过程中,麦叔还丢掉了一辆车的人和货。当时,一个夜班巡逻的交通警发现了麦叔的车队,立即呼叫总台。得知有大鱼,附近警局的警察都出动了,开始围捕麦叔。无奈之下,只好留下一辆车断后。 在大埔公路–琵琶山段,衔尾追击的警察和断后的同新和小弟们激烈交火近一个小时,乒乒乓乓打了六百多发子弹。韦定邦终于赶在交火结束前赶到现场,也打空了自己带来的所有子弹。最终战果是,警方共击毙毒贩六人,缴获长短枪支九支、海洛因五十五公斤。 …… 回到警署,韦定邦仍然觉得十分恼火,“本来是三辆车、十几二十个毒贩、三十多支枪、三百多公斤白小姐,就是因为你小子跟丢了毒贩的车,只剩下三分之一,还要同葵涌警署、长沙湾警署、九龙塘警署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鸡仔,梗着脖子,仰着头看着韦定邦,说道:“全是我的错,我申请调离好了!” 李辉看到场面一触即发,连忙打圆场,“鸡仔,长官就是骂你两句,你不好发脾气,向长官认错啦!” 鸡仔仍然梗着脖子,对李辉说道:“油尖旺是比屯门繁华,但是我不稀罕!” 说完,鸡仔把衣襟里的警员证和点三八掏出来,摔在桌子上,扬长而去。 韦定邦看着鸡仔的背影,对o记内勤吩咐道:“把鸡仔的档案退回屯门区警署,让他外甥自己去头疼。” 韦定邦看到李辉,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回屯门那个乡下地方?” 李辉一听,连忙摇手,说道:“邦叔,我还是很喜欢油尖旺的花花世界,我不想回屯门的,饶了我吧。对了,邦叔,原来鸡仔是屯门区警署许sir的外甥啊?怪不得许sir这么照顾他!” 听了李辉的话,韦定邦拿起一份档案打在李辉的头上,“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就有问题,怎么当警察?许sir是鸡仔的外甥啦!” 李辉有些懵圈,“可是,许sir比鸡仔大这么多岁!” 韦定邦说道:“许sir是鸡仔二姐的儿子。当年,许sir的外公也是警察,生了七个女儿,还以为自己没有生儿子的命,就认了鸡仔当干儿子。谁知道认下这个干儿子没多久,他就在行动中被海盗打死,老婆还检查出来怀孕,老蚌生珠,有了一个遗腹子,才算是没有断了香火。许sir他老母全家都认为,这个独苗是鸡仔带来的,所以走动好亲密的,都把鸡仔当亲弟弟。鸡仔的七个干姐姐不仅自己当警察,还嫁给警察,一个干弟弟也是警察,就在旺角警署刑事组,他们是真正的警察世家啊!” 李辉笑道:“那我家也是警察世家啊!我老爸是警察,我大哥也是警察,我也是警察,就差我小妹了。不过,我小妹就比我和我大哥好命,她读过大学,只要披上这身皮,就是见习督察,不像我,我当差十一年了,还只是个沙展!我大哥就更惨,现在还在穿着军装巡街。” 韦定邦看了李辉一眼,“怎么?怪我没照顾你们呀?你老爸在世的时候,很关照我,但是你们自己也要争气啊!你大哥太老实了,你就太懒散,整天就知道泡妞、偷懒,有任务就往后缩,我也没办法提拔你们啊!” 第135章 油尖旺堂口 尖沙咀中国城夜总会。 太子正坐在大厅和靓坤喝酒,聊天,“听说,昨天晚上我们占场的时候,麦叔的人马在大浦公路同条子开大片,枪战声音都传到尖东来了。看来,麦叔短时间回不来了!” 靓坤呷了一口酒,说道:“这不是正好。条子短时间之内,肯定会盯着麦叔,他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要在这里站稳三天,按江湖规矩,这片地盘就归到我们名下。” 太子也喝了一口酒,说道:“麦叔之前在尖东的陀地是一间卖冲浪般的店,他自己投资的,我想让你送一百万过去大浦给他。算是买下这间店。” 靓坤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说道:“太子哥,他现在躲起来了,我上哪里找他,给他送钱呀?” 太子瞄了靓坤一眼,说道:“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吗?他在大浦。同新和在大浦的揸fit人大浦雄是他的黄纸兄弟,麦叔肯定是和他兵合一处、将打一方了。你直接到大浦找大浦雄就行了。”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会安排人去办的。” 太子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你有钱,我才放心把这种事交给你办,要是换了其他人,我都不敢让他们去办这件事。你也知道,出来混就是为了求财的,大家兄弟,万一办事的人吃夹棍,那就不好看了。说起来,我来到旺角堂口这段时间,你帮我最多,论功行赏,你功劳最大,有什么想法没有?” 靓坤想了半天,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太子哥,我想要西洋菜南街清一色,除此之外,其他油尖旺的地盘,我一点都不要。另外,有一点太子哥说错了!” 太子端着酒杯,歪着头看着靓坤,问道:“哪一点我说错了?” 靓坤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太子的杯子,一口干掉自己的杯中酒,说道:“现在不是旺角堂口了,现在是洪兴油尖旺堂口!”、 “哈哈哈!!!”太子仰天大笑,豪气十足地干掉自己的杯中酒,说道:“说得好!洪兴油尖旺堂口!好!我就给你西洋菜南街所有的地盘,但是其他不是洪兴的场子就要你自己去打下来了。” 靓坤又给自己的杯子刀伤酒,说道:“东星的骆驼可以把金巴利道打成‘骆驼道’,白头翁本叔可以独霸钵兰街,我们洪兴的恐龙打得屯门清一色,他们可以做到,我没道理做不到!” “有志气!”太子听了,一拍大腿,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说道:“出来混,人就得有一股不服气、不服输的劲头,否则就会随波逐流。我敬你一杯!我先干!” 走到中国城夜总会的楼顶,往下看着楼下街道上的灯红酒绿,望着更远处维多利亚港在夜空下的娴静美丽。 太子用提着酒瓶的手,揽着靓坤的肩膀,说道:“老尖的夜景就是不一样啊!要不是你帮我,光凭这对拳头,我哪能看到这么美的夜景?” 靓坤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 继太子感叹过油尖旺的夜景之后,西九龙o记沙展李辉也在感叹:油尖旺最美的风景是人,准确的说是女人。 在被韦定邦臭骂一顿之后,当天晚上,李辉就把一切不愉快都抛到脑后去了。因为,他又勾搭上一个女人。 李辉长得高大挺拔、油头粉面,这种类型在屯门不吃香,在油尖旺就不一样了。李辉几句花言巧语就把那个女人迷得头晕眼花,带李辉回家胡天胡地。李辉还特别会玩地用手铐把两个人的脚铐在一起。 等两个人玩累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房门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快醒醒,我老公回来了?” “什么?你有老公啊?” “我昨天晚上就跟你说过了,我有老公的,叫你不要在这里过夜。你忙着干我,根本就不听我说什么。怎么还把我们两个人铐在一起了?” “昨天晚上是你非要玩手铐的嘛!” “别废话了,快穿衣服。我老公是出来混的,最讨厌警察了!” 李辉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但是对方老公守着门在敲,这怎么出去? “给我找个地方躲一下!” “哪有地方啊?你跳窗户出去吧!” “你们家住几楼?” “十二楼!” “那你还叫我跳?” “快想办法吧!他要是进来看到你了,你就惨了!” 李辉一咬牙,还是从窗户钻了出去,踏着空调外机,爬到了隔壁。幸好隔壁没人,李辉打开门,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死命地敲着李辉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家的房门。 这个男人衣服凌乱,领带像围巾一样挂在脖子上,光着脚,皮鞋拎在手里。 看到李辉从对面门出来,那个男人还回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辉也挤出一个笑容和对方笑了笑,然后走到电梯门前按电梯下楼。 走在街上,李辉才发现天还只是蒙蒙亮,香港的冬天,虽然不冷,但是亮的比较晚。 揉着眼睛走进一家经常光顾的茶餐厅,李辉叫了两份早餐和一打鸡蛋,又跟店家借了一只空杯子。 李辉把一打鸡蛋一个一个打在杯子里,也不搅拌,就这样一口气喝了下去。 旁边吃早餐的一对男女,女的对男的说道:“鹌仔,你看别人。” 李辉闻声看去,对那个女人说道:“我这是秘方,很补的。这是阿兰德龙传给史泰龙,史泰龙传给李小龙,李小龙传给成龙,成龙传给狄龙,狄龙再传给我的。” 李辉喝完鸡蛋,又狼吞虎咽地吃早餐。这家店的早餐是火腿三明治,李辉刚刚玩过两次高难度动作,体力消耗一空,所以吃的比较急,结果噎着了,不停的打嗝。 店员给李辉喝了一杯水,但是还是不顶用。 店员出主意道:“听说治打嗝,只要吓一下就好了。” “那你吓我吧!” 店员指着李辉背后,尖叫起来。 李辉摆了摆手,说道:“这样没用的,我是警察,胆子大得很。” 李辉刚说完,背后就是一声枪响,紧接着一根硬硬的、冷冰冰的东西就顶在李辉的后脑勺上。 “打劫,不想死就把钱拿出来。” 第136章 刨锛党 太子和靓坤在中国城夜总会喝了一个通宵,天亮之后,两个人都饿的厉害,都想吃了早餐再去睡觉。 刚走到茶餐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一声枪响。 一个身穿便衣、手里抓着点三八的壮汉,从背后冲出来,一把拨开站在茶餐厅门口的太子和靓坤,冲了进去,“里面有人持枪打劫呀!要命的,不要堵在门口。” 太子和靓坤对视了一眼,绕到了茶餐厅的后门,拉开门进去。穿过厨房,来到出餐口。 劫匪把黑星手枪塞进李辉的嘴里,拿李辉高大的身体当做肉盾,跟那个手持点三八的壮汉警察对峙着,还一步一步往厨房退去。 壮汉警察还在向劫匪宣传法律知识:“抢劫未遂不会坐很久的牢,但是打死人就不一样了,会被判处死刑,你好好考虑一下,千万别冲动。” 劫匪身前,李辉的尿液顺着裤腿流下来,人根本就站不稳,给劫匪充当肉盾的功能也发挥不出来,反过来还要靠劫匪提溜着他才没有和尿液一起滑到地上去。 劫匪身后,太子举起一把厨房里砍骨头的斧头,对准劫匪的后脑勺,猛地用斧背砍去。砍完之后的太子,自信十足地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斧头。 劫匪后脑勺受到重击,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太子的这一手实在太“刨锛党”了! 看完整个过程的靓坤,心里大呼卧槽,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评论。毕竟是,自古评论出人才,千古绝句随口来,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壮汉警察冲上来,一把拉开已经吓晕了的李辉,掏出手铐,把同样陷入昏迷的劫匪翻了个身背铐起来,同时仍然举枪指着太子和靓坤,还大声向店员吩咐道:“快报警,叫救护车。” 太子举起双手,对壮汉警察说道:“警察先生,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刚才只是见义勇为而已。你可不可以把枪放下,我们不会逃走,也不会袭击你。如果可以,我们到餐厅里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等你上司过来。” 很快,救护车拉着“完了完了”的警报呼啸而至,把吓得晕过去了的李辉和被太子打得昏迷了的劫匪都拉到医院去了。 接到报警的韦定邦也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 “太子哥,你来了油尖旺这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韦定邦不阴不阳地说道。 太子呵呵一笑,说道:“我该叫你韦sir,还是叫你‘丧邦’?” “我们是老相识了。当初要不是你年纪太轻,下手的时候手软刺偏了,现在我坟头的草恐怕都已经很茂密了。”韦定邦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道伤疤,笑了笑说道:“不过,今天的事情还是很感谢你,要不要给你申请一个‘好市民奖’?‘浪子回头金不换’,很不错的噱头!” “你糗我?当初刺偏了这一刀,我坐完牢出来,还被圈在龙头身边十年呀!”太子也笑了笑,“今天的事情不用谢我,这家伙在我的地盘搞事,我收了人家的保护费,当然要出手了。大家圈子不同,不用硬融。如果不准备逮捕我,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律师好了。” “别这么大火气,你也不是没好处啊!那一刀,你如果刺准了,现在你就应该还在赤柱里面发霉呢!”韦定邦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喽?”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韦定邦的眼睛。 韦定邦没有答话,而是努嘴向壮汉警察示意,“曹米高,没事了,让这两位先生离开。” …… 医院 醒来之后,李辉第一时间检查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之后,李辉才觉得自己要是没醒过来其实应该更好一点,被劫匪吓得尿裤子,这叫他以后怎么见人? 一定要让妹妹帮自己写份好看一点的报告,给那个菜鸟大块头狠狠记一笔。 ……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玛丽当娜还不知道自己担任健身教练的俱乐部从昨天晚上起,已经不是他哥哥毒蛇炳在罩着,而是由洪兴看场了。 ——虽然一直从事偷车的活动,但是她严格来说,还不算江湖人,也就没有什么江湖消息的来源。而毒蛇炳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忙,根本找不到机会给她通风报信,惊魂未定的麦叔暂时不准任何身边人打电话。 早上十点钟,玛丽当娜还像往常一样来健身俱乐部上班,带着一群想要把身材变得更完美的女人在那里跳健美操。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挣大钱,给自己老妈带来更好的生活。 今天是洪兴占场的第二天,靓坤带着一干手下前来接收健身俱乐部的看场权。一眼就看到站在一群跳健美操的女人前面领操的玛丽当娜,短发齐耳,面容秀丽,肤色如牛奶般白皙,一身紧身健美服让她曲线尽显,胸部高耸,前凸后翘,特别是一对珠穆朗玛峰随着身体跳动而上下起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波动”。 靓坤夹着香烟的手一指玛丽当娜,“抓住她!” 玛丽当娜看到靓坤,转身就跑,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还是被茶壶和乌鸦抓住了。 健身房老板一身肌肉十分唬人,但是面对并不强壮的洪兴仔,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给力,“我打开门做生意的,你们哪个字头看场我不管,不要吓到我的客人,影响我的生意。这个女人是毒蛇炳的妹妹,也算是同新和的人,所以我才用他的。现在,我把她开除掉,剩下的就是你们社团之间的事了,不关我事。” 靓坤转头对玛丽当娜狞笑道:“你听到了?” 玛丽当娜只是桀骜地盯着靓坤,并不说话,因为她的嘴巴已经被乌鸦用胶带封起来了。 ——由于刚才她又是逃跑,又是反抗,被辣手无情的乌鸦揍了好几下,一张漂亮脸蛋都肿起来了,双手也被乌鸦用胶带反绑在背后。 “你们两个把她送到楼下我的车里,让不知火舞看管。走!我们再去其他家收陀地(保护费)。”靓坤吩咐道。 第137章 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charlesclub,靓坤的办公室。 靓坤把玛丽当娜掳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毒蛇炳耳中,然而找上门来的不是毒蛇炳,而是麦叔的另一位左右手冷辉。 冷辉并不姓冷,而是因为此人冷口冷面、不苟言笑,所以得到一个外号叫做“冷面辉”,又经人口耳相传简化成了冷辉。 靓坤吩咐阿信给冷辉倒了一杯茶,说道:“辉哥,你消息真的好灵通!我大佬太子前几天交给我一百万,我正准备去大浦找大浦雄,约你大佬麦叔出来,好把钱交给他,算是我们洪兴买下麦叔在尖东的地盘。谁知道,你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冷辉盯着靓坤的眼睛,说道:“我听说,你抓了毒蛇炳的妹妹。把人交给我,那一百万你就自己留下好了。” 靓坤笑了笑,说道:“要交人,我会交给毒蛇炳;要交钱,我会交给麦叔。再说了,你能不能替麦叔做主?” 冷辉眉头一皱,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麦叔最近不能抛头露面的。毒蛇炳要保护麦叔,也不能出面。他们委托我来办这件事的。”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事实如何,你知我知,不用打哑谜了。麦叔现在树倒猢狲散,连他头马都敢落井下石,私吞他的货。我估计,如果我大佬知道这个消息,都会打电话给我,反悔把一百万交给麦叔。我有个提议……” 冷辉没有接话。 靓坤继续说下去:“这一百万,我照样给麦叔,不过我的人要亲眼看到麦叔才能给他,你就不要出面了!事后,你过档到我门下,我包你还能继续在油尖旺风光下去。” 冷辉摇了摇头,说道:“我如果出卖麦叔,你还会相信我吗?我不会枉做小人的。” 靓坤笑道:“别人都说,冷辉冷口冷面,只会用拳头,不会用头脑,完全是误解。那这样,我们换一种合作方式,毒蛇炳吞掉的货,找到之后,一半归你,你卖掉货之后,喜欢去欧洲也好、南美也好,都可以的。几千万,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冷辉嗤笑了一声,说道:“麦叔如果死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哪里值得到几千万?我怕我有命赚,没命花。” 靓坤收起笑容,说道:“那你就是想同麦叔一起死啦?而且,这里是我的环头,你不答应,今天都走不出去!” 冷辉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绑在衣服里面的几根红色纸卷,说道:“这是炸药,我如果走不了,大家就只好玉石俱焚了!” 这次轮到靓坤嗤笑了,“你这是硝酸铵还是tnt啊?炸药受热温度都是有阈值的。你从大浦远道而来,居然能安全抵达旺角?凭体温都能炸死你呀!你往身上绑几个纸卷,就想唬我啊?你对麦叔这么忠心义气,麦叔知不知道?据我所知,在毒蛇炳私吞货物之前,他才是麦叔的头马。怎么?毒蛇炳都跳反了,你还想继续呆在麦叔那条破船上晋升大副啊?” 看到自己精心想出来的计策居然被靓坤一眼识破,冷辉变得进退无措了。 靓坤看到冷辉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说道:“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讲义气,也不是什么坏事。西方文明的起源是古希腊文明,在希腊古城特尔斐的阿波罗神殿上刻有七句名言,其中有一句被认为是点燃了希腊文明的火花,那就是:‘Γνwθiσeαuto’。翻译成中文就是:‘人啊,认识你自己’。人呢!只有学会面对自己,才有超越自己的机会。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了。” 冷辉的脸色几经变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麦叔好歹曾经是我老大,我不能亲自动手。” 靓坤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冷辉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 太子在尖东已经插旗三天了,按江湖规矩,这片地盘已经归到太子名下了。 洪英社的耀东也依照之前的约定,前来太子拳馆,向太子索要好处,“太子哥,之前你答应我,让路出来就能分润好处的,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太子还是很重然诺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说过这话!你想要什么?” 耀东抿了抿嘴唇,说道:“我想要太子哥在佐敦打下的和合图地盘。” 太子想了想,说道:“我的地盘本来就被你油麻地的地盘分割成两块,再给你佐敦,岂不是隔得更远了?” 耀东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太子哥认为靓坤怎么样?” 太子不假思索地说道:“实话说,这次我能打下尖东,靓坤出力最多。” 耀东一拍大腿,说道:“那就对了,就算是太子哥不给我佐敦,你油尖旺堂口的地盘也是个‘一字长蛇阵’,根本不好管理。洪兴本来的地盘都是新界、离岛这样的乡下地方,这次太子哥你把小小的旺角堂口变成油尖旺堂口,为洪兴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有没有考虑将来当洪兴的龙头?” 耀东的问题大大出乎太子的意料,“我怎么敢妄想龙头的位子?” “就是啊!”耀东劝说道,“太子哥上任旺角堂口以来,第一把火,打掉了和安乐水房雄,第二把火,打掉了和合图佐敦堂口,第三把火,打掉了同新和尖沙咀堂口。现在,不管是江湖上的名气,还是洪兴内部的声望,都已经到达了顶峰,足以稳固你在洪兴的地位不可动摇。如果再继续把持旺角、尖东这么好的地盘,恐怕洪兴内部的猜疑和怨恨都会归于太子哥身上。这就是‘画蛇添足’了。” 太子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耀东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建议太子哥把油尖旺堂口拆分成两个,一个是旺角堂口,另一个就是尖沙咀堂口。自己选择一个,然后另一个交给靓坤。靓坤在飞雄手下的时候,不过是个马夫;太子哥扶持靓坤成为堂口大佬,靓坤一定对太子哥言听计从,相当于太子哥掌握了两个堂口。实质上的损失不大,却得到了举贤任能的美名,这笔生意做得过的。” 太子奇怪地看着耀东,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耀东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要佐敦,当然要挖空心思找理由了。” 第138章 毒蛇炳 冷辉回到大浦就开始极力撺掇麦叔接受洪兴伸出来的“橄榄枝”不提,且说被靓坤掳走的玛丽当娜,正在铁头功等人的天台武馆被不知火舞拷问。 为了搜集情报,《火影忍者》中出现过好几种拷问方式,抛去山中亥一的精神入侵、地狱道佩恩的阎罗王拷问法这些倚仗超现实的忍术才能进行的拷问方式,还有小南的纸遁拷问法、森乃伊比喜的拷问屋等都是可以在现实中实现的拷问方法。 森乃伊比喜的拷问屋其实就是简单粗暴的严刑拷打,画面太过粗暴血腥,靓坤不喜欢。 而小南的纸遁拷问法,其实是明朝太祖朱元璋发明的一种刑罚,还有一个好听的名称——“贴加官”,后来东厂改称为“雨浇梅花”,就是把人犯四肢固定在柙床上,使之动弹不得,然后将沾湿的桑皮纸一层层蒙在脸上,堵住口鼻,使之窒息。一般情况下用之刑讯,偶尔也用作处死的方式。 其实,要论残酷和逼供效率,西方人发明的“水刑”应该是诸多酷刑之首。和“雨浇梅花”原理类似,过程则更加痛苦。 但是,为了防止被不良读者模仿,而且水刑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靓坤也不允许不知火舞使用。 最终,不知火舞选择了“东西南北,人尽皆知,著名的三忍之一的白发童子,蛤蟆使者”自来也采用过的羽毛挠痒痒,也就是“笑刑”。 历史上,笑刑(tickletorture)早在中国汉朝就已经出现了,受刑者通常是贵族,因为这种刑罚不会在身体留下痕迹,并且比较容易快速恢复。《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在绿柳山庄逼供赵敏的方法应该也属于“笑刑”。 而古罗马的笑刑则是把人的脚底板涂上盐或者蜂蜜,让羊舔舐。作用部位不仅仅是脚掌,还包括神经末梢比较丰富的腋窝、颈部、躯干、膝盖、腹部、肋骨、肚脐等部位——这些地方也是某些小黄书中所说的“敏感带”。 把人绑起来不停地挠痒痒后果会很可怕。二战期间,一位叫亨·黑格尔的人目睹了**狱警的酷刑并写下了一本名叫《themenwiththepinktriangle》的书,描写了受刑者从忍笑、大笑、放声大哭到泣不成声的过程。 玛丽当娜当然没办法忍受如此酷刑,很快就招供了。 “葵芳街79号,他租的房子,我们约定,他要是得手了,我们就在那里碰面。” 得到毒蛇炳可能藏身的地方,靓坤先是派出不知火舞前去观察毒蛇炳是否在里面。 等了几天,才得到消息,毒蛇炳带着一个女人藏进去了,随身还带了一把毛瑟手枪。 毛瑟手枪也就是俗称的驳壳枪、盒子炮、快慢机,也不知道毒蛇炳从哪里弄来的这把老枪,还有子弹是怎么解决的? 靓坤决定带队突击,他选择的帮手除了乌鸦,还有神乐夜兔,因为神乐夜兔作为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夜兔族”的一员,同样擅长使用枪械。 不知火舞开车,把靓坤、乌鸦和神乐夜兔带到了毒蛇炳藏身的楼下。 看着这栋老旧的居民楼,靓坤十分感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就是不一样,如果是在大陆,毒蛇炳这样的毒贩子兼杀人犯藏在这种老社区分分钟被街道大妈给举报到居委会。 走上楼,看着脱落的墙皮、生锈的铁门,靓坤掏出手枪,示意玛丽当娜叫门。 玛丽当娜按起了门铃。 “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毒蛇炳这警惕性不行啊! “阿哥,是我呀,玛丽当娜。”玛丽当娜用上海话说道。 话音刚落,铁门便应声而开,房门还锁着。 听到毒蛇炳拧动门锁的声音,玛丽当娜突然用上海话大声喊道:“阿哥,有危险,不要开门!” “妈的臭西!”乌鸦一巴掌抽在玛丽当娜脸上,直接把玛丽当娜抽躺下了。 靓坤直接向房门开了两枪。 毒蛇炳也在屋里隔着门开枪反击。 乌鸦也开枪射击。 很快这扇房门就变得像个马蜂窝。 眼看自己一把枪,对方两把枪,毒蛇炳选择停止射击,往阳台跑去,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感觉屋里停止射击了,靓坤示意神乐夜兔上前,撞开了已经破烂不堪的房门。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神乐夜兔用雨伞枪向只穿一条内裤、正在翻栏杆的毒蛇炳开了一枪,但是毒蛇炳已经跳下去了,没打中。 “追!”靓坤喊道。 靓坤和乌鸦转身走出房间,走楼梯下楼追赶。 走到房门口,靓坤还不忘一把把坐在地上的玛丽当娜拉起来。 神乐夜兔则跟在毒蛇炳身后,也跳下了阳台。在跳下的一瞬间,神乐夜兔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雨伞。这雨伞质量真棒,居然没有翻面! 落地之后,神乐夜兔一收伞,就追着毒蛇炳的背影,上去就是一个大跨步飞踢,把毒蛇炳踢得扑街了。 毒蛇炳倒地的时候,那把盒子炮也摔出去了。 毒蛇炳无暇去捡枪,翻身起来就挥拳打向神乐夜兔。结果可想而知,毒蛇炳被神乐夜兔打得满地找牙。 街上的人看着身穿旗装、个子娇小的神乐夜兔暴打毒蛇炳,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老婆打老公啊!真是夫纲不振,世风日下!” “什么老公老婆,你看那个女的这么小年纪,肯定是女儿打老爸!” “谁家女儿敢打老爸?分明是老婆打老公。” 等看到靓坤和乌鸦提着手枪跑下楼,冲进战圈。 一个围观市民惊呼一声:“有枪!” 围观群众一哄而散。 “呜呜呜!吱——”不知火舞把车开过来停在旁边,开门下车。 不知火舞拿出一条绳子,三下五去二就把毒蛇炳反绑起来,嘴里塞上一条车里面擦灰的抹布,和神乐夜兔一人抱头一人抬脚,把毒蛇炳塞进了后备箱。 靓坤和乌鸦夹持着玛丽当娜坐进后座,神乐夜兔坐在副驾驶,不知火舞开车,一脚油门,车子疾驰离开。 等警察到达“斗殴现场”,就连毒蛇炳摔出去的那把盒子炮都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捡走了。 第139章 小红、小明和小刚 麦叔在冷辉的撺掇下,答应和靓坤见面,接收太子给出的“购地款”。 麦叔指定的见面地点是大浦区山里面的一个冲浪板、独木舟制造工厂,这里也是麦叔的产业。 汽车开进工厂厂房,靓坤下车之后,就环顾四周,工人已经被麦叔专门放了假,只有麦叔和他的残部在等着靓坤。 一群小弟的簇拥之中,麦叔正端着一个小杯在小口喝着咖啡。 看到靓坤走过来,麦叔头也不抬、屁股也不动,自顾自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不出面,让你一个人被我耍啊?你还带两个女人过来,给我的兄弟加餐吗?各位兄弟,给我打断他的腿!打完之后,那两个女人赏给你们!” 麦叔一声令下,小弟们扬起手里的各种棍棒就向靓坤扑来,有棒球棍、钢管、甩棍。 陪着靓坤前来的除了开车的不知火舞,还有神乐夜兔。 看到一群人冲过来,靓坤连忙后退,退到从副驾驶下来的神乐夜兔身后。 麦叔工厂所在的地方十分偏僻,神乐夜兔也就没有拿那把雨伞枪,而是直接从副驾驶座位上里拿出一把m4a1卡宾枪。 “哒哒哒!!!”一阵枪声过后,蜂拥而来的小弟们又蜂拥而退,留下几具尸体。 “妈的,让他们进来之前应该先搜一下的。”麦叔一边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台机器后面,一边暗自骂着自己不该托大。 很快,小弟们从各个角落拿出早就藏好的热武器,开始发动反击。 靓坤直接躲到了汽车后面。 神乐夜兔躲到一台机器后面,以机器为掩体,向对面开枪射击。 而不知火舞则从驾驶位拉出一个手雷包挂在身上,开始在厂房里面风骚走位。时不时扔出一颗手雷,把一个或者几个麦叔小弟炸成碎块或者炸得飞起来。间或掷出一把苦无或者手里剑收割生命。 眼见自己的小弟越来越少,麦叔心中无比绝望,十几个男人打不过两个女人,这还怎么搞? 靠着小弟们用生命和子弹“掩护”,麦叔偷偷溜出了厂房,准备从工厂后门逃走,谁知道刚走出去,就听到一声拉动枪栓的声音,接着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就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麦叔也不回头,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骗谁呢?你的钱不是都拿去进货了吗?”乌鸦冷冷地说道。 麦叔的汗都下来了,嗫嗫喏喏地说道:“其实,我的货已经找到买主了,卖掉了就有很多钱了!” “你的货不是被条子查走了,就是被你头马毒蛇炳私吞了,拿什么卖呀?卖屁股呀?” “乌鸦哥,跟他费什么话?”阿信在一旁说道。 麦叔正准备转头看看,靓坤到底在后门埋伏了多少人。 阿信手中的枪响了。 …… “韦sir,同新合麦叔手里的那批货有没有兴趣?” “麦叔是你做掉的?为什么不把货黑下来?那可是价值上亿的东西!你不说,也没人知道!” “我承诺过,不碰毒品的,说到做到!” “这种规模的枪战,你应该通知我,我会call飞虎队的。你的手下伤亡怎么样?” “怎么?韦sir要帮我付安家费?一百多万!” “那算了,这么大一笔费用,我处理不了。而且,你做掉麦叔,但是毒品没拿回去,你的老大和小弟没怀疑吗?” “怀疑什么?麦叔的货早就被他头马私吞下来了,藏在西九龙,否则你不是又要跨区?” “谢谢了,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小意思!” …… 毒蛇炳本来不想交待毒品的藏匿地点的,但是靓坤是什么人?根本没有底线的好吧! 一面是自己和妹妹的生命,一面是一百万港币和靓坤大舅子的身份,软硬兼施之下,毒蛇炳只有跪了。 靓坤也不耽搁,当天晚上就让毒蛇炳坐实了“大舅子”的身份。 云收雨歇,靓坤点起一根事后烟,说道:“想不到你玩了这么久‘仙人跳’,居然还是处子!” “我很洁身自好的。” “我听过一个你的同行的故事,要不要讲给你听?” “讲啦!” “大陆那边把你这种仙人局叫做‘放鸽子’。” “为什么叫‘放鸽子’?” “养鸽子的人会把鸽子放飞出去,这鸽子说不定就会带着一群有主人或没主人的鸽子飞回来,这叫‘诱鸽’。” “香港很少有人养鸽子,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那些人‘放鸽子’,就是把一个看似清纯良家少女模样的女仔简单的打扮打扮,对外讲就是她父母双亡,虽然不像是过去一样在身上插个草标、写上‘卖身葬母’,但也差不多。到了乡下,看着哪个富裕人家的男仔正打着光棍,找个媒婆就开始说合。由于要的聘礼大概是正经人家姑娘的一半,再加上这姑娘长得也不错,所以很容易就能把婚事说成,然后结婚。通常一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等这家人的人回家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家里人财两空、家徒四壁。” “那不是要跟凯子上床?” “还有比这更惨的。那个‘鸽子’姓陈,我就叫她陈白鸽好了。她那次失手纯属大意,也有贪婪的原因。她不但想搬光这家人的东西,还想把她‘老爷’的哥哥家里的东西也一起搬光,结果被当场抓住。你都想不到有几惨!”说到这里,靓坤嘴里啧啧有声,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能有几惨呀?” “被十几个人轮大米呀!搞到大出血。” 玛丽当娜也有些后怕,拍着自己的一对珠穆朗玛峰说道:“其实,每次设局,我阿哥都有派人盯住,一旦事情不顺利,他就会出来救场的。” “那我真是走运!” “不应该是我走运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一个上海人,怎么叫玛丽当娜?听着就不顺耳。” “你们香港人不是都喜欢叫英文名的吗?再说了,行走江湖,哪有用真名的?” “那你本名叫什么?” “小红。” “那算了,我还是叫你‘玛丽当娜’好了。叫你‘小红’,我会想起小明和小刚。” 第140章 一叶知秋 太子拳馆。 “太子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靓坤打了个招呼就一屁股坐在太子的办公桌对面。 等靓坤坐下之后,太子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从我的拳馆到中国城夜总会有多远?” 靓坤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说道:“走弥敦道的话,距离最短,大概四公里出头,但是红绿灯比较多,开车大概要二十多分钟。如果想速度快的话,走公主道、红堪绕道,虽然要走五公里多,但是只有9个红绿灯,开车最多十分钟就可以到。” “那中点是哪里?” 靓坤想都没想,就说道:“中点是京士柏道、京士柏公园。” 太子点了点头,问道:“你说我把陀地搬到那里怎么样?”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难道太子哥想拿下那一带?” 太子把摊在办公桌上的双手改为抱在胸前,说道:“我没这个打算。” 靓坤笑道:“那总不能把陀地放在别人的地盘上吧?” 太子站起来,转身走到背后的窗户旁,看向斜对面的旺角警署,说道:“耀东找过我,劝我把油尖旺的地盘一分为二,我自己留下尖东,旺角就给你。这是不是你授意他对我说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这个头脑。” 靓坤收敛笑容,说道:“是,确实是我教他说的。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向太子哥说,是因为我想让太子哥不掺杂感情地想一想这个问题。” 太子转身看向靓坤,盯着靓坤的眼睛,说道:“我跟了龙头十年,情同父子,你这是挑拨离间!” “情同父子?那就不是父子了!”靓坤毫不示弱地与太子对视,说道:“我听说,龙头的大儿子在美国做生意,二儿子在泰国做生意。” 太子颓然地说道:“我下周会去粉岭见龙头,见到他的时候,我会讲这件事的。” 靓坤站起来,对太子说道:“太子哥,你不必这样。洪兴毕竟是他们姓蒋的。而且,这件事你不主动提,也会有人主动提出来的。到时候,就可以看出来,龙头真正最信任的人究竟是谁。” …… 西九龙反黑组韦定邦的独立办公室里。 李辉把一份报告交给韦定邦,说道:“邦叔,请你好好看看!” 韦定邦坐在办公桌后,戴上眼镜,正准备好好看看李辉写的报告。 李辉伸手按住报告,说道:“其实也不必看,我们一世人两叔侄,所以麻烦你整整他,这家伙不知道是哪个管区的,我当了十一年警察,从来没有这么逊过。我差点被他害死呀!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地整一整他。弄到他不在这个世上为止。你要是不帮我出这口气,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韦定邦等李辉发泄完了,才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啦!……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不要把事情扩大,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我有点知心话跟你说。” 韦定邦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关上门。 李辉可能是吵累了,一屁股坐在韦定邦的办公桌上,没好气地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当然是私事啦!”韦定邦掏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然后也递给李辉一根,等李辉帮他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才接着说道:“你老爸生前很照顾我,我肯定会投桃报李的嘛!” “报你娘啊!”李辉把打火机放回衬衣口袋,骂了一句,“我当了十一年警察,现在还是个三柴(沙展、警长、sgt)。” 韦定邦苦着脸问道:“我娘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整天就知道泡妞、偷懒,一只喷子就吓得你屁滚尿流,整个西九龙总区都知道啦,我要是升你的职,没人会服气的。那个时候,我恐怕真的要靠我娘来罩我啦!” 韦定邦越说越生气,都快要吼起来了。 李辉指着办公室的玻璃墙外围观的警员们,说道:“你再大声一点,湾仔军器厂街1号(香港警察总部所在地)都能听到了!” 韦定邦走到玻璃墙面前,对着外面围观的警员们喝道:“干什么?全站在这里,等家属答礼呀!再看我把你们通通调去守水塘!滚你妈的蛋!” 说着,韦定邦拉动玻璃墙上的窗帘,隔绝内外视线。 韦定邦转身对李辉说道:“鸡仔不是回到屯门去了吗?根据你的特点,我千挑万选,找了一个最适合你的人做你搭档。” 李辉对韦定邦的话是一句都不相信,“邦叔,不要找些棺材板来给我,我没钱给他们买墓地。” 韦定邦不理李辉,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号,接通之后,对电话那头吩咐道:“叫20396进来,马上。” 办公室门一开,推门进来的正是曹米高。 曹米高向韦定邦敬礼,“goodmorning,sir!” 李辉看到曹米高,眼睛都红了,“邦叔,你玩我是不是?” 韦定邦指着李辉,对曹米高说道:“20396,这是李沙展。” 曹米高立即满脸堆笑地躬身伸出右手,说道:“李沙展,我们见过。” 韦定邦还没有放下自己指向李辉的手指,说道:“多向李沙展请教!” 李辉打断韦定邦的话头,说道:“指教就不敢了,我倒是领教了!” 李辉抓着韦定邦的袖子,说道:“邦叔,麻烦你过来一下。” 把韦定邦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你有没有搞错?你让我跟他搭档!你直接叫我收山好了!好,我辞职,我也不干了,你调我回屯门和鸡仔作伴吧!” 韦定邦脸一板,说道:“小子,你怎么这么不上道?你看看他这个块头,跟重案组的陈家驹有得一比。出了什么事,黑锅有他背,功劳由你领。我这个安排还不够照顾你?” 李辉想了想,笑着说道:“说的也是,谢谢邦叔。我过去跟他聊两句。” 李辉走到曹米高面前,笑着打招呼:“早说嘛!大家自己人嘛!你贵姓呀?” “长官,我叫曹米高。” “糙米糕?好名字,我姓李,frankli。” “哦,李法克?” “不是,是法克李。” 第141章 军火走私案 九龙城区亚皆老街190号。 走出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大楼,李辉带着曹米高向停车场里自己的mini宝马走去。 曹米高毫无头绪地问道:“李沙展,韦sir说的军火走私案,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李辉懒洋洋地说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曹米高没听出来了李辉语气不好,还在表达他的看法,“我看我们应该上街去找线索。” 走到李辉的mini宝马旁边,曹米高眼前一亮,“这部车好正点!” 看到曹米高的手马上就要摸到车上了,李辉喝止道:“不要摸,这部车很名贵的。你看它的车标上面已经写了,‘别(b)——摸(m)——我(w)’!” 曹米高只好停下自己的动作,说道:“ok!” 两个人坐上车之后,李辉问道:“你当了多久的警察?” 曹米高答道:“很久了,三年半了。” 李辉阴阳怪气地说道:“哦,难怪你这么冒失。怪不得你以为满街都是线索,随便你捡。” …… 李辉带着曹米高来到土瓜湾的一间酒吧,这间酒吧主打的是怀旧风,木头的桌子板凳,每张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 李辉和曹米高一落座,酒吧老板就过来招呼。 “豪哥,怎么好意思叫你亲自出马!”李辉客气地说道。 这个酒吧老板正是快一百多章没有出现过的宋子豪。 宋子豪叼着烟斗,豪爽地笑道:“你老大光临小店,我怎么敢不亲自招待?” 听到这话,李辉站起来说道:“别耍我了,豪哥,你知道,我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看到曹米高还呆头呆脑地坐在那里,李辉拨了曹米高一下,“起来,叫豪哥!” 曹米高连忙站起来,跟宋子豪握手,“豪哥!” 李辉介绍道:“米高仔,我的新搭档。” 曹米高早就对李辉工作时间跑到酒吧消遣很不耐烦了,看到李辉和三教九流的人称兄道弟更是心中不满,和宋子豪握手的时候,有心用力,想让宋子豪出丑。 宋子豪感受到曹米高加力,眉头一皱,也暗自用力。 看到两个人较起劲来,李辉连忙拍打曹米高的手,想要分开两人,“你想找死,买棺材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宋子豪微微一笑,放开了曹米高的手。 李辉揽着宋子豪的肩膀,避开曹米高,到另一张桌子坐下,“豪哥,不好意思,小弟弟不知道好歹。最近,江湖上有没有吹什么东西南北风?” 宋子豪戏谑地说道:“有啊!就是老弟你被一个新扎师兄用喷子盯着,吓得屁滚尿流啊!你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李辉撇了曹米高一眼,把手指放在唇边,“嘘!!!” 宋子豪哈哈一笑,说道:“嘘什么鬼?要是碰到我,非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辉拉着宋子豪的手说道:“豪哥,不行的,他很壮啊!” 宋子豪挣开李辉的手,说道:“壮怕什么?还能比牛更壮?就算被人打,也比你现在被人笑要好。” 李辉被宋子豪糗得一点面子都没有,站起来,对曹米高没好气地说道:“你来讲!~” 曹米高只好站起来,走到宋子豪身边,说道:“豪哥,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提了,我已经给李沙展道过谦了。” 宋子豪也站起来,指着曹米高的鼻子说道:“哦,原来是你消遣他,是不是?老弟。我的兄弟不是随便给人消遣的!” 李辉头也不回,摇着手说道:“算了,不要说了,豪哥,我已经习惯了。” 宋子豪还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他妈招子放亮一点,我和他一世人两兄弟,他有眼泪,我有眼屎。打狗也要看主人!” 曹米高只好说道:“那我再说一次好了,对不对其。” 宋子豪拍着曹米高的胸肌说道:“兄弟,不要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只当你是一条牛,惹毛我,把你当牛一样打。” 泥人也有土性,曹米高一把拨开豪哥的手,说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告你袭警!” 一听这话,李辉把曹米高拉到一边,“我们找豪哥打听消息,你说什么袭警。” 把曹米高推到身后,李辉笑呵呵地对宋子豪说道:“豪哥,不要介意,他是个棒槌!” 李辉把宋子豪拉到吧台旁边坐下,说道:“说真的,豪哥,最近有一大批军火运进了香港,有没有什么消息?” 宋子豪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道,这批货已经在市面上出现了,其他的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查了。” 也跟到吧台边的曹米高沉不住气了,大声问道:“我们上哪里去查?” 李辉回过头,拍了一下曹米高的头,警告道:“你想全世界都知道?” 宋子豪小声说道:“有些人做事还是很传统的,你不妨试一试。” 听了宋子豪的话,曹米高一脸懵逼,李辉倒是若有所得的样子。 …… charlesclub靓坤的办公室。 靓坤和冷辉、毒蛇炳正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玛丽当娜陪靓坤坐在中间的三人座沙发上,冷辉和毒蛇炳一人一边坐一个独座。 靓坤对冷辉、毒蛇炳说道:“阿辉、阿炳,你们才过档到我这里,有件事想让你们去做。” 冷辉、毒蛇炳没有答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等待着靓坤的下文。 靓坤一口喝光杯子里的啤酒,放下酒杯说道:“我听说,烟厂街云来大茶楼里面有人在那里出手黑星。你们两个带着阿信去看一下,谁这么大胆子,没交陀地费就敢在我的场子里玩这个?” 冷辉问道:“看完之后呢?” 靓坤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啤酒,说道:“不管是卖家和买家,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干掉。我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毒蛇炳看着自己的酒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准备培养那个小白脸?” 靓坤看着毒蛇炳说道:“他够忠心,但是不够打,那就只好让他学着用短狗啦!人总要有点特长,要不然是没办法在江湖上立足的。你们两个正好都是用枪的高手,教教他啦!” 第142章 黄雀在后 烟厂街云来大茶楼门外。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这家茶楼老板很有文化嘛!”阿信指着茶楼门口的一幅对联说道:“但是,两位大哥,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点?现在才六点半。” 毒蛇炳不耐烦地说道:“收声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冷辉则拿起茶楼门口报摊上一份《东方日报》,付了钱,夹着报纸带头走了进去。 香港的茶楼都有“地厅”和“高楼”的区别,地厅也就是一楼是适合劳苦大众消费的,茶价略低,而“高楼”就是比较高级的,所以说别人“上茶楼”是一句恭维的话,说明他有消费能力。有些茶楼还在三楼设有包厢,有些则没有。 冷辉和毒蛇炳只在一楼扫了一眼,便带着阿信上了二楼。 阿信坐在茶座上小声问道:“辉哥,一楼没有吗?” 冷辉冷冷地说道:“一楼人太多,熙熙攘攘,容易被人听到。” “对啊,这种事被人听到就不好了。”阿信点了点头,随即又向上指了指,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上三楼的包厢交易?” 冷辉打开报纸,说道:“他们要的就是茶楼公共场所,人多容易掩护。上三楼?那还不如就在家里交易。” 说完,冷辉就低下头看着报纸,不再理会阿信。 茶楼的伙计马上就过来点餐了,“三位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毒蛇炳结果菜单,嘴里念道:“虾饺、烧卖、豉汁蒸排骨、蒸凤爪、叉烧包、咸水角,一样来一份。” “请问喝什么茶?” “普洱就好了!”阿信插嘴道,引得毒蛇炳努力睁大眯缝眼瞪着他。 讨了个没趣的阿信,只好四处张望,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听雀叹茶,是广式茶楼一道独特的风景,这里也不例外。熟客们提着自己的鸟笼,来到茶楼喝个早茶。各式鸟笼放在桌面上、挂在门窗边的横杆上,画眉、相思、百灵等等应有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四喜。 四喜的学名叫做鹊鸲,性格活泼好动,觅食时常摆尾,不分四季晨昏,在高兴时会在树枝或大厦外墙鸣唱,因而得名。 阿信又吹口哨逗弄隔壁桌上放着的鸟笼里的画眉,引得鸟主人十分不快,瞪着阿信。 毒蛇炳不耐烦地说道:“小子,你老实点!” 好在,很快点心和茶就上来了,掩饰了阿信的尴尬。 正当阿信吃得满嘴是油的时候,冷辉低声说道:“刚进来那两条友。” 阿信正准备抬头去看,毒蛇炳一筷子打在阿信的筷子上,“吃你的,等等看,别打草惊蛇。” 冷辉所说的那两个人各托着鸟笼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鸟笼连同里面的四喜一看就是在康乐街买的便宜货,但是丢在桌子上的时候,都能听到桌子震动的声音。 阿信低声骂道:“这么嚣张!” 没多久,又有两个人坐到军火贩子的桌子上,看来是买家。 两个买家的衣服看起来很新,穿在两个人身上显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两个大圈仔。大圈仔买枪,能干什么?肯定是“大茶饭”了。 买家把一个信封交到军火贩子的手里,托着鸟笼就离开了,连茶都没有喝一杯。 军火贩子掂了掂手里的信封,满意地笑了,叫来茶楼伙计,点了一大桌子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冷辉收起报纸,丢在桌上,小声吩咐道:“快点吃!吃完我们下去等他们!” 阿信、冷辉、毒蛇炳一阵风卷残云,吃完点的东西。 吃完之后,冷辉、毒蛇炳起身就往门口走。 阿信本想拉住两人问一问究竟,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半个钟头之后,两个军火贩子才打着饱嗝,走下茶楼。刚出茶楼大门,就感觉有人走到他们背后,接着就是两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到了他们腰上,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敢反抗就让你们死!” …… charlesclub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因为现在的时间不过是上午十点钟。 冷辉把一个信封交给靓坤,靓坤接过信封掂了掂分量,又递回给冷辉,说道:“你们两个分了它!” 靓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赤条条的军火贩子,问道:“就是你们两个在我的地盘出货,还不交租?你们跟哪个老大的?” 两个军火贩子眼看形势比人强,只好说道:“我们跟海哥的。” “哪个海哥?”靓坤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全香港的海哥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个,别他妈给我石九公扮石斑鱼,小弟扮叔父。” “官涌联英社的汪海!联英社官涌揸fit人汪东源的侄子。” 听了这个答案,靓坤更加生气,“怎么?想用联英社官涌揸fit人吓唬我?两个土包子,还‘官涌’,现在都叫佐敦啦!装什么香港本地人?” 靓坤对阿信、冷辉、毒蛇炳吩咐道:“给我好好扁他们一顿,我进去打个电话。” …… “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是洪兴油尖旺靓坤,我找海哥,汪海。” “坤哥,我就是汪海。” “海哥,你到我的地盘做生意,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好招待招待你。” “坤哥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到坤哥的地盘做生意了?” “我在烟厂街的云来大茶楼抓到两个扑街在那里卖鸟,他们说是你的人,我还以为真的是你海哥的生意呢!既然不是,那我只好把那两个满口大话的扑街送去填海了。” “哦,你说那两个扑街呀!他们的确是我的人。不过,他们踩过界绝对不是我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人,这样好了,我摆一桌,向坤哥赔罪。坤哥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吧!” “行啊!今晚八点钟,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海哥敢不敢来?” “虽然说和头酒什么时间、在哪里摆,一般都是主人家说了算,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理亏。好!今晚八点钟,有骨气。我一定到,到时候恭候坤哥大驾光临。” 第143章 军火商人 晚上八点钟,靓坤带着不知火舞,走进有骨气火锅酒楼之后,酒楼伙计就迎上来,说道:“坤哥,有个人订了‘满江红’包厢等你!” 靓坤走进包厢,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坐在包厢里。 看到有人进来,壮汉站起来招呼道:“这位一看就是坤哥了,长得这么靓,怪不得叫‘靓坤’!我是汪海。” 靓坤和汪海握了握手,说道:“还要麻烦海哥从佐敦跑到旺角来,真是对不住!想不到海哥真是英雄豪气,一个人就来单刀赴会。” 汪海哈哈一笑,说道:“如果是坤哥要害我,怎么会用‘鸿门宴’这种不入流的伎俩?我放心得很。坤哥,请上座!” 两人落座之后,汪海喊来服务员上菜,告罪道:“坤哥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伙计坤哥平时喜欢吃什么,自作主张,先让他们把菜做好了。” “有心了!谢谢!” 菜上齐之后,汪海先吹了一瓶啤酒,说道:“坤哥,实话实讲,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扑街居然散货散到旺角去了。是我没管好自己的手下,我认罚!”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靓坤和汪海两个人开始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之后,靓坤问道:“海哥,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的货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汪海看着靓坤,说道:“坤哥也想做这个生意吗?”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香港是自由港,军火生意大有可为,海哥很有眼光啊!我也一直想参一脚,但是没有门路。今天请海哥过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海哥有没有胆色做大生意。” “现在上面虽然没有前几年那么乱了,但是还是乱得很,我的货都是从上面的军械库流出来的正宗军品,并不是从那些红卫兵手里收购过来的破烂货。如果坤哥想参一股,我非常欢迎。”汪海笑着说道:“但是,我也是加入这个行当不久,一直找不到买家,所以那些小弟才想到在本地出货,这才惹出那么多麻烦,冲撞了坤哥!”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天天在打仗,只要有战争,军火这种东西,总是有需求的。” 汪海正为销路的事情发愁,听到靓坤大包大揽,饶有兴趣地问道:“愿闻其详。” 靓坤拿出几份报纸,指着其中一份英文报纸上的一张照片,说道:“今年春节之后,2月1日,霍梅尼回到伊朗,几百万人欢迎。这就是当时报纸报道的场面。中间这个人就是霍梅尼,他是‘***复兴运动’在伊朗的精神领袖,相当于伊朗的列宁。” 说完,靓坤又翻出一张英文报纸,说道:“这是上个月的报道。上个月,伊朗全民公投通过采纳《***共和国宪法》,直接在宪法里写,霍梅尼是伊朗的最高神权领袖。他一上台,不仅是伊朗,所有那些中东国家肯定是乱作一团,军火在中东的销量肯定会起来的,只要我们在中东找到关系,还怕卖不出去吗?” 汪海听了靓坤的分析,赞叹道:“坤哥的国际视野,对于我们的生意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啊!我前几天还看过新闻,一群人在沙特阿拉伯武力占领了麦加的大清真寺,为了消灭这些人,沙特军队连带打死了几千个给默罕默德上香的阿拉伯人。新闻里面说,这个事就是苏联克格勃策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靓坤不屑地冷笑道:“香港的中文报纸,只会报道那些血腥暴力的东西搞噱头,夸大其词,顶多打死几百人而已。那些报纸除了日期,没有一句真话,根本信不得。要看国际新闻,还得看英文报纸。我相信,麦加这件事并不是孤立事件,只是一个开始,中东还有得乱。” 汪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中东的石油供应全世界,搞出几次石油危机。那些阿拉伯人,什么都不用干,躺在家里就能收钱,也是时候出点血了。我们这也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嘛!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和那些军火买家联系上。” 靓坤喝了一口茶,说道:“日本的赤军你知道吗?” 看到汪海点头,靓坤接着说道:“那可是国际性组织,他们在日本国内遭到镇压之后,一些人跑到了中东,与当地游击队并肩作战,专门找美国和以色列的麻烦。听说,他们以叙利亚控制的黎巴嫩地区为根据地,成员分散在叙利亚、利比亚、欧洲和东南亚等地,和那些当地的阿拉伯人关系好得很。我听说,还有阿拉伯人给自己小孩取名字,都用日本赤军首领奥本的名字呢!只要跟他们搭上线,不愁联系不上那些财大气粗的石油大亨买单。正好,我手头上就有好几个日本小弟,可以派他们跟那些日本疯子去联系。” 看到靓坤用目光向自己示意,不知火舞站起来,向汪海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用日语说道:“私はしらぬいまいです。はじ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我是不知火舞,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汪海见靓坤已经将做生意最重要的销路问题找到了解决之道,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说道:“我的进货渠道绝对没问题!听说,卖军火这件事,上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与进来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军械库里面的东西流落出来?只要我们打开了销路,货源是不愁的。” 靓坤给汪海的酒杯里倒满了一杯啤酒,也给自己满上,说道:“在香港,卖点黑星、ak给那些省港旗兵,赚点港纸,这有什么意思?我们要搞,就搞大的,搞军舰、大炮、导弹,搞国际贸易,赚美金。那样才能赚大钱嘛!” 靓坤一席话,说得汪海心潮澎湃。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共同发财!干!”汪海抓起酒杯,一口干了。 “合作愉快,共同发财!” 第144章 分家 粉岭,蒋震别墅。 蒋震和太子、口水基、黎胖子、盲蛇、韩宾、恐龙等洪兴地区揸fit人正坐在客厅里开会,陈耀坐在蒋震身侧,黄小猫则沉稳地站在蒋震身后。 蒋震杵着拐杖对太子说道:“太子,你打通油尖旺,打出了洪兴的威风,做得很不错,我准备授予你‘双花’。以后,你就是洪兴的‘双花红棍’了。” 太子一脸欣喜掩藏不住,说道:“是吗?我一定为龙头好好效力,才能对得起龙头对我的栽培。” 陈耀插嘴道:“龙头,现在我们洪兴在油尖旺的地盘虽然看起来很大,其实也很危险,从旺角到尖东,中间被洪英耀东的地盘截断不说,排成一条线,很容易被其他社团各个击破。” 口水基、黎胖子、盲蛇、韩宾、恐龙等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纷纷应和。 蒋震扭头看着旁边的陈耀,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陈耀侃侃而谈,“依我看,我们可以将油尖旺堂口拆分为旺角和尖东两个堂口。太子哥选择一个,另一个再立一个揸fit人。这样一来,我们洪兴在油尖旺就可以形成‘掎角之势’,无论对方攻击哪一个堂口,都能快速做出应对。” 太子冷笑道:“耀哥的意思,是不是把你再立起来,好让你耀哥重回旺角?” 陈耀没有正面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些当然是龙头说了算!” 蒋震打断两人的争执,说道:“油尖旺是太子打下来的,理应由太子推荐揸fit人!” 太子朝陈耀哼了一声,转脸对蒋震说道:“龙头,当初我向洪英耀东借道庙街的时候,就答应他给他一些好处的,现在耀东要我兑现。所以,我的想法是把佐敦的一些地盘让出来给耀东。另外,把油尖旺拆分成三个堂口:旺角、尖东,还有佐敦。我自己选择尖东,旺角可以交给靓坤,佐敦就交给茶壶。” 韩宾突然插嘴说道:“佐敦本来就不大,还要分给耀东一部分,就剩下几个场子,还要再立一个堂口,让那个什么茶壶跟我们平起平坐,也不怕别人笑。” 太子争辩道:“如果不立堂口,那佐敦的地盘就和我们洪兴其他地盘隔绝开了,一块飞地,很容易被别人吃掉。茶壶单挑打死和安乐旺角揸fit人水房雄,完全有资格成为揸fit人。你没听过,是因为你窝在葵青那个乡下地方孤陋寡闻而已。” 听了太子的嘲讽,韩宾拍案而起,指着太子的鼻子问道:“你敢糗我?单挑!” “单挑就单挑!我怕你呀?”太子也拍案而起,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蒋震伸出手掌,在空中虚按一下,沉声说道:“都坐下,现在是洪兴地区揸fit人开会,闹成全武行像什么样子?” …… 赤柱监狱。 一个棕色头发的犯人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的犯人被带进一间监房,“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你住这间监房。” 这个棕色头发的犯人就是不知火玄间,而高高瘦瘦的的犯人正是擒拿手林同均。 不知火玄间一踏入监房,就看向那个坐在靠近门口的床铺上铺那个男人——骆天虹。 骆天虹居高临下,桀骜不驯的眼神从眼角看着不知火玄间。 不知火玄间让开路,让擒拿手林同均走到前面。 擒拿手林同均站在骆天虹床前,仰头看着骆天虹,问道:“你是骆天虹?” 骆天虹冷眼看着林同均,点了点头。 擒拿手林同均说道:“只要你退出忠信义,不管是过档跟谁,还是退出江湖,我们都不找你麻烦。” 骆天虹终于开口了,“我跟龙哥,是因为他是‘天下第一’。你打得过我,我过档跟你都行!” 骆天虹在监狱收下的小弟听到两个“新人”一进监房,就扬言要“找麻烦”,纷纷围过来。 “你们两块料,还敢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天虹哥让你们一拳一脚都能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囚犯站出来做和事老,说道:“你们两个是洪兴靓坤的手下,大家都是潮州帮,是自己人,不要内讧,自己人打自己人,让外人笑话。” 老囚犯一番话,让那些骆天虹的小弟都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中没几个忠信义成员,大多也都是洪兴、洪乐这些潮州系社团的成员。 骆天虹跳下床铺,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弟,站到擒拿手林同均面前,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打得过我,我过档跟你都行!想打,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擒拿手林同均双手抱拳,说道:“那不如就现在吧!” 骆天虹喜欢用八面汉剑,徒手则使用劈挂掌。 只见骆天虹并步直立,两臂垂于体侧,手心朝里,中指贴于裤缝。目视前方,稍停。屈膝半蹲。同时,左掌向左抬起,掌心朝上,肘下垂掌与眼同高;右掌稍向上。提肘,目视左掌方向。 这是劈挂掌的预备势。 擒拿手林同均则鼻吸气,两脚平直开立,稍宽于肩,屈膝下蹲成马步,两脚尖稍内扣,膝不冲出脚尖,足趾抓地,上体正直,目视前方,双手成拳抱于两腰侧,拳心均向上。鼻呼气,两拳成掌用力慢慢向前下插于裆前,两掌交叉,左掌在前,右掌在后,掌指斜向下,掌心均向后,目视前下方。 鼻再吸气;两臂交叉由胸前向上举于头上方,两掌仍交叉,掌指斜向上,掌心均向前,目视两掌。鼻再喷气;两掌直臂向外、向下快速劈分与肩平,两掌掌指向外,掌心均向前,目视前方。 鼻吸气;两掌外旋翻掌成掌心向上,于两腰侧动作不停,两掌掌指均向前,掌心向上,目视前方两掌屈收;两掌直臂前平举,两掌间距与肩同宽,两掌掌心均向前,掌指均向上,目视正前方。喷气;同时两掌屈指卷握成拳屈肘猛收,两肘碰击两肋,成马步双抱拳,目视前方。 三个呼吸之后,擒拿手林同均已经气运全身,随时准备对骆天虹的攻击发起绝地反击。 第145章 囚笼死战 赤柱监狱监房里。 骆天虹的劈挂掌vs.林同均的鬼影擒拿手。 劈挂掌讲究大合大开,猛起硬落。 合如伏炮,缩身藏头。开如炮发,上下展炸。 两臂劈挂,柔实抽鞭,长击准抽,翻腾不息。 其风格是迅猛快捷,大劈大挂,起落钻伏,伸收摸探,拧腰切胯,开合爆发。 双臂密如雨,快捷似闪电,劈挂赛抽鞭,发力似炸弹。 劲力饱满,舒展飘逸。洒落骄健,疾速多变。 面对强敌,擒拿手林同均率先抢攻,先是一个弓步冲拳,再接一记穿喉弹踢。 面对飞踢过来的一脚,骆天虹毫不在意,右腿前跨,左腿后蹬。避过这一脚的同时劈出一掌,打向擒拿手林同均的右肋。 擒拿手林同均立即右腿撤步,右手拿住骆天虹的手腕,左手抓住他的肘弯,顺势下拉。 骆天虹脚步移动的同时一个滚式用出,身体靠向擒拿手林同均,同时左胳膊肘向后击去。 擒拿手林同均左腿撤步转身,躲过这一式。抬腿向滚落地面的骆天虹踢去。 骆天虹躺在地上犹如滚地龙,双脚剪向擒拿手林同均。 擒拿手林同均后退避开,身子腾空而起,踢向转动的骆天虹。 骆天虹左手撑地,借势转到一边站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各拉招式站在一起。 骆天虹的劈挂掌可是下过苦功夫的,一招一式刚猛无比,自是不凡。但是,林同均的擒拿手是克制他长拳的招式。所以,骆天虹打的也憋屈。 两人打了不到三分钟,浑身的汗就下来了。高负荷的运动,最是消耗体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擒拿手林同均越发感觉自己并不是骆天虹的对手。 就在缠斗的时候,擒拿手林同均一个肘击被骆天虹托住,随后骆天虹用处劈挂掌的勒字决,就想从后面勒住擒拿手林同均的脖子制服他。 没想到擒拿手林同均没有前冲逃离,而是撤步后退,拱到了骆天虹的怀里。同时,左手握住骆天虹伸过来的手腕,右手抓住他的臂弯,猛地前拉。然后,提臀后拱,弯腰下伏,一个过肩摔就被他用了出来。 骆天虹一个没注意,身体已经被拱飞,双脚离地,浑身再也用不上力气,被抡圆了扔在了地上。随即,擒拿手林同均跟步上前,压住他胳膊的同时,右手抓向了骆天虹的咽喉。 这是擒拿手林同均第一次有机会占据上风。 这一招是用拇指与中指、食指掐住对方下巴下一厘米向后的那块软骨上,即喉结上方的那块骨头。掐住以后,用另外一只手握死掐人的这只手,比如说你用右手去掐,就用左手握住右手,便于固定住,以免滑脱。然后,像恶狗咬肉一样,左右来回做螺旋状转动,配合撕扯推拽,任何强壮的人可以在几秒内就被扯到呜呼咽气。 《伏虎拳》的口诀中称这一手为“黑狗戏猛虎,嘴中敢抢肉。咽下三寸骨,谈笑把魂收。” 擒拿本来就是通过拆解对方的招式,从而达到一招致胜的目的。 擒拿术五要诀——胆大、力雄、准确、快速、狠毒。 在与骆天虹的对决中,擒拿手林同均一个都不占: 胆大,此时的林同均已经胆寒; 力雄,林同均的力气比骆天虹还有差距; 准确,林同均中招多次,全身特别是双手都在抖,根本称不上“准确”; 快速,同上; 狠毒,开片都不敢下重手的林同均,和动辄砍断对手手脚的骆天虹根本没法比。 所以,擒拿手林同均的锁喉被骆天虹破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首先,“黑狗戏虎”这一招,为了固定住,以免滑脱,是要用另外一只手握死掐人的这只手。实际上,林同均的左手还在压制骆天虹的手臂,中间存在时间差。 其次,“黑狗戏虎”这一招,要求左右来回做螺旋状转动,配合撕扯推拽,也是很重要的。实际上,骆天虹现在是躺在地上,根本无法去“戏”。 骆天虹一记单劈手,反攻林同均咽喉,反而打得林同均不得不抱着自己的喉咙躺倒在地。 骆天虹一个骨碌起身,准备结果了林同均。突然感觉心中一冷,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胸前,那里多了一根针一样的东西,而且正在没入皮肤中。 骆天虹的皮肤中当然不会多长出一根针,那是不知火玄间的千本。在众多囚犯的目瞪口呆中,不知火玄间从自己的喉咙里抽出了一根一尺长的千本。很多人都看过或者听说过“吞剑”这种杂技表演,表演者会把剑插入口中,剑尖经过食道到达胃部位置。但是,这种表演出现在监狱里,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知火玄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骆天虹的背后,趁着骆天虹起身的一刹那,不知火玄间将千本刺进了骆天虹的后心,刺穿了骆天虹,从他的前胸透胸而出。骆天虹低头去看时,不知火玄间已经在抽回千本。 骆天虹虎吼一声,返身一拳打在不知火玄间的胸前。 监房里的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胸骨断裂的声音,然后不知火玄间和骆天虹都轰然倒下了。 …… 靓坤第一时间通过系统得知了不知火玄间和骆天虹同归于尽的消息。 【检测到宿主又瓦解一个社团——忠信义。现在,请宿主选择奖励。请在个人资质奖励和随从奖励中选择。】 随从奖励。 【宿主选择了随从奖励,现在请抽取随从的本源世界。】 抽取。 【宿主抽取到了《海贼王》世界,请宿主从以下各个组合中选择自己心仪的随从:草帽海贼团、王下七武海(最初版)、三大将(最初版)、四皇(最初版)、cipherpolno.9、五老星、白胡子残党】 该选哪一组呢? 【检测到宿主随从死亡一人,死者不知火玄间,将在宿主的奖励中去掉一人,以示惩戒。去掉哪个随从由宿主选择。】 随从死了还有惩罚,干嘛不早说? 第146章 选谁? 该选哪一组呢? 草帽海贼团?虽然很有情怀,但是个个都是奇葩。 王下七武海(最初版)?名气够大。 三大将(最初版)?实力强劲,但是人数太少。 四皇(最初版)?同样人数太少。 cipherpolno.9?道力值、海军六式这些始于cp9的设定都已经被尾田舍弃了,排除!尾田不要的垃圾,我也不要! 五老星?一帮老头,直接排除。 白胡子残党?人数倒是够多,但是名气太小,情怀不够,排除!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少做梦,少哔哔!】 那就选缺点最少的。 ——王下七武海。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看着“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暴君”巴索罗米·熊、“蛇姬”波雅·汉库克、“沙漠之王”沙·克洛克达尔、“海侠”甚平、月光·莫利亚、“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七人的二次元画像,靓坤果断选择了连绰号都没有的月光·莫利亚。 【为了平衡港片世界和随从的本源世界之间的差异,将对奖励随从进行‘本世界化’,也就是随从的背景、能力将按照宿主所在世界进行同步优化。】 六个彪形大汉或者大长腿美女出现在靓坤面前。 一个墨西哥大帅哥,黑色短发,老鹰般锐利的黄色双眼,蓄着短胡,头戴缀有白绒毛的黑礼帽,经常穿着酒红色的花纹衬衫,黑色风衣,以及白色的长裤,黑色的短靴。胸前挂着十字架,身后背着大刀,虽然身高并不是最高的,但是锐利的气质最吸引人的眼球,这是“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 一顶小小的渔夫帽掩盖不住一头黑色羊毛样卷发,坚毅的四方脸上一副四方墨镜,上半身雄壮得快要爆炸的肌肉撑得黑色皮夹克鼓鼓的,一双黑色皮手套,拿着一本圣经,看起来就像是个骑着大功率摩托车四处乱逛的美国嬉皮士,只是下巴上没有胡须,异常高大雄壮的身形,使得他第二个被注意到,这是“暴君”巴索罗米·熊。 纯天然金色爆炸头,骚粉色的太阳眼镜,骚粉色的羽毛大衣,九分裤不穿袜子配上尖头皮鞋,能这么骚的,一定是“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一张绝世的容貌,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日本平安时代贵族公主的发型,深蓝色的双眸,戴着一对蛇型金色耳环,身材高挑,九头身、豪乳的***,这么不科学的一定是“蛇姬”波雅·汉库克。 一个留着大背头的意大利人,脸上有一道横断的长伤疤,右耳带耳环,咬着雪茄,左手是铁钩,披黑色毛皮大衣,里面穿了一件橙色格子长袖衬衫,这是“沙漠之王”沙·克洛克达尔。 狂风般的眉毛和鬓角,头发梳成丁髷,下巴蓄着粗黑的短胡子,左眼眼角有着闪电纹路般的伤痕,身材肥大如同相扑手,,穿着绣有山菱花纹的浴衣、日本木屐,露出胸口中央代表“太阳海贼团”的太阳标志,这是“海侠”甚平。 “各位恶魔果实能力者,我有一个问题,移除恶魔果实能力之后,你们还是旱鸭子吗?”这是靓坤的第一个问题。 “听到这么没有礼貌的问题,真是让人想一记芳香脚踏在你的脸上。”汉库克果然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美。 沙·克洛克达尔用仅剩的右手取下嘴里的雪茄,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虽然已经移除了作为恶魔果实副作用的‘海洋的诅咒’,但是我还是不喜欢直接接触海水。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那你们有没有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背景?”靓坤接着问道。 “海侠”甚平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是新加坡海盗,因为劫持了一艘日本油轮,现在来到香港躲风头。” 很好,很《海贼王》! …… 半个月之后,靓坤跟着汪海第一次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广州,随行的就是“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暴君”巴索罗米·熊、“蛇姬”波雅·汉库克、“沙漠之王”沙·克洛克达尔、“海侠”甚平、“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以及排气管。 在一家当地造船厂的业务科办公室。 “我想订购一艘货船。”靓坤一边递烟,一边对业务科长说道。 业务科长还从来没有接待过来自“境外”的订单,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我们要研究一下。” 汪海正要和业务科长摆关系,靓坤拦住了汪海,说道:“那我们就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靓坤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掏出一条万宝路,搁在业务科长的办公桌上,说道:“一点见面礼,请科长一定要收下香港同胞的一点心意。” …… 送走靓坤之后,业务科长立即来到船厂书记办公室,汇报会见“外商”的经过。 业务科长递给书记一支万宝路。 船厂书记把香烟往嘴里递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烟嘴附近的英文标志,仔细一看,“marlboro?万宝路?外商送的?你这是受贿,你知不知道?” 业务科长立即立正,诚惶诚恐地说道:“报告书记,这是外商送给我们厂的。一整条,我拆开了,只拿了一包放在业务科用于接待,就是这一包。剩下的都送到食堂去了,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的时候,接待领导用。一点都不敢受贿呀!” 书记点了点头,这才把烟放进嘴里,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迷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才把烟雾吐出来,“这美国货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业务科长应和道:“是和我们国产货的口感不一样,也就是抽个新鲜劲。” 业务科长详细地将会见靓坤等外商的情形向书记描述了一遍。 书记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回想着去年3月在北京向阳饭店参加的全国船舶工业的领导干部年度会议。 这个会议算是蔡树藩走马上任第六机械工业部部长的见面会,但是会议的气氛并不像是欢迎,反而像是送葬。 因为,蔡树藩部长带来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中国船舶工业吃皇粮的时代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军品生产任务下降2/3,民品任务也几乎为零。各单位要自己去找米下锅,自己养活自己。 这个消息,对于习惯了沿着计划经济轨道运行、习惯了被国家统包统管的各船舶工业单位们来说,无疑是一个五雷轰顶的打击。就仿佛一个娇生惯养的儿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母亲赶出家门,自谋生路,一时间手足无措,难以接受。 蔡树藩部长还在会议上宣布了彭公对船舶工业生存发展的最新指示。彭公除了提出十六字原则:“军民结合、以军为主、发展民用、以民养军”之外,还有一条颇具创新思维的要求是:“中国的船舶要出口,要打进国际市场,以此换取外汇,求得自身发展。” 这个逆流而上的大胆决定,对于参会者来说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国船厂,连国内市场都没搞定,自家人都不愿意买自家造的船,如何打入国际市场? 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港商,说不定就是打开对外出口局面的一个契机。 书记把嘴上的已经快烧到底的烟蒂取下来,狠狠地摔到地上,又踏上一只脚狠狠地碾了又碾,站起来,对业务科长大声说道:“做!我们就拿这条船,打响广州船厂对外出口的第一枪。” 业务科长倒是有些顾虑,说道:“书记,是不是再研究研究?” 书记看着业务科长说道:“中央不管我们了,如果我们自己不找饭吃,车间里的工人就要没饭吃。” 业务科长捏捏诺诺地说道:“香港是资本主义社会,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书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革命先辈为什么要革命,因为没饭吃,不革命就得饿死!现在革命都三十年了,我们总不能开历史倒车,让工人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饿肚子吧?” 业务科长还是有些拿不准,说道:“万一工人真的饿肚子,中央总不会不管吧?” “管,当然要管。”书记用手指虚点着业务科长的头顶,说道:“只不过到时候,我们头顶上的乌纱帽就得先摘掉再说。你信不信?在上级摘我的帽子之前,我先把你的帽子给摘了。” …… 出了船厂,汪海带着靓坤来到了广州军区大院,找到了后勤部门某个办公室。 一个比船厂业务科长年纪小得多的军官接待了汪海和靓坤。 由于1965年已经取消了军衔制度,要等到1986年下半年,中央军委常务会决定实行新的军衔制,才能从肩章等饰物识别军人的等级。 靓坤认为对方是军官,还是从对方的军服上衣有四个口袋判断出来的。 汪海介绍道:“这是中国解放军华老总的三公子,我的生意全靠三公子关照。” 华三公子摆了摆手,说道:“国家几十年没有大的战争,对越自卫反击战虽然消耗了一部分库存,但远远不够。武器还好说,弹药这种东西,是有一定的保存年限限制,过期就得销毁。销毁了分文不值,还得搭上人力物力,不如在没有过期之前卖出去,价格低一些也可以。” 靓坤笑道:“这个情况我倒是听说过。特别是木柄手榴弹存量极大,号称‘不打三战用不完,打了三战也未必用得完’。” 华三公子吃惊地说道:“这个情况都传到香港去了?” 靓坤说道:“香港是国际大都会,特别是香港是自由港,外国商品可以自由加工、分装、改装、装卸储存、展览、再出口等不受海关管制,免征关税。所以,东南亚、非洲国家很多的武装组织的军火交易都是在香港进行。大陆距离香港这么近,却提供的不多,大多被英法的军火商垄断。这么大一块蛋糕就在面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华三公子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国家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同时外汇紧张,对于军事装备的采购又大为减少,军工企业开工不足,但是工人要吃饭,企业要生存,只能另谋出路。上级要求,国家想办法,企业自己也要想办法。只要能挣到钱,让那些军工企业不至于倒闭,工人不至于失业,那就是功德无量的事。” 汪海眉飞色舞地说道:“以前,我只知道买货卖货,还看不到这样的高度。现在好了,坤哥加入进来,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我才认识到我做的这些事是有功于国家、有功于民族、有功于人民的事。” 靓坤补充道:“其实,香港的武器交易很需要中国的物美价廉的常规武器,更为先进的也可。而且,我对于从军中盗窃军火库这种搞法是看不上眼的,我更愿意直接和中国军工直接合作。大家都是中国人,没道理信不过中国政府。” 华三公子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们以前没搞过,不知道该怎么搞。说实话,没有上级的批准,我不敢做这么大的决定。” 看到汪海好像还想劝解一二,华三公子竖起手掌止住汪海的话头,说道:“别说我,就算是我父亲都不能一个人做主。我们的国家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任何领导都不能一言而决这样的大事。” …… 一天后,北京西海党政中央办公处。 彭公和华公等领导人正坐在一起抽烟。 华公从秘书手中接过来一张纸,看了一眼,说道:“有两个香港商人,找到广州军区和广州船厂,要求卖武器、卖船给他们。” 彭公笑道:“什么商人?香港黑帮吧?” 华公点了点头,说道:“新华社调查的结果显示,他们两个人确实是香港的黑帮头目。” 彭公咋了一下嘴巴说道:“这些黑帮分子,保密性很强,同时和他们打交道也很麻烦。老三打打下手还行,主持这件事恐怕还不行。我们这边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华公想了想,说道:“何老总曾经加入过帮会,明白一些内幕,如果他还在,主持这件事最合适了。但是,何老总已经作古了。” 彭公接着说道:“何老总作古了,不是还有他儿子吗?鹏举现在在干什么?” 华公把手里的纸片递还给秘书,说道:“小何现在是南海舰队司令。” 彭公熄灭手中的香烟,说道:“鹏举应该多少从何老总那里听说过一些,就让他来主持这件事,老三从旁辅助。而且,鹏举、老三在南海、广州的那些老关系,还能给我们的出口提供一些帮助。” 华公也熄灭手中的香烟,说道:“那要是香港人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彭公无可奈何地说道:“中央不能总当管家婆,管一切。企业行为,就让企业自己做主吧,只要有盈利,怎么都行。” 第147章 拜个晚年 从罗湖口岸过关回到香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虽然有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指示,事情办得很顺利,但是也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靓坤是一个人回到香港的。 “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暴君”巴索罗米·熊、“蛇姬”波雅·汉库克、“沙漠之王”沙·克洛克达尔、“海侠”甚平、“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等人在广州港登上了靓坤买下的一条旧货船,满载着第一批武器装备,将作为船员把船开回香港。 排气管则留在深圳,在凡士林的帮助下筹办电子厂。靓坤把电子厂的首批产品定为电子表。 在罗湖口岸迎接靓坤的是不知火舞和乌鸦。 上车之后,靓坤对乌鸦说道:“我会在香港设立中转点,以后军火生意的具体事情就交给你打理。” 乌鸦还不知道军火交易的利润,只是兴奋于靓坤对他的委以重任。 …… 回到赌神别墅,阿珍已经请假在家,等待靓坤从大陆回来。 听到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阿珍连忙迎出来,说道:“坤哥,你回来了?” 靓坤一把抱住阿珍的腰,说道:“我叫你跟我一起回去,你又不愿意,白白错过衣锦还乡的机会。” 阿珍担忧地说道:“回去大陆,我还是害怕,不敢回去。” 靓坤挂了一下阿珍的鼻子,说道:“大陆又不是有洪水猛兽,怕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吗?” 阿珍勉强地说道:“下次吧!” 来到客厅,靓坤一下子葛优瘫躺在沙发上。 阿珍给靓坤倒了一杯茶,放在靓坤面前的茶几上,坐在靓坤身边,说道:“坤哥,我接到一封信,上面说,我有个表哥要到香港来公干,一个星期之后就来了。到时候,他能不能住在这里?” 靓坤一动也不动,仍然躺在那里,说道:“什么表哥啊?是不是那种青梅竹马、准备亲上加亲的表哥啊?是的话,那我肯定不准。” 阿珍轻轻打了靓坤一下,说道:“不要乱讲了,七表哥人很好的,从小就很照顾我。他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在老家也是十里八乡姑娘们都中意的英俊小生。” 靓坤揽着阿珍的肩膀,说道:“你还说他不是心里惦记着你?” 阿珍认真的说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人都说,广州有三宝:‘医生、司机、猪肉佬’。七表哥就是猪肉佬,照说找老婆很容易的,但是他都三十多了也不结婚。” 靓坤哈哈大笑,说道:“那他也有可能是基佬!” 阿珍又接连打了靓坤几下,“叫你乱讲,叫你乱讲。” 挨了几下之后,靓坤抓住阿珍的手腕,说道:“不要打了。大不了,他来的那天,我叫小弟去接他好了。对了,今天过年,我不在香港。现在回来了,该四处走动下,我叫你帮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 阿珍顺势靠在靓坤怀里,说道:“送到老爷、奶奶那里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靓坤抱怨道:“老爸老妈真是的,不复婚,害得我礼物都要准备双份。” 和骨精强相看两厌的阿珍则撇撇嘴不说话。 …… 靓坤又到安妮和陈冰冰那里安抚了一遍,这才开始了“给大家拜个晚年”的活动。 粉岭,蒋震别墅。 龙头蒋政在客厅招待了靓坤,作陪的还有陈耀和黄小猫。 蒋政杵着拐杖,对靓坤说道:“阿坤,听说你今年过年都不在香港,在大陆过的年?” 靓坤点了点头,“是啊!” 蒋政一脸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大陆现在情形怎么样?老百姓是不是还在饿肚子?” 靓坤心中一个大写的囧字,“大陆的老百姓虽然不是顿顿吃得起肉,但是吃饭总是没问题的。没有听说过谁在饿肚子。” 蒋政倒是不觉得尴尬,继续一脸关心地问道:“阿坤,你也是潮州人,这次去大陆,有没有返回潮州去看一下?” 靓坤只好说道:“龙头,我这次去大陆,是做生意的,只是在深圳、广州看了一下,没有回潮州老家。我在香港出生的,从来没有回去过的,路都不认识。” 蒋政失望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替我向你老爸问好。” 说完,蒋政就一脸落寞地起身,先自顾自地走出了客厅。 靓坤看着蒋政萧索的背影,看向黄小猫。 黄小猫没有说话,只是朝靓坤摇了摇头。 …… 中国城夜总会。 太子一边给靓坤倒酒,一边说:“你说你要去大陆做生意,我就开始替你担心,生怕你被解放军拉去打靶。现在终于平安回来了,真是佛祖保佑。” 说完,太子还放下酒瓶,双手合十,望空祷告。 太子在学习泰拳的时候,就皈依了佛教,不过信的是东南亚那边的南传上座部佛教。 等太子祷告完成,坐下来的时候,靓坤率先拿起酒杯,对太子说道:“感谢太子哥对我靓坤的关心,我先干为敬。” 太子好奇地问道:“你去了大陆,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靓坤抹了一下嘴角的啤酒泡沫,说道:“大陆现在的娱乐方式还很单调,只有跳交谊舞的,连舞小姐都没有。好多还都是男人和男人跳。” 太子想象了一下男人和男人跳交谊舞的场面,吓得凭白打了个冷战。 太子连忙抚平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来来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 又喝完一杯啤酒之后,太子还是觉得不舒服,对身边的金毛强说道:“阿强,去叫几个舞小姐过来,陪我和阿坤喝酒。” 平时太子作为泰拳手,很注重保养身体,从来不吸烟顶多就是劈酒。出于对太子的尊重,在太子面前,靓坤也很少抽烟。 太子很早就和自己的师妹庄亚琳结婚了,夫妻两个感情很好,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儿子。所以,除了逢场作戏之外,太子也从来不喜欢叫小姐陪酒,更是从来不在外面过夜。 但是,刚才想到的场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了,太子破天荒地叫了几个舞小姐。 第148章 国产凌凌漆 香港罗湖口岸。 靓坤和不知火舞站在出口处,旁边一个雇来的临时工举着一块牌子“接凌凌漆”。 直到过来接人的时候,靓坤才记起来问阿珍,她的表哥叫什么。 没想到,自己要接的居然是这位手持杀猪刀的“民族英雄”。 等了几个小时,把靓坤的耐心和情怀都磨灭得差不多了,跑回车里躺在后座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靓坤被不知火舞摇醒了。 “老板,醒醒,你要接的人到了。” 不知火舞让开视线,一个剃着小平头、茶色墨镜、黑西装、花领带、看着面熟的男人出现在靓坤眼前。 “表妹夫你好啊!我就是港生的七表哥!” 靓坤连忙从后座爬起来,钻出车厢,和凌凌漆握手,“七表哥你好,接到你就好了,我们现在回家去吧!阿珍请了假,在家里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回家吃饭了。” 凌凌漆为难地说道:“表妹夫,我本来准备办完公事再去拜访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只是,不知道阿珍是谁啊?” 靓坤哈哈大笑,说道:“我的错,我没说清楚,港生现在已经改名字了,她现在叫阿珍、凌亚珍。” 凌凌漆爽快地说道:“我不能直接走人的。我去那边跟领导请个假,看看是什么情况。” 循着凌凌漆的脚步看过去,那边一大队的人,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来自大陆的高级干部和警卫员,看来是凌凌漆的同事。 凌凌漆走过去和一个看起来比凌凌漆年轻、也很面熟的男人说了两句。 年轻人看向靓坤这边。 靓坤举起手招了招,也走了过去,用普通话说道:“领导你好,我是凌凌漆的表妹夫,我叫林怀坤。” “林怀坤?哦,我叫许正阳。” 靓坤和许正阳握了握手,称赞道:“领导真是年轻有为!” “不要这样说,我不是什么领导,只是正好这次的工作由我带队而已。叫我许正阳同志就可以了。”许正阳正色道。 许正阳又转头嘱咐凌凌漆道:“七哥,既然你有家人在香港,都已经来接你来了。那你们先回去一家团聚吧。不过,晚上十点钟之前,一定要回到我们的驻地,驻地在丽晶酒店,自己的房间号你还记得吧?” 凌凌漆连连点头,说道:“我记得,我记得。一定不会错过晚上的点名。” 靓坤也说道:“到时候,我会开车送他回酒店的。绝对不会错过时间的。” 这时,一辆中巴车过来了,许正阳说道:“我们的车来了,就不耽误你们一家团聚了。” 靓坤再次和许正阳握手之后,目送这群人登上中巴车,靓坤还站在原地向中巴车挥手。 等靓坤放下手,不知火舞开车来到了靓坤和凌凌漆身边。 靓坤帮凌凌漆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两个人一起坐进后座。 “表妹夫,你这车真不错,还陪有司机。你在香港是个大资本家吧?” “资本家谈不上,我做点小生意而已。七表哥这是第一次来香港?” “是呀!是呀!” “七表哥,你的杀猪刀呢?” “我到香港来,带什么杀猪刀?表妹夫,你真是幽默!” …… 赌神别墅餐厅里。 靓坤、凌凌漆、阿珍围坐在餐桌旁。 阿珍盛了一碗靓汤递给凌凌漆,奇怪地问道:“七表哥,你一个卖猪肉的居然还在香港有公务?你们供销社还打算从香港进货呀?” 凌凌漆接过汤碗,大大咧咧地说道:“其实,我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猪肉佬,暗地里我的真实身份是国家特工,这次来香港就是为了保护香港工委的几位领导走马上任。” 靓坤心中大骂:大哥,你是特工,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的任务内容向自己的家人说出来了,你的保密意识呢?连《洪门三十六誓》都规定了:“洪家内事,父不能传子,子不能传父,兄不得传弟,弟不得传兄,以及六亲四眷,一概皆不得传凡讲说以及私传,衫仔腰平以及本底,私教私授,贪人钱财者,死在万刀之下。”你这是闹啥呢? 靓坤急忙制止两人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既然是国家机密,就不要随便讨论,我们吃饭!” “是啊!我要是跟你说了,是要犯错误的。”凌凌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地对靓坤说道:“表妹夫,没想到你普通话说得比我还要好?” 靓坤说道:“我前几天还去过广州呢!” …… 丽晶酒店的一个客房里。 许正阳对一个中年人说道:“于将军,十年浩劫对我们的队伍不良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纪律废弛,工作人员技能退化、意识淡薄。再这样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于将军故作不知,问道:“你说这个话,有什么证据没有?” 许正阳眉头皱在一起,说道:“就比如说今天,凌凌漆的家人居然直接就在口岸等着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事先就已经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又要丢下任务,去亲戚家里吃饭。除了凌凌漆之外,还有几个代表团成员和警卫人员,一到酒店就要跑出去买东西。他们到香港来,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买东西的?” 于将军对许正阳劝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从罗湖口岸到酒店,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香港确实比内地要繁华,串亲戚、买东西也是人之常情。现在上级不是派你来了吗?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你大可以大刀阔斧地对这些人进行整肃。只是这个度要把握好,不要让人以为我们还在延续过去十年的那一套东西,不近人情,小题大做。” 于将军一席话,软中带硬,绵里藏针,搞得许正阳也无言以对。 许正阳和于将军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客房里的电话响起来了。 许正阳抓起电话,里面传来靓坤的声音,“许正阳同志,我已经把凌凌漆送到酒店了,现在我就在酒店前台给你通电话。时间不晚吧?” “谢谢林先生还要把凌凌漆送回来!” 第149章 梅艳芳菲 靓坤走进乾坤唱片的总经理办公室,发现王杰正在埋头钻研一本彩色杂志。 靓坤把杂志抽过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本《香蕉周刊》。 王杰不好意思的看着靓坤,黑黢黢的脸上居然看得出来他脸红了。 “怕什么?都是男人,我懂得的。”靓坤把《香蕉周刊》还给王杰。 王杰接过《香蕉周刊》就连忙藏在办公桌抽屉里,“坤哥,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过来看看小妹和花塔饼练习得怎么样了,达到发唱片的标准了没有。你也知道,我过年的时候在广州,花塔饼他大哥凡士林拜托我来看一下。他现在在深圳管理工厂,没时间回香港。”靓坤坐在王杰对面,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说道。 王杰苦着脸,说道:“他们两个都很努力,但是天赋这个东西很难讲的。” 靓坤听出了王杰的弦外之音,开门见山的说道:“唱点口水歌没问题吧?” “口水歌倒是没问题。” 靓坤也挠了挠头,说道:“那就要调音师多费心,给他们一人弄一盘口水歌磁带吧。” 王杰苦恼地说道:“那不是糟蹋那些好歌了?” 靓坤无可奈何地说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王杰拿出一份报纸,说道:“香港无线电视(tvb)及华星唱片合作举办了一个华人新秀歌唱大赛,现在正在报名阶段。我们是不是可以到那里去发掘一下,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我们公司需要真正的唱歌天才来当公司门面。” 靓坤接过报纸,看了一遍,然后指着一处,说道:“你都没有好好看过这条新闻,这报纸上讲得很清楚,‘得奖者会获得华星唱片的歌手合约’。我们凭什么跟华星唱片挖墙脚?” 王杰看着靓坤说道:“坤哥,我们其实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的。”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赵老六那个吝啬鬼背后是林孝和,林孝和是水房的幕后老板。非常手段就不要想了,根本行不通的。” 王杰一脸遗憾地说道:“要是能提前下手就好了。” 王杰一句话提醒了靓坤。 靓坤神秘地一笑,说道:“我有办法了。” 靓坤抓起电话,给一向喜欢在娱乐场所打混的耀东打了过去,“耀东吗?我阿坤,你知不知道有个在场子唱歌的歌女里面有个叫梅艳芳的?” “梅艳芳?应该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耀东因为白小姐生意的缘故,几乎全港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很熟,但是对于靓坤所说的这个名字还是表示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她惹了你了,那总要有个她常去的场子名称啊!” “不是,有人敢惹我,我自己就挂它出来了。我听说,她唱歌好好听。我不是开了一家唱片公司吗?想签约她,当发片歌手。”靓坤听到耀东误会了,连忙澄清道。 “你让我想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坤哥!你可能把那条女的名字都记错了。公众四方街上的新浪潮夜总会有个歌女唱得不错,不过,她不叫梅艳芳,她叫方艳梅,她还有个姐姐叫方艳萍,两个姐妹花都唱得不错,经常有客人点她们的,算是新浪潮夜总会的头牌歌女。新浪潮夜总会是华弟的地盘,你撬他们墙角会有麻烦,不过,如果是正常的签约,他也没理由出头的。” “那个华弟什么来头?”靓坤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想详细问一下。 “那个扑街没字头,一个地头虫而已。他是个孤儿,听说是一个差佬和一个妓女的私生子,从小在那一带长大的,居然自称‘庙街十二少’——庙街是我的地盘嘛!我迟早收他的皮。”耀东说起华弟就是一肚子火,不过他不敢像东星的白头翁本一样嚣张,只因为绰号相同就把别人的头发全剃光。 “那就是说没事了。我这是正行生意,不以势压人,挖人靠的是丰厚的报酬,更好的发展前景,谁都没理由出头干涉的。”靓坤总算是放心了,“谢谢了兄弟!” “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一点点消息,谢什么?”耀东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挂了电话,靓坤对王杰说道:“你听到了?公众四方街,新浪潮夜总会,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捧捧场,确实可以就签下来,捧她当公司头牌。” 王杰耸耸肩,说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靓坤接着说道:“小妹和花塔饼的口水歌磁带,你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争取尽快发行。对了,普通话的磁带也发一盘,销量不好不要紧,我有其他用处。那首《我是中国人》就让小妹来唱,《我的中国心》就让花塔饼来唱。” 王杰点了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但是,为什么发磁带,而不是发黑胶唱片?” 靓坤说道:“你没有注意到,现在用录音机的人越来越多了吗?” 王杰说道:“这和我们发磁带,而不是黑胶唱片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是唱片机比录音机多啊!而且,黑胶唱片的音质比磁带强多了。” “当然有关系。”靓坤说道,“卡式录音机方便携带,而且价钱也越来越便宜。卡式磁带可以非常简单的消磁录音,而且音质对于普通人来说,跟黑胶唱片没什么两样。这样下去,你说还有多少人会用老式的唱机?” “你是说卡式录音机和磁带,会取代唱机和黑胶唱片?”王杰觉得靓坤有些外行指导内行。 “毫无疑问,这只要做一做市场调查就知道了。”靓坤说道,“而且你也说过,我是老板,我最大!对了,我要是投资成立一家生产卡式磁带的工厂,你觉得怎么样?” 王杰说道:“如果你真的看好卡式磁带的前景,别说卡式磁带的工厂,录音机工厂也可以投资一个。” 看到靓坤看向自己的眼神,王杰接着说道:“不管是卡式磁带的工厂,还是录音机工厂,都不要找我,我对管理工厂真的是一窍不通。” 第150章 庙街十二少华弟 新浪潮夜总会里,靓坤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着台上的方艳梅和方艳萍姐妹演唱徐小凤的《风的季节》。 你没有看错,靓坤真的是在吃晚饭。因为新浪潮夜总会虽然名字里有个新字,但是却是一家不折不扣的传统中式夜总会。 什么叫传统的中式夜总会?中式夜总会,或称中式酒楼夜总会,是从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西式夜总会演变而成的,提供中式晚饭或饮宴,部分设有舞池供顾客跳舞。 靓坤一边吃,一边对王杰说道:“这家夜总会一晚上的营业额估计不少。有什么想法没有?” 王杰还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坤哥什么意思?” 靓坤用筷子指着舞台上的方艳梅,说道:“投资一家大型的中式夜总会,然后把最当红的歌星请来唱歌,你觉得是不是会比请那些不知名的歌手唱歌要更加吸引人?” 王杰点了点头。 靓坤接着说道:“中式夜总会的表演主要包括歌手演唱中西流行歌曲或粤剧等演出,表演性质较为健康,适合成人及儿童欣赏。一些团体或商业机构的大型活动如周年晚宴,我们也可以承接。‘演唱会之父’张耀荣前几年在尖沙咀海洋中心开办的海洋皇宫大酒楼夜总会,占地4万平方尺,设有大礼堂及贵宾房,共可筵开218围,肯定赚翻了。” 王杰说道:“坤哥是想效仿张耀荣,也开大型的中式夜总会?”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个想法,最起码中式夜总会只会有醉汉,不会有道友。麻烦都要少很多。” 王杰问道:“坤哥,你很讨厌别人吸毒?” 靓坤撇撇嘴说道:“除了毒贩子,谁会喜欢道友?一个人只要吸毒了,那就不是人。我听说,娱乐圈挺乱的,好多明星表面光鲜,背地里都是道友。我定下一个规矩,我的公司里面,再大牌的人都不能吸毒;谁敢吸毒,我就让它一次吸个够。” 王杰只好点头称是,转移话题,“坤哥,我们听歌,听歌!” 看着舞台上雌雄同体的两个女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让短发的妹妹方艳梅带着一股硬朗的帅;写满故事的大眼睛,深邃的眼窝,长得很特别的厚嘴唇又使得长发的姐姐方艳萍可以女人味爆表。 不知火舞在一旁小声说道:“有人过来了。” 靓坤往不知火舞提示的方向看去,又是一个靓坤看起来脸熟的男人。 用一句话形容,如果帅有罪,他就应该判无期徒刑。 他是那种一眼就忘不了的,不仅帅,还帅得有特色,有男人味,又不是过度的男人味,就是恰到好处浑然天成的那种,侧颜无敌。 轮廓富有线条美,眉骨和鼻梁下巴偏像欧洲那些美男子,用完美棱角勾勒的轮廓,人类美学的代表。而且绝不是那种小白脸娘娘的软软的,也不是那种攻击性强凶猛的——是处于完美的平衡上,带有迷人的阳刚感,又有如沐春风的温柔。 他的面容上那种无法取代的,自然、纯天然的阳刚味道,最是性感。 “这位一定是洪兴的坤哥了?” “你一定是庙街十二少华弟了?” 没营养的寒暄就此展开,当然内容主要是华弟恭维靓坤,谁叫靓坤是香港三大社团之一洪兴的旺角堂口揸fit人,而华弟只是半条公众四方街的没字头的地头虫老大。 “坤哥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油麻地来闲逛?” 洪兴在去年一年时间里猛虎下山,从旺角直扑尖沙咀,让华弟这样的小老大十分心有戚戚焉,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地盘就被靓坤这样的江湖大佬吞下去了。 靓坤转头向舞台上看去。 华弟顺着靓坤的视线看去,“原来坤哥是专程来听阿梅和阿萍唱歌的,我去叫她们过来和坤哥喝一杯。” 说完,华弟起身往舞台边去了,和夜总会经理交头接耳了几句。 一曲终了,方艳梅和方艳萍向观众三鞠躬之后,走下了舞台。 夜总会经理走过来,迎住方艳梅和方艳萍姐妹,说道:“这位是华弟哥,我们这家夜总会就是华弟哥罩着的。” 豪爽大气的方艳梅主动和华弟握手,说道:“华弟哥,你好!” 华弟轻轻地和方艳梅握了握手,说道:“你好!两位方小姐的歌喉真是余音绕梁,让人如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 方艳梅笑道:“华弟哥真是过奖了。” 华弟示意靓坤的方向,说道:“那边有位客人是专程从旺角到油麻地来听两位方小姐唱歌的,还请两位方小姐赏脸过去喝一杯。” 方艳梅听了华弟的话,还以为华弟没文化,乱用词语,从旺角到油麻地还需要“专程”吗?不是用脚走就可以了吗? 有客人专门过来捧场,此时仍然籍籍无名的方艳梅也没道理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华弟哥帮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尊贵的客人。” 华弟带着方艳梅和方艳萍来到靓坤的桌子旁,“坤哥,两位方小姐来了!” 靓坤带头站起来,王杰和不知火舞也站起来了。 靓坤伸手和方艳梅握手,说道:“鄙人林怀坤,是乾坤娱乐的老板,这位是王杰王先生,是乾坤娱乐的总经理。” 方艳梅听到靓坤、王杰的身份,觉得华弟有些小题大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娱乐公司的老总,值得华弟这样的黑道大佬这样恭敬吗? 即使是在香港,不是社团中人的普通民众眼中,黑道也是神秘的,掌管半条街的华弟也是她们眼中的黑道大佬。 靓坤请大家坐下,对方艳梅和方艳萍说道:“两位方小姐,我的乾坤娱乐公司去年才刚刚成立,目前公司还缺少门面歌手,我听别人介绍,所以从旺角过来亲耳听一听方小姐唱歌,果然不同凡响。不知道方小姐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 方艳梅听到靓坤的话,愣了,第一次见面就谈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方艳萍更是为人内向,一切听妹妹做主。 靓坤看到方艳梅的迟疑,也知道自己心急了,说道:“两位方小姐,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大家只是先认识一下,谈签约还早了一点。王杰,给方小姐一张名片。不知道两位方小姐有没有名片?如果方便,可以也给王老总一张。下次可以请两位方小姐到我们公司去看一看我们的诚意和实力。” 夜总会经理正陪侍一旁,听到靓坤想要挖走夜总会的台柱子,急忙对华弟说道:“华弟哥,我们夜总会每个月的保护费没有少交,你就让别人这样随便挖走我们的台柱子,这样不好吧?” 华弟从靓坤一开始提出和方艳梅签约就在怀疑,这是不是靓坤想要吞噬公众四方街地盘的新手段?先挖走夜总会台柱子,然后以此为要挟,夺取夜总会看场权,进而占下整个公众四方街的地盘。 也就是靓坤不知道华弟的心声,要是靓坤知道了,一定会啐他一脸狗屎。公众四方街是“publicsquarestreet”的中文误译,“publicsquare”指的是本地人所称的“榕树头”。以前入夜后会有江湖卖艺者在“榕树头”聚集,占卦算命、演唱歌曲、说书讲故,是附近居民闲暇时休憩娱乐的地方,日后会改建为油麻地休憩公园。2004年11月,榕树头被《时代杂志(亚洲版)》选为“全亚洲最佳下棋地方”。这么一个没油水的地方,靓坤吃饱了撑得,会想着抢过来?华弟这明显是被迫害妄想症。 华弟不敢直接和靓坤硬顶,只好在方艳梅和方艳萍面前给靓坤捣乱,“坤哥不仅是乾坤娱乐的老板,他还是洪兴旺角堂口的揸fit人呢!阿梅被坤哥看上了,以后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华弟的话,一方面是用靓坤的黑社会背景吓唬两姐妹,另一方面是暗指靓坤对两姐妹有非分之想,可谓是“损他妈给损开门,损到家了”。 靓坤看着华弟,十分无语,“华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是正规的娱乐公司,目前的目标市场还只是唱片,以后还会向电影发展。最终目标是发展成为集本地及外国唱片的制作及发行、音乐出版、艺人管理、演唱会筹办、舞台剧制作、电影及电视制作、多媒体业务、商品特许经营及零售等业务于一体的娱乐集团。不是那种用来洗钱和潜规则女演员、女歌手的电影公司。” 听了靓坤的雄心壮志(瞎他妈忽悠),方艳梅十分动心,但是出于女人的矜持,仍然说道:“林先生,我们今天先认识一下,改天我再和我姐姐到你的公司去参观参观,再谈签约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华弟看到方艳梅已经动了心,只好对仍然有些畏手畏脚的方艳萍说道:“阿萍,阿梅,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街坊,我是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第151章 有梦之人 乾坤娱乐公司门口。 靓坤和王杰走出办公室迎接到访的方艳梅和方艳萍姐妹。 “两位方小姐,欢迎光临乾坤娱乐。” 方艳梅落落大方地主动伸出手和靓坤、王杰握了一下手,方艳萍则是拘谨地冲王杰点了点头,靓坤、王杰也只好点头回应。 靓坤笑着介绍道:“目前我们公司只占用了这层楼一半的面积,有五间是录音室,五间练习室,三间休息室,但是签约艺人只有两名,目前还在练习过程中,我们公司准备在近期让他们出道。” 方艳梅作为歌手,平时都是翻唱他人的作品,没有也不可能有专业人士为她写歌,所以对于出道这种事情十分好奇,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先一睹为快?” 王杰在乐坛时间已经不短了,听多了各种龌龊事情,什么抢在别人发专辑之前曝光专辑内容,什么剽窃他人未发表的歌曲等等,故而有些迟疑。 靓坤倒是对豪爽大气的方艳梅十分放心,说道:“黑炭头,把小妹和花塔饼的出道歌曲拿给方小姐看一看。” 王杰为难地说道:“坤哥,方小姐还没有和公司签约,万一她把即将发行的专辑内容泄露出去就不好了,你看……” 方艳梅正要收回自己的无心之失,靓坤一挥手,说道:“没有必要这样,只要方小姐签一份保密协议,让她先看看我们公司的创作实力也没什么关系。” 方艳梅听到还要签保密协议,顿时直打退堂鼓,“坤哥,算了,算了。我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了,我根本赔不起的。” 在方艳梅这种尚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看来,协议、法律就是有钱人剥削穷人、欺负穷人的一种方式,只要签了字,自己就不得不任由有钱人摆布了。 见方艳梅这样说,靓坤也就不再坚持,免得显得太刻意,反而起反效果。 靓坤说道:“既然方小姐这样说,那就算了。不过,我们可以把即将出道的新人叫出来,让他们唱给方小姐听听,也可以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小妹和花塔饼正在练习室里面,在伴奏带的伴奏之下,努力地练习着他们的首张专辑歌曲。 靓坤和王杰带着方艳梅、方艳萍进入了小妹的练习室。 小妹听到有人进来,停下了自己的练习,“坤哥,你来了?” 靓坤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方小姐,这是方艳梅小姐,这是方艳萍小姐。这一位就是我们公司即将出道的新人,susan。” 小妹和方艳梅、方艳萍寒暄了两句。 方艳梅有些惊艳于小妹的美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鼻梁高挺,看起来少年的时候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受了很多苦。 方艳梅主动伸出手,说道:“你好,susan。你长得真漂亮,你应该去当电影明星才对。” 小妹听到别人的夸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谢谢,方小姐也很漂亮。” 靓坤打断了两个人的互相吹捧,说道:“方小姐唱歌非常厉害,susan,你可以唱给方小姐听一下,就唱徐小凤的《风的季节》吧!方小姐这首歌唱的很有心得的。” 王杰听到靓坤的吩咐,开始播放早就准备好的伴奏带。 小妹还以为方艳梅也是靓坤给她请来的歌唱老师,于是开口将徐小凤的《风的季节》唱了起来。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 “停!”小妹才唱了一句,就被王杰打断了,“你抢拍了!重来!” 伴奏带再次响起。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 “停!你又慢了半拍!” 折腾了大半天之后,小妹才算是完整地把这首《风的季节》唱完,羞赧地低着头,眼睛上翻悄悄地看着靓坤。 靓坤不置可否,没有请方艳梅点评小妹的演唱,因为根本没有点评的价值,小妹算是没天赋强行出道的那种,能这样就不错了。 靓坤请方艳梅、方艳萍到楼下的“神乐家”吃日本餐。 “坤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姐妹两个还从来没吃过日本料理呢,要是给坤哥丢人了,可千万不要见怪!”方艳梅大方地将自己的窘迫说了出来。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日本料理和中国菜一样,都是用筷子吃的。再说了,拿筷子吃牛排的我都见过,顾客就是上帝嘛!我们尊重和认同文化差异,但不代表要贬低自身去迎合这种差异。不管中餐西餐,不过就是吃顿饭的事,在不打扰到他人的前提下,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和高低贵贱压根扯不上关系。” 听了靓坤的话,方艳梅很认同靓坤的话,方艳萍却是很认同靓坤这个人,对人关怀体贴。 进了神乐家,正在跑堂的神乐夜兔小跑到靓坤面前,鞠躬九十度,说道:“欢迎光临!” 靓坤说道:“给我们找个位子,我们想聊聊天。” “这边请。” 落座之后,靓坤问了方艳梅、方艳萍的口味和忌口,帮两人点了餐。 靓坤问道:“两位方小姐看起来刚中学毕业的样子,就已经唱的这么好了。” 方艳梅笑道:“都是生活所迫。其实,我和我姐姐都没有读完中学。我们的父亲嗜赌,欠下一屁股债之后,就抛妻弃子,不知所踪了。当时,我们的妈妈在歌厅唱歌谋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病倒了,倒了嗓,年老珠黄还要靠跳大腿舞养家糊口。同学们都取笑我们姐妹两个家里穷,我们干脆就退学卖唱了。为了还清欠债,我们从大笪地的‘平民夜总会’开始唱起,一直唱到歌厅、夜总会,都是磨炼出来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靓坤赞道。 方艳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让我的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之前,我还想劝我妈,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开一个小歌厅,我们两姐妹自己在里面唱歌,免得出去跑场。坤哥要签约我们做真正的歌手,我们是求之不得的。” 第152章 卖身契 中环,叶颖文的律师事务所。 在叶颖文的见证下,方艳梅和方艳萍在乾坤娱乐艺人经济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颖文说道:“在香港,想要进入上流社会,都应该有自己的英文名字,你们有英文名字吗?” 方艳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能不能请叶律师帮我们取一个?” 叶颖文想了想,说道:“方艳梅小姐的英文名字不妨叫may,发音近似。方艳萍小姐可以叫penny。” 靓坤笑了笑,说道:“叶律师这两个英文名字不是随便取的。may除了三月之外,还有一个意思是山楂花,花语是‘唯一的爱、守护’。过去,欧洲人认为山楂花可以阻挡恶魔和邪恶的魔术,山楂往往被种在院子和田野的边上作为屏障。据说,耶稣基督被处刑时,头上所戴的花冠就是山楂的树枝做成,因此又被称为‘圣木’。欧洲人相信,就算枯萎了几个世纪,总有一天山楂还会再长出茂盛的枝叶,花朵也同样会再盛开。penny这个名字出自希腊语,意思是‘沉默的编织者’。两个名字正和你们两个人的性格特点。” 方艳梅和方艳萍惊喜地向叶颖文道谢:“谢谢叶律师!” 然后,两个人高兴地抱在一起,欢呼,“我们有英文名字了,我们就要进入上流社会了。” 高兴了一阵之后,方艳梅问道:“那坤哥的英文名字是什么?我们可以用英文名字相称啊!” 靓坤干笑了两下,说道:“我的英文名字是dick。” …… 其实,在签订经济合同之前,靓坤就已经把合同文本交给方艳梅拿回家看过了。 面对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条款,普通人连读完可能都费劲,更别提理解其中的法律含义了。 于是,方艳梅、方艳萍和方妈妈不得不召开了家庭会议一起研读这份经济合同。 方妈妈给出的最终结论是,“阿梅,这不就是一张卖身契吗?” 性格耿直的方艳梅打电话给靓坤。 靓坤在电话里回答道:“对啊,这本来就是一张卖身契!你才知道啊?” 靓坤等方艳梅说完了心里要说的脏话,才接着说道:“你能说公司不对吗?也不是,毕竟公司和你签订合同之时,都是希望能够好好培养的,只能说娱乐圈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谁也无法保证你明天就一定能成为下一个徐小凤、邓丽君。就算是徐小凤、邓丽君也是熬了这么多年头啊!这份经纪合同,绝对不会是你唯一一份什么都没弄明白就签字的合同。” 方艳梅语气不好地问道:“那张经纪合同到底说了什么?” 靓坤说道:“从你的发型改变到你的恋爱报告,从你的言谈举止到你的绯闻设计,完整的可以出一本书,叫《作为艺人应该知道的事儿》,这就是合同的内容。” 方艳梅迟疑了一下,问道:“不是应该写上一年至少几张专辑、几部电影,几场巡演吗?” 靓坤大包大揽地说道:“放心好了,这个肯定没问题的,张彻、李瀚祥是我朋友,傅家辉我昨天才跟他吃过饭,你放心好了。” 方艳梅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合同里经纪公司的义务才三行,而我的义务有三页纸。我担心我表现的不好,公司会随便把我给卖了。” 靓坤说道:“当然不会,这个肯定不会的,我们给你的都是最好的资源。” 方艳梅仔细地重复着合同里的条款说道:“可是合同里面有写‘经纪公司有权向第三方转让本合同项下所有权利义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在香港,每年想成为明星的年轻人不计其数,如过江之鲫,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你把你自己保护的这么厉害,你还想做艺人吗?你到底是在帮你自己,还是在害你自己?” …… 签约之后,靓坤给方艳梅、方艳萍安排了两个从tvb挖来的资深经纪人,算是“老人带新人”。 靓坤最近多跑了几次乾坤娱乐,听到两个经纪人总是在语言上打击方艳梅、方艳萍两姐妹。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点就可以趾高气扬,这个行业你这种人一抓一大把。” “别总是跟我提这个提那个,你现在有这个资格吗?越大牌的明星越谦虚,学着点。” “你平时走路能不能注意点,精神点,好歹是个艺人,别总用路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靓坤在给方艳梅、方艳萍两姐妹出了两次头之后,方艳梅的经纪人陈淑敏找到了靓坤办公室:“林老板,你最近几次的行为,我很不认同。我们这一行与其他行业不同的是,对于一个刚签约的艺人,经纪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要打击她。” 靓坤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呢?” 陈淑敏说道:“便于管理,让她老老实实听话,乖乖给公司赚钱。千万不能给她们恃宠而骄的机会。” 靓坤说道:“这不就是典型的家长式管理?” 陈淑敏语重心长地说道:“艺人是雇员,雇员为公司打工,以公司利益为主。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靓坤想了想,说道:“公司也应该和艺人建立良好的感情,否则很难调动起艺人本身的积极性,在更多竞争者出现的时候,我们很难留住艺人。” 陈淑敏点了点头,说道:“林老板完全可以和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维系与艺人之间的感情的事情,可以交给林老板来做,但是我管理艺人的方式不会因为林老板的话而有所改变。” 靓坤接着说道:“我对这一点没有意见,但是我们在对艺人进行推广和营销时,千万不要营造出与本人是完全不同的艺人形象。这是违反人性的,从而也不可能长久。我考虑的营销思路是,顺应艺人自身的性格特点,建立特点鲜明的艺人形象,避免千人一面,沦为炮灰。我把这种艺人形象称之为‘人设’,通过建立人设的方式,我们可以占据独特定位,形成具有竞争力的卖点,区别于竞争对手。” 陈淑敏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营销模式,但是听了靓坤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只好说道:“这种营销方法很新颖,我只能试试看,但是我会努力去做。” 靓坤非常认同陈淑敏这种态度,点了点头,起身送她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153章 洪兴案 就在靓坤正准备大展拳脚发展乾坤娱乐的时候,一件震动洪兴的大事发生了——警察突袭了洪兴龙头蒋震的别墅,当场缴获了蒋政印制红包的印版一套。 ——可别小看这套印版,这已经是新界南反黑组指挥官关悦城搜到的唯一重量级证据了。 红包印版为3乘3格式,一个“蒋”字红包居中,八个“洪”字红包环绕。这说明,蒋震是领导洪兴的龙头人物。因此,蒋震被指控为“领导三合会组织洪兴”。 “这他妈算什么证据?”这是靓坤被韦定邦在charlesclub逮捕时,爆出的第一句话。 证据就是从靓坤的办公桌里搜出一个印着“洪”字的红包,和关悦城缴获的蒋震别墅的红包样式相同。 靓坤也被指控为“参与三合会组织洪兴”。 “这件案子由关sir主办,我只是照单抓人,别让我难做。”韦定邦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对坐在后座、双手被拷上、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兄贵警员挟制的靓坤说道。 “我看这件案子办好了,以后这位关sir办案就简单多了,只要到湾仔利东街走一趟,想抓多少三合会成员就看他心情了。” 挟制靓坤的两位兄贵警员,一位是西九龙反黑组的曹米高,另一位就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陈家驹。 “为什么在利东街可以抓到三合会成员?”陈家驹不明所以地问道。 韦定邦说道:“湾仔的利东街,俗称‘喜帖街’或‘印刷街’,是著名的印刷品制作及门市集中地,尤其以印刷喜帖著名。你以后结婚的时候,喜帖可以到那里去印。好了,不要跟犯人讲话!” 陈家驹也觉得仅凭一个红包袋就抓人,实在是太儿戏了,讪讪地闭上了嘴。 靓坤纠正韦定邦对他的称呼,说道:“韦sir,你这样称呼我是侵犯人权的,我有权告你的。你最多可以称呼我为犯罪嫌疑人,而不能直接称我为‘犯人’。香港是实行无罪推定原则的,意思是‘未经审判证明有罪确定前,推定被控告者无罪’。无罪推定原则是现代法治国家刑事司法通行的一项重要原则,是国际公约确认和保护的一项基本人权,也是联合国在刑事司法领域制定和推行的最低限度标准之一……” 韦定邦不耐烦地说道:“闭嘴吧,法学家!这些话留在法庭上对法官说吧!” 说完,韦定邦闭上眼睛,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 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次被捕的洪兴成员在被简单的聆讯之后,都被送到了毗邻中区警署的域多利监狱进行关押。 靓坤进了监房才知道警方一口气抓了这么多赫赫有名的洪兴大底齐聚一堂:自洪兴龙头蒋震以下,湾仔揸fit人盲蛇、葵青揸fit人韩宾、屯门揸fit人恐龙、尖沙咀揸fit人太子、西环揸fit人口水基,再加上旺角揸fit人靓坤自己,这还只是堂口的揸fit人。洪兴的堂口都是一个揸fit人(红棍)、一个揸数(白纸扇)、一个执事(草鞋),有些堂口只是被抓了其中一个,有些堂口则是一锅端,揸fit人、揸数、执事全部被扫进来了,如湾仔堂口。 …… 香港警察政治部办公室,一个鬼佬高级警官对蒋震说道:“蒋,你多次自称国民党少将,你是否承认?” 蒋震板板整整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当年,日本人打来了,你们英国人匆忙逃下海,而我在海陆丰跟着郭兆皇的游击队打日本人。抗战胜利之后,国民政府授予我少将军衔,奖励我在抗战中坚持对日作战的功劳。我认为这是我的光荣!” 蒋震说到英国人落荒而逃的窘境,让鬼佬颇有些不自在。 鬼佬接着说道:“有证据表明,你加入过国民党的特务机构军统。你怎么解释?” 蒋震说道:“自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开始,国民政府先是组建了‘苏浙行动委员会’,就是以军统首领戴笠、青帮首领杜月笙为首的。后来,在此基础上,苏浙行动委员会组建了万人的别动队游击武装,配合正规军对日作战。为避免与康泽所领导的别动队混淆,更为了扩大社会影响,进一步在沦陷区民众特别是农村及帮会中发展成员,戴笠接受杜月笙的建议,经国府主席蒋介石批准,将别动队改称‘忠义救国军’。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军统与美国合作建立的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利用美国的训练方法和课程来培训军统特工,我就是此时加入军统,就读于梅县训练班。训练班毕业后,我加入了郭兆皇以三合会为掩护的敌后抗日组织。所以,有关于我‘国民政府间谍’或者‘领导三合会组织’的罪名,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鬼佬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用你过去的功绩,来掩盖你现在的犯罪事实。在香港,参加三合会组织和自称三合会成员是犯法的,领导三合会组织更是严重的罪行。” 蒋震说道:“我十几岁就加入了洪门,我不会退会。不管你们判我坐牢还是杀头,我是不会退缩的。我连日本人都没怕过,更加不怕你们。” 鬼佬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刚才的言论,我可以视为你认罪。现在,面临指控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你们洪兴的四五十个主要成员,你可要想清楚。” 蒋震说道:“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好了。” 鬼佬说道:“我们可以只判处你的小弟较短的刑期,不过,你必须离开香港,去中国,还是去台湾,由你自己决定。” 蒋政盯着鬼佬的眼睛说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我们和共产党只是各为其主,军事上的对立并不能分裂中国。” 鬼佬摇了摇头,说道:“随便你,那是你们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你可以申请保释,然后弃保潜逃。你只要还留在香港,对于我们英国政府来说,就是政治上的负资产。你走了,大家都好。” 蒋震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走。但是,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向香港警方透露的洪兴的消息?” 鬼佬笑了一下,说道:“就是郭兆皇曾经领导过的东星下属的尖东双虎之一笑面虎朱韬。” 第154章 愚人节笑话 香港岛中环荷李活道,香港警察总部及中区警署的一间在押犯会客室里。 蒋震见到了黄大文。 蒋震威风不减地吩咐道:“找人保释我,我要出去。” 黄大文看了蒋震几眼,说道:“这件事不容易办,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至少需要三个太平绅士联名担保。” “那就找三个太平绅士。”说完,蒋震就站起身,走向会客室门口,把黄大文一个人扔在那里。 看到蒋震要走,黄大文急忙说道:“震哥,太平绅士不是街边的古惑仔,随便拉一个就行的。” 蒋震在会客室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说道:“我知道,能当上太平绅士的人,财雄势大,人脉很广,拥有超出一般人的合法权利,在香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你也要知道,港督一年委任太平绅士二次,有时三次,每次都有十几个。但是,全香港三大社团,我是洪兴的龙头。抓了四五十个大底,就想彻底整垮洪兴,那是痴心妄想。” 说完,蒋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 黄大文回到自己位于中环的律师楼。 坐到办公桌后,黄大文开始思考该去请哪些太平绅士出来做担保。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进来给黄大文倒水泡茶。 黄大文抬头一看,“李颂云助理,怎么是你?” 李颂云小心翼翼地问道:“黄大状,我做错了什么吗?” 黄大文审视了一下李颂云,说道:“你倒是没做错什么,但是程安律师呢?程安律师去哪里了?今天我急着去见客户,也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了。” 李颂云说道:“程安律师说,他家里有事,有警察在搜索他家,他回去应付去了。” 黄大文眉头一皱,问道:“哪里的警察?为什么会搜索他家,是以什么罪名开出的搜索票?” 李颂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早上程安律师的妈妈打电话到律师楼来,就只说了警察搜索的事情,程安律师没有细问就赶回去了。” “唉!”黄大文怒其不争地叹了一口,说道:“李颂云助理,你把太平绅士名录拿给我。” 李颂云壮着胆子问道:“黄大状,是有什么客户,必须要太平绅士出面担保吗?” 黄大文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颂云,问道:“哦,你对太平绅士有什么看法,可以说说看!” 李颂云看到自己精心争取的机会终于来了,自信满满地说道:“太平绅士是中文,正式的英文名称叫做香港殖民政府治安委员会治安委员。《治安委员会组织条款》第一条,治安委员有权力和义务,会同香港殖民政府警察与驻港英军,维持香港社会秩序。第四条,当香港有扰乱社会秩序情况发生之时,治安委员有权利和义务,组织并指挥在场或者附近香港居民,合力维持秩序,制止扰乱社会秩序行为的继续,扰乱社会秩序者如果不服从治安委员的制止或者劝诫,会被拘捕,被拘捕后最低判监三个月,不得保释。也就是说,只要太平绅士愿意,他们可以随时将任何看不顺眼的家伙丢进监狱,期间还不能保释。《治安委员会组织条款》还赋予了太平绅士对警察的监督权,所以一些重要嫌疑犯,必须要由太平绅士出面担保。” 黄大文示意李颂云坐下,递给李颂云一份报纸。 李颂云打开报纸念道:“香港《华侨日报》1980年4月1日披露:1980年3月29日开始,警方大举扫荡洪兴社,近50余名坐馆、红棍、白纸扇等人被捕,成为1956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反黑’行动,并被缴获一批现代化武器及黑帮文件。” 念完之后,李颂云不可思议地看向黄大文,“这会不会是愚人节笑话?” 黄大文面无表情地看向李颂云,说道:“我已经在域多利监狱会见过被指控为‘领导三合会组织洪兴社’的蒋震先生,你觉得呢?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请哪位太平绅士出面保释蒋震先生?” …… 就在黄大文和李颂云讨论如何保释蒋震的时候,程安正在被几名便衣警察在警察局暴打。 当程安赶回自己位于佐敦的家中,看到的是张耀祖把自己的家翻得一片狼藉。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程安拉住一个乱翻的便衣,拉不住另一个,整间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便衣中为首的张耀祖走到程安面前,掏出一张搜索票,对程安说道:“程律师,我怀疑你是三合会组织洪兴的成员,我们来搜索证据是合法的。” “找到了!”一个搜查的便衣如获至宝地大声喊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印着“洪”字的红包袋。 ——和韦定邦从靓坤办公室搜到的一模一样。 “一个红包袋就能证明我是三合会组织成员?简直是笑话。”程安大声怒吼道。 “是不是笑话,你别跟我说,去跟法官说。”张耀祖大声命令道,“抓起来!带走!” 这个红包袋的来源很简单,正月初几的时候,黄大文带着程安给蒋震拜年,蒋震随手发的。 蒋震印制这种红包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区分红包里面钱多钱少的,印着“蒋”字的就是一张大黄牛(一千块),印着“洪”字的就是一张红衫鱼(一百块),看红包上的字就可以看出来是多大的红包,也就不会发错。 以蒋震的身份地位,用发红包的方式塞钱就太low了,不管是一千块,还是一百块,都是意思意思。 至于为什么是八个“洪”环绕一个“蒋”,那就更容易解释了——蒋震有钱归有钱,但是不是冤大头,见人就发大黄牛。 几个便衣拉着被铐起来的程安就往门外走,程安的母亲、还在读中学的弟弟赶紧上来求情。 张耀祖则乘机拉开一个之前还没有搜查到的抽屉,把一小包白色粉末放了进去,然后再次拉开,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说道:“我现在又要多告你一条藏毒罪,我刚刚在这里发现一包毒品。” 第155章 求人 蒋震终于在黄大文的努力运作之下,得以保释出来。 回到粉岭别墅之后,蒋震就一个电话打到了台湾,“曾大哥,你好,我是梅县训练班的蒋震。” 蒋震口中的“曾大哥”曾宪尹,此时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台北荣军总医院等死而已。但是,作为台湾有数的国学大师,曾宪尹的病房里还是有电话的。 “小蒋,打电话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曾宪尹有气无力地问道。 曾宪尹虽然没有责怪蒋震“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蒋震心里还是心存愧疚。 蒋震压下心里的波澜,说道:“曾大哥,英国人要拿我当做讨好大陆的礼物,我在香港是待不下去了,希望国府能够协助我到台湾去。” 曾宪尹喘了一口气,说道:“小蒋,这事你应该打给王局长,他现在是军情局长,专门管这一类事情。” 蒋震听到曾宪尹的拒绝之意,连忙说道:“王局长御前侍卫出身,我哪里高攀得起?还请曾大哥看在我们当年都打过日本人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兄弟感激不尽!” 曾宪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蒋,你盘踞香港也有三十年了,这点事情还要打电话到台湾来求助吗?” 蒋震羞恼地说道:“我本来想求助于船王郑浩云,想着以他和国府的密切联系,作为中国航运的老总,陆军总司令的儿女亲家,总该卖这个面子,谁知道……唉,不提也罢。现在求到曾大哥面前,我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曾宪尹休息了一分多钟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会王局长打电话的。你是抗战有功之臣,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完,曾宪尹就挂掉了电话。 …… 运作保释了蒋震之后,黄大文又不得不投入到拯救程安的工作当中。 在了解的程安的案件情况之后,黄大文是有苦难言,只好劝说程安认罪,“蒋震得以保释的前提就是认罪认罚,法官有可能据此认定那个红包就可以证明你是三合会成员。根据《社团条例》,任何人,如为三合会会员或充当三合会会员,或冒称或自称为三合会会员,或参加三合会会议,或发现拥有或负责保管三合会或其分会之簿册、账目、字据、会员名表、印鉴、旗帜或者徽章,不论该三合会或分会是否在香港成立,即属违法。一经公诉定罪,如属初犯,可判罚款5万港元及监禁三年;如属再犯,可判罚款10万港元及监禁七年。你只是初犯,法定刑为罚款5万元港纸,监禁三年。如果认罪,我可以帮你争取到只监禁两年,不罚款。虽然出来之后,会有从业限制,但是总好过硬顶,然后被判处更严厉的刑罚。至于藏毒罪,经过辩诉交易,倒是可以证据不足,不予起诉。” 程安还有些不服气,“文叔,我是冤枉的。你最了解我,我不是黑社会。我也不会藏毒。如果我认罪,那张耀祖对我刑讯逼供的这些毒打,我不就是白挨了吗?” 黄大文安抚程安道:“小安,你不要激动。你也经受过专业的法律训练,应该知道,法律是不讲信任,只讲证据的。现在形势对你很不利,认罪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程安说道:“那包毒品上面没有我的指纹,是张耀祖那个混蛋砌生猪肉。” 黄大文继续劝说道:“但是在前罪成立的环境下,陪审团很容易认定你藏毒也是成立的。要是你不认罪,难道要让你老妈或者弟弟来认罪吗?” 程安仍然没有放弃希望,恳求道:“文叔,你打过不知道多少这种官司,帮帮我,我出来之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张耀祖当了十几年警察,法官很容易认定,此案中的控方证人,包括张耀祖在内的当时负责搜查的警员均是诚实可靠的。他对你的刑讯逼供,手法很老辣,根本验不出伤来。就算是想告他刑讯逼供都做不到。”黄大文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件案子很难的。我到现在为止,都是在免费为你辩护。你从考取律师资格到现在,一直都在实习期,没有赚多少钱,这种花费你根本承担不起的。听我一句劝,有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这次你衰了,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找回来就是了。” “我出来之后,律师执照肯定会吊销,哪里还有找回来的机会?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你一个学徒而已,让你不收钱还要花精力,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很对得起我了,我已经应该感恩了。”程安双目失神,充满绝望地说道,“文叔,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说完,程安起身,给黄大文鞠了一个躬,走出会客室。 黄大文没有受程安的怨言影响,还是对着程安的背影劝慰道:“小安,你也跟着我办过刑事案件的,对监狱里面的情形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在里面的时候,多给自己念两句‘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里面和外面不一样,想要日子好过些,千万不要强项,否则就是自讨苦吃。这也算是我们师徒一场,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忠告。” …… 由于蒋震已经认罪,所有被抓捕的洪兴大底,也都在黄大文的劝说下,认罪争取减刑。 这次,洪兴被抓捕的大底有四五十人,黄大文也算是接了一笔大生意,根本忙不过来。有些会见当事人的工作,就不得不交给李颂云这样的助手来完成。 审判是一项严谨的法律工作,即使是当事人认罪认罚,有些必须的法律步骤也是不能少的。“扎扎实实走程序,认认真真走过场”这就是大多数时候“程序正义”的真相。 因此,直到蒋震弃保潜逃的惊天新闻出来的时候,任何一个洪兴大底的宣判工作都没有完成,他们还都挤在域多利监狱等待黄大文和政府律师(检察官)讨价还价的结果。 第156章 怒海归航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黄小猫开车,载着蒋震和蒋天文来到事先约定的码头。 黄小猫首先下车,拿着手电筒,发出事先约定的信号。 一艘停泊在码头上的小型货轮上,也发出同样的信号。 “叔叔,看来,这就是台湾方面派来的船。”蒋天文对蒋震说道。 “阿文,阿生和阿养都不在香港,这趟要辛苦你了。”蒋震对蒋天文说道。 蒋天文说道:“叔叔,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蒋震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下车吧!跟几位先生道别以后,还要上船呢!” 看到蒋震下车,五、六名穿便服的移民局官员也急忙下车,送行。带头的家伙还说:“蒋先生,此去一别不知几载,珍重!海关那边,我们来处理。”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从船上下来,对站在码头上的蒋震说道:“蒋先生,请上船吧!” 蒋震仔细看了看中年男子的面貌长相,问道:“你和曾大哥,曾宪尹,怎么称呼?” “那是我爸爸,我叫曾庆林,是这艘船的船长。就是我爸爸直接下令给我,来香港接蒋先生离开。”曾庆林说道,露出蒋震熟悉的笑容。 几个人一边踩着跳板上船,一边闲聊。 “你是’船长’曾庆林?!”蒋天文想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曾庆林说道:“我说了,我是这艘船的船长。” 蒋天文说道:“你是三联帮四大护法之一船长曾庆林?” 曾庆林点了点头,说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不过,我确实是船长,我有甲等船员证。” 蒋天文语气热切地说道:“船长太谦虚了!去年,雷公重整三联帮,没有你的鼎力相助,那也是空谈。雷公现在也不过和你一样,同列’四大护法’而已。” 蒋震说道:“我和曾大哥当年一样都是在抗日战场上搏命,那我就厚着脸皮称你一声世侄吧?”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曾庆林说道。 蒋震问道:“世侄今年多大了?” “我是民国三十五年生人,今年34岁。”曾庆林说道。 “哦?三十四岁的船长!世侄真是少年英豪!”蒋震也吹捧曾庆林道。 “哪里?比不过世叔这样真正的抗日英雄。”曾庆林也很上道地互相吹捧。 “不知道这艘小船能不能送我们到台湾。”蒋震问道。 曾庆林说道:“这虽然只是一艘三千吨的散装货轮,但是渡过茫茫大海送我们去台湾,够了!世叔就放心吧!” 货轮出港时,蒋震听着吆五喝六的吵闹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蒋天文说道:“这是香港海关实施出港检查。放心吧叔叔,相信那几位先生都已经打点好了。” 曾庆林说道:“先委屈两位到船长室躲一下,一会就好。” 果然,海关执勤官员只是装模作样地丢下一句“船长室我们就不查了!”就收队走人,准予放行。 货轮顺利出港。 不过,货轮还没开出香港海域,香港水警的巡逻艇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求停船接受检查。 这突出其来的状况让蒋震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蒋震说道:“世侄,你是专业人士,你看着办吧!” “船长”曾庆林不愧是老海狗,见多识广,他急中生智,搪塞水警,通过无线电说道:“我是巴拿马货轮,前往印尼运输木材的。” 蒋天文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些落水鬼会不会相信啊?” 曾庆林说道:“我会把船往大陆水域开,这样一来,为了避免误入大陆水域,引起主权纠纷,香港水警肯定会放弃登船的。” 事情发展果然如曾庆林所说。 蒋震和蒋天文叔侄刚松了一口气,曾庆林又传来坏消息:“不好,英国海军居然守在香港海域边上,就等着抓人!” 蒋天文惴惴不安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曾庆林说道:“老子当兄弟,混迹江湖,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现在,全速前进,只要冲破英国海军的快艇防线,我们就胜利了。” 蒋震和蒋天文识趣地没有追问,万一没有冲过去,那该怎么办? 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曾庆林回到货轮的餐厅,和受不了压力在此休息的蒋震、蒋天文闲聊,也是宽慰他们,舒缓他们的精神压力。 曾庆林说道:“考虑到可能还有追兵,接下来,我会改变航线:不走台湾海峡,而是绕远路进入南海,绕过菲律宾南吕宋岛,再从巴士海峡北上到达台湾。” 经过48小时的航程,这艘散装货轮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抵达台湾,蒋震和蒋天文叔侄从台湾宜兰县苏澳港下船登岸。 甫一登岸,蒋震和蒋天文随即被警总特勤以“非法入境”的名义宣布逮捕。 蒋天文面如土色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曾庆林拍拍蒋天文的肩膀,说道:“安啦!大家都心知肚明啦!这戏就是演给大陆与美国人看的。以现在的政治环境,政府可不能明目胆包庇偷渡罪犯,既要保护,又要对国际社会有个交代。只能来这样一出戏了。放心吧,没事的。你看世叔就蛋腚多了。” …… 蒋震和蒋天文被警总名为逮捕,实为保护,的同时。 靓坤和一同被判刑入狱一年到七年不等的洪兴大底们,以及程安,被送到了赤柱监狱。 办理完各项手续以后,正好是放风时间。 赤柱监狱的操场上,一个囚犯大声吆喝道:“有主归主,无主别乱撞!” 脾气火爆的太子骂道:“归你妈个头!谁是洪兴在大祠堂的话事人?出来见我!” 这时,程安却举着手站出来,说道:“我不是洪兴的!” 刚才吆喝被太子臭骂的囚犯,朝程安看了一眼,又看了太子一眼,大声吆喝道:“羊头收人!” 一个长得黑不溜秋、十分猥琐的中年男子跑到程安旁边,拉着程安来到操场角落。 “我叫黑仔达,以后我带着你。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叫你别干什么,你就别干什么。省的你不懂规矩吃亏。挨打还是小事,别稀里糊涂丢了自己的小命。” 第157章 司法奶茶 靓坤走进监房,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他妈是监狱电影,不,黑狱电影主角大集结吗?而且不少人和自己有仇。 仇龙,被自己逼得跳楼,摔断大腿,不得不投案自首。另外,他弟弟仇虎就是自己打死的——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只是江湖上这么传而已。 钟天正,宋子豪豪哥的的士佬小弟。 卢家耀,安妮的前男友。 程安,以前帮过自己的律师助理。 大屯,东星的人。 盲蛇,自己人。 口水基,自己人。 大傻,联英社的人。 丧标,和联胜的人。 黑仔达,羊祜。 还好,洪兴的人数占优。 倒是鬼影擒拿手林同均因为被骆天虹打伤,现在还在监狱医院里养伤。 靓坤一进监房,卢家耀就大叫着扑上来,要打靓坤。 钟天正死命地拉着卢家耀,说道:“你疯了?坤哥你都敢动?是不是想死在里面,让你老爸白发人送黑发人?” 卢家耀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抢走了安妮!他抢走了安妮!” 钟天正抓着卢家耀的衣领骂道:“你清醒一点吧,坤哥进来之前是老大,进来了也是老大,出去之后还是老大。而你呢?你进来之前是白领,进来了就是囚犯,出去之后脑门上还是刻着一个‘囚’字。坤哥要是找你麻烦,你能不能出去都难说。” 钟天正点在卢家耀额头上的那几下,好像是点醒了或者点懵了卢家耀。 卢家耀软了下来,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他是老大,我是囚犯。他是老大,我是囚犯。他是老大,我是囚犯。” 钟天正看到卢家耀似乎没有那么冲动了,走过来对靓坤说道:“坤哥,你好!当初我没听你的话,现在每天都挺后悔的。” 这时,监狱管教杀手雄走到监房门口,用手里的警棍敲着栏杆,问道:“你们在闹什么?” 靓坤转过头,走到栏杆边,小声说道:“阿雄,没事,我能控制住场面。洪兴的兄弟也不是白给的,有口水基和盲蛇在,我不会吃亏的。倒是鬼影擒拿手林同均现在怎么样了?” 杀手雄陈国雄正是乌鸦的堂哥,接到乌鸦的电话,请他在赤柱监狱照应靓坤。 杀手雄曾经被自己管教过的犯人报复过,所以非常痛恨囚犯,特别是有社团背景的囚犯,但是对于自己堂弟的请托,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杀手雄小声说道:“他养了一周了,还没死,那就是没问题了。我会找机会把他调到你这个监仓里来的。” 靓坤和杀手雄聊了两句,双方点了点头,杀手雄去巡逻别的地方,靓坤也回到监房深处。 盲蛇正站在人群中大声教训卢家耀:“牢房之外的恩怨,可以出去之后再解决,千万不要带到牢房里面来。否则,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盲蛇个子不高,但是案底已经快有他的身高那么高了,所以这次判得比较重,判足了七年。口水基和靓坤这两个判得比较轻的堂主,都有意让盲蛇在监狱里面竖旗杆。 虽然说是让盲蛇竖旗杆,但是靓坤也是要面子的。 靓坤揪住卢家耀的衣领,把他拉到监房的厕所里,还吩咐道:“阿正,看住门口!” “坤哥,虽然阿耀让你没面子,但是下手轻一点,他脑子读书读坏掉了。”钟天正一边守着厕所门,一边说道。 “放心,我不打他!”靓坤说道。 靓坤把卢家耀拎到坑位,命令道:“蹲下去!” 卢家耀不情不愿地蹲下来。 靓坤点着卢家耀的鼻子说道:“你杀那个古惑仔到底是误杀还是谋杀,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既可以让谋杀变误杀,也可以把误杀变谋杀。现在,安妮已经跟了我,如果不是进来了,安妮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下来了。小子,醒目点!我可以帮你逃脱法律的惩罚,也可以在法律之外惩罚你。你自己想清楚!” 靓坤讲话的声音很小,连钟天正都听不到他和卢家耀说的什么,只看到靓坤和卢家耀说了什么之后,卢家耀站起来的时候,眼神就没有那么暴戾冲动了。 想不到靓坤嘴巴这么能说,连夺妻之恨都能打消!钟天正心里很佩服靓坤的口才。 …… 监房里离厕所最近的铺位,黑仔达正在教训程安,“太子哥肯认你是洪兴的人,你怎么这么死心眼,非要说自己不是?现在好了,你是新人,新人就要做‘尿架’,直到有人顶替你为止。” 程安不解地问道:“什么是尿架?” …… 监房里另一个角落,仇龙正在另一个大圈帮囚犯的伺候下一边吸烟,一边享受按摩和捏脚的舒服。 给仇龙捏脚的骷髅说道:“龙哥,那个靓坤是不是就是开枪打死虎哥的家伙?妈的,香港的法律真是黑暗,杀人之后居然屁事没有,完全是把我们中国人的命不当命。” 仇龙眯着眼睛看着拎着程安后衣领走出厕所的靓坤,说道:“你去准备家伙,我今天晚上就做掉他。” 骷髅大吃一惊,说道:“龙哥,今天晚上就动手?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仇龙环顾整个监房,说道:“你也不看看形势,洪兴的人这么多,再等就没有机会了。” …… 夜里,程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尿架!谁是尿架?” 接着,谁在隔壁铺的黑仔达推了程安两下,说道:“在喊你呀!记住我白天跟你说的应该怎么做了没有?” 程安正摸黑起来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喊“尿架”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原来,是盲蛇在喊。 程安走到盲蛇的床边。 盲蛇作为老大,当然睡的是全监房最好的位置——靠近栏杆的上铺。 盲蛇不用下床,就直接骑在程安的肩膀上。 程安从来没有过码头扛大包的经历,扛着盲蛇晃晃悠悠的。 睡眼惺忪的盲蛇大力在程安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走稳点,差点把老子晃下去了。” 程安努力稳住脚步,走进厕所。 来到粪坑旁,盲蛇也不下来,仍然闭着眼睛,就从短裤的裤腿里掏出家伙开始尿了起来。尿完之后,收枪一抖,几滴尿液飞到了程安脸上,混着程安的泪水,从程安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盲蛇这个老大,说起来威风。其实,也就是比一般的囚犯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和其他囚犯一样要睡高低铺,一样没有内裤,家伙就在短裤里晃来晃去,被尼龙短裤磨得蛋疼。 程安把盲蛇背回了铺位,又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了下来,却再也睡不着了,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哭了起来。 黑仔达看着程安哭泣的样子,想劝劝他,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仔达正似梦似醒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和床铺震动的声音。 黑仔达起身一看,靓坤和仇龙正打成一团。 原来,仇龙也被盲蛇喊“尿架”的声音吵醒,等盲蛇睡回去之后,他掏出一早叫骷髅准备的一支磨尖的筷子,摸到靓坤的床边,站在两张高低床之间,一只脚踩住一边的下铺床边,准备把筷子插进靓坤的心脏。 谁知道,靓坤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睁开双眼,先下手为强,右手食指和中指直插仇龙的双眼。 仇龙吃痛,扔掉手里的筷子,捂着双眼,从床上滑倒在地,惊醒了睡在靓坤旁边的盲蛇和两人下铺的洪兴仔。 “大圈龙想暗算我!”靓坤一边大叫示警,一边从床上跳下来痛打仇龙。 盲蛇和两个洪兴仔也上来帮忙。 大圈帮那边骷髅也一直记挂着仇龙暗算靓坤的事情,也一直没有睡。坐起来一看,大圈龙正被四个洪兴仔围着打,也大声喊起来:“桂枝仔在打龙哥,同志们快帮忙!” 大圈帮的人被骷髅喊醒之后,也起身加入战团。 东星的大屯也一跃而起,喊道:“东星的兄弟,跟我去打大圈仔!” 监房里的混战很快就引来了狱警。 巡夜的狱警吹响了哨子,又引来更多狱警。 监房门被打开,狱警们一拥而入,用警棍把两边打架的人镇压下来。 作为始作俑者的靓坤,也被带到了狱警队长杀手雄的办公室。 靓坤在杀手雄的办公桌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香烟和火柴,点上一根,顺手把剩下的半包烟和火柴都放进自己的口袋。 杀手雄无奈地说道:“坤哥,这样下去不行的,你今天一进监仓,就有人要动你,晚上还有人要用凶器做掉你。坤哥,你仇人也太多了!”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那你把我分到一个人少的监仓不就行了吗?” 杀手雄为难地说道:“香港犯人多、监仓少的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监仓的人已经够少的了。你没去其他几个监区看过,那里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而且,我又不是典狱长,只是个监区主管,管这个监区,你要是到了其他监区,我就照顾不了你了。” 靓坤吸完一支烟,说道:“好了,我在你这里也坐够了,送我回去吧!该换大圈龙来这里坐一坐了。” 回到监房,当着狱警的面,靓坤把半包香烟和火柴都丢给了盲蛇。 …… 杀手雄作为监区主管,发生了打架斗殴这样的暴力事件,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出责任人,否则就该他承担管理不善的责任。 监房里没有监控录像,要想知道是谁带头闹事,就要有证人。 靓坤、大圈龙、盲蛇都是牢头狱霸,动了他们不行,会引起他们手下的小弟反弹,只好找那些没有社团背景的、老实巴交的犯人出来指证。 杀手雄本来想找钟天正来顶缸的,但是靓坤开口说要罩钟天正,杀手雄的目光又转向了新人程安,这家伙既没有背景,又是个刺头,正好整一整他,杀鸡儆猴。 程安被带到了杀手雄的办公室,站在杀手雄的办公桌前。 杀手雄问道:“24109,你看到他们的打架经过了,说一说吧!” 程安虽然有些假正经,但是不是白痴,有好事当然不会轮到自己这个新人,说了肯定要出事,“我没看到。” 杀手雄纠正道:“叫长官!” “报告长官,我没看到!”程安大声说道。 杀手雄会忍着靓坤、大圈龙、盲蛇,但是不会惯着程安,他绕过办公桌,一脚踹在程安的腰侧,把程安踹倒在地,厉声问道:“你看没看到?” 程安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大声说道:“报告长官,我没看到!” 杀手雄再次把程安踹倒在地,再次厉声问道:“你看没看到?” 程安再次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再次大声说道:“报告长官,我没看到!” 如是再三。 杀手雄打人的反倒先没力气耗下去了。 “好,你有种!”杀手雄气急败坏地说道:“端杯奶茶进来。” 一个狱警一脸谄媚地端着一杯奶茶进来,说道:“陈sir,又请人喝司法奶茶啊!” 杀手雄没好气地看着那个狱警,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来一杯?” 那个狱警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杀手雄命令道:“抓住他!” 说完,杀手雄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把剪刀,把程安的头发剪了几绺下来。 “长官,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样?”程安抬起头来盯着杀手雄,不明白杀手雄准备做什么。 杀手雄也不搭理他,自顾自捏着从程安头上剪下来的头发,然后再用剪刀将头发一点点剪成碎末,最后将碎头发渣全部倒进桌上的奶茶里,再用手指搅了几下。 杀手雄命令道:“张开嘴!” 程安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效果,但是也本能地知道那杯奶茶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死地咬住牙关,脑袋左右摇晃。 “拿把尺子来!” 杀手雄用一把尺子撬开程安的嘴巴,硬是把一杯奶茶灌到了程安嘴里。 程安也想吐出来,但是被狱警捏住了下巴,只能朝下咽。 给程安灌下了一杯司法奶茶之后,杀手雄就命令把程安带回监仓。 杀手雄灌进程安肚子里的那杯“司法奶茶”是从“四大探长”时期流传下来的逼供方法,严格来说和司法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丝发奶茶”的谐音。所谓的司法奶茶喝进肚之后,因为里面有大量的碎头发渣,这些碎发会黏在食道和肠胃里面,根本消化不了,刺破里面的皮肉,又痒又痛,偏偏挠不到痕痒的地方,让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极少有人能在这种刑罚下还不招供。 …… 监仓里,大圈帮和香港人还在对峙。 把程安带回来的狱警用警棍指着两边的人马,说道:“赶紧睡觉!谁再闹事,就关他进单人房!” 关单人房就是关禁闭,这种处罚涉及到心理因素,对人的心理摧残很大。一天到晚,除从门边小洞里给你塞三顿饭外,没人与你接触,没人和你说话,只能两眼瞪着天花板。使你产生极大的孤独感。头两天还好一点,到第三天以后,孤独感、苦闷、烦躁就越来越严重,熬一天都难受极了,简直人都要疯了、呆了、傻了。而且,凡关过禁闭的,监狱都要登记在案,对处遇(如分到一般监区还是分到严管监区服刑),以及能否减刑、假释,都有影响。所以,听到这个威胁之后,没有人敢继续充好汉。 双方只好回到自己的一边躺在床上,但是眼睛都睁着,眼光里流露出凶狠和紧张。 程安也躺在床上,但是很快就挺不住了,不住地撕扯身上的衣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自己的指甲挠破,尤其是脖子附近更是血肉模糊,整个人脸色惨白,不停的发出呻吟声。 就连离程安最远的盲蛇也被程安的呻吟声闹得烦躁不安,大声骂道:“再他妈鬼叫,老子就把你塞进马桶里。” 黑仔达听了,连忙从床上起来,来到程安的床铺边,捂住他的嘴,说道:“别再叫了,再叫,大哥们该生气了。” 盲蛇翻了个身,骂道:“真他妈没用!让他吞点棉花下去。” 黑仔达求情道:“盲蛇哥,他疼得够惨了,大不了我叫他不要再叫了。” 盲蛇骂道:“他再捱下去,估计都捱不到天亮。吞棉花,说不定还有救。” 黑仔达两手一拍,“对呀!肠胃里的发茬裹在棉花里,就能排出来了。” 黑仔达连忙把程安的枕头拆开,把里面的黑心棉拆成一团一团的,塞进程安的嘴巴里,一边塞,一边说道:“多吞一点,吞下去就不疼了。” …… 第二天,靓坤、程安、卢家耀、钟天正等人被分配到了一个装订工场。 装订工场主要是给香港各个图书馆采购的新书装订硬封壳。切书、盖印、打洞、穿线,每个人负责一道工序,然后组成了一条顺畅的流水线。所以工序很简单,靓坤一会儿就可以纯熟地进行打洞的工作了。 做工大概到了中午12点,所有人集中食堂吃饭。饭菜很一般,但是除了饭菜之外,每人还有汤,鸡蛋和橙子。 “坤哥,这种饭你也能吃得下去?”坐在旁边的钟天正开玩笑道。 靓坤倒是有些懵。 “你在外面都是大鱼大肉的。”钟天正连忙解释道。 “去!我来大祠堂(赤柱监狱)之前,已经在小祠堂(指域多利监狱)吃了快两个月,早就习惯了。”靓坤说道。 吃完中午饭,也没有时间休息,上厕所也需要向给管理人员报告。 下午午继续回到工场做工,小组的另外一个新人突然发起了脾气。 卢家耀赶紧上前劝阻,却被一拳打中眼角。眼镜飞了出去,卢家耀捂住眼睛蹲了下去。 钟天正上前查看,发现并没有出血。 这个时候一名狱警冲了过来,厉声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受伤?” 钟天正解释说:“没事,没事。” 卢家耀也说道:“报告长官,没有人受伤,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眼睛。” 狱警冷冷地看了几个人一眼,警告道:“以后小心点!再惹麻烦,我就会向上面汇报了!” 靓坤走到盲蛇身边,问道:“盲蛇哥,那个打人的是哪个字头的?这么嚣张!” 盲蛇看了一下,小声说道:“联记(联英社)的,丧龙,四九仔一个。走粉被抓进来的,听说是他大佬没有花钱帮他,估计要关个三两年了。” 靓坤走到丧龙面前,满脸笑容地说道:“你刚才打人,差点给我朋友惹麻烦。现在道歉,刚才的事,我就当粉笔字擦掉。” 丧龙对靓坤站出来很不满意,说道:“你混哪里的?那个小子是你罩的?我看你们两个都像娘炮,你是他马子,还是他是你马子?” 靓坤听了丧龙这话,没有动怒,仍然是满脸笑容,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丧龙的一根小拇指,反方向一折,就听到喀的一声,丧龙的小拇指就被靓坤折断了。 丧龙抱着受伤的手指就弯下了腰,嘴里只叫了一声,就停住了。 靓坤捡起地上卢家耀的眼镜玻璃碎片,就塞进了丧龙的眼睛里,然后用力一揉。 这下丧龙忍不住了,张大嘴巴准备呼痛。 靓坤早有准备,捡起一块擦机器的抹布就塞进了丧龙的嘴里,把他的呼痛声都塞回去了。 大傻站了出来,指着靓坤说道:“靓坤,那两个家伙没字头的,你给他们出头,这不合规矩。是不是想打架?” 靓坤说道:“阿正没有公司(社团),但是他是我的朋友,欺负我的朋友,我就不能不管。这家伙狗咬吕洞宾,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你要是舍得在这里和我耗下去,打架我也不怕。” 听到靓坤说“打架”,刚从监狱医院出来的鬼影擒拿手林同均也放下手里的活计,面色不善地看着大傻。 大傻当初是亲眼见过鬼影擒拿手林同均如何同骆天虹生死相搏、不知火玄间又是如何刺杀骆天虹、骆天虹又是如何濒死一击杀死不知火玄间的,看到鬼影擒拿手林同均的动作,他也怂了,但是装面子的话,还是要说两句的,“这小子自己不对,我今天就算了,没有下次了!” 第158章 高墙之外 靓坤看着大傻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联英社嘛!我跟你们联记的汪海很熟的,大家friend,只是这个小子太不上道,现在我气已经出了,没事了。” 等靓坤走开,大傻才上来抱住丧龙,问道:“小子,你怎么样?” 丧龙一只手捂着另一只受伤的手,然后两只手一起捂着受伤的眼睛,嘴里塞满了抹布,嘴里只能呜呜呜。 狱警听说有人受伤,很快就赶了过来,从丧龙这里得到了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答案:不小心摔的。 于是,丧龙被送到了监狱医院,很快医院诊断,右手小拇指脱臼、右眼划伤,必须转院治疗,否则右眼保不住。 如果是打架,大傻是不怕的,但是靓坤一出手就是直接奔着弄瞎对方的眼睛,靓坤的小弟鬼影擒拿手林同均、不知火玄间更是想致人死命,这就不是一般古惑仔的作风了。 …… 靓坤在赤柱里面没吃亏,但是监狱之外的世界,可就乱了套了。 玛丽当娜探监的时候,带来了一些非常不好的消息,“坤哥,你进去之后,东星整天都在找茬跟我们打架,不少地盘都丢掉了。陈耀这个混蛋也回来旺角了,他和沙尘超搅在一起,搞得乌烟瘴气,还想把你的地盘都吞下去。我找过茶壶,但是茶壶那边也很紧张,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还有乌鸦那个混蛋,根本不听我的命令。” 靓坤眉头一皱,“乌鸦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玛丽当娜理所当然地说道:“大姐(阿珍)躲在学校教书根本不管堂口的事,二姐(安妮)在家里养胎根本就不出门,三姐(陈冰冰)更是个没主张的。我去求过老爷(牧师),想请老爷出山帮你看住地盘,但是老爷就是知道耶稣,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要是还不出来主事,等坤哥你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就全变了。” 靓坤想了想,问道:“我其他的那些手下呢?少林五祖在干嘛?不知火舞呢?” 玛丽当娜说道:“他们现在都是各自为战,各家保各家自己的地盘,根本做不到守望相助。不知火舞现在每天不是陪着二姐,就是接送大姐上下班。” 靓坤说道:“让叶颖文律师来见我,她是律师没有探访时间和次数的限制,我有话吩咐她。还有,你连洪兴的人都不是,没资格命令我的小弟做事。你哥哥和冷辉捧你,是他们的事。我授权你守住charlesclub,但是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 叶颖文接到玛丽当娜的电话之后,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赤柱监狱。 “叶律师,我可以信任你吗?”靓坤问道。 叶颖文骄傲地说道:“你应该信任我的专业程度和职业操守。”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帮我传话给乌鸦。——你应该认识他吧,当初是他保护过你一段时间。” 叶颖文说道:“我记得他,他救过我。” 靓坤说道:“我命令乌鸦带着地盘过档到东星,就投靠在骆驼门下,条件是平地一声雷扎职红棍。” 叶颖文赞道:“林先生,你真是好算计。现在进攻你的地盘的人马,主要是来自钵兰街的白头翁本叔,你让乌鸦带着地盘投靠骆驼,本叔没了进攻的借口。等你出去之后,乌鸦再重归你门下,地盘还保住了。但是,你不能当那些江湖大佬都是傻瓜。” 靓坤说道:“那就让乌鸦用关老爷的名义发誓,我就算出去了,他乌鸦也只会还我的恩情,不会再回到洪兴的门下。” 叶颖文说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想法,那不是白白放乌鸦这么一个有能力的手下给东星骆驼?” 靓坤说道:“这是白头翁本叔和陈耀欠我的,我会讨回来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叶颖文笑道:“你知道我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别拽文了!我照你吩咐做就是了。” …… 鬼影擒拿手林同均在会见大师兄铁头功林同住时,也在转达靓坤的命令:“坤哥说,让我们退到佐敦茶壶的地盘上去,把现在的地盘都交给乌鸦。” 铁头功说道:“退出去没问题,但是乌鸦够不够实力看住那么大一块地盘?” 鬼影擒拿手林同均说道:“坤哥说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铁头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坤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照做就是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武馆终于招收到一个学员了,他叫何金水,是个茶楼伙计。” 鬼影擒拿手林同均也十分高兴,说道:“师父叫我们光大少林武学,我们总算是走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但是,想到马上就要退到佐敦去,鬼影擒拿手林同均又十分沮丧:“但是,现在我们要是走了,这个学员还保不保得住?” 铁头功倒是十分洒脱,“你也说了,我们总算是走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万事开头难,只要走出了第一步,我想后面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的。我们都在等你出来,大家一起搞好武馆。你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们‘少林五祖’,就差你这个第六祖归位了。” …… 乌鸦从叶颖文这里得到靓坤的命令后,就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直辣辣地向骆驼表明自己的投靠致以,不仅会让骆驼怀疑自己的用心,还会让骆驼看低,于是乌鸦转了个弯。 永华夜总会。 陈耀带着沙尘超来了叫了一大堆东西,吃完嘴巴一抹,不结账不说,还要求柜台把这个月的保护费交给他。 乌鸦听说陈耀来了,就已经在一个包厢里等着了。 听说陈耀吃完不给钱还要找茬,乌鸦也来到了柜台,笑着说道:“耀哥,你这样做,我很难办的。” 沙尘超非常沙尘地说道:“难办就不要办了,乖乖把地盘交出来,那不就好办了。” 乌鸦斜睨了沙尘超一眼,说道:“我是旺角堂口的执事,你什么身份?跟我没大没小的!” 沙尘超说道:“我是红棍,你又是几底,眼里还有没有洪门规矩?” 乌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用红棍身份压我是不是?兄弟们,给我打翻这群扑街!” 一场烂仗打下来,谈不上谁胜谁败,但是乌鸦也把消息放出去了,“哪个社团能给我一个平地一声雷红棍的身份,我就连人带地盘过档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很多社团闻风而动,但是考虑到自己社团的规模,还不一定有乌鸦自己的势力大,大多数社团只是观望,只有一些大社团真正的有动作做出来。 首先被乌鸦钓上来的,居然是正在合伙跟乌鸦做军火国际贸易的联英社汪海。 汪海主动约乌鸦到自己的地盘上的一个酒吧喝酒,还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两句。 乌鸦哭笑不得地对汪海说道:“海哥,你搞搞清楚,你我地盘差不多,又是合伙做生意,关系已经很紧密了,没必要再‘亲上加亲’了吧?” 汪海还在那里大包大揽地说道:“靓坤和我是好朋友,你不就是想要个红棍的身份吗?好说,你先过档到我这里来。等靓坤出来了,你再回到靓坤旗下,就算是我替靓坤保管一段时间地盘。” 乌鸦笑着说道:“海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是真的想从洪兴跳出来了。你是不知道,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了。” 汪海心领神会地问道:“陈耀?” 乌鸦连忙给汪海倒了一杯酒,说道:“海哥,你心知肚明就行,不用说出来嘛!” …… 乌鸦和陈耀的一场烂架,暴露了洪兴内部的很多问题。 有些社团想乘虚而入,如和联胜的花弗就点了两百人马杀到西洋菜街抢地盘,结果被乌鸦打得落花流水。 东星的笑面虎朱韬则看得比汪海、花弗都透彻多了。 笑面虎对骆驼说道:“老大,我看这个乌鸦连联英社都看不上,只会过档到和联胜、和安乐、和合图这样的大社团,当然还有我们东星。” 骆驼不明所以地问道:“和联胜、和安乐、和合图难道还拿不出一个红棍的位子出来?” 笑面虎说道:“乌鸦跟着靓坤,和和字头的和安乐、和合图关系都不好。现在,和联胜也不适合他了,他和和联胜的关系本来够亲密的,但是和联胜出了花弗这样的笨蛋,也是行了大运。本来两家关系很好的,现在被他闹这么一出。” 骆驼想了想,说道:“联系这个乌鸦,他要平地一声雷,我们东星出得起。他跳出洪兴,我们东星也能保得住他。” 笑面虎笑着说道:“你就交给我吧,我肯定能让老大你喝到乌鸦的拜门茶。只是,现在我们自己内部也有问题呀!” 骆驼说道:“你又在疑神疑鬼,又想说矮脚虎?你们不要老是吵吵闹闹的。” 笑面虎说道:“不是我疑神疑鬼。自从太子进去之后,老大你命令矮脚虎去抢占太子的地盘,结果呢?兄弟受伤不少,地盘却没扩大多少。我怀疑他勾结太子。” 骆驼说道:“那我叫他过来,给我一个交待。” 笑面虎按住骆驼抓电话的手,说道:“不如等我说动了乌鸦,让乌鸦出手,做掉矮脚虎。他提着矮脚虎的人头,我们也好给他一个平地一声雷的理由。” 听了笑面虎的计策,骆驼笑道:“还是你奸诈!” 笑面虎苦着脸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我这不叫奸诈,我这是食脑。” …… “太平绅士”的工作包括主持典礼、监察“六合彩”搅珠、巡视监狱等,除了巡视监狱是重要的工作外,其余算是一些“公关”活动。所以,赤柱监狱也是很多太平绅士想去巡视的地方,因为许多新闻报道过的轰天动地的重犯,都被关押在这里,去过赤柱监狱,是解了许多太平绅士的一个“心结”。 华人太平绅士姚立中终于轮到他到赤柱监狱巡视,所有服刑人员会在监狱前院广场集合,就服刑待遇是否公平等情况与太平绅士交流。 姚立中兴奋地看着这些囚犯,大声说道:“你们在监狱有什么不满和投诉,都可以对我讲。” 杀手雄也大声说道:“太平绅士巡监,如有投诉,请举手!” 姚立中示意杀手雄不用帮腔,接着大声说道:“你们放心,如有投诉,可以不用公开讲,而是在一个单独办公室进行,不会泄露你们所讲的内容。” 这时,一个犯人举手说道:“水果只有橙和苹果,太单调,我不喜欢吃。” 姚立中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犯人说道:“我想吃桃子。” 姚立中苦笑着说道:“对不起,现在桃子还没有上市啊!” 犯人只好怏怏地放下手。 程安见这个犯人讲的事情这么无厘头都没事,也举起手来,说道:“我有话讲!” 杀手雄瞪了一眼,说道:“你想清楚再讲,不要学他耽误太平绅士的时间。” 程安看都不看杀手雄,用英语说道:“太平绅士先生,我们这些囚犯都没有内裤穿,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不免被周围的村名看到我们不雅的一面,我认为,监狱有必要为囚犯提供内衣裤,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是受尊重的人,而不是某种野兽。” 姚立中用英语问道:“但是,这会加大监狱的开支,引发财政赤字。” 程安继续用英语说道:“我认为可以把这些交给市场,只要监狱在小卖部的商品里面增加内裤就可以了。” 姚立中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把这一条建议写进我的报告里面。你读过大学?入狱之前是做什么的?” 程安骄傲地说道:“我入狱之前已经是实习四年的实习律师。” 姚立中一脸惋惜地说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不过,人只要改过自新,再做一个好人,大家都会敬重。” 第159章 赤柱大暴乱 人这东西可能真的有相性这种数据存在,笑面虎可以结交之下,和乌鸦很快就臭味相投,成了好基友。 尖沙咀金巴利道金宫夜总会。 笑面虎带着乌鸦走进来,对妈妈桑吩咐道:“今天我要招待贵客,最好的小姐叫十个过来陪客。” “虎哥,你太客气了!”乌鸦对笑面虎的做派倒是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是十分受用。 什么样的舞小姐才是最好的舞小姐?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但是甜美的外貌、超高的情商、卓越的舞技、深不见底的酒量是必不可少的。 随着一群莺莺燕燕在妈妈桑的带领下,来到包厢,现场的气氛很快就达到了高潮。 酒酣耳热之际,笑面虎突然站起来,命令道:“打开包厢的大灯。小姐们,你们先都到隔壁包厢坐一会,我有些话想跟乌鸦哥聊一聊。” 清场之后,乌鸦端着酒杯斜睨着笑面虎,说道:“虎哥原来是有事找我,所以才摆下鸿门宴招待我!” 笑面虎人如其名,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乌鸦哥想从洪兴这个屎坑跳出来,所以我代表我们东星的骆驼老大,向乌鸦哥递一根橄榄枝而已。” 乌鸦呷了一口酒,说道:“骆驼哥出了名的讲义气,虎哥也是足智多谋,过档东星,我没问题。但是,过档之后,我要‘平地一声雷’,扎职红棍。这个条件,骆驼哥答应吗?” 笑面虎说道:“江湖上,‘平地一声雷’的例子并不少见。有件事,如果乌鸦哥能做到,骆驼哥那里我去说。” 乌鸦问道:“什么事?” 笑面虎说道:“矮脚虎你知道吧?我已经查清楚了,他和洪兴的太子勾结,吃里扒外。骆驼哥下令除掉他,你要是能做到,不仅是平地一声雷,矮脚虎留下的位子,就是你的。” 乌鸦想了想,说道:“矮脚虎很能打,听说他出身于九龙城寨,一身少林功夫,曾经带着六个兄弟被五十个人伏击,不仅敢硬拼对手,还只付出了三个兄弟受伤的代价,打趴下了对方三十多人,吓得对方不得不落荒而逃。让我去做掉他,骆驼哥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笑面虎笑着说道:“难道你乌鸦哥还怕他矮脚虎?” 乌鸦说道:“现在矮脚虎还是东星的人,只要郭太子或者骆驼哥没有把他开革出东星,我动了他就算不上什么功劳。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虎哥过桥抽板,到时候我哭都没有眼泪了。” 笑面虎苦恼地说道:“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郭太子是不太乐意打理帮务的。那总不能真让骆驼哥公布矮脚虎的罪行,然后让你来执行家法吧?” 乌鸦说道:“你们的目的就是让矮脚虎自己离开东星,这其实并没有多么难。” 笑面虎惊奇地看着乌鸦,“难道乌鸦哥有什么好办法吗?我们可不想让他带着人马和地盘过档到其他社团……”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好听,笑面虎没有接着说下去。 乌鸦倒是爽朗一笑,说道:“我乌鸦再江湖上混,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如果做不到,我愿意受三刀六洞的惩罚。” 笑面虎心里很想知道乌鸦的计策到底是什么,但是又不愿意过分逼迫乌鸦把事情闹僵,只好岔开话题,说道:“我听说乌鸦哥的大佬靓坤正在大祠堂受苦,这才被陈耀和沙尘超这两个扑街欺负,想着离开洪兴。如果有一天,靓坤从苦窑出来了,乌鸦哥到时候……” 乌鸦十分气愤地说道:“坤哥永远是我乌鸦的大哥。坤哥的情,我认;坤哥有事,那就是我乌鸦的事。但是,洪兴赏罚不明、任人唯亲,我是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了。这一点,我可以对关老爷发誓。” 笑面虎点了点头,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就是要恩怨分明。我会向骆驼哥求情,但是乌鸦哥也不要让我难做。” 乌鸦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大包大揽地说道:“三年,只要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能让矮脚虎自己心甘情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就是不知道,骆驼哥和虎哥能不能等?” 笑面虎回想自己和矮脚虎的过往种种: 当年,得知九龙城寨有一个很能打的人之后,东星派笑面虎去拜访。要知道,当时的笑面虎可是道上的知名人物,他出马的话也看出了东星对矮脚虎的重视。然而,让笑面虎没想到的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竟然被矮脚虎给拒绝了。但是,笑面虎看过矮脚虎一眼,就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他还是拉下了面子,多次登门拜访。矮脚虎也是被笑面虎这一番诚意所感动,投入到了骆驼门下,与笑面虎成为了搭档。 从小习武的矮脚虎,比用脑的笑面虎能打很多,可以说十个笑面虎打不过一个矮脚虎。而大佬“骆驼”也是一位武将,矮脚虎相比大佬骆驼,虽没有笑面虎的头脑强,可也比不爱动脑的骆驼强了很多,而在后来的三次以寡敌众的战役中,正是矮脚虎死死护住身为骆驼军师的笑面虎,才使得看起来是文弱书生的笑面虎免于就此终结他的一生。 笑面虎想了很久之后,才对乌鸦说道:“好,就三年。” …… 赤柱监狱操场。 现在是放风时间,靓坤闭着眼睛,晒着太阳,摇头晃脑得听着骚性十足的阿正戴着一副纸做的眼镜,拉着二胡唱《友谊之光》: “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 多少友谊能长存? 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 友谊常在你我心里。 今天且有暂别, 他朝也定能聚首。 纵使不能会面, 始终也是朋友。 说有万里山, 隔阻两地遥, 不需见面, 心中也知晓, 友谊改不了。” 篮球场上,大傻正带着小弟在打篮球。 篮球场边,盲蛇和太子两个人打着克朗棋。 大屯忙着卖烟。 丧标则躺在那里,享受着小弟给他做马杀鸡。 “坤哥,快看那女警长得正点!”坐在一边的一个小弟突然碰一下靓坤,指着不远处和杀手雄说笑的女警道。 “坐了三年牢,母猪变貂蝉!我才进来一个多月,应该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才对!”靓坤看了一眼,女警走了老远又看不到长得如何,只能看到她穿着白色制服衬衫的后背和黑色警裙下那双美褪,“不过,杀手雄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的制服什么颜色,别人的制服是什么颜色。虽然那个女警的年龄比他小,但是级别比他高多了,再怎么献殷情都是没戏的!” 卢家耀虽然对靓坤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是也跟在这里一起听着阿正拉二胡,看美女狱警。 “那边打起来了!”卢家耀突然指着女警那个方向说道。 靓坤急忙看过去,正好看到大傻一脚把一个囚犯踹飞了出去。 “别担心,蹲下就没事!”阿正起身看了一眼,对靓坤和卢家耀说道。“你们运气太好了,这样的场面,几年都难得见到一次,这么快居然就被你们撞见了!” 靓坤一边蹲下,一边揭阿正的底子,“你才蹲了不到一年,装什么老油条?石九公扮石斑鱼!” 阿正说着的功夫,就见打斗的场面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去。 先是大傻追着一个人打,很快随着大屯、丧标等人的出手,变成了一群人逮着大傻打! 阿正问道:“坤哥,盲蛇和太子也上了,你上不上?” 靓坤骂道:“上你妈呀?镇暴队马上就要进场了,上去没过足瘾,就得‘吃油条’,你看我像是这么傻吗?” 阿正被骂也不着恼,而是岔开话题说道:“刚才我还看到大傻打球打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又打起来了?” 一个洪兴小弟说道:“刚才大傻运球冲向对面的篮球架,正准备投篮的时候,被一个小子给盖了帽。大傻当然不爽啦,就扁那个小弟啦!” 靓坤惊奇地问道:“大傻打自己小弟,大屯、丧标、盲蛇吃撑着了,替他小弟打抱不平?” 洪兴小弟说道:“大傻的小弟没他傻嘛!不想挨打,就只能连滚带爬的逃跑。大傻怎么能罢休?直接追了上去。不过操场上的人太多了,这里撞一下,那里踹一脚的,难免误中副车。结果,就稀里糊涂地打起来了。不过,大屯和大傻早有矛盾啦。我看,大屯是借机生事。毕竟,在这里,就数大屯和大傻人马最多了。一山不容二虎嘛!”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靓坤悠悠地说道:“东星走粉,联合带马,警察抓人,一抓一大票,当然在祠堂里面的人就多了。” 那个和杀手雄有说有笑的女警,不仅没有被暴乱的场面吓到,反而是走近了几步,看起热闹来了。 杀手雄本来想在女警面前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操场上转眼就打起来了,让杀手雄十分难堪,他立即把挂在胸前的哨子含在嘴里,哔哔地吹了起来。 很快,第一支左手持盾、右手警棍的监狱镇暴队进场了,他们用警棍指着囚犯们,大吼道:“蹲下,全给我蹲下。” 狱警们的怒喝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一丁点作用,但是这么点人是控制不住这么混乱的场面的。好在,他们背后很快又有第二支、第三支队伍开进来了。 “住手,不要打了,都蹲下。”一个狱警冲到大傻身边,一把抱住大傻的腰,想要制止大傻继续行凶。 然则,大傻都已经打红了眼,怎么可能停下来,一个肘击直接将狱警干翻在地。 他嘴角留着鲜血,恶目狰狞,盯着那个给他嘴巴来了一拳的家伙,冲了过去。 杀手雄咬着牙,指着混战的囚犯怒道:“哪一个叫不停的,就给我打。狠狠的打。” “yes,sir!”众狱警得到指令,当即就冲向混战中的那些囚犯。 狱警们连喊都不喊,看见有人在打架,上去就是一棍子,几棍子之后,才大吼让他们蹲下。 狱警的严厉镇压反而激起了大傻的凶性,已经有俩个狱警被他干翻在地上了。 大屯和傻标这边,倒是已经被七八个狱警控制住,蹲在了地上。 又有三个狱警扑向了大傻,虽然他很勇猛,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狱警们抱住了。 大屯偷偷看了眼狱警,迅速起身,上前几步,然后跳起来一拳“力劈华山”砸在了大傻的脑袋上。打完后,不等狱警呵斥,这家伙又缩回去,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 “啊呃……放开我,放开我。”大傻还在困兽犹斗。不过,三个狱警抱住他,让他挣脱不了。 杀手雄狠狠瞪了一眼蹲下的大屯,然后朝着还在暴怒的大傻走去。 “还打?”杀手雄咬着牙,拿着警棍狠狠的敲在了大傻的脑袋上。 这就是所谓的“当头棒喝”,大傻渐渐平息了下来,没有在挣扎。很快,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那三个狱警见大傻没有挣扎了,就缓缓松开了他。 大傻双眼怒瞪,死死的盯着杀手雄,向前直接倒了下去。 ——就算昏迷了,眼睛也是睁的老大,让人望而生却。 “不要动。” “蹲下,不准动。” 场面被控制住了,所有囚犯都蹲了下去,杀手雄一脸凶悍的扫了一眼,看见全部被镇压之后,这才放松了一点。 靓坤蹲在地上,也抬着头看着这个热闹场面。 眼见大傻已经“杀青”,又转头寻找新的看点,忽然看到白衬衫女警已经走到他身边来了。 靓坤吹了一声口哨撩拨女警。 女警转过头看着靓坤。 这下轮到靓坤尴尬了。 “hi!”靓坤讪讪地打着招呼。 “林怀坤?!你怎么在这里?”女警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霸王花。” “记得!记得!我们是老同学。”靓坤低下头,小声回答道。 现在显然不是适合叙旧的时候,霸王花也没有揪着靓坤聊天。 第160章 监狱风云 杀手雄的办公室里。 霸王花请靓坤坐下,自己给靓坤倒了一杯水。 霸王花说道:“你虽然因为家庭背景的问题被警校开除,但是也不至于堕落到进监狱的地步,是不是有人冤枉你?你如果没钱请律师,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可以借给你;律师里面,我也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律师,可以介绍给你。” 靓坤一边喝水,一边整理记忆。一杯水喝完之后,靓坤笑着说道:“你在警校的成绩很不错的,怎么也被分配到惩教署系统来了?是不是因为在惩教署里面升级比较快?” 霸王花侧着头看了一下自己肩章上的“鸡仔饼”(香港警察徽章,远看形似一个圆),笑着说道:“警署警长而已,算不上升得快的。而且,我不在惩教署系统,我现在是在机动部队任职。今天,只是偶然来这里。你还没说你的事情呢,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靓坤笑了笑说道:“苦衷就没有,在这里,苦头倒是吃了不少。洪兴案这么有名,你没听说过吗?就凭一个红包袋,香港政府就把我抓进来了,说我是‘三合会成员’,判了我一年。现在刑期已经过了四个月,还有八个月我就能出去了,不折腾了。” 霸王花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良久,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洪兴的人?我想听你说实话。” 靓坤摇了摇头,笑道:“由于我们之间并没有法定可以免予作证的关系,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霸王花听说这话,十分生气,说道:“你居然以为我是来套你的话的?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靓坤笑道:“别想对我施展美人计,我不会上当的。” 听了靓坤说自己是“施展美人计”,霸王花倒是十分开心。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被别人骂成美人计、狐狸精、红颜祸水呢? …… 监房里。 牢门上方,喇叭传来一个女声:“现在是六点钟,所有犯人起床,洗漱,十五分钟内整理好内务。” 不一会儿,囚犯们都起床了,拿起牙刷杯子和毛巾,就走到洗漱池边洗漱起来。 卢家耀正在洗漱,这时大屯的小弟也走了进来,看到已经没有位置了,然后直接一把抓住卢家耀,就将他扯开,“走开。” “挤什么挤!”卢家耀撞到的那人更加是没好气得一把又将卢家耀给挤了回去! “这个傻子!”大屯笑着和小弟说笑着拿着瓷缸牙刷站在原本属于卢家耀的位置洗漱。 靓坤扫了卢家耀一眼,没有作声。他虽然答应过安妮,要帮卢家耀,但是谋杀打成误杀,只需要坐牢三年,已经很对得起安妮了。 ——要知道真正误杀的钟天正,可是十年刑期。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钟天正也端着杯子走进厕所,看着卢家耀拿着漱口杯,满嘴泡沫,也不漱口,傻乎乎地站在一边,再看看正在卢家耀前面洗漱的大屯,一眼就明了事情的经过,摇着头说道:“兄弟,我真是服了,我见过不会说话的,可是像你这样,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敢说话这么直,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卢家耀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大屯。 虽然同样的话语,昨天钟天正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了,但是卢家耀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我看到大屯指使他的小弟趁着你不注意,拿走了你的剪刀,我帮你作证,这有错吗?” 钟天正无语扶额,说道:“小子,要不是承你的情,我都不会提点你。谁知道你还这么不上道。” 靓坤洗漱完了,冲洗了一下洗漱用具,转身对钟天正说道:“阿正,你在这里洗。” 靓坤走过卢家耀身边的时候,一把拉着卢家耀的胳膊,把卢家耀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用脑子想一想,大屯为什么要偷剪刀?要不是我答应了安妮要帮忙照顾你,我管你去死!” 卢家耀是个死脑筋,但是绝对不笨,反而要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大屯在准备武器,要和大傻干仗!” 卢家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靓坤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道:“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个大声公(电喇叭),让你大声喊出来?” 这时,牢门突然被打开,杀手雄带着一群狱警走了进来! “全部回到自己的铺位站好,查房了!” “让厕所里面的人滚出来!”背着手的杀手雄,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一众囚犯,脑袋冲着边上的狱警一摆,示意他进去喊厕所的人出来! “给我搜,仔细的搜!”杀手雄等众人在各自的铺位前抱着脑袋蹲好,一声令下,跟着他过来的众多狱警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 众人刚整理好的床铺很快被翻得一片狼藉,那些惯犯隐藏的香烟、漫画书、钞票以及一些玩具等等不管藏得多隐秘,都被一一翻找了出来! “老大,找到了这些!”一个狱警从大屯的枕头里翻出了一副用纸画出来的扑克牌,还用橡皮筋捆起来了,拿到杀手雄的面前展示道。 “在厕所找到了这些!”另一个搜查厕所的警员拿着一截削尖的竹竿、两根磨尖的牙刷和一把自制的锥子说道。 削尖的竹竿基本可以看做是管叉了,绝对是比磨尖的牙刷和自制的锥子更凶残的利器。 杀手雄拿过那根削尖的竹竿,走向了囚犯,伸手一指,“你,出来。” “你啊,出去。你,出去。” “你,还有你,都出去……” 点了五个人,包括大屯和他的两个小弟、丧标和他的一个小弟,杀手雄走到卢家耀身前冷笑说道:“你也出去。” …… 杀手雄的办公室内,卢家耀正站在办公桌前。 “你每天都在监仓里,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吗?”杀手雄说道。 卢家耀:“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是不是在谈判。” “我不知道啊,阿sir。” 杀手雄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 办公室外,丧标、大屯等五人不时的查探里面的情况。 “喂,丧标,我有事和你说。”大屯拍了拍丧标的话。 丧标说道:“大屯,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大屯说道:“不要这么说,上次我们在球场不是一起对付大傻了吗。” “诶,你不要搞错,那是大傻先打我兄弟的,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这么磨磨唧唧的。”丧标不耐烦的说道。 大屯刚想说话,卢家耀就出来了。 同时,杀手雄又将大屯叫了进去。 杀手雄一阵问话之后,被他点到办公室问话的六个人,只有卢家耀、丧标、大屯回到监房。 一回到监房,丧标就指着卢家耀骂道:“小子,不管在那个牢房,摆道都是最让人记恨的,你敢摆我的道?走,跟我到厕所,咱们说清楚!” “你个杂碎,我老大让你下去呢,没听到?”丧标的小弟推着卢家耀说道。 睡在卢家耀下铺的钟天正,坐起身对丧标说道:“丧标,我知道你这个人没有脑子,做事喜欢冲动,不过这次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阿正,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插手!”丧标瞪着钟天正说道。 转过头,丧标指着卢家耀说道。“小子,别说我人多欺负你人少,现在跟我去厕所单挑!” “呵呵,阿正,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屯丢掉香烟走过来冷笑道。“我和丧标可是有三个弟兄栽了进去,不是这小子摆我俩道,难道还是我和丧标做的不成?” “丧标这人是出了名的没脑子,要说是他做的我都不信!”靓坤推开围观的众人,看着大屯笑道,“至于你?那就不好说喽!你这面相,一看就是奸险狡诈之辈,谁知道是不是你和杀手雄做了什么交易,故意利用丧标没脑子,把他当枪使,故意栽赃嫁祸给别人?我只是不想丧标将来被人笑话,没脑子到被人当了枪使的地步!” “你踏马说什么?”大屯瞪着靓坤说道,“你老是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想找事?” 大屯没好气得冷笑道。“丧标,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让开让我打!” 丧标再傻也是有限度的,听了靓坤的话,也觉得大屯可疑,这就纯粹是长相问题了,谁叫大屯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呢? “靓坤说的是不是真的?”丧标瞪着大屯问道。 “你自己没脑子啊,我们一起过去的兄弟还被关着呢!”大屯回瞪道。 丧标一想,拽着卢家耀走向厕所,“走,跟我进去!” 一进厕所,丧标拽着卢家耀的衣领说道:“按照监狱的规矩,老子不欺负你,咱们现在就单挑!” “丧标,你到底动不动手,不动手就让开!老是婆婆妈妈的!”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的大屯冷笑道。 “谁说我不动手了!”像丧标这样没脑子的人,最容易中激将法,听大屯这么一说,丧标当即就要动手! 卢家耀正在挨揍的时候,丧标安排放风的小弟跑到厕所门口,报告:“大哥,阿sir来了!” 果然,一个狱警出现在栅栏外,对着厕所喊道:“厕所的人统统出来!快出来!听到没有?” 一场好戏被人打断,大屯只好抱着手臂走出了厕所。 丧标也带着小弟走出来了。 劝架的钟天正把卢家耀扶起来,叮嘱道:“长官问你,你就说自己摔倒。” 卢家耀还要问为什么。 钟天正说道:“因为你还要在这里待一年多!好了,会过去的。” 靓坤则把他的眼镜找回来,又给他戴在头上,然后就施施然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去了。 狱警对最后走出厕所的卢家耀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被人欺负?” 卢家耀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有,我在厕所自己摔了一跤。” 民不举官不究,狱警只好叮嘱道:“以后小心点,有事就叫长官。” 钟天正连忙说道:“谢谢长官。” 钟天正扶着卢家耀回到他们的高低铺。 大屯还拦在他们面前,“这件事还不算完。” …… 第二天,靓坤等人在洗衣房工作。 趁没人的时候,靓坤把卢家耀拉到一边,说道:“你不要把大屯的威胁不当一回事,他今天肯定会找茬打你,你做好准备。但是,也不要杀人,在监狱里,杀人是很严重的罪行,一定关你到死为止。不过,如果发生意外死亡就不一样了。都说了是意外了,谁都没责任,对不对?” 靓坤叮嘱完卢家耀就离开了,果然试图摆平这件事的卢家耀和钟天正被大屯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卢家耀并没有自杀。 …… 卢家耀试过向典狱长投诉杀手雄“无视自己和钟天正的安危,继续安排他们和大屯同一间牢房,导致打架事件的发生”,典狱长的答复是:命令杀手雄“交一份报告给我”。 卢家耀也试过向巡视监狱的太平绅士投诉杀手雄“放任监狱里黑帮横行”,太平绅士向典狱长问责,典狱长的答复是:命令杀手雄“交一份报告给我”。 卢家耀对靓坤抱怨道:“典狱长一定上辈子是老师,从来不解决问题,只知道让杀手雄交作业。” 靓坤笑道:“你居然会觉得那个老官僚会帮你。现在,你认清楚那帮混蛋的真面目了吧?” 俗话说:滚动的石头不长青苔。卢家耀被典狱长的昏庸、官官相护搞得没脾气了,人也圆滑世故了好多,和靓坤的关系也不再那么对立了,似乎也接受了安妮转投靓坤怀抱的事实。 卢家耀对靓坤说道:“坤哥,不除掉大屯,我看我都很难活着从监狱走出去了。那个王八蛋是无期徒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监狱的环境限制太大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靓坤递给卢家耀一张最新一期监狱小卖部商品价格表,说道:“机会就在这里,怎么运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161章 绝食和死亡 监狱里面到底有多难捱?这不是一点点心理准备就能解决的。 由于身为见习律师的关系,程安在入狱之前,也曾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但是,入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远远不够。 但是,就是这一点心理建设,也让他过得比卢家耀要“健康”得多。 特别是,在程安用英语向太平绅士姚立中提议“在监狱小卖部增加内裤供应”这一条得以实现之后,程安就成了众多犯人眼中的“自己人”,已经混到了和黑仔达一样的“羊头”地位了。 一个善于苦中作乐的人,这是靓坤对程安的评价。 同时,这也是一个比卢家耀更难以收服的人。 靓坤想要收服钟天正、卢家耀、程安,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主角收集癖”,而是他看到了这三个人的优点: 程安——善于权谋,多变如龙; 卢家耀——行事凶狠,残暴如虎; 钟天正——外圆内方,忠诚如狗。 收服钟天正最容易,已经算是完成了百分之九十;收服卢家耀次之,只要再加一把力;收服程安最难,靓坤感觉完全无从下手。 …… 吃饭的时候,太子低声对靓坤说道:“你收到风没有?你头马乌鸦连人带地盘都过档到东星了,拜了东星骆驼当老大。” 靓坤一边吃一边说道:“听说了!我人在里面,又有没什么办法?” 太子叹了一口气,扔下手里的勺子,说道:“社团真是好心,让葵青的韩宾到尖东帮我守住地盘。旺角堂口则是陈耀。” 靓坤说道:“心情不好也不要不吃饭啊!难道你想搞绝食,抗议香港皇家警察抓你进班房,害你丢了地盘啊?” 隔壁桌,一条腿踩在板凳上、正在看监狱小卖部商品价目表的丧标听到“绝食”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们不如绝食抗议香烟涨价吧!” 和丧标同桌吃饭的钟天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丧标,“绝食,后果很严重的。” 丧标大义凛然地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如果不抗议给他们看看,他们会越来越过分,那后面进来的手足就更难捱了。” 卢家耀也帮腔道:“对啊,标哥,你一个人绝食也没有什么用啊!” 丧标拍了一下卢家耀的头,说道:“你傻的?当然是大家一起绝食抗议啊!” 钟天正劝道:“你听说过监狱饿死犯人没有?你带头搞绝食,查出来之后就更难捱了,杀手雄一定整死你。” 卢家耀说道:“标哥,我看还是算了,别把事情弄大了。” 丧标说道:“你这么自私,只顾虑到自己。” 钟天正还在苦口婆心劝解:“丧标,早晚都要吃,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丧标说道:“当然要再吃,至少给那些高官知道,我们很不满意,对不对?” 钟天正只好说道:“这关系到大家的福利,我想有很多人赞成的。” 丧标一听钟天正也赞成,眉飞色舞地对自己的小弟吩咐道:“没错!阿勇,今晚叫和联胜的兄弟们不要吃饭。” 钟天正见丧标居然这样组织绝食抗议,觉得这实在是太儿戏了,劝诫道:“丧标,你还没有通知其他社团的人。” 丧标还自以为胜券在握地说道:“急什么?如果这件事被我们争取成功了,就像那个争取内裤的程安一样,我丧标的名头就算是打出来了。” 丧标的小弟纷纷点头称赞,马屁如潮。 丧标还自鸣得意地说道:“出来混,一定要食脑,否则怎么给你们当老大?”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谁说食脑?” 丧标抬头一看,顿时好心情一扫而空,原来插话的是杀手雄,他放下踩在板凳上的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在说,打边炉(广式火锅)的时候,一定要吃猪脑。吃什么补什么嘛!” 杀手雄一脸丧气样地说道:“打边炉?你还有七八年才能出去,想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钟天正连忙岔开话题,说道:“雄哥,香烟的价格涨得太离谱了。” 杀手雄说道:“嫌贵就戒烟好了,反正吸烟有害健康。” …… 晚饭时间,大屯带着小弟打了饭,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看到丧标等人都把饭放在桌子上,也不动筷子,大屯向小弟问道:“丧标在搞什么?怎么不吃饭?” 小弟答道:“听说,是为了香烟涨价的事情,在搞绝食抗议。” 大屯不屑地笑道:“傻瓜,不管他们,我们吃!” 乌鸦先是走到和丧标走得比较近的钟天正和卢家耀一桌,问道:“你们怎么不吃饭?快吃!今天的咖喱鸡味道还不错的,连巡视监狱的太平绅士都称赞美味。” 听到乌鸦说的话,坐在钟天正对面的黑仔达一面四处看,一面慢慢吞吞地把自己餐盘里的那块咖喱鸡夹到嘴里。 钟天正则拿起筷子用一张商品价目表的空白背面擦起来,卢家耀也有样学样地拿商品价目表的空白背面擦起勺子。 杀手雄不阴不阳地说道:“小心擦破了。” 杀手雄转了一圈,发现不吃饭的大多数都是和联胜的人,再加一些和他们走得近的“羊”。 杀手雄直接走到丧标的桌边,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杀手雄用筷子夹着烟蒂吸烟,斜睨了杀手雄一眼,说道:“我胃痛,吃不下。怎么,胃痛也不准啊?” 杀手雄咬了咬牙,说道:“好,你胃痛,我让你去医院看医生。来人,送他去医院。其他人再不吃饭的,就把他们的饭直接倒掉。” 大屯也在一旁帮腔道:“一个星期才有一次吃咖喱鸡的机会,搞绝食,那不是秀逗了吗?” 擒贼先擒王,杀手雄这一手,算是暂时平息了风波:看到带头绝食的丧标被送到医院,其他参加绝食抗议的人,也只好恢复吃饭。 …… 晚上,各个监房的囚犯纷纷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晚饭的“绝食事件”。 丧标的头马大声说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为了大家的福利。现在,标哥被他们关起来了,各位老大有什么想法?” 盲蛇第一个拍案而起,说道:“还想什么?那个杀手雄这么嚣张,拽得就像他是典狱长一样。” 口水基接口说道:“就算是典狱长,也不敢叫我们把饭倒掉!” 又一个老大表态,说道:“妈的,我们大家全都绝食,跟他斗到底。丧标真是傻,早点通知嘛!” 作为“羊头”,钟天正也表态道:“各位老大,这件事可大可小,你们要想清楚!” 盲蛇说道:“还想什么?就这么办,通知兄弟们,明天晚上全都不吃饭。阿正,你负责通知大屯。” …… 得到钟天正的通知,大屯也表示:“既然全世界都不吃饭,就连你们这些羊都参加了,我当然也不吃。” 钟天正趁机说道:“我也想跟你说一说阿耀那件事。” 大屯冷哼一声,说道:“阿正,不要得寸进尺,顺势说这个,我们的账我一定会慢慢算的。” 卢家耀说道:“大屯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大屯冷笑着说道:“你现在怕了?” 说完,大屯顶开卢家耀,扬长而去。 钟天正还想挽回,说道:“我跟阿耀都商量过了,出狱之前,我们的工钱全归你。” 大屯听了,眼睛一亮,说道:“我考虑考虑。” 钟天正和大屯都没有注意到,卢家耀眼中闪亮的凶光。 …… 面对所有囚犯都绝食抗议的局面,杀手雄先是命令所有人都吃饭,结果没人理他,大家还是一动不动。 杀手雄只好点名了,“盲蛇,你为什么不吃饭?你再不吃饭,我就先关你!”引来的只有盲蛇的怒目而视。 杀手雄怒了,“带走!” 一个狱警走到盲蛇面前。 盲蛇把自己的餐盘一下子扣在桌上的泔水盆里。 餐盘扣进泔水盆的声音就像是命令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把餐盘扔进了泔水盆。 大屯的小弟倒是也想把饭倒掉,但是被大屯制止了。 盲蛇说道:“我怕赤柱的单人房不够多。” 在盲蛇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杀手雄目光一扫,发现只有大屯和他的小弟的饭还在桌面上,走到大屯面前,命令道:“大屯,吃饭!” 大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叫我现在吃饭,这不是叫我去死吗?” 见大屯也不听自己的命令,杀手雄怒了,“跟我进厕所。” 大屯不敢硬顶,只好跟着杀手雄进入厕所。 杀手雄问道:“是不是为了涨价搞绝食?” 大屯说道:“这还用问啊?” 杀手雄问道:“这次绝食是谁煽动的?” 大屯说道:“这叫我怎么说呀?你想我死吗?” 杀手雄问道:“所有社团都有份参加啊?” 大屯说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这次绝食是大家的意思,我只是跟着做而已。” 杀手雄命令道:“你马上出去吃饭!” 大屯说道:“你疯了,你以为我能只手遮天啊?他们会打死我的!” 杀手雄说道:“你搞清楚,待会你再不吃饭,我就马上把你和其他社团老大关在一起。到时候,我就说,是你指证他们煽动绝食。你一样会被他们打死。” 大屯说道:“你这样分明是陷害我。” 杀手雄说道:“谁叫你不听话的?” 大屯说道:“外面那么多‘羊’,随便叫一个进来当替死鬼就行了,何必找我呢?” 杀手雄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大屯说道:“雄哥,配合你没问题,但是也要等时机的。” 杀手雄冷笑了一声,开始向外走。 大屯看杀手雄什么都没有答应,一下子扑倒在地,抱住杀手雄的大腿,说道:“雄哥,是盲蛇带头搞绝食的。放过我吧!” 杀手雄点了点头,大屯这才松开杀手雄的大腿。 杀手雄走出了厕所,大屯装作很拽的样子跟在后面。 杀手雄扫了大屯一样,大声命令道:“就位。” 大屯走着螃蟹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杀手雄走到卢家耀和钟天正这一桌,对卢家耀命令道:“你,去厕所!” 卢家耀说道:“有话就在这里说!见不得人吗?” 杀手雄说道:“你说什么?这里我话事!” 卢家耀说道:“那你就在这里打死我好了!” 杀手雄走到卢家耀身边,俯身在卢家耀耳边,低声说道:“我看你还是乖乖吃饭。在这里,你是斗不过我的。” 卢家耀的饭虽然已经扣进了泔水盆,但是杯子里的凉茶还在,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今天的凉茶好甜啊!” 杀手雄接着小声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是谁在主持绝食了。” 卢家耀放眼望去,除了大屯,所有的老大都在盯着他看,而杀手雄在他耳边说什么,老大们都听不到。 杀手雄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赃,不能指望那些社团人物的智商,丧标就是个典型例子。 杀手雄还在卢家耀耳边絮絮叨叨:“你想想看,现在我这样跟你说话,那些老大看到以后,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以为是你告密。” 杀手雄站起身,大声说道:“好,好,谢谢你,我马上把他们关起来。很感谢你的合作。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不等杀手雄继续逼逼叨,卢家耀把杯子里没喝完的凉茶一下子泼到杀手雄脸上。 杀手雄抽出警棍,正要痛扁卢家耀一顿。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典狱长到,全体起立。” 杀手雄只好作罢,连忙用手去抹自己脸上的水渍。 ——可不能让典狱长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典狱长迈着八字步走进食堂,双手叉腰,站在众人面前,“你们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在监狱里面绝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先吃饭,我可以保证不再追究。” 回答典狱长的是一片死寂。 看到没人回应,典狱长接着说道:“是不是我的让步还不够,你们究竟要求什么?难道一定要我把你们送到单人间,或者是调到别的监狱?” 还是没人回应。 典狱长又放松了一些语气,说道:“监狱里面的规矩,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典狱长确实不知道小卖部涨价的事情,但是他的薪水却包含了小卖部的利润。 看到典狱长开始“求”这些囚犯吃饭,杀手雄本着“主辱臣死”的精神,走到最佳突破口大屯的面前,说道:“大屯!” 大屯也是个机灵鬼,语气做作地说道:“你看,典狱长说得那么感动,不吃饭怎么对得起他呀?” 大屯还一边吃,一边招呼他的小弟吃饭。 杀手雄还重新打了一份饭,丢在卢家耀面前,命令道:“你也吃饭!” 卢家耀拿起餐盘,扣在杀手雄脸上。 卢家耀的体格,本来不是杀手雄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其他狱警帮忙,但是幸好典狱长在这。在典狱长的命令下,杀手雄打了三四下就罢手了。 “把他带去医院,其他人一到时间就带回牢房。”典狱长剜了杀手雄一眼,就离开了食堂。 大屯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说道:“不吃饭是会饿死人的。” 远处,刚刚被送进监狱的黎胖子和太子、靓坤、盲蛇同坐一桌,恶狠狠地盯着大屯,问道:“那个王八蛋就是大屯?” 靓坤说道:“那个王八蛋就是大屯。想扁他?别挑今天,他吃了饭,我们没吃,体力上面没有优势。等机会吧!” 大屯饭还没有吃完,就开始口吐白沫,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不断抽搐,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大屯的几个小弟,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 黎胖子趁机大喊一声:“饭里有毒!” 整个食堂顿时混乱起来,有些囚犯朝食堂门口逃去,有些囚犯想上前一看究竟。同时,几乎所有的囚犯都惊呼起来。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狱警们也不知所措。 只有杀手雄处变不惊,大声命令道:“所有犯人在原位坐好!谁敢离开座位就打!” 杀手雄的前一句是对犯人说的,后一句是对狱警说的。 但是,不是所有狱警都像他一样精明,很快监狱里最常见的混乱局面开始了:犯人打狱警、狱警打犯人、犯人打犯人。 根本就没人顾得上倒在地上的大屯。 黎胖子走到大屯的面前,用脚拨了一下大屯的脸。 此时的大屯,已经毫无意识昏迷了。 “我还以为有多叼,原来不过是这幅死相!”黎胖子很没素质地把一口浓痰吐在大屯的脸上。 其实,大屯还没死呢!不过,估计他也没工夫追究黎胖子不讲卫生的行为。 长长的警报声响起,在高压水枪和警棍的镇压下,食堂的混乱局面很快就被平定下来。 参与斗殴的囚犯被抓到单人间,受伤的囚犯被送到医院,只剩下大屯和他的五个小弟的尸体躺在积水的食堂地板上。 几个既没有进单人间、也没有进监狱的东星小弟,被选出来抬尸体。 赤柱监狱是有敛房的,就在医院隔壁。毕竟,在废除死刑之前,赤柱监狱已经执行不知道多少次死刑,甚至在1966年最后一名死囚也是在赤柱监狱执行死刑。再加上,每年都或多或少有瘐毙的犯人。所以,赤柱监狱有敛房是很正常的。 监狱医院的“医生”外号“疯狗”的狱警,草草地看了一下包括大屯在内的六具尸体,就做出了判断:“这是老鼠药毒死的。” 再一化验,供给犯人食用的米饭里掺杂了老鼠药的成分。 在保安科长办公室,看过疯狗的报告之后,保安科长杀手雄面沉如水,想了一会儿之后,对疯狗说道:“改一下结论,这六个人是因为食物不卫生,食物中毒而死。” 疯狗小心翼翼地问道:“科长,这不是一样吗?食物中毒没有老鼠药毒死的,死的那么快。” 杀手雄骂道:“你他妈是豆腐脑啊?老鼠药毒死,那就是投毒案,就算查出来,我们监管不力,也要背黑锅,搞不好就要降职,甚至是革职。如果是食物中毒,那就是管理不善,顶多是调职。你想要我降职,还是调职?信不信我降职之前,先弄死你?” 疯狗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 杀手雄说道:“就说是被老鼠药毒死的老鼠混进了米饭里,帮厨的犯人不舍得倒掉米饭,只把老鼠拿出来了。结果,六个犯人吃到了那些米饭,被毒死了。” 疯狗唯唯诺诺地说道:“那……” 杀手雄恶狠狠地说道:“那什么那?死在赤柱监狱的人,尸体会被安葬在赤柱监狱附近的坟场内,他们的家属更没有领回尸体安葬的权利,甚至无法入坟地内拜祭。报告还不是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明白?” 疯狗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杀手雄恨恨地念叨着卢家耀和几个社团老大的名字,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活动,寻找自己下一步调动的去向。 …… 《赤柱监狱发生集体食物中毒,六名囚犯不治身亡》的新闻标题,并没有引起多大的社会反响,犯人集体绝食抗议的事情也被大屯等六个人死亡的消息盖下来了,绝食抗议的对象——香烟涨价也成了定局。 倒是担心靓坤安危的阿珍在探访时,絮絮叨叨地问个不停。 前来探监的阿珍还带来了一张照片,是安妮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一同前来探监的牧师对监狱里面出现“老鼠饭”这种事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叮嘱靓坤多向上帝祷告。 “不是吧?老爸,我是你儿子,监狱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连问都不问一句?”靓坤没好气地问道。 牧师说道:“我以前也在这里住过,米饭里面有沙子、老鼠屎、蟑螂是常有的事,见怪不怪嘛!我开始的时候还怀疑那些做饭的是不是故意的,后来轮到我到食堂帮厨的时候,我才明白,‘萝卜快了不洗泥’,要煮那么多人的饭,哪有时间挑挑拣拣?” 第163章 三条腿 几乎所有人压抑的情况下,如果有人能够得到解放,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众人羡慕的对象,例如“三条腿”。 “三条腿”当然是花名,至于他的真名则无人知晓。 是个男人都有三条腿,但是能有“三条腿”这样的外号,可见此人的天赋异禀。 三条腿和靓坤不是一个监区的,靓坤只在放风的时候见过他。 “这个三条腿不仅天赋异禀,还长得高大威猛、浓眉大眼。怪不得在监狱还能吊到马子!”口水基评论道。 程安说道:“基哥,你以为这是好事吗?孔子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三条腿迟早要惹祸上身。” 钟天正问道:“什么意思?” 卢家耀代替程安答道:“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贫富不均,这样就会发生争抢和动荡。整个赤柱监狱就数三条腿最‘性福’,肯定有眼红三条腿的人告发他!” 太子说道:“所以说,那些古人就是没见识。大陆倒是‘均贫富’了,但是像大圈龙那样人还是拼死拼活地要‘逃港’;香港是贫富不均,可是也很不错啊!” 靓坤说道:“香港经济处在优势,这本来依赖于香港人的勤劳,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有一个不道德的地方就是,香港不断从大陆吸血。香港的人口增长一直依赖于来自大陆的移民,‘人多好种田’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最勤劳的香港人就是来自大陆的移民,居然还有人敌视新移民,这些人都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现在,像大圈龙那样目光短浅的人,从大陆跳进香港这个屎坑,他们迟早要后悔的。大陆在去年开始‘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香港从今年开始终结‘抵垒政策’,这就是分水岭。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三十年,我们都可以看到,大陆比香港富裕的那一天。” 程安和卢家耀都受过高等教育,只要屁股不坐歪,对靓坤所讲的都十分认同,纷纷点头同意靓坤的观点。 对社会经济毫无兴趣的盲蛇则羡慕地说道:“也不知道三条腿吊上谁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也分一杯羹啊!” 靓坤说道:“是b区监督‘断水流大师兄’的老婆。” 靓坤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保安科长曾经拿“断水流大师兄”当笑话讲给靓坤听。 口水基说道:“犯人干狱警的老婆,这个好啊!” 靓坤说道:“好个屁!‘断水流大师兄’这家伙,爱面子,虚荣心强,他的特长就是空手道。据说,拜在日本空手道流派‘断水流’的门下,段位很高,所以才自称‘断水流大师兄’。他没事的时候喜欢泡在拳馆里,听说还在九龙城寨打过擂台。他曾经放话说,赤柱监狱内不管是狱警还是囚犯,能打得过他的不超过一掌之数。当然了,是不是吹牛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说手腕粗的木棍在他手上一磕就断,而且他打人从不用警棍,用手就够了。‘断水流大师兄’虽然不一定爱他老婆,但是老婆偷汉子、给老公戴绿帽子这种事,我想是个男人就受不了。你们看着吧,只要让‘断水流大师兄’发现了奸情,三条腿绝对没有好下场。那边那个切冬瓜的就是他。” 顺着靓坤的目光,众人看到,一个穿着狱警制服的人,正在同事和囚犯的鼓动下,给大家表演徒手切冬瓜。在他的手刀之下,一个个冬瓜纷纷四分五裂,碎裂的冬瓜滚落得到处都是。 口水基骂道:“妈的,就他妈知道出风头,今天晚餐的冬瓜肯定有沙子,大家吃饭的时候小心点!” 盲蛇骂道:“这个王八蛋,活该被三条腿戴绿帽子!” 太子则说道:“有机会一定让他尝一尝,到底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的手刀锋利。” …… 早年在美国阿拉斯加地方,有一对年轻人结婚,婚后生育,他的太太因难产而死,遗下一孩子。 他忙生活,又忙于看家,因没有人帮忙看孩子,就训练一只狗,那狗聪明听话,能照顾小孩,咬着奶瓶喂奶给孩子喝,抚养孩子。 有一天,主人出门去了,叫它照顾孩子。 他到了别的乡村,因遇大雪,当日不能回来.第二天才能赶回家,狗立即闻声出来迎接主人.他把房门打开一看,到处是血,抬头一望,床上也是血,孩子不见了,狗在身边,满口也是血,主人发现这种情形,以为狗性发作,把孩子吃掉了,大怒之下,拿起刀来向着狗头一劈,把狗杀死了。 之后,忽然听到孩子的声音,又见他从床下爬了出来,于是抱起孩子;虽然身上又血,但并未受伤。 他很奇怪,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狗身,腿上的肉没有了,旁边有一只狼,口里还咬着狗的肉。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误会一开始,即一直只想到对方的千错万错,会使误会越陷越深,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程安和小慈之间也是如此。 为了解救程安,在程安被捕之后,小慈就去求过构陷程安入狱的张耀祖,张耀祖不仅见钱眼开,而且还是个色中饿鬼。 ——结果当然是人财两空。 因为,香港实行的是“警检分离”制度,也就是大陆所说的“侦诉分离”制度。侦查和起诉分离,侦查由警察机关进行,起诉由检察机关进行,检察机关不能实际控制警察机关的侦查活动,警察机关也不能干涉检察机关的公诉活动。在香港,警察归警务处管,警务处的上司是保安局,保安局的上司是布政司;检察机关是律政司,公诉活动由律政司聘请的“政府律师”主持。 张耀祖根本没有干涉公诉人的能力,所以事后当然是吃干抹净不认账。 这个混蛋,在“四大探长”时代,只是不入流的小喽啰,连廉政公署都看不上他,反贪行动中根本就没有把他纳入整肃目标。所以,在廉政公署整治了大量原警察之后,张耀祖才得以从散仔晋升尖沙咀警署刑事组组长。但是,张耀祖的仕途也就止步于“警署警长”了,再往上升就是“见习督察”,需要学士学位或者是真正的“大功劳”,这跟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爱好是吃喝嫖赌、特长是吃拿卡要张耀祖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小慈失魂落魄地从张耀祖家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男人开车来到了小慈身边。 “小慈,你这是怎么了?” “韩宾大哥,我没事!”小慈手忙脚乱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珠。 韩宾请小慈上车,然后把小慈送到了小慈家。 在韩宾的细心关怀下,小慈把她和程安的遭遇说给了韩宾听。 韩宾听了之后,怒骂道:“这个人渣败类下三滥,比我们矮骡子还坏。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报仇。” 第二天,韩宾带着小慈来到了黄大文的律师楼。 黄大文问了小慈几个问题之后,苦着脸,摇摇头说道:“如果你当时保留了内裤这些沾有张耀祖遗传物质的衣物作为证据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告他强奸。在目前的情况看来,我爱莫能助。” 韩宾茫然地问道:“张耀祖并没有强迫小慈,这样也算强奸吗?” 黄大文用看文盲的眼神看了一眼韩宾,说道:“amamitsrapeif— (a)hehasuwfulsexualintercoursewithawomanwhoatthetimeoftheintercoursedoesnotconsenttoit;and (b)atthattimeheknowsthatshedoesnotconsenttotheintercourseorheisrecklessastowhethersheconsentstoit.” 韩宾更加茫然了。 一旁的李颂云帮忙解释道:“强奸行为不仅限于暴力、威胁、欺骗,还包括诱奸,这是法律规定的一种特殊的强迫手段。” 听到李颂云的解释,小慈对自己烧毁当日被张耀祖玷污时所穿的衣物感到懊悔不已,同时她心里对程安的一往情深也变得爱恨交织——爱不必解释,恨则是恨程安从来不和她谈论任何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法律知识,因为她“根本不懂”,以至于失去程安之后,她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而且,小慈也更加痛恨张耀祖了。 “宾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从黄大文律师事务所出来,坐进韩宾的汽车之后,小慈突然问道。 韩宾说道:“我到中国城第一天,就看到你了。但是,你放得下你的男朋友吗?” 小慈说道:“我为程安牺牲得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我就和程安再也没有感情上的瓜葛。” 韩宾咂了咂嘴说道:“黄大状都没办法,我也不一定能办到。” 小慈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张耀祖和程安之间的事了,而是我和张耀祖之间的事情。只要宾哥能帮我报仇,我就是你的人。” 韩宾发动汽车,说道:“我尽力而为。” …… 以大圈龙为首的大圈仔,经过几天的时间,适应了赤柱监狱的环境之后,又开始起来搞事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大圈仔。 此时的香港社会里,对大陆新移民的排斥已经达到了相互敌视的程度,就算是普通香港人也会看到男性大陆新移民就当他是打家劫舍的大圈仔,看到女性大陆新移民就当她是站街的“北姑”。就连社团也都不喜欢吸收满口《语录》的大圈仔,宁愿用那些本地长毛仔。 在监狱里,大陆囚犯永远是做着最脏最累的工作,例如挖土方、砸石头。 鬼见愁正在监督以大陆犯人和刺头犯人挖土方。 忽然,下雨了。 鬼见愁命令暂时收工的时候,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犯人。 “有人逃走了,快去找!” 在鬼见愁的命令之下,十几个狱警拿着警棍开始沿着逃犯留下的脚印开始追捕。 没有逃走的囚犯则在狱警的监督下,蹲在屋檐下避雨。 就算是避雨,他们也是泾渭分明地分为大圈仔和桂枝仔两帮。 闲极无聊的丧标对其他几个本地囚犯说道:“开赌了,开赌了。我们赌香烟,就赌那个大圈仔能够逃走几天。逃一天,一赔一;逃两天,一赔二;逃三天,一赔三;以此类推。最高纪录是七天。” 盲蛇问道:“超过七天怎么算?” 丧标说道:“那就一赔十好了。” 一个相熟的狱警看到远处前去抓捕的囚车开过来了,对丧标说道:“别赌了,已经抓回来了。” 丧标气恼地说道:“别这么快揭盅嘛!本来我可以通杀的。” 丧标想了一下,说道:“还能赌,我们赌他是断手还是断脚!” 这个捣乱的狱警又插嘴道:“断腿。” “靠,你有没有搞错?”丧标说道,“那就赌他断左脚,还是断右脚!” 另一边的大圈仔不干了。 一个四眼田鸡站起来,指着丧标说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们的同志在受苦,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开赌!” 丧标也站起来说道:“你搞清楚点,把你们的同志打断腿的不是我们,是狱警啊!” 蹲在那里的靓坤也说道:“是啊!坐监狱最重要的是自得其乐,否则的话日子更难过呀!” 大圈龙站起来,指着靓坤说道:“靓坤,你少叽叽歪歪!你害我被抓,还害我弟弟被警察开枪打死。我迟早跟你算这笔账!” 眼看避雨的囚犯快要打起来了,狱警连忙站在中间分开吵架的两帮人。 “你们干什么?是不是想加刑?都蹲下!” 囚车开到了囚犯们面前,车门打开,一个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扭曲的囚犯被扔了下来。 大圈龙喊道:“阿伟,你怎么样?” 阿伟没工夫理会大圈龙,只顾抱着自己的断腿哀嚎。 “医院的,过来抬走!” 钟天正和程安抬着担架,就像舞狮子一样来到断腿的囚犯身边。 正准备往担架上抬人的时候,鬼见愁喝道:“先别抬走,让他好好淋淋雨,清醒清醒!” 不能把伤者抬走,钟天正也得在雨里面淋着。 钟天正悄悄用脚踢了伤者几下,小声说道:“装死!装死!” 第164章 同归于尽 被鬼见愁打断腿的阿伟,听到钟天正的提示之后,马上忍着剧痛松开抱着自己大腿的手,假装昏迷。 钟天正马上举手报告:“阿sir,犯人死了!” 鬼见愁还以为阿伟疼得昏死过去了,手一挥,示意钟天正和程安把阿伟抬到医院去。 钟天正和程安小心翼翼地抬着阿伟的头和另一条没有受伤的大腿,把阿伟抬到已经积满了雨水的担架上。 钟天正还一边抬,一边小声说道:“同志,你忍着点,到了医院就好了。” 担架是一个不锈钢框架中间绷着帆布,帆布吸饱了水之后,是不透水的,所以担架里面积满了雨水,再加上阿伟的体重,抬起来沉重无比。 程安虽然在监狱里干过很多重活,但是毕竟之前只是个文弱书生。对他来说,抬担架还是无比吃力。再加上被雨水打湿之后,担架的把手十分光滑。程安一个没抓稳,担架就落在地上。 阿伟本来忍着疼痛装昏就已经很辛苦了,担架落地给伤口带来的震动,让他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抱着被打断的腿哀嚎起来。 鬼见愁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命令道:“除了他们三个,其他所有犯人带回监房。” …… 程安、钟天正、阿伟正在雨中苦苦煎熬的时候,又一辆囚车开进监狱,一群新到的犯人被送了进来。 程安看到了一个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仇人——张耀祖。 张耀祖也看到了程安。 张耀祖向程安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转动手腕,让大拇指朝下。 罗马时代,竞技场的角斗中,如果观众拇指向下,战胜者就会把战败者杀死;如果观众拇指朝上,战胜者就会饶恕战败者。 靓坤不屑地看着张耀祖,拍了拍程安的肩膀,说道:“这个扑街还以为自己是观众呢!放心,他没机会活着出去的!” …… 指模房里,让张耀祖捺印之后,狱警对张耀祖说道:“你也当过警察这么多年了,也应该知道囚犯会怎么对待强奸犯。你有权要求政治庇护,如果你要求政治庇护,你就不能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所有生活都要独立和受到监视。” 张耀祖一脸嚣张地说道:“我无所谓,随你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狱警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会安排你接受政治庇护。你是警察,我不知道犯人会怎么对付你,你明白吗?” 张耀祖一点都不领情,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有什么没见过?我还会怕那些废物吗?” 狱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告诉你,这里是牢房,不是警察局,你和他们一样是囚犯,是没有任何优待的。我决定安排你到指模房,如果你走出指模房门口,你的安全,我不负责。” 张耀祖说道:“你用不着担心,我还会怕那些废物吗?难道他们会吃了我?” 张耀祖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留在了指模房,不和其他犯人接触。 这让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程安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 赤柱监狱的管理制度是十分严密的,狱警、犯人都保持着一定的流动性。 三条腿被“流动”到靓坤等人这个监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袋巧克力豆“拜码头”。 “各位兄弟,一人一粒。” 不仅是本地犯人,就连大陆犯人也是人人有份。 一袋巧克力豆也只够一人一粒的,分发完之后,还有七八粒。三条腿双手捧着,递到靓坤面前,“坤哥,这些剩下的也不好分,都孝敬给您!” 靓坤接过巧克力豆包装袋,对三条腿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其他犯人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三条腿就得跟着这一监房的人一起外出做工。 这一天,他们负责给狱警宿舍门前的草坪剪草。 工作期间,几个饥渴难耐的犯人一边工作,一边盯着狱警宿舍阳台上晾晒的女性内衣流口水。 这时,一间狱警宿舍的阳台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妖艳、波涛汹涌的女人走到阳台上,喊道:“三条腿,进来帮我整理房间。” 负责监督他们工作的狱警对三条腿说道:“三条腿,去帮阿嫂整理房间。” 三条腿丢下剪草的园丁剪刀,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 晚上收工回到监房,三条腿又掏出一件新宝贝——一条女人内裤。 掏出来之后,三条腿还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味道,卖关子道:“兄弟们,你们猜这是谁的?” 见众人都猜不出来,三条腿得意地说道:“这是‘断水流大师兄’他老婆的。” “三条腿,给我们讲讲。” “对,给我们讲讲,让我们过过干瘾也好啊。” “我们熄灯睡觉的时候,打手枪也好有点故事情节。” 三条腿把内裤丢给一个看起来最饥渴的囚犯拿去亵玩,然后坐在床铺上,说道:“讲一讲当然可以,可是我现在很疲劳。” 为了听三条腿讲故事,一个囚犯给三条腿捏肩膀,两个囚犯一人一边给三条腿捏脚。 三条腿享受了狱友的服务,讲起故事来也是十分卖力,“大家喝了几杯酒下肚,火辣辣的,于是就从客厅搞到卧室,再从卧室搞到厨房,我用了十成的功力,弄得那个三八哦哦咦咦地乱叫。” 三条腿的黄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就连和本地犯人一向不对盘的大陆犯人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他们都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导致自己没听到三条腿说什么。 口水基说道:“你应该用内裤堵住那个三八的嘴。免得她叫的太大声,被别人发现了。万一要是‘断水流大师兄’听见了,他一定打死你呀!” 三条腿说道:“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你以为这条女人内裤是哪里来的?就是我趁着她正爽的时候偷偷带走的。” 三条腿等人正说得兴起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查房!” 正拿着那条女人内裤亵玩的咸湿佬,连忙把女人内裤丢给三条腿,三条腿连忙塞进了自己的被褥里。 鬼见愁带着几个狱警出现在监房门口,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跟在鬼见愁身后的,赫然就是断水流大师兄。 鬼见愁站在门口,没有动,只是挥了挥手,让断水流大师兄带队搜查。 站在口水基床头前的狱警,摇了摇手上的枕头:“我这里可是大丰收啊!” 噗呲一声,狱警将枕头撕开,一块手表,一枚金戒指,外加几千块钞票掉了出来。 狱警笑容满面的往兜里装手表和钞票,金戒指更是直接戴在了手上。 “长官,别这样啊,这些东西是我的!”口水基按捺不住了,主动站出来,拉住狱警的手,说道。 “谁让你带这些违禁品进来的,通通没收!”狱警脸色一板,根本没给口水基面子。 目睹这一切的鬼见愁,抽出警棍,大踏步走过来,一棍抽在那个浑水摸鱼的狱警背上。 “鬼哥!”狱警疼得努力地肚子凸出,手也努力想按住被打的地方。 鬼见愁伸出左手,毫无情绪地命令道:“把钱还给他,戒指和手表交给我。” 狱警只好颤颤巍巍地把塞进口袋的钞票还给口水基,手表和脱下来的戒指交到鬼见愁伸出来的左手里。 鬼见愁抓着戒指和手表,放在眼前看了一下,又用警棍指着口水基说道:“我要告你‘试图贿赂狱警’,加刑三个月。” 口水南也是被鬼见愁的凶残吓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鬼见愁对狱警都这么凶残,对待犯人岂不是要一次打死? “这是谁的?” 一名狱警从靓坤的床上搜出了一个钱包。 “我的。”靓坤微微抬头,对着搜到钱包的狱警笑了笑。 唉!! 搜到钱包的狱警叹了口气,他摸着钱包,想到:这个钱包鼓鼓囊囊的,里面一定装了很多钱。 只可惜,殷鉴不远,他可不想狐狸没打到,反惹了一身骚。 “收好了,别弄丢了。”狱警将钱包塞到林耀的上衣口袋,继续搜下一家去了。 鬼见愁说道:“慢着。把钱包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检查一遍。另外,钱包上的金属装饰也要取下来。” 断水流大师兄走到三条腿的面前时,看着挡在床铺前的三条腿,训斥道:“滚开!” 三条腿咽了口唾沫,乖乖给断水流大师兄让开了路。 断水流大师兄一把掀开铺在床上的草席,又扯了扯被褥和枕头,半响之后,面无表情的去了下一家。 看到断水流大师兄离开了,三条腿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没瘫在地上。 十几分钟之后,狱警们带着手表、戒指、白纸画出来的扑克、黄色离开了,行色匆匆的赶往了下一个牢房继续搜查。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三条腿擦了擦冷汗,赶紧把珍藏的女人内裤拿出来,夸张的说道:“老天保佑,幸好没让断水流大师兄搜到这件衣服,不然我就死定了啊!” “你是走运,我就惨了,断水流大师兄把我的扑克牌收走了。” “我更惨啊,带插图的有色武侠书被搜走了,这本书花了我几百块。” “你们谁有我惨,一块手表,一枚金戒指,都踏马被搜走了,还要加刑三个月。” “基哥,我早就跟你说了,断水流大师兄不比杀手雄,让你快点将手表和戒指处理掉,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下场了吧?” 牢房内,犯人们怨声载道,偏偏又无可奈何。 杀手雄掌权时,只关注那些可以充当凶器的东西;普通狱警跟着揩油,他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对于扑克、黄书这类东西,他也不怎么在意。 鬼见愁就不同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家,只知道一味的高压统治,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一次操翻你!” 众人乱哄哄的议论着,有人在怀念杀手雄的好,有人在咒骂鬼见愁不是东西。 鬼影擒拿手林同均对靓坤小声说道:“刚才查房的时候,别人没有注意到,但是我注意到了,断水流大师兄走出牢房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断水流大师兄练武出身,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极强。什么事能把他气到双手发抖,偏偏又不能当场发作出来?” 靓坤看了眼三条腿,说道:“你是说,断水流大师兄在搜查三条腿的床铺时,认出了他老婆的内裤。只是出于自尊,不想把事情闹大,假装着没有看到。” 鬼影擒拿手林同均点了点头。 靓坤说道:“断水流大师兄这个人,自尊心极强,很爱面子。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找机会弄死三条腿。”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外勤工作,只不过换了地方而已。 众人在食堂吃了早饭,乘车向荒山出发,狱警把工具分发下去,然后驱赶犯人上山干活, 靓坤故意在离程安不远的地方工作,小声对程安说道:“断水流大师兄要杀三条腿,你有什么办法帮他没有?” 程安一脸讶异地看着靓坤,说道:“昨天他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吗?”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他昨天是装的。” 连续工作了两个小时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狱警收缴了所有的工具之后,犯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附近,聊天打屁。 一个狱警高声喊道:“写朵了!” 靓坤、鬼影擒拿手林同均、黑仔达等人纷纷围了上去。 写朵的时候,顺序是反着来的,“羊”先写,有社团的后写,小弟先写,老大后写。 ——毕竟,财不露白嘛! 黑仔达回来之后,程安问道:“达哥,什么是‘写朵’?” 黑仔达说道:“就是写下你的联系地址、交来人多少钱这些话,签上自己的名字。狱警休班的时候,会按照地址找到你的家人,把钱交给狱警,狱警会带给你。” 程安问道:“狱警有这么好心,还帮犯人跑腿?” 黑仔达说道:“你家人给狱警一百块,你到手只有三四十,这么高的跑腿费,他们当然愿意跑了。这就叫做‘生鱼’,什么都没有的就叫做‘死鱼’。你想做‘生鱼’还是‘死鱼’呢?” 程安说道:“这是犯法的,我不干!” 靓坤已经写完朵回来了,听到程安的话,接口道:“程安说得对!生鱼忧患,死鱼安乐。还是做死鱼安稳点!” 等犯人都写完朵之后,一个狱警说道:“今天早餐没吃饱,现在肚子好饿呀!” 其他狱警听到,无所谓的说道:“山下有村庄,饿了就派人去买吃的吧。” 狱警挠头道:“这样不好吧,今天阿头没来,让我负责呢,出了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能出什么问题,还怕他们跑掉啊?”旁边的狱警笑道:“你要是担心这个,就派还有几个月就出狱的囚犯去,再有几个月就出狱的人肯定不会逃跑。” “生鱼出来!” “到!” 做“生鱼”的富家子弟出来了,乖乖掏出了几十块。 “三条腿!” “到!”三条腿听到长官叫自己,乐呵呵的凑了上去:“长官有什么吩咐?” 狱警从生鱼手中接过钱,一把拍在三条腿手中,吩咐道:“你在牢里一直很听话,从来不参与打架斗殴,再加上你有半年就出狱了,长官信任你,让你下山买吃的东西回来。” “放心吧长官,我一定完成任务。”三条腿立正敬礼,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使命一样。 这话也没错,狱警让你去买吃的,这是对你的信任,你办得好,一来二去跟狱警熟了,自然会照顾你几分。 往日中,买东西的活都是羊头去做,根本轮不到作为普通犯人的三条腿。 程安想起靓坤干活时说的话,捅咕了黑仔达一下,说道:“达哥,不要让三条腿去,你去吧!” “买点熟食,肉干,还有烧鸭回来,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吧?” “长官,不用一小时,我四十分钟就能回来。”三条腿将钱收好,看了眼远处的村庄,大声道:“长官,我去了。” 黑仔达知道程安一定不是无的放矢,站起来说道:“长官,还是我去吧,我比较熟悉道路。” 三条腿还以为黑仔达不忿自己“上位”,可怜巴巴地看着狱警。 狱警走到黑仔达面前,用手指捅了黑仔达的胸口两下,说道:“长官说让谁去,就让谁去!” 听到狱警的命令,连蹦带跳,三条腿美滋滋的走了。 在他看来,这是狱警抬举他,只要自己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入了狱警的法眼,就算当不上羊头,以后在监狱内也没人敢欺负他了。别人一问,他是张狱警罩着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还敢把他当垃圾一样踩。 “呦呦呦!!” “噢吼吼...” 三条腿蹦蹦跳跳,跑在马路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 没等他继续开心下去,迎面走来了断水流大师兄和他的一个死党。 “你干什么!”断水流大师兄抽出警棍,指着三条腿:“你想逃跑是不是?” 三条腿直接就傻了,赶忙举起双手,解释道:“不是啊,我不是想逃跑,是狱警说饿了,让我去村庄给他买点吃的回来。” “不是,是什么?”断水流大师兄目光中满是暴虐之意,一步步向着三条腿走来:“是玩我老婆对不对?” 啊!!! 三条腿如遭雷击,终于明白为什么狱警会破例让自己去买吃的,为什么黑仔达不让他去。 ——狱警不是赏识他,而是要给他下套。 ——黑仔达不是嫉妒他,而是想要救他。 他身为出外勤的囚犯,此时不在山上干活,却在外面闲逛,说你是逃犯,你还能反驳不成? “三条腿,你真的很有种啊,我的老婆你也敢勾搭!”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 “勾引别人老婆的野男人!” 断水流大师兄拿着警棍,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断水流大师兄的死党也抽出警棍,一起殴打三条腿。 三条腿不敢反抗,抱着头只能苦挨,委屈道:“长官,不是我勾引你老婆,是你老婆勾引我啊!” “混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嘴硬!”断水流大师兄一棍打在三条腿的脑袋上,将他打的直接扑倒在地。 幸好,三条腿人高马大,这一下虽然把他打的头破血流,却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三条腿泪声俱下,趴在地上跟一条土狗一样。 “不敢?”断水流大师兄脸上带着冷笑,又一棍猛地打在三条腿头上。 三条腿身高一米八六、体重足有八十五公斤,挨了这几下打,还是顶得住的。他忍住剧痛,起身推开断水流大师兄,转身就向山上逃去。 断水流大师兄则在三条腿背后紧追不舍。 终于,三条腿慌不择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往前是悬崖,还能看到悬崖之下的大海,身后是追赶而来的断水流大师兄。 三条腿只好回过头,跪在断水流大师兄面前,哀求道:“监督,放我一条生路吧!” “下辈子吧!”断水流大师兄一脚踹在三条腿胸口,把三条腿踢下了悬崖。 …… 去买东西吃的三条腿,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监狱通报说:三条腿想要逃跑,被断水流大师兄半路撞见了,双方展开了激烈搏斗,但是还是被三条腿跳下海,游泳逃走了,狱警还在持续搜捕三条腿。 监狱的通报引起了犯人们的一片哗然。 犯人们都很清楚:三条腿不是逃跑,他是被断水流大师兄做局冤枉的。 有人传说:三条腿其实已经死了,尸体摔得粉身碎骨。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也有人说:三条腿真的是逃走了,已经跑路到了台湾或者菲律宾或者泰国。 但是,三条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事实。 犯人越狱逃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监管事故。 一个月之后,四处搜捕的狱警仍然没有找到三条腿,断水流大师兄也因为这件事,被革职了。 第165章 大D 赤柱监狱操场上。 放风时,靓坤对程安说道:“外面进来的兄弟带消息来了,是韩宾设下神仙局,说他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还找了一大堆记者拍照。韩宾说,他希望你和小慈分手之后,大家还是朋友。” 程安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坤哥,我会用成年人的方式面对这个事情的。请你帮忙带话给韩宾,谢谢他帮我报仇。” 靓坤说道:“大家都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对了,三条腿有下落了。” 程安惊讶地问道:“他是生是死?” 靓坤低声说道:“小声点,他跳海之后没摔死,现在在我小弟那里躲着。我下个月就出去了,到时候,我送他回大陆或者去台湾。” 程安说道:“谢谢你救了他。” 靓坤说道:“等我查出来是谁举报的三条腿,我一定要他好看。” 程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人举报?” 靓坤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是断水流大师兄的老婆说的?” 程安问道:“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靓坤说道:“我怀疑是大圈龙的小弟骷髅头。” 程安问道:“你有证据吗?” 靓坤说道:“我不是法官,我不需要证据。” 程安无奈地说道:“别冤枉好人!” 靓坤笑道:“这里哪有一个好人?” 程安也笑了笑,说道:“说的也是。” …… 监狱里的犯人一般每周能收到一次信件。 这天,收到信件之后,钟天正和程安都流下了眼泪。 靓坤问道:“阿正、小安,你们怎么了?怎么看信都看出眼泪了?” 钟天正说道:“坤哥,我妈前天在医院去世了。” 程安说道:“坤哥,我妈也……” 靓坤说道:“那你们明天一早就向鬼见愁申请请假,回去奔丧啊!” 这时,睡在大圈龙下铺的骷髅头说起了风凉话:“要不要这么巧啊!两个人老妈死在同一天,你们看起来也不像同一个妈生的啊!” 靓坤横了骷髅头一眼,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骷髅头正准备还嘴,大圈龙喝道:“骷髅头,闭嘴!” 说完,大圈龙又对钟天正和程安道歉:“不好意思,我小弟开玩笑的。他不会说话,对不起了!” …… 保安科长办公室。 钟天正对鬼见愁说道:“仇sir,我老妈死了,我申请回去奔丧!” 鬼见愁说道:“本来,出现这样的事情,监狱是应该批准你回家的。为人子女,尽点孝道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表现这么差,这叫我怎么批准?” 钟天正辩解道:“仇sir,我……” 鬼见愁说道:“大圈帮和本地社团是不是准备闹事,你帮我盯着他们的动向。有情况就报告我,怎么样?” 钟天正说道:“被他们发现是我,我就死定了。” 鬼见愁打断道:“那就不要再说了,下一个。” 程安说道:“仇sir,我老妈死了,我申请回去奔丧!” 鬼见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你玩我?怎么可能这么巧,你们老妈一起死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妥,鬼见愁说道:“这样好了,免得你们说我不通人情。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可以回家奔丧。让谁去,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再告诉我。而且,时间只有一天,从走出监狱开始算起。同时,必须有两个狱警跟着请假人,寸步不离。” 程安看了一眼钟天正,说道:“我们能不能先商量一下,晚饭的时候再说让谁去?” 鬼见愁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 回到监房,钟天正和程安把情况跟靓坤说了一遍。 靓坤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程安想了半天,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懑和不舍,说道:“让正哥去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可以操办丧事,他家里只剩下几岁的儿子了。” 靓坤对钟天正问道:“那办完丧事呢?你儿子怎么办?” 钟天正说道:“上次我妈病重的时候,带我儿子过来的善导会的黄小姐人蛮好的,等我出去之后跟她商量一下吧!可能要送到孤儿院,在那里等我出去!” 靓坤说道:“他又不是孤儿,送孤儿院也不是办法。你还有几年才能出去,这段时间,就把你儿子交给我老婆阿珍代管好了。——她是学校的教师,管孩子有经验。等会我把电话号码写给你,你出去就打电话给她,她会过来帮忙的。你就告诉她,你儿子先请她管几天,等我下个月出去,会有安排的。” 钟天正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对程安和靓坤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 晚饭时间,当钟天正和程安把结果告诉鬼见愁的时候,鬼见愁当着钟天正的面对程安问道:“他有没有利用羊头的地位让你把回家奔丧的机会让给他?如果有,我马上关他进单人房,你可以回家奔丧。” 程安咬咬牙,说道:“我是自愿让给他的。长官,就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两个人都能回家奔丧吗?” 鬼见愁说道:“监狱人手不够。再说了,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你们两个回到座位去吃饭。” …… 钟天正出狱奔丧,程安只能在监狱给母亲设一个简易的祭奠。 一张母亲的黑白照片放在床铺上,一只橙子上面插着三根香烟,两旁是两堆饼干作为祭品。 同监舍的狱友都过来给程安的母亲磕头上香烟,程安则跪在床边还礼。 只有骷髅头没去吊唁,大圈龙想过去,还被骷髅头拦住,“龙哥,死港仔死了老妈关我们屁事?” 大圈龙教训道:“人死为大,都是一个号子里面的难友,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大圈龙磕头,程安还礼。 大圈龙起身准备回床铺的时候,靓坤拦住了大圈龙,说道:“到厕所聊两句!” 骷髅头又跳出来秀存在,“龙哥,不要去,鬼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阴谋?” 靓坤率先走向厕所,吩咐道:“阿耀,你放风,别让任何人打扰我和龙哥。” 卢家耀正在和人用白纸画的扑克玩锄大d,说道:“坤哥,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要赢了。这一把能关三家四倍啊!” 卢家耀最近迷上了锄大d,一有时间就掺和进去玩。不过,他玩得确实好,几乎每一把都赢。 口水基听到靓坤催促,把手里的扑克一扔,说道:“你老大叫你做事,你还不快去?这么喜欢玩锄大d,不如你外号就叫大d好了!” …… 厕所里面。 靓坤对江龙说道:“龙哥,我想我们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当初在九龙城寨,逼得你跳楼;在酒楼,害得你弟弟被警察开枪打死。都不是我的本意,社团叫我做事,我难道不用做吗?” 江龙说道:“那天晚上,我想杀你,没杀掉,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了,你还想怎么样?” 靓坤说道:“龙哥,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果不是过去的事情,我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但是,你的小弟未必像你这么光明磊落。” 江龙问道:“你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三条腿的事情,是你小弟骷髅头告的密!” 江龙压低声音喝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要冤枉我的兄弟!” 靓坤说道:“他不仅举报了三条腿,而且他现在已经被鬼见愁控制了,专门负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雁过留痕,风过留声。龙哥不妨留心一下这个人,别搞得你拿他当兄弟,他拿你擦鼻涕。大家都在这里受苦,这小子整天搞对立,鬼见愁就乘机压迫我们。我们不直接动他,还是看你龙哥的面子。” 江龙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我会留意的。” …… 钟天正奔丧回来,给靓坤带进来一封信,经过鬼见愁检查之后,才到了靓坤手里。 信封很鼓,靓坤倒出来一看,原来是安妮生下来的儿子已经一百天了,拍了好多张纪念照。 看着儿子粉嘟嘟的样子,靓坤盼望出狱的心理更加急切了。 在巡视时,鬼见愁看到靓坤在看儿子的照片,也停下脚步,隔着牢门,说道:“靓坤,你马上就要出狱了。因为蹲在这里,你连你儿子出生都没有看到。现在更要谨慎一些!” 靓坤向鬼见愁扬了扬照片,说道:“thankyou,仇sir!” 鬼见愁说道:“你不惹事,不打架,我没事,没投诉,大家你好我好。千万别学他们,在我的地盘搞事情!” …… 放风的时候。 鬼见愁叫住了骷髅头,问道:“我让你查是谁毒死了大屯,你还没有查出来?” 骷髅头一脸苦涩地说道:“杀人罪很严重的,作案的人口风很紧,根本就探听不出来。而且,作案的人多半是香港人,我是大陆人,根本打不进他们的圈子里去。” 鬼见愁说道:“那我叫你修理钟天正的事情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动手?” 骷髅头说道:“仇哥,他经常和香港社团老大混在一起,又和龙哥关系很好,我没有机会动手啊!” 鬼见愁说道:“我叫你办点事,你就这么多困难。小心我关你进单人房!” 骷髅头说道:“我这边真的是有困难啊!” 鬼见愁说道:“我不管,你今天不动手,从明天起,我就关你一周单人房!” …… 放完风,就是洗澡时间。 骷髅头在浴室磨磨蹭蹭,终于等到了钟天正。 骷髅头故意撞了钟天正一下,还大声说道:“你欠我的香烟,还想打我?” 骷髅头狠狠给了钟天正的肚子一拳。 钟天正连忙后退,说道:“我没有欠你香烟。” 骷髅头追上去,一脚踢在钟天正胸口,骂道:“死港仔,还敢赖账!” 这时,盲蛇走进浴室,见到骷髅头殴打钟天正,大声喝道:“住手!你干什么?” 骷髅头还在追打钟天正。 盲蛇冲上去,一把拉住骷髅头。 骷髅头大喊一声:“死港仔欺负大陆人!” 听到浴室这里的声音,本来就有很多囚犯站在门口看热闹,听到骷髅头的话,那些大圈仔纷纷加入战团,然后看到盲蛇寡不敌众,本地社团的人也冲了上去,捉对厮打起来。 身强体壮的火屎对上了盲蛇,骷髅头继续追打钟天正。 看骷髅头的外号就知道此人瘦成什么德行了,但是钟天正仍然不敢还手、只是避让,被骷髅头打得逃进了淋浴间。 盲蛇一心想护住钟天正,从后面给了骷髅头好几下,打得骷髅头十分火大。 骷髅头趁着火屎抱住了盲蛇,一手拽断了一处锈迹斑斑的水管,薄薄的铁皮水管在被扯断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尖端。、 骷髅头把水管一下子插进了盲蛇的肚子里,然后松开了水管。 火屎也松开了抱住盲蛇的双手,任由盲蛇躺倒在地。 钟天正躺在地上看到了这残酷的一幕,伸手捂住了自己差点叫出声的嘴巴。 大圈龙这时才走进来,看到盲蛇肚子上插着的水管,伸手把水管拔下来了,摇晃着盲蛇问道:“盲蛇,你怎么样?” 鬼见愁带着狱警也赶到了现场,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带到了保安科,就连躲在淋浴间的钟天正也不例外。 …… 保安科长办公室。 钟天正说道:“仇sir,盲蛇不是我杀的。” 鬼见愁说道:“我当然知道盲蛇不是你杀的,但是我问的问题是你看到是谁杀了盲蛇?” 钟天正说道:“我没看到。” 鬼见愁冷笑了一声,说道:“平时你们老是在一起鬼混,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讲义气,你会指出杀他的凶手,为他报仇。谁知道,都是说着玩的。把他送回牢房。” 钟天正被送走之后,骷髅头被带了进来。 鬼见愁说道:“我叫你修理钟天正,你怎么把盲蛇给杀了?” 骷髅头说道:“我本来正在修理钟天正的,谁知道盲蛇突然跑过来打抱不平。我情急之下,错手杀了他。仇sir,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鬼见愁拿出一份英文文件,说道:“这是份口供,是你作证,看到大圈龙杀了盲蛇。签了它!” 骷髅头一脸苦涩地说道:“我签了它,我就死定了。大圈龙会打死我的。” 鬼见愁说道:“他马上就自身难保了,我会把他关进单人房,直到法庭宣判。他根本没机会打你。” 说着,鬼见愁拿出另外一份看起来差不多的英文文件,说道:“这一份是给别人作证,证明看到你杀了盲蛇,你不希望我让别人签这一份吧?” …… 回到监房,钟天正立即找到靓坤,说道:“坤哥,下午在浴室里,骷髅头想打我,盲蛇替我出头,结果我看到骷髅头杀了盲蛇。” 靓坤说道:“你有没有跟鬼见愁说?” 钟天正说道:“我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靓坤说道:“那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给盲蛇报仇?” 钟天正说道:“坤哥,我想跟你!我不想再被人欺负。” 靓坤说道:“这件事再说吧!先看眼前这件事怎么发展。你放心,就算你不跟我,我还是一样罩着你!” 靓坤话没说完,监房的门被打开了,是骷髅头被狱警送回来了。 靓坤怒骂道:“妈的,骷髅头卖了大圈龙。” 过了没多久,口水基过来找靓坤,说道:“阿坤,盲蛇被大圈龙杀死了,兄弟们怨气很大,都想帮盲蛇讨个说法。在赤柱,你也是有牌面的,大家也都服你。这件事,你不会撒手不管吧?” 靓坤看了眼口水基,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他不表态的话,就算出去了,以后洪兴的兄弟也不会再这么尊敬他了。 靓坤说道:“你们准备怎么做,我照跟!” 口水基说道:“那好,明天放风的时候,我会把其他房的老大召集起来,一起开个会。到时候定个章程出来,看看是全体绝食逼监狱重处大圈龙,还是找些兄弟出来抽生死签,做掉大圈龙。” …… 赤柱监狱的操场上。 正在放风的几个老大聚在一起开会。 “基哥,我赞成抽生死签。”大傻摸着肚子,嘿嘿笑道:“绝食什么的就免了吧,身体是自己的,饿坏了可没人赔。” “大傻,你有没有搞错啊,生死签都不怕,怕绝食?”口水基忍不住插口道:“这话传出去,下面的兄弟们怎么看你?” “随便他们怎么看,我反正是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绝食的话……”大傻环视一圈,终究是没把话说死,嘀咕道:“我顶多赔你们一天,一天没效果,第二天我就不参与了。” 黑仔达开口道:“绝食不是小事,万一被人捅出去,记者一窝蜂的过来采访,到时候断水流大师兄下不来台,典狱长恐怕也面上无光。我们这些当小弟的当然没问题了,就怕典狱长秋后算账,找几位大哥的麻烦。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犯人,人家是管我们的人,硬顶,没好处的。” 大傻闻声后笑开了花,对着钟天正追问道:“你也反对绝食,支持生死签吧?” “几位老大,用不着玩的这么大吧?”丧标说道。 靓坤说道:“我也觉得抽生死签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大家要搞清楚,杀盲蛇的不是大圈龙,而是大圈龙的小弟骷髅头。骷髅头杀了盲蛇,还推到了大圈龙头上,杀了大圈龙,就是中了骷髅头的奸计了。他是大圈龙的头马,大圈龙一死,他就是大圈帮的老大了。” 丧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靓坤说道:“阿正亲眼看到的。” 几位老大朝钟天正看去,一直沉默不语的钟天正点了点头。 “妈的,这个王八蛋真阴险。”大傻骂道。 靓坤接着说道:“没有鬼见愁的支持,骷髅头也不敢这么做。鬼见愁就是想要我们鬼打鬼,然后全部给他当狗。” 口水基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靓坤说道:“我的办法是三管齐下,第一,我们绝食,要求监狱查清盲蛇被杀的真相。第二,抽生死签,趁鬼见愁处理绝食事件的时候,给他一下子,让他在医院躺几个月,出了这口恶气。第三,让小安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写一个东西出来,我让人带出去,捅到报纸上,吸引社会各界的关注,让盲蛇的冤情能够大白于天下。” …… 监狱食堂。 鬼见愁大声呵斥道:“你们为什么不吃饭?” 口水基说道:“盲蛇死的太惨了,我跟他是好朋友,吃不下。” 鬼见愁走到靓坤的桌边,问道:“靓坤,你再有两个星期就出狱了,为什么不吃饭?搞绝食是要加刑的,你不想出去见你儿子吗?” 靓坤说道:“仇sir,你有所不知,几个月之前,就有人搞绝食,当时吃饭的那几人都被毒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又在绝食的时候往饭里面放老鼠药?想毒死胆敢和大家作对、不跟进的人。” 靓坤的话一说出来,本来准备吃饭的大圈仔,也全都放下了餐具,还把已经吃进嘴里的饭给吐出来了。 鬼见愁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觉得靓坤说得也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抽到死签、接下了任务要捅鬼见愁一下的丧标,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牙刷柄,猫着腰站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食堂门被打开了,几个身穿便衣的人走了进来。 大傻也只好坐下了,静观其变。 这几个身穿便衣的人,掏出一张拘捕令,对鬼见愁说道:“仇云豹,我们是南区刑事组的,我们怀疑你在一桩杀人案中,妨碍司法公正,现在对你进行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呈堂证供。现在跟我们走吧!” 听到便衣警察的话,鬼见愁傻了,丧标则是偷偷抹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而大傻却是欢呼起来:“警察万岁!我们可以吃饭了!” 一旁的小弟偷偷拉了口水基一下,提醒道:“大哥,你不怕有人下毒啊!” 口水基一愣,“也是啊!你先吃,吃完没毒,我再吃。” 第166章 出册 现场观看了警察逮捕鬼见愁之后,靓坤招呼钟天正、程安、卢家耀吃饭。 程安小声说道:“谢谢你,坤哥。” 靓坤奇怪地问道:“谢我干什么?这里面又没有你什么事。” “谢谢你让我看到人间仍然有希望。”程安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学法律的,我进来的时候……” 靓坤打断程安的话,说道:“那你谢我就谢早了。鬼见愁就算是被定罪,判入监狱,也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狱警会庇护他,就像狱警庇护张耀祖一样。现在,这个王八蛋每天躲在指模房里面,不知道在策划什么阴谋,准备杀了你呢!” 程安奇道:“坤哥你怎么知道?” 靓坤说道:“他就是一个小人。小人会做什么?小人不会放过被伤害者。小人在本质上是胆小的,他们的行动方式使他们不必害怕具体操作的失败,但却不能不害怕报复。设想中的报复者,当然是被他们伤害的人。于是,他们的使命注定是要连续不断地伤害被伤害者。你如果被小人伤害了一次,那么等着吧,第二、第三次更大的伤害在等着你,因为不这样做小人缺少安全感。小人不会怜悯,不会忏悔,只会害怕,但越害怕越凶恨,一条道走到底。” 程安说道:“坤哥,你这说得太唯心主义了吧?” 靓坤说道:“我有说错吗?杀手雄、鬼见愁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钟天正劝道:“坤哥说得没错。凡是有张耀祖的场合,你都小心一点为妙。” 靓坤说道:“最好是一次搞定他。” 说到“搞定”的时候,靓坤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卢家耀则小心地避开了靓坤的眼神。 …… 牧师不知道通过什么人的关系,居然捞到了到监狱布道传教的机会。 几乎所有的犯人都到操场集合,听牧师布道传教,从而避免繁重或者不繁重的劳动。 靓坤早就听牧师那一套东西都快耳朵起茧了,但是又不得不前来捧场。 牧师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讲道,对台下的犯人们问道:“在场的各位,有哪些人是信奉上帝的兄弟,请举起手来,让我看到。” 黑仔达立即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还在撺掇坐在他旁边的靓坤、程安、卢家耀、钟天正也举手。 靓坤倒是无所谓,也举起自己的手。 程安还在不明所以地问道:“举手干什么?你信耶稣吗?” 黑仔达眉飞色舞地说道:“信耶稣有礼物啊!” 程安、卢家耀、钟天正只好也举起自己的手。 牧师说道:“请举手的兄弟到前面来。” 靓坤等人立即呼啦啦地走到前面。 牧师说道:“请你们这些信主的兄弟,帮我把礼物派发给下面那些没有举手的人。” 黑仔达问道:“以前的包牧师都是把礼物发给我们的,怎么变成派给那些不信主的人呢?” 牧师说道:“你们藉由信主,而得到心灵上的满足,这不是更好的礼物吗?” 黑仔达把手一摆,说道:“那我不信好了。” 靓坤扫了黑仔达一眼,说道:“这是我老爸,你敢不给面子。” 靓坤目光扫过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一丝反光,下面有人有金属利器。 是张耀祖! 张耀祖手持一只金属尖刺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靓坤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仔达,迎了上去,脚尖绷直,一记前蹬腿,蹬在张耀祖左胸前。 而张耀祖的速度已经冲起来了,来势不减,手中的尖刺已经扎中了靓坤的左臂。 靓坤疼得急忙向左转身,一拳打在张耀祖的肚子上,把张耀祖打翻在地。 靓坤疼得冷汗都下来了,指着张耀祖说道:“给我打死他!” 靓坤一边说,一边向后倒去。 站在靓坤身后的程安连忙扶住靓坤,这才知道,刚才是靓坤帮自己挡住了张耀祖的致命一击。 坐在下面等着派发礼物的众多犯人,看到张耀祖这个前警察居然还敢当众行凶,刺杀靓坤,纷纷上前殴打张耀祖。 张耀祖不愧是警察出身,被众人围殴还能冲出重围,向没人的地方跑去。 靓坤咬着牙,拔下左臂上张耀祖留下的尖刺,塞到程安手里,“做掉他!” 程安看着手里还沾着靓坤鲜血的金属尖刺,一咬牙,也跟着众人追向张耀祖逃跑的方向。 牧师看到靓坤受伤,急忙走过来扶着靓坤在自己讲道的椅子上坐下。 本来站在操场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狱警,看到变故陡生,抽出警棍,放过了张耀祖,拦住了冲上来的众多犯人。 程安落在后面,反倒是冲出了狱警的封锁线,追在张耀祖背后。 张耀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居然跑到了厨房里。 由于厨房帮厨的犯人也在操场上听牧师布道传教,所以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惊魂未定的张耀祖气喘吁吁地跑进厨房后,刚想停下来歇口气,就听到背后有跑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程安。 程安以前毕竟没打过架,拿着金属尖刺居然还打不过徒手的张耀祖,还被张耀祖把手里的武器给打落了。 张耀祖双手掐住程安的脖子,想把程安推到正在熬煮的粥桶里。 程安忍受着背后灶火的烤烫,肾上腺素飙升,提膝顶中了张耀祖的胯下。 张耀祖也无法承受一般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松开了掐住程安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要害。 程安弯腰抱住张耀祖的大腿,用力向后一掀,张耀祖大头朝下被扔进了粥桶。 ——几个月的重体力劳动,看来对程安的体力增长还是有用的。 19世纪末,美国康奈尔大学科学家做过的一个“水煮青蛙实验”。科学家将青蛙投入40摄氏度的水(不是沸水)中时,青蛙因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刺激,立即奋力从开水中跳出来得以成功逃生。当科研人员把青蛙先放入装着冷水的容器中,然后再缓慢加热(每分钟上升0.2摄氏度),结果就不一样了。青蛙反倒因为开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当青蛙发现无法忍受高温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知不觉被煮死在热水中。 张耀祖不是青蛙,所以他没有跳出粥桶,被煮成了一锅“人肉粥”。 …… 靓坤受的伤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也没有混上监狱医院的病床,只是包扎一下,就被打发回原来的监房。 走进监房,靓坤拒绝了程安的搀扶,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 程安踌躇了半天,才对靓坤说道:“坤哥,我想跟你。” 靓坤问道:“你想好了?在关老爷面前发誓之后,就没得退了!” 程安下定了决心,说道:“想好了。” 等到监房熄灯之后,就着一点点月光,大家操办了起来。 现成的关老爷神像是没有的,只好找了一个红薯,洗干净了,勉强挖成一个人像的样子,还插上了一根牙签,充当关老爷的神像,放在下铺。 三根香烟插在关老爷神像的边角余料上,作为供奉。 卢家耀、程安、钟天正朝关老爷拜了三拜。 口水基一巴掌轻轻拍在卢家耀背上,小声问道:“爱兄弟姐妹,还是爱黄金?” 卢家耀小声答道:“爱兄弟姐妹。” 口水基一巴掌轻轻拍在程安背上,小声问道:“爱兄弟姐妹,还是爱黄金?” 程安答小声道:“爱兄弟姐妹。” 口水基一巴掌轻轻拍在钟天正背上,小声问道:“爱兄弟姐妹,还是爱黄金?” 钟天正小声答道:“爱兄弟姐妹。” 口水基又把《洪门三十六誓》小声念诵了一遍,卢家耀、程安、钟天正跟着口水基复述。 一切礼节完毕之后,靓坤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大哥,你们就是我的小弟。希望我们能够有始有终。我过两天就出狱了,基哥是你们的保人,有事他会帮助你们。” 口水基也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阿坤的世叔、他老爸的小弟,阿坤出去之后,我会罩着你们的。” 靓坤说道:“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监狱开香堂收人。妈的,我发誓,我以后就算是死,也不再进这个鬼地方来。” …… 靓坤是一清早,早饭没吃,就被放出赤柱监狱的。 走出监狱大门,天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出来。 监狱大门之外,一群人已经等在那里,迎接靓坤出狱:牧师、林怀乐、林淑芬、阿珍、陈冰冰、叶颖文、乌鸦、王杰、茶壶、苏积、凡士林、排气管、阿信、少林六祖、陈浩南、山鸡、大天二、香蕉皮、西瓜皮。 和这群人一样等在监狱大门之外的,还有另一群人。看他们手持相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职业了——狗仔。 看到靓坤走出监狱大门,狗仔们连忙一边拍照,一边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 “林怀坤先生,请问你的笔名是不是‘吴镇宇’?你是不是《寻秦记》的作者?你出狱之后,《寻秦记》的连载会不会继续?” “你是不是歌曲《女人花》的作者?你知不知道这首歌已经入选了年度十大劲歌金曲?你和歌手方艳梅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香蕉周刊》杂志的幕后老板?你知不知道《香蕉周刊》的出版会给社会风气带来不良的影响?” 叶颖文见惯了狗仔的无良,让几个女人先上车,然后带着几个男人,挡在靓坤面前,说道:“我是叶颖文律师,有关我的当事人的事情,请另约时间进行采访。现在,我的当事人不会回答任何问题。请让一让!” 靓坤在众多壮汉的保护下,才勉强钻进了不知火舞开的车里。 在汽车驶离的时候,那些狗仔还在心有不甘地拍打着车窗,问问题,希望得到靓坤的只言片语。 “这帮混蛋比条子还难应付!” …… 接到靓坤之后,众人兵分两路,几个女人开车先回阿珍的别墅,几个男人开车来到了佐敦的一家浴室,让靓坤洗了一个堪比玫瑰花瓣浴的“柚子叶裕”。 洗完之后,靓坤发现自己从监狱穿出来的衣服已经被乌鸦拿去烧掉了,阿信给靓坤送来一套新衣服。 靓坤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阿信:“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码的衣服?” 阿信说道:“这些衣服不是我准备的,是大嫂,她说这叫‘除旧迎新’。” 洗完之后,大家开车回阿珍的别墅。 下了车,刚准备进入别墅,就听到骨精强大喝一声:“止步!” 骨精强左手提着一把扫帚,右手端着一个烧着金纸的火盆放在门口。她先是用扫帚把靓坤从头往下扫了三下,又命令道:“从上面跨过去!” 靓坤说道:“那你把扫帚先放下啊!” 骨精强不知所以地放下了扫帚。 靓坤一步就从扫帚上跨了过去。 气得骨精强拿起扫帚打了靓坤几下,“还在玩,快从火盆上跨过去。” 靓坤笑道:“开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什么?” 靓坤跨过火盆,进入家门之后,第一个就看到了安妮抱着的胖儿子,这小子正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靓坤。 靓坤从安妮手里接过了胖小子,放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头和胖小子对视。 胖小子终于受不了靓坤直勾勾的眼神,哇的一声哭了。 骨精强听到自己宝贝孙子哭了,走上来,打了靓坤一下,把胖小子接过去了,让胖小子趴在自己胸前,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拍着胖小子的背说道:“哦,不要怕,奶奶把坏人打跑了。” 胖小子象征性的哭了一声就不哭了,还硬要转身去看靓坤。 “这小子居然认识他爸爸!”靓坤一边笑,一边又从骨精强手里接过了胖小子,学着骨精强的样子,让胖小子趴在自己胸前,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胖小子挣扎着张大了没有牙的嘴巴,咬在靓坤的脸上,给靓坤脸上留下一脸口水。 靓坤感觉自己胸前有又湿又热的感觉,稍微把胖小子抱开一点,原来是胖小子尿了靓坤一身。 第167章 猛虎下山 送靓坤到家之后,小弟们就纷纷告辞,并约定了晚上的酒席地点。 “晚上八点钟,有骨气!” 苏小妹还不想走,想留在这里吃饭,被她大哥苏积强行拉走了。 一家人围坐一桌。 靓坤说道:“这小子取名字没有?” 骨精强说道:“这不是等你出来之后,再做决定吗?我已经请九叔帮忙算过了,他按照宝宝的生辰八字取名,叫林正英。” “哪个九叔?”靓坤心里暗骂,这名字太不吉利了。 骨精强说道:“就是住在观塘坪石邨的九叔!他可是很灵的。” 牧师说道:“你那都是迷信!而且,九叔很灵是驱鬼很灵,取名字不是他的特长。” 骨精强眼睛一瞪,说道:“林正英这个名字不好吗?” “算了,别争了,不能用这个名字。”靓坤摆摆手说道:“安妮有什么意见没有?” 安妮说道:“我觉得取个英文名字就好了。” 靓坤说道:“那行,英文名字就你负责取,中文名字呢?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阿珍和陈冰冰面面相觑,因为她们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靓坤说道:“唉,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我看就叫华超好了,‘华人中的超人’,怎么样?就这么决定了,吃饭!” …… 晚八点。 有骨气火锅酒楼。 靓坤和小弟们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收下每人一个红包,就散席了。 靓坤回到charlesclub的办公室,开始处理这一年时间里积压下来、还能解决的问题。 第一个进来找靓坤的是乌鸦。 乌鸦说道:“坤哥,去年你们进大祠堂之后,韩宾没有来尖东之前,东星让矮脚虎去抢占太子在尖东的地盘,矮脚虎出工不出力,韩宾才有机会接下来太子的地盘。我过档的时候,笑面虎让我找机会做掉矮脚虎,我承诺三年之内让矮脚虎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人马和地盘退出江湖。到现在,我这里还没有什么头绪。”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安排。和联英社汪海的军火交易怎么样了?” 乌鸦说道:“自从两位神乐小姐到中东联系上了日本赤军之后,就打开了那边的销路,现在整船的ak送过去,然后把那边出产的钾盐拉回来,大把钞票到手,我都按照你的吩咐,以你的名义,又投入到凡士林和排气管的工厂里面去了。坤哥你那几个鬼佬小弟真是犀利,听汪海说,连新加坡海盗、索马里海盗都打不过他们。现在,你也出来了,军火生意是不是交还给你亲自打理?”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你已经过档到东星了,但是我还是最信任你,军火生意还是你负责打理吧!我今晚会很忙,就不招呼你了,你先出去吧。” 第二个进来的是茶壶。 茶壶说道:“坤哥,我现在在佐敦已经占下了一条街的地盘,我看你在旺角这边已经没多少地盘了,不如你也去佐敦那边,我把堂主的位置让给你,你继续领导我们。” 靓坤骂道:“我今天晚上是要处理最紧急的事情,你要表忠心,也不要选在今晚啊!出去喝酒,全部算我的账上。” 第三个进来的是苏积。 苏积说道:“坤哥,进去之后,市面上出现了不少杂志,都是跟风我们的《香蕉周刊》,搞得我们现在销量下滑了不少。” 靓坤说道:“难道还能拦着不让别人做生意啊?说点有用的吧。” 苏积说道:“报童协会要涨我们的分发费用。你出来之前,报童协会的人跟我谈过,我跟他们说要等你出来之后才能决定,他们就威胁我说不答应就不分发我们的《香蕉周刊》,我就叫了几个兄弟到分发协会,才顶住这个事。现在,你出来了,估计他们又要旧事重提。” 靓坤说道:“这帮报童给脸不要脸,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先出去吧!” 第四个进来的是王杰。 王杰一进来,靓坤就问道:“今天早上,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妹和花塔饼会出现?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公众人物,出现在赤柱监狱的门口,会产生多大的争议?” 王杰也无可奈何地说道:“是小妹执意要去接你的。小妹去了,花塔饼也不好不去。” 靓坤说道:“你是老总,还是她是老总?你听她的,还是她听你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打理?” 王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呢,坤哥你不说,我也想说了,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当娱乐公司老总的料,我感觉自己当个音乐总监就够了。坤哥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愿意退位让贤。” 靓坤见王杰这么说,口气也缓和下来了,说道:“我知道你是实在人。你先顶一顶,找到合适的人了,我就让他接替你。对了,早上听狗仔说到方艳梅,她最近怎么样?” “狗仔?你是说那些记者吧?这个形容真是贴切!”王杰说道,“方艳梅的发展状况还不错,但是她家里的舞厅之前被人放火,损失惨重。她为了赚钱,到处跑场子,过得很辛苦就是了。不过……” 靓坤问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啦!” 王杰说道:“就是那个‘庙街十二少’华弟刘家华啦!经常跑到方艳梅唱歌的场子献殷情。” 靓坤说道:“我会找人约他谈一谈的。另一位方小姐呢?” 王杰说道:“方艳梅的姐姐方艳萍,经过这一年的发展和培养,始终没什么起色,只能借着方艳梅的光站在舞台上。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是那一幅舞厅歌女的样子,上不了大场面。我看她难成大器呀!”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签约新人就像买彩票,两张彩票中了一张,已经够幸运了。唱歌不行的话,以后转做演员算了,反正长得也还可以。对了,她们姐妹两的经纪人陈淑敏怎么样?” 王杰说道:“陈小姐还是很专业的,我甚至觉得,等她经验丰富了之后,让她来当公司总经理都是够格的。” 靓坤说道:“那就再磨练磨练吧!” 第四波进来的是凡士林和排气管。 凡士林说道:“坤哥,深圳那边的服装工厂现在运行得还可以,因为人工便宜的缘故,在香港卖得比一般的厂家便宜,还有得赚。看来坤哥的眼光真是不错啊!特别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政府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我们很多优惠条件。我们的服装工厂现在已经有五十亩面积,两千多工人。” 靓坤心想,看来是军区领导帮忙了。 靓坤说道:“服装工厂的工人以女工为主,要注意工人的安全。特别是那些衣料都是易燃物,要把住宿和车间、仓库之间隔开足够的距离。工人住宿全都造平房,占地面积不够,就买地,不要怕花钱。工人的流动性怎么样?” 凡士林说道:“因为我们的工资虽然在香港很低,但是在当地还是很有优势的,工人流失率不算高。但是,有些工人手脚不干净,会盗窃公司的成品、半成品和原材料。还有一些工人,比较爱慕虚荣,整天想着靠自己的姿色谋取利益,让人不胜其烦。” 靓坤笑骂道:“那你不是每天当新郎?” 凡士林说道:“我哪敢啊?这些大陆女人就像牛皮糖一样,一沾上就甩不脱,我到现在还头疼呢!” 靓坤说道:“只要是你情我愿,你怎么玩,我都不管。倒是那些一心出卖自己的女人,你不妨送到香港来。既然都是卖,不如在香港卖,至少卖的价格要高一点。” 排气管说道:“凡士林是爽了,我这边就不一样了,电子厂里的所有工人不分男人女人,上班时都包得像科学怪人,哪有服装厂那么养眼!” 凡士林说道:“上班的时候包的严严实实,到了床上还不是都光溜溜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包了个二奶。小心被娴姐知道了,剪掉你的作案工具。” 排气管说道:“我叫她辞掉空姐的工作来深圳团聚,她又不肯,非要当牛郎织女。我也是没办法嘛!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就只有我和小弟两个男丁。小弟没结婚,以我和阿娴的‘鹊桥会’,我什么时候才能为我们方家开枝散叶?” 靓坤说道:“我今天事情比较多,就不招呼你们了,外面随便喝酒。” 排气管看了一眼凡士林,说道:“你先出去,我还有些事情跟坤哥说。” 凡士林叨叨了一句“神神秘秘的”,也就出去了。 靓坤说道:“有什么事情,说吧!” 排气管说道:“我这次回来,一来是接坤哥你出狱,二来是大妹阿圆要出嫁了。” 靓坤恭喜道:“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个大红包。” 排气管着急地说道:“坤哥,你忘记了?你上次跟我说过的,大妹的克夫命格……” 靓坤问道:“哦,你说这个,我记起来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排气管说道:“我想请坤哥指条明路,帮大妹度过这个劫难。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坤哥的恩情。” 靓坤说道:“这劫还有能度的啊?能过去的,多做好事儿,积阴德功德,自然就过去了。但是,阿圆的老公这次是生死大劫,我无能为力。” 排气管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靓坤说道:“我建议,你先别急着离开香港,找个好律师,等着帮阿圆打继承遗产的官司好了。不知道叶颖文律师在这一块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找她就不错,自己人,靠得住。” 第五波进来的是玛丽当娜、毒蛇炳和冷辉。 靓坤问道:“早上我出狱的时候,你们去哪了?” 玛丽当娜一脸冰霜地坐下来,说道:“你有把我当你的女人吗?你进去了,你宁可让小弟过档跟别人,都不让我插手,生怕我卷着你的财产跑路了!” 靓坤看了看玛丽当娜两边的毒蛇炳和冷辉,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当时的局面根本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你问问你哥哥,问问阿辉,钵兰街的白头翁本叔,还有陈耀,哪一个是易于之辈?我不让你接手,就是怕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死无葬身之地。” 骂了玛丽当娜一通之后,靓坤对毒蛇炳说道:“除了跟着茶壶去佐敦的和跟着乌鸦过档去东星的,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地盘,多少兄弟?” 毒蛇炳说道:“现在地盘只剩下这间酒吧和隔壁的‘神乐家’,就连亲家的马栏,现在都要向东星交保护费——现在那里被白头翁本叔占了。” 靓坤问道:“陈耀没有打回去吗?” 毒蛇炳说道:“旺角堂口现在除了沙尘超,其他大底都不服陈耀,说他不如你,不听陈耀的指挥。” 靓坤骂道:“这帮王八蛋,打着我的旗号搞事,我还不好动他们。” 想了一会儿,靓坤说道:“先静观其变吧!去年的风头出的太足了,现在我们是该低调一点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其他人想见一见。” 毒蛇炳和冷辉一起起身。 玛丽当娜也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靓坤站起来,越过桌子,拉住玛丽当娜的手臂,说道:“你就别走了,看我怎么处理事情。学着点,要不我怎么敢把江湖上的事情交给你?” 玛丽当娜这才笑靥如花般绽放,绕过办公桌,一下子抱住靓坤。 最后一波进来的是陈浩南、山鸡、大天二、香蕉皮和西瓜皮。 几个少年一进来就“坤哥、大嫂”地问好,高兴得玛丽当娜都快给红包了。 靓坤说道:“你们几个是我专门叫乌鸦给我留下的,不许你们跟着他过档。因为你们都是年轻人,是字头的未来。而且,乌鸦到了东星,是要搏命的,你们还太嫩了。” 靓坤一席话,不仅打消了几个少年的怨气,还说的他们心里暖烘烘的。 靓坤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们几个人都喜欢摇滚乐,我想让你们组建一个正式的乐队,出道,玩正式的音乐,而不是在校园里面小打小闹。等你们有点名气之后,再进军大银幕,做演员,当明星。” 陈浩南问道:“那我们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山鸡则问道:“那谁是我们乐队的队长?” 靓坤看了几个少年稚气未脱的脸,说道:“我给你们的乐队取名为beyond,队长就是浩南!” 陈浩南喃喃地自言自语道:“beyond,超越?” 第168章 快钱 靓坤出狱的第二天,就急忙拜访联英社的汪海。 汪海在自己的贸易公司接待了靓坤。 靓坤走进汪海的公司大门,就看到了已经迎接出来的汪海。 汪海说道:“坤哥,你一出来就急着要见我,不知道有什么关照?” 靓坤说道:“我听说上面已经派人来过香港,大家的合作关系已经正式建立起来了。我想北上回拜一下。我在深圳投资建设的两个工厂,受到领导的很多照顾,想当面感谢一下。” 汪海说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靓坤说道:“不急不行,这几年是黄金时间,不把路子打通,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汪海说道:“你还真是个急性子!” 靓坤说道:“今年的两届广交会都已经过了,我想在81年广交会期间北上,正好也采购一些东西。听说,为了明天的广交会,广州会建设一个全新的广交会展馆,这是大陆第一个采用玻璃幕墙的建筑案例。” 汪海说道:“广交会春季的开幕时间是4月15日,离现在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我曾经作为受邀嘉宾参加过,没什么可买的东西,别人卖起来都是走量的,我们只买一点点,根本就消化不了。我那里还有好多上次参加的时候购买的工艺品,都堆在仓库里面吃灰呢。” 靓坤说道:“你傻乎乎的,买什么工艺品?买茅台、普洱,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人,不是都挺好的吗?” 汪海笑道:“你想要茅台,还去什么广交会。我每次去军区,那边的接待都是开的茅台酒。你是不知道,茅台和我们平时喝的红酒、洋酒、啤酒根本不是一回事,那个香味太醇厚了,我是受不了的。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上去的时候,直接要一点就好了。” 靓坤笑道:“免费的我不要,我要得多,直接市场价格买好了。” 汪海笑道:“看来你真的是准备大采购了,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在上面,拿钱买东西的人,现在可是最受欢迎的人。可是,你准备了多少钱?听说,你把所有生意赚来的钱,都投到你在深圳的工厂里面去了,还有钱采购东西吗?” 靓坤说道:“所以,我就来找你问消息,想在这段时间里面挣一笔快钱。” 汪海不明所以地问道:“快钱?抢劫银行,还是赛马会,还是地下赌场?” 靓坤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财路。你觉得哪家银行比较好抢一点?” 汪海说道:“坤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只是稍微散一点货而已。要是我们用自己的武器在香港做大生意,迟早会出事的。” 靓坤点了点头,笑道:“那最近有没有什么大客户,买了货,准备做事,但是还没有做事的?” 汪海眼珠转了一转,问道:“坤哥,你想黑吃黑啊?” 靓坤说道:“是啊!我的人有多犀利,你也知道的。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 汪海说道:“最近,有一班小鬼买了几把黑星,但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里。毕竟买枪的时候,还告诉卖家他们买枪的目的,这未免有些太蠢了一点。” 靓坤说道:“就怕他们打劫金铺,金银首饰这种东西,变现的时候只有四折,实在是不如抢银行,得到的是现金,用起来也方便。对了,那些家伙哪个字头的?” 汪海说道:“和联胜邓伯的一个小弟而已,好像叫卓子强。” 靓坤听到“卓子强”这个名字之后,沉吟了许久,才问道:“他是邓伯的心腹吗?” 汪海说道:“心腹个屁,他家在油麻地,老爸是开凉茶铺的,和邓伯是街坊而已。” 靓坤下定了决心,说道:“就他了!算他倒霉,正好遇上我缺钱用。” …… 接下来几天,靓坤带着不知火舞找到了卓子强经常出入的几家舞厅,认熟了卓子强的样子,就开始跟踪卓子强。 不知火舞说道:“看来这个卓子强是盯上了那家地下赌场。” 靓坤笑道:“这个卓子强真是有出息,还想抢洪胜大荣的赌场。我们就看看他的表演好了!” 不知火舞说道:“几天来,在我们的注视下,这个卓子强已经踩点三次了,我看今天他就会动手了。” 靓坤说道:“叫毒蛇炳和冷辉带着家伙过来,等卓子强抢了赌场之后,我们就上去他抢来的钱。” 接到电话之后,毒蛇炳和冷辉带了六把黑星过来。 靓坤问道:“你多带点子弹都可以理解,你带这么多枪过来干什么?” 毒蛇炳说道:“我和阿辉都是双手打枪,我们每个人都要两把。” 靓坤说道:“子弹很贵的,节约点吧!” …… 另一边,卓子强正在给自己的几个小弟加油打气,“我们要在油尖旺立足,必须建立自己的滩头堡。这个滩头堡,必须要有固定而不错的油水,足够让我们打发油尖旺的各路牛鬼蛇神。所以,我就挑上了大荣的赌场。太大的我们吃不下来,太小的我们吃下来,只能是我们的负担。我考虑了很久,洪胜大荣是最适合我们祭刀的对象。” 一个小弟问道:“大荣的年龄虽然只比我们大几岁。但是,从他老爸洪胜蒋天宗开始,就在长沙湾发展,根深蒂固。如果从洪兴算起,那就更早了。老牌子了!我们能搬得动他吗?” 卓子强笑道:“你说的没错,正因为他们洪胜混得太久了,久的已经麻痹了,失去了防备。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扳倒他。” 小弟接着问道:“那洪兴那边怎么办?洪胜是洪兴罩着的。如果洪兴不点头,我们直接动洪胜的场子。洪兴要是反击过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卓子强笑道:“洪兴连他们的龙头蒋震都夹着尾巴逃到台湾去了,哪有时间管洪胜的屁事?光是他们自己内部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听说,旺角的靓坤和陈耀斗得不亦乐乎,尖东的太子和韩宾也剑拔弩张。洪兴之外,还有东星对他们虎视眈眈。现在洪兴可不是蒋家人当家,我们拿下了洪胜的场子,只要每个月给洪兴一些钱,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小弟听到卓子强思维缜密的策划,都动了心,纷纷说道:“干了!” …… 大荣的这家地下赌场是以一家旧货商店为掩护,和其他地下赌场一样,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所有的赌客、荷官,不分男女老幼,人人嘴上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睛注视着手里的扑克或者牌九、骰盅里的骰子。 突然,负责在楼下放风的新界牛踉踉跄跄地扑进房间里,嘴里还喊道:“有人打劫!” 新界牛身后,卓子强带着几个小弟手持黑星或者砍刀闯了进来。 卓子强喊道:“所有的人举高双手,趴在墙上。别耍花样,小心我手里的家伙走火,给你们身上穿一个洞就不好了!” 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所有的赌客、荷官,包括正好到场子里巡视的大荣都不得不听命行事。 而看场的洪胜小弟中确实有血勇之士,操起看场的必备工具——砍刀,就想和卓子强小弟们一较高下,被“砰砰砰”几枪撂倒了。 这下,剩下的人更听话了。 卓子强的手下一面收罗赌桌上和赌客身上的钞票,另一面攻打赌场的账房。 一开始,账房仗着房间铁门紧锁,只有一个面对赌场的窗口,不仅小,还有小孩手臂粗细的铁柱挡着,铁板窗户一关,跟劫匪耗就是了。 但是,卓子强早就认出了夹杂在赌客中间的蒋光荣,用枪指着蒋光荣的头,对账房里面负隅顽抗的洪胜小弟说道:“你们再不开门,我就一枪打掉你们的大荣哥。到时候,你们不仅没有守住钱财的功劳,还有害死老大的嫌疑。” 蒋光荣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劫匪是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他是真的会开枪的,也开口命令道:“账房的人开门,让他们拿钱!不然,……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卓子强用手枪柄一下砸在蒋光荣头上,骂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就直接问好了,耍什么花招?” 卓子强下手够狠的,蒋光荣头顶很快就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蒋光荣用手捂着自己头顶的伤口,不再说话。 卓子强用枪顶着蒋光荣的肚子,问道:“你怎么不问了?” 蒋光荣只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卓子强,而没有说话。 卓子强用空着的左手扇了蒋光荣一耳光,说道:“你问呀!” 蒋光荣还是不说话。 卓子强笑了,举枪对准蒋光荣的额头,用大拇指扳下手枪的击锤。 蒋光荣见势不妙,只好开口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卓子强用枪口拍了拍蒋光荣的脸,戏谑地笑着,说道:“这样才对嘛!搞得我还以为,蒋家人都是不怕死的呢!不过也对,如果你们真的不怕死,怎么会被共产党赶到岛上去苟延残喘呢?” 账房的门打开了,卓子强的小弟一拥而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旅行包,开始装钱。 卓子强还在和蒋光荣较劲,命令道:“把胶布拿来,给我们的大荣哥捆起来。等会走的时候,我们把大荣哥带上,免得到了外面和大荣哥的手下迎头撞上。” 蒋光荣又惊又怒,说道:“你们抢钱就抢钱,还绑人做什么?你们这是坏了规矩!” 卓子强笑道:“大荣哥,规矩都是人定的。现在,我有枪,你没有枪。所以,按照规矩,是我说了算。” …… 卓子强抢劫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到位,完全沿袭了古代劫匪抢掠时踩点至少三次的规矩,行话叫做“凤凰三点头”或者“燕子三抄水”。但是,开始正式打劫之后,就不那么讲究了,居然没有安排人在楼下放风。 卓子强走在最前面的小弟一走出赌场所在的大楼,就被藏在出口一边的毒蛇炳从旁边一枪打爆了脑袋,一声不吭地一头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冷辉迅速闪出,两枪连发,打在第二个小弟的身上,然后迅速又闪回墙边躲好。 剩下几个没被打中的小弟也急忙返回,躲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 卓子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蒋光荣走在最后,还在二楼楼梯上,听到枪声,先是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言自语地说道:“叫你乌鸦嘴!” 说完,卓子强右手提枪,左手按着蒋光荣趴下,向着楼下喊话道:“楼下是不是洪胜的兄弟们?你们老大大荣哥在我手里。放我们离开,我担保大荣哥安然无恙;否则你们就只能给大荣哥收尸了。” 靓坤没有说话,而是给毒蛇炳使了个眼色。 毒蛇炳收到了靓坤的暗示,大声喊道:“我们是南下的四野,不认识什么大荣哥。识相的把钱交出来,我们拿了钱走人。否则,我们就要连你们的赌场也一锅端了。” 听到毒蛇炳的话,小弟慌忙对卓子强说道:“强哥,堵住我们的是大圈仔,怎么办?” 卓子强听到小弟的话,知道:自己的小弟害怕了。 卓子强只好大声说道:“下面的四野同志,我们不想和你们翻脸,这就把钱丢下去,千万不要开枪!” 同时,卓子强对小弟命令道:“把所有的钱都丢下去!” 几个装满钱的旅行包被丢到了楼梯口。 在冷辉和毒蛇炳举枪掩护之下,不知火舞一手一个旅行包,分了三次,才把所有的旅行包都放到汽车后备箱里面,关好后备箱,钻进了汽车驾驶座。 靓坤钻进副驾驶,对毒蛇炳和冷辉招呼道:“走了!” 等毒蛇炳和冷辉钻进后座,早就发动汽车的不知火舞松刹车、踩油门,小轿车喷出一口“事后烟”,一溜烟地开走了。 不知火舞开走了足有三分钟,卓子强等人才开始试探性地伸出头,观察楼下的情形。 看到“大圈仔”是真的走了,卓子强等人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脏这才放回去。 卓子强看着双手空空的众位小弟,心里十分气恼,自己的人比“大圈仔”多,枪比“大圈仔”多,但是居然被“大圈仔”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卓子强认识到了三点:第一,动枪的事情,还得看大圈仔,香港人拿刀虾虾霸霸还行,一听到枪声就软趴趴的;第二,行事要考虑周密,把各种情况都考虑进去,否则很容易“折本”,这次买枪花了一万块,结果一分钱都没落下,全都便宜了“大圈仔”,算是帮别人抢了一次地下赌场;第三,搞社团是不归路,有点什么意外,容易血本无归,就像自己手边被五花大绑的蒋光荣一样。 看到蒋光荣,卓子强又有灵感了,命令道:“大圈仔走了,我们也走。” 说完,卓子强将蒋光荣一拉,率先走下楼。 蒋光荣说道:“你们抢也抢了,下面也没有我们洪顺的人拦路,该放人了吧?” 卓子强狞笑一声,脱下自己的西装,罩在蒋光荣头上,说道:“抢劫被人拦糊,绑票总不会再有人跳出来拦糊吧?” 持刀提枪的卓子强一伙,在街边随便抢了两辆汽车就扬长而去。 卓子强对绑上车的蒋光荣说道:“大荣哥,兄弟们不能白忙一场,现在就看你家里和洪顺愿意出多少钱赎你回去了。你放心,只要你不逃跑,只要我们兄弟顺利地拿到赎金了,我们兄弟就会放你全须全尾地回去。绝不会干出先杀人后勒索赎金或者收到赎金还撕票这种不顾江湖道义的事情。” 蒋光荣心里有一万句妈卖批想讲,但是又一句都不敢讲,因为于事无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蒋光荣早就懂得了。 …… 蒋光荣的电话打回家,是蒋光荣的二弟蒋光亮接的。 蒋光荣电话里面只讲了一句话,“我在外面跟人赌博输了一百万,对方会再联系你们,他们收到钱就会放我走,按他们的吩咐做。” 很快,蒋天宗、蒋天宗的次子蒋光亮、三子蒋光翼、老幺蒋光宙还有蒋光亮的老婆汇聚一堂,讨论这件事。 蒋光宙焦急的说道:“一百万而已,家里又不是拿不出来,赶紧交赎金,换大哥出来啊!还要讨论什么?” 蒋光亮的老婆说道:“老幺,你倒是说得轻巧,一百万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大哥平时给你们兄弟每个月的零花钱也不过是几万块而已。再说了,平时钱都是大哥掌管,你知道钱在哪个银行户口上吗?” 蒋光宙说道:“就算是家里的钱被大哥掌管着,拿不出来。洪顺的钱不是被三哥掌管吗?三哥,你说,这笔钱洪顺拿出来有没有问题?” 蒋光翼老神在在地说道:“我虽然掌管公司(社团中人一般自称“公司”)的账目,但是公司的钱和家里的钱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否则万一公司有什么事情,拿不出钱来摆平,整个公司会垮掉的。” 蒋光亮说道:“阿牛不是说大哥是被一帮生面孔抢了赌档之后绑走的吗?老幺,你掌管公司的武力,你能不能找人把那班友刮出来,直接把大哥救出来,不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吗?” 蒋光宙生气地说道:“大哥在对方手里,我们再四处刮人,万一惹恼对方,撕票了,那该怎么办?” 蒋天宗看着三个儿子争论不休,重重地跺了两下拐杖,说道:“虽然我已经退休了,但是这次大荣被绑架,分属家事,我不能不管。老二、老三,你们有私心,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怨言,我也知道。但是,大荣是你们一母同胞的大哥,你们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情来,否则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蒋光亮说道:“爸爸,我在公司只负责迎来送往,只会花钱,不管钱,这你是知道的。” 蒋光翼说道:“爸爸,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用公司的钱啰!” 蒋光宙指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说道:“你们……” 蒋天宗气得哼了一声,说道:“对方只要一百万,说明对方虽然狂妄,但是还有点分寸。你们呢?你们不就是想着,大荣一旦死了,你们就能在公司大展拳脚了吗?如果是这样,如果不能一家人和衷共济,那还要公司干什么,不如分家好了!” 蒋光翼撇撇嘴说道:“分家就分家!我们现在这份家业,还不是从洪兴里面分出来的。只不过叔公(指蒋震)没有爸爸你这么不公道,大家都是为这个家、为洪顺出力,凭什么大哥在家掌握财政大权,在洪顺稳坐中军帐?就凭他比我们早出生吗?我掌管公司的账目,说得好听点,是洪顺的‘财神’。但是,我这个‘财神’前面还要加两个字——‘过路财神’。” 蒋光亮也帮腔道:“老三说得对,大哥做事太霸道了。每个月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我们几万块,他自己呢!就掌管家里所有的财产。叫我说,干脆就让他自己拿钱出来,自己赎自己好了,反正只有他知道家里的钱都存在哪个银行。” 蒋天宗气得双手发抖,不停地用拐杖跺着地面,说道:“你们这些畜生,为了一点身外之物,连自己大哥都不顾了。” 蒋光宙也义愤填膺地说道:“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气爸爸?而且,大哥平时对你们也是很好的,你们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蒋光亮的老婆说道:“老幺,你要是想拍马屁、献殷勤、表忠心,也应该选在大哥在的时候。不过,就算是你再怎么忠心。到时候,你大哥也不会多分一分钱给你的。别看你现在掌管洪顺的武力,那只是说得好听,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是你大哥的替罪羊!还傻乎乎地替你那个黑心大哥出头!” 蒋天宗看到自己的话根本没人理会,颓然地靠在椅子上,说道:“老幺,你跟我来,我这里还有一点私房钱,你去取出来,交给绑匪,把你大哥赎回来。你们两个逆子!今后,这个家里,就算是家事,我也不管了。” 第169章 神勇双响炮 靓坤并不知道自己截胡卓子强的抢劫所得,会给洪胜的稳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对于洪兴,他可没有什么主人翁精神,这一点从他眼睛都不眨就让乌鸦过档东星就可以看出来。 更何况,洪胜不是洪兴,他最多就是喝过洪胜一杯酒,再说那杯酒也是他用劳动力换来了——那天,他帮太子把寿礼从车上搬到蒋天宗的寿宴现场。 洪胜很快就交了赎金,虽然避免外界知道洪胜内部的激烈冲突、兄弟阋墙,但是洪胜或者干脆说蒋天宗一家已经对内部的矛盾都心知肚明了。 …… 清点了一番这次的“战果”,毒蛇炳撇撇嘴说道:“就只有一百三十多万而已。” 靓坤说道:“我拿走一百万,剩下的阿炳和阿辉对分。怎么样?” 毒蛇炳点了点头,看着冷辉。 冷辉也点了点头。 很快钱就分好了。 靓坤把一百万整理好的现金用一个旅行袋装好。 ——如果都是千元大钞,一个手提包就可以装下一百万。但是,赌场作为经营场所,其实是以小额钞票为主的。 靓坤拍了拍装满钱的旅行包,说道:“我需要一大笔钱北上采购。你们也帮我想想,有什么来钱快的路子。” 毒蛇炳说道:“坤哥,哪有这么多傻瓜等着我们抄后路啊?” 靓坤失笑道:“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有电话声响起,靓坤抓起电话,“喂,原来是海哥,有什么关照?” 电话那头,汪海说道:“坤哥,有四个大圈仔在我这里买了枪,想要去抢银河商场。坤哥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靓坤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抢那里?” 汪海说道:“他们买枪的时候,还问我的手下香港最大的商场在哪里。我小弟说,银河商场是香港最大的超级市场。所以……” 靓坤谢道:“谢谢你了,海哥。” 汪海笑道:“谢什么,我每次去上面,都是打着‘参加广交会’的旗号,上面那些领导就十分热情的邀请我多看看,多买一点,你现在辛苦筹钱,其实是分担我的压力,该我谢谢你才对。我本来是想借钱给你的,但是你又不借,我只好帮你找一找消息了。也就是小弟卖货的时候,多问一两句的事。” 靓坤说道:“大家合伙做生意,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做人,最重要是懂得感恩嘛!谢谢了!” …… 等不知火舞带着靓坤、毒蛇炳、冷辉赶到加连威老道银河商场附近时,一群警察早就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靓坤走下车,向一个设立路障的警员问道:“警察先生,前面出了什么事清?” 警员说道:“四个劫匪抢劫银河商场,被我们围在里面了。不要走这里了,走别的路。” 靓坤装作看热闹的样子,说道:“里面现在什么状况?” 警员不耐烦地说道:“想看枪战戏的现场啊?小心被流弹打伤啊!你被打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写报告!” 警员正在劝诫靓坤离开,警用电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现在已经捉住了三个劫匪,还有一个持枪劫匪挟持人质在里面没出来。所有伙计坚守岗位,务必克竟全功。” 这时,靓坤听到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转身看去,只见一辆红色的mini宝马虽然已经轮胎抱死了,但是还是凭借着惯性在马路上滑行,然后一头顶在靓坤的汽车屁股上。 李辉和曹米高钻出mini宝马,对开车的不知火舞说了一声:“修车账单寄到西九龙反黑组。” 然后,李辉和曹米高就急匆匆地钻进了警戒线以里。 李辉和曹米高一边走还在一边互相抱怨: “要不是你太重了,我怎么会刹不住车?” “还不是你自己说自己会飞车特技!” 快步走到银河商场之外,负责这件案子的西九龙重案组标叔的面前,李辉和曹米高顿足立正敬礼。 李辉问道:“标叔,我们奉命前来支援。现在什么状况?” 标叔把情况说了一遍。 曹米高又钻进警车里看了一遍已经被抓获的劫匪,“都是大只佬,我有办法啦!” 曹米高对一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劫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狗李。” 曹米高又问道:“里面那个还在负隅顽抗的呢?” “猴子王。” 曹米高命令道:“伙计,叫他们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另一边,一个女警正在对高大帅气的李辉发骚,笑得花枝乱颤。 李辉笑道:“师姐,脱裤子吧!” 女警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说道:“这里这么多人!” 李辉说道:“你的裤袜啊!拿来办案,爽快一点啦!” 等曹米高换上劫匪的衣服,正准备往头上套劫匪用来遮掩相貌的裤袜时,李辉已经拿着一条裤袜过来了,拦住了曹米高,说道:“给你找了一条新的,干净一点。” 说完,李辉不由分说就帮曹米高套在头上。 曹米高一脸无奈地拿出自己的点三八,推开弹仓,倒出里面的子弹,交给李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六颗子弹开始装弹。 李辉一脸严肃地说道:“喂,你不要装错自担。” 曹米高装好子弹,一拨转轮,举着枪,对李辉说道:“你放心吧。” 说完,曹米高就举枪,朝天上开了两枪。 …… 听到商场外面的枪声,被警察困在里面、硕果仅存的劫匪猴子王更加慌张了,勒住女人质脖子的左手更加用力了。 女人质被勒得实在难受,挣扎了两下。 猴子王用枪顶着女人质的头,威胁道:“别动,你动,我就一枪打死你!” 女人质说道:“你不用开枪,就已经快要勒死我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猴子王!” 猴子王转头看去,“谁啊?” 头戴裤袜的曹米高答道:“我是黑狗李。” 说完,曹米高勒着李辉的脖子,出现在猴子王的面前。 猴子王惊喜地问道:“你也抓到一个?” 曹米高说道:“是啊。我在外面已经毙了两个了。你不用怕,有两个人的性命在我们手里,那些警察不敢乱来的。” 一听曹米高这话,猴子王急了,说道:“你不要乱杀人啊!” 曹米高一看有门,故作嚣张的样子,说道:“如果不杀两个人,他们还不把我们当回事呢!” 猴子王焦急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曹米高说道:“我们挟持人质走出去,否则警察越来越多,我们就走不了了。” 说到这里,曹米高故意控制李辉的力道。 李辉“趁机”挣脱曹米高的挟制,向商场大门跑去。 看到李辉逃跑,曹米高双手持枪,瞄准李辉的后背就是一枪。 李辉中枪之后,浑身一抖,扑倒在旁边的货架上,压倒了货架。 曹米高还不罢休,追上去,对着李辉的“尸体”又补了两枪。 猴子王挟制着人质走过来,劝解道:“你不要再杀人了。” 曹米高激动地说道:“怕什么,人质不听话就把他毙了。” 曹米高的凶残吓得女人质尖叫起来。 曹米高一把从猴子王手中拉过了女人质,背对着猴子王,举枪指着女人质的额头,说道:“死三八,不要吵,再吵,我就连你也毙了。” 女人质丝毫不理曹米高的警告,只顾着尖叫。 曹米高“闭嘴!”“不要吵!”了几次,都制止不了女人质的尖叫,砰的一声,又一枪打响。 女人这才“啊”的一声,向后仰倒,正好压在李辉的“尸体”上。 猴子王这下慌了,拉着曹米高问道:“你把人质全都杀了,我们怎么办啊?” 曹米高问道:“有没有人见过你的样子?” 猴子王摇头说道:“没有。” 曹米高说道:“你把丝袜脱下来,你假扮人质,我挟持你冲出去。” 猴子王喜出望外地说道:“好!” 警方就算是有狙击手,也只会狙击劫匪,不会狙击人质,这下安全了! 说完,猴子王急不可耐地扯掉了头上的蒙面裤袜。 曹米高把自己的点三八插在腰带上,对猴子王说道:“我的子弹打完了,你把你的枪借给我。” 猴子王不疑有诈,把手里的黑星交给了曹米高,根本没有注意曹米高拿的是点三八,和他们买的黑星完全不同。 猴子王十分配合地让曹米高勒住脖子,用枪顶住太阳穴,在曹米高的挟制下,走出了银河商场。 走到商场大门,曹米高还在做戏:“你们不要走近,否则我就毙了他!” 标叔连忙指挥包围的警察后撤。 曹米高又说道:“我要一部车。” 标叔连忙挥手,“车!” 一辆警车开过来,标叔还帮忙打开了警车后座。 曹米高一把把猴子王塞进车里,但是跟着猴子王上车的不是曹米高,而是另一位持枪警察。 持枪警察拿枪指着猴子王命令道:“别动!” 而曹米高则脱下头上的裤袜,对车里的猴子王说道:“拜拜!” 猴子王这才明白,自己着了道。 …… 银河商场里,李辉正在摇晃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质,“小姐,你醒一醒,小姐!” 女人质还是没有反应。 李辉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碰上了最倒霉的情况,被空包弹打死了。” 李辉想到自己学过的急救知识,“算了,我吃点亏,给你做个人工呼吸试试。” 女人质刚刚悠悠醒转,看到一个帅哥闭着眼睛向自己俯身吻过来,也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帅哥的吻。 就这一睁一闭,一秒钟不到的事情,还是被李辉的眼中余光看到了。 李辉停下了人工呼吸的动作,指着女人质说道:“难怪妈妈说,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差点被你占了便宜。” …… 看到警车相继驶离,道路封锁也解除了,靓坤就算站得远也知道了,这是劫匪落网,警察撤离。 靓坤上车之后,骂道:“这帮笨贼,也他妈太笨了!不等我们过来抄后路,就被警察抓走了。还让警察把我们的车撞坏了,修车又得花一笔。” 毒蛇炳说道:“刚才那两个警察不是说,可以把修车账单寄到警察局吗?” 靓坤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是来看热闹的?走!回去。” …… 由于昨天抓住了劫匪,要连夜审讯,李辉也没有功夫出去泡妞,今天早上按时醒来了。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当然是给自己上一炷香,不是,是点上一支烟,让尼古丁唤醒自己的身体和大脑。 李辉闭着眼睛,叼着烟,走到堂屋神台前面,方才睁开双眼,给自己的父母、祖先也点上一根烟,不是,是上一炷香。 上完香,转头一看,曹米高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电视机正在播放着香港日常生活里根本见不到的雪花。 因为李辉经常拈花惹草,所以兜里没钱是常态。 作为李辉的搭档,曹米高经常被李辉借钱,所以兜里没钱也是曹米高的常态。 两个人干脆合租了一套公寓,住在一起。但是,李辉又常常眠花宿柳,曹米高则经常看电视看到半夜,直接睡在沙发上。 到最后,这套公寓里,使用频率最低的家具,就是那两张床了。 李辉走过来,关上电视机,叫醒了曹米高,两个人一起开着车头瘪了的红色的mini宝马上班去。 一到反黑组,没进大门,李辉就戴上了用报纸折叠而成的纸帽子,曹米高则傻乎乎地直接走进去,结果曹米高被给墙壁刷白漆的老马淋了一头的油漆。 李辉也没占到便宜,刚想到冰箱里拿罐可乐,结果被同组的贺非凡抢先拿走最后一罐。 李辉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可真是赶尽杀绝,连最后一罐都要拿走!” 贺非凡还一脸贱样、得意地说道:“这就叫:手快有,手慢无。所以说,捞世界要醒目。” 李辉只好恨恨地说道:“你真行!” 第170章 鬼马双星 无可奈何的李辉走到大头仔的办公桌旁,问道:“大头仔,我的那份报告呢?” 大头仔说道:“交给曹米高了。” 曹米高一边用一张纸擦着头上的油漆,一边否认道:“没有啊!” 大头仔说道:“你手里那张就是。” 曹米高只好停下了擦油漆,展开了手上的那张纸,“已经都花了。对不起,李sir,我也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辉说道:“只好看哪一位师姐肯帮忙,重新打一份喽!” 曹米高被大头仔整蛊,当然要整蛊回去嘛! 曹米高趁着大头仔闭着眼睛听广播的机会,拿过老马刷油漆的刷子,涂满了大头仔桌上电话的把手。 滋嗡!滋嗡! 大头仔桌上电话响铃了,大头仔连忙抓起电话,“喂,说话呀!” 电话那头传来李辉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手里粘粘的?” 大头仔一看,电话的把手上涂满了油漆,现在自己的手也是。 贺非凡在一旁捧腹大笑,说道:“说你是大头仔,头大没脑!” 李辉又趁着贺非凡不注意,把他那罐还没打开的可乐拿起来摇了又摇,然后放回原位,对贺非凡说道:“你还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 贺非凡赶紧拿过那罐可乐,在可乐罐口噗噗噗吐了几口唾沫,说道:“你喝呀?” 李辉摆摆手,说道:“你真行!” 贺非凡得意洋洋地打开可乐罐,罐子里的可乐喷涌而出,把贺非凡桌面上的报告淋湿了。 李辉哈哈大笑,说道:“叫你不要赶紧杀绝嘛!” 贺非凡惨叫一声,说道:“糟了,这些文件要赶着交给母老虎的。” 李辉笑着问道:“什么母老虎啊?是不是韦sir新调来的女秘书啊?” 贺非凡说道:“就是她呀!” 李辉说道:“那这次你可惨了。” 曹米高说道:“怕什么,女人是最容易哄得,只要你多叫几声师姐就行了。李sir这么会哄女人开心,你教非凡哥两手吧!” 李辉说道:“没这么简单呐!别人就容易哄,而她就难了。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绰号叫母老虎?” 正在这时,韦定邦的女秘书于安娜走进办公室,一群cid看着李辉身后,面无表情地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李辉比手画脚地说道:“因为她阴毒、小器、辣手、又凶又横。你们知不知道,以前她在湾仔警署的时候……” 曹米高正要制止李辉继续作死。 贺非凡拍了拍曹米高的肩膀,说道:“不要妨碍李sir说话。” 李辉见贺非凡捧场,更加得意地说了下去,“她已经是出了名的恶婆娘。每个人都在背后讲她的闲话,没有人不怕她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其他cid齐声问道:“为什么?” 李辉说道:“因为这其实只不过是有人因为追求她,求而不得,故意中伤她。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来说,她应该是一个办事能力强,外柔内刚,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美丽女性。” 说到这里,李辉快步退了两步,退到于安娜身边,侧向于安娜,打招呼道:“师姐,早安!” 于安娜捏着嗓子对李辉说道:“早安!” 其他cid也道了一声早安,就如避蛇蝎般回到自己的座位。 于安娜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请大家注意,以后的报告用不着直接交给大sir,先交给我好了,记得日子要写清楚。然后,复印一份,交给公共关系科。明白了?” 其他cid齐声说道:“明白了!” 于安娜转身,向李辉抛了个媚眼,就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 李辉带着曹米高开车来到了汉宫酒楼。 他们来见的正好是我们的一个熟人,以前陈冰冰的男朋友阿齐。 李辉停车之后,就打招呼道:“姑爷齐。” 姑爷齐趴在李辉的车窗边,打招呼道:“辉哥,米高哥。笑面虎正在汉宫酒楼巴黎厅交易。” 李辉指着姑爷齐的鼻子说道:“姑爷齐,真消息还是假消息?” 姑爷齐笑道:“假消息怎么敢给你们呢,对不对?” 曹米高说道:“如果是假消息,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 汉宫酒楼巴黎厅。 李辉和曹米高踹开包厢门,两个人举枪跳进去,警告道:“不许动,所有人都不许动!” 笑面虎正在和三个西装革履的人搓麻将。 四个黑体恤、白裤子的壮汉站在他们身后,看起来是保镖。 听到李辉和曹米高的警告,打麻将的四个人停下手,向着门口看去。 李辉命令道:“坐下的站起来!” 曹米高命令道:“四个保镖过来趴着墙站好。” 笑面虎等人倒是没有反抗李辉和曹米高两个人的命令。 曹米高负责搜查四个保镖,李辉则举枪走到笑面虎面前,说道:“不许动!” 笑面虎手里拿着一个长杆烟斗正在吸烟,都被李辉一把抢走了。 笑面虎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开口问道:“你们……” 李辉打断笑面虎的话头,说道:“闭上嘴,你现在可以不说话,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你的呈堂证供。现在,我控告你涉嫌贩毒。” 曹米高不仅搜完了四个保镖,还把整间包厢都搜了一遍。 搜完之后,一无所获的曹米高走到李辉身边,小声说道:“李sir,什么都没搜到。” 曹米高虽然自认为很小声,但是他的粗喉咙早就出卖他了。 笑面虎板着脸对李辉说道:“你们两个人,一来就用枪指着我们,说我是毒贩。” 李辉笑着说道:“这纯粹是误会。” 一个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出示给李辉和曹米高,说道:“没这么简单吧?我是冯律师,现在我怀疑你们的身份,麻烦你们把证件给我们看看。” 李辉笑着说道:“不用了吧,我们有枪的。” 冯律师面无表情地说道:“强盗也有枪的,还是看一下比较好。如果你们不给我看,我就打电话报警,当你们是抢劫犯。” 李辉和曹米高只好掏出证件。 冯律师一边拿出小本子记录李辉和曹米高的名字和警员证编号,一边说道:“我会向警方投诉,两位滥用职权、骚扰良好市民、蓄意破坏他人财物,两位等着律师信好了。现在请你们马上出去。” 曹米高火了,骂道:“操,给脸不要脸。你们已经看过我们的证件了。现在,我怀疑这里有非法入境者,我要检查你们的身份证。” 笑面虎这下笑出不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他没带身份证。 曹米高看到笑面虎先是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然后一脸惊慌,走到笑面虎面前,伸出手,说道:“先生,麻烦把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看。” 笑面虎只好说道:“我没有带出来。” 曹米高故意向李辉请示道:“李sir,他说没有身份证,怎么办?” 李辉笑着说道:“通常是带回警察局问话的。” 冯律师拦阻道:“等一等,朱先生是有头有脸的人,难道两位都不认识他吗?” 李辉和曹米高盯着笑面虎的脸看了半天,摇摇头说道: “李sir,谁没头没脸?” “说的也是。” 冯律师见李辉和曹米高想要胡搅蛮缠,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朱先生的身份。” 李辉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奇怪,这句话听起来蛮耳熟的。” 曹米高故意说道:“上次那个黑龙江来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辉说道:“还是要带回警察局问话。” 曹米高拿出手铐。 笑面虎的几个保镖挡在曹米高和笑面虎之间。 曹米高故意对李辉问道:“李sir,这样算不算拒捕?” 李辉笑道:“你说呢?” 见事情无法善了,笑面虎分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保镖,走到曹米高面前,说道:“不要乱来。” 说完,笑面虎侧头,对冯律师吩咐道:“还不快点替我回去拿身份证,笨蛋!” 曹米高还嫌笑面虎脸色不够难看,说道:“朱先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用纸袋罩着你的尊荣,就不用这么丢脸了。” 笑面虎带头向门外走去,“不用了。” …… 九龙城区亚皆老街190号,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大楼。 笑面虎正在冯律师的陪同下,向韦定邦投诉:“你两个手下这种搞法,我气不顺。有什么理由扣留我一整个晚上?” 笑面虎一边投诉,一边抓着自己身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几十个大包。 李辉一面逗弄韦定邦养在办公桌上的两只小乌龟,一面向韦定邦说道:“长官,给水缸里加个气泵吧,乌龟没地方透气了,难怪他气不顺了。” 李辉阴阳怪气的话,惹得笑面虎怒目而视,“我要控告你们!” 冯律师还在一旁补充罪名,“滥用职权,侵犯人身自由。” 韦定邦笑道:“朱先生,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完全可以向投诉组投诉,这是你们的合法权利。” 韦定邦的话语里把“合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冯律师说道:“不用了,我们会直接发律师函给你们。” 韦定邦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说道:“这个办法挺不错的。” 笑面虎说道:“我们走!” 走到门口,笑面虎还回过头瞪了李辉一眼,正好和李辉的眼神对上。 李辉翻了个白眼,对韦定邦说道:“长官,那只乌龟翻白眼了。” 韦定邦也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看向水缸,说道:“没理由的,我已经喂过他了。” “它不是瞪眼,是鼓气。”曹米高伸手把一只小乌龟从水缸里拿出来,放在办公桌桌面上,用手指推着乌龟的屁股,嘴里还说道:“走,走,怎么还不走啊?” 李辉抬头向韦定邦报告道:“乌龟不肯走!” 笑面虎被李辉和曹米高指桑骂槐,又不敢还口,只好说出一句经典台词:“你们两个给我小心点!” 冯律师推着笑面虎,说道:“朱先生,不必生气。” 说完,冯律师帮笑面虎拉开韦定邦的办公室房门。 笑面虎气鼓鼓的走出了韦定邦办公室。 韦定邦警告道:“你们两个别再搞这两只风水龟了。” 曹米高连忙把桌面上的小乌龟放回了水缸里。 李辉说道:“韦sir,很多人都说,养乌龟不能同时养两只,因为同时养两只乌龟,寓意上是会婚姻出错的。如果像是我和米高这样还是单身的人,同时养两只乌龟或许对我们来说影响不大。但是,你是已经结婚的人,就要注意了,要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去养,不能养两只,不然万一中招了,被影响了,再后悔就晚了。” 李辉说道:“我有和你说乌龟的事情吗?我是说笑面虎。要么就干掉他,别搞这种琐碎的事情。这几年,我每天都睡不着觉,就想要让他坐牢。” 曹米高笑着说道:“长官,他总算是坐了一晚了。” 韦定邦说道:“他该坐一辈子。” 曹米高说道:“是,长官,坐一辈子。” 韦定邦指着曹米高说道:“住口!你们要气死我呀!出去!” …… 等李辉和曹米高走出办公室之后,韦定邦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韦sir,有什么命令?” “从现在起,给我全力找笑面虎的料。” “笑面虎不是说已经金盆洗手,不再搞白小姐的生意了吗?” “你会相信狗会改,不再吃屎了吗?” “韦sir,话不能这样说。从去年开始,就很少听说他涉足这一方面的业务了。” “毒品犯罪的追诉期很长的,他说金盆洗手,我们警察就可以不再追究他以前所犯下的罪行了吗?” “我听说,当年韦sir做卧底的时候,吃过笑面虎不少亏,被他耍得团团转。” “那又怎么样?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当警察和当古惑仔不一样,警察哪怕失败一百次,只要成功一次,就能光宗耀祖;而古惑仔只要糗了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你级别高,你有理。” 第171章 揸数的揸数 李辉和曹米高从韦定邦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于安娜。 曹米高大大方方地说道:“早。” 李辉则是低眉臊眼地小声说了声“早”。 于安娜回了一句“早”,还奇怪地看了一眼李辉。 曹米高对李辉说道:“你不是说要申请警员宿舍吗?去呀!” 李辉说道:“不好吧?那天才骂过她,有点不好意思。” 曹米高劝道:“你以为她那么小心眼吗?打一封报告而已,去吧!” 李辉走到门口,又走回来了,说道:“我还是没有勇气。” 曹米高说道:“我打头阵好了,你要鼓起勇气,拿出你平时泡有妇之夫的胆子跟她说!知道吗?你站在这里等我。” 曹米高走到韦定邦办公室外面的套间,对正在用打字机打文件的于安娜说道:“师姐,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于安娜头也不抬地说道:“说!” 曹米高说道:“你听了不高兴,也不要发脾气。” 于安娜还是头也不抬地说道:“说!” 曹米高瞄了一眼门口,说道:“阿辉很喜欢你。” 听到这里,于安娜抬头看了一眼曹米高。 曹米高接着说道:“他没有胆子跟你说。不过,我认为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总好过每天朝思暮想,就像一块石头悬在心里一样。你说对不对?” 于安娜也瞄了一眼门口,说道:“对。” 曹米高说道:“那我叫他进来,让他跟你说。不过,你问他的时候,别太大声,他会害怕的。” 说完,曹米高就跑出写字间。 于安娜也连忙坐到办公桌前。 曹米高一边拉着李辉往办公室里面走,一边说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还怕什么。做人要有勇气。” 李辉和曹米高走到于安娜的办公桌前,于安娜正在装模作样地看一本空白笔记本。 于安娜合上拿来装样子的笔记本,招呼道:“坐啊!” 曹米高帮李辉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师姐让你坐,你就坐。又没胆子,又想有个家。有话就要坦白说出来;整天憋在心里面,搞到自己每天都睡不着。” 于安娜对李辉问道:“是真的吗?” 李辉反正已经坐下,干脆破罐子破摔,说道:“是真的,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心神不宁。” 曹米高见自己还没有露馅,连忙告辞:“我的话已经带到了,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了。” 走之前,曹米高还拍了一下李辉的肩膀,说道:“长得这么大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李辉还在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念头的?” 李辉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念头?” 于安娜捏着嗓子提示道:“自己有个家。” 李辉一脸严肃地说道:“已经很久了。” 于安娜捏着嗓子问道:“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呢?” 李辉低着头说道:“我怕!” 于安娜捏着嗓子问道:“怕什么?” 李辉说道:“我怕自己不够条件,没有机会。” 于安娜捏着嗓子问道:“你觉得自己哪方面不够条件呢?” 李辉说道:“你想想吧,我当了警察十几年了,没有升过级,也没有什么表现,几时能轮到我呢?”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警官和警员都是一样的,这事也不分什么阶级的。你知道为什么做女警吗?” 李辉说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出身于警察世家。”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我就是喜欢和有男子气概的大丈夫在一起。爱恨分明,想做就去做那种,” 听得李辉目瞪口呆:“我……”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过我仍然会给你机会的。” 李辉只好说道:“多谢师姐。”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师姐,叫我安娜好了。” 李辉目瞪口呆:“啊……”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会放在心里的。” 李辉问道:“那也就是说……”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就是说有机会了。好了,我还有事要做,让长官看到了不好。” 李辉目瞪口呆:“啊……” 于安娜捏着嗓子说道:“做男人要爽爽快快的,你出去吧!” 李辉直到走出韦定邦的办公室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碰到于安娜炙热的眼神,不由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吓得落荒而逃。 李辉身后,于安娜还在捏着嗓子嘱咐道:“阿辉,好好做事,保重。” …… charlesclub办公室里。 靓坤对毒蛇炳说道:“上头要找笑面虎的麻烦,你们之前跟着麦叔的时候,和他交易过,有什么料没有?” 毒蛇炳问道:“上面出题目,也要有点提示吧?” 靓坤说道:“笑面虎出卖洪兴的消息给警察,搞得洪兴五劳七伤。上面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毒蛇炳说道:“全香港,人人都知道笑面虎贩毒,但是他好谨慎的,现在又金盆洗手不玩了,想找他的料,难了!” 靓坤说道:“多少都有点消息吧?” “麦叔以前有自己的进货渠道,第一次和笑面虎交易就栽了。但是,都是做毒品的,货源也不外乎金三角,做生意的手段也就是那几种。”毒蛇炳想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笑面虎有个会计叫夏正毅,是我的同乡。” 靓坤问道:“笑面虎自己就是揸数,那个夏正毅是揸数的揸数?” 毒蛇炳说道:“坤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毒品买卖这么大的生意,不记账怎么能行?”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你接着说。” 毒蛇炳说道:“自从笑面虎不碰毒品生意了,夏正毅和他全家就不见了,估计是被笑面虎干掉了。夏正毅这个人,为人也很谨慎,一定留下了保命的东西。” 靓坤接口道:“但是,他没想到,笑面虎除了谨慎,还很狠毒呢!” 毒蛇炳说道:“夏正毅有个情妇,叫露露。找她应该能有一些线索。” 靓坤说道:“这个露露住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找她。” 第172章 雪崩之下的雪花 靓坤在毒蛇炳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露露租住的公寓。 不知火舞骗开了露露家的门之后,靓坤、毒蛇炳和冷辉等人一拥而入。 靓坤一进门,就四处查看,看看露露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其他同居的住客。 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又回到客厅,靓坤说道:“夏正毅给你租住的公寓还是挺大的,看来他这个揸数的揸数,跟着笑面虎还是赚了不少钱。” 听到靓坤提到夏正毅,露露就知道闯进来的这些人是来找什么的,“你们想要笑面虎贩毒的账簿,除非给我一百万。你们这些年跟着笑面虎贩毒,也该不知道赚了多少个一百万了。” 靓坤听到露露还在不知死活地死要钱,笑道:“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贩过毒。看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痛快点交出来,大家都免得麻烦,你还能活下去。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露露轻佻地笑道:“笑话,你们条子还敢打死证人吗?” 靓坤向毒蛇炳和冷辉笑了笑,说道:“她还以为我们是警察。” 露露冷着脸说道:“在香港,像你们这样凶神恶煞的,除了条子还能是什么人?” 靓坤故意问道:“你怎么不猜测我们是‘数字朋友’?” 露露问道:“什么是‘数字朋友’?” 靓坤笑道:“他们两个是四九,我是四二六,你说什么是‘数字朋友’?” 露露断然说道:“不可能,你们如果不是笑面虎的手下,要那本账簿根本没用!” 靓坤笑道:“我们就不能是笑面虎的仇人,想要送笑面虎去坐牢吗?” 露露无语了。 靓坤接着说道:“现在,可以说出那本账簿在哪里吗?” 露露说道:“我是要卖掉那本账簿的。除非,你们能给我一百万。” 靓坤说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你既然选择死路,我没道理不成全你。” 靓坤对不知火舞吩咐道:“你负责拷问她,直到她说出来为止。” 不知火舞点了点头,对毒蛇炳和冷辉说道:“把她绑起来。” 等露露被毒蛇炳和冷辉五花大绑放在卧室的床上之后,不知火舞把一张面巾纸盖在露露脸上,然后拿起给植物保湿的喷壶,在面巾纸上均匀地喷上水,喷湿的面巾纸紧紧贴在露露脸上,让她呼吸不得。 贴完一张,不知火舞又盖上一张面巾纸如法炮制,一直贴了五张。 在贴的过程中,露露极力挣扎,但是被毒蛇炳和冷辉按得死死地。 贴完五张之后,不知火舞一把揭下了露露脸上所有的面巾纸,问道:“愿意说了吗?” 露露只顾大口呼吸,完全顾不上回答不知火舞的问题。 不知火舞说道:“看来你很坚强,我们再来。” 露露急忙说道:“我愿意说出来,别贴了。再贴,我一定会死的。我说还不行吗?” 不知火舞说道:“那你说吧!” 露露说道:“账簿已经被我邮寄到了我在澳门的表妹judy那里。” 不知火舞视线转向靓坤。 靓坤向不知火舞问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火舞说道:“有很大的概率是真的。” 靓坤对着露露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实你说的话?” 露露哭着说道:“我的抽屉里有一张挂号信回执。” 回执是寄信人寄挂号信时,邮局向寄件人再收几元钱为回执费。回执单是证明这邮件已经递到对方的凭据。收件人在收到挂号信时,在回执单上由收件人盖章或签字交邮政局,再退寄回给原来寄件人。 靓坤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那张挂号信回执单,签收人正是judy。 靓坤拿着挂号信回执单,走出卧室,在露露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卧室内的三人比划了一个手刀割喉的动作。 …… 走出公寓之后,毒蛇炳对靓坤问道:“坤哥,她都说了,干嘛还要杀了她?” 靓坤看着毒蛇炳,说道:“怎么?你怜香惜玉啊?她靠毒贩的供养,能住得起这么好的公寓,过着上等人的生活,就应该承担起毒贩应有的报应。” 毒蛇炳说道:“可是,是笑面虎、夏正毅那些人贩毒,她没有贩毒啊!” 靓坤说道:“1945年8月6日和9日,美国对日本广岛和长崎投掷原子弹,炸死的大多数人都是不拿枪的平民百姓。你说他们是无辜的吗?” 说完,靓坤就带头钻进了汽车。 …… 此时,李辉和曹米高正在满世界寻找姑爷齐的下落,终于打听到姑爷齐在怡虹公寓开房间和人打麻将。 “碰!”姑爷齐碰了一个五万,然后拨弄了一下已经被碰起来的三个三万和三个四万,对打出五万的下家说道:“九张落地,要包糊的。” 根据规则,姑爷齐打打万字清一色,下家打了万字让姑爷齐倒了第三句万字,则姑爷齐的万字一色糊牌由下家包糊;当姑爷齐倒了第三句万字以后,所有还没有听糊的人必须打万字(当然姑爷齐除外)。留着万字不打的人则姑爷齐清一色糊牌后这个不打万字的人反包,从而解放了下家。除非在黄局之前,不打万字的人最后能糊牌,否则即便黄局,也得包赔。 姑爷齐看着手里的三个七万、一个八万,心想:听六九万带八万,怎么也飞不走了。 正在这时,李辉和曹米高举着枪破门而入。 “举起手来,不要动!” 吓得四个打麻将的都高举双手站起来了。 李辉挥舞着手里的点三八,说道:“我现在随时控告你们聚赌。” 李辉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姑爷齐的牌,眼睛都瞪圆了,又说道:“不过呢,我看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份上,就算了。米高,你带姑爷齐出去聊聊。” 姑爷齐还在想着自己的万字清一色,急忙说道:“老大,这副牌怎么办?” 李辉把姑爷齐一把推出房间,说道:“不是还有我吗?” 曹米高拉着姑爷齐就往房间外面走,说道:“走啊!” 李辉对其他三个牌搭子说道:“我就吃点亏没关系,这副牌算我的。” 说完,李辉带头坐下来,还招呼其他人,“坐啊!接着打!” 房间门外,曹米高一边骂,一边打姑爷齐。 吓得三个牌搭子战战兢兢。 李辉还在安抚三个牌搭子,“没事,没事。问他两句话而已。摸牌。” 上家一边听着门外的殴打声和惨叫声,一边摸了一张牌,心不在焉地又打出去了。 李辉紧接着摸了一张牌,原来是九万。 李辉正准备倒牌的时候,下家弱弱地说了一句:“碰!” 李辉没好气地说道:“碰就快一点,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说完,李辉又无可奈何地把那张九万放回去了。 下家碰牌之后,打了一个六条。 上家又喊了一声:“碰!” 李辉惊喜地看着上家。 结果,上家被李辉的眼神吓到了,连连摆手,说道:“不碰了,不碰了。” 李辉急了,说道:“什么?说碰就碰,有碰就要碰。绝章了!” 上家在李辉的“劝说”下,碰了六条,又打出一张牌。 李辉正准备喜滋滋地去摸九万,结果下家又说道:“碰!” 李辉只好无奈地缩回了摸牌的手。 下家还在给李辉解释:“对不起,我对子太多了。” 下家打了一张牌,对家正准备摸牌,李辉一下子伸手按住对家的手,对上家问道:“慢点,你还有没有牌要碰?” 上家说道:“没有。” 李辉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上家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没有。” 对家弱弱地问道:“阿sir,我能摸牌了吗?” 李辉只好缩回按住对家的手,说道:“不要的话,就打出来,否则要包糊的。” 对家捉起那张九万,看了看,说道:“阿sir,我糊了,十三幺,三辣。” “你真行!”李辉问道:“打多大的?” 三个牌搭子齐声答道:“五一。” 李辉说道:“不过是六十四块吧?” 对家说道:“阿sir,五块,十块。” 李辉惊叫道:“啊!那不是六百四?你们打这么大?” 李辉只好掏出钱包开始数钱,“一百,二百,三百……” 这时,曹米高打也打完了,问也问完了,走进房间,问道:“李sir,糊牌了?” 李辉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别人糊了。” …… 李辉和曹米高按照姑爷齐给的地址,来到露露住的公寓。 从电梯出来之后,李辉说道:“你说,姑爷齐这次会不会又骗我们?” 曹米高说道:“应该不会吧?姑爷齐说,露露在跟夏正毅之前,是跟姑爷齐做的。而夏正毅是笑面虎的会计,应该多少知道一些笑面虎贩毒的证据。” 两人走到露露的房门前,李辉发现,房门居然没有锁。 李辉一边推门而入,一边大声说道:“露露小姐,我们是警察。” 但是,没有人回应。 李辉和曹米高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依次查看,一直走到卧室,这才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上半身盖着被子,只露出光洁的大腿暴露在外面。 李辉揭开被子看了一眼,又把被子盖上了,还说了一声:“对不起!” 曹米高问道:“她睡着了?” 李辉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也希望如此。” 李辉在床边的化妆台上发现了一个空药瓶,拿起来一看,交给曹米高,说道:“安眠药。” 李辉走到公寓客厅,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开始报警。 …… 等西九龙重案组的文督察带着陈家驹等重案组警员来到露露公寓门口的时候,李辉和曹米高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电视。 看到文督察到了,李辉连忙放下啤酒,推了曹米高一下,站起来,敬礼,“长官!” 文督察走进客厅,转了一圈,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一个先发现尸体的?” 李辉说道:“是我打开被子发现的。” 文督察接着问道:“当时现场环境怎么样?电视机是不是开了?” 李辉急忙过去关了电视机,还挡在电视机前面,立正说道:“不是,长官。” 文督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啤酒和汽水都是在这里的吗?” 曹米高连忙拿起三个易拉罐,说道:“这三个是我们的,其他的是他们的。” 李辉一看要糟,走到曹米高身边,说道:“长官,根据死者身上的体温估计,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小时。死者身上没有伤痕,根据我的估计,死者是吃了过量的药物导致死亡。” 文督察问道:“什么药物?” 曹米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药瓶,举给文督察看,“安眠药,长官。就是这一瓶,是在死者的房间发现的。” 文督察抽出一支笔,把曹米高手中的空药瓶挑起来,问道:“如果这是一桩凶杀案的话,你觉得这个药瓶上有没有凶手的指纹呢?” 曹米高低头答道:“有。” 文督察又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做了多少年的警察?” 曹米高说道:“四年了。” 李辉说道:“十三四年。” 文督察大发雷霆说道:“你们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居然一点常识都没有,在案发现场喝啤酒、喝汽水、看电视,搞到满屋子都是指纹。” 曹米高正想开口解释:“我们……” 文督察打断了曹米高的话头,说道:“住口,回去跟你们的上司解释。明天叫他打一份报告给我!” 李辉和曹米高看到文督察发飙,只好立正答道:“yes,sir!” …… 回到西九龙反黑组,李辉和曹米高又被叫到韦定邦的办公室大骂了一顿。 “请问,你是不是九龙总探长?”韦定邦没好气地指着曹米高问道。 曹米高嗫喏地答道:“不是。” “那么,请问你是不是香港总探长?”韦定邦指着李辉问道。 李辉也嗫喏地答道:“也不是。” 韦定邦说道:“既然都不是,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插手这件凶杀案?” 李辉说道:“死者是笑面虎的会计的情妇。” 韦定邦问道:“那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没有?” 李辉说道:“还没有,不过……” 韦定邦说道:“上面都是看实绩的,你们做事的时候也要动动脑子!这种暂时没有什么收获的案子,报完警就闪啊!挺在那里等着挨骂?” 第173章 听妈妈的话 靓坤带着不知火舞、毒蛇炳、冷辉乘坐快艇到了澳门,开始按照挂号信回执单上的地址寻找露露的表妹judy。 三男一女,戴着墨镜,走在澳门的街头。 毒蛇炳感叹道:“澳门真小啊!比香港小多了。” 靓坤说道:“有个沙雕说过:在香港,两个人分手之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撞见;但澳门很小,这条街分手,很可能下条街就能遇到了。” 毒蛇炳说道:“你说,为什么大陆这么大,却发展不好;香港和澳门这么小,却像是活在天堂里。” 靓坤说道:“艹,你也在香港生活过,那里是天堂吗?如果天堂是那个鬼样子,我宁可活在地狱。” 靓坤突然指着前面一间大楼问道:“是不是那里?” 毒蛇炳掏出挂号信回执单,看了看,说道:“应该是那里了。不过,坤哥,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上去找人,肚子好饿。” 靓坤在街道左右两侧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招牌“八仙饭店”。那是一间两层的u形楼,看起来规模倒是不小。 “u字楼形如亡字,常出人命案件。我们是来办事的,图个吉利,找别家。”靓坤说道。 另找了一家饭店,靓坤给每人点了一份澳门特色海鲜饭。 毒蛇炳问道:“坤哥,这家的叉烧包闻起来蛮香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点叉烧包吃?” “来到澳门当然要吃澳门特色海鲜饭。”靓坤说道:“再说了,你没看过《水浒传》吗?‘大树底下十字坡,往来客人谁敢过。肥的垛做馒头馅,瘦的扔了去填河。’我从来不吃叉烧包的,包什么肉都不知道。” 毒蛇炳说道:“《水浒传》我也看过,但是这是,还是古代故事,你不用这么当真好不好?” 靓坤问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听你的,你就自己掏钱买单。” 说到谁买单这种原则性问题,毒蛇炳当然不会继续跟靓坤争执下去了。 …… 靓坤让不知火舞和冷辉在楼下放风,自己和毒蛇炳上楼去找人。 judy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女孩子,听说靓坤等人自称香港来的警察,她也没有要求查看证件,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问。 靓坤说道:“judy小姐,你表姐在香港涉及到了一宗毒品案件,她向警方交待:曾经邮寄给你一本账簿,请问是不是这样?” judy答道:“是的。前一段时间,我表姐确实邮寄给我一个账簿,而且她在邮件里面说,这本账簿很重要,让我千万要保管好!” 靓坤笑道:“当然很重要了,这本账簿是这宗毒品案件的重要证据。那么,你有没有打开看过呢?” judy答道:“我怕她这本账簿里面涉及到了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 靓坤称赞道:“judy小姐真是深谙保密的要旨:不该知道的机密,就不要去打听。” judy害羞地说道:“过奖了。” 靓坤说道:“那judy小姐能不能把这本账簿交给我们警方?” judy走进卧室,然后拿了一本账簿出来,交到靓坤手里,说道:“就是这一本了。” 靓坤接过账簿,起身准备告辞。 judy一脸担心地问道:“阿sir,我表姐不是毒贩吧?” 靓坤笑道:“当然不是,但是她也是这宗毒品案的重要证人。” judy说道:“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靓坤拍了拍judy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好了,保护良好市民是我们香港皇家警察的职责。” judy说道:“我以前和我表姐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后来我妈说她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让我和她多来往。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其实是她在做舞小姐。但是,阿sir,我表姐本性并不是个坏人,你们千万要弄清楚,不要冤枉她。” 靓坤说道:“judy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多听你妈妈的话。好了,我们还要赶回香港去,就先告辞了。” …… 靓坤和毒蛇炳前脚刚走,judy家的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judy抓起电话,“请问你找哪位?” “我是香港皇家警察西九龙总区重案组的文督察。请问,judy小姐在不在?” judy说道:“我就是,你们的同事刚刚离开。” “同事?我们没有派同事到澳门去找你呀!你是不是搞错了?” judy奇怪地说道:“我家里今天来了两个男人,他们说是香港警察,然后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本我表姐邮寄给我的账簿。” “你表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你表姐的事。” judy说道:“那四个人说,我表姐在香港牵涉一宗毒品案。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judy小姐,你表姐已经于昨天下午被人谋杀,你是我们能查到联系方式的她唯一的亲人。” judy一听到露露的死讯,惊叫起来:“阿sir,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表姐真的被人杀死了?” “judy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跟我详细说一下找你的两个自称香港警察的男人的情况。” judy说道:“他们两个人,一个长得很帅,另一个长得很壮。” “一个帅,一个壮?妈的,是李辉和曹米高。” 听到文督察爆粗口,judy十分反感,说道:“阿sir,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judy小姐,他们从你那里拿走了什么?” judy说道:“他们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本我表姐邮寄给我的账簿。” “那你知不知道账簿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judy说道:“前一段时间,我表姐邮寄给我一本账簿,而且她在邮件里面说,这本账簿很重要,让我千万要保管好!我怕她这本账簿里面涉及到了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你同事跟我说,我表姐在香港涉及到了一宗毒品案件,这本账簿是这宗毒品案件的重要证据。” 听到这里,文督察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万马奔腾,大骂李辉、曹米高和judy,两个家伙看起来蠢,实际上坏,还有这个女人,是真蠢。 第174章 情种 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靓坤把一本账簿交给韦定邦,“韦sir,这是笑面虎贩毒账簿中的一本。” 韦定邦接过账簿,粗略地翻了翻,说道:“我还以为是笑面虎杀了露露,搞了半天,是你下的手。你既然拿到了东西,又何必杀了她?” 靓坤说道:“韦sir,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韦定邦说道:“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装模作样的。你自己小心吧!刑事检控专员会在适当的情况下,授权提供及批准免予起诉那些为协助执法机构侦查或控制犯罪活动而可能触犯刑事罪行的人。免予起诉书一般只会在下列情况下才提供:调查中的犯罪活动非常严重,又或者会对香港的治安或公众安全构成重大威胁;以及一般侦查或打击犯罪活动的方法不能奏效。” “有证据的话,就拉我好了。”靓坤无所谓地说道:“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 韦定邦说道:“你杀了露露,把事情搞大了。文督察那个混蛋,查不到任何线索,就把案子捅到毒品调查科那里去了,现在这件案子归他们管了。我如果拿这本账簿出来,你就完蛋了。他们一定会追查证据来源。” 靓坤说道:“你就不会说是,有人匿名投寄的,查不到来源?” 韦定邦说道:“谁都不是傻瓜,我不会知法犯法。” 靓坤向韦定邦伸出手。 韦定邦看着靓坤的手,问道:“你干什么?” 靓坤说道:“你既然没用,干脆还给我算了。” 韦定邦把账簿放进自己的公文包,说道:“这本账簿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用上的,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吧。” …… 回到charlesclub,靓坤就听阿信说:jojo来了。 一看到靓坤,jojo就迎了上来,“坤哥,你出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靓坤一边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说道:“算了吧,我委托你的事情,你都没帮我办到。” jojo抱着靓坤的胳膊,说道:“坤哥,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太逊了,我刚刚说动了玲姐,结果转头你就被警察拉进去关。你这叫我怎么办吗?” 靓坤说道:“我还是那个条件,你能做到我想要的,我就能做到答应你的。” 靓坤走进办公室,玛丽当娜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账簿。 靓坤说道:“玛丽当娜,你帮我约一下庙街的华弟,到这里来一趟,我有话想和他聊一聊。” 华弟虽然面对靓坤时总是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骄傲,但是听到靓坤的召唤,还是很快来了。 华弟被阿信引到靓坤的办公室,看到靓坤正坐在三人沙发的中间,玛丽当娜和jojo正将靓坤“左右夹击”,陪着靓坤在喝酒、聊天。 靓坤抬头说道:“客气什么,坐啊!” 华弟坐下之后,靓坤给华弟倒了一杯酒,说道:“王杰跟我说,你经常过去骚扰方艳梅小姐。是不是真的?” 华弟笑道:“坤哥,我承认我喜欢阿梅,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靓坤说道:“爱一个人的确是没有错的!但是,你错就错在,阿梅根本不爱你。” 华弟说道:“我和阿梅是街坊,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感情是很深的。她们家有什么大事小情,我都会帮忙。” 靓坤说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如果阿梅跟你来电,你们早就结婚了,孩子估计都有两三个了。可是,事实是阿梅从来都只是当你是朋友,没有把你当作异性。你明白吗?” 这话华弟就不爱听了,“坤哥,我敬你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老大,但是你也不能干涉我和阿梅的事情。” “华弟,我从来没有看扁你的意思。相反,我还十分欣赏你。”靓坤说道:“但是,阿梅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我对阿梅的期望是:能够成为国际巨星,走出香港,走向全亚洲,走向全世界,成为李小龙、龙威这样的标杆性艺人,而不是和我们这样的古惑仔厮混的三流歌星。” 华弟板着脸,生气地说道:“说来说去,坤哥是嫌弃我的身份?” 靓坤说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不会是想当我的杀父仇人吧?” 华弟问道:“坤哥,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放过阿梅?” 靓坤苦口婆心地说道:“华弟,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阿梅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她现在心里只有成功,没有男女私情。她想要的,你给不了。你为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要妨碍她实现她心目中的目标。” 华弟没有说话,掏出一包烟,往嘴里弹了一支,用打火机点燃,低下头,默不作声。 靓坤说道:“我可以这样说,你千万不要失落!你们分开,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阿梅,其实都是最好的事情。阿梅以后可能会谈恋爱,有男朋友,但是感情不会成为她的羁绊,因为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这种人,是天生会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但是注定不会成为一个好恋人,甚至都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因为这些事情会妨碍她成功。” 华弟取下嘴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坤哥,我想跟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靓坤打断了华弟的话,说道:“你的条件不用说了,我不答应。对于你的感情,阿梅不是无所察觉的木头人,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你,你自己没有察觉吗?” 华弟眼睛红了,指着靓坤说道:“都是你们这班吸血鬼,一直拦阻在我和阿梅之间。否则……” “否则个屁呀!有些人是注定做不了夫妻的,何必一定要执着呢?天涯何处无芳草?”靓坤说道:“爱一个人,就应该对她好一点。你如果真的爱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人,不妨把对她的爱情变成友情,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多帮帮她,而不是你有需要了就去干她。这才是有情有义的真男人!你何必非要搞到大家都尴尬?” 华弟脸色变幻了半天,才出声说道:“坤哥,你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不一定是事实。我相信阿梅对我是有感情的……” “艹,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靓坤骂道:“这样好了,我安排你进我的公司,跟着阿梅当生活助理,平时就负责跟着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会跟阿梅讲清楚,现在也跟你讲清楚:这不是我有意撮合你们两个人,而是给一个机会给你们重新认识一下对方,让双方都知道你们到底是适合做恋人还是做朋友。” 玛丽当娜突然插嘴说道:“坤哥,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万一,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靓坤说道:“我相信华弟,如果他是那种只懂得爆马的古惑仔,之前有不知道多少机会,也不会等到现在。” 华弟听到靓坤对他人品的肯定,感恩戴德地说道:“多谢坤哥对我的抬举。” 华弟自己把自己的杯子满上,干掉了,又给靓坤的酒杯斟满。 靓坤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带红封袋?” 华弟这才“哦哦”了两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包袋,又掏出身上带的所有的钱,一共是三千八百多块,数出三千六百六十六,放进红包袋,双手递交给靓坤。 靓坤接过红包,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说道:“从今天起,你出去行走江湖,可以报我的名号。” 华弟神色郑重地说道:“大哥!” …… 公众四方街的地头虫“庙街十二少”华弟,带着地盘跟了靓坤,这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不小的新闻。 耀东第一个找到了charlesclub靓坤的办公室,“坤哥,听说华弟跟了你,还把他的地盘都交给你了。” 靓坤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并没有在那里扩张地盘的想法。” 耀东笑了笑,说道:“坤哥如果想扩张地盘,我其实是可以帮忙的。” 靓坤说道:“开拓地盘是很花钱的。我刚从大祠堂出来,穷得很。” 耀东的眼睛转了转,说道:“那坤哥有没有把地盘出让的想法?” “那块地盘是华弟交给我的,他家就住在那里,我把地盘转让给你,让我怎么给华弟交待?”靓坤说道:“而且,那里和茶壶在佐敦的地盘连接,根本不存在管理上困难。” 耀东见没便宜可占,聊了一会儿天,就告辞了。 第二个找上门来的是乌鸦,“坤哥,骆驼听说你得了华弟的地盘,以后准备转到佐敦去玩,接替茶壶的位置,避开和陈耀的争端。叫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把charlesclub这块地盘让出来?” 靓坤想了想,问道:“骆驼可以出什么价钱?” 乌鸦说道:“他说是一百万。” 靓坤说道:“如果他能真金白银地出两百万,我不介意把陀地搬到佐敦去。” 乌鸦说道:“两百万的价格,骆驼倒是拿得出来,但是我怕这是笑面虎设下的陷阱。想挑动洪兴内部争斗。” 靓坤说道:“我管他陷阱不陷阱的。只要他把两百万放在我面前,我在旺角这点剩余的地盘都是他们的。不过,要快,这个价格到明年四月份之前,一直有效。但是,如果这期间有任何风声传出来,就当我今天没说过。” 第三个找上门来的是汪海,“坤哥,你得了华弟的地盘,再加上你在佐敦原有的地盘,已经够大了,不如你把堂口搬到佐敦去,大家做邻居好了。” 靓坤说道:“海哥,你想抱团取暖,我知道。但是,你知道吗?我们这些社团中人,就像是刺猬一样。冬天里的刺猬为了取暖,便紧挨在一起睡觉,但是它们中间会有一段距离。如果隔得太近,刺猬身上的刺会刺痛对方。如果隔得太远,会感到非常的寒冷。” 汪海说道:“刺猬?这个比喻倒是贴切,我在佐敦,都快被我那个叔叔给刺得不成样子了。” 靓坤笑道:“海哥,你叔叔是联英社官涌的揸fit人,你才能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否则,联英社也是大社团,‘四大’之一呀!凭什么你出头?天生就该你坐奔驰,别人吃狗屎?” 汪海说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我汪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小弟大傻你认识的。他帮我扛了一桩杀人案,我除了一次性给了他一笔安家费之外,每个月还有生活费交给他老婆。就算明知道他老婆偷人,这笔钱我都没断过。” 靓坤奇道:“什么偷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对我说过?快点详细说一下。” “大傻进去之前,他老婆就和西九龙反黑组的一个沙展,好像叫李辉的,勾搭上了。两公婆,大傻在外面风流快活,他老婆就把小白脸带回家风流快活,还让大傻早上回家的时候堵住过一次。为了不让他老婆尴尬,也不让自己尴尬——他惹不起反黑组嘛!大傻硬是装傻、装醉,把这件事混过去了。”汪海说道:“大傻之所以愿意顶这件案子,也是因为不想再继续面对他老婆。” 靓坤听得挺兴奋,不过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那你为什么还给他老婆安家费还有生活费?” 汪海说道:“安家费其实就是青春损失费。大傻说:他老婆十几岁就跟着他,第一次也是给了他,他就这样进去了,什么也没留下,心里也不忍心,就要了一笔安家费给他老婆。” “想不到这个大傻长得没有人样,倒是个情种。”靓坤接着问道:“那生活费呢?” “那个反黑组沙展后来玩腻了,不跟她来往了。”汪海笑道:“现在,大傻的老婆是我……呵呵,你懂得的。” 靓坤指着汪海,笑道:“你可千万不要让大傻知道,否则他非翻案,把你抖出来不可。” 汪海说道:“翻什么案?他敢翻案,我就让牢里面的其他兄弟照江湖规矩做掉他!靠,真当我是吃素的。” 靓坤说道:“《洪门三十六誓》第十八誓:倘被兵役捉获,此乃天降横祸,不得供出洪门兄弟,亦不得记念旧仇,乱供兄弟。如有乱供兄弟,不念洪门结义之情者,五雷诛灭。哈哈,这个规矩好啊!” “要不然那些小的,为什么都削尖脑袋想往上爬呢?”汪海说道:“说真的,你钱准备得怎么样了?现在已经是年底了,再过四个月就要北上了。” 第175章 广交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81年的4月,靓坤和汪海乘坐广九直通车,再次来到了广州。 靓坤的广州之行,第一站就是参加广交会。 广东省政府为了接待靓坤一行,居然专门派了一个接待人员。 别想歪了,这位接待人员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位国营茶楼的中年男会计,叫康尔寿。 汪海对于广州省政府的安排笑而不语,看来是基操勿6。 康尔寿对汪海说道:“王老板,又见面了!” 汪海也不冷不热地跟康尔寿打了个招呼。 靓坤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怀坤,叫我靓坤就行,不是什么大老板,就别叫我‘林老板’了,多谢。” 康尔寿满脸笑容地赞道:“林老板果然靓仔。” 康尔寿带着靓坤和汪海来到广交会的举办地点——流花路,此时的流花路还是郊区,所以要乘坐出租车前往。 坐在副驾驶的康尔寿介绍说:“广交会的全称叫做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创办于1957年4月25日,由商务部和广东省人民政府联合主办,每年春秋两季在广州举办。为了办好广交会,去年商务部还在广州成立了一个中国对外贸易中心,专门负责承办广交会;广州市政府呢,早在1956年,就根据周总理的建议,组建成立了广州市汽车公司,这是继北京首都汽车公司之后,国内最早经营出租汽车的公司之一。我们乘坐的这辆日本进口五十铃小轿车,就是属于广州市汽车公司的。俗话说,广州有三宝:司机、医生、猪肉佬。这里的司机就是说的我们的出租车司机同志。” 出租车司机笑着说道:“康伯,不好打趣我啦。开出租车也好辛苦的,哪有你整日坐在茶楼,叹茶听雀,还有薪水拿,来的舒服?” 靓坤心里点了点头,安排这个康伯来还真是挺不错的,看起来身材魁梧、一脸正气的样子,但是为人风趣幽默,善于拉关系,好过一些只是脸蛋长得好看但是腹内空空、脑袋也空空的花瓶。 进入场馆,靓坤和汪海就在康伯的陪同下参观起来。 从会场的标语来看,此时的广交会还是由各专业总公司组团参展,这也方便靓坤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总公司下属的中国茶叶进出口公司的展区,靓坤一句话就吓坏了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一个穿着四个口袋蓝色中山装的接待人员目瞪口呆地用普通话问道:“这位先生,你是说你要五十万美元的普洱?”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听不懂粤语。”靓坤也用普通话说道:“怎么?你们嫌少?真的不少啦!我赚钱也很辛苦的!” 汪海笑着帮腔道:“我们坤哥这句话没乱讲,他赚钱确实辛苦。” 由于经常往来于省港之间,汪海听得懂普通话,但是不会讲,所以他的话工作人员还是听不太懂。 靓坤奇怪地看着汪海,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妥。 接待人员说道:“我记得去年的广交会,咱们国内一共出口港澳1000多吨普洱茶,创汇是不到50万美元。这就已经是个大新闻了,算下来,是每吨500美元,那可都是优中选优的好茶了。” 1981年,美元兑人民币还处于1.75元的历史低点。但是实际上,此时的美元是国际货币,等同黄金,更是人称“美金”;而人民币呢?只能在中国流通,就连此时的经济互助委员会成员国都不认可人民币,只有一些象征性的外汇储备。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获取外汇,特别是美元这样的硬通货,是中国各对外出口贸易公司的重要任务。 广交会开幕第一天,就达成了五十万美元的交易,绝对够得上“初战告捷”这样的宣传用语。 很快,在中国粮油食品贸易公司的展区,靓坤又一次以五十万美元交易震惊了工作人员。 靓坤还对汪海说道:“四美元一瓶茅台实在是太便宜了。” 听得旁边陪同的康伯一阵咋舌,“林老板,五十万美元就是十万多瓶茅台,你这是要喝到哪一年去?” 靓坤对康伯说道:“康伯,不是叫你叫我‘靓坤’,不要叫‘林老板’吗?” 康尔寿说道:“说起来,我也是西关大少出身,但是你这样的大豪客不是老板,什么人才能叫老板呢?” 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茅台工作人员对靓坤说道:“林先生,我们茅台今年的生产计划总共就只有二百五十万瓶,出口指标五十万瓶,您这一笔交易就拿走四分之一,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交货,你看……” 靓坤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把钱先给你们。我在广州找个仓库储存,你交货就交到我在广州的仓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工作人员说道:“您请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靓坤说道:“你们运来的货物,我只按照包装完好的收货,途中发生破损之类的情况,你们要负责调换、补货。” 工作人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可以答应。” 买了普洱和茅台之后,靓坤准备的“弹药”就一下子打光了,也就到了该走人的时候了。 在离开广交会场馆的路上,靓坤不禁对汪海说道:“这真是,花钱比拉屎还容易,赚钱比吃屎还难!” 汪海想了想,说道:“其实,你这样一次把钱花到位还好一些。我每次来广州,那些军区的领导就热情地请我去参加广交会。我当然不能驳这个面子,但是光看不买更不行。哪次不撒上十几万块,买上一堆耐存放的工艺品放在仓库里面吃灰,逢年过节,见人就送。东西送出去了,还要惹人嫌。你这次一次买下了够你喝上一辈子的酒和茶叶,我看那些军区领导也不会再邀请你去参加广交会了。我可是又学了一招!” 靓坤说道:“香港开始流行饮普洱茶已经有很多年,主要是云南的普洱茶价格最便宜,被大小茶楼茶寮都用来充作免费茶使用。后来,普洱茶价格上涨,茶楼也不再提供免费茶水,但是却把香港人喜欢饮普洱茶的这个习惯培养成熟。有钱佬饮茶不仅要讲普洱茶饼的味道、产地、原茶种类,又开始以陈为贵,年代越久远的普洱茶饼,价格被炒的越高。我这些普洱存起来,怎么都不会亏的。” 汪海说道:“你买普洱还说得过去,你想在香港卖茅台,真的好难!” 靓坤说道:“你也知道,茅台酒是特供解放军和国家领导的。大陆同胞不会永远都这么穷的,等他们富起来了,这些茅台的市场也就有了。都不用我去培育市场,茅台天生就是奢侈品。而且,酒是陈的香,我这批茅台越往后越贵呀!” 汪海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得到那一天!” 康尔寿从轿车副驾驶转过头来,问道:“两位老板,是直接回军区招待所,还是去哪里?” 靓坤说道:“俗话说,食在广州,味在西关。我想吃点地道的广州西关美食。康伯,听你说过,你家就住在西关。不知道方不方便,由你带路,找一家做得好吃的西关食肆呢?” 康尔寿笑道:“方便,怎么会不方便?两位老板是支持国家建设的爱国人士,我当然要尽量满足两位老板的要求。宝华路十五甫三巷陈添记就不错,是西关老字号,不如去那里吧?” 靓坤说道:“康伯,反正现在快到晚饭时间。既然耽误你回家吃晚饭,不如把你家人都叫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吃,也热闹一点。” 康尔寿说道:“这不行,你们是远道而来的香港客人,怎么可以让你请我家人食饭?这是违反外事纪律的。” 靓坤说道:“什么外事纪律?我们香港人,也是中国人,不是外人。我同你康伯一见如故,而且你今天陪着我们辛苦跑了一天,于情于理也该请你吃顿饭犒劳一下。就这样啦!” 康尔寿本来还想拒绝,但是想到家里老婆孩子也很久没有打牙祭了,只好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汽车来到陈添记小吃店,靓坤下了车之后,又对司机说道:“司机同志,还要麻烦你带着康伯回家把他的家人接过来。” 司机说道:“不麻烦,康伯也不用跟着去,我知道他家,认识他老婆康婶和他四个儿子。” 靓坤奇道:“康伯,你有四个儿子呀?” 康尔寿骄傲地说道:“是呀!***讲过,人多力量大嘛!共同建设社会主义!” 走进陈添记小吃店小小的店面,康尔寿介绍道:“他家只卖只卖三样小吃:祖传爽鱼皮、豉油王蒸猪肠粉和传统西关艇仔粥。但是,每一样都好好吃。不过,林老板,等下付钱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付美元?不按官方的一块七毛五算,就按黑市的十块来算,这样更划算。” 靓坤看着康尔寿魁梧的身材、一脸的正气,心里有一句陈小二的台词想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玩外汇黑市。” 不过,想想也是,西关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广州商业气息最浓厚的地方。 西关因明清两代地处南海县管辖的广州城西门外而得名,是当时中国对外贸易的唯一通商口岸,但凡西方越洋而来的客商都需要经此进入中国内地。1400多年前,印度高僧达摩到中国传教,就是在西关登陆。 满清时期,十三行“潘卢伍叶”四大家族因为“一口通商”的外贸垄断政策,成为通达朝廷、既富且贵的官商。 眼看着十三行商人先富起来,西关原住民纷纷跟进。外贸并不是人人都做得的,原住民便涌入外贸的周边产业,开机房织布、印染供出口。由于织布业本少利多,机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造成的结果是,一方面大量农舍改建作机房,另一方面原住民抛荒农田,变成了工厂主。 同时,满清的“迁界禁海”政策,也为西关的纺织业带来了大量的无业劳动力资源。被满清政府强制放弃渔民生活、搬迁到内陆的疍家人,开始涌入机房打工,被称为“机房仔”。 打工当然好过种田或者打渔,听说有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生产或朝不保夕的渔业生产的机会,三江五岭的贫苦农民如农潮水般往西关涌。 这才形成了如《清明上河图》般的西关。 康尔寿的家人也到了,康尔寿的老婆王玉莲带着四个儿子康祈光、康祈宗、康祈耀、康祈祖。 王玉莲看起来温柔贤淑,是个传统的广东管家婆老妈子,目前在国营棉纺厂工作,算是延续了祖辈当“机房仔”的传统。 大儿子康祈光也在王玉莲工作的厂里上班,不过不是正式工,只是个学徒。 二儿子康祈宗刚刚从他“上山下乡”的地方从化回到广州,还没有找到工作,算是待业在家。 三儿子康祈耀是个“四眼仔”,算是全家人的骄傲,正在读大学。 老幺康祈祖则是大号熊孩子一枚,正在读高中。 康尔寿逐个介绍了自己的家人之后,说道:“今天,是林老板、汪老板盛情款待,大家谢谢两位香港同胞。” 中国人当然要边吃边聊。 靓坤说道:“果然鱼皮是最好吃的,鱼皮爽脆没腥味,用魭鱼皮制作,加上香料花生姜丝,上面再撒点芝麻,配上秘制酱油,完美融合鲜香有嚼劲。” 康祈宗有意讨好这位请客的香港老板,伸出大拇指说道:“林老板真是美食家!不过,陈添记的艇仔粥也不错,配料有生鱼片、瘦肉、油条丝、花生、葱花、蛋丝、浮皮、海蜇丝、叉烧丝、烧鸭丝和鱿鱼等等,不是煮出来的,而是将滚烫的粥底倒入配料中烫熟,粥底绵滑、味道鲜美、口感丰富。您尝一尝!” 靓坤尝了一小口,太烫,又吐回碗里去了。 康祈宗也尴尬无比。 靓坤忙说:“不关你事。是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176章 白云宾馆 一顿饭下来,靓坤很快就和康尔寿一家熟络起来。 康尔寿也跟靓坤吹水道:“我们康家以前也是大有钱佬,名门望族,开的药材铺是生意兴隆……” 康祈祖插嘴道:“老豆,你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听过几百次了。” 康祈宗也说道:“呵,你才听几百遍,我跟你大哥都听几千次了。这些痛陈家史的话,不好在两位老板面前讲啦!” 康尔寿瞪了两个古灵精怪的儿子一眼,说道:“那一年,四野南下,我老爸害怕战乱,带着我小妈逃到香港,谁知道一到香港就水土不服死在那边,还好政府很快就稳定局势,才能落叶归根。后来,我小妈就留在那边打工,成了香港人。我也是因为有这点‘海外关系’,这才被政府安排了这个接待任务。” 靓坤感叹道:“有道是,‘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如果不是满清政府腐朽堕落,我们这些香港人,又怎么会被迫与大陆同胞分隔在深圳河两岸呢?” 康尔寿赞成道:“是啊!说起来,我同我小妈已经十几年没见面了。中间又是运动,音信不通。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 靓坤说道:“香港地方很小,你把她的名字、之前的地址给我。回到香港,我帮你找,让她写信给你。现在,香港好多民众还不知道,大陆的运动真的已经结束了,不敢写信,怕连累家人。” 康尔寿感激地谢道:“那怎么好意思?” 靓坤说道:“康伯,我同你一见如故,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结为金兰兄弟。这点小事洒洒水啦!” 汪海凑趣道:“那你们就干脆斩鸡头、烧黄纸,结为金兰兄弟好啦!这样一来,老康的事,就是坤哥的事,大家就不用客气了。” 靓坤倒是没什么意见,说起来,他的年龄和康祈光差不多,和康尔寿结为兄弟,反正不吃亏。 康尔寿倒是推辞了两句,说道:“林老板这么大的老板,我只是国营茶楼的一个会计,结为兄弟,实在是太高攀了。” 这事的话头是靓坤提起来的,他不好说什么,打圆场的事只有汪海来做了。 汪海假装生气,说道:“老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坤哥是香港人啊?我跟你讲,香港最繁华的地方是哪里?是油尖旺。整个油尖旺,哪个不知道坤哥?” 康祈宗也帮腔道:“林叔一看就是豪爽大方、义气为重的人。老豆,你能同林叔这样的人结拜,真是三生有幸。” 康祈宗这个投机分子,一看这件事有门,不顾自己只比靓坤小几岁,连“林叔”都喊上了。 康尔寿倒不是对和靓坤结拜这件事有什么反感,自己普通人一个,没有什么可贪图的,但是十年运动给他的性格中加上的谨小慎微的因子在起作用。 康尔寿说道:“我不敢这样想。只是,在交易会开幕之前,所有交易团的人都必须进行10天左右的政治学习,学习***思想,学习外事纪律,了解注意事项,树立应对敌特破坏的警觉性。而交易会期间,则需要每天晚上开会。那时候,所有交易团的交易员都住在广州军区招待所。一吃完晚饭,二三千人就聚在一起,向交易会的组织部门汇报当天是否存在敌特情况。” 康祁耀问道:“怎么?老豆,你也算是交易团的人乜?” 康尔寿说道:“我虽然不是交易团的人,但是政府安排我负责接待。我却同接待对象结为兄弟,这总归是不太好,要避嫌的嘛!” 靓坤笑道:“老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顾虑?你也知道,我们也是住在广州军区招待所。我们要是敌特,第一个就要把介绍我们入住招待所的人抓起来,然后才轮到你嘛!” 汪海说道:“不是老康说,我都不知道那群人每天成群结队地吃饭,吃完饭还要跑到礼堂去做什么。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他们是组织看电影来的。” 康尔寿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康尔寿,同你林怀坤大老板,明天到广府酒楼办一桌,我们就结为异姓兄弟。” 靓坤手一挥,说道:“广府酒楼怎么行?白云宾馆啦!我请客!” 听到“白云宾馆”,康尔寿夫妻倒还好,四个小子都欢呼起来。 1972年,为扩大对外贸易,适应广交会的需要,中央决定在广州兴建白云宾馆。 1976年年初,投资2000万的白云宾馆基本完工,楼高120米,包括地下室一层在内共34层,拥有客房718间,不仅是广州第一高楼,而且是当时中国的第一高楼。 当年6月1日,白云宾馆正式开业,就立即成为广州当地的时尚代名词。这是因为,宾馆建成初期,其主要任务是接待国家领导人和各国元首。要等到1983年,白云宾馆才会向大众开放。于是,约亲朋好友来这里喝茶成为广州人“豪气一把”的表现。而在1981年,在白云宾馆喝茶不仅要有钱,更要有人脉。 …… 来到白云宾馆,靓坤才知道这里有多不凡。 宾馆门口有解放军站岗,工作人员出入需要登记。 靓坤和汪海向宾馆庭院内的卫兵出示了介绍信和回乡证。证件齐全了,卫兵还要打电话请示上级后才能放行。 宾馆工作人员怕几位客人等候的时候无聊,还向靓坤等人介绍宾馆的景致,“白云宾馆是由我国著名工程院院士莫伯治设计。宾馆摈弃当时盛行的苏联建筑风格,利用当地原有的3棵古榕树,通过瀑布、水池、石景等景观形成开放式空间,达到现代建筑艺术与自然景观的完美结合……” 终于能够进去了! 靓坤等人走进这栋形如火柴盒的方形建筑。 在餐厅坐下之后,靓坤吩咐服务员:“不点了,什么贵就上什么。” 虽然靓坤这么说,但是服务员还是很热情的介绍道:“绉沙凤爪、白云猪手、赛龙夺锦等菜色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厨师都是从市饮食服务公司过来的,个个技术扎实。主厨龚灼明同志更是清末粤菜状元龚腾之子……” 第178章 返港(上) 靓坤从广州回到香港之后,就按照康尔寿给他的地址,帮助康尔寿寻找他的小妈李艳玲。 正如靓坤所说的,香港很小,李艳玲虽然中途搬家三次,但是还是被靓坤循迹找到了。 康尔寿不知道靓坤是什么人,但是李艳玲就住在油尖旺,怎么会不知道靓坤是什么人,自己的“儿子”和靓坤这样的人结为兄弟,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讲钱,靓坤比百分之九十九的香港人有钱;但是论麻烦,靓坤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香港人麻烦多。 好在自己家也没什么值得靓坤贪图的。 李艳玲在香港多年,即使和康尔寿断了联系,也没有改嫁,依然在给康尔寿的老爸守寡,光是这一点就值得靓坤敬佩。 李艳玲今年五十岁,还在一家港务公司做文员,过着出门上班、下班回家的简单生活。 不仅如此,李艳玲还收养了一个五六岁的孤女,也姓康,取名为康尔丽,英文名为coco。 靓坤对李艳玲说道:“你是康大哥的小妈,也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们母女两个这样受苦。这样好了,以后你就到我的船运公司去上班,每个月的工资翻倍。” 李艳玲正要推辞。 靓坤说道:“小妈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coco考虑。香港的教育分两种,有钱人的素质教育和穷人的快乐教育,你也不想coco接受除了快乐、乜都没有的穷人教育吧?” 听到靓坤这样说,李艳玲只好接受了靓坤的好意,并且给康尔寿写了一封信,除了讲述多年音信断绝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关于靓坤的事情。 是的,靓坤回到香港之后,就自己办了一个船运公司,虽然船还是只有那一条,但是正规化了好多。 …… 靓坤安排好李艳玲之后,收到了一个他没想到过的命令——去见龙头。 靓坤对传令的太子问道:“见龙头?那不是要去台湾?” 太子说道:“去乜鬼台湾?龙头就在粉岭别墅。” 靓坤有点听不懂了,说道:“龙头不是落草去台湾了吗?我们为这个事还坐了一年牢!” 太子说道:“龙头偷偷回来了,这件事要保密。现在,龙头想见你。” 靓坤心想:我这位龙头还真是厉害,居然又潜回香港,真是不拿香港政府当回事。 …… 靓坤坐车来到粉岭别墅,这次守在别墅屋外的是黄小猫。 黄小猫拦住了不知火舞,说道:“只许阿坤你一个人进去,你的司机就在外面等。” 靓坤只好一个人进入别墅。 蒋震坐在大厅沙发上,蒋天文、蒋天南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蒋震的气色比起他去台湾之前差了好多。 靓坤打招呼道:“龙头!文哥、南哥!” 蒋震点了点头,看着旁边的沙发,示意靓坤坐下。 靓坤坐下之后,问道:“龙头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蒋震说道:“这次去台湾,我算是看清楚一些人的嘴脸。我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你是我们洪兴在大陆生意做得最大的兄弟,有些事情想找你问一下。” 靓坤满口答应道:“龙头有事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靓坤看着蒋天文问道:“文哥,龙头在台湾发生什么事?” 蒋天文说道:“龙头到了台湾之后,就在军情局的保护之下,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与人有些口角。” 靓坤奇道:“龙头七十几岁、八十岁人了,谁还敢同龙头发生口角?不怕惹官司吗?” 蒋天文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靓坤听:“曾庆林送我们偷渡台湾之后,隔了几个月,以为这件事过水无痕,搭机回香港,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被逮捕,逮捕他的人竟还是当时护送我们叔侄上货轮的港府移民局官员。香港移民局官员疾言厉色地质问他,当时水警巡逻艇追上来时,为什么不停船?曾庆林说:船上的vhf(高频通讯)坏了,所以没听到!” 靓坤笑道:“这理由实在瞎到爆!香港移民局那些人也相信?” 蒋天文说道:“当然不信啦。曾庆林被移送司法机关,交保释金才出来的,连夜弃保潜逃,逃回台湾。过了没多久,李国辉过世,我们同曾庆林坐在李国辉的追悼会上碰到,曾庆林觉得是我们出卖了他,于是就发生了有些口角。” 靓坤问道:“你说的李国辉是不是从金三角回台湾的李国辉?” 蒋天文答道:“就是那个小李将军李国辉。” 李国辉何许人也? 李国辉,河北省武安县人,毕业于黄埔军校,中国国民党陆军第八军七零九团团长,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在中国大陆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在金三角他是赫赫有名、家喻户晓,如同拿破仑之于法国、华盛顿之于美国。因为,没有李国辉就没有后来世界闻名的毒品王国金三角,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国民党团长是金三角的开山鼻祖。 1950年,国民党在大陆溃败后,李国辉带领两千人逃亡金三角地区,成立“中华民国复兴部队”,李国辉任总指挥。他率领这支残兵败将,又打进云南,当然随即被解放军又打出来了,还打败过缅甸、泰国的军队。金三角大毒枭罗星汉、坤沙都是李国辉的事业继承人。 后来,蒋介石任命原第十三兵团第八军军长李弥为云南人民反共救国军总指挥。 在老长官李弥的命令下,李国辉交出军权,来到台湾,直至病逝。 为了得到金三角的毒品,很多道上的兄弟刻意结交李国辉,希望他能给留在金三角的旧部打招呼。所以,能在李国辉的葬礼上相遇,也是正常的。 蒋天文说道:“当时,那个场面就不要提了。一塌糊涂!比你上次在宗哥的寿宴上打李振堂还要混乱……” 蒋天南接口道:“当时,曾庆林枪都拔出来了,幸好那枪卡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只是说句公道话,后来还被三联帮的人敲闷棍,装进麻袋,准备丢去填海。还是叔叔向曾庆林的老豆曾宪尹请罪,我才保住一条命。” 第179章 返港(下) 靓坤问道:“事情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一听到靓坤的问题,蒋震就气的双手发抖,说道:“这个国民党,我看是吃枣药丸。都败退到台湾了,还是死性不改地贪污腐败。我落草去台湾,是交了六百万买命钱给陆委会的嘛!谁知道那帮陆委会的家伙,想把这笔钱全部黑下来,就把曾庆林卖了。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手里拐杖在地上顿了几下,蒋震缓了口气,说道:“台湾对李国辉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那帮兔崽子,说李国辉是‘毒贩将军’,说我就是‘黑道将军’,视为杜月笙那样的瘪三。李国辉为什么贩毒?是因为台湾不给他军费,当兵的不能饿着肚子打仗;我为什么混黑道?是因为不混黑道,我拿什么做经费、用什么作掩护来开展工作?我跟杜月笙一样吗?不过,杜月笙有句话讲的很对,‘不是政府人士,永远不要去做政府的吹鼓手。因为吹鼓手在政府眼里永远只值一个夜壶铜钿。尿急了拿出来用一下,用完了将夜壶放到最角落地方。你吹得越起劲,不仅公众看不起你,政府更看不起你。所以吹鼓手都没有好下场。’我不仅是只‘夜壶’,而且我这只‘夜壶’没用了。” 靓坤不禁为台湾这些人的短视而感到好笑。 靓坤问道:“龙头,你是因为香港政府的追捕,才跑路去台湾的。这次回来,没事了吧?” 蒋震说道:“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是,大陆找英国谈香港问题,英国政府就想做做样子讨好大陆,想要赖在香港不走。这帮鬼佬还没有从‘紫石英号’上得到教训,以为大陆那边都是糊涂虫,别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的嘛!英国人没有捞到好处,当然就没兴趣再找我们这些国民党余孽的麻烦,反而恨不得我们多给大陆那边制造麻烦。” 蒋震落寞了一会儿,说道:“留人不留人,不留人自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台湾、香港都不留我,也不值得我留,我就去大陆,天下之大,总有我蒋震的容身之所。阿坤,洪兴的兄弟里面,你在大陆的生意最大,去大陆的次数最多,你对大陆有什么看法?” 蒋天南劝阻道:“叔叔,大陆的前途还未可知,你何必急着下注?” “墙头草最可恨,我不做墙头草。”蒋震轻笑一声,说道:“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但是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靓坤说道:“龙头与一般的香港人不一样,龙头是历史人物,将来一定在史书上有一笔的,龙头如果肯访问大陆,中央倒不一定,广东省的那些大员一定会倒履相迎。” 蒋震说道:“当年香港两次暴乱,那边大败亏输,都是我冲锋在前,当事人大多都仍然在世,就怕有人找我麻烦。” 靓坤说道:“恢复联合国席位,中国的‘正统之争’已经落下帷幕,‘南北朝’已经结束,现在是大汉朝对南越王赵佗,天下大势已不可逆转。龙头弃暗投明,这才是明智之举,如同马援归汉。一切恩怨就此解决,那边是做大事的,要相信他们的容人之量。” 蒋天文说道:“如果叔叔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事不宜迟,要快点行动了。我们离开台湾,潜回香港,就怕台湾那边有所察觉,会采取行动,危害叔叔的安全。” 蒋震点了点头,说道:“阿文讲的有道理。当年,第57师中将师长于万成,在上高会战中,他指挥57师坚守阵地,与日军第34师团浴血奋战,为57师赢得了‘虎贲’称号,是历代英勇无敌军队的最高荣誉。然后又怎么样?老头子怀疑他投共,就算他解甲归田,还不是派人做掉他。于万成这件事就是我派人下的手。后来,于万成死后,他的女儿竟沦落到当艳星、卖肉养家。那些人都是没人性的。” 蒋天南问道:“叔叔,回了大陆,你不怕那些台湾人又追到大陆?” 蒋震说道:“我本来就准备落叶归根,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于1945年抗战一结束就来到香港,为接收香港做准备。本来以为有机会做成曾宪尹接收‘七十六号魔窟’这样的大事业,郭兆皇做警察局长,我怎么也要当个副局长,谁知道却是在香港做了三四十年被警察追捕的黑社会。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我这只潮州鸟也该回海陆丰看看了,离开了三四十年,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没有?对了,阿坤,我记得你老豆‘重炮’也是潮州人,他回过潮州没有?” 靓坤说道:“我老豆现在整天耶稣、上帝,忙得很。返乡证已经办了,还没有回去过。” 蒋震说道:“当年,我和你老豆都在九龙城寨打混。说起来,当时他的名头还大过我,没事都和雷老总、陈细九踢波。这次,我到台湾,还见过这两位故人,他们也很想念你老豆,你回去之后,帮他们把意思带到。” 蒋震这话是端茶送客,靓坤立即起身告辞。 …… “林怀坤,蒋震潜回香港,逃回大陆,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上报?” “韦sir,你既然有别的渠道收到风,就带队抓人,他只是借道香港,第二天就坐船走了,并没有危害任何人,我也没有机会向你报告。” “我现在怀疑你已经堕落成为黑社会,我随时可以逮捕你,你所犯的罪行,最少要坐三十年牢。” “韦sir,你不用吓唬我。当初为什么逮捕蒋震,来龙去脉,你比我要清楚得多。无凭无据,恐怕你们更害怕蒋震投案自首,撕破你们‘法治’的皇帝的新装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复职?” “再等一等吧,现在情况尚不明朗,你这个时候复职,没好处的。不过,有些事情你应该考虑一下,大陆已经向祖家提出,在九七年收回香港,到时候何去何从……” 第180章 无毒不丈夫 蒋震这一圈“台湾——香港——大陆”游,又给洪兴招致了警察的新一轮打击。 靓坤在公众四方街收个保护费,都差点被抓进警察局,幸好有华弟的小弟乌蝇冲出来,出头扛下了这件事。 看着那张欠揍的脸,靓坤还有点小感动:这他妈是个有理想的古惑仔啊! 靓坤在警察局门口接到被关了整整四十八小时的乌蝇,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你之前是不是叫阿基啊?还有个死党叫阿飞?” 乌蝇低着头,说道:“坤哥,还是被你认出来了。我现在改名了,外号叫乌蝇。” 靓坤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问道:“阿飞呢?” 乌蝇说道:“阿飞结婚了,已经退出江湖,移民新加坡了。” 靓坤问道:“他退出了,你为什么还不肯退出?江湖路根本就不适合你!” 乌蝇说道:“华弟也这样说过我,但是我宁愿做一次英雄,也不愿做一辈子狗熊!我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靓坤说道:“江湖不是你圆梦的地方,这里没有英雄!” 靓坤不肯跟乌蝇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纠缠,转身就走。 乌蝇紧紧追在靓坤身后,说道:“坤哥,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你一个惊喜。” 靓坤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乌蝇也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不知火舞发动汽车,靓坤看着车窗外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开口。 乌蝇被车上冷到快要结冰的气氛所慑,也不敢弄出一点点声响。 …… 不知火舞把车开到了长沙湾的一间茶楼,靓坤开门下车,乌蝇也连忙下车。 上到茶楼三楼,靓坤推开一个包厢门,蒋光荣已经坐在包厢里,品着一壶茶。 靓坤打招呼道:“大荣哥,让你久等了。” 蒋光荣请靓坤坐下,看着靓坤身后,问道:“这一位是?” 靓坤转头看着身后的乌蝇,骂道:“你这么没眼色,怎么替我做事,到门外守着门口,不要让人靠近!” 乌鸦出去之后,蒋光荣才对靓坤说道:“没办法,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管这么多。现在条子盯着洪兴,各项收入都大打折扣,我只想弄点钱过生活,不管那么多了。” 蒋光荣想好的各种理由都没有用武之地,只好讪讪的说道:“钱你放心,我们洪胜做赌场这么多年,有的是钱,就是缺少坤哥这样能做事的。” 靓坤说道:“大荣哥,你对阿亮动手这件事,宗叔知道吗?” 蒋光荣说道:“就是爸爸让我动手的,他不仅想分裂洪胜,还勾结外人。如果他不是蒋家人,我们就自己动手了。实在是不得已,才请坤哥出手。” 靓坤说道:“我不管你们兄弟谁是谁非。谁出钱,谁就是老板。阿亮的老泰山可是确实不好惹,开珠宝行的,手里肯定有枪。如果只是简单地杀了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还要让警察当场抓到,这里面就很难把握分寸了。” 蒋光荣说道:“我只想让他身名扫地,没脸继续在洪胜争权夺利。再说,如果抢劫、杀人,警方一定会大力追查,被抓到了法官也一定会重判,坤哥也不想这样吧?” 靓坤指出蒋光荣的错误,说道:“我不会出手,出手的人就是刚才那个笨蛋。” 蒋光荣疑惑地问道:“他?看起来傻乎乎的,行不行啊?” 靓坤说道:“我们当初七八个人深入九龙城寨,伏击大圈龙,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四个人,其中就有他,你说行不行?” …… 回到车上,靓坤转过头,对乌蝇说道:“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乌蝇说道:“认识,洪胜的坐馆,大荣哥。” 靓坤说道:“不错,这次我们要帮他打劫一家珠宝行。” 乌蝇说道:“有没有搞错?大荣的洪胜下面的地下赌场可是搞得很大的,还缺钱吗?” 靓坤说道:“谁会嫌钱多咬手?我不准备出面,你带队,做不做?” 乌蝇说道:“阿公叫做事,当然做啦!不知道目标是哪一家珠宝行?” 靓坤说道:“目标就是鼎丰珠宝。” 乌蝇大惊失色,说道:“大荣哥疯了,他弟弟亮哥就是鼎丰珠宝的经理,而且鼎丰是亮哥的老丈人、和一平丁荣邦邦哥的产业。” 靓坤说道:“丁荣邦一个退休的二路元帅你就怕,那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乌蝇想了想,说道:“这很难成功啊!鼎丰珠宝没有门店,是给其他首饰店做供应的。要杀进公司抢黄金,连大圈仔都不敢这么干!” 靓坤笑道:“我和大荣哥都没指望能成功,抢劫只是一个幌子,大荣哥是希望通过打劫,把蒋光亮和秘书乱搞的事情抖露出去。到时候,蒋光亮名声扫地、后院起火,还拿什么跟大荣哥争洪胜的坐馆?” 乌蝇目瞪口呆地说道:“那做事的人岂不是要被警察当场抓到?” 靓坤赞道:“聪明,一点就通!抢劫未遂,坐不了几年牢的。等你坐牢出来,我包你上位。” 乌蝇半天没说话。 靓坤又加了把火,说道:“你不做,我让别人做,也是一样的。” 乌蝇生怕上位的机会溜走,连声答应道:“我做,我做。” 靓坤说道:“你要做,那还不赶快下车去买家伙,没家伙怎么抢劫?” …… 乌蝇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跑到“军火一条街”买了三支仿真枪,又找了两个和他一样想在社团里面出人头地的兄弟阿龙和阿虎。 乌蝇带着阿龙和阿虎来到charlesclub见靓坤。 靓坤笑道:“乌蝇,你是不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乌蝇不解,问道:“坤哥,你怎么这么说?” 靓坤说道:“珠宝行的护卫都是见过枪的,你拿把假枪抢劫,被对方打死都不冤枉。” 乌蝇一想,确实如此,问道:“那该怎么办?” 靓坤说道:“你附耳过来。” 乌蝇听了靓坤的计划,觉得高明了不少。 靓坤又问道:“这两位是什么人?” 乌蝇介绍道:“这是阿龙和阿虎,是兄弟两个。他们本来是蓝田的屋邨仔,阿虎的女朋友阿仪被蓝田的地头虫四眼强奸,他们将四眼斩伤,在蓝田没有容身之地了,所以就到油尖旺来找机会。” 靓坤点了点头,对阿龙和阿虎说道:“你们放心。那个狗屁四眼,在你们看来,可能是惹不起的家伙,但是对于我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只要你们帮我做好这件事,我一定帮你们修理他,让你们能够衣锦还乡。” 阿龙比较机灵一点,连忙上前拍马屁,说道:“混油尖旺的,谁不知道坤哥。知道有坤哥帮我们撑腰,那个四眼一定吓到屁滚尿流。” …… 俗话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蒋光亮勾连自己的老丈人,想篡夺洪胜的坐馆之位,却没有堤防自己的大哥、洪胜现任坐馆蒋光荣也在算计自己。 蒋光荣稍加留心,便知道了鼎丰珠宝运输黄金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原本守卫公司总部的保安会大量抽调出去,参与护卫黄金运输。 当蒋光荣把行动时间告诉靓坤之后,靓坤一方面命令乌蝇开始行动,同时还会见了一个老朋友。 靓坤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和一平的丁荣邦邦叔有一批黄金要从公司运到黄金工厂,你有没有兴趣?” “黄金啊!当然有兴趣了。” 靓坤说道:“这个消息就算是抵偿我上次半路截走你的那笔钱了。” “不愧是洪兴坤哥,红棍的胆识,白纸扇的头脑,草鞋的坚韧,三及第人才!上次加上这次,都是我卓子强冲在最前面,有好处还要和你坤哥分。” 原来这位老朋友就是抢过洪胜地下赌场、绑架蒋光荣的卓子强。 靓坤说道:“抢运金车,如果我想做,肯定做得下来。我还要把消息给你,不过是想着,你也算是个人才,我不想和你这样的才俊结仇,这才便宜你了。” 卓子强说道:“坤哥,自从上次你把我全家都绑起来送到海上,我哪里还敢跟你结仇?我一直以为自己够狠,谁知道你更狠,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次抢到的黄金,两成是你的,我不包变现。” 靓坤说道:“没问题。你如果没门路变现,我这里只收五成。” 卓子强说道:“市场价是只付四成。” 靓坤说道:“我欣赏你嘛!” …… 一辆车身喷上了“护卫”字样的厢式货车在一前一后两辆轿车的护卫下,在山路上行驶着。 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骑士从小路冲出来,从怀里掏出一颗木柄手榴弹。 手榴弹的保护盖已经被去掉了,骑士戳破保险纸,把拉环套在手指上,将手榴弹用力投出。 飞出去的手榴弹砸破了后车的车窗,落在后车的车厢里。 坐在后车的几个护卫眼睁睁看着手榴弹爆炸,四个护卫全部被炸死。 通过后视镜看到后车的状况,前车上的四个护卫都慌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直到手榴弹砸进前车的车厢,几个护卫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也被炸死了。 厢式货车上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两个护卫只好咬着牙往前开。 但是,开了没多远,一辆大卡车横在路中间,把路彻底挡死了。 厢式货车停下了。 卓子强带着四个手持ak的蒙面人从大卡车后面钻出来,举枪对准厢式货车。 厢式货车想掉头逃走,后面又是一辆大卡车开过来,撞在厢式货车上,直接撞得厢式货车死火了。 卓子强走到厢式货车驾驶室前面,大声说道:“里面的东西是公司的,命是自己的,再不出来,就不要出来了。” 说完,卓子强从怀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拧开保护盖、戳破保护盖下面的保险纸,把拉环套在手指上,作出要拉的动作。 已经亲眼目睹两辆轿车车毁人亡的两个护卫,急忙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看到前面驾驶室已经投降了,后车厢里的人也没有办法,如果继续坚持,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恐怕是等不到警察前来救援了。 几箱子黄金被搬下来,放在地上排成一排。 卓子强这个箱子抬一抬,那个箱子搬一搬,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是一百多公斤黄金。 卓子强心里算了一下,一百公斤黄金,先分两成给靓坤,剩下八十公斤,让靓坤帮忙变现,又要去除五成,剩下四十公斤,现在的黄金价格是每盎司400美元,1公斤有35盎司,那就是五十六万美元。这一趟,自己能分到二十万美元。 …… 乌蝇这边,带着阿龙和阿虎,也没有做任何掩饰地拿着枪,就冲进了鼎丰珠宝公司。 平时守卫在鼎丰珠宝公司门口的保安是不拿枪的,持枪守卫都集中在金库门口。 乌蝇挥舞着手里的仿真枪,问道:“你们经理在哪里?” 鼎丰珠宝公司的那些文员还以为,匪徒想挟持经理,让经理打开金库。 但是,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 还是那句话,钱是公司的,命是自己的。 乌蝇拿着枪,一脚踹开办公室,看到蒋光亮正和女秘书抱在一起,衣衫不整地“互啃”。 听到有人闯进来,蒋光亮还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哪个王八蛋?” 乌蝇有枪在手,当然受不了蒋光亮比自己还横,冲过去,拉开女秘书,就给了蒋光亮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到蒋光亮过着“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腐败堕落的生活,而自己还在不光明的道路上苦苦挣扎,乌蝇就气不打一处来,对原来的计划又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乌蝇把蒋光亮和女秘书都赶到公司大厅里,又把一个看起来比较强壮男职员叫出来,把女秘书赶到人堆里,命令蒋光亮和男职员都脱光衣服,然后又命令道:“你们两个,不管是谁干谁,干的没事,被干的得死,现在开始!” 蒋光亮和男职员对于乌蝇的变态命令都听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乌蝇生气了,说道:“三分钟之内,你们还站着不动,全部得死。” 说完,乌蝇对阿虎示意,阿虎收到乌蝇的信号,举枪朝天开了一枪,打爆了头顶上方的电灯。 接下来的情形,简直不可描述。 第181章 狗仔队 其实,真不能怪警察的出警速度太慢,鼎丰珠宝作为高风险企业,是有直通警察局的报警热线的。 但是,谁叫乌蝇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挑中了一个基佬,还是一个人来疯的基佬。 所以,当警察赶来的时候,蒋光亮已经被凄惨地菊爆了。 比警察赶来更早的是记者,或者说是狗仔。 香港这种巴掌大的地方,每天的新闻未必有媒体数量多。为了抢头条新闻,这些狗仔队无所不用其极,有些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干脆就购置了一些和警用电台同频道的电台,直接监听警察局,有什么罪案发生,记者无需请示上级,往往比警察更早来到现场。 所以,不用等明天,当天晚上的晚报里,蒋光亮的丑态就被曝光了。 “是行为艺术,还是平权运动” “震惊!某黑道大佬竟然是这种人” “珠宝公司经理白日当众宣淫” “这家新闻的标题拟的还可以!”卷毛苏积在办公室阅读晚报时,一边看,一边点评,“如果我们要在《香蕉周刊》里面加入时事内容,其实可以考虑把这个记者招进来,担任文字编辑。” 靓坤说道:“我们是月刊,再新的时事新闻,都会变成旧闻。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办一张报纸,就专门刊登这些凶杀、暴力、绯闻。” 卷毛苏积已经当了《香蕉周刊》的老总一年多了,之前整天挂在嘴边的“社会责任”、“良心”之类的名词,虽然还在讲,但是已经不是那么上心了。 苏积现在更关心的是别的问题,“坤哥,这种报纸倒是可以办,但是新闻量会不会不够,香港每天哪有这么多凶杀、暴力、绯闻可以报道?” 靓坤说道:“我们可以深挖啊!刨根问底!比如,我们现在发现了这条新闻,鼎丰珠宝总经理蒋光亮被抢匪挟持,惨遭菊爆。我们第一天就写某人被基佬菊爆,然后连线一些之前的类似事件;第二天我们再写,原来是有抢匪抢劫珠宝公司,看到珠宝公司总经理骄奢淫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围绕着谈一谈香港的贫富差距;到了第三天,我们再深挖鼎丰珠宝的背景,原来鼎丰珠宝有黑道背景,我们可以猜测是江湖报复,导致珠宝公司被抢劫,我们再总结一下这几年因为江湖恩怨导致的罪案……” 苏积被靓坤点了两句,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新闻还可以这样做吗?好神奇啊!新闻不是应该求真务实的吗?” 靓坤说道:“我说的哪一句都是真的,没说过假话啊!某人被基佬**是真,抢匪抢劫是真,珠宝公司的黑道背景是真,都是真的嘛!” 苏积想了想,说道:“坤哥,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靓坤说道:“只要我们的报纸报道的新闻,一方面有噱头,有人看,另一方面新闻报道部分都是真的,不会被人告,那就行了。什么是真的?赚到钱才是真的。” 苏积问道:“那我们的报纸叫什么名字?” 靓坤说道:“就叫《香蕉日报》吧!” 靓坤顿了顿,又爆出一个苏积想不到的东西,“我准备把这份报纸免费发行。” 苏积问道:“免费报纸?那我们靠什么赚钱呢?” 靓坤说道:“广告!” 苏积说道:“如果我们的报纸搞成广告纸上插播新闻,恐怕读者不会买账,发行量上不去,广告费就上不去,恐怕很快会陷入恶性循环。” 靓坤说道:“不会。我们既然做免费报纸,那么我们就只需要报道新闻就行了,什么新闻评论、新闻分析,都可以免了,这样就不用养那些一字千金的新闻评论员了,可以比一般报纸少下来很多开支。因为我们的报纸是免费的,那些原本不看报纸的人,因为有了免费报纸就会变成报纸读者,对时事有点了解。但是,由于我们的免费报纸的内容倾向短少精简、不重分析,所以我们的读者和那些仔细阅读收费报纸的读者在新闻认知的水平和深度上会有很大差距。这就是说,我们通过免费这一招,把我们的读者从形形色色的社会人群中区分开来。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有的放矢的投放适合这一细分市场的广告,从而达到提升广告投放有效率的效果,就不用担心广告效果了,还愁拉不到广告吗?” …… 离开苏积的办公室,靓坤再次来到了长沙湾,还是那间茶楼,见到了蒋光荣。 靓坤把爆料蒋光亮的报纸递给蒋光荣。 蒋光荣接过报纸,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然后扔给靓坤一个塞得满满的信封。 靓坤在半空中接住信封,打开之后,没有细数,只是看了看面值、捻了捻厚度,就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大荣哥,看来你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满意的。谢了!下次有事,记得还找我。包你满意。” 不等蒋光荣回答,靓坤就拿着信封转身走出了包厢,下楼坐车离开。 …… 此时的蒋光亮,正趴在医院的病床上。 并不是他的肌肉撕裂伤严重得只能住院治疗,而是十几二十个狗仔正包围着这家医院,可以想象只要他走出医院一步,就会被这些疯狂的狗仔“围猎”,那样还不如躲在病房里,还要安稳一点。 蒋光亮住的当然是私人医院里的单人病房,病房里还有电话。 蒋光亮正在咒骂那三个劫匪的时候,电话响了。 蒋光亮抓起电话,“谁啊?” “亮哥,我是洪兴靓坤,今天不好意思,我的几个小弟让你受惊了。” 蒋光亮一听,气得臀部的伤口都崩裂了,“艹,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小弟这样搞我?信不信我让我叔爷弄死你?” “亮哥,你消消火,不是我要弄你,是钱要我弄你。你大哥出了三十万,要我让你声名扫地,震慑一下你的野心。你们兄弟相争,我只是拿钱办事,你可千万不要怪到我头上啊!” 第182章 扁鹊 蒋光亮挂上电话之后,病房的门正好被他的老婆丁朱迪、老丈人丁荣邦和小舅子丁善本推开。 丁朱迪问道:“又是谁打来的电话?你人都躺到病床上了,还不消停一下?” 丁荣邦一脸无奈地说道:“朱迪,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蒋光亮对丁荣邦说道:“刚才是洪兴的靓坤打来的电话,他承认了,弄我的那三个人是他的小弟,他收了大哥三十万,所以派了三个小弟来搞我。” 丁荣邦神色一冷,说道:“那他有没有说黄金的事情?” 蒋光亮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黄金?” 丁朱迪说道:“公司从金库运到工厂的黄金被人劫走了,那可是一百公斤黄金!” 蒋光亮张大嘴巴说道:“啊!他在电话里,根本没提到黄金的事情啊!” 丁荣邦说道:“那就是说,劫黄金的事情不是他做的,所以他没说?” 蒋光亮说道:“这个靓坤一向冲动得很,他怕我查出来那三个人是他的小弟,所以先打电话过来赔罪,好刀切豆腐两面光。至于劫黄金这件事,肯定是我大哥做的。” 丁荣邦说道:“这种事情,除了真正做这件事的人,谁都说不好。现在的问题是,大荣这么卑鄙,自己亲兄弟都下得去手,阿亮你得小心防备了。要不要我派几个兄弟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丁朱迪说道:“保镖也要派,更重要的是,要找人报复回去,否则大荣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蒋光亮说道:“他自己做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身边的防备肯定很严密,少浪费精神了。” 丁朱迪说道:“那可不一定。我有个办法,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靓坤劫走了我们的黄金。” 蒋光亮问道:“什么办法?” 丁朱迪说道:“你大哥可以花钱请靓坤搞你,我们也可以花钱请靓坤杀了你大哥。” 蒋光亮失声说道:“杀人?” 丁朱迪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还顾念兄弟情深,不希望你大哥死。那上次你大哥被绑架,怎么你又舍不得拿钱出来赎人?” 丁荣邦说道:“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们正好也派几个人过去,观察一下靓坤的手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上次劫黄金的劫匪。” 蒋光亮听了老婆和老丈人的话没有再做声,算是对他们的计策默认了。 …… 夜幕下的码头上,靓坤和卓子强分赃。 卓子强让手下把五个装满黄金的箱子抬出来,一字排开。 卓子强指着三个箱子说道:“这三个箱子里面,是坤哥的抽水,有总共六十公斤黄金。”又指着剩下的两个箱子说道:“这两个箱子的黄金,还要麻烦坤哥按照国际金价换成美元给我。” 靓坤手一挥,一个壮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下子遮挡了一大片光线。 是“暴君”巴萨罗缪·熊! 暴君熊把装着黄金的箱子依次打开,拿出里面的金锭一个一个地掂着分量。 黄金早已被铸成了一公斤一块的金锭。 一百公斤黄金,很快就被暴君熊检验完毕。 暴君熊回过头对靓坤点了点头。 靓坤说道:“黄金没问题!按照国际金价,四十公斤黄金是五十六万美元,这个价格没问题吧?” 卓子强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暴君熊左臂腋下夹了两个箱子,右臂腋下也夹了一个箱子,再两只手一手提一个箱子,又走到阴影里面去了,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身影了。 换成另外一个壮汉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旅行袋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天夜叉”堂吉诃德·多芙拉明哥! 多弗拉明戈把旅行袋直接扔在卓子强的脚下,转身就走。 卓子强拉开旅行袋的拉链,看着里面绿油油的美钞,连忙蹲下清点起来。 数了十几分钟,卓子强终于数清楚了,仰着头对靓坤说道:“钱没问题,谢谢啦,坤哥!” 靓坤说道:“钱货两讫,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但是,我有一个建议,最近你们最好去大陆避一避风头。丁荣邦和蒋光亮丢了这么多黄金,一定会铆起来刮你们,被他们刮到就不好了。我的船是跑大陆的,你可以搭乘我的船去广州。” 看到卓子强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靓坤又说道:“你们要是担心我黑吃黑,可以当我没说过。” 想了想,卓子强还是带头跟着多弗拉明戈上船去了。 …… 排气管又回香港来了,还愁眉苦脸地给靓坤带来了一张喜帖。 靓坤接过喜帖,问道:“你和娴姐的?” 排气管说道:“不是,是大妹的。” 靓坤打开喜帖看了一下,又放下喜帖,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到了办法。” 排气管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靓坤说道:“只要不结婚,不就没有‘望门寡’了吗?” 排气管一拍巴掌,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 靓坤说道:“现在喜帖都印好了,箭在弦上,没得改了。” 排气管说道:“我现在去找大妹。” 靓坤一把拉住排气管,说道:“你知不知道扁鹊的故事?” 排气管说道:“不知道。” 靓坤说道:“扁鹊见蔡桓公,说蔡桓公有病。蔡桓公说: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排气管摇摇头说道:“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蔡桓公的意思是,医生喜欢给没病的人‘治病’,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本领。世人都是讳疾忌医的,你就算能说服大妹,也没办法说服妹夫;就算能说服妹夫,你还能说服妹夫家里人?” 排气管说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妹守寡啊!” 靓坤说道:“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相信,你已经把我看过的结果告诉过大妹和妹夫了。但是,显然没什么效果。否则,你也不会带喜帖过来。不如你跟我去见律师,我们早做打算。正好,我有点事情,也要去见律师。” 说完,靓坤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红包,往红包里放了一万块,递给排气管,说道:“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你嫁妹妹,我总该有所表示。” 第183章 死神来了 来到叶颖文的律师事务所,靓坤说道:“叶律师,我有三个小弟被警察抓了。” 叶颖文问道:“什么案子?” 靓坤说道:“持枪抢劫未遂,他们抢劫一家珠宝公司,但是还没有得手就被警察包围了。” 叶颖文说道:“持枪抢劫未遂的话应该会判坐牢五年。有没有比较有利的情节?” 靓坤说道:“他们三个人,只有一把枪是真的,另外两把是玩具。而且,他们抢劫的时候,发现珠宝公司总经理和女秘书胡搞,结果热血上头,用枪胁迫一个基佬职员,把珠宝公司总经理给菊爆了。” 叶颖文哭笑不得地说道:“坤哥,你的小弟打劫什么去的?打劫男人的菊花吗?” 靓坤说道:“我不管,交给你了。另外,这个是排气管,你见过的。” 叶颖文说道:“见过,他又有什么事?” 听过排气管的叙述之后,叶颖文更加觉得荒谬。 送走排气管后,叶颖文在休息室的大床上对靓坤说道:“坤哥,你从监狱里面出来之后办事越来越离谱了,你是不是在里面被人搞啊?” 靓坤说道:“这两单case是离奇了一点,但是这也是没办法。最近,洪兴被警察逼得很紧。” 叶颖文说道:“你是不是准备派人做掉那个方小圆的未婚夫?” 靓坤笑道:“大家熟归熟,你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的。我都不认识阿圆的未婚夫,和他无仇无怨,干嘛要做掉他?” 叶颖文说道:“你跟蒋光亮有仇的吗?还不是一样派人搞他?” 靓坤说道:“那是他大哥出钱了。” 叶颖文说道:“说不定是你看那个阿圆年轻漂亮,所以吃醋呢。” 靓坤说道:“你还讲不讲理?我要是看上了阿圆,直接追她就行了,何必等她和别人认识?我认识她,可比她未婚夫认识她要早。” 叶颖文说道:“说实话,你们所做的准备,首先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毫无依据。反正,从我的观点来说呢,我是不相信看相的,特别是不相信你会看相。其次,就算阿圆的未婚夫真的发生了不幸,因为你们的准备,警方完全可能会将你们纳入重点嫌疑人的范围,因为你们有足够的动机杀人。” 靓坤说道:“我的想法难道破绽这么大吗?买寿险而已,很多人都买的。” 叶颖文说道:“每年发生这么多起骗保谋杀案,保险公司不查清楚,是不会轻易赔钱的。” 靓坤说道:“所以我们就来找你啊!没有风险,哪有回报?” …… 方小圆的结婚时间定在1982年1月9日农历辛酉年腊月十五,这一天“宜搬家、开业、结婚、入宅、领证、开工、出行、订婚、安葬、开张、旅游、祈福、祭祀、订盟、开市、启钻、嫁娶、纳采,忌动土”。 靓坤作为女方的贵客,还跟男方的长辈一起坐了首席。 男方确实是豪富之家,拥有筲箕湾的银河中心商场,但是身上却没有什么暴发户的气息,更谈不上什么盛气凌人。 听说靓坤是排气管在深圳打理的电子厂的老板,新郎表示可以考虑在自己的商场给靓坤的电子厂的产品开设一个专柜。 新郎新娘去下一桌敬酒,茶壶向靓坤小声问道:“坤哥,阿圆的老公人不错,你为什么不冷不热的?” 靓坤小声说道:“茶壶,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怕我万一跟他成了朋友,就会舍不得他死,做出逆天而行的举动。老天爷很小气的,逆天而行一定会遭报应的。” 阿珍在一旁听不懂靓坤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八卦道:“阿圆的婆婆看起来对阿圆不是很满意,她小姑倒是很喜欢她。” 靓坤说道:“婆婆和媳妇是天敌嘛,我妈还不是不喜欢你。习惯就好了。” 喜宴结束之后,阿圆夫妇两人就当众宣布,两人明天就将去美国旅行度蜜月。 靓坤连忙带着排气管,找到小弟润土,问道:“阿圆的老公买了多少寿险,受益人是不是阿圆?” 虽然润土在卖保险,但是排气管对这些一窍不通,问道:“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靓坤说道:“当然有关系了。寿险指定了受益人的,被保险人死亡后,其人身保险金应付给受益人;未指定受益人的,被保险人死亡后,其人身保险金应作为遗产处理。小弟,你说是不是?” 润土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坤哥说的是对的。但是,大哥,你和坤哥搞什么?为什么让大姐夫买这么多寿险?”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冲业绩。你呀!和排气管一样笨嘴拙舌的,光靠你自己,早就饿死了。” 润土不好意思地说道:“坤哥,我没这么逊吧?” 靓坤说道:“我给你也介绍不少老大买保险了,可是你卖出去几份?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先甜言蜜语把他们的保费骗过来再说,理赔是公司的事情,跟你这卖保险的又没关系。” 润土说道:“但是,那些老大要给手下买人身意外险,按照保险条款,他们在开片的时候受的伤,确实是无法理赔的。” 靓坤说道:“你不多说这句话,能多卖出去好几份保险。” …… 五天之后,噩耗传来,阿圆和丈夫乘坐的飞机在美国华盛顿国家机场发生空难。 阿圆和丈夫办完婚宴,当天乘坐飞机到达华盛顿之后,就遭遇了哥伦比亚特区历史上最严重的一场暴风雪袭击,被困在华盛顿三天了。 1月13日中午,晴空万里,华盛顿国家机场重新开放运营,两人就准备飞往佛罗里达晒太阳。 他们乘坐的一架波音737喷气式飞机“佛罗里达航空90号”,在起飞几分钟后,撞上了第十四街大桥,造成4辆汽车被撞毁,5人丧生。事件发生地点,距离五角大楼只有1200码。 然后,飞机坠落在冰封的波托马河中,机上空乘人员78人丧生,其中就有阿圆的丈夫。只有5人幸免于难,包括4名乘客和1名乘务员,阿圆就是四名死里逃生的乘客之一。 第184章 有福同享 听闻噩耗之后,排气管立即和娴姐飞往美国,把阿圆和阿圆丈夫的骨灰带回来。 而靓坤则是立即给叶颖文打了一个电话,“叶律师,准备开始工作吧,有钱人的遗产官司,够你大赚一笔的。” 叶颖文则惊讶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出来,“他……呃,那个……还真的死了?” 靓坤说道:“你看看《南华早报》啊!‘新婚商业巨子,美国华府遭遇空难’,这是今天的头条啊!” 叶颖文定了定神,问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靓坤连忙说道:“你不要害我,要是被cia听到,我就惨了。你搞清楚,那几份寿险的受益人是阿圆,不是我,我不是直接利益相关方。” …… 靓坤被蒋光亮的老婆丁朱迪约在半岛酒店喝咖啡。 坐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看着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和丁朱迪充满女人味的轻熟女风情,靓坤色眯眯地打量着丁朱迪,开玩笑道:“朱迪,怎么是你一个人过来,亮哥呢?” 丁朱迪穿着一件秋冬常见的经典风衣,简单的款式,精致的线条,立体的版型,看上去就显得很有质感,很有气场。风衣里面米白色的v领线衫显得自信与大气,温柔、清新的色调凸显了女性的柔美气质。搭配一条简约的铅笔裤,知性又气质。 丁朱迪蹙着眉头道:“首先,亮哥为什么来不了,还不是拜你所赐?再说,我们一点都不熟,你不要自作多情称呼我的英文名字,请叫我蒋夫人。” 靓坤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我是洪兴的,我们洪兴的蒋夫人早就入土为安了。” 丁朱迪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太嚣张,你上次收了蒋光荣三十万,得亮哥至今还要躲在医院里,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靓坤说道:“那朱迪你这次约我到酒店来开房,是不是就是为了算账来的?” 丁朱迪说道:“你也是洪兴堂堂的揸fit人,三十万就能买得动你做事,是不是太便宜点了,有辱你的身份?” 靓坤说道:“如果三十万算是侮辱我的话,三百万不就是十倍侮辱了吗?” 丁朱迪轻蔑地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靓坤笑道:“我是见钱眼开。” 丁朱迪正色说道:“如果我出五十万,请你把在亮哥身上做过的那一套,再在蒋光荣身上做一遍,你肯不肯做?” 靓坤说道:“我要现金。” 丁朱迪打开皮包,掏出一个装满钱的信封,递给靓坤,说道:“先给你一半,剩下的,等事成之后,再给你。” 靓坤接过信封,放在茶几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说道:“那就让我们以咖啡代酒,预祝成功,cheers!” 丁朱迪也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喝完咖啡之后,丁朱迪就想走,靓坤又拉着她闲聊了几句。 丁朱迪开始越来越觉得迷糊,周围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一会就昏倒在椅子上。 坐在对面的靓坤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丁朱迪身边,把她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腿弯,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丁朱迪抱起来了。 从阳台走进房间,靓坤把丁朱迪扔在弹性十足的床上,站在如同睡美人的丁朱迪面前,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是帮丁朱迪脱衣服。 …… 完事之后,靓坤在马桶里冲走避孕套,洗了个澡,围着毛巾,走到走廊,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对面的房门打开,露出三条腿的脸,手里还拿着一台手提式摄影机。 靓坤说道:“人已经有点醒了,药效还有一个钟头,下面就看你的了。头一次在镜头面前表演,你不会因为紧张硬不起来吧?” 三条腿说道:“被人追着从悬崖跳下去,我都干过了。这点小事,我怎么会紧张?你就放心吧,坤哥。” 靓坤说道:“我已经帮你润滑过了,好方便你打真军。” 三条腿说道:“谢谢坤哥。” 于是,由靓坤掌镜,三条腿开始了他的*****表演。 靓坤还在一旁时不时发声指导。 …… 丁朱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酒店房间里面,还有那个过的感觉,自己的衣服散落在床下,床头柜上还有一瓶事后避孕药。 丁朱迪看清楚药瓶上的字之后,气得把药瓶扔在地上,药片洒落了一地。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丁朱迪又不得不捡起地上的药片,吃了两片。 好在蒋光亮还躲在医院里面不敢见人,家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至于家里的菲佣,丁朱迪根本没把她算人。 丁朱迪拿起电话,就给靓坤拨过去:“靓坤,你好嘢!” 靓坤笑道:“多谢夸奖。我小弟三条腿的功夫,你还满意吧?” 丁朱迪听到不是靓坤,而是靓坤的小弟,心里更加躁郁,“你玩我还不算,还让你小弟玩我?” 靓坤说道:“做大哥,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否则,小弟怎么肯死心塌地跟着我?” 丁朱迪问道:“这也是蒋光荣让你做的?” 靓坤说道:“接到你的第一个电话之后,我就告诉了大荣哥。大荣哥花了一百万,让我耍你。” 丁朱迪恨恨地骂道:“人渣!” 靓坤说道:“我劝你们夫妻两人一句,你们斗不过大荣哥,算了吧!投靠邦叔,除了听起来比较难听以外,最起码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我怕再斗下去,大荣哥迟早会花钱请我做掉你们。” 丁朱迪说道:“我就不信这个世上没有公道。” 靓坤说道:“公道个屁呀!大家都是黑道才对!” 丁朱迪被靓坤一句话怼废了,半天没说话。 靓坤说道:“你如果没有其他话说,我就挂了啊!” “你别挂。”丁朱迪连忙说道:“蒋光荣可以花钱请你,我们也可以花更多钱,请更厉害的人对付你和蒋光荣。”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算我罢手了,大荣哥还可以买起其他人对付你们,关键是他有钱,出得起钱。”靓坤说道:“你还找人对付我?你这不是逼我对你们下死手吗?” 第186章 半斤八两 蒋光亮退出洪胜、过档和一平的消息,很快就像风一样传遍整个江湖。 蒋光亮是什么人?洪胜前任坐馆的二儿子、现任坐馆的二弟、和一平前任坐馆丁荣邦的女婿。 蒋光亮的行为就像日常生活里的“入赘”一样,丢人,不仅自己丢人,蒋家也跟着丢人。 这一事件引发的第一个连锁反应就是蒋天宗气得脑溢血,在医院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于是,蒋光荣被接连加上了“逼走弟弟”和“气死老爸”两大头衔。 蒋光荣虽然深恨蒋光亮“家丑外扬”的行为,但是却也没功夫、没借口继续找蒋光亮的茬。 将蒋天宗匆匆火化之后,蒋光荣就带着骨灰第一次踏上了大陆的土地,返回了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家乡——海陆丰。 蒋天宗归葬海陆丰是蒋震的决定。 蒋震偷渡进入大陆后,就立即和政府联系上了。因为他是在抗日期间加入军统,参加抗战,抗战结束后,就去了香港,手上并没有人民的血债。——顶多就是蒋氏家族在海陆丰当地主时,和彭湃的那点龉龌。但是,海陆丰是什么地方?“天上雷公,地上海陆丰”。当年那点你杀我、我杀你的“小事”,根本不足挂齿。更何况,当时的蒋震还是个小学生呢。 蒋震一到海陆丰,就被各种接待,还被邀请参加海陆丰的地方文史编纂,特别是有关于抗战期间那一段。对此,蒋震是婉言谢绝的,推说自己年纪大了,当年的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实际情况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蒋震要求蒋天宗落叶归根,既是作为中国人的人之常情,也是想见一见蒋光荣这位最近在江湖上搞风搞雨的侄孙。 蒋光荣如何挨骂,外人不得而知。总之,直到返回香港,蒋光荣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除了蒋光荣挨骂之外,靓坤也被太子传令,回大陆的时候,一定要去见一见龙头,领骂。 …… 香港万能私家侦探社里,秘书积琪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者听起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我找黄若思。” 积琪答道:“我们社长有案子出去了,请问您有什么委托?” “我儿子被人绑架了,想委托他帮我从绑匪手里把我儿子找回来。” 积琪听到“绑架”,尖叫了起来,“啊!先生,你没有报警吗?” “小姐,你在万能私家侦探社工作多久了?” 积琪答道:“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多了。” “那么你们之前都一直没有接到过这种委托吗?” 积琪说道:“平时找我们的都是跟踪婚外情、追债、对付捣乱者、抓小偷等等,这样的案子。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您这样的委托。” “那黄若思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我再打电话过来。” 积琪抬头一看,自己的老板、侦探社长黄若思刚刚走了进来,“先生,先别挂电话,我们社长回来了。” 黄若思对积琪说道:“有我电话吗?接到里面去。” 黄若思拉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走进去,拿起电话,“你哪位?” 电话那头说道:“是我,九哥。” 黄若思想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九哥,是你?现在日本人正在到处找你呢!” 九哥说道:“他们绑了我儿子保罗,我想请你帮我把保罗救出来。” 黄若思说道:“九哥,不如报警吧!” 九哥说道:“报警?你想让我绝后吗?你也当过差人,香港警察什么时候解决过一件绑架案?” 黄若思只好说道:“那我只能试试看了。” 九哥说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拜托你了。” 黄若思挂上电话,桌子上的呼叫器又响了,秘书积琪在呼叫器另一头说道:“社长,有个人过来应聘。” 黄若思说道:“让他进来。” 一个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拉开黄若思的办公室门走了进来。 黄若思看了对方一眼,说道:“十二楼有个演员培训班,你可以去那里。” 年轻人说道:“你还没有听我的自我介绍,就叫我另寻别处?” 黄若思说道:“那你还不赶快自我介绍?” 年轻人说道:“我叫李国杰,是汽水厂来的……” 黄若思打断道:“汽水厂来的?我们不招收有社团背景的人。” 李国杰连忙说道:“社长你误会了,不是安乐汽水厂,是可口可乐汽水厂。” 黄若思说道:“你继续。” 李国杰说道:“对不起,社长,我不是想做明星,我只是想应征做侦探。” 黄若思说道:“好多年轻人看过几集《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样的电影,就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赫尔克里·波洛、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样的大侦探,随随便便穿着风衣耍一耍帅,就可以侦破案件,抓住杀人凶手。实际上,哪有这么多杀人案件让你去破?还是说,你是死神,你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 李国杰说道:“社长,我很有诚意的。” 黄若思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有诚意的,否则我现在已经开始跟你计时收费了。” 黄若思打开办公室的柜门,里面是一个超级大的衣柜,完全可以站在柜子里面换衣服,而柜子里面也确实放着很多套衣服,各种款式的风衣。 黄若思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你会化妆吗?” 李国杰提示道:“我是男人。” 黄若思说道:“当侦探,一定要学会化妆易容,你如果总是以一幅面孔去盯梢,肯定会被目标发现,这时候,就需要你能够通过化妆,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李国杰说道:“如果是工作需要,我可以学。” 黄若思问道:“你会照相吗?” 李国杰说道:“照相很简单易学的吧?” 黄若思说道:“那就是不会了。照相对于侦探来说,是必须会的技能。我们的很多委托内容,都是要我们提供一定的证据,来证明一些事情。” 李国杰说道:“我一定好好学习。” 黄若思又问道:“你会开车吗?有驾照吗?” 李国杰说道:“我的学车时间有五个小时。” 黄若思说道:“连驾照也没有。你什么侦探必备的技能都不会,我还是建议你去十二楼试一试。” 李国杰说道:“我从小练过功夫,这算不算是特长?” 黄若思说道:“光说不练吗?耍两招我看看。” 李国杰快速的伸手,在黄若思反应过来之前,从黄若思脸上拿走了他的眼镜。 黄若思点了点头,说道:“身手还可以,我可以收下你。但是,头三个月是试用期,没有薪水。因为你还要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侦探。” 李国杰问道:“那么什么样的侦探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呢?” 黄若思说道:“侦探要什么都看、什么都听、什么都不说。侦探要有天赋的观察能力,对于人性深刻的认识能力,把一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联系在一起的想象能力。侦探是警犬的化身,鼻子要一直在地上嗅着,了解罪犯及世界上所有人的方法与诡计。” 李国杰说道:“这么复杂吗?” 黄若思问道:“对任何小问题,你都很好奇的想去了解和解决吗?” 李国杰说道:“有些事情会的。” “了解真相,解决问题是成为侦探的第一步。”黄若思又问道:“在做反复相同的事情时,你直很有耐心吗?” 李国杰说道:“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 “侦探工作经常会有许多重复的无为的劳动,急功近利之人不适宜做侦探。”黄若思又问道:“你善于随机应变和动脑筋吗?比如在情报对象家中搜索时,看到吸墨纸上沾有墨迹,用什么办法可以知道纸上曾经写了些什么?” 李国杰说道:“拿着这张纸对着阳光照。” 黄若思又问道:“你擅长走路吗?” 李国杰反问道:“这和当侦探有什么关系?” 黄若思说道:“有人说侦探的脚就像两根棍子,这都是在搜集情报和调查取证时锻炼出来的。” 李国杰说道:“走路没试过,应该还行吧,我在汽水厂是当搬运工人的。” 黄若思又问道:“你有敏锐的反应神经吗?如果不能掌握住瞬间即逝的时机,稍稍地迟疑了一下,情况就会发生变化,机会就会溜走。” 李国杰说道:“我是习武之人,这一点应该没问题。” 黄若思又问道:“你会从别人的谈话中听出弦外之音吗?” 李国杰说道:“没怎么留意啊!” “在搜集情报和调查取证的过程中,不仅要取得对方的信赖,而且能从对方含蓄的谈话或暗示中,捕捉到你想知道的事情真相。不要指望所有的人都会对你毕恭毕敬、袒露心迹。”黄若思又问道:“你方向感怎么样?如果你经常迷路或摸不准方向,这在跟踪监视、调查取证中将是一大失败。” 李国杰说道:“我方向感很好的。” 黄若思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算是给李国杰一个完美的下马威。 “对只见过一次的人,你能记住长相吗?” “你是否具备第六感?” “你是否有很强的观察力?” “你是否具有推理能力?” 黄若思最后总结道:“一个合格的侦探,就要具有超群的头脑用来分析案件,超群的精力来完成任务。” 李国杰的眼睛已经呈现出蚊香圈了。 黄若思说道:“重点的重点……你发现了么……” 李国杰呆滞地问道:“什么?” 黄若思说道:“你要是个男的!!!!!!” 黄若思教训了李国杰一顿之后,按呼叫器,从外间叫了一个外号叫“鸡泡”的丑男进来。 黄若思说道:“我们现在接下来了一个委托,委托人的儿子陈保罗被一群日本人绑架了。” 李国杰问道:“这些日本人是什么人?” 黄若思说道:“这些日本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房地产商人,成立了一个名叫‘熊谷组’的建筑公司,但是实际上都是日本雅库扎。” 李国杰问道:“委托人和这些日本雅库扎又有什么恩怨?” 黄若思说道:“委托人不肯说。” 鸡泡说道:“我们只管救人就好了,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呢。” 李国杰说道:“这就是说,我们除了知道名字之外,什么关于肉票的线索都没有?” 黄若思说道:“还有被绑架的肉票的照片呢,我找找看。” 黄若思从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掏出一本相片册,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张黑白照片,两个人成年男子,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鸡泡说道:“社长,我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你,其他两个人呢?” 黄若思说道:“那个成年人就是委托人,那个小男孩就是被绑架的肉票。” 鸡泡说道:“这些日本人真是没人性,连这么小的小男孩都绑架。” 黄若思说道:“这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的。” 李国杰说道:“想不到社长二十年前这么年轻。” 鸡泡说道:“我们就凭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就算肉票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认不出来了。” 黄若思说道:“你们别啰嗦了,我认识肉票,最近一年之内还见过面。只是让你们看看而已。” 鸡泡说道:“这看了和没看有什么区别?” 黄若思说道:“我们还是从那些日本绑匪开始着手吧,你们有什么看法?你们觉得日本绑匪会把人关在什么地方?” 鸡泡说道:“日本人搞建筑一定会用沙,大的建筑公司有自己的采沙场,我们可以到这种远离人群的地方去看一看。” 李国杰说道:“日本人喜欢吃海鲜,在香港说不定也有自己的海鲜养殖场,把人藏在那里也不无可能。” “很好,你们都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意见。”黄若思说道:“现在,你们按照自己提出的侦察方向去搜集线索。” 鸡泡、李国杰问道:“那社长你呢?” 黄若思说道:“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89章 义胆雄心 鸡泡和李国杰一致判断日本人藏陈保罗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和他们有关系的沿岸设施。 几经查探,他们确定了一家海鲜养殖场最为可疑。 黄若思、鸡泡和李国杰驾驶一艘租来的快艇赶往这个海鲜养殖场。 李国杰问道:“社长,我们为什么不开车,反而花钱租快艇来这里?” 黄若思说道:“救人如救火,当然要选快一点的交通方式了,万一失手,不会把我们也搭进去。” 黄若思还掏出两把点三八手枪,对李国杰问道:“你会用喷子吗?” 李国杰说道:“社长,你还有枪啊!” 黄若思说道:“放心好了,我有持枪证,这两把枪都是合法的。” 李国杰说道:“可是我没有持枪证啊!” 黄若思说道:“这里是茫茫大海,对方是绑架犯,只要我们不报警,谁知道你无证持枪?” 李国杰说道:“但是我不会用枪。” 黄若思骂道:“真是和鸡泡一样没用。” 鸡泡说道:“社长,别光顾着骂我了。我发现两个日本人。” 黄若思循声望去,海鲜养殖场的浮动平台上,有两个人正在互相鞠躬。 李国杰说道:“好像真的是日本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像他们那样鞠躬。” 黄若思说道:“算你们蒙对了。” 黄若思把快艇停泊在海鲜养殖场的船屋旁,整个海鲜养殖场的浮动平台上只有这么一座船屋。 黄若思让李国杰假扮老板,声称要大量购买海鲜。 海鲜养殖场的人居然根本不接单,还说:“我们这里只养殖海鲜,要买海鲜,就去鱼市场,别妨碍我们做事!” 李国杰立即把接茬的人推了一下,说道:“不卖就算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对方当然不肯示弱,反推了李国杰一下。 黄若思假意充当和事佬,拦着对方,说道:“我们老板是年轻一点,年轻气盛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高声叫嚣道:“在我们的地盘上,你们还敢人多欺负人少?” 对方把挡在面前的黄若思用力推开。 这正中了黄若思的下怀,黄若思如同吉洛比利被詹姆斯撞了一般,往后退了十几步,顺势撞开了那间船屋。 黄若思往屋里一看,一个长得很喜庆的矮胖子被关在屋角的铁笼子里。 看到黄若思进来,矮胖子大声叫道:“黄sir,你终于救我来了!” “保罗?你真在这里?!”黄若思惊喜地叫道。 说完,黄若思拔枪守住门口,对李国杰、鸡泡吩咐道:“你们快打开笼子,救保罗出来。” 几个看守拿出各种能找到的工具,像杀鱼刀啊、鱼叉啊,不顾黄若思的枪口威胁,冲了上来。 黄若思看到看守冲了上来,只好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人大腿上开了一枪。 这一枪直接打得对方扑倒在地,也震慑住了其他人。 船屋里,李国杰和鸡泡没找到锁狗笼的钥匙,只好用蛮力去拽锁住狗笼的锁头。但是,锁头太小,无处着力,拽不下来。 听到外面枪响,李国杰出来查看形势,看到黄若思举枪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和一众看守举着武器装腔作势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看到一个看守手里的鱼叉,李国杰眼睛亮了。他走上前去,从看守手里抢过鱼叉,又钻进屋里,让鸡泡让开,把鱼叉插进锁环,用力一别,就把锁头别开了。 李国杰和鸡泡扶着陈保罗钻出笼子,连滚带爬地往快艇逃去。 黄若思举枪断后,拿着冷兵器的看守不敢追得太近。 突然,又一声枪响,不是黄若思开枪了,而是两个日本人听到枪响,感觉不对劲,也掏出手枪赶来支援。 黄若思感觉几发子弹从自己头顶飞过,下意识朝着两个日本人开了两枪。 砰!砰! 两枪爆头,鲜血混杂着脑浆从日本人的头顶流下来,宣告两人已经没有抢救价值了。 这时,李国杰已经解开了拴快艇的缆绳,鸡泡也发动了快艇螺旋桨,黄若思跳上快艇,四个人就这样扬长而去。 …… 高桥阳平的酒店房间里。 靓坤说道:“我收到的消息,陈细九的儿子陈保罗已经被人从山王会关联的一个海鲜养殖场救走了。救人者还打死了两个日本人。” 高桥阳平眉毛一挑,说道:“能有什么关联?还不就是运输毒品的码头?这下舟木昌志藏不住了。” “那我就要开始准备了。那个从日本来的关内会长的心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靓坤说道:“这个时候事情越闹越大,他要是继续拿大,恐怕关内会长都不会放过他。” 高桥阳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来的应该是高田进一,他本身就是从香港逃到日本去的,来处理香港事务,也是应有之义。但是,林君准备怎么杀掉舟木昌志?” 靓坤说道:“我的忍者会盯住舟木昌志什么时候离开九龙城寨,接到消息后,我的杀手会在他去去机场的路上埋伏,直接做掉他,走人。” 高桥阳平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么简单?” 靓坤说道:“问题的难点,本来就在于舟木昌志就像是老鼠躲在老鼠洞里一样,躲在九龙城寨不出来。只要确切掌握了他出九龙城寨的时间和要去的目的地,杀掉他并不难。这不同于在九龙城寨之内动手,即便得手,也会遭到围攻。我不想把我的手下当作一次性消耗品用掉,希望高桥君能够理解。” 高桥阳平点点头,说道:“可以理解,舟木昌志毕竟和林君本身也没有什么切身的仇恨,林君只是帮我而已。对于林君来说,在这样一个目标身上,消耗宝贵的人力资源确实是一种浪费。” 靓坤笑道:“感谢高桥君的理解。理解万岁!” 高桥阳平说道:“事成之后,我可以在我们双方合作的生意里,出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林君。” 第190章 截杀威龙 charlesclub靓坤办公室里。 电话声响起,靓坤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只是听了几分钟之后,才答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靓坤挂上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说道:“目标在一辆红色大发daihatsucharadeg10上,车牌号xxxxxx,从九龙城寨东门出来,往启德机场机场大楼开去。” …… 靓坤所说的这辆红色大发daihatsucharadeg10上,舟木昌志正在焦急地搓着双手。 突然,舟木昌志发现车子正在左摇右摆。 舟木昌志抬头一看,车子前面有一辆摩托车正在“别”自己的座车。 舟木昌志的司机不是自己的,因为九龙城寨里面的道路太狭窄,根本不能通行汽车。为了自身的安全,舟木昌志已经快三年没有踏出九龙城寨,也就是都有快三年没有坐过汽车了。所以,这辆车本来就不是舟木昌志的车,是熊谷建筑公司会长(董事长)熊谷中原派过来的,连司机也是。 这位司机也是日本人,也是山王会的成员,出身于日本“暴走族”。——“暴走族”其实就是日文的“飞车党”的意思。 作为“暴走族”,司机的脾气是相当暴躁,见不得有人敢这么别自己的车,一心想超到对方前面去。 特别是从背影看来,对方好像还是一个女人。作为全世界直男癌患者最多的民族——大核民族的成员,司机更不能忍一个女人别自己的车。 谁知道,这个女人的摩托车驾驶技术相当“可以”,一直压在汽车的前面,一点超车的机会都没有给司机留下。 舟木昌志连忙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说道:“让她过去吧,我们还要去机场接人呢!别和一个女人斗气!” 司机本来就正生气着呢,这个时候连日本人最重视的尊卑都不管了,一抖肩膀,甩开了舟木昌志的手,说道:“我一定要为我的驾驶技术讨一个说法,为日本男人正名。” 舟木昌志眼看司机都上头了,都不敢再继续劝阻下去,更不谈抢方向盘——那是作死啊! 舟木昌志不得不提醒了一下司机,说道:“我们好像走错了路。” 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一个从来没出过老鼠洞的家伙认识什么路?” 舟木昌志说道:“我虽然只走过一次这条路,但是我有眼睛,看得见天上的飞机。” ——香港的启德机场就建在九龙城寨的旁边。每天都能看到飞机在头顶飞过,居民们都开玩笑的说:“站在楼顶拿个竹竿就能把飞机捅下来。” 司机根本就不管舟木昌志的提醒,终于不知不觉之间,被引到了新蒲岗的一个建筑工地。 那辆一直别他们车的摩托车就停在高低不平的路中间。 这下,就连司机都醒悟了,自己中计了。 正要掉转车头,离开这个包围圈,然而马上两声枪响,就感到汽车往下一沉,前左胎和右后胎被打破了。 逃跑的事情不用提了! 舟木昌志从自己的西装里掏出一把手枪,司机也从手套箱里面掏出一把改锥。 但是,看到车外围上来的四个女人手里的武器,舟木昌志和司机都绝望了。——神乐万龟和神乐千鹤一人一把ak从汽车两侧包围过来。 舟木昌志正要举枪射击,一颗子弹飞来,穿过车窗玻璃,打爆了他的脑袋。 司机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但是,这没用,神乐万龟和神乐千鹤开枪了,子弹穿过车门,把舟木昌志和司机打得千疮百孔。 ——在电影中,我们经常能够看到两方火拼时使用车门作为掩体的镜头,演员躲在车门后,任车门前枪林弹雨,躲在门后的演员也毫发无伤。 但是,实际上,一般的车门大概结构就是外层的金属蒙皮,中间是加强横梁和一些电子元件以及门锁结构,最内层就是内饰板。外层的金属蒙皮一般就是两三毫米的厚度,薄一点的话可能就是零点几毫米的厚度,中间的加强横梁是高强度管状或者弓形金属条,内饰板的话一般就是塑料和一些布料以及皮质。从车门的基本结构来看,一般汽车的车门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防护能力,除了中间的加强横梁有一定的防弹作用之外,其他部分在面对高速子弹的时候,应该是和纸皮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还有过烟花射穿车门炸死后排乘客的案例。 为什么电影中的车门可以挡冲锋枪、步枪子弹?这个肯定是剧情需要啦,如果电影完全按照现实来,那么主角估计一开场就要见上帝,然后全剧终了。 另外一个,就是很多美国电影中挡子弹的都是警车,而美国警车确实有部分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具备一定的防弹功能。 而大发是什么厂商?日本厂商,日产车一直以来“皮薄馅大”闻名,根本挡不住子弹。 所以,舟木昌志和司机被打成筛子,然后领盒饭。 眼看舟木昌志和司机都嗝屁着凉了,神乐奈落走上来,拉开车后座门,拿着立刻拍相机对着舟木昌志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出来之后,神乐奈落捏着照片甩了甩,甩出影像之后,看了一眼,评论道:“死得真难看,也不知道高桥阳平能不能认出来这家伙。都怪夜兔,为什么一枪非要打在头上。” 神乐夜兔扛着一支轻型狙击枪从一个角落钻出来了,辩解道:“隔了这么远,我能打中头都已经不错了。狙击枪也不能做到指哪打哪啊!我本来瞄准的是脖子来的。” …… 高桥阳平的酒店房间里。 靓坤把一张照片交给高桥阳平,说道:“高桥君,请看,这个人是不是舟木昌志?” 高桥阳平接过照片,说道:“这张脸就算变型得更加严重,我也能看出来,这个混蛋就是舟木昌志。” 高桥阳平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等照片几乎烧完,才把剩下的一点残骸带着火苗,扔进了面前的烟灰缸。 高桥阳平说道:“既然林君完成了我的委托,那么我们高桥组也会履行我们的承诺。” 第191章 Charles Club的由来 高田进一和熊谷中原在启德机场门外枯等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耐心丧尽的熊谷中原一咬牙一跺脚,用日语说道:“管他舟木昌志爱死哪死哪,我们先走。” 来到位于中环的熊谷建筑株式会社熊谷中原的总裁办公室,把手下以“泡茶”的名义赶出去之后。 熊谷中原用日语对高田进一说到:“高田组长,我听说,你本来就是香港人,因为一些事情,这才流落到了日本,机缘巧合之下,才加入了山王会,成为我叔叔的保镖。这次,你回到香港,应该好好到处走一走,看一看。hongkong,beautiful!” 高田进一饶有兴趣地看着熊谷中原,说道:“哦,熊谷组长,你这么说,一定有你的道理。” 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从启德机场到熊谷中心,这一路上你都在看街景,看来香港和你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 高田进一说道:“这次来到香港,麻烦你了。” 说完,高田进一给熊谷中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会长派你来公干的,这么能说麻烦我呢?” 说完,熊谷中原伸手示意高田进一坐下说话。 两人在办公室的豪华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背后的装饰物是一副日本大铠和一长一短两柄装饰得十分豪华的太刀。 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不过,这次你回香港,恐怕是白跑一趟,因为杀死我们兄弟的人,已经查到了。” 听到熊谷中原的话,惊奇于对方的雷厉风行,高田进一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俯身对熊谷中原问道:“そうですか(是吗)?” 熊谷中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高田进一说道:“中原组长,能不能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我?我回到日本,可以向会长有个交待!” 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他是香港的退休警察,叫黄若思,现在开了一个私家侦探社。” 说着,熊谷中原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文件夹,打开之后,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张名片,递给高田进一。 熊谷中原说道:“就是这家伙。” 高田进一接过照片和名片,照片是一张正面照,黄若思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显得阳光多了,平时的孤寒也被他的笑容掩盖了起来:名片上面则写着“万能私家侦探社社长”的头衔,以及地址和电话。 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报告,有详细的资料,你回日本的时候,我会交给你。” 高田进一也站了起来,说道:“这次会长派我来香港,了解我们的兄弟被杀,只是临时追加的任务,还有你投资地产的五亿港币。会长对这笔生意十分重视……” “你不必会长前、会长后的。”听到高田进一的话,熊谷中原十分烦躁,本来已经掏出来,准备给高田进一分一支的香烟也丢在办公桌上,语气生硬地用日语说道:“他是我叔叔,我会亲自向他交待那五亿港币的事情。” 高田进一说道:“会长派我来,本来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但是现在看来,这笔生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如果是在香港的话,我可以为你尽力。” 熊谷中原不悦地用日语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香港已经十年了,什么人我不认识?怎么都比离开香港十多年好多了。现在的香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知道吗?” 高田进一说道:“熊谷组长,你不要忘记,我是香港人,香港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 熊谷中原打断了高田进一的话,用日语道:“不用说了,我会亲自和东京方面交待,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 高田进一只好再次向熊谷中原四十五度鞠躬谢罪,说道:“抱歉,希望你一切顺利。” 说完之后,高田进一掉头就走。 熊谷中原在高田进一背后用日语说道:“高先生,你很久没有回香港了。香港的夜生活和日本一样,香港的女孩子更漂亮,多玩几天再回去吧。” 说完,熊谷中原哈哈大笑起来。 做人呢,得听得懂别人说话。 熊谷中原称呼高田进一为他的本姓“高先生”,而不是“高田先生”,这是提醒高田进一不要“忘本”,他熊谷中原不仅是正宗的日本人,还是山王会会长关内总一郎的侄子,而高田进一虽然是关内总一郎的心腹、派来监察熊谷中原的人,但是始终是外人。“疏不间亲”的道理不仅在中国,在日本同样适用。 熊谷中原让高田进一“多玩几天”,其实就是叫他早点滚蛋。 高田进一显然听懂了熊谷中原的话,不冷不热的说道:“ありがとう(谢谢)。” 高田进一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熊谷中原的一个手下进来了。 看了一眼高田进一的背影,手下对熊谷中原用日语说道:“组长,舟木昌志和派去接他的司机小早川的尸体,在新蒲岗的一个建筑工地被发现了。他们是被人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仿照苏联ak-47突击步枪制造的56式7.62毫米自动步枪乱枪打死的。” 熊谷中原涮了高田进一一通的好心情,被这个消息彻底搞没了。 “舟木昌志躲在九龙城寨将近三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了迎接高田进一,结果一出九龙城寨就被人打死了。”熊谷中原虎着脸用日语说道:“这个情况,我要报告给我的叔叔,让他严惩这个作威作福的高田进一。如果不是他以‘钦差大臣’自居,见不到舟木昌志前来迎接就不肯离开机场,舟木昌志也就不会离开安如泰山的九龙城寨,在前来迎接的路上被人打死。如果能够把舟木昌志管理的安非他命工厂也纳入我的管辖范围,那就……哈哈哈……那就太好了。” 熊谷中原意淫了一番之后,就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接通之后,就开始向接电话的关内总一郎说小话,给高田进一垫黑砖。 第192章 Charles Club的由来 高田进一从熊谷建筑株式会社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来到了charlesclub。 高田进一对吧台里的king说道:“不好意思,我找你们老板。” king看了看高田进一,说道:“请您稍等一下。” king走到靓坤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得到靓坤的允许,这才推门而入。 靓坤在king的指引下,见到了高田进一。 高田进一看到charlesclub居然是一个男人,神色有些惊讶。 靓坤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田进一说道:“我的朋友给我来信说,她是这里的老板,所以……” 高田进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靓坤听了,笑了笑,说道:“那是我的手下搞错了。我并不是charlesclub的老板,我只是这里的经理和小股东,真正的大老板另有其人。” king在一旁道歉道:“对不起,先生,我还以为你是过来找茬的黑社会……” 高田进一老脸一红,讪讪地低下了头。 靓坤对一个正在给客人点单的女服务生喊道:“仙蒂,有人找你妈咪。” 仙蒂对客人道歉之后,来到靓坤身边,“坤哥。” 靓坤指着高田进一说道:“就是这位客人找你妈咪。” 仙蒂对高田进一微微鞠躬,说道:“请你在这里找个座位坐一下,我回去叫我妈咪过来,就在这楼上,很快的。” 仙蒂又转头对king说道:“king姐,帮我给这位客人调一杯喝的,算我账上。” 说完,仙蒂蹦蹦跳跳地走出了charlesclub。 高田进一看着仙蒂的背影有些发愣。 靓坤插嘴道:“还是算我账上吧!既然是大老板的客人,就请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吧!” 靓坤横插一杠子,并不是靓坤好客,而是靓坤看到了高田进一西装衣领上别着的一个小徽章。 在日本,黑社会的专有名词叫“暴力团”。据日本警视厅统计,日本目前共有三千多个大大小小的暴力团,其中山田组、山王会、足利一家为三大巨头,成员人数占黑社会总数的接近70%。 据日本媒体的报道整合,其中24家最大的“暴力团”都有公开的身份,是日本政府承认的“合法团体”,拥有完整的组织体系。它们的总部均设在大城市黄金地段,成员会在胸前佩戴姓名牌和公司徽章,随身携带名片。级别比较高的成员一律西装皮鞋,乍看上去和普通的公司上班族没什么区别,甚至在管理上比一般的公司更为严苛。 高田进一的西装衣领上就有这样一枚表明自己山王会成员身份的小徽章,同样的小徽章,靓坤在高桥阳平的西装衣领上也见过。 靓坤带着高田进一来到办公室,让坐在里面算账的马丽当娜出去,king也端着一杯调好的鸡尾酒跟着进来了。 靓坤请高田进一一起坐在沙发上。 king把酒杯放在高田进一面前,却没有退出办公室。 靓坤笑着问道:“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 高田进一说道:“我叫高田进一。经理贵姓?” 靓坤说道:“洪兴靓坤。” 高田进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这里是洪兴在罩着的?!” 靓坤说道:“高田先生的中文说得真好,一点日本人说中文的那种带着黏着语口癖的特点都没有。” 高田进一说道:“坤哥,大家不用绕来绕去了。我本来就是香港人,只是后来到日本发展。为了加入日本国籍,这才改了一个日本名字。” 靓坤笑着说道:“山王会也想在香港占地盘,收保护费吗?” 靓坤话音刚落,king就摆出了一个泰拳的起手式,左脚稳稳站着,右脚提起来,弯膝。 靓坤这话相当于摆明了车马炮,高田进一只要答案不能让靓坤满意,恐怕就得血溅当场。 高田进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摆出一个拳击的站架,屈膝,两腿分开。右脚向右后方伸展至右脚的脚尖在右肩的下方,左脚向左前方伸展至左脚的脚尖在左肩的下方,举高双手,肩膀松,向前倾斜上半身至臀部在胸部的正下方,收低下巴至差不多胸部的位置,向外转动前臂和手腕,达到右手臂一直保护肝脏,左手臂保护胸口,双手保护下颚。 靓坤没有站起来,反而努力后靠,把右手伸进了左边的衣襟。 正在这时,仙蒂带着她妈妈、charlesclub的大老板雪梨(shirley)姐推门进来了。 仙蒂看着三人的架势,还懵懂无知地问道:“king姐,你在和客人玩什么?” 看到有人进来,高田进一首先放下拳架,直愣愣地看着仙蒂背后的雪梨。 king也放下了自己的右脚。 雪梨忐忑不安地看着高田进一,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走到高田进一的面前,问道:“charles,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田进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回来几天了。” 雪梨不等高田进一再说多的话,转身对仙蒂说道:“仙蒂,这就是你舅舅。” 仙蒂惊喜地说道:“舅舅?!” 高田进一神色复杂地看着雪梨。 仙蒂还咯咯地笑着拉着高田进一的手,说道:“舅舅,谢谢你每年寄给我的生日卡片!” 高田进一摸着仙蒂的头发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长得跟妈妈一样漂亮。” 仙蒂笑着说道:“谁说的?人家都说,‘外甥像舅’。所以,妈咪老说我长得像你。是不是妈咪?” 靓坤不喜欢看感情戏,向king使了个眼色,就退出了办公室,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门外,阿信和马丽当娜正带着几个小弟,拿着砍刀,准备一拥而入,把高田进一乱刀砍死。 高田进一连忙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仙蒂,说道:“呃……舅舅送给你的,快打开看一下,你喜不喜欢?” 仙蒂拆掉亮闪闪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条坠着钻石的项链。 仙蒂向雪梨炫耀着手里的项链,“妈咪,好漂亮的项链。” 仙蒂还在高田进一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舅舅。” 雪梨对仙蒂说道:“仙蒂,你去给你舅舅调杯喝的。” 仙蒂还傻乎乎地说道:“我已经请king姐给舅舅调了一杯。” 高田进一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强撑笑容,对仙蒂说道:“舅舅想品尝一下你亲手调出来的味道。” 仙蒂蹦蹦跳跳地走了。 高田进一关上办公室门,对雪梨问道:“黄若思最近惹上大麻烦了。” 雪梨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错的不是我们,是你呀!跟什么人都无关。” 高田进一说道:“shirley,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黄若思杀了两个日本人,这件事情对黄若思来说,很麻烦。山王会不会放过他的。” 雪梨的脸色更冷了,说道:“你从日本回来,就为了这件事呀?” 高田进一说道:“不错。但是……” 高田进一正要说什么,仙蒂端着一杯鸡尾酒闯了进来,还大声喊道:“妈咪,黄叔叔到家里找你,你不在,他就到酒吧来了。” 高田进一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纸袋,塞到雪梨手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大步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走过仙蒂身边的时候,高田进一把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接着快步走到charlesclub的大厅。 黄若思孤寒刻薄的气质真是鹤立鸡群,高田进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黄若思。 高田进一正要走向黄若思,身边一个声音响起,“阿培!” 高田进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怔,转头望去,原来是蒋光荣。 蒋光荣走到高田进一面前,握着高田进一的手,说道:“好兄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过来坐!” 蒋光荣自从和靓坤“合谋”,把蒋光亮“赶出洪胜”之后,一直是charlesclub的常客。 蒋光荣把高田进一拉到自己的桌子上,给高田进一倒了一杯酒,说道:“阿培,真想不到还会在香港遇到你,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高田进一说道:“我现在已经改名了,不再叫高树培了,现在我改了个日本名字叫高田进一。倒是你一点没变,还是这样潇洒。” 高田进一一边跟蒋光荣碰杯喝酒,一边朝黄若思那边望去。雪梨已经走到黄若思身边,不知道跟黄若思说了什么,带着黄若思走出了charlesclub。 高田进一心想,既然走了,那就只能下次再去找他了。 蒋光荣还在和高田进一高谈阔论,“有变化代表着进步,死水怎么能养活鱼呢?香港是有前途的。” 一旁陪酒的小姐锦上添花道:“蒋公子真是高瞻远瞩,讲话也是高屋建瓴。” charlesclub的另一边,汪海也在跟小弟高谈阔论,“在这种地方泡妞,靠的就是面子,对不对?” 汪海把点小姐坐台也叫做“泡妞”,几个小弟却也不敢反驳,因为汪海是他们大哥,他们除了说“666”,还能说什么? 但是,汪海吹了半天牛,他点的那个陪酒小姐却还没有来。 汪海把charlesclub的妈妈桑叫过来,指着臭骂了一顿,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满场转悠找那个小姐。老大都起来了,几个小弟当然要跟在汪海身后。 其实,陪酒小姐既希望自己熟客多,点自己的人多,又怕好几波熟客同时来。 ——都是熟人,都要让她陪,就只能串台了。在这个客人那里呆一会,在这个客人那里呆一会。 汪海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点的那个小姐。 汪海走过去,指着那个小姐大声说道:“咪咪,你什么意思?” 咪咪一脸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啊,海哥!” 蒋光荣正吹牛逼呢,被汪海一声大喝打断了,十分不爽,抬头对汪海说道:“喂,兄弟,什么事情?” 汪海根本就不认识蒋光荣,不屑地说道:“跟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咪咪我带进场的,晚上我要带她走。” 蒋光荣说道:“今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所有的小姐我全包了。对不起,请你离开。” 汪海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要多事,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汪海这话一说,他身后的几个小弟都撩开衣襟,露出腰上别着的黑星。 高田进一看到双方闹僵了,甚至还露出枪械,连忙出声道:“阿海!” 说完,高田进一还站了起来,让汪海能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看清楚自己的相貌。 汪海定睛一看,又揉了揉眼睛,失声说道:“培哥,你怎么在这里?” 汪海走到高田进一面前,和高田进一四手相握。 汪海说道:“自从那天晚上我送你上船之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我还以为……” 高田进一说道:“十几年没联系了,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你。” 蒋光荣一看,都是认识的,也就没什么好争执的,招呼道:“既然都是朋友,大家坐下聊!”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总结过:“约架,双方的人越来越多,人一多,架就打不起来了。因为两方总有人彼此认识,从中说和。” 在“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洲震荡和为贵”的精神感召下,汪海的小弟都放下了衣襟,再次遮盖住腰间的“违禁品”,还左看右看,看看是不是有人盯着自己这边。 汪海也向蒋光荣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请你别见怪。你是培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怎么称呼呀?” 蒋光荣说道:“洪胜蒋光荣。” 汪海听了,肃然起敬,说道:“原来是洪胜坐馆大荣哥,真是冒犯了,刚才多有得罪,请你多包涵。今天晚上,所有的小姐,吃的喝的,都是我的。” 蒋光荣说道:“我说了我请,就是我请,千万不要跟我争。” 高田进一说道:“大荣是我的生死之交,阿海是我的同门兄弟。” 蒋光荣说道:“原来是联英社的海哥,幸会,幸会!” 汪海听到蒋光荣一下子就能说出自己的根底,真的感到十分荣幸,满脸横肉的脸上笑开了花,嘴里还在谦虚,“不值一提!” 第193章 Charles Club的由来(3) charlesclub靓坤的办公室,靓坤听完了雪梨和高田进一的对话录音,对一起听录音的玛丽当娜说道:“熊谷中原已经知道,黄若思就是救出陈保罗的人,你猜他是怎么知道的?” 玛丽当娜想了想,说道:“坤哥,你的意思是黄若思救了陈保罗,陈细九反而向熊谷中原出卖了黄若思?” 靓坤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还能指望一个贪污犯的节操吗?出卖黄若思,让熊谷中原对山王会有个交代;陈细九只需要再买通熊谷中原,让熊谷中原放他一马,就能安然过关,享受那五亿港币。不过,可能需要打个折扣,毕竟买通熊谷中原也需要钱。陈细九其实就是帮熊谷中原的贪污行为洗钱。” 玛丽当娜说道:“在自己的办公室也装窃听器,坤哥,你真奸诈!” 靓坤纠正道:“我这不叫奸诈,叫智慧!” 玛丽当娜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靓坤说道:“把陈细九找出来。五亿港币,他一个人花的完吗?当然是见者有份了。” 玛丽当娜一脸八卦地说道:“想不到雪梨姐平时说的哥哥,居然是个日本人。” 靓坤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玛丽当娜,说道:“你在床上也叫我‘好哥哥’的。” “你的意思是……”玛丽当娜说道,“那怎么可能?” 靓坤反问道:“怎么不可能?我们这家酒吧叫charlesclub,你见过哪个妹妹开店,会用哥哥的名字?” 玛丽当娜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雪梨姐一直不接受黄若思,原来是在等高田进一。” “1971年10月14日《纽约邮报》刊登了一篇:长途车上坐着一位沉默不语的男子,在同车的年轻游客的盘问下终于开了口。原来他刚从监狱出来,释放前曾写信给妻子:如果她已另有归宿,他也不责怪她;如果她还爱着他,愿意他回去,就在镇口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如果没有黄丝带,他就会随车而去,永远不会去打扰她。汽车快到目的地了,远远望去,镇口的老橡树上挂了几十上百条黄丝带。charlesclub这个名字就相当于黄丝带。”靓坤说道:“但是,恐怕失望的会是雪梨姐。” 玛丽当娜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高田进一这个人,和爆浆龙一样,太讲义气,太讲规矩。这种人出来混,迟早没什么好下场。佛家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高田进一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留给雪梨姐的就只有‘爱别离’了。” 玛丽当娜问道:“出来混不就是应该义气当先吗?” 靓坤拿起马克笔,在办公室写下两个字“忠義”,说道:“忠呢,就是拿一把剑从口里插进心里!義呢,就是‘我为羔羊’!都是拿来骗那些脑子不灵光的小弟的。都沦落到混迹江湖了,还装什么正经人?” 靓坤拿起抹布把自己写的字擦掉,吩咐道:“叫毒蛇炳和冷辉过来,我们去找黄若思。拿他当鱼饵,钓陈细九出来。” 玛丽当娜说道:“这有用吗,陈细九会为了黄若思出来吗?” 靓坤说道:“他能找到黄若思,那么黄若思也一定能找到他。他躲是没用的。他一定得解决黄若思。” …… 靓坤带人到侦探社找黄若思的时候,扑了个空。 黄若思已经带着李国杰出门办案去了,留下鸡泡和积琪看门。 黄若思那辆除了喇叭,哪里都响的老爷车上,黄若思开着车正在跟踪目标。 李国杰问道:“怎么!现在的女人也会‘走私’的吗?” 黄若思说道:“你说呢?二十几岁的女人嫁给六十几岁的老头子,不‘走私’,难道当尼姑啊?” 李国杰更加不明白了,“额,那她老公查来有什么用?查出来还不是受气?” 黄若思不屑地说道:“切!查到证据跟她离婚,可以省回几百万赡养费。几百万啊!” 李国杰羡慕地说道:“这些有钱人真绝啊!” “不绝怎么发财啊?”黄若思说道,“其实,要我说,还是她的老公看不穿。就算离了婚再换一个,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一样!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李国杰说道:“听起来,社长你蛮有经验的,你老婆是不是也像这个女人一样‘走私’?” 李国杰的玩笑,只换来黄若思一双白眼。 “哎~老板!他们停车了!”李国杰忙打断自己老板黄若思的闲扯。 黄若思闻言,忙把车停进路边一个车位。 前方停下的豪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白色高腰长连衣裙的女人。 正面看,这裙子相当保守,可是等这女人一转身,就见一大片雪白的后背漏了出来,简直晃眼。 女子脸上一副大墨镜,全脸只露出一个秀气的下巴。红红的嘴唇稍微翘起,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女子头上烫着目前最流行的大波浪,左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行走间还扭头四周查看。 见她眼光扫过来,李国杰和黄若思忙低头闪过她的视线。 女子没发现不妥,对着司机说了几句。送她来的豪车一转头开走了。 黄若思摸摸下巴接着道:“她进咖啡厅了。把司机支走了,看来她随时准备开溜啊!嗯,我到后门守株待兔,你留在车里。她如果从前面出来,你就用无线电通知我。” 李国杰忙点头道:“好的,老板!” 黄若思不放心的瞪了李国杰一眼道:“不要摸鱼!再跟丢了,我饶不了你!” 李国杰讪讪一笑,没有回话。 黄若思拿着一张报纸下了车。 看着黄若思走远,李国杰拿出藏在后座的三明治吃起来。一大早就被“周扒皮”催起来开工,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李国杰吃着早点,眼睛警觉的四处打量。突然,他看到一辆浅黄色的法拉利跑车朝着咖啡店开来。李国杰不由的心生羡慕。 跑车在咖啡店的门口停下,李国杰借着后视镜继续打量。 跑车的驾驶位坐着一个带着蛤蟆镜的小胡子男人。男子正对着倒车镜整理仪容。 如果让靓坤看到这个男人,一定会觉得眼熟。这不是兰克斯吗? 就在这时,咖啡店门被推开,目标女子快步走向跑车。 兰克斯忙下来殷勤的帮着开门。 女子面带笑容,二人看起来都很愉悦。 女子坐进跑车,兰克斯发动跑车,就要走。 李国杰不敢耽搁,忙掏出黄若思给他的无线电呼叫:“社长、社长!能不能听到?over!老板!老板!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中传来电磁波的沙沙声,没人回应。 李国杰忍不住骂道:“尽买些便宜货!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眼看着跑车发动,退出停车位,沿着公路扬长而去。 李国杰大急,这要是跑了,黄若思这个“周扒皮”肯定怪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微薄的薪水又会被他克扣。想到这,李国杰犹豫,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呢?不管了,追吧。 打定主意,李国杰移身坐到驾驶位,双手紧握方向盘。 这个车怎么开来着? 李国杰只学过几个小时的车,还停留在只会发车、停车的阶段。 “管不了,再耽搁,车尾灯都看不到了!”李国杰心一横,打火、松离合、挂档、踩油门,走起! “砰”一声闷响。 起步就撞车,老爷车一头撞在前车的屁股上。 只听“哐当”一声,好像是车前的保险杠掉了。 李国杰大惊,手忙脚乱的倒车。 就听“砰”一声,后车的车头也遭了秧。 “哐当!”好像是车后的保险杠掉了。 李国杰顿时后悔不已,“这要赔多少钱啊!自己这个月又要白干………这个月只是第一个月,我为什么要说又?” 好在前车没有司机,李国杰通过后视镜看到,后车车门开了,司机正要要下车。 李国杰方向一打,油门一加,开着老爷车扬长而去。 莽撞的冲到大路上,李国杰连打几个急盘,堪堪绕过几辆迎面而来的车辆。 驾驶一会,李国杰逐渐镇定下来,自己给自己打气道:“没什么难的!和以前学过的差不多嘛!” 但是,事实是李国杰是个不折不扣的“马路杀手”,一路剐蹭无数,也收到其他司机咒骂无数。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没有丢了小命,也没有丢了目标。 李国杰远远的就看见兰克斯的跑车在一家豪华旅馆前停下,车上二人下了车,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李国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停下,再一看这辆老爷车,前后保险杠都没了——这应该是起步的时候撞掉的,车顶没了——这应该是从一辆大货车下面钻过去的时候剐掉的,车身满是划痕。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李国杰连忙在旅馆前台借了电话,向黄若思埋伏在后门的咖啡馆打去电话,“小姐,请你到你们咖啡馆后门,就会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请他过来听电话。” 李国杰站在路边等了一会。 黄若思坐着的士来了。一下车,黄若思就急冲冲走过来问道:“人呢?” 李国杰指着远处的一个打着‘艺苑别墅’招牌的旅馆道:“她和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进到那里面去了!” 黄若思摸着下颌,心中得意的思量着如何拍得证据,领取奖金。眼光四处扫视,总感觉差点什么。左右打量一圈问道:“我的车呢?” 李国杰心中咯噔一下,不敢看黄若思。 黄若思狐疑的看了李国杰一眼,一低头看到面前的“残骸”,自言自语道:“这一块破烂是什么?” 说着,黄若思往前走几步,准备找找。猛然一怔,低头一看车牌,黄若思忍不住喃喃道:“不是吧!” 黄若思看着变成敞篷车的爱车,心中怒气“腾”得一下升起,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敲。 李国杰看着黄若思运指如飞的算损失,心情顿时落到低谷。 “噗嗤”损失太大,就连计算器都不堪重负,冒出一阵浓烟。 黄若思吓了一跳脚,猛一甩手扔掉。算出的金额是多少,他也没记住。 黄若思面目扭曲的走到李国杰面前,骂道:“你在八十岁之前千万不要死!” “为什么?”李国杰弱弱地问道。 “因为你早死一天,你就赔不完!”黄若思怒吼道。 李国杰只好低头当鹌鹑。 黄若思发了一阵脾气,见李国杰不言不语,只好忍下怒气,喝道:“走啊!” 说着,黄若思带头朝着旅馆走去。 李国杰忙跟上去。 进了旅馆,一位打扮的油头粉面的男子迎上来道:“二位稀客!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黄若思装作熟客的样子,搭腔道:“到这来,还能干什么?” 男子嬉笑道:“嘿嘿!也是、也是!二位跟我来!”说着,带着二人上了二楼。 一边走,男子还一边介绍道:“我们旅馆是高级旅馆,可以说是香港独一份。每个房间的设计千变万化,是专门从日本请了大师来设计的!” 黄若思笑道:“哦!是吗?怎么个独一份啊?” 男子介绍道:“呐!那个房间名字叫‘都市夜归人’。”说到这,做了一个你懂得眼神,呵呵一笑。 接着道:“那个房间叫‘摩登时代’!” 几人上了三楼。 男子一抬手指着一间房,继续道:“这个房间叫‘玻璃世界’。呐!这间就是‘欢乐今宵’了!这间房定的人最多,现在已经有人了。” 黄若思闻言,指着“欢乐今宵”道:“这间房是不是租给一个小胡子了呀?” 男子摇头道:“额~不是,他租的b3。”马上转换话题,说道:“我给你介绍一间更厉害的房间。呐,就是这间‘欢乐水世界’!” 黄若思一听,嬉笑道:“这间有什么讲头?” 男子嬉笑道:“哈哈,我一看二位,就知道二位喜欢特别的享受。这间房有个水床,睡上去像睡在水面上一样舒服,一样享受!” 听到自己被人说喜欢享受,李国杰心中不服。自从跟了黄若思,自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于是插言怼道:“你怎么看出我们喜欢特别的享受?” 男子一滞,神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回话道:“你不是女人,他也不是女人……这样,还不算喜欢特别的享受?” 闻言,黄若思尴尬的摸摸额头。 李国杰则是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男子见状忙道:“额,二位请进!”说着,打开房门。 黄若思和李国杰尴尬走进去。 男子边带上房门,边贱贱的嘱咐道:“二位慢来!不要着急,走的时候再付钱!” 听得李国杰真想揍他。 进到房间里,你还别说,环境还真好。有珠帘屏障,还有大鱼缸。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壁挂着各种画作。房间布置的格外舒适顺心。 黄若思叹道:“还真是不错!” “是不错!”李国杰附和道。 二人打量一圈,房中一张大大的圆形水床,格外引人注意。 黄若思一下扑上去,作势划动几下道:“哇!还真跟在水中一样,你看软的……啧啧!”一脸享受。 李国杰见状,也走到水床边试着坐了下来。这床果然很软,感觉就像坐在气球上,一涌一涌的好过瘾!李国杰从没享受过这种床。于是也嬉笑着躺下道:“哈哈~还真不错!又软又绵,像……额~有钱人真会享受!” 见李国杰睡这儿就不想动了,黄若思皱眉道:“年纪轻轻就想享受,也不怕折福!开工!” “苦了二十几年,也该享受一下了。”李国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欠我什么。” 黄若思说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连尿片都没带一条,这个世界欠你什么?” 李国杰说道:“你不愧是当过公务员的,挺会偷换概念的,把社会的问题转嫁给个体,帮助政府摆脱责任。” 黄若思起身出去了。 李国杰忙跟上去。 二人缓步来到b3房间门口。 四周看看,黄若思掏出万能钥匙,捅开房门。 ——作为私家侦探,会开锁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黄若思轻轻推开一点缝隙,低声道:“你快看看是什么情况?我放风!”说着,警觉的四处打量。 李国杰不敢怠慢,凑近门缝朝里面观瞧。一打量,却只能看到四只脚纠缠在一起。扭头回话道:“什么也看不到!就看到四只脚在搓麻将。” 黄若思紧张的四处观望,掏出一个微型相机递给李国杰道:“快进去!进去照几张照片。”说着不由分说的就要把李国杰推进去。 李国杰接过相机,跪着爬进去。 黄若思轻轻关上房门。 李国杰进到里面,发现小胡子二人战况正激烈,根本没空搭理自己。李国杰趁机躲到门廊的布帘后面,掏出相机就是一阵猛拍。 照够了几张,李国杰立马匍匐前进,溜了出去。 溜出门,李国杰没看到放风的黄若思,顿时气结:老子冒着风险办事,你到自己跑回屋去享受了! 李国杰憋着气回到“欢乐水世界”。 房间里,黄若思睡得正香。水床被他屁股后面的万能钥匙扎破,已经漏水。他再睡一会,就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床淹死的人了! 看他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李国杰气不打一处来。 “哎!醒醒、醒醒社长!”李国杰用脚踢踢黄若思。 “唔!”黄若思醒来,见是李国杰,忙起身,带起一阵水响——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黄若思左右看看,一脸懵逼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李国杰没好气地说道:“额~水床吗,没水怎么正宗呢!” 黄若思有些羞恼,骂道:“收声!照片拍好了没啊?” “照好了!”李国杰递过微型相机。 黄若思接过道:“走!回去收钱!”扭头就走。 …… 湿淋淋的黄若思和李国杰一回到万能侦探社,就和守株待兔的靓坤等人撞个正着。 看着被黑洞洞的枪口挟制的鸡泡和积琪,李国杰刚要有所异动,就被毒蛇炳两拳打倒了,用枪逼住。 黄若思说道:“这位先生,咨询呢每小时两百元,如果委托,则可以在委托金里扣除。” 靓坤笑道:“黄社长,不必装不认识吧?你每周都跑一趟我的陀地,去找雪莉姐。虽然大家没说过话,但是也不是陌生人吧?” 黄若思正准备走到里间自己的办公室。 靓坤拦在黄若思面前,手插进西装口袋里,握着口袋里的短管点三八,顶在黄若思的肚子上。 靓坤说道:“黄社长,你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别乱动,你也知道点三八这东西最容易走火了。” 黄若思只好苦笑道:“坤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你不用为难我的。” 靓坤说道:“把陈细九交出来,我们就各走各路。别拿忠心义气那一套唬我,他勾结日本毒贩,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是敢通风报信,那就是民族的罪人。” 黄若思说道:“他只是委托我救出他儿子,并没有告诉我他藏在哪里呀!” 正在这时,侦探社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毒蛇炳看都不看,就调转枪口,朝门口开了两枪。 毒蛇炳的枪口套上了消音器,所以枪声虽然大,但是经过消音器异化,并不是那么刺耳。 踹门的人,大腿中了一枪,立即倒在门口。 但是,闯门的有三四个人,拿着手枪一拥而入,和靓坤等人持枪对峙。 最后一个赶到的是高田进一。 高田进一来了之后,对那几个闯门的持枪分子用日语说道:“把枪收起来,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 那几个闯门的持枪分子,听了高田进一的话,低头“嗨”了一声,果然收起手枪,扶着中枪的伤员走掉了。 高田进一走进侦探社,反手关上门,对靓坤说道:“坤哥,大家都是认识的,你何苦这样做?” 靓坤说道:“你是个中国人,又何苦蹚日本人这趟浑水?我要是你,现在就带着雪莉姐和仙蒂远走高飞。” 高田进一一脸苦恼地说道:“你也是出来混的,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加入社团之后,哪有让你轻易退出去的?” 靓坤说道:“所以你是来劝黄社长带着雪莉姐和仙蒂远走高飞的?你知不知道,如果在起点上面,像你这样送女,是一定会扑街的。” 高田进一对靓坤的梗一点都听不懂。 靓坤说道:“黄社长涉及到了一笔五亿港币的生意,所以他走不了。如果你也硬要插一脚,那就是你自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雪梨跟着我是不会有幸福生活的,我只会带给她痛苦和泪水。”高田进一说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可以让我来说服黄sir。” 靓坤放下举枪的右手,把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来,让开高田进一和黄若思之间的道路。 高田进一拉着黄若思,走进里间。 过了一会儿,高田进一一个人走出里间,对靓坤说道:“请你进来一下。黄sir愿意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了。” 靓坤走进里间,说道:“我除非能抓住陈细九,否则非得靠黄社长把陈细九引出来不可。” 高田进一和黄若思异口同声地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靓坤说道:“日本人杀了那么多中国人,现在日本人的不义之财放在我面前,我如果不抢过来,上对不起国家民族,下对不起妻儿老小。” 黄若思无可奈何地说道:“陈细九现在就躲在台北,有种你自己去抓他吧!” 靓坤说道:“台北?就算有地址,我还不能确定自己就能抓到陈细九。毕竟,我从来没有去过台湾,人生地不熟。” 高田进一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靓坤说道:“能不能麻烦高田先生或者charles还有黄社长,你帮我跑一趟?” 高田进一愕然说道:“这怎么可能?” 靓坤说道:“关内总一郎会长给你的任务不就是查出那五亿港币的下落吗?真相就是熊谷中原贪污公款,陈细九就是他的同伙。杀掉他们,不正是你的任务吗?” 高田进一大惊失色,说道:“你在山王会有内线?” 靓坤说道:“这有什么?就只许关内会长的子侄贪污,不允许我和山王会的成员交朋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高田进一没脾气了,说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我也知道,做事是需要时间的。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黄社长,让你和你的下属受惊了。” 黄若思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这些有个屁用。” 靓坤无辜地说道:“你们都是能餐风饮露的英雄好汉,我则是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的‘俗辣’(闽南语方言)。除了歉意,我实在想不到还能给你们什么。” 高田进一说道:“我把香港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和黄sir动身去台湾。等抓到陈细九了,我就通知你去台湾汇合。我把陈细九交给你,你就让黄社长带着雪梨和仙蒂远走高飞。从此,大家就各走各路。” “我出来混,就是求财的。”靓坤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雪莉姐和仙蒂,我会派人暗中看住她们,别打着偷偷带她们走的主意,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第194章 罗慧玲的选择 靓坤在办公室里,又看到了jojo的身影。 靓坤招呼道:“jojo,稀客呀!” jojo说道:“坤哥,你不要讽刺我嘛!我还要养家的,哪能总往你这里跑?” 靓坤说道:“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叫,不用跟我客气的。” jojo说道:“坤哥,我这次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 靓坤问道:“其实,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我现在有四个女人,阿珍、冰冰、玛丽当娜还有安妮,每天轮班一样在她们之间转来转去。有时候,我自己都不记得该回哪个家睡觉。” jojo说道:“坤哥,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可是好不容易说动玲姐的。” 靓坤嘴上这么说,但是一想到罗慧玲那幅“靓绝五台山”的面容,下面居然有感觉了。 靓坤放下手里的笔,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jojo。 jojo也从靓坤的眼神中有所感应,用手遮着嘴巴,笑着说道:“不是吧,坤哥,你听到玲姐的名字就这么大反应?” 靓坤一脸郁闷地说道:“便宜你了,快点。” …… 完事之后,靓坤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我看玲姐是个性格坚韧的人,你到底是怎么说动她的?” jojo没有穿衣服,而是一把拉下沙发上的靠背布,裹在身上,说道:“玲姐其实是我爸爸的小妾。玲姐读高中的时候,就被丁蟹这个王八蛋看中了。当时,丁蟹是三圣社的红棍,还代表三圣社参加过黑市拳比赛。” 靓坤说道:“三圣社?哪一年的老皇历?早收摊了!这么说的话,丁蟹也是我们潮州帮的老前辈了。三圣社就是跛豪和肥仔坤还有矮子胜搞的,就是不知道丁蟹是跟谁的。” jojo说道:“当时我还小,这些江湖事,我都不怎么清楚的。我只知道,玲姐的姨夫姨妈没有办法,只能将她扫地出门。丁蟹就硬拉着玲姐要和她结婚。可是,玲姐知道,丁蟹原来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就是因为被他打怕了,宁可留在澳门当舞女,都不敢回香港。我爸爸帮助玲姐逃脱了丁蟹的魔掌,结果自己被丁蟹打成了植物人。玲姐认为都是自己的原因,才让我爸爸变成这个样子的,就嫁到我家,给我爸爸当小妾,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靓坤说道:“你们家坐吃山空,家道中落,她还能不离不弃,把你们抚养长大,真是一个好人啊!” jojo说道:“我一开始劝玲姐跟你的时候,她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有个交通警察追她,我看她有点动心。这才说服她的。” 靓坤问道:“我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追她,她反而松了口?” jojo说道:“其实,玲姐答应这件事,是有条件的。” 靓坤问道:“什么条件?” jojo说道:“玲姐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哥哥重振我们方家的。” 靓坤说道:“怎么样才算是重振方家?要达到‘一代股神’方进新的地位,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一点我根本做不到。” jojo气结,说道:“坤哥,你平时很精明的,怎么一时糊涂了?别管做不做得到,你先答应下来。其实,你只要能在事业上多帮一帮我大哥,玲姐就肯定满意了。” 说到这里,jojo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玲姐其实还是为了我大哥、我们方家在牺牲自己。她是想到,那个李sir只是个小小的交通警察,如论如何都帮不了我大哥什么,现在已经不是‘四大探长’那个警察只手遮天的时代了,倒是你们这些混社团,还是风光依旧。” 靓坤笑道:“看来玲姐不是对那个警察动了心,而是动了凡心。倒是叫我捡了便宜。” jojo说道:“在坤哥眼里,玲姐就是仙女呀!” 靓坤说道:“不是仙女,而是妖精,还是个蜘蛛精呢!外号叫‘春三十娘’。” jojo说道:“我只听说过黑泽明大导演的《椿三十郎》。” 靓坤说道:“致敬,致敬。” jojo说道:“阮梅那里我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她倒是不怎么好说动,我感觉她好像对我大哥有意思。其实,能说动玲姐,也是因为我大哥最近好像上进了好多。” 靓坤问道:“那块黑炭最近在干什么?” jojo说道:“大哥在华人会找了份服务生的工作,看他每天干劲十足,玲姐才想帮他一把。不过,他好像交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朋友。” 靓坤笑道:“哎,‘有钱人家’是哪个夜总会的名字?” 靓坤这个梗比较高深,jojo想了半天,脑子才转过弯来,笑闹着打了靓坤几下。 靓坤问道:“大舅哥的女朋友叫什么?” jojo说道:“好像姓龙,叫龙纪文。” 靓坤说道:“我好像知道她是谁。” jojo好奇地问道:“就是我大哥的女朋友,还能是谁?” 靓坤说道:“五亿探长雷洛你知道吗?” jojo问道:“你是说她是‘雷老虎’的女儿?可是,她不是姓龙吗?” 靓坤说道:“雷老虎离开香港,到了台湾,就是没牙的老虎。让儿女改名换姓,也是怕他们被人绑架勒索。” …… 靓坤请罗慧玲在“神乐家”吃饭。 罗慧玲从来没吃过日料,对于盘腿坐着吃饭有点不适应,而且她一身廉价衣服,和这里的环境也有些格格不入。 看罗慧玲盘腿坐在对面,不一会儿就上半身摇摇晃晃的,靓坤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到这家餐厅是自己的地方,没考虑到你不习惯这样坐着吃饭。要不我们先去逛逛街,给你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去半岛酒店吃饭。——那里的座位要舒服一些。” 罗慧玲尴尬地说道:“不用了。” 靓坤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起罗慧玲,揽着罗慧玲的腰,就拥着罗慧玲走出包厢。 罗慧玲有心挣脱靓坤的手,但是被靓坤坚持了两下,就认命放弃了。 靓坤带着罗慧玲走出“神乐家”,坐上汽车后座,对不知火舞吩咐道:“去中环!” 第195章 靓坤正在给罗慧玲预热今后的家庭生活时,高田进一也在汪海带领下到九龙城寨的斗狗场观看斗狗。 在九龙城,只要想赌,有很多可以赌,赌纸牌,牌九,骰宝,百家乐,大老二这种赌档,也可以赌斗鸡,斗蟋蟀,斗鹌鹑,更大一点就是斗狗,甚至是拳台格斗。 九龙城里最受欢迎的除了牌九和骰宝,就剩下赌狗,赌狗够血腥,两条狗牵入场中,不死就不离场,尤其经常斗狗场会加些助兴节目,把一些活人扔下场,供斗狗撕咬,让人们看的血脉偾张。 这些斗狗都是专门培养的,人肉都食过,一双眼盯人都是红色的,嘴边总是挂着涎水,犬牙锋利,甚至为了培养斗狗,九龙城斗狗场的主人会去澳门取经,找人传授如何让斗狗更凶猛的办法。 斗狗场里,场中正有两条狗开始撕咬,一条狗的嘴巴已经被咬掉一块,鲜血淋漓,另一条狗的脖颈处皮肉翻卷,同样是鲜血流淌;而场边的两百多男男女女挤在场边,大声为自己下注的狗加油。 高田进一是找汪海叙旧和道别的,但是他话没有说明,汪海就把会面的地方安排在斗狗场,因为九龙城寨斗狗场这是“香港特色”。 汪海说道:“培哥,你看中哪一条?我帮你下注啊!” 日本也是有斗狗的,而且使用的大多是日本本地出产的土佐犬。在日本,这些斗犬都是被当做相扑手这样的运动员看待的,还有按运动成绩把斗犬分级别。 高田进一饶有兴趣地观看着两条狗生死相搏,却拒绝了汪海代他下注。 打了好一会儿,两条狗终于以生死分出胜负。 场边观战的人群中,胜者当然是欢呼雀跃,败者自然是垂头丧气。 汪海说道:“我叔叔在那边,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高田进一当然是没有拒绝。 看到高田进一之后,墨镜之下,汪东源的眼色不好分辨,却是怔了一下,这才摘下眼镜走了过去,主动伸出右手,“阿培!” 高田进一也伸出右手,和汪东源握在一起,“源叔!” 汪东源上下打量了高田进一一番,神色激动地说道:“阿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高田进一说道:“回来好几天了。办点私事,怕打扰老朋友。” 汪东源纠正道:“我们不是老朋友,我们是兄弟啊!” 高田进一说道:“对对对!!!” 高田进一看了汪海一眼,接着说道:“这次我有点事情要办。将来无论怎么样,都希望源叔你老人家给我个面子,都不要插手。” 汪东源大包大揽地说道:“阿培,你放心,不管你干什么,只要你说一声,我一定帮你。” 高田进一笑道:“那就谢谢源叔。” 请汪东源在这件事情上高抬贵手,也是高田进一下的一步闲棋。 但是,在高田进一走后,汪东源却沉下脸对汪海说道:“阿海,你有没有搞错,带阿培到这里来?还有,以后我们的事,不要让他知道。你真没脑子!” 汪东源骂完之后就扬长而去。 留下汪海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小声骂道:“老不死的,迟早被狗咬死当狗粮。” …… 熊谷中心的办公室里,汪东源正在向熊谷中原汇报:高田进一已经找到九龙城寨去了。 熊谷中原一脸晦气地说道:“这件事情,自从高田进一来到香港之后,现在是越搞越复杂。” 汪东源笑道:“熊谷组长,我有办法把复杂的事情变简单。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在九龙城寨的工厂向我供货的价格就……” 熊谷中原撇了汪东源一眼,说道:“舟木昌志被人打死这件事,还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会长要求我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给舟木昌志报仇,才肯把工厂交给我管理。所以,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没用!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好好下力气查一查,到底是谁杀了舟木昌志?” …… 台北民生社区的陈细九家里,被雷雨惊醒的陈细九,走出卧室,来到一楼客厅,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黑影。 大惊失色的陈细九赶紧踉踉跄跄地走到屋角,从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里抽出一支卡宾枪,瞄准两个黑影,战战兢兢地喝道:“你们是谁?” 高田进一趁着打雷的闪光开枪了,枪声也掩盖在隆隆的雷声之下。 子弹打中了陈细九持枪的手,疼得陈细九丢掉了手里的枪,还摔倒在地。 黄若思走过去,提着陈细九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扔在沙发上,骂道:“陈警长,你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没有认出来?我救了你儿子,你反而把我出卖了,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陈细九也不答话,翻身就想从沙发上往远处逃,结果被高田进一尚有余温的枪管顶在头上。 高田进一说道:“你支开家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 刚刚在新租的公寓里,从罗慧玲的床上爬起来,来到charlesclub,靓坤就接到了高田进一的电话。 靓坤对玛丽当娜吩咐道:“帮我订最快的飞机,我要马上去台北。” 在台北桃园机场一下飞机,靓坤就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头版头条写着“雷、陈两探长,同日被绑架”,仔细一看,不仅是陈细九被高田进一和黄若思绑了,雷洛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绑架了。 靓坤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靓坤拿着地图,四处问路,终于搭乘公共交通来到高田进一所说的关押陈细九的地方。 走进关押陈细九的山间木屋,高田进一一边叫醒了黄若思,又走到躺在地上睡觉的陈细九面前,两脚叫醒了陈细九。 靓坤走到陈细九面前,蹲下来,说道:“陈警长,你只要把在香港伙同熊谷中原侵吞的五亿港币交出来,就能活下去。” 陈细九被绑着双手双脚,嘴巴还硬的很,“我没有做过啊!我只是和熊谷中原合伙做生意。做生意嘛,你也知道,有赚有赔的。那五亿港币都赔光了。” 靓坤笑道:“我怎么不相信呢?” 陈细九说道:“你不要当我和雷老总一样,有几亿身家。我没有钱啊!” 靓坤从口袋里掏出报纸,把头条展示给陈细九看,说道:“雷老总现在的处境和你一样啊!你在香港当警长的时候,就靠做助攻、刷鲍鱼,给雷老虎舔皮鞋。没想到,都跑路来台湾了,你还跟着他的步伐不变。” 陈细九说道:“你不要指望在我身上拿到一毛钱。” 靓坤说道:“幻庵,让他知道点厉害。我很忙,你抓紧点。” 靓坤的身后闪出不知火幻庵的身影。 不仅是陈细九,就连高田进一和黄若思都吓了一跳。刚才完全没看到这个人啊! 靓坤退开之后,不知火幻庵狞笑着走到陈细九面前。 靓坤对高田进一和黄若思说道:“我们出去,让他们好好玩玩。” 靓坤、高田进一和黄若思三个人坐在小屋前,听着里面陈细九的惨叫,平静地抽着烟。 黄若思说道:“以前当警察的时候,拘留室里叫得比他还惨、却还是拒不认罪的人都有。那个老头子行吗?” 靓坤说道:“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陈细九的惨叫声,从高亢到低沉,到奄奄一息,到悄无声息。 靓坤扔下烟头,用脚碾灭,说道:“这个老混蛋,舍命不舍财,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这时,小屋的门打开了,不知火幻庵拿着一张纸条走出来了,说道:“这是他交待出来的瑞士银行的账号和密码。不过,他说,只剩下三亿多了,其他的已经陆续洗干净,打到熊谷中原的私人账户里去了。” 靓坤接过纸条,说道:“我下山去打个电话,叫人确定真假,再把钱转出来。” 高田进一和黄若思好奇地走进小屋,看到了陈细九的惨状,饶是他们也不忍直视。 陈细九奄奄一息说道:“做点好事,给我个痛快吧!” 不知火幻庵狞笑道:“你放心,在我老板查证你交待的赃款之前,你还死不了。” 三个小时之后,天完全黑下来了,靓坤才从山下返回小屋。 靓坤对不知火幻庵点了点头,不知火幻庵在陈细九脸上推了一下,陈细九的脖子就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靓坤对高田进一和黄若思说道:“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不过,你们要先决定好,到底由谁带着雪莉姐和仙蒂远走高飞?” 小屋里蜡烛发出昏暗的光,照在高田进一和黄若思脸上,都显现出希望的光芒,但是旋即又暗淡下来。 高田进一还想做伟大的牺牲者,而黄若思想到的是每次自己求婚或者求欢时雪梨的犹豫和拒绝。 靓坤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你们现在决定不了,不如回香港大家再做决定吧。” 第196章 Charles Club的毁灭 charlesclub里。 靓坤一回到香港,就听到了三亿港币已经转到自己户头的好消息,下令今晚charlesclub不对外营业,留给自己人高兴一下。 高田进一、黄若思、雪梨、仙蒂,还有玛丽当娜、毒蛇炳、冷辉、阿信、不知火舞、不知火幻庵、李国杰、鸡泡、积琪等人汇聚一堂。 只有雪梨心里还捉摸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 高田进一和黄若思倒是不打不相识,放开怀抱,两个人提着酒瓶站在舞台上合唱着《友谊万岁》: 人世百变沧桑 友好不变 情谊永守 欢笑当歌对酒 怕听一阕 为别离奏 祝你事业成就 前途锦绣 热烈敬酒 深盼他朝再饮 故苑相见 旧日朋友 听到两人荒腔走板的歌声,仙蒂也跳上舞台凑热闹。在她眼里,高田进一是多年来一直关心她的舅舅,而黄若思是多年来一直帮助她和妈妈的黄叔叔。 正在大家高兴唱歌、纵情豪饮的时候,charlesclub的大门被人撞开,一群舞刀弄棒的家伙涌了进来。 靓坤认出来了,为首的家伙正是汪东源的小弟阿强。 阿强手里端着一杆猎枪,大声叫嚣道:“谁是黄若思,站出来。” 由于事先就说是欢送高田进一、黄若思、雪梨、仙蒂的聚会,大家都没有带家伙,面对阿强的猎枪,谁也不敢冒险。因为猎枪打出来的是散弹,一打一大片,天知道会打中谁。 阿强仔细分辨了一番,发现了舞台上的黄若思,端着猎枪就大步走过来。 阿强一枪托打倒了黄若思,一脚踏在黄若思的胸口上,拉动枪栓就要开枪。 正在这时,仙蒂冲上来,一把推开了阿强,让阿强一枪打偏了。 恼羞成怒的阿强又拉动枪栓,瞄准仙蒂。 爱女心切的高田进一一脚踢飞了阿强手里的猎枪,手上组合拳不停打到阿强身上和头上。 由于变故突发,杀进来的汪东源小弟被反应过来的毒蛇炳、冷辉等人痛打。 虽然手无寸铁,但是毒蛇炳等人也不是普通小弟能抵挡的。 几个不能打的女人,玛丽当娜、雪梨、积琪,再加上鸡泡,则相互掩护着躲到吧台后面。 被高田进一踢飞的猎枪也没有飞多远,落在一个被靓坤一脚踢倒的联英社小弟身边。 那个小弟看到一杆枪落在自己身边,连忙捡起枪,对着战团中看起来最无害、还手足无措站在舞台中间的仙蒂就是一枪轰过去。 猎枪的散弹打在仙蒂的后背上,直接打出了篮球大的血洞。 仙蒂中枪的惨状,看得高田进一目眦尽裂。 高田进一扔下阿强,从舞台上腾空而起,飞起一脚,踢在开枪小弟的脖子上,踢断了对方的脖子。 阿强正要从背后偷袭高田进一,谁知道被躺在地上的黄若思用剪刀脚勾倒了,两个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高田进一看到仇人已经躺下,连忙爬上舞台,抱着仙蒂,呼唤道:“仙蒂!” 远处,雪梨看到仙蒂中枪,也撕心裂肺地哭出来了,挣脱玛丽当娜、积琪和鸡泡的拦阻,也跑到舞台边,大声呼唤着仙蒂。 仙蒂勉强睁开眼睛,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里蹦出两个词:“妈咪!舅舅!” 靓坤看到舞台这边的变故,冲过来捡起猎枪,拉动枪栓上膛,瞄准离自己最近的、落单的联英社小弟,就是一枪。 再拉动枪栓上膛,瞄准下一个,开枪。 等靓坤把剩下的三颗子弹打完,联英社的小弟们已经是兵败如山倒。 他们倒是想跑,但是酒吧的门就只有这么大,一个都没有跑掉。 打999报案,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送仙蒂去医院抢救,雪梨、黄若思也跟着去了。 高田进一也想跟去,但是被靓坤拉住了,“你的身份有问题,警察一查你就完了,别去了,你先走吧!”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持枪提刀的靓坤、毒蛇炳、冷辉等人正喝令所有的“俘虏”跪成一排。 看到靓坤端着猎枪、毒蛇炳等人提着刀,警察的第一反应是让靓坤、毒蛇炳等人放下武器。 …… 西九龙反黑组的拘留室里,韦定邦坐在靓坤对面的椅子上,问道:“怎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动枪了,还打伤了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靓坤说道:“那个女孩子是酒吧老板的女儿,一直在酒吧帮忙。那些人是来找酒吧老板的追求者、侦探黄若思寻仇的。对了,那个黄若思以前也是我们的伙计。” 韦定邦说道:“不用你告诉我,他是老便衣了,我当卧底的时候,还被他抓捕过。那些人为什么找黄若思寻仇?” 靓坤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黄若思。” 韦定邦说道:“我总感觉,你在这件事里面也起了作用。” 靓坤冷冷地说道:“我本来和这件事没关系的,但是马上就要起作用了。联英社官涌揸fit人派小弟扫我陀地,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韦定邦急忙说道:“你可别闹事。你还真当你是堂口大佬?” 靓坤说道:“要么你扫汪东源的场,要么我扫。陀地被扫,我如果不做事,以后我就不用再混下去了。就没有能力再为你搜集情报了,sir。” 靓坤最后一个“sir”咬得很重,让韦定邦也不得不正视靓坤的态度。 韦定邦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别动手了,我会处理的。” 这时,拘留室的门被人敲响,韦定邦走出拘留室,李辉向韦定邦报告道:“那个黄sir说,他之前处理过一起绑架案,在救人的过程中,开枪打死过两个绑架案,这些人是来报复的。” 韦定邦接过李辉手里的笔录纸,看了一遍,连番问道:“绑架案?黄若思为什么不报案?自作主张救人还不算,打死两个人也不报告?我们可以告他谋杀的。” 李辉说道:“黄sir说,他当时是自卫,所以才开枪杀人的。事后,他怕警方追究他的责任,这才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韦定邦骂道:“黄若思的供词,得到了那些联英社小弟的印证没有?” 李辉说道:“那些小弟什么都不知道,只有那个带队的阿强,供认了这一点。双方的供词可以印证。” 韦定邦说道:“让靓坤和黄若思给小弟交担保,然后统统滚蛋。那些联英社的小弟就告他们损坏他人财物、参与三合会组织,不准保释,移交给律政司起诉。” 第197章 Charles Club的毁灭(2) 回到charlesclub,看着满地狼藉,靓坤对和自己一同走出警署的毒蛇炳、冷辉等人以及闻讯赶来的茶壶、铁头功、乌鸦等人说道:“汪东源扫我陀地,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茶壶说道:“我现在就回去点起人马,赶绝汪东源。” 靓坤还没有说话,人群背后倒是有一个声音响起:“茶壶,汪东源是联英社官涌揸fit人,你擅自和他开战,还有没有把公司放在眼里?”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陈耀也来了。 自从当上老大之后,茶壶脾气见长,骂道:“这是我佐敦堂口的事情,陈耀你有什么资格管?还是说,龙头准备传位给你?” 陈耀说道:“我确实没有资格管佐敦堂口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旺角堂口的揸数,旺角堂口的事情我总资格管吧?” 靓坤撇撇嘴说道:“大家早就分开,各做各的,你少说些没用的话。” “好,我不说这些。”陈耀说道:“现在,江湖上传言,你绑架、谋杀了陈细九,你怎么说?”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陈细九姓陈,你也姓陈,难道你是陈细九的私生子,要给你爹报仇呀?” 陈耀的脸皮倒是挺厚,听了靓坤的冷言冷语也不发火,只是淡淡地说道:“陈咩喳(英文major,警署华探长)以前是龙头的好朋友,现在他死了,他儿子找到我们洪兴,要求我们洪兴主持公道。” 靓坤说道:“主持公道?洪兴什么时候连台湾警察的工作都越俎代庖了?” 陈耀从靓坤的话里面听出话柄了,说道:“靓坤,你还说陈咩喳不是你杀的?不是你的话,你怎么知道陈咩喳死在台湾?” 靓坤不屑地骂道:“痴线,他躲在台湾,全香港也就只有你不知道吧?再说了,现在龙头在大陆,你可不要假传圣旨啊!” 陈耀说道:“龙头的命令是,他不在的时候,事情紧急,则由叔父辈投票决定。叫你去公司对质,这是叔父辈共议的结果,不是什么假传圣旨。” 靓坤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那些叔父辈,不是我做的。” 陈耀怒道:“你敢不遵‘将令’?” 靓坤说道:“你连《传令诗》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将令’?” 靓坤这一棍子算是打在陈耀的七寸上了,陈耀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一向对香港社团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屑一顾,哪里会什么《传令诗》? 哑口无言的陈耀灰溜溜地走了。 茶壶问道:“坤哥,他会不会是回去找人学《传令诗》去了?” 靓坤说道:“他今天已经够糗的了!更不可能找人再学《传令诗》,回头再找我的麻烦,否则他的面子往哪放?” …… 韦定邦果然说到做到,说扫汪东源就扫他。 当天晚上,联英社佐敦的所有场子,全都都黑了灯。 因此,那些场子的老板都十分不满,他们请汪东源和联英社看场子,是指望汪东源和联英社帮他们解决麻烦的,而不是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汪东源在自己的陀地努力安抚这些老板,“各位老板,我汪东源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我的小弟卷入一宗刑事毁坏案,警察才找我麻烦的。我向各位保证,只要挺过这段时间,警察出了气,也就没事了。” 汪东源再怎么说也是联英社官涌揸fit人,这些老板也只是想向他施加压力,并不是真的想翻脸。 …… 台北某水果摊上。 一个虽然看起来落魄,但是仍然难掩其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男人,正在挑挑拣拣,看到满身是刺的榴莲,男人眼前一亮,交钱之后,一手拎了一个,走到自己的汽车旁,打开后备箱,把两个榴莲放了进去。 谁也没看到,在汽车后备箱里,还捆着另一个虽然老了,但是仍然难掩其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男子。 明显两人一个是绑匪,另一个是肉票。 绑匪把榴莲放进关押肉票的后备箱,看得绑匪一阵皱眉,——如果不是怕绑匪揍他,肉票非得骂娘不可。 榴莲这东西,喜欢吃的人似乎闻不到榴莲那大便一样的气味,但是不喜欢吃的人眼里,那就是带刺的大便。 肉票显然是属于不喜欢吃榴莲的那种人,被榴莲扎得不停往后躲,又被榴莲的气味呛得直咳嗽。 绑匪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玩你。我知道,榴莲没开是不能吃的,因为没熟嘛。所以,先闷一下,开到新竹就能吃了。” 肉票问道:“开到新竹做什么?” 绑匪说道:“我来到台湾十几年,一直是对着监狱的四面墙壁。现在我自由了,是不是应该四处游览一下?” 肉票说道:“你又发什么癫?” 绑匪说道:“我不是发疯,我委屈了十几年,我现在是发威!” 肉票说道:“你快点把我放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丁蟹!” 原来,这位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绑匪就是丁蟹。 丁蟹说道:“知道!我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肉票说道:“我欠了你什么冤仇?” 丁蟹说道:“你下了‘江湖格杀令’赶绝我,逼我来到台湾,害得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我不能侍奉母亲,不能照顾孩子。你还说没欠我的?雷老总!” 原来,这位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风度翩翩、帅气逼人的肉票就是雷洛雷老虎。 丁蟹朝雷洛的脸上唾了一口浓痰,说道:“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现在时候到了!” 雷洛说道:“你呢?你打死自己的好兄弟,跑路到台湾,又打伤人。干什么?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丁蟹一听这话,恼羞成怒,拿起一个榴莲,说道:“我今天打死你个人渣!” 雷洛一看丁蟹像疯了一样,连忙服软,说道:“不要啊!不要!我欠你的!我欠你的!” “你说你是不是犯贱,迟半秒钟,我就一榴莲打爆你的头了。你反应很快!”丁蟹放下榴莲,笑道:“我失去十四年的青春岁月,你说,你应该怎么赔偿我?” 第198章 丁蟹报仇,点到即止 面对丁蟹的勒索,雷洛觉得这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偏过头去,不理丁蟹, 丁蟹知道停车场不是严刑拷打的地方,四处观望了一番之后,关上后备箱盖,坐到驾驶位,发动汽车,向新竹扬长而去。 丁蟹开车来到游乐场附近。 把车停在游乐场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丁蟹直接跑进游乐场玩耍去了。 丁蟹像孩子 《港片宇宙之靓坤》第198章 丁蟹报仇,点到即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方展博到达龙纪文家里的时候,发现龙纪文已经消停了,不再闹着自杀了,而且消停大发了,都哭起来了。 龙纪文哭着说道:“我爸爸在台湾被人绑架了。” 方展博心里十分感谢绑匪,否则龙纪文还要无理取闹一段时间。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方展博本来都已经睡下了,但是还是被龙纪文闹起来了,还要赶出租车,从靓坤给罗慧玲租的别墅坐出租车赶到中环的高级公寓。 ——以前过得太苦了,方展博二十多岁的人了,连车都不会开,正在学车。虽然靓坤在别墅放了一台车,但是方展博只敢在学车的时候开一开,不敢像李国杰这么莽,没有驾驶证也敢开车上路。 到龙纪文家之前,方展博还专门换了一身西装革履。 罗慧玲问方展博:“你赶着去救人,怎么还有时间换衣服?” 方展博说道:“她住的那种地方很麻烦的,穿得吊儿郎当的不准进去。那些警卫又问这个,又问那个的。好讨人厌的。” 靓坤揽着罗慧玲的肩膀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相传,太湖有个水神叫黄泥郎。过去,在太湖中捕鱼为生的渔民们,每逢遇见大风大浪时,就会跪在船头向着半空中磕头,然后嘴里高喊着:‘赤脚黄泥郎救命!’如果喊‘黄泥相公’,他就会穿衣蹬鞋,穿戴妥当,把自己打扮成相公模样后,才会出门,这样就耽误了他救人的时间。” 到了龙纪文所住的公寓,方展博还带着保安,准备砸门救人。 结果,一敲门,龙纪文就一边哭,一边开门。 保安还责怪道:“你们谈恋爱闹情绪就闹吧,不要用自杀开玩笑好不好!” 千恩万谢地送走保安之后,方展博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爸爸被人绑架了?” 龙纪文说道:“那个绑匪打电话给我了。” 方展博问道:“你知不知道绑匪是谁?他叫你怎么把钱交给他?” 龙纪文说道:“那个绑匪说自己叫丁蟹,他说他在新竹的一座山上。” 方展博眉毛一竖,问道:“你确定那个绑匪说,他叫丁蟹?” 龙纪文说道:“是他自己说的。” 方展博说道:“这个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没想到他居然已经从监狱里面出来了。” 听方展博把自己家和丁蟹的恩恩怨怨都说了一遍,龙纪文对丁蟹的凶残也有所了解了,更加害怕了,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方展博说道:“丁蟹的四个儿子都是黑社会,我们光凭自己是斗不过他的。我们去找坤哥,说不定坤哥有办法。” …… 由龙纪文开车,载着方展博,回到了钻石山别墅。 罗慧玲打开门,看到方展博,问道:“龙小姐没事了?” 方展博将身形让开,罗慧玲看到了方展博身后的龙纪文。 龙纪文说道:“丁蟹绑架了我爸爸,还打电话过来勒索五千万新台币。我是来请坤哥帮忙的。” 靓坤被罗慧玲叫醒之后,来到客厅,说道:“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把手机拿出来,发个朋友圈。” 罗慧玲责怪道:“龙小姐都急死了,你还在说什么疯话?” 你们都不懂我的梗! 靓坤摇摇头,抓起电话,“茶壶,你现在赶快派人去帮我查一下,青帮的丁孝蟹是不是去了台湾?什么时候去的?回来了没有?查清楚之后,马上打电话回来,这里的电话号码是xxxxxxxx。” 挂上电话之后,靓坤说道:“丁蟹这个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也听你们都说过他的事迹。他这个人性格偏激,报仇不隔夜,应该是刚刚从监狱放出来,就惦记着找雷老总的麻烦。” 罗慧玲说道:“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可怕,我当年就亲眼看到过,他拿开水烫自己的老婆。” 靓坤拍了拍罗慧玲的手,还把罗慧玲的头按低,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一口,说道:“玲姐,你别害怕,这次我一定让丁蟹死在台湾,永远没机会回香港。” 这时,电话铃响了,靓坤接起电话,“什么?丁孝蟹去台湾已经有三天了,还没有回来?那丁家那三只小螃蟹呢?……哦,我知道了。你从现在开始,收那三只小螃蟹的风,然后亲自带队,绑了那三只小螃蟹。明天,我就要看到三只绑好的小螃蟹,行不行?……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上电话,靓坤对龙纪文说道:“龙小姐,你放心好了,丁蟹绑你爸爸,我就绑他儿子,投鼠忌器,看谁犟得过谁!” 罗慧玲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们方家和丁蟹之间的恩怨,和丁蟹的四个儿子无关,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靓坤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和丁蟹交换人质,不会伤害丁蟹的儿子的。” 靓坤敷衍完罗慧玲,又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一下。展博,你带龙小姐回房休息吧!” 方展博斯巴达了,整个别墅都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啊!难道让方展博把房间让出来,自己睡客厅? 靓坤把方展博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没有避孕套?” 方展博红着脸说道:“坤哥,你的意思是?” 靓坤说道:“是啊!女孩子在这种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容易上手了。你还不赶快给你们方家开枝散叶,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和玲姐?” 此时的方展博还是一个纯情少男,做不来靓坤说的这种事,还是一个人抱着毯子,睡到了沙发上。 …… 第二天一早,龙纪文就向方展博、靓坤提出告辞,“我要去台湾。我爸爸在台湾还有一些朋友,我想多找几个人帮帮忙。” 找人帮忙一大忌讳就是,明明已经找了a帮忙,a也已经答应了要帮忙,那么在没有得到a的结果之前,最好不要另外再找b帮忙,哪怕b能给你提供更大的助力,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龙纪文明显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居然当着靓坤的面说出这种不给面子的话。 靓坤心里虽然不爽,但是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道:“也好,当年四大探长叱咤风云,想必也是有不少朋友的,你多探几条路也好。” 第200章 三只螃蟹一锅端 茶壶办事还是挺靠谱的,第二天一早,就把老三丁旺蟹、老四丁利蟹都绑了。 安置两只小螃蟹的地方,是一辆集装箱货车的车厢里,就停在茶壶陀地的后巷。 老三丁旺蟹第一个被送来,他一早就开车到律师楼上班。结果,一下车,另一辆轿车就开过来,下来几个人用枪指着他的头,他不得不乖乖跟着茶壶的手下上了他们的车。 一路上,丁旺蟹不停地在和绑架他的人普及法律知识,试图让对方明白,绑架是没有前途的。 为了让丁旺蟹闭嘴,茶壶的手下不得不在他肚子上狠打了一拳,让他把早餐都吐出来了,这才让他闭嘴。 丁旺蟹的法律知识被暴力提示没有卵用之后,他又开始摆关系,说自己是忠青社坐馆的弟弟,希望对方看在江湖同道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但是,马上就看到弟弟丁利蟹也被人绑着送来之后,丁旺蟹就明白了,这是想要把自己一家人都弄过来,那就不是绑架这么简单了。 老三丁旺蟹是从他供职的律师楼被绑来的,老四丁利蟹则是从他开的诊所被绑来的,两个人都有正当职业,每天都要上班,行动轨迹有规律可循,还比较好弄,而剩下的老二丁益蟹就比较难办了。 丁益蟹是丁孝蟹的左右手,从小就跟在丁孝蟹的屁股后面混黑社会。 在去台湾之前,丁孝蟹把忠青社交给丁益蟹打理。 丁益蟹虽然桀骜不驯,但是从心底里敬服丁孝蟹这位“长兄如父”的大哥。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丁益蟹的出入都十分谨慎,深居简出,前呼后拥,从不落单,连自己经常流连的娱乐场所也不去了,而是叫妈妈桑直接把人送到自己的别墅里。 茶壶的人查到了丁益蟹的住所,但是碍于保镖众多,也不敢上去硬来。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怕动静太大,引起周围其他人的警觉而报警。 无从下手的小弟打给茶壶,茶壶只好打给靓坤。 靓坤在电话里说道:“你把地址给我,我让别人去做。” ……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丁益蟹刚刚醒来,一番晨运之后,就把手软脚软的小姐赶出了别墅。 虽然丁益蟹遗传了丁蟹的力大如牛,但是没有读过书,为人粗鲁,从不怜香惜玉,并不是小姐们眼中的恩客,要不是他是忠青社坐馆的弟弟,都没人愿意做他的生意。 所以,一走出丁家别墅,小姐就一瘸一拐地急忙逃走了。 丁家别墅的大门外,看到小姐出来之后飞快逃走的全过程,不知火舞开门下车。 不知火舞按响了别墅门铃,不久大门里面就传来一个声音:“你把什么东西掉在这里了?” 大门打开,门后面是两个忠青社的小弟。 看到不是刚才走掉的小姐,而是另一个同样衣着暴露但身材更好、长得更靓的美女,两个小弟十分惊喜,猛吃冰淇淋。 一个小弟问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火舞说道:“是妹姐让我来的,说是小蟹哥包了我的钟。” ——丁家的四只小螃蟹,在明面上只有老大丁孝蟹和老二丁益蟹混黑社会,被人称为“大蟹”和“小蟹”。 另一个小弟撇撇嘴说道:“你要不要这么积极呀?我们才开门送走一个。” 不知火舞抱歉地说道:“我也是才饿醒了,还没有吃午饭呀,想过来混一顿午饭。” 两个小弟让不知火舞进了大门。 其中一个小弟色眯眯地笑道:“小姐,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进来之后要搜身的。” 不知火舞无所谓地说道:“我是出来做的,搜身算什么?来吧!” 说完,不知火舞举起了双手。 两个小弟看到有便宜可占,为了由谁来搜身,争执了起来。 不知火舞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要争到什么时候?干脆一起来吧,我都快饿死了。早点搜完,早点让我进去吃点东西。” 一听到不知火舞的话,两个小弟眼睛一亮,互看了一眼,说道:“那我左边,你右边。” 两个小弟色授魂与地用手享受了一番不知火舞的好身材之后,才意犹未尽地说道:“小蟹哥也正在吃午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餐厅里,丁益蟹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午餐。 由于小时候太穷了,丁益蟹养成了这样的吃饭习惯,即便是富贵了之后,仍然不改饿死鬼的本色,吃饭都恨不得用手抓。 小弟带着不知火舞来到餐厅,俯身在丁益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丁益蟹说道:“管他哪个妹姐,送上门的肥肉难道还要吐出去吗?” 不知火舞走进餐厅的时候,丁益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里大赞自己英明,差点错过这样的绝色美女。 丁益蟹放下筷子,站起来,拉开自己身边的一张椅子,说道:“小姐,你坐这里。” 不知火舞走到丁益蟹身边,抬手假装抚摸自己的头发,顺手拔下头发上插着的发簪,一下子插进丁益蟹的脖子。 几个小弟拔出手枪,指着不知火舞。 不知火舞抓着发簪的尾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们有没听过开香槟的故事?在拔开瓶塞的一瞬间,酒会溅得到处都是……他现在还没有死,但是如果我现在把他脖子上的发簪拔出来,他的血就会像开香槟那样,猛烈地喷出来。说不定,还能喷到天花板上。” 丁益蟹生怕这个冷面女杀手狂性大发直接拔掉自己脖子上插着的发簪,又怕自己说话太大声,导致伤情扩大,小心翼翼地命令小弟道:“把枪放下。” 不知火舞命令道:“跟我走。” 就这样,不知火舞牵着发簪的尾部,就像牧童牵着老黄牛的鼻环,把丁益蟹牵出了别墅。 ——丁益蟹可是比老黄牛听话多了。毕竟,鼻环只能让老黄牛痛苦,这支发簪却能要了丁孝蟹的命。 …… 看到脖子上插着发簪的二哥丁益蟹,老三丁旺蟹、老四丁利蟹都绝望了,这下完了,只能寄希望于大哥丁孝蟹了。 第201章 丁蟹之死 龙纪文来到台北,就上门拜访了和雷洛一样从香港逃来台湾的前香港探长“肥仔标”韩彪。 龙纪文一进门,就对正在喝花酒的韩彪说道:“标叔,我快救救我爸爸,我爸爸被人‘标参’(粤语,绑架)。” 韩彪放下左手的酒杯、右手的美女,说道:“有没有搞错,居然有人敢绑架雷老总?谁这么大胆,你知不知道哪帮人做的?” 龙纪文说道:“绑架的人说自己叫丁蟹。” 韩彪本来义愤填膺的脸上,迅速变成了一筹莫展的表情,说道:“世侄女,坦白对你说吧!其实我也很难帮到你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在台湾是没有什么势力的,我们只不过是有点钱的老人家。” 听到韩彪的拒绝之意,龙纪文拉着韩彪的胳膊说道:“标叔,我求求你!” 韩彪为难地说道:“丁蟹是个疯狗,这件事很棘手的,除非矮子胜能帮忙。我们这些从香港来的探长都是孤家寡人,但是矮子胜不同,他从香港带过来大队人马,现在还在混黑道,应该能帮到雷老总。” 龙纪文问道:“矮子胜?是不是周济生叔叔?” 韩彪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几年前,你爸爸还同他大吵了一次架,不知道他肯不肯出手帮忙。” …… 韩彪带着龙纪文来到周济生家里,龙纪文看到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就是港台地区嚣张了几十年的大毒枭、“三圣社”坐馆。 大家寒暄了一阵之后,龙纪文说道:“胜叔,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周济生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说道:“不会吧,大名鼎鼎的雷老虎的女儿还会有事请我帮忙?” 龙纪文说道:“我爸爸被人标参,那个人说自己叫丁蟹。胜叔,你大人有大量,我知道我爸爸跟你吵过架……” 听到龙纪文提到吵架这件事,周济生打断道:“我跟了雷老总几十年,大家都是老朋友,没有隔夜仇的,那只是件小事。” 话虽如此,但是周济生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小事情。 龙纪文也看出来周济生不肯帮忙,扑通一声,就给周济生跪下了,“胜叔,我求求你。” 看到龙纪文跪下,周济生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做人,最要紧的是有骨气,天塌下来也要用肩膀扛着。我救你爸爸,不是因为你下跪,而是因为我和他是几十年的好兄弟。” …… 靓坤派不知火舞绑架丁益蟹之后,忠青社的小弟就即时向正在台湾的丁孝蟹打电话报告此事。 听到消息的丁孝蟹急了,正要坐飞机回到香港,但是又收到老前辈“三圣社”坐馆周济生的召唤。 周济生约丁孝蟹在一家粤菜馆见面。 双方落座之后,周济生说道:“很多从香港来的江湖朋友都向我夸你丁孝蟹很能干。你老爸丁蟹以前是我的小弟,雷老总是我几十年的朋友和兄弟,大家关起门就是一家人。但是,你老爸丁蟹却干出绑架雷老总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办?” 丁孝蟹说道:“胜叔,我一定花最短的时间找到我爸爸,把雷老总交给你。” 周济生说道:“这个提议还不错,知父莫若子,你最了解你爸爸的脾气,应该容易找到他。不过,我希望雷老总能够平安。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看见老朋友去世。老朋友有事情,我是会玩命的。” 丁孝蟹说道:“我明白,如果出了事的话,他少一只手,我赔两只;他少一只脚,我赔一双。万一发生了不幸,他真的没命了,我把命赔上。” 周济生说道:“除了你没命之外,你爸爸也会没命。” 丁孝蟹说道:“好的,胜叔,你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 周济生说道:“三天。” 听到周济生咄咄逼人,丁孝蟹带来的小弟伸手就要从衣襟里掏枪,给周济生一点颜色看看。 丁孝蟹急忙伸手拦住小弟,把他掏枪的手又按了回去。 丁孝蟹说道:“也好,我明白了。谢谢你,胜叔。再见了,打扰你了!” 说完,丁孝蟹就把小弟带出了粤菜馆。 走出大门的时候,丁孝蟹一把抓住小弟的衣襟,把小弟按在汽车旁,骂道:“你疯了,这是在台湾,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你就掏枪?不想要命了,是不是想死啊?” 丁孝蟹松开双手,指着小弟的鼻子说道:“你马上飞回香港,离开台湾。” 这时,几个枪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朝着刚才那个掏枪的小弟就是乱枪攒射。 丁孝蟹听到枪声,低头寻找掩体的时候,发现那个掏枪的小弟已经被打得像筛子一样。 …… 新竹荒山上的废弃工寮里,丁蟹正在对雷洛进行说教:“你看你,是不是作恶多端有报应了?你的十几个子女,听到你被人绑架,要么就直接挂掉电话,要么就让我快点撕票,他们好继承遗产。只有一个女儿还像个样子,说是要想办法筹钱。要不是看在你女儿还算孝顺的份上,我早就打死你了。” 雷洛睁开眼睛,看了丁蟹一样,又把眼睛闭上了,说道:“你不要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了。你留我一命,还不是为了那五千万新台币赎金?我这个女儿我很了解,我没有给她这么多钱,她根本拿不出来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丁蟹正要和雷洛争执两句,两个人正在向工寮走来。 看到来人了,丁蟹拔出手枪,藏在一个角落里,向两个人偷偷观察着,随时准备打黑枪。 来的两个人正是毒蛇炳和冷辉。 砰! 丁蟹一枪就打爆了毒蛇炳的头,吓得冷辉急忙往毒蛇炳的尸体不同方向躲藏起来。 事实证明,这一枪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接下来丁蟹的几枪,都不知道把子弹打到哪里去了。 冷辉没有开枪还击,而是在观察丁蟹的射击位置和自己可以利用的地形。 丁蟹很快打完了子弹,也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冷辉向丁蟹藏身的角落开了一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就开始向工寮的方向快速移动,冲到了下一个可以充当掩体的地方。 雷洛趁着来人正在与丁蟹交火,站起身就冲出了工寮,蹲下躲在工寮半人高的墙后面。 冷辉看到一个人冲出来了,想也没想,就一枪打在那人的头上。 雷洛也被人爆头了!尸体就脸朝下仆倒在工寮门外。 冷辉又朝丁蟹藏身的角落连开了两枪,冲到了工寮半人高的墙外,和丁蟹隔墙对峙。 冷辉听到头顶的风声,转身想躲,但是根本来不及,被一块砖头砸在头顶。 原来,冷辉移动的时候,丁蟹也在移动,正好和冷辉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听到冷辉在墙的另一边发出的声音,丁蟹冒死站起来,从半截高的墙上扳下来一块砖头,就砸在冷辉的头上。 鲜血从冷辉的头上流下来,糊住了冷辉的眼睛,冷辉就着一点点视觉,对着砸自己头的身影就是不断开枪。 终于,冷辉仰面躺在工寮外的土地上,丁蟹也身中数枪趴在工寮的墙上。 一阵冷风吹过,把硝烟和血腥传播开,也冲淡了。 只有一只乌鸦嘎的一声欢叫着,飞了过来,开始啄食地上的人体碎屑。 …… 等周济生的小弟按照龙纪文给的联系地址四处搜寻,找到丁蟹、雷洛、毒蛇炳、冷辉等人的尸体,时间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即便以丁蟹“气运之子”的身份,中了这么多枪,而且没有治疗,也非死不可。 听到小弟的汇报,周济生有些伤感,伤感之余,又有些快意。 龙纪文则是崩溃地大哭。 不管龙纪文如何崩溃,负责洗地的台湾警察还是要让她来辨认四个死者中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龙纪文从来没见过毒蛇炳和冷辉,根本认不出来。 但是,周济生的一个小弟已经认出了毒蛇炳和冷辉。这个小弟之前就是在香港卖白小姐的,后来才跑路来台湾,投靠了周济生。他知道毒蛇炳和冷辉都是跟着同新合麦叔混的,听说麦叔死了之后,他们又跟了靓坤。 周济生对龙纪文说道:“看来,是靓坤派这两个人来解救你爸爸的,结果他的小弟和丁蟹同归于尽了,你爸爸也不幸身亡。你还是给他打电话通知一声吧!” 伤心的龙纪文只好给方展博打了个电话,请他把毒蛇炳和冷辉的死讯传递给靓坤。 …… 靓坤把毒蛇炳的死讯告诉玛丽当娜之后,玛丽当娜就跑回卧室,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靓坤跟着走进卧室,看着玛丽当娜浑圆的臀部,居然来了兴致。 管不了这么多了。 靓坤扑上去,三下五去二,就把玛丽当娜剥成了“光猪”,开始弄了起来。 玛丽当娜趴在靓坤的肩头,一边啜泣,一边在靓坤的冲击下耸动起来…… 云收雨歇之后,玛丽当娜哽噎着说道:“我哥哥……为你做事,被人爆了头。你不是说过会好好照顾他吗?” 靓坤伸手拭去玛丽当娜的眼泪,说道:“人都死了,还哭什么?等会,我陪你去买点金银首饰。” 玛丽当娜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想要金银首饰啊……” 靓坤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女人不要金银首饰呢?我给你多买一点!” 玛丽当娜抽泣着说道:“我想去台湾祭奠我哥哥。” 靓坤说道:“你疯了?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们出来混,本来就是一只脚在监牢里,另一只脚在棺材里。你哥哥死了,你会哭。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杀的那些人,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你去台湾祭奠,那不是自己把线索送到那些台湾警察的手里吗?我不准你去。我会安排人把他在台湾火化,骨灰运回香港,交给你安葬。” 说完,靓坤起身去穿衣服。 …… 台湾警方在对龙纪文一番盘问之后,就以“丁蟹绑架雷洛,两无名氏男子解救雷洛,与丁蟹枪战,双方同归于尽,雷洛被误杀”结案。 丁孝蟹从火葬场领取骨灰之后,抱着骨灰盒,刚刚走出火葬场大门,就被一群枪手乱枪打死,倒在火葬场的台阶上。 骨灰盒也摔碎了,丁蟹的骨灰撒了出来,又被丁孝蟹的鲜血浸润。 …… 在香港,靓坤挂掉周济生的电话之后,又拿起电话拨给茶壶的陀地,让不知火舞接电话。 不知火舞听完靓坤的电话之后,来到后巷,钻进集装箱,拔掉了丁益蟹脖子上的发簪。 果然就像不知火舞说过的那样,鲜血像开香槟一样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集装箱顶部。 扔掉发簪,不知火舞左手扼住丁旺蟹的喉咙,右手扼住丁利蟹的喉咙,双手一起用力,拧断了两人的脖子。 靓坤这边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检测到宿主又瓦解一个社团——忠青社。现在,请宿主选择奖励。请在个人资质奖励和随从奖励中选择。】 之前都是选的随从奖励,这次选资质奖励试试看。 【宿主选择了资质奖励,现在请抽取资质。】 抽取。 【宿主抽取到了来自《金庸武侠世界》的内力、来自《圣斗士》的小宇宙、来自《龙珠》的气、来自《火影忍者》的查克拉、来自《死神》的灵压、来自《海贼王》的霸气、来自《全职猎人》的念能力,请宿主选择自己的奖励。】 蛤,这一次抽奖真是赚大发了,这些不是技能,而是力量体系。 以《魔兽世界》来打比方,就是法师、牧师、术士、萨满、圣骑士用魔法,盗贼、猎人用能量,战士用怒气,而德鲁伊在熊形态用怒气是战士、猫形态用能量是盗贼、树人形态用魔法是牧师、枭兽形态用魔法是法师,如果没有形态限制和技能读秒,德鲁伊一定是最强的职业,因为德鲁伊的力量体系最多。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滚!你还有十秒钟的选择时间,过期不候,系统将收回所有奖励!】 第202章 靓坤的超能力 在系统的读秒威胁下,靓坤只好忍痛选择了小宇宙。 别问,问就是情怀。 靓坤还记得自己拖着鼻涕看《圣斗士星矢》的时候,曾经被车田正美这部代表作品中的热血与牺牲触动。 星矢,紫龙,冰河,瞬,一辉,雅典娜,沙加这样一个个对外人来说有些奇怪的名字,对靓坤来说,那就是童年的信仰。 圣斗士星矢中,每位圣斗士都有属于自己的战斗圣衣。但是紫龙是个例外,作为五小强中的青铜战士紫龙,背部有一条龙纹身存在,注定他有着不寻常的人生。 一旦紫龙光着膀子跟人干架,对手死的一定很惨。 因为他有满背龙王啊!这样的人肉圣衣,让对手看了抖三抖。 当紫龙的小宇宙充满全身之际,他的背后会浮现神龙。这个纹身能增加攻击和防御! 紫龙打架必定爆衣,露出纹身比穿上圣衣的力量和小宇宙更强。 从那时起,纹身给予靓坤的印象就是充满了威慑力,并且是个狠人的象征。 …… 按照系统提示的方法,需要在双臂或者后背纹出星座的代表图案,然后在星空中找到对应的星座,就可以激活该星座的小宇宙,获得该星座的超能力。 于是,靓坤找到了洪兴罩着的最好的纹身馆。 果然,纹身师就是纹身师,他的无袖体恤没有遮住的身体部位都纹满了。 为了保持纹身图案的饱满,这个纹身师看来有刻意健身、锻炼肌肉。 纹身师寒暄道:“坤哥,怎么想起来要纹身的?” 靓坤说道:“出来混,没有纹身,总感觉差点什么。” 纹身师问道:“那坤哥想要纹个什么图案?” 靓坤想了想,说道:“巨蟹座。” 纹身师又问道:“那你是想要具体一点,还是抽象一点?” 靓坤说道:“抽象一点吧。” 纹身师拿起纸笔,画了一个图案出来。 靓坤看着图案,问道:“为什么巨蟹座是个‘69式’?” 纹身师解释道:“巨蟹座符号看起来很像顺时针旋转90度的数字69,象征两个蟹钳。也是代表女性的胸部,充分表现出巨蟹座母性的特质,善于滋养别人及保卫别人或自己。巨蟹有着很坚强的躯壳,但是它的内在都是纤细、敏感而且柔弱的。不过,也要小心要是被它夹住,很难解脱的。” 靓坤说道:“69式就69式吧,就给我先纹个这个。” 纹身师问道:“那纹在哪里?” 靓坤说道:“图案细节比较少,就纹在左臂上。我先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我还要再纹个满背青龙。” 靓坤脱光上衣坐在椅子上。 纹身师拿着笔在靓坤的左臂上描了起来,花了三十分钟,就把图案描好了,再次让靓坤确认效果。 对着镜子看过之后,靓坤点了点头。 纹身师说道:“图案比较简单,我想,花上一个礼拜,就能全部弄好。” 靓坤表示自己准备好之后,纹身师拿出工具,开始给靓坤纹身。 靓坤从来没想到,纹身居然有这么疼,但是为了面子,他又不得不忍住。 靓坤虽然没有大呼小叫,但是他的反应也把纹身师吓了一跳。 战战兢兢地给靓坤纹完部分图案,给图案包上保鲜膜之后,纹身师抹去额头的冷汗,说道:“坤哥,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哥,纹身还怕痛啊?” 靓坤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本来就很痛嘛!” 纹身师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周,每天都要纹。你要保持纹身前有个良好的的精神状态,每天要睡眠充足,不要饮酒,或吸食毒品。加快血液循环,易导致纹身过程中出血过多,从而影响纹身效果,及恢复时长。来纹身之前,一定要吃饭,避免空腹。纹身时间过长且空腹易导致低血糖,从而加重疼痛感。两到三个小时后,把保鲜膜拆开,用温水将纹身部位清洗干净,然后用卫生的毛巾擦干,保持干燥,每日清洗。只能淋浴不可泡澡。不要涂抹纹身药膏以外的任何药膏,以免造成掉色,破坏整体美感。在纹身的部位尚未痊愈之前,不可游泳、桑拿、晒太阳,下海。三至五天,纹身的部位会呈现结痂、脱皮、发痒均为正常现象,千万不可抠挠,等结痂自然脱落。要避免结痂裂开,影响以后的美观。这几天,尽量穿宽松的服装,能把纹身的部位露出。”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跟我司机说,我记不住这么多。” …… 辛苦了几天之后,靓坤的左臂上多出一个红肿的螃蟹图案。 当天晚上,靓坤选择在阿珍的住处留宿,他光着膀子站在别墅的顶层,仰望星空,开始寻找巨蟹座。 靓坤的生日是12月21日,属于射手座,再过个把月就是靓坤的生日了。 靓坤在纹身的时候,没有选择射手座,而是选择巨蟹座,主要是为了纪念丁蟹。 开始激活“巨蟹座小宇宙”之后,系统给出了“巨蟹座小宇宙”能给靓坤带来的超能力,共有四种: 第一种是“念动力”,就是凭借意志操纵物体。这是个大路货,基本上黄金圣斗士的小宇宙都有这个能力。 第二种是“天候制御”,能够感应并影响气象。黄金级甚至能做到世界级的气象变化,迪斯马斯克到庐山时,就曾让整个长江的水平面上升。 第三种是“瞬间移动”,这是一种空间能力,不用经过任何路径,瞬间到达其他地方,也可带人移动。 第四种是“心电感应”,与活人的精神、心情交相感应,把自己的想法传输到对方大脑的能力。所以即使语言不通,依然不影响双方的交谈。这也是个大路货,而且特别没用,因为靓坤对所有的随从都有这种能力。 【以上四种超能力,宿主在激活小宇宙后,会随机得到其中的一种。】 靓坤一边寻找星空中的巨蟹座,一边祈祷:城户纱织雅典娜保佑,一定要抽中我想要的“天候制欲”,以后我就是能呼风唤雨的男人了。 为了观测巨蟹座,靓坤专门去皇家香港天文台请教过专家。 巨蟹座在狮子座的西边,长蛇座的北面,是黄道十二星座中最暗的一个。座内最亮星也只有3.53等,根本看不出螃蟹的形状,是黄道十二宫里面最难观测到的。 靓坤滴了几次眼药水之后,终于找到了巨蟹座。 找到巨蟹座的那一瞬间,靓坤感觉左臂上的巨蟹座纹身一热,没有认错。 “瞬间移动”! 这是除去两个大路货之后的次优选择了,靓坤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自己以后想去哪里都能把机票钱省下来了。 获得超能力之后,当然要试验一番。 根据系统提示,发动“瞬间移动”,只需要在大脑中观想要去的地方,发动能力,就能到达。 靓坤开始观想美国白宫。 嗯?怎么没有去。 【观想目的地细节不足,无法到达。】 靓坤就算是上辈子,也没去过美国白宫,只是通过新闻或者电影看过那栋带着圆顶的建筑。 ——其实,即便是那栋带着圆顶的建筑,那也不是白宫,而是是美国国会大厦,白宫没有圆顶。 【念动力是瞬间移动的前置技能,可以观想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在没有念动力的前提下,瞬间移动只能到达宿主去过的地方。】 那就试试赤柱监狱。 下一个瞬间,靓坤出现在自己曾经在赤柱监狱待过的监房里。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犯人们都已经睡下了,所以靓坤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住在监狱里,那真是生活有规律的典范,该起床的时候,不起床不行;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不行。 这让靓坤想起一个笑话: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好男人:早上6点准时起床,晚上9点准时上床睡觉。不抽烟、不酗酒,不逛夜总会、不泡妞,更没有绯闻。生活中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不藏私房钱。稳重、随和,平时不是静静地呆着思考未来,就是读书学习,非常听话,衣着整洁常新。这样的好男人,在赤柱监狱里,很多,很多。 靓坤心念一动,发动瞬间移动,又回到了别墅的顶层。 靓坤获得的“小宇宙”能力,可以选择黄金圣斗士、白银圣斗士、青铜圣斗士各一个,黄金圣斗士已经选择了巨蟹座,青铜圣斗士已经选定了天龙座,那么剩下的白银圣斗士应该怎么选择呢? 圣斗士总人数为88名,共有青铜圣斗士48名,白银圣斗士24名,黄金圣斗士12名,另外4位未知。 白银圣斗士的地位在圣斗士中一直非常尴尬,实力不错,但是比上太不足,比下又不太有余,可能也是因为青铜五小强实力太过强悍,所以显得圣域中的强大中坚团队一直被忽视。靓坤就连到底有哪些白银圣斗士都不知道。 为了这唯一一个未知情况太多的机会,靓坤不得不再次找到皇家香港天文台,向专家请教八十八星座的传说,希望从中得到一点线索。 不了解不知道,原来黄道十二宫就是太阳在天球上经过黄道的十二个区域,包括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室女座、天秤座、天蝎座、人马座、摩羯座、宝瓶座、双鱼座,而蛇夫座也被黄道经过。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在1928年规范星座边界后,黄道中共有13个星座,蛇夫座也加入其中。 那就选蛇夫座好了! 这么特殊的星座,相信车田正美一定会有特殊的安排。 对于多次前来请教星座知识的靓坤,专家还是很热情的,指点道:“蛇夫座是赤道带星座之一,从地球看位于武仙座以南,天蝎座和人马座以北,银河的西侧。蛇夫座是星座中惟一一个与另一星座——巨蛇座交接在一起的,同时,蛇夫座也是惟一一个兼跨天球赤道、银道和黄道的星座。蛇夫座既大又宽,形状长方,天球赤道正好斜穿过这个长方形。作为一个巨大而暗淡的星座,需要耐心才能辨认出它的轮廓。夏季才是观测蛇夫座的最佳时间。” 而负责给靓坤纹身的纹身师则说道:“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是医学之神,阿波罗(apollo)和塞萨利公主科洛尼斯(coronis)之子。当他母亲被金鸟害死时,曾尝试使她复活,后来被脾气爆燥的冥界之王哈迪斯(hades)知道了,认为他违背天条,于是用宙斯的天雷将他击毙。宙斯将他加入了星座,这样就诞生了子蛇夫座。在古代星图中,通常把蛇夫座画成一个手持巨蛇的人,因为他生前常用蛇的毒来当作药。但是,如果在右臂上纹这么复杂的图案,估计都看不出来效果,所以我选择了蛇夫座的简化概念图,就是一个字母u被一条波浪线穿过。你觉得怎么样?” 怕疼的靓坤当然是点头同意,只要意思到了,就行了。 当图案纹好之后,靓坤当天就开始激活蛇夫座小宇宙。 【因为蛇夫座的能力超出宿主所在世界太多,系统对其进行同步优化后,只剩下一种能力,请宿主尽快找到与该星座的联系,获取超能力。】 秋冬之际实在不是观测蛇夫座的好时间,用掉整整一瓶眼药水之后,靓坤才终于找到蛇夫座,激活了小宇宙,获取了自己的白银级超能力——百毒不侵。 这个能力没什么好解释的,字面意思就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就只剩下天龙座小宇宙了,靓坤是准备纹一个满背青龙的,纹身师给靓坤画了好几种草图,再结合靓坤的意见,最终定稿。图案就是照搬过去皇帝龙袍正中的五爪金龙,上面祥云环绕,下面是海水江崖。由于要纹在背上,对图案整体进行了稍微调整,从正圆形变成一个椭圆形。 纹身时间则选定为从明年元旦之后开始,隔段时间纹一点,反正天龙座是北天夜空中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的星座,不挑时间。 第203章 鸿门宴 当初陈细九的死对于香港人来说,不是什么重大新闻,但是雷洛的死就不一样了,毕竟那可是“五亿探长”。 各种报纸杂志连篇累牍、铺天盖地的报道,让香港人又回忆起十年前那个贪腐横行的年代。 所有人无不拍手称快的舆论情况,让龙纪文很受伤。她一改过去的刁蛮任性,变得郁郁寡欢。 靓坤趁机鼓动方展博多关心关心龙纪文。 回到房间之后,罗慧玲问道:“你这么关心龙小姐干什么?” 靓坤说道:“虽然雷老虎还是死了,但是为了救他,我死了两个得力手下。为了不让这些变成无用功,我当然是希望展博能够和龙小姐终成眷属。雷老虎虽然死了,但是他给龙小姐留下的财产可是不少,起码有上千万。展博要想重新振兴方家,没有人助力是不行的。通过联姻,得到起步的资本,这是一条很好的捷径。” 罗慧玲说道:“那不是吃老婆娘家的软饭?” 靓坤说道:“不是啊。如果老婆娘家强势,那就叫吃软饭;但是,雷老虎都死了,龙小姐哪还有什么娘家?再说了,三大富豪李家成、何鸿生、鲨胆彤,哪个不是背靠老婆娘家才能起势发家的?说白了,还不都是赘婿,只不过是没有改姓而已。你看现在,还有谁会谈论他们这些丑事?香港人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有钱,谁会在乎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古人说得好: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罗慧玲娇嗔一声,说道:“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着展博要是跟龙小姐结婚了,小犹太那里你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靓坤笑道:“还真是瞒不了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还要早起,我老大太子哥出狱,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赤柱接他的。” …… 第二天一早,在赤柱监狱门口,靓坤看到两个他没想到的人,一个是韩宾,另一个是陈耀。 靓坤走到韩宾身边,说道:“benny哥,你也来接人啊?” 韩宾说道:“坤哥,我也是来接太子哥的,我进尖东,本来就是帮他守住地盘。现在,他出来了,我当然要把地盘还给他。我韩宾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靓坤笑道:“benny哥,你还真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我靓坤佩服!不像有些人,只会对同门兄弟落井下石。” 说着,靓坤故意斜睨了陈耀一眼。 听到靓坤指桑骂槐,陈耀也没好气地瞪了靓坤一眼。 陈耀是有涵养、有素质的人,没有跟靓坤吵架,瞪了一眼之后,就特意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赤柱监狱的大门打开之后,太子和口水基两个人走了出来。 “太子哥!” “基哥!” 一群等在门外的洪兴仔涌上去打招呼。 在赤柱监狱的大门外略微寒暄了一番之后,太子上了靓坤的车,口水基上了陈耀的车。 靓坤正要命令不知火舞开车的时候,车门又被拉开了,露出韩宾的脸。 韩宾说道:“坤哥,不介意我挤一挤吧?” 靓坤看了一眼韩宾,又回头看了看,陈耀带来的人已经先开车走人了。 靓坤下了车,把座位让给韩宾,自己坐到副驾驶位去了。 等韩宾上车之后,靓坤才示意不知火舞开车。 让靓坤没想到的是,韩宾上车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对靓坤说的,“坤哥,我听说程安现在是你小弟。我和小慈现在要结婚了,你也知道,以前小慈跟过程安,我这次来也是通知他一声。” 靓坤说道:“张耀祖恶贯满盈,小慈也有了好的归宿,我想程安也只会于他自己来说是遗憾,于小慈来说是祝福,而万万不会有什么不满。这一点,benny哥请放心。” 韩宾说道:“好日子还没有定下来。等定下来了,我一定会通知兄弟们。到时候,太子哥、坤哥一定要赏脸啊!” 太子和靓坤都说道:“恭喜啦!一定!一定!” 韩宾接着对太子说道:“太子哥,整个洪兴,最有实力的就是你我二人,我当初进入尖东,是社团的意思,我也没有鹊巢鸠占的想法。现在,你出来了,我当然是要完璧归赵。还有,我代管尖东期间,除去花销之外,还赚了一些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庆贺你太子哥脱离牢狱之灾。” 韩宾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支票,看了一眼,又递还给韩宾,诚恳地说道:“benny,这钱你拿回去吧!社团里面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兄弟团结,总想挑拨离间、制造矛盾,他们好从中牟利。你没有上当,这说明你这个人还是蛮精明的。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意见。你结婚的时候,我必有大礼相赠。” …… 对于靓坤来说,雷洛的死也不是全无好处。 在有心人眼里,能下手绑架雷洛的人,当然也能下手绑架陈细九。那么绑架陈细九这口黑锅,就扣到了已经被烧成骨灰的丁蟹头上。不仅台湾警方是这么结案的,熊谷中原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个前提下,为了杀掉黄若思,就扫掉了靓坤的陀地,那就是熊谷中原这个幕后主使者的不对了。 现在,黄若思没杀死,反倒得罪了靓坤这样的地头蛇,就连一向狂傲自大的熊谷中原也会觉得毫无必要。 熊谷中原所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请客吃饭。 熊谷中原对前来诉苦的汪东源说道:“大请客倒是个填深沟、解冤仇的好办法。酒助英雄胆,它能让人讲义气、重感情。上好的酒席一摆,请几个人一陪,好话说尽,最不讲情面的人也得重友谊。这样,天大的事儿也就会烟消云散。” 看来,同样作为东方国家,日本和中国一样,自古以来把饭局当作沟通感情,解决问题的重要手段,至今长盛不衰。 听了不知火舞解释日本人对饭局的理解,靓坤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敌后武工队》中梁家桥据点的日军打死了夜袭队员梁邦的母亲,日本曹长想化解这个冤仇,会认为杀母之恨都可以通过饭局解决;《红灯记》中鸠山想从李玉和手中得到密电码,也要请李玉和赴宴。中国人虽然也看重饭局,但对它的重视还没到日本人想象的那种程度。” 熊谷中原选择一家香港最高档的日本餐厅作为请客地点。 靓坤对不知火舞问道:“有没有办法把剧毒物质加入这次饭局的酒水里面,我不想和他们纠缠,这次就一次解决他们。” 不知火舞说道:“我可以在确定化妆潜入该餐厅,装作服务人员,然后在上酒的时候把毒物加进去。但是,这样做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我无法保证您不会喝到有毒的酒水。” 靓坤说道:“我已经试验过了,即使是生吃苦杏仁或者苦木薯,我也没有发生过中毒反应,倒是把我苦得够呛。我们就使用氰化物好了。为了保证下毒的效果,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前提下,用药量一定要足够。” …… 到了请客的那天,靓坤带着西装革履、墨镜遮面的阿信按时赴约。 进入日本餐厅的和室,靓坤发现熊谷中原、汪东源、汪海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熊谷中原用中文说道:“靓坤先生只带一个人前来,就像关羽将军单刀赴会,令人佩服。请入座吧!” 靓坤也不客气,直接在和室中唯一一张方桌的上首坐下。 熊谷中原坐在靓坤的左首,汪东源坐在靓坤的右首,汪海则坐在靓坤的对面。 熊谷中原对自己身后的随从说道:“让他们上菜上酒。” 日本菜以冷食为主,很快几个身穿和服的服务员就把菜端了上来,放满了整个方桌。 虽然菜式众多,有一二十道菜,盘子大碗大,可偏偏盘中菜量少得可怜,一道菜分给在座的四个人差不多每个人一勺一口而已。 靓坤看到身穿和服的不知火舞端了几瓶啤酒上来,先打开一瓶,按照靓坤、熊谷中原、汪东源的顺序,每人倒了一杯,就倒光了第一瓶。然后又打开了一瓶,给汪海倒满了一杯。 熊谷中原说道:“人差不多了,那我们开始吧?” 于是,四个人举杯干杯。 碰杯时,靓坤和熊谷中原的杯子高度相同,汪东源略低于两人,汪海更低于汪东源。 靓坤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熊谷中原本来想按照日本传统随意喝一口的,看到靓坤干了,也只好一口干了。 汪东源和汪海倒是毫无意外地一口干了。 熊谷中原说道:“林君,すみません,上次在你的酒吧发生的事情,主要针对的目标是那个名叫黄若思的侦探,对林君本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汪海在汪东源的眼色提示下,也帮腔道:“坤哥,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叔叔和熊谷先生也是十分后悔,希望你能够原谅他们。” 靓坤没有说话,而是出现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接着就向后仰倒在榻榻米上。 阿信见状,连忙跑过来,大声对靓坤说道:“坤哥,你怎么了?” 靓坤眼睛紧闭,也不回答。 紧接着,熊谷中原和汪东源也出现同样的症状。 汪海则是傻了眼,怎么一桌三个人都这样了。 阿信迅速架起靓坤,就朝门外走,走到纸拉门前面,顾不得拉门,直接一脚踢碎了,连鞋都没穿,背起靓坤就朝楼下跑。 熊谷中原和汪东源的小弟,也学着阿信的样子,跟在后面跑出了餐厅。 阿信来到楼下,把靓坤放平在汽车后座,就开车离去。 不知所措的汪海,指挥着小弟把熊谷中原和汪东源送到了医院里。 还没送到医院,熊谷中原和汪东源就断了气。本着“死不下地狱,伤不进医院”的规矩,汪海命令把两个人的尸体藏了起来。 靓坤当然也进了医院,但是他不是入院治疗,而是活蹦乱跳地来到了仙蒂的病床前,把高田进一叫道一边,说道:“熊谷中原和汪东源都死了,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是我现在就杀了你。熊谷中原是山王会驻香港办事处的首领,他死了,可比黄若思杀死两个山王会小弟更加严重的事情。作为熊谷中原死亡现场的亲历者,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们不是警察,只要有动机,就可以视为凶手,进行报复,而我正好和他们有点矛盾。为了自保,我不得不杀了你。” 高田进一问道:“第二条路呢?” 靓坤说道:“第二条路就是,你马上以‘会长特使’的身份入主并控制山王会驻香港办事处,把黄若思打死的两个山王会成员、五亿港币的亏空这些烂事全部栽在熊谷中原的头上,算是给关内会长一个交待。这样,也不枉我以身为饵,甘冒奇险,毒死熊谷中原和汪东源。” 高田进一说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日本人,我很难控制那些山王会在香港的成员。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带着老婆和女儿远走高飞吗?” 靓坤嗤笑道:“难道关内总一郎号令山王会上万成员,全靠他纯正的日本血统或者他超人一等的人格魅力吗?还不是钱吗?我会分出财路来支持你的。你心里很明白,就你身上那些事,只会给雪莉姐和仙蒂带来危险。” 高田进一咬了咬牙,说道:“我同意了。但是,你要记住,你可是坑走了熊谷中原贪污的五亿港币中的大部分,如果你做不到你承诺的事情,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山王会是不会放过你的。” 靓坤拍拍高田进一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山王会有多可怕,我还是知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和高田进一谈好了条件,准备离开之前,靓坤说道:“其实,我很佩服你的牺牲精神。同时,你也应该相信,黄若思一定会把雪莉姐和仙蒂照顾得很好的。” 第204章 少林寺 太子从韩宾手中拿回缩水不多的尖东地盘之后,就把靓坤叫到了自己的新陀地。 太子把一张银行本票交给靓坤,说道:“这是韩宾交还地盘的报酬,你拿去送给他。” 靓坤接过银行本票,看了一眼金额,问道:“这就是上次他在赤柱门口给你的数字?” 太子说道:“他为了团结兄弟们,肯把下金蛋的母鸡交出来,我也不能小气,当然是他说多少就多少喽!对了,你那个带着地盘投靠东星的小弟乌鸦,你准备怎么处理?” 靓坤说道:“他有功于我,但是人不能跟天斗,我不怪他。但是,太子哥,我现在有事需要有名气又很能打帮手,本来乌鸦勉强合适的,现在要请你帮忙介绍了。” 太子说道:“一定要自己兄弟吗?”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那倒不一定。重要的是朵要响,身手要好。” 太子说道:“你先说说,到底要做什么?” 靓坤说道:“我想搞武打片,但是又怕管不住那帮拍电影的龙虎武师,所以……” 太子说道:“那你真是高看乌鸦了,他的身手在那帮龙虎武师面前根本不够看。以前,赵老六的赵氏影业拍电影的时候,就有人过去收陀地,双方没谈拢打起来了,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被赵老六养的那班龙虎武师打回来了。最后,还是因为实在受不了那些下三滥手段,影响拍片进度,赵老六这才答应交保护费。” 靓坤惊喜道:“是这样吗?那看来我找太子哥,算是找对了。” 太子说道:“我有个黄纸兄弟是东星的,叫矮脚虎,你还记得吧?他在骆驼的门下很不得意,想出来单干。你既然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他的胃口……” 靓坤说道:“我不敢说什么保证赚大钱之类的话。可以请他跟着我,先试试看。” 太子说道:“踏实做事比吹水无敌可靠多了,你要是张口就来,我反而不放心。” …… 靓坤所说的武打电影项目其实就是《少林寺》。 靓坤带着矮脚虎找到银都机构的时候,才得知《少林寺》这个项目其实已经启动了。 银都机构负责接待的同志说道:“其实,早在1979年,时任国务院侨办主任和港办主任的廖承志同志就建议:拍有关少林寺的电影。他说:‘我小时候就从国民党元老朱执信等人口里听了许多武侠故事,香港及海外观众都喜欢看武侠片,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拍一出少林寺或太极拳呢?’所以,我们在几个月之前就启动了电影《少林寺》的拍摄。” 靓坤问道:“那么,这部电影的进行情况怎么样?” 银都机构负责接待的同志说道:“导演陈文同志,正带着主演吴刚同志剧组在河南进行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靓坤听了,失声问道:“导演不是张金炎吗?” 银都机构负责接待的同志很确定地回答道:“不是。” 靓坤指着矮脚虎,对银都机构的工作人员说道:“各位同志,请不要把我们单纯当作唯利是图的资本家。我们想跟你们银都机构合作拍摄《少林寺》,一方面是觉得有利可图,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我们希望可以借着这个深入祖国内地,饱览大好河山,寻根问祖。不瞒你们说,我身边这位,就是正宗少林功夫传人。” 银都机构负责接待的同志说道:“这真是不谋而合。廖承志同志说起拍武侠片,也提议要到实地拍摄,并找有真功夫的演员。” 靓坤说道:“那我们能不能到《少林寺》剧组去看看,算是探班。就算我们不能参与到《少林寺》里面来,我们还能搞一搞《南北少林》、《武当山》这样的项目,并不冲突嘛!” 银都机构的人为什么对靓坤这么客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不是把靓坤当作金主,而是因为“上级”终于做出认证:靓坤同志,是爱国的。 靓坤告别家人之后,就带着矮脚虎进入内地,前往河南登封,探班《少林寺》剧组。 时间已经是1981年初,靓坤来到《少林寺》剧组,就申请看一看已经拍摄完成的片段。 已经完成的部分影片,拍摄季节是冬天,场景灰暗,陈文又启用了大量来自河南京剧团的演员进行拍摄,效果不佳。 都不用靓坤指出,陪同靓坤前来探班的银都机构领导自己就面沉如水,在香港时对靓坤吹过的牛,现在像耳光一样打回自己脸上。 把靓坤和矮脚虎撂在一边,银都机构的几个领导关起门来,开了一个会。 “已经拍出来的成片,大家都看过了,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 “还能有什么意见?这拍的什么东西?能拿出去见人吗?” “陈文本来就多年没有导过电影,去年才拍过一部警匪片,不擅长武侠片这个题材,纯属是赶鸭子上架。现在看来,得早点把他换掉,要越快越好。” “换谁呢?” “连林先生都知道我们银都机构的张金炎,就他好了。” “张金炎拍过什么?” “你忘了?1966年他和傅奇联合导演的武侠片《云海玉弓缘》,着重人物性格的刻画和形象的塑造,被称为‘新派武侠片’,算是我们银都机构少有的在武侠片领域有经验的导演。” “那就张金炎好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 且不说银都机构内部开会的情况,正在少林寺游览的靓坤和矮脚虎就傻眼得厉害。 这他妈就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 靓坤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上辈子到过少林寺好几次,但那都是香火鼎盛、人流如织啊。 可眼前的少林寺非常破败,山上的荒草有一米之高,而且根本就没有路。 许多建筑已经年久失修,连和尚也没有几个,还他妈不如香港的黄大仙庙香火旺。 靓坤一问才知道,政府根本就没人管这嵩山上的破庙,任由山上的几个和尚自生自灭。 矮脚虎感叹道:“学习少林武功这么多年,又看过金庸的,我真没想到,多年来我魂牵梦萦的少林寺,居然是这个惨状。” 靓坤安慰矮脚虎道:“等明年《少林寺》这部电影大卖后,政府一定会拨款大规模翻修的。” 五十多年前,少林寺被军阀石友三一把火点燃,天王殿、大雄殿、钟楼、法堂等等建筑被烧了个精光,许多拳谱、佛经也跟着付之一炬。 此后,少林寺便一日不如一日的衰败下来,寺里的和尚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已经变成了个位数。 如今,那些烧剩下的残骸都还在,少林寺的几个和尚度日都困难,更是没有精力和钱财去修缮。 好在当年的许多经书拳谱被和尚们从大火里抢救出来,还保留下来不少。而且,这少林寺山高路远人又少,并未再次受到损毁。 不管信不信佛,但少林寺这些和尚还是很值得敬佩的。就因为这些人,几十年来少林寺珍贵的佛经和拳谱一直被妥善保管,否则80年代之后也不能发展得那么快。 此时的少林寺方丈,还不是那位大名鼎鼎开光灵验的永信大师,而是永信大和尚的师父行正。 行正大师带着少林寺仅有的六个和尚出来迎接靓坤、矮脚虎以及负责导游的当地政府官员。 此时的少林,和尚们过得很清苦。 多年“水利大会战”初见成效,山下的人民已经能吃饱了,但是还吃不好,自然没几个人会跑上山来布施香火钱。 和尚们吃的粮食和蔬菜都得自己种,甚至还要把种好的菜拿下山换钱买油盐酱醋,一个个都饿得……哦不,是长得很清瘦,并非那种肥头大耳的形象。 未来的永信大师,就跟在他师父行正的身后,他是今年才剃度出家,拜在方丈行正座下的。 满寺六个和尚里面,就数永信和尚最丰满,估计是因为刚上山的他没怎么饿着。 行正方丈也没念阿弥陀佛,而是在各自介绍之后,握着靓坤和矮脚虎的手说:“欢迎香港同胞来少林寺。” 靓坤和行正握手之后,矮脚虎没有伸出右手,而是双手合十,高宣佛号:“阿弥陀佛,我是少林俗家弟子,我师父是少林僧人行癫。” 穿僧袍的要握手,穿西装的却双手合十,这场景着实搞笑。 靓坤和矮脚虎随便逛了逛,看到寺中各处衰败的模样,很快就没了光临宝刹的兴奋劲。 但是,还不能立即下山,因为没有路,而且天很快就要黑了,只能在山上留宿一晚。 少林寺的几个和尚,除了念经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劳作。不仅仅是扫地整理经书,还得挑水种菜,否则就得饿死在山上。 即便是靓坤和矮脚虎捐了几千块钱的香火钱,但和尚们也不能坐吃山空,仍旧继续着他们的一贯传统,只留下年纪尚小的永信陪同。 一边种地,一边念经,这也算得上是闲适的“农禅合一”生活了。 靓坤看着远处暮色中扛着锄头回来的瘦弱和尚,突然问身边的永信和尚:“永信小师父,如果有一天少林寺的和尚只需要念经宣佛就能吃饱,而且还过得很滋润,你觉得那样的生活如何?” 永信是被他师父行正大师派来,专门跟在靓坤和矮脚虎身边导游的。 永信和尚如今才16岁,在山下过得绝对比少林寺里好,他却主动求父亲送他上山,一片向佛之心可昭日月。 “阿弥陀佛。”永信憧憬道:“如果少林寺的和尚能够只念经就能吃饱,那山下的众生过的肯定是太平盛世的好日子,小僧心向往之。” 靓坤听了这回答惊讶无比,这永信和尚才16岁就已经有这样的智商和情商,难怪以后能把少林寺做成国际知名集团。 靓坤赞道:“永信小师傅你很有慧根,日后必成一代高僧。” 永信谦虚道:“高僧不敢言,只要一心向佛,人人皆可成佛。” 靓坤奇怪道:“你上山好像也才半年吧,怎么说话这么有佛性?” 永信说道:“我在山下就曾读过佛经,上山后跟着师父日日修行,不敢有一日惫懒。” 两人问答之间,一个和尚喊道:“永信,开饭了。” 靓坤和矮脚虎留宿少林,当然是少林和尚们管饭。 吃饭时,矮脚虎看到这六个少林和尚的清苦生活后,对他们更加敬服。 但是,之前看到破破烂烂的建筑,矮脚虎已经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 矮脚虎正想先跟靓坤借点钱,却听到靓坤问:“方丈,我下午有看到你们在练拳,你们一直都在练吗?” 行正方丈嚼着青菜说:“一直有练。” 靓坤又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坚持练武,但是营养跟不上,还不是白搭吗?” 行正方丈说道:“不练不行的。这嵩山上没有医生,而且有时还会遇上野兽,我们出家人练武是为了应付野兽和疾病的。” 矮脚虎终于想到自己能有什么留给少林了,说道:“方丈师兄,我看你们练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少林武功。如果有朝一日,少林能重新振兴门楣,我愿意把我从行癫师父那里学到的少林秘传,再次传回少林。” 靓坤也不落后,说道:“我在香港有几个手下,也曾经是少林僧人,他们耐不住山上清苦、寂寞的生活,但是如果不强迫他们再次出家,我想他们也是愿意为光大少林功夫出一份力的。” 行正方丈问道:“林先生说的是行痴师弟的六个徒弟吧?想不到他们六个居然跑去香港了,还投入了林先生门下。说起来,他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实在是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前几年,行痴师弟圆寂之后,他们没人管束,整天到处打架惹是生非。现在,他们投入林先生门下,希望林先生能把他们引入正途。” 听了行正的话,靓坤和矮脚虎面面相觑,行正方丈,你真的不是当面嘲讽吗? 第205章 功夫 银都机构的领导们商议了一整天,得出的结论是:请张金炎球场。 听到这个消息,靓坤想到的画面却是《西游记》中玉皇大帝躲在御案底下大呼:“快请如来佛祖!” 同时,靓坤也得到了投资《少林寺》项目的入场许可。 对于靓坤为什么能等到天上掉馅饼,银都机构的领导解释道:“到目前为止,《少林寺》的拍摄经费已经花掉了40万港元,但张金炎进组之后,却决定将此前的拍摄全部推翻,也就是说,这已经划掉的40万港币全部打了水漂。原剧本是正剧风格,他改为轻喜剧;原来的主演是新都机构的香港演员吴刚以及京剧演员,他决定由内地的武术精英出演,并在国家体协的协助下,从七个省选出了全部演员;冬天的场景,所呈现出的视觉效果太萧瑟,他就决定等到春天再开始拍摄。这每一个新的决定,都是要花钱的。所以,除了引入新的投资,我们银都也没有多的办法。” 于是,靓坤和笑面虎又回到香港,和新任导演张金炎见面。 张金炎说道:“我临危受命,接手《少林寺》。为了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人民的嘱托,我一定会拿出十二分能耐。在这部《少林寺》之前,1976年,赵氏兄弟电影公司已经拍过一部《少林寺》,是张彻执导的。虽然张彻的《少林寺》讲的是‘少林五祖’的故事,而我们这部《少林寺》讲的是‘十三棍僧救唐王’,两部片子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我们仍然要在电影风格上跟张彻做出区分。为了使这部《少林寺》表现出质朴的诗意,我准备全部启用没有演艺经验的武术家来出演。说实话,这样做,观众会不会买账进场,我也没有把握。” 靓坤说道:“张导演请放心,用心打磨出来的好作品是不会被埋没的。我相信,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正好,我这位朋友学的是少林正宗,我想推荐给导演,担任本片的武术指导。另外,我和赵志凌师父也是朋友,我可以找他问一问,如果有档期的话,我们也可以请他来当我们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 张金炎见靓坤作为投资人,只是给剧组推荐武术指导,而没有染指男女主角,所以也不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更何况赵志凌也是电影圈、武术界有一号的人物。 张金炎说道:“这部《少林寺》的男主角昙宗和尚,我准备请李联捷担任。1972年,我在拍摄纪录片《万紫千红》时,就认识他了。他自幼习武;1972年,在‘泛亚非拉美乒乓球锦标赛’开幕式上表演武术,演出结束后,还受到了***的接见;1974年6月,中国武术代表团首次出访美国,他当时才11岁,也是其中一员,受到过美国总统尼克松的接见;1975年、1979年两次参加全运会武术套路比赛,都获得了金牌。” 靓坤说道:“我知道他。尼克松对他说:‘小朋友,等你长大了,给我当保镖好吗?’结果他说:‘不!我要保护十亿中国人,不是你一个人!’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美国总统。” 张金炎惊奇道:“想不到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靓坤说道:“我听说李联捷的爷爷很不一般,你知道是谁吗?” 张金炎想了想,说道:“你还是不要问为好。你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 …… 正准备借着过年去找老兔子赵志凌邀请他加入《少林寺》剧组的时候,靓坤接到了高田进一的电话,说有一单生意交给靓坤来做。 熊谷中原、汪东源死后,高田进一强势入主山王会驻香港办事处,就连熊谷建设都被他控制。 熊谷建设准备在公众四方街收一块地盖房子,高田进一把这笔生意交给靓坤来做。 高田进一的收购目标正是赵志凌现在住的老式公寓楼。 靓坤把铁头功师兄弟叫到charlesclub,说道:“我接了一笔收楼的生意,想要交给你们去做。” 铁头功问道:“坤哥,我们要做的是不是就像其他社团那样,整天去公寓泼红漆恐吓,搞的公寓住户人心惶惶,不得不搬走?” 靓坤说道:“这样做,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用。但是,那栋老式公寓楼的包租公、包租婆也不是等闲之辈,这种手段未必有用。不过,先试试看了,管他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也算是投石问路。就先让金刚腿和水上漂去试试吧。” 金刚腿说道:“坤哥,这个地址,好像赵师傅的铺子就在这里啊!” 靓坤说道:“大老板志在必得,我们不做,也有其他社团会接单。我们做,大家还能好好说;换了其他社团,谈不拢就不是泼油漆这么简单,泼火水(汽油)、泼硝镪水都做得出来。” …… 金刚腿带着水上漂走路带风地来到了靓坤所说的老式公寓楼楼下,上下打量着这栋公寓楼。 公寓楼的一楼是门面,赵志凌的裁缝铺“大观洋服”就在这里,隔壁左边油炸鬼的早餐铺子,右边是酱爆的剃头铺。 透过玻璃门,金刚腿看到赵志凌正在给一个女子量尺寸,隔着玻璃都能看到那个女人的龅牙,是这栋公寓里的一楼一凤龅牙珍。 ——别看龅牙珍长得丑,光顾她的人可不少。 金刚腿摇了摇头,带着水上漂走进酱爆的剃头铺。 酱爆看到金刚腿和水上漂进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大哥,剃头吗?” 看到酱爆这么热情,金刚腿再次觉得很为难,对水上漂说道:“因为赵师傅住在这里,我们也常来常往。现在突然说要收这栋楼,这实在是拉不下脸。” 水上漂说道:“坤哥叫我们做事,难道不做吗?” 金刚腿叹了一口气,指着水上漂说道:“酱爆,给他剃头。” 水上漂被金刚腿按在椅子上,任由酱爆施为。 不一会儿,酱爆就给水上漂剪好了,说道:“剪完,谢谢,五块!” 金刚腿看着水上漂的头发,本来是想以“剪得不好”为借口,开出一个酱爆无法承受的保护费价格,但是酱爆的手艺让金刚腿实在找不到借口。 金刚腿再仔细一看,水上漂居然还安逸地睡着了。 为什么为难的事情非要交给我来做? 金刚腿心里十分无奈。 金刚腿叹了一口气,说道:“酱爆,给你个消息,算是抵偿剃头钱了。有个大老板看中了这栋楼,要收楼,你早点准备搬家吧。” 听金刚腿这么说,酱爆说道:“大哥,你没带钱?没关系,下次再给啦!但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你们收楼,那让我们搬到哪里去呢?” 酱爆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听到“收楼”两个字,一大群楼上的住户、一楼的铺户都围到酱爆的剃头铺前面。 金刚腿走到剃头铺的门口,对围过来的人群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大老板收楼啊!识相的早点找地方搬走吧!” 赵志凌也在围观的人群中,问道:“金刚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金刚腿无可奈何地说道:“赵师傅,大家都是朋友,我没必要骗你的。” 赵志凌说道:“搬走?说得轻巧啊!顶别人的铺头,又是中介费,又是转租费,要好多钱的。” 金刚腿说道:“大老板要收楼,就算是我不做,也有其他人来做。要是换了陌生人,大家没情面讲,就不会像我这样客气了。” 这时,金刚腿背后响起酱爆的声音:“就是他要收楼。” 金刚腿回头一看,酱爆这小子居然搬救兵来了。 酱爆的“救兵”是一个肥婆,头上戴着卷发筒,一身白色的睡衣,嘴里叼着刚刚点着的香烟,双手叉着腰。 金刚腿自以为霸气十足地说道:“喂,肥婆,这里的负责人就是你?” 脱掉右脚的拖鞋,包租婆一拖鞋扇在了金刚腿的脸上:“肥婆啦。” 被抽的有些晕,金刚腿双手护着脸,不断后退,威胁着:“知道吗?我们是洪兴的。” 肥婆又是一鞋底,直接扇在了金刚腿的头上:“洪兴啦。” 护着脸,被打头,金刚腿只好护住头,向后退着,“竟然敢打我,要陪汤药费的。” 完全没有在意金刚腿说的什么玩意,包租婆直接劈头盖脸甩了四个鞋底过去:“汤药费啦。” 虽然彻底被打的怕了,金刚腿都已经退到了大街上,嘴巴还是很硬,“你就等死吧,别走啊,等着买棺材吧。” 有古怪,金刚腿的一身功夫,面对这个肥婆的拖鞋居然完全无法避开。 这时,一个军装警察巡逻过来了,金刚腿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呼救:“救命啊!阿sir,有人打人啦!打死人啦!” 军装警察听到金刚腿的呼救,急忙跑过来。 但是,看到肥婆之后,军装警察居然先立正敬礼,“goodmorning,madam于。” 肥婆咬着烟蒂吸了一口,挥挥手里的拖鞋说道:“不用敬礼了,我已经退休了,不再是madam了。这小子是过来收楼的社团分子,你处理啦!” 肥婆说完,扔下手里的拖鞋,踩上鞋,转身就走,只留下风中凌乱的金刚腿和幸灾乐祸的军装警察。 遇到社团中人收楼,警察也办法不多,住户报警也只是拉那些烂仔。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地产公司幕后指使,可是就是没有证据,因为那些小弟也不知道自己大佬为什么让自己来公寓泼红漆。那些大富豪清清白白的收下土地,对名声无损,大发横财。 看到金刚腿吃瘪,军装警察当然是幸灾乐祸了。 金刚腿问道:“她是什么人啊?” 军装警察说道:“她是退休警察,你个古惑仔,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金刚腿说道:“阿sir,方不方便把她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去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军装警察说道:“她叫于元秋,叫你大哥好好打听打听。” …… “你说那个包租婆叫于元秋?那不是发瘟的三姐吗?她怎么都退休了?”靓坤听了金刚腿的回报,倒是发现了一个盲点。 “警廉冲突喽。当年,拆廉政公署招牌的警察里面就有她老公,他们拆招牌的动作都被登上的报纸。事后,虽然大多数人都被特赦,但是为了杀鸡儆猴,被勒令提前退休,她也被殃及池鱼,也提早退休了。两公婆全靠那栋楼的房租度日,你要端走她的饭碗,她当然不会客气了。”正坐在柜台里看店的白晶晶面无表情地说道。 1977年10月,廉政公署以集体贪污罪拘捕了140名九龙区警官,后来又拘捕了30多名九龙区警官。这一大动作,激起了警队的激烈反弹,终于在10月28日爆发了大规模的警务人员和廉署人员的正面冲突。百余名怒气冲冲的警务人员,冲进廉署总部,大肆破坏,甚至拆了廉署的招牌。 11月5日,当时的香港总督麦理浩为了安抚警队,颁布局部特赦令,指令廉署特赦在1977年1月1日以前所有曾经贪污而未经检控的公务人员。 靓坤说道:“原来她老公也是贪污犯,怪不得能在公众四方街有一栋楼的物业。” 白晶晶说道:“那也比不上雷老总的五个亿。” 靓坤说道:“雷老总人都死了,你就留点口德吧!” 靓坤双手撑在柜台上,眼睛盯着白晶晶从上衣领口漏出来的一缕白嫩。 白晶晶发觉了靓坤不老实的眼神,急忙捂着胸口,说道:“我们不能再来了,对不起发瘟。” 白晶晶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靓坤倒还来劲了。 看到店里没有客人,靓坤把玻璃门上的门栓一拧,锁住玻璃门,翻转玻璃门把手上挂着的牌子,让写着“closed”的一面朝外,拉着白晶晶的手,就把她朝服装店里面的更衣室里推。 白晶晶半推半就地被靓坤推进了更衣室。 靓坤关上更衣室的门之后,就急不可耐地抱住了白晶晶,用自己的嘴巴封住了白晶晶的嘴巴。一双手又钻进白晶晶的衣服里面,上下其手,忙得不得了。 靓坤踹息着说道:“没想到你生了孩子之后,这么快就把身材恢复过来了,比上次更吸引人了。” 白晶晶也踹息着说道:“恢复过来又怎么样?那只瘟鸡,还不是半死不活的。” 靓坤说道:“那可就便宜我了。” 第206章 讲数 一大早,靓坤就专程跑到油炸鬼的早餐铺子里吃早餐。 铺面不大,以至于根本没有独立的操作间,食客完全可以看到油炸鬼是如何把食物做出来的;早餐的种类也不多,就是油条和白粥;唯一比较多的就是擀面杖,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竖在和面的案子旁,摆满了。 一个穿着真丝睡衣、趿拉着人字拖的中年男人,也在那里吃早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桶和一瓶白酒。这位想必就是发瘟的三姐夫、前香港警员王降龙,和白晶晶的描述一样,瘦的如同披着人皮的骷髅。 王降龙吃完早餐之后,又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白酒,喉头一动,吞了下去,张大嘴巴回味了一番以后,打开保温桶,又往保温桶里装了满满一桶白粥,这才左摇右摆地走到油炸鬼身边,问道:“阿鬼,算账,多少钱?” 油炸鬼满脸谄媚的笑容,说道:“包租公,这顿算我请。” 说完,还拿报纸包了一根油条,双手递给王降龙。 王降龙露出老警察白吃白喝、吃拿卡要时特有的那种贪婪的笑容,捡了便宜的欣喜中又带着得意,指着油炸鬼说道:“算你小子醒目,我会跟我老婆商量的,让她减你的租。” 说完,王降龙不仅从油炸鬼手里接过报纸包着的油条,还又多拿了两根,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肥婆娘只吃一根怎么够呢?” 油炸鬼陪笑着说道:“goodbye,包租公!” 包租公挥了挥没拿东西的右手,没有说话,而是一头钻进了赵志凌的“大观洋服”。 赵志凌正在整理套在模特身上的衣服,冷不防被王降龙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吓得跳起来了。 回转身一看,原来是包租公,赵志凌满脸堆笑道:“这么巧啊,包租公。” 王降龙看看自己的右手上还有刚才吃油条粘上的油,一把抹在赵志凌的白衬衫胸口上,说道:“巧什么巧?” 这时,龅牙珍从里面的换衣间走出来,对赵志凌说道:“凌哥,这件旗袍的衩,我还想开高点。” 娇滴滴的语气加上她那副吃核桃不用夹子的龅牙,吓得跟在后面的靓坤差点吐了。 包租公走到龅牙珍身边,指着龅牙珍身后的屋角,故意惊叫道:“有飞碟!” 龅牙珍这也上当,回头没看到飞碟,却感觉到一双咸猪手爬上了自己的臀部。 龅牙珍一回头,嘴巴正好亲到王降龙的脸上。 ——其实,未必是龅牙珍心思单纯。不是有那句话吗?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到底是谁醉谁醒,又何必那么认真呢?还是郑板桥说得好,难得糊涂! 王降龙还得了便宜又卖乖,故作惊讶地说道:“阿珍,你来真的?” 龅牙珍被王降龙占了便宜,娇羞地冲出了“大观洋服”,穿着睡衣,迈着内八字步,撇着两条腿,跑回了楼上。 王降龙还跟在龅牙珍身后,不依不饶地追着,说道:“阿珍,你等等我啊!” 但是,刚转过楼梯,王降龙突然感觉天色暗了好多,抬头一看,膀大腰圆的于元秋正站在台阶最高一级,双手抱胸,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看着王降龙,问道:“你怎么下去这么久?” 王降龙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站在下面一级台阶上,对于元秋说道:“老婆,你听我解释。刚才阿珍想勾引我,被我严词拒绝了……” 于元秋一脸寒霜,夺过王降龙手中的油条和保温桶,一脚踢到王降龙的胸口,把王降龙爬楼梯的成果全部变成了无用功。 这时,擒拿手带着一群小弟正好走到了楼梯口。 擒拿手抓着包租公的头发,把包租公从地上提起来,问道:“你就是这栋楼的业主?跟我们走一趟。” 王降龙脖子一梗,仰面朝天说道:“我不去,我是不会卖楼的。” 擒拿手把两张报纸塞到王降龙手中,说道:“自己看看吧。” 王降龙仍然梗着脖子,说道:“你不松手,我就不看。而且,我不认识字。” 擒拿手一巴掌打在王降龙脸上,抢过报纸,松开抓住王降龙头发的手,说道:“你不认识字还拽什么?我念给你听,听好了!这是香港报纸转载前几天的台湾新闻,《五亿探长遭绑架,勒赎不成被撕票》,还有,《鲍鱼探长弃尸荒野,尸体腐烂臭如鲍肆》。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吧!” 念完新闻标题,擒拿手再次把报纸塞回王降龙的怀里,说道:“有老板市场价买你这栋破楼,你该烧高香了。不识抬举,小心和雷洛还有陈细九一个下场。” 王降龙拿着报纸,抬头向楼梯上的于元秋寻求帮助,谁知道于元秋早就逃之夭夭、不见人影了。 …… 大观洋服的店铺里。 靓坤对赵志凌说道:“赵师傅,现在我有部电影请你担任武术指导。你把店铺关了,重新租个房子。以后还想做裁缝,就搞私人工作室、私人订制好了。” 赵志凌说道:“坤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的铺子开在这里十几年了,也算是受了包租公、包租婆不少恩惠了。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靓坤说道:“不太好?他们没收你房租呀?你胸前那个油指印不是你自己的吧?你抬头看看房梁上挂着的铁环,你老爸把它们传给你,总不是让你挂起来当招牌的吧?” 赵志凌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也教徒弟打拳,也在电影里面搞一搞动作指导,但是我名头没有刘家良兄弟大,靠这个没办法养家糊口的。” 靓坤说道:“我接下来准备进军电影行业,主打的就是功夫片,你大把的开工机会。一来二去,你就自动变成我的人马了。将来有机会,说不定我还能捧你当男猪脚,怎么样?” 赵志凌说道:“实话实说,我怕我做不好。” 靓坤说道:“你现在是没这个实力像刘家良兄弟那样当班主,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总要试试看吧!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你不会是想当一辈子咸鱼吧?” 第207章 包租公在行动 包租公王降龙拿着擒拿手塞给他的报纸,回到家里,跟于元秋商量道:“老婆,那些丧尽天良的房地产商人请了社团来收楼,你说怎么办?” 于元秋说道:“光靠我们两个人是不行的。赵裁缝、油炸鬼、苦力强不是都有功夫在身,很能打的吗?不如,请他们和我们团结一致,共同对抗那些收楼的古惑仔,也免得他们流离失所。我们呢,还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我现在还在后悔,昨天不应该打那个小子的。今时不同往日了,连雷老总和陈咩喳都有人敢动,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降龙说道:“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恃勇逞强,仗着自己练过几年功夫,就带头闹事,不仅自己丢了饭碗,还害得你也被革职。否则,要是那身狗皮还在,一定要叫那些混蛋尝一尝牢饭是什么滋味。” 于元秋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王降龙一拍大腿,说道:“不想了,我去酒楼定个位子,中午请他们三个吃顿饭。你给我点钱。” 于元秋听到钱字,一瞬间就从伤春悲秋中醒悟过来,瞪着眼睛问道:“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又想送到那些鸡寮里面去?” 王降龙苦着脸说道:“我请别人吃饭,总要有钱付账吧?” 于元秋抠抠搜搜地摸出一张“红杉鱼”,拍给王降龙,说道:“给你!别让我知道你乱花!还有,这个月的零用钱没有了。” 王降龙一手抓着这张“红杉鱼”,一手摇着于元秋的胳膊,苦苦哀求道:“老婆,再给我一点吧。” 于元秋一脚踢开王降龙,说道:“想得美呀。别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不给你钱,我这也是为你好。” 王降龙看着自己手里孤苦伶仃的“红杉鱼”,说道:“哎,要是二弟还活着就好了,我们何必求到外人的头上。” …… 王降龙来到“大观洋服”。 靓坤早就走了,赵志凌正在赶工一些已经付了定钱的衣服。 看到王降龙来了,赵志凌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包租公,我正要去找你呢!” 王降龙如今有事求到了赵志凌,所以和颜悦色地说道:“有事你就说好了,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赵志凌说道:“包租公,你也知道,我平时有练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这不,有部电影请我去做武术指导。这样一来,我的裁缝铺也就不开了,所以想退租。” 王降龙怎么可能愿意赵志凌在这个关键时候让赵志凌搬走? 王降龙劝解道:“你就是到剧组当个武术指导,之前又不是没去过?十几天,最多也不到一个月的事情,何必还要把铺子给关了?” 赵志凌说道:“这次的剧组是银都机构的,那些人不像赵氏和佳禾那样赶工。剧组那边说,要拍两三个月的。我没有必要浪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把铺子空在那里。” 王降龙见劝解无效,又想用威胁的手段,说道:“死兔子,老子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抬举!我跟你说,你别看你现在有机会进剧组,当武术指导,赚大钱。等你这部片子拍完,没剧组要你的时候,这铺子我就算空着,你也别想回来接着开下去。” 赵志凌无奈地说道:“所以,我就想退租。” 王降龙恼羞成怒,说道:“退租可以,押金和已经付过的房租你可别想拿回去。直接滚吧!再不滚,我等会就叫人过来扔你的东西。” 赵志凌租的这个店铺,是押一付三的,上个月才交过一次房租,也就是说,如果一分钱都拿不回去,赵志凌要净亏三个月房租。 好在靓坤有言在先,赵志凌把租房合同交给他,可以获得赔偿——这个钱,当然是熊谷建设来出。 …… 赵志凌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系着白围裙油炸鬼鬼鬼祟祟地钻进了赵志凌的店铺。 油炸鬼说道:“老兔子,刚才包租公找到我,说中午要请我吃饭。我问他什么事情,他也不说。我不知道事情的深浅,不敢答应。我看他好像也找过你,你是怎么说的?” 赵志凌停下手里的活计,说道:“阿鬼,我马上就要退租走人了,所以我也不害你。以包租公的为人,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给别人送过礼,请别人吃过饭?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多半是和收楼有关,你可要考虑好。” 油炸鬼惊讶地问道:“老兔子,你的裁缝铺不开了?难道说,你不给包租公面子,他就要收回铺面?” 赵志凌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本来就不打算开下去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忍气吞声再听他胡扯了。” 油炸鬼说道:“那你还不如吃他一顿。送上门的饭,不吃白不吃。” 赵志凌说道:“我撑死自己也吃不回来三个月的房租呀!算了!” 油炸鬼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新的铺面了?” 赵志凌说道:“没有。” 油炸鬼说道:“大家老朋友,有好路子也不关照我?” 赵志凌说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是找到别的出路了。有个电影公司找我去做武术指导。你要不要也去试试看?我总觉得,你一身五郎八卦棍,只是用来擀面,太可惜了。” 油炸鬼说道:“我从来没干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赵志凌说道:“我收拾好东西,就去见电影公司的老板。你要是有心去试试,就帮我收拾东西。” 油炸鬼正在帮忙赵志凌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身短打扮的苦力强也走了进来,说道:“赵师傅……” …… 请了三个人,没想到一个都没答应下来。 灰心丧气的王降龙,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带着于元秋给他一百块,钻进了隔壁一栋楼里叫了一个一楼一凤,享受了一个钟头。 至于于元秋的拖鞋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她呢! 之前,王降龙也钻过龅牙珍的房间,但是那是没花钱的,也就能享用龅牙珍那样的货色。今天花掉了一张“红杉鱼”,吃的是住家菜,那个叫阿芬的女人还带着一个一两岁的女儿。但是,姿色却远不是还没有嫁人的龅牙珍能比的。 第208章 龙虎门 王降龙一眼就看出来了,阿芬是个道友,而且是一个吸白粉的“道友”。 对阿芬的状况,王降龙是半点怜悯都欠奉。还在当警察的时候,王降龙就见多了吸得家破人亡的道友,无一例外,死亡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不是为了筹集毒资,干下各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在赤柱被吊死,就是自己吸毒吸死。 王降龙可是被于元秋憋得够呛,完事之后,掏出那张“红杉鱼”的时候,王降龙还在回想着当初当警察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风光,管她是哪个鸡寮的头牌,上完了就裤子一提,还要拿点“茶水费”装进自己口袋里。 很明显,王降龙是进入了“贤者时间”了。 阿芬为难地说道:“老板,对不起,我没有零钱找,你等我一下。” 王降龙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阿芬打开门,敲了敲对面的房门,房门开了,一个男人伸出脑袋,听阿芬低声说了几句。 由于走廊光线太过昏暗,王降龙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长相;阿芬说话的声音很小,王降龙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那个男人从阿芬手里接过钱,打开房门,带着阿芬,走到王降龙面前,说道:“老板,三十块吃这样的极品住家菜是不是很划算?便宜你点啦,干脆一百块玩四个小时啦,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前面玩腻了,还有后面。我是她老公,我保证,她后面还是处女呢……” 阿芬在自己丈夫当着外人托着自己胸部的时候,就已经很不自在了,感觉就像骡马商人在卖牲畜一样。但是,自己不就是在出来卖吗? 王降龙仔细分辨着阿芬丈夫的长相,伸出手指,指着对方,嘴角直哆嗦,“你……你……” 看着王降龙的样子,阿芬丈夫吓到了,也期期艾艾地说道:“老板,你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马上风’啊!” 王降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问道:“你是不是阿龙王小龙?” “是啊。老板认识我?”王小龙看王降龙不像是“马上风”的样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也认出了王降龙,大声叫道:“你是王降龙?” 王降龙站起来,说道:“是啊,小龙,我是你大伯啊!” 王小龙盯着王降龙的脸,骂道:“你个老畜生,连你侄媳都搞,真是猪狗不如!” 说完,王小龙就一拳打到王降龙的脸上。 王降龙一时不察,被王小龙一拳打歪了鼻子。 虽然王降龙已经过了体力的巅峰期,还被王小龙偷袭打伤,而王小龙本该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 但是,接下来,王小龙的拳头再也没有打到过王降龙,反而几拳打空之后,累得喘个不停,不得不停下来,免得自己把自己憋死。 王降龙趁机双手擒住王小龙的胳膊,把王小龙压制在自己刚刚玩过阿芬的床上,离着王小龙脑袋不远处,还有一处湿漉漉的痕迹,那是王降龙的蛋白质。 …… 王小龙虽然冷静下来,但是还是恶狠狠地盯着王降龙。 王小龙能冷静下来,不是王降龙开了嘴遁,而是阿芬拿着那张“红杉鱼”买了一些“四号”回来,两个人过足了瘾。 王降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小龙。 王小龙在腾云驾雾一番后,浑身虚脱地坐在地上靠在床边,说道:“我和小虎本来住在蓝田屋邨。去年,小虎的女朋友阿仪,被蓝田一个恶霸四眼强奸了,我们两个就把四眼斩伤了,无法留在蓝田,就跑到油尖旺,跟了一个老大,叫乌蝇哥。乌蝇哥带着我们抢劫一家珠宝公司,被警察当场逮捕,坐了六个月的牢。那家珠宝公司是和一平邦叔的产业,我们本来以为和一平是个马上要倒掉的字头,心里没在怕的。谁知道,我们刚从监狱一出来,乌蝇哥就被人砍掉了左手,我和小虎也受了重伤,我就是养伤的时候认识的阿芬,结了婚。你也看到了,阿芬是个道友,结婚之后,我本来是想帮她戒毒的,谁知道……” 王降龙问道:“那楼下那个小女孩?” 王小龙说道:“阿芬之前有个老公,说是个搞摇滚乐队的,把阿芬骗上床,结果摇滚乐还没搞出来,人就吸毒过量死了。那时候,阿芬还怀着孩子呢!” 王降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虎呢?” 王小龙说道:“小虎伤好了之后,现在被老大的老大安排跟着一个叫三条腿的大哥在混。” 王降龙问道:“那你们现在是跟着哪个字头?” 王小龙惨然一笑,说道:“小虎的顶爷是洪兴靓坤。我?坤哥说,他的小弟里面不允许有毒虫,我现在就是个没用的人。小虎每个月给我一点生活费,我呢,就自己搞点钱吸白小姐,等着我也哪一天,就像阿芬之前的老公一样,吸毒过量,爽死!” 王降龙看着王小龙颓废的样子,惭愧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自从你们老爸死了之后,我就把你们赶出了家门,才让你们沦落到这个地步。” 王小龙说道:“你又不是我们的亲大伯,我们只不过我妈带过来的拖油瓶。” 王降龙说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龙虎门的传人,没有我们王家的血脉,也有我们王家的家传功夫。” 王小龙说道:“你也看到了,自从吸了白小姐之后,别说功夫了,现在,我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了。打架的事情,你就别找我了。” 王降龙没想到王小龙虽然吸毒吸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头脑仍然如此精明,见微知著,自己刚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王降龙没想到的是,王小龙并不是什么见微知著,而是太了解他的为人了。自己兄弟两从小就受尽王降龙的白眼,后来在自己老爸王伏虎死后,还把自己兄弟两赶出了家门,现在突然给自己道歉,那绝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绝对是别有所图。自己现在都穷成这个样子了,王降龙还能图谋什么呢?提到王家的家传功夫,那就只能是找自己去帮忙打架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王降龙现在居然能混得如此窘迫,连自己这样的废人都不放过。这真是老天有眼! 王小龙虽然恨不得王降龙去死,但是还是在王降龙的苦苦哀求下,勉强答应帮王降龙前去抵挡收楼的人。 不仅如此,王小龙还答应帮王降龙约王小虎出来坐一坐,另外还连带帮忙介绍“三条腿大哥”给王降龙认识。 王降龙的话说得简直有如“申包胥哭秦庭”,“可能是当初把你们兄弟赶出家门,我也是遭了报应,警察的工作被革职,我和你们大伯母也多年没有子女。现在,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等我百年之后,我的那栋楼还不是你们兄弟的?” 得到王小龙的应允之后,王降龙喜滋滋地回家了。 …… 一回到家,王降龙就看到了自己的小舅子。 王降龙对于良发这个秉性软弱的小舅子一向不太看得上眼,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进房间。 这时,于元秋却发出河东狮吼:“站住,你一整天都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出去鬼混去了?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身上有一点钱,有一点钱就出去鬼混。” 王降龙说道:“我找到小龙了,他现在就在这一带混社团,他已经答应帮忙了。” 于良发首先大吃一惊,问道:“三姐,你们得罪社团中人了?” 于元秋正要跟弟弟说说这件事,王降龙本想拦着于元秋的话头,被于元秋眼睛一瞪,只好收声。 于元秋说道:“有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看上我们家这栋楼,派人来收楼。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都是靠这点房租糊口的,怎么可能愿意卖掉呢?所以,双方有点口角。” 于良发说道:“那你们就算是觉得我没用,不跟我说,也该跟大姐、二姐、四姐、五姐、六姐、七姐她们说嘛!” 于元秋说道:“跟你们说又有什么用?出面的都是些小喽啰,抓了一批,还会再来一批。反而会把事情越闹越大,我和你姐夫的想法是,先把对方震慑住,稍微多要个十几二十帕(percent的音译,百分之一)就行了。等到幕后的大老板出面,才是叫你们站台的好机会。你们是我的底牌,当然要留到最后大决战的时候才能打出来嘛!” …… 王降龙走后,王小龙也行动起来,来到一家夜总会找到了正在这里看场的王小虎。 王小龙说道:“阿虎,今天王降龙找到我了。” “那个老王八蛋还没死啊?真他妈祸害遗千年。”王小虎说道:“对了,他找你有什么事情?” 王小龙说道:“现在有人想收他的那栋破楼,找我帮他站台,还叫我把你和三哥也带过去帮忙。” “管他去死啊!”王小虎说道:“嗯?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王小龙说道:“他答应我,从房地产公司那边多要到的钱,会分点好处给我。” 王小虎问道:“怎么?我给你的钱不够用吗,你还要给那个老王八蛋卖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是我不给你钱,我是希望你戒掉那东西,否则有多少钱都不够你扔进去的。” “我也想戒,但是真的很难戒掉。”王小龙说道:“我知道收楼的是擒拿手,这么说来,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坤哥在主持。其实,我是想当卧底,有什么消息,就暗中透露给坤哥,也算是帮坤哥做点事,帮你在坤哥面前挣点分数。” 王小虎说道:“既然能坑老王八蛋一次,那就无所谓见一见喽。我会去找三哥的。” 王小龙问道:“乌蝇哥现在怎么样了?” 王小虎说道:“我前几天才去看过他。手断了,截肢之后起码得休养一年。他现在还经常感觉到已经断掉的手在疼,医生说这叫什么幻肢痛,属于心理上的障碍,吃药打针都没用。” 王小龙说道:“当时,乌蝇哥本来都已经跑掉了,为了救我,他才被那帮混蛋砍断了手。” 王小虎说道:“你也别想太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注定的。” 王小龙说道:“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乌蝇哥的。” 王小虎说道:“有机会再说吧。” …… 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靓坤对王小虎说道:“因为吸白小姐的事情,我把阿龙逐出了洪兴,没想到他心里还惦记着为我出力。” 三条腿说道:“这全是因为坤哥你德高望重,有人格魅力,才让下面这些小的们归心。” 靓坤说道:“王降龙会用你们兄弟,但是不会是依赖你们兄弟,他可是警察出身,特别是他老婆娘家可是警察世家,他只是用你们打先锋。我看,这件事不如祸水东引。你们在蓝田的仇人是不是叫四眼?” 王小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靓坤说道:“我查过了,四眼是东星的人,他老大是钵兰街的狂人辉,而狂人辉的老大是白头翁本叔。你们先假装和王降龙和好,我会安排让擒拿手跟你们兄弟在收楼这件事情上和解,然后你们再找机会好好收拾四眼一顿就躲起来,让四眼或者狂人辉甚至白头翁本叔接着找王降龙的麻烦。到时候,我们再隔岸观火、趁火打劫。你们和王降龙还有四眼的仇,我会帮你报的。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兄弟,而不付出代价。” 王小虎感激地说道:“谢谢坤哥。” “不用谢,谁叫我是你顶爷(大哥的大哥)呢。”靓坤说道:“对了,我另外想跟你说件事。” 王小虎说道:“坤哥,你有话直接吩咐。” 靓坤说道:“就是你和阿仪的事情。这是你的私事,谈不上吩咐。阿仪被四眼强奸这件事,阿仪自己也不想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大度一点,阿仪才是受害者,你不要再对她不冷不热的,在她的心上再扎一刀。要是你实在介意这件事,就果断一点,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跟她说清楚,两个人分手算了。不要婆婆妈妈的,难道你是想先有个女人睡着,等找到别的再把阿仪甩了?哎,说了这么多。本来,这不是我当老大应该管的事情,你也不一定非要听我的,我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说句公道话而已。” 王小虎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知道了,坤哥。” 靓坤说道:“你别觉得我啰嗦。我是觉得阿仪是个好女人,我怕你错过之后再后悔。” 王小虎还没有说话,三条腿先在王小虎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小子,坤哥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 靓坤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王小虎回到家里,就和阿仪大吵了一架。 王小虎说道:“你了不起,告状都告到大哥和顶爷那里去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告到一哥(警务处长)和港督那里去?” 阿仪被王小虎痛骂一顿之后,再想到自从自己被四眼强奸之后,一年多来,王小虎对自己冷眼相向、冷言冷语,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忍受这个男人了。 第二天早上,王小虎醒来之后,在枕头边发现了一封信: “阿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火车回到大陆去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这个南墙我撞过了,撞的我好疼好疼,疼得我直掉眼泪,我不想再往前走了,真的。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全世界,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这一年多以来,你的冷漠已经让我伤透了心,昨天晚上的争吵,才终于让我下定决心。我不想继续和你争论我们之间谁对谁错,我不想继续赖在这里了,我还想给我自己留下一点点尊严。 另外,我从来没有向大哥或者顶爷告过你的状。” 等王小虎追到九龙火车站时,在茫茫人海中,哪里还能找到阿仪的身影。 第209章 扮猪吃老虎 在王小龙的撮合下,王降龙请王小虎和三条腿吃了一顿饭,三条腿也在王降龙的如潮马屁下答应给王降龙撑腰。 当擒拿手带着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三条腿果然带着更多小弟震慑住了擒拿手。 两边攀交情之后,擒拿手“发现”:自己的大哥茶壶居然和三条腿都是洪兴旺角靓坤的小弟。 于是,王降龙又不得不再次出血,请三条腿约茶壶出来谈判。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茶壶居然表示:这栋老式公寓楼,他不收了。 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王降龙的预料,让他溢价出售的梦想泡汤了。 时隔一天,东星蓝田的白纸扇四眼,在走出家门的时候,被人在家门口伏击,一把尖刀插在屁股上,好不凄惨。 伏击四眼的人没有蒙面,就是王小龙和王小虎兄弟。但是,他们不是早就搬走了吗? 不仅受伤,而且伤得很没有面子的四眼四处打听,打听到了两个消息: 一、王小龙和王小虎有个大伯,是个退休警察,在公众四方街有一栋老式公寓楼,是个包租公; 二、王小龙和王小虎跟了洪兴的三条腿,在油尖旺混。 两个小王八蛋,以为你们跑去油尖旺,我四眼哥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我的拜门大佬也是混油尖旺的。 四眼捂着受伤的屁股,也坐车来到了油尖旺,找到了他的拜门大佬狂人辉。 四眼跪在狂人辉面前,苦苦哀求道:“老大,江湖上都知道我是跟你混的,这两个洪兴仔居然还敢捅我的屁股,这完全是不给老大你面子啊!” 狂人辉骂道:“什么叫‘捅你的屁股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的面子难道是你的屁股撑起来的?” 四眼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自己骂自己道:“我该死,我说错话。老大,我跟你这么久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狂人辉说道:“你这小子是出了名的‘煎酿三宝’,缩骨、卸责、老土,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到钵兰街帮我的,你非要缩在蓝田那个烂地方欺负小孩子。现在居然搞到被小孩子捅了屁股,真踏马丢我的脸。算了,算了,我借几个人给你,你自己带着他们去报仇吧!” 古人曾比喻古惑仔为“城狐社鼠”,一方面这些人依仗权势作恶,令人投鼠忌器,一时难以驱除;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狡兔三窟,想找到他们不容易。 所以,找了几天之后,四眼放弃继续刮王小龙和王小虎本人出来,而是拿着几把砍刀,绑架了王降龙和于元秋。 王小龙和王小虎其实就在四眼身后跟踪他。 ——王小龙和王小虎根本就不敢跟踪王降龙和于元秋,身为功夫高手,王降龙和于元秋的感觉非常敏锐,很容易被他们发觉。四眼就不一样了,如果不靠人多势众,只是单打独斗的话,王小龙和王小虎根本就不怕对方。 王小龙说道:“王降龙虽然混蛋,但是他的虎鹤双形功力远在你我之上,没道理会怕四眼那十几个人,为什么会乖乖地束手就擒?” 王小虎说道:“老王八蛋扮猪吃老虎,说不定憋着什么坏心眼呢!我们跟着看就是了。” 四眼把王降龙和于元秋挟制着上了一辆面包车,把面包车开回了蓝田,把两个人押上了蓝田屋邨顶楼一处没人居住的漏水房间里关了起来。 这里是四眼平时专门用来关人的地方,借了四眼高利贷还不上的人,都会被关在这里喂蚊子。王小龙、王小虎都曾经因为得罪了四眼,在这里被关过三天。 四眼一边给铁栅门上锁,一边说道:“你们的两个好侄子王小龙和王小虎在我屁股上捅了一刀,就躲起来了。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我不会动你们,但是你们要想走,除非王小龙和王小虎肯出来。” 于元秋对王降龙骂道:“都是你这个老东西,贪便宜,非要和那两个拖油瓶相认。这下连累我们了吧?” 骂完王降龙,于元秋迅速变出一张笑脸,隔着铁栅门对四眼说道:“这位大哥,你怎么称呼?” 四眼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是东星四眼。在观塘混的,谁不知道我四眼哥?” 于元秋说道:“四眼哥,其实我们两公婆和王小龙、王小虎都不是很熟的,他们说是我们的侄子,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我老公弟弟的儿子,是他们那个妓女老妈带过来的拖油瓶。跟我们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为了我们站出来呢?四眼哥,你还是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四眼骂道:“你这个肥婆,你当我白痴啊?我可是听别人说,前几天他们还帮你们两公婆,打发掉了洪兴佐敦堂主茶壶的手下。今天,你告诉我,你们不是很熟?” 于元秋百口莫辩,“这……” 看到自己把这个明显是泼妇的女人说得哑口无言,四眼十分有成就感地仰天长笑。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四眼。 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铁栅门边的于元秋,右手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穿过铁栅门,一把抓住四眼的衣领,猛地朝回一拉,拉着四眼卡在铁栅门上。 四眼的脸在铁栅门上都挤得变形了,嘴里一边呼痛,一边问道:“你想怎么样?” 于元秋破口大骂道:“告非,老娘好言好语跟你说,你不听,非要老娘使用暴力手段,你说你是不是贱?快点放我们出去。” 四眼双手撑在铁栅门上,一边跟于元秋拔河角力,一边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快点放了我,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于元秋手上加力,四眼被挤压得更疼了。 不仅如此,于元秋还提脚,脚尖穿过铁栅门点在四眼的裆下,“我能坚持到把你的两颗蛋踢烂为止。” 四眼松开撑在铁栅门上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裆下,说道:“你先松开,我就放你们出去。” 于元秋骂道:“你当老娘我三岁?” 第210章 装逼被雷劈 于元秋正在和四眼僵持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你今年多少岁?” “四十一岁。”于元秋脱口而出之后,又愣住了,心想:谁这么无厘头? 于元秋被锁在房间里看不到,而走廊上四眼的小弟们则齐齐向声音传出的地方转头看去。 一个身披斗篷雨披的人出现在走廊上。 斗篷雨披被撩开,一把ak出现在雨衣男的手中,对着众多小弟就是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ak点射的声音不断响起。 三四个人打倒了之后,走廊里剩下的七八个东星仔就开始向走廊另一头逃去,把四眼暴露在来人的枪口之下。 “哒哒哒”,又是三发点射。 于元秋感觉手上提着的四眼在抖了几下之后,就变得毫无反抗之力了。 松开四眼的衣领,于元秋在四眼倒下之后,看到了那个开枪的身影。 于元秋沉声问道:“你是省港旗兵?” 来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于元秋说道:“你用的是ak。而ak只有单发和连发,没有三发点射。你能用ak打出三发点射,你肯定有军事背景。在香港,有军事背景的中国人,只能是省港旗兵。” 来人说道:“ak系列在设计的时候,就预先计算过自动机和弹簧力的配合,把射速控制在每分钟600发。两发之间的间隔是0.1秒,正好是人类神经系统的反应时间,也就是说人类正好能分辨每一发的间隔,数得出射弹数。ak的点射是靠射手自己控制的,我学到的办法就是:扳机刚抠到底就马上松开,正好是一个三发点射。” 于元秋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个四眼也就是个欺善怕恶的矮骡子,还惹不起你这样的杀神。” 来人不仅身穿斗篷雨披,套上了雨衣上的兜帽,兜帽下面还戴了一顶“狗钻洞”绒线帽,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根本看不出来相貌。 来人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死于话多。我不想做这样的笨蛋,你就带着你的问题去问阎王爷吧!” “哒哒哒”,又是三发点射。 于元秋避无可避,被伸过铁栅门的ak打中了躯干。 王降龙想往阳台上躲,但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子弹,他还是倒在逃跑的路上,背上中了三枪。 来人扫了一眼,见子弹全部命中,就消失不见了。 “瞬间移动”!来人正是靓坤。 靓坤基本可以确定,王降龙和于元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很多神剧里,主角被子弹击中之后,明显没有异样,甚至还能再站起立打上一两个小时。 但是,事实上,当子弹击中人体时,它会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孔,然后它会以570米/秒的速度穿过人体,由冲击波形成的出弹伤口创面直径会超过12厘米。 如果把王降龙和于元秋的尸体翻个面,就会看到他们身下那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出弹伤口。 …… 靓坤先是发动“瞬间移动”来到一条船上,丢下ak,迅速脱下斗篷雨披和头上的绒线帽,交给早就等在那里的“暴君”巴索罗米·熊,吩咐道:“把这件雨衣和这顶帽子都烧掉。” 接着,靓坤又发动“瞬间移动”来到杭州的一家宾馆房间里。 靓坤为什么出现在杭州,这是因为靓坤本来就在杭州。 靓坤来杭州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他作为《少林寺》的出品人之一,在跟着剧组拍戏。现在的时间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纬度比较高的河南登封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所以那些绿树环绕、青草茵茵的室外练功场景,就干脆挪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来拍摄。 第二,小犹太阮梅就是杭州人。靓坤假公济私,过来拍戏的时候,还邀请小犹太回家乡游览。本来小犹太是拒绝的,但是经不住罗慧玲的再三劝说,还是一起过来了。 这几天,为了不错过王小龙和王小虎的电话,靓坤每天都装病,躲在房间里不出门。 现在,“病好了”,靓坤终于可以出门了。 罗慧玲说道:“你才好一点,就又要出去乱跑。不如我们就在近一点的地方逛一逛好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花港观鱼’了,我们明天就去那里。正好剧组也在那里拍戏。” 西湖十景之一的“花港观鱼”,地处苏堤南段西侧,是由花、港、鱼为特色的风景点,全园分为红鱼池、牡丹园、花港、大草坪、密林地五个景区。 靓坤挽着罗慧玲,罗慧玲牵着阮梅,三个人走在鸟语花香、游人如织的园林里。 走到红鱼池边,罗慧玲指着一块石碑说道:“那里有块石碑,我们过去看看。” 走近石碑,罗慧玲逐字念道:“花港观鱼。诶,怎么这个‘鱼’字下面只有三点,不是应该有四点的吗?” 靓坤说道:“你看这里说了嘛,这块碑是满清鞑子皇帝吃糠拉稀写的,满洲狗鞑子没文化,写出错别字来也很正常。” 心地善良的阮梅说道:“是不是因为康熙信佛,有好生之德,所以避免在写鱼字时用四点?你看一般的字,下面的四点经常被用来代表‘火’,像什么照、熟、热、煮、熏、煎、焦、烹,多少有点烤鱼的意思在里面。所以,他有意少写了一点,弄成带‘水’含义的三点。” 靓坤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其实是康熙东施效颦的结果。古代的书法家在写作时,却往往喜欢写最原始的字体,以其文化底蕴,进行顺其自然的装逼。比如,流水的流字,最早出现在钟鼎文中,后来的隶书和楷书的文字中,加点和不加点的写法都有存在。所以,王羲之写《兰亭集序》、欧阳询写《九成宫醴泉铭》的时候,他们写出来的‘流’字就都没有加点。但是,‘鱼’字不同,这个字在甲骨文里最初的造型就好像一条鱼的尾巴,从小篆变成隶书后,才开始写作四点底。这种三点水底的写法,从来没有过,康熙是第一个。所以,我说他没文化。” 走出“花港观鱼”,罗慧玲指着远处的一座宝塔,说道:“那里有座宝塔。” (实际情况是,雷峰塔重建于2002年,这是港片宇宙,雷峰塔早已重建。) 阮梅说道:“那是不是法海关白娘子的雷峰塔?” 靓坤惊奇地问道:“你们也知道雷峰塔?” 阮梅说道:“我可是杭州人。” 罗慧玲说道:“我可是看过《白蛇传》的,林黛演白娘子,赵雷演许仙,两个人的爱情可是很感人的。” 靓坤说道:“你说错了,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一个妖,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人妖。” 靓坤的俏皮话引得罗慧玲对他报以粉拳。 不过,听着靓坤笑得如同老母鸡一样,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惩罚还是享受。 靓坤说道:“看来白娘子的故事真的是家喻户晓,那么如果我们以《白蛇传》的故事为蓝本,搞一个电视连续剧,那还真的是有搞头。” 罗慧玲说道:“《白蛇传》的故事里面,最好看的就是‘水漫金山’,这怎么拍得出来?要是弄幕布什么的一眼就看出破绽的样子,那就没意思了。” 靓坤说道:“特效!你看过《星球大战》没有?” 罗慧玲说道:“看过,虽然电影的故事没怎么看懂,但是那里面的那些宇宙、外星球这些东西感觉都像是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想得起来。你说,那些拍电影的人,不会真的是到外星球去拍的片子吧?” 靓坤说道:“其实,这些都是特效做出来的。‘水漫金山’同样可以用特效做出来。只不过,比较花钱,影片拍摄预算最初是800万美元,后来又追加了300万。但是,花大钱才能赚大钱。《星球大战》的首映票房就有155.4万美元。它的出品公司20世纪福克斯公司本来都已经濒临破产了,结果电影上映三周,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股价就翻了一倍。在此之前,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最高年盈利才三千七百万美元,而在《星球大战》上映的那一年,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全年盈利一下子跳到了七千九百万美元。最终,《星球大战》全美票房达到4亿6千万美元,海外票房也达到了3亿3千7百万美元,全球总票房接近8亿美元。” 听到数以亿计的美元,阮梅和罗慧娟都直咋舌,对靓坤报以崇拜的眼神,好像这些钱都是靓坤赚的一样。 阮梅还小心翼翼地问道:“投这么多钱,就为了拍一部电影,万一这部电影扑街了,没人看,那可怎么办啊?” 靓坤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扑街啰。这种大制作,就是收益与风险并存的。有的人(没错,我说的就是无语森)一部大片拍下来,能让有百年历史的电影公司(米高梅)被拍卖;有的人(我说的就是墨镜王)一部不知所谓的片子拍下来,能把电影公司老板(邓光荣)气到住院,最后电影公司关门大吉。” 罗慧玲捂着心口说道:“风险这么高啊?!那这种生意,你还是不要参与为好。我虽然很想看《白蛇传》,但是也不想看到坤哥你破产,还是不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第211章 吊桥效应 正在“花港观鱼”拍摄的这一段少林众僧练功的场景,是《少林寺》全片中一个重要的铺垫,目的是为了展现少林寺武僧的武艺高强,为李联捷也就是觉远在少林寺出家做铺垫。 这一段戏,时长不过两分多钟,但是却是集中了当时中国武术界的众多精英。 众“僧”之中,最夺人眼球的是,两位使用绳镖的表演。在两位演员的双手里,由绳索和镖头组成的绳镖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围绕着表演者的身体各个部位缠绕收放。 参演的都是来自各个武术队的器械套路冠军,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当然非常好看。 但是,如果让他们对打,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整个剧组武术家众多,但是有过电影从业经验的只有赵志凌一个人,而且赵志凌在之前也只是在武打片里面跑跑龙套,演一些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角色。 于是,张金炎大手一挥:拍谁的镜头,谁自己设计动作。 作为影片的最高掌权者,张金炎导演告诉对打的演员:需要打多长时间、从哪儿到哪儿,剩下的全部交给演员自由发挥,然后用录像机拍下来回去分镜头。 这个时候,就算是赵志凌那点跑龙套的经验,也是非常有用的。所以,赵志凌算是整个剧组除了导演之外,最常被那些演员围起来请教的人。 矮脚虎给靓坤打电话反映这件事的时候,靓坤给这位同样在剧组挂名的“武术指导”支了一招:“你让人把香港市面上最流行、票房最高的那些武打片的录影带给你送一些过去,让那帮武术家们开一开眼界,大家一起揣摩,总比闭门造车强吧。” …… 靓坤没有跟着剧组回到河南去拍剩下的镜头,而是和罗慧玲、阮梅去普陀山朝拜观音菩萨去了。 普陀山是杭州湾出口,舟山群岛中的一座小岛,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从唐代开始,就作为观音菩萨的道场,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的美誉。 1979年4月,普陀山管理局成立,党的宗教政策得以重新落实,国家拨出资金和物资,抢修危房,修复景点。此时,已经被评为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 靓坤等人赶到普陀山的时候,正好是农历二月十九,这一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也称“观音圣诞日”,朝拜者众多。 从沈家门上船,在短姑登上普陀山。罗慧玲、阮梅和靓坤在海军的一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靓坤等人入住的是一间靠海湾的独立小楼,还有一个露台突出在海上,早晚可以领略海景。 这时的佛国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甚至香港、澳门、韩国、日本的善男信女们,跨过山和大海,把这里变成了人山人海。 花了几天时间,游览完了山上的寺刹和名胜,靓坤发现:寺院里一天到晚做着佛事,满岛上来去进香领牒的男女恰似热锅上的蚂蚁,把本该清净的佛国变成了热闹的都市。 虽然已经尽心尽力地陪同阮梅四处游览,但是靓坤总觉得机会还没有成熟。看得出来阮梅很喜欢这里,为了让这份感觉再得到一定的升华,靓坤决定在这岛上多住一些时候,罗慧玲倒是知情识趣地先回香港去了。 苏联样式的房屋,窗口一如既往地狭小,从狭小的窗口里可以望见落日和海湾尽头的一角。每次潮来的时候,听见海水冲击岩石的声音,看见空中细雨似的,朝雾似的,暮烟似的飞沫的升落。有时它带着腥气,带着咸味,一直冲进了小窗,粘在人的身上,润湿着房中的一切。 腥咸的海风和潮湿的房间,让没有什么浪漫因子的靓坤,总觉得自己还是在香港。 晚上,在凉台上赏玩海景的时候,阮梅高兴地说道:“感觉这大海完全是我们的了!” 靓坤说道:“其实,在香港也有很多海景洋房的,像是什么清水湾、浅水湾、香港仔。” 阮梅认真地说道:“可是,浅水湾的大海,那是属于李家成的。” 大海上一片静寂。 在靓坤和阮梅的脚下,波浪轻轻地吻着岩石,睡眠了似的。在平静的深暗的海面上,月光辟了一条狭而且长的明亮的路,闪闪地颤动着,银鳞一般。远处灯塔上的红光镶在黑暗的空间,像是一个宝玉。 海在沉吟着,诗人一般。那声音像是朦胧的月光和玫瑰花间的晨雾那样的温柔,像是情人的蜜语那样的甜美。低低地,轻轻地,像微风拂过琴弦,像落花飘到水上。 海睡熟了。 大小的岛屿拥抱着,偎依着,也静静地蒙眬地入了睡乡。星星在头上也眨着疲倦的眼,也将睡了。 许久许久,靓坤和阮梅也像入了睡似的,停止了一切的思念和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一个寺院里的钟声,突然惊醒了海的沉睡,激起了海水的兴奋。海水渐渐向海岸上的岩石推了过来,发出哺哺的声音,仿佛谁在海里吐着气。海面的银光跟着翻动起来,银龙似的。接着,脚下的岩石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 没有风。海自己醒了,动着。它转侧着,打着呵欠,伸着腰和脚,抹着眼睛。因为岛屿挡住了它的转动,它在用脚踢着,用手拍着,用牙咬着。它一刻比一刻兴奋,一刻比一刻用力。岩石渐渐起了战栗,发出抵抗的叫声,打碎了海的鳞片。 海受了创伤,愤怒了。它叫吼着,猛烈地往岸边袭击了过来,冲进了岩石的每一个罅隙2里,扰乱岩石的后方,接着又来了正面的攻击,刺打着岩石的壁垒。 声音越来越大了。战鼓声,金锣声,枪炮声,呐喊声,叫号声,哭泣声,马蹄声,车轮声,飞机的机翼声,火车的汽笛声,都掺杂在一起,千军万马混战了起来。 银光消失了。海水疯狂地汹涌着,吞没了远近的岛屿。它浮了起来,雷似地怒吼着,一阵阵地将满带着血腥的浪花泼溅在靓坤和阮梅的身上。 阮梅吓得躲在靓坤的身边,颤抖着说道:“坤哥,这里会不会塌掉啊?” 靓坤趁机搂住阮梅的娇躯,说道:“有我呢!” 这天晚上,靓坤就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潮汐,给阮梅讲了“白娘子水漫金山”的故事,凉台下的海潮就是最好的配乐和氛围制造者。 阮梅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进了靓坤的房间,继续听靓坤讲故事。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潮水已经退去,露出满是淤泥的海滩,还有海滩上来不及随着潮水逃走的贝类和螃蟹。 靓坤拥抱着阮梅站在凉台上,指着海边说道:“世事就是如此,总有潮起潮落,一动一静。潮起潮落都是风景,能放能收才是至境。此情此景,我想给你唱一首歌。” 靓坤从房间里拿出他从招待所俱乐部借来的吉他,靠在凉台的栏杆上,轻轻拨动琴弦,唱道: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无日,无夜,无条件……” 一曲唱毕,阮梅已经是满眼热泪,她说道:“其实,我本来是这样想的,如果哪天我外婆走在我前面,那个时候,我在香港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就搬回杭州去住,听说大陆这边的物价指数比较低。你也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离开人世。我这些年存的钱,应该够用到我死的那一天。但是,现在……” 靓坤放下吉他,抱住阮梅,说道:“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花再多钱,也会治好你的。而且,这种病并不是绝症,越早治疗,效果越好。等我们回到香港,我就送你去美国。那里的医学最发达了,只要有钱,什么病都能治好。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其实,只要肯用心,阮梅是最容易攻略的那种女人。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为了身后事,她过得十分悭吝,这说明她是一个时刻处在危机中惶惶不安的女人。只要对她好,付出真心,就会有回报。 心理学中有一个专有名词,来形容阮梅的心理状态,那就是吊桥效应。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所谓“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就是吊桥效应的体现。 但是,吊桥效应也是看脸的。 英雄救了美女,如果英雄是帅的,像是杨过这样的,美女就会一脸娇羞的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但是,如果英雄是不帅的,像是钟万仇这样的,美女就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所幸,靓坤还是帅的,而且正处于颜值最能打的年龄。 第212章 最佳福星+提防小手 靓坤本来的安排是:带着阮梅回到香港之后,就立即安排阮梅去美国治疗。 早在带阮梅回大陆之前,靓坤就已经咨询了医生,为阮梅选择了全世界最好的心脏病医院——克利夫兰诊所。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是世界最著名医疗机构之一,机构集合医疗、研究和教育三位一体,提供专业医疗和最新治疗方案的非营利性机构。 一旦诊所接受了你,你将在诊所有个永久的就诊号,凭这个号可以有资格进行科室、检查、手术等一系列的就诊预约。 自费患者费用按美国人(保险公司支付)正常费用打30%的折扣。诊所所有的赢利部分不得分配,只能用于发展。 在克利夫兰医学中心,每个医生都是白大褂里面打着领带,面带自信的微笑,精神状态非常饱满,一副尊重自己的职业和尊重病人的态度。仔细观察病情,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认真听取病人的每一句称述,回答病人所有的疑问,对病人的不安即实事求是的说明治疗的必要性又毫不遮掩的分析利与弊,让患者明明白白选择自己的治疗方案。整个过程没有其他人的打扰,没有电话的打扰,这一刻医生是完完全全属于病人的。 在被靓坤咨询的医生口中,克利夫兰医学中心那就是病人的天堂,每个人一生都该去住一次。 但是,当靓坤走出九龙火车站之后,就被警察逮捕了,罪名是怀疑靓坤与王降龙、于元秋夫妇的死有关。 靓坤第一时间联系了叶颖文,让她来保释自己。 叶颖文向逮捕靓坤的油麻地警署提出保释,得到的回应是拒绝保释。 听到拒绝保释的回答后,叶颖文质问道:“从理论上说,无论什么性质的案件都可以保释,并不因为罪行严重而被拒绝保释。我需要警方的解释!” 这时,负责办理此案的油麻地警署刑事组女警于文秋站了出来,说道:“他是杀人犯,怎么可能保释?” 叶颖文针锋相对地说道:“根据‘无罪推定原则’,任何人非经法庭依法判决,都不得被定罪判刑。同时,我提醒这位女警官,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我的当事人目前只是嫌疑人。” 这时,油麻地警署署长英国人john从警署楼上下来,用流利的粤语说道:“《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公约》第九条第三款已经明确规定:等待审判的人们被拘禁不应该是一般的规则,但是释放应保障能出席审判。这一条文清晰告知,在某些情况下,拒绝保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香港刑事诉讼法条例》第9d条规定:法庭如觉得有实质理由相信被控人会有下列行为,则毋须准予被控人保释:(1)不按照法庭的指定归押;(2)在保释期间犯罪;或(3)干扰证人或破坏或妨碍司法公正。” 叶颖文丢下战五渣于文秋,转向john,说道:“拒绝保释有三种情形:(1)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不会按照保释要求出庭,如以前保释有潜逃记录而没有合理的解释,这一条不适用于我的当事人。(2)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能进一步犯罪,这是需要根据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前的经历与此次犯罪的性质等因素来判定的,这一条也不适用于我的当事人。(3)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会威胁、干扰、伤害证人或破坏或妨碍司法公正。这件案子,到目前为止,警方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力的证人证明我的当事人有足够的嫌疑,试问我的当事人又如何去威胁、干扰、伤害证人呢?” 于文秋忍不住了,插嘴说道:“怎么没有?我们警方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靓坤有杀人动机:那些企图低价收购我三姐房子的古惑仔,就是靓坤的手下;还有王小龙、王小虎这两个吃里扒外、忤逆人伦的畜生,也是靓坤的手下。我三姐和三姐夫的死就是靓坤策划的。” 叶颖文又抓住于文秋的小辫子了,她笑着对john说道:“署长先生,根据香港法律,我是不是可以申请这位女警官在本案中应当回避?你刚才也听到了,两位死者分别是这位女警官的三姐和三姐夫。我担心,由于亲属关系,将会导致这位女警官在案件的办理过程中,作出不理智的判断,对我的当事人的人权和利益产生侵害。” john则是无语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心里大骂叶文秋这个猪队友。 叶颖文虽然舌战群儒驳倒了油麻地警署的警察,但是靓坤还是不得不在拘留室关满48小时。 叶颖文只好让靓坤脱光之后,给靓坤拍照,留下全身没有伤痕的证据,这才离开。 …… 两天之后,靓坤才被放出了拘留室。 在拘留室门口,于文秋恶狠狠地对靓坤警告道:“你虽然走出了拘留室,但是作为本案的嫌疑人,你一步都不能离开香港,否则我就会发通缉令抓你。” 来接靓坤的叶颖文说道:“这位女警官,我记得,这件案子应该已经不是你负责了……” 靓坤抬手止住了叶颖文的话,对于文秋说道:“这位女警官,其实你仔细调查一下,应该就会知道,我和你弟弟于良发是警校同学。如果我想收你三姐和三姐夫的房子,我直接找于良发当中间人,约他们出来谈就好了,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同样来接靓坤的茶壶说道:“是啊,蚊子,我大哥不是这种人,为了一点点钱就去杀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我大哥干不出来。” 叶颖文接着说道:“而且,房子不是金银珠宝,装在口袋里就能偷偷拿走,即便是你三姐和三姐夫死了,我的当事人也不可能得到房子。作为死者的遗产,房子应该是由死者的继承人继承。我的当事人其实从他们的死亡里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于文秋也对叶颖文竖起手掌,说道:“我不想听你讲话。” 说完,于文秋对茶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蚊子’?你认识我?” 茶壶说道:“我和你是小学同学啊!那个时候,我特别能吃,我家里人都以为我肚子里有虫,经常要我吃小儿鹧鸪菜,你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就叫做‘鹧鸪菜’。” 于文秋笑道:“你和小时候差别好大,你不说自己是鹧鸪菜,我都认不出来你了。那个时候,你面黄肌瘦的;现在,你……哎,我看你是鹧鸪菜吃多了,才变成现在这个大胖子的。对了,你和这个大坏蛋靓坤是什么关系?” 茶壶不好意思地说道:“他现在是我大哥。” 于文秋一听这话,就像点着的炮仗一样,恨不得跳起来,“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长大了不学好,什么不好做,偏偏要做黑社会,还拜靓坤这样的坏蛋当大佬。” 茶壶为难地说道:“我都说过了,坤哥不是这种人,你最好查清楚一点。免得冤枉了好人,又让坏人逍遥法外。” 于文秋听自己儿时的同学也这么说,只好说道:“我会好好查一查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出来比较好。” 靓坤对茶壶说道:“你们老同学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在外面等你。——这里的气氛不适合我,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茶壶听靓坤这么说,点了点头,对于文秋说道:“蚊子,我先送我大哥回去。你们几点钟下班?我请你吃饭。” 于文秋挥挥手,说道:“你先走吧。” …… 走出油麻地警署,上车之后,靓坤对叶颖文说道:“我现在不能离开香港,但是阮梅的病不能拖。我想让king陪她去美国,你在美国念过书,帮我找人照顾她们一下,没问题吧?” 听到靓坤首先提起的是阮梅的事情,叶颖文一点兴趣都没有,无精打采地说道:“是,老板。” 靓坤也不管叶颖文愿意不愿意,转头对茶壶说道:“茶壶,你没必要出面的,但是还是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茶壶从副驾驶回过头,说道:“坤哥,我现在遇到一点事情。” 靓坤说道:“你说。” 茶壶说道:“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做飞天蠄蟧的,专门入室爆窃。” 靓坤说道:“我记得,你是专门闯空门的,结果闯到鬼了。别人是把灯光熄灭了,想给过生日的人一个surprise。结果你闯进去,直接被一群人在脸上开了party。” 茶壶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其实,做飞天蠄蟧之前,我是做文雀(扒手)的。” 靓坤说道:“怪不得你会失风,原来是胡乱改行。文雀是手艺活,那你为什么不做了,转做飞天蠄蟧?” 茶壶说道:“我当文雀的手艺,是跟我师父学的,还有个师兄叫烟囱。我那个师父抽水实在太厉害,我就从他身边离开了,自己一个人单干。文雀没有贴手,一个人单干风险太大了,我就干脆当了飞天蠄蟧。但是,前几天就出事。” 靓坤说道:“出了什么事?” 茶壶说道:“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女人说起,我在佐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亚男女人,经常到我看场的舞厅来玩。大家一来二去就……” 靓坤问道:“搞上了?” 茶壶说道:“没有,只是有好感而已。但是,后来我发现,亚男平时神神秘秘的,我就跟踪了她一次。结果,让我看到,她和东星的笑面虎同时也在勾勾搭搭。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人在背后拍我的肩膀。原来,是我师兄烟囱,他也在跟踪亚男,而且他也是亚男的男朋友。” 靓坤说道:“还是你厉害,别人都是三角恋,你搞出四角来了。” 茶壶说道:“我是想从此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的。但是,我师兄不肯,非要找亚男说清楚,我就躲在一边偷听。你猜,亚男怎么说?” 靓坤说道:“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事,不是我有事;我是你老大,不是你小弟。” 茶壶一脸无奈地说道:“亚男跟烟囱说,她其实是一名卧底督察,接近笑面虎是为了瓦解他背后的贩毒集团,还要求烟囱帮她偷取笑面虎用来购买毒品的钻石。” 靓坤说道:“这不对啊!虽然钻石体积小、价值大、容易携带,但是用钻石买东西,这一般都是非洲那些钻石产地的军阀的作风。金三角那些毒贩子要钻石干什么?还要再花一道手续把钻石变成现金。” 叶颖文插嘴道:“金三角靠近缅甸的翡翠产地,钻石和翡翠都是宝石,通过那些翡翠商人卖掉钻石也是很方便的。” 茶壶说道:“叶律师,现在不是猜测这个问题的时候。问题的关键是:我师兄烟囱不听我的劝告,真的把笑面虎的钻石偷到手了。不过,烟囱在偷钻石的时候露了马脚,被人认出来了,笑面虎正在满世界追杀他。” 靓坤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把你师兄藏到你那里去了?” 茶壶低下头,说道:“坤哥你明鉴。虽然我师父抽水太厉害,但是我跟我师兄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他走投无路,我只好收留他了。” 靓坤捂着额头说道:“那你们把钻石交出来,不就行了。你是洪兴佐敦的堂主,这点面子笑面虎还是要给的吧?” 茶壶说道:“要是给的出来,我们早就给了。钻石已经被那个亚男偷走了,否则我师兄也不会交不出东西,被逼得躲到我那里。” 靓坤扶额道:“你们自己都是做贼的,怎么会被人偷了东西还不知道?” 茶壶说道:“总之就是色迷心窍。” 靓坤说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茶壶说道:“我想请坤哥出面,帮我跟笑面虎说合说合,给我们师兄弟一段时间,我们就算把香港翻过来,也会帮他把钻石找回来的。” 靓坤说道:“你说得轻巧。你觉得自己多久能把钻石找回来?” 茶壶不敢在靓坤面前吹牛,说道:“我也不知道。” 靓坤说道:“钻石饥不能食,寒不能衣,肯定是卖掉换钱。去找收赃物的阿森问问看,他是专业的。专业的事情,当然要找专业的人咨询。” …… 开车来到阿森的地盘,茶壶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在给一个老伯送来的几捆纸壳称重,然后付了几块钱,就把那个卖纸壳的老伯打发走了。 靓坤下车,站在车门旁,对青年男子招呼了一声:“阿森,过来聊两句。” 阿森小跑着来到靓坤的车旁,说道:“坤哥,有什么指教?” 靓坤笑道:“指教就不敢了,我是有些事情请教。这位坐在副驾驶的胖哥,就是我们洪兴佐敦的堂主茶壶,他丢了一批钻石,想问问你的专业意见。” 茶壶摇下车窗玻璃,从头到脚打量了阿森一番,回头对靓坤说道:“坤哥,他也就收点别人偷来的井盖,行不行啊?” 靓坤说道:“别看阿森穿的都是廉价货,还搞得脏兮兮的,他可是收赃销赃的大老板。” 茶壶从车窗伸出手,对阿森说道:“对不起,森哥,失敬。” “茶壶哥,坤哥这是抬举我。”阿森和茶壶伸出车窗的手握了握,说道:“其实,和黄金相比,钻石的销赃难度要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曾经有飞天蠄蟧偷到钻戒之后,扣掉钻石,只留下戒托,因为钻石的销赃价格实在太低了,而且风险还特别大。1979年,纽约警察找回了一枚价值高达5万美金的钻石,而这枚钻石销赃的价格是多少?只有200美元。1980年,一位衣冠不整的年轻人走进了位于帝国大厦66层的帝国钻石公司,他背的包裹里装满了钻石,还说是自己的传家宝。评估师鉴定了其中的一些钻石,确定是仿造品。这位年轻人就将这些‘假钻石’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之后,他就被警察带走了。因为钻石公司只要感觉到某些前来变卖钻石的人比较可疑,就会要求他们多在接待大厅等候一段时间,然后请警察来对其进行盘查。所以说,选择钻石下手,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茶壶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钻石其实不值钱?可是,我在报纸上看到有那种新闻,钻石的升值和倒手后能获得的高额利润。” 阿森说道:“能升值和倒手后能获得高额利润的钻石,并不是说的消费级钻石。一般来说,1ct、g色、净度vs以上的钻石,才有谈保值的意义。ct就是克拉,g是色泽级别,vs是评价钻石瑕疵指标。所谓的‘伊丽莎白泰勒钻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伊丽莎白泰勒的这枚钻石经过切割和抛光后的重量达到了69.42克拉,是世界上第56大的钻石。这样级别的钻石都只有在私人场合才会出现,销售和购买更不是大众场合所能见到。” 茶壶高兴地问道:“这就是说,亚男其实很难在地下黑市把这批钻石高价脱手?” 靓坤说道:“如果阿森说的不错。那么,她应该早就找好了买家,要想找回钻石,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钻石的买家。” 第213章 最佳福星+提防小手(2) 茶壶对靓坤问道:“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靓坤说道:“你不是在油麻地警署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吗?你刚才还说等她下班请她吃饭的。找她帮你不就行了。” 茶壶说道:“那我去了。” …… 坐出租车再次来到油麻地警署,茶壶对值班台的军装说道:“麻烦一下,我找于文秋madam。” 军装帮茶壶喊来于文秋,又顺便去找于文秋的醋坛子老公、光头神探麦加。 麦加是油麻地警署刑事组组长,说起来于文秋还是麦加的下属。 军装来的时候,麦加正在调解一起家庭纠纷。 丈夫“土肥圆”指着妻子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害我戴绿帽子,下一次我砍死你。” 相貌艳丽、身材傲人的妻子“艳尸女鬼”也不甘示弱反问道:“别人说,你就信。你看见了?” “土肥圆”说道:“我看见的话,一定会把他砍死。” “艳尸女鬼”双手抱胸,看也不看“土肥圆”一眼,说道:“是啊,你很厉害呀!” 麦加用山东话说道:“哎呀,算了,算了,夫妻有话好好说嘛!” “土肥圆”指着麦加的光头骂道:“关你什么屁事?绿帽子不在你头上,你当然可以说算了。” 麦加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弟。俺告诉你,要是俺被人戴了绿帽子,俺会先调查一下对方有什么长处,再检讨一下自己有什么短处。” “艳尸女鬼”指着“土肥圆”的鼻子骂道:“你听到了吧?你知道你的短处了?” “土肥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裤裆。 麦加把“土肥圆”和“艳尸女鬼”的手拉到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做夫妻,一定要互相忍让。” “艳尸女鬼”一下子拉开自己的手,余怒未消地说道:“你不要摸我的手。” 麦加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的婚姻生活就非常地幸福。可是,我还是经常戴一顶绿帽子在身上,我经常把它戴起来,提醒我自己,对老婆要好一点。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老婆就占了床的二分之一。” 说着,麦加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绿色的绒线帽套在自己的头上。 “艳尸女鬼”指着“土肥圆”说道:“你跟他说这些没用的。他数学不及格,只会十以内的加减法。九九乘法表都不会的。” 果然,“土肥圆”正在低头扳着手指,计算三分之一和二分之一的关系。 麦加对“土肥圆”说道:“好,俺现在就不用数字来跟你说婚姻关系。俺用中国的伦理道德来跟你说。所谓的伦理道德……” 这时,军装跑到麦加的身边,说道:“神探,我看到你老婆和一个胖子在餐厅一起喝咖啡。” 听到这句话,麦加腾一下站起来了,对军装问道:“那不是让俺戴绿帽子吗?” 军装指着麦加的头顶,说道:“是啊,你已经戴在头上了。” 麦加抓下头顶的绿色绒线帽,套在“土肥圆”头上,说道:“兄弟,俺跟你说的都是四千年前的废话,现在不流行了。你要是条汉子,就揍她一顿,踢她一脚。” “土肥圆”转头看着“艳尸女鬼”,作出凶恶的表情,谁知道“艳尸女鬼”的动作更快,站起来,先发制人,一脚踹在“土肥圆”胸口,把“土肥圆”踹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看到这一幕,麦加痛心疾首地对“土肥圆”说道:“你小子真他吗没用!” 说完,麦加跟着军装向油麻地警署餐厅跑去。 …… 油麻地警署餐厅。 于文秋对茶壶说道:“其实,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什么你请我请,也不用上高级餐厅,就在警署餐厅就很好啊,这里还很便宜呢!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茶壶捧着咖啡杯,腼腆地说道:“以前小的时候,我没钱,现在我有钱了,当然要请你吃点好的。” 于文秋说道:“那倒是不必了,我老公是高级警员,我们也可以每个周末都去半岛酒店喝下午茶,就是我们夫妻都太忙了,没那个时间。” 茶壶说道:“说起来,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于文秋说道:“你说来听听。” 茶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于文秋听了一遍。 于文秋沉吟了半天,说道:“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复杂,我还得好好研究一下。” 茶壶谢过之后,问道:“你三姐和三姐夫被杀,我的小弟之前曾经向你三姐和三姐夫收过楼,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于文秋意兴阑珊地说道:“我已经被上司勒令不准插手这个案子了。也就没什么好问的。” 这时,麦加已经赶到餐厅了,一屁股坐在茶壶和于文秋那张桌子上。 于文秋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麦加,这是我小学同学鹧鸪菜,现在改名了,叫茶壶。” 麦加说道:“哦,你就是洪兴佐敦的堂主茶壶啊!” 茶壶说道:“你是山东人啊?听说,香港的第一批华人警察就是山东人,都是那些参加过八国联军的华勇营的后代,算是中国近代第一批汉奸。你的祖先因为在天津面对中国军队‘勇敢善战’,英国陆军特别以天津城门为图案,为他们设计了军徽,镶嵌在帽子和衣领上;还在威海卫树立了一块刻有二十三名阵亡华勇营士兵姓名的纪念碑;1902年,又挑选了十二名华勇营士兵到英国参加爱德华七世的加冕典礼,爱德华七世在仪式上向华勇营士兵颁发了勋章,以表彰他们在镇压义和团战争中的牺牲。你们家可以说是英国人世世代代的忠实走狗。” 这些历史经过,麦加都听自己的长辈说过,除了用词的褒贬不一,茶壶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所以,麦加只能指着茶壶的鼻子说道:“你……” 茶壶拨开麦加的手指,说道:“你什么你?你的警员号码是不是以英文字母d开始的?我告诉你,汉奸走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麦加双手从后腰掏出两支点三八,拍在桌子上,说道:“现在,我是官,你是贼。你要是被我抓到犯罪的证据,你才没有好下场呢!” 于文秋见两个人互相揭老底,都快打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你们别吵了,把枪收起来,小心走火。” 麦加说道:“胖子,我叫麦加,是她老公。” 茶壶说道:“光头,我叫茶壶,是她的初恋情人。” 麦加笑道:“初恋情人?哎呦,你那时候才几岁啊?” 茶壶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说道:“八岁。” 麦加笑道:“八岁,那不叫初恋,那叫小孩子过家家。俺问你,你那时候懂什么叫恋爱吗?” 茶壶说道:“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 麦加说道:“你敢威胁警务人员?你知不知道,这个罪名很重的。” 茶壶说道:“法官难道会因为我威胁要撬走你老婆,而判我入狱吗?” 于文秋娇羞地笑道:“茶壶,你越说越过分了。” 茶壶笑道:“我嫉妒嘛。看着这家伙现在这么幸福,一想到,这份幸福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就心如刀割。” …… 和茶壶喝了一次下午茶,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定了下次再聚,于文秋和麦加回到刑事组麦加的独立办公室。 麦加问道:“老婆,那个胖子跟三姐还有三姐夫的死也许有关系,你从他那里套到什么话没有?” 于文秋骂道:“套尼玛个头,我和他还没有说三句话,你就带人杀到了。” 麦加委屈地说道:“听说你跟别的男人一起喝咖啡,我就忍不住嘛。老婆,我错了,我不知道你是跟他在喝咖啡。都怪传消息的小包,都没说清楚跟你喝咖啡的就是茶壶。” 于文秋说道:“幸好你来得晚,我已经从茶壶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麦加问道:“什么消息?” 于文秋说道:“茶壶现在遇到麻烦了,有人从他的一个朋友那里骗走了一批钻石,那批钻石是从东兴‘尖东双虎’笑面虎那里偷来了。那个朋友被笑面虎追杀,躲在茶壶那里。茶壶想拜托我帮他查一下,那些被女老千骗走的钻石的下落。” 麦加说道:“你不会真的要帮他吧?” 于文秋说道:“茶壶描述那个女老千的样子,和五姐的样子好像。而且,那个女老千报的名字就是亚男。我怀疑就是五姐,五姐的小名就是亚男。” 麦加问道:“那老婆你的小名叫什么?” 于文秋竖着眉毛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麦加小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不是母老虎就是男人婆。” 于文秋厉声说道:“母老虎男人婆本来就是我们七姐妹的共同外号,信不信我今天晚上不让你上床睡觉,让你睡客厅。” …… 叶颖文的律师楼休息室里。 一番翻云覆雨后,靓坤点燃一支事后烟,对叶颖文问道:“排气管妹妹的遗产案处理得怎么样?” 叶颖文说道:“小圆的婆家还算通情达理,小圆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虽然儿子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但是还是让小圆拿到她应得的那一份遗产。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小圆好像是沉浸在生活的阴影当中,久久不能自拔。不过,这就不是我作为律师,能帮她的了。” 靓坤说道:“你们不是成了好朋友了吗?你应该多开导开导她。” 叶颖文反问道:“你叫我怎么开导呢?她现在住着山顶豪宅,开的车是劳斯莱斯,她还不开心。从逻辑上来说,如果还要我去开导她,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靓坤说道:“现在,又有另一桩遗产案,比小圆这一单遗产继承要麻烦多了。” 听了靓坤描述的王小龙、王小虎、王降龙之间的关系,叶颖文说道:“这单case的核心问题就是王降龙和于元秋夫妇的死亡时间。如果于元秋先死,王降龙后死,那么王降龙就是于元秋的遗产继承人,王降龙死后,王小龙和王小虎的父亲王伏虎就是王降龙的继承人,而王伏虎早已死亡多年,继承人先于被继承人死亡的,由继承人的晚辈直系血亲代位继承,也就是说将由王小龙和王小虎代位继承。如果王降龙先死,于元秋后死,那么情况就完全相反,将由于元秋的兄弟姐妹继承,而王小龙和王小虎将一无所得。” 靓坤说道:“警方一直没有披露案件的细节,我目前也不知道王降龙和于元秋到底谁先死的。” ——其实,靓坤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说。因为这个细节,只有杀人凶手知道。靓坤说出来,那就是不打自招。 叶颖文说道:“我们可以通过媒体向警方施压,要求他们公开案件细节,便于我们处理遗产继承案件。我在电视台有个朋友,‘警方拒绝披露案件细节,协助警员争夺遗产’这种黑料,相信她会很感兴趣的。” 靓坤问道:“你那个朋友行不行啊?” 叶颖文说道:“你平时看电视吗?”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我平时都不看电视的,新闻都是垃圾消息,电视剧也看不进去。” 叶颖文丧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原始人?连电视都不看。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今日睇真》的主持人乐惠贞。” 靓坤听了,还是一脸懵逼,“狗仔队?” 叶颖文说道:“算了,算了。你只要知道她很牛逼就行了。” 靓坤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 …… 油麻地警署署长办公室。 叶颖文正在和署长john交涉:“sir,如果你们警方在这些细节上始终不肯披露,我想我首先就要和你们警署打一场官司了,请求法官来裁决,你们警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消息上,是否有保密的必要性。” john笑道:“叶颖文律师,请不要这么激动。这件案子比较特殊,死者中包含两名前任警员,而且死者的家属也是警察,所以……” 叶颖文说道:“所以,你们为了帮助自己同僚争夺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遗产,就迟迟不肯公布案件细节?” john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我们警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们只想侦破案件,给死者、给同僚一个交代。” 叶颖文说道:“我更加担心的是,根据判例,相互有继承关系的几个人在同一事件中死亡,如不能确定死亡先后时间的,推定没有继承人的人先死亡。死亡人各自都有继承人的,如几个死亡人辈分不同,推定长辈先死;几个死亡人辈分相同,推定同时死亡,彼此不发生继承,由他们各自的继承人分别继承。警方最后会罔顾事实,妨碍司法公正,宣布王降龙和于元秋同时死亡。” john面有怒色地说道:“叶颖文律师,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职业操守。” 叶颖文说道:“香港警方的职业操守还需要我去质疑吗?从葛柏到雷洛,贪赃枉法的警察也不是一个两个。” john腾地一声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命令道:“getout!sonofbitch!” 叶颖文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对john说道:“iamawoman。” 叶颖文转身对身后一直充当助理角色的美女问了一句:“都拍到了吧?” 那位兼具性感与天真于一体的美女点了点头,回答道:“都拍到了。” john虽然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光凭直觉就知道这是一个坑,连忙问道:“你们拍什么?谁允许你们拍的?未经允许的拍摄是违法的,你们知不知道?” 美女从西装衣襟里抽出一张名片,隔着办公桌递给john,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今日睇真》的主持人乐惠贞。” john仔细看了看乐惠贞,说道:“你改了发型,戴了黑框眼镜,我都没认出来你。” 乐惠贞笑道:“如果被你直接认出来了,我们怎么可能还能拍到这么精彩的画面呢?” john无可奈何地说道:“直接说吧,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们交出刚才偷拍的带子?” 叶颖文说道:“很简单,我要看到王降龙和于元秋一案的现场勘验报告和两人的验尸报告。” john泄了气,坐下来,按了桌面上的呼叫器,吩咐道:“玛丽莲,把王降龙和于元秋死亡现场的勘验报告和两人的验尸报告,复印一份,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完,john对叶颖文和乐惠贞说道:“叶颖文律师、乐小姐,查找资料、复印资料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坐下来等一等。” 叶颖文和乐惠贞当然是从善如流。 不一会儿,一个女秘书就送了几叠纸过来。 john看都没看,示意女秘书直接交给叶颖文。 叶颖文低头翻看这几分资料,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叶颖文把手上的纸质文件放进自己的随身挎包里,对乐惠贞点头示意。 乐惠贞把自己的挎包放在办公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微型摄影机,打开摄影机的卡带槽,向john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并没有安装卡带的卡带槽。 john发现自己被叶颖文“诈唬”了,先是长舒了一口气,又是十分恼怒。 叶颖文笑道:“署长先生,难道你真的希望这里面有一盘卡带吗?” john无言以对。 叶颖文转头对乐惠贞说道:“看来署长先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就先告辞了。” …… 走出john的办公室。 乐惠贞问道:“叶小姐,我们其实应该真的拍摄下来的。万一刚才我们没吓住他,又没有把柄,那不就是白忙一场了吗?” 叶颖文说道:“john署长可是个英国人,既好面子,又不择手段。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乐惠贞不服气地说道:“我不相信,他们就能只手遮天。我可是新闻记者,有权进行采访。” 叶颖文说道:“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送给你。千万不要图样图森破。” 乐惠贞问道:“什么意思?” 叶颖文说道:“字面意思。” …… 拿到王降龙和于元秋死亡现场的勘验报告和两人的验尸报告之后,叶颖文立即开始联系枪支弹道专家和医学专家,作出报告,论证王降龙和于元秋死亡时间的先后问题。 来到叶颖文的律师楼,王小龙和王小虎都十分欣喜,在法律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叶颖文收起王小龙和王小虎签署的法律文件,对两人说道:“恭喜两位,从现在起,两位就是香港油麻地上海街283号物业的所有人了。” 王小龙和王小虎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从现在起,自己就是有物业的有钱人了。 在香港,房事大过天。对买房的热衷,也深入了港人的血脉中。 “买砖头,更靠谱”,成了融入香港人每日生活哲学中的理财之道,代代相传。 “买楼狂”的背后,是香港人那颗始终不减的“奋斗心”: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拼了命也值。 …… 走出叶颖文的律师楼,王小龙挤上了王小虎的车。 王小虎说道:“大哥,等把房子卖给高田进一之后,你就可以买辆自己喜欢的豪车了。” 王小龙却兴奋地说道:“阿虎,你说如果我们不把楼卖给高田进一,自己留下来收租,那不是更好?” 王小虎转头看了王小龙一眼,问道:“你嗨大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拿到这栋楼的?你的功夫和王降龙、于元秋比怎么样?他们都因为这栋楼死掉了,你也想躺到宝福山去陪他们吗?” 王小龙说道:“你是说坤哥……” 王小虎立即打断了王小龙,说道:“住口!你想死别连累我!” 王小虎鼻子抽了抽,嗅出一股烧焦的酸臭味。 王小虎眉毛一竖,问道:“你刚才下楼的时候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偷偷抽过了?” 王小龙目光迷离地说道:“没有啊。” 王小虎说道:“还没有?我都闻到气味了。” 王小龙说道:“我就是瘾上来了,稍微来了一口。” 王小虎看了一眼王小龙,看着他骨瘦如柴、脸色发黄、嘴唇发白、衣着邋遢、胡子拉碴的样子,心里暗自决定:拿到钱之后,一定要把王小龙送进戒毒所。 第214章 最佳福星+提防小手(3) 办好所有手续、正式取得那栋楼的所有权之后之后,王小龙和王小虎就签字出售了那栋楼。 买主高田进一付出的购楼款,靓坤按照惯例拿走了三分之二。 王小虎没什么怨言,还第一时间把王小龙送进了戒毒所。 这件戒毒所正是牧师日常主持工作的那一间。 至于阿芬和她的女儿,王小虎是暂时顾不上了。 走出戒毒所,王小虎趴在靓坤的车窗边,对靓坤说道:“如果阿龙有说什么不妥的话,我会让他闭嘴的。” 靓坤转头看了王小虎一眼,说道:“他是你哥哥。” 王小虎说道:“所以我有责任。” 靓坤点了点头,转头对不知火舞吩咐道:“开车。” …… 靓坤让不知火舞直接把车开到了857夜总会,这里是笑面虎的陀地。 857夜总会是对外营业的,靓坤走在楼梯上都听到了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走到楼上的办公室门外,靓坤被一个小弟拦住了。 靓坤说道:“我是来拜会虎哥的。” 小弟很有礼貌地问道:“恕我眼拙,请问您是哪位?” 靓坤轻轻说道:“靓坤。” 小弟肃然起敬地说道:“坤哥,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你。虎哥就在里面,我给你带路。” 在小弟的引领下,靓坤进入办公室,见到了这位江湖闻名的大毒枭。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谁会想到眼前这个满脸油光的胖子就是笑面虎朱韬。 朱韬本来在办公桌后面拿着笔,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见到靓坤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笔,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迎住靓坤,拉着靓坤在沙发上坐下。 靓坤说道:“虎哥,烟囱的事情,茶壶已经跟我说过了。” 笑面虎说道:“我托大,叫你一声‘阿坤’。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通过乌鸦,我也知道,你调教小弟真是有一手。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茶壶那个师兄太过分了。我已经出足了价钱,想要赎回那批钻石,他还不肯交出来,这摆明了是不给我面子。——你也是做老大的,应该知道,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脸面。” 靓坤说道:“虎哥,烟囱不是不想拿出来,他也是被女人骗了,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他根本就拿不出来,不是不给你虎哥面子。而且,骗他的那个女人,虎哥你也认识。” 笑面虎奇道:“我也认识?” 靓坤说道:“茶壶亲眼见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跳舞,搂的还很亲热呢!” 笑面虎苦恼地说道:“这样的女人,我身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在说谁。” 靓坤说道:“这个我也知道。江湖上谁不知道,虎哥你最是风流倜傥,娶妻四人,女友八人,个个都是明星模特出身,可谓是羡煞旁人了。” 笑面虎笑道:“好色而已,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帅。” 靓坤说道:“虎哥干脆开个价,我刚刚进来一笔钱,如果不算多的话,我扛下来算了。” 笑面虎说道:“总共价值两千万的钻石,你阿坤也会替小弟扛下来吗?” 靓坤大惊失色,问道:“怎么会是两千万这么多?” 笑面虎也收敛笑容,说道:“怎么?你以为我是想坑你吗?别人给我的时候,就是抵掉了两千万的欠款,我都没算你的利息。” 靓坤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茶壶跟我说的时候,说是一堆碎钻。” 笑面虎说道:“你见过5克拉的碎钻?” 靓坤说道:“我借用一下虎哥的电话,叫茶壶和烟囱过来说清楚。” 很快,茶壶就拉着不情不愿又十分害怕的烟囱来到了笑面虎的办公室。 靓坤沉声说道:“茶壶,你告诉我那是一袋碎钻,而虎哥跟我说的是那是一袋价值两千万的顶级钻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茶壶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转头对烟囱问道:“烟囱,我们师兄弟多年,想不到你连我都坑。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烟囱一听,吓得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虎哥,坤哥,是我不对,我怕茶壶不肯帮我,所以就把事情往小了说,谁知道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靓坤气得脸都抽抽了,对笑面虎说道:“虎哥,这么大的窟窿我补不了,只能想办法把东西找回来了。但是,也请虎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暂时不要追杀这个胆小鬼、王八蛋。” 笑面虎笑道:“你是洪兴的堂主,又是乌鸦的拜门大佬,之前还帮我解决了大问题,我怎么都得给你这个面子。我可以停止追杀这个混蛋,但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希望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拿回这批钻石。超出这个时间,我就当你自己买下了,按每个月一毛算利息。” 靓坤一拍大腿,说道:“行,如果我一个月拿不回来这些钻石,就照虎哥说的办。” 茶壶见靓坤要当这个冤大头,急忙拦阻道:“坤哥,还是算我的吧。” 茶壶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说,笑面虎一拍茶几,站起来,指着茶壶的鼻子骂道:“要是换了是你,我早剁碎了,丢下海喂鱼去了。我最讨厌有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就装模作样了。” 笑面虎的梗,只有靓坤听懂了,说得就是矮脚虎呗。 其实,矮脚虎早就在少林寺待得乐不思蜀了,那就是个很纯粹的武夫。矮脚虎的原话是,整天和一群武术冠军在一起交流武学见解,比在香港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开心多了。 再完美的搭档,在一起合作久了,都会相看两厌,如张艺谋和张伟平、冯巩和牛群,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 走出笑面虎的办公室,烟囱对靓坤不住地千恩万谢。 茶壶则担忧地说道:“坤哥,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分析,都得推到重来了。” 靓坤说道:“既然不是碎钻,那反而更好追查了。大克拉裸钻因价值高,易于携带,一直是犯罪洗钱的重要工具之一。一些跨国性毒枭、金融犯罪、重大贪污以钻石洗钱者更是比比皆是。在黑市上追查起来,并不困难。怕就怕,那个女人别有用心,根本就不拿出来变现。” 茶壶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靓坤说道:“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在黑市上追查,看谁在出售大克拉裸钻;另一方面,我们把和笑面虎和解的风声传出去,那个女人如果是想利用这些钻石挑动我们和笑面虎之间产生矛盾,让我们两家大打出手,那么听说这个消息,肯定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她只要有动作,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茶壶说道:“坤哥,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价值两千万的钻石,于情于理,笑面虎都不会就当大风刮去。” 靓坤说道:“就说,你帮大老板收楼,顺利完成任务,大老板的打赏。全部给了笑面虎,乌鸦是中间人,帮你们说和的。” 茶壶说道:“我帮忙收楼,最起码得收帝国大厦才能拿到两千万辛苦费吧?” 靓坤说道:“我总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和那栋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关系的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是有关系的人就会自己去把整个故事补齐,这就叫‘当局者迷’。” 茶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亚男和死掉的包租公王降龙、包租婆于元秋有关?”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所以,你散布消息的第一站,就应该是于文秋那里。” 茶壶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亚男和蚊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 茶壶本来也不想相信自己的老同学、初恋情人蚊子于文秋会和亚男有什么关系,但是不验证一下,他又有些不甘心。 茶壶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于文秋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上门拜访。 于文秋少有地思索了一下,才把时间定在周末晚餐。 …… 于文秋家里。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于文秋正在一边哼歌,一边准备晚饭。 麦加则是一边看报纸,一边吃飞醋:“哼,像猫叫春一样,无论如何俺都要盯着。看看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敢做些什么?” 于文秋和所有的老婆一样,看不得老公在家里闲着,不帮忙做家务,对麦加说道:“来帮帮忙好不好?整天看报纸,你又不认识几个字,小心眼睛变瞎了。” 麦加小声说道:“你就希望俺变成瞎子。” 于文秋只听到麦加在嘀嘀咕咕,但是又听不清楚,还是坚持一贯的管理方法骂道:“说话就像鬼吃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麦加不甘心帮忙准备晚饭,心生一计,把报纸折起来,对于文秋说道:“哎呀,老婆,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要陪警察总部那些大佬吃政治饭。” 于文秋只好说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麦加非常老实地说道:“老婆,如果好玩的话,俺今天晚上就晚点回来。” 于文秋骂道:“你别说晚点回来,你不回来都行。” 听到这话,麦加又小声嘀咕道:“你当然希望俺不回来了。” 于文秋转身又回到厨房忙活去了。 麦加假装走到门口,开门,关门,然后又悄悄溜回来,躲在餐厅那张桌布都快垂到地上的大餐桌下面。 这时,门铃声响起。 于文秋还以为是麦加忘了东西在家里,又回来拿东西,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骂道:“整天慌慌张张的,丢三落四。” 结果,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是手捧鲜花的茶壶。 于文秋的声音立即转变成少女声音,“是你呀,进来吧!” 茶壶问道:“你老公呢?” 于文秋说道:“警察局有事,刚出去了,你没遇到他啊?” 茶壶说道:“没有啊,可能走岔了吧!这花是送给你的。” 于文秋接过茶壶手里的那捧鲜花,说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玫瑰花啊?” 茶壶说道:“记得,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记得的。” 于文秋说道:“你坐一会,我马上开饭。” 于文秋找了一个花瓶,插上茶壶送来的鲜花,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茶壶走到餐桌旁,找了个座位坐下。 无巧不成书,茶壶正好踩在趴在餐桌下的麦加的手上。 感觉自己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会动,茶壶还以为是只老鼠,弯腰撩开桌布一看,就看到了那颗闪亮的光头。 麦加双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掏出一支枪指着茶壶,左手放在嘴唇前,小声说道:“死胖子,你敢把俺说出去,俺就一枪崩了你。” 这时,于文秋端着一个食盒从厨房出来了,茶壶连忙坐端正。 于文秋把食盒端到餐桌上,说道:“来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菜。” 茶壶站起来帮忙把菜从食盒端到桌子上。 午餐肉、豆豉鲮鱼、茄汁豆、咖喱鸡。 好家伙,这是罐头开会啊! 于文秋还说道:“你不会嫌弃酒菜微薄吧?” 茶壶强撑笑容说道:“怎么会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去秋游的时候,你带的好像就是这些菜。” 于文秋高兴地说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 茶壶说道:“那是当然。” 茶壶坐下的时候,用手往背后捞椅背,捞了几下都没捞着。回头一看,椅子离自己起码有半米远。不用说,肯定是桌子底下的麦加使坏。 蒙在鼓里的于文秋说道:“我帮你盛饭。” 茶壶把面前的空碗递给于文秋,顺势翘起二郎腿,一脚踢在麦加脸上。 两个人开始吃饭,茶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说道:“蚊子,我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你分享。” 于文秋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要结婚了?” 茶壶一脸晦气地说道:“现实里经常被人催婚就已经够倒霉了,里能不能放过我。我说的好消息是,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我这边有点眉目了。” 听到这话,于文秋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 茶壶高兴地说道:“我帮一个大老板收楼,就是你死去三姐和三姐夫的那栋楼,大老板打赏我几百万。我又请了以前的一个兄弟说和,他现在跟着笑面虎混。笑面虎收了我的钱,已经不再找我麻烦了。” 于文秋听了,脸色放缓了不少,期期艾艾地说道:“那……那恭喜你了。不过……收楼这么赚钱的吗?能有几百万?” 茶壶说道:“买楼的那对兄弟,也就是你三姐夫的两个侄子,是我的同门兄弟,他们借给我的。再加上大老板的打赏,就有几百万了。” 于文秋一脸探究地问道:“你和那对兄弟关系很好啊?” 茶壶一脸自豪地说道:“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嘛!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我的事,是我师兄偷拿了笑面虎的珠宝,我还不是在帮他扛。” 于文秋神色很不自然地说道:“哦,那吃饭,吃饭。” 茶壶放下吃得空空如也的饭碗,说道:“我吃饱了。今天就打扰了。另外,你最好去厨房再端一碗饭。” 看着于文秋不明所以的样子,茶壶说道:“你老公就躲在这张桌子下面,他还没吃饭呢!” 听了这话,于文秋弯腰掀起桌布,看着麦加的光头,咬牙切齿地问道:“死光头佬,你不相信我!” 麦加一脸苦相地求饶道:“老婆,你听俺解释。” …… 茶壶回到自己的陀地,叫了一大桌子的菜,一边吃,一边给靓坤讲今天晚上在于文秋家吃饭的事情经过。 听完之后,靓坤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于文秋有问题。” 茶壶一边往下吞咽着嘴里的食物,一边问道:“坤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靓坤说道:“好办,既然确定那个亚男真的是警察,我们就不担心她会把钻石卖掉或者丢掉了。不过,要想把钻石拿回来,需要烟囱作出一点牺牲了。” 烟囱听到“牺牲”两个字,面如土色。 靓坤也不管烟囱脸色有多难看,说道:“茶壶,明天早上,你领着烟囱到油麻地警署去自首兼报案。就说,烟囱本来已经改邪归正了,在亚男的指使下,又重操旧业盗窃了一批价值两千万的钻石,但是钻石被亚男拿走了。你现在良心发现,领着他去投案自首,希望能够减轻罪责。记住,一定要找于文秋投案自首。” 茶壶想了想,拍案叫好,说道:“这个办法高明!为了摆脱罪责,亚男非得把钻石或明或暗地还回来不可,否则一定会发她的通缉令。一个警察被通缉,她肯定不会愿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 烟囱苦着脸说道:“你们都摆脱麻烦了,我就惨了。盗窃价值两千万的钻石,我得坐多少年的牢才能出来?” 靓坤说道:“你别担心,我让叶律师陪你们去。亚男肯定不敢站出来对质,有什么罪责都尽量推到她头上去,再加上叶律师的辩护,你坐不了几年牢就能出来了。” 第215章 非酋 靓坤的策略果然有用,茶壶带着烟囱到油麻地警署找于文秋报警之后,第二天茶壶就收到了一份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就是那袋钻石。 但是,靓坤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结束,在查明王降龙和于元秋的死亡真相之前,于家的几姐妹是不会放手的。 靓坤终于可以放心去美国了,先是坐飞机飞到旧金山,然后转机飞到克利夫兰。 对于克利夫兰这个城市,靓坤的唯一印象就是nba的克利夫兰骑士队和勒布朗·詹姆斯。 在了叶颖文在美国的朋友的帮助下,阮梅已经入住了克利夫兰诊所。 在对阮梅嘘寒问暖一番之后,靓坤避开阮梅,对king问道:“阮梅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king耸耸肩,说道:“boss,你为什么不直接向阮小姐问呢?要知道,病情本来就是病人的隐私,即便我是阮小姐的陪同人员,医生也不会直接告诉我。” 靓坤沮丧地问道:“所以,真的是很不好吗?” king说道:“你既然猜到了,我就告诉你我不小心听到的内容。医生说,由于一直拖延,而且没有很好的保养身体,阮小姐随时可能死亡。” 靓坤抱怨道:“这里不是美国最好的心脏病医院吗?” king说道:“医生说:一般先天性心脏病中,仅有少数类型的先天性心脏病可以自然恢复,有的则随着年龄的增大,并发症会渐渐增多,病情也逐渐加重。对于先天性心脏病,一定要早发现、早治疗。而阮小姐实在是拖得太久了,太迟了,已经没有手术价值了,她的身体甚至未必能够经受住手术。” 靓坤抱怨道:“难道我把她送到美国来,就是为了知道她随时会死亡吗?” king说道:“boss,我觉得你应该学会接受现实,接受死亡。” 靓坤说道:“看来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把她从方展博身边抢走,说不定她还能多活几年。” …… 回到病房,阮梅看着眼中带泪的靓坤,说道:“坤哥,你已经都知道了?” 靓坤点了点头。 阮梅说道:“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本来想告诉你,不必送我来美国的,但是我又怕你觉得自己没有尽全力……” 靓坤说道:“我会尽自己的全力救你的。” 阮梅说道:“坤哥,我们还是回香港去吧,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我不希望自己死在异国他乡。” 靓坤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因为他还有一种超能力没有选择,他可以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紫龙,选择一种可以医治阮梅的超能力。 【别傻了,青铜圣斗士里面是没有这种级别的能力的。能让死者生还的超能力,只有白银圣斗士中的天琴座,可是你已经选择了蛇夫座。】 你是故意的! 【有的东西你再喜欢也不会属于你的,有的东西你再留恋也注定要放弃的,人生中有许多种爱,但别让爱成为一种伤害。】 我特么少你给我灌鸡汤? …… 靓坤护送阮梅回到了香港,谁也没有告诉。 就连罗慧玲询问,靓坤的回答也是:“小犹太留在美国治病,我一个人先回来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只不过她需要术后静养。” 转过头,阮梅也是问:“为什么我回来这么多天了,玲姐都没有来看我?” 靓坤说道:“其实是我没有告诉她你回来了。我不希望你被当做病人,被人探视,再给你带来消极的心理暗示和心理压力。” 阮梅说道:“坤哥,你不必这个样子。我一出生就已经得了先天性心脏病,不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心理暗示和心理压力,也早就过去了。” 靓坤说道:“我们不如要个孩子吧!我听说,绝症病人要想活得久,就得有点心理动力,才能创造奇迹。我相信,如果有了孩子的牵挂,你肯定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会努力活得好好的。” 靓坤心里想但是没说出来的是:如果不是靓坤出现,阮梅会与方展博日久生情。为了帮助方展博,阮梅远赴台湾为方展博洗衣煮饭,一直拖到1994年才去世。 阮梅为难地说道:“还是不要了。一方面,医生说过,以我的身体状况,怀孕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另一方面,我这个病的遗传概率非常高,我虽然很想有个孩子,但是我怕自己会把这病也遗传给孩子,害了孩子的一生。” 听到这话,靓坤遗憾地叹了口气。 …… 按照阮梅的意愿,靓坤通知了罗慧玲、方敏、方芳、方婷,甚至已经结婚的方展博、龙纪文夫妇来看望阮梅。 此后,阮梅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没到端午,阮梅就撒手人寰了。 办完阮梅的丧事之后,靓坤又来到了纹身店。 纹身师问道:“坤哥,我们从今天开始纹那条龙吗?” 靓坤说道:“今天一次纹完。” 纹身师瞪大了眼睛,说道:“坤哥,不要开玩笑,上次……” 靓坤打断了纹身师的话,说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说要一次纹完。” 纹身师把工具都准备好之后,再次叮嘱道:“坤哥,我们是可以随时停下来的。你受不了了,就告诉我一声。” 靓坤没有回话,只是挥手示意纹身师赶紧开始。 随着纹身师一针一针地刺下去,靓坤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冒了出来,但是靓坤还是咬紧牙关,努力一声也不吭。 靓坤如此给力,纹身师也忘我地投入工作。 直到完成整个图案之后,纹身师才发现靓坤已经昏厥了。 听到纹身师的惊叫,坐在外间休息的不知火舞连忙进去,和纹身师一起把靓坤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靓坤挂了一瓶葡萄糖之后,靓坤很快就醒过来了。 医生对靓坤说道:“你这是晕针的现象。一般晕针的原因是,没有休息好,没有吃饭……总的来说就是低血糖造成的。” 医生又对纹身师说道:“如果顾客发现头晕,你应该马上让顾客喝上一杯加白糖的开水,稍微坐5分钟左右,就会恢复。” 叮嘱完之后,医生就离开了。 靓坤恶狠狠地对纹身师说道:“今天的事千万不要乱说。如果让我听到有人说我纹身疼晕过去了,我就拆了你的店。” 纹身师无奈地说道:“坤哥,其实疼痛也正是纹身的一种意义。纹身带给我们的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仪式感和骄傲感。如果纹身沦为迎合审美的商品,变成一件看腻了却脱不下来的衣服,骄傲就会消失不见。当你认为一个图文可以纹在身上陪你一生,就应该欣然接受它带来的疼痛。” 靓坤说道:“我只是想用肉体上的疼痛缓解心理的疼痛,你说这么多大道理干什么?” 靓坤都这么说了,纹身师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呢? …… 完成了纹身,当然要“找星”了。 靓坤仰头向北,先是找到了北斗七星,又找到了北极星,然后在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之间寻找那条弯曲的蛟龙。 背后的纹身区域一热,找到了,感应发生了。 【天龙座有三种能力可供选择:龙之力、中国古拳法、圣剑,现在将随机分配其中一种给宿主。】 龙之力可以提升个人防御力和攻击力,中国古拳法自不用解释,圣剑则是将四肢修炼至极致的裁决之剑,都是非常实用的能够提升自身战斗力的能力。 【宿主获得了龙之力。】 加了属性点,这几乎是最差劲的奖励了。 靓坤都有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脸太黑了,倒霉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 第216章 江湖龙虎斗 靓坤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倒霉,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至于对方是不是罪有应得,那不是靓坤考虑的范围,——他又不是法官。 这次,触了靓坤霉头的是蒋光荣。 蒋光荣的弟弟蒋光宙带着洪胜的人马和联英社的汪海发生争斗,打死了汪海的两个小弟。 本来,汪海只是靓坤军火生意的搭档,靓坤也犯不着替汪海出头。 但是,蒋光宙做的另一件事彻底惹恼了靓坤。 ——在一次偶然中,蒋光宙认识了陈冰冰,第二天居然还带着鲜花到陈冰冰家门口堵人。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更何况陈冰冰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很快就和蒋光宙滚到床上去了。 本来靓坤并不是多么爱陈冰冰,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爸爸陈超的伪钞生意。如果陈冰冰提出来分手,靓坤也不会死缠烂打,但是暗地里给靓坤戴绿帽子,这就不能忍了。 靓坤不仅想干掉蒋光宙,就连蒋光荣都想一并干掉。 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就不要怪我先发制人。 靓坤对不知火舞吩咐道:“从今天开始,让不知火幻庵开始监视陈冰冰的行动,查清楚她和蒋光宙幽会的行动规律。她胆敢背叛我,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过,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我要她死得心服口服。” 说完,靓坤又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给汪海,“海哥,听说你跟洪胜的蒋光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我们洪兴和洪胜是一家人,但是我和海哥是合伙做生意的好搭档,我一定会支持你,撑你到底。” …… 听说靓坤支持汪海,蒋光荣有些吃不住了,自从上次收买靓坤把蒋光亮赶出洪胜,就已经让蒋光荣见识到了靓坤的能量,实在是不想惹这么个麻烦。 蒋光荣看了看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弟弟,蒋光翼老神在在的,蒋光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光荣叹了口气,说道:“阿宙,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和联英社闹矛盾,现在惹出靓坤这个大麻烦,唉……” 蒋光宙说道:“大哥,汪海的小弟不守规矩,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在我们的地盘卖军火。如果惹来了条子,还会连累我们的其他生意。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手的。谁知道他们的小弟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打死两个。” 蒋光荣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好请一些道上的老前辈出来,我摆一桌和头酒,大家把事情说开了,该赔多少钱赔给他们,把这件事给了了。” 蒋光亮不阴不阳地说道:“大哥,别人来我们的地盘闹事,我们当然要反击。打生打死,各安天命。我们现在赔钱,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各个字头看我们好欺负,都过来咬我们一口,我们还活不活了?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趁早收了招牌算了。” 蒋光荣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汪海是贩卖军火的。瓷器不跟瓦片斗,我们不如事息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蒋光亮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坐馆,你说了算。不过,那什么和头酒,我是不去的。” 蒋光荣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去就算了,阿宙陪我去。” …… 蒋光荣的洪胜坐馆真不是白当的,请了几个已经退休的老叔父出面,把汪海约出来了。 在约好的酒楼,蒋光荣等到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汪海。 一个老叔父满脸笑容地站起身,迎上来,招呼道:“哎呀,阿海,怎么这么晚才到?” 满脸横肉的汪海披着毛皮大氅、叼着烟斗、迈着八字步走进酒楼包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有早到的习惯吗?” 老叔父连声说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汪海走到老叔父为他拉开的座椅旁,早有小弟替汪海取下背后的大氅。 汪海坐下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蒋光荣、蒋光宙兄弟。 老叔父站在两边人中间,说道:“今天摆台子呢,是为了联英社死掉的两个兄弟的事情。不过,阿宙是冲动了一点,可是阿海你的兄弟不打招呼就在洪胜的地盘上做生意,也实在说不过去。” 汪海打断道:“我的小弟是说不过去,不过他们可以帮我赚钱。他们打着我的名字出来做事,谁敢动他们,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完,汪海斜睨了老叔父一眼,骂道:“你老糊涂了,你算老几?我最讨厌谁倚老卖老了。别以为你多吃几年米饭,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谁的话我听不顺耳,一样都不给面子。” 汪海一席话,说得在座帮忙说和的老叔父们都十分尴尬。 汪海的话说得难听,但是这就是江湖的现实,江湖是讲实力的,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摆辈分,没实力的人讲话跟放屁是一样一样的。 汪海意气风发地教训了一番在座的“过气”人物,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斗,用烟斗指着蒋光荣说道:“洪胜坐馆,好大的名头!就凭你们也敢动我的手下。” 蒋光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汪海说道:“不准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汪海带来的小弟没有和蒋光宙吵架,而是纷纷掏出怀里揣着的手枪,指着蒋光宙的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态势。 蒋光荣也站了起来,推开蒋光宙,踱步走到汪海面前,说道:“你的小弟是洪胜的人打死的,如果你要替他们报仇的话,你尽管动我。不过,我告诉你,你最好先买两副棺材,一副给我,一副留给你自己。如果今天我躺在这里,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汪海哈哈大笑,也站了起来,说道:“你吓唬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听到汪海的话,那些掏枪的小弟纷纷把枪口怼到蒋光荣的头上。 汪海笑道:“我给你们洪胜面子,因为你有种在枪口下,还敢讲这些话。” 说完,汪海又坐下来了。 见汪海借台阶下来了,在座的众位老叔父纷纷劝解道:“没事了,各位兄弟把枪收起来。” 一个老叔父还给汪海倒上了一杯酒,说道:“阿海,不,海哥,你真是识英雄重英雄啊!” 汪海接过酒杯,遥遥向蒋光荣示意道:“你真是坐馆的材料,干杯!” 蒋光荣、蒋光宙兄弟相视一笑,也举起酒杯,说道:“干杯!” 放下酒杯,汪海又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有料,还是银样镴枪头。现在有个生意,你们有没有兴趣?” 蒋光荣笑道:“海哥,你的生意不适合我们洪胜。再说,洪兴的坤哥不是已经和你在一起做了吗?” 汪海说道:“只要有本钱,有本事,这门生意大得很。我在泰国有条路子,风险大,但是利润也高。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有种的话,事成之后,利润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蒋光荣故作夸张地说道:“这么高的利润?” 汪海说道:“这笔生意我不是没本事做,只是想找些有胆识的搭档。” 蒋光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买卖我们接了。” …… 说起万佛之国泰国(旧称暹罗),这是一个和中国颇具渊源的国家,也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同时泰国也是军事政变最多、最频繁的国家。可以说,泰国近现代史就是一部军事政变史。 从1932年军队政变结束泰国绝对君主专制开始,泰国平均两年发生一次军事政变,套用中国历史上常用的词汇就是:皇权旁落,政府无能,军阀林立。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一件事:泰国军阀购买军火,其实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所以,蒋光荣也不疑有他,决定接下汪海介绍的这笔生意。 蒋光荣找到曼谷方面的接头人之后,就在接头人的带领下,七弯八拐地穿行在曼谷的大街小巷里,他们要去见的是军阀的一个代理人——手握重兵的将军当然不会亲自接见一个军火贩子。 这位军阀代理人是个华人,接头人称他为“潘伯”。 蒋光荣对接头人说道:“兄弟,没有你带路,真的是很难见到潘伯。” 接头人说道:“当然啦,潘伯做这门生意,仇家很多,不小心点怎么能行?” 蒋光荣跟着接头人来到一间河滨低矮昏暗的房子里,穿过整件房子,打开一扇门,刺眼的阳光让蒋光荣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站在黑暗中适应了几分钟之后,蒋光荣才钻出门。 蒋光荣看到的是一大片河边的开阔地,不由得让他想起《桃花源记》中的描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河边的榕树下,建立了一个简陋的拳台,一个教练正在拳台边声嘶力竭地教导两个站在台上的泰拳手练习,旁边又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 接头人走到看热闹的众人中一个中老年男人身边,附耳说了两句。 中老年男人走到树荫下的一张躺椅坐下。 蒋光荣估计这位就是“潘伯”了。 蒋光荣正要走过去,冷不防从他两侧冲出来两个人,架住了蒋光荣的双手,另有一个人从蒋光荣身上掏出了蒋光荣防身的两支手枪,指着蒋光荣的头。 蒋光荣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地责问道:“潘伯,原来你喜欢这样谈生意?” 潘伯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说道:“谈生意?汪海介绍你来跟我谈生意?如果不是他跟你有仇,那就是你是个十足的笨蛋。上次那个混蛋,收了我的钱,还不交货,害死我的妹夫,我妹妹一直守寡到今天。” 蒋光荣说道:“潘伯,你跟汪海的烂账我不知道,我只是跟他合伙做生意,赚点辛苦钱而已。他这么做,也是摆了我一道。他杀了你妹夫,你有种就到香港去杀了他。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恩怨分明、清清楚楚。用不着这样吓人。” 潘伯腾的一下站起来,拔出插在腰上的手枪,连开几枪,贴着蒋光荣的身体,把蒋光荣身后的一个沙袋打得千疮百孔,沙袋里的卵石、砂砾都露出来,窸窸窣窣地往外漏。 蒋光荣侧头看了一眼沙袋,吞下了一口口水,头发里冷汗也流下来了。 潘伯走到蒋光荣身边,拿枪指着蒋光荣的头,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蒋光荣斩钉截铁地说道:“怕,但是我更怕死的不明不白,不够风光。从我出来混那天开始,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潘伯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把枪里还有一颗子弹?” 蒋光荣说道:“你要是干掉我,而不觉得便宜了汪海,你就开枪吧。大不了,我就当自己走在街上,被招牌砸死。” 潘伯笑着收起手枪,说道:“我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潘伯走回自己的座位,下巴一指,对手下吩咐道:“把枪还给他。” 蒋光荣收回自己的手枪,插在腰间,走到潘伯的座位旁,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 潘伯说道:“我这个人做生意,不喜欢讨价还价,我说多少就多少。不过,我跟你一见如故,我给你的货,一定是最纯的。你有多少ak?” 蒋光荣皱着眉头说道:“两百支。” 潘伯说道:“我拿来看门口吗?我还以为你起码有三五千支呢?” 蒋光荣说道:“第一次做,不敢进太多货,怕砸在手里。下次肯定不会这么少。” 蒋光荣和潘伯相谈甚欢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过来了,远远的就直挺挺地跪向潘伯面前。 潘伯走到中年女人面前,和她用泰语交谈起来。 蒋光荣则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这个女人和小孩,可能是潘伯的妹妹和外甥,蒋光荣可不想插手别人的家事,连看都不想看。 忽然,蒋光荣听到一阵马达声音,循声望去,是一艘载满了彪形大汉的快艇,正在直冲自己而来。 不好,这是潘伯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蒋光荣急忙掏出枪,猫着腰,离开了座位,找到了一处掩体。 果然,快艇停在了刚才蒋光荣和潘伯聊天的地方不远。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掏出长短枪支,跳下船,就朝潘伯的手下开枪,子弹如水一般泼来。 不少潘伯的手下猝不及防,被子弹打中。有的当场死亡,挺尸了;有的只是受伤,倒在地上哀嚎。 这些袭击者中,为首的是五个身量超出一般人的巨汉。 一个墨西哥大帅哥,黑色短发,老鹰般锐利的黄色双眼,蓄着短胡,头戴缀有白绒毛的黑礼帽,穿着酒红色的花纹衬衫,黑色风衣,以及白色的长裤,黑色的短靴。胸前挂着十字架,身后背着大刀,双手抱着一把ak,横扫千军。虽然身高并不是最高的,但是散发出来的锐利的气质,特别是那双黄褐色的瞳仁,让人看着就感觉冷,这是“鹰眼”乔拉可尔·米霍克。 一顶小小的渔夫帽,掩盖不住一头黑色羊毛样卷发,坚毅的四方脸上一副四方墨镜,上半身雄壮得快要爆炸的肌肉,撑得黑色皮夹克鼓鼓的,看起来就像是个骑着大功率摩托车四处乱逛的美国嬉皮士,只是下巴上没有胡须。一双黑色皮手套,左手拿着一本圣经,右手一支柯尔特巨蟒左轮手枪,连连击发,这是“暴君”巴索罗米·熊。 纯天然金色爆炸头,骚粉色的太阳眼镜,骚粉色的羽毛大氅,九分裤不穿袜子,配上尖头皮鞋,双手各持一把格洛克手枪,这是“天夜叉”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一个留着大背头的意大利人,脸上有一道横断的长伤疤,右耳带耳环,咬着雪茄,左手是铁钩,披黑色毛皮大衣,里面穿了一件橙色格子长袖衬衫,仅存的右手拿着一把沙漠之鹰,这是“沙漠之王”沙·克洛克达尔。 狂风般的眉毛和鬓角,头发梳成丁髷,下巴蓄着粗黑的短胡子,左眼眼角有着闪电纹路般的伤痕,身材肥大如同相扑手,穿着绣有山菱花纹的浴衣、日本木屐,露出胸口中央代表“太阳海贼团”的太阳标志纹身,被他抱在怀里的巴雷特霰弹枪就像小孩玩具一样迷你,这是“海侠”甚平。 为什么没看到“蛇姬”波雅·汉库克的绝世容颜?可能是因为她穿着高开叉的旗袍,在小艇上跳上跳下容易走光。 鸡贼如蒋光荣,见势不妙,开了几枪之后,也不管打中没打中,窜到潘伯身边,跟着潘伯,在众多手下的掩护下,从这片河滨寮屋,逃到了大街上。 曼谷的街头,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摩托车。这东西,南方人喊它火三轮,北方人叫它三蹦子。因为打燃引擎爆发出来的不可忽略的连续咆哮声,泰国人则给它取了个象声的别名——突突车,tuktuk。 蒋光荣用手枪威胁,抢过了一辆突突车的控制权,带着潘伯扬长而去,只留下潘伯的众多小弟断后,然后被五位七武海带人逐一消灭。 只有四五个不知深浅的枪手,也抢过一辆突突车,追了上去,试图为完成任务再做一点努力。 枪杀了最后一个被留下来“断后”的潘伯的小弟,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对甚平问道:“甚平,你为什么不追上去?” 甚平说道:“我太胖了,根本进不了突突车,就算勉强钻进去了,也会把突突车压垮,根本追不上。你问我,那么你呢?” 明哥咈咈咈咈地笑道:“突突车的速度太快了,我晕车。还是让那几个小的去表现一下好了。” 说完,还完好无损的几个人,带上还活着的几个伤员,给还活着的潘伯小弟一一补枪,丢下自己人和敌人的尸体,乘坐快艇扬长而去。 …… 蒋光荣在潘伯的指引下,一路撞翻了摊贩无数,闹得满地狼藉,这才风驰电掣地把突突车开到了一个偏僻街区。 跳下突突车,潘伯就朝天开了三枪,然后大声用泰语喊话。 听到枪声和潘伯的喊声,路边的小贩、路人、住户都行动了起来。 很快,那四五个追踪而来的枪手也到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从窗口、阳台、店铺伸出的各种枪械的枪口。几个人被打得如同马蜂窝一样,倒毙在街上。 确定来犯之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潘伯才从围攻的人群中走了出来,走上来观看这些袭击者的死相。 看着街面上横流的血迹,潘伯拍着蒋光荣的肩膀说道:“哈哈,兄弟,真要谢谢你啊。果然不愧是过江猛龙。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一醉方休!” …… 在香港,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 靓坤接完电话,挂上了,对坐在他对面的汪海说道:“我们的人比计划的时间晚了一步,而且我们的大荣哥嘴巴真厉害,居然没让潘伯杀了他。而且,潘伯这个老王八蛋也没死。不过,好在把巴松这个毒贩子留下的孤儿寡母都斩草除根了。” 汪海笑道:“这不错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毒贩子就该斩尽杀绝、断子绝孙。” 靓坤说道:“一家人最紧要就是齐齐整整。现在他们一家人团聚了,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汪海笑道:“我们就是心太善了。见不得人家骨肉分离。” 靓坤怒骂道:“这帮王八蛋,还想用吗啡砖买我们的军火,让我们帮他们贩毒。既然想毒害我们中国人,赚黑心钱,就不要怪我们这些中国人手黑了。” 汪海说道:“那个潘伯好像就是华人。” 靓坤说道:“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汪海说道:“坤哥,我没读过书。你说的,我听不懂。” 靓坤说道:“简单说,敢朝中国贩运毒品的,管他是什么人,我们中国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我们作为中国人的责任。特别是,我们作为香港人的责任。我们在香港这块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还要给英国鬼佬当二等公民,就是这些毒品害得。那些人所做的,就是助纣为虐,想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像我们一样,继续给英国鬼佬当二等公民。你说,这种人,他们是不是该杀?” 汪海说道:“确实该杀,不仅该杀,而且应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坤哥,我支持你。” …… 曼谷的一家夜总会里,来自香港的小歌手jenny,正在卖力地演唱着此时香港最流行的歌曲。 八十年代是香港和台湾的黄金年代,那个年代这港台地区都是亚洲四小龙之一,经济一片繁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八十年代的香港和台湾,由于生活富足,人们开始追求娱乐文化,所以香港和台湾的流行文化征服了两岸三地,红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更是红透了东南亚。所以,在曼谷听到香港小歌星唱歌一点都不奇怪。 在满耳温柔的“萨瓦迪卡”中,听到粤语歌,蒋光荣也感到十分亲切,不由自主地多看了舞台上两眼。 这一切落在潘伯的眼里,就不一样了。 潘伯招来服务生,吩咐道:“唱完歌,叫她过来。先叫几个小姐过来陪我们喝酒。” 一首歌不过三五分钟,很快,jenny被带到潘伯和蒋光荣的桌边。 夜总会经理介绍道:“这位是潘伯,这位是香港来的jenny。” jenny双手合十说道:“久仰大名,到今天才认识你。” 潘伯笑道:“来泰国这么久也不通知我一声,要罚酒。喝一大杯,来。” 潘伯一边说,一边倒满了一杯酒,塞到jenny手里。 jenny端着酒,为难地说道:“我没来拜访潘伯,是我不对,我是该罚,先干为敬啊!” 蒋光荣也举着酒杯向jenny遥相示意。 看着jenny吞下一杯酒,潘伯拍手叫好,“我就喜欢豪爽的女人。住在哪里啊?” jenny不明白潘伯的意思,但是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我住在安纳亚曼谷酒店。” 潘伯大手一挥,说道:“住什么酒店,搬到我家里去住。” jenny急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结账了,明天一早飞新加坡。” 潘伯一把拉住jenny的手,把她按在椅子上,说道:“不准走,今天晚上陪我。你登台赚多少钱,我付你双倍。” jenny撒娇道:“那怎么行呢?我宣传都已经做好了。下次吧!” jenny起身,准备退去,谁知道后脑撞上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枪口。 蒋光荣站起来,伸手荡开潘伯手下的枪,说道:“不要吓唬女人嘛!” 蒋光荣轻拍着jenny的肩膀,又把她按回座位。 潘伯揽着jenny的肩膀,说道:“今天晚上你就陪我好了。” 潘伯又故作大方地说道:“大荣,你看中哪一个?今晚带回去。” 蒋光荣笑道:“我看中的那个,已经被潘伯挑中了。” “哦!”潘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你也看中她了?早说嘛!你是客人,让你先上。” 潘伯对jenny淫笑道:“今天晚上好好伺候大荣哥。” 说着,潘伯就把jenny推到蒋光荣怀里。 蒋光荣也顺水推舟,在jenny的脸上亲了一口,嘴唇上沾了满嘴的粉。 第217章 龙腾四海 站在蒋光荣入住的酒店马路对面,靓坤抬头看向灯火辉煌的楼宇。 看了一阵,靓坤扭头钻进身后的豪华商务车,对坐在车里的七武海吩咐道:“算了,我们回去。”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咈咈咈咈地笑道:“boss,你怀疑我们会再次失手吗?” 靓坤盯了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一眼,说道:“不要搞事。这里是曼谷市中心,不是湄公河上。你们回船上,我回香港,就这样。” 说完,靓坤发动超能力,回到了charlesclub的办公室。 …… 靓坤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喂,大荣哥,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没有,我怎么敢派人杀你?你是洪胜的坐馆,我是洪兴仔,大家是一家人。……汪海敢摆你的道,他胆子真不小!但是和我没关系呀!……等你回香港,我给你接风洗尘。” 挂上电话之后,靓坤自言自语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弟弟一定得死。” …… 一家卡拉ok的包厢里。 包厢门打开,阿信伸手示意道:“翼哥,请进!” 靓坤抬头一看,蒋光翼来了,背后还带了七八个人。 靓坤站起来,满脸堆笑,伸出右手欲和蒋光翼握手,嘴里说道:“翼哥,来了?” 蒋光翼看了靓坤的右手一眼,才伸手和靓坤握了握手。 靓坤笑道:“翼哥,你也太小心了吧?” 蒋光翼说道:“小心点好。江湖上都说,跟你坤哥握手之后,记得数一数还剩几根手指。” 靓坤笑道:“翼哥,你说笑了。” 蒋光翼满脸警惕地坐下来,只坐了一点点,身体前倾,双手按在膝盖上。 蒋光翼带来的小弟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靓坤看看蒋光翼,又看看他身后的小弟,笑道:“翼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坐椅子时,坐多和坐少的意义是不同的。 坐得越舒适,他对于当前的状况就越适应。相反,若坐姿很怪异,很让人不舒服,那代表他目前状态不好。 坐椅子时,舒适的坐姿应该是背靠椅背,身体微微后仰。这种坐姿一般是坐全部的,但并非坐全部就一定舒适,若几乎是躺着椅子上,给人感觉要滑下去那种,其实是不怎么舒适的。若有人这样坐,一般是由于心情郁闷,对外界感觉麻木。一个感觉正常的人,这样坐一会就很不舒服了。 同样,若只坐一点,也是不舒服的,因为这样后背不着力,坐久了会很辛苦。若一个人处于这样的坐姿,基本是由于紧张。因为这样的坐姿是最好起来的,这样的坐姿其实就是身体在暗示:我不想坐这里,我要离开。 蒋光翼说道:“我二哥就是前车之鉴,他到现在都还是江湖上的笑柄。” 靓坤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翼哥说,你看能不能让你这些手下都出去一下。” 蒋光翼说道:“这些都是我信得过的手下,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靓坤意味深长地看着蒋光翼,说道:“你真的这样想的吗?你确定,让我有话直说?” 被靓坤看得非常不自在,蒋光翼只好挥手让小弟都出去。 最后一个出去的是阿信,他看了一眼蒋光翼,才轻轻带上包厢门。 蒋光翼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你有话就说吧!” 靓坤说道:“翼哥,我知道你不服大荣哥当洪胜的坐馆。” 蒋光翼急忙说道:“我……” 靓坤伸手止住蒋光翼的话头,说道:“不必急着否认,大家心知肚明。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大荣哥准备贩运一批毒品进入香港,你只要打999,就能让他回不了香港。洪胜的坐馆,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蒋光翼说道:“没这么容易吧?” 靓坤说道:“你以为有多难?洪胜是不能让一个被警方通缉的毒贩当坐馆的。除了你别无选择。” 蒋光翼扭头看着靓坤,问道:“你想对阿宙下手,为什么?” 靓坤说道:“这小王八蛋给我戴绿帽子。还让他活着,我的面子放哪里?” 蒋光翼眉头一皱,说道:“你说他是王八蛋,你当我是什么?” 靓坤笑道:“龙生九子,就有驼碑的王八,很正常的。” 蒋光翼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靓坤说道:“好办,我的人很快就会把他带过来,你自己问他。我们先喝一杯,边喝边等。” 说完,靓坤给蒋光翼倒了一杯酒。 蒋光翼神不守舍地端起酒杯,看着靓坤喝了一口,才夺过靓坤手里的酒杯,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塞给靓坤,说道:“我和你换一杯。” 靓坤看着自己手里蒋光翼塞过来的酒杯,仰天大笑,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把杯底亮给蒋光翼看。 蒋光翼这才放下心来,喝了一口酒。 等了半个小时,包厢门响起敲门声。 “进来!”靓坤吩咐道。 包厢门打开,阿信带着双手被反绑、头上套着黑布袋的一男一女进来了。 把这一男一女按着跪在地上,阿信摘去两人头上的黑布袋。 蒋光翼这才看到,男的是自己的弟弟蒋光宙, 女的,自然是陈冰冰。 走过去撕掉蒋光宙嘴上的胶带之后,蒋光翼问道:“阿宙,你这是怎么回事?” 蒋光宙没理蒋光翼,而是对靓坤求饶道:“坤哥,我和冰冰是真心相爱的,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从此离开香港,再也不回来了。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靓坤走到蒋光宙面前,说道:“阿宙,你挺会玩啊!我的女人,你也敢撬,还跟我装什么真爱。” 蒋光宙接着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坤哥,我求求你,我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的。” 靓坤说道:“如果在我发现之前,你跟我说这个话,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被我抓到之后才说这个话,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蒋光宙这才对蒋光翼说道:“三哥,你帮我说句话啊,三哥!” 蒋光翼转头对靓坤说道:“坤哥,我弟弟还小,你放他一马吧!” 靓坤说道:“你问他,支不支持你当洪胜的坐馆?” 蒋光宙脸色一变说道:“坤哥,洪胜的坐馆只能是我大哥,你要杀就杀,我是不会背叛我大哥的。” 靓坤看了蒋光宙一眼,走回去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说道:“不是我要杀你,是你三哥要清理门户。” 蒋光翼大惊失色,说道:“坤哥,你要我动手?” 靓坤说道:“《洪门三十六誓》第九誓:不得奸淫兄弟妻女,及兄弟姊妹,犯者五雷诛灭。你自己动手,江湖上的同道还会赞你一句‘大义灭亲’;如果你不肯动手,那我就只能把他们两个剥成光猪浸猪笼了。” 蒋光翼口里发苦,心里更苦,还是中了靓坤的圈套了,当初就不应该来赴这个鸿门宴。 看着靓坤递过来的带消音器的手枪,蒋光翼接过枪,一瞬间产生过开枪打死靓坤的念头,但是又很快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蒋光宙看着蒋光翼接过手枪,张大嘴巴,正要呼喊,被他身后的阿信一把捏住下巴,把一大团抹布塞进他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蒋光翼用枪指着蒋光宙,偏过头去,扣动扳机,把已经退到墙边、退无可退的蒋光宙一枪了结。 至于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的陈冰冰,被蒋光翼干净利落地两枪打死,一枪打头,一枪打在胸口。 啪啪啪,靓坤鼓着掌走上来,对蒋光翼说道:“翼哥大义灭亲,真是令人佩服。如今蒋光荣羽翼已经被剪除,翼哥登上坐馆的位子就剩下一通电话了。” …… “韦sir,什么事情?” “有人通过匿名电话报案说,洪胜的坐馆蒋光荣准备将一批白小姐运进香港。” “那就拉他好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手上有蒋光翼杀人的视频,你要不要?” “他杀了谁?” “他弟弟蒋光宙。” “杀自己的弟弟,这么没人性?” “混社团的,哪一个是有人性的?” “我希望你记得……” “记得我自己是个警察嘛!我记得。” “希望你不要沉湎于江湖游戏。” …… 洪胜坐馆陀地。 蒋光翼正在意气风发地对众多洪胜小弟说道:“警方的通缉令已经下发了,我大哥因为利用歌星jenny运送毒品的事情,已经登报了,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香港了。国不能一日无君,洪胜也不能一天没有坐馆。所以……” 砰,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蒋光翼正要发脾气,发现带队进来的正是西九龙反黑组指挥官韦定邦。 蒋光翼迎上去,抱怨道:“韦sir,你蓄意破坏他人财物,我可以告你的。” 韦定邦把一张纸拍在蒋光翼脸上,说道:“拘捕令啊!我现在控告你谋杀,你可以不说话,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带走!” 韦定邦说完,李辉和曹米高就冲上来,把蒋光翼铐起来。 接着,韦定邦对会议室里的众多洪胜小弟说道:“我现在怀疑你们非法聚集,所有人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 深水埗区长沙湾。 前脚警察一走,后脚靓坤就带着阿信、铁头功等小弟冲了进来,迅速接管了洪胜的地盘。 有些洪胜小弟看到靓坤势大,识时务地倒戈相向;有些洪胜小弟则负隅顽抗,被砍倒在地;有些洪胜小弟还想盘一盘道,结果也被不耐烦的洪兴仔砍倒在地。 …… 何文田亚皆老街190号,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 韦定邦走进询问室,对铐在椅子上的蒋光翼说道:“翼哥,我觉得你的‘坐馆梦’是时候醒一醒了。——在你被拉进警察局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洪胜的地盘已经被靓坤扫平了。洪胜的小弟死走逃亡,洪胜还活着的大底,你就坐在这里,你大哥就不知道躲在哪里。洪胜这个字头,已经可以说是除名了。” 蒋光翼颓然地歪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中了靓坤的计了。” 韦定邦仔细听了听,还是没听清楚,说道:“对不起,你说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蒋光翼状如疯魔地坐起来,身体倾向韦定邦,但是却被椅子和手铐限制住了活动范围。 蒋光翼大声说道:“我坦白,杀死蒋光宙是靓坤逼迫我这么做的,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动手杀我弟弟,他就会动手把我们兄弟两个全杀了,我是为了自保才开枪杀死我弟弟的。” 韦定邦说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蒋光翼说道:“那个包厢是靓坤订下来的,我只是赴约而已。” 韦定邦说道:“这也不能证明就是靓坤逼迫你杀人。还有什么别的证据没有?” 蒋光翼说道:“对了,举报蒋光荣贩毒的那个匿名电话就是我打的。” 韦定邦说道:“你怎么证明打电话的人就是你?” 蒋光翼说道:“我是用长沙湾道与鸭寮街路口的公用电话亭打的,你们警察应该可以追踪到电话来源的。” 韦定邦说道:“蒋先生,警方非常感谢你大义灭亲,举报自己亲哥哥的罪行。但是,这也不能作为你脱罪的证据,顶多我们警方可以在法官宣判的时候为你求情。” 蒋光翼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是被人逼迫的?” 韦定邦说道:“我们不相信你,是因为不合情理,整个录影带里面,只显示了你一个人有枪,你有枪在手,带的小弟人数是八个,靓坤加上他的小弟阿信,也只有两个人,你却说自己被靓坤一个没有枪的人胁迫,你让我们怎么相信这不是你为了洗脱罪名而编出来的谎言?” 蒋光翼说道:“包厢门外面,靓坤还有好多小弟,等着他摔杯为号,就一拥而入,乱刀把我砍成肉酱。” 韦定邦说道:“翼哥,你平时应该少看一点。摔杯为号!?卡拉ok的服务生作证,靓坤来的时候,只带了阿信一个人,连他的司机都一直等在门外的车里面,根本没下过车。” 蒋光翼说道:“就算当天晚上,靓坤没有埋伏人。事后,他也有很多办法找我的麻烦。” 韦定邦说道:“翼哥,我劝你还是找个律师帮你好了,你这样会把自己送上死路的。你如果没钱请律师,政府可以帮你指派一个免费的法律援助律师。” 蒋光翼一拍面前的桌板,说道:“你们说我杀人,我杀人总要有个动机吧,我杀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动机?你说!” 韦定邦指着蒋光翼的鼻子说道:“你举报自己的哥哥蒋光荣贩毒,令他不能回到香港。剩下能跟你争洪胜坐馆的,就只有你弟弟蒋光宙。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 听到如此严密的逻辑,蒋光翼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想杀自己的弟弟,而不是任何人的胁迫,自己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 见蒋光翼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韦定邦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出了询问室。 …… 靓坤也是被警方约到西九龙反黑组,协助调查蒋光宙被杀的案件。 “我约蒋光翼见面,是为了聊一聊他的弟弟蒋光宙和我的情妇陈冰冰私通的事情。” “蒋光翼说,是我逼迫他杀死他弟弟蒋光宙和我的情妇陈冰冰?有没有搞错,我怎么逼迫他?他有枪啊!我手无寸铁。他带了八个小弟,我只有一个小弟。” “我在江湖上势力再大,那还能大过以色列和美国?日本赤军、阿拉伯人和越南人还不是照样杀以色列人、杀美国人。你知不知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道理?不知道?这是《战国策》呀!你还是不是中国人?没文化就应该多读点书嘛,否则就只能看着别人升职加薪,当上总警司,出任警务处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能抢占先机,拿下长沙湾的地盘,不是因为我是陷害他们兄弟的元凶,而是我消息灵通。这就叫‘信息不对称’。信息不对称呢,是由美国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乔治·阿克尔洛夫、迈克尔·斯彭斯在1970年提出的,是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的买卖主体不可能完全占有对方的信息,这种信息不对称必定导致信息拥有方为谋取自身更大的利益而使另一方的利益受到损害。这个理论可是能得经济学诺贝尔奖的好东西。你要是能弄明白,脱了警服,去做生意,包你发大财。” 韦定邦用手扒拉开被靓坤唬得一愣一愣的曹米高,指着反黑组大门,对靓坤说道:“滚!” 靓坤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抱怨道:“叫我来的是你们,现在又叫我滚……” 韦定邦不耐烦地问道:“滚不滚?不滚,我就关你四十八小时。” 靓坤急忙向反黑组大门走去,边走边嘟囔道:“滚就滚。” …… 刚走出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靓坤又被几个人拦住去路。 “坤哥,几位叔父请你去聊一聊,请跟我们来。” 靓坤满不在乎地说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你回去告诉几位叔父。地盘这种东西,今天丢了,明天打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规矩才是我们洪门的根本。蒋光翼犯了规矩,惹皇气,在警察面前甩锅,说是我逼迫他手足相残,害得我被条子传去问话。幸好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洪门三十六誓》第六誓:凡我洪家兄弟,不得做线捉拿洪门兄弟,倘有旧仇宿恨,必要传齐众兄弟,判其是非曲直,当众决断,不得记恨在心,倘有不知者,捉错兄弟,须要放他逃走,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请各位叔父替我做主。对了,我听警察说,大荣哥贩毒这件事,也是蒋光翼告的密。” 说完,靓坤就想走。 但是,几个人又拦住靓坤的去路,说道:“坤哥,我们只是传话的,你这样做,我们很难办。” 靓坤说道:“难办啊?那就不要办好了。” 靓坤三拳两脚冲出包围,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对开车的不知火舞说道:“五分钟。” “はい!”不知火舞推开车门,下了车,用了三分钟就把几个拦路虎打翻在地,又回到车里,开着车载着靓坤扬长而去。 …… 第二天,靓坤就接到了太子的电话。 太子说道:“阿坤,那班叔父说,你很不给他们面子。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洪胜的地盘都抢走了。” 靓坤说道:“面子都是别人给的,自己丢的。蒋天宗四个儿子,老大贩毒被通缉,老二被他们逐出洪胜,老四被老三杀了。我不去接管洪胜的地盘,难道让给其他字头?那班老东西想要好处,就应该上门来求我,而不是对我呼来喝去的。龙头一向都是很英明的,怎么这次搞出‘委员会’这么一记昏招出来?” 太子说道:“龙头不能回香港,不让那些老头子帮手看着社团,难道让你接位啊?” 靓坤说道:“不是还有两位公子的嘛!” 太子说道:“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情。总之,你应该给那班叔父面子,不要搞得太难看。” 靓坤说道:“不用说了,又是陈耀那个小人告我的状,我迟早要弄死他。” …… 就在香港发生了这么多事的时候,蒋光荣已经潜逃到了台湾,在彰化县鹿港镇下了船,还找到了一个开货车的工作。 潘伯用来买军火的那些毒品都交给了jenny,带着过关时,被香港海关查获。以蒋光荣让她帮忙夹带的数量,估计要在监狱待上三四十年。现在,蒋光荣自身都难保,当然无暇顾及jenny了。 蒋光荣不死或者不退出洪胜,靓坤就无法完成任务,获得系统的奖励。这就给靓坤出了一个大难题。但是,世界这么大,又到哪里去找寻蒋光荣的踪迹呢? 第218章 《少林寺》和忍 1982年1月21日,暂告别了江湖上的纷纷扰扰,靓坤需要出席一件日后会载入历史的事件——《少林寺》在香港上映了。 此时的香港,在政治层面来说,是人心惶惶,“回归”这件事已经通过大小报纸、杂志深入人心。但是,普通香港人的心态是惶然的。 就在这样复杂的政治环境下,《少林寺》公映了,创造了香港 《港片宇宙之靓坤》第218章 《少林寺》和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9章 左颂星 靓坤接手长沙湾的地盘,当然不会放弃以前洪胜经营的赌场业务。 赌场管理是一件挺复杂的事情:需要有人负责替老板打点处理赌档对外交际各种事物的人,包括江湖救急,差佬登门等等应酬,为人必须交游广阔,八面玲珑,江湖上面子十足,这项工作靓坤交给了马丽当娜;要有人专门负责赌档内部大小事务,每日看管照顾生意,靓坤把这件事交给了三条腿;一旦任何冲突恶化到需要武斗,专职械斗厮杀的工作被靓坤交给了铁头功。 这一天,铁头功向靓坤报告,最近有两个家伙在靓坤的场子里面赢了好多钱。 “怎么办?”靓坤怒骂道:“我把赌场的生意交给你,然后你来问我怎么办?俗话说,久赌必输。他不输钱,肯定是老千,给我扁他,把钱抢回来。这还要我教你吗?算了,把那两个王八蛋给我抓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本来,赌场抓到老千是要断指留印的,但是考虑到一些事情,靓坤决定还是不要做得那么绝。 于是,当天晚上,靓坤就听到铁头功汇报,抓到那两个家伙了。 靓坤开车到了关人的地方,看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黑仔达和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的青年。 靓坤对黑仔达说道:“黑仔达,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没钱的话,直接过来找我好了,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在我的场子里出老千。” 黑仔达说道:“坤哥,我不知道是你的场子,带着侄子过来讨点生活。” 靓坤问道:“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黑仔达说道:“他叫左颂星,是我侄子。刚刚才从大陆过来。” 靓坤骂道:“你放屁,你姓曹,你侄子姓左?给我老实点。” 黑仔达正要解释什么,左颂星却惊呼道:“你姓曹,你不是说你是我三叔的吗?” 黑仔达没好气地说道:“是你一上来就‘三叔’、‘三叔’地叫我,我有说过,我是你三叔吗?” 靓坤说道:“小子,你被这个老千骗了,他叫曹达华。你连名字都不问,就瞎认亲?” 左颂星说道:“我来香港的时候,带了我三叔的地址,但是地址被汗水浸湿了,所以我是靠猜才找到他那里去的。” 靓坤问道:“你来投亲之前,从来没见过你三叔?” 左颂星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三叔就到香港来工作了。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靓坤说道:“你的赌术跟谁学的?” 左颂星说道:“就是在村里跟他们赌香烟的时候学会的。” “那你蛮有天赋的。但是,你应该把招子放亮点。骰子是赌客和庄家对赌,你从我这里抢钱,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靓坤说道:“黑仔达,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是老江湖,不会不懂这一点吧?” 黑仔达只好低头说道:“坤哥,我认打认罚,随你处置。” 靓坤说道:“好说,念在我们都是老相识,你把赢的钱都放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地盘里,这件事就算了。” 黑仔达倒是非常老实地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不过就是藏钱的地方太恶心了,什么鞋底、内裤里。 靓坤说道:“黑仔达,你这次怎么这么老实?” 黑仔达说道:“坤哥你这么没人性,我不敢再耍花样了。” 靓坤怒道:“你说谁没人性?” 黑仔达一边自己掌嘴,一边说道:“我说错话,对不起,坤哥。” 看到黑仔达正准备带着左颂星走人,靓坤说道:“慢着。” 黑仔达说道:“坤哥,你答应放我走的。” 靓坤说道:“我答应放你走,但是我没答应放他走。” 黑仔达求情道:“坤哥,他一个大陆来的穷小子,又投亲不遇。你就放过他吧。” 靓坤说道:“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来。” 黑仔达一听这话,急忙丢下左颂星跑掉了,全然不顾左颂星在他背后“三叔”的呼唤。 靓坤对被两个小弟死死拉住的左颂星说道:“别喊了,他不会回来的。小子,我问你,你三叔叫什么名字?” 左颂星说道:“我只知道我三叔叫阿旺,不知道他来香港之后改名了没有。” 靓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顺了口气,才说道:“是不是真的?我就认识一个叫左长旺的人,他儿子和你一个衰样,不会就是你三叔吧?” 把左颂星带到慈云山左长旺家里。 一见到左颂星,左长旺就上来抱住他,对靓坤不断感谢。 靓坤对左长旺说道:“幸好你没有乱改名字,学他们叫什么汤姆、杰瑞,否则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侄子了。这个小王八蛋,在我的赌场里面出千,要不是看在他是你侄子的份上,我就要送他下去填海。” 左颂星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出千。” 左长旺一巴掌拍在左颂星的头上,骂道:“你还敢顶嘴?” “老左,算了。”靓坤说道:“不过,你也不富裕,养不起吃闲饭的人。干脆让你侄子跟着我好了,在我的赌场里当个技术顾问,发现谁出千就点出来,打人的事情不用他动手,每个月五千块,你看怎么样?” 左长旺为难地说道:“这个……” 靓坤说道:“我也是看在咱们将来可能是亲家的份上才便宜他的,你别这个样子。我是出来混的,但是你也听过了,港英政府说‘宁要飞仔飞女,不要左仔左女’,他这个背景很难找份正经工作的。” 左长旺说道:“他从家乡跑到香港投靠我,是相信我这个做叔叔的。我有责任让他走正道的。” 靓坤说道:“他一身的赌术,走正道,你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问问他,为什么在家乡待不住。现在改革开放,到处都是机会,踏实肯干的好人,谁会在国内待不住?” 最终,左颂星还是从一个粤东乡下的土痞子,变成了香港大都市的黑社会成员。 让左颂星自己去赌场找铁头功,靓坤则是想和左长旺单独聊两句。 第320章 左 靓坤问道:“老左,香岛中学的事情解决了吗?” 左长旺不太确定地回答道:“解决了吧。学校的课程修改了一部分,英国人就让那些人封住校门的人散了。” 靓坤说道:“华新社这是步步退让啊!” 左长旺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靓坤说道:“华新社里有内鬼。” 听了靓坤的话,左长旺大惊,脱口而出:“你也这么想?” 华新香港分社成立于1947年,与华新社并不存在隶属关系,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机构,香港分社实际上是中央政府的派出机构。新世纪之后,正式更名为中央政府驻香港联络办公室。 华新社香港分社有内鬼,这在香港的党员中并不是秘密,而且怀疑对象就在主席台前三排里面。英国人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就把硕果仅存的几所左派学校的课程修改了,没有内鬼,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靓坤说道:“老左,我知道你心向祖国,是一个有原则的党员,而且你身手还挺厉害的,精通爆破技术,所以我想和你合作,把那些出卖中国人、出卖香港的汉奸内鬼揪出来,通通干掉。” 左长旺不可置信地指着靓坤说道:“你?” 靓坤说道:“怎么?怀疑我的能力?我知道你‘大圣劈挂’的高手。八极加劈挂,鬼神也害怕;劈挂加八极,神仙也难敌。但是,我靓坤也不是吃素的。” 左长旺说道:“我倒不是怀疑你的身手,只是你的身份……” 靓坤说道:“我是洪门中人。所谓洪字,就是漢人失其土。过去,满洲狗入侵,我们就反清复明;现在,香港沦陷,我们就为香港回归出力。谁挡在我们前面,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杀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管他是汉奸国贼,还是英女王。” 左长旺说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 靓坤说道:“我其实一直在经营一些生意,帮助解放军减轻负担,解决军费来源。你不是从来没去过天安门,没瞻仰过***吗?下次我做生意的北上时候,带上你,让你见识一下我在大陆的人脉,顺便帮你圆梦。” 左长旺说道:“我要看过之后再说。” 靓坤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下个月,我就要去广州了,你到时候请好假,跟我一起去。你有回乡证的吧?” …… 走出广州火车站,靓坤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左长旺说道:“老左,你这个人就是太死板了,我本来想说,让你以‘陪同投资客商’的名义出公差,帮我省点钱的。你非要自己掏钱。到头来还不是我出钱?” 左长旺说道:“你有钱,无所谓的,国家的钱都是要留下来建设社会主义的。” 靓坤摇摇头说道:“你本来就是陪我到广州谈生意的嘛,你不是还带着银都机构开出来的介绍信吗?” 靓坤回头对苏小妹和花塔饼说道:“你们两个先在广州玩两天,我事情办完了,就带你们去音像公司,联系你们出磁带的事情。” 苏小妹当然是很乖地点头答应了。 花塔饼则说道:“坤哥,我们现在在香港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歌星,我们的唱片得过‘黄金唱片奖’、‘白金唱片奖’,还是杂志上说的‘金童玉女’。在大陆出磁带而已,用不着专程跑过来一趟吧?” 靓坤给花塔饼吃了一颗板栗,说道:“你们不亲自过来,怎么能体现我们公司的诚意?再说了,你们在香港那点名气算什么?我是来给你们找一个能登上大舞台、让全世界数量最大的观众群体认识你们的机会。” 花塔饼问道:“什么大舞台?” 靓坤眉毛一抖,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左长旺骂道:“你特么真笨。全世界哪个国家人口最多?” 花塔饼摇摇头。 左长旺痛心疾首地说道:“那就是中国啊。中国观众就是全世界数量最大的观众群体。你老大是想让你上中央电视台的‘迎新春文艺晚会’。”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前年我在广州就看过这台节目,春节晚上全国播放,那个影响力,你想想。” 苏小妹担心地说道:“我们是香港人,能上大陆的电视台节目吗?” 靓坤说道:“所以,我要你们跟着一起过来,向大陆的电视台和观众展现我们的诚意。发磁带,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 带着左长旺,结算完上半年的军火交易款项之后,靓坤立即又马不停蹄地带着苏小妹和花塔饼拜访了太平洋影音公司。 此时的太平洋影音公司还在它的上级单位广东人民广播电台的大院里办公。深谙内地办事之道的靓坤,如果不是死皮赖脸地拉了广州军区一个后勤参谋同行,还真进不去,院子门口居然还有士兵站岗。 听了靓坤带来的几盘苏小妹和花塔饼在香港发行的磁带,太平洋影音公司负责接待的人员说道:“林先生,这几盘粤语歌不能发,因为根据国务院发布《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这些方言歌曲的发行是要上级单位批准的。而且,目前并没有香港歌手在国内发行磁带的先例。” 听到对方的拒绝之意,靓坤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争取,“现在国家不是正在搞改革开放吗,怎么还能用过去的政策来限制这些事情呢?来抽支烟。” 靓坤把一包三五香烟拆开,给接待人员散了一支烟,然后把剩下的这包烟放在办公桌上。 接待人员看了看办公桌上的三五香烟,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就是实话。而且,你们是从香港来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们国内有国内的政策。前段时间,中国音乐协会在北京西苑饭店开会,就研究过了要不要传播港台音乐。当时,邓丽君就被反对者当作反面典型,不少专家认为像邓丽君的歌曲绵软,像极了****,并且称之为‘靡靡之音’。” 靓坤说道:“我不是不了解。据我了解,邓丽君的歌早就进入国内了,并且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非常流行,否则那些专家怎么知道邓丽君的?这是什么?这就是人民的选择。***说,人民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那些狗屁专家、草包领导,脑袋一拍,就跳出来搞事、秀存在,真特么恶心!” 接待人员可能也是饱受官僚主义之苦,也赞同道:“专家就是要标新立异,说人话、不放狗屁,谁捧他?不是草包,怎么能让领导放心提拔?万一你太能干了,把领导的位子顶掉了,那怎么办?” 靓坤见事不可为,只好转换方向,说道:“如果我能够让他们上‘春晚’,是不是就能够拿到出版发行的通行证了?” 看着接待人员一脸懵逼的样子,靓坤解释道:“我说的就是中央电视台的‘迎新春文艺晚会’。” 接待人员想了想,说道:“中央电视台播出的话,那等于是国家政策,那当然没问题了。” 靓坤说道:“好,那我就先往春晚的方向努力一下吧,等他们的歌上了春晚,我再来拜访您。” …… 在很多人眼里,1983年的央视春晚是第一届。但其实在1979年,就有了第一台春节联欢晚会。 除了“文革”期间停播,从1958年央视成立,一直有春节晚会。1978年,中央台复播当年就恢复了春晚。 1979年,中央电视台就录制、播出了这种“茶座式”晚会,名为“迎新春文艺晚会”,执导晚会的是邓在军以及后来《西游记》的导演杨洁。 ——所以,后来杨洁导演搞《西游记春晚》也是有渊源的。 这台晚会才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届“春晚”,不过,因为1979年全国的电视机不过485万台,没有产生什么大的社会影响。 这台晚会将香槟、交谊舞、斗牛舞等多个“洋气”的创意融合在一起,达到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效果,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晚会引用了芭蕾舞《天鹅湖》中节奏比较明快的一段音乐,男女演员换上紧身服装,表演西班牙斗牛舞。因为没有考虑到大家是通过黑白电视看到这段表演,观众误以为男演员没穿衣服,女演员袒胸露背、穿着暴露,遭到不少投诉。 至于改名“春晚”那是1983年的事。而第一次有香港歌手登台表演则是在1984年春晚。 1984年央视春晚导演黄一鹤筹备节目的时候,在深圳的公共汽车上听到《我的中国心》,一下被吸引住了。他问司机这首歌的来头。司机说,在中英街可以买到这盘磁带。黄一鹤赶紧去把《我的中国心》磁带买回来,有几经周折联系到演唱者张敏明,一边打报告,一边准备排练节目。 就在节目基本成型时,黄一鹤接到电话:“不许用港台演员,否则撤了你的春晚导演!” 黄一鹤一边准备节目,一边想方设法争取上面同意。 直到腊月二十七中午,才在更大的领导的干预下,拍板决定采用香港歌手张明敏现场献唱。 靓坤本来想得挺好,先在内地发行磁带,省得让黄导演四处踅摸,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其实,靓坤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1984年和张明敏一起从香港来参加的春晚的还有一位女歌手,她就是奚秀兰,出生安徽,小学四年级到香港和父母团聚,童星出道,她灌唱的歌曲《我的祖国》,获1982年香港“白金唱片奖”。1984年参加春节联欢晚会,成功地演唱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天女散花》、《阿里山的姑娘》、《我的祖国》四首歌曲。1985年的奚秀兰再次应中央电视台的邀请,参加春节联欢晚会演唱《故乡情》,同年在上海发行《大地回春》磁带,这是香港歌手在内地发行的第一盘原声带。 看来只能另辟蹊径、曲线救国了! …… 靓坤又带着一群人北上北京。 适逢五一,到了北京的第一件事,天安门广场走起,看日出,升国旗,让左长旺圆梦,让苏小妹和花塔饼补上爱国教育这一课。 此时的升旗仪式由北京军区卫戍部队的两名战士负责,一人引路,一人扛旗。经过长安街时,还得给机动车让行。升旗的场面也不够庄严,国旗杆周围都是封闭的,升降国旗时,战士们需要跳进跳出,既不方便又不雅观。 寒酸的升旗场面,让靓坤略微有些尴尬,左长旺却是热泪盈眶。 靓坤对港澳办的陪同人员建议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天安门广场是印在国徽上的国家标志和标志,天安门广场上的升旗仪式是弘扬爱国主义精神的重要国家仪式。国家应该给天安门广场专门配置一个国旗护卫队,担负升降国旗和天安门广场、天安门城楼、金水桥、人民英雄纪念碑以及迎宾仪式的现场警卫光荣任务。” …… 经过港澳办、宣传部、文化部、音乐协会、出版署一圈打太极拳、踢足球、扯皮下来,出版磁带这个事,还是没戏。 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或者说张公吃酒李公醉,领导说了,看在他们的拳拳爱国心的份上,可以让苏小妹和花塔饼上中央电视台春晚,作为港澳同胞代表,演唱《我的中国心》、《我是中国人》等反映港澳同胞心向祖国之情的歌曲。 走出中央电视台的大门,花塔饼担忧地说道:“坤哥,我们参加大陆的电视节目,会不会让我们的唱片在台湾被封杀?” 靓坤说道:“现在台湾的经济好,是唱片的重要销售市场,这并不假。但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也只能舍鱼而取熊掌。” 花塔饼说道:“坤哥,你这么看好大陆的发展?让我哥在深圳办厂,又让我到大陆的电视台演出。” 靓坤说道:“我们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自信,我们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厉害,而大陆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中国人,不可能永远这样穷下去。” 觉得光是画饼还不够,靓坤接着又说道:“台湾的政策也不可能永远紧绷下去,迟早绷不住。” 1950年,银都机构推出了一部叫做《说谎世界》的电影,一经推出就引发了万人空巷。电影连放28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被誉为“1950年香港电影代表作”。 蒋介石看了这部电影后大为光火,国民党广东党部也大骂在香港的同事:“你们干什么吃的?让共产党出风头,让我们丢脸!” 因为这部电影通过描写旧上海买办、交际花、军警之间勾心斗角的故事,揭露了国民党曾经在上海横征暴敛的事实。 片子大卖后,激起了各地华人的共鸣,反对国民党的呼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整个50-70年代,香港影坛就是两党斗法的第二战场。双方为了争取香港的民心,都纷纷砸钱在香港拍电影。 早在1947年,国民党在香港扶持的电影公司,拍了一部《国魂》,讲的是南宋抗元的故事,把蒋委员长比作忠贞不屈的文天祥。 为了激励军心,淮海战役时,蒋介石还特别派人把电影放给前线的士兵看,让他们要战斗到底。 这应该是文丞相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1950年,银都机构成立,《说谎世界》初出茅庐,就打到了国民党的痛处。 因为有大陆的支持,银都机构的取景特别方便。他们拍《苏小小》,剧组直接飞来杭州西湖;他们拍《董小宛》,故宫专门为他们闭馆。 不甘示弱的台湾当局,马上成立了“港九电影从业人员自由总会”,并向香港各界宣布:没有“自由总会”的批准,电影不能进台湾! 港英政府明面上制止双方的斗法,暗地里篇帮倾向台湾的那票电影人,抵制大陆势力。 …… 在台湾,不仅电影这种“大鱼”要站立场,歌曲这种“小虾米”也不能幸免。 被台湾当局禁掉歌曲最多的,当属最当红的邓丽君。 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被禁有几种说法,其中最可笑的是被引申为期待八路军来,是“为匪宣传的左倾歌曲”。 台湾民众多能哼唱的闽南语歌曲都曾被列为禁歌。《烧肉粽》、《补破网》、《天黑黑》等因为当局认为歌词暗指政府无能,导致民众生活困苦而遭禁。 还有一首民歌《捉泥鳅》,原本歌词是“小毛的哥哥,带他去捉泥鳅”,因为“小毛”被联想到***,硬生生地被改成“小牛”。 可怜邓丽君,在大陆被指责为“靡靡之音”,在台湾又被怀疑为带路党,可以说是里外不是人。 ——不过,这也可能是台湾当局逼迫邓丽君加入台湾国民党国家安全局的套路。 真正让双方消停下来的是时间。1975年4月5日,老蒋去见了上帝;1976年9月9日,***逝世。 小蒋虽然继承了老蒋的“遗志”,但是为了维持政权,就没有办法再在意识形态上继续采取高压政策。 第321章 投资康祈宗 从北京回到广州,靓坤带着一行人拜访了结拜大哥老康康尔寿。 靓坤请康尔寿一家在白云宾馆吃饭。 席间,靓坤对康尔寿问道:“大哥,干妈的来信你收到没有?” ——靓坤拜了李艳玲当他干妈。 康尔寿说道:“收到了,还要多谢你帮我找到她们母女二人,还安顿好她们的生活。” 靓坤说道:“我们是金兰兄弟,这些客气话你都不要讲了。我前段时间就已经到了广州,但是接下来又有事情去北京,没来得及拜访你。今天是补上。” 康尔寿只带了三个儿子出席,唯独不见鹌鹑腰康祁耀。 靓坤问道:“阿耀呢?怎么他没有来?” 康尔寿说道:“阿耀在大学读书,学业要紧,就不要叫他跑来跑去了。” 康祈宗插嘴道:“上次阿耀回家,还讲过,学校里天天清水白菜,把他都吃绿了。今天有大餐吃,他又没赶上,真是可怜。” 康尔寿不悦地说道:“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靓坤说道:“我们等下吃完之后,叫厨房做点好带的东西,给阿耀送过去好了。” 康尔寿说道:“又吃又带,那怎么好意思呢?” 靓坤说道:“毛毛雨啦。对了,阿宗,你现在在做什么?” 康祈宗说道:“坤叔,还不是摆地摊,我们这些回城青年,也只有做些个体户之类的事情啦。” 靓坤说道:“我想办个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给我帮忙啊?” 康尔寿说道:“办厂,那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国家会批准吗?今年年初才刚刚发生了八大王事件,别搞出事情来了。” 所谓“八大王”事件,就是在1982年初,在个体私人经济发源地温州,以“投机倒把罪”抓了一批走在市场经济“风头浪尖”上的人,五金大王胡金林、矿灯大王程步青、螺丝大王刘大源、合同大王李方平、旧货大王王迈仟、目录大王叶建华、线圈大王郑祥青以及电器大王郑元忠等几人被列为重要打击对象。 靓坤说道:“我是香港人,香港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的地头,当然要搞资本主义了。我请阿宗当工人的嘛,再怎么打击资本主义,也不会打击工人,肯定不会连累阿宗的。我一般都在香港,平时就让阿宗帮我看住工厂。如果政策有变化,就让阿宗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事后我在香港帮阿宗找个事情做,以后就当个香港人好了。” 康尔寿说道:“那你想好做什么生意没有?” 靓坤说道:“我在深圳有个服装厂,是我在香港的小弟帮我看住的。我想在广州也开一间服装厂,阿宗先到深圳的厂子去学习一段时间,等他上手之后,再回到广州,把广州的厂也搞起来。最后,两个厂都交给阿宗管理。好让我那个小弟能回香港帮我做些其他的事情。” 康祈宗连忙道谢:“谢谢坤叔。” 康祈光说道:“好啊,好啊,阿宗,你以后要当两个厂的厂长了,那就好威风的。我们厂里的厂长就整天威风得不得了。” 康尔寿的老婆王玉莲说道:“阿光,你不能光看着厂长威风,既要管生产,又要管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个工作不简单的。就是不知道阿宗能不能干好。千万不要让他把你的厂给败掉了。” 靓坤说道:“阿宗的头脑我是不担心的。再说了,我也要多谢大嫂,要不是你们纺织厂能给我提供廉价的原材料,帮我的服装厂解决了大问题。” ——毕竟,康祈宗算是康家最有经济头脑的人,而靓坤也不是要求他成为宗庆后、刘永好这样的企业家,吃政策饭而已,人只要不是太死板就行了。 敲定了这件事情之后,靓坤带上康祈宗南下,来到深圳。 在服装厂的办公室里面,靓坤对凡士林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的儿子,康祈宗,你叫他阿宗,或者墨鱼宗都行。” 康祈宗苦着脸说道:“坤叔,你怎么给我起了这么难听一个外号?” 靓坤说道:“你这张脸,皱得像个墨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我叔叔。” “坤哥,你放心,我一定把管理工厂的经验,向阿宗倾囊相授,绝不藏私。”凡士林说道:“我自己都想尽快回到香港那片花花世界。” 靓坤说道:“我可是听别人告诉我说,你在这里整天和那些女工人勾三搭四,过的日子像皇帝,你还舍得回香港吗?” 凡士林说道:“这里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只能跟那些女工人聊聊天啦,而且那些女工人都姿色都平庸得很。阿宗能早点接手,我也好早点脱离苦海。” 康祈宗说道:“孙先生,我一定好好学习,尽快把你的本事都学到手。” 靓坤说道:“我可不是让你跟着他学泡妞啊!我可是听你老爸说,你在广州有个女朋友,好像叫阿婵的。等你在这边安顿下来之后,我就给你老爸打电话,叫他把阿婵送过来,看住你。” 康祈宗苦着脸说道:“坤叔,阿婵本来就是醋坛子,她一过来,那不是让我看得见,吃不着,你这样好残忍的。” 靓坤说道:“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早点结婚生子,给康家开枝散叶,这才是正经事。只要你有儿有女,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了。但是,现在你还是光棍一条,我就不能让你坏了名声,免得以后正经人家的女儿都不敢嫁给你。” 康祈宗由衷地赞叹道:“坤叔,你真是我的亲叔叔。” 靓坤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当然啦,不然你以为我和你老爸结拜是玩假的?” 靓坤教训完墨鱼宗之后,对凡士林说道:“我给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这个人叫刘晓琴,是个女演员,演过电影《小花》,在大陆是家喻户晓的明星演员,也是明年春晚的主持人,她的春晚主持服装将由我们服装厂来赞助。我敢肯定,只要春晚一播出,她穿的衣服一定会风靡全国,所以你要尽力配合她挑选服装,同时也要在她确定服装之后,全力生产同款服装,为明年春晚之后的销售热潮做准备,千万不要出现断货或者铺货不到位的情况。” 凡士林说道:“我会尽快跟她联系的。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靓坤抬手示意,“你说。” 凡士林说道:“我们的服装厂叫‘林氏’没问题,之前也是一直借别人的商标在生产。如果真的能在销售上打开局面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自己的商标和品牌。” 靓坤说道:“有道理。你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么肯定想过这个问题。说说你的想法。” 凡士林说道:“坤哥你姓林,我的外号里面也有个林字,我们的服装就叫‘森林牌’怎么样?” 靓坤说道:“不怎么样。‘崇洋媚外’将会是中国市场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主流观感,所以我们的品牌一定要是外文音译品牌。” “外文音译品牌。”凡士林逐字逐句琢磨了一下,说道:“那阿兰·德龙或者范伦铁诺怎么样?” “你是不怕被人告啊?不过,我们确实可以仿照华伦天奴、阿玛尼、古驰、lv这些世界大牌的服装样式,做些a货拿出来卖。好多香港人没钱买真正的名牌,就会光顾我们的a货档。一条华伦天奴的牛仔裤两百多港币,a货只要三五十块块,抛去成本,足有一半的利润,皮包就更夸张,打上lv的标志,出厂不过二十块的皮包,卖上百块都会有小女生光顾。我们的地盘在人口最密集的油尖旺,生意一定非常好做。”靓坤说道:“这一条先摆在一边,我想到了,gloria,有‘荣耀颂歌,光环,光轮’的意思,也是《圣经》里巨人的名字,属于传统意义上的有格调的好名字,欧洲贵族女子时至今日也喜欢用的。音译过来,就是‘歌莉娅’。寓意好,中文词义也好。” 凡士林说道:“来到内地之后,我发现这里的报纸、电视虽然也有广告,但是还是比较少,我们的服装品牌要不要做广告。” 靓坤说道:“当然要,我们不仅要做广告,还要请形象代言人。我目前初步选定了四个人,内地两个,香港两个,香港的就用小妹和花塔饼,内地的就用刘晓琴和李一谷。李一谷是个歌手,刘晓琴认识她,刘晓琴的成名作主题曲就是李一谷唱的,可以帮你介绍。” 凡士林问道:“形象代言人是什么?除了做广告出面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靓坤说道:“形象代言人可不只是广告明星这么简单。首先,形象代言人具有排他性。我们签订的形象代言人合同里面,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我们的形象代言人不能给其他同类品牌做广告。比如说,我们请了花塔饼作为做形象代言人,那么花塔饼就不能给金利来做广告,否则就是违约,我们有权索赔。” 凡士林说道:“要是花塔饼敢这么干,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靓坤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形象代言人不仅不能给其他同类品牌做广告,而且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就不能使用其他同类品牌产品。也就是说,花塔饼以后只能穿我们公司出品的服装。” 凡士林说道:“那他以后不用买衣服了。” 靓坤说道:“当然,在他签约期间,只要我们公司出了什么男式新款,都会按照他的尺码给他送过来。他只要走在街上,出现在报纸、电视、电影上,那就是我们公司的活广告。” 凡士林问道:“还有呢?” 靓坤说道:“形象代言人不能代言格调不符合本公司品牌形象的其他产品。比如,我们的品牌形象设定为正装,那么花塔饼就不能代言油盐酱醋这些代表着‘家庭煮夫’形象的产品。” 凡士林有点略有所得了。 靓坤说道:“形象代言人不能出演不符合本公司品牌形象的影视作品。比如,我们的品牌形象设定为正装,那么花塔饼就不能在电影、电视剧里面扮演乞丐,因为我们没有乞丐装。” 凡士林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靓坤说道:“形象代言人不能有损害本公司品牌形象的言论和行为。比如,我们的产品主要面向大陆市场,那么那些讽刺、抹黑大陆形象的电影、电视剧作品,花塔饼一律不能接;不能说讽刺、抹黑大陆形象的话,不能做讽刺、抹黑大陆形象的事。” 凡士林有些恍然大悟了。 靓坤说道:“我们作为品牌,当然也不是对明星代言人只有索取。我们也要在各个层面,协助明星建立与品牌有高契合度的个人形象。通过明星形象的建立,反哺品牌形象。例如,那些可能上电视、报纸的慈善活动,我们也应该拿出自己的资源,帮助花塔饼挤进去。” 凡士林开始面有喜色。 靓坤最后总结道:“形象代言人这件事,远比请一个明星做广告,要复杂得多。我回到香港之后,会和叶颖文律师商讨这些合同条款的,到时候也会通知你和阿宗参加讨论的。” 康祈宗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了,听到提起自己,连忙问道:“我也要参加吗?” 靓坤说道:“你以后要打理公司的,当然也要参加啊!怎么?你不想去见识下香港的花花世界啊?” 康祈宗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道:“不是,我是想,能不能把阿婵也带上,一起去香港买些衣服、看看电影?” 靓坤笑道:“当然可以啊!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康祈宗说道:“坤叔,你说得我好像好花心似的。” 靓坤笑道:“那刚才是哪个看着那些女工,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康祈宗说道:“坤叔,这些话千万不要跟阿婵讲,她本来就是个醋坛子,搞不好会不让我在坤叔你的厂子里上班。” 靓坤笑道:“傻佬,她是心里有你,才会紧张你的嘛!其实,在白云宾馆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叫她一起的,但是你老爸说什么事情还没有定,不同意,我就只好算了。下次在香港见到了,我一定包一个大红包给她。” 康祈宗说道:“那我替阿婵谢谢坤叔啦!” 第322章 华弟要出道 靓坤回到香港之后,就接到王杰的电话,说是有事相商。 进入乾坤娱乐的会议室,靓坤发现除了王杰,方艳梅、方艳萍、方艳梅的经纪人陈淑敏和华弟都在。 靓坤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们都在?是不是我北上的时候,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王杰说道:“坤哥,你太紧张了,是好事啊!阿梅带着华弟到电视台做节目,华弟被电视台的制片看中了,说想推荐华弟去试镜当演员。” 靓坤看着华弟那张脸。 不仅帅,还帅得有特色,有男人味,又不是过度的男人味,就是恰到好处浑然天成的那种,侧颜无敌。 轮廓富有线条美,眉骨和鼻梁下巴偏像欧洲那些美男子,用完美棱角勾勒的轮廓,人类美学的代表。而且,绝不是那种小白脸娘娘的、软软的,也不是那种攻击性强凶猛的——是处于完美的平衡上,带有迷人的阳刚感,又有如沐春风的温柔。 靓坤说道:“看来世界上还是有没瞎的人啊!不过,是哪一家电视台?” 王杰说道:“是无限电视台。” 靓坤说道:“无限?赵老六的无限?他们一向都是只用自己人,华弟的经纪合约那不是要签在无限?” 陈淑敏说道:“确实如此。无限电视艺员训练班,由无限电视台开办,主要为无限电视台训练演艺人才。训练期一年,头半年学习基本知识,后半年则进行实习。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靓坤轻蔑地说道:“就半年时间,学个屁呀!就华弟这个长相,不用学都可以当电视剧演员。华弟,你自己告诉我,你对演戏到底有没有兴趣,你是想当一个明星,还是想当一个演员。” 华弟一脸为难地说道:“坤哥,我不想当香蕉影业的演员。” 靓坤差点被华弟一句话呛到,“*****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演*****?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想当演员,我就送你去读正规的影视院校,系统学习表演知识,等你学成归来,公司就以你为核心,招兵买马,进军电影制作业务;你如果想当明星,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工开始做电影,反正你这么帅,就算没演技,也会有小女生买票进场的。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靓坤对华弟的看重,让王杰、方艳梅、方艳萍、陈淑敏都有些咋舌。靓坤的意思,等于是专门为华弟开办一家电影公司,这是李小龙在嘉禾才有的待遇。但是,李小龙是名满天下的武术家,华弟算什么,就只有一张帅脸而已。 华弟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好说道:“坤哥,这件事,我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靓坤说道:“那你先回去考虑,考虑好了之后,直接告诉我好了。” 华弟走后,方艳梅、方艳萍、陈淑敏表示:自己只是吃瓜群众,瓜已经吃了,就先告辞了。 王杰见就剩下自己和靓坤两个人开会,请靓坤到办公室去谈。 听了靓坤北上的收获,王杰有些不太明白,说道:“坤哥,既然你这么想打入大陆市场,但是为什么不让方艳梅作主打,而是要力推苏小妹和花塔饼?” 靓坤说道:“大陆的市场绝对是一块处女地。我敢说,只要小妹和花塔饼明年顺利地登上了春晚舞台,接下来二十年,光是大陆市场的收入,就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一辈了。而且,你只要继续关注大陆市场,就会发现,很多歌手一辈子只要唱好一首歌就行了,因为这个市场足够大,容错率足够高。” 王杰接着问道:“坤哥,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不用方艳梅呢。无论是比唱功,还是比天赋,他们都比不上方艳梅。我们为什么不扶持一棵常青树呢?” 靓坤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对王杰说道:“首先,对于我来说,小妹和花塔饼是自己人,而方艳梅不过是一种投资。其次,我对于小妹和花塔饼的定位就是口水歌歌手,传唱度高,不需要唱功,这样才比较容易打开大陆市场。方艳梅的唱功和天赋虽然厉害,但是没用,曲高和寡,反而不太容易在大陆市场收获成功。而且,我对方艳梅的定位就是让她成为‘亚洲的麦当娜’,这种性格设定,在大陆市场不仅不讨好,还会引起观众的反感,主打方向只能是日本。” 王杰弱弱地问了一句:“麦当娜是谁?” 这一下把靓坤问住了。 麦当娜一般指麦当娜·西科尼,全名麦当娜·路易丝·西科尼(madonnalouisecone),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底特律的意大利裔女歌手。要等到1983年,才会以首张个人专辑《madonna》正式出道。现在应该已经凭借单曲《everybody》而受到sire唱片公司总裁的青睐,与该公司签下了一张唱片的合约。 在她之前,从来没有女歌手将欲望和性感如此赤裸地写在脸上。自出道之日起,麦当娜就不用为发展操心,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定义市场跟口味的人。从1983年发行第一张同名专辑开始,麦当娜的舞曲风就没停过,不论是说唱、流行摇滚、r&b在麦当娜·西科尼面前都属于“过时”。要说麦当娜成功的秘诀,可以归因于她的性感和大胆。她曾经是妖精也是女王,既可以叛逆又可以宛若圣女,没有人能像她这样在各种身份中游走自如又高高在上。 麦当娜以其风格多变的服饰挑战着传统,为流行音乐带来视觉冲击,成为聚光灯的焦点。麦当娜虽作为一位歌手,却还不畏惧地打破性别、宗教以及年龄的传统限制,给世界带来了新改变。 麦当娜超越了其歌手身份,可以说是一代人的精神领袖,她定义了什么叫做“百变天后”。 靓坤对方艳梅的定位就是麦当娜的模仿者。虽然方艳梅比麦当娜出道还要早点年份,但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毕竟一向是港台学日韩,日韩学欧美。 …… 华弟想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来到charlesclub找靓坤。 看到华弟之后,靓坤说道:“你先别告诉我你的选择,我先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让方艳梅去美国,接受世界上最先进的演艺培训。” 对于靓坤说的话,华弟有些猝不及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靓坤说道:“你可以说说你的选择了。” 华弟说道:“那坤哥你能安排我也去美国学习演技吗?” 靓坤说道:“不能,你根本就不懂英文,去了能学到什么?先从语言学起吗?实际上,我能给你安排的只有北京电影学院,而且你还得面试通过。” 华弟倔强地说道:“我不去!那我继续跟着阿梅当她的生活助理。” 靓坤说道:“阿梅去美国,是参加培训的,不是当明星的,我就没打算给她安排什么生活助理。” 听了这话,华弟意志消沉地说道:“那我也不去学什么演技了,我也要当明星。” “你就算当了明星,比阿梅更闪耀,阿梅也不见得会爱上你,你这又是何苦呢?”靓坤耐心地说道:“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表演知识,演技不行,表演流于表面,在电影里只能充当花瓶,最大的作用就是耍帅,别人只要看到你出演,就知道那是一部烂片,看完你演的电影走出电影院就骂你阖家铲、阖家富贵。” 华弟一时听不进靓坤的规劝,执意说道:“我不会后悔的。” 靓坤想了想,其实明星和演员根本就是两个次元的职业,何必纠结呢?虽然有些人演技不行,表演流于表面,在电影里只能充当花瓶,最大的作用就是耍帅,只要在演员表上看到他的名字,就知道那是一部烂片,但是也不妨碍他赚大钱啊!有些人只要帅就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靓坤说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看看能不能把你塞进他的电影里。” 华弟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坤哥,你不是说……” 靓坤说道:“你对于电影来说,是个素人,没有大导演加持,你只能拍些用来洗钱的烂片。我要带你去见的就是一位大导演,看看在他的调教下,你能不能开窍。” 华弟只好说是,老大叫做事,难道还能说不去吗? …… 第二天,靓坤把华弟带到了银都机构,见到了大导演李翰祥。 李翰祥作为导演,在香港电影史乃至中国电影史上,都是有篇幅的大家。他的作品由于导演本人对于古典文化和历史掌控的理解,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在香港电影评论界有一句俗语“在香港,想了解明史找胡金铨,看清史找李翰祥”。 李翰祥和胡金铨都是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北平人,流落到了香港。正如曹雪芹一般,作为落难公子,艺术似乎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深厚的底蕴,也让他们不同于流俗,很快就扬名立万。 ——北平正是明清两代的故都所在,作为官宦之后,他们对于各种历史掌故都是信手拈来。 华弟还是有些不放心,尽管大导演李翰祥就站在自己面前。 ——谁叫李翰祥最出名的就是风月片。 华弟也听过大歌星张国荣被“卖猪仔”的故事: 1977年,张国荣凭借歌曲《americanpie》获得丽的电视亚洲歌唱大赛香港区亚军,并由此进入歌坛。同年,他接拍了自己第一部电影《红楼春上春》,接受了自己从业以来最高薪水的工作,片酬6500块钱。 电影签约的时候,制片人和他洽谈,告诉他这是一部喜剧,拍摄的还是名著《红楼梦》题材,女主角是黄杏秀,黄杏秀虽然年龄和张国荣相仿,但她是前辈,她演的电视剧当时已经在各大电视台热播。由于这是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更重要的是担任电影里的男一号,这对于所有新人来说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张国荣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张国荣很爽快的签订了这份协议。 等他到了片场,后来才知道里面有很多大尺度镜头,但为时已晚。本来决定退出不演的,但是听说制片人团队人脉很广,如果惹毛他们有可能遭遇寻仇报复,只有忍气吞声,硬着头皮把它演下去了。电影拍出来之后,小规模放映反响不错,但是因为尺度问题,被香港电影审查部门限制公开上映。张国荣也因为这部电影被媒体炒作,造成后面几年事业发展不顺,这也让他耿耿于怀,当时他还言称“再也不拍电影了”。 华弟怕李翰祥也给自己来这么一手,坚持要看剧本。 李翰祥说道:“我这部戏是要去北京实地取景的历史大戏,预算极高,而且早就定下了大陆最当红的女演员刘晓琴当女主角,所以我的剧本要保密,不能提前透露给你。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红楼春上春》这样的风月片。你要不要跟着我去拍戏?” 华弟说道:“拍戏?我不懂得拍戏,我不知道拍电影是怎么样。” 李翰祥说道:“没关系,你长得很帅,在形象上就是我想要的男主角的样子。你不懂拍戏不要紧,我们的拍摄周期有一年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 华弟还是被李翰祥身上的大导演的气度和自信所折服,说道:“我愿意去。” …… 华弟跟着李翰祥去了北京,考虑到华弟从来没有去过内地,而且这次一去就要去一年,要离开家和香港一年多的时间,靓坤还是给在北京的华弟打了一个电话。 靓坤问道:“第一次到北京,感觉怎么样?” 华弟说道:“这首都怎么没什么人?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很大气,不像香港都是很狭窄的那种。这里的人都是穿统一的衣服,很多人穿着白衬衫,要不然就是解放装。” 靓坤问道:“在那边吃得怎么样?” 华弟说道:“这边吃的是大锅饭,而且一起吃饭的人根本不认识,都是住在那饭店里头。听说以后每个星期还要到制片那儿领粮票,肉票。” 靓坤问道:“电影什么时候正式开拍?” 华弟说道:“李导演说快了,他昨天还叫我去刮一个头,怎么演电影还要刮头?” 靓坤说道:“可能是在剧组呆的时间长,刮了头比较能容易保持干净吧。” 华弟有些不太相信靓坤的话,又问道:“真的吗?” 靓坤说道:“你演的是咸丰皇帝,当然要刮光头,戴辫子。” 华弟奇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么角色,坤哥你怎么知道?对了,你也是出品人。” 靓坤知道华弟的角色,当然不是因为他是出品人,而是因为他知道答案。 …… 又过了一段时间,靓坤再次给华弟打电话的时候,华弟已经不是初到北京时的那种什么好奇,什么都新鲜的样子了。 华弟向靓坤抱怨道:“我这种没经历过演员培训的人,真是一点都适应不了。” 靓坤问道:“怎么了?” 华弟说道:“我以前在电影院看电影倒不觉得,现在自己拍电影了,才知道这有多难。每个镜头都要不断的重复重复,效果达到完美才能拍个几秒钟的镜头。一个镜头下来,如果是移动的镜头就会重复排练的,练好多次,或者是一起试好多次,才会正式开拍。” 靓坤只好安慰他,“演技都是这样磨炼出来的。” 华弟说道:“这还不算要紧的,和我合作的又是内地极有名气的女演员刘晓琴,不管走到哪里,影迷都围着她。同时,我连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说,甚至第一天拍戏的时候,刘晓琴还对着镜头喊停,问李翰祥导演我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懂,她听不懂广东话。总之,我在这拍戏每天的压力太大了。” 靓坤问道:“反正都是要重新配音的,你们可以按照台词的字数念数字啊。七个字,你就一二三四五六七。这样一来,你不用背台词了,女演员也不用背台词了,你只需要记住她的台词几个字,她数完,你就接着数数字,这样台词就能衔接上了。” 华弟惊奇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李翰祥导演的对白是一字不会差,剧本写什么,我就拍什么,演员也不许念错。他在现场不看你嘴,他听,能听出来,错了错了,没这个字。更不可能念数字啊。” “这才是真正的导演啊!”靓坤说道:“那我教你一个好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和女演员先沟通好。满清皇帝不是都喜欢手里拿把扇子吗?你讲台词的时候,就扇扇子。台词讲完了,你就停下扇子,女演员就可以接着说台词了。同样的办法,女演员说完台词,兰花指比一下,回一个暗示,你就接着说台词。” 华弟惊喜地说道:“这个办法好啊!” 靓坤问道:“和你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怎么样,漂亮吗?” 华弟说道:“漂亮是很漂亮,而且很敬业,连步伐、转身、小表情、甚至手的演出,她都会做很详细的笔录,或者做准备工夫,这一点我是学不了。就是性子比较大,第一天开拍就在剧组里面大闹。不过,剧组做事也确实不像话,大陆演员每顿饭是两个馒头加一块咸菜,咸菜还是黑的。拍电影时有一两万人群众演员,吃饭都是一人一个塑料袋,两个馒头加一块黑咸菜。但是,香港演员中午开饭时,每人一辆餐车,鸡鸭鱼肉都有,还有米饭。刘晓琴小姐当时就哭起来了,说不演了。我们这个戏叫《慈禧传》,刘晓琴小姐演慈禧,当时大部分都是慈禧的戏。所有制片主任、导演和副导演都跑来哄她。她不光是为了自己吃肉,还非要所有演员都吃到肉才拍戏……” 靓坤惊奇地说道:“你不是爱上她了吧?” 华弟讪讪地说道:“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但是,她好像看不上我。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我演技也不行,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靓坤说道:“就算是把不上手,也要跟她打好关系,她背后可是大陆市场,有她的关系和人脉,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华弟说道:“最近,凡士林来了一趟北京,专程来找刘晓琴小姐的,吃饭的时候把我也邀请了。” 靓坤说道:“这是我吩咐的,我的服装厂在业务上和刘晓琴小姐有些合作。” 华弟有些嫉妒地说道:“我看刘晓琴小姐跟他聊得很高兴。” 靓坤说道:“我给刘晓琴小姐定下的代言价格是每年十万块,任谁给你每年十万块,谁不高兴?” 华弟目瞪口呆地说道:“代言是什么东西?能这么值钱?十万块,那就是一块劳力士金表啊!” 靓坤说道:“这些都是商业上的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做广告这些事情。不过,你也不用羡慕嫉妒恨。你打听打听,刘晓琴小姐最初就是个跑龙套的。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做人最重要的,第一是对自己有决心,第二是要尽力。只需你尽力了,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劳力士表,你也会有全部。” 华弟咬着牙给自己打气,说道:“我要努力,我要奋斗,我总有一天也要成功,戴劳力士金表,坐劳斯莱斯。” 靓坤说道:“等你有朝一日,戴劳力士金表,坐劳斯莱斯,你就会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会说:我,对钱没兴趣!哪怕你老婆美若天仙,你也会说:我这个人脸盲,就是说我根本分不清楚谁漂亮谁不漂亮。说实话,我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漂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漂不漂亮。哪怕你住在五千坪的山顶豪宅,你也会说: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住在房子稍微大一点的普通人家罢了!” 华弟说道:“那不是神经病吗?” 靓坤说道:“你会觉得他们是神经病,是因为你境界还没到。努力吧,小子!” 第323章 铁笼脱虎豹 赤柱监狱门口,靓坤正在等待开门。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程安、“大d”卢家耀、钟天正出狱的日子。 随着让人牙酸的开门声,三个人依次走出赤柱监狱。 在靓坤的指挥下,阿信把车停在三人面前。 靓坤摇下车窗,用大拇指点着背后的座位,说道:“上车。我先带你们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再带你们吃一顿好的,吃完再来个马杀鸡,一条龙。让你们松快一下。” 没让不知火舞开车,倒不是担心这三个已经多年没见过女人的家伙,看到不知火舞之后,眼珠子发红变身成狼人,而是怕他们在寻欢作乐的时候心理上不自在。 ——十个他们这样的变身狼人,也未必是不知火舞的对手。 这就是女人混黑道的劣势,哪怕是再能打的女人也不例外。靓坤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女性格斗家队。 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票过昌。 粗看起来,这是一句戏谑的话,其实背后有深刻的心理学依据。 总的来说,人们所选的朋友往往与自己属于相同年龄层和相同民族。但是,如果这个朋友就住在隔壁,年龄和民族都变得不重要了。在一项研究中,一组心理学家要求住在曼哈顿北区达科曼小区的居民说出与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朋友的姓名,结果发现所谈到的朋友中,88%都与被调查者住在同一栋楼,有一半甚至与被调查者住在同一层。可见,朋友之间的近距离,比他们拥有的共性更为重要。 还有一项对犹他大学一些学生做的研究发现,如果问某人为何会对另外一个人友好,得到的回答是因为他和这个朋友对事物的看法相似。但是,如果真的测试这两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的共同之处其实就是他们参见过共同的活动。 换句话说,其实不是我们在挑选朋友本身,而是共同的环境(保含了空间环境,也包含了文化环境)在帮我们挑选朋友。 靓坤和程安、卢家耀、钟天正一起坐过牢,算是“一起同过窗”,——铁窗也是窗啊! 靓坤想带着他们一起扛枪,然后一起分赃,所以带着他们一起票昌。 …… 靓坤带着程安、卢家耀、钟天正,先是来到芬兰浴,洗了个桑拿,然后又到酒楼吃了一顿大餐,最后来到卡拉ok唱歌。 全程都是美女陪同服务,给程安、卢家耀、钟天正服务的是各个场子里的美女,而给靓坤服务的是不知火舞。 四个男人,洗澡不用自己动手,有美女帮忙动手帮他们洗;吃饭不用自己动手,有美女帮忙动手给他们送到嘴边。 唱完歌,靓坤说道:“我已经在酒店帮你们开好房间了,今天在这里的美女,你们看中了哪个,都可以带到酒店去。要是觉得一个不够,带多少个都随你们。” …… 靓坤给程安、卢家耀、钟天正接风洗尘的前一天,正在台中的蒋光荣正面临着人生的一个重大抉择。 一个小酒馆里,坐在蒋光荣对面的是三联帮总堂主雷功的贴身保镖小董董贵森。 董贵森说道:“阿荣,以你的身手,只要加入我们三联帮,大把的机会可以出人头地,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老大雷功,前不久重新踏入江湖,正在招兵买马,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只要加入我们三联帮,马上就可以得到重用,不比你平时开货车,苦捱日子强吗?” 蒋光荣的脑海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加入三联帮,还是保住自己洪胜坐馆的身份,徐图东山再起? 至于退出江湖这种事,蒋光荣是没想过的,因为根本没得退,他还想向靓坤报仇。 蒋光荣从来没有把自己报仇的希望寄托在蒋震身上,自己驱逐二弟蒋光亮,气死父亲蒋天宗,早就在蒋震那里挂了号了,而靓坤又是蒋震的得力干将。论亲疏远近,在蒋震心里,自己这个侄孙还比不上靓坤一个小弟。 蒋光荣抓起面前的酒杯,把里面的高粱酒一饮而尽,说道:“董哥,我跟你去台北。” 董贵森说道:“好!好!好!不过,阿荣啊,认识这么久了,就知道你叫阿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蒋光荣把自己办的假身份证上的名字报上,“刘焕荣。” …… 【宿主成功覆灭黑社会团体“洪胜”,而且检测到宿主有更换前次奖励的意向,系统特地大发慈悲,将本次奖励改为允许宿主重新选择初次奖励,并保留人脉扩展的追加奖励。可选择对象为来自《拳皇98》世界的队伍。】 根据系统的提示,靓坤可以把第一次选择的女性格斗家队退掉,换成另一支队伍。这次的奖励真是让靓坤喜出望外。 靓坤决定选择大师队,不为别的,只因这三个老头子超强的人脉关系。 哈迪伦是佣兵部队的首领,拉尔夫·琼斯、克拉克·斯蒂尔都是他的部下,莉安娜·哈迪伦是他的养女。 坂崎琢磨是极限流空手道的创始者,坂崎良、坂崎百合是他的儿女,罗伯特·加西亚是他的弟子,king是坂崎良的女朋友。 草薙柴舟是草薙京的父亲,而草薙京是二阶堂红丸和大门五郎的至交好友、矢吹真吾的老师。 有了人脉拓展,选择大师队等于同时拥有了怒之队、龙虎之拳队、日本队。就是不知道系统接不接受哈迪伦、草薙柴舟和卢卡尔·伯恩斯坦之间的人脉关系,如果接受的话,那就太让人惊喜了。 【宿主选择了大师队,得到随从哈迪伦、坂崎琢磨、草薙柴舟。】 【系统将对随从哈迪伦、坂崎琢磨、草薙柴舟进行人脉扩展。】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拉尔夫·琼斯:哈迪伦的忠实部下。】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克拉克·斯蒂尔:哈迪伦的忠实部下。】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莉安娜·哈迪伦:哈迪伦的养女。】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坂崎良:坂崎琢磨之子。】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坂崎百合:坂崎琢磨之女。】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罗伯特·加西亚:坂崎琢磨的弟子。】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king:坂崎良的女朋友。】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草薙京:草薙柴舟之子。】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二阶堂红丸:草薙京的挚友。】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大门五郎:草薙京的挚友。】 【宿主得到了新的随从矢吹真吾:草薙京的弟子。】 靓坤面前一下子出现了十四个人,差点把靓坤在酒店开的房间挤爆了。 靓坤说道:“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吧!” 戴着贝雷帽的哈迪伦说道:“我叫哈迪伦,大家都叫我哈迪伦上校,这是我从美军退役时的军衔,我带着我的两位部下,拉尔夫·琼斯上尉和克拉克·斯蒂尔少尉,参加过越南战争。” 哈迪伦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拉尔夫·琼斯和克拉克·斯蒂尔举手示意。 哈迪伦接着说道:“在战争中,我英勇杀敌,而失去了我的一只眼睛,所以我获得了紫心勋章、银星勋章。我因为厌倦了杀戮,而离开越南战场,但是回到美国后,我发现我的家人早已被人杀害,于是我再次拿起武器,为了我的家人报仇。可是,即便我将仇人大卸八块,我的家人也无法复活。于是,我组建了雇佣兵组织‘怒之队’,继续投入战争。” 身穿道服的坂崎琢磨说道:“我叫坂崎琢磨,极限流空手道的创始人,为了传播武道而来到香港。这是我的儿子、儿媳、女儿和弟子。” 穿着和服的草薙柴舟说道:“我叫草薙柴舟,从我的姓氏就可以知道,我的家族是日本最古老的剑道家族。但是,可恶的明治小子颁布废刀令,让我的家族沦落至今。万恶的美军更是严厉打击我们这些武道世家。于是,我参与了‘安保斗争’等反对美军的行动。那个让人毫无尊严的日本,我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就带领我的儿子和他的朋友们来到了香港。” 草薙柴舟一幅老愤青的样子,让靓坤和草薙京、二阶堂红丸、大门五郎、矢吹真吾一阵摇头。不过,也没有人指摘草薙柴舟。毕竟,谁会跟一个傻子较劲? 靓坤心道:“还好,系统给他们的身份都是合法身份,不用怕这怕那了。” 靓坤对坂崎琢磨问道:“我有个问题,坂崎良真的是你的亲儿子吗?为什么他的头发是黄色的?” 坂崎琢磨揪着坂崎良的头发说道:“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染发剂,日本还有一种潮流叫杀马特?” 看到靓坤瞄向自己的头发,二阶堂红丸连忙护住了自己的头,说道:“我这是天生的,我是日美混血儿。” 其实,靓坤并不是关注二阶堂红丸的发色,而是在靓坤的印象里,二阶堂红丸一向是头发竖立如同林书豪,为什么自己面前的二阶堂红丸和打篮球之前的三井寿是一样的发型?如果不是系统说他叫二阶堂红丸,靓坤都会以为系统把安迪·博加德换了套服装送过来了。 靓坤带着众多随从传送到早已停业的“神乐家”,让king给他们安排住宿。 靓坤心里还在庆幸,自己幸好没有临幸king,否则坂崎琢磨或者坂崎良会不会给自己来个霸王至高拳糊脸。 …… 感觉自己真的是达到了人强马壮的程度,靓坤决定收复“失地”,也就是charlesclub外围跟着乌鸦转投东星的那些地盘。 开打之前,靓坤先给乌鸦打了一个电话,“乌鸦,我是老大,我准备把西洋菜南街的地盘拿回来。” 乌鸦说道:“坤哥,我的人可以撤走,但是有些不是我的人,也在那里混。” 靓坤说道:“那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我三个最劲的小弟刚刚从赤柱出来了,当然要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乌鸦说道:“那好,我今天晚上带着我的人到尖东,同水房的倪坤打一架。” “倪坤?!”靓坤咀嚼着这个名字。 乌鸦问道:“怎么了,坤哥,有什么不妥吗?” 靓坤笑道:“没什么,好好打。” …… 靓坤把人马都集中在公众四方街的地盘上。 茶壶带来了三百多人,铁头功带来了不到一百人,都在靓坤的意料之中。 但是,擒拿手却从公众四方街上搜罗出了四百多人,而且他还给所有小弟都装备上了一把斧头。 看着擒拿手手里的斧头,靓坤笑道:“你搞什么?扮斧头帮帮主啊?” 擒拿手也笑道:“我只是正好撬开了一个五金仓库的门而已。不过,斧头帮帮主,这个名头好啊!对了,坤哥,我想把自己的名字改一改。” 靓坤问道:“怎么改?” 擒拿手说道:“这些出来混的古惑仔都没文化,你给我取的名字太高雅了,他们都经常喊错,喊我作‘俊哥’,我只好将就他们啦!” 靓坤咀嚼了一下这名字:“俊哥,斧头俊,林俊?” 靓坤又深深地看了擒拿手一眼,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斧头俊林俊。” 看人集合得差不多了,靓坤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弟兄们,今天是我靓坤收复失地的日子。大d,你到前面来,让弟兄们看清楚。今天晚上,就是大d哥带着你们,越过弥敦道,杀进西洋菜南街,打回西洋菜南街的清一色。拿下西洋菜南街,好处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永不落空!”底下的小弟一阵呼应。 卢家耀伸出左手食指按在眼睛的梁架上,试图把眼镜的位置再固定一下,又伸手接过一个小弟递过来的砍刀,高举砍刀,大声喊道:“跟我来!” “大d”卢家耀带头,和他并肩而行的是茶壶、斧头俊,跟在他侧后的是程安和钟天正,然后是铁头功师兄弟,再后面则是众多小弟。 靓坤则在三条腿和阿信的保护下,来到庙街耀东的陀地喝茶。 …… 耀东给靓坤倒了一杯茶,说道:“坤哥,你小弟去打地盘,你就坐在我这里看着,你真的这么放心吗?” 靓坤说道:“权爷把洪英油水最大的地盘庙街让你掌管,他能放心,我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耀东说道:“那个大d坐牢之前,都不是出来混的,也就坐了三年牢,你就敢把他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带着茶壶这样成名已久的红棍出去打天下。他够不够料啊?” 靓坤说道:“你没坐过牢,你不懂。你别看他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能在赤柱监狱那样的环境里面挺直腰杆走出来,肯定比那种只知道虾虾霸霸的壮汉要够料。他刚刚出来,肯定是憋足了劲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我当然要成全他,利用好他这股冲劲。” 耀东端起茶杯,说道:“那就预祝坤哥一切顺利,请!” 靓坤也端起茶杯,说道:“请!” …… 西洋菜南街的某个酒吧里,两个卖白小姐的拆家正在聊天: “你说,这个乌鸦是不是有病?把所有的小弟都带出去,到尖东去跟水房的倪家去争夺地盘去了。” “你管他有病没病,他的人都带走了,我们正好散货。平时这么一小包白小姐卖出去,四分之三的利润都要给他;今天没人管,我们正好捞他一笔。” “我听说,尖东那边的场子货卖得比旺角这边还贵。” “那是当然了,那里是港区嘛,海员一下船,不是找小姐,就是补充库存,他们都是拿命在搏的人,不在乎钱。” “海员都吸毒的吗?” “也不是个个都吸毒,十个里面总有一两个不吸毒吧?你想啊,茫茫大海之上,长时间的远离家庭、要与大海的危险对抗、船上辛苦的工作,他们也很苦闷的。下了船了,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两个拆家一边散货,一边聊得正嗨的时候,大d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酒吧里灯光暧昧,舞台上,酒吧请来的女歌手穿着贴满亮片的红色短裙,正在唱着邓丽君的歌曲《爱像一首歌》,一名服务生没有看清大d手里的砍刀,看到他踹门进来,皱着眉走过来低声喝道:“喂,这里是……” “是你老母!”大d一刀劈在服务生胸前,大声喝道:“不想死的都滚开,洪兴靓坤做事!” 大d这一刀虽然看起来凶残,似乎是想把对方斜着劈成两段,但是他毕竟不是关二哥,手里拿的也不是青龙偃月刀,只是劈开了服务生的衣服,把服务生胸前的皮肉割开了。 大d身后的众人此时也已经冲了进来。 场中寻欢的客人和陪客的小姐都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断。 看场的小弟都被乌鸦带走了,根本没有人出头。 几个跑到这边来分油水的东星小弟,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也不敢出头。 大d跳上舞台,一把夺过已经吓傻在当场的女歌手手里的话筒,说道:“从今天起,这个场子归洪兴靓坤罩了!我的话讲完,谁支持?谁反对?” 十几个过来玩的东星小弟终于还是站出来了,“这里是东星乌鸦哥的场子!” 大d指着那几十个东星小弟说道:“乌鸦都躲到一边去了,你算老几?砍他!” 将十几名东星小弟围住,众人挥刀落下,十几个人顿时被劈翻倒地,鲜血流满大厅。 大d慢悠悠的扛着刀,找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经理模样的男人,将他抓起来问道:“以后这间场,由我们洪兴靓坤哥看场,有时间约这间酒吧老板出来聊天,明不明白?” 经理浑身发抖,低头颤声说道:“明白,明白,街对面charlesclub的坤哥嘛,我会同老板讲。” 大d点点头,环视了一下大厅里抱头蹲在地上的人群,朗声说道:“大家尽管玩,我们江湖人做事,一向只问仇家,不会伤到大家。今天各位消费免单,一切损失算在我大d头上。” 大d把地上的经理叫起来,又吩咐道:“今晚的损失算在我身上,一会每桌送去两支啤酒。” “不好意思,各位,不好意思,欢迎常来!我保证,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说完这句,大d带着人走出酒吧,又向下一个场子走去。 …… 从大d扫第一间场子开始,到白头翁本叔接到消息,不过是十几分钟。 白头翁本叔略一沉思,就做出了决定,对自己身边的头马说道:“可乐,洪兴的靓坤不讲江湖道义,趁着乌鸦和尖东水房的倪坤开战,要扫掉西洋菜南街乌鸦的地盘,你现在带着人过街,去助乌鸦一臂之力。” 可乐说道:“知道,我一定打垮那帮洪兴仔!” 白头翁本叔说道:“狗屁,靓坤能占场子,难道我们占不得?靓坤从南边打起,你就从北边开始接收乌鸦的场子。” 可乐有些迟疑,说道:“万一乌鸦回来,叫我把场子交出来,我怎么说?” 白头翁本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就让他来找我!吞下去的地盘,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可乐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家同门一场,还是不要做得这么绝吧!” 白头翁本叔说道:“什么同门?龙威难道不是同门?骆驼还不是差点把他砍成兔子嘴。骆驼作为代理龙头的长老都敢这么做,我为什么不可以?” 可乐问道:“就是那个龙威?” 白头翁本叔说道:“就是那个武打明星龙威,他拍了几部功夫片,就真以为自己是功夫高手,对骆驼不敬。骆驼为了教训他,一刀砍在他嘴上,他人中上那条疤,就是骆驼砍的。” 可乐说道:“没听说龙威也是我们东星的人啊!” 白头翁本叔说道:“龙威的老爸龙大双就是东星剑字堆的老大,你说龙威是不是东星的人?哎,我跟你说这么多江湖故事干什么?你赶紧去做事啊!笨头笨脑的!” 可乐又问道:“本叔,我既然是过去占地盘的,那我遇到洪兴的人,打不打?” 白头翁本叔说道:“你自己看着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守住已经占下来的地盘,我后面还会给你增加人手的。” 可乐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 就这样,大d和可乐分别带着人一南一北开始鲸吞乌鸦留下的地盘。 但是,双方的速度不一样。 可乐毕竟也是东星的人,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大d却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打过去,速度比可乐慢了不少。 可乐率先打到了西洋菜南街和山东街的路口、charlesclub的门前。 打不打靓坤的陀地charlesclub?这个问题可乐事先没有请示过白头翁本叔,正站在门口踌躇不定。 charlesclub却被猛地推开了,一群壮汉夹杂着几个女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子,手里还提着一把日本武士刀,这个人正是草薙柴舟。 草薙柴舟喊道:“ためらいは敗北する(犹豫就会败北)!” 说完,草薙柴舟举刀冲向可乐和他身后的这群小弟。 看到老爹都冲上去了,草薙京也急忙上去保护老爹。 然后,一群人呼啦啦都冲上去了。 秉持着“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精神,这些格斗家们并没有托大到空手去和对方打斗的地步,而是拿着水管、金属棒球棍、砍刀、军刀等多种武器,其中最有特色的是king手里的“酒吧凶器”——玻璃樽。 可乐本来就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想捡点便宜,看到像疯子一样的草薙柴舟,和他手里寒光闪烁的武士刀,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手里的砍刀招架。 草薙柴舟疯归疯,手里的刀法可不疯,第一回合都差点把可乐的脑袋割下来。 可乐急忙用砍刀格挡一下,接连后退几步,拉开和草薙柴舟的距离,抹去头上的冷汗。 可乐旁边一个小弟,可能是忠心可嘉,也可能是看草薙柴舟是个老头子,以为有便宜可以捡,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上去和草薙柴舟接战。结果是,草薙柴舟一刀就划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脖子,鲜血从他的颈动脉喷出。 另一东星小弟,可能是死者的弟弟,扔掉手里的武器,抱着已经咽气的死者,嘴唇颤抖地哭着说道:“他是癫的!只是斩人嘛!砍人而已!用得着夺命吗?冚家铲!” 这时,刚刚又扫平了一个场子的大d也回到了街上,举起手中的砍刀,指着对面的可乐一伙人大声喝道:“怕死就滚远点!不怕死的留下来,今天我们看看,到底谁会躺下。” 草薙柴舟的疯癫和悍勇,加上大d的气魄,震慑住了可乐一伙人,竟然没有人敢上前搭话,之前混战的场面也瞬间冷静下来,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大d笑道:“想不到坤哥在他的陀地还留了这么一支精锐。” 茶壶也上来和king打招呼,毕竟这些格斗家里面他只认识king,“king姐,这些都是坤哥放在陀地的人马?” king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坂崎良,还有他的家人。这些穿军装的是酒吧的客人。这位草薙先生是从日本来的游客。” 带着武士刀从日本来的游客! 茶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也不能这样忽悠老实人啊! 大d这边一片其乐融融,可乐这边就如同坐蜡了。 大d也看出了可乐的尴尬,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是哪个字头的,今天晚上没有便宜给你捡。你想走的话,我也不拦你,只要你掉头,从身后的那一个街口离开。” 茶壶在大d耳边小声说道:“那是东星钵兰街老大白头翁本叔的头马可乐。” 大d仍然很大声地说道:“我不管他是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今天这条街还站着的,只能是我们的人,其他人要么走开,要么躺下。” 此时的可乐,心里正在大声催促白头翁本叔的援兵赶紧到来,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面刚才那十几个功夫高手,用人命去填,还能堆死。 现在,又有那个眼镜仔的几百人马,自己这边不管是质量还是人数,都根本不占优势。 但是,如果就这样退回去,那就是砸了白头翁本叔的牌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想而知。 至于和对方对峙,守住已经占下的地盘,那就是妄想,对方根本没想过这个选项。 正在可乐进退两难的时候,白头翁本叔的另一个左右手阿豹出现了,他带着上百人从山东街和西洋菜街的路口涌了进来。 阿豹大声喊道:“可乐,本叔叫我来帮你来了!” 再打一打、试一试,抱着这样的心态,可乐又举起了手中刀,冲上去厮杀起来,只是刻意避开了草薙柴舟。 单个的格斗高手,如果是在冷兵器的军阵中,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是如果是群殴,那就用处大了。 “拉尔夫,去打那个拿棒球棍的!” “克拉克,去打那个穿红衣服的!” “大门,去打那个大块头!” 众位格斗家在哈迪伦上校的指挥下,专挑硬骨头打,很快就打得东星仔士气全无。 至于大门五郎的那句“我不知道谁是大块头,他们的块头都没有我大”,实在是太过于装逼了,被哈迪伦上校直接无视了。 毕竟,大门五郎这家伙身高204cm,体重138kg,两根棒球棍拿在他手里,就像两根棒棒糖,打人就像打地鼠,永远只用一招“乌云盖顶”打人,动作倒有点像陈国汉的铁球粉碎击。 双方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乌合之众,那么士气的作用就十分明显了。 很快,东星仔在士气跌落到谷底之后,就兵败如山倒了。 之前可乐占下的场子,也因为可乐败退回钵兰街,而迅速落入大d的控制之下。 站在太子道的路口,看着对面的旺角警署,大d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哈哈哈!打下旺角一条街,我大d做到了!” 第324章 把信送给加西亚 大d横扫西洋菜南街的时候,乌鸦正在尖东和水房倪坤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国华虚晃了一枪,就带着人退回了骆驼的地盘——金巴利道。 国华深怕中了埋伏,也没有深入追击,打到双方原本的分界线之后,就吹着牛逼,班师回朝了。 一场大戏散了,骆驼和笑面虎约乌鸦出来吃宵夜。 夜宵大排档上,笑面虎对乌鸦说道:“乌鸦,你这一架打得虎头蛇尾,没占到好处,还丢了整条西洋菜南街。这不是你的风格!” 乌鸦无所谓地说道:“西洋菜南街本来就是坤哥放在我这里、交给我保管的,现在交还给他,这有什么不妥吗?” 骆驼说道:“我觉得你做得很对,我们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难得你乌鸦面对这么大一块地盘毫不动心,说还回去就还回去。我敬你一杯!” 和骆驼对饮一杯啤酒之后,乌鸦看着笑面虎,说道:“虎哥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笑面虎笑道:“乌鸦有情有义,我当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你这么多手下,人吃马嚼的,总要有来源啊!” 乌鸦说道:“我和坤哥已经谈好了,我把地盘让出来,他替我安排好了一条财路,等我的小弟安顿下来,就可以开动了。” 笑面虎笑得有些难看,看了骆驼一眼。 骆驼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乌鸦,你现在既然是我们东星的兄弟,只要你开口,我和笑面虎当然要给你的小弟一条财路养家糊口,不用事事都仰仗靓坤的鼻息,好像我们没有拿你当自己人似的。” 乌鸦说道:“骆驼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有事要跟你和虎哥提啦!” 笑面虎这才露出“我就说吧”的表情。 乌鸦接着说道:“靓坤现在在深圳搞了一个服装厂,专门做那些什么lv、阿玛尼、古驰、华伦天奴的冒牌货,他以批发价给货给我,我准备让那些小弟到我们的地盘上去摆摊子,卖这些a货。” 乌鸦说出来的生意经,让骆驼和笑面虎都有些傻眼。这门生意他们根本不懂!乌鸦要是说什么贩卖麻醉品、开技术学院、开地下赌场,他们都是专家。盗版货虽然也违法,但是在骆驼和笑面虎眼里,这已经算是正行生意了。 骆驼问道:“那些假冒衣服能卖得出去吗?” 乌鸦说道:“在国际经济领域,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被称为‘亚洲四小龙’。从六十年代起,平均每年的经济增速超过10%;而人均收入也是在迅速增长。这就导致了,香港民众的消费水平也在飞速提升。但是,还没有达到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平。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骆驼和笑面虎虽然都认识字,每天也拿着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也在报纸上看到过乌鸦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但是还是不知道乌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乌鸦接着说道:“这就意味着,香港市民对于奢侈品有着极大的消费欲望,但是还缺乏消费能力。这样一来,就急需我手上的这些盗版奢侈品,来满足香港市民的这一市场需求。” 骆驼拍着乌鸦的肩膀说道:“想不到乌鸦你还是个秀才!” 乌鸦谦虚地说道:“一开始,我也有和你们一样的疑问,这些都是靓坤告诉我的。” 笑面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有时间应该约这个靓坤出来喝喝茶,坐下来来聊聊天。对了,矮脚虎不是跟靓坤一起拍电影去了,现在怎么样了?” 乌鸦说道:“他们一起搞的电影都已经上映过一部了,虎哥你还去捧场看过啊!” 笑面虎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乌鸦说道:“就是那部《少林寺》啊!你还说那部片子打得够精彩呢!” 笑面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那部《少林寺》就是啊!那笑面虎可是削海了!” 骆驼不耐烦地说道:“你管他削多少,天下的钱不可能一个人赚尽。没钱赚,他也不会去做这个。” 笑面虎诚恳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我贪心了。” 乌鸦说道:“我听说,矮脚虎又拉着靓坤还有那个李联捷,要趁热打铁,再搞一部《南北少林》。” 笑面虎说道:“矮脚虎的功夫不错,现在又有经验了,搞这一行还真的挺合适的。” …… 乌鸦和骆驼、笑面虎把酒言欢不提,国华正准备向倪坤汇报自己“打退”乌鸦的丰功伟绩。 倪坤正在一家传统茶楼听粤剧,国华不敢打扰倪坤的雅兴,只好等着舞台上演完。 此时的香港,粤剧茶楼越来越少了。快节奏的生活,无情地压榨着年轻人的热情,让他们对慢吞吞的传统戏曲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虽然,粤剧已经是传统戏曲里面改良最多的了。 这家粤剧茶楼之所以能在尖东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存活下去,是因为这间茶楼的老板就是倪坤。 倪坤正在听的这出戏叫《牡丹亭??惊梦》,其中脍炙人口的名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不管用哪种方言来唱,都是这么委婉动听。 但是,心里有事的国华哪有心情欣赏,心里只催促着赶紧完事,他要说“正事”。 好不容易,台上终于唱完了。 倪坤端起手边的茶杯,揭开盖碗,喝了一口茶,才对国华说道:“靓坤和乌鸦把你和白头翁阿本都耍了。你还好,没有损兵折将,也没有折面子。就这样吧,我倦了,要休息了。” 说完,倪坤放下茶杯,丢下呆立原处的国华,站起来,自顾自地带着保镖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唱着《帝女花》唱段,道:“我十五年来承父爱,试问一死酬亲也何难,愿来生重续父女情,弥补今生情太暂。” …… 盘点完自己一方的损失,白头翁本叔发现自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还把自己的面子变成了大d响朵上位的垫脚石。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再点齐人马打过去的话,自己那些小弟刚刚一战丧胆,再打也很难有所作为。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白头翁本叔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 靓坤回到西洋菜南街charlesclub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将力推大d、程安、钟天正三个在扫平西洋菜南街的过程中大出风头的小弟扎职上位。 大d扎职四二六红棍,程安扎职四一五白纸扇,钟天正扎职四三二草鞋。 西洋菜南街的各个场子的老板,也是见多了城头变幻大王旗,对于靓坤重新占领整条街也没什么意见,都给靓坤献上了见面礼。 所谓“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说的就是靓坤。 屁股刚在charlesclub的办公室座椅上坐定,韦定邦的电话就打来了。 “韦sir,有什么事情吗?” “靓坤,我听说你重新打回西洋菜南街清一色,恭喜啊!” “韦sir,不用糗我吧?” “那倒没有,我只是听说,你为了保住陀地,连外国杀手都雇了一群,想问问有没有这个事。” “韦sir,江湖上的人听风就是雨。我本来以为你能有所不同的。” “那帮外国人哪来的?” “美国的越战老兵、日本的失意武术家,来到香港这个自由港,不是很正常吗?” “那卢家耀、程安、钟天正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在赤柱的时候,我们住在一个号子里啊!他们出来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靓坤,不要拖人下水。” “韦sir,你卧底的时候有没有收过小弟?我不收他们,也会收其他人,与其收那些还不明世事的小孩,还不如收他们;他们坐过牢,有案底,很难找到什么正经工作,我不拉他们入会,也会有别人拉他们入会的。” “你好自为之。对了,最近有什么料没有?” “韦sir,哪能天天有料啊?” …… 乌鸦和靓坤“武力交接”西洋菜南街的控制权,打过一场,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但是,在台湾,化名刘焕荣的蒋光荣卷入的风波却才是刚刚开始。 要说什么行业跟黑道联系最紧密,那么非娱乐行业莫属。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娱乐行业来钱快,又缺乏保护自己的能力。 娱乐行业来钱快,这是共识,盛世娱乐嘛! 娱乐明星面对普通人可能是高高在上,但是在那些黑道大哥面前却是完全不够看,他们就像抱着金子走在闹市的儿童,被人抢是迟早的事情。 有些人为了防止自己被抢,干脆主动加入黑道,例如独臂刀王宇。 而有些人则是不那么上道了,完全不把兄弟当回事。 这个人就是青蛙王子高凌峰。 郭德纲说成功,需要“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对于高凌峰来说,这个贵人就是琼瑶。 高凌峰本名葛元成,19岁就自组乐队,参加歌唱比赛,受到了琼瑶的青睐,以他为原型写了一部名为《女朋友》的,赐他乐队名称“火鸟”,艺名“高凌峰”其实就是《女朋友》中男主角的名字。后来,又在琼瑶的推荐下,到刘家昌的“美琪饭店”驻场。 从此,高凌峰签约唱片公司、出唱片、演电影、主持电视节目,一路大红大紫。 因为他怪异的舞台动作、无法伸直的颈部、独特的鼻音唱腔,高凌峰得到了“青蛙王子”的外号。 高凌峰的台风是不拘一格、搞怪、颠覆的,他的场外生活也是放荡不羁。成名之后的高凌峰膨胀得厉害,喜欢摆架子、耍大牌,吃喝嫖赌,曾经豪赌一夜输掉700万台币。 敢如此挥霍,高凌峰当然有自己的本钱——台北西门町的宝马歌厅给他开出的演出价格是24万台币一天。 宝马歌厅的经营者正是将“刘焕荣”带到台北来闯世界的董桂森。现在的董桂森,已经不再是雷功的贴身保镖了,而是三联帮第一分堂——忠堂的堂主了。 “刘焕荣”对董桂森开出的高薪有些不以为然,说道:“董哥,这个高凌峰值这个价吗?晚上宵夜摆三桌以上,xo全部开着,还要先付一个星期的出场费。” 董桂森笑道:“他和邓丽君现在可是台湾最火的歌星。给他24万台币,分分钟翻个几番赚回来。” “刘焕荣”担心地说道:“他不会卷着钱跑路吧?” 董桂森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能跑到哪里去?他的事业在台北,他总不能不在台北露面吧?” 还真叫董桂森说着了,唱了4天之后,高凌峰就再也没有在台北出现了。 虽然4天的时间,董桂森早就把付给高凌峰的7天出场费都赚回来了,但是宝马歌厅损失的是商誉——说好了高凌峰在这里唱一个星期的,结果开了三天天窗,这算怎么回事? 当着雷功的面,董桂森一边下令在台北封杀高凌峰,另一边把追踪高凌峰的任务交给了“刘焕荣”。 雷功也说道:“阿荣,你既然要南下,干脆,你顺便到桃园帮我干掉一个人,我给你40万台币。” “刘焕荣”问道:“什么人?” 雷功说道:“桃园大树林帮的角头杨伯峰。” “刘焕荣”没有问雷功和杨伯峰之间有什么龉龌,只是点头称是。 雷功也笑着点了点头。 …… “刘焕荣”乘坐纵贯线火车来到桃园。 大树林帮是台湾本省角头,得名于大树林桥。这座桥位于桃园县桃园市大树林段,建于日据时期,是桃园最早的三座水泥桥梁之一,连结桃园通往莺歌的必经之路,也是当地居民躲避空袭之处。 “刘焕荣”出桃园车站,并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大树林桥。 “刘焕荣”并不认识杨伯峰,雷功也没有给他杨伯峰的照片,但是“刘焕荣”决心做好这次任务,因为这是雷功第一次直接派任务给他。 “刘焕荣”是没读过《把信送给加西亚》,否则一定会为自己感动。 《把信送给加西亚》是阿尔伯特·哈伯德的作品。主要讲述了在19世纪美西战争中,一个“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传奇故事,美方有一封具有战略意义的书信,急需送到古巴盟军将领加西亚的手中,可是加西亚正在丛林作战,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挺身而出的一名年轻中尉——安德鲁·罗文,没有任何推诿,不讲任何条件,历尽艰险,徒步三周后,走过危机四伏的国家,以其绝对的忠诚、责任感和创造奇迹的主动性完成了这件“不可能的任务”。把信交给了加西亚。 ——战争结束后,西班牙放弃古巴并承认古巴独立,古巴成为美国的傀儡国。 其实,几年前,雷功就已经与桃园大树林帮另一个角头绰号''大伟’的张大伟结识,二人合作经营消防器材。张大伟随即加入三联帮,并在雷功授意下,在桃园后站、大园、南崁及大溪侨爱等地区吸收眷村弟子,创立“东堂”,为第一任堂主。 “刘焕荣”没有惊动三联帮东堂的人,而是装作落难的样子,在“八大行业”里面找工作。 何为“八大行业”?就是卡拉ok、理发店、浴室、舞厅、舞场、酒家、酒吧、特种咖啡茶室。 作为角头老大,杨伯峰肯定跟当地的八大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焕荣”俊朗的外形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一家酒吧的老板决定用他当服务生。 “刘焕荣”诚恳地问道:“老板,我在这里做,不知道这里有哪些大仔、老大,我怕自己有眼无珠,给店里带来麻烦。” 也是杨伯峰命中有此一劫,正好走进这家酒吧。 酒吧老板指着杨伯峰说道:“这位就是‘大树林’的老大杨伯峰。” “刘焕荣”看清楚杨伯峰的长相后,向酒吧老板礼貌地告罪之后,向杨伯峰走去。 酒吧老板还以为“刘焕荣”是想和杨伯峰结交一番,心里有些觉得“刘焕荣”不自量力。 “刘焕荣”走到杨伯峰面前,轻声问了一句:“杨大哥?” 杨伯峰听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叫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问道:“你是?” “刘焕荣”右手伸进衣襟,掏出枪,对着杨伯峰的胸前连开三枪,三枪过后,才缓缓说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枪杀杨伯峰之后,“刘焕荣”跨过杨伯峰的尸体,推开酒吧大门就扬长而去。 “刘焕荣”在桃园车站登上了南下而不是北上的火车,他没有急着去找雷功领奖,在他心目中自己已经领到了最大的奖——天下第一帮帮主的赏识。 “刘焕荣”买的是到终点高雄的火车票,高凌峰就出生在高雄县冈山镇的空军眷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是逃回老家去了。 1949年,国民党兵败如山倒,退守台湾,官兵家眷并难民近140万涌入台湾。为安置这些人,当局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比如山脚、半山腰、机场周围、市郊,筹建了大大小小886个军眷宿舍集合地,后来这些地方统称为“眷村”。 高雄市的眷村涵括陆海空三军,海军眷村主分布于左营、空军眷村分布于冈山、陆军眷村分布于凤山。 眷村人“同在异乡为异客”自然更容易团结,为了对抗本地人的歧视和欺负,组成了很多“外省挂”帮派,跟台湾本土角头共同组成了台湾的黑帮文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联帮和四海帮。 “刘焕荣”很担心,万一高凌峰找到合适的人从中说合,自己就会白跑一趟。 因为说话带有广东口音,和本地人狠狠打了几架之后,“刘焕荣”才找到冈山空军眷村,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实在太大了,几千户人家,怎么才能把高凌峰刮出来? 第325章 真假美猴王 “刘焕荣”想过用找出杨伯峰的办法找高凌峰出来,招式不怕老,好用就行。 但是,这个招式不安全。 首先,高凌峰作为冈山空军眷村走出去的明星,在眷村里面的声望肯定不是一般的高,自己动高凌峰,恐怕会有人出来挡横。 其次,找杨伯峰出来是为了干掉他,几枪就能解决,但是如果几枪打死了高凌峰,那就失去了刮他出来的意义。董贵森的命令不是杀掉高凌峰,而是“给他点颜色看看”。 好在“刘焕荣”是见过高凌峰的,最起码不像杀杨伯峰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 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刘焕荣”,只好采取了最笨的办法——蹲守。 眷村的等级差别很大,等级高的像美国郊区的小区,低的简直就是贫民窑。在所有军种的眷村中,空军眷村算是条件最好的。这是因为空军的待遇和福利是各兵种中最好的,所以台湾有句俗语“空军少爷兵”。 但是,空军眷村的家庭没几天就有可能接到噩耗,家属遇难,所以空军眷村也总是笼罩着一层伤痛的阴霾。《黑蝙蝠中队》就是流传在空军眷村的童话,或者是鬼话。 眷村内部一般是没有正规旅馆的,都是被称为“民宿”的小旅店。由于空军眷村比较好的条件,“刘焕荣”寄居的这家民宿,虽然也是只有三五个房间对外开放,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高凌峰知道自己得罪了在台北呼风唤雨的三联帮,所以不在台北待了。但是,高雄是自己地盘,当然不改其大排场,出入都是前呼后拥。 第二天,“刘焕荣”就从眷村中特有的五湖四海的方言里听到,高凌峰在蓝宝石歌厅登台表演。 1962年,台视开台。当时,台视推出一档节目《群星会》。于是,民众开始可以在电视上听歌了。 但听着听着,民众就想要看歌星的真容。于是,线下的歌厅嗅到了商机,邀请当红歌星前去驻唱。如果今天挂出当红歌星的牌子,那么那家歌厅基本就会爆满,门票卖个满堂彩。 董贵森的宝马歌厅就是采取这个模式,买下高凌峰的档期,才惹出这么一档子事。 与拥有大量电视台的台北相比,台湾南部很难看到明星本人,这或多或少造就了之后南部看秀比北部更盛的风气。随着台湾的经济起飞,人们开始有更多钱花费在休闲娱乐上。与其他地方相比,高雄因为港口、钢铁、石化建设,经济发展更是突飞猛进,让歌厅有了适合发展的外部环境。 1975年,蔡有望与妻子陈莺创办了蓝宝石歌厅。歌厅离高雄火车站不远,便利的交通带来满满的人潮。只要有假日,高雄和周边县市的居民想要看明星的,蓝宝石就成了不二之选。 蓝宝石歌厅的崛起,甚至还带动了周边发展。整条巷子充斥着被人潮吸引而来的商家,附近还开了东南戏院、西北戏院、今日戏院、世雄大舞厅、太阳城西餐厅,与蓝宝石歌厅相互辉映。 这样一个捞金的所在,当然很能吸引高凌峰。 “刘焕荣”决定就在蓝宝石歌厅这个人潮汹涌的地方,给高凌峰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二话不说,“刘焕荣”乘车来到了蓝宝石歌舞厅。 “刘焕荣”不能直接打死高凌峰,所以半路上他另外买了一把斧头。 坐在蓝宝石歌厅的舞台上,看着台上高凌峰带着阿珠和阿花两位和音天使唱唱跳跳,“刘焕荣”觉得这小子唱歌还蛮带感的。 一曲歌罢,高凌峰正在台上和台下的观众哈拉的时候,“刘焕荣”猛然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一把斧头,瞄准高凌峰的腿部呼啸着扔去。 飞斧砍中高凌峰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高凌峰倒在舞台上,惊起一滩鸥鹭,不是,台下观众纷纷尖叫。 “刘焕荣”掏出手枪,瞄准歌厅天花板上的彩球灯、各色彩灯,就是几枪,本来就灯光昏暗的歌厅变得黑灯瞎火,人群纷纷朝门口涌去,“刘焕荣”也混在人潮中挤出了蓝宝石歌厅。 事后,台湾流行音乐教父罗大佑在《现象七十二变》的歌词中,就反映了这个事件: 有人在大白天里彼此明争暗斗/有人在黑夜之中枪杀歌手。 显然,罗大佑是搞错了,“刘焕荣”开枪打的是灯光,修理高凌峰用的是飞斧。 …… 台北有三联帮,高雄当然也不会是一片净土。 高雄地区第一帮派是西北帮,西北帮帮主“时钟”龚树清对蓝宝石歌厅发生的事情大为火光。 出生于贫民区龚书清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每每在课堂睡觉时候,只要下课铃声响前的一分钟,他必定会醒来,正因如此,老师为他取了“时钟”的绰号。 因为常常在学校打架斗殴,龚树清被学校列入了不良学生的黑名单,分到了不良少年专属的“放牛班”。进入“放牛班”之后,龚树清如鱼得水,结识了班里面另外17个不良少年,他们一见如故,决定组成自己的帮派,买来了18把斧头之后,他们就把帮派取名为“十八斧头帮”,龚树清任帮主。 十八斧头帮成立后,龚树清把目标瞄准了高雄火车站。当时,高雄火车站属于猪灶帮的地盘。只不过,依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龚树清带着十八斧头帮,打败了猪灶帮50人的小分队,龚树清一战成名。 当时的猪灶帮老大吴守雄,用道哥的话说“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并没有把十八斧头帮的行为视为挑衅,而是“英雄识英雄”地向龚树清提出了结盟。 于是,十八斧头帮和猪灶帮合流,共同成立了以结盟地点——西北戏院命名的西北帮,形成了“龚树清&吴守雄”双巨头模式,以高雄火车站、二号运河及八德路蓝宝石歌厅一带为地盘,掌控野鸡车、歌厅包档包秀、控制流莺。 蓝宝石歌厅作为西北帮的核心地盘,发生枪击事件,对于西北帮和龚树清的威信是个很大的打击。 和当初的吴守雄一样,龚树清也生出了爱才惜才之心,一方面封锁高雄市的外出通道,一方面放话要求枪击者和自己会面。 “刘焕荣”本来想乘坐纵贯线回到台北,但是高雄火车站的门口,一群明显不是警察的人对每一个可疑的人都上前搜查一番查看是否携带枪支,对于不认识的帮派人员更有多名持枪人员上前盘问。 出于谨慎的考虑,“刘焕荣”又转到客运站,也是一样的场面。 同时,“刘焕荣”也听到了西北帮老大要求枪手“自首”和“自首可以免罪”的消息。 “刘焕荣”眼看没有办法离开高雄,只好前去面见龚树清。 在龚树清的办公室里,“刘焕荣”大大方方地坐在龚树清面前,龚树清也歪着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年轻人。 龚树清首先打破沉默,说道:“你和高凌峰有仇?” “刘焕荣”说道:“他放鸽子放到我老大头上了,我老大叫我来教训他。” 龚树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老大是谁?” “刘焕荣”说道:“我叫刘焕荣,我老大是三联帮忠堂堂主董贵森。” 龚树清挥手召过来一名小弟,小声在小弟耳边吩咐了两句。 小弟出去不久,带着一个和“刘焕荣”长得有些相像的男人来了。 龚树清说道:“你如果是刘焕荣,那么他是谁?” “刘焕荣”掏出怀里的身份证,比对了一下手里的身份证和来人,然后把身份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我是从香港跑路来台湾的,在台中捡到了一张身份证,和我长得挺像的,而且名字里有一个字和我相同,我觉得有缘,就冒用了这个的身份。看来这位兄弟,就是真正的刘焕荣。” 刘焕荣坐在“刘焕荣”身边,拿起自己的身份证,用山东话说道:“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让你捡到我这张扔掉的身份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焕荣,山东人,出生于台中市北屯区眷村陆光八村。” “刘焕荣”说道:“我叫蒋光荣,香港人,以前是香港社团洪胜的坐馆。因为贩毒被香港警方通缉,台湾和香港之间没有引渡条约,所以我就跑路来台湾了。” 龚树清说道:“阿荣,哎,你们两个都叫阿荣,我就干脆叫名字好了。刘焕荣以前是台中小梅花党的人,后来在赌场看场的时候,因为几万块赌债,不小心杀了北屯圆环帮的老大林隆腾,所以跑路到高雄来了,现在在我这里混口饭吃。” 龚树清接着说道:“相逢就是有缘,我是非常看好两位的,两位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两位可以留下来帮我。” 蒋光荣说道:“我已经加入了三联帮,而且三联帮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做人的原则是不做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小人。不过,这次在时钟大哥的场子闹事,是我不对。如果有机会,我愿意给时钟大哥做点事,算是赔罪。” 刘焕荣说道:“时钟大哥,我非常感激你能收留我。但是,西北帮是本省角头,而我是个外省人,大家多有不便。为了报答时钟大哥,我可以帮时钟大哥杀一个人,表达我托庇于时钟大哥的一点感激之情。” 龚树清见不能招揽这两位阿荣,只好苦笑道:“确实,我们西北帮和你们这些外省人之间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我们还是能做朋友嘛!” 刘焕荣直截了当地问道:“杀谁?” 龚树清说道:“两年前,因为游览车的利益纠纷,我和台南的角头‘神宗’发生了一些矛盾,先是我被对方砍伤,后来我把对方砍成残废。后来,这宗案子吴守雄没有为我说话,反而作出了不利于我的证词。他这样吃里扒外,我不能没有表示。既然两位阿荣愿意替我做点事,那就这件事,怎么样?” 刘焕荣和蒋光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所畏惧的勇气,异口同声说道:“我干了。” …… 蒋光荣开着龚树清给他们的车,载着刘焕荣,跟踪了吴守雄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他落单的机会。 看着吴守雄在一班兄弟的簇拥下进入一家酒家,刘焕荣问道:“怎么办?” 蒋光荣恨恨地说道:“继续跟下去,我就不信了。” 刘焕荣说道:“好。” 蒋光荣说道:“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发现你一直都是这幅表情。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跟我提。” 刘焕荣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对你没什么意见。” 蒋光荣说道:“冷口冷面的,我就叫你‘冷面杀手’好了。” 直到清晨的时候,吴守雄终于走出酒家,带着一个女人,和兄弟分别,开车向自己家里行驶而去。 吴守雄就住在苓雅分局对面,所以他在路边停下了车。 远远地看着吴守雄停下了车,蒋光荣问道:“对面就是警察局,干不干?” 刘焕荣摇下车窗,说道:“你直接把车停到他旁边,我来动手。” 蒋光荣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吴守雄的车旁边。 就算隔着车窗玻璃,刘焕荣也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吴守雄的表情。 砰!砰!砰!刘焕荣三枪全部隔着车窗玻璃打中了吴守雄的头部,把吴守雄的头打得像个烂西瓜。 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满脸都是吴守雄的血和脑浆,似乎已经吓傻了。 蒋光荣一脚油门,开车离开。 蒋光荣问道:“为什么不杀那个女人,她看到了你的长相。” 刘焕荣说道:“女人是无辜的,我不杀女人和小孩。看到了就看到了,本来就是我杀的人,我怕被人知道。你放心,我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把你供出来。但是,你要是敢出卖我,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蒋光荣扭过头,低声骂道:“神经病!” 第326章 龙头蒋震之死 离开苓雅分局,蒋光荣对刘焕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刘焕荣反问道:“你有地方去吗?” 蒋光荣说道:“那我们直接离开高雄吧。时钟大哥那里就不用告别了,那三声枪响就是最好的告别。” 沿着中山高速公路,全程360公里,天还没亮,汽车就已经开进了台北市区。 路过台中的时候,蒋光荣还问过刘焕荣,要不要下高速,去台中。 刘焕荣说道:“我也去台北。去看看那里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蒋光荣说道:“我是在鹿港登陆台湾的,你是台中眷村子弟,现在我们去台北,这首歌应该蛮适合我们。” 蒋光荣按下汽车音响,里面传来一个破锣嗓子的歌声: “台北不是我想象的黄金天堂,都市里没有当初我的梦想。” 刘焕荣说道:“我听说,你在台北拜的大哥哦,也是台中的眷村子弟,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 蒋光荣说道:“就是不太好解释名字的问题,当时我给他报的是你的名字。” 听完了这首《鹿港小镇》,磁带转往下一首歌《恋曲1980》: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刘焕荣说道:“再听一遍刚才那一首!” 台湾这几年飞速发展,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越来越多的农民来到城市。在繁荣的同时,也暴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来自小地方的年轻人站在大都市里,繁华与霓虹与他们格格不入,未知的前途让他们产生不满与恐惧的情绪,而更多的却是迷茫与失落。 罗大佑这首《鹿港小镇》,正是唱出了此时台湾所有草根群体的心声,唱出了他们的呐喊怒吼,以及对当局经济发展政策的质疑与拷问。 刘焕荣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当局居然还没有禁掉这首歌!” 蒋光荣根本听不懂刘焕荣在说什么。 刘焕荣解释道:“发展经济是小蒋定下来的政策,这种公然质疑国家政策的歌,换成以前,起码是绿岛三年游。这几年,对言论的管制越来越松,早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说一句对党国不好的话就能直接抓人。说不定,再过几年,戒严令都会解除掉。” …… 靓坤正在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面写稿,突然电话声响了,靓坤抓起电话。 “什么?龙头死了?没听说龙头有什么病啊!”靓坤听到消息之后,十分震惊和不敢相信。 电话那头的太子说道:“不是生病,而是被一个入室爆窃的小蟊贼给杀了。” 靓坤问道:“黄小猫呢?他不是贴身保护龙头吗?” 太子说道:“那个蟊贼身手了得,黄小猫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也被对方重伤,现在还躺在海陆丰医院里急救。” 靓坤问道:“那凶手呢?” 太子说道:“龙头死了,黄小猫重伤昏迷,没人能指认凶手,现在大陆公安正在查案呢!” 靓坤问道:“那现在要我们怎么办?” 太子说道:“龙头回到海陆丰,本来就是为了落叶归根,当然是在当地择吉下葬啦!执行委员会说了,让有回乡证、能出境的堂主,全部到海陆丰帮忙办理龙头的丧事;没有回乡证或者不能出境的堂主,到粉岭的龙头别墅,接受其他社团的吊唁。你有回乡证,直接去海陆丰吧。” 靓坤说道:“我知道了。” 龙头蒋震的死,让靓坤回想起了即将发生的1983年全国严打事件。 改革开放初期,社会治安确实相当混乱。这里面的原因众多,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恶劣,“治乱世,用重典”,“严打”也就应运而生。 有些“逢中必反”的“精神外国人”、贱人,严厉抨击“严打”,说是造成了很多冤假错案,什么抢劫两毛钱被判处死刑云云。 借用一位国家领导人的话,不要“怕搞错两类矛盾(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就应该将严重刑事犯罪分子当做敌我矛盾处理,“保证最多数人的安全,这就是人道主义”。 而且,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抢劫罪的定案标准,从来不是抢了多少钱,而是抢劫这个行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的规定,抢劫罪,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财物的所有人、保管人使用暴力、胁迫或其他方法,强行将公私财物抢走的行为。 香港刑法中的抢劫罪,亦称行劫罪或打劫罪,是指行为人实施盗窃,并在盗窃之前或盗窃之时,为达到盗窃目的而当场向其他任何人使用武力或进行武力威胁的行为。也就是说,抢劫罪属于盗窃罪衍生出来的罪名。香港刑法中盗窃罪的“基本定义”在《盗窃罪条例》第2条中有着明确规定,“任何人不诚实地挪占属于另一人的财产,意图永久地剥夺另一人的财产,即属犯盗窃罪”。 也就是说,无论内地还是香港,抢劫都没有将数额作为是否定罪的标准。 同时,对于抢劫罪这种暴力犯罪的量刑,“犯罪意图”和“暴力程度”才是量刑的最主要标准。 …… 来到海陆丰,靓坤说是来帮忙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给他做。 香港其他社团的人只会去粉岭的龙头别墅吊唁,而不会到海陆丰。 蒋家的宗亲乡党和海陆丰当地政府的慰问人员,自有蒋天文、蒋天南兄弟出面接待。 幸好,靓坤好说歹说,把牧师也叫着跟自己一起回乡看一看。 牧师也算是当年和蒋震齐名的江湖风云人物,他的出席也给蒋震的丧事增加了一点点气氛。 …… 晚间,客人们都已经送走之后,蒋天文弄了几个小菜,跟蒋天南、靓坤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聊到蒋震的身后事,蒋天文说道:“天养明天就可以到海陆丰,天生后天才能到。龙头生前就说过,在他死后,不希望我那两个堂弟回来接手洪兴,就让他们在美国和泰国做生意就好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靓坤说道:“洪兴是你们蒋家的,这件事应该你们蒋家人自己关起门来谈。我虽然是洪兴的堂主,但是也不适合参与这种事。再说了,论资历,还有香港的委员会那一班子叔父辈在呢!” 蒋天文说道:“这两年,我陪着龙头,四处逃亡,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我是不希望我那两个堂弟再受这样的苦。” 靓坤没有答话,心里十分后悔,喝这个酒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蒋天南单刀直入地说道:“简单说,我大哥想坐龙头这个位子,你跟不跟?” 靓坤只好强笑道:“文哥、南哥,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出来混,最开始只是想给我妈的马栏寻求一点庇护,从来没想过做到今天这么大。谁当龙头这种事,我实在是从来没考虑过。” 蒋天南说道:“你的小弟茶壶是佐敦的堂主,现在你有西洋菜街、长沙湾、公众四方街三块地盘。我大哥只要当上龙头,社团可以在长沙湾新开一个堂口,让你自己推选一个信得过的小弟当堂主。” 靓坤说道:“社团不是在深水埗已经有一个堂口了吗?” 蒋天南说道:“深水埗区的堂口地盘在石硖尾,跟你的长沙湾根本不挨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没有问题的。” 靓坤说道:“但是这样一搞,那不就成了深水埗堂口变成了石硖尾堂口。深水埗堂口的堂主沙尘超,算是我的老朋友了,他是个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如果南哥这么做,他一定会起来闹的。” 蒋天南说道:“坤哥这么说,那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搞定沙尘超,这件事就没问题了?” 靓坤说道:“我只能说,我不反对。” 半天没说话的蒋天文开口了:“阿坤,我敬你一杯。” 靓坤双手举杯,向蒋天南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 蒋天养到了,他是从泰国出发的,曼谷直飞香港,然后再到海陆丰,不像蒋天生还要从美国东部先飞到西部的旧金山,再飞回香港。 见到年轻时的蒋天养,靓坤觉得时间真的是能够改造人,此时的蒋天养还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相貌英俊,身材很好,不过由于年龄的关系还不大能hold住大背头。 蒋天养在泰国做生意,主要是做农产品出口,泰国的大米一年三熟,产量高,质量好,一向是泰国在国际市场上的拳头产品,有“泰国香米”的美誉,主要出口国家是日本。 蒋天养谈起他的泰国香米生意来,说得头头是道,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 在靓坤表示希望入一股之后,蒋天养立即表示,“没有问题,只要坤哥的股金过来,我会给你相应的股份。我的公司每年都会按照相应的股份把利润分给股东,以后坤哥就坐等着收钱好了。而且,泰国的旅游业也很发达,欢迎坤哥有时间到泰国去旅游。” 蒋天南在旁边听靓坤和蒋天养吹了半天水,虽然看得出来蒋天养在竭力拉拢靓坤,但是区区粮食生意怎么可能打动得了靓坤? …… 蒋天生到海陆丰的时候,是带着一大家子来的。蒋天生常年在美国纽约华尔街混,当股票经纪,利用蒋震在潮州同乡中的人脉关系,赚得不比蒋天养少,而且已经娶妻生子。 相比蒋天养,蒋天生和蒋天文、蒋天南兄弟的相貌更加接近,也更像蒋震。身形高大、英气逼人,所以他给蒋天文、蒋天南兄弟带来的压力也更大。 经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股票市场的熏陶,蒋天生显得比蒋天养有城府多了,远没有蒋天养这么招摇。 蒋天生到达的时候,已经是蒋震过世的第四天。人去世后可以在3、5、7天出殡,之前一直在等蒋天生这个长子回来奔丧,现在蒋天生回来了,还得休息一天,所以蒋震出殡的日子干脆就定在头七那一天。 在停灵的这几天里,蒋天生每天只是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给前来上香的人答礼。蒋天生的abc妻子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也抱着五岁的儿子,乖乖地跪在蒋天生身旁,蒋天生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蒋天生中规中矩的孝子模样,赢得了海陆丰蒋家宗亲的一致赞誉。这一点让蒋天文、蒋天南兄弟很不舒服,但是也只能忍下来,谁叫蒋天生才是正牌孝子呢? …… 蒋震的葬礼终于办完了。 喝完解秽酒之后,蒋天文决定和蒋天生摊牌,问道:“天生,叔叔的葬礼已经办完了,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蒋天生说道:“当然是按照爸爸生前的意愿,回到美国,继续我的生活。” 蒋天文说道:“那洪兴?” 蒋天生说道:“家族企业那一套早就过时了。现在的摩根银行高管里面,一个姓摩根的都没有,我相信社团迟早也会是这样。而且,我对管理黑手党一点兴趣都没有,文哥,你还是放过我吧!” 蒋天南不阴不阳地说道:“假洋鬼子,我们是三合会,不是黑手党。” 看着蒋天生诚恳的样子,蒋天文也有些感动和惭愧,说道:“不管是三合会也好,黑手党也罢。洪兴毕竟是你爸爸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就这样拱手让给外人呢?你不肯出来,洪兴迟早变成一盘散沙。” 蒋天生说道:“文哥,你不要再劝我了。既然你这么上心,不如就由你来接替爸爸的位置。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洪兴这块牌子就这样倒掉的。总之,以后洪兴的事,你不要算我一份,我也不会干涉你。我明天就回香港,然后立即坐飞机回美国。” 蒋天文说道:“你爸爸留下那么多物业,这些东西你也要管理啊!” 蒋天生说道:“这就要看小弟是什么意见了,我这边无所谓的。” 蒋天养也无所谓地说道:“爸爸的物业一向都是文哥你们打理的,以后还是你们打理好了。我是很放心的。” 第327章 一地鸡毛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是徐志摩的诗句。 用在刘焕荣和蒋光荣身上,也算是应景和得体。他们枪杀吴守雄之后,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留给龚树清的是一地鸡毛。 在警察分局门前杀人,这样的行为完全可以视为对高雄警察的挑衅,不啻于发生在台北的“陈仁案”和“法庭大血案”。简单地说,高雄警方震怒。 …… 在这里简单说一说“陈仁案”和“法庭大血案”。 1967年,当时26岁、尚未成为三联帮帮主、但是已经崭露头角的雷功,就和40多岁有着“赌博郎中”绰号的陈仁结识。从外号就可以知道,陈仁是个老赌徒了。而雷功经营的赌场有了陈仁的帮助,业绩是一日千里,所以雷功对陈仁十分信任。 不料,人老奸马老滑,1970年陈仁给竹联帮来了个卷包会,拐走所有财产,还以提供证据为由寻求警方保护。 陈仁有着中年人的狡猾,却不懂青年人的热血和莽撞,居然在三个刑警的保护下,就敢公然在西门町逛街,被三联帮右护法张如虹看到了。 张如虹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打电话给雷功,但是接电话的是雷功的左右手、张如虹的上司、三联帮总护法鬼见愁孙庸。见雷功当时正在打牌,孙庸没有向雷功请示,就自作主张下令:“上去,上去,做掉他!” 张如虹遵令而行,上去了,但是只是砍伤了陈仁就匆匆逃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黑道成员在警察面前砍伤证人,三联帮的所作所为让台湾警方大为丢脸。第二天,各大报纸赫然登出“三联帮向法律挑战”的头版,一连登了十几天。台北警方全力侦破此案,凶手张如虹很快被捕。 警方对于黑帮一向是实行的“老大责任制”,所以尽管事发当时毫不知情,雷功还是在1972年被判处“绿岛六年游”,而真正下令的孙庸反而没事。 ——没事归没事,孙庸对于自己害了老大雷功十分自责,对雷功更加忠心了,因为雷功没有甩锅给自己。 按照刑期,雷功应该一直关到1978年,但是1975年4月5日老蒋仙游,小蒋继位,国民党当局依照惯例“大赦天下”,雷功居然被放出来了。 出狱之后的雷功,本来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接下来又发生了“三联帮三大血案”,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法庭大血案”,逼得雷功不得不重新踏入江湖。 说是“三大血案”,其实是同一件事的发展和延伸,这一事件的主人公就是武打明星方刚。 在世界范围内,就知名度而言,李小龙论第三,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二。所以,各路人马碰瓷李小龙的不计其数,其中既有李小龙的儿女、师父、弟子,也有李小龙的所谓“朋友”。这些人里面,尤其以两个人最为突出,言必称李小龙:一个就是东星骆驼,天天在各种场合吹什么“拳有骆炳润,腿有李小龙”;另一个就是李小龙的前代武打明星方刚,到处吹“李小龙掰手腕不是我的对手”。 李小龙的功夫究竟如何?很多人只知道“李三脚”,但是且看看专业人士如何评价李小龙的功夫: 据丹·伊鲁山度回忆,李小龙跟强壮的外国人扳腕子从未输过;美国柔术大师纪韦利(wallyjay)也曾指出李小龙当年与对手练习擒锁,凡被他抓住的对手无人能够挣脱他可怕的扼锁。 其实,在踏入演艺圈之前,方刚根本不懂武术,但是早年就读于上海体育学院学习游泳,让他练就了一个好身板。 有人说,方刚是空手道三段。这简直是笑话,大概是因为更上级的段位不好冒充,因为只有为空手道发展作出较大贡献的空手道大师才能获得黑带四段以上段位! 这个世界上,有人好钱,有人好色,这只能说是各人爱好不同,方刚除了贪财好色之外,还有一个奇葩的爱好,就是喜欢加入黑帮。 其实,方刚会有这个爱好,既有性格方面嚣张、不羁、喜欢交朋友的原因,也是人在江湖逼不得已。 方刚生于上海,17岁从上海体育学院毕业后才到香港,算是上海南下香港的第二代精英。 1965年,赵氏兄弟公司要拍一部武侠片《江湖奇侠》,面向社会招募演员,方刚应征成功,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武打明星道路。 一年后,张彻拍摄《独臂刀》,选用方刚为主角。影片上映之后,方刚成为了大侠的代名词。但是,这个“大侠”的片酬却低得可怜,还不如赵老六的一个金丝雀。 为了脱离赵氏兄弟公司的剥削,方刚居然潜入老板办公室,把合同偷出来烧毁。为了掩人耳目,方刚不仅烧了自己的合同,还把其他一百多个艺人的合同一并烧掉了。 赵老六终于意识到自己吝啬得有点过头了,但又不好声张,毕竟是100多名艺人的合同啊,万一他们喊声一二三全跑了呢?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以“加工资”的名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艺人们重新签订了合同。这一招,不仅瞒天过海,似乎还打击了一下那些出走的员工,激励了留下来的艺人。赵老六的手腕可见一斑,他发财也是有原因的。 为了自保和防范赵氏兄弟公司的报复,方刚加入了东星,还和联共乐坐馆刘容驹拜了把子。 1971年,方刚又来到台湾,自立门户,组建电影公司,并且在《独臂刀》的基础上,创造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独臂拳王》系列,算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ip运作,有《独臂侠大战独臂侠》、《独臂拳王大破血滴子》、《独臂双雄》、《独臂拳王勇战楚门九子》多部作品,全部大卖。 1976年4月23日,台北市大同区民生西路321号杏花阁大酒家(这家店至今犹存,但是已于2015年5月16日结束营业了),方刚与人喝花酒,同坐的还有三联帮兄弟青蛇、关壮飞、唐松雄等。 喝完花酒,热血正在沸腾,方刚要带一名绰号叫“贵妃”的小姐出场,也不知道是去参加下一场酒局,还是回去开房。 “贵妃”百般推脱,气焰嚣张的方刚很不耐烦,对“贵妃”大发雷霆。 委屈不已的“贵妃”只好上楼去换衣服,边换边哭,梨花带雨的她出来时恰好遇到四海帮兄弟高文樟、陈信仁、邱文祥等人,就诉了一番苦。 三联帮和四海帮本来就不对付,遇到这事,四海帮的伙计们路见不平一声吼,在走廊上与唐松雄、青蛇相遇,双方发生口角,进而改为武打。 四海帮的高文樟被人用刀柄击伤头部、陈信仁被枪击、邱文祥被刀刺伤脾脏。 ——值得一说的是,陈信仁是被关壮飞用玩具枪枪击的。 坊间传闻,杏花阁血案中四海帮“三大长老”中的刘伟民(另两位是大宝陈永和、阿咪蔡冠伦)也在场,居然会被方刚一个演员打得大败亏输,这是因为当时和方刚一起喝花酒的是董贵森。——纯属穿凿附会。 首先,董贵森固然武力超群,但是他是1978年才认识的“嬉皮教主”陈功,在陈功经营的“兰沁咖啡厅”当煮咖啡的小弟,因缘际会才结识了雷功,成为雷功的贴身保镖。时间上对不上。 其次,说刘伟民被打,这不是欺负刘伟民吗?他出来混,是以作风凶悍而闻名的。而且,他当时正是四海帮帮主,而杏花阁大酒家所在地是牛埔帮的地盘,在其他帮派的地盘上丢这么大的面子,他早就报复方刚了,而不会等到五年后,也就是1981年,才在天厨餐厅派人砍方刚。把刘伟民扯进“杏花阁血案”,也是搞错了时间线。 事情发生后,青蛇远走美国,方刚则跑回香港,唐松雄向警方自首,雷功在台湾情治部门的要求下重返三联帮主持帮务。 唐松雄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方刚便又回到台湾,正式加入三联帮,和雷功交好,自此更加嚣张。 1980年,四海帮帮主刘伟民开赌场,邀方刚去捧场,方刚应邀前往,输了100多万。 后来,刘伟民再邀方刚,方刚就借故推脱,得罪了刘伟民。 1981年1月10日,方刚在台北市中山区南京西路1号天厨菜馆(这家店也至今犹存)请客,客人还没到,仇人倒是先到了。 五名刘伟民的直系四海帮小弟陈叔宁、王国和、于允中、胡文义、刘铁球堵住方刚,警告方刚以后不要乱讲话,说完顺手赏了王羽一巴掌。 方刚则以左手挡开,接着拿出一把银灰色的白朗宁手枪。 陈叔宁见状,双手把方刚手枪打掉。 王国和、于允中、胡文义、刘铁球随后分持扁钻、开山刀加入斗殴。 方刚身中七刀,所幸仍得以夺门脱身。 这就是“天厨餐厅血案”的经过。 天厨事件后,雷功召开三联帮会议,部署手下伏击参与天厨事件的刘铁球,经过三个月的盯梢后,终于把他连砍了十四刀(双倍赔偿),躺进了医院里。 在医院只住了八天,方刚担心四海帮“赶尽杀绝”而勉强出院。 方刚是个名人,躲得开警察,躲不开记者,于是此案曝光于公众面前,方刚不得不为“天厨餐厅血案”出庭作证。 ——至于被砍了十四刀的刘铁球,那就只好默默哭泣了。 1981年5月8日,台北市中正区博爱路131号台北地方法院法庭大厦第十一庭再次开庭审理刘伟民教唆杀伤方刚一案。 开庭之前,方刚在法院走廊上被“飞鹰帮”成员刘台生拦下。 刘台生罗里吧嗦说了半天,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管是三联帮、四海帮、飞鹰帮,都是外省挂,你方刚连台湾人都不是,只不过是个会说国语的香港人,在台湾讲话要小心点。 刘台生的屁话,惹恼了给方刚站台的“幺幺”黄金标。 飞鹰帮固然也是外省挂一脉,但是跟三联帮、四海帮根本没法比。 而且,三联帮和四海帮之间有着“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根本不是一句“大家都是外省挂”可以解决的。最初的四海帮是闲的蛋疼的高官子弟,最初的三联帮是眷村子弟,相当于黎援朝对小混蛋,这是阶级矛盾,岂是你一个局外人说化解就化解的? 如果不是刘台生大喊救命,那一天,黄金标可以砍死他的! 因为1982年,这是黄金标第二次拜入竹联帮,如果不拿出点狠劲和成绩出来,怎么上位当老大? 刘台生的故事告诉我们: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法庭喋血案”,本案之后,方刚在台湾的演艺生涯算是江河日下,因为他已经被台湾当局确认为“夜壶”,当然也就没有继续摆在台面上的可能,只能转去幕后。 …… 说了这么多江湖故事,还是把目光转回高雄。 吴守雄被杀的24小时之内,警方就已经锁定了主谋龚树清,然后立即上门把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龚树清请到了警察局。 无须警察“晓以大义、科学办案”,听到吴守雄的死讯,龚树清就爽快地认罪了,至于执行人则是龚树清随便编的两个名字,去向则是已经偷渡前往菲律宾。 警察虽然知道龚树清完全都是鬼扯,但是也没有再继续为难他。 …… 至于高凌峰这边,则是被蒋光荣那一斧头砍断动脉,幸好送医及时,保住性命,甚至没有留下太多后遗症,做一段时间轮椅之后,经过复健,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但是,高凌峰也被这一斧头吓坏了。 高凌峰找到了高雄当地有名的角头老大“南霸天”杨双伍,请杨双伍北上台北替自己说合。 提起杨双伍的身世,实在令人感叹不已! 杨双伍的父亲杨水木,是首批来台接收高雄市警局的高阶警官,曾担任高雄市一分局长,因涉及丑闻案被贬为高雄县六龟乡分局长;而他母亲是个日本人,原来是高雄有名风化区盐埕区“招风阁酒家”的艺妓,本名加藤艳子,被杨水木纳为妾室后改名张燕秋。在六龟,杨水木五十五岁老来得子而取名“双伍”。 其父早逝,其母以“二房”的名义独力扶养三名子女,迁居到高雄市前金区万兴宫(俗称前金祖师庙)附近居住。 在龙蛇混杂的前金祖师庙,杨双伍没学到什么好东西。由于他是高阶警官的儿子,虽然是高雄市少年队的常客,但看在其父面子上,办案人员往往会予以通融。 杨双伍十七岁就辍学混社会,被警方提报流氓,送小琉球管训两年八个月。归来之后,二十五岁时即当上当地角头老大。 杨双伍对高凌峰提出的条件就是,以后到高雄作秀,只能找他杨双伍当经纪人。 高凌峰此时只想着保命要紧,当然是什么都肯答应。 有杨双伍斡旋,董贵森也就没有再继续深究。 第328章 新王登基 蒋天生虽然已经在海陆丰表示由蒋天文接任蒋震留下的洪兴龙头之位,但是蒋天南还是力邀蒋天生到香港之后,借答谢宴把这件事在江湖上公布一下。 所以,一回到香港,这件事就被靓坤报告给了韦定邦。 韦定邦说道:“如果是蒋天文接任龙头,一点都用不着怕。我其实最怕蒋天生、蒋天养兄弟接位,他们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还很大,很有组织能力,又很有学识,如果他们控制洪兴,把洪兴像黑手党一样企业化,这才叫人头疼。总之,你继续盯紧这件事。” …… 走在尖沙咀海滨长廊,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蒋天生对自己的老婆jenny说道:“我爸爸干mafie这一行,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么一天,每天都担心他出事,但是没想到……” jenny说道:“等你堂哥正式接位之后,我们就回美国去吧!” 蒋天生说道:“香港也不错啊!何必这么急着回去?” jenny说道:“香港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美国读书,还入了美国籍?” 蒋天生说道:“我没说美国不好,如果不好,我怎么会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呢?” jenny说道:“你嘴巴真甜,我今天晚上一定好好奖赏你!” 蒋天生和jenny讲的都是英文,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撒狗粮行为,引起过路的几个古惑仔的不满。 一个古惑仔叫嚣道:“怎么?没钱开房啊?” 几个古惑仔只是挑衅了一句而已,但是跟在蒋天生身边负责保安工作的靓坤不能当作没看到。 靓坤挥了挥手,旁边的阿信立即带着几个小弟上去,把那几个古惑仔一顿暴打。 靓坤说道:“小孩子嘛!随便打两下就算了。” 打完之后,阿信悻悻地回到靓坤身边,说道:“这小子搞什么玩意,害得我们还要陪他们两公婆看夜景,吹海风。当然要打人,松松筋骨了。” 靓坤说道:“太子哥吩咐的,你照做就好了。” 阿信说道:“坤哥,话说回来了,你现在也是堂口揸fit人,和太子哥平起平坐,不用什么事情都听他的。” 靓坤歪着头,看着阿信,说道:“太子哥捧我上位的,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阿信低着头,说道:“知道了。” 靓坤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阿信说道:“知道了。” 靓坤说道:“别特么自作聪明。小心保护公子爷。痴线!” 蒋天生正拥抱着jenny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辆汽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韦定邦的脸。 韦定邦出示了警察证,说道:“蒋天生先生,我是西九龙反黑组的韦定邦。” 蒋天生把jenny护在身后,说道:“韦sir,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靓坤也带着阿信等人快步跑上来,喊道:“干什么?警察骚扰无辜市民啊?” 韦定邦眼皮子都没有夹靓坤一下,对蒋天生说道:“我怕蒋先生有危险,所以过来保护你。” 蒋天生说道:“我又不是大人物,会有什么危险?” 韦定邦说道:“你要小心,有人要埋伏你!” 蒋天生问道:“你怎么知道?” 韦定邦说道:“我是反黑组,当然会知道。” 蒋天生说道:“韦sir,你这么说,是想吓唬我?” 韦定邦说道:“保护市民是我们香港皇家警察的职责。” 靓坤走到韦定邦面前,挡着蒋天生,说道:“韦sir,你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你不去抓贼,反而咬着合法商人不放,我可以告你的。” 韦定邦用指头捅了靓坤的胸口两下,说道:“你别不知好歹!” 靓坤怒道:“你信不信我告你打人和威胁?” 蒋天生拉着靓坤,说道:“坤哥,算了,我们走吧!” 蒋天生和jenny走到停车的地方,蒋天生很有绅士风度地帮jenny打开后车门,让jenny先上车。 这时候,一阵喊杀声传来,一群手持刀枪棍棒的人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呼喝。 蒋天生把jenny塞进车里,吩咐道:“把车门锁好。” 靓坤一推阿信,说道:“保护蒋先生!” 一群古惑仔围住蒋天生、靓坤、阿信还有蒋天生的座驾之后,一个矮个子中年人才分开这群古惑仔,走到靓坤面前。 来者是笑面虎。 笑面虎笑道:“阿坤,刚才打我小弟打得蛮爽的嘛?” 靓坤这才放下都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虎哥。你小弟随便骚扰我朋友,我就教训了他两下,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骚扰的。” 笑面虎说道:“看来,我还得感谢你替我教小弟了?” 靓坤说道:“那倒是不用,我们好朋友的嘛!替你教小弟做人的道理也是应该的。” 笑面虎说道:“那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请坤哥和你的朋友到我们东星的地盘做客呢!” 靓坤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有事,不如改天好了。” 笑面虎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靓坤说道:“看来虎哥你是志在必得啊!” 笑面虎说道:“没把握的事,我会亲自出面吗?我劝坤哥你还是识相一点,免得斯文扫地。” 靓坤说道:“我们不如走着瞧。” 说完,靓坤从怀里掏出一把看起来像是手枪的东西,朝天连开了两枪。 有枪?笑面虎带来小弟大多露出惊恐的表情。 只有几个见过枪的才听得出来,靓坤拿的是一把发令枪。 真子弹和发令枪的空包弹的装药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发令枪最多几十分贝的声音,真枪轻轻松松上百分贝。枪声能传三公里,发令枪不可能做到。 特别是发令枪冒出的烟雾,那根本不是真枪能比的。 韦定邦等人还没有走远,听到类似枪声的声音,很快就赶来了。 看着韦定邦等人的身影,笑面虎指着靓坤的鼻子说道:“发令枪?你真有种!” 靓坤说道:“什么时候让你老婆试试,你不就知道了。” 韦定邦说道:“两位老大,你们是各自散开,还是跟我去反黑组喝茶?” 笑面虎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走!” 靓坤则对韦定邦说道:“韦sir,谢谢你了。” 韦定邦说道:“客气什么,你又不能走。发令枪属于管制物品,只能在运动员训练或比赛时使用,其余时间段不能使用,更不能在非比赛场地公众场合使用。所以,我现在要逮捕你。” 靓坤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现在有人要谋害蒋天生先生,你确定你还要逮捕我吗?” 韦定邦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没钱,政府可以为你指派一个律师。” 这时,又有一大群人涌来。 为首的正在大声喊道:“韦sir,你不抓笑面虎,反而抓我们洪兴的人,我担心我们洪兴的其他兄弟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来人正是太子。 韦定邦命令道:“呼叫总部,有三合会成员阻差办公,请求机动部队、冲锋队进行支援。” 太子说道:“韦sir,给点面子行不行?” 韦定邦说道:“行,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不要闹事。一点小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有人想趁洪兴龙头交班搞事情。我的要求很简单,早点把新任龙头决定好,早点有人可以出来收拾局面。你们洪兴最近闹得太过分了。” …… 旺角一座大厦的天台上。 韦定邦说道:“为什么约我在这里见面?” 靓坤说道:“你不觉得这里聊一些秘密是很有感觉的一件事吗?” 韦定邦说道:“快点说,风大,吹得我快冻僵了。” 靓坤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情报?我说过了,蒋天生已经决定把龙头的位子让给蒋天南了。” 韦定邦说道:“他一天不离开香港,就会有变数发生。” 靓坤说道:“你逼得太紧,我怕他会有逆反心理。” 韦定邦说道:“逆反心理?他是三岁还是五岁?” 靓坤说道:“你耐心点吧,明天就是洪兴的丧主答谢宴,那个时候蒋天生就会宣布由蒋天文继任龙头,你又何必逼人太甚?” …… 酒楼里,蒋天生被请到台上之后,对着话筒说道:“各位,小弟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同大家讲几句话。今天,我主要是想说一说洪兴以后的发展问题。因为本人会短期内离开香港,回到美国。所有以后洪兴的业务,都将交给我的兄长蒋天文先生负责,也就是说,他将成为洪兴的第二任龙头。小弟谨代表洪兴的兄弟,多谢各位对我老爸蒋震表达的哀悼之情。大家多喝几杯!” 听到蒋天生亲口将龙头的名号交给自己,蒋天文站起来向四面八方抱拳行礼。 接着,蒋天文上台,说道:“今天,承蒙不弃,天生将洪兴龙头的职务交给我。我在这里正式表个态,洪乐本来就是从洪兴分离出去的。既然我当了这个龙头,洪乐的兄弟将再次回到洪兴,洪乐原有的地盘将全部挂上洪兴的招牌。” 听了蒋天文的话,台下的众人议论纷纷。 洪兴的人自然是高兴的,洪乐从附庸帮会直接融入洪兴,那就意味着洪兴的力量得到了增强。 同样的道理,其他社团的人脸色则不是那么好看。 甚至像洪英蒋权、洪喜虾叔这些洪兴附庸社团老大的脸上也不是那么好看。 第329章 绮梦 对于靓坤来说,蒋天文就任洪兴龙头,或者说谁当洪兴的龙头,都是无所谓的。因为靓坤的地位并不是洪兴给的,而是自己的小弟们打出来的。 但是,对于地盘上的麻烦,靓坤却是不得不接招。 今晚,靓坤在charlesclub遭到了刺杀。 …… 今天是交账的日子,铁头功带着左颂星到charlesclub交账。 铁头功进了靓坤的办公室,左颂星就在charlesclub的大厅里各种装逼。 左颂星靠在椅子上,想把脚搁在桌子上装大老板,结果腿不够长,人一下子仰倒在地板上。 这时,一个女人走到左颂星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女人让左颂星一下子想到了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长得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不是故作的姿态,而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明艳动人间透着只可远观不可近处的距离感! 自从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左颂星就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小姐,你贵姓啊?” “我叫绮梦。” 左颂星从地上爬起来,说道:“绮梦小姐,相逢就是有缘,我请你喝一杯,你想喝什么?你随便点,我请客!这间酒吧是我大哥的。” 绮梦露出怀疑的表情,说道:“我不信,我遇到的人,个个都自称是李嘉诚的私生子,家里家财万贯,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左颂星不容质疑地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大哥。” 绮梦轻笑道:“你敢吗?” 男人当然不能说不行,于是左颂星带着绮梦穿过走廊,来到靓坤的办公室门前。 左颂星刚准备敲门,忽然记起来了,铁头功还在里面向靓坤交账,自己如果进去打扰他们谈正事,恐怕又要挨铁头功的骂。于是,左颂星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了。 “你是说的假话,怕被拆穿吗?”绮梦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语气里带着嘲讽。 左颂星最受不了这样的激将法,又伸手去敲门。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开了,左颂星差点敲到铁头功头上。 铁头功骂道:“你搞什么鬼?差点打到我的头。虽然我练的是铁头功,但是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像我五师弟的份上,我早特么扁你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左颂星说道:“我带个人过来见坤哥。” 铁头功从左颂星身边挤过去,说道:“前言不搭后语的。” 从绮梦身边挤过去的时候,铁头功还悄悄在绮梦的翘臀上捏了一把。 不过,绮梦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声张。 一边走,铁头功还把捏过绮梦的两根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香的! 这些左颂星都没有看到,只顾着拉着绮梦进了靓坤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左颂星就介绍道:“坤哥,这是我的朋友绮梦小姐。绮梦小姐,这就是我大哥,这家酒吧的老板,坤哥。” 绮梦没有向靓坤问好,而是伸手从坤包里面掏出一把“掌心雷”手枪,对着靓坤就连开三枪,全部打在靓坤的前胸。 “掌心雷”是m1906半自动微型手枪的俗称,体积与一包香烟相当,将其紧贴在掌心上根本看不见,特殊情况下可以手揣在兜里隐蔽开枪,使敌人中弹后还不知道子弹从何处打来。 “掌心雷”的口径6.36毫米,枪长114毫米,重量350克,枪管内有6条右旋膛线,弹匣容量6发,有效射程30米,子弹为0.25英寸acp弹,弹头为镍铜合金被甲弹,侵彻能力很强,其6发容量的弹匣更是超过了一般微型手枪的火力持续能力。 但是,当子弹击中靓坤的时候,靓坤只是皱着眉、咧着嘴,低头看着自己中枪的前胸,并不是中枪死亡或者受伤的样子。 听到枪声,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账本的马丽丹娜立马大叫起来,还尖叫着扑向绮梦。 绮梦一把拉过惊呆了的左颂星,挡住马丽丹娜,自己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跑。 刚走出靓坤的办公室,一根冷冰冰的枪管就指着绮梦的太阳穴。 “站住,双手举起来,把枪扔掉。”拉尔夫冷冷地命令道。 绮梦缓缓举起双手,松开右手的“掌心雷”,在“掌心雷”快要落地的时候,左脚一钩,身形一转,准备用左手接住“掌心雷”,接着向拉尔夫射击。 谁知道,飞在空中的“掌心雷”被拉尔夫一枪击中,偏离了轨迹,让绮梦抓了空。 而微微转过身的绮梦,成了拉尔夫的拳靶,拉尔夫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子打在绮梦的肚子上,疼得绮梦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又吃了拉尔夫一记膝撞,倒在地上。 拉尔夫把绮梦面朝下按在地上,用一根捆扎带把绮梦反绑起来,押进了靓坤的办公室。 靓坤已经把自己被打烂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手忙脚乱地把防弹背心上的子弹头扒拉了下来,嘴里还在喊着:“烫死我了。” 靓坤心里大喊侥幸,如果不是自己有龙之力护体,就算是穿着防弹衣,也抵挡不住手枪如此近距离的射击。 左颂星被马丽丹娜用一把枪指着脑袋,跪在靓坤的办公桌前。 拉尔夫反手关上办公室门。 靓坤问道:“谁派你来的?” 绮梦偏过头去,不回答靓坤的问题。 靓坤说道:“你这是没挨过打啊!给她介绍一下《红岩》里面中美合作所的发明创造吧,让她知道:除她也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否则我们总能打开她的嘴巴。” 跪在地上的左颂星回过头,用徐鹏飞的语调说道:“说吧,你可受不了四十八套美国刑法!” 马丽丹娜给了左颂星一脚,“转过去,这里没有你这个蒲志高说话的份!” 绮梦口干舌燥地问道:“什么是四十八套美国刑法?” 靓坤说道:“你们不是都喜欢美金吗?这四十八套美国刑法也是美国货,是二战之后美国人结合日本人和德国人的研究结果整理出来的刑讯逼供的方法。军统学过来之后,用这个修理那些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视觉效果相当惊人。我就给你介绍其中的一种吧,这一套叫‘鸭子浮水’,就是把人双手反绑吊起,底下烧上炭火,等受刑人身上的水分被烤干昏死过去以后,再用冷水泼醒。周而复始,直到你开口或者死掉为止。” 靓坤正说着,听到外面一阵乱糟糟的。 不一会儿,克拉克也拖着一个被反绑的男人进来了。 克拉克说道:“这个家伙拿着枪,想闯进来,被我给收拾了。他身手不错,但是都是野路子,不是正规军里面训练出来的。” “比利哥!”看清被反绑的男人长相之后,绮梦脱口而出。 靓坤说道:“你就是在等他吗?现在他来了,你可以说了吧?” 绮梦咬了下嘴唇,说道:“我们是‘香港赌王’洪爷的手下,你在长沙湾开了那么多地下赌场,大大影响了洪爷的生意,所以……” 靓坤打断绮梦的话,说道:“停!你当我是白痴啊?这么简单的栽赃嫁祸,你真特么看不起我啊!拉尔夫,克拉克,把他们两个分开关押到隔壁两个包厢里面去,把你们从美军学到的手段都用上,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们的厉害。他们的供词只要有一个地方对不上,就继续用刑,一直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靓坤提出的这种审讯方法是“囚徒困境(prisoner''sdilemma)”的简单应用。 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凿,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最终导致纳什均衡仅落在非合作点上的博弈模型。 囚徒困境是博弈论的非零和博弈中具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或者说,在一个群体中,个人做出理性选择,却往往导致集体的非理性。 破解囚徒困境的钥匙,是博弈双方的高度信任。 作为博弈双方,绮梦和比利可能能做到相互之间高度信任。 但是,如果是绮梦、比利作为一方,而幕后主使者作为博弈的另一方,双方之间就不一定有这么高的默契度了。 靓坤相信,等他们吃够苦头了,就会竹筒倒豆子了。 拉尔夫和克拉克分别押着绮梦和比利进了旁边不同的包厢。 charlesclub的包厢隔音效果都非常好,也不怕他们的惨叫声传了出去。 靓坤心软,看不得刑讯逼供的惨烈场面,就留在办公室里面骂左颂星:“你这个混蛋,精虫上脑了吗?什么底细都不知道的女人,也敢往我办公室里面领?” 玛丽当娜说道:“我怀疑他也被敌人收买了。” 左颂星表情夸张地大声喊冤。 靓坤摆了摆手,说道:“把枪收起来,放开他!阿星,我知道,你的忠心是没问题的,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没脑子。” 这时,铁头功也赶回来了,一进门就小跑到靓坤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说道:“坤哥,你没事吧?” 看到铁头功还准备上手摸摸看,靓坤一把推开铁头功,说道:“少来了,我没事。” 铁头功见靓坤已经收到自己表忠心的信号,又跑到左颂星身边,对着左颂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我叫你当叛徒!我叫你当叛徒!” 靓坤等铁头功打了几下,才制止道:“你骂错了,他不是叛徒,他是个笨蛋、蠢材!” 铁头功悻悻地停下了对左颂星的拳脚教育,说道:“坤哥,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去干翻了他。” 靓坤说道:“那两个杀手说是麻雀商会的会长洪光,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像。你知不知道洪光有哪些仇人?” 铁头功说道:“洪光有九间麻将馆、三家俱乐部。他这么大的家业,仇人肯定有不少。” 靓坤说道:“最近洪光有没有找我们赌场的麻烦?” 铁头功说道:“他找过几次所谓的赌术高手来踩场子,但是都被阿星给打发掉了。” 靓坤说道:“这个老家伙有些顽固不化,他经营的是麻将馆,非要找我们赌场的麻烦,这次不就被人摆道了吗?哎!约他有时间出来谈一谈。” 铁头功说道:“好的。” 靓坤说道:“阿星,起来吧!以后小心点,下次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这时,拉尔夫和克拉克推门进来了,还拖着绮梦和比利,说道:“他们两个交代了,应该不是假话。” 靓坤问道:“你们用的什么招式让他们招供的?” 拉尔夫笑道:“当然是我们美军的看家本领——水刑。” 靓坤用食指抹了一下人中,说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幕后老板?” 比利说道:“也是个麻将馆老板,名叫郭金柱。他看中了一个叫邱立本的老鬼的麻将馆,想吞并过来。但是,洪光是麻将商会的会长,又是邱立本的好朋友,一直在帮邱立本撑腰。他听说洪光和你们有仇,所以就安排我们来借刀杀人!” 靓坤说道:“这个郭金柱胆子不小,敢来捋我的虎须,我一定要吃掉他,否则谁还会怕我?然后,再借花献佛,拿他跟洪光那个老顽固谈和。——老是这样被洪光找麻烦,也不是个办法。” 左颂星插嘴道:“那绮梦小姐呢?” 靓坤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女人?就算我把她赏给你,你能搞定她吗?” 左颂星说道:“这……” 靓坤笑道:“你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 左颂星脸都红了。 靓坤对玛丽当娜说道:“你给阿星安排个善解人意的小姐,教一教他,完事了给阿星一个小红包。免得阿星到时候在床上出糗。” 玛丽当娜笑道:“知道了。” 第330章 比利的故事 铁头功问道:“这个男人怎么处理?” 靓坤说道:“当然是先问清楚来历了。喂,小子,你是什么人?郭金柱只不过是个麻将馆老板,应该不会有你这样的手下。” 比利说道:“我不是郭金柱的手下。我是台湾人,在那边犯了命案,就逃到香港来了,在九龙城寨里面当杀手。是郭金柱花钱雇佣我们的。” 靓坤问道:“你在台湾是干什么的?你的身手,应该不是台军训练出来的吧?” 比利说道:“我是台中大湖帮的。三年前,我被大湖帮帮主‘akira’廖龙辉派到印尼去接受军事训练,准备用来对付台中另一个帮派‘十三鹰’。” 靓坤问道:“所以你在台中大开杀戒,搞得大湖帮都罩不住你了吗?” 比利满怀悲愤地说道:“走的时候,廖龙辉说他会帮我照顾家里。结果,等我三年训练期满,回到台中的时候,却发现我老婆已经被廖龙辉搞到床上去了,我以前管理的地下赌场也被廖龙辉侵吞了。” 靓坤说道:“那你够惨的,廖龙辉怎么敢这样对你,他不怕你反水,投靠十三鹰吗?” 比利无奈地说道:“我们走了之后,大湖帮已经把十三鹰打得节节败退,就连十三鹰的帮主‘阿华’吴坤桦都被大湖帮的‘憨面大’李照雄、‘kinmei’林金铭砍断了手脚。大湖帮在台中一家独大,完全垄断了台中的地下赌场,我们这些特训出来的枪手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了。” 靓坤说道:“那不是拿你们当夜壶,需要的时候用一用,不需要了就踢到床底下。他可是你老大呀!廖龙辉难道就没有什么交待给你吗?” 比利说道:“我老婆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她,但是能不能回到我身边,还要看廖龙辉的意思。我去质问廖龙辉的时候,他不仅没有一点歉意,反而骂了我一顿,还当众给了我一耳光。” 靓坤说道:“这种老大还留着他过年吗?做掉他呀!” 比利说道:“我越想越气,就带着一起在印尼受训的兄弟,把廖龙辉最大的赌场给扫掉了,赌场里看场的廖龙辉小弟全部杀了,赌场的钱也全部抢走了。但是,那天廖龙辉刚好不在赌场,让他逃掉了。” 靓坤说道:“我就说嘛,出来混没一个讲义气的。那你又是怎么逃到香港的?台湾从南到北这么多帮会,就没有人肯收留你?” 比利说道:“我扫掉了廖龙辉的赌场之后,不仅是警察在缉捕我们,廖龙辉也下了江湖追杀令,追杀我们。廖龙辉是纵贯线大哥,一般的角头、帮派都不敢收留我们;肯收留我们的,我们还怕他们居心叵测呢。所以,在黑白两道的追杀之下,那些跟着我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被警察抓了,只剩下我们两个逃到香港。” ——“纵贯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是借助用台湾的交通来影射一个黑帮大佬的地位。“纵贯线”是台湾铁路管理局,对纵贯线及屏东线的总称(西部干线)。纵贯线大哥在台湾社会话里指的是,自身实力足以横跨各大角头、帮派,影响力不受地域局限或归属某一帮,社会地位受到南北黑白两道尊崇的江湖仕绅,格局是比较大的,势力纵横南北各地的大哥,在国内地位数一数二的大哥。 靓坤问道:“那绮梦又是怎么回事?大湖帮这么没谱,居然让她一个女人也跟着你们接受军事训练。” 比利说道:“绮梦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她不是台湾人,而是印尼华侨,家里人都被印尼人杀光了。我们三年前到印尼训练的时候,偶然捡到她的。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我们从印尼人手里把她救出来,杀光了那些印尼人之后,她就不愿意走了,跟着我们一起训练了三年。” 靓坤说道:“今天这件事,其实好解决。如果绮梦愿意给我这个小弟当老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左颂星一听,瞪大了眼睛看着比利。 比利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绮梦。 绮梦说道:“只要你放了比利哥,我愿意嫁给他。” 听了这话,左颂星一阵欢腾。 其实,绮梦和比利的关系,肯定已经不只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古时候英雄救了美女,如果美女满意,就会一脸娇羞的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如果不满意就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比利长得也不算丑,所以…… 但是,左颂星没意见,靓坤当然也就不会去说这些不合时宜、招人白眼的话,只能说“你开心就好”。 ——毕竟,爱一个人就不要在乎她的过去。 呵呵! 靓坤对比利说道:“你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好了。另外,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向大湖帮讨回公道。这帮大湖仔确实不是东西,你听听他们这些老大的外号:akira廖龙辉就是日语‘辉’(あきら、akira),kinmei林金铭就是日语‘金铭’(きんめい,kinmei),masa曹正雄就是日语‘正’(まさ,masa),toshi李武雄就是日语‘寿’(とし,toshi)。这特么就是一帮皇民,放着好好的中国人不当,非要当日本人,都特么该死。” 如果问靓坤,夺走比利的女人分配给左颂星,怕不怕比利反水?靓坤会告诉你,毫无压力: 吕布部秦宜禄的妻子杜氏,曾被关羽看上,请求曹操在攻破吕布后将她赏给自己,曹操当时答应了,可是关羽三番两次的请求引起了曹操的怀疑,下邳城破后曹操见到杜氏惊为天人,就自己收用了。后来,秦宜禄还不是忠心为曹操效力。 如果不是廖龙辉太不拿比利当人,说不定现在比利还在给廖龙辉卖命。 …… 台北三联帮总堂。 雷功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蒋光荣说道:“原来你的真名叫蒋光荣,那么以前香港洪胜的坐馆就是你喽?” 蒋光荣说道:“对不起,董事长,我到现在还被香港通缉,不得不使用假名。” 雷功从1976年出狱后,宣布“金盆洗手”,一直以“董事长”的身份广交白道朋友,就算是自己的小弟,也喜欢他们称呼自己为“董事长”,而不是“帮主”。 后来,“董事长”迅速成为台湾帮派、角头大哥最喜欢的称呼,因为这个称呼已经将他们和一般的江湖人区分开了,他们已经变成了有产业的“人上人”了。 雷功说道:“小蒋,既然加入了三联帮这个大家庭,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在香港的通缉令,管不到台湾。你放心好了。这次你南下,可以说替我立了大功了,一是在桃园杀掉了大树林帮的杨伯峰,为东堂的发展扫清了障碍;二是为三联帮招徕了小刘(刘焕荣)这样的得力干将;三是杀掉了西北帮的吴守雄,让龚树清锒铛入狱,西北帮现在是内斗不止,如果我们能够派出一个有能力的人南下,说不定可以在高雄把我们三联帮的旗号竖起来,这个机会也是你们争取出来了。我当老大,一向是有功必赏的。你说说看,你想要多少奖金?” 蒋光荣听到雷功只是把奖赏限定在“奖金”这一形式上,顿时没了兴致,但是脸上却一点沮丧的神情都没有。 蒋光荣说道:“我之前一直冒用小刘的名字,我情愿不要奖金,全部给小刘,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 雷功说道:“杀掉杨伯峰四十万,杀吴守雄八十万,一共一百二十万,你要想清楚啊!” 蒋光荣说道:“不管是一百二十万,还是一千二百万,我都是这句话。” 雷功看着刘焕荣,问道:“小刘,你的意思呢?” 刘焕荣说道:“帮主,我只是杀吴守雄出了力,杨伯峰是小蒋杀的,我无功不受禄啊!” 雷功被刘焕荣的称呼气到了,语气也没那么炙热了,说道:“那就小蒋、小刘一人六十万好了。就这样了。” 雷功起身离开,董贵森也瞪了刘焕荣一眼,快步跟在雷功背后。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三联帮总巡查“幺幺”黄金标这才开口说道:“你们都坐下吧!小刘啊,光知道打打杀杀是不行的,你得多动动脑子。我是看在大家都是从台中来台北的,这才提点你两句。你要多跟小蒋学。” 刘焕荣说道:“我知道总巡查以前是正气帮的。” 蒋光荣不太懂,还小声问刘焕荣:“正气帮?这么屌的名字。” “幺幺”黄金标看着蒋光荣,无语地说道:“屌什么屌?那时候,我住在台中市南区正气街,那条街得名于文天祥的《正气歌》,那条街上的外省挂帮派就叫正气帮。类似的还有,台中市东区练武路的就叫练武帮。帮派的名字大多都是这样来的,有什么奇怪的?” 蒋光荣问道:“那我们三联帮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幺幺”黄金标说道:“我们本来叫中和帮的,是在中和乡成立的,第一任帮主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没见过,组建中和帮没多久就因为杀人坐牢去了,于是帮会就一下子陷入了分裂。中和帮本来有五虎将:潘世明、湛洲吾、周新德、周榕、赵宁,潘世明自己搞了个万字帮,湛洲吾搞了个三环帮,剩下周新德、周榕、赵宁,眼看着帮会四分五裂,不少帮众都被四海帮拉走了,于是三人联盟,成立了三联帮。但是,在四海帮、文山帮、三环帮的围剿下,摇摇欲坠。后来,在雷公加入三联帮之后,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各路英雄好汉纷纷来投。可以说,是雷公一路打拼,才有了三联帮如今的局面。” 第1章 撒切尔夫人扑街 “撒切尔夫人在离开时,摔倒在人民大会堂的台阶上。手包扔了出去,高跟鞋的跟也掉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或许正是此时撒切尔夫人心态的真实写照。”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靓坤哈哈大笑。 旁边正在看账本的玛丽当娜抬头问道:“坤哥,又有什么新闻这么好笑?” 靓坤把手里的报纸折起来,说道:“英国人扑街了。” 玛丽当娜说道:“我还以为是林国云又有什么新料爆出来了。” 1982年8月18日,香港警方接到一通来自一家照片冲洗公司的报警电话,报警人称有一名男子拿来的冲洗照片是一批女性私处的特写照片。警方接到报警后逮捕了那名男子,27岁的出租车司机林过云。逮捕他时,他声称自己是代他人来取照片的,但是经过调查,证实这是谎言。 之后,警方对林过云的住处,贵州街安庆大厦2楼f室,进行了搜查,共搜出四十段录像,其中有三套拍摄的是林过云对女性死者尸奸,及肢解尸体的情况,以及女性**官标本、裸体尸体照片,还有摄影机和杀人工具。 经过问讯之后,警方又在铜锣湾大坑草丛中挖出了两具女性尸体。 1982年2月到8月之间,林过云共杀害了四名女子,并对她们的尸体进行了肢解甚至将尸体的**官做成了标本,林还将肢解的过程拍摄成影片,以供之后欣赏。 据知情人士透露,根据林家中搜到的图片判断,被肢解的被害者远不止这四位,但是由于其他受害者身份不可考,因此检方只能以谋杀四名女子的罪名对林提起控告。 靓坤说道:“说到林国云,你说,如果公司拍一部以林国云为原型的电影怎么样?会不会有人看?” 玛丽当娜想了想,说道:“我想应该会有人看吧,我自己都挺想看看的。” 靓坤说道:“那我就叫王杰过来,大家商量一下,拍一部电影,赚点快钱。” …… 很快,王杰和叶颖文都过来了。 听了靓坤的计划之后,王杰说道:“香港影坛历来便有将发生于本地的大案、要案搬上银幕的传统,前几年赵氏兄弟电影还拍过《香港奇案》系列电影。但是,拍这样的电影,是不是需要向林国云本人付钱?” 靓坤说道:“这就要问叶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了。” 叶颖文说道:“真人真事改编电影主要有这些法律问题:人物原型有哪些权利?可以获得报酬吗?虚构与真实之间如何区别和转化?一份完整的真人真事电影改编合同有哪些要素?” 王杰、靓坤、玛丽当娜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叶颖文说道:“著作权对作品的保护,并非是要保护作品所体现的思想、情感、主题等,而是要保护作者对思想、情感、主题进行的独创性的表达。个人经历的故事通常很难满足作品构成要件,不属于著作权的保护对象。” 王杰说道:“那就是说,我们拍电影不必征得林国云的同意了,也就不用付钱给他了。” 叶颖文摇了摇头,说道:“错。虽然说,所谓‘事实无版权’,电影改编自‘真人真事’,但‘真人真事’本身并不属于版权保护的范畴。但是,电影前要取得人物原型的授权。一般来说,真人真事改编电影会涉及到人物原型的两种权利:隐私权和名誉权。隐私权保护基于这样的基本信念:任何人都有不被打扰的权利,有决定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权利,除非他们已主动将自身置于公众视野内,或他们的隐私涉及公共利益。林国云的案子轰动全港,已被诸多媒体详尽报道过,可以说,案件本身已是进入新闻公共领域的题材,林国云无法以隐私权为由不同意进行电影改编。关键问题是名誉权,我们的电影肯定会致使林国云的名誉受损。我们还是要向林国云支付授权费用。” 王杰又问道:“那么所谓‘虚构与真实之间如何区别和转化’又有什么问题?电影本来就是基于真人真事,进行虚构而成的。” 叶颖文说道:“在真实与虚构之间,我们作为电影制片方应作出明确的说明,以免造成普通观众的误解,而将虚构情节安插在人物原型上,对其名誉造成损害。” 靓坤说道:“那就加一句话,‘本片取材自真人真事,但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叶颖文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是:最为重要的问题是一份完整的真人真事电影改编合同有哪些要素?” 靓坤问道:“这不是你作为专业律师,才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叶颖文说道:“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我们是否应该取得林国云的独家授权?” 靓坤说道:“香港也就巴掌大的地方,林国云的案子一定会在香港历史上占据一定的篇幅,如果我们签下他的独家,以后别人再想拍片子,我们不就能够一直收钱吗?” 叶颖文说道:“确实如此。” 靓坤说道:“那就派人去找他谈,把他的独家签下来。” 会议结束之后,送走王杰、叶颖文之后,靓坤又坐在办公桌上,一边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羔羊医生》、《雨夜屠夫》、《的士判官》等电影,开始编写剧本。 玛丽当娜则扭扭捏捏地对靓坤问道:“坤哥,林国云的事情会拍成什么样的电影?” 靓坤说道:“你猜呢?” 玛丽当娜说道:“我倒是看过王杰说的《香港奇案》,片子很吓人的,我们会不会也拍成这样?” 靓坤说道:“恐怖片好啊,最适合恋人去看了。” 玛丽当娜一脸“你是不是在骗我”的问号脸,看着靓坤。 靓坤说道:“不看恐怖片,姑娘怎么会钻进男朋友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玛丽当娜知道靓坤是在开玩笑,撇了撇嘴。 靓坤说道:“对于看电影的刺激,男女之间是不一样的。男人喜欢看动作片、枪战片,而恐怖片的主要拥趸则是女人。因为恐怖片要营造营造阴森的氛围,往往通过昏暗的房间、滴水的声音、小孩的哭声、猫狗的异常行为等元素,而女人情感细腻、对生活中的细节能有更多感知、能从基于现实展开想象力的恐怖片中获得更多情绪。” 第2章 《雨夜屠夫》 靓坤把准备好的三份剧本递给王杰。 王杰接过来一看,《雨夜屠夫》、《羔羊医生》、《的士判官》。 王杰问道:“坤哥,你准备了三份剧本?” 靓坤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案子做成系列,从不同角度来解析这个案子,特别是林国云本人。” 王杰问道:“那坤哥对这个系列的拍摄顺序有什么安排没有?” 靓坤说道:“我们先拍这个《雨夜屠夫》,就按照案子本身的情况拍。” 王杰拿出《雨夜屠夫》的剧本,草草翻看完了之后,问道:“这本《雨夜屠夫》的剧本为什么一定要把凶手设定成一个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中国人的中英混血儿,还父母离婚了,继父是个中国人?” 靓坤说道:“一个英国男人花言巧语勾搭了一个中国女人,然后在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不负责任地抛弃了他们母子。这个中国女人只好带着‘未婚先孕’的恶名,嫁给一个只知道酗酒和打老婆的老光棍,住在狭窄拥挤的屋邨里。林国云从小和母亲以及继父还有同母异父的弟妹生活在一起,喧闹拥挤、又时常受责骂的成长环境在他心里埋下了异样的种子……这样的设定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什么林国云会变成变态杀人狂?” 王杰说道:“这样的剧情设计,是不是会引起观众对影片的不满?这看起来好像是在帮林国云进行辩解,为他杀人寻找借口。” 靓坤说道:“杀人就是杀人,是没有借口可言的。如果说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他还可以用道德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因为她是一名妓女,他可以说自己是替天行道。但是,后面他杀的人并不是妓女,我在剧本设定里面就是要通过林国云本人不断为自己寻找道德借口的‘言’,和他肆意杀戮的‘行’,形成反差,透露出‘这个人就是个变态杀人狂’的信息,从而将事实真相表现在观众面前。” 王杰说道:“这几天,我也看过一些有关于变态杀人狂的资料,像什么开膛手杰克。为什么他们的下手的对象都是妓女?他们难道就是为了日后在法庭上可以以捍卫道德自居吗?” 靓坤说道:“无耻至极。这些人所谓的道德,不过是个借口。妓女是一种毫无尊严的职业,而且这种职业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并不是因为有人喜欢做,而是因为有人喜欢捧场。与其说,这些懦弱的胆小鬼在寻求道德力量,倒不如说是因为妓女特殊的工作性质,所以容易成为被猎杀的对象。” 王杰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他们是胆小鬼?” 靓坤说道:“心理学家.macdonald在1963年的一篇论文中提出:连环杀人犯一般都尿床、纵火、虐杀动物。不合年龄的尿床,除去生理原因外,通常伴随着一定性格上的缺陷,如自制力差、心智发展滞后或不成熟等。虐杀动物虐杀小动物,说明对于生命及其价值没有特别的概念,可以理解为缺乏同情心。纵火,其实不是纵火,而是不由自主地玩火,说明他对他的行为可能产生的影响,他的行为和结果之间联系,缺乏判断,简单说就是愚昧无知。缺乏自控,没有同情心,愚昧无知。就像我们小时候也会尿床、也会折磨昆虫、也会玩火一样,其实,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弱点。只不过正常人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在家庭和社会的约束和教育下,会改变这些弱点。而变态杀人狂就没有得到纠正,或许是自小父母教育的缺失,或者是先天性某些病变,他们不觉得恶行是种恶行,或者说知道是恶行,但难以自控。所以,他们的恶行就特别肆无忌惮。他们的凶残只是在面对那些不能有效自我保护的受害对象时才会体现出来,这种人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王杰说道:“我看到了,你在剧本里面安排了林国云尿床、虐杀猫狗的情节。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林国云看到剧本之后,签字授权应该也会爽快得多。” 靓坤说道:“这种事情,让叶律师跟他谈啦!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王杰说道:“可是拍电影的事情,我就很不专业啊!” 靓坤说道:“这不一样,电影是通俗的艺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每作一首诗,都要给不识字的老婆婆念念,老婆婆能听懂的,就要;听不大懂的,就改;改了也还是听不懂的,就不取了。这和美国硅谷那边流行的一种‘妈妈实验’比较像。目的就是,让电脑软件的工作流程尽可能直观、简单,让‘妈妈’这种年龄大、技术不敏感的人群也能很快上手,以防做出来的电脑软件只能解决一部分像开发者这样的技术高手的问题,难以推广。” …… 西九龙警察总部拘留室。 叶颖文对林国云说道:“现在你的案子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打官司很需要花钱。就算你被判了终身监禁,在监狱里面有钱傍身总可以让你过的舒服一点。这份合同签了,你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林国云看着叶颖文说道:“我肯定会判死刑,然后英女皇特赦,在监狱过一辈。有钱没钱,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的意义。” 叶颖文说道:“你可以看一看我们的剧本。” 叶颖文刚想把剧本递给林国云,旁边负责监视的警察大声喝道:“禁止接触人犯。” 叶颖文对警察说道:“那能不能请您代交给嫌犯。” 警察从叶颖文手上接过剧本,说道:“我们要先进行审查。” 叶颖文无所谓地说道:“当然可以。” 林国云说道:“剧本已经交给警察了,你可以走了。” 叶颖文说道:“希望你看过剧本之后,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国云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拘留室门口,大声喊道:“我要回监房。” 第3章 拍电影 取得林国云的授权之后,《雨夜屠夫》的项目运作正式开始。 王杰亲自担任制作人,已经参与制作《少林寺》、《垂帘听政》、《火烧圆明园》的矮脚虎担任制片主任。 至于导演则是邀请了洪治桂。 赵老六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赵氏兄弟电影人才济济,武侠片有胡金铨、张彻、楚原,风月片有李翰祥大师,动作片则有刘家良,那么恐怖片绝对属于洪治桂了,他被誉为“香港影坛最怪力乱神”的导演,同时还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鼻祖人物和禽兽导演的始祖。 洪治桂在多个电影类型都有建树,诸如犯罪、灵异、艳情、武侠等等,大部分都以写实著称,经常离经叛道、剑走偏锋。 选用洪治桂当导演,确实是导演《雨夜屠夫》的最佳人选。 而且,选用洪治桂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在赵氏兄弟电影片场混了一辈子,不管是主角还是龙套,摄影灯光还是服化道,他都可以直接拉起队伍来,不用王杰再操心了。 ——这些本来是制片人的权力,但是谁叫他是外行呢? 至于洪治桂会不会利用自己导演的权力,打赏小弟、卖人情、搞潜规则,靓坤就管不了了。 第一次见面,王杰就向洪治桂介绍了靓坤,这部电影的幕后金主兼编剧。 有骨气火锅酒楼的包厢里。 王杰介绍道:“这位吴镇宇先生,就是本片的编剧,也是投资人。” 洪治桂则摆出一副大导演的派头说道:“你们找我,就找对了。我是科班出身,入行之后就跟着何梦华、张彻这样的大导演当助手。后来,还到日本进修。独立执导之后,一直专攻写实动作片。这部电影,小case,毛毛雨啦!” 靓坤拿起啤酒瓶,给洪治桂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再给洪大导演介绍一下我自己。鄙人不仅写了这一本剧本,还是《寻秦记》、《大唐双龙传》等的作者,也是方艳梅小姐的作品《女人花》、《千千阙歌》的作词人。” 洪治桂的神情稍微有些收敛,自己对面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写了一个剧本就一掷千金、希望能够一夜成名的电影爱好者。 但是,洪治桂还是要摆一摆前辈的老资格,用貌似关心的口吻说道:“你直接把剧本递给我,这是很不成熟的做法,如果我不同意接下这部电影,转身又用这个剧本抢跑,你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靓坤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怕洪大导演误会,闹出什么误会,这才专门把你请过来。我本人在江湖上还有些名气,谁敢不告而取,我相信,我有足够的手段,让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行差踏错。” 洪治桂听出了靓坤的威胁之意,说道:“黑道胁迫明星拍片洗钱的事情我听说过,但是还没有人敢胁迫导演。” 靓坤说道:“你搞错了。我真金白银请你拍片,片酬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但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你如果当我们是傻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是外行,但是不是羊祜。” 洪治桂说道:“我的导演片酬要十万。” 靓坤说道:“制片成本两百万,票房如果达到八百万,你的导演片酬就是十万。如果票房更好,还有奖金。” 靓坤敲打了一番洪治桂之后,就把王杰交给了洪治桂,在没有专业人才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制作唱片和制作电影也差不多。 ——靓坤这样安慰自己。 …… 蒋天文放上洪兴龙头之后,果然依照协议把长沙湾提升为正式堂口。 对于长沙湾堂主的人选,靓坤提名的是大d卢家耀。 理由就是,卢家耀在打回西洋菜南街的过程中带队,大获全胜。 对此,斧头俊林俊是颇有微词的。 靓坤把斧头俊叫到charlescb的办公室,说道:“你听说过“尖东双虎”没有?” 斧头俊说道:“听说过!笑面虎和矮脚虎嘛!东星骆驼的左右手。现在,乌鸦跟了笑面虎,矮脚虎跟着坤哥拍电影。” 靓坤说道:“我对你的期望,是取代“尖东双虎”,成为唯一的“尖东之虎”,雄霸尖东这块风云之地。而不是长沙湾堂主。” 听到靓坤对自己的期望,斧头俊喜出望外。 靓坤接着吩咐道:“明天,你把地盘交给大d,然后到这里来见我。” 靓坤不知道蒋天文是怎么说服沙尘超的,在洪兴决定在深水埗另立堂口的时候,居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送走斧头俊之后,靓坤命人把大d叫到charlescb的办公室。 靓坤对大d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4章 打雀英雄传(1) 靓坤在了解了大d对长沙湾地盘的运作策略之后,还另外交给了他一项任务:“查清楚郭金柱和邱立本的底细和他们之间的矛盾,郭金柱派人到charlesclub刺杀我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以后谁还怕我?” 大d拍着胸口说道:“坤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靓坤说道:“查的时候,不要太张扬。我拿下比利和绮梦之后,已经故意放出风去,说刺杀我的主谋是港九麻雀馆商会的主席洪光,你那里靠近洪光的麻将馆,没事就给洪光找点麻烦,以此来掩人耳目。但是,也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别擦枪走火。我还想和洪光和解,大家一起发财呢!” 大d说道:“明白了,坤哥。” …… 1983年1月29日,农历壬戌年腊月十六。 油麻地天宫大酒楼。 这里正在举办港九麻雀商会的尾牙。 每月的初二、十六,是福建商人祭拜地基主和土地公神的日子,称为“做牙”。二月初二为最初的做牙,叫做“头牙”;十二月十六的做牙是最后一个做牙,所以叫“尾牙”。尾牙,既是一年活动的“尾声”,也是春节活动的“先声”。 因为一家麻将馆的伙计数量不多,单独举办尾牙活动不够热闹,所以港九麻雀商会下属一百四十四家麻将馆每年都在这一天共聚一堂,既有麻将馆老板出席,也有麻将馆伙计携家带口前来改善伙食。 开席之前,照例是助兴节目。 既然是港九麻雀商会的行业活动,助兴节目当然也有他们的行业特色。 港九麻雀商会下属一百四十四家麻将馆每家派出一位代表,参与“雀圣”称号的争夺。 一百四十四个选手,就是三十六桌,决出三十六名选手进入第二轮;再从三十六名选手中决出九名选手参与第三轮争夺;九名选手抽签淘汰一人,剩下八名选手,再决出四名选手参加决胜局。 今年进入决胜局的分别是邱立本、郭金柱以及两个龙套人物。 主持人宣布今年决胜局的规则:“本届的‘雀圣’名衔战,打法有三种,分别是盲章、暗章和正章。四位参赛者,在这三种打法里面,能够连续和出八番牌各一铺,就是本年度的‘雀圣’。” 所谓正章,就是正常打法;而暗章,则是出了什么牌,打完没人要就要扣起来;至于盲章,更是手里有什么牌都要扣起来。 相比于正章,盲章、暗章更加考验参赛选手的记忆力。 最终,邱立本以三局全胜夺得了“壬戌年雀圣”的称号。 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象征“壬戌年雀圣”称号的奖杯,邱立本说道:“大家好,这是我连续第三次夺得‘雀圣’称号,俗话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所以我决定急流勇退,明年的雀圣名衔争夺赛我就不参加了。不仅如此,我还准备退休,今后不再参与港九麻雀商会的事务。” 坐在主席台上的洪光听了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拉着邱立本小声说道:“老邱,你要退休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邱立本说道:“我虽然说要退,但是也不是马上就退。今后,由谁继承我的麻将馆,还需要你照拂呢!” …… 邱立本的独栋“豪宅”客厅里。 邱立本正在跟他的干儿子秋生说些体己话:“秋生啊!我无儿无女,你虽说是我的干儿子,但是被我从小养大,和我的亲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父母都去世了,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现在你大学毕业了,回到香港就不要再走了。另外,我希望,你能够接手我的几间麻将馆,我也好安心退休。” 秋生说道:“干爹,你知道的,我在美国学的是计算机,我的梦想是当第二个史蒂芬·乔布斯,你叫我回来接手麻将馆?” 邱立本说道:“史蒂芬·乔布斯是什么人?” 秋生说道:“一个美国人!1976年,乔布斯和两个朋友在自家的车房里成立了苹果公司,当时他只有21岁。四年之后,苹果公司股票公开上市,在不到一个小时内,460万股全被抢购一空,当日以每股29美元收市。按这个收盘价计算,苹果公司高层产生了4名亿万富翁和40名以上的百万富翁,乔布斯作为公司创办人排名第一。” 邱立本大吃一惊,说道:“这么厉害,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秋生不好意思地说道:“19岁那年,乔布斯只念了一学期大学,就因为经济因素而休学,出来打工了。” 邱立本说道:“所以说嘛,英雄莫问出处!麻将也不见得比计算机低下。都是数字游戏而已!” 秋生说道:“那我先在麻将馆帮忙,试试看!我还想找到我弟弟呢!” 邱立本说道:“当年,我收养你的时候,你弟弟已经被人收养了,收养你弟弟那家人,我也找过,但是那个地方早就因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你弟弟到底是死是活。你没事的时候再继续找找吧,尽人事,听天命。” 邱立本和秋生在客厅嘀嘀咕咕的同时,邱立本的老婆秦月媚正在隔壁竖着耳朵偷听两个人谈话。 房子小,就是这样无奈,即便被普通人视为豪宅,但是也改变不了这栋房子“小巧玲珑”的现实。 邱立本的老婆秦月媚,今年才三十多岁,长相美艳,作风大胆。和六十多岁的邱立本站在一起,算得上是“老夫少妻”的最佳诠释。 秦月媚当然不是邱立本的原配,邱立本的原配已经病逝多年。甚至在1969年7月18日,香港政府刊登宪报公布“一夫一妻制”婚姻法案,宣布从1971年10月7日正式开始实施《修订婚姻制度条例》之后,秦月媚也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分”。 秦月媚暗地里骂道:“老不死的,真是没良心!宁肯把麻将馆交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干儿子,也不肯交给我。” 第5章 打雀英雄传(2) 邱立本把秋生交给自己的心腹简老八,让简老八带着秋生熟悉一下麻将馆的运作。 秋生来到麻将馆的时候,一台雀友正在发生争执。 简老八说道:“开麻将馆,不只是摆出台子供人打麻将这么简单。客人因为对牌例的理解不同,而发生争执的时候,就需要麻将馆的伙计出马,解释牌例。你多看看吧!”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一家九章条子落地,对家暗杠四条,结果被抢杠胡条子清一色。 上家、下家都说:“九章落地,放铳要包赔。” 对家只愿意付二百五十六。 赢家不同意,“抢杠当自摸,我应该收三百八十四。” 对家不同意付三百八十四,认为:“当自摸,那就应该是每位一百二十八。” 麻将馆伙计被叫过来评评理。 麻将馆伙计问赢家道:“你为什么要收三百八十四,而不是二百五十六?” 赢家说道:“我胡的是抢杠胡,抢杠当自摸,每位一百二十八,总数就是三百八十四。” 麻将馆伙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麻将馆伙计又问对家道:“你为什么不给三百八十四?” 对家说道:“打麻将的规矩,十二章才包自摸,九章为什么要包?” 麻将馆伙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麻将馆伙计又问上家、下家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给一百二十八?” 上家、下家说道:“不是我们放铳,又不是她自摸,我们为什么要给一百二十八?” 麻将馆伙计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得也有道理。” 麻将馆伙计最后总结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至于如何处理,麻将馆伙计说道:“对家出三百八十四,上家、下家各出六十四,赢家收二百五十六。” 对家第一个不服气,问道:“我为什么要出三百八十四?” 麻将馆伙计说道:“赢家九章落地,你有责任包输。另外,抢杠当自摸,每位一百二十八,总数就是三百八十四。” 上家、下家也不服气,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出六十四?” 麻将馆伙计说道:“赢家条子清一色抢杠胡,抢杠当自摸,每位一百二十八,现在只收你们六十四,算是便宜你们了。” 赢家也不服气,问道:“我为什么只收二百五十六?” 麻将馆伙计说道:“你毕竟不是自摸绝张四条,只能收二百五十六。” 赢家、对家、上家、下家一齐问道:“还有二百五十六呢?” 麻将馆伙计说道:“当然是充公了。” …… 简老八带着秋生,在麻将馆里面转来转去,发现了一个在暗地里偷拍的家伙。 简老八对巡场的伙计说道:“盯住那家伙。”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伙计大喊:“有人出老千啊!这个人出老千!” 那个被抓住的家伙双手不停的挥舞,辩解道:“我没有出老千啊!” 秋生正准备上去看看,简老八伸手挡住秋生,说道:“这种事有看场的古惑仔处理,你别管了!” 由于秋生还不会打麻将,只好先管一管账目。 收摊的时候,秦月媚走进账房,对正在数钱的秋生说道:“给我留十万块,晚上有几个豪客。” 秋生为难地说道:“我已经算好账了。” 秦月媚问道:“是不是只有你干爹发话,你才肯给我?” 简老八劝解道:“梅姨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 秋生只好数出十万块,交给秦月媚。 秦月媚接过秋生手里的钱,还用秋生正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拿着鸡毛当令箭!” 晚上麻将馆关门之后,秦月媚和她的心腹助手阿辉陪着两个商人模样的家伙打麻将。 简老八没让秋生回家,而是站在远处看着秦月媚和阿辉出千,赢得两个冤大头人仰马翻。 …… 在麻将馆待了几天之后,秋生发现了一件事情:秦月媚经常去找郭金柱。 郭金柱是东星太子郭志雄的族亲,在他的麻将馆里面,还设有弹子房和地下赌场。 在香港,合法的菠菜方式只有赌马和麻将,郭金柱的那些牌九、番摊显然是不合法的。 秋生跟着秦月媚来到郭金柱的麻将馆,发现秦月媚和郭金柱进了一个房间之后,把房门关起来了。至于进去之后,他们是学习英文,还是干别的什么,那就见仁见智了。 …… 既然郭金柱也搞地下赌场,大d干脆就派左颂星到郭金柱的赌场去捣乱。 左颂星挤开人群来到番摊前。 所谓番摊,就是桌子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一、二、三、四。庄家抓两把小的硬币、豆子或其他小东西,然后庄家用一个碗、杯随机盖上部分;游戏者竞猜该堆用四除后余数为多少,并将注下在所选数字的方块边。下注后,庄家即翻开盖碗、杯,用一根小棒每次移去四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四个或少于四个为止。这就是胜利数字;如果最后剩下四个硬币,押四者即赢,以此类推。 押法很简单,散家猜庄家最可能出几、最不可能出几,就押最有可能出的那一门,也可以选择输哪一门。比如,散家认为庄家出的是三,最不可能出二,就可以押三输二;如果出一和四,庄家和散家都保本,赔率1:1。散家也可以押两门输两门,赔率也是1:1。如果散家押一门输两门,输了就是押上的那些钱,赢了可以得双倍。此外也可以押“孤丁”,就是押一门输三门,赢钱庄家赔你三倍。 左颂星把一叠钱押在三、四之间,意思就是押三、四两门。 荷官翻开盖碗,拿着小棒,正要开始拨子。 左颂星说道:“慢!” 荷官说道:“朋友,你押上去的钱已经拿不回去了。” 左颂星说道:“谁说要拿回去的?我是说你的拨法不对。” 荷官奇道:“哦,有什么不对吗?” 左颂星说道:“我们大陆那边都是两颗两颗一拨的,而不是四颗四颗一拨的。” 外面番摊上的变故已经惊动了郭金柱,他从房间出来,还在整理自己的衣领。 荷官伏在郭金柱耳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郭金柱让荷官让开,自己站到荷官的位置,说道:“各位朋友,对不起,大家请把自己的钱拿回去,这一局,我和这位朋友对赌。” 说完,郭金柱拿着小棒,开始两颗两颗拨子,拨到最后,剩下两颗子。 “开了!二,通杀一、三、四。”郭金柱开始唱宝,唱完之后,收走了左颂星押注的那一叠钱。 旁边围观的赌客纷纷议论,“这个家伙真傻,两颗两颗一拨,怎么可能出三、四?” 左颂星贱贱地问道:“下一铺还是两颗两颗一拨吗?” 郭金柱说道:“你只要赌,我就继续两颗两颗一拨。” 左颂星拿出更大一叠的钱,放在一、二之间。 郭金柱看着左颂星,目瞪口呆地说道:“你……” 左颂星说道:“你还不开宝?” 按照新规矩,左颂星这是赢定了。 郭金柱沉下脸,说道:“这位朋友看来是来捣乱的,请不相干的朋友都离开。” 这时候,大d挤开人群,站在郭金柱面前,说道:“你既然受了他的注,不会赔不出来吧?” 郭金柱认出了大d,说道:“原来这位朋友是大d哥派来的,劳动大d哥跑这一趟,赔了这一铺也没什么了不起!” 郭金柱对手下人吩咐道:“赔给他!” 大d得意洋洋地数着郭金柱赔给左颂星的钱,说道:“做人就要懂规矩,什么时候都不能坏了规矩。这点钱就是罚你坏了规矩的。” 而另一边,房间门口,秋生堵住正在整理自己衣服的秦月媚,质问道:“干妈,你在这干什么?” 秦月媚瞟了秋生一眼,不屑地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就是在干什么!” 秋生被秦月媚的寡廉鲜耻气坏了,指着秦月媚说道:“你……” 秦月媚嫌弃地看着秋生,说道:“你也不想一想,你干爹都六十多了,我才三十多岁,你一个毛头小子,当然不懂什么叫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说完,秦月媚丢下目瞪口呆地秋生,就施施然走掉了。 走出地下赌场的时候,秦月媚被大d拦住了,“小姐,认识一下,我叫任英九。” 秦月媚上上下下扫了大d一眼,抛了个媚眼,说道:“你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内在怎么样。” 大d笑道:“穿着衣服怎么能知道内在呢?我知道一个宾馆,那里的床特别舒服。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愿意赏脸陪我去见识一下?” 秦月媚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仗着自己长着一副好皮囊,就到处勾三搭四,以为女人和你这样的臭男人一样都是见异思迁、见色忘义的家伙。” 大d笑道:“看来是我唐突美人了!” 赌场里,左颂星对秋生说道:“想学啊?我教你呀!” 第6章 打雀英雄传(3) 回到家,当着邱立本的面,秋生说道:“干爹,通过这段时间在麻将馆帮忙,我发现麻将也是一项高尚的娱乐运动。麻将场地小,人数少,容易组织,不用花大力气去建设场地。另外,不是剧烈运动,能量消耗不大,节约资源,跟现在倡导的低碳生活不谋而合。麻将场上风云变幻,需要缜密的思维,可锻炼大局观、注意力、推断能力,要做到吃碰果断,放手为定,精力集中,有开发大脑之功,避免老年痴呆症。打麻将不光靠手气,牌技(用脑)亦至关重要,码牌、记牌、拆牌、出牌、和牌招招有奥妙,精心算计斗智斗勇。麻将具有天然的凹凸感,经常在手中摩擦,能起到穴位按摩的作用,有利于手部筋络畅通,同时因为手部经常受到麻将摩擦,对去除死皮、老茧,催生细皮嫩肉作用明显。” 秦月媚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就是说,你干爹开麻将馆引人赌博,也是造福社会,功德无量喽?” 秋生说道:“我是不想干爹辛辛苦苦几十年创下的家业,落到外人的手里!” 秦月媚一听秋生话里有话,怒道:“你这是在老爷面前告我的黑状。” 秋生说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秦月媚说道:“那你就说说看,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秋生正要把自己在郭金柱赌场的所见所闻说出来,被旁边的简老八一把拉住。 邱立本敲了敲烟斗,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说道:“你们争来争去,都是为了那几间麻将馆。既然是决定麻将馆的归属,我们就用麻将来解决。半年之后,秋生你和梅姨打麻将决胜负,胜者将是我名下那些麻将馆的主人。” …… 听说邱立本以麻将决定麻将馆的归属,靓坤笑了两声,很好,很港片! 靓坤对大d说道:“帮我约洪光出来,我想和他见一面。” 大d说道:“我怕他不肯给坤哥你面子——他毕竟是港九麻雀商会的话事人。” 靓坤说道:“那你告诉他,不仅郭金柱觊觎邱立本的几间麻将馆,还有人瞄准了他港九麻雀商会会长的位子。我有证据证明这件事。” …… 大d从洪光那里给靓坤带回来的回话是,洪光在陆羽茶楼喝茶,靓坤可以过去见他。 阿信开车送靓坤来到陆羽茶楼。 靓坤让阿信在楼下等,自己一个人上楼,见到了港九麻雀商会会长洪光,这位上次在蒋天宗寿宴上出现过的不速之客。 洪光长得相貌堂堂,但是作为麻雀商会会长被有心觊觎位置的人下毒,毒哑了嗓子,只能借助麦克风才能让人听清他说的话。 洪光说道:“别以为你单刀赴会,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虽然我年轻的时候也加入过社团,但是今时今日,我自称一句香港赌王也不算太自大吧?” 靓坤说道:“香港赌王先生,我前段时间,被人刺杀,刺杀者就是打着你的旗号。” 洪光拿起麦克风放在喉部,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洪光会做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吧?” 靓坤说道:“香港赌王虽然不满我们长沙湾的地下赌场,但是从来没有采取报警这样的下三滥招数,而是用的江湖手段堂堂正正地向我们的赌场宣战。我就是因为信任香港赌王的人品,所以我将刺杀者严刑拷打,你猜幕后主使者是谁?” 洪光屏退手下,没用麦克风,小声问道:“是不是邱立本?” 靓坤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看到靓坤的表情,洪光也发现自己暴露了太多东西,把麦克风放在自己的咽喉前面,不耐烦地说道:“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靓坤说道:“是郭金柱。他以为我和香港赌王因为长沙湾地下赌场的事情有龃龉,所以他才是刺杀我的幕后主使者。如果只是想让赌王先生无暇顾及邱立本,郭金柱肯定不至于还来招惹我,他是想谢吞并邱立本的麻将馆之威,一举拿下港九麻雀商会会长的位置。那个时候,洪爷腹背受敌,香港赌王之位由谁来做,尚未可知。” 洪光说道:“你为什么不和郭金柱合作?他是东星太子郭志雄的表亲,一向喜欢搞些邪门歪道,跟你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才是。” 靓坤说道:“他可是刺杀过我。” 洪光说道:“我听某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靓坤说道:“可能是我太年轻,还不够老道和能忍。我能够接受真正的强者的威慑,但是郭金柱显然不是,他还不够格。东星太子早就不管江湖事了,给不了他什么像样的支持。而且,在东星太子的心目中,他未必够份量。” 洪光终于露出笑容,说道:“你想得到什么?” 靓坤说道:“在香港,麻将馆是正行生意。我也想入手两间麻将馆,作为家人的保障。您也知道,古惑仔三更穷五更富,不知道哪一天就路死沟埋,我也想没有后顾之忧。” 洪光说道:“如果我的条件是,要你关闭长沙湾的地下赌场,你愿意接受吗?” 靓坤说道:“长沙湾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地盘了。洪爷可以在江湖上打听一下,洪兴新开了长沙湾堂口,堂主就是大d任英九。” 洪光思索了一下,说道:“虽然换汤不换药,但是我多少也有个台阶可以下,算你过关。” 靓坤说道:“那就谢谢香港赌王先生了。” 洪光说道:“你有什么计划对付郭金柱?” 靓坤说道:“我准备从两个方面入手。郭金柱的麻将馆,看场的是东星的梅字堆,我准备命令手下先堵死他借麻将馆搞地下赌场的路子。然后,就是你们雀坛自己的事情了。” 洪光说道:“可以!雀坛的事情还是应该在麻将桌上解决,盘外招始终不是正道。” 靓坤说道:“那还得邱立本和他的干儿子能在麻将桌上斗得过郭金柱才行。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他们斗不过郭金柱,您也丢掉了港九麻雀商会会长的宝座,那就别怪我转弯了。” 第7章 春晚 1983年2月12日晚八点。 白云宾馆客房。 凌亚珍问道:“老公,为什么非要跑到广州来过年?” 靓坤说道:“因为在香港收看不到中央电视台的节目。” 凌亚珍说道:“中央电视台今天有什么特别节目吗?” 靓坤说道:“今天晚上中央电视台将播出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这也是中国电视节目的一个里程碑。” 说着,靓坤打开了电视机,晚会已经开始了。 晚会的第一个环节是赵忠祥致开幕辞。 听着赵忠祥独特磁性的声音,靓坤又想到了那段魔性的解说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紧接着是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 晚会四位主持人是刘晓庆、马季、姜昆和某不知名龙套。 居然会出现三男一女的主持阵容,而不是常见的男女一样多,也没有田园女权人士抗议男女不平等,真好! 主持人介绍的第一位到场嘉宾就是侯宝林老爷子,这还是靓坤第一次看到活的侯宝林老爷子,“以前”只是听郭德纲提起,可算是看见活的了。 侯老爷子十分幽默,反过来介绍主持人马季和姜昆:“一个是我的徒弟,一个是他的徒弟。”一句话就说清楚了三人的师承关系。 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经过春晚的宣传,马季、姜昆的名气比起侯宝林来还差得远。 侯宝林下去之后,上场的是李一谷,她唱了春晚历史上的第一首歌,《拜年歌》,十分应景的节目。 李一谷唱完之后,接着上场的是马季和他的搭档,一口气说了三段相声,量大管饱,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刘晓琴上来说道:“下面这个节目的表演嘉宾,是来自香港的两位青年男女歌手,他们虽然身在香港,但是根系大陆,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也给我们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朋友带来了节日的祝福。下面有请苏小妹、花塔饼。”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的大陆,大家穿衣基本都是黑灰色,哪怕是其他三位主持人也是如此,只有刘晓庆是红色的衬衫,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苏小妹演唱的是《我是中国人》,花塔饼演唱的是《我的中国心》。 听完之后,凌亚珍问道:“这不是你上次在病房里唱给我的两首歌吗?” 靓坤说道:“是啊!” 凌亚珍说道;“想不到这首歌居然能在电视台播放。” 靓坤说道:“这首歌说明了广大香港同胞和祖国人民心连心嘛!” 看完了这第一届春晚,凌亚珍高兴地说道:“想不到我们大陆也能办出这么好看的节目。但是,比较可惜的是,中间那个胖子的相声被零点钟声打断了,又是新年致辞,不知道后面的结局是什么。” 靓坤说道:“今年是第一次直播,以后还会越办越好的。而且,我相信今年的电视机销量肯定会创造新高的,这么好看的电视节目,肯定要买台电视机好好看看啊!” 靓坤和凌亚珍正要休息的时候,电话声响了,接起电话,原来是苏小妹和花塔饼打来的。 靓坤说道:“你们在春晚上的表演,我和你们大嫂都看过了。节目很精彩,你们演唱得也不错。” 苏小妹说道:“谢谢坤哥的夸奖,祝你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靓坤说道:“等你回广州,红包少不了你的。” 苏小妹说道:“要是没有红包,我要你肉偿。” …… 春节之后,靓坤带着凌亚珍拜访了康尔寿,又跟着凌亚珍回到她的老家给老家的亲戚朋友拜年。 看到当初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还变成了香港同胞,嫁给了“香港大老板”,乡亲们的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唯有凌凌漆,因为上次到香港执行任务,屡屡违反纪律,被投闲置散。看到凌亚珍,就想起了这件事,有些郁郁寡欢。 靓坤宽慰凌凌漆道:“国家是不会忘记你的。就算是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 …… 靓坤和凌亚珍从老家回到广州时,苏小妹和花塔饼已经到了。 再次找到音像出版社,出磁带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签下出版磁带的合约之后,靓坤高兴地对苏小妹和花塔饼说道;“恭喜你们两个,以后你们在大陆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的。” 苏小妹抱怨道:“人家才不稀罕呢!” 靓坤使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法”,对苏小妹的企图和花塔饼的幽怨权当耳边风。 …… 华弟也结束了电影的拍摄,来到广州,和靓坤汇合。 华弟说道:“原来李翰祥大导演想让我和他女儿谈恋爱。” 靓坤说道:“那我要恭喜你了。有了李翰祥大导演当靠山,以后你在电影行业的发展一定会受益匪浅。” 华弟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可是,我……” 靓坤说道:“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李翰祥大导演当你岳父,这不算委屈你吧?” 华弟说道:“李翰祥大导演的女儿是艳星。” 靓坤说道:“那怕什么?所谓‘艳星’,不过是一份工作,和人体模特没什么不同。而那些所谓的‘玉女’,只不过是人设。甚至会还有拍三级片出道,混成‘玉女掌门人’的。也有人前‘玉女’,人后‘欲女’的。” 华弟被靓坤一通教训,只好说道:“那我跟她相处试试看。可是,阿梅……” 靓坤说道:“阿梅已经去日本进修去了。我听她的经纪人说,她在日本卷入了一个日本明星的绯闻,听说对方本来有一个要结婚的明星女友,现在新闻闹得满城风雨。你也不妨放开怀抱,说不定,这个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呢!” 华弟目光炯炯地看着靓坤。 靓坤说道:“这些可不是我编的,在日本可是都上过新闻的。” 华弟一脸沮丧的说道:“难道我真的没希望了吗?” 靓坤说道:“你跟阿梅没希望,不代表你没别的希望,向前看,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第8章 电影上映 春节过后,由李翰祥大导演执导,华弟、刘小琴主演的电影《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上映了。 《火烧圆明园》是第一次开放皇城故宫的实景为电影提供拍摄场景,片中百官上朝、军机议政、木兰秋狩、圆明残垣,都是实地实景实物展现。此外,为了拍摄圆明园的场景,还耗资64万人民币在北京昌平搭建起一个仿真的圆明园外景地,并在拍摄尾声时用一把火烧掉。 真实的场景,给观众带来了不同于假山假景拍出来的观影感受,引发了观众巨大的观影热情。 特别是,这两部电影反映的历史和香港历史息息相关,也给电影票房加了分,双双破了千万票房。 同时,由洪治桂执导、乾坤娱乐出品的《雨夜屠夫》也上映了,上映时间是清明节。 《雨夜屠夫》上映之前,林国云的案件于1983年3月3日起开审,经过二十日的审讯。 4月8日,当《雨夜屠夫》上映两天后,由七名男性组成的陪审团一致通过,林国云四项谋杀罪名成立,被判处绞刑。 当法官宣布判决结果时,林国云镇定如常,没有显露半点惊讶的神色。但是,由于自1966年11月16日后,香港再没有执行过死刑。所以,林国云大概也不会打破这个惯例,港督会赦免林国云死刑,改判终身监禁。 由于电影院和法庭之间的场外互动,《雨夜屠夫》的票房大获成功,报收一千多万。 为了庆祝《雨夜屠夫》良好的票房成绩,靓坤、王杰、矮脚虎在王杰的办公室开了一瓶红酒。 王杰在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忧:“《雨夜屠夫》大卖,必将引发其他各家电影公司的跟风行为。会不会影响我们后面的两部电影的成绩?” 矮脚虎三角眼一瞪,说道:“谁敢老虎头上拔毛?我烧了他的公司。” 靓坤说道:“如果赵氏兄弟电影公司也来跟风呢,那虎哥你还能烧了赵氏兄弟电影公司?别人可是有无限台这个媒体在手里,分分钟让你上电视,曝光你。而且,《雨夜屠夫》的导演洪治桂就是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人,拍起来更加合心应手。” 王杰说道:“坤哥,你不是和林国云签的是独家授权吗?” 靓坤说道:“这里属于法律的模糊地带,打官司也是费时费力的,只能是谁的电影火了,上去咬一口。根本做不到事前预防。” 矮脚虎说道:“幸好我们套拍了下一部《羔羊医生》,马上就可以跟着上映。就怕拍第三部《的士判官》的时候,那个演林国云的杂种会提价。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杂种演变态,真的很像啊!他是不是真的变态啊?” 靓坤说道:“管他呢!你还怕他砍你吗?” 三个人正在边喝边聊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一大片嘈杂的声音。 “无良电影公司,毁我饭碗!” “残忍镜头,再次揭开受害者家属伤疤,丧尽天良!” 靓坤等人走到公司门口一看,几十个人拉着横幅堵在公司门口。 靓坤说道:“各位,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是这间公司的老板。” 貌似带头的那人说道:“我们都是出租车司机,自从你们公司的电影上映之后,人人都吓得不敢坐出租车,搞得我们没饭吃。我们当然要抗议了!” 靓坤说道:“是林国云杀人,不是电影公司杀人,你们堵我们电影公司的门口又有什么意义呢?报纸杂志也在连篇累牍地报道这个案件,你们为什么不去堵报纸杂志的门口,是看我好欺负吗?” 抗议带头人说道:“报纸杂志哪有电影直观?” 靓坤感觉有些不对劲,卷毛苏积之前不就是专门搞这种抗议捞钱的吗? 靓坤说道:“那你就是强词夺理了。好!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正在这时,几个军装警察也赶到了。 几个警察中,为首的是旺角警署署长黄炳耀。 西洋菜南街的街口就是旺角警署,想不到黄炳耀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黄炳耀说道:“阿坤,不要乱来!你要是殴打抗议者,事情就搞大了。” 靓坤说道:“他们在我公司门口搞事。然后你叫我不要乱来?” “坤哥!”斧头俊林俊也带着兄弟赶到了。一班兄弟纷纷向靓坤问好。 黄炳耀说道:“你的电影确实在这个案子中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抗议两句,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靓坤说道:“话不是这样说。今天他们抗议,我如果不管,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报纸写我和林国云是同伙?再说了,我们公司的下一部电影就是妇产科医生杀人,是不是再让妇产科医生来闹一次?” 靓坤一点面子都不给黄炳耀,对林俊说道:“查清楚,究竟是谁组织的抗议,把领头人找出来。” 黄炳耀急忙说道:“阿坤,你敢闹事,我就把你的小弟全抓进警局!” 靓坤说道:“我现在正行生意被人搞,你确定你还要拉我的人?” 黄炳耀说道:“他们不是社团中人,只是普通的的士司机。” 靓坤说道:“我只查带头的。”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这次抗议的带头人被推到了靓坤面前。 靓坤说道:“说!是谁指使你带人到我公司捣乱的?” 带头人看着黄炳耀说道:“阿sir,有人非法禁锢人身自由。你就看着不管吗?” 黄炳耀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当我是傻瓜?” 斧头俊用斧柄敲着带头人的脑袋,说道:“快说,不然我就用斧头敲了。” 不是说廉政公署成立之后,警察变好了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 带头人只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说道:“是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总经理方之华。” 靓坤说道:“黄sir,你也听到了,这不是我闹事,是别人招惹我的。” 黄炳耀说道:“阿坤,你要是相信我,让我做个中间人,约赵老六出来谈。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 靓坤说道:“黄sir,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是旺角警署署长不假,但是旺角是警察分区,你不是警务处长,也不是四大探长。赵老六凭什么卖你面子?” 黄炳耀说道:“就凭每年赵氏兄弟电影公司和无限电视台有这么多电影、电视剧要拍。社团的保护费他就交;警察不收他的保护费,他就可以不当回事吗?” 靓坤说道:“封街拍戏不是由警察总部的公共关系科来批准的吗?你总不敢违背公共关系科的命令吧?” 黄炳耀说道:“县官不如现管。我随便用点手段就能让那个吝啬鬼大大破费。” 靓坤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道:“还是你牛逼!” …… 黄炳耀居然真的把赵老六约出来了,但是赵老六身边的不是方之华,而是一个男人。 自从何冠华出走,另组公司之后,居然还有男人能得到赵老六的信任? 看到靓坤之后,赵老六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笑意地看了另一个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站起来,对靓坤说道:“小坤,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怪赵老板了。要怪,就怪我好了!” 靓坤说道:“谁的裤子没系好,把你给露出来了?” “我就是倪坤!” “水房坐馆大哂?”靓坤没给倪坤面子,又怼了他一句。 倪坤哈哈大笑,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虽然够劲,但是一句话就把自己暴露了。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靓坤没有嘴硬,而是坐下来,给黄炳耀斟了一杯茶。 倪坤说道:“赵老板和我是多年好友。这次你的电影大出风头,他也想认识一下你这位影坛后起之秀。赵氏兄弟电影公司正在逐年减产,需要大量片源支撑赵氏院线旗下这么多电影院。大家合则两利,之前那点小疙瘩就该一把抹平,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考验。” 靓坤说道:“你当年抛弃我们母子三人,现在一句话就想抹平?” 倪坤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靓坤说道:“你先问问我妈,看她是不是原谅你?” 倪坤说道:“你叫林怀坤。这还不够吗?” 靓坤说道:“我老爸叫林尚义。” 倪坤说道:“重炮哥是个好人,你妈是个好女人,所以我不会再去找你妈,打扰他们的生活。” 靓坤说道:“大家坐在一起喝杯茶,应该也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靓坤的背影,赵老六说道:“阿坤,我很羡慕你啊!” 倪坤笑道:“赵老板,我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刀口舔血的赚钱,你羡慕我什么?” 赵老六说道:“你们父子之间,很快就要冰释前嫌了。可是,我呢?自从我重用阿华,心腹手下出走,儿子和我反目成仇,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倪坤说道:“还是渣庸在《笑傲江湖》里说得有理。” 赵老六饶有兴趣地说道:“哦?说说看。” 倪坤说道:“男人只要不好色了,那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第9章 枪火 靓坤本来正在片场看《羔羊医生》的拍摄。 这部电影完全是靓坤自己的原创,“人屠”的身份从出租车司机变成了妇产科医生,还是英国男人和中国女人的混血儿,但是是作为私生子存在,在事业有成的光鲜外衣之下,掩藏的是一颗恶魔之心。在悄无声息地杀死几个前来诊所堕胎的继女之后,他终于开始把魔掌伸向普通女人,从而暴露了自己,最终被人发现。 靓坤很紧张,毕竟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原版。 片场的小工找到靓坤,说道:“林老板,有你的电话。” 电话是阿信打来的,“南哥在charlieclub等你。” 赶回charlieclub,靓坤见到了蒋天南。 蒋天南阴郁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阿坤,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要打扰你。” 靓坤说道:“南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见教?”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在奥比餐厅被人枪击,差点丧命!” 靓坤说道:“谁这么大胆,敢暗杀洪兴龙头?” 蒋天南说道:“下手的人是大陆来的乌鼠,本来就是一帮亡命之徒。真正大胆的是幕后主使人。” 靓坤说道:“那南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把兄弟们撒出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把对头挖出来。对了,奥比餐厅是洪喜虾叔的陀地,他怎么说?” 蒋天南说道:“虾叔老糊涂了,只知道说不管他的事。我记得,你读过警校,又是洪兴比较出位的堂主,我希望你能参与到我大哥的安保工作中来。” 靓坤说道:“我虽然是洪兴的堂主,但是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不合适吧?”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和我都相信你对洪兴的忠诚。有什么不合适的?” 靓坤说道:“《三国演义》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镇南将军曹仁从荆州赶回来拜见曹操。当时,曹操正在睡觉。曹仁准备进去,却被曹操的护卫许褚拦住了。曹仁非常生气。许褚说,虽然曹仁是宗族大将,但是毕竟是镇守外藩之将,我许褚是负责内部宿卫的,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我们主公的安全。我和文哥之间的关系,远不如曹仁和曹操,让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对文哥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蒋天南笑道:“枪击我大哥的幕后主使不会是外人,一定是洪兴内部不服大哥当龙头的人。这个人一定不是你。所以,我才向大哥提议你来负责这件事。” 靓坤说道:“洪兴偌大一个社团,难道没有一个南哥信得过的枪手吗?” 蒋天南说道:“如果事情发生之前,我当然会说有。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让我对很多人的忠诚有了怀疑。” 靓坤说道:“我亲自去,另外还带一个小弟。就是门口代客泊车的阿信。别嫌少,我手下可靠的枪手,连我就只有两个。之前本来还有两个的,但是折在台湾了。” 蒋天南说道:“两个怎么够?我大哥还有两个绝对信得过的枪手,加上你这边两个,总共也才四个。” 靓坤说道:“我有一个人推荐,但是不知道南哥敢不敢用?” 蒋天南说道:“你说来,听听看。” 靓坤说道:“我以前的小弟,过档东星的乌鸦。” 蒋天南说道:“他不是洪兴的人。” 靓坤说道:“南哥你都说了,是洪兴的内鬼要杀文哥,找外面可靠的人应该也无所谓的。” 蒋天南想了想,说道:“你联系一下他。” …… 第二天,蒋天文的财务公司会议室。 阿信对于这次的任务很兴奋,抢在靓坤的前面跑进会议室。 看到一个长头发戴墨镜的家伙已经坐在里面,阿信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长毛怪看都不看阿信一眼,只是酷酷地坐在那里。 接着进来的是个背着挎包的胖子,手里抓着一把花生,一屁股坐在长毛怪身边的椅子上,对长毛怪说道:“阿鬼,好久不见。” 长毛怪阿鬼说道:“见到我就没好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阿信又向胖子伸出手,热情地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胖子看了阿信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剥了一颗花生,放进自己的嘴里。 靓坤和乌鸦是一起走进会议室的。 靓坤说道:“你不是剪头发的阿鬼吗?想不到你会坐在这里。” 长毛怪把墨镜推到头顶,说道:“我欠文哥的人情,今天过来,准备把这条命还给他。” 胖子把手里的花生放在会议桌上,拍了拍手,这才伸向靓坤,说道:“坤哥,我叫肥雪。你也认识鬼见愁鬼哥?” 靓坤和胖子握了下手,说道:“原来你不止卖枪,还会打枪?” 肥雪笑道:“卖枪是混口饭吃,打枪也是混口饭吃。” 靓坤说道:“乌鸦,阿信,都是我的小弟,两位老大多关照一下他们。” 鬼见愁说道:“好说!” 肥雪笑道:“我的生意要请乌鸦哥关照才是真的。” 这时,蒋天文带着蒋天南走进了会议室。 靓坤、阿信、乌鸦、鬼见愁、肥雪纷纷打招呼。 蒋天文说道:“大家都坐,不必客气。我从今天起,就算是把性命交给各位了。” 蒋天南说道:“事成之后,公司会给每位二十万的花红。” 乌鸦问道:“到什么时候为止?” 蒋天南说道:“直到我大哥安全为止。” 肥雪把自己背上的挎包放在会议桌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五把黑星。 乌鸦拿起其中一把,迅速拆解成零件,然后又迅速组装起来。 “不错的货色!”乌鸦称赞了一句。 肥雪笑道:“谢谢!” 靓坤、鬼见愁、阿信也各自上手开始拆解、组装。 蒋天南说道:“没问题了吧?” 鬼见愁说道:“有!我们虽然认识,但是从来没有合作过,第一次合作就是做这样的大事,我担心会出问题。” 蒋天南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没时间让你们培养默契了。只能赶鸭子上架!” 第10章 枪火(2) 来到蒋天文的别墅,鬼见愁开始安装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 看着监控画面里十米开外就男女莫辨的清晰度,靓坤说道:“这种监控,除了能看到是不是有人出现之外,还有什么用?”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就是想通过监控确定是不是有人出现。我们是保镖,不是偷窥狂、变态。” 靓坤说道:“我觉得你还不如弄几条好狗过来,比监控有用多了。” 鬼见愁说道:“时间太紧了,人和狗的默契,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养起来。” 靓坤说道:“五个人里面,三个人是我的,我觉得你应该更尊重我。” 鬼见愁说道:“人多有用的话,你的人有希特勒多吗?” 靓坤说道:“那你出题好了。大家比一下!” 鬼见愁说道:“老板是文哥,我是跟文哥的。” 靓坤说道:“你出的题目是‘比关系’吗?真特么没意思!” 鬼见愁说道:“你拍的电影《雨夜屠夫》我看过了,你是不是对混血儿有偏见?” 靓坤说道:“你是混血儿?” 鬼见愁说道:“应该特征比较明显吧?我爸爸是英国人,我妈是中国人。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私生子。只是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我妈改嫁给一个中国人,一直到现在。” 靓坤说道:“我如果告诉你:我妈带着我和我弟弟,改嫁给现在的老爸。你是不是会好受点?” …… 肥雪给蒋天文准备了一件防弹衣。 肥雪一边帮蒋天文穿上,一边说道:“文哥,这东西虽然叫防弹衣,但也不是刀枪不入。普通手枪子弹,只要不是抵近射击,会有很好的防护效果,但是如果是制式步枪子弹,200米内直接命中的话,生还几率就不高了。这是因为,子弹如果击穿人体,一部分动能被人体吸收,另一部分随子弹离开;如不能击穿,所有动能全部作用于人体。防弹衣的作用是阻止击穿,也就是说,子弹的所有动能被防弹衣本身和人体共同承担,巨大的动能毫无损失的被身体吸收,即便防弹衣消耗掉一部分,剩余的能量也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蒋天文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直挺挺地站着挨子弹的。” …… 靓坤忙里偷闲,给大d任英九打了个电话,但是听到的消息把靓坤的肺都气炸了,“什么?东星梅字堆的老鼠惹皇气,向警察举报了我们的地下赌场?这个混蛋,你没告诉他,我们只是针对郭金柱的地下赌场?郭金柱的地下赌场他也有股份?给我踩过去,砍他!特么的!” 靓坤挂了电话之后,阿信问道:“坤哥,什么事?” 靓坤说道:“没事,你去检查一下文哥的车子。” 乌鸦说道:“要不要我跟梅字堆的话事人马交冯谈两句?” 靓坤说道:“算了,你为了帮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 蒋天文在财务公司处理生意,鬼见愁、乌鸦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只有靓坤在门外的走廊上焦躁地来回踱步。 鬼见愁走出办公室,对靓坤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靓坤说道:“什么有什么不妥?” 鬼见愁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靓坤说道:“我们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站的。要站,不如去站街啊!” 鬼见愁说道:“你不如去跟南哥说。” 靓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根中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肥雪和阿信在泊车的后巷看车。 肥雪正在嗑花生,阿信则是唾沫横飞地吹水:“我现在是保护洪兴龙头的五个之中的一个,这种机会,外面混的小弟,想也要想几年。如果这件事可以打响我的名声,我想最少可以在别人面前吹个十年八年的。你以前是怎么上位的?是不是那些江湖大事你都参与过?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也好啊!” 这时,靓坤、鬼见愁、乌鸦簇拥着蒋天文到了。 阿信只好悻悻地闭上嘴,给蒋天文拉开车门。 砰! 蒋天文的肩膀中弹了。 鬼见愁按到蒋天文,两个人趴在两辆汽车之间。 靓坤、乌鸦、肥雪、阿信也纷纷低下身体,把自己掩藏起来。 鬼见愁问道:“文哥,你没事吧?” 蒋天文虽然满脸冷汗,但是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靓坤、乌鸦、阿信正在努力从自己藏身之处四下寻找着枪手所在的位置。 砰! 一枪打中了靓坤的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 “是狙击枪!”肥雪大声说道。 靓坤怒了,大声吩咐道:“乌鸦,弄清楚枪手在哪里。” 乌鸦脱下自己的西装,往空中一抛,枪声并没有响起。 “艹!不上当。”乌鸦骂道。 “搏一把啦!”阿信弯着腰,向巷子边建筑物的阴影里跑去。 砰! 枪声再次响起,但是没有击中阿信。 肥雪已经发现了对方枪口的火焰,喊道:“对面那栋楼的房顶。” 那栋楼有十层高,再加上汽车和楼之间的距离,用勾股定理推算,双方的距离大概有五十米左右。 肥雪说道:“对方用的是苏联制造的德拉古诺夫7.62毫米狙击步枪(svd),有瞄准镜,我们的手枪没办法和对方对射的。” 鬼见愁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阿坤,你开车,送文哥离开这里。” 靓坤瞪了鬼见愁一眼,慢慢爬到车门边,刚打开后车门,就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后车门。 靓坤不顾这些,一下子窜进后车厢,紧接着伸手又把前车门打开,接着又是一颗子弹击中前车门。 虽然蒋天文的座驾是德国车,但是肯定不防弹。 靓坤不想在车上被打死,又打开另一侧的后车门,从几步跑到巷子边,沿着建筑物,向枪手所在的楼房奔去。 鬼见愁大声喊道:“不要冲上去!” 枪手似乎也发现了靓坤,子弹追着靓坤的影子打。 靓坤还是冲进了楼房,开始爬楼梯。 等爬到楼顶,枪手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弹壳。 “shit!”靓坤骂了一句,又下楼跑回了停车的后巷。 蒋天文等人也已经驾车离开了。 只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巷子口,司机说道:“老板,坐车吗?” 第11章 枪火(3) 乘坐出租车回到蒋天文别墅之后,靓坤怒不可遏地冲进餐厅,揪着鬼见愁的衣领,把他拉到了游泳池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坐出租车回来的?” 鬼见愁面色平静。 靓坤一耳光打在鬼见愁的脸上。 又一耳光。 一拳。 追出来的肥雪大声喊道:“住手啊!” 靓坤一记撩阴脚让鬼见愁弯下腰。 肥雪掏枪在手,指着靓坤。 跟着出来的乌鸦、阿信也掏枪在手,指着肥雪。 靓坤横了肥雪一眼,气鼓鼓地走回了别墅屋内。 …… 早上,靓坤、乌鸦、阿信、肥雪坐在餐厅里,看报纸的看报纸,发呆的发呆。 蒋天文走进餐厅,四个人纷纷起身问好。 肥雪说道:“鬼哥上街去了。文哥,你出去吗?” 蒋天文说道:“我今天不去公司,身上还有些酸痛。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了。” 靓坤说道:“文哥,对不起!” 蒋天文说道:“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死了,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管你们的事。自从坐上龙头的位置,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蒋天文走到灶台边,取出五个茶杯,说道:“谁要咖啡?奶茶?阿华田?” ……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见愁回到了蒋天文别墅。 靓坤已经出门了,陪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在尖沙咀逛街购物。 靓坤把车停在街边,守着车子无所事事的时候,李辉和曹米高开着他们那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停在靓坤的车边。 李辉说道:“坤哥,厉害啊!东星梅字堆的老鼠,不用你出手,就有人帮你搞定了。” 靓坤说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辉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光凭你开两句玩笑,就拉你的。司机大佬!” 靓坤说道:“你没被死人吓得尿裤子吧?” 李辉被靓坤踩到痛脚,气得指着靓坤的鼻子说道:“你小心点,我迟早拉你进班房!” 这时,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等阿静上了车,靓坤也不理李辉,打火,一溜烟就开车走了。 从尖沙咀回蒋天文的别墅,中间要通过一段山路。 香港的夏天,最常见的除了高温,就是暴雨。 暴雨冲倒了大树,倒在路中央,阻断了道路。 靓坤停下车,打开双闪,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 一只柔软的手,按住靓坤的肩膀,说道:“别离开,我怕!” 靓坤停顿了一下,说道:“没事的,大嫂!” 等那只柔软的手离开,靓坤才推开车门,跑过去看了一下,这棵树估计鲁智深都没办法搬开,只好又跑回车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靓坤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那只柔软的手帮靓坤拂去肩膀上的水珠,但是想抽回去的时候,被靓坤的手捉住了。 靓坤从前排座位,爬到后排座位,按倒伊莲,把她骑在身下。 “你不要这么粗暴!” “我火气很大呀!” …… 汽车开回蒋天文别墅。 靓坤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走进餐厅,对阿信说道:“以后接送大嫂的工作你来做!特么的,今天下雨被堵在半路上一个多小时。” 说完,靓坤离开了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 蒋天文约了洪兴的几个叔父还有洪喜坐馆虾叔、洪英坐馆蒋权在银河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一群坐馆老大吃到商场都要关门打烊了,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谈正事。 ——反正也没有人敢来催促他们。 席间,洪英坐馆蒋权发难道:“阿文,你最近有麻烦,都没办法出面,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你要我们去要饭啊?” 两个洪兴的叔父应和道: “事情越拖下去,越没好处。” “是啊!最重要是有生意做。” 蒋天南说道:“没面子,哪里有生意呢?谁认识你?” 蒋权说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干的。阿文,你是洪兴的龙头老大,你也应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安心才是。” 蒋天南说道:“五叔,前天我大哥第二次被人枪击,这件事情不解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洪兴?小弟们又会对社团有什么看法?” 蒋天文说道:“外面的人和小弟们都是看我这个龙头而已。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替我想想吧!” 蒋权说道:“你是洪兴龙头老大,你做主吧!我先走了!” 几位叔父互相看了看,说道:“阿文,我们还有事,也先走了。” 说完,几个人都走了。 只有虾叔,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起身。 等其他人都走了,蒋天文说道:“虾叔,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虾叔说道:“最近,洪喜的各项生意都不太好,资金有些紧张,我想跟阿文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蒋天文说道:“虾叔,你想要多少?” 虾叔说道:“两百万。” 蒋天文说道:“明天早上到我公司去拿就行了。” 虾叔说道:“多谢!” 说完,虾叔杵着拐杖向门口走去。 看着虾叔的背影,蒋天文说道:“不过,虾叔,别经常去澳门了。” 虾叔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 蒋天文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思虑了良久,才推开门走出包厢。 看到蒋天文出来了,守在包厢门外的靓坤、乌鸦、阿信、鬼见愁、肥雪都站起来簇拥着蒋天文走到电梯处。 不对劲!这是走在最前面的靓坤的第一感觉。 身后枪声响起,靓坤循声望去,另一边一个化妆成商场保安的枪手已经被击毙了。 幸好坐的是自动扶梯,而不是升降梯,不会被人瓮中捉鳖。 下了电梯,靓坤再次冲锋在前,举着枪四处搜寻着对手。 此时的银河中心,所有的店家都已经关门了,没有店员,没有顾客,只剩下保洁人员还在工作。 鬼见愁和阿信断后,击毙了两个追上来的枪手。 乌鸦和肥雪左右两边护持着蒋天文,躲在直径一米多的柱子之间。 没有必要继续前进了,枪手已经近在咫尺,现在就是决战时刻! 第12章 枪火之终章 枪战的过程很惊险,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毕竟,靓坤、乌鸦、阿信都不是专业的保镖,有亮点,也出现过失误。 所幸,结果是好的,对方丢下了五具尸体,靓坤这边毫发无损,蒋天文也没有受伤。 …… 第二天,蒋天文照常上班,用他的话说就是,“总不能因为几个刺客,堂堂洪兴龙头就不公开出现了。” 走出公司、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靓坤发现有个清洁工的神情很不对劲。 靓坤把手插进怀里,都快把枪掏出来了。 同行的蒋天南按住了靓坤掏枪的手,说道:“这个家伙是大哥以前的保镖,大哥第一次被人枪击的时候,跟在大哥身边的人,只有他活下来了。” 靓坤疑惑地问道:“那他不是很可疑?” 蒋天南说道:“我审问过他,没发现什么问题。” 靓坤问道:“你怎么审的?准不准确?” 蒋天南说道:“我叫人用塑料袋子套住他的头,袋子口扎紧,十分钟之后再放他出来。他如果没死,那就不是内鬼。” 神判法!这很三合会! 靓坤问道:“如果死了,怎么办?” 蒋天南无所谓地说道:“死了就死了。” 蒋天文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但是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到清洁工的手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清洁工捧着钱的双手手背。 清洁工嗫嚅了两下,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扑倒了蒋天文,嘴里大声喊道:“文哥小心,有埋伏!” 噗!噗!噗! 清洁工的后背都被打烂了。 那几个靓坤没看出问题的清洁工都掏出手枪。 糟糕,看走眼了! 由于蒋天文才是杀手的目标,说句难听的,杀手就算是把靓坤等人打成肉末,都没人付钱,所以尽管是杀手先开枪,但是却是靓坤等人占了上风。 很快,杀手被靓坤等人屠戮一空。 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的靓坤大声喊道:“留下一个活口,把老鼠赶回巢穴!” 听到靓坤的喊声,鬼见愁把本来瞄准最后一个杀手头部的枪口,向下稍微移了一点,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大腿。 拖着这条受伤的腿,杀手一路逃回了停车场,开着车向着老巢逃去。 靓坤丢下蒋天文,一路追击。驾车死死咬住杀手的尾巴。 追到荃湾一处山坳,道路尽头是一栋荒废的大楼,这是条死胡同。 靓坤发现杀手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大楼。 看来,这里就是杀手的巢穴了。 靓坤开始运用超能力,呼叫哈迪伦上校、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 一辆悍马越野车呼啸着赶来,全副武装的四人跳下车。 靓坤说道:“目标就在大楼里,除了首领,其他的人全都干掉。” 拉尔夫和克拉克左右包抄,哈迪伦上校和莉安娜正面突击。 ak47和m16的声音交织响起,像一出交响乐。 靓坤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冲上去,否则单凭自己手里这把黑星,肯定被ak打成筛子。 枪声停下了,哈迪伦上校站在窗边,手里的手电筒在空中画了三个圈。 ——这是已经清理完毕的信号。 靓坤走进大楼,看到了四五具男性尸体,还有一个瘫倒在椅子上男人,男人的四肢都中枪了,已经确定没有抵抗能力了。 ——从大部分人的身体状况出发,如果被枪打中,确实会立刻丧失战斗力。即使是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士兵,被子弹打中后,也会丧失战斗力。 哈迪伦上校说道:“这家伙应该是他们的头目,他四肢都是贯穿伤,暂时还死不了。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他嘴里没有毒药。” 靓坤说道:“谢谢,你们可以走了,顺便帮我打电话到蒋天文的别墅,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 等鬼见愁带着乌鸦、阿信、肥雪赶到的时候,靓坤已经和杀手头目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个多小时。 靓坤说道:“你们再来晚一点,这家伙都会流血过多死亡。” 鬼见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问出什么没有?” 靓坤说道:“我什么都没问。” 鬼见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杀手头目面前,说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大家都好过,你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杀手头目咧开干涸的嘴唇,说道:“你们中国人,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越南人?以为我们都是孬种?” 鬼见愁说道:“你也是收钱办事,何必这样执着?” 杀手头目说道:“我最多还能活一个小时,随便你怎么折腾!” 鬼见愁说道:“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杀手头目还没说话,靓坤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 鬼见愁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靓坤说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1949年9月28日,我被国民党逮捕了。头一天,敌人用金钱利诱我,我没招;第二天,敌人严刑逼供,我还是没招;第三天,敌人用美人计,我没抵抗住,招了;第四天,我还想招,可是解放了。” 鬼见愁根本把握不住这个笑话的笑点,不仅没笑,反而更严肃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哥想对付谁,谁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我只是让你确认一下,杀手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 奥比餐厅。 虾叔正在吃东西。 蒋天南拉开椅子,坐在虾叔对面,说道:“红烧翅,蒸一条斑鱼,半只炸子鸡,加一碗白米饭。虾叔,吃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虾叔一边吃,一边说道:“撑死总好过没得吃。” 很难想象,虾叔瘦弱驼背的身体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蒋天南说道:“慢慢吃,不要噎到。等你吃完,我再动手。” 听到蒋天南的话,虾叔放下筷子,推开餐盘,说道:“洪兴由你叔叔主事我也就认了,但是没道理大家把社团做起来,却是你们兄弟捡便宜。你们被带到香港来的时候,你老爸早就死了,而你连路都不会走,还是个婴儿。难道就因为你姓蒋?” 砰! 回答虾叔的是一发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上。 虾叔强撑着身体,抓着餐桌上的筷子,想杵着筷子撑起自己的身体。 砰! 又是一发子弹。 虾叔终于撑不住了,倒在餐桌下。 蒋天南用脚拨弄了一下虾叔的身体,确定虾叔已经死透了,这才掏出手绢,擦了擦枪把上的指纹,扔下枪,转身离去。 …… 蒋天文的办公室里。 蒋天文把五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鬼见愁,说道:“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鬼见愁一言不发地拿起信封,就要离开。 蒋天文在鬼见愁背后说道:“阿鬼,阿南还有事找你。” 楼下。 蒋天南坐在车里,对鬼见愁招呼道:“喂,这边。” 鬼见愁走了过去,趴在车窗边。 蒋天南说道:“你还记得洪门三十六誓吗?” 鬼见愁没有说话。 蒋天南说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诛灭。靓坤的小弟阿信,偷大嫂,你说应该怎么办?” 鬼见愁吞了口口水,嗓音嘶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 鬼见愁让肥雪约靓坤、乌鸦、阿信在九龙城区的乐口福餐厅见面。 整间餐厅只有他们五个人。 鬼见愁把枪放在自己面前,说道:“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做掉老鼠。老板要我今天在这里做掉阿信。你们说,怎么办?” 乌鸦掏枪,指着鬼见愁,说道:“你敢开枪,我就打爆你的头!” 肥雪掏枪,指着乌鸦,说道:“你开枪,我就开枪!” 阿信也急忙掏枪,指着肥雪。 靓坤没有掏枪,而是对鬼见愁问道:“有没有变通的余地?” 肥雪转头看着鬼见愁,说道:“坤哥说得对,我去找文哥,文哥大人大量,一定有变通的办法的。” 肥雪收起枪,说道:“等我,等我!” 看着肥雪一走一颤的背影,靓坤吩咐道:“放下枪!” …… 肥雪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蒋天文的公司。 肥雪下车正要付钱的时候,刚好看到文哥的老婆伊莲正气冲冲地从大楼里走出来,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又气冲冲地坐进汽车,最后气冲冲地关上车门。 整个过程中,伊莲都努力发出最大的声响。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她消气。 最后,让她消气的是蒋天南的贴身小弟阿九。 阿九走到车窗边的时候,伊莲正在怒骂:“说老娘偷人?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这当然不是伊莲的原话,但是绝对是她的心声。 不过,没等她吐露心声,阿九就一枪打爆了她的头,番茄汁涂满了车窗。 肥雪没有付钱,而是在阿九发现自己之前,再次钻进了出租车,吩咐道:“送我回去,回我上车的地方。” …… 肥雪气喘吁吁地跑回乐口福餐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道:“我看到,大嫂被南哥的小弟阿九杀掉了!” 靓坤笑着拍了拍阿信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别担心了,你死不了,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杀死文哥的人是谁?” 鬼见愁说道:“你是说……” 靓坤说道:“没必要说出来。” 靓坤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门外停着的那辆车,掏出枪,对着天花板,打空了枪里面的所有子弹,然后说道:“阿信从后门走,我们从前门出去。不按别人的剧本走,我们可能都没命!” 走出乐口福,靓坤问道:“你去哪?还是回你的剃头店?”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想退出江湖。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我怎么退出?” 靓坤说道:“说得好!那我们就江湖再见了。” 一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开了过来,停在靓坤面前。 开车的人正是李辉和曹米高。 李辉说道:“坤哥,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靓坤笑道:“好啊!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走回旺角去呢!” …… 第二天,一个劲爆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江湖—— 洪兴小弟阿信勾引大嫂、谋杀洪兴龙头老大蒋天文。 阿信苦笑道:“以前,我整天想着,做一件大事,然后名动江湖。没想到,我今天确实是名动江湖了,但是却是勾引大嫂、谋杀大哥的臭名!” 靓坤说道:“你这个心态不对,名声不过是江湖人混饭吃的手段,你只知道追求名气,这属于舍本逐末、买椟还珠。” 阿信说道:“坤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会容不下我。天下之大,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靓坤说道:“我送你去大陆或者东南亚,你暂时先不要回来,等我把你的事情摆平之后,我会通知你回来的。” 看着阿信怏怏不乐的样子,靓坤说道:“你别这个样子,你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了。我是你老大,你跑路了,这账还不是要算到我头上,我还要收拾你留下来的这堆乱摊子。” 阿信面色沉重地说道:“对不起,坤哥。我不该管不住自己!” 靓坤笑道:“你还真干过那个女人啊?说说看,是什么滋味?” 看着阿信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的表情,靓坤笑道:“你在酒吧混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个童子**?” 看着阿信越来越窘迫的样子,靓坤拍拍阿信的肩膀,说道:“人要向前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对不对?” 唉,有些事,不如就让它随风。 第13章 生死签 蒋震别墅的祠堂里。 空气中烟雾缭绕,既有供奉蒋天文的香烛冒出来的,也有在座众人嘴里叼着的烟卷冒出来的。 洪兴龙头死了,这么大的事情,洪兴的各位老大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时隔一年,洪兴两个龙头死于非命,也让他们有些惴惴不安和兔死狐悲。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遇到一个莽撞的小偷,就有可能会死人;自己人看你不顺眼,也有可能会死人。”深水埗堂主沙尘超感叹道。 蒋天南不满地看了沙尘超一眼,骂道:“你说什么屁话?” 沙尘超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屁话,不要紧。但是,你南哥坐在主位,是不是屁股没坐对地方?” 蒋天南问道:“什么意思?你觉得没资格坐在这里?” 沙尘超说道:“南哥当然有资格坐在这里,但是主位是洪兴龙头的位子。你既然还不是洪兴龙头,那就不该坐在那里。” 蒋天南笑了笑,说道:“超哥,你不满我大哥把深水埗分为深水埗和长沙湾两个堂口,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找我的麻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我大哥已经死了。” 沙尘超说道:“我虽然不爽深水埗又多了一帮兄弟找饭吃,但是一码归一码,在南哥继位洪兴龙头之前,你还是没资格坐在那里!” 沙尘超的发难,引起了洪兴各个叔父和堂主的赞同。 “好!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想解决洪兴龙头之位的问题。”蒋天南无视了在座众人的议论,点了靓坤的名,说道:“坤哥,你来说一说,你支不支持我继位我大哥的洪兴龙头之位。” 靓坤说道:“我支持南哥坐龙头的位子!” 沙尘超说道:“文哥就是靓坤的小弟阿信杀的,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一气,谋害龙头,密谋夺位?” 靓坤说道:“阿信谋杀文哥,是因为阿信和大嫂有私情,难道我也和大嫂有私情?” 蒋天南不理会靓坤和沙尘超的争论,继续说道:“靓坤支持,沙尘超反对,太子你呢?” 被蒋天南用手指指着,太子有些不爽,但是还是忍着怒气,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反对。” 蒋天南说道:“太子支持。下一个,茶壶,你们佐敦堂口什么意见?” 茶壶看了靓坤一眼,说道:“我跟我老大走,我支持!” 大d任英九不等蒋天南点名,直接说道:“我也支持!” 蒋天南看着韩宾,问道:“葵青堂口呢?” 韩宾说道:“洪兴是老爷子创立的,我当然支持蒋家人继位。” 蒋天南又问道:“恐龙呢?” 恐龙说道:“南哥,我大哥都支持你,我没理由反对的。” 眼看蒋天南快要获得洪兴大多数少壮派堂主的支持,沙尘超的老爸、叔父灯爷大声说道:“洪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选龙头这种大事,居然不先问我们这些长辈的意见,反而先问那些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 听到灯爷乱开炮,就连同样作为老字辈的洪英坐馆蒋权都暗自皱眉。 蒋天南笑着对口水基说道:“基哥,你也算老一辈的人,你说说看你的意见。” 口水基也对蒋天南笑道:“大家都知道,我算什么老一辈的人,跟灯爷一比,我也是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但是,我支持南哥。” 蒋天南笑道:“谢谢基哥的支持。”说完,又看向蒋权,说道:“五叔,你怎么看?” 蒋权心里恨不得痛骂灯爷这个猪队友,但是又不得不表态,“我支持阿南接位!但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阿宗的洪胜、我的洪英、小虾的洪喜,包括之前阿文的洪乐,我们这些社团,说起来是洪兴的分支,但是实际上和洪兴的堂口没有多大差别。这次,阿文的事情,就是因为阿文入主洪兴而起,小虾不服气阿文。说到底,就是分得不够彻底,不伦不类。我提议,从今天起,我们洪英不再参与洪兴内部的事务。大家仍然是洪兴一脉,但是各做各的。自己种,自己收,自己吃自己。” 蒋天南见蒋权语气坚决,也不敢过分强逼,只好说道:“那就按照五叔的意思来办吧。” 观塘堂主大只牛站起来,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支持南哥坐龙头的位子,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这个时候,沙尘超和他老爸灯爷反倒不做声了。 靓坤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被人在智商上碾压了? 只听到蒋天南开口说道:“既然我做了洪兴的龙头,那么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大哥报仇!靓坤,阿信是你小弟,你有什么说法吗?” 靓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阿信已经跑路了。” 蒋天南笑道:“阿信能逃走,也是靠了你这个好大哥呀!你有什么说的吗?” 靓坤说道:“人不在香港,总不能让我亲自去把他找回来吧?” 蒋天南笑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说多错多,靓坤干脆脸一别,不说话了。 大只牛却不肯放过靓坤,说道:“阿信欺师灭祖,他多活一天,都是洪兴的耻辱。我提议,洪兴的兄弟,谁能杀了阿信,四九升四二六,四二六升堂主。” 靓坤拍案而起,说道:“你说升就升,你来当龙头好了。” 说起来大只牛不过在观塘有五条街而已,别说靓坤,连大d任英九的势力都比不了,自然不敢跟靓坤硬顶。 大只牛不敢顶靓坤,蒋天南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蒋天南说道:“阿牛,你也不过是个堂主,怎么可以妄自谈论升谁当堂主这种事?跟坤哥认个错!不过,阿牛有句话说得很对。阿信只要活着,就是洪兴的耻辱。对他开出赏格,确实有些不妥,用自己兄弟的血染红自己的顶子,这种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那这样好了,抽生死签。抽到的人,不管千山万水,一定要把阿信刮出来,解决掉,否则我让他自己下去,跟我大哥交待。” 靓坤也没有理由反对,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参与抽生死签的只有洪兴的堂主。 十几个堂主上前,各抽一张。 结果,好死不死,靓坤抽到的签,笔画比别人多个两划。 蒋天南阴恻恻地笑道:“阿坤,生死有命,你不会下不去手吧?” 靓坤捻着手里的签,心情反倒平静了好多,说道:“既然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我干了。” 第14章 黄金时代 夜晚。 旺角一座大厦的楼顶上。 韦定邦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久久不愿出声。 靓坤烦躁地说道:“最近怎么不逼着我要料了?” 韦定邦说道:“有些事情,现在我也看不明白了。懒得动。” 靓坤说道:“怎么?香港皇家警察准备解散了?” 韦定邦说道:“中英第四轮谈判仍然没有取得进展,港币币值已经跌至历史最低水平,商店出现了抢购潮,大量资本开始从香港流向海外,那些有钱人纷纷在加拿大等地购置房产,搞得加拿大的房产价格都上涨了不少。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香港所遇到的最严重的危机。” 靓坤说道:“这才哪到哪,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如果真到1997年,那才是真的危机来了。” 韦定邦说道:“不至于吧?北边总不能把香港人全都赶下海。” 靓坤说道:“少操英国人的心,我们只是中国人而已。” 韦定邦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们的前途在哪里。现在,香港政府里面流传一个谜语,1997之后会是什么?” 靓坤说道:“很简单,1998!” 韦定邦说道:“如果大陆收回香港的既定目标不变,那么香港皇家警察可能放松对三合会的控制。” 靓坤说道:“怪不得前几天我们放枪如同放鞭炮,结果都没人理我们。那么,我是归队,还是继续做下去?” 韦定邦说道:“我不知道。” 靓坤说道:“如果你死了,我的身份会有人接手处理吗?” 韦定邦眼眶一紧,扭头看向靓坤。 靓坤说道:“别怀疑我,我不会杀你。但是,人都是会死的,你、我比起普通人来说,更容易死于非命。” 韦定邦说道:“说起有关于生死的话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宋子杰死了。他是你推荐给我的,现在他死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靓坤问道:“谁干的?” 韦定邦说道:“他追查一批伪造钞票的原材料,结果被人发现尸体泡在码头的海水里。我怀疑是龙老四,但是宋子豪说不是他干的。” 靓坤说道:“既然宋子豪相信不是龙老四干的,那你就应该相信宋子豪,你就算不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也应该相信他和宋子杰之间的兄弟之情。他不会拿自己弟弟的死开玩笑!” 韦定邦说道:“我能相信谁?我谁都不敢相信!你最近怎么样?” 靓坤说道:“最近,洪兴动荡得厉害,蒋天文死了,是蒋天南干的,他还栽赃给我的小弟阿信,我又抽到了生死签,追杀阿信的任务交给了我,我最近可能需要到处跑,完成洪兴新龙头交给我的任务。” 韦定邦说道:“洪兴四大分支,已经被我们搞掉了三支,你功不可没!” 靓坤说道:“但是从今往后,就是洪兴的黄金时代了。” 韦定邦说道:“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洪兴被彻底覆灭的那一天。” 靓坤说道:“很难!” 韦定邦说道:“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靓坤说道:“我又不是英国人,不擅长骗人。” 第15章 罗四海 即便是抽中了追杀阿信的生死签,靓坤也没拿它当回事。 还是那句话,所谓《洪门三十六誓》不过是老大哄小弟卖命用的,蒋天南还真不敢对靓坤怎么样。 靓坤去了一趟长沙湾,找大d任英九了解秋生的麻将练得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赢秦月媚,挫败郭金柱的野心,赢得邱立本的家产经营权,从而推动洪光将郭金柱赶出雀坛。 大d任英九说道:“要想打败秦月媚,以秋生现在的麻将技巧是不行了。别说他了,左颂星都不行。——我曾经让左颂星去探过秦月媚的底,她的麻将技巧加千术,如果是左颂星一个人对上秦月媚再加她的助手,根本打不过。” 靓坤说道:“这没什么,双拳难敌四手,这也是正常的。” 大d任英九说道:“左颂星都不能稳赢秦月媚,让左颂星教秋生打麻将,对上秦月媚就更加没胜算了。” 靓坤说道:“那倒也是。邱立本不是三届‘雀圣’吗?差不多算是香港最会打麻将的人了,为什么不是他来教秋生?” 大d任英九说道:“邱立本为了表明自己不偏不倚,所以不会亲自教秋生打麻将。” 靓坤说道:“这个沙雕,总是要撕破脸的,他搞这一套又有个屁用?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大d任英九说道:“我打听到,香港有个赌术高手叫罗四海,外号叫千王。我准备请罗四海出山,对秋生的麻将技巧进行特训。” 靓坤担心地说道:“我们这么上心,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别有用心?” 大d任英九说道:“我们当然别有用心啦!秋生和秦月媚这一战,我开了外围赌盘了。绝大多数下注的人都压在秦月媚身上,如果秋生输了,我们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的,甚至可能要赔钱。” 靓坤说道:“别担心,大热必死。对了,那个罗四海怎么说?” 大d任英九说道:“罗四海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说要考察秋生一下,看看他是否具备成为‘雀圣’的资质。” 靓坤说道:“这个罗四海也是脱裤子放屁,就算没有,他也得给我教秋生打麻将;否则,我砍死他。可惜,我的好友赌神高进不在,否则有赌神高进教秋生,就用不着他千王罗四海了。” …… 罗四海家里。 罗四海对秋生说道:“我收徒弟是有‘三不教’的。” 秋生疑惑地重复道:“三不教?” 罗四海问道:“有没有硬币?” 秋生摸出一枚五毛钱的硬币,说道:“有。” 秋生把硬币递给罗四海。 罗四海右手拿着硬币,说道:“你伸出两只手指头,照我的意思做。” 秋生问道:“干什么?玩石头剪刀布啊?” 罗四海说道:“少开口,听我说。我放下硬币,你用手指头夹住它。” 说完,罗四海右手一松,硬币从空中落下,穿过秋生的两根手指,罗四海则指如疾风地用手指夹住了落下来的硬币。 罗四海两指夹着硬币,在秋生面前亮了一下,又扔回到秋生怀里,说道:“一不教,手钝!” 秋生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块硬币,又把硬币递给罗四海,说道:“我刚才没有注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罗四海左手夹着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右手只伸出食指一挑,就把秋生脖子上的金链子弄到自己手指上,让金链子绕在右手食指上打圈,打了几圈之后,右手食指一钩,金链子又飞到了秋生头上,套住了秋生的头,说道:“二不教,眼慢!你可以回去了。” 秋生已经被罗四海刚才那套动作给看迷糊了,张口结舌地说道:“哎……罗先生!” 罗四海不容拒绝地说道:“你回去练到眼疾手快,再打电话找我吧!” 秋生问道:“电话号码多少?” 罗四海飞快地说道:“2314273。” 秋生说道:“谢谢你再说一次!” 罗四海说道:“三不教,记性差!” 罗四海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这三件事你练不好,你根本就不可能打得好麻将。” 说完,罗四海回到房间,把秋生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 秋生走出罗四海的家,大d任英九亲自开车,靓坤坐在副驾驶,正在罗四海家门口等他。 大d任英九问道:“怎么样?” 靓坤说道:“还问什么,看他倒霉的样子就知道了。大d,你找几个人,进去把罗四海给我砍个半死!” 秋生连忙劝住靓坤,说道:“他说的也有道理,手钝、眼慢、记性差确实不可能打得好麻将的。” 靓坤说道:“那就先练手速、眼力、记性这三样。你有没有女朋友?” 秋生说道:“我读中学的时候就不是处男了,你说呢?” 靓坤说道:“可惜了,单身狗的手速都比较快。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个练眼力的方法。京剧大师梅兰芳你知道吗?” 秋生说道:“我知道。” 靓坤说道:“小时候的梅兰芳眼皮下垂,两眼无神,而且,梅兰芳老是唱不好,不是忘了词儿,就是唱错了腔。他的第一位启蒙老师一气之下,便再也不教他了。老师离开后,梅兰芳很受打击。为了治好自己的眼睛,梅兰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每天把家里的鸽子放出去,当鸽子在天空飞翔时,梅兰芳就用一杆顶端拴了红绸子的长竹竿,指挥鸽子起飞;如果要鸽子下降,他就把绸子换成绿色的。有趣的是,鸽子喜欢相互串飞,如果自家的鸽子训练的不熟练,很可能给人家鸽子拐走。因此,梅兰芳要手举高竿,不断摇动,给鸽子发出信号,同时还要仰着头,抬着眼,极目注视着高空中的鸽群,要极力分辨出里面有没有混入别家的鸽子。天长日久地练下来,梅兰芳的眼皮不下垂了,眼神不呆滞了,注意力也更加容易集中了。” 秋生说道:“鸽子?很简单,我去弄一群过来。” 靓坤说道:“别忘了选几只肥的飞不动那种,我想吃烧乳鸽。” 第16章 文武双全 秋生除了养鸽子练眼力,靓坤还把赵志凌介绍给秋生,教他练习手速。 靓坤说道:“赵师傅是洪家铁线拳的大家,教你练手上的功夫,绝对是没问题的。” 有一句话,靓坤没有说,只要你不要被他祸祸了就好。 既然秋生只练习手速,赵志凌就按照练习铁砂掌的方法,给他安排特训。 两个人都赤裸着上身。 赵志凌用一块黑布蒙住秋生的眼睛,然后拉着秋生的手伸进一个水盆里。 赵志凌问道:“这是什么?” 秋生说道:“水!” 赵志凌说道:“是人都知道是水。我问你,这是什么水?” 秋生说道:“冰水。” 赵志凌又拉着秋生的手伸进第二个水盆里,问道:“这是什么水?” 秋生说道:“温水。” 赵志凌又拉着秋生的手伸进第三个水盆里,问道:“这是什么水?” 第三个水盆正在炉子上加热,水温烫的秋生跳起来了,“开水啊!” 赵志凌说道:“不错了。现在要进行的是第一阶段,提高速度,反复练习。” 赵志凌拉着秋生的手,快速地在三个水盆里试探,要求秋生立即反应,喊出自己的手插在什么水里面。 秋生喊对了,还则罢了;喊错了,赵志凌就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说起来,秋生长相清秀、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脸型流畅、比例合适、线条漂亮、干净利落,身材就更不要说了,宽肩细腰。 这也算是靓坤给赵志凌发了一波福利。 练到后来,不用赵志凌拉,改为赵志凌发出号令,秋生自己找到对应的水盆,把手插进去。 虽然赵志凌依依不舍,但是第一阶段的训练很快就完成了。 赵志凌对秋生说道:“第二阶段,我要教你无影手的功夫。” 这次两个人都穿着衬衫。 赵志凌说道:“我要把你衬衫上的扣子,一粒一粒,都扯下来。你要用尽全力挡住我。” 秋生拱手答道:“是,师父!” 赵志凌左手一抹自己的胡子,吸引了秋生的注意力,横跨跳步,右手直取中宫。 如果是两人生死相搏,赵志凌就应该用拳,这一招叫“黑虎掏心”。 “黑虎掏心”属于虎拳中的第十三招,也是虎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黑虎”中的“黑”字有凶悍的意思,并不是指黑色的老虎。 掏是用手或工具伸进物体的口,把东西弄出来。 “黑虎掏心”表示搏斗中的一方像猛虎一般,用拳袭击另一方胸部。 ——注意,是“用拳”,很多人望文生义,以为是应该用擒拿手中的“虎爪”或者掌法中的“虎掌”,其实拳才是威力最大的徒手进攻方式。凡是过分推崇“虎爪”、“虎掌”的,基本上都是马保国之流的“武术大师”,只是没有像马保国一样出丑卖乖。 虎拳共有十四式,就属“黑虎掏心”流传最广,上至武侠和武侠电视剧,下至各位武术名家都有它的一席之地,可见这一招的威力。 虽然形同玩闹,赵志凌没有用拳,而是用的掌,目标只是秋生胸前这几粒扣子。但是,“黑虎掏心”的架势、意境都打出来了。 上步右撞拳时,动作做到了灵活迅速、劲力充实(拳力可发抖劲、重心稳固;右撞拳与马步姿势同时到位。 弓、马步冲拳互换也是连贯、准确、有力,动势配合协调,做到了撑背沉肩、拳打一线、头正身直,步随胯转,腿膝稳实,劲从腰发,冲拳动作分别与弓、马步同时完成。 赵志凌从下至上,摘光了秋生衬衫的扣子,这才一掌推在秋生的胸前。 秋生被推得倒退了三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就是秋生不上道了,这要是换了闫芳大师的徒弟,不退个十米八米、摔个四仰八叉的,那就叫不尊师重道。 秋生还怒道:“师父,说好的扯扣子,你怎么打人呢?” 赵志凌笑着举起右手,把手张开,让手里的扣子一粒一粒落在地上,笑得猥琐至极。 秋生这才发觉自己衬衫的扣子全没了,索性脱下衬衫,上身只穿着背心,大声说道:“再来!” 秋生恶狠狠地扑向赵志凌,也想把赵志凌的扣子全部扯下来。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交手了两三个回合,秋生就被赵志凌打得抱头鼠窜。 洪家铁线拳重在桥手,即用手的前臂部分攻击、防守,用前臂防守的时候硬格硬架,用于攻击的时候硬砸硬打。 所以,秋生被打得双手发麻,抖得如同筛糠。 赵志凌则爽得仰天长笑。 赵志凌笑得太卖力了,以至于他的衬衫扣子居然被他的胸肌撑得崩飞了。 …… 至于记忆力,秋生则请了一位正好到香港开展活动的记忆力训练师,帮自己练习。 靓坤也想见识见识,于是也跟着去了。 “我叫托尼·博赞。”训练师自我介绍道:“我有一个外号,叫‘大脑先生’。我于1964年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心理学、英语语言、数学、一般科学等数个学位。我曾经在大学中开设‘创新思维’和心理学课程,后来还在伦敦教育局取得一个特别教师的职位,专门从事像‘学习障碍症’、问题少年和天才少年等这些特殊学生的教育工作。我身兼英国国际奥运教练与运动员的顾问,也担任英国奥运划船队及西洋棋队的顾问,又被遴选为国际心理学家委员会的会员。我想,我能够帮助你。” 秋生问道:“我该如何提升我的记忆力?” 托尼·博赞说道:“在古希腊时期,知识是异常宝贵的东西,但是那时没有纸张,人们就用记忆术来记忆知识,因为记忆术可以让你过目不忘。但是,后来宗教压迫的原因,学者被打压的很厉害,很多知识分子被烧死、活埋,貌似有个叫哥白尼的也是受害者。随之而来,记忆术也就失传了。……这些都是传说。总的来说,记忆术就是一种延长记忆时长的方法。这种方法的本质,是用发散的思维来记忆事物。不用吃药,不用打针,我们本来就拥有记忆术,不过被封印罢了,我们只需要唤醒它。其实,人的潜能真的是无穷的,现代的应试教育封杀了很多孩子的潜能,和古希腊时期的压迫一样……” 秋生说道:“我不想听故事,我也没有受到现代应试教育的压迫。我只想知道,怎么能让我记住麻将牌。谁打了什么牌,什么时候打的,这些东西,就行了。你有没有办法?” 托尼·博赞说道:“有,当然有。我不会打麻将,但是我知道麻将是什么,在英国也有人玩这个,这东西和扑克类似,所以我就传授给你‘多米尼克记忆系统’。这个系统,是我的学生多米尼克·奥布莱恩发明的,他可以用26.8秒记住一副扑克牌的顺序,全欧洲所有的赌场都禁止他进入,因为他记牌太厉害了。他发明的‘多米尼克记忆系统’具有很大局限性,它只适合用来记忆数字类型的信息,如号码、生日和时间,但是对于你来说,正好符合你的需求。” 戏肉来了! 秋生双手互搓,兴奋地说道:“快说说这个!” 托尼·博赞说道:“多米尼克记忆系统的本质,就是一种将数字进行编码的思路。将0到9这十个数字编码成字母,然后用这些字母的词汇作为关键词,讲故事。记住这个故事,也就记住了这些数字和它们的顺序。你们可以试试看!” 靓坤说道:“这个办法好啊!我们中国人讲汉语,也可以用得上。1到9这9个数字,我就用字母l、z、b、a、s、c、t、m、g代替,不是,编码。秋生,你随便说一串数字。” 秋生说道:“那就罗四海家里的电话号码吧!2314273。” 靓坤说道:“zztb。准备、恋爱、枕头边。我今年二十五岁,准备和玛丽莲·梦露谈一场恋爱,但是我老婆在我枕头边说:睡吧!梦里啥都有!准备、恋爱、枕头边。zztb。2314273。成功!” 秋生也照着这个样子练习了几次。 这个记忆方法确实神奇,虽然秋生还达不到多米尼克·奥布莱恩用26.8秒记住一副扑克牌的顺序这种程度,但是也比之前稀里糊涂的强多了。 秋生还不满足,问道:“还有没有更厉害的记忆方法?” 托尼·博赞说道:“有,当然有。但是你没时间了。” 秋生说道:“难道学会需要超过三个月吗?” 托尼·博赞说道:“那倒不是,是你交的学费只够我说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你还要继续交钱。” 秋生说道:“还要交钱?那算了,就这样就足够了。” …… 就这样,秋生白天跟着赵志凌练手速,晚上拿着一幅麻将牌编故事连记忆力,日子过得“文武双全”。 看过了秋生的艰苦训练,让靓坤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但凡想在一个领域有所建树,就必须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 第二,赌博的危害太大,永远不要去当一个赌徒,太特么辛苦了! 第17章 打雀英雄传(终章) 秋生练好了手速、眼力、记忆力,就立马找到罗四海。 罗四海对秋生说道:“游泳池脏了,你替我洗一洗。” 秋生立即挽起袖子洗游泳池。 洗完游泳池,罗四海又吩咐道:“草坪的草太长了,为了防止蛇在里面做窝,把草坪的草剪短一些,剪成一样长。” 秋生又立即拿起大剪刀剪草。 修剪完草坪,罗四海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说道:“要起风了。你去把那边没用的树枝都锯掉。” 秋生有些忍不住了,说道:“罗先生,我只剩下三个月了,你再不教我打麻将,我怕我没时间了。” 罗四海说道:“那你回去吧!没耐心怎么能打麻将赢钱呢?” 秋生只好道歉:“对不起,罗先生。” 罗四海说道:“打麻将是讲究心、眼、手、脑四合一。眼明、手快、记性好,你已经做到了。你如果心急如焚,那可就浪费我一番教导了。要知道,财不入急门!” 秋生说道:“我这就去修剪树枝。” …… 罗老师课堂终于开课了。 罗四海对坐在牌桌边的秋生说道:“十赌九骗这句话是骗人的。” 秋生不可置信地问道:“骗人的?” 罗四海正在牌桌边坐下,说道:“十赌十骗才是真的。我首先教你防千术。打麻将出老千,最常见的方法是码牌。” 罗四海一边解说,一边示范:“码牌,又叫捉小鸡,通常是认定八张牌,比如说八张条子,把它码在自己面前想要的地方。” 为了让秋生看清楚自己的动作,罗四海没有把牌按照平时打牌时那样扣着牌码牌,而是翻过来,让牌面朝天,把码牌的过程一一展示。 秋生看着罗四海的动作,说道:“真的像是捉小鸡。” 罗四海打骰子,打出一个五点,然后拿牌,果然自己拿到了码好的八张条子。 罗四海说道:“如果骰子打对了,要么自己拿,要么对家拿。” 秋生问道:“那不是便宜了对家。” 罗四海说道:“不要紧,只要过一张牌,那就全乱了。” 说着,罗四海把上面一排牌往右一推,让上层第一章落在右边,第二章盖住原先的第一章,把下层左边露出来的第一章盖住第二章。 秋生还是按照五点拿牌,果然拿到的牌完全不一样。 秋生说道:“但是打骰子没这么容易打出五点和九点啊!” 罗四海说道:“会码牌,但是不会打骰子也不要紧。只要手脚麻利,抢先码好,在别人还没有码好牌,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码牌和洗牌的时候,将骰子摆成五点或九点,给人一种骰子是掷出来的假象。那不就行了?” 罗四海接着说道:“打麻将最重要的是镇定。有时候,遇到老千并不是坏事。有一次,我遇到三个老千,一个找条子,一个找万字,一个找饼子,你猜怎么样?” 秋生说道:“当然是输精光了!” 罗四海说道:“八圈麻将,我糊了五把大三元,六把大四喜,小三元、小四喜更多!” 秋生说道:“可是坤哥说,日本已经发明了自动麻将机,洗牌、打骰子都是由机器完成,没机会码牌,那不就没机会出千了吗?” 罗四海问道:“真的吗?” 秋生说道:“是真的,坤哥已经托人买了一台,准备拆开来进行研究,弄清楚原理之后,就自己开厂生产自动麻将机。” …… 罗四海说道:“所谓‘快棋慢马吊,纵高也不妙’。就是说,下棋要慢,打麻将的速度一定要快。” 秋生问道:“为什么?” 罗四海说道:“打麻将的时候,某一张牌即使出现差错,它的代价并不大,并且反馈出来结果的时间也因为比较慢而不直观。甚至在很多时候,这种失误有弥补的可能。麻将技术的主体由概率和期望组成。很多反馈都是不及时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即使知道打错了,也不会知道这次的错误会付出多少代价。甚至,他们可能因为一次错判,而赢得一局,这个概率也不是小数。所以,在打牌时,倾向于忽视单张牌带来的错误代价。而下棋呢?‘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在一些特定棋着时,误判和正解的差距太大了,轻者送掉目数,严重者直接可以投子认输。这就是与麻将不同的地方,反馈非常快也很直观。” …… 酒店房间里。 郭金柱和秦月媚正在被窝里商量如何对付秋生。 秦月媚说道:“我听说秋生从罗四海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郭金柱恨恨地说道:“一个老千,就敢跟我斗,我马上找人去修理他。” 郭金柱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号码。 电话接通了,郭金柱对电话那头说道:“冯哥,我是郭金柱。” 电话那头接电话的人正是东星梅字堆话事人马交冯,只听到马交冯说道:“郭先生,你不打给我,我都要打给你。为了你的地下赌场被警察查封的事情,我们梅字堆死了一个红棍,就是给你麻将馆看场的老鼠。他家人那边,你无论如何都应该表示一下的。” 郭金柱说道:“但是,现在我的麻将馆因为经营地下赌场,已经被商会停牌了。我哪有钱给老鼠的家人。而且,老鼠是被人谋杀的,警察那边也没有说一定是因为我们和洪兴的麻将馆纠纷啊!” 马交冯说道:“郭先生,你也是太子的亲戚,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人的做法。我们是社团,难道还要等警察查出来的证据吗?老鼠为你的麻将馆的事情,跟洪兴的大d打架,在这个当口被人暗杀了,那就一定是洪兴做的。你这边没有表示,以后你的麻将馆,我们东星梅字堆就不管了。” 郭金柱沉下脸,挂上电话,对秦月媚说道:“这些出来混的,真是不讲义气,眼里只知道钱!” 秦月媚说道:“你不是养了几个厉害的保镖吗?不如就让他们动手好了。最好连那个小畜生也修理一顿,如果不是他跟我争,就没有这么多破事。” …… 罗四海特训秋生期间,让秋生就住在自己家里。 秋生自从住进来之后,就没有出过门。 因此,郭金柱的保镖直奔罗四海的家。 罗四海家大门紧闭,郭金柱的保镖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所羁绊,开车直接把大门撞倒了。 几个舞枪弄棒的保镖冲进罗四海的小洋楼的时候,发现客厅你正坐着两个穿军装的家伙。 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两个军装警察连忙拔出点三八。 两个军装警察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冲进别人家里抢劫。我们还以为是有人跟阿sir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原来,就是你们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准动,谁敢逃走,我们立即开枪。” 好在郭金柱平时就已经把几个保镖喂饱了,所以他们没有把郭金柱交待出来。 郭金柱不仅没有达到教训罗四海和秋生的目的,反而搭进去一大笔保释金。气得郭金柱在床上,狠狠地肆虐了秦月媚一次。 …… 很快就到了秋生和秦月媚决胜邱立本麻将馆经营权的日子。 秋生、罗四海、秦月媚、郭金柱坐在麻将桌的四个方位。 周围是一群来自港九麻雀商会的成员,也就是麻将馆老板围观。 邱立本说道:“各位雀坛前辈,娱乐界友好,麻将馆同仁,今天请各位到场参观,主要是确定内子或者是我干儿子秋生,谁来继承在下产业的经营权。无论是谁赢都好,请各位多多提携指导。今天打八圈,赢得最多番数的一方为胜。” …… 麻将决胜的结果,当然是秋生大败。 ——十几年的麻将经验和运气,怎么可能被几个月的特训推平? 但是,邱立本却宣布,“从今天起,我名下的那几间麻将馆的管理权,将全部归我干儿子秋生管理。” 郭金柱怎么肯就此屈服。他拍案而起,说道:“我不服!说好了,以麻将胜负决定麻将馆管理权归属。邱老爷子的麻将馆理应由邱太太管理。秋生根本不是邱老爷子的儿子,只是个捡回来的干儿子,又输掉了今天的比赛,怎么能继承邱老爷子的麻将馆?” 靓坤站出来,说道:“你又不是邱老爷子的儿子,你不服算什么?” 郭金柱说道:“邱老爷子出尔反尔,实在是太丢人了!” 靓坤说道:“你说再多也没用。今天的比赛本来就是逗你们玩的。如果不用这场比赛吊着你,怎么能让你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暴露出你们的奸情?” 邱立本说道:“你***女,按照规矩就应该浸猪笼。如今是法治社会,便宜你了。还在这里费什么话?” 郭金柱说道:“一码归一码。你不尊重比赛结果,就是不尊重今天在场的雀坛同道!” 邱立本说道:“我确实没脸再见雀坛同道,所以我从今天起,退出雀坛!” 洪光站出来说道:“郭金柱,你经营地下赌场被警方人赃俱获,麻雀商会决定取消你的麻将馆经营权,你已经没有资格自称‘雀坛同道’了。原本属于你的那几张麻将馆执照将拿出来拍卖,拍卖所得将作为商会的活动经费。” 郭金柱的指头在靓坤、洪光、邱立本之间划来划去,居然不知道到底应该指着谁为好。 第18章 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靓坤拿下郭金柱原本持有的五间麻将馆执照之后,就分别给了老妈骨精强、安妮、玛丽当娜、罗慧玲各一间。 靓坤本来想给凌亚珍一间,但是凌亚珍说:“我都不会打麻将,还是不要了。” 靓坤又想转送给方婷,但是方婷也不要,而是说:“闷在家里好无聊的,我想出去做事。” 靓坤说道:“你会做什么?你中五毕业,虽然在香港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但是也就能干点卖力气的工作。” 方婷说道:“你不是搞了个电影公司吗?我可以去拍电影啊!” 靓坤说道:“你以为电影说拍就拍啊?那是要演技的。” 方婷说道:“我可会演了,真的。以前那些客人都……” 说到这里,方婷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靓坤说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只要不跟我演就行了。我会跟王杰说一声的,让你去公司演戏,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在公司千万不要摆老板娘的架子。” 方婷黯然地说道:“我知道,珍姐才是老板娘。” 靓坤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公司是赚钱的地方,我们开公司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求气。一切都要为了戏好!明白吗?” 方婷说道:“我明白了。” 方婷的心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好,靓坤出于补偿的心理,承诺道:“我会按照你的形象,给你写几部剧本,试试看,你有没有火起来的命。” 以方婷根本不存在的演技,靓坤能想到的只有那些纯花瓶电影,只要好看就行了,像什么《*****》啊,《不扣钮的女孩》啊之类的。 …… 靓坤最近有点忙,因为中央驻港机关华新社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 左长旺把一张报纸递给靓坤,说道:“过去的华新社香港分社社长都是有外交部背景的广东当地人,新上任的领导全是从内地调来的,讲普通话,而且级别之高前所未有。” 靓坤指着报纸上新任华新社香港分社长徐家村的名字,说道:“不知道我们这位‘影子港督’能不能顶得住糖衣炮弹的攻势?” 左长旺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来,仰着头,背诵了一段文章:“我们很快就要在全国胜利了。这个胜利将冲破帝国主义的东方战线,具有伟大的国际意义。夺取这个胜利,已经是不要很久的时间和不要花费很大的气力了;巩固这个胜利,则是需要很久的时间和要花费很大的气力的事情。资产阶级怀疑我们的建设能力。帝国主义者估计我们终究会要向他们讨乞才能活下去。因为胜利,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因为胜利,人民感谢我们,资产阶级也会出来捧场。敌人的武力是不能征服我们的,这点已经得到证明了。资产阶级的捧场则可能征服我们队伍中的意志薄弱者。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要打败仗。我们必须预防这种情况。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也值得骄傲,那是比较渺小的,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 等左长旺背完之后坐回椅子,靓坤接着说道:“伟大领袖说: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如果我们的同志不能做到这两点,那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下送他们去见伟大领袖了。” 左长旺皱着说道:“我们这样做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靓坤说道:“我们不是最高权力者的鹰犬,我们是独立的,我们不服务于个人意志的,我们是在为理想而奋斗。” 左长旺说道:“可是,肉体消灭这种手段,自从顾顺章之后就从来没有再用过了。” 靓坤说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在压迫人民、挑拨离间、收买败类等一切恶行方面,他们有深厚的经验、几个世纪的积累。你知道捷尔任斯基同志吗?” 左长旺说道:“那位契卡之父?” 靓坤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践行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名言:嗅出并铲除叛徒!” …… 香港岛湾仔皇后大道东387号。 许正阳正在办理报道手续。 一个领导干部模样的工作人员对许正阳说道:“许正阳同志,国内派驻香港的情报干部,大都安排在华新社香港分社的保安部。你也暂时安排在这里工作。” 许正阳不解地问道:“中央在香港的派出机构怎么是华新社呢?” 工作人员解释道:“华新社香港分社刚成立的时候,的确是一个新闻机构。说起来,它的成立时间比新中国还早,那还是1947年5月1日,当时以新闻通讯机构的名称向港英当局登记注册,并正式对外发稿。后来,随着国家形势的发展和中央对香港工作领导体制的变化,香港分社的隶属关系也几经调整,其职能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许正阳问道:“是怎么变化的呢?” 工作人员说道:“新中国成立后,鉴于我们的政府在香港没有官方代表机构,凡遇有需要同港英当局接触或交涉的事宜,就授权香港分社出面办理。自20世纪60年代起,港英当局就由港督政治顾问负责同香港分社的日常联系。” 许正阳问道:“我们就没有想过改变这种状况吗?” 工作人员说道:“中央曾打算在香港派驻官方代表机构,还援引了新中国成立前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在香港设有特派员的先例,不止一次地正式向英方提出这一建议。但是,英国人的答复说,他们认为对我们在香港的代表机构的格局做出改变的时机尚不成熟。既然英方不同意我国政府在香港设立官方代表机构,我们在香港当地同港英当局联系交涉事宜,就不能不继续由香港分社来承担。” 许正阳问道:“我们难道就任由英国人这样欺负吗?” 工作人员说道:“那倒不是。后来,港英当局同香港分社的联系在做法上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1978年,港督麦理浩第一次出席新华社香港分社举办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招待会。自此形成惯例,此后的历任港督每年都出席。这是英方对新华社香港分社作为中国政府派出的实际上的代表机构的一种默认。” 许正阳问道:“那华新社真正的新闻工作是谁在干?” 工作人员说道:“真正从事新闻通讯业务的工作部门,是香港分社下面的一个相对独立的附属单位,对外名称叫‘华新社香港分社总编辑室’,在湾仔霎西街5号新华大厦,离这里没多远,它在业务上受国家通讯社华新社的领导。” 第19章 亢龙有悔 一九八四年三月二十六日。 靓坤接到了一张请柬。 “靓坤吾弟台鉴: 敬启者 三联体育会暨三联足球队将于一九八四年三月二十九日正式成立,地址:西贡区将军澳调景岭唐明街2号。望吾弟拨冗前来,共襄盛举。 盼即赐复。 敬颂钧安。 愚兄蒋光荣即日。” 靓坤把请柬看了一遍,对玛丽当娜说道:“蒋光荣真是命硬!跑路到台湾,又被三联帮看中了,现在还让他来组建三联帮在香港的分支。” 玛丽当娜说道:“那坤哥你去捧场吗?” 靓坤说道:“去,当然去!他在三联帮正当红,怎么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呢?” 玛丽当娜说道:“他们三联帮真是没料,居然在西贡那种穷地方立堂口。” 靓坤说道:“调景岭虽然穷,但是那里算得上是台湾人的主场。” 玛丽当娜奇道:“台湾人在香港还有主场?” 靓坤说道:“那里本来叫‘吊颈岭’,一个英国人在那里吊死了。1949年,老蒋败退台湾后,他手下那些逃到香港的散兵游勇以及家眷被安置于摩星岭公民村。但是,在1950年上旬,一群左派学生前往摩星岭难民区向老兵们挑衅,最后更演变成流血冲突。结果,香港政府于1950年6月把这群老兵和家眷迁往调景岭。后来,香港政府取‘吊颈岭’的谐音,改称‘调景岭’,有‘调整景况’的意思。早年间,那里位置十分偏僻,自成一角,对外的交通工具只有前往筲箕湾的渡轮。所以,调景岭具有很浓厚的国民党政治色彩,岭内各学校于每年10月10日都会放假,及全村举行仪式,纪念国民政府成立,并长年挂起青天白日满地红,英国人也不刻意干预这些活动的进行。‘双十暴乱’就是因为有人不准他们挂青天白日旗,才闹起来的。‘六七暴乱’的时候,那里的村民还自设治安队巡逻,以防左派入村及在水源下毒。” 玛丽当娜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那里都是国民党的余孽!怪不得台湾人把地盘选在那里!” …… 一九八四年三月二十九日。 西贡区将军澳调景岭唐明街2号。 靓坤到了之后才发现,整条街可以说是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蒋光荣正在和东星的诸位大佬寒暄,而且蒋天南也在这里。 看到靓坤到了,蒋光荣也走过来跟靓坤握了握手。 靓坤说道:“大荣哥,东星在将军澳、调景岭可以说是清一色,你选了个好地方。” 蒋光荣说道:“承蒙三联帮帮主雷功不弃,对我委以重任,负责组建三联帮驻港办事处。你放心,我们三联帮来香港,不是来争地盘。而是抱着友好的目的来的。说起来,我们帮主雷功还是非常欣赏坤哥你的。” 靓坤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吗?雷帮主也知道我?” 蒋光荣说道:“坤哥之前就是香港鼎鼎大名的武侠作家、词作家,而我们三联帮的总护法鬼见愁孙庸也是台湾小有名气的武侠作家,孙护法说:他和你神交已久,就是缘铿一面。如今,坤哥拍出来的《雨夜屠夫》,在台湾的票房也是很好的。雷帮主准备效仿坤哥,也进军电影行业。” 靓坤说道:“那你们的条件比我便利多了,‘独臂刀王’方刚不就是你们三联帮的人吗?” 蒋光荣说道:“看来坤哥对我们三联帮也是非常了解。” 靓坤说道:“三联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江湖上只要有耳朵的,哪有没听过的?” 两个人就这样你好我好地互相吹捧着,全然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龃龉。 当然,客人这么多,蒋光荣也不可能只陪着靓坤一个人。 蒋光荣告辞离开之后,靓坤就走到蒋天南身边,向他这位洪兴第三任龙头问好。 蒋天南说道:“阿坤,阿信那件事你要抓紧办,你如果办不好,我可以叫其他人帮手的。” 靓坤说道:“南哥,那小子早就跑得没影了,你要是有他的消息就通知我,我马上过去做掉他。” 蒋天南笑道:“一言为定!” …… 三联帮帮主雷功确实是在走着和靓坤一样的路——进军电影业。 相比于刘伟民强迫方刚到自己的赌场捧场、董贵森开歌厅、杨双伍强抢明星合约、“花痴”花继忠和艳星陆一婵“谈恋爱”,雷功觉得靓坤做得更高级,他也想参与到电影的制作中来,但是一直苦于没有门路。 至于方刚的电影,雷功还自认为没有下作到那个地步,非要抢自己兄弟的饭吃。 就在这时,帅岳峰仿佛从天而降,进入了雷功的视线。 帅岳峰的父亲是原国民党陆军中将,他本人曾是杜月笙第三代弟子,这个背景太对雷功的胃口了。雷功作为眷村子弟,一向有很深的家国情怀,虽然和“四海帮”仇深似海,但是骨子里对那些高官子弟是非常羡慕的;同时,雷功作为黑道大哥,有很深的“杜月笙情怀”,处处以杜月笙为榜样,整天把“夜壶论”挂在嘴上。 在雷功的积极拉拢下,帅岳峰加入了三联帮,还担任了“军火保管员”这个重要职务,负责保管三联帮的军火。 帅岳峰在加入三联帮前,就是演艺圈内相当出名的导演,曾拍过不少影片,借助他的人脉,三联帮进入电影行业就变会得顺风顺水了。 就在雷功做着“进军演艺圈”之梦的时候,帅岳峰出事了。 帅岳峰被牛埔帮的帮主、绰号“牛财”的叶明财伙同台北市中山区太平洋夜总会的妈妈桑兰姐做局,中了仙人跳。羊肉没有吃到,反沾上一身骚味。 损失钱财还是小事,关键是帅岳峰丢了面子,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兰姐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报复牛财,帅岳峰没这个胆量和本事。也就只好找兰姐出气。 帅岳峰找了个时间,去夜总会找兰姐,他正好碰到兰姐在一间小房间内和一个男人厮混。他一冲进去,开枪把人打伤了,当场就被人抓住了。 雷功花了几万块钱把帅岳峰从警察局保释出来后,对帅岳峰说:“你不适合在道上混,还是拍你的电影去吧。” “为什么?”帅岳峰急了,以为雷功要赶他出帮会。 “周大哥到美国去了之后,他的那家电影公司不景气,你去找王羽,跟他合作。”雷功说,“帮内武器管理的事,我会交给别人打理,另外我托警察局的朋友带话给了牛财仔,他暂时不会对你乱来。” “多谢老大。”帅岳峰一听这话,感动得差点没有跪下。 “按你原来的路子去发展,记着,多认识白道上的人,有合适的,带我认识几个。”雷功说,“如果缺少拍摄资金,尽管开口,一两百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帅岳峰哽咽起来:“我一定不负老大的重望。” 雷功淡淡一笑:“只要你少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 帅岳峰果然没有食言,介绍大导演白景瑞给雷功认识。 白景瑞是文艺界赫赫有名的人士,主导过许多获奖电影。不仅如此,他与国民党不少上层人物的关系都很不错。 雷功早就想认识白景瑞,进而认识与白景瑞关系不错的上层人物。 白景瑞虽然是名导演,但却不喜欢与中下层的人打交道,帅岳峰带雷功见他引见之后,刚开始,他很不把雷功放在眼里,但双方一接触,从谈吐中,他发现雷功这个人实在不简单,而且他也听说了雷功和一些白道高层人物的关系都不错。 雷功知道白景瑞手上正有两部电影因资金短缺而无法开机,当下提出“合作计划”,愿意投资两千万,以资助电影拍摄成功。两千万的资金,不要说两部电影,就是十部电影也够了。白景瑞觉得雷功为人仗义,两人遂成了好朋友。 几天后,白景瑞打电话给雷功,说介绍朋友给他认识。雷功驱车赶到白景瑞位于台北市大同区民族西路的新居时,见屋内摆了一桌酒席,席间坐了几个男女。 “白兄,实在对不起,我忘了今日是你的乔迁之喜。”雷功不好意思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来。他开车在路上时,想起要准备贺礼,一时也没时间去买,干脆填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用红纸包了,算是贺礼。 “你我是好朋友,还谈什么礼不礼的。”白景瑞笑着收下红包,拉着雷功的手到席间,向坐在席间的几位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雷功。” 接着,白景瑞又把席间的人一一向雷功介绍:“这位是总统府秘书长俞松涛,这两位是军情局局长汪希苓夫妇。” 白景瑞每介绍一个人,雷功就谦卑地朝那人点头,当介绍到汪希苓夫妇时,雷功看了汪希苓好几眼。 “杏花阁血案”之后,青蛇远走美国,方刚跑回香港,雷功则在台湾情治部门的要求下重返三联帮主持帮务,而且还成了军情局的情报员,直属军情局主管东南亚方面事务第三处处长陈虎门管理。 已是一名军情局老情报员的雷功,至今还未见过局长汪希苓,今日一见,汪希苓果然如陈虎门说的那样,不苟言笑,眼神阴森冰冷,看人时似乎能一下子看到人的骨头里。当汪希苓漠然地望着雷功时,雷功冷不相打了一个激凌。 雷功在俞松涛的身边坐了下来。 白景瑞客套地说:“一回生两回熟,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听说陈先生为人很不错。”俞松涛说,“我们几个都想见一见你,以前我以为帮会的老大一个个长得像凶神恶煞,可是陈先生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员。” 俞松涛的话引来几个人的笑声,但汪希苓的脸上却仍看不到一丝笑意。 汪希苓说道:“陈先生好像还从事正当的生意,是不是?” 在雷功来之前,白景瑞就把雷功的情况向几位说了。 “小生意而已。”雷功说。 俞松涛笑着说:“陈先生太谦虚了,普通的生意人哪里有一见面就甩出两千万的大手笔,汪局长的军情局可把你们那些黑帮有头脸的人物了解得一清二楚。” 雷功当然知道各大帮会大哥级以上的人物全在情报部门的监视之下,他陪着笑:“那是,那是。” 俞松涛说:“你们的势力很大,生意也做得很大。现在,许多公务员都在念生意经,这生意经可不容易念,稍不小心就把老本给砸了。” 在座的哪个不知道许多大集团企业都具有家族性,尤其是与白道有密切关系的家族,俞松涛这番话是故意说给雷功听的。 雷功细细地品味了一番俞松涛话中的意思,说道:“其实这生意经并不难念,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倒可以……” 雷功的话被汪希苓打断:“他岂可和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今天能允许你和我们坐在一起,完全是看在白兄的面子上。” 雷功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骂道:摆什么臭架子,当我没见过大人物,李副总统还不一样与我握手言欢。当下看了看白景瑞,并不言语。 白景瑞起身说道:“汪兄,别说那样的话,今日能够请到几位到寒舍来,我深感荣幸,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来!喝酒,喝酒。” 俞松涛私下轻声对雷功说道:“汪局长的话是唬人的,别往心里去,能够受白大导演邀请的,身份都不一般,分不出高低,陈先生如果有什么好生意,可千万照顾我哟。” “一定,一定。”雷功说道,“我正有一个开一家跨国期货贸易公司的计划,不知俞秘书长感不感兴趣,资金呢,我来出,俞秘书长只要肯赏脸就行了。” “那分红怎么分?”俞松涛问。 雷功说道:“按规矩,一人一半。”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俞松涛当仁不让:“好,就这么说定了。” 白景瑞是何等人,自然心神会,开口说道:“俞秘书长,陈老弟可是商界的行家,你跟他合作,包赚不赔。” 俗话说,公人见钱,犹如苍蝇见血。俞松涛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汪希苓倒是反常得很! 雷功这几年和那些高官勾搭成奸,大肆赚取不义之财,让他的神经放松太多了,也就是所谓的“得意忘形”,居然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要知道,军情局局长汪希苓可是他这位军情局情报员的顶头上司。 …… 汪希苓1929年出生于浙江杭州,抗战爆发后,举家逃难到重庆,就读从天津迁至重庆的南开中学。1948年12月,在中央军校第二十三期毕业。1949年赴台湾,后毕业于政工干校高级班,曾在老蒋官邸担任侍卫官,充任小蒋的贴身侍卫,嗣入三军联大将官班深造。 1974年元旦,汪希苓被任命为台湾国安局副局长。年底,以国安局驻美特派员的身份,负责台湾在美的情报工作。 1983年10月,汪希苓回到台湾,早已晋升中将的他,被小蒋任命为军情局局长。在当时担任国防部部长宋长志的陪同下,蒋经国接见了汪希苓,当着宋长志的面,亲口告诉汪希苓:“你先回来担任‘情报局长’,过一阵子,我再发表你为‘国安局长’。” 1984年初,国防部召开了一个“情报工作座谈”,由宋长志亲自主持,汪希苓也以军情局局长身份,参加了这个会议。 会议中,明列了这么一个议题:“善于运用帮派分子,从事情报工作。” 而且,在实际的操作上,还有具体的分工,就是由国安局负责与较高层次的帮派,如“清帮”、“洪门”联系运用,军情局则负责与“三联帮”、“四海帮”等社会帮派的结识运用,至于那些台湾本地角头根本入不了情报单位的法眼。 奉到命令的汪希苓,由于过去一直没有与台湾任何帮派打过交道,也没有这方面的朋友,可以为他牵线。 正苦恼应如何执行上级命令的时候,正巧有白景瑞居中介绍下,汪希苓与雷功见了这次面。 其实,汪希苓对雷功挺满意,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汪希苓之所以会如此表现,原因还是在于,作为军情局局长汪希苓可是雷功这位军情局情报员的顶头上司。雷功不是汪希苓的心腹,所以汪希苓不会收受雷功的贿赂,以免雷功恃宠而骄。同时,汪希苓冷眉冷眼,也是为了敲打雷功的“得意忘形”。 作为国民党有数的高官,汪希苓想要的,不是雷功的钱,而是雷功为自己效力,让自己能够立功受奖、加官进爵。 ——军情局其实就是败退台湾之前的“军统”几经改名之后的新名称,汪希苓之于小蒋,就像戴笠之于老蒋。 …… 其实,雷功自从出狱之后,重掌三联帮,一直发展得不错。 “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天地至尊,万古长青”这十六个堂口的名号,将雷功的胸怀大志展露无疑。他制定了“化解其他势力,壮大自己力量,控制底层社会”的策略,对其他帮派头领以礼相待,化干戈为玉帛,甚至不惜和有血仇的四海帮和解求共存,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雷功深谙必须用“合法”外衣掩护非法活动的奥秘,把台湾许多退役军人、情治人员聘请、安插到三联帮控制的企事业机构中,与官方及大财团建立共存共荣、互相利用的关系,也为自己求了一纸“护身符”。 不仅如此,雷功还老树开花,焕发了自己的第二春,迎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第二任妻子丁琼。为了不让娇妻承担当“后妈”的压力,雷功还把自己的儿子雷复轰送到美国,可见雷功对丁琼确实是真爱。 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雷功,已经被自己的成功冲昏了头脑。 《周易·乾》曰:“上九,亢龙有悔。”意思是:龙飞到了过高的地方,必将会遭受灾难。居高位的人要戒骄,否则会失败而后悔。 第20章 奥林匹克 时间转眼进入五月。 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 靓坤正在看报纸,翻到国际版,看到一则不大不小的新闻: 苏联全国奥林匹克委员会宣布苏联将不派代表团参加洛杉矶夏季奥运会。苏奥委会解释说,其原因是因为预见到洛杉矶城内将发生美国所放纵的反苏抗议活动。苏奥委会说:“在美国有人正在煽动沙文主义的情绪和反苏歇斯底里”。预计其他苏联集团国家,包括古巴和越南也会参加这次抵制活动。之前,美国和其他59个国家曾于1980年抵制莫斯科奥运会,以抗议苏联入侵阿富汗。 洛杉矶奥运会就快到了! 靓坤十分懊悔,差点忘了这件事,今年可是新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 对于一个经过独立自主发展,从百年屈辱走出的古老大国,世界强国们是有所疑惧的。迟迟难以加入各种世界性活动,更是让新中国披上一层神秘面纱。而1984年奥运会,作为和平年代最大型的世界性活动,各国人们在此交流理解增进友谊,是无论如何不该缺少一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国家的。改革开放后,中国逐渐走向世界,中国健儿大规模亮相奥运的时机终于来临。中美建交后进入蜜月期。本届奥运会中国大陆代表团首次参加奥运会,不仅实现了“零的突破”,并且一举夺取了15金、8银、9铜位列奖牌榜第4名。 靓坤想为新中国第一次亮相奥林匹克运动会做点什么。 靓坤把电话打到广州,打给了康祈宗:“墨鱼宗,我是坤叔,你知不知道中国马上要参加奥运会了?知道就好!你赶紧到北京去,找国家体委,就说我们要赞助他们运动服装和运动饮料。但是,我们的赞助必须是独家赞助。不是赞助哪一个队,而是要赞助整个中国代表队。这件事情必须签合同,白纸黑字才放心,我会让律师到广州去找你,法律上的事情有她负责。” 在康祈宗眼里,靓坤赞助中国奥运代表队是做奉献,但是靓坤心里知道,这是赚钱的大好机会。 实际上,洛杉矶奥运会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把奥运会商业化运作,而且赚了钱。既增加了观赏性又扩大了影响力,也算挽救了奥运会吧! 自1972年奥运会出现恐怖袭击和1976年奥运会遭遇财务危机后,愿意申办奥运会的城市越来越少。洛杉矶作为唯一候选城市获得了本届奥运会举办权。这也是继1932年之后奥运会再度落户洛杉矶。 本来,在《奥林匹克宪章》中规定:奥运会的举办城市及其组委会必须向国际奥委会作出担保,“承担组织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完全财务责任”。但是,1978年11月,洛杉矶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通过一项法律,即不准动用公共资金举办奥运会。这样一来,在洛杉矶市政府不能提供资金援助的情况下,洛杉矶奥运会面临两种命运:要么取消这届奥运会,要么交给私营企业筹办。在与洛杉矶市政府的谈判中,国际奥委会被迫作出重大让步,认可作为特例,破天荒地将洛杉矶奥运会交给私人以工商企业的方式筹办。 商人出身的尤伯罗斯担任洛杉矶奥组委主席后,召集了大批既懂体育又懂管理的专家,大规模进行奥运会商业开发。尽管因商业色彩过浓而备受外界批评,但本届奥运会耗资不足5亿美元,且实现了巨额盈余,使奥运会由一个烫手山芋变成了一个可以赚钱的大蛋糕,开启了奥运会发展新模式。 安排了康祈宗的任务之后,靓坤又铺开纸,开始写东西: 源自雅典去探索 人类决心要振作 传递圣火到各国 如旺角去到newyork 人大了总要拼搏 无奈矣走进战国 强大了不再衬托 时代已变了主角 亲爱的奥林匹克 等叶颖文和王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靓坤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搬运工作”。 靓坤把歌词递给王杰,说道:“这是我给陈浩南那几个小子写的出道歌曲,你先看看吧!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跟叶律师谈。” 王杰听说是靓坤“创作”的新歌,拿到一边的沙发那里去坐着看去了。 等靓坤和叶颖文谈完对中国奥运代表团进行赞助的事情之后,王杰已经把手里的歌词唱了几遍了。 王杰问道:“坤哥,这是为奥运会写的宣传歌曲?” 靓坤说道:“是的。” 王杰说道:“三个问题。” 靓坤说道:“说说看。” 王杰说道:“第一个问题,这首歌是粤语歌,大陆同胞能听懂粤语的,只有广东人,北方人根本听不懂。” 靓坤说道:“请人用普通话再填词一次,这个好解决。” 王杰说道:“第二个问题,陈浩南那几个小子的实力,根本唱不好这首歌,别糟蹋好东西了。” 靓坤说道:“这倒是个问题呀!加强练习呗!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杰接着说道:“最重要的问题是,阿南作为摇滚乐队的主唱、队长,应该是是词曲创作的主要参与者,每张专辑方向的主要策划人,乐队风格的把控者,要有良好的乐理知识和创作能力。摇滚不仅是一种音乐形态,实际上它是一种人生态度和哲学,摇滚是有内涵的,至少绝大多数都有而且可以被人所理解,而摇滚本身的表现力又可以让摇滚更容易被理解,这就是所谓的摇滚的真实的表达性。阿南作为一个没有创作能力的摇滚乐队队长,根本没有办法领导乐队走向成功。” 靓坤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陈浩南不是合格的乐队队长?” 王杰说道:“何止是陈浩南不合格,他们五个人基本上都不合格,也就是个票友的水平。标准的摇滚乐队配置为:一名主唱,一名或一名以上伴唱,一名节奏吉他手,一名主音吉他手,一名贝斯手,一名鼓手,一名键盘手。主唱除音色好外,音域要广,这样可以使乐队的创作尽量少的受主唱嗓子的局限,伴唱一高一低,这样可以产生高中低三调和声。节奏吉他手要求节奏稳定、有力、清澈,贝斯手要求节奏稳定,而且要和鼓手有非常好的配合,能够引导音乐的走向。鼓手要求节奏必须稳定,小型乐团没有指挥,指挥靠的是鼓手的节奏。” 靓坤说道:“创作能力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披头士还不是从翻唱开始的?” 王杰说道:“披头士确实也是从翻唱开始的,但是后来乐队成员自行创作歌曲,特别是约翰·列侬和保罗·麦卡特尼两个人相互合作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歌曲。同时,他们也开始了自己音乐风格的探索,从最初的噪音爵士乐,到逐渐从民谣、布鲁斯、r&b音乐和摇滚音乐中汲取精华加以融合,形成自己的风格,同时,开始了在各种乐器演奏技巧,并将其融入乐队音乐的摸索。这样才形成了伟大的披头士。说残酷一点,玩摇滚是需要天赋的。不像花塔饼和苏珊那样唱口水歌,可以练的出来。” 靓坤只好说道:“先凑合着吧,你也慢慢找替换的人选。就算不能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成功,他们也算是做过一场好梦了,梦醒了以后把摇滚当个爱好也挺好!最起码能帮他们泡妞!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抱着吉他的男孩子吗?” 王杰说道:“我感觉坤哥你总是很急迫的样子,其实完全没必要。以坤哥你的创作能力,只要有几个像方艳梅这样有天赋的歌手,一定能称霸歌坛的。” 靓坤说道:“生意上的事情,我有自己的考虑。” 王杰说道:“其实,我去年在《吉他杂志》举办的山叶吉他比赛中发现了几个好苗子,很有培养前途。” 靓坤说道:“说来听听看。” 王杰说道:“我看中的那四个年轻人叫吴家驹、叶世荣、谭贯中与陈自强。他们四人是好朋友,都热爱音乐,还组织了一个乐队。不过他们不是专业的,还有其他工作,叶世荣在大学读医科,谭贯中在做交通督导员,陈自强是某投资公司的金融投资顾问,最惨的就是吴家驹了,一家五口人本来很幸福的,但为了挣够移民所需的费用,他与哥哥、小妹妹、爸爸及妈妈近乎疯狂的工作,每个人都十分辛苦,家驹一天要做四五个工作!” 靓坤说道:“搞定眼前的事情,你再考察他们一下,如果确实不错,就把他们招募进beyond。” 其实根本不用考察,就凭他叫家驹,靓坤就能断定,他才是能把beyond这个名字发扬光大的人。 正事谈完了,进入闲聊时间。 王杰说道:“你们说,这次洛杉矶奥运会,台湾那边会不会参加?” 叶颖文说道:“应该会吧?” 王杰说道:“这不见得啊!自从大陆方面在1971年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席位之后,台湾已经连续好几届奥运会都没有参加了,1976年的蒙特利尔奥运会、1980年的莫斯科奥运会。他们自己都说自己是‘亚细亚的孤儿’了。” 靓坤说道:“台湾方面一定会参加洛杉矶的奥运会的。” 叶颖文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靓坤说道:“早在1979年大陆方面恢复在国际奥委会的合法席位之后,国际奥委会就通过了《名古屋决议》,承认北京的奥委会名称为中国奥林匹克委员会(chineseolympimittee),而台湾的奥委会作为中国台北奥林匹克委员会(chinesetaipeiolympimittee)。尽管当时台湾当局并没有马上接受这一决议,但是1981年后,在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的斡旋下,台湾方面最终同意接受了国际奥委会名古屋决议的安排,并以‘中华台北队’的名义报名参加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比赛。而且,现在苏联奥委会已经宣布不参加洛杉矶夏季奥运会,来报美国1980年抵制莫斯科奥运会的一箭之仇。台湾人如果再不参加洛杉矶夏季奥运会,那不是不给他们的美国爸爸面子吗?” 叶颖文说道:“这倒也是啊!” 王杰说道:“到时候中国队和中华台北队在洛杉矶夏季奥运会遇上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有趣的场面?” 靓坤说道:“我猜他们会唱着同一首歌入场。” 王杰问道:“哪一首?” 靓坤开始哼起来了,“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王杰说道:“这是什么歌?” 靓坤说道:“这是双方的军歌。解放军军歌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台军军歌叫《国民革命军军歌》,歌词不同,但是曲子是一样的,都是将一首普鲁士军歌《德皇威廉练兵曲》重新填词创作的。不仅国共双方都用这首曲子,张之洞的自强军军歌、袁世凯的北洋陆军军歌《大帅练兵曲》、张作霖的东北军军歌,旋律都是用的这首曲子。” 王杰感叹道:“这可真是好音乐是不分时间,不分政治立场的。” 叶颖文说道:“其实,照我说,台湾人就不该参加奥运会,他们参加了这么多年,只有1960年罗马奥运会杨传广获得十项全能银牌,1968年墨西哥城奥运会纪政获得女子80米栏铜牌,一块金牌都没有得到过,平白给我们中国人‘东亚病夫’的骂名又添上了一笔新记录。” 王杰说道:“那也不能不参加呀!遇到问题时,就会把头埋到沙子里,这是‘鸵鸟心态’。看看我们自己,我们香港队从1952年开始参加奥运会,还不是一块奖牌都没拿过,比台湾人还惨。” 靓坤说道:“那不要紧,我们现在还是归英国人管,要丢脸,还是丢的英国人的脸。不过,我估计,这届洛杉矶奥运会,就会有中国人获得金牌了。” 叶颖文奇道:“你又知道?” 靓坤说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我马上通知大d为奥运会开个外围赌盘,就赌中国人能不能在这届奥运会上面夺取金牌。” 第21章 健力宝 广州白云宾馆客房。 靓坤对康祈宗说道:“墨鱼宗,我叫你找的李经纬找到没有?” 康祈宗说道:“找到了,他原来是三水县酒厂的厂长。我找到他的时候,正好他也想搞运动饮料,大家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听说坤叔你这个大老板上来,我把他也叫来了。” 靓坤说道:“那还不请他过来。” 李经纬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 李经纬说道:“林老板,你好!我就是李经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广东体育科研所的欧阳孝教授。他研究的一种新型饮料正是运动饮料,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所以我今天把他也带来了。” 欧阳孝说道:“林老板,你好!我研究的这种新型饮料,和占据中国内软饮料市场主流的普通碳酸饮料不同的是,普通碳酸饮料只是在口感和降暑方面发挥一定功效,但饮用过后对人体体力的恢复和矿物质的补充并没有任何作用。而我研究出的新型含碱电解质饮料,优势在于对人体流汗后矿物质的迅速补充能发挥作用,劣势则在于没有普通碳酸饮品的口感好。如果林老板投资对这个产品进行深入研究,将口感、营养和微量元素补充三者结合,就可以取代原有普通的碳酸饮料。” 靓坤说道:“我可以投资!” 李经纬说道:“林老板,我有言在先,这件事我跟小康也说过。之前,82年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酒厂厂长,就已经把酒厂仅有的一点微薄赢利拿出来作为欧阳孝教授的研发资金。” 靓坤问道:“那李厂长的想法是什么?” 李经纬说道:“当时,我已经作好了两种准备:如果成功,企业将从此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如果失败,酒厂的生产经营必然会受到相当大的负面影响。当时,我认为成功的几率占九成,失败的几率仅为一成,而且一旦不能成功,还可以利用我本人在体育界的关系,通过变通手段将手头的技术转卖给其他厂家。” 靓坤问道:“李厂长在体育界还有关系?” 李经纬说道:“因喜欢玩球,我被县体委看中,提拔到县体委当了个副主任。” 广东省体育一直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区域,确实算是不错的人脉基础。 靓坤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呢?” 李经纬说道:“三水县酒厂与广东体育科学研究所、广东体育医学院、广州市食品工业研究所、佛山市食品工业研究所等单位,以欧阳孝教授的《吸氧配合口服碱性电解质饮品,消除运动性疲劳》这一论据为依据,经过上百次反复试验,一种集口感、营养和微量元素补充三大优点于一身的新型饮品总算是研究出来了。但是,要生产这种新型饮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引进一条生产线要几千万,要有厂房,要有工人、管理人员,原材料购进等,要完成这些没有一年半载的筹备,这个厂是搞不出来的,更何况,我没有一分钱。” 靓坤问道:“你不是酒厂厂长吗?” 李经纬说道:“三水酒厂哪里能承担这么巨大的投资?” 靓坤说道:“新型饮料叫什么名字?” 欧阳孝说道:“我将它命名为‘促超量恢复合剂运动饮料’。” 靓坤一听,头都大了,说道:“这个名字不行,就叫‘健力宝’好了。” 靓坤说着,把“健力宝”三个字写在纸上,递给欧阳孝和李经纬来看。 李经纬说道:“这个名字不错,听上去琅琅上口,还含有‘健康、活力’的保健意义。” 靓坤说道:“奥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搞生产线估计来不及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李经纬说道:“我们可以说动深圳的百事可乐公司,用易拉罐罐装生产线代工生产健力宝。” 靓坤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李经纬说道:“如果搞成了,国产饮料中我们的健力宝就是唯一的罐装品,品牌形象与体育运动天然有关,而且口感、色泽和质量均无可挑剔。肯定能获得成功的。” 欧阳孝说道:“只要我们的健力宝能通过专业技术鉴定,那就是填补了我国电解质运动饮料领域的空白。” 填补空白,领导一定很喜欢听到这句话。 靓坤说道:“事不宜迟,健力宝我投了。” 李经纬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健力宝是三水县酒厂与广东体育科学研究所、广东体育医学院、广州市食品工业研究所、佛山市食品工业研究所等单位共同研究出来的,我们现在搞饮料厂,是不是要对他们补偿一下,如果现在没有钱给他们,那么给他们股份也行,以后赚了钱也分给他们一份。” 靓坤说道:“还是直接用钱买断吧,不在乎这点钱,省得麻烦。” 叶颖文插嘴道:“不仅如此,我们在无形资产这一区域,需要和之前的这些相关单位都做好分割。包括产品配方的专利权、品牌的商标权都应该掌握在饮料厂手里。” 李经纬说道:“我看国外的饮料都弄得非常漂亮,我们铝罐子都用上了,商标也不能搞得太丑了。” 靓坤说道:“我对健力宝的期望,不只是在国内打圈圈,我还像把它打进国际市场,我们应该设计出一个由中国书法与英文字母相结合的商标图形。产品名称‘健力宝’三个字,我们可以请书法家来写,把那个字的形状写得像一个做着屈体收腹姿势的体操或跳水运动员。‘健’字的拼音声母j,顶头的点像个球体,是球类运动的象征,下半部弄成由三条曲线并列组成,像三条跑道,是田径运动的象征。这样,从整体来看,整个商标体现了健力宝与体育运动的血脉关系。” 靓坤边写边画,虽然字写得丑,画画得也不好看,但是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 李经纬惊呼:“林老板,你真是个天才!” 康祈宗说道:“那当然了,我坤叔在香港也是赫赫有名的武侠作家,你看过《寻秦记》和《大唐双龙传》没有?那就是我坤叔写的。” 第22章 太阳神 谈完了运动饮料的事情,送走李经纬和欧阳孝,靓坤接着说道:“我这次北上广州,还想搞一个保健饮料的生产厂家。” 康祈宗说道:“药补不如食补,我们广东人一向都有吃补品的习惯,但是那些补品做起来都很麻烦,如果有这种简单方便的饮料,喝饮料和喝燕窝的效果都一样,一定很受欢迎。” 靓坤说道:“保健饮料是高端产品,所以这个保健饮料厂,我准备全面导入cis。” 康祈宗问道:“什么是cis?” 靓坤说道:“cis是英语corporateidentitysystem的缩写。corporate就是企业,identity这个词,在英语中至少包含有同一、一致、认出、识别、个性、特征等意思。这里的识别,表达了一种自我同一性。也就是说,自己认识自己和别人对自己的认识趋于一致,达成共识。用在企业上就可以理解为:企业内部对企业的自我识别与来自企业外部对企业特性的识别认同一致、达成共识。” 康祈宗苦着脸说道:“我还是听不懂。” 靓坤说道:“用商业语言来说,就是塑造企业形象,通过企业形象把产品推给客户。” 康祈宗问道:“什么叫企业形象?” 靓坤说道:“就是指企业的经营理念、文化素质、经营方针、产品开发、商品流通等有关企业经营的所有因素。” 康祈宗说道:“坤叔,你这么一说,我更糊涂了,你能不能说人话?” 靓坤说道:“用你听得懂的话说,就是牌子。比如说,两双球鞋,一双回力,一双没牌子的,你选哪一个?” 康祈宗说道:“回力!” 靓坤接着说道:“如果一双回力,另一双的牌子叫瘸子,你选哪一个?” 康祈宗说道:“哪有球鞋牌子叫瘸子的?” 靓坤说道:“这就是牌子的作用,如果叫瘸子,就不用想卖出去了。” 康祈宗还在纠结为什么会有人给球鞋的牌子取名为瘸子。 靓坤说道:“保健饮料的品牌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太阳神营养口服液。” 叶颖文说道:“这个品牌不错啊!太阳是生物有机体的终极能源,万物生长离不开太阳。以‘太阳神’来命名企业生产经营的营养液产品和企业自身,意义恰当中又有升华。‘太阳神’这个词,内涵丰富,能够诱发消费者及社会公众普遍的基本一致的心理联想,诸如生命的美好、青春的活力、健康的保障、事业的灿烂等等,从而为企业和产品构造出广泛的涵义和较高的文化品位。名称简洁鲜明,通俗却又高雅,既具有国际化、现代化特征而又不失民族精神和传统风情,是一个非常容易为中外消费者接受、感知、辩识和认定的品牌。” 靓坤边画边说:“商标我已经想好了。在造型上,主体图形的稳定强健的三角形呈上升趋势,是apollo的首写字母‘a’又具有‘人’的象征,体现企业以人为本不断创新进取的理念;饱满的圆形寓示太阳,传达出企业升腾的意境和关怀帮助‘人’的精神,红、黑、白三种强烈鲜明的色彩,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给人一种明快健康向上的视觉心理感受。” 第23章 欧楚良 北京崇文区体育馆路2号。 靓坤的赞助请求,对于国家体委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国家的体育队能不能接受商业赞助? 这是个需要领导好好斟酌的问题,这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此时的国家体委主任是李梦华,他毕业于民国时期的师范中学,少年时代就参加革命,长期从事青年运动工作,“乒乓外交”中就有他的功劳,并不是那种思想守旧之人,但是也不敢做出这种改变政策的决定。 毕竟,大众体育的发展,也只是从60年代才开始提出。 改革开放之后,才有人力物力真正的开展和发展大众体育。 此时的体育工作还是,“以青少年为重点的全民健身体育和奥运会为最高层次的竞技体育协调发展”的战略方针,“以学校体育为重点,积极加强对职工体育的领导,强调优先发展城市体育的同时兼顾农村体育”的大众体育工作方针。 最终打动李梦华,答应让靓坤先赞助这一次奥运会中国代表团试试看,不光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口号和阿迪达斯赞助苏联奥运代表团的例子,也有靓坤是挂了号的“爱国香港同胞”的因素,最重要的是靓坤答应了,成与不成,靓坤旗下的太阳神保健饮料集团都将接收广州市足球队,成为广州市足球队的共建单位。 说起广州市足球队,那可真是历史悠久,经历坎坷。 1954年6月,广州市组建了第一支专业足球队,命名为中南体育学院竞技指导科足球队白队,简称中南白队,从而成为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内最早成立市级专业足球队的城市。与广州市足球队同城而居的是广东省队,也就是后来的广东宏远足球俱乐部。 1955年4月,中南白队以广州市足球队的名义参加首届全国足球联赛,最终名列第8名,未能进入第一批的7支甲级队之列。 1956年4月,广州队在全国足球乙级队联赛中以不败战绩获得冠军,但中国足协却突然宣布该年度乙级联赛不实行升降级。 1958年10月,广州队赢得了乙级联赛冠军,历史上第一次冲击顶级联赛成功。但不巧的是,为迎接1959年的第一届全国运动会,广州队划归广东省体育运动委员会接管,球队第一次解散。 1961年4月,广州市足球队重新组建,但广州队在1966年再次划归省体委接管而第二次解散。 1977年10月26日,广州市人民政府批准组建广州市足球运动队,时称广州市青年足球队,欧百谦任领队,罗荣满担任主教练,冯美禄为教练。 1979年,广州青年队参加全国青年联赛获分区赛季军。 1980年,广州青年队改名为广州市足球队,并参加丙级联赛,获分区赛第2名,晋升乙级。 1981年,广州市足球队获得乙级联赛冠军,两年三级跳升入顶级联赛甲级联赛,这种奇迹多年之后才在职业联赛时代重现。 1982年,广州市足球队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参加有升降级制的顶级联赛。但由于国家队征调,球队只获甲级联赛第15名,降回乙级联赛。 1983年,广州队虽然在乙级联赛获得第2名,但由于中国足协又一次决定乙级联赛不设升降级,广州队只能继续留在乙级联赛。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今年广州队将在第一届足协杯赛获得第8名,获得下一年全国足球甲级队联赛参赛资格,这是广州队第二次升上甲级联赛。 靓坤参与广州队的共建,需要付出的是每年50万元的赞助费,比原定的赞助企业白云山制药厂的赞助价格高了一倍半。 在“企业办社会”的年代,企业拥有体育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大企业的体育队甚至是专业运动员为主,例如首钢篮球队,当然最牛逼的是各条战线上的八一队。 为了争取这个共建权力,当然也少不了李经纬的帮忙。否则,虽然靓坤多出了30万,但是对于那些足球运动员来说,哪有获得白云山制药厂的工人编制吃香? 靓坤和国家体委之间的赞助,是没有正式合同文本的,只有双方的默契。 靓坤提出的会见优秀运动员的请求,也得到了国家体委的同意。 看着那群运动员身穿“艾迪克”运动服,服装上大大的“a”商标清晰可见,靓坤突然想到了那些喜欢斯拉夫蹲的俄罗斯街头黑帮。 俄罗斯的街头黑帮并不是没有门槛:你可以没有纹身,但必须有一件阿迪达斯。 他们各种场合都必须要把阿迪达斯安排上,哪怕是婚礼也必须把阿迪穿的整整齐齐。 因此,俄罗斯也经常被调侃为——世界上唯一领悟了三条杠真谛的国家。 为什么俄罗斯的黑帮们喜欢穿阿迪呢?这还要从1980年的莫斯科奥运会说起,那时候苏联的经济形势很差,轻工业陷入停顿,以至于参加奥运会运动员都没有统一的运动服。于是精明的阿迪达斯看准机会,表示愿意赞助运动员的服装,经过讨价还价,没有商标只有三道杠的阿迪达斯至此正式进入俄罗斯人视野。 那一年,全苏联人民看着自己国家的运动员穿着阿迪达斯站上冠军领奖台,三道杠的身影从此深深刻在了俄罗斯年轻人的脑海里 而随着苏联解体,之前培养的一批军人、举重或者摔跤运动员退役后没有了生活来源,这个时候俄罗斯的黑帮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疯狂招募这群壮汉作为打手。因为过去运动生涯的喜好,阿迪达斯自然成为这群猛人的首选,所以三条杠不仅代表着向往的冠军荣誉,也代表着强悍的战斗力,它就是俄罗斯黑帮的标配。 除了黑帮之外,穿阿迪达斯最多的人群是谁?你一定难以想象,是囚犯。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经济非常差,甚至连罪犯的囚服都无法负担,于是只能买廉价的中国仿制的“abibas”。 一时间,监狱里各种abibas/abidas/abidas横行,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随着这些囚犯出狱,又给俄罗斯阿迪达斯文化加入了新的内涵——哥们儿是山上下来的。 靓坤虽然希望自己的“艾迪克”可以大卖,但是也不希望它以这样的形式流行起来…… 轮到靓坤讲话了,靓坤收敛心神,对着几十位运动员代表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我是香港商人林怀坤,我今天坐在这里,看着……” 看着台下一脸懵逼的众多运动员,靓坤意识到,自己走神之下没说普通话,而是说的粤语,难怪大家都听不懂。 靓坤尴尬地笑了笑,用普通话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说的是方言,我发现好多运动员听不懂。” 运动员们发出友善的笑声。 这时,一个国家体委的领导说道:“大家不要笑,林先生是香港爱国商人,这次参加第32届洛杉矶奥运会,林先生为中国奥运代表团免费提供了统一服装。国家体委请林先生也出席我们的奥运誓师大会,就是为了向我们的香港同胞展示一下我们中国运动健儿的精神风貌,我们是有决心在第一次亮相最高水平的世界赛场时获得好成绩的。” 台下的运动员掌声雷动,不少人都热泪盈眶。 靓坤说道:“为了给各位壮行,我写了一首歌,但是我不是专业歌手,可能唱的不好,大家请多多见谅。” 刚才那个领导又站起来说道:“大家鼓掌欢迎。” 靓坤站起来,唱道: “源自雅典去探索 人类决心要振作 传递圣火到各国 如旺角去到newyork 人大了总要拼搏 无奈矣走进战国 强大了不再衬托 时代已变了主角” 虽然靓坤唱的是粤语版,但是音乐的感染力是超越语言的,这些运动员平时的生活很枯燥,靓坤唱得虽然不行,但是也是他们没听过的流行音乐啊! 不过,等靓坤再唱一次的时候,似乎有几个运动员试图跟着唱,看来是广东运动员,不过这些里面居然还有李宁。 靓坤不认识许海峰,但是李宁这位日后的商业巨子他还是认识的。 散会之后,靓坤主动找到李宁攀谈。 李宁说道:“我虽然是广西人,但是我祖籍顺德。再说了,广西白话和广东白话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看到领导来了,李宁很有眼色地主动告辞。 体委领导说道:“林先生,你的歌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就是这个广东话,我们北方人都听不懂。” 靓坤说道:“我已经找人去给这首歌重新填词了,将来还会出磁带。” 体委领导说道:“这首歌的歌词我们事先已经看过了,那一句‘强大了不再衬托’,真是说到我们心坎里去了。但是,有一点也要跟林先生先打个预防针。我们的体育竞赛方针,一向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走出国门去比赛,比赛成绩很重要,但是传播友谊更重要……” 听到这里,靓坤听不下去了,打断道:“那你们还出去比赛干什么?直接办个联欢会不好吗?” 靓坤一句话说的领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靓坤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但是实在是忍不住,这种不讲政治的屁话真是让人够了。 靓坤说道:“对不起,领导,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不会拐弯。体育竞技的精神就在努力拼搏,在赛场上不努力不拼搏,那就是缺乏体育精神、没有体育道德。” 领导就是领导,挺有涵养地说道:“那也要看实力。如果这次奥运会,我们的成绩不好,没有夺得金牌,也希望香港同胞们不要放弃希望。我相信,哪怕是这一届不行,我们下一届再来。总有一天,我们是能够打破‘东亚病夫’的牌子的。” 原来不是要放水,而是担心成绩不如预期。 这也难怪,中国在体坛上空白的记录、经历的失败实在是太多了,从“最孤独”的奥运选手刘长春,到中国队冲击世界杯的屡战屡败。想赢怕输也是人之常情。 靓坤郑重地说道:“我对中国人有信心,对中国运动员有信心。” …… 回到广州,靓坤来到东山区,拜访一个少年。 这位少年就是欧楚良。 说起来,欧楚良家世显赫,他爷爷就是老蒋的第七兵团司令欧寿年,而欧寿年的舅舅就是蔡廷锴。 同时,欧楚良是个真正的足球天才,未来二十年的“国门”。 靓坤的目的,一方面是招揽欧楚良成为自己的球员,另一方面就是送欧楚良出国留学,学习足球。 老广州有句话“有钱住西关,有权住东山”,形成了老广州东贵西富的城市格局。 东山较早就有美英教会在此设立教堂、学校,还有基督教培道女校(现广州七中)、医院等,洋人神父、牧师、修女、教师、医生几乎都是在这边居住,均是为小洋楼为主,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回国后的华侨在建起洋楼,同时也引来了不少本地商人来此投资地产,同时也引来了不少达官贵人来此发展置业。 民国时期,广州是中国革命的中心,广州涌入不少国民党高层,广州国民党要员原本就多居于此,南下的国民党高层亦自然多选择在此。这样东山就成为高权势人士的区域,因此就有了“东山少爷”之称。 而西关,位于广州城西的地区,西关也是中国最早与洋人做生意的地方。所以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为商贾人士。例如,著名的十三行就是位于西关。其时,与洋人做生意的十三行,属半官半民商会势力,西关商人与洋人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因此西关就成为了广州富商的一个划分区域了。 西关,可以说是中国最早与洋人打交道的地区,所以懂外语的人也是不少,家庭风气也很开化。而出身于富家的千金们,受到家庭的影响,穿着也是比较西化,摩登时髦,其中也是不少有人接受的教育也是比较西洋化的更甚至有些人还是出国留学的,因此对于她们就有着“西关小姐”之称。 “东山大少”与“西关小姐”就是东山和西关的缩影,成为了广州历史和文化的符号。 所以,想要运作足球运动员出国留学,“东山大少”欧楚良几乎是靓坤唯一的选择,他有这个先天条件。 而且,欧楚良是个门将,好门将能顶半支球队,因为门将才是最合适的后防指挥官,几乎是球队边际效益最大的位置。 “出国留学?”欧楚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香港人来跟自己说,要送自己出国留学。 此时,中国已经有人开始出国留学了,但是大多是理工科的大学生。出国留学学习踢足球的,欧楚良还是第一次听说。 欧楚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欧均益。 欧均益不仅是欧楚良的父亲,还是欧楚良的足球教练,不是个不懂球的。 靓坤对欧均益说道:“欧教练,你应该听说过李惠堂吧?” 欧均益说道:“亚洲球王李惠堂,我还看过他踢球呢!看戏要看梅兰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靓坤说道:“他前几年在香港去世了。” 欧均益闻言有些黯然。 靓坤说道:“世界足球技术日新月异,如果不走出去,学习世界先进足球技术,是很难再出李惠堂那样的‘球王’的。李惠堂用狗窝、柚子练习射门,那只是传奇故事,真正让他学到足球技术的,还是皇仁学院注重足球教育的体育教育制度和为学生提供的先进足球训练。” 欧均益问道:“那你准备送小亮去哪个国家?” 靓坤说道:“去意大利或者德国。” 欧均益问道:“为什么?” 靓坤说道:“意大利的链式防守世界闻名,德国足球的战术执行力最强。” 靓坤摆事实讲道理,终于说服了欧楚良父子。 为了让欧均益放心,靓坤甚至答应了让欧均益跟着一道,去考察学习环境。 诚然,靓坤在欧洲足坛并没有任何关系,恐怕还不如李经纬。 但是,靓坤也有李经纬没有的东西,能起到和人脉差不多的作用——那个东西就是钱。 …… 香港启德机场的登机口。 送走欧楚良父子和靓坤安排的随行人员之后,叶颖文问道:“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上心?” 靓坤说道:“香港这块地方太小了,人也太少了,搞体育是没前途的,特别是三大球,中国人的体育希望还是在大陆。同时,亚洲这块土地的体育土壤也太贫瘠了。只有走出去,才能让他们见识到真正的世界水平,才能提高到世界水平。” 叶颖文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靓坤笑了笑,说道:“我始终是个中国人,我改变不了我的头发颜色,也改变不了我的眼睛颜色。最重要的是,我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叶颖文说道:“那你应该认识一下雷英东。听说,他对体育也很热衷。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靓坤笑道:“他是番禺人,我是潮州人,我结识他,他恐怕会以为我别有目的。” 叶颖文说道:“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你们怎么还在以籍贯来画地为牢?照你说的,李家城也是潮州人,你这么不去和他亲近?” 靓坤说道:“我和李家城不是一路人。” 第24章 莫欺少年穷(1) 陈浩南、大天二、山鸡、香蕉皮、西瓜皮投入靓坤门下已经有一两年了,因为他们有摇滚乐的爱好,而且年纪尚小,所以靓坤一直把他们丢给王杰,希望能蹚出一条摇滚歌手的路子出来。 但是,靓坤还是被陈浩南等人用实力打脸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不要拿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在靓坤的全程陪同下,陈浩南带着大天二、山鸡、香蕉皮、西瓜皮磕磕绊绊地录完了《奥林匹克》这张专辑。 陈浩南主动对靓坤说道:“坤哥,经过这一年多的练习,和这张专辑的录制。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我们真不是当职业歌手的料,也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热爱音乐。我们想过了,还是跟着坤哥出来混。” 山鸡说道:“坤哥,你当初跟我们说,我们是兄弟命,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靓坤说道:“不要丧气,你应该做好两件事,一是把这张专辑当作美好的青春回忆,二是好好练好这张专辑里的歌曲——说不定日后哪一天你们还能靠这张专辑里面的歌曲混饭吃。” 陈浩南说道:“我懂了坤哥。” 靓坤说道:“你们虽然不唱了,但是beyond这个队伍不能倒。王杰已经找好了你们的接班人,他们会继续扛着beyond这面旗帜。你们跟着我去考察一下他们。” …… 大屿山某度假别墅。 吴家驹、林世荣、谭贯中、陈自强还有叶世荣的女朋友mary正在这里度假,这是他们的中学毕业旅行。 四个男生在打沙滩排球,mary一个人在玩单人划艇。 打着打着,排球被打到水里了,林世荣被其他人一致认为应该去捡球,只好双手提着自己的短裤裤腿,趟进水里,但是还是够不到球。 不想打湿裤子的林世荣只好求助于正在玩单人划艇的mary:“mary,帮我一下,帮我把球捡回来啊!” 谁知道,mary不仅不帮林世荣捡球,还用船桨扬了他一身水,看着林世荣狼狈的样子,她还咯咯咯地笑得像个老母鸡。 林世荣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呀,搞得我全身都湿透了。” 被塞了满嘴狗粮的陈自强看不下去了,直接跳进水里,游泳到球边,把球扔给林世荣,说道:“你怎么这么笨,连捡球都不会?” 林世荣说道:“我不想弄湿了吗?” 陈自强游回林世荣身边,夺过林世荣手里的排球,扔给岸上的谭贯中,说道:“原来你不想弄湿了。” 说着,陈自强一把把林世荣推进水里,让他彻底湿了。 林世荣狼狈的样子,逗得包括mary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回到岸上,四个男人继续玩沙滩排球。 谭贯中一个扣球,林世荣没有接到球,眼看排球就要落地了,陈自强用手接不到球,情急之下,一脚踢在排球上,嘴里还喊着:“射门!” 排球比足球要轻好多,陈自强的这一脚射门,让球飞了好远。 吴家驹只好去追球。 而谭贯中则把挂在胸前的哨子塞进嘴里,哔哔哔地吹了起来,大声说道:“喂!你知不知道排球是不能用脚踢的?” 说着,谭贯中还掏出t恤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黄牌,说道:“黄牌警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罚你出场了。” 把球捡回来的吴家驹小跑着回到球场,说道:“开球了,少说两句吧!” 谭贯中从吴家驹手里要回排球,抱着球走到发球点,说道:“你们给我小心点,这一球是飘忽曲坠球。” 陈自强接到了这一记力气并不大的发球,把球打回谭贯中和吴家驹这一边。 谭贯中用尽力气,才把这一球垫起来。 吴家驹大喊着“我要上了”,但是在跳起来扣球的那一瞬间眼睛却被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饮料铝罐。 吴家驹放弃扣球,而是跑向铝罐,捡起来,放进场边自己收集废品的袋子里。 谭贯中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愤地质问吴家驹道:“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不接球?” 吴家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赚钱要紧,我又赚了两毛钱!” 林世荣叹了口气,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刚才这球不算!” 谭贯中生气地说道:“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不算?” 吴家驹说道:“玩玩罢了,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呢?好了,你开球吧!” 谭贯中板着脸说道:“不行,就算是玩游戏也有它的规则,如果没有人遵守的话,这个游戏还怎么玩下去?同样的道理,这个社会规则如果没有人遵守的话,这个社会就不能正常地运作下去。而我们的责任,就是要维持这些规则,将那些坏人抓去……” 听着谭贯中又开始慷慨激昂、催人尿下地长篇大论,吴家驹、林世荣、陈自强都赶紧溜走了。他们知道,谭贯中一旦开始了,没有半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 …… 晚上,吴家驹、林世荣、谭贯中、陈自强、mary围在篝火旁,一边烧烤,一边弹吉他、唱歌,一边谈论未来。 林世荣问道:“家驹,你们家移民美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走啊?” 吴家驹说道:“正在等通知,应该没问题吧。” 林世荣故意说道:“我看机会不大。你身体这么差,体检肯定不合格。” 吴家驹用手里的吉他打了林世荣一下,骂道:“去死吧!乌鸦嘴!” 林世荣顺势把吉他抢过来,拨弄了几下琴弦。 吴家驹拿起烧烤叉子,往上面串了两根香肠,说道:“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多赚点钱,我也不想到了美国去做洗盘子的工作。” mary说道:“移民这么辛苦,干脆不要去就好了。” 陈自强说道:“依我说,你应该留在香港创一番事业,超过世界首富、希腊船王欧纳西斯。” 谭贯中说道:“林世荣,你说得这么起劲,你报考音乐系了没有?” 林世荣说道:“我也想,不过她爸爸说念医学才有出息。” 谭贯中不忿地说道:“你是我们几个里面唯一一个能读大学的,我们还指望你接受了专业的音乐教育之后,传授给我们呢!现在念音乐很没出息吗?你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见谭贯中又要长篇大论,吴家驹拉住谭贯中,说道:“你还是快点吃吧!” 陈自强问道:“那你到底报的哪一科?” 林世荣拐弯抹角地说道:“她爸爸说,希望自己的女婿是大医生,所以……” 吴家驹问道:“你不是有恐血症吗?” 林世荣说道:“是啊!我看见打针都会觉得屁股痛。不过,她爸爸说了,见多了,就会习惯了。我最近经常在用番茄汁训练自己呢!” 吴家驹问道:“谭贯中,你准备干什么?” 谭贯中说道:“我打算明天去投考香港皇家警察,申请加入飞虎队,维持治安,除暴安良,惩奸除恶。我要促进香港繁荣,维持世界和平。” …… 湾仔军器厂街1号,香港警察总部,警察招募现场。 大天二对陈浩南问道:“南哥,我们真的来报考警察啊?” 陈浩南骂道:“你傻了?坤哥是叫我们考察一下这个家伙,我们不跟着进来,怎么考察这家伙?” 大天二问道:“万一我们真的被这些条子录取了,那不是……” 陈浩南说道:“那就怪这些条子自己有眼无珠。当年‘四大探长’的时候,各个社团的大佬让自己的小弟们考警察学校,出来之后,为自己通风报信,保驾护航啊。来的时候,坤哥已经说过了,如果我们谁考上了,以后好处大大的。” 大天二憧憬地说道:“那不是拿双份薪水?” 山鸡说道:“看你流里流气的样子,你觉得条子会收你吗?” “你这个混蛋还不是一样!”说着,大天二就和山鸡打闹了起来。 只有胖胖的西瓜皮说道:“万一那个混蛋考上了,那不就得去警察乐队了?” 陈浩南生气地说道:“都别闹了,我们现在是在做事!” 谭贯中排在陈浩南等人前面,早一批面试。 香港警察中普通员警的招募条件,简单来说就是“能文能武”,体能要好,最起码要会读写中文。至于见习督察,则只面向大学生,不管是谭贯中还是陈浩南等人都没有资格报考。 而第一关体能,就让谭贯中出尽了洋相。 在第一关引体向上中,谭贯中只做了五个就做不下去了,堪堪达到女警录用标准五个,更不用说男警录用标准七个。 负责录取学警的教官对摔在垫子上的谭贯中说道:“你的体质实在是太孱弱了,很抱歉,我不能录用你。” 教官转身要走的时候,谭贯中一下子抱住教官的大腿,说道:“长官,我一家大小都要靠我维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教官无奈地说道:“你不是一定要当警察不可吧?” 谭贯中说道:“我从小便梦想要做一个正义的执法者,为了确保香港的繁荣和安定,以及广大市民的利益,我会是一个好警察,拜托了。” 说完,谭贯中松开教官的大腿,给他来了一个土下座。 教官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准许你加入我们香港皇家警察交通组,做个交通督导员,等你状态改进,再申请内部调职。到时候,你就可以当一个好警察了。下一个!” …… 走出警察总部,陈浩南头疼地说道:“你这叫我怎么跟坤哥交待?告诉他,那小子没考上警察,现在当了抄罚单的‘黄脚鸡’;而你考上了,一周之后就要去黄竹坑报道。” ——黄脚鸡:相对于“黑脚”而言。军装警察穿绿色军装、黑色军靴,故称为“黑脚”;交通督导员穿黄色制服,故称为“黄脚鸡”。 ——黄竹坑:香港警察学校所在地,毗邻香港海洋公园。 大天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想的,谁知道那个教官发什么神经,居然把我给录取了。” 西瓜皮说道:“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大天二说道:“柳你么个头啊!信不信我让你生花柳?” 西瓜皮不甘示弱地说道:“你是个男人,怎么让我生花柳?你要是女人那还差不多。” 山鸡插嘴道:“他要是个女人,那还能看吗?” …… 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 靓坤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陈浩南和大天二,说道:“这件事真是阴差阳错,不怪阿南办事不力。不过也好,你们跟我的时间最短,而且底子干净,路怎么走,该有你们自己选择。” 大天二说道:“坤哥,你一天是我老大,一辈子是我老大。” 靓坤拿出一瓶酒和三个酒杯,倒了三杯酒,递给陈浩南和大天二各一杯,跟大天二碰了一下杯,说道:“好!那就祝梁sir在警察部一帆风顺。干杯!” 陈浩南也跟大天二碰了一下杯,一脸关切地说道:“以后就万事自己小心!” 大天二笑道:“以后在街上,大家就只能装不认识的。” 靓坤说道:“我等会让玛丽当娜给你一个银行户头,以后会定期给你打钱。但是,几年之内,我不会轻易联系你,你也不要找我,安心在警察部,做一个好警察。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我是不会动用你的。剩下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 送走陈浩南和大天二之后,靓坤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靓坤说道:“大妹?是我,坤哥。……小玉是不是还在做交通督导员?……不是,我像是在乎罚单的那种人吗?你也知道,我有个唱片公司,我看中的一个歌手,现在当了交通督导员了,我想让小妹平时工作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当歌手,遇到的各种挫折、诱惑比较多,我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艺德也很重要的。……你平时还是少喝一点酒,有时间多出来走走,别把自己闷坏了,我让安妮找你呀!那就这样说定了。” 第25章 莫欺少年穷(2) 大天二,不过现在应该称呼他的本名了,应该称呼他为梁笑棠,在黄竹坑警校开始操练。 而谭贯中则走出油麻地警署,开始开罚单。 黄脚鸡,也就是交通督导员,具有一定的执法权,但是仅限于协助执行有关违例泊车的法律及指挥交通。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是很多人都有的劣根性,所以才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法。谭贯中也不例外,第一天上班,他就开罚单开得不亦乐乎,只要看到有人路边停车超过五分钟就上去开罚单。 一家跑马投注站门外,谭贯中等在一辆出租车旁等了五分钟,还没有看到进去买马的出租车司机出来。 于是,谭贯中开始抄车牌。 正在这时,出租车司机出来了,看到一个黄脚鸡站在自己的出租车旁边开罚单,急忙大声喊道:“阿sir,不要抄牌,我小便而已,马上走!” 谭贯中摆了摆头,说道:“我已经等了五分钟了,单子已经开了,没办法了。” 出租车司机说道:“警察大哥,你明知道我是出租车,这样也不给点面子?眼看我冲出来,还动笔?” 谭贯中戏谑地说道:“别说我不给你面子。我已经给了你五分钟时间了。不过,你只顾着下注赌马,怨得了谁呢?” 说完,谭贯中把罚单夹在出租车的雨刷上,便一步一踱地向下一个路口走去。 谭贯中身后,出租车司机大声骂道:“我怨你老母生儿子没**啊!你这混蛋,是冷血禽兽。你特么不得好死,全家富贵!” 谭贯中转身喝道:“喂,你干什么骂人啊?我现在是替社会维持法纪罢了!” 出租车司机继续骂道:“我高兴就骂,你心理变态!” “痴线!”谭贯中转身离开,不和对方一般见识。 但是,走着走着,谭贯中感觉有点不对劲。 谭贯中一转头,发现出租车司机跟在自己身后,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出租车司机说道:“路是你家的?我喜欢走哪里就走哪里!” 谭贯中不管他,继续沿着马路巡视。 出租车司机指着一台咪表,说道:“这辆车也超时了,你为什么不抄牌?” 谭贯中一边抄牌,一边说道:“我会抄,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谭贯中抄完一部车,出租车司机又指着下一部车,说道:“这一辆也超时了。” 谭贯中骂道:“你变态呀!” 出租车司机说道:“你不是喜欢抄牌吗?凭什么我倒霉,他走运?” 正在这个时候,车主跑过来了,“警察先生,不要抄牌啊!我去小便而已……” 谭贯中眼睛一亮,车主正是谭贯中的舅舅,他脱口而出喊道:“舅舅!~” 舅舅大喜过望,说道:“阿中啊!你当上交通督导员了?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说小便了,我先走了啊!” 出租车司机这下算是拿住把柄了,说道:“原来是亲戚啊!不要因私废公啊!” 舅舅不管出租车司机说什么,只顾着跟谭贯中聊天,“你的制服真有型!一定能吸引不少女孩子!今晚来我家吃饭,舅舅烧几个你爱吃的小菜。我先走了啊!” “走?!”出租车司机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试试看,你要是敢不抄牌,我就去廉政公署告你!” 两难之下,谭贯中只好开始抄牌,开罚单,“对不起了,舅舅!” 舅舅生气地说道:“舅舅的罚单你也开,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小的时候,舅舅抱你去荔园玩,买糖给你吃。你生病了,舅舅带你去看医生。你现在却开罚单给你舅舅,你真是吃里扒外!” 谭贯中开完罚单,说道:“舅舅,你不要再骂我了。你违规停车,我罚单是一定要开的,最多罚金我来付好了。” 舅舅一把抢过谭贯中手里的罚单,说道:“我没钱付罚金吗?不用你付。” 出租车司机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太过瘾了,家庭伦理剧啊!” 看着舅舅气鼓鼓地开车扬长而去,出租车司机高兴得手舞足蹈,谭贯中新官上任的得意之情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 香港大学医学院门口。 林世荣的岳父、mary的爸爸canon医生等到林世荣之后,就带他进去参观。 医学院的走廊上挂着著名校友的画像或者照片,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孙中山了。 孙中山曾经求学于香港拔萃书室、域多利书院。毕业后,他先进广州博济医院附属南华医学堂学习,后来转入香港西医书院,这所学校后来并入香港大学。 佳能医生说道:“孙中山先生在搞革命之前,就是学医的。” 林世荣脸上笑着,点着头,心里想的却是“我又不搞革命”。 走在医学院的庭院里,林世荣发现一尊贝多芬的雕塑。 林世荣说道:“贝多芬不是学医的,而是学音乐的,也很伟大啊!” 佳能医生不屑地说道:“贝多芬是个聋子,他一样要看医生的,算是个著名患者吧!” 把林世荣带进自己的办公室,佳能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爸妈移民加拿大之前,把你交给我。将来你还要娶mary,当我的女婿。我是不会害你的,读医学,职业高尚,受人尊敬;读音乐,以声色娱人,跟要饭有什么区别?你玩音乐玩的再厉害,有阿炳厉害吗?阿炳一辈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些事情,你都要好好考虑一下。” …… 九龙深水埗苏屋邨徙置区内一个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小单位里。 吴家驹一家五口正在家里欢聚一堂。 吴家驹的爸爸向全家人宣布,“我们全家移民美国已经获得正式批准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家人欢腾起来。 吴爸爸说道:“不过呢,还要通过体检这一关。” 十岁的吴小妹古灵精怪地对吴家驹说道:“二哥,你一定过不了这一关。” 吴家驹也故意虎着脸问道:“为什么?” 吴小妹说道:“因为你有艾滋病!” 吴小妹的话,引起一家人哄堂大笑。 1983年,人类首次发现艾滋病。作为世界三大港口城市,香港在1984年就发现了第一例艾滋病病例。由于这种病的不可治疗和几乎百分百致死率,迅速成为人们的“重要谈资”。 吴家驹笑着说道:“我才不怕呢,很多人跟我一样,妈妈也有艾滋病。” 吴妈妈说道:“呸!你有艾滋病,管我什么事?别吵,听爸爸说话!” 吴爸爸弯下腰,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正想告诉大家呢!” “什么?”x4 吴爸爸说道:“我也有艾滋病。”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吴爸爸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我给你们说了之后,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什么事?”x4 吴爸爸说道:“我们给移民官看的那笔存款,是跟二叔公借来的,是要还的。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在半年之内存够一大笔钱,才能去美国开餐馆。如果不能,我们也可以去美国开餐馆,不过是大家一起帮别人洗盘子。懂了吗?” ——二叔公,并不是吴爸爸或者吴家驹的二叔,而是当铺。当铺除了典当之外,还经营放贷业务,但是利息比高利贷稍微低一点。 “懂了!”x4 吴爸爸拿起一张大大的表格,说道:“我制作了一个每月赚钱龙虎榜,用来鞭策大家,谁不想洗盘子,就拼命地赚钱吧!” …… 吴家驹从写字楼里各家公司接了好多跑腿的工作,需要把文件送到香港各个角落去。 跟在吴家驹身后的山鸡对陈浩南问道:“南哥,你猜这个家伙怎么把这么多文件一天之内都送到地方?该不会是直接扔掉,然后说送到了吧?” 陈浩南说道:“跟着看就好了,他敢接这么多,肯定是有办法的。” 吴家驹跑到楼下的小公园里,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小学生。 吴家驹把所有文件按照送达地址进行分类,分好之后,对小学生们问道:“儿童地铁票都带了吗?” 所有的小学生都把自己手里的儿童地铁票举起来,说道:“带了!” 吴家驹开始分发文件,“尖沙咀!” “有!” “三个文件,给你三块!” “柴湾!” “这里。” “只有一个文件,给你一块!” 看着吴家驹把钱和文件交给各位小学生,西瓜皮对陈浩南说道:“南哥,这小子真有办法啊!一个公司信差月薪两千,他兼职了三家公司的信差,也就是六千块。那些小学生上学的路上就把文件帮他投递了,他除去付给小学生的钱,还能净赚一千多块。也就是每天上楼收一下,下楼发一下而已。” 陈浩南说道:“这就叫食脑!怪不得坤哥会看中他。” 山鸡说道:“就他这种头脑,出来混比我们还合适。” 陈浩南说道:“你就知道混,坤哥是想找他唱歌的。” 吴家驹分发完文件之后,吴家驹还叮嘱了小学生们一句:“送完信,就赶紧去上学,我要是知道谁敢逃学,以后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兼差。” 第26章 莫欺少年穷(3) 中环某大厦。 陈自强来到一家金融公司找工作。 一推开公司大门,陈自强就听到老板正在骂人:“你这个败类、废物,马上离开我的公司!” 这个老板好凶啊! 陈自强惴惴不安地对公司前台说道:“我是来面试的,请问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公司的老板?” 前台秘书说道:“面试的直接去公司的会议室,那边右转。” 说完,前台秘书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着前台秘书美艳的面容,陈自强正在暗自yy:“半年之内,我要让你当我的女秘书;一年之内,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走进会议室之后,陈自强发现已经到了不少人了。 看到陈自强进来,已经就坐的众人纷纷鼓掌,嘴里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但是,鼓掌和欢迎的声音并不整齐,显得十分杂乱。 陈自强也连忙自己找了座位坐下来。 等陈自强就坐之后,他才发现台上的正是刚才那个骂人很凶的老板。 老板一改刚才骂人的凶悍样子,笑容可掬地对台下说道:“各位,刚才一位未来香港金融界的奇才加入了我们的大家庭,香港有救了,东南亚有救了,世界有救了。” 陈自强心里正在暗自惊喜,原来我这么厉害。 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山鸡对陈浩南小声说道:“说得这么厉害,这家公司是不是老千啊?” ——这家公司看来是见人就收,捡到盘子就是菜,连陈浩南等人都跟在陈自强身后混进来了。 正在陈自强暗自惊喜的时候,台下另一个人举手提问道:“香港有没有救,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老板指着提问的人说道:“问得好,假如你有两个五万块的客户,每个客户每天做五张单,也就是说你一个月有两百张单左右。以此计算,你们的月薪加上佣金、分红,肯定会超过三万块。” 那个提问的人兴奋地站起来说道:“那我不是发财了?” 陈自强还在掰着指头算:“三一的三,如果我有二十个客户,那我岂不是有三十万月薪?” 山鸡又小声嘀咕道:“客户有十万块,每个月分给你三万块当薪水。这不是老千,我把头砍下来。” 看到有几个听到山鸡说话的人已经把头转过来看向他们,陈浩南拍了山鸡一下,说道:“别说话了!” 老板说道:“不错,不过大家先不要高兴得太早。虽然大家都是公司经过千挑万选的人才,但是大家如果想成功的话,还要经过一个步骤。” 又有捧哏的问道:“什么步骤?” 老板说道:“就是我马上就要教给大家的‘外汇神功’!也就是我在金融界混了……不,是我叱咤金融界十几年的心得。你们一定要用心学啊!” 老板把“外汇神功”几个字写在黑板上。 陈自强说道:“我一定用心学的。” 老板指着陈自强夸赞道:“好,有上进心!” 老板说道:“现在,我先教你们第一课——‘胆大心细’。我先来做个示范。” 老板指着陈自强说道:“你出来。” 陈自强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说道:“我?” “对,就是你。”老板说道。 陈自强只好扭扭捏捏地从座位上起来,站在台前,手足无措地看着老板。 老板和蔼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自强说道:“我叫阿强,我爸爸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以我的名字叫陈自强。” 老板命令道:“阿强是吧?把裤子脱了。” 陈自强瞠目结舌地看着老板。 老板再次强调自己的命令,“把裤子脱了。” 在老板的强力要求下,陈自强本来正要按照老板说的去做。 正当陈自强已经解开皮带的时候,老板大声说道:“做得非常好!刚才我要求阿强脱掉裤子,但是他并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这一点非常好。他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是因为我的要求是不合理的。这就是我要教给大家的‘外汇神功’第一式‘胆大心细’,对于客户的不合理要求,我们不要理会。” 闻言,陈自强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皮带又重新系上。 一开始,陈自强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动作慢一拍。被老板吹捧几句之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本来是拒绝的,只是在拖延时间。 老板接着说道:“其实,他还少做了一点,那就是质问我,‘为什么你不脱,要我脱呢?’因为很多时候,客人的要求纯粹是无理取闹,这个时候你们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他,那才可以表现出你们是有主见的……” 听到这里,系好皮带的陈自强福至心灵,对老板质问道:“为什么你不脱,要我脱呢?” 突然,陈自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 原来,老板突如其来的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 陈自强正要发火,听到老板解释道:“而这是我要教给大家的‘外汇神功’第二招,因为做我们这一行,难免是有赚也有赔的,遇到客户不理智的情况下,一些极端一点或者脾气暴躁的客户有可能会打你。但是,你们要记住,要忍,忍,忍!” 说着,老板把一条手绢递给躺到在地的陈自强,让陈自强刚刚准备站起来跟老板大干一场的火气又熄灭下去了。 老板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记住,干我们这行,可以没老爸,没老妈,没老婆,甚至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就是不可以没客户!知道吗?” 陈自强一边擦自己脸上的鼻血,一边忙不迭地大声说道:“知道了!” 看着陈自强滑稽又可笑的样子,山鸡又忍不住跟陈浩南窃窃私语道:“这小子真是好笑,要是我非要狠狠地k那个老板一顿。摆明是把他当凯子,耍他嘛!” 山鸡的话又引起旁边几个人的一阵侧目。 陈浩南看不下去,拉着山鸡几个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第27章 莫欺少年穷(4) 走出会议室,西瓜皮还在埋怨山鸡:“山鸡,都怪你,害得我们都没有耍猴可以看!是不是南哥?” “是你妈个头!”西瓜皮背后一声怒骂,一群虽然穿着西装、但是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大汉挟制着陈浩南四人来到了大厦天台上。 为首的大汉个子不高,但是颇为强壮,大声亮朵(报字号)道:“我是核桃(和合图)的大b哥,你们几个混哪里的,我大b哥罩着的生意都敢过来捣乱?” 陈浩南大声回答道:“我是洪兴旺角揸fit人靓坤坤哥的小弟,我叫陈浩南!不过,我不是过来捣乱的。” 一个长着麻将一样方块脸的小弟用西瓜刀指着陈浩南,说道:“你们几个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嘀嘀咕咕的,还敢说不是捣乱?” 西瓜皮努力挣扎着说道:“大哥,嘀嘀咕咕的不是我们,只有那个长得像没毛鸡一样的家伙!” 陈浩南沉声说道:“西瓜皮,闭嘴!” 那个方块脸小弟直接用西瓜刀给陈浩南掌了一下嘴,骂道:“我们核桃(和合图)大b哥面前,你充什么大哥?” 西瓜刀划过,在陈浩南脸上留下一道伤口,血马上就流下来了。 大b哥说道:“大头,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不要搞到爆浆(见血)。” 听到大b哥的命令,大头放下手里的西瓜刀,又徒手给了陈浩南一耳光,说道:“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阴谋?” 陈浩南说道:“那个被老板打的小子,叫陈自强,我老大坤哥想捧他当歌手,所以叫我跟着他,想摸摸他的底。” 大头又一耳光打在陈浩南脸上,骂道:“还不老实?你老大说捧谁当歌手,就捧谁啊?你长得也像小白脸,他怎么不捧你啊?” 西瓜皮在一旁插嘴道:“我们以前也是歌手,刚刚才发过一张专辑,叫《奥林匹克》!” 大b哥骂道:“老大讲话,他老是插嘴,你们是吃干饭的?给我拖到一边,掌嘴二十下!” 大头丢下陈浩南,过去把西瓜皮拖到一边,掌嘴声响起来。 “放开我弟弟!”香蕉皮想过去解救西瓜皮,但是被和合图的小弟控制得死死地。 大b哥仔细看了看陈浩南的样子,大声问道:“你们有谁听过这个什么鬼,《奥林匹克》,是吧?是不是真的?”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弟举手说道:“老大,我听说过,那个乐队叫beyond,好像有五个人。” 旁边一个小弟马上揭穿了他,说道:“你整天就知道吃粉,怎么可能有听音乐这种高尚爱好?” 皮包骨反驳道:“我不是听过,是听说过。我偷东西的时候,偷到过一张唱片,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大b哥问道:“那张唱片呢?” 皮包骨说道:“卖给当铺了。” 大b哥说道:“那你马上去买一张过来,我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皮包骨走到大b哥面前,看着大b哥。 大b哥问道:“你还不去,看着我干嘛?” 皮包骨点头哈腰地说道:“大b哥,我没钱啊!” 大b哥无奈地掏出钱包,拿了一张五十港币的钞票递给皮包骨,骂道:“拿去!不用找了!一有钱就知道吃粉,早晚特么吃死你这个扑街王八蛋!” 皮包骨嬉皮笑脸地下楼去了。 大b哥对陈浩南说道:“你大哥靓坤的名头我也听说过,那特么就是奸险小人,把我们和合图在九龙地区的堂口都给打没了,现在还派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到中环来闹事,是不是觉得我们核桃好欺负?” 陈浩南说道:“大b哥,我们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我这个兄弟太顽皮了一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的,放过我们吧!” 大b哥说道:“等我小弟买唱片回来再说,你要是说的是真的,那还没什么;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从这个楼上丢下去。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结果是,大b哥等了快两个钟头,才等到皮包骨带着一张脏兮兮的唱片外壳回来。 闻着皮包骨身上垃圾堆和麻醉品的味道,大b哥抽了抽鼻子,不悦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把我给你的钱都丢到白小姐那里去了?” 大b哥用两根手指钳着那张脏兮兮的唱片外壳,问道:“我花了五十块就是叫你去垃圾堆里面给我翻出这么一个垃圾的吗?” 皮包骨赔笑着说道:“大b哥,这东西上面就有他们的照片,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去买呢?唱片上面也没有照片。” 大b哥忍着恶心对照了一下唱片外壳上的照片和陈浩南本人之后,才把那张脏兮兮的唱片外壳丢掉,说道:“想不到你还真是歌星!怎么好好的歌星不做,跑过来做古惑仔?” 陈浩南说道:“我们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幻想着做摇滚歌手,正好坤哥有一间唱片公司,就练习唱歌了,但是练了一年多,才发现想当歌手只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根本没那个天赋。所以……” 大b哥说道:“靓坤肯白养着你们一年多,让你们认清自己几斤几两,也算是个好大哥了。这样,我让人通知靓坤来领你们回去,不过只能他一个人来。如果他敢单刀赴会,说明他还带种,是个出来混的;如果他不敢来,或者是带一群人过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几个死定!” 陈浩南说道:“坤哥一定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大b哥说道:“他最好是这样。” 说完,大b哥转头对小弟们吩咐道:“走,我们去香港仔,等坤哥过来赎人!” …… 香港仔鱼市场的一条大船上,靓坤在和义盛bill姐的陪同下,上了船。 靓坤说道:“大b哥,你让我单刀赴会,我请和义盛的bill姐当个中间人,这没坏了你的规矩吧?” 大b哥说道:“你懂规矩,我当然不会坏了规矩。请坐!” 靓坤和bill姐在大b哥坐着的圆桌边坐下。 靓坤说道:“那几个小弟跟踪跟到了中环,确实是我安排的。但是,他们搅和大b哥罩着的公司,也确实是他们不对。这样,有什么事情,大b哥你划下道来,我都接下来。” 大b哥看了一眼bill姐,说道:“既然你靓坤这么爽快,我大b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拿两瓶啤酒来。” 靓坤看着桌上的两瓶啤酒,笑了一下,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大b哥,我先干为敬了。” 大b哥看到靓坤已经把啤酒喝下肚子,拿起剩下那瓶啤酒,咬开瓶盖,也喝了一口,大声命令道:“把坤哥的小弟带过来。” 陈浩南、山鸡、香蕉皮、西瓜皮四个人被带过来了,大头掏出一把折叠刀,割掉了他们手上的捆扎带。 bill姐看到陈浩南的时候,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这个靓仔很像我儿子啊!” 靓坤打蛇顺杆爬,说道:“那就是有缘啦!不如让阿南拜bill姐当干妈呀!不知道bill姐给不给这个面子?” bill姐当然愿意,说起来燕子文已经入狱四五年了,等他出狱,最早都还要十年,虽然她每个月都去看望燕子文,但是看到长相相识的陈浩南,她还是忍不住母性泛滥。 虽然心里很愿意,但是bill姐并没有失了理智,一脸期盼地看着陈浩南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个靓仔愿不愿意?” 靓坤说道:“阿南,bill姐是和义盛的叔父,也是我的朋友。今天,大b哥这么痛快就把你放出来,大b哥也是看在bill姐的面子上,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陈浩南也不是社交白痴,看得出来bill姐的诚挚,说道:“我当然愿意,但是这种事,还是要经过我妈和我奶奶。” bill姐说道:“当然啦!你家里什么情况?我改天登门拜访啊!这件事要是定下来了,我就摆上百八十桌,让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你是我bill姐的干儿子!” 陈浩南说道:“我老爸也是江湖中人,当年跟着赌王何鸿生过澳门,被人砍死在那里,就埋在那边了;我老妈改嫁给一个澳门的救护车司机,当时就是他拉着我老爸去医院的;还有一个奶奶住在慈云山。” bill姐说道:“那我们留个电话,明天就一起去慈云山看看你奶奶,然后再过澳门跟你老妈见个面。” 靓坤见bill姐和陈浩南的事情喧宾夺主了半天,怕大b哥不高兴,说道:“今天真是感谢大b哥了,这么给我靓坤面子。” 大b哥说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回来的。坤哥你有实力,又讲规矩,我大b也是相见恨晚。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大家皆大欢喜,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大b哥说这个话,不是赶人,而是怕靓坤多想。毕竟,靓坤是单刀赴会。 靓坤说道:“那今天真的是叨扰了。” 大b哥说道:“改天我们约个时间,再一起出来喝酒。” 靓坤说道:“一定一定!” 大b哥说道:“你摸底的那个小子,要不要我让那个老板关照他一下。” 靓坤说道:“不用,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小子人品怎么样,你关照狠了,他乐不思蜀,那反倒不好办了。就当没事发生就好了。” 第28章 莫欺少年穷(5) 老板带着陈自强等新入职的员工来到中环的大街上,训话道:“除非你们已经很罩得住,客户多得处理不过来了,否则客人是不会像苍蝇见到蜜糖一样自动送上门来的。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名片带回来见我。记住,从天台到管理员,一个都不能漏,知道吗?” 几个新业务员大声说道:“知道!” 看来老板的洗脑很成功。 老板像划地盘一样给几个业务员分派任务,“你这间,你这间,你那一间。” …… 陈自强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信心满满地走进分派给他的那一间大厦,准备用老板教给他的话术征服那些公司老板,心里还做着“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 现实很快就给了陈自强当头一棒,别人根本就不按照陈自强设想的套路出牌,不是三言两语就把陈自强打发掉了,就是闭门不纳。一整天下来,别说谈成一个客户,一张名片都没有要到。 步履沉重地走回到公司楼下,陈自强正在为没有拿到一张名片犯愁。突然,眼前的一家名片打印社让陈自强眼前一亮。 …… 公司会议室里。 老板检查几个新业务员的成绩,陈自强这才发现自己做过头了,别人才三五张名片,自己却从名片打印社拿了二三十张名片。 老板说道:“看来你们几个里面,阿强的成绩最好,把那些名片给我看看。” 翻阅着陈自强拿回来的名片,老板的脸色开始由晴转阴,最后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把手里的名片一把砸在陈自强脸上,骂道:“你当我白痴啊?敢唬我!阿强,人没有一开始就成功的,但是骗人也要看对象,知道吗?” 陈自强只好站起来,低着头,说道:“对不起,老板!” 老板说道:“你立刻出去给我找客户。还有,记得以后不要再骗我,带上你的这些没用的名片,滚!” 陈自强先是收拢了桌面上的名片,又趴在地上收拢散落在地面的名片。他正在用手收拢的时候,旁边的同事不耐烦地用脚把自己脚边的名片扫到他面前。 …… 陈自强没有办法开拓业务,就把主意打到了亲戚朋友头上,但是谁又比谁傻呢? 在酒席上,陈自强刚刚说:“我是做投资顾问的,就是帮别人炒黄金、炒外汇的那种……” 陈自强话还没说完,同席的那些亲戚朋友已经因为“肚子疼”、“要去照相”等各种原因走的一个都不剩。 连父母都埋怨他:“阿强,早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工作了,钱也没赚到,亲戚朋友都跑光了,多丢脸?” 没跑的亲戚朋友也帮腔教训他:“阿强,你刚刚踏入社会,很多时候是会被人瞧不起,做人最重要的是老实,说老实话,做老实事,当老实人。不能油嘴滑舌地去骗人。我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很容易被人骗,你要用心做,知道吗?” 第29章 一鸣惊人 1984年7月28日,洛杉矶奥运会开幕。 此时,靓坤并不在香港,而是在“天使之城”洛杉矶。 虽然无限台已经和其他亚洲国家和地区联合购买了第23届洛杉矶奥运会的转播权,但是靓坤还是想到奥运赛场上去亲自感受一下奥运氛围。 奥运会的门票价格当然是天价,所以靓坤只买了中国队有夺金“希望”的比赛门票,例如男子手枪慢射50米决赛。 普拉多奥林匹克射击公园(pradoolympicshootingpark)是男子手枪慢射50米决赛的比赛场地。 其实,一般的比赛,相对于在电视机前面观看比赛,现场观赛如果不是坐在前排,体验并不好。但是,射击比赛不一样,坐不坐前排区别不大,因为不仅观众看不清靶子上的环数,运动员自己都看不清。 “我只是来看升旗的!”靓坤这样安慰自己。 即便如此,靓坤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力,生怕自己的“蝴蝶翅膀”把金牌扇没了。 许海峰紧握手枪站到40号靶位上,比赛开始了,他稳稳的把枪举过头顶,又慢慢直臂下落,瞬间果断击发——“砰”!“砰”!五十米外靶心连穿,一个红色的“十”在积分表上伸展…… 瑞典名将斯卡纳克尔、澳大利亚的阿丹斯不甘示弱,紧紧咬住许海峰和王义夫这两名中国选手。 当第五组打完时,斯卡纳克尔发现他仍然落后许海峰两环。 关键的第六组打响了。许海峰头三枪打成十、九、九环,第四枪只打了个八环。他抬腕看看表,离比赛结束还有半小时,便轻轻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许海峰休息了三四分钟,又起身抠动扳机。 不好!又是八环。 许多外国记者在他身后交头接耳,有的甚至开始向斯卡纳克尔走去。为了制止这突起的嘈杂,裁判员举起黄牌警告他们。 许海峰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走上靶位。只见他轻松地左手插兜,右手持枪,三颗子弹带着他的千钧誓言呼啸而出,十环!十环!九环! 胜利了!许海峰以五百六十六环的成绩超过斯卡纳克尔一环。 谁也没料到初次参赛的许海峰会一举夺魁,以致美国根本没有准备中国国旗,升旗仪式因找不到五星红旗而推迟了45分钟…… 靓坤并不觉得这个时间漫长,中国人等这块金牌已经等了半个世纪,不在乎多等45分钟。 对于第23届洛杉矶奥运会,除了许海峰的“零的突破”,靓坤还记得的只有李宁。所以,剩下的时间里,靓坤就跟着李宁跑。 果不其然,李宁成为了洛杉矶最引人注目的男子体操明星,他在比赛中以绝对的实力和竞技之美征服了裁判和观众,获团体银牌后,又连夺自由体操、吊环、鞍马3枚金牌,以及跳马银牌和男子个人全能铜牌,共3金2银1铜,成为本届奥运会中获奖牌最多的运动员。 靓坤随身携带着一套邮票,这套奥运会开幕前发行的一套6枚的纪念邮票和一枚小型张,在几天时间里,都被靓坤请人签上了名字。 这套邮票的第一枚画面就是一个女射击运动员,靓坤请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奥运会女冠军、射击运动员吴小旋签名,她斩获金牌的项目是女子标准步枪赛。 第二枚是一个男跳高运动员,靓坤请男子跳高运动员朱建华签名。在1983年6月到1984年6月整整一年时间里,朱建华令人难以置信地三次打破跳高世界纪录,但是只夺得铜牌。对于靓坤请他签名,朱建华的表情是非常错愕的。靓坤对朱建华说道:“你不要觉得自己只获得了铜牌,你注定在中国体育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靓坤知道,自己的安慰对朱建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等到他回国之后,他还会遭遇更大的打击和痛苦。虽然这不是他的错,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是很不公平的,但是这就是命运。 第三枚是一个男举重运动员,由于中国队是本届奥运或举重成绩最出色的队,获得了四金两银的好成绩,靓坤只好委屈曾国强(52公斤级)、吴数德(56公斤级)、陈伟强(60公斤级)、姚景远(67.5公斤级)四位大力士把他们的名字挤在一张小小的邮票上。 第四枚是体操项目鞍马,当然应该请李宁来签名。靓坤说道:“这枚邮票面值10分,而你在这届奥运会的鞍马决赛中,得到的分数正好是10分。邮电总局真是有先见之明!” 第五枚的主题是“女排”。女排规则是,全队12人,场上6人,替补6人。无论如何,在一张邮票上面是挤不下去的,靓坤只好请她们的队长“铁榔头”郎平代表她们签名。 最后一枚画面是一个女跳水运动员,而女运动员周继红在跳水比赛中,为中国跳水队夺得了最后一枚金牌,是最好的签名留念人选。 至于边纸金粉印刷小型张《走向世界》所展示比赛项目是艺术体操,在本届奥运会上第一次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中国只派出了包括教练韩桂兰、伴奏周家声、队员黄贤媛和王秀荣在内的四人参赛,靓坤干脆请她们都签上名字。 虽然她们没有得到奖牌,但是艺术体操这种更偏向美学、艺术类的东西,本来就是很主观的。——林永健的女儿是世界级超模,这上哪说理去?正如郭德纲说的:我花十个亿拍电影,有的人就说不如耍猴好看,这也挺正常。 在展示了这套签名版纪念邮票之后,靓坤对中国奥运代表团团长李梦华说道:“等我们中国什么时候自己举办奥运会了,我会把这套邮票捐赠出来,让世人再次回忆起我们中国人是如何在奥运赛场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李梦华笑道:“那些运动员都是归我们管的,我也叫人去买套邮票,让他们签上名,你这套不就没用了吗?” ——打了多次交道之后,李梦华和靓坤之间已经不单是主管领导和赞助商之间的关系了,也能开上一两句玩笑了。 靓坤说道:“重点是邮票吗?重点是我们应该举办我们自己的奥运会。” 李梦华说道:“举办奥运会,这个话题离我们中国还有点远吧?” 靓坤说道:“今天我们夺取了第一枚奥运金牌,明天我们的目标就不应该局限在夺取更多的奥运金牌上,而应该放在颁发金牌这个层面,这才是质的飞跃。这一届奥运会实在洛杉矶举行,下一届奥运会就要移师汉城了。汉城就在亚洲,我们到时候可以看一看,举办奥运会能给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带来多大的变化。” 李梦华说道:“南朝鲜毕竟是‘亚洲四小龙’之首,我们中国的经济没有别人发达。” 靓坤笑道:“不要小看奥运会对地方经济的推动作用。韩国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但是汉城奥运会,会成为韩国经济高速发展的起点。我们如果能中国早点办奥运会,那么就是雪中送炭,意义重大;如果等到中国经济已经腾飞起来了,再去办奥运会,那就不过是锦上添花,不能说没意义,意义也就那么回事了。” 李梦华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举办大型的国际赛会的经验啊!” 靓坤说道:“韩国为了办好汉城奥运会,不久先申办了汉城亚运会吗?我们也可以先举办一届亚运会练练手啊!” “拿亚运会练手?”李梦华有些惊叹于自己面前的这位香港商人的胆魄。 靓坤说道:“中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如果是在国际奥委会,敢跟中国叫板的国家有不少;但是在亚洲奥委会,中国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梦华被靓坤的“豪气”搞得哭笑不得,说道:“第一,亚洲的不叫‘亚洲奥委会’,而是‘亚奥理事会’,全称‘亚洲奥林匹克理事会’。第二,中国在亚洲体坛的话语权没有那么重。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目前还非常借重雷英东先生在世界体坛的声望,哪里谈得上什么话语权?多亏了他时常到世界各地奔走呼吁,以恢复中国在世界各单项体育组织中的合法会籍。正是在他的积极斡旋和鼎力协助下,中国逐步为国际足联、国际奥委会等组织所接纳。说起来,林先生能顺利地全面赞助中国奥运代表团,也是雷英东先生给我们这边打了招呼。” 李梦华所说的“我们这边”,肯定不是国家体委,而是更高层级。 让靓坤万万没想到的是,雷英东居然能为素未蒙面的自己发声,可笑自己当初还害怕雷英东发现赞助体育这条黄金路,生怕被雷英东夺走了,自己真的是“鸱吓鹓鶵”。看来,回到香港之后,一定要找机会会一会雷英东了。别人对自己有恩,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已经知道了,如果还是装作不知道,那就是在得罪人。 靓坤收敛起自己刚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向李梦华诚恳地说道:“多谢李主任的提点!” 李梦华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没什么,你只要不辜负雷先生那一片苦心就好了。” 第30章 金像奖 1984年8月4日。 第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礼照旧在香港艺术中心寿臣剧院举行。 香港电影金像奖是《电影双周刊》一手成立的电影奖项,创立与1982年,目的是同过评选与颁奖形式,对表现优异的电影工作者加以表扬,同时检讨过去一年电影的成绩,希望藉此促进香江电影的质素,提高电影人的制作水平和观众的欣赏水平。 八十年代初,香港电影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在亚洲乃至全世界占有着一席之地,但是却没有自己的电影节,甚至都没有电影人自己的官方组织,各大电影公司一心想着怎么拍电影捞钱。直到1981年11月,在《电影双周刊》的一次编务会议上,由主编陈柏生提议筹划后。1982年3月9日,在香江艺术中心寿臣剧院举办了第一届香江电影金像奖颁奖礼,当时找来了香江电台赞助,第一届总共设立了五个奖项。 经过第一届的成功举办,第二届则设立了共十二个奖项,虽说刚刚成立的金像奖还没有什么权威性可言,但在7月30日举办的第二届金像奖,由无限电视台全面直播,受众率将直线提升,影响力就在香港不断扩大。并于1983年12月正式注册为“香江电影金像奖协会”,以电视台、电台广播版权费以及海外发行收入来维持日常开支,名声已经慢慢接近台湾多年举办的金马奖——毕竟香港电影的发展要比台湾厉害许多倍。 如今,不少艺人都以得到一座金像奖为荣,不会再出现第一届时,多位得奖人未来颁奖现场领奖的尴尬景象。 在后世,香港的金像奖、台湾的金马奖、内地的金鸡奖将号称华语片的三大奖项。 电视机前的靓坤,翻开《电影双周刊》的杂志,里面果然公布了第三届金像奖的提名名单。 和奥斯卡金像奖一样取名为“金像奖”,从一开始就展示了创办者对这个活动的眼界和雄心,寄希望成为华语影坛自己的奥斯卡。 提名名单: 最佳电影——《半边人》、《打擂台》、《人吓人》、《垂帘听政》、《蜀山:新蜀山剑侠》 最佳导演——方育平《半边人》、李翰祥《垂帘听政》、午马《人吓人》、泰迪·罗宾《我爱夜来香》、黄志强《打擂台》 最佳男主角——华弟《垂帘听政》、王正方《半边人》、万梓良《男与女》、洪金宝《人吓人》、吴耀汉《奇谋妙计五福星》 最佳女主角——叶童《表错七日情》、林青霞《蜀山:新蜀山剑侠》、刘晓琴《垂帘听政》、钟楚红《男与女》、许素莹《半边人》 最佳新人——郑裕玲《花城》、许素莹《半边人》、华弟《垂帘听政》、莫少聪《武林圣火令》、于嘉希《除夕·前世冤·盟》 最佳编剧——张坚庭《表错七日情》、洪金宝、黄炳耀《人吓人》、谭广源、郑思杰、郭子健《打擂台》、施扬平、王正方《半边人》、李翰祥、杨村彬《垂帘听政》 最佳摄影——黄仲标《花城》、邵元智、陈俊杰、敖志君、林亚杜、黄岳泰《打擂台》、古国华《我爱夜来香》、陈乐仪《半边人》、汤宝生、杨林《垂帘听政》 最佳剪接——秋木凉、吴金华《半边人》、张耀宗《生死决》、胡大为《打擂台》、少峰、马仲尧、赵卓文《暗渠》、张耀宗《蜀山:新蜀山剑侠》 最佳美术指导——宋洪荣《垂帘听政》、张世宏《打擂台》、奚仲文《我爱夜来香》、张叔平《花城》、张叔平《蜀山:新蜀山剑侠》 最佳动作指导——元彪、林正英、陈会毅《奇谋妙计五福星》、元奎《蜀山:新蜀山剑侠》、袁振洋、袁信义《波牛》、洪金宝、元彪、林正英、陈会毅《人吓人》、程小东《生死决》 最佳电影配乐——陈志远、李寿全《搭错车》、沉圣德《打擂台》、林敏怡《半边人》、鲍比达《我爱夜来香》、林敏怡《男与女》 最佳电影歌曲——《搭错车》之《酒干倘卖无》(作曲:侯德健,作词:侯德健,主唱:苏芮)、《我爱夜来香》之《海市蜃楼》(作曲:林子祥,作词:郑国江,主唱:林子祥)、《表错七日情》之《一段情》(作曲:钟镇涛,作词:卢永强,主唱:钟镇涛、彭建新)、《最佳拍档大显神通》之《跟你做个friend》(作曲/作词/主唱:许冠杰)、《星际钝胎》之《白金升降机》(作曲:鲍比达,作词:林振强,主唱:陈洁灵) 在主持人、曾任香港话剧团艺术总顾问、1983年受聘为香港演艺学院戏剧学院的创院院长的钟景辉的主持下,一个个奖项开始颁发下去,终于到了“最佳男主角”。 “获奖者华弟《垂帘听政》!” 看着电视上华弟高兴地一跃而起,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一个蓝色水晶方块。 靓坤嘴角一咧,自言自语地调笑道:“小子,你还高兴得太早。” 早期的金像奖并没有固定的奖座设计,第一届颁奖礼的奖座是一个简单的金属人型,第二届颁奖礼的奖座是一个高举星球的男性,第三届颁奖礼的奖座则是一个蓝色水晶方块,从第四届开始奖座改为一个挥着手向前飞奔的肌肉男性。 为了表现人物的动态,人物有一前一后两个脑袋,以流云般的线条联接。因此被港人戏称为“双头怪”。“双头怪”奖座一度作为金像奖的固定形象,连续颁发多届,但随着金像奖的规模越来越大,层次越来越高,影人对虽有艺术感但略嫌怪异的奖座不甚满意,决定来一个脱胎换骨。 1990年,金像奖筹委会邀请香港艺术家联盟参与设计,艺术家花费了大量心血,先后十易其稿,最后决定采用梁铨大师设计的手持星球,身围胶片,姿态积极充满向往感的女神造型。这个新奖座的造型并不是凭空想象的,而是临摹自香港小姐郑文雅,并为奖座命名为《星光荣耀》。1991年,新奖座于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正式启用。 果然,没过几天,玛丽当娜将手中的《工商日报》摊开,指着上面的新闻咋舌道:“这个华弟也真是衰啊,刚刚当上影帝就被台湾封杀了。” 靓坤拿过报纸来一看,《工商日报》的新闻标题倒是取得直白,直接就是《金像奖新科影帝惨遭封杀》。 封杀令的具体内容为:凡是有华弟参与的电影、电视、音像制品,一律不得卖进台湾,并勒令华弟七日内到台湾新闻局报道,认真反思并且公开发表悔过书,保证不再暗通匪谍,否则将对其永久性封杀。 靓坤都没有感到惊讶,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许安华在海南拍《投奔怒海》,最初她还只是用的化名,结果在金像奖获奖之后,也没逃过被封杀的命运。如今,华弟居然用真名去内地拍片,而且还因此拿到影帝,不被台当局封杀才怪。 把华弟叫到charlesclub,靓坤问道:“你去不去台湾新闻局报道,公开发表悔过书?” 华弟气鼓鼓地说道:“我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拍戏,凭什么封杀我,我不去报道,也不发表什么悔过书。要报道,你自己去报道!” 《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热映之后,华弟在香港名声大噪。但是,他却没有再接任何片约,而是等着拍摄《慈禧传》的后面几部,结果等了半年却被告知,后面的几部戏不拍了。 华弟此时的积蓄已用得差不多,好不容易在得提名影帝之后,又接了一部电影约和一个广告约,现在却因为被台方封杀而泡汤,正在气头上。 靓坤说道:“好,你不愿意去,我还是得去争取一下。” “咚咚咚!”就在华弟跟靓坤赌气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李翰祥推门而入,跟靓坤打了个招呼,看到一脸沮丧的华弟,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就是被台湾封杀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 华弟挤出一个难看地笑容,说道:“师父,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今天不是来安慰你的,”李翰祥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跟阿朗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华弟沉默了一阵说:“我们都觉得彼此不是很适合做恋人,所以就分手了。我现在跟阿朗还是好朋友。” 李翰祥叹息一声,他是很看好华弟这个准女婿的,没想到华弟居然跟自己女儿不声不响地分手了。 李翰祥走了,靓坤对华弟说道:“你又是被封杀,又失恋,看来你需要喝一杯,一醉解千愁啊!” 华弟说道:“能不能免单,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靓坤说道:“那你还想回来混吗?公众四方街的地盘,我可以让你来管。” 华弟说道:“我试试看吧!” 靓坤说道:“乌蝇的左手断了,现在已经养得差不多,就让他出来帮你好了。” 华弟说道:“全凭坤哥你安排吧!” 靓坤说道:“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坐飞机去台湾。” 第32章 事件发酵 1984年10月21日。 靓坤来到台湾,刚从桃园机场下飞机,靓坤就看到了一幕“警特追逐”的大戏。 原来,雷功等人也是在今天回到台北,这场大戏就是雷功导演的。 雷功在东京转机的时候,就给内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除暴特勤组组长谯长江打了一个电话。对了,内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除暴特勤组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别称——“霹雳小组”。 雷功在电话中说道:“谯组长,某一班飞机会有2个通缉犯回来。大家是朋友,我才漏风给你的。” 同时,雷功也打电话给军情局第三处上校副处长陈虎门,说:“我今天回台北,航班编号是xxxx。” 于是,谯长江就在空桥那边等,陈虎门就在工作梯那边等。 陈虎门接走雷功、孙庸、董桂森,谯长江看到了,就追,两班人马就在高速公路上追逐。情报局2部车,谯长江也2部车。 雷功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谯长江?第一就是试探自己在美国做的事有没有东窗事发;第二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众目睽睽之下,军情局怎么好杀人灭口? 目的达到之后,当然不能给谯长江追上。陈虎门和雷功在路上商量说要去哪里,本来要回芝山岩情报局,可是有谯长江他们追着,这个也不行,所以临时就到雷功自己开办的民商俱乐路。 民商俱乐路在建国南路、忠孝东路那边。为什么去哪里呢?民商俱乐部外面挂着3块牌子,一个是民商俱乐部,一个是关岛驻台领事馆,一个是歌唱人员工会。到了民商俱乐部,因为涉及到外交,谯长江就不敢进来。 靓坤由于要去新闻局(歌唱人员工会当然不能离开自己的主管部门太远),正好看到了“警特追逐”这一幕。 到了民商俱乐部,陈虎门拿出三包现金交给雷功,说道:“这是给你们的,每人两万美金。” 雷功说道:“我们又不是职业杀手,要钱做什么?” 孙庸也说道:“我们本来就已经误入歧途,没有为国家效力的机会。现在,有机会为国家效力,制裁危害国家安全的人。事,我们当然要做,也不能要国家的钱。” 雷功和孙庸都这么说,董桂森当然也不能露怯,说道:“我本来就是国家军人,为国效力是我的本分。” 陈虎门只好把三包钞票收起来了。 …… 小蒋在官邸正在接待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李杰明。 美国在台协会(americaninstituteintaiwan,缩写为ait),由于美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有正式外交关系,但是为了与台湾人民维持商务、文化及其他关系,以及执行美国总统或美国各政府机关欲与台湾进行的任何计划、活动或其他关系,美国国务院根据《与台湾关系法》并依据哥伦比亚特区法律所设置的民间非营利组织。协会除名称与机构性质外,但经美国国会的授权,台北办事处实质办理相当于美国大使馆的馆务;台湾方面与ait美国维州总部的对应单位为北美事务协调委员会(对美另衔:驻美国台北经济文化代表处总部)。该协会的公务车辆,依《驻台外交机构及其人员进口车辆处理要点》之规定比照一般驻台湾外交机构,领有外交车牌。 ——同样性质的“民间组织”还有“法国在台协会”、“德国在台协会”、“英国在台办事处”等。 ait设有“理事主席”(chairmanandmanagingdirector)及“台北办事处处长”(aitdirector)职位。理事主席常驻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近郊的阿灵顿总部,实际驻节于台湾的负责人为台北办事处处长。 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李杰明,和司徒雷登一样,生于中国。父亲是美国美孚石油公司驻华营销代表,曾驻足芜湖、烟台和宁波等地。在中国住了四分之一世纪,但他们在贫穷的中国是属于特权阶级,很少和一般中国人互动,中国话亦不灵光。李洁明后来在回忆录中说:“我们在青岛却过着如同王侯一般的生活……有时候,我们根本没有住在中国的感觉。中国,或者是中国人,很少闯进我们的日常生活。”一言以蔽之,这是个根正苗红的殖民者。 回到美国之后,李杰明在耶鲁大学学习中文。 大学毕业后,加入中情局,被调至中情局台湾工作站,任务是协助训练谍报人员,潜赴大陆敌后工作,与戴笠的继承者毛人凤主持的“保密局”密切合作。 李洁明认为:中情局搜集中国大陆情报和派遣谍报人员潜赴大陆皆乏建树。于是,进驻香港以“贴近行动核心”。在香港租了一间小公寓,并在香港大学注册读语文。后来,官至中情局香港站副站长。又自港调回弗吉尼亚州兰格利中情局总部远东组,担任中国科副科长。 在中美建交的过程中,李杰明为基辛格出力良多。 从中情局退休后,李杰明被任命为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 李杰明态度强硬地对小蒋说道:“一名美国公民、联邦调查局的重要特工,被人杀死在旧金山的家中,种种证据表明,凶手来自台湾。对此,您有什么解释吗?” 小蒋当然是给李杰明打了一套太极拳。 李杰明只好告辞离开,说道:“联邦调查局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着李杰明倨傲的背影,小蒋心里骂道:“党国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娘希匹!” …… 民商俱乐部里。 雷功和孙庸正在检讨,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雷功问道:“扔在江南家门口的自行车上会不会留下什么指纹之类的痕迹?” 孙庸说道:“不会啊,我都是把指纹什么的都处理干净才上车的,董事长你都看到的啊!” 雷功又问道:“那枪呢?” 孙庸说道:“我开着车,开出去好远,才把枪扔进了一个湖里面。也不会有问题。” 董桂森说道:“是不是租车的时候,我们跟车行的人发生冲突被人认出来?” 雷功说道:“应该也不会啊!做事的那天,我们都戴着假发呢!” 第35章 艋胛 靓坤最终被送到了艋胛,躲避美国博仔的绑架。 艋舺是台北市一个古老的城区,位于台北市西区,是台北市发展的起点。 艋舺这个地名的由来,是因为平埔族独木舟和独木舟聚集的地方为“艋舺”,原住民语“moungar”,当年来台的福建泉州人听到,就以艋舺汉字的闽南语发音monga为谐音。 当时,平埔族原住民除了射鱼维生外,并以独木舟载运所产的蕃薯、苦茗顺淡水河而上,和汉人进行物物交易。淡水河滨群舟猬集,如此景象成为“艋舺”地名的由来。 所以,素有有所谓“一府(台南)、二鹿(鹿港)、三艋舺”的说法。 1920年,日本人将台北改制为台北州,施行地方制度,将“艋舺”改为“万华”,取其“万年均能繁华”之意。光复之后,国府予以沿用。 作为老城区,艋舺的地下势力以“角头”而不是帮派为主流。 台湾是个移民社会,闽人和粤人略有不同,粤人在海外多半是以修族谱联宗方式结党,也就是以血缘关系为主,闽人则是以地缘关系结拜,靠老家乡土神祗维系族群。这就是角头起源,因此所有在地江湖人物必以乡里某个角头庙宇为基点打造自身势力。 台湾的角头,是对聚落的称呼。最早先人由闽粤沿海冒险渡过黑水沟,从西部沿海发展港市开始,最先是由同宗亲、同氏族或同乡里的,聚居于某个村落或街市的一方,并借由对宗教的信仰及活动方式,凝聚成一股地方势力活跃于此地的“庄头组织”。 所以,地方角头都有主要的“角头庙”(祭祀“境主神”的庙;如王爷公、大道公、仙公、祖师公、妈祖、三太子等)作为信仰及力量凝聚的中心。 之后,又因分房、分宗,发展出分支旁系,除依旧供“主神”外,也奉地方神明或自家“守护神”;因此可借由角头庙宇的辖境、神明出巡绕境的路线及收取钱财的家户来确立其范围。 “庙口”老大geta用浓重的闽南语对靓坤说道:“今天你洪兴靓坤有事,能找到我gete,说明你看的起我,我也敬你洪兴是有名的大帮会。如果你实在是怕,就躲我家来吧!看他们谁敢来我家!” “geta大仔你这是说什么话?我能怕到躲起来吗?是酒店怕美国博仔,因为美国博仔的一张字条就不让我住店,搞得我都快流落街头了。想找你帮忙找个落脚的地方,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也就算了。至于躲,我是绝对不会躲的。”靓坤说话不紧不慢,语气沉着镇定有力。 “呵呵,你胆子可真不小,现在道上谁敢和美国博仔作对啊?我年龄比你痴长几岁,劝你这个少年郎,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不要逞英雄,争强好胜,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讲闽南语你听不听得懂?”geta也开始佩服靓坤的硬骨头了,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靓坤说道:“我是潮州人,也是讲闽南语的。” geta笑的更开心了,说道:“我就看不上那个美国博仔,在道上混,用枪,用炸弹,算什么好汉?枪是西方人传来的邪恶的东西,是没种的人在用的,是下等人的武器。” 靓坤笑道:“美国人说:开国先贤用宪法赋予人人平等的人权,柯尔特用他的转轮让每个人真正平等的站在这片土地。” geta说道:“美国人懂个屁。” …… 靓坤在gete家落脚之后,仍然每天到处找关系。 因为是香港有名的“词曲作家”,靓坤在台湾还是有一些神交已久的朋友的。其中,有一些人能量很大。相伴随的是,他们派头也很大。靓坤不得不频繁登门拜访,以示诚意。 这一天,靓坤在文圣街口等红绿灯时,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的车上,坐着一个酷似染着黄头发的费翔的人。 靠北,这不会就是美国博仔吧! 坐在车后座的靓坤,想掏枪,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枪,只好急忙弯腰趴在座椅下,双手抱着头。 只听到身后枪声大作,连续响了二十多下;后背、腿上也有好几处疼得要命。 枪声停下之后,十几分钟之后,听到了救护车或者警车“完了完了”的声音呼啸而来。 靓坤被送进了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靓坤很快就醒过来了。 靓坤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台湾警察。 “林先生,我叫侯友谊,是台北刑事警察局除暴组组长,枪击你的案犯是外号‘美国博仔’的林博文,现在已经列名内政部‘十大枪击要犯’第一名。请问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靓坤说道:“侯组长,我是香港人,能跟一个台湾枪击要犯有什么仇怨?” 侯友谊说道:“林先生,别以为你是香港人,我就不知道你的底子。” 靓坤笑道:“侯组长,你是警察,更应该谨言慎行。” 侯友谊说道:“林先生,你运气好,林博文朝你的座车开了二十多枪,你才只是轻伤而已,你的司机就惨了,被流弹打死。但是,林博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还是合作一点!” 狗屁的运气!如果不是龙之力增加防御力,恐怕我不死也残废了。 靓坤笑道:“我听说,江南死后,他老婆对前来调查的美国警察说,我丈夫就是这个人杀的。那么我今天也给侯组长做个模仿秀,林博文枪击我,不是敲诈勒索,而是因为这部电影。” 靓坤一边说,一边指着杂志上的《雨夜屠夫》的电影海报。 侯友谊看着《雨夜屠夫》的电影海报上混血儿主演满脸鲜血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是黑道仇杀,而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只好请林先生自己增强安保措施。” …… 侯友谊走后,gete也来看望靓坤。 gete说道:“靓坤,你不如先回香港。美国博仔这是疯了,在台北的大街上也敢开枪。犯不上跟疯子一般见识。” 靓坤发狠了,说道:“美国博仔在台北都敢开枪,是因为他不能丢了面子。那我靓坤就不要面子了吗?我打电话叫人,非要做掉他不可。他这样肆无忌惮的作案,就是报复社会加寻死,要钱也只是为了及时行乐而已。gete大仔,你帮我放话出去,只要有人能把林博文的消息报给我,我就给谁十万元。” 第36章 围歼美国博仔 靓坤很快就出院了,毕竟只是皮外伤而已。 哈迪伦上校、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哈迪伦乘坐飞机来了。 同时,靓坤也接到了来自沙鹿、大甲的海线大哥“冬瓜标”颜清标的线报:林博文与白雪大舞厅红牌刘淑惠(21岁),带着保镖吴永源(34岁)与吴永森(26岁)两兄弟,躲藏在台中县丰原市向上路2段20巷1弄30号。 台中的地下势力,除了“纵贯线”,还有“海线”、“山线”的说法。所谓“海线”指的是台中县靠近西部海岸一带,清水、沙鹿、梧栖、大肚、龙井等乡镇,“山线”指的是彰化、丰原、草屯、东势、南投一带。 海线大哥“冬瓜标”颜清标就是“美国博仔”林博文声名大噪的踏脚石。林博文勒索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颜清标,颜清标也不是省油的灯,拒绝了林博文等人勒索,于是双方开战。一番激烈厮杀后,颜清标最后不敌,跑到台南避风头,林博文等人一路追杀,从此在道上迅速走红。 所以,冬瓜标出卖美国博仔也是应有之意。 冬瓜标向靓坤表示:“不仅这条消息不要钱,而且只要弄死林博文,还要送坤哥你一百万答谢。” 接到冬瓜标的线报之后,靓坤就带着哈迪伦上校、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哈迪伦来到了美国博仔的藏身之地。 莉安娜·哈迪伦骂道:“firetruck,有狗!” 这里本来是偏僻平静的老社区,很多家庭养狗。 克拉克说道:“我听到了狗叫声,不用你再告诉我一次。” 拉尔夫说道:“不对,我们几个人惊动不了这么多狗。” 哈迪伦上校说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陌生人进来了。” 靓坤说道:“不要管那些人,我们先埋伏在外面,只杀林博文。杀了目标就走!” …… 原来,冬瓜标不仅向靓坤透露了林博文的藏身地点,怕靓坤干不过林博文,又给警察报信了。 根据黑道的规矩,向警方通风报信是最大的忌讳。但标哥正被林博文追杀,性命难保,哪里顾得了许多。 五十五岁的台中县刑警队长洪旭,带着二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刑警,也是过来抓捕林博文的。惹得犬吠大作的,正是这些刑警。 …… 林博文非常聪明,听到狗叫声,就立即发现被警方包围。 这种情况下,林博文仍然沉着冷静。 他先告诉刘淑惠:“你立即趴在地板上,无论什么情况不要乱动。” 吴家兄弟说道:“博仔,我们现在被警察包围了,固守在房子里是最安全的,突围更危险。” 林博文说道:“我怕枪战会伤及小慧(刘淑惠),你们从后门走,我从窗户跳下去。” 林博文穿上防弹衣,右手拿军用美国11.43毫米1911a1式手枪,左手拿左轮手枪,又在口袋中塞入3枚美制手雷。 林博文打开窗户,趁着夜色从屋后二楼石棉瓦顶跳下。 天太黑,二楼又不算矮,林博文落地就摔伤了一条腿。 受伤后,林博文强忍巨疼,一瘸一拐向前跑去。 此时,周边房屋已经被团团包围,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 林博文刚刚跳下,就被两名警员李德川和张富发现了。 李德川快速跑了几步,一把从背后搂住林博文的脖子,试图生擒他。 谁知道,林博文反应很快。 被搂住脖子后,林博文迅速将军用手枪,伸入自己的腋下,向后开枪。 呯! 也算李德川命大,子弹击中他的防弹衣侧面,从腹部侧面飞过。 即便如此,李德川也被11.43毫米子弹的强大威力,震得仰天跌倒,肋骨剧痛,动弹不得。 见林博文开枪,另一名警官张富立即开枪反击。 呯!呯!张富连开两枪,都没有击中。 林博文毫不犹豫,对准张富用军用手枪,连开三枪。 呯!呯!呯! 张富急忙隐蔽在电线杆子后面。 这边,巷子另一头的警官庄训共,立即拦住林博文的去路,持枪准备射击。 谁知道,林博文出枪极快,比庄训共更快,转身用左手的左轮手枪,抢先连开两枪。 呯!呯! 庄训共右手被子弹射穿,拇指被打飞。 哎呀一声,他的手枪落地。 林博文顾不上对庄训共补枪,继续瘸着腿向前飞奔。 他飞步窜出小巷,奔向旁边小树林。 身后只有警官张富在追击,但相聚二三十米,鞭长莫及了。 当时天黑,让林博文逃进树林,想要再抓他就难了。 眼见抓捕就要失败! 关键时刻,已经五十五岁的洪旭队长,毅然冲到了第一线。 林博文连续打倒两名警员以后,距离林博文最近的警察就是洪旭队长自己。 他不顾一切,亲自持手枪,对准林博文连续射击。 呯! 一发子弹击中林博文,他顿时摔倒。 让洪旭队长没想到的是,林博文穿着从美国搞来的新式防弹。 这一枪本来会致命,却没有射穿防弹衣,只打断了林博文一根肋骨,疼得跌倒在地。 林博文跌倒后,立即抬手用军用手枪还击。 要说林博文的枪法真是不错,这一枪准确击中了洪旭队长的左胸。 这就轮到洪旭队长倒霉了,他根本没有穿防弹衣。 这发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胸,伤势极为严重。 中弹后,洪旭队长跌倒失去知觉。 这边,林博文挣扎着爬起来,带着受伤的肋骨,继续奔跑。 就在林博文马上就要跑进小树林的时候,他面前出现了五个持枪静立的身影,正是靓坤等人。 靓坤对林博文说道:“美国博仔,你在文圣路差点把我打死。我本来打算杀了你的,但是思前想后,我觉得还算是留你一条命才会让你更痛苦。你不是想死吗?我偏偏不让你现在就死。” 砰!砰!砰!砰!砰! 靓坤等五个人每人打了一枪,哈迪伦上校和莉安娜·哈迪伦打断了林博文的双手手腕,拉尔夫和克拉克打碎了林博文的两个膝盖,靓坤打中了林博文的躯干,又打断了他的一条肋骨。 手腕的伤痛,让林博文只得丢下手里的枪。 膝盖的破碎,让林博文不得不躺到在地,倒在了离可以让他逃出生天的小树林只有一步之遥。 打完之后,靓坤等人就钻进小树林,快步离去,深藏功与名。 随后赶来的警方,立即将林博文和洪旭队长,送到荣民总医院台中分院急诊室抢救。 送到医院时,林博文身中四枪,还断了两条肋骨,不过没有受到致命伤,也没有流血过多的危险。 而洪旭队长对没这么好运了。他被林博文射中一发黑星手枪子弹,这种11.43毫米子弹,威力非常巨大。 子弹射入胸肺发生翻滚,挫伤了动脉,卡在颈椎部位。内出血极为严重,洪旭队长根本没有坚持到医院,在救护车上就因失血性休克殉职。 另一边,抓捕林博文的保镖吴氏兄弟,警方也遭遇激烈枪战,受伤三人,好在没有出人命。 总之,抓捕林博文团伙区区几个人,警方付出了1死4伤的代价。 什么叫做悍匪? 这就是! …… 第二天,看着报纸,就连哈迪伦上校也大呼荒谬。 靓坤接过来报纸一看,对于洪旭队长的殉职,台湾媒体不依不饶,追究为什么他没有穿防弹衣。 而警方的解释是,是防弹衣数量不足,洪旭队长将自己的防弹衣脱下,给了普通警员。 经常被警察糊弄敷衍,久病成良医的记者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很快,记者揭露:根据警方预算,一线重案警员的防弹衣充足,应该不存在缺少防弹衣的情况。 见遮掩不过去了,台湾警方才承认:现有的防弹衣过于老旧,已经不能防弹。行动之前,警方确实经济采购了一批防弹衣准备更新,但厂商交货后发现避弹效果不佳,根本无法使用,主管机关已没收厂商保证金。 这样一来,洪旭队长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防弹衣就不足。 洪旭队长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出于爱护年轻警员考虑,把自己防弹衣让给了一个20多岁的警察。 靓坤说道:“洪旭队长很伟大。一个五十五岁的老警察,又是台中县刑警队长,竟然跑到第一线和歹徒枪战。” 哈迪伦上校用自己仅剩的左眼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是,他的死亡原因还是很荒谬。” …… 林博文被捕以后,等待他的肯定是死刑。 他被移送中区警备司令部,预计活不过半年。 林博文被捕后,已经六十多岁的外婆哭的死去活来。 而林博文的母亲,也不顾一切的跑到台中,每周都来见儿子。 ——真是迟来的母爱! 每次外婆和母亲同林博文见面,两个女人都哭的泣不成声。 此时的林博文倒也不再仇恨母亲,反而宽慰两个女人:“没事了,我最多是无期徒刑了,你们不要哭。” 他还说:“你们放心,我这次出去一定会改邪归正,老实找份工作。我在里面学习修电视机呢,准备做电视机修理工。” 其实,林博文比谁都清楚,他杀了这么多人,肯定死路一条。 果然一审中,林博文被判处死刑。 被捕4个月后,1985年3月21日军事法庭宣判:“林博文拥枪自重,目无法纪,胆大妄为,肆意残杀执勤警察,手段凶狠残暴,实已严重危害社会治安,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恶性重大,罪无可赦,为彰法纪,应处以极刑,以昭炯戒。” 根据常规,林博文会在1个月内被处决。 此时的林博文倒也不怕死,只是看不得外婆和母亲的眼泪。 他多次对看守说:“长官!帮帮忙,看能不能向上面反应一下,早点让我走!我死了,我外婆和妈妈就不会这样跑来跑去了,还要替我上诉。” …… 因林博文的特殊身份,台湾媒体大肆报道。 甚至,美国媒体也连篇追踪这个美国军人的弃儿,还刊登了他的照片。 坊间传说,林博文被判处死刑后,曾经收到一封信,是他从没见过面的父亲写来的。 他的父亲在信中表示忏悔,懊悔当年对林博文母亲的负情和背叛。 其实,在入伍之前,这个男人在老家已经有白人女友,早就定了婚约。 他只把台湾的事情,当做一次艳遇而已。 退伍以后,林博文的父亲回家和白人女友结婚,过起平淡的生活,成为虔诚的基督徒,还是当地有口皆碑的善人。 他并不知道,分手时林博文的母亲已经怀孕。 林博文的父亲表示,如果林博文愿意宽恕他,他会立即飞到台湾和儿子见面。 对于父亲的要求,林博文回信只写了一句话:也许你的耶稣基督会宽恕你,但是我不会! 1985年4月12日凌晨,年仅21岁的林博文被押赴刑场,由宪兵执行枪决。 …… 在林博文被判刑和处决期间,雷功、孙庸、汪希苓因共同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胡仪敏、陈虎门因协助杀人判刑两年半。 而靓坤则因为瓦解了“美国博仔”林博文创立的“后龙十五神虎帮”而获得了又一次奖励。 【奖励宿主来自《灌篮高手》的樱木花道作为奖励。】 干掉一个混血儿,再送我一个混血儿,这个操作很6! 【请打开门,奖励随从就在你的门外。】 靓坤十分听话地打开了酒店房门,但是没看到人啊! ——美国博仔被捕后,靓坤又找到了愿意给他提供住宿的酒店,也就不用住在gete家里了。 【你就不会低头往下看吗?!】 靓坤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个襁褓,襁褓里一个刚满月的有着铁锈色头发的婴儿睡得很熟,露出甜甜的笑容。 靓坤抱起襁褓里的樱木花道,心想:不管把弃婴送到酒店客房门口是如何不合常理,但是,孩子,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兑现天赋,接过张合理、刘战神、易建联的枪……呃,不对,也许你比易建联还大一点也说不定。中国体育界的年龄问题,就是如此神秘,总能制造悬案。 第34(1)章 美国博仔 靓坤没想到的是自己不惹事,偏偏有人要惹自己。 靓坤从自己居住的酒店前台收到一封信,准确的说,是一张纸条: “林老板,准备五百万新台币,三天我会派人来取。” 落款:美国博仔。 靓坤弹了一下这张勒索纸条,说道:“在‘一清专案’期间,还敢敲诈勒索,都不怕我报警的,不愧是‘美国博仔’,真特么带种!” 靓坤想了一下,又对在台北接待自己的海山唱片(乾坤娱乐在台湾的发行合作方)工作人员问道:“这个‘美国博仔’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在这个风口浪尖,还敢冒充美国博仔敲诈勒索?” “谁说‘美国博仔’被逮捕?我没听说过啊!”靓坤的话把海山唱片的接待人员问愣了。 ——看来历史稍微有所改变,靓坤心想。 …… 大名鼎鼎的“美国博仔”本名林博文。 林博文的外婆是个寡妇,以靠开小饭馆艰难度日。后来,她在台中清泉岗空军基地附近,开了一个小小的酒吧,主要招待驻扎在那里的美国大兵。 小小的酒吧,请不起工人,只能全家男女老幼一起上。当时,年仅17岁的林博文母亲,就客串服务生,在酒吧端盘子。 客观来说,林博文的母亲长相平平,偏胖,戴一副眼镜,年龄又小。在台湾人看来,这样的女孩似乎没有太多吸引力。不过,也许是东西方的审美观不同。或许在美国士兵眼中,这个女孩很有东方的美丽,于是很多来喝酒的美国大兵想方设法和她搭讪。 一次,有个醉酒的大个子黑人士兵,突然将林博文母亲拉住,一把搂在怀里。 林博文母亲拼命挣扎,呼救。 林博文的外婆见状,急忙来阻止。 大个子黑人喝醉了,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拉,就是不放手。 林博文的外婆哪里是五大三粗的美国黑人大兵的对手,加上林博文的母亲,也没什么不同。 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突然救星来了。 坐在角落里面的一个白人士兵,突然站起来,用力去拉开黑人的手。 被拉开后,黑人士兵大怒:“混蛋,关你什么事!”随后一拳打过去。 由此,两人厮打起来。 最终,白人士兵被打倒在地上,黑人也被赶来的宪兵抓走了。 心存感激的林博文一家,将白人小伙送到当地医院,好在只有一些皮肉小伤,不碍事。 这个小伙告诉林博文的母亲:“我是德州人,父亲是农民,家里有个小农场。我本来已经考取了大学,因为家庭经济不宽裕,决定先从军几年以赚取学费和优惠政策。现在,我就在基地做飞机维修军士。” 白人小伙相当英俊,几乎像电影明显。他金发碧眼,鼻梁高挺,又高又壮,谈吐不俗。 英雄救美又受了伤,林博文母亲自然对他非常感激。 没有多久,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 两个是年轻人,干柴烈火,没几个月就偷偷发生了关系。 一年时间飞速过去,白人小伙要退伍了。他向林博文的母亲许诺,“等回到美国安定下来后,一定会来台湾同你结婚。” 然后,大家都知道会怎么样。 这个白人小伙一去不归,留下了失贞的台湾少女。 这还不是最悲哀的事情! 在白人小伙离开不到一个月,林博文的母亲发现自己恶心、想要呕吐,腹部逐步隆起。等到她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你已经怀孕4个月了。” 怎么办? 告诉自己的妈妈? 那还不把她活活气死?林博文的外婆中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工作,就是为了这几个孩子能有出息。 自己去打掉? 这倒是可以,一了百了。 可惜,恋爱中的女人,智力都是0的。林博文的母亲还只有十八岁,傻乎乎的,很痴情。她根本没有想到,男友竟然会一去不回。她天真的认为,男友只是在美国始终没有安定下来,暂时没有来接她。她不愿意狠心打掉男友的孩子,一心一意想要等他回来结婚,然后名正言顺的生下孩子。 这样又拖了一段时间。 到了五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无论如何隐瞒不了啦。 林博文的外婆发现女儿怀孕以后,差点没有气的吐血。 平静下来后,外婆坚决要求打掉孩子:“傻丫头,都半年了,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他抛弃你了,知道吗?这个孩子千万不能留。再说,就算生下来,如果他爸爸是台湾人,我们也有办法遮掩过去。可这孩子是个混血儿,根本没法遮掩,不但你的一生要毁了,孩子未来恐怕也不好过。你要想清楚。” 无论外婆怎么说,林博文的母亲就是不愿意打掉孩子,并威胁要自杀。 就这样,母女僵持了1个多月,最终林博文的母亲想通了,决定去做手术。 到了医院以后,发现孩子实际上已经有七个月,太大了,根本无法打掉。 医生说:“这只能做引产手术,然后中止妊娠,也就是打一针把胎儿杀死。” 听到要把孩子生下后杀死,林博文的母亲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又以死相逼。 哪里有斗过孩子的父母?外婆束手无策,只能听之任之了。 于是,最终孩子就被生了下来,外婆让他用了自己的姓,叫做林博文。 …… 林博文的母亲生下孩子后没有几年,就考上了政府职员,要去台北市工作。 在保守的台湾社会,未婚妈妈和艾滋病毒携带者差不多,很难在正经行当立足。 无奈之下,林博文母亲只能把孩子留给林博文的外婆照顾,自己隔三差五的回来看看他。 又过了几年,林博文的妈妈结婚了,男方是个40多岁的军官——当时林博文母亲不过20出头。 军官表示可以接受私生子林博文,可以给钱给物养着他,但是绝对不愿意同他一起生活。 于是,林博文就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等同于没有父母了。 第34(3)章 美国博仔 只是没想到,在黑帮中,林博文仍然是另类,难有出头之日。 即便是新黑帮,也是要讲一些老传统的。 很多老大认为,林博文是个混血杂种,他们羞于和这种人来往。 在帮派中,林博文也是被大家排斥的对象,相当孤立。 帮主八指明对林博文很不屑,经常对他喝骂,让他不要惹是生非。 林博文当时才十八九岁,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他对帮主八指明的话,只是阳奉阴违。 平时,林博文带着自己一批小弟绑架勒索,目的只有一个——“钱”! 林博文去绑架之时一律持枪,受害人根本不敢抵抗。 去取赎金时,都是林博文亲自带着两颗菠萝(美制手雷)取钱。 林博文声称:“一旦发现异常,我就会引爆手雷自杀。我的兄弟听到爆炸声,就会迅速杀掉人质。” 由于林博文穷凶极恶,根本不怕死,人质家属只得老老实实给钱,根本不敢报警。 由此,林博文钱越来越多,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敢于绑架同属黑道的其他大哥。 对此,江湖上很多人群情激奋,认为林博文黑吃黑,坏了江湖规矩。 帮派内部,也有很多人对林博文不满。 …… 除了不守江湖规矩以外,林博文连警察也不怕。 本来江湖规矩,条子耍黑社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再凶狠的黑帮分子,见了警察也是只能跑的。 但林博文不同。 他曾放话:“哪个条子来对付我,我就去要他的命!” 1981年11月2日,林博文一伙在台中县乌日乡喝酒,被一个路过警察盯上。 见有警察跟踪,林博文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枪,指着警察的头:“告诉你,我是美国博仔。就凭你一个小警察,还想抓我?” 林博文的小弟搜出警察的手铐,将他铐起来,扔到路边的臭水沟里。 由此,林博文他们又因持枪被“依公共危险罪”通缉。 黑白两道都得罪了,这可不是小事。 本来就被孤立的林博文,逐步处于众矢之的。 …… 1982年4月23日,林博文一伙人手持军用手枪,光天化日之下,在台中市千越百货公司门前,绑架了富商郑国兴,勒索巨额赎金。 案发后,警方通过线报得知是十五神虎帮所为,直接找到帮主八指明。 帮主八指明知道这是林博文干的,极为愤怒。 林博文不听从号令,几次三番搞事,导致帮派被警方重点盯上。 帮主八指明决定不保林博文,告诉警方:“这是林博文干的,他已经不是我们十五神虎的人了。你们抓他就是了。” 由此,警方开始对林博文的通缉。 1984年初,林博文和帮派彻底决裂,他在台中市成立了“后龙十五神虎帮”。 …… 林博文得知被其他帮派和自己帮派出卖,恼羞成怒,开始放弃绑架,改为打劫帮派赌场。 林博文的作案模式是,突然带着几个小弟冲入赌场,用手枪和手榴弹威胁,要求给至少50万台币。 面对凶神恶煞的林博文,赌场小弟早就魂飞魄散,四散躲避。 如果赌场老板试图还价,林博文立即对天花板开枪威吓,甚至拉开手榴弹的保险,威胁炸毁赌场。 到了这种地步,谁不怕死? 赌场老板只能老实的给钱,送瘟神。 林博文先后在台湾中部抢了十几家赌场,从没失手。 要知道,任你是再厉害的歹徒,谁敢去抢这么多帮派的赌场?三联帮、四海帮、松联帮、北联帮、飞鹰帮,哪一个是好惹的? 此举犯了众怒了,林博文也成为黑道的首要公敌。 …… 海山唱片的接待人员说道:“林博文真的很厉害。他根本不需要绑票,也不会亲自去抢劫。他缺钱了,只要打电话给有钱人,要求准备五十万,三天后派小弟来取。没有人敢不给,因为到了3天期限,林博文真的会来开枪扔手雷,要你的命。” 靓坤无语了,说道:“可是他勒索我五百万,这是怎么了,香港人就要涨价?” 海山唱片的工作人员小声说道:“可能是坤哥你的《雨夜屠夫》惹毛他了。毕竟,都是混血儿犯案……” ——海山唱片知道靓坤的底细,派来的接待人员也是江湖兄弟。 靓坤骂道:“淦!” 靓坤本来准备暗中发动超能力,把哈迪伦上校、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哈迪伦传送到台北来保护自己。 但是,靓坤转头一想,林博文的悲惨遭遇又不是自己造成的,罪魁祸首是卖国求全的老蒋、小蒋父子和“人类希望国”大兵。而且,现在是“一清专案”期间,何必去出这个风头? 正在这时,酒店方面也来找靓坤了,“林先生,我们酒店非常欢迎林先生这样的老板入住,但是现在有一些问题,我们酒店可以把林先生的房费退还给林先生,希望林先生另寻住处。” 靓坤烦了,对海山唱片的接待人员说道:“你们想办法替我找个住的地方,别特么再被人赶出去。一个美国博仔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你们搞屁啊!” 第37章 樱木花道 把樱木花道带回香港后,靓坤思来想去,还是把樱木花道交给凌亚珍抚养。凌亚珍是体育老师,从小教樱木花道打篮球,肯定比完全依赖天赋要好吧? ——虽然说,崇洋媚外的马丽当娜可能会更喜欢红头发的小孩,但是谁叫她在靓坤心目中的分量不如凌亚珍呢? 凌亚珍跟着靓坤也有几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她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到医院去看过了,但是医生也说她没问题。 靓坤也被凌亚珍押着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说靓坤没问题。 靓坤心说,我穿越的是港片宇宙,不是《乡村爱情》啊! …… 看到靓坤怀抱的樱木花道,凌亚珍问道:“坤哥,这个孩子是哪来的?” 靓坤说道:“我在台湾捡到的。” 凌亚珍还有些疑心,问道:“这不会是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吧?” 靓坤说道:“怎么会呢?你在香港也见过红头发的人吧?” 凌亚珍点了点头,说道:“见过。” 靓坤说道:“你见过的那些红头发的人,应该都是苏格兰人。生来一头红发的人在欧美被称为‘姜汁娃娃’(gingerman)。苏格兰是红发人种占全球比例最大的地区。据估计,40%地苏格兰人携带红发基因,而13%地苏格兰人长着一头炫目的红发。科学家研究发现,红头发是由于一种叫作mc1r的基因决定的。这种基因是一种隐性基因,也就是说,只有父母都是红头发,才能生出红头发的孩子。你看我是不是红头发?” (不用谁来提醒我“只有父母都是红头发,才能生出红头发的孩子”这句话是错误的,我有生物学学位。) 凌亚珍已经被靓坤说服了百分之九十,“但是,这个孩子的脸型和肤色又像是亚洲人来的。” 靓坤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长的像爸爸就是遗传因素,长的像邻居就是环境因素!这个孩子出生在亚洲,长得像亚洲人一点都不奇怪。” 凌亚珍担心地说道:“我怕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受到歧视。你也知道,香港人是非常歧视混血儿的,你拍的电影《雨夜屠夫》不也是利用了这个心理?” 靓坤说道:“别跟我提《雨夜屠夫》,差点被这部电影害死,钱没赚到多少,却被人勒索。” 凌亚珍虽然知道靓坤有江湖身份,而且已经平安归来了,但是还是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靓坤说道:“别说香港了,台湾还不是一样歧视混血儿,就有个台湾混血儿,看了《雨夜屠夫》之后,对我不满,向我勒索五百万新台币。” 凌亚珍问道:“那现在怎么样?” 靓坤说道:“他被台湾警方逮捕了,已经枪决了。” 凌亚珍说道:“那些始乱终弃的美国士兵只图自己快活,没责任感,屁股一拍就走人,真是丧尽天良。” 靓坤说道:“那还不是某些更加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生儿子没**的汉奸,引狼入室。” 凌亚珍说道:“听说,日本、韩国、泰国都有美国军队驻扎,那里说不定有更多这样可怜的孩子。” 靓坤说道:“那是当然啦!不过,各个国家都有各个国家自己的招数,日本的成人*****、泰国人妖不都是美军逼出来的吗?” …… 听说靓坤收养了一个红头发的小孩,骨精强也忍耐不住地给靓坤打了个电话:“儿子,听说你收养了一个鬼佬小孩?” 靓坤说道:“没有啊!谁告诉你的?那个孩子是红头发而已,不是小鬼佬。” 骨精强说道:“我们中国人是黑眼睛、黑头发,你领养一个红头小鬼算什么?” 靓坤说道:“你没读过《水浒传》的吗?里面有个‘赤发鬼刘唐’,不也是红头发,也没有人说他不是中国人。还有,‘金毛狮王谢逊’也是黄头发。” 骨精强说道:“都叫‘赤发鬼’了,还说不是鬼佬?” 靓坤说道:“那老婆饼里面也没有老婆啊!” 骨精强说道:“你别想唬我,刘唐是因为鬓边有搭朱砂记,才叫做赤发鬼,其实跟头发没什么关系。谢逊呢,金庸都说他不是汉人。” 靓坤说道:“《三国演义》里面的孙权,红头发、红胡须、绿眼睛,他还不是中国人?” 骨精强说道:“孙权他们家住在海边,他老妈跟鬼佬乱搞,给他老爸戴绿帽子,这也是说不定的。我就是怕别人这样说你呀!” 靓坤说道:“那我就不改他的名字,就照他的本名,这样不就行了?” 一旁的凌亚珍抱着小樱木花道,听着靓坤和骨精强打电话,突然问道:“坤哥,我也忘了问你了,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靓坤说道:“叫樱木花道!” 电话另一头的骨精强问道:“儿子,你跟边个讲话?” 靓坤说道:“阿珍啦!这里是她家,还能是边个?” 骨精强说道:“我早就说过,北妹不行的啦,一个二个都生不出个蛋来。阿珍是这样,乜鬼马丽当娜也是如此。” 靓坤说道:“安妮不是生了个华超的吗?” 骨精强说道:“你呀要经常过来看你的仔,否则我怕他时间长了认不出来你呀!” 靓坤说道:“知了,知了,就这样吧!” 见靓坤打完了电话,凌亚珍抱着小樱木花道坐到靓坤身边,问道:“孩子不跟你姓,会不会不太好?” 靓坤反问道:“有什么不好?不要把小孩子想的太无知,他们什么都知道。就凭头发的颜色,他都知道不是我亲生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生恩不如养恩大!” 凌亚珍接着问道:“那坤哥,你知不知道花道的生日是哪一天?” 靓坤说道:“4月1日。” “愚人节?”凌亚珍吃惊地张大嘴巴。 靓坤说道:“全世界每天出生几万人,4月1日就不能出生了吗?” 凌亚珍说道:“我只是怕,以后他长大了,会分不清别人到底是真心给他庆祝生日,还是跟他开玩笑。” 靓坤说道:“这是小丑才需要担心的问题。” 第38章 beyond集结 靓坤在台湾耽搁了半年,都没能解决华弟被封杀的事情。反倒是,交给陈浩南去跟的beyond的事情有了突破。 陈浩南到charlesclub告诉了靓坤一个消息。 靓坤大吃一惊,说道:“什么?吴家驹得了胃癌?” 陈浩南对靓坤说道:“是啊,坤哥,他们全家办移民,体检身体的时候查出来的,体检报告说是吴家驹的胃部有黑点,所以移民官拒绝了吴家驹的移民申请。他家里人不肯让他一个人留在香港,全都放弃移民了。” 靓坤说道:“赶紧,我们去他们家看看。” …… 驱车来到吴家驹家里。 看到靓坤上门拜访,吴家驹说道:“你就是林老板吗?承蒙你看得起,还要派阿南考察我们的人品。但是,我现在得了癌症,恐怕帮不上林老板了。” 靓坤说道:“是不是癌症还说不定,美国人最悭吝,肯定不肯仔细检查。我们去医院好好查一查。” 吴妈妈和吴爸爸都面有难色。 靓坤一看就懂了,还是钱的问题。 靓坤说道:“在公立医院排队怎么能行?我出钱,去私立医院,直接检查。” 在香港看病是实行预约制的,患者根本不能直接到玛丽这种大医院直接挂号看门诊的,都必须先到诊所(公立的),如果诊所医生觉得你病情重,就会送你去急诊或者写转介信,才能去公立医院看门诊。但也不能随时就可以看,得排队。比如想看心脏科门诊,第一次看一般要等1年,以后每3-4个月看一次,病情稳定后又会转到诊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赴私立医院,把吴家驹送进了诊疗室。 医生终于出来了,吴妈妈、吴爸爸、吴家驹的大哥和小妹都围了上去,“医生,我儿子(弟弟/二哥)怎么样?” 医生说道:“病人的胃部确实有一些黑点。” 吴妈妈一听医生这么说,差点都哭出来了,说道:“医生,不会真的是癌症吧?” 医生说道:“经过化验,我们发现,这些黑点并不是癌细胞,而是没有消化完全的皮蛋。皮蛋经过石灰等强碱物质的腌制,所以皮蛋属于碱性食物。进食皮蛋后,可以中和胃酸,对胃酸分泌旺盛引发的胃不适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但是,胃液同时也是人体重要的消化液,常吃皮蛋,会导致消化不良。” 靓坤说道:“你说话这么大喘气,最好只在中午给别人看病,否则早晚挨打。” 医生很有涵养,摇摇头就离开了。 吴家驹的小妹说道:“妈咪,二哥都是因为吃多了没卖出去的皮蛋瘦肉粥才会这样的。” 吴妈妈面带惭愧地说道:“我也是想让家里少开支一些钱。倒掉不就浪费了吗?” 等吴家驹从诊疗室出来之后,靓坤说道:“家驹,你在家休息几天,就到我公司来,搞音乐也是有钱途的。” …… 从医院出来,吴家驹和家人先回家去了,靓坤让陈浩南驾车去看看谭贯中当交通督导员干得怎么样了。 谭贯中的巡察区域在油麻地,找到人之后,陈浩南刚把车停下,靓坤就听到小玉正在骂人。 靓坤循声看去,小玉正在指着谭贯中的鼻子骂:“你有没有搞错,刚把车停好,你就开罚单?你是不是人啊?” 谭贯中说道:“下次时间到了,请记得投币进咪表。” 小玉不理会谭贯中的辩解,接着说道:“开什么罚单?整天只知道开罚单,拜托你不要做这么下贱的工作了。你父母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让你出来做这么缺德的工作。自己没钱买车,只会给别人开罚单。” 谭贯中撕了一张罚单,夹在汽车的雨刷上,对小玉说道:“小姐,你骂够了没有?我又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小玉歇斯底里地说道:“我没有骂够,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时,那辆被谭贯中夹了罚单的汽车被人发动起来,开走了。 谭贯中指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急忙说道:“小姐,你的车被人开走了!” 小玉哼了一声,说道:“我告诉过你那辆车是我的吗?秀逗!” 在谭贯中呆滞的目光之中,小玉又急匆匆跑到马路对面另一个开罚单的交通督导员面前,骂道:“等等,刚把车停下,你就开罚单?你是不是人啊?正事不做,就会开罚单!” 另一个交通督导员没有谭贯中那么坚持原则或者说头铁,被小玉骂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 这时,那个差点被开罚单的汽车车窗降下来,司机指着小玉说道:“你不就是昨天在跑马地给我开罚单的‘黄脚鸡’吗?今天又跑到油麻地来充什么好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谭贯中彻底目瞪口呆了,小玉的操作给他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他脑子一时之间宕机了。 谭贯中穿过马路走到小玉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小玉,说道:“你也是‘黄脚鸡’,骂我干什么?” 小玉瞟了谭贯中一眼,说道:“如果你再做半年,你就会像我一样,一放假便会四处找那些‘黄脚鸡’来骂了。全香港,只有‘黄脚鸡’被人骂不还口嘛。” 谭贯中心有戚戚焉地说道:“那做满一年,岂不是一下班就见人就骂?” 小玉轻笑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谭贯中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 小玉笑着说道:“就是心理医生叫我四处骂人的,他说这样才可以发泄心里的抑郁,不然,很容易得抑郁症的。” 谭贯中小声嘀咕着:“有钱看得起心理医生,还来当‘黄脚鸡’干什么?难道是和我一样,想通过内部调动,转升做警察?” 这时,靓坤降下车窗,对小玉喊道:“小玉,回家啦!” 小玉笑靥如花地对谭贯中说道:“坤哥接我回家来了,拜拜!” 谭贯中对着小玉窈窕的背影欲言又止地“哎”了一声,但是小玉头也不回地小跑到靓坤的车边,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第38章 beyond集结(2) 陈浩南发动汽车,问道:“坤哥,我们现在去哪?” 靓坤说道:“陈自强这个呆头鹅,约我在酒吧见面。我们先送小玉回家,然后回charlesclub,听听陈自强说些什么?” 小玉在后座撅着嘴、摇着靓坤的座椅后背,说道:“坤哥,去charlesclub带我一个吧,最多不要你请。” 靓坤说道:“你大姐跟我说……” 小玉说道:“大姐还不是经常喝得烂醉?而且,都怪大姐,非要我做这个‘黄脚鸡’,天天被人骂,还不准我借酒消愁。” 靓坤说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你大姐还不是为你好,你大哥在深圳,不能经常回来,你大姐‘长姐如母’,做得很好啊!” 小玉说道:“什么啊!做‘黄脚鸡’,又难听,又赚不到多少钱。” 靓坤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磨一磨你的性子,让你能够沉下心来做事。” 小玉说道:“坤哥,你不要这样说嘛!我要是贪玩,全香港这么多场子,我又未必非要去你的场子里玩。” 靓坤说道:“算了,我怕了你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小玉问道:“什么条件?” 靓坤说道:“第一,不准喝度数比啤酒高的酒;第二,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第三,下不为例。” 小玉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开车吧阿南!” 靓坤说道:“叫什么阿南,叫南哥!” 陈浩南说道:“没关系的,坤哥,小玉姐确实比我大。” 听到这话,小玉气急败坏地指着陈浩南说道:“你,你,你……” 靓坤拍着掌,说道:“阿南,说得好!” …… charlesclub里。 靓坤一边喝酒,一边对陈自强说道:“小子,你真行啊!找客户找到这里来了。还陪我划了三个小时拳。你有这个劲头干什么不能成功?” 陈自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坤哥,我也欣赏你。你有大哥的风范,所以我才介绍好东西给你。” 靓坤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投资外币这些玩意,不适合我们这种社团人士?你也知道我那些小弟,你让他们放高利贷也许还行,算汇率根本不是他们能搞定的。” 陈自强拿起酒瓶给靓坤倒了一杯酒,说道:“保管你赚的比放高利贷的多啦!” 靓坤说道:“你听过洛克菲勒的故事没有?” 陈自强说道:“什么故事?” 靓坤说道:“1929年,华尔街股票崩溃前夕,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去路边擦皮鞋,给他擦皮鞋的小男孩跟他说说:‘先生,我给您推荐一只股票吧,包赚不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男孩的这番话在洛克菲勒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年头,连个擦皮鞋的小孩都开始买股票了,这还了得,恐怕社会上所有的钱都已经进入股票市场了吧。一想到这,洛克菲勒皮鞋才擦了一只,就急匆匆的回到公司。一回到公司立刻召开董事会,要求公司抛售所有现存的股票,转化成现金。” 陈自强问道:“行情那么好,有钱不赚,傻啊?” 靓坤说道:“洛克菲勒公司全董事会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好在洛克菲勒有一言堂的实力,在他的坚决下,洛克菲勒手上屯了大批现金。你猜后来怎么样?” 陈自强问道:“怎么样?” 靓坤说道:“在抛售后,股票市场还是在疯长。” 陈自强说道:“洛克菲勒这次是失策了,擦个鞋少赚了几千万美元。” 靓坤说道:“庸人的看法,总是惊人的一致。但是洛克菲勒坚持自我,始终不肯把股票接回来。果真两个月后,美国迎来了建国以来最黑暗的时刻,一场金融风暴血洗了华尔街。而体量巨大的洛克菲勒却在这场危机中安然无恙。” 陈自强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靓坤接着说道:“你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洛克菲勒学会了用人性判定市场。两年后,等他觉得市场差不多见底了,就去找几个商人朋友聊天,向他们推荐股票。没想到这些在危机中亏大发了的商人,一听是股票连连摆手,表示被坑一次就够了。洛克菲勒这时入场,抄了美国一个世纪大底。” 听到靓坤把自己比作擦皮鞋的小男孩和庸人,陈自强的脸红了,但是还是强自对靓坤说道:“坤哥,其实……” 靓坤伸手打断陈自强的话头,说道:“你陪我喝酒喝了三个小时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我给你三十万,赚多少我不管,但是亏掉了的话,我就算是你借我的高利贷,九出十三归,怎么样?” 陈自强一咬牙,说道:“行!” 不说行都不行,陈自强加入大b哥背后控制的外汇公司已经半年了,如果继续一个客户都没有,那么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这是陈自强踏入社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他还不想就这样被人炒鱿鱼。 …… 金融公司里。 根据他从公司培训师以及自己购买的几本外汇投资书籍上学到的外汇知识,陈自强正在努力判断外汇涨跌局势。 老板站在陈自强背后,摇了摇头,问道:“阿强,听说你终于找到一个客户了?” 陈自强说道:“是啊!” 老板说道:“那还不赶紧入市,进行交易?你的收入都是来自于客户的交易,客户交易的金额越大、交易的频率越高,你的佣金也就越多。” 陈自强状如疯魔地看着电脑上的各种分析数据,说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老板建议道:“买马克。” 陈自强说道:“不够稳当!不够稳当!不够稳当!” 老板又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沽法郎。” 陈自强说道:“没什么把握!没什么把握!没什么把握!” 老板只好勉强笑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这家金融公司就是传说中的“黑平台”,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骗取客户的本金。 老板催促陈自强交易,第一个目的就是想通过虚假交易吃客户亏损。 外汇平台或经纪商最保守的做法是,所有的客户订单都抛给银行,从中收取点手续费作为盈利来源。 但是,这家金融公司不满足于微薄的手续费,做的都是虚假交易。那就是:陈自强下的单子压根就没去银行进行交易,也就是说这些资金根本没有进入真正的市场,所谓的资金到账只是在交易软件上填上了一串数字而已。接下来,公司会以各种方式让陈自强亏损直至爆仓。 整个过程中,如果赚手续费的话,从入金到爆仓,手续费只有极其微薄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单子压根就没去银行,而仅仅是做了个记录,给陈自强装装样子的话,所有本金几乎就都是这家金融公司的利润了。其实什么交易都没发生,只不过是客户给这家金融公司打了几万美元,他的所有亏损就是这家金融公司赚的钱,如此而已。 甚至,老板还嫌这样搞太慢了,故意搞出“配资”的噱头,加快客户赔钱的速度。 所谓的配资,打个比方3:1。客户拿出30万的资金,这家金融公司给配10万,亏损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赚了客户拿七成,这家金融公司分三成。听起来很合理的合作条件,谁听了都会心动。 但是,这家金融公司给你的账户里配的这10万资金,只是一个数字,并非真实的资金,因为这家金融公司并不是和银行对接。可以想一下,如果说这家金融公司有资金,为什么不自己做,却要和客户配资,亏了各承担一半,赚了他拿少部分呢?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客户亏了,这家金融公司赚的是客户亏的;客户赚了,这家金融公司赚的是客户赚的钱。最主要的是在这家金融公司,客户只可能会亏钱,不会赚钱。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因为陈自强他们这些所谓的投资顾问根本就没有金融技术,让客户赚不了钱,所以无论怎么样,这家金融公司都是最后的赢家。 这家金融公司的骗局,高明之处就在于:把客户的钱拉进来的是理财顾问,譬如陈自强,出了问题、亏了本钱,客户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们赋予信任的理财顾问,譬如陈自强。公司本身是没有太多风险的。 那么如何尽快让客户的钱“赔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账户”频繁交易。为此这家金融公司给予了陈自强这样的理财顾问高出正常水平的佣金或者手续费比例。 但是,现在明明客户的钱已经骗进来了,陈自强却迟迟不交易,这就耽误了老板赚钱或者说是骗钱的速度,所以他就过来催促陈自强来了。因为无论陈自强如何交易,都是在替陈自强的客户——靓坤把钱往水里丢。 这是个骗局,但是也是个合法的骗局,因为“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个道理,是每个进行投资的人都得有的常识。 第39章 beyond集结(3) 晚上,金融公司的老板在酒店里订了两桌,算是“团队建设活动”。 众人开动之前,老板站起来把这次“团队建设活动”的主题给大家讲了一下:“各位,我们这个月的‘每月之星’就是第一组的阿勤,阿勤加入我们公司不足两个月,就可以拿到‘每月之星’以及一块名表的奖励,在座的每一位同事都应该向他学习,让我们大家为他鼓掌!” 众人纷纷鼓掌,恭喜声不断。 老板别出心裁地不仅设置了“每月之星”这个荣誉,还有一个大大的奖杯。 看着阿勤又是双手举着奖杯给众位鼓掌的人致谢,又是亲吻奖杯,陈自强看得眼热不已,又开始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白日梦。 等陈自强从自己的白日梦醒过来的时候,“团队建设活动”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回家的回家,组局赌钱的也开始在拉人。 老板走到陈自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阿强,是不是羡慕阿勤能得奖?你现在也有客户了,算是走出了第一步,我相信你!” 老板在陈自强肩膀上拍了拍,陈自强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轻了几两。 老板把自己手上的腕表褪下来,拉过陈自强的左手,给他戴上,说道:“刚好,我的手表也要换了,这块表虽然是旧的,但是也是花了几千块买的,你先戴着它,等你下个月得了‘每月之星’,再还给我就是了。” …… 果不其然,不到一周,陈自强就发现,靓坤委托给他的三十万,都已经跌得连渣都没有了。 陈自强赶紧跑进老板的办公室求救:“老板,我把坤哥的三十万都输光了,这下怎么办啊老板?” 老板严肃地对陈自强说道:“这种事,我也没办法的。不过,你也用不着担心,炒外汇这种事不是赚就是亏,你还可以开发新的客户,不要灰心。记住,最重要的是自己多做几张单,多赚佣金。” 送走陈自强后,老板把秘书叫进办公室,问道:“阿强的单子没有入到市场吧?” 秘书说道:“照你的吩咐,一张都没有入过。” 老板说道:“那你把那三十万入到我的户口。” 秘书说道:“是,老板。” …… 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 靓坤盯着被陈浩南和山鸡夹在中间坐在沙发上的陈自强,说道:“不错啊!把我的钱赔光了,自己却戴名表招摇过市。” 陈自强急忙摆手否认道:“不是的,坤哥,你听我解释……” 靓坤说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投资这个东西就是有赚有赔的?” 陈自强说道:“难得坤哥你这么通情达理……” 靓坤说道:“通你妈呀!我之前就给你讲过了,如果这些钱赔了,就算你借我的。现在,签了这张借据,你就可以滚了。记住!小子,九出十三归,三个月一期,利滚利!” …… 被扔出charlesclub之后,陈自强还在那里计算着,“九出十三归,拿到三十万就是三十三万本金,每期利息就是十万,如果第一期就要连本带利还上,需要四十三万……看来,只能让老爸老妈把房子拿出来当了,赌一铺,只要赢了,就什么都有了。” 陈自强的老爸一听到陈自强异想天开的话,就火了,指着陈自强的鼻子骂道:“当初我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工作,你就是不听。别人让你签借据你就签,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陈自强说道:“我要是不签字的话,他们会打我的!” 陈自强的爸爸骂道:“我宁愿他们打死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他们打两下会死吗?他们还真敢打死你呀?你就不会报警吗?总之,你打我房子的歪主意,想都不要想!” 还是陈自强的奶奶比较疼他,等陈自强的爸爸出去上班,陈自强的妈妈出去打麻将,家里只剩下她和陈自强两个人之后,才把陈自强叫到自己的房间里,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拿出三万块,对陈自强说道:“阿强,你从小就老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怕你被人骗。现在你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奶奶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我这里有三万块,是我的棺材本,现在交给你手里,奶奶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陈自强心里还没有放弃希望,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和手里的三万块,说道:“奶奶,你放心,我这次一定能翻身的,到时候你这三万块我翻十倍还给你。” 陈自强的奶奶笑着把钱塞到陈自强手里,说道:“奶奶老了,要钱也没用了,有钱你就自己留着,不用给奶奶了。奶奶还等着你结婚生子,给奶奶生一个重孙子呢!那样,奶奶死也瞑目了。” 陈自强想起了老板那个美艳的秘书,几乎都把两个人的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 香港岛湾仔区跑马地大坑道。 小玉对谭贯中说道:“你不是住在油麻地吗?为什么要调来这一区?” 谭贯中说道:“我是想换个环境,说不定要好一点。” 小玉说道:“随便你了,但是你别想着追我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小玉说到这里,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圆脸鼓鼓地一笑。 谭贯中看着小玉的笑脸,也笑道:“我听别人说,你托人打听过我。” 小玉脸一板,说道:“别自作多情。我是受人所托,才来打听你为人怎么样?并不是我喜欢你。” 谭贯中好奇地问道:“是谁托你的?” 小玉说道:“那是我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现在,我走这边,你走那边。” 沿着和小玉巡逻路线相反的方向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谭贯中又折回来,去找小玉。 找到小玉的时候,谭贯中发现小玉正被一个流氓纠缠。 那是一个矮矮壮壮的汉子,穿着短袖t恤,露出来的双臂上纹满了图案,正恶狠狠地举着一张罚款单,对小玉说道:“我大b哥叫你吃了它,你敢不吃?” 小玉回嘴说道:“你要吃自己吃。” 谭贯中急忙赶过去,从背后把大b哥一推,推到路边的围墙上趴着,说道:“干什么?快趴着墙站好!” 大b哥还以为是警察来了,趴着墙壁一动不动,任由谭贯中搜身,嘴里还辩解道:“阿sir,我跟她开玩笑的。” 小玉说道:“谁跟你开玩笑?” 谭贯中说道:“侮辱政府公务人员?身份证拿出来,快点!” 大b哥拿着身份证转身,看到谭贯中的黄色制服,笑道:“老弟,你也算是皇冠盖顶,但是你知不知道自己也犯了法?你不是‘黑脚’,而是‘黄脚鸡’,你是没有执法权的,凭什么手搜我的身?兄弟们,出来!” 大b哥一声令下,路边一辆小型面包车车门打开,下来了十三四个手持报纸的古惑仔,报纸折成长条还能直挺挺的,一看就知道里面包了牛肉刀。 谭贯中和小玉被古惑仔围起来了。 小玉还是十分强硬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大b哥说道:“不想干什么,只想你把这张罚款单吃下去。你到底吃不吃?” 小玉一把打掉大b哥拿着罚款单的手,说道:“吃你妈个头啊!要吃,我早就吃了。” 谭贯中知道小玉很“刚”,但是也不知道她这么“刚”。他拉着小玉的胳膊,一脸焦急地说道:“喂,喂!” 小玉转过头,白了谭贯中一眼。 大b哥笑道:“我十几岁就出来混,砍过这么多人,什么人我没见过?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女人。兄弟们,给我砍她!” 谭贯中急忙拦在小玉和大b哥之间,一把抢过大b哥手里的罚款单,撕得粉碎,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不用那么麻烦,这种芝麻绿豆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看到谭贯中吃了罚款单,还在努力朝下咽,喉头一动一动的,大b哥和他的小弟都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样?好不好吃?” 大b哥笑道:“这还差不多,我们走!” 大b哥带着小弟们钻进面包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小玉皱着眉头,对谭贯中说道:“你为什么要吃这张罚款单?” 谭贯中指着大b哥那辆正在远去的超级能装的面包车,说道:“你看他们那些样子,全都是身上带‘花’的。我是个男人,无所谓;你是个女孩子,我怕他们对你不利啊!” 小玉把手放在谭贯中的肩膀上,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小玉放下手,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那些男人真讨厌。” 谭贯中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帮腔道:“就是,那些古惑仔真是讨厌!” 小玉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转身对谭贯中说道:“我是说你呀!这种情况下,你也不敢反抗,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要是还是这个样子,就不要再跟我一起巡更了。” 说完,小玉噔噔噔地向前走去。 谭贯中急忙追上去。 第40章 beyond集结(4)——不再犹豫 谭贯中一路追着小玉,完成了一天的巡逻之后,回到了驻地,准备换衣服下班。 一进更衣室,就听到主管正在骂人:“一天叫你交五张罚款单,也交不上来,你到底会不会做事?你人又笨,眼又瞎,耳又聋,你要我怎么处罚你呀?” 看到谭贯中进来了,主管又走到谭贯中面前,骂道:“我叫你一天开五张罚款单,你开了五十张,不是区议员,就是有钱人,每一张都有投诉,弄得我焦头烂额,你能不能找一些开二手日本车开罚单,那些保管没投诉了。什么奔驰、劳斯莱斯,你以后碰都不要碰。” 谭贯中正要解释一下,主管接着骂道:“还有呀!请你明天尽快要个对讲机,有什么事情,就马上联络我。如果你再要我背黑锅,我就把你的工作报告评个劣等,看你还怎么去当警察!明白吗?” 谭贯中被主管训得缩成一团,嗫喏地说道:“明白了。” 主管大声问道:“明白了吗?” 谭贯中只好大声说道:“明白了。” 主管哼了一声,转身吓跑了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他交通督导员,气鼓鼓地走了。 …… 香港大学医学院宿舍。 林世荣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玩乐器被同学用拖鞋、书本、内裤、墨水瓶砸。 一个戴着眼镜的仁兄骂道:“你连额骨和下颌骨都认不出来,还有心思敲锣打鼓。你自己不学,不要影响我们学习嘛!” 林世荣坐在活动室里,拨掉自己肩上不知道谁扔过来的内裤,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恐血症,在实验课上晕倒;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在课堂上被老师责备,被同学嘲笑、奚落。 昨天晚上是林世荣难得的高光时刻,他在香港大学筹款晚会上代表医学院表演,获得了满堂彩。 但是,回到mary家(自从父母移民后,林世荣就寄居到了既是世交又是未婚妻的mary家),mary的全家人都对林世荣的高光表现不屑一顾,反而对他的“不务正业”大加鞭挞。 郁闷之下,林世荣才选择回到学校宿舍,想自己好好舒缓一下。 谁知道,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 陈自强正在公司里给自己的奶奶打电话:“奶奶,我是阿强,我已经帮你赚了三万多块了,你的那些钱已经翻倍了。等我赚了两倍的时候,我就帮你停了那个户头,把本金抽回来还给你。行了,放心吧!就这样子了,拜拜!” 听到陈自强的话,正在公司巡视的老板走到陈自强身边,对陈自强说道:“阿强,有好处给你。有个客户想开一个一百万的户口,手续我都办好了,只欠一个人去接手。我现在要等大老板的长途电话走不开,你去跑一趟吧,帮我把这件事办妥。” 陈自强说道:“我不能走开啊!我替奶奶买了日元,我要盯着行情啊!” 老板苦口婆心地说道:“阿强,你聪明点好不好?你奶奶的三万块,能赚多少呢?” 陈自强还有些迟疑,说道:“可是……” 老板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什么?你现在把单子先签好,我亲自帮你看着市场行情。” 看陈自强还有些迟疑,老板说道:“犹豫什么?快点去呀!那个客户等着上飞机的。去吧!” …… 等陈自强急匆匆赶回公司的时候,他拉住一个同事问道:“日元现在怎么样?” 同事笑道:“创下历史新高啊!” 陈自强喜不自禁地说道:“那我不是发财了!” 陈自强跑回自己的工位,看到老板还在自己的办公电脑前站着,他高兴地对老板说道:“老板,那些日元创了历史新高了,我奶奶可以赚多少钱?” 老板转过头,神色极其不自然地对陈自强说道:“阿强,不好意思啊!” 陈自强感觉有些不妙,问道:“什么事啊?” 老板说道:“我刚收到消息,说美国会在最高价位大量抛售日元,所以我帮你全部转为做空日元。” 陈自强听了吃惊的张大嘴巴。 老板拍了拍陈自强的上臂,满脸歉意地说道:“我也不想的,对不起。” 说完,老板转身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陈自强急忙拉住老板的衣袖,问道:“那现在还剩下多少?” 老板回头说道:“全赔光了,还要多补几万块补仓。” 陈自强急了,说道:“不是吧?那我怎么跟我奶奶交待?” 老板说道:“丑妇终须见家翁,我已经通知你奶奶带钱上来补仓的。” 见老板转身又要走,陈自强一把拉住老板的手肘,问道:“那现在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老板不耐烦地说道:“你说什么?现在,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客户赔本嘛!我替你下的单,佣金当然归你啦!” 陈自强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不是客户,那是我奶奶!” 这时,陈自强的父母和奶奶也赶到公司了,陈自强的爸爸大声喝骂道:“阿强,你真是混蛋啊!我不给你钱,你就骗你奶奶的钱。你奶奶这么疼你,她的钱你竟然也敢骗。我打死你个臭小子!” 听完,陈自强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原来陈自强的爸爸已经一巴掌打到陈自强的脸上。 陈自强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有呀!我没有骗奶奶的钱呀!” 陈自强的爸爸骂道:“岂有此理,还说没有!你说要替她盯住的。有什么理由,亏了几万块,你也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我打死你……” 陈自强说道:“不要呀!不是我呀!” 还是陈自强的妈妈救了陈自强,否则陈自强真的要被他爸爸打死了。 陈自强的妈妈大声喊道:“不要打了,奶奶晕倒了!” 陈自强的爸爸只好放陈自强一马,跑过来关心陈自强的奶奶。 陈自强拿起电话,正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老板一把按住电话,说道:“在我这里打电话报警,我还怎么做生意,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走!” 陈自强的爸爸指着老板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禽兽,专门教唆这些人骗家人、骗朋友!现在人命关天,你还这么毫无人性!” 陈自强的爸爸背起奶奶,就往公司门外走。 陈自强也急忙喊着“奶奶”,想要跟着帮忙。 陈自强的爸爸一把推开陈自强,骂道:“你滚远点,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陈自强还愣在原地的时候,老板走过来,严厉地说道:“阿强,这次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你无能,你立刻在这公司消失。” 说完,老板回头对围观的职员们严厉地说道:“看什么?马上回去做事!” …… 乾坤娱乐公司里。 经过几天的休整,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吴家驹,对垂头丧气的谭贯中、林世荣、陈自强说道:“经过快一年的闯荡,我觉得还是留在香港做音乐比较适合我,你们呢?” 谭贯中说道:“我现在心里憋了一团火,就想发泄出来!” 陈自强说道:“我不想再被人欺负,只想大声把心里面所想的唱出来!” 只有林世荣说道:“可是mary的爸爸说,如果我再玩音乐,就不让我和mary见面。” 靓坤说道:“我早就帮你想好了,这个送给你。” 林世荣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奥特曼面具,林世荣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奥特曼面具,说道:“他从小看我长大的,光靠一个面具怎么骗得过他?” 靓坤笑道:“你岳父不是要非要强迫你做什么事情,而是他通过自己的人生经验,觉得当医生受人尊敬,收入高。只要你玩音乐,一样受人尊敬,收入高,有出息,他也就不会反对了。这个面具肯定不能让他认不出来你,但是大家都有个台阶可以下就行了。等你们成功的那天,你不就可以揭下面具了。” 靓坤把一份乐谱歌词递给四个人,说道:“有了这一年多的经历,这首《不再犹豫》,相信你们唱起来一定很有感觉。” 吴家驹、谭贯中、林世荣、陈自强接过乐谱歌词,开始试唱起来: 吴家驹唱道: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陈自强唱道: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四人合唱: “wo-oh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wo-oh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吴家驹唱道: “终可见,” 谭贯中唱道: “谁人没试过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林世荣唱道: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四人合唱: “wo-oh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wo-oh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wo-oh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wo-oh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第41章 《广场协议》带来的大行情 把《不再犹豫》交给吴家驹、谭贯中、林世荣、陈自强之后,靓坤又把电话打到陈自强曾经工作过的金融公司,说道:“我听说美元的汇率快要撑不住了!” 老板十分谨慎地说道:“美元这些年来的坚挺以及美国政府的高利率政策,让美元一直处在一种高位运转状态下,说实在的,现在全世界的金融界人士都很担心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美元现在的坚挺实在是太吓人了,是过犹不及。这种状态再维持下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靓坤说道:“现在的人都把美元叫‘美金’,事实上,我也是认为美元的这种高位运转的状况应该维持不了多久了。美元的这种状态,已经严重影引发了美国国内各种不利的局面,就连曰本和欧洲主要国家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如果不改变目前的局面,整个世界都会面临着一场灾难。所以,美元贬值我认为已经到了势在必发的阶段。” 老板说道:“但是,做空美元,看涨日元的风险还是太大了。早在1977年,美国就因为曰本和德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过大,而提出要贬值美元。虽然当时只是美国财长的一个口头表示,但也引发了美元贬值的危机,从1977年初到1978年的秋季,美元在短短的二十多个月的时间内贬值了超过40%!但是,美国总统卡特制定了‘拯救美元一揽子计划’的行动,搞得美元回过头来就升值了,搞得很多人倾家荡产。等那些活下来的玩家,又买美元升值。谁知道又遇上‘第二次石油危机’,又有很多人从天台跳下来。说实话,做这一行,风险真的是太大了。” 靓坤笑道:“所以你从金融投资,变成了金融诈骗?” 老板说道:“都是混口饭吃,至少那些羊牯比银行家好对付。” 靓坤笑道:“你平时都是在割韭菜,拼刺刀的技术不会退化掉了吧?” 老板笑道:“吃饭的本事,我怎么可能忘了呢?” 靓坤说道:“我认为美元这次是无力回天了,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一票?我提醒你,陈自强那三十万,算是我送给你的。你在他身上玩的那一套,我不希望你玩在我身上。” 老板说道:“坤哥,你也知道,我是大b哥的合伙人,我不会跟你玩这种花招。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外汇市场就是一个超级大赌局,有输有赢,万一有什么亏损,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靓坤说道:“你只要不玩花样,完全在我的指令框架之下做事,不论是赢是输,我当然都是自己承担。” 老板说道:“那就好!” 靓坤其实早就瞄准了这波大行情。 卡特时期美元强势升值,却遇上第二次石油危机,导致了美国国内严重的通胀发生。 时任美联储主席的保罗.沃尔克在上台之初,就紧急连续三次提高官方利率,实施紧缩的货币政策,来遏制通货膨胀的发生。结果,大量的国外资金流入到美国,直接就让美元在短短的五年之内升值了60%! 美元的快速升值,导致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造成了美国政府出现了大量的财政赤字,贸易逆差进一步的扩大,造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里根连任成功之后,为了兑现竞选承诺,实施的全面减税政策,再加上“星球大战计划”带来的巨大军费开支。在减税和国防建设双重刺激下,让本来处于低速增长的美国经济,很快进入到一个高速增长的通道,形成了“经济过热”的危险局面。 “经济过热”的危险之处在于:美国国内生产能力的过剩,同时贸易逆差越来越大,随时可能爆发经济危机。 在二战之后,全世界的经济慢慢的向一体化进发,那种闭关锁门的政策已经不能适应日新月异的经济发展了。全球的经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 美国作为目前全世界经济最强大的国家,一直都是全世界经济的风向标,一旦里根政府的减税政策+增加美国军费开支计划彻底展开,那么可以预计的是,在纽约、东京和欧洲各主要外汇市场上,美元对世界其他各主要货币的汇价,肯定会继续全面上升;在华尔街,美国的股市也会像憋足劲的公牛,一股脑地向上蹿。美国经济会立刻体现出一片繁荣,美国经济前景似乎也一片光明。 但,就在美国经济一枝独秀的时候,世界其他地区的情况却很不好。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基本处于自我循环状态,曰本、西欧等发达国家的情况一般,拉美和东亚的发展中国家开始了高速增长,但国内诸多不稳定因素还有待改善,柬埔寨战乱、南美政权更迭等,使不少外国投资者望而却步。 在这种全球投资机会不甚明朗之时,美国经济忽然一片光明,自然使得许多外国投资者迅速调集资金,涌向美国市场。 用后世著名的金融投机大鳄索罗斯的话来讲,金融投资过分活跃,市场投机因素就会增加,金融“泡沫”就会逐渐增多,市场的脆弱性和危险性自然也将随着投资的进一步活跃而增大,“泡沫”一旦形成了,自然也就会有破灭的一天,那时金融市场崩溃就在所难免,我们赚大钱的机会也就随之而来了。 索罗斯在后世能够纵横全球的金融投机市场,眼光自然不是一般的强悍,他既然都看出了美国经济其实正处在一种迈向危险的过程中,自然也就不会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靓坤在穿越之前也是看过很多的,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经济资料,但是都对当时对于这场美元贬值、日元升值的投机过程有过非常详细的解释。 当时,索罗斯就从金融投资的角度对里根的经济政策进行过一针见血的评价。索罗斯很明白的点出,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政策,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政策刺激了美国经济,但刺激的程度过大了,美国经济也许会适得其反,过犹不及。索罗斯给这种好心可能办坏事的经济政策所引发的经济发展状况起名叫“里根大循环”。 “大循环”起因于刺激经济增长,但外资大量涌向美国金融市场,会使得美国经济整体上对外国的借贷和负债也随即高速增长。此时,如果外资仍然持续涌入,美国整体上的对外借贷和负债成本就增加,与此同时,新的外资进入美国金融市场的成本却会相对减小,当负债接近成本乃至超过外资来源成本时,一些不起眼的因素便会随时刺破已经出现的金融“泡沫”。 体现在金融市场上,美元的汇价会像当初的上涨速度一样,迅速下落。为了巨大投机利润而涌入美国市场的外国资金,自然望“跌”风而逃,迅速撤离美国金融市场。这样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金融市场的巨变会使美国经济迅速走向衰退,整体经济严重萎缩。“大循环”的可怕就在这里,从振兴出发,因刺激过度而回到不振兴,甚至衰退的境地。 用索罗斯的话来讲,那就是在当前市场上,投资者担心金融市场上货币供给增加,会引起经济过热,怕利率走高,导致经济飞速降温。因此,受低利率政策影响的股票被冷落,受里根经济政策刺激的股票被看好。这是很危险的市场动向。 实际上,里根政策所带动的经济景气前景并不乐观,美元汇价走高太多,必然会下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随时会提高利率,经济降温也是可以预料的。 为了避免美国因为里根政府的这种经济刺激计划而陷入到可怕的经济危机中,美联储还有醒悟过来的美国政府必然会出手给美国经济以及美元进行降温的。 靓坤虽然不是搞经济学研究的,但是看过这么多,让他对美国政府的出手时间记得非常清楚:在1985年的9月份,那份后世著名的《广场协议》就会正式签署,日元会就此坐上升值火箭。 鉴于外汇市场的风险太高,靓坤还准备进入日本股市,直接套取一些风险比较小的收益。 日元升值对日本来说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吗?从短期看来绝对不是,因为日元升值虽然推高了日本制造业的生产成本,但是却有利于日本国内的金融机构对海外进行投资。 虽然日本的经济地位很高,可是日元在全世界的主要货币当中的市场是最小的,甚至还比不上意大利里拉在国际结算中的作用大。 日元的升值将会扩大其在国际结算领域的应用,这就意味着缺少资源的日本可以用日元去世界上的一些地方购买更多的原材料和资源,从而间接的降低日本的制造业的生产成本。 日本经济向好,日本股市也就会跟着向好,当然还有日本的房价,特别是东京的房价。 第42章 夜叉(1) 在成田机场下了飞机,靓坤就看到了迎接自己的字牌和面色僵硬的大友启史。 在汽车上,大友启史对靓坤说道:“高桥组的事情要谢谢你了。” 靓坤说道:“谢什么?我们不是兄弟吗?” 大友启史说道:“对,我们是兄弟。这次,你来日本又有什么生意要做吗?” “我想在日本投资一些股票,还有在东京投资一些房产。”靓坤说道:“难道除了生意之外,我就不能来日本旅游吗?” 大友启史说道:“我见过很多香港游客,但是我觉得你更像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一心为了钱,心里只有钱,毫无生活的乐趣。” 靓坤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只是有话直说罢了。”大友启史说道:“我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靓坤说道:“你这么说的话,是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给我看吗?” 大友启史说道:“我有个情人,离开了东京,回到乡下去了。我就干脆资助她开了一间小小的酒吧。” 靓坤说道:“看来这间酒吧给你的成就感,比你在歌舞伎町开办的那些事业能带给你更大的成就感!” 大友启史说道:“是的,更大的成就感。因为那是独属于我的产业,一个避风港,一个秘密基地。” 靓坤说道:“既然是秘密基地,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大友启史说道:“我们不是兄弟吗?” …… 和大友启史一起乘坐新干线(日本高铁),靓坤有些惊讶:“为什么我们不开车过来?” 大友启史说道:“开车是无论如何开不出200公里的时速的。” 在新干线上坐了四个小时之后,听着广播的声音,大友启史说道:“我们到了。” 下车之后,迎住大友启史的是一个长相淳朴、耐看的女人,看到大友启史之后一双眯眯眼笑得都成了一条缝。 大友启史给靓坤介绍道:“这是萤子酱(ちゃん),29岁,萤火虫酒吧的老板娘。” 又给萤子介绍道:“这是林怀坤桑(さん),23岁,香港洪兴社的组头。” 靓坤和萤子相互鞠躬问好之后,靓坤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相互介绍的时候,一定要把年龄说出来呢?美女的年龄不应该是秘密吗?” 听了靓坤的话,萤子一脸懵逼。 大友启史则说道:“日本一直以来没有在年龄方面的禁忌,换言之,也就是不太在乎问年龄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日本一直以来是一个等级非常森严的国家,即便是明治维新乃至二战之后,取消了不同阶级在身份上的不平等,连天皇都回到了人间,日本人也依然会倾向于在法理和人伦上平等的所有人当中分出一个秩序。这个秩序的基础,也是一个非常普适的标准,就是年龄,即所谓的论资排辈。日语到今天依然保留着非常完备乃至于复杂的敬语系统,对和你处于不同阶层的人,要使用不同的敬语。” 靓坤问道:“对所有的人都说丁宁语不就完了么?” 大友启史说道:“当然不是的,同级的人,特别是关系亲近的人之间说丁宁语,是很见外的一件事。你可能难以体会到那种感觉,但那种感觉日本人都会有。” 靓坤尴尬地问道:“比如你我之间?” 大友启史微微点头,说道:“嗨!” …… 来到萤火虫酒吧。 靓坤好奇地东张西望。 大友启史则掏出一包烟,递给靓坤一支,然后叼在嘴里,对萤子说道:“喂,有火吗?” 萤子笑眯眯地翻找出打火机,给大友启史点燃香烟,说道:“您来的真是时候!” 大友启史问道:“怎么了?” 萤子说道:“这是一年里景色最好的时候。这几天,我们一起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边吃鱼,好吗?” 这是一个不出名的海边渔港小镇,对马暖流和千岛寒流在这里汇合,导致海面上总是雾气昭昭,也造就了日本海北部唯一的不冻海峡,夹杂着白色泡沫的海水不听冲刷着黑色礁石护卫的海岸,这里最适合听石川小百合的《津轻海峡·冬景色》。 走出酒吧,从海岸公路往下,靓坤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码头,站在码头上观看四周的景色。 站在酒吧窗前远远地看了靓坤一眼,见大友启史不说话,萤子撒娇道:“你要是早不早地就离开这里的话,我们的缘分就断了。” 大友启史还是不说话,萤子又接着说道:“答应我,把烟戒掉好吗?” 大友启史终于说话了:“不要命令我!”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生硬了,大友启史又说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萤子从背后拥抱着大友启史,说道:“我不是命令你,我只不过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大友启史说道:“我不是来了吗?” 萤子把头靠在大友启史的肩膀上,说道:“我会帮你在这里好好赚钱,而你也不用干什么活,你就不要回东京了,好吗?” 大友启史说道:“你这个人,整天说赚钱赚钱的,在这个又腥又臭的地方,和你一样闷。能做些什么呢?” 萤子松开大友启史,说道:“我不会让你做渔夫的,总之我会想办法。你放心吧,生活没问题的。” …… 晚上,在萤火虫酒吧消遣的渔夫们发现,多了一个东京人和外国人。 靓坤发现:萤子给顾客们介绍大友启史,声称大友启史是她的丈夫。 靓坤没有露出惊奇的样子,装作听不懂日语。 所有人都喝得酒酣耳热的时候,大友启史提出:“就这样听着收音机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打麻将吧!” 大友启史的提议,得到了渔夫们的群起响应。 于是,支起牌桌,大友启史和三个渔夫打起麻将。 打麻将这个事情,七分运气三分技巧,大友启史的运气就很不好,打到凌晨三四点,要出海的时候,大友启史已经输掉了十万日元。 大友启史的三个牌搭子眼睛红红的,但是精神亢奋地走出了萤火虫酒吧,相互谈论着自己一晚上的战果: “我赢了四万元。” “我赢了三万七千元。” “我才赢了两万多元。” 第43章 夜叉1985(2) 渔船码头上。 三个牌搭子,跳上渔船,向渔夫头子山冈修志鞠躬问好之后。 山冈修志责备道:“你们光顾着打牌,都不想干活了吧?” 三个牌搭子被骂得抱头鼠窜,赶紧开始忙活起来。 远处,萤火虫酒吧门口,大友启史走到一个也在观看渔船出海的老头子身边,让给对方一支香烟。 老头子长得十分猥琐,鹰钩鼻,耷拉眉,嘴巴还是歪的。 ——但是如果给他戴上一副墨镜,那就是海军大将。(此处有彩蛋) 老头子拒绝了大友启史的香烟,说道:“我叫田中启泰,52岁,以前也是渔夫,和他们一起出海打渔。” 大友启史问道:“以前?” 田中启泰说道:“我有心脏病,之前在海上犯病过一次,被人救过来了,后来就不再出海了。现在,为了我的心脏着想,我已经戒掉香烟了。” 大友启史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又指着山冈修志问道:“那个骂人的家伙是谁?” 田中启泰说道:“那是我们镇上的渔夫头子修志,他身强体壮,为人热忱,又是从大阪来的,见过世面,所以大家推举他为渔夫头子。我之前在海上犯病,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给我送药,我才捡回来一条命。” 大友启史仔细看了看山冈修志,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也是外地人?” 田中启泰说道:“他是山冈家的赘婿,是冬子在大阪打工的时候认识的。结婚之后,冬子就带他回来了。” 大友启史点了点头,又钻进了萤火虫酒吧。 …… 傍晚。 渔船归航。 昨晚和大友启史通宵打牌的三个牌搭子,跳下渔船,就急匆匆地钻进萤火虫酒吧,对大友启史兴冲冲地喊道: “我们打麻将吧!” “一回来就打麻将,你们看修志的脸色多难看。” “别管他,我们打我们的。” 大友启史把麻将牌拿出来时,他们已经坐好了,准备开始摸风。 大友启史说道:“老子输得起。” …… 一周之后。 靓坤和大友启史站在萤火虫酒吧门口,远眺归航的渔船。 靓坤说道:“我们还得回东京去,你洒下的诱饵不就浪费了吗?” 大友启史说道:“说的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这天晚上打麻将的时候,牌搭子之一的俊夫说道:“打足了一个礼拜了,老是打通宵,你不累吗?你真行,屡战屡败,永不服气。” 大友启史说道:“我呀!有营养剂。” 长得像海军大将的猥琐老头子田中启泰说道:“大友真有两下子,要不然的话,他输得更厉害。” 俊夫问道:“什么是营养剂?” 田中启泰说道:“营养剂呀,好,你们过来问问他。” 大友启史拿出一小袋粉末说道:“这可是当年的日本,提供给士兵和军需厂的工人,以便使他们能不眠不休地战斗和工作,甚至神风特攻队员用来消除他们赴死前的恐惧感的神药——猫目锭、突击锭、特攻锭。吃了这些药,你们也能够成为神风敢死队队员。” 俊夫迟疑地问道:“这不就是觉醒剂吗?政府不是明令禁止滥用这类药物吗?” 大友启史说道:“怎么能说是滥用呢?这都是米国人的阴谋。我们这些昭和男儿通过自己的双手的努力,在家电、半导体、汽车这些代表着人类高科技的领域战胜了米国鬼畜,他们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污蔑我们,用武力压迫我们,国会里那些软骨头不得不‘自愿限制出口’,弃我们这些国民的努力于不顾。使用觉醒剂,不仅是我们个人的觉醒,也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觉醒。” 在大友启史的鼓动下,在场所有自认为负有“武士精神”的渔夫们纷纷表示:“给我来一份。” 能把吃兴奋剂上升到国民自豪感和责任感的高度,靓坤也只能对这帮日本人表示佩服。 …… 几天之后。 山冈修志在萤火虫酒吧找到了大友启史。 大友启史正在招呼渔夫们喝酒。 大友启史说道:“不要拿我输给你们的钱,来这喝啤酒。你们今天在这喝的酒,有我请,多喝一点。” 田中启泰说道:“你这人服务得真周到。我们会常来的。” 这时,有人招呼道:“修志,你可是很久没有过来喝酒了,好像是自从大友来了之后就没有过来喝酒。今天别走,别回家,过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吧,一定要多喝两杯。” 大友启史走到山冈修志面前。 山冈修志拉着大友启史的胳膊,走到一边,说道:“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你能不能不在这里打牌?像你们这样每天晚上打牌,就是年轻人也吃不消的,早晚会受不了的。拜托你了!” 大友启史勃然大怒,说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打麻将?” 听到大友启史的喊声,萤火虫酒吧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两人,靓坤悄悄走到大友启史身后,看着山冈修志。 山冈修志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眼神冷峻,满是皱纹的脸不苟言笑,给人道不尽的沧桑感。 萤子问道:“怎么了?不要吵架啊!” 大友启史转身,用手肘顶了顶靓坤,对在座的众多渔夫们说道:“没什么。大家继续喝酒吧!” 大友启史走进了酒吧后面。 田中启泰拉着山冈修志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 山冈修志发现,很久没有出海打渔的田中启泰,又在整理渔具。 山冈修志走到田中启泰的船上,问道:“你还记得怎么开船吗?怎么突然又要出海了?药带上了吗?” 田中启泰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说道:“已经带上了。” 山冈修志问道:“没有问题吧?” 田中启泰说道:“当然没问题了。” 山冈修志又问道:“他们几个又去跟大友打麻将去了?” 田中启泰说道:“自从你们上次吵架之后,大友已经不打了,而是让他们几个自己打。只不过是打麻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山冈修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44章 夜叉1985(3) 小镇几公里之外的火车站。 大友启史从大友组若头水野俊男手里接过一个手提包,说道:“我还会陪香港客人在这边待足一个月,替我向他们问好。” 在大友启史没有看到的地方,山冈修志正在看着大友启史和水野俊男。 大友启史和水野俊男分手后,大友启史坐上了从火车站回到渔业小镇的巴士,水野俊男走进了一家便利店打发时间,等待下一班回东京的列车。 山冈修志走进便利店,招呼道:“俊男。” 水野俊男循声望去,一声“大哥”脱口而出。 山冈修志说道:“很久没见了。” 水野俊男摘掉自己脸上的墨镜,弯腰鞠躬问好:“你最近好吗?” 山冈修志把水野俊男叫出了便利店,来到镇外一个僻静的地方。 “俊男。”山冈修志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水野俊男的名字。 水野俊男一怔,然后被山冈修志一拳打在脸上,被打倒在地。 水野俊男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捡起自己披在身上又被打落在地的风衣,掸了掸风衣上的尘土,满脸堆笑地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山冈修志二话不说,揪住水野俊男的衣领,又给了水野俊男脸上一拳,打得水野俊男晕头转向。 等水野俊男弯着腰站定,山冈修志又是一拳打在水野俊男脸上,水野俊男再次倒在地上。 不等水野俊男爬起来,山冈修志又一脚踢倒水野俊男,让他在地上打了个滚。 山冈修志两步走上前,又一脚踢了水野俊男一个骨碌。 山冈修志拎着水野俊男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水野俊男被打趴在墙上。 山冈修志扳过水野俊男的肩膀来,看到鲜血从水野俊男的鼻孔和嘴角流下来,下一拳再也打不下去了,收回双手,把手插进衣兜,这才给无处安放的双手找到合适的位置。 水野俊男不管脸上流淌的鲜血,双手鼓掌,笑着说道:“哈哈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勇猛,不愧是‘夜叉’。” 山冈修志不耐烦地说道:“还说?” 水野俊男只好放下双手,看着山冈修志。 山冈修志问道:“你跟大友是什么关系?” 水野俊男说道:“大友?” 山冈修志说道:“其他的我不管,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 水野俊男讪讪地转过头。 山冈修志问道:“是麻醉品,是不是?” 水野俊男说道:“他现在是我的组长。他说,他想给他的女人找一份来钱快的财源,利用打麻将,吸引渔夫购买冰。” 山冈修志问道:“也就是说,打麻将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他是想借此机会卖他那些麻醉品,你负责给他运送这些?” 水野俊男吐出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 山冈修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递给水野俊男。 水野俊男接过手绢,向山冈修志鞠躬致谢,但是迟迟没有擦去嘴角和鼻孔下方的血迹。 山冈修志问道:“你怎么跟了大友了?大姐她们呢?” 水野俊男哭出来了,用手绢擦去自己的眼泪之后,说道:“我们松田组已经散伙了。” 水野俊男走过去捡起了自己落在地上的风衣,小心地掸去风衣上面沾污的尘土。 山冈修志问道:“大姐呢?” 水野俊男说道:“你知道吗?大姐已经死了,死于吸毒过量。” 听了水野俊男的话,山冈修志想起那个外表和大多数的日本女性一样,甜美,温和,待人热情,彬彬有礼的女人——松田芳子。 …… 山冈修志最初认识松田芳子是1946年,那个时候山冈修志的父亲已经死于中国战场,母亲也死于“东京大轰炸”,而山冈修志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带着十岁的妹妹在东京的贫民窟里相依为命。 1945年的投降,日本作为“***主义”,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时候日本的经济江河日下,日益惨淡,同时粮食短缺,生活不堪重负,到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了。 1945年11月18日,《朝日新闻》在副刊上报道说,“死亡的威胁正在笼罩着日本全国,饿死街头者遍及全国各街道”。 与日本的经济发展趋势相反的,是黑帮势力的发展。当时,很多人通过在黑市进行生活物资交易,来满足需求。 而黑市并不在法律的管制之下,亟需有人能够在黑市建立秩序,于是传统的“雅库扎”和被释放的日军余孽、“军国时代”的“遗老遗少”、浪人、贩夫走卒等迅速结合起来,现代日本黑帮应运而生。这就是日本的黑帮组织为什么在战后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的原因。 这些黑帮组织平时通过争夺地盘、组织卖淫、赛马赛车、经营航运和艺能公司等手段不断“肥大化”,而这段时间也正是黑帮组织达到顶峰的时候。 松田组就是崛起于新桥黑市的一个黑帮组织。 在山冈修志为了混口饭吃加入松田组不久,松田芳子被初代松田组组长松田义一霸占,成为他的妻子。 松田芳子被松田义一霸占,成为“压寨夫人”之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没有变成“日本祥林嫂”,而是积极为松田义一出谋划策,成了松田义一的“贤内助”。 但是“好景不长”,在同一年的一次黑帮火并之中,松田义一在枪林弹雨中被朝鲜黑帮射成了筛子。 这个时候,松田组这个庞大的组织群龙无首,急需有人出来管理一切。就在组内的所有人都为了这个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松田芳子站出来了。 作为松田义一的女人,松田芳子继任松田组长,自然合乎情理。同时,大部分的组内成员也都支持,不敢有其他意见。于是,松田芳子作为松田组第二任老大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当时,意图染指松田组组长之位的诸位长老,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谁也不服谁,之所以他们让松田义一的遗孀也就是松田芳子继任帮主之位。他们都想松田芳子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够领导一个帮派,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她弄下去就是了。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松田芳子上台之后就迅速稳住站脚,并且解决了威胁帮派生存的多项难题,让松田组的诸位长老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 因为自己的丈夫是被朝鲜黑帮暗杀而死的,所以松田芳子上任之初就组织人手对朝鲜黑帮发动反击,最为彪悍的是她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亲自提着薙刀冲在最前面。 而对松田芳子这个大姐姐充满“濡慕之意”的山冈修志,则手提武士刀护卫在松田芳子身侧。 在松田芳子的带领下,松田组血洗了朝鲜黑帮的总部。 因为朝鲜黑帮的总部位于涩谷宇田町,所以这次事件被称为“涩谷事件”。 ——很多居住在涩谷宇田町但是并不属于朝鲜黑帮的朝鲜侨民和台湾侨民也无辜受到波及,可以说“涩谷事件”也是“二二八事件”的爆发原因之一。 经此一役之后,朝鲜黑帮被其打死数十人,松田芳子不仅为丈夫报了仇,而且还在帮内树立了威信,让她坐稳了帮主之位。 在打败朝鲜黑帮之后,松田芳子又开始扩大松田组的势力范围,她亲自带人去消灭当地的小帮派。 “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山冈修志则每次都冲锋在前,也因为冲杀勇猛,被称为“夜叉”。 通过威胁恐吓和火拼兼并的方式,她一步步征服了附近的小帮派,成功地将松田组发展成了东京一大帮派。 在巅峰时期,松田组甚至与山王会平分东京的黑道天下。 此时的松田芳子,人送外号“黑道女皇”,可见其巅峰实力的势力之庞大。 山冈修志也从一个在垃圾堆里面捡食物吃的小子,变成了东京黑道上谈虎色变的“夜叉”。 只有松田芳子,用女性特有的方式,控制着这个外人视为恶鬼的男人。 因为,当时的日本处于被美国接管的状态,朝鲜战争期间,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是“联合国军”的首要后勤基地,而松田芳子的一系列扩张措施又太过暴力,严重影响了日本的治安环境。 所以,为了保证朝鲜战争期间,日本作为“联合国军”后勤基地的稳定性,美国人就开始针对松田芳子做出一系列打压措施。 先是以松田组纵火为由,将其强行解散,然后在通过扶持其他帮派的手段来打压松田组。 在松田组的发展受挫的同时,山冈修志也发现自己的私生活也是一团糟——妹妹夏子染上了毒瘾。 山冈修志屡次劝阻夏子,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夏子对山冈修志说道:“你只知道在大街上和别人打打杀杀,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我的私生活?” 发现夏子吸毒后一年多的一天,山冈修志接到警察的通知:一个早起锻炼身体的家伙,在一个偏僻的河沟里,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尸体的衣服上写着夏子的名字,请山冈修志去认尸,确定死者是否为夏子。 山冈修志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他的妹妹夏子,脖子上还有自己送给她的项链。 负责看守尸体的警察说道:“因为死者有吸毒的前科,也在尸体上初步发现了吸毒的痕迹,所以警方的初步判断是吸毒后陷入幻觉,失足落入河沟淹死的。就像前段时间发生的‘镜子事件’,你听说过吧?” 山冈修志倒是听说过这件事:一名吸毒者在吸食兴奋剂后,在中津运河边将在运河边钓鱼、玩耍和散步的男女老幼共6人推进河中,3名成年人获救,3名儿童却不幸溺亡。 但是,山冈修志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 在山冈修志支付了检视费用之后,法医经过解剖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夏子死于吸毒过量,不是自杀,也没有谋杀。 ——在日本,非自然死亡的案例,如果警察认为有他杀嫌疑,则进行“司法解剖”,由大学的法医学教室负责;其他情况都是“行政解剖”,由专门的医师负责,这些医生被称为“监察医”,而“行政解剖”是需要死者家属或其他关系人支付相应费用的。换言之,警察不认为有他杀嫌疑或者意外事故的非自然死亡,如果家属不肯掏钱支付检视费用,那就是“自杀”。这就是日本自杀率居高不下的一个重要原因——统计口径与其他国家不同。 妹妹夏子的死,让山冈修志深受打击。 直到某一天,山冈修志在火车站遇到了从乡下来东京寻找父母的冬子。 看着这个长相酷似妹妹夏子、名字也和夏子相似的乡下女孩,山冈修志决心守护她那淳朴的笑容。 在大雨中帮助冬子找到她父母开的小餐馆,每天光顾冬子家的小餐馆,带冬子遍览东京的各处胜景,请冬子吃西餐…… 山冈修志因为妹妹夏子的死而冻结的心,因为冬子而又变得柔软起来。 终于,山冈修志决定脱离松田组,脱离松田芳子的控制,离开东京,回到乡下,和冬子一起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从前的过往种种,如同快进的电影一样,在山冈修志的眼前一晃而过。 对于松田芳子的死,山冈修志已经能平静地评价一句:“死得很惨啊!” 水野俊男说道:“大姐生前虽然已经因为吸那个东西,变得神神叨叨的,但是还是经常提起你,她说:松田组怎么可以没有‘夜叉’?她经常问:现在修志在什么地方?我也觉得,要是大哥你还在的话,松田组就不会垮。” 山冈修志转头看向水野俊男,没有说话。 这时,远处传来火车站的广播声:“本班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旅客尽快上车。” 水野俊男朝山冈修志鞠了个躬,说道:“我不会跟别人提起见过大哥这件事。请放心吧!” 说完,水野俊男小跑着,向车站跑去。 第45章 夜叉1985(4) 田中启泰家中,用来晾晒鱼干的二楼或者说阁楼上。 田中启泰的老婆松子拿着一本存折,正在向田中启泰发难。 田中松子身形颇为粗壮,年轻的时候还当过“海女”。 在日本,提到“海女”这个词,总会引发一些浪漫的遐想。 “海女”是日本一个特殊的职业群落。她们的工作是专门潜入海底捞取海珍品。海女是徒手潜水员,下水前只在脸上涂抹防晒保温的油脂,祈祷拜神后就潜人海底,用特制的尖刀,撬下海底石头上的珍珠贝,鲍鱼等带回海面。 为何由女性从事这种危险而辛苦的工作呢?据说是因为日本北部海区颇为寒冷(因此海珍品才异常美味),男性潜水员长期在低温中工作会导致不育,而女性皮下脂肪较多,比男性在水中停留的时间更长,所以更适合这项工作。 在日本文学家的笔下,海女们都是纯真,富有天然美的美女,在种种故事中演绎出罗曼蒂克的情节。 之所以如此,除了海女本身富有浪漫气息的职业以外,恐怕还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其一,海女们在波间的劳作,常让前去采风的文学青年诗兴大发,把她们比作海中的“美人鱼”。美人鱼的传说,对陆地上的人们总是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其二,海女们生活的环境简单,自然,因此对男人殊少防范之心。她们有两种工作装束--全身白色的纱衫(白衣遇水漂荡,像是剧毒水母,会惊吓鲨鱼等海洋肉食动物),或者干脆赤裸上身,只穿一条兜裆布。这种东方的“天体”,自然让一些没见过海女的人们浮想联翩。 虽然艺术家们对海女的描写生动美丽,但是为了抵抗寒冷的水温,海女必须具备和海豹一样的身材,否则就难以长期在水下工作了! 所以,真正的海女,就像田中松子一样,只能用“粗壮”这种通常用来形容男人的词语来描述。 其实,当初田中启泰和松子结婚的时候,松子还是非常吃香的。 这只能怪日本在战争年代审美的畸形。 在战败初期,日本颇有一种崇尚强壮的审美观。 松子嫁给田中启泰属于“下嫁”,再加上她的身体条件,所以在家里的嗓门一向比田中启泰大很多。 相比之下,田中启泰虽然长得和海军大将黄猿波鲁萨利诺(ボルサリーノ)神似,但是没有闪闪果实能力的情况下,他那瘦弱的身躯,那里是田中松子的对手? 田中松子责骂道:“家里的钱都去哪里了?你说,你把钱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田中松子拿着一个晾晒鱼干的竹篮劈头盖脸地打在田中启泰的头上。 田中启泰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喊道:“住手啊!” 田中松子拨开一切阻挡她抓捕田中启泰的东西,扑过去,继续朝田中启泰扔着一切抓到手里的东西,叫骂道:“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呀!钱到哪里去了?” 田中启泰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滚到一楼,双手把着楼梯扶手,说道:“你真讨厌,你还敢骂我?” 眼看田中松子就要从二楼扑下来了,田中启泰转身就逃,求饶道:“好了,好了,我就不瞒你了。” 田中松子一边滚下楼梯,一边骂道:“你把钱还给我!” 田中启泰一边逃,一边说道:“你有完没完?” 田中松子骂道:“我跟你没完!” 这时,闻声赶来的十几岁的女儿田中美香劝阻道:“妈妈,不要打了。” 过来劝架的山冈冬子也劝解道:“好了,好了。” 见有人劝架,田中启泰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说道:“在美香面前,你不觉得羞耻吗?” 田中松子举着存折,说道:“觉得羞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看看,要是美香升不了高中的话,那全都是你的错。” 山冈冬子也对门外围观的人群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看热闹了。” 田中松子看到田中启泰不跑了,乘机拿起一张渔网,把田中启泰罩在渔网里。 田中启泰还想继续逃跑,但是身体被渔网束缚,哪里还逃得掉? 田中松子抄起一把扫帚,就向田中启泰没头没脸、劈头盖脸地打去。她一边打,还一边撕心裂肺地骂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跟那个骚货混在一起……把家里的钱全用光了……你这老混蛋……” 田中松子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之后,还是被众人拉出了屋子。 田中松子举着存折,给山冈冬子看,哭着说道:“冬子,你看看,这上面一分钱都没有了。这都是供美香上学的钱。” 所谓“供美香上学的钱”,实际上是供美香上私立学校的钱。 从全球范围来看,私立学校在日本教育体系中的比重都是相当高的,和美国并肩为全球两大私教育(民办教育)大国。 把子女送入中高一贯制私立学校,是日本家长的共同心愿。 二战结束后不久,日本就建设完成了六年小学+三年初中的义务教育体系,政府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发展初等教育,因此日本的公立小学原本教学水平就比较高,学校间差距不大,并且政府对于初等教育的管控也相对严格,而私立学校的学杂费又要比公立学校贵得多,因此在小学阶段就读于私立学校的必要性并不大。 但是,到了中高阶段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一阶段的学习成绩直接关系到是否能考上好大学。在日本这种“起点就是终点”的社会里,考上一所好大学,是普通家庭实现阶级跨越的唯一途径。相比于实行“快乐教育”的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更靠谱一些。 私立学校对于家长富有吸引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很多私立学校是男女分校的。 其实,在二战前,日本所有的学校都是男女分校,分校才是日本的传统,但是当时的女校是男尊女卑的产物,男校和女校学习的内容差异很大,女校的主要目的就是培养“贤妻良母”。 二战结束后,在美国的干预下,日本于1947年实施了“学制改革”,重建了公立教育系统,所有的国公立学校全都变成了男女混校,但是独立性和自由度比较高的私立学校大部分依然保留了男女分校的传统。 男女分校不仅不是“性别歧视”的产物,反而是追求“男女平等”的产物。 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一直是很低的,而学校往往是社会的缩影。男女混校中,男女生也不自觉地按照性别“分工”,比如活动的组织者常常由男生担任,女生只担任一些辅佐工作;男生理所当然地把打扫卫生的任务推给女生,女生则把体力活交给男生等等。 而在女校,就不存在这种无形的“按性别分工”了,无论什么事都得由女学生自己来担当。女学生们因此有更多的机会通过组织学生活动来锻炼组织和管理能力,也更容易建立自我认同感,不会因为自己是女性而畏惧担任重责,让给男性。这在对于建立价值观最为关键的初高中阶段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经验,这种女校独有的“培养女孩子独立自主精神”的环境,也是女校在日本至今非常有吸引力的原因。大多数日本男人即便在家里不把老婆当人,但是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也变得唯唯诺诺。 丈夫偷偷花光了家里送女儿去读私立学校的储备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自己包括丈夫这辈子已经能够一眼望到头了,大一点的儿子已经背着行囊去了东京当“东京漂”了,还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就只剩下女儿美香了。现在,这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也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打破了。 对生活的绝望,让田中松子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不由得不让她歇斯底里。 跌坐在地上,哭了一阵之后,田中松子一巴掌抹去脸上的泪水,发狠道:“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狐狸精。冬子,一块去。” 冬子只好跟上田中松子的脚步。 田中松子殴打田中启泰还好说,如果把萤子给打了,萤子是可以打电话报警,让田中松子吃官司、吃老米饭的。 …… 萤火虫酒吧里。 田中松子指着萤子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专门勾引老实的男人。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贱啊?老是装模作样,跑到我们这里兴风作浪。……我们渔村本来是很平静的,我们的丈夫本来都是很老实的,都是你这个狐狸精。你是从哪里来的?快点滚回你的东京都去!……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自己不是有男人了吗?你为什么要勾引我们的男人?” 萤子一直在做事,试图躲开田中松子的责骂,但就是躲不开。 山冈冬子也劝解道:“不要吵了。” 田中松子一把把山冈冬子推开,说道:“你走开!” 萤子只好说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介意你说什么呢。” 田中松子说道:“回答得挺顺口啊。你在东京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被人这样骂?你凭什么这么清高啊?” 萤子不快不慢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蛮不讲理,就会大声嚷嚷,男人见到你都吓跑了。” 田中松子被萤子说到了痛处,痛苦地跌坐到地上,喉咙喑哑地哭了起来。 一个看热闹的长舌妇帮腔骂道:“你真行,见过世面的女人果然厉害,我以后再也不让我老公来这里了。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啊?” 第46章 夜叉1985(5) 田中松子到萤火虫酒吧闹场的时候,大友启史和靓坤正在海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钓鱼。听说之后,就立马赶回了萤火虫酒吧。 大友启史和靓坤正好撞上了前来了解情况的山冈修志。 山冈修志让山冈冬子把田中松子劝走,又把围观的人都赶走,关上酒吧的门,对大友启史说道:“你卖的那些东西,能不能不要再继续在这里销售了?” 听了山冈修志的话,大友启史火冒三丈,说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靓坤按住正准备大爆发的大友启史,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在销售什么?” 山冈修志说道:“给大友送货的人,正好是我以前的舍弟(日语对小弟的说法),我对他逼问出来的。” 大友启史说道:“水野?你以前的舍弟?那么你也是‘雅库扎’了?松田组的?你是‘夜叉’?大家既然都是出来混极道的,如果你要求分一杯羹,就应该好好说话,而不是一开始就要砸我的摊子。” 山冈修志说道:“我并不想分一杯羹,而是不希望这些东西扰乱这里宁静的生活。” 大友启史说道:“古话说,光棍不挡财路。你如果希望宁静地生活下去,就更加不应该干涉我的生意。” 山冈修志说道:“今年,政府已经再次修订并施行了《觉醒剂取缔法》,加大对ats(苯丙胺)类药物犯罪的打击力度。你不希望被送进监狱吧?” 大友启史质问道:“你难道想向警察告密吗?逃兵!” 山冈修志说道:“逃兵?” 大友启史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从来不脱衣服,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裸露身体,不敢进入公共浴室,即便是在家里,也不敢和家人共浴,生怕别人看到你的纹身,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你就是那个‘夜叉’。像你这样放弃了荣誉的人,难道不是逃兵吗?你既然想平静地生活下去,就不应该来招惹我。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继续干涉我的生意,我就向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揭穿你的身份,让你无所遁形。” 山冈修志有些迟疑了。 靓坤说道:“山冈先生,政府为什么会再次修订并施行《觉醒剂取缔法》?这是因为觉醒剂的使用,已经是全日本都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学生考试之前服用它、上班族加班服用它,家庭主妇压力大也服用它,这是整个日本的社会问题:学生背负着巨大的升学压力,因为在日本是‘一考定终身’的;上班族背负着巨大的工作压力,经常加班到很晚,下了班还要和同事去喝酒应酬,否则就是职场异类;家庭主妇要仰仗丈夫的鼻息才能生活下去,丈夫早死是她们最大的愿望。而在山冈先生身边,这样的例子不是更加活生生吗?像田中启泰先生,长年在海上搏击风浪,早早就让他的身体衰弱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实际上他还要承担女儿读私立学校的高昂费用;妻子蛮横无理,对他动辄打骂;大儿子学无所成,只能像浪人一样,到大城市去打拼。生活的重压已经让他踹不过气来,借助药物,让他自己重新振奋起来,再次驾驶渔船,冲向海洋,这样不好吗?” 山冈修志说道:“这种虚假的振奋,不是没有代价的,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靓坤说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大友启史说道:“我卖给他们觉醒剂,全靠他们自愿,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你可以留在这里,看看他们自己是怎么看待我的商品的。他们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在新宿火车站附近晃荡的嬉皮士,都是和你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你应该相信他们自己的判断。” 山冈修志显然是不想打破自己的平静生活,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下来。 大友启史对萤子说道:“给修志开一瓶啤酒,我请客!” 兴奋剂的成瘾性对人的控制,实际上要远远超出人的理性和意志力,更何况对于那些毫无防备的人。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萤火虫酒吧再次坐满了渔夫,白天发生过的田中家的闹剧仿佛完全不存在。 就连田中启泰本人,也再次出现在萤火虫酒吧里,好像那个白天被老婆殴打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田中启泰问道:“大友,你这里还有营养剂吗?这东西一天不吃浑身难受。” 别的渔夫也说道:“是啊!吃了营养剂之后精神百倍,但是之后就会感觉特别空虚。” 大友启史说道:“那就长期使用好了,反正也不贵。” 安非他命类药物原先是用来治疗气喘,睡眠失常(嗜睡症)与过动症状的。二次大战时期军人与驾驶员都会吃安非他命来提神并防止疲劳。 安非他命类药物虽然具有欣快、警觉及抑制食欲之作用,重复使用会成瘾,中毒症状包括多话、头痛、错乱、高烧、血压上升、盗汗、瞳孔放大、食欲丧失。大剂量使用引起精神错乱,思想障碍,类似妄想性精神分裂症,多疑、幻听、被害妄想等,长期使用导致器官性脑症候群,有高血压及脑中风之危险。停用之后的脱瘾症状,包括精神呆滞、昏睡、易怒、烦躁不安、忧虑,有自杀的倾向。 即便相对于其他成瘾性药物的负面症状更轻,这些症状也让山冈修志忧心忡忡。 山冈修志按住田中启泰掏钱的手,劝说道:“启泰,你不是才刚刚把钱花光了吗?要不今天就算了。” 田中启泰说道:“没有营养剂的话,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恐怕明天出海都是问题。” 山冈修志说道:“反正你现在也没多少钱,不如今天先不要买了,忍一天,试试看。” 田中启泰虽然年龄比山冈修志大,但是一向是十分信任山冈修志的,在山冈修志的劝说下,放弃了购买“营养剂”的打算。 第47章 夜叉1985(6) 田中启泰死了,他驾驶的渔船在海上遭遇了风暴。 本来并不剧烈的风暴,但是田中启泰在面对风暴时的迟钝害了他,所幸同船出海的同伴费尽力气带回了他的尸体,交给了嚎啕大哭的田中松子。 看着被带回来的田中启泰的尸体,山冈修志心情沉痛。 从田中启泰家出来,山冈修志来到了萤火虫酒吧,对正在和靓坤对饮的大友启史说道:“你知道启泰的死吗?” 大友启史说道:“我看到码头上乱哄哄的样子,原来是启泰死了。” 山冈修志走到大友启史面前,盯着大友启史的眼睛,说道:“这全是觉醒剂造成的恶果。” 大友启史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渔民葬身大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山冈修志说道:“可是和他同船出海的伙伴可不是这样说的。那可是觉醒剂的戒断反应。” 大友启史说道:“那难道要怪我吗?田中启泰本来都已经把钱掏出来了,但是劝说他不要购买觉醒剂的那个人是你,山冈修志。” 山冈修志说道:“我已经决心扫除本地的觉醒剂交易,你们怎么样才肯离开这里?” 大友启史说道:“我只想给我的女人留下一个可以长久经营的生意,然后回到东京去。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只能有一个人可以继续留存下来。” 大友启史拿起吧台里面切生鱼片的刀子。 山冈修志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缠在左手上,充当盾牌。 靓坤只好抓起一双筷子。 在日语中,筷子称为箸。 根据史书记载,日本首次正式使用筷子是在隋朝裴世清使团访问时的日本宫廷宴会上。 圣德太子听了遣随使者——小野妹子对隋朝宫廷宴会的描述,决定用中国礼仪对待中国使团,箸食制度由此引入日本。 随着中日文化的交流和发展,到了奈良时代(710-784),随着唐风盛行,筷子进入日本的普通家庭中,唐箸在日本人的饮食生活中得到普及和发展。 日本的筷子短但筷尖十分锋利,以木筷子为主。主要是日本人喜欢吃生鱼片,生鱼片很滑不容易被夹起,这时筷尖就起作用了,筷尖在日本等同于叉子。 靓坤双手各拿一只筷子,如同拿两支战术笔,右手正握,左手反握。 大友启史挥刀向山冈修志猛刺过去。 山冈修志侧身让过大友启史的刀子,左手手肘打在大友启史后脑上,一下子把大友启史打晕了。 让靓坤一个人对战山冈修志,靓坤还真的挺犯怵。 靓坤右手试探性地刺了一下,山冈修志小退了一步。 靓坤左手举起来往下扎,山冈修志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了靓坤的左手腕。 靓坤一边转动左手,把手里的筷子尖端往山冈修志的右手腕划去,一边把山冈修志往自己怀里拉,把右手的筷子往前一捅,想要给山冈修志扎个窟窿。 山冈修志左手的“盾牌”发挥作用了,挡住了靓坤捅过来的筷子。 山冈修志抓住靓坤的右手手肘,顺势拉近两人的距离,低头,一个头槌撞在靓坤的鼻梁上方,直撞得靓坤晕头转向,眼泪鼻涕直往下流。 正在这时,大友启史已经抓着刀子站起来,站在山冈修志身后,挥刀一划。 嗤啦一声,山冈修志的衬衫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露出他背后那一大片纹身。 日本人称纹身为“入墨”。他们在人体上刺上浮世绘的作品,是一种如花道般精美的民间工艺。 传统的浮世绘,自17世纪开始流行,内容多元,主要是记录当时人民的生活、娱乐、戏剧、风景为主,以简单的线条所勾勒,并配以偏沉的颜色为主。 山冈修志的“背甲”图案为一个叼着刀子的夜叉。夜叉是梵文“yak??a”的译音,译为捷快,形容男的行动敏捷又迅速,又译苦活,形容他的生活是很痛苦的,同时十分丑陋;女的行动也十分敏捷又迅速,力量强大,不过很美。 山冈修志背负的“夜叉”是个母夜叉,头上的双角表明了她“恶鬼”的身份,手持一把死亡镰刀。 “哇!” 萤火虫酒吧门外,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原来,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隔着萤火虫酒吧的玻璃门,看着里面三个人的斗殴。 看到山冈修志背上的纹身,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说道:“原来修志是雅库扎!” 有人想打开萤火虫酒吧的玻璃门,进去看个究竟。 山冈冬子死死地挡在门口。 靓坤也被萤火虫酒吧门外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力,被山冈修志一脚踹到腹胸之间的膈肌上,一阵胸闷气结,然后感到一阵脸疼,扔掉手里的筷子,倒在地上。 山冈修志迅速转身,抓住大友启史的手腕,往墙壁上撞去。 被山冈修志撞了两下,大友启史吃痛,只好扔下手中的刺身刀,被山冈修志一脚踹倒在地。 打到了靓坤和大友启史,山冈修志走到玻璃门前,拉开玻璃门。 刚才跃跃欲试想进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反而不敢向前,往后退成了一个半圆。 山冈冬子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山冈修志的背上,遮住他的纹身。 萤子也急忙跑到大友启史身边,把他扶起来。 只有靓坤没人扶,只好自己爬起来。 大友启史抹去嘴角的鲜血,大声说道:“修志,原来你也是雅库扎。背上有刺青的渔夫,还装什么蒜?哈哈哈!” 山冈修志深深地看了大友启史一眼。 萤子捂住大友启史的嘴巴。 …… 靓坤和大友启史坐在返回东京的火车上,留下萤子在站台上挥手。 大友启史说道:“雅库扎就是雅库扎,这个身份就像我们身上的刺青,是洗不掉的。” 靓坤说道:“不知道以后那位‘夜叉’会怎么样?” 大友启史说道:“在日本,纹身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名片。但凡纹身的人,一定是死性不改的臭流氓,这条根深蒂固的意念,牢牢地锁在了日本人的脑子里。普通人看待我们,就像看待鬼神,敬而远之。” 看着靓坤脸上的淤青,大友启史说道:“很抱歉,本来是想让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的,但是……” 靓坤能说什么呢?只好摇摇头,笑了笑。 第48章 笑面虎朱韬被捕 靓坤一回到香港,就受到韦定邦的紧急召见。 看着靓坤脸上的淤青,韦定邦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靓坤摆了摆手,说道:“在日本遇到硬茬子了。不说了,找我什么事情?” 韦定邦说道:“上面要抓笑面虎朱韬。” 靓坤说道:“开玩笑的吧?想当初,马氏兄弟潜逃台湾,跛豪入狱三十年,他笑面虎都没事。怎么现在又突然说要抓他?” 韦定邦说道:“你也说了,他是毒贩。” 靓坤笑道:“我真的是开玩笑来的。他已经四五年没贩毒了,生意也是以开夜店为主。” 韦定邦说道:“白瑞德总警司到他的夜店857的士高里消费,被他大大地削了面子。” 靓坤说道:“这个白瑞德总警司这么有面子?为了他,就要把笑面虎抓起来?” 韦定邦说道:“那天白瑞德总警司是陪着一个身份很高的人去的。” 靓坤惊奇道:“不是吧?《十奏严嵩》里面状元海瑞是名满天下的清官,都斗不倒的严嵩;‘上海地王’徐阶诬告严嵩私通倭寇,就把严嵩告到了贬为平民,最终饿死街头。真是‘活久见’!” 韦定邦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意思就是,活的时间久,什么事都可能见到。” 韦定邦说道:“都不是你想的这样啦!白瑞德总警司在警察总部的一次会议上,决定要整治一下‘8578的士高’。你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笑面虎朱韬得知消息之后,居然叫嚣要干掉白瑞德这个烦人的苍蝇。笑面虎能得到警方的消息,警方亦能得知他的消息了。白瑞德总警司得知消息后,惶恐不安。一哥一定要搞掉笑面虎,大家都是这个意思。笑面虎是在威胁警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大家都是当差的,怎么可能容忍他?你是什么态度?” 靓坤说道:“我也是警察,当然不能放过他了。” 韦定邦说道:“笑面虎估计已经知道自己被通缉的事情了,已经躲起来了。我需要你帮我收风,把笑面虎挖出来。” 靓坤说道:“我尽力吧!” …… 回到charlesclub,靓坤召来了斧头俊林俊,说道:“警方准备动笑面虎,骆驼能雄霸尖东,全靠他手下的‘尖东双虎’,现在矮脚虎和他离心离德,等笑面虎一进监狱,骆驼就容易收拾多了。现在,你召集人马,随时准备杀进尖东。” 斧头俊林俊欣喜地问道:“坤哥,杀进尖东,是我带队吗?” 靓坤说道:“当然。但是,还得先把笑面虎朱韬刮出来,交给警察。” 斧头俊林俊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把兄弟们撒出去,一定把笑面虎挖出来。” …… 韦定邦带着西九龙反黑组,和标叔带队的重案组,正坐在西九龙警察总部大会议室开会。 西九龙警察总部负责行动的指挥官总警司雷蒙,等大家都坐好后,向韦定邦抬手示意。 韦定邦站起来,关掉灯光,打开投影仪,分析交代着此处行动的要点:“我们这一次反黑组和重案组联手,抓捕的对象叫朱韬,中年男子,44岁到48岁左右,此人表面上是一个正当商人,经营夜总会、进出口贸易等,他的公司账务是亏损的,实则是社团组织东星的一个老大,外号‘笑面虎’,他利用商人的身份贩卖毒品。根据线报,他躲在深水埗的寮屋区,此人出入随从打手众多,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必须谨慎,务必一击即中,万无一失。大家明白吗?” “明白!”*n 众人齐声回答。 韦定邦打开灯。 标叔拿出一叠信封,开始按照信封上的名字,分发给在座的诸位,“现在,大家都过来,打开信封,查看自己的指令,背熟它。每一个人的指令都不一样,一定要严格坚守自己的指令。看完后,到我这里的粉碎机销毁指令。” 各人将自己的命令粉碎销毁后,就分头想这次行动的目的地——笑面虎朱韬的藏身之处深水埗木屋区进发。 深水埗为香港的“贫民窟”,它与浅水湾相比,一深一浅之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区别。 深水埗也是香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看来笑面虎朱韬也深谙“放到大海中才能让一滴水永不干涸”的道理。 韦定邦到达了指定位置,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发现下边都能看清,拿起电台呼叫标叔:“标叔,我到了,现在的位置是木屋的东边山头上,旁边有一排树丛那里。” 标叔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说道:“阿邦,我看到你了,隐藏好自己,随时观察情况。” 韦定邦观察了一会道:“标叔,5号位置发现一名可疑男子,长头发,戴墨镜。” 标叔的临时指挥室设在另一个山头,居高临下也可以监视整个交易现场外景。 听到韦定邦的话,标叔把望远镜转向5号位置,很快便找到了他报告的“长头发墨镜男子”,此时正捧着一份报纸认真地阅读着,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标叔皱着眉想了一下,对着指挥室里的电讯组人员喊道:“朱滔可能还有暗线在现场,让家驹他们小心行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让朱滔察觉到了。” 电讯组立即给现场伪装卧底的所有警员下命令:注意隐蔽行动,身边随时有可能出现朱滔的人。 “总台呼叫家驹、总台呼叫家驹,”标叔亲自抓起对讲机叫道。 “家驹收到!”对讲机里传来陈家驹的声音。 “你附近的那个长头发、戴墨镜、看报纸的男人可能是朱滔团伙的人,现命令你密切关注此人,为抓捕行动顺利进行,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制服。” “明白!”陈家驹简短地回到,虽没有多说一句,却让人感觉到他的自信。 …… 陈家驹说完,便把右手插进上衣的斜口袋里,左手捧着一杯港式奶茶,眼神木讷地走向“可疑目标”的桌子对面坐下,这家伙看似散漫,实则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已经握上了枪柄,一旦对面的人有异动,必定让他知道为啥花儿是这样红。 “老板,十六个白馒头带走。”陈家驹一坐下便大声喊道。 “要不要冷饮?” “不要,不要,我们工地水龙头有的是自来水可以喝,大馒头管够就行。”陈家驹一脸精明地回答。 早餐店老板低声嘟囔了几声“穷鬼”、“活该卖一辈子力气”之类的话。 陈家驹对面的“可疑目标”斜瞥了一眼他后,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又低下了头。 陈家驹发现,“可疑目标”的视线根本没有落在手里的报纸上吗,而是从墨镜上方四处观察。 对上陈家驹的眼神之后,“可疑目标”已经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放下报纸,拿起手边的手提电话就开始拨号。 陈家驹也立即开始行动,三下五去二就制服了“可疑目标”,不仅把对方按倒在地,还打掉了对方的墨镜。 陈家驹这时候才发现,“可疑目标”居然是个女人。 怜香惜玉的陈家驹松了松力气。 落到地上的手提电话已经接通了,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莎琳娜,你那边怎么了?” 莎琳娜奋力挣扎,想拿到手提电话向对方示警。 陈家驹只好收紧对莎琳娜的控制,嘴里还警告道:“别动,老实点,我是警察。” 莎琳娜灵机一动,大声喊道:“警察非礼啦!警察非礼啦!” 听到手提电话那头莎琳娜说出的“警察”两个字,笑面虎朱韬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被警察发现了,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先搏一搏再说。 …… 两个不认识的持枪分子想要过来解救莎琳娜。 陈家驹枪也不拔出,直接隔着口袋扣动扳机。 虽然港岛警察佩戴的这种‘点三八’手枪口径只有0.38寸,且只能填充六发子弹,杀伤力让人尴尬,但是胜在后座力小,极其容易上手,近距离瞄准射击,威力也不容小觑。 击毙了两个持枪匪徒之后,陈家驹这才拔出口袋里的配枪,大声喊道:“通通趴下,不要乱动。” 港岛市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识趣的市民,一听到枪响声,还没听到喊“警察办案”,早就已经全部捂着脑袋趴下了。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让趴在地下的这群家伙通通跑回早餐店里面关门躲避后,陈家驹打开对讲机呼叫道:“有疑犯持枪袭警,已被击毙,同时抓捕了一名女性疑犯,请求下一步指示。” 这时候,标叔督阵的临时指挥部已经乱成一团了,对讲机不停地响着:“一号位置两名伙计受伤,二号、二号位置需要支援,三号、三号三名伙计中枪,需要紧急支援,总部收到没有?对方火力太强,需要紧急支援。” 指挥部焦头烂额,虽然早就预计到这伙毒贩不会轻易束手就擒,但是也没想到会遭受到这么强烈的抵抗,一时间很是头大如斗。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胜报,差点没反应过来。 时间紧急,还是标叔的反应快些,立即抓起对讲机回复道:“家驹,我们会派人过来接收被捕疑犯,你即刻赶往三号位置支援。收到立刻回复!” “收到!”陈家驹回复命令后,又对躲在餐厅里面的人交代了一句:“记住,关好门!千万不要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哪还需要他说,市民鬼精着呢,听到外面不停的枪声,早就锁死了大门,还推了几张大餐桌堵在门口。 …… 三号位置。 “伙计!自己人!别紧张!”又闪进一条巷子里面,家驹看见一名伙计满头大汗地回身,马上便要回手抬枪指向自己,赶紧一手抓住这家伙持枪的手大声喊道。 这时候,陈家驹也顾不着伪装自己了,赶紧拿出口袋里的证件挂到脖子上,把脸上故意抹上的油污擦干净,不然栽在自己伙计枪下就搞笑了。 “报告总部,陈家驹到达三号位置!”陈家驹迅速报告位置后,问道:“伙计,对方有几个人?其他伙计呢?” “受伤的伙计已经撤离。”那个伙计猛擦眼角上从额头留下的大汗,说道:“多少人?三、四、五个,不,不,有七八个匪徒。” 砰砰砰砰…… 如同爆豆一样的枪声把陈家驹吓出一头冷汗,虽然不像那个伙计说的七、八个匪徒,却也有两个男子正举着枪,对着他们所在的巷子口,幸好他动作极其快速,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的交叉火力扫中。 深呼气几口气,平复了下急跳的心脏,在巷子的这头趴下身体,果然看到了两名匪徒的双脚。 原来,搭建在此处的房屋都是用木板搭建的,为了在雨天里不被雨水泡到,搭建时便是先往地里打下木桩,然后再把房子搭建地稍微离地有十数厘米的高度。所以,陈家驹才能从这一边瞄到另一边倒也不奇怪。 这两名匪徒并没有跑,很有可能是专门断后的,在为朱韬等人拖延时间逃走。 伙计脸色苍白的看着陈家驹奇怪地趴在地上,一头雾水。 看着陈家驹趴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奇怪的姿势,小警员终于找回了一点点自尊:看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这个伙计更是不堪。 陈家驹趴在地上,调整了一个方便的姿势后,开始眯起双眼,屏气凝神地抬枪瞄准。 砰!砰! 陈家驹一击即中,一枪打中对面一个家伙的脚。 那个倒霉的匪徒痛呼狂叫道:“啊!我的脚……” 第二个中枪的匪徒抱着中枪的脚,也躺在地上嘶声干嚎道:“艹,我也中枪了!” 好机会!看到两个匪徒的脑袋暴露在视线里,陈家驹屏气凝神,双手托着枪柄,食指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枪爆头,立时毙命。 对面还有一个活人,但是脚受伤了。 这时候,陈家驹枪里面的六颗子弹已射完,他迅速起身,双脚卡在两座木板房之间,磕出枪里的弹壳,填充进新的六发子弹。 转头一看,陈家驹差点没被气死,那个胆小的警员早已经退在自己身后的高处的巷口处。 陈家驹心里暗操一声:麻痹的,如果刚刚和匪徒在底下互相交火时,他从巷口杀出,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即使射不中,起码也能分担一部分火力,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瞄准。 上好子弹,陈家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之后,猛地冲出,对准目标,连开三枪,血泊中又躺下一个匪徒。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三号位置击毙两名持枪匪徒,危机已解除,请求下一步指示。” 临时指挥部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从陈家驹出发赶往三号位置不过十分钟左右而已,这么快便又击毙了两个匪徒。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敌人火力太强,阻挡不住了,已经逃往六号位置。”对讲机再次响起,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和咒骂声。 在标叔的眼神示意下,电讯组迅速通过对讲机下命令道:“家驹,立即赶往六号位置支援,务必拖住朱滔。” 标叔心想:这次行动投入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如果还捉不到朱滔,这个黑锅就背定了。 …… 这时,在六号位置,两个警员缩在一块铁板后面,时不时地把手伸出去开几枪,一名警员把身体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可射击面积,不断地用对讲机呼救,地面上凌乱散落着打烂的垃圾和弹壳。 在他们对面,是两只微型冲锋枪在扫射。 冲锋枪火力这么猛,只要不是神经病,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拿着点三八正面往上冲。 两名持冲锋枪的匪徒子弹射完了,低头换弹夹。 赶来支援的陈家驹猛地探出头,手里的点三八发出的枪声几乎是连成一片。 匪徒们平时疏于训练的害处显现了,半天都没换好弹夹,被陈家驹doublekill了。 现在,朱韬暴露在陈家驹面前了。 这时,朱韬的手下开来了一辆车。 上车后。朱滔大声喊道:“开车,快开车!” 砰!砰! 两枪擦着车身射出,车子不比固定的人形靶子,快速移动中车辆,陈家驹两枪都落空了。 陈家驹在路边找了一辆有钥匙的车,开车追了上去。 ——这车是西九龙警察总部的车。想在路边发现没锁车门,还插着钥匙的车,基本上只能是做梦。 …… 韦定邦也看到了朱韬上车跑了,正往重案组b组指挥官文sir布防的方向跑去,仔细一看,文sir带领的人都没在那。 韦定邦拿起对讲机,马上和标叔说道:“标叔,朱韬开车逃往文sir那里,但是他们人都不在!” 标叔又惊又怒,说道:“什么?文sir他不在?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擅离职守!” …… 山道的特点就是拐弯多,很难把速度提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藤原拓海。 这就给陈家驹追上朱韬留下了可能性。 朱韬的车胎被陈家驹打爆了,司机只好把车停了下来。 司机问道:“老板,车子轮胎被打爆了,怎么办?” 朱韬说道:“下车,都赶紧下车,那好武器,特么的。” 朱韬他们四人刚下车,后面就传来了声音。 “警察,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陈家驹喊道。:“朱韬你们已经被捕了,现在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呈堂证供。” 朱韬的一个手下把枪对准陈家驹,刚要开枪,就被陈家驹一枪打在手腕上,不得不扔掉了手里的枪。 朱韬对陈家驹说道:“我这箱子里有200万美金,你把它拿着,放我走,没人会知道的。” 陈家驹义正辞严地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叫没人知道?朱韬,我现在多告你一条:意图贿赂警务人员。” 尽管朱韬还有两个手下有枪,但是摄于陈家驹的枪法,他们不敢赌,只好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标叔和韦定邦带着大队人马围过来,把他们都一网成擒。 铐人这种粗活当然由手下去做,韦定邦小声地跟陈家驹聊天道:“家驹,他刚才收买你的条件,你有没有心动?” 陈家驹傻不拉几地说道:“我又不缺钱,钱够花就行,心动的什么劲,再说你有命拿,也没命花啊,现在拿了他的钱,以后就得被他控制的死死的。” 第49章 营救笑面虎 笑面虎朱韬被逮捕,靓坤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这是韦定邦对于靓坤“报风”的反馈,至于有没有其他意图,靓坤就不管了。 现在,靓坤最重要的事就是给斧头俊林俊搜罗人马,让他带队杀进尖东。 …… 金巴利道,东星骆驼的陀地。 骆驼对乌鸦说道:“笑面虎刚刚被警察抓走,洪兴的靓坤就派斧头俊杀进尖东,这完全是不给我面子。我一踏入江湖就给大毒枭肥仔坤当贴身保镖,一个人面对九把刀,保住肥仔坤的性命。想当年,李小龙活着的时候,人们都说:拳有骆柄润,脚有李小龙。我的名字都还在李小龙前面。四大探长里的洛哥都要给我面子。这才几年?都不把我骆驼这个东星大总管放在眼里了。” 乌鸦心里厌烦得很,骆驼每天都是把这些什么“肥仔坤”、“李小龙”、“四大探长”挂在嘴边,好像还活在六七十年代。 骆驼说的不烦,乌鸦听得都烦了。 但是,烦归烦,乌鸦也不敢把自己的厌烦表现出来,还得相当捧场地跟着吹嘘骆驼的丰功伟绩:“大哥,江湖上谁不知道您辈分高、人缘好?” 骆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乌鸦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带队杀进尖东的是斧头俊林俊,不是靓坤坤哥。” 骆驼说道:“日本人侵略中国,日本首相又没有到中国来打仗,还不是一样要追究责任。主谋的罪更大呀!你不要因为当过靓坤的小弟就维护他。” 乌鸦说道:“我是说,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好像真的在中国打过仗,还当过关东军宪兵司令,杀死中国抗日志士无数。” “是吗?”骆驼皱着眉头说道,“日本人这么坏的吗?我一直都以为日本人好好的,都好有礼貌,长幼有序,尊卑分明。想当年,我还在当警察的时候,代表香港警察去打拳,35秒ko日本警察拳王。后来,山田组到香港发展,又任命我为山田组盛力会组长……” 说起日本,骆驼又是好一阵自吹自擂。 ——虽然他所说的“日本警察拳王”含金量完全不足,而山田组盛力会也只是山田组的一个三级伞下组织,组长为盛力健儿,骆驼只是舍弟头而并非组长,而且盛力会也早已被山田组除籍。 乌鸦捏着鼻子听骆驼吹了半天牛逼克拉斯,等骆驼吹爽了,才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召集人马跟斧头俊打架?” 骆驼说道:“还能怎么办?既然笑面虎被警察拉了,就想办法弄他出来,这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社团的钱和生意都一向是他在管,他出事就是社团有事。场子丢了就丢了,不要紧,以后再打回来就行了。只要笑面虎没事,我们就不用担心太多。你去问下笑面虎的侄子朱丹尼,笑面虎还准备了什么后手没有?有,就赶紧出招;没有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 面对乌鸦的提问,朱丹尼没好气地说道:“警察跟我叔叔的律师冯律师说,他们怀疑我叔叔贩卖面粉。这完全是没凭没据,诬陷好人来的。乌鸦哥,你也知道,我叔叔已经好久都没粘过面粉生意了。” 乌鸦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叔叔有没有和冯律师说过?” 朱丹尼说道:“我叔叔跟冯律师说的是,让冯律师替他好好打官司。没证据,警方也告不到他。但是……” 乌鸦问道:“但是什么?” 朱丹尼降低声线说道:“你也知道,我叔叔一向风流,有四个老婆,八个女朋友,还有不知道多少情妇。他相信他的那些情妇更胜过我这个亲生侄子。生意上的事情,他都是交给那些女人。就是不知道那些女人能不能对得起他的信任。” 乌鸦说道:“你叔叔的官司,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搞不好还会把老大乃至整个社团也都牵扯进来。全靠女人?哼!女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我想:只有死人才能闭嘴。但是,如果有哪个女人给你叔叔生过孩子的,那就不一样了。” 朱丹尼急切地说道:“没有,我叔叔真的一个后代都没有。” 乌鸦笑道:“你叔叔这么多女人,但是我确实是从来都没有听说他有儿子或者女儿。是不是他藏起来了,不想让外人知道?” 朱丹尼没好气的说道:“不可能的。他放在冯律师那里的遗嘱,我都看过,我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他如果有后代,怎么可能把财产都留给我?” 乌鸦说道:“这说不通啊!他既然不信任你,为什么又把财产都留给你?” 朱丹尼恨恨地看了乌鸦一眼,说道:“他总是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才不让我插手生意的事情,你这下满意了吗?” 乌鸦憋着笑,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说道:“sorry,不好意思啊,丹尼哥,我没别的意思。” …… 听了乌鸦和朱丹尼沟通的全过程之后,骆驼苦恼地摸着后脑勺说道:“乌鸦,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女人身上。但是兹事体大,还是要笑面虎首肯才行。现在只有冯律师才能见到他,替我约一下冯律师。” …… 笑面虎的律师听了骆驼的想法,大吃一惊,说道:“俗话说,雁过留声,水过有痕。朱先生以前的那些生意确实会留下很多证据。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自己就急匆匆的搞这么多动作,我怕打草惊蛇!” 骆驼说道:“我们现在只是有这方面的计划而已,到底做不做,还得你见了笑面虎之后,由他自己拿主意。我现在是宁可被警察抓的人是我,没了笑面虎替我出主意,我是六神无主。” 冯律师说道:“骆先生,我明天就去见朱先生。在得到朱先生的明确答复之前,还请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骆驼说道:“你放心啦!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第50章 模范警察陈家驹 听了冯律师带来的消息,笑面虎朱韬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被警察抓起来而已,还没有被判有罪,外面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怒的是,乌鸦也就算了,骆驼和朱丹尼居然想要将自己的女人灭口,以免自己被法庭判决有罪。 说好的骨肉亲情和兄弟义气呢? 笑面虎朱韬想起:当年15岁时被学校认定为不良少年,遂辍学,同年加入跟父亲同为国民党残部的郭兆皇所创办的社团“东星”,正式开启了他的江湖之路。 得知朱韬加入黑社会后,父亲对他说道:“加入社团,你就不可贪生怕死。你死了,我还有八个儿子,最多伤心三年;如果你给家族丢脸了,这样我会伤心一辈子。” 有了父亲的明言支持,朱韬更加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朱韬加入东星之后,就拜在刚刚退出警队、开始混迹江湖的“骆驼”骆炳润门下。 骆驼空有一身恐怖的武力值,却并不怎么爱动脑筋,属于典型的“蛮汉”。 而朱韬却天生聪慧,脑子比绝大多数人都好使。 两个人组成了一对“黄金cp”,在东星内部名声突起。 朱韬凭借自己的头脑,帮骆驼不断开拓财源、开疆辟土,整个“同字堆”(字堆是东星的堂口别称)包括骆驼自己,俨然都以朱韬为首。“同字堆”的势力都快比得上“同字头”(另一个社团派系,以“同新合”为首,泛属于“四大”之一,与东星并无关系)。 而这个时候,获得了“笑面虎”这个外号的朱韬年仅18岁。 不满足的朱韬,野心越来越大,开始布局人员在警察局,与警察暗箱勾结,共分利益。也就是在他们这群大佬的诱导下,香港警察进入了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社团进新人必定有警察在旁主持,有时警局挑选警员上位,朱韬等人会有投票权。而很多警员都是社团在职人员,或者是曾在职人员。 人生几乎到达巅峰的朱韬还是不满足,将目光盯向了,当时最为暴利的犯罪活动——麻醉品。在他的运作下很快和“跛豪”、“马氏双雄”三分天下。 直到1974年,廉政公署成立,“跛豪”案发,“马氏双雄”潜逃至台湾。由于之前在警局里埋下的诸多人脉,使得虽“跛豪”案发,可却自己始终完好,不曾被牵连,反而变成了一家独大。 颜值虽然一般,却是腰缠万贯,笑面虎朱韬不仅成为很多社团小弟的目标,也成为了很多少女心中的偶像。他娶妻四人,女友八人,个个都是明星模特出身。 直到冯律师带进来的消息,如同一盆雪水浇在朱韬的头上:原来自己的过往种种,什么钱财、权势,不过是镜花水月、沙滩上的城堡,根本经不起考验。 ——朱韬可能还不知道这句名言:永远也不要考验人性!鲁迅说的。 …… 看到朱韬的心情很乱,冯律师说道:“朱先生,要不要我明天再过来听您的答复?” 朱韬神色木然的点点头,脸上已经全无“笑面虎式”的笑容。 …… 韦定邦的办公室里。 韦定邦正在把玩一本账簿。 这是之前靓坤交给韦定邦那本,上面记载了笑面虎多年来麻醉品交易的记录。 拿到这本账簿的时候,韦定邦还对靓坤说过:“这本账簿先放在我这里,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用上的。” 现在是“合适的时候”吗? 韦定邦眉头紧锁,把账簿放进自己的办公桌里的保险柜,锁了起来,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西九龙警察总部雷蒙总警司的办公室门外。 重案组指挥官标叔踌躇满志地对自己手下两组人马的带头人陈家驹和文sir叮嘱道:“这次总算是做出了一场好戏给洋警司看了。一会儿,他夸你的时候,千万要记得谦虚点,不要得意忘形啊!” 文sir斜睨了陈家驹一眼,无所谓地说道:“这种场面我见多了,你对陈家驹说吧!” 陈家驹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靠上级计划周详,调配有方。” 这么标准的官方回应,显然不是陈家驹这个脑袋都是肌肉的家伙能想出来的。看标叔满意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教的了。 标叔说道:“哎,这句话你说对了,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只要回答这句话,他一定会喜欢的。” 片刻后,美女警花秘书打开门,请标叔等人进入雷蒙总警司的办公室。 雷蒙指着标叔,对着陈家驹和文sir咆哮道:“抓捕朱韬的行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不是在街上抓贼,你们不是先包围,然后去木屋区抓人吗?为什么弄得主犯差一点逃走呢?这是怎么回事?周sir(指标叔)没有教过你们吗?” 陈家驹和文sir对视一眼,才说道:“有,周sir说了,全靠上级计划周详,调配有方!” “什么?”鬼佬雷蒙怀疑自己听错了,生气地道。 标叔也是一脸的晦气。 “上级的计划很周详,我们执行计划的时候有漏洞。”陈家驹难得机智了一次。 雷蒙板着脸问道:“为什么有漏洞?” 文sir抢先说道:“如果有漏洞,一定是我们动手之前,陈家驹摆不平那个女秘书萨琳娜,让她乱叫,引起嫌犯的警觉,所以弄得鸡飞狗跳的。” 陈家驹气愤的反驳道:“你还说?朱韬是怎么逃走的,那里明明是你守的!” 文sir一脸无辜地反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甩锅?” “闭嘴!”雷蒙一拍桌子,打断了陈家驹和文sir两人的争执,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叮铃铃……” 一阵电话的铃声,打断了雷蒙接下来要说的话。 “什么事?”雷蒙面无表情的抓起电话,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女秘书的声音:“公共关系科的人来了。” 雷蒙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一个美女督察敲门走了进来,向办公桌后面的雷蒙敬礼,说道:“雷蒙总警司,我是公共关系科的方洁霞督察。新闻发布会已经安排好,那群记者已经等在外面了。” 标叔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新闻发布会啊?什么记者?告诉她们,我们无可奉告。” 标叔的思想还是比较老派,认为记者都是些没有任何节操、写新闻全靠胡编乱造、语不惊人死不休、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显然,标叔的看法一点都没错。 所以,标叔对把记者“招惹”来的方洁霞半点好感都欠奉。 标叔敢对方洁霞无礼,是因为他是个老男人,而且家里还有个母老虎,对方洁霞没有也不敢有任何遐想。更重要的是,标叔是肩膀上一朵花的警司,比方洁霞这个肩膀上两颗星的督察警衔要高出三个级别。 雷蒙示意标叔稍安勿躁,然后说道:“是我联系的公共关系科,让他们安排的。” 标叔马上变脸,一脸恭敬地说道:“那让他们等一等,一会儿就我们就过去。” 雷蒙说道:“好在现在朱韬已经逮捕归案,这次行动也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朱韬钉死,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家驹,这一件案子的新闻发布会,就由你来当发言人。” “啊?我啊!”陈家驹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大鼻子说道。 文sir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看着陈家驹的大鼻子。 雷蒙点头道:“是的,没错,就是你。” 方洁霞说道:“陈sir,你不必紧张,考虑到你的文化程度,我们公共关系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发言稿,你照着念就可以了。等会儿,我先给你看一遍,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先问我。” 雷蒙提醒道:“家驹,这一次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而且是整个香港皇家警察,要注意形象。你先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方洁霞、文sir、陈家驹一起敬礼,离开了雷蒙的办公室。 然后,雷蒙单独留下标叔,说道:“上级说,这次家驹的表现不错,重振了我们警察的威风,决定捧红他。家驹发完言以后,还要安排他去拍警校的招生海报。还有啊,尽量安排他上电视台和报纸杂志的访问。” 标叔问道:“让他上《警讯》,成为模范警察?” 雷蒙点头说道:“是的,我们的上级决定把他塑造成模范警察。‘四大探长’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虽然廉政公署的成立,为香港政府挽回了一些颜面。但是,这就更加映衬着我们警队是如何丢脸的。所以,你明白?” 标叔明白了,这是在争脸面,立正敬礼,回答道:“我的,明白!” 雷蒙竖起右手的食指,像穆托姆博那样摇了摇,说道:“不要学日本人说话,我很不喜欢。我父亲二战时,当过日本人的战俘。” 标叔敬礼的手没有放下,再次挺胸抬头,双脚一并,大声说道:“yes,sir!” 第51章 雷蒙靠在椅子上说道:“回去让家驹打一份报告,我给他升见习督察。” 标叔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早就该升见习督察了,他已经算是晚的了。” “对了,朱滔的女秘书莎琳娜,你控告了她多少条罪?” “和其他人一样,贩毒、拒捕、殴警。” 雷蒙想了一下:“撤销所有控罪。” “啊?撤销所有控罪?”标叔不解的看向林蕾蒙。 雷蒙耐心的给标叔解释了一番,原来他是想要通过此举让莎莲娜转做警方的污点证人,指控朱韬有贩毒的罪行。 标叔说道:“莎琳娜跟朱韬的时间并不长,恐怕她对朱韬贩毒的事情一无所知。” 雷蒙说道:“朱韬敢赌这一点吗?” 标叔又问道:“那保护莎莲娜的人选呢?” 雷蒙笑了笑:“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标叔笑道:“难道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雷蒙说道:“一会拍完照叫家驹上来,看看他什么意思。” 标叔听完雷蒙的话,不由暗暗咂舌,陈家驹这么快就入了雷蒙的法眼了,让他做事还要和他商量一下。 看来,以后陈家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过了几个小时,陈家驹终于应付完了记者,拍好了《少年警讯》和电视台采访,才回到了雷蒙的办公室。 雷蒙抬头看了一眼陈家驹,开口说道:“我想要让你去保护莎莲娜,有问题吗?” “没问题。”陈家驹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心里当然明白雷蒙此举的打算。 雷蒙很欣赏陈家驹的果决,笑着对陈家驹说道:“朱滔现在在拘留所,知道自己的女秘书做了控方证人,你想他会怎么样?” 陈家驹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他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阻止莎莲娜出庭作证。” “所以,你会有危险。”雷蒙盯着陈家驹的眼睛说道。 陈家驹不躲不闪看着林雷蒙的眼睛,十分坚定的说道:“如果想无灾无难长命百岁,那就不要当警察了。” 雷蒙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这句话说得好,我要把这句话印在招募海报上。” “都是林sir教导有方。”陈家驹轻轻的拍了一个马屁。 ……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面虎朱韬对冯律师吩咐道:“告诉他们,让他们先把我那些老婆和女朋友藏起来——这些人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萨琳娜,夏正毅死了之后,是她接手了老夏的工作,现在她被警察抓了,就是现成的突破口。” 冯律师把笑面虎朱韬的话转述给骆驼和朱丹尼。 骆驼问道:“为什么不把她保释出来?” 冯律师说道:“不用我保释,警察直接把她放了,说她已经转做警方的污点证人了。” 朱丹尼奇道:“她做污点证人有个屁用?老夏下去卖咸鸭蛋之前,我们已经放弃面粉生意了,她接手的都是些正行生意。告我们什么?告我们经营亏损啊?” 骆驼说道:“阿虎一向管不住裤裆,谁知道他跟这个臭婊子说过什么?还是听阿虎的,把这个萨琳娜做掉。” 听到这里,冯律师站起来,说道:“各位,违反法律的事情,你们自己私下商量就好了。我话已经带到,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冯律师离开的背影,骆驼啐了一口,说道:“这些律师就是贪生怕死假道学!” 乌鸦咋了一下舌,说道:“这个萨琳娜既然转做警方污点证人,肯定有条子保护她,下手很麻烦。” 骆驼一脸霸气地说道:“反骨仔有条子保护,我们难道就不做事了吗?” 朱丹尼说道:“乌鸦哥,出来混,阿公叫做事,那些小的难道还敢不做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不闯一闯,怎么知道做不到?大不了出个花红啦!谁做掉萨琳娜,赏金五十万,坐完牢出来之后,包他扎职上位。” 乌鸦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朱丹尼一眼,说道:“条子有枪,那些小的拿着西瓜刀,怎么可能打的过?” 朱丹尼说道:“乌鸦哥,你不是还在做军火生意吗?随便给他们几把枪不就行了吗?” 乌鸦说道:“我就算随便给他们几把枪又有什么用?没训练过的人,给他一把枪,还不如给他一条烧火棍。” 骆驼说道:“你之前的大佬,洪兴靓坤,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雇佣军,认钱不认人的吗?而且,他手底下肯定有枪手,花钱请他来做啊!” 乌鸦拿起手提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我打给坤哥,看看他怎么说。” 电话接通之后,乌鸦说道:“坤哥,我们这边现在有些麻烦,想请您帮忙处理一个人。” 电话那头传来靓坤的骂声:“你脑子秀逗了?我是合法商人来的。” 骂完,靓坤就挂了电话。 拿着响着“嘟嘟嘟”提示音的手提电话,乌鸦尴尬的朝骆驼和朱丹尼笑了笑,说道:“坤哥很谨慎,从来不在电话里谈这些事,我刚才忘了。我约他出来谈。” 骆驼不以为然地说道:“别人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靓坤年纪轻轻的,胆子这么小。怎么做大事?” …… 骆驼的别墅楼顶上。 靓坤在乌鸦的引导下,见到了自己闻名已久的东星大总管骆驼。 靓坤说道:“做掉污点证人风险很大,做事的小弟被判二十年都不稀奇,骆驼哥能出什么价码?” 骆驼说道:“你的人做事,你开价吧!” 靓坤说道:“两百万。” 朱丹尼说道:“你干脆去抢好了。” 骆驼伸手止住朱丹尼的话头,说道:“生意都是谈出来的。什么抢不抢的?这么难听!漫天开价,就地还钱。五十万?” 靓坤说道:“两百万!” 骆驼说道:“笑面虎如果全都抖了出来,乌鸦也有份的。他跟过你,你不想看他坐牢吧?五十万?” 靓坤说道:“我派去的小弟如果把我抖了出来,连我都要坐牢。两百万!” 骆驼说道:“今天条子可以因为陈年旧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把笑面虎送进大祠堂,明天也能这样把你或者其他道上的兄弟也如法炮制。这件事不是我们东星一家的事!五十万?” 靓坤说道:“关我屁事?笑面虎虽然这两年没做,但是他做过就是做过。两百万!” 骆驼嘬了几下牙花子,说道:“成交!” …… 陈家驹开车,莎莲娜坐副驾驶,两人就这么一路来到了莎莲娜所在的豪华公寓。 莎琳娜对陈家驹,可没有任何好感。 毕竟,前几天抓捕笑面虎朱韬的时候,陈家驹可是扇了她一个耳光。 而女人这种生物,很记仇的好吧? 等两人来到莎琳娜住处时,莎琳娜不让陈家驹进去。 陈家驹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枪,对准莎琳娜,开口说道:“莎琳娜小姐,我是警署派出来保护你的,不论你愿不愿意,我在执行公务。你若是不同意,可以直接去投诉。但是,在此之前我肯定不能离开,否则就是渎职,我会受到处分的。因此,为了保证我不丢工作,所以你要么让我进去,要么你关门后,我一枪轰开门锁进去。你可以自由选择,我不介意!” 莎莲娜:“……” 看着一脸凝重,而且还手持手枪、杀气腾腾的陈家驹,在经过短短的接触中,她还是可以看出来,这家伙绝对是认真的。 “你不能这样,小心我投诉你。”莎琳娜咬牙切齿的开口。 她显然已经发现,这个喜欢使用暴力的破坏大王陈家驹,可比一般警察难搞多了。 简直就是死脑筋、犟驴、根本不可理喻。 而也正像莎莲娜想的那样,对于莎琳娜的所谓投诉,陈家驹嬉皮笑脸的说道:“无所谓,随意。反正总督察雷蒙是我亲哥,就算有投诉他也会帮我压下来。” 听到这句话,莎琳娜瞬间感觉天雷滚滚。 她简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甚至就连撒谎的话都能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莎琳娜说道:“陈家驹,雷蒙总警司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是个鬼佬,怎么可能是你亲哥哥?” 陈家驹说道:“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行不行?总之,你答应了担任污点证人,我就要贴身保护你!” 莎琳娜都快抓狂了,“我根本没有答应当什么污点证人!” 陈家驹说道:“你要是没答应,光凭你给朱韬通风报信,就可以定你阻差办公的罪名,根本不可能放你出来。” 莎琳娜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帮你们警方证明什么?” 陈家驹说道:“你如果现在想反悔,我马上送你回拘留室。” 莎莲娜被香港警方的无耻深深震惊了。 陈家驹顺利都进入到了莎莲娜的豪华公寓中了。 嘶…… 虽然说都听说过毒枭有钱,陈家驹还是被眼前这公寓给震惊了。 上下两层,布局奢华,这特么才叫豪宅啊! 相比之下,自己住的地方,简直连狗窝都不如好吧? “你住这一层,上面是我的私人领地,你不允许随意上来。”莎琳娜说完就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陈家驹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证人保护计划而已,根本无需那么严密,否则直接派出vippu,也就是传说中的g4保护政要组就行了,也没必要让他一个人过来。 要知道,过来之前,标叔已经交代过了,“安全第一”。 关于朱韬的犯罪行为,莎琳娜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警方让莎莉娜转做污点证人,本来就是想逼迫朱韬威胁证人,甚至买凶杀人。 警方这是在赌,也是在钓鱼执法。 从法律原则上讲,钓鱼执法是违规的。 但是,谁叫陈家驹没文化呢? 第52章 交易 莎琳娜家的门铃响了。 陈家驹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到门外只有一个人。 于是,陈家驹把门拉开一条缝,门上的链子都没有取下来。 隔着门缝,陈家驹说道:“不买保险,其他的也什么都不买。” 门外的人正是靓坤。 靓坤微微一笑,说道:“陈sir,装作不认识就没意思了。之前,你在餐厅抓贼的时候,还借用过我女朋友的,你忘记了?” 陈家驹腼腆地笑了,说道:“不好意思,我抓贼比较多,不太记得了。” 靓坤说道:“没关系。我来这里是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陈家驹说道:“你刚才也应该听我说过了,不买保险,其他的也什么都不买。” 靓坤说道:“我知道,笑面虎朱韬的秘书莎琳娜小姐就住在这里……” “打住!”陈家驹截断靓坤的话头,说道:“我还以为东星的杀手会过来,没想到来的是洪兴的人。但是,你一个人闯过来,是不是太没有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了?” 靓坤笑道:“陈sir还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大家彼此彼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西九龙重案组的大队人马应该都埋伏在附近吧?” 陈家驹不擅长撒谎,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把他出卖了。 靓坤把一本账簿从门缝递过来,说道:“这是我的出价。” 陈家驹接过账簿,打开来翻了几页,又合上,举着账簿,问道:“这是什么?” 靓坤说道:“这是笑面虎朱韬贩毒的账簿。” 陈家驹问道:“你想要什么?” 靓坤说道:“里面那个靓女,拿来糊弄骆驼那些人。” 陈家驹说道:“你别想。” 靓坤说道:“你也知道,那个靓女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如这本账簿有用。你们无非是想用这个靓女钓鱼而已,现在我这条鱼送上门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家驹说道:“她也是个人,也是一条性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靓坤说道:“我保证她不会死,你也知道,我最怜香惜玉了。” “举起手来!” 这时,西九龙重案组的埋伏已经围上来了,从四面八方把靓坤包围起来。 标叔越众而出,说道:“东星没人了吗?还要请洪兴的坤哥出来帮忙他们杀人?” 靓坤举起手,说道:“我已经跟陈sir说过了,我是来交易的,不是来杀人的!” 一个便衣警察把枪插回枪套,走上来,把靓坤从上到下都摸了一遍,回头对标叔点了点头。 标叔放下枪,插回枪套,双手叉腰,说道:“你拿什么交易?我们已经拿到账簿了,不把人给你,你也没办法。” 靓坤说道:“陈家驹不懂,标叔你不会也不懂吧?钓鱼执法本身就是违法的,是政德摧毁道德的必然表现。与其留着这个靓女,害得你们自己被投诉,不如交给我啦!” 标叔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没有携带攻击性武器,那就不是危险人物,我们警方也不会没有证据就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收队!” 听了标叔的话,众多警察收起枪,开始鱼贯离场。 标叔对门里面的陈家驹说道:“家驹,你也收队!” 陈家驹焦急地说道:“标叔,我们走了,莎琳娜小姐就会有危险!” 靓坤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标叔。 标叔说道:“那你就帮莎琳娜小姐把门关上。如果这位靓坤先生擅闯民宅,你再逮捕他也不迟!” 靓坤说道:“如果莎琳娜小姐自愿跟我走,那就不违反法律喽。” 陈家驹还不想走。 标叔急了,说道:“家驹,听从命令!” 面对标叔,陈家驹是无法反抗这位视自己如己出的警界前辈、好上司的,只得怏怏不乐地关上门,跟着标叔离开了。 陈家驹关门的声音很大,已经吵醒了莎琳娜。 莎琳娜走下楼,发现陈家驹不在,门铃声又响起来了,还以为陈家驹出门,被关在门外了。正想不开门,逼走陈家驹。 无奈之下,靓坤只好站在门口大喊:“莎琳娜小姐,请开门!” 莎琳娜听出来,这不是陈家驹的声音,打开门一看,是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 莎琳娜问道:“请问你是谁?” 靓坤硬挤进房间,全然不顾莎琳娜的报警威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给你十分钟收拾东西,然后跟我走。现在,你很危险,只有我能保护你。” 莎琳娜说道:“你们警察真是无聊,不是让那个大鼻子保护我的吗?怎么换成你这个小白脸了?” 靓坤说道:“我不是警察。” 莎琳娜奇道:“那个叫陈家驹的警察呢?” 靓坤说道:“经过我的劝说,他自己走了。” 莎琳娜说道:“我不信,那个陈家驹简直就是死脑筋、犟驴、根本不可理喻,我那样骂他,他都不走,怎么可能你一劝,就把他劝走了?” 靓坤说道:“我已经把笑面虎朱韬的犯罪证据交给他,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当然就会走了。” 莎琳娜说道:“那我还有什么危险?” 靓坤说道:“因为那些警察会对外宣布说,是他们在你家里拿到犯罪证据的。” 莎琳娜急了,说道:“这……这……这也太无耻了,你居然这样陷害我,你知不知道那些社团都是没人性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们并没有说谎,不是吗?”靓坤说道:“所以,我会带你去见那些社团的老大,告诉他们,是我把你从警察手里抢过来的,但是笑面虎朱韬的犯罪证据已经被警察抄走了,让他们对营救笑面虎朱韬彻底死心。这样一来,你就变得无关紧要了,也就安全了。” 莎琳娜说道:“你不怕我把你抖出来?” 靓坤说道:“我相信,你也跟警察说过,对于笑面虎朱韬的犯罪事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警察信了吗?没有!你告诉那些社团老大,是我把证据交给警察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不想你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所以才会帮你。如果你狗咬吕洞宾,有什么后果,就只能你自己承担了。” 莎琳娜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说道:“谢谢你!” 靓坤说道:“不用谢,有人花了两百万,请我解决你的问题,我拿钱办事而已。” 第53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 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莎琳娜,听到警察已经得到贩毒账簿的消息,骆驼一把扫掉了眼前桌面上的酒瓶和酒杯,站起来,指着靓坤的鼻子,骂道:“靓坤,你特么的是不是耍我?” 靓坤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来,直视着骆驼的眼睛,问道:“骆驼哥,我怎么耍你了?你叫我解决这个女人,我已经把她带到你面前来了,任你处置。倒是你,可从来没有告诉我,她是笑面虎贩毒案件的重要证人,连我自己都差点折在条子手里。” 骆驼说道:“重要个屁,重要的是那个账簿!” 骆驼弯腰,隔着茶几,一把揪住莎琳娜的衣领,把莎琳娜从沙发上提起来,恶狠狠地问道:“那本账簿怎么会在你那里?” 莎琳娜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警察是从一幅油画后面找到的,那幅油画是朱先生送到我家里去的。哇!我什么都不知道。” 莎琳娜哭了,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被骆驼吓到了。 骆驼松开莎琳娜的衣领,把莎琳娜扔回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告诉我说账簿被老夏偷走了,然后又在你家里被警察抄走了。他这是自作自受!” 骆驼发觉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更加生气了,抬脚把身前的玻璃茶几踏得粉碎,指着门口骂道:“滚!都给我滚!” 靓坤转头把莎琳娜扶起来,抄着莎琳娜的腰,说道:“骆驼哥心情不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 有了贩毒的账簿作为证据,冯律师再是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帮笑面虎朱韬把贩毒的罪行打掉,只能帮笑面虎朱韬认罪,并请求轻判。 旁听了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不少人安心了。 骆驼、朱丹尼安心了——笑面虎朱韬哪怕是听到自己被判处和“跛豪”一样的三十年刑期,也没有惊慌失措地把骆驼、朱丹尼等人抖出来,换取法庭的宽大为怀,而是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 雷蒙、标叔安心了——笑面虎朱韬认罪伏法,他们的功劳板上钉钉了。 政府律师(即检控官、公诉人)安心了——笑面虎朱韬被判有罪,且没有上诉,他在法庭上的胜率又增加了一点,为他日后升任法官又增加了一点资历。 唯有陈家驹的安心最简单——他又把一个罪犯绳之以法了,而且他还在法庭上看到了莎琳娜,并没有被灭口。 走出法庭之后,莎琳娜心有余悸地向靓坤问道:“为什么朱先生不质疑那本账簿的来路?” 靓坤没有回答莎琳娜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莎琳娜另一个问题,“你认为,为什么有的字头很猛,有的人会很猛,说尖沙咀哪条街是他的?” 不等莎琳娜回答,靓坤接着说道:“不是因为他能打,不是因为那个字头人多,因为他有后台,有靠山,我打赢你都没用,回头你找差人拉我,我有再多小弟都不够填这个无底洞。但是你没有这种背景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你是李小龙都不行!笑面虎朱韬的后台老板叫他低头认罪,他敢不低头吗?既然已经低头了,就无谓再去节外生枝了。” 莎琳娜问道:“真的这么黑暗?” 靓坤说道:“全世界都是如此,没有保护伞,没有水喉老板,哪来的字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靓坤问道:“需不需要我送你?” 莎琳娜说道:“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好了。” 靓坤又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莎琳娜说道:“我想当警察,打掉你们这些社会败类的保护伞,让你们违法乱纪的行为无所遁形。” 靓坤上下打量了莎琳娜一番,问道:“小姐,你今年贵庚啊?” 莎琳娜十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说道:“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最高机密?” 靓坤说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比较少见。” “要你管!”莎琳娜啐了靓坤一口,扭头向公交车站走去。 …… 在团体比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赢球不可怕,缺谁谁尴尬。 没了笑面虎朱韬作为谋主,骆驼和乌鸦带领下的“同字堆”,很快就被斧头俊林俊带人打得溃不成军。 虽然仍然财力充沛,但是在将财力转化为战斗力这一点上,骆驼和乌鸦显然差了笑面虎朱韬不止一筹。 随着一家家场子被斧头俊林俊打下来,骆驼发现,同字堆好像连陀地都快要被丢掉了,自己这个东星大总管都快要变成东星大笑话了。 向斧头俊林俊或者靓坤求饶这种事,骆驼真的是拉不下这个脸。 乌鸦说道:“大哥,现在不是讲脸面的时候了,现在其他字头,不是准备看我们笑话,就是准备咬我们一口。再等下去,我就怕连讲和的本钱都没了。” 骆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好一咬牙一跺脚,说道:“你打电话,约靓坤出来谈下!” 乌鸦打完电话之后,对骆驼说道:“大哥,讲好了。坤哥说,他明天下午会到你家上门拜访的。” 骆驼说道:“乌鸦,难得你这么讲道义。我之前还怀疑你,会不会反戈一击,再回到靓坤那边去。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乌鸦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大哥,我当初被陈耀逼得进退两难,退出洪兴,过档东星,拜入你门下的时候,就发过誓:只要大哥你让我平地一声雷,扎职红棍,我就死心塌地跟着大哥你,永远不再回洪兴。我的心意,关二哥知道!” 骆驼说道:“不光是关二哥,我也知道!” 乌鸦说道:“但是,明天见了坤哥,大哥你怎么说呢?” 骆驼说道:“我是元朗人,大不了,我带着兄弟们回元朗。我们在尖东是不行了,但是元朗那班乡下人哪里够我打的?等我积攒实力,尖东这块地盘,我迟早要卷土重来。” 乌鸦崇拜地说道:“大哥就是大哥。只要我们这班兄弟没有散,一定能打回来的。” 骆驼一脸不忿地说道:“洪兴现在在尖沙咀,有两个大佬,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斧头俊林俊,一个是靓坤的大佬,另一个是靓坤的小弟。依我看,他们迟早打起来,就看到时候,靓坤如何应付。” 第54章 骆驼的演艺生涯 靓坤来到骆驼家,不仅接受了骆驼的求饶,准许骆驼带着手下退到元朗谋生,而且还给骆驼带来了一个新财路——投资电影。先当演员,熟悉制作流程,然后自己投资。 听乌鸦说过骆驼的为人,靓坤觉得骆驼就是个“表演型人格”,不当演员太可惜了,更别说他还顶着一张熟脸。 靓坤把戏路都帮骆驼想好了——专门演黑帮老大,犯罪集团头目,本色出演。 靓坤给骆驼安排的第一部戏就是《英雄本色》。 导演吴雨森,副导演肥晶,编剧张恒。——这都是靓坤高薪聘请来的专业人士。 几个主角暂定为:小马哥的扮演者乌鸦,宋子豪的扮演者骆驼,谭成的扮演者华弟。 …… 定下了演员之后,靓坤就带着几位主演来到了土瓜湾,宋子豪的酒吧。 ——毕竟,《英雄本色》是宋子豪的故事,不经宋子豪同意就拍,那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宋子豪对靓坤说道:“你把我自己的故事搬上荧幕,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如果是阿杰和我还有龙四爷的事情……” (此时,《英雄本色2》的剧情已经完结,宋子杰已死,宋子豪继续经营酒吧,小马哥的弟弟阿健回到宿舍美国继续经营餐厅,龙四经历剧变决定重出江湖,他认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靓坤说道:“我当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在电影里告诉所有人,你是警方的金手指,这点你放心好了。” 宋子豪又问道:“阿坤,你准备让谁来扮演阿杰?” 靓坤说道:“我想让花塔饼来扮演阿杰。” 宋子豪问道:“花塔饼是谁?你怎么不把他带过来?” 靓坤递给宋子豪一张照片,说道:“花塔饼是我的小弟凡士林的亲弟弟。这小子是个歌手,也演过一些电影。现在,他在大陆走穴,没办法过来,但是他的照片我带过来了,你看看。” 宋子豪看着照片,说道:“还蛮靓仔的,关键是长得和阿杰很像,阿坤你有心了。” ——这张照片是靓坤在确定《英雄本色》这个项目之后,就请专业化妆师给花塔饼化妆定妆,按照靓坤记忆中宋子杰的样子不断调整,四五分像总是有的。 靓坤说道:“豪哥,你同意的话,这个角色我就交给他了。” 宋子豪说道:“其实,我知道一个人,更像阿杰。” 靓坤问道:“你说的是谁?” 宋子豪说道:“就是何耀文!” 靓坤心道:何耀文当然更像了。 何耀文就是本时空中,与谭咏麟争霸歌坛的那个人。 靓坤说道:“何耀文和我公司的一姐方艳梅是好朋友,请他来也不是办不到。但是,花塔饼毕竟是自己人……” 宋子豪说道:“好吧,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只是希望他能把阿杰演好。” 提到宋子杰,让宋子豪有些伤感,声音都有些哽咽。 好在,宋子豪也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说道:“阿坤,你把我的故事拍成电影,是抬举我了,我很高兴!几位老大,今天喝的酒都是我的,来,大家干杯!” …… “坤哥,我敬你一杯。”趁着热闹,乌鸦从位置上站起来,倒了满满一杯酒,“谢谢您对我的照顾。” 一仰头,乌鸦一饮而尽。 没说的,就是高兴。 剧本他已经看过了,名义上他是男二号,男一号是饰演宋子豪的骆驼。 实际上,小马这个角色才是英雄本色中最出彩的一位,台词与对话比男一号都多,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要知道,这可是投资两百万的大电影,不是小打小闹。 乌鸦能想象电影上映后他得有多火爆,一夜火遍全香港乃至整个东南亚都不是不可能。 靓坤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给乌鸦面子了。 乌鸦兴奋地说道:“我乌鸦出来混,跟过三个老大。关二爷保佑,也是我乌鸦运气好,每个老大都对我很好。” 骆驼也高兴地举起酒杯说道:“所以,我常常教导你,出来混,跟对人很重要。阿坤,我跟你干一杯。” …… 确定了主演之后,配角就好说了。 比如,宋子杰由花塔饼来演,宋子杰的女朋友这个角色,自然就交给了苏小妹。 花塔饼和苏小妹是靓坤着力打造的“金童玉女”,现在在香港和内地的知名度都不低,除非是宋子豪这样老套的家伙,年轻人都认识他们。 虽然在舞台上和花塔饼还像是那么回事,但是私下里苏小妹从来都对花塔饼不假辞色,这让花塔饼很有些苦恼。 …… “坤哥!”看到靓坤过来,华弟主动站起来给靓坤拉了张椅子。 骆驼和乌鸦也站起来问好。 靓坤坐下说道:“怎么样,骆驼哥,乌鸦,拍戏还习惯吗?” 骆驼大包大揽地说道:“当老大嘛!我当几十年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是什么走位啊,机位啊,这些专业的东西太麻烦了。” 乌鸦说道:“玩世不恭又忠心义气,那不就是我本人吗?没问题的,毛毛雨啦!” 靓坤对华弟说道:“你是金像奖影帝,专业上面多帮帮骆驼哥和乌鸦。” 华弟说道:“没问题的,坤哥,你放心好了。就是………” 靓坤说道:“有话直说吧!” 华弟说道:“就是这个角色实在是太……” 靓坤说道:“你是专业演员,演了反骨仔,难道就真的是反骨仔吗?” 华弟说道:“我就怕演的太好了,以后上街被人骂。” 靓坤说道:“你应该把被人骂当作褒奖,这说明你演的好。” 华弟说道:“还有,我被台湾封杀的事情……” 靓坤说道:“难道听到蝲蝲蛄叫唤,就不种地了吗?只要片子拍的好,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我相信台湾人也是一样的。” …… “豪哥,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干完这次我就准备收手。” “你收手,我们怎么办?” “做我们这一行,早晚是要寻求退路的,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完蛋。 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去台湾我如果出事,以后这边的生意就由你负责,让谭成辅助你。” “豪哥,我不行的,让位的话你直接让给阿成吧。” “小马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不行的。” “你也知道不行啊,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很行呢。看几本黑手党的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处处学人摆威风,你还没上位呢!……我问你,有被枪指过头吗?我有啊!那是十二年前,我和豪哥第一次带货去印泥。那边的老板请我们去夜总会给我们接风,我说错了一句话,被人用两支枪指着我的头,逼我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我吓得尿裤子了,没办法,豪哥为了不让我难堪,帮我喝了,喝了一整瓶威士忌。后来,你知道怎么了吗?那帮人说我们不懂规矩,然后用四支枪指着我们的头。你知道他们要我们喝什么吗?喝肾水啊,在夜总会里面,当着上百人的面喝肾水。你没得选的。那是我第一次哭,哭的像个孩子。当老大,哪有那么容易!” 噗…… 突如其来的一声笑,打断了所有意境。 咔!!! 大导演吴森雨气急败坏,拿着剧本走了过来,无奈的说道:“骆驼哥啊,你怎么笑场了呢?” 骆驼穿着西装,无辜的摊手道:“乌鸦念这句台词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也逼过别人喝肾水,当时那家伙一边喝一边哭。现在,乌鸦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再也忍不住笑了。” 吴雨森说道:“骆驼哥,你现在是宋子豪,这段经历你要感同身受,觉得非常屈辱才行。咱们调整一下,再拍一次吧,真的不能笑场了。” 英雄本色片场上,正在拍摄宋子豪去台湾前一天,和小马哥还有谭成二人喝酒的片段。 扮演宋子豪的骆驼几次笑场,换成别人,以暴脾气出名的吴雨森早开始骂街了。 偏偏骆驼身份特殊,人家是真正的老大。 打不得骂不得,太重的话都不敢说,弄得吴雨森有些后悔接这部片子了。 “还要重来,有没有搞错啊?这都重来四次了!”骆驼自己也很不爽,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喝道:“休息一会儿再拍,这么热的天,还要我穿毛衣。你们不中暑啊,我都要中暑了。” 香港气温炎热,四月堪比北方的六月。 这几天又赶上气温回暖,外面一件风衣,里面一件羊毛衫,能把人热死。 “大哥,消消气,吃块西瓜。”乌鸦抱着一块西瓜走了上来。 骆驼接过西瓜,一脸的满意,赞许道:“还是你小子有眼力。” 吃着西瓜,又没好气的嘟囔着:“我真是脑袋抽筋了,才会答应你们来拍什么电影,看电影的时候还觉得挺过瘾的,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之前,我还埋怨我作为男一号,戏份太少,现在就算是跪在我面前求我加戏,我都不干。” 第55章 片酬 拍完《英雄本色》,骆驼也算是对演员这个职业有了初步的认识——那就不是人干的。 骆驼对靓坤说道:“早就听人说演员不是人干的活儿,要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是猪食。我虽然没有吃猪食,但是真的受了很多辛苦:就为了反映一个五秒多钟的镜头,我被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但是,无论怎样,只要我受的这些罪,能换来一出好戏,我也就苦而无憾了!” 除了鼓掌,靓坤还能说什么? 实话实说,骆驼能够成为东星大总管,固然是因为笑面虎朱韬需要他这么个傀儡式的大佬,也有他自身的闪光点。 虽然叫苦连天,但是只要是缓过来了,骆驼又能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拍摄中,绝对对得起靓坤开给他的片酬——二十万港币。 是的,骆驼的片酬就是二十万港币。 骆驼对于这个价格一点都不嫌少,他对靓坤说道:“这个片酬,我真的不嫌少。这些钱来的没风险,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担心警察来拉人;可以直接纳税,不用再去洗,没有手续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 花塔饼则对自己的片酬不太满意:“才五万?坤哥,我演别人的片子也拿得到五万啊!” 靓坤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给骆驼才多少?二十万!别人东星大总管都没说什么。” 花塔饼撇撇嘴说道:“没想到堂堂东星大总管就只拿二十万就满足了,也就是我的四倍而已。” 靓坤说道:“你以为呢?我们这些老大,平时给那些场子看场,一般也只有百分之十的干股包干;小弟过生活全靠代客泊车。夜场老板,尤其是大型夜场的老板,场地加装修,再加上各种东西,一个场子就是几千万投资,人家只是想安安稳稳一点赚钱。如果我们闹得太过分,那些老板可不是散财童子。所以,江湖上砸场子之后,接着看场,都是要负责赔偿装修的。你以为能赚多少?” 花塔饼说道:“怪不得很多老大都开装修公司。” 靓坤说道:“还有一点,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贼抢到了一百万,把这些钱洗干净之后,他能得到多少钱?” 花塔饼说道:“不知道。” 靓坤说道:“你猜猜看。” 花塔饼试着说道:“八成?八十万?” 靓坤说道:“七成。” 花塔饼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我猜的还挺准。” 靓坤撇了花塔饼一眼,说道:“是手续费七成,洗完之后只能拿到三成,也就是三十万。所以,骆驼哥才会满足这个价钱,因为这和抢银行抢到一百万的收益是差不多的。你小子就别贪心了。” …… 没错,《英雄本色》的拍摄部分已经完成了,靓坤应该给所有演员发片酬了。 之前,只是说价格,现在是真金白银给钱了。 事实上,凡是社团用来洗钱的片子,基本上都是不给片酬的。即便不是用来洗钱的,有社团背景的投资人也经常赖掉演员片酬,就连圈内的许多明星在拍完作品后都很难拿到片酬。 片子一拍完,靓坤就付清片酬,真的是电影界的一股清流。 第56章 主题曲 《英雄本色》所有镜头拍完,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靓坤在这一块能帮忙的地方有限,只能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做点事情——主题曲。 王杰问道:“坤哥,我们公司也有不少歌手,为什么要请何耀文来唱《英雄本色》的主题曲?” 靓坤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让谁来唱《英雄本色》的主题曲?” 王杰说道:“花塔饼啰!他主演,然后再唱《英雄本色》的主题曲,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靓坤说道:“我记得你也说过,花塔饼最多就是个口水歌歌手,我担心他把好歌糟蹋了。原唱不如翻唱,很丢人的。” 王杰说道:“花塔饼是自己人。” 靓坤的脸色冷了下来,说道:“我们把他当自己人,他却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王杰问道:“怎么了?” 靓坤说道:“这部《英雄本色》,我给他五万块的片酬,他还嫌少。” 王杰说道:“龙威上部片子的片酬过千万了,现在很多人都被这个新闻刺激到了。” 靓坤说道:“龙威有日本市场,一部电影有龙威,就能打进日本市场,被日本观众认可,这就叫票房号召力。也就是说,他是按照亚洲顶级明星的价格拿片酬的,并不能简单当做香港明星来对待的。你看看,除了龙威,还有其他人能拿到这么多片酬的吗?华弟才拿到了一万块港币的片酬,为什么华弟不说什么?华弟去内地拍过戏,内地演员才拿多少?我听说:一个演技不弱于华弟的演员,才拿五块钱一天;《少林寺》这么火,主演李联捷片酬多少?才一天一块钱。” 王杰说道:“但是,我怕……” 靓坤问道:“怕什么?” 王杰说道:“赵老六对待部下一向‘孤寒’(刻薄、吝啬的意思)。有一次,大导演张彻带了一伙武师在拍外景。赵老六突然心血来潮,担心在外景地拍片的‘龙虎武师’吃空额,便叫一位女员工换了一大袋的‘大饼’(港币一元硬币)到现场去派饭钱——每人两块,还吩咐那位女员工要点人头算。这一下可惹恼了那些龙虎武师们,他们认为这是赵老六对他们的人格的侮辱,便全体罢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张彻出面打圆场,才平息了这场风波。又有一次,高宝树在拍《风飞飞》时,片场食堂做馒头的厨师,因为有事,请了一天假,食堂里没有馒头供应。剧务就签了一张采购单,到总务那里去申请20块钱到外面去买一百个生煎馒头作为道具,请赵老六批准。赵老六接过采购单一看就觉得不对,生煎馒头在片场食堂是卖一毛钱一个,采购单上写的是二毛钱一个,而且还要去尖沙咀买,来回汽车烧的汽油再加上汽车折旧,那该是多少钱一个呢?赵老六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不仅不合算,而且是欺负他不了解行情,于是大笔一挥写下了两个字:‘不准!’结果,正式演员、特约演员、场记、武师全都化好了妆,因为等不到生煎馒头,戏拍不成了。但是,他们拍片的酬金还得照拿不误啊一一就这‘不准’两个字,白白地让赵老六损失了一万多块钱,而他省下来的,仅仅是区区的二十元罢了。” 靓坤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孤寒’?还是说我会像赵老六一样发达?” 王杰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因小失大。” 靓坤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王杰接着说道:“花塔饼在歌坛小有名气,算是个当红偶像,当初请他加盟《英雄本色》,打的就是话题与票房的主意。因为片酬的事情,大家搞生分了,实在得不偿失。” 靓坤这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在靓坤前世,《英雄本色》开拍的时候,几个主创人员混得都不怎么样:导演吴宇森在新一城台湾分公司坐了三年冷板凳,狄龙韶华已逝老得无人问津,周润发背着“票房毒药”的称号不得翻身,三个失意的男人凑在一起,拿出十二分的努力,这才有了《英雄本色》这部经典之作。找张国荣演宋子杰不是吴雨森的主意,做这个决定的人是制作人徐克。张国荣在歌坛如日中天,请他这位当红偶像加盟《英雄本色》,徐克打的便是话题与票房的主意。这和后来《满城尽带黄金甲》找上周杰伦、《十月围城》惊现春哥是一个道理,无非是为了借助他们在歌坛的影响力吸引观众的眼球,制造舆论话题。 靓坤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行,就听你的。你告诉花塔饼,如果《英雄本色》的票房大爆,我再给他五万,作为红包。但是,主题曲不给他,也别提主题曲的事情。” 王杰说道:“我不跟他提起,他跟我提起怎么办?就算不提,他知道了之后,心里也会有芥蒂啊!真的非要给何耀文吗?” 靓坤咬了咬牙,说道:“何耀文虽然是赵老六的人,但是也是方艳梅的好朋友,就当是对方艳梅的感情投资了。这首主题曲《当年情》,先给你看看。” 靓坤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杰。 王杰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低声哼唱了一遍,把纸折起来,说道:“这真是一首好歌,花塔饼可惜了。” 能不是好歌吗?在靓坤前世,《当年情》作为电影《英雄本色》的主题曲,由张国荣演唱,粤语版为黄沾作词,普通话版为詹德茂作词,顾嘉辉作曲。粤语版收录于张国荣1986年10月发行的专辑《爱火》中,普通话版收录于1986年11月26日发行的专辑《英雄本色当年情》中。1986年,《当年情》获得十大中文金曲奖以及十大劲歌金曲奖。2014年4月,韩国三大电视台之一的kbs评出“韩国人最难忘的六大影视金曲”,《当年情》是唯一入选的华语歌曲。 第57章 新的娱乐模式 斧头俊林俊强势杀入尖东,其实太子也是出力颇多的。 但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很快,斧头俊林俊的小弟和太子的小弟就开始出现冲突。 尖东就是这么大一点,打天下的时候,“人多好种田”;坐天下的时候,“人少好过年”。 斧头俊林俊的小弟和太子的小弟因为代客泊车的生意吵起来了。 太子的小弟说:“都是洪兴的兄弟,我在洪兴的地盘赚钱,天经地义!” 斧头俊林俊的小弟说:“这块地盘是我老大的,你踩进来就是不对。” 太子的小弟说:“你老大的地盘,还是我老大出力帮忙打下来的。” 斧头俊林俊的小弟说:“你老大出力,我老大已经包红包给他了,大家已经两清了。” 太子的小弟说:“你说两清就两清?” 这种嘴巴官司是很难打出输赢的。 帮腔的、站台的、看热闹的倒是越聚越多,就连斧头俊和太子都惊动了。 斧头俊林俊和太子都是极力约束自己的手下小弟。 但是,小弟也是要过生活的,老大如果不能给小弟带来好处,手下的人很容易就会散了。 于是,靓坤来到尖东陪太子和斧头俊林俊吃宵夜,“顺便”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靓坤一边吃,一边听太子和斧头俊林俊讲述冲突发生的过程,放下筷子,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为俗话早就说过了‘顺得姑情失嫂意’。我倒不是说你们两位,而是下面那些小的。总会有人失业,这样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才有价值。但是,我们又不能完全解决失业的问题。” 太子和斧头俊林俊听得一头雾水:“失业问题?” 靓坤说道:“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早就对资本主义的失业问题进行过分析:资本主义的私有性质,决定了雇佣劳动者为资本家的利润服务。当对资本家有利时,则增加雇佣劳动者,而利润减少,那么资本家就依靠裁减雇佣劳动人员,节约劳动力成本。资本家与劳动者处于不稳定的关系中,吸收与排斥交替发生,自然失业问题就常年存在。” 太子问道:“尖东也不止我们一家社团,真的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靓坤说道:“其实,对我们的利益而言,小弟失业越多,其实越有利,因为我们给小弟的好处就可以大大压缩。保持庞大的失业人口,是我们的利益所在。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的每个小弟都有事可做,那么他们提出提高薪水要求更加有恃无恐,就会直接降低我们的利润率。让一些小弟无事可做,有利于保持小弟们旺盛的进取心。” 太子皱着眉头说道:“但是,现在这样每天自己人吵来吵去,这也不是个办法。” 靓坤说道:“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创造就业。” 斧头俊林俊问道:“这个东西怎么创造?” 靓坤说道:“新的娱乐模式。” 斧头俊林俊和太子齐声问道:“什么新的娱乐模式?” 靓坤说道:“游戏机房。” 嘁!斧头俊林俊和太子一起给靓坤翻了个白眼。 太子说道:“前两年确实出现过游戏机风行一时,但是这些游戏卡通形象和动作十分呆板,背景也很单调,游戏简单乏味。在看太久这些简单的图形后,那些人便把他们丢到一边,即使最新推出的节目也无人问津。现在,已经每人玩了。” 靓坤说道:“太子哥,你说的是雅达利游戏机。那个东西已经落伍了。前两年,日本的任天堂公司已经推出了任天堂第三代家用电脑游戏机。这种新型游戏机游戏画面质量高,游戏内容精彩,价格低廉,一经问世就赢得了全世界不同年龄、层次人士的喜爱、震撼了整个玩具业。任天堂几乎一夜之间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电子游戏公司。” 斧头俊林俊问道:“这老款新款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靓坤说道:“虽然任天堂电视游戏机与雅达利游戏机的中央处理器同属八位,但是任天堂采取了特殊的外围电路图像处理器ppu,使中央处理器与外围电路实现了分离。这样,尽管中央处理器变化不大,但其作用已经如同摇滚乐队的指挥,控制着游戏的进展,随时向ppu发出指令。这项技术的应用大大提高了游戏机的反应速度,同时还取得了非常好的图像质量。它的娱乐体验,绝不是老款雅达利游戏机能比的。” 太子说道:“你说的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我都不懂。说点我们能懂的吧!” 靓坤说道:“我们开游戏机房,全部换上新款游戏机,会比之前的游戏机房更加吸引人。年轻人会聚集进来,在这里玩游戏。” 太子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说道:“就是游戏比之前好玩一些,更吸引人一些,没什么突破啊!” 靓坤说道:“量变会引起质变。” 斧头俊林俊插嘴道:“这话是毛爷爷说的。” 靓坤说道:“比如说一个人很饿,他就吃菠萝包。吃一个,还是很饿,他就吃第二个。吃完第二个,还是不行,然后就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吃到第五个的时候,他就饱了。这不是因为第五个菠萝包和前面四个菠萝包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不吃前面那四个菠萝包,他不会从很饿变得饱了,但是就是这第五个菠萝包让他觉得自己吃饱了。有时候,差得就是这临门一脚。” 太子这下听懂了,点了点头。 斧头俊林俊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靓坤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斧头俊林俊问道:“坤哥,问题解决了,你还叹什么气?” 靓坤说道:“就算是我们今天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它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收入增加,招募更多的小弟;小弟变多了,又要找更多的财路养活他们。我叹气的是,以后这种问题的规模会越来越大,出现问题的频率会越来越高。我们这些当老大的,就是个劳碌命。” 第58章 游戏机房筹备完成 “店铺的合同我已经谈好了,装修好就可以开业。”站在正在装修的店铺内,斧头俊林俊信心十足的说道。 靓坤点点头,问道:“游戏机谈好了吗,是不是新机子?” 太子说道:“放心吧,游戏机过几天就送过来,全是市面上的最新机型。” 太子又递来一把钥匙,开口道:“门口停着一辆丰田七代皇冠,是全新的,不是走私来香港的翻新车,以后这辆车就归你了。你现在是我们洪兴在油尖旺的门面,你之前那台车已经旧成那个样子,会让人笑话的。” “丰田七代皇冠,豪车啊!”靓坤对丰田七代皇冠有些印象,记得它刚推出市场的时候,就是为了和奔驰竞争而推出的。价格虽然比奔驰便宜些,可也差不了太多,一辆就要四十几万港币。 八十年代的港岛社团中有这样一句话:“你老大够不够牛啊,有没有皇冠坐?” 一辆皇冠车,代表的不只是代步工具,还有你在社团内的地位。 八十年代的汽车不管是从性能,外观,还是内饰来说,比之后世的汽车远远不及。 哪怕是被称为豪车的第七代皇冠,样子也是土到掉渣,看上去还不如后世几万块的海马好看。 心里吐槽了几句,靓坤发动汽车直奔旺角。 …… 十五日后。 “坤哥,游戏机到了!”斧头俊林俊打电话过来。 来到租下来的预定位置,街角驶来了三辆厢式货车,斧头俊林俊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上,离得很远就对站在门口的林耀挥着手。 靓坤看了眼里面的店面,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大家搭把手,把游戏机搬进去。” “好的,耀哥。”马仔们纷纷动手,从货车内卸下游戏机往里面搬。 “都轻点,两人一组往里面抬,千万别磕到屏幕。” “小心台阶,抬高点,抬高点!” “说你呢,稳一点,怎么走路都打晃啊,昨晚去跑马啦,今天这么虚?” 在靓坤的指挥下,二三十号小弟忙前忙后,抬着游戏机往店铺里面走。 这可都是钱啊! 一台日本产的游戏机,售价一万三千港币。 这二百台各式游戏机,全下来就得两百多万,属于游戏机房内最大的投资。 等到开业之后,一个游戏币卖两毛,五个币就是一块。 普通人玩游戏,五个游戏币也就是半小时事。 平均一个小时下来,一台机子进账两块,一百台机子就是两百,两百台就是四百。 一天以十二个小时的鼎盛期来算,每天进账五六千应该问题不大。 再抛去电费、损耗,理想状态下,游戏厅每日的纯利润,差不多能达到三千左右。 最重要的是游戏机房可以安排二十几个小弟就业。 两百台机子不代表同一时间,店面里只有两百号人。 现在是游戏市场最火热的年代,一个打游戏的,身边可能站着二三个旁观的,满员的话店里起码有五六百人。 现在的香港,可不是后世的香港,人没有那么乖。 要管理这五六百人,不让他们闹事,起码要五十个看场的小弟。 现在是第一家店,也就是俗称的“旗舰店”,这家店生意好,分店就可以在地盘上铺开了。 …… 机子支起来,太子、斧头俊林俊包括那些来帮忙的小弟,当然是先玩为快。 倒是靓坤走马观花地看着他们开机玩了几种游戏。 看着那些粗糙到近乎由线条与色组合而成的画面、单调的电子音、一句话就是打打打的剧情,靓坤对这些游戏都是兴趣缺缺。 倒是几台体感游戏机引起了靓坤的一些兴趣。 体感游戏(motionsensinggame)顾名思义就是用身体去感受的电子游戏,突破以往单纯以手柄按键输入的操作方式,体感游戏是一种通过肢体动作变化来进行(操作)的新型电子游戏。 靓坤看到的是世嘉出品的体感赛车游戏《outrun》。 后世,世嘉的《outrun》被认为是游戏史上最出色的街机赛车游戏之一。 靓坤看到了这款游戏居然采用了三种不同的机台:一种是竖立式机台,和普通街机没什么两样;一种是仿汽车座舱的标准座椅式机台;还有一种豪华版的座椅机台,居然安有液压装置,当你转弯时,座椅会向两旁倾移。 靓坤赶走了坐在豪华版座椅机台上的小弟,自己坐了上去,体验这款游戏。 靓坤刚才浏览了一圈,大部分赛车游戏都还采用俯瞰视角,《outrun》则请玩家坐进了一辆非常昂贵的跑车。 站在靓坤身边的钟天正说道:“这辆红色敞篷跑车和法拉利的testarossa很像啊!” 靓坤说道:“以法拉利的尿性,一定会跟游戏机厂商打官司的。” 整个游戏过程,靓坤感觉自己就像开着豪车的贵公子,打开电台,戴上太阳镜,载着美丽的金发女友,徜徉在宽阔的马路上,好不惬意。 不用绕着环形赛道跑圈,没有赛事主办方,不用停站换胎,没有撞车,没有高速追逐,没有射击场面,就是驾着自己的车在路上巡弋着,放松神经,欣赏着路旁不断涌现的新景色。 游戏画面清新、干净、明快。 三首经典的游戏伴奏曲《magicalsoundshower》、《sshwave》、《passingbreeze》让靓坤彻底融入游戏。 甚至就连gameover或者highscore的主题曲stwave》,听起来也是一种放松! 特别是一边凝视着落日,聆听着浪声,一边听着这些曲子,更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也跑来凑热闹的秋生说道:“虽然只用到了fm合成音乐技术,但这台游戏机声音的奥妙之处在于,它采用了一块单独的声音专属微处理芯片。所以,声音效果比普通游戏机强出好多。” 靓坤问道:“你还懂这些?” 秋生笑道:“虽然我现在是开麻将馆的,但是我好歹是大学读过计算机的。” 靓坤说道:“我还没想到这一点,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在计算机的生意上合作一把。” 花了无数游戏币之后,靓坤终于穿版了。 出乎靓坤的意料,在街机平台上,“懒惰”的程序师们往往只用一张图片和一句“congrattion”祝贺语,就算是对玩家穿版的奖励,而《outrun》的结尾内容则丰富得多。 而且,穿版之后,靓坤发现,除了刚刚玩过的那一条赛道,《outrun》还有其他赛道可供选择。 虽然既不是处女座而是射手座,也没有强迫症,靓坤还是依次穿版了《outrun》的所有赛道。 根据所选赛道的不同,《outrun》共有五个不同的有趣结局。 第59章 红星方块 charlesclub。 靓坤请秋生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 靓坤问道:“秋生,你对游戏这个东西怎么看?” 秋生说了一句俏皮话:“游戏不是用来玩的吗?” 靓坤笑着点了点头。 秋生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说道:“大有可为!” 靓坤饶有兴趣地看着秋生,问道:“这么有信心,何以见得?” 秋生说道:“倒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对乔布斯有信心。乔布斯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游戏机厂商雅达利的第40号员工。乔布斯是个口直心快并且好斗的人,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因此他说话是出了名的难听,而由于信奉哲学与修禅,乔布斯坚信只要坚持吃以水果为主的素食能治疗体味,这样就不需要洗澡和抹香水了。雅达利的员工们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无法接受乔布斯,但雅达利的创始人诺兰·布什内尔却对他青睐有加,于是便安排乔布斯上夜班,这样既能让他工作也不用面对其他同事。一个能让乔布斯这样看重的行业,当然是大有可为的。” 靓坤说道:“我设计了一款游戏,想请你把它通过电脑程序实现出来。” 秋生问道:“什么游戏?难道比乔布斯制作出来的《敲砖块》更厉害吗?” 靓坤说道:“我设计的这款游戏将会被业内业外的人士公认为游戏界唯一核武器。用伟大、不朽等种种溢美的词汇都不足以描述这款游戏的万一……” 当看到秋生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靓坤只好停止自吹自擂,开始介绍自己的“设计”。 靓坤“设计”的游戏就是《俄罗斯方块》。 听了靓坤的“天才设计”之后,秋生先是击节惊叹,然后表示自己做不到。 而听了秋生自己不能完成这一工作的原因,靓坤也表示了理解。 《俄罗斯方块》虽然是一款静止画面的游戏,远远不是像刚才的《超级马里奥》那样复杂的横向卷轴类的动作过关,但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出来的。 后世没有内存的限制,以至于许多代码都不够简练,但是现在这个时代不行,要知道ibm5150这种刚刚面世没多久的个人电脑,已经是现在最先进的一种了,但它的内存却只有16kb!至于雅达利的经典主机,atari2600游戏主机的内存更是只有2kb! 想要让一款游戏在这样的机器上完美的运行,因为内存的限制,必须要在程序上做到极度的短小精悍。 这个过程,在后世有一个专用的名称,叫优化。 秋生做不到这种程度——如果能做到,他就留在美国当自己的“乔布斯第二”了,也不会回到香港继承义父的麻将馆了。 秋生自己虽然做不到,但是也给靓坤指明了方向——去美国,在美国,有充足的人力帮靓坤把设想变成现实。 秋生的理由是“雅达利冲击”事件。 发生于1983年的“雅达利冲击”事件,是因为当时的电玩巨人雅达利公司,对当时的第三方游戏开发商开发于雅达利自家游戏主机“atari2600”上的游戏管理不严,导致市场上出现了许多“垃圾”游戏产品,使消费者对游戏以及游戏机失去了信心,不愿再购买游戏与游戏机。从而,使得当时的美国游戏界遭受到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当时,被寄予全行业厚望的超大投资、超级ip品牌游戏、雅达利亲自操刀制作的《et》,做砸了,砸到游戏盘被一车一车拖到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埋掉。 ——这可是史蒂夫·斯皮尔伯格执导、创下八亿美元票房、被称为是最温情最感人的科幻电影《et》,改编而成的游戏。 在这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投资商想要进入这个行业。这场美国游戏界的灾难被称为“雅达利冲击”。 经过“雅达利冲击”的浩劫后,许多专业人士曾经断言美国的电视游戏市场没有二十年不能恢复元气。 “雅达利冲击”的发生原因,是因为美国人对重复的没有丝毫新意的游戏的一种敌视,而不是真正的觉得电子游戏毫无意义。但是,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美国人并不把此时称之为电子游戏行业的临时空白期,而是将之称为死亡期。 然而,1985年《超级马里奥兄弟》登场后在北美掀起了狂热风暴,noa仅用了三年就把市场恢复到了雅达利全盛时期的状况,当年度仅fc软件市场的销售额突破了4亿美元大关,《超级马里奥兄弟》对于这个世界最大电子娱乐市场的重建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 正是因为“雅达利冲击”事件,1983年美国所有的电玩企业几乎“全军覆没”。而“雅达利冲击”之后,“全球游戏工业的重心”开始逐渐从美国变为日本。 秋生说道:“我提出这个建议,不是让坤哥你逆水行舟,而是‘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美国远远称不上‘烂船’。与其便宜日本人,不如帮日本人树立一个对手。” 靓坤一拍大腿,说道:“那我们就准备去美国。我对美国的计算机领域不熟,还得你给我领路。” 秋生说道:“领路没问题,但是美国和香港不一样,有些事情坤哥你要多注意一点。” 靓坤问道:“什么事情?” 秋生说道:“按照美国现行的法律,每一个人应该言行一致,而且绝对不能对身边的人有任何的同情之心。这样才能保证你不入狱,不被起诉。” 然后,秋生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他所知道的美国的各种倒霉蛋入狱历史。 例子1:某年轻女孩,涉世未深,出门。同情心泛滥,在机场码头候车室之类的场所,帮助某单身老头或单身老太太拿行李,结果行李里面全是毒品。警察人赃并获,辩无可辩。认罪的话,还能少判几年,不认罪除了花大钱打官司,结果就是多判几十年。 秋生建言:“在美国想要好好活着拥有自由,就在公共场所收起你所有的同情心。” 例子2,是关于言行一致的。 美国警察钓鱼是出了名的,而且电话录音也能作为检方的证据。在街上卖廉价奢侈品的可能是警方的钩子,给你电话上门外卖服务(内华达州除外,那里外卖是合法的)也可能是警方的钩子。 所以,秋生建言2就是:“对一切犯罪行为说no。抛弃一切有罪的想法和说辞,老老实实做个圣人吧,不然警方只要想钓你,没有钓不上来的。” 然后是各种案例,例如: 一次,联邦警方破获了一起毒品交易,几个犯罪嫌疑人才才查到一磅白小姐,少了点。 于是,联邦警察就逼着毒贩们在白小姐里面掺东西,面粉、洗衣粉都行,反正是白色的就行了。 最后掺出几十磅毒品来,联邦警察终于得以破获了一起大型贩毒案件,抓获毒枭数人,报纸图文并茂大肆报道,夸大其词,联邦警局一下里子、面子都有了。 秋生讲道:“如果你知道周围的人要讲犯法的事情,你不想做告密者的话,要在他们讲之前走开。如果有人给你打的电话里面是讲的犯法的事情,记住,马上报警!不管这个给你来电话的人认识还是不认识,或者你的父母妻儿也是一样的。要报警,因为这是钩子,电话录音会让你坐牢的。在美国不喜欢和不习惯报警的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 靓坤听得目瞪口呆,说道:“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带个律师去美国算了。” …… 听了靓坤要自己跟他一起去美国的原因,叶颖文问道:“你设计的那款游戏叫什么名字?” 靓坤问道:“你觉得‘洪兴方块’这个名字怎么样?” 叶颖文说道:“名字里面有‘洪兴’两个字,这在香港是违法的。” 靓坤说道:“那就取个谐音好了,红星方块,怎么样?” 叶颖文说道:“幸亏现在已经不是‘麦卡锡主义时代’了,否则这个名字在美国也是违法的。” 靓坤说道:“不是应该称之为‘忠诚宣誓的年代’吗?” 叶颖文说道:“别看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是麦卡锡主义涉及美国政治、教育和文化等领域的各个层面,其影响至今仍然可见,它的阴影从未散去。” 靓坤说道:“这首先和美国这个国家本身的历史有关。作为一个建国时间相对不长,主要由移民组成的大国,美国缺乏一种历史、文明乃至宗教、礼仪或生活习惯这一类的强力民族性纽带,那么凝聚共同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意识形态上的政治动员,寻找共同的敌人——比如说苏联。所以,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反苏’永远是一个共同的目标,也是一个绝对‘政治正确’,是一个可以动员起全国民众力量的最有效武器。从这个意义上说,‘麦卡锡主义’在美国永远有生存的土壤。说到底,就是流放犯和海盗后裔的自卑感作祟。” 第60章 去美国 听说靓坤要去美国,而且叶颖文也要一起去,靓坤的几个女人都打消了一起去的念头,只有玛丽丹娜坚持想去美国看看腐朽的美帝国主义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倒是方艳梅在charlesclub的办公室里找到靓坤,说道:“坤哥,听说你要去美国,正好我姐姐也想移民去美国,不知道方不方便跟坤哥你一起去,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靓坤说道:“其实,你姐姐完全没必要离开公司。要说唱歌差劲,她总算比苏珊(苏小妹)强吧。” 方艳梅说道:“坤哥,你不必劝我们了。我姐姐想离开,其实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她留在演艺圈,所能做的,也就是充当我的替身,接一些残羹冷炙一样的工作,我倒无所谓,但是作为我的影子在演艺圈生存,这对她来说是个侮辱。——她是我姐姐,不是乞丐!” 靓坤说道:“那也没必要离开啊!她就算退出演艺圈,当你的助理或者经纪人也是个不错的出路,用起来更放心不是?” 方艳梅说道:“坤哥,你也知道,我们姐妹俩和华弟哥的感情纠葛。我对华弟哥只有朋友之意,没有男女之情;我姐姐喜欢华弟哥;华弟哥对我的追求,对我姐姐的敬谢不敏。再强留我姐姐在香港,你不觉得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吗?” 靓坤说道:“这是你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我是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多情总被无情恼!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里,方艳梅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挺起胸膛,目光灼灼地盯着靓坤,说道:“原来坤哥你一直当自己是局外人?” 靓坤躲开方艳梅“狼性”的目光,低眉顺眼地说道:“真的不关我事,华弟他跪在我面前求我,你也知道,江湖中人都是讲面子的,我要是不答应他,让他当你的助理,他能死在我面前,你信不信?” 方艳梅腾的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靓坤身边,一推靓坤的肩膀,推的靓坤一下仰面靠在大班椅椅背上。 靓坤错愕的问道:“你发什么神经?” 方艳梅坐在靓坤的怀里,伸手拔下自己头上发簪发卡,摆了摆头,让自己的长头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落在肩头,盯着靓坤的眼睛,说道:“憋说话,吻我!” 今天,方艳梅穿着一身红色的吊带紧身包臀连衣裙,纤细的腿上套着透光黑丝,脚蹬一双红色亮皮高跟鞋,本来就十分诱人。 再加上刚才的动作,让靓坤心动不已。 方艳梅确实长得不算惊艳,她既没有那种国色天香的颜值,也没有那种小家碧玉的气质,写满故事的大眼睛,深邃的眼窝,长得很特别的厚嘴唇又使得她可以女人味爆表。 不要怂,就是干。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战场从大班椅到办公桌,再到沙发,直到靓坤精疲力尽。 靓坤没有问方艳梅为什么,也不想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了感觉。 女人么,不是用来猜的! 第61章 机场遇熟人 候机的时候,靓坤发现好几个熟人跟自己同一班飞机: 一个是大鼻子陈家驹,看着他如同猴子一样坐不住的样子,靓坤就担心他上了飞机之后会不会把飞机给拆了。 靓坤心想:陈家驹之前不会没坐过飞机吧,心里很紧张? 靓坤没跟陈家驹打招呼,但是却不能跟另一个熟人装聋作哑。 “阿杰,你也坐这一班去美国啊?”靓坤走到李联捷面前打招呼道。 看到靓坤跟自己打招呼,李联捷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林老板,你好!我跟武术表演团的同志一起去美国表演。” 看到李联捷和一个不认识的香港人说话,武术表演团团长走过来,可道:“阿杰,这位是?” 李联捷忙给双方互相介绍,说道:“团长,这位是香港同胞林先生,我之前拍电影就是林先生投资的。林先生,这位是我们武术表演团的团长,这位是我的队友阿威,胡娜威。” 靓坤和团长握了手,又和跟在团长身后的阿威也握了手。 团长说道:“原来您就是林先生啊,久仰久仰!早就听说林先生热心体育事业,奥运会期间赞助了不少,没想到今天才见到真人啊!林先生,我们武术因为不是奥运项目,所以非常缺乏资金支持,特别需要林先生这样的热心人士的帮助。” 胡娜威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团长说的是啊!” 靓坤说道:“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是毛爷爷对体育事业提出的要求。他老人家的题词,强调增强人民体质,特别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在旧中国,中国人被外国人诬蔑为“东亚病夫”,炎黄子孙无不为之痛心疾首。老人家的题词,把着眼点放在增强人民大众的体质上,使中国的体育事业揭开了新的一页。广大群众不再是被体育遗忘的对象,而成为体育的主人,极大地激发了人民群众发展体育运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我们这些人出不了力,出点钱,也算是为人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武术虽然是非奥项目,但是我也会一视同仁予以支持的。” 和团长说了半天场面话之后,靓坤说道:“我跟阿杰还有点事情要谈,你们看……” 团长和胡娜威识趣的告辞,走远了,留给靓坤和李联捷说话的空间。 靓坤可道:“阿杰,你不是在拍电影的吗,怎么又要跟什么武术表演团去美国表演?” 李联捷说道:“刚才团长说的也是实情,我们武术项目确实资金紧张,所以就组织了这个武术表演团,到美国去表演,听说美国那边能给一些赞助。” 靓坤撇撇嘴说道:“美国人懂个屁的武术,估计捧场的主要还是华人。而且,不是练武之人恐怕也只是看个热闹。” 李联捷说道:“能让海外的华人华侨看到正宗的中国功夫,以解他们的思乡之情,这也挺不错的。” 靓坤可道:“拍完手头上的电影,你有什么打算?” 李联捷说道:“有的拍,就接着拍电影;没得拍,就回去。” 靓坤说道:“只要你想拍,当然有大把的机会给你。只要你把经济合约签在我们公司,到时候恐怕你又要抱怨,一年到头都没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李联捷说道:“林先生,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还没想好,还想再考虑考虑。” 靓坤说道:“没关系,这是大事,你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方便说一下,你最主要的顾虑是什么吗?” 李联捷说道:“林先生,你也知道,我虽然还很年轻,但是这么多年功夫练下来,浑身都是伤。特别是,在拍摄《少林寺》的时候,一次训练中,我的腿部内侧韧带、两根十字韧带跟外侧的半月板全部断裂,手术花费了7个多小时,为此我住院两个月,之后还领取了国家的三级残疾证。我担心,继续拍电影的话,我这条命都得搭上去。” 靓坤说道:“阿杰,我听说,1974年6月,中国武术代表团首次出访美国,你当时才11岁,也是其中一员,受到过美国总统尼克松的接见。当时,尼克松对你说:‘小朋友,等你长大了,给我当保镖好吗?’结果你说:‘不!我要保护十亿中国人,不是你一个人!’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美国总统。” 李联捷说道:“是有这么回事。” 靓坤说道:“经过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两次打败美军,中国人民已经不缺你这么一个保卫者。但是,在世界文化领域,中国仍然缺少代表人物和领军人物。本来,李小龙可以做到的,可惜天不假年,让他英年早逝。我相信,你可以接过李小龙竖立起来的‘功夫’大旗,在文化领域,特别是电影领域,为中国人争取一席之地。” 李联捷说道:“我一直以为武打片只是打打杀杀,想不到林先生给予武打片这么高的评价!” 靓坤说道:“中国文化,特别是中国电影,要想走向世界,只能靠功夫片来打开局面。靠老子,靠庄子,靠孙子,都不行。让世界了解中国,功夫片任重而道远。你是功夫皇帝,怎么能轻言放弃?” 靓坤和李联捷两个人一直聊到航班开始登机。 在准备起飞的时候,玛丽当娜紧张地抓住靓坤的手。 玛丽丹娜说道:“坤哥,你说,这架飞机起飞之后,会不会突然从天上掉下去?” 靓坤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玛丽当娜可道:“为什么?” 靓坤说道:“这架飞机上有‘超级警察’陈家驹,有‘功夫皇帝’李联捷,怎么可能发生空难?” 听到靓坤说的有趣,坐在旁边的陈家驹转头对靓坤说道:“林先生,好巧啊!” 靓坤说道:“想不到堂堂‘超级警察’陈家驹,第一次坐飞机也会紧张成这个样子,裤子都尿了。” 陈家驹一听,急忙低头查看,这才想到,靓坤是在耍他,赌气扭过头不再搭理靓坤。 第62章 红番区 飞机在旧金山降落。 旧金山(sanfrancisco),又译“三藩市”、“圣弗朗西斯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城市,是世界著名旅游胜地、加州人口第四大城市。旧金山临近世界著名高新技术产业区硅谷,也是西半球华人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华人总数量仅次于纽约。 下了飞机之后,三拨人分道扬镳,靓坤在秋生的带领下和玛丽当娜、叶颖文、方艳萍直奔硅谷,陈家驹去了唐人街,李联捷随着武术表演团的大队人马住进了赞助方安排的酒店。 …… 按照标叔给他的地址,陈家驹很顺利地就在唐人街找到了标叔的二哥雷荣标开的超级市场。 陈家驹推开店门,走进去。 一个长相和标叔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头也不抬地喊道:“欢迎光临!” 陈家驹走到柜台前,说道:“二叔,是我,家驹啊!” 雷荣标抬起头,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说道:“是你啊,家驹。” 看到雷荣标在自己身后张望,陈家驹面带遗憾的说道:“二叔,大叔和三叔都没来。” 雷荣标扔掉手里的笔,摘下脸上的眼镜,说道:“大哥是这样,三弟也是这样,太没有义气了。” 陈家驹说道:“这也不怪他们,你办的事确实有些离谱啊。” 雷荣标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揪着陈家驹的衣领,说道:“臭小子,你说什么?我离谱?我和玛丽莲是真心相爱的,你说这话,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告到坐牢的?在美国,种族歧视是有罪的。” 陈家驹只好求饶道:“二叔,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雷荣标这才满意的松开陈家驹的衣领,还帮他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雷荣标说道:“你小子还算不错,有义气,知道过来参加二叔的婚礼。本来呢,我是想把这家店卖掉之后,给我那个大哥和三弟一人分一份的。现在,他们连我的婚礼都不过来参加,他们的钱没有了。家驹你远道而来,我不会让你空着手回香港,卖超市的钱我算你一份。” 陈家驹说道:“二叔,这不好吧?!” 雷荣标满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当初,我到美国来的船票钱,就是大哥和三弟凑的。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只要我赚到钱了,我一定分他们一份。现在,他们不要,我就给你好了,就当是给他们了。反正,你老爸也是我表哥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雷荣标不胜唏嘘的回忆着,二十多年前,大哥雷达标和三弟雷华标凑钱买了一张长途船票,就把自己绑起来,扔到了一艘去美国的船上。 陈家驹摇摇头,说道:“二叔,还是算了吧,你有钱就自己留着养老吧!对了,二叔,怎么好好的超级市场你还要卖掉?” 雷荣标说道:“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我老了,也要结婚了,这么大的超市,我实在是应付不来,也不想再辛苦下去了。” 陈家驹和雷荣标正在聊天的当口,超市门外一个警察正在追一个黑人,一遍大声喊着“站住”,另一个则不管不顾亡命狂奔。 陈家驹说道:“哇,二叔,这里看起来很复杂。” 雷荣标说道:“你住下来就知道了。在美国,最重要的,就是少管人家闲事。” “honey,我回来了!”一个甜甜腻腻的声音传进来了,然后陈家驹就看到一个可以用吨来计量体重的黑人女性从超市的弹簧门挤了进来。 陈家驹实在无法把她的形象和玛丽莲·梦露结合起来。 陈家驹根本看不出黑人女性的年龄,就当她三四十岁吧! 黑人大妈双手拎着东西,走到雷荣标面前,扔掉手里的袋子,和雷荣标拥抱在一起,从左脸颊到嘴唇再到右脸颊,亲了三次,才松开雷荣标。 陈家驹看得出来,雷荣标的一脸幸福不是装出来的。 “玛丽莲,这是我侄子家驹。”雷荣标给两个人互相介绍,“家驹,这位就是你的未来婶婶,玛丽莲。” “家驹,你叔叔经常提起你呀!”玛丽莲一下子抱住陈家驹,如法炮制地给了陈家驹一顿热情的亲吻。 放开陈家驹之后,玛丽莲端着雷荣标的脸颊,说道:“亲爱的,你知不知道,香槟已经到了!” 雷荣标说道:“你别担心,什么都搞好了,去问tina。” 看着玛丽莲风风火火冲出超级市场去找tina的背影,雷荣标又给陈家驹解释了一句,“tina是给我们两个人婚礼帮忙的。” 雷荣标说道:“对这个黑婶婶是不是很意外呀?” 陈家驹说道:“一点点啦。” 雷荣标说道:“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白人、黑人、黄种人,只有意中人,就是地球人。” 陈家驹说道:“二叔,混了几十年,连个身份都没解决,还要靠结婚才能合法留在美国,何必说得这么道貌岸然的?” 雷荣标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这么耿直,就算你三叔罩着你,也是一辈子当散仔(低级警员)的料。” …… 跟着雷荣标回到住处,陈家驹不禁感叹:“哇,二叔,你这里好大啊!” 雷荣标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三千多尺啊,这要是在香港,什么都别做了。可惜,这里是美国。” 陈家驹看到房子的客厅里,还放着一个木人桩。 很多人都以为:木人桩是咏春拳先辈发明的。 的确,木人桩是咏春的一大特色,将咏春拳派中的小念头、寻桥、标指练法融入其中,并结合中线原理,将身法、腿法和步法进行训练。 应该说,结合近身实战,咏春拳非常注重木人桩的体系训练,将木人桩的功能得到了更大利用。 所以,常见的木人桩训练以咏春拳居多。 但是,木人桩是咏春门人发明的吗?不是。 发明木人桩的其实是明朝著名的抗倭将领、民族英雄戚继光,是他总结战场经验发明了木人桩,目的是训练士兵的徒手搏击能力。 其实,后来除了咏春拳外,在八极拳、太极拳中也有少数支脉在练习木人桩;只不过相对而言,咏春拳门人将木人桩训练得到了最大发挥和利用。 在笔者看来,木人桩最大程度上模拟了真人相手,并附加了少量弹性的桩口的却有助于近身实战;其实很多传统拳派都可以打打木人桩的,部分戚家拳传人中还依然保留有传统木人桩的训练方法。 陈家驹问道:“二叔,你还在练这个吗?” 雷荣标说道:“要是过去,我还能打两下。现在,只能它练我了。” 陈家驹说道:“打两下?二叔你太谦虚了吧。你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南沧海’啊!” 陈家驹走到木人桩面前,操演了一套洪拳。 这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cool!” 雷荣标走过来,说道:“hi!丹尼!这是我的侄子家驹。这是楼上住的丹尼。” “hi,家驹哥!”丹尼说着,双手划着轮椅进了雷荣标的家。 陈家驹友好地说道:“你好,丹尼!” 雷荣标问道:“丹尼,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丹尼说道:“我这就去。” 丹尼划着轮椅来到街上,在陈家驹和辅助机械的帮助下上了校车。 雷荣标看着远去的校车,说道:“这个丹尼很可怜的,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也不怎么管他。” …… 这一天,陈家驹正在雷荣标的超市里帮忙。 这时,一个人在超市门口喊道“标叔”。 陈家驹急忙抬头看去。 雷荣标说道:“喊我的,你还以为是你三叔啊?” 陈家驹说道:“三叔不想给人留下裙带关系的不好印象,在警察局里,都是让我叫他‘标叔’的。” 雷荣标说道:“在香港西九龙警察总部,他雷华标是‘标叔’;但是在这里,我才是‘标叔’。” 陈家驹说道:“不是啊,那个人背后的几个人我认识。” “是吗?你在美国还有朋友啊?”雷荣标一边说着,一边向来人走去。 来人说道:“标叔,你好,我带了一个客人过来。这是方艳萍小姐,她对你的超级市场很有兴趣的。” 互相认识之后,雷荣标说道:“随便参观啊!有兴趣的话,仔细看看。附近七八条街,就只有我这一家超级市场,老顾客很多的,光做附近的生意就已经够了。暑假生意更好。” 陈家驹则走到靓坤面前,低声问道:“你搞什么鬼啊?” 靓坤在陈家驹耳边小声说道:“对这个超级市场有兴趣的人是方艳萍小姐,又不是我,我就是个跟过来看热闹的。” 陈家驹说道:“你如果想用这种手段贿赂标叔,那你是想错了。” 靓坤说道:“你不要老是上纲上线的,太自我感觉良好。就像当警察是你的生活方式,当古惑仔则是我的生活方式。离开了香港,我就是个普通的合法商人。” 陈家驹说道:“最好是这样。” 靓坤说道:“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 看到陈家驹和靓坤一直在一边咬耳朵,雷荣标说道:“家驹,你跟你朋友聊,我和方小姐谈生意上的事情。” 雷荣标带着方艳萍走进超市办公室。 方艳萍发现办公室面向超市的窗户,在外面看是一面镜子。 方艳萍问道:“标叔,从办公室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雷荣标说道:“做老板的,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嘛!” 方艳萍问道:“这家超级市场,你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呢?” 雷荣标说道:“我也不想卖,可是我未来老婆说,想在结婚之后,买个农场养马。” 这时,陈家驹提着两袋大米走到那扇双面镜面前,把大米当成哑铃,对着“镜子”练肌肉。 雷荣标是背对双面镜的,不知道陈家驹正在出洋相,看到方艳萍一脸懵逼,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马,跑马比赛的马,你懂吗?” 方艳萍终于被陈家驹的搞笑打败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雷荣标这才看出来,方艳萍并不是不知道马是什么动物,而是自己背后有问题,回头一看,差点把肺都给气炸了。 办公室外,看着陈家驹的傻样,靓坤嗤地一声笑了。 陈家驹扭过头,对靓坤不忿地问道:“你笑什么?” 靓坤说道:“从你这面看过去,那是一面镜子;从镜子后面看过来,那就是透明的。你的傻样都被里面的人看在眼里,你说我笑什么?” 陈家驹不服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靓坤说道:“单面镜只有一边有镜面,另一边什么都看不见;双面镜是有一边能看到另一边,透明的。你照镜子的时候,他在镜子后面看着你。怎么区分呢?把指甲顶在镜面上,如果镜子内外的指甲完全顶在一起,就是双面镜;如果中间有个约2毫米的距离,就是单面镜。” 听了靓坤的话,陈家驹真的把指甲顶在镜面上。 果然,镜子内外的指甲完全顶在一起。 陈家驹还不服气,问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这是双面镜?” 靓坤笑而不语。 这时,雷荣标走到办公室门外,生气地问道:“家驹,你没事干在这里玩大米干什么?” 陈家驹只好屁滚尿流地拉着靓坤逃走了,还不甘心地问道:“你说呀!” 靓坤说道:“鉴别双面镜有各种方法。第一种就是我刚才说的‘手指判断法’,第二种是敲镜面听声音。可以通过敲击镜面听声音来判断。当你发现声音空洞略带回响,那么这面镜子可能就是双面镜。这是因为:双面镜和单面镜的厚度、材质等都是一样的。但一般双面镜的后面都是空的,而单面镜大多数装在墙上,后面有墙抵着。理论上敲击法是可以分辨的,就像我们新房交房时,采用敲击法,检查墙面的空鼓一样。” 陈家驹说道:“你也没有敲过啊!” 靓坤接着说道:“第三种办法可以直接用看的,这就是‘明暗度判断法’。这种办法女人用起来更方便,将自己的小化妆镜贴到该镜子上对比一下成像的亮度,照自己的脸,如果大镜子成像亮度明显低于小化妆镜,就要小心了。原理就是双面镜采用的是50%~70%左右的反射层,所以与普通镜子比,双面镜子要暗一些。其实,就算没有随身带得化妆镜放一起作为对比,也能看得出来双面镜成像的亮度和一般的情况相比相差很大。” 第63章 龙在天涯 方艳萍还想跟雷荣标讲一讲价格,说道:“标叔,你这个价格还能不能降下来一点点?二十多万,再加上律师费这些东西,这都不少钱了。” 雷荣标说道:“不到三百万港币买这么大一个超级市场,真的是很便宜了。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 方艳萍使出砍价第一招——“拖字诀”,说道:“那我还要考虑一下。” 说完,方艳萍就起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雷荣标也站起身,跟在方艳萍身后,说道:“方小姐,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对了,我明天结婚,欢迎你前来做客。” 陈家驹又出现了,对走过来迎接方艳萍的靓坤说道:“不过,这是亲朋好友的聚会,我们不欢迎你方先生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对不起了。” 靓坤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虽然这里是美国,但是你也需要避嫌的,我懂。” 说完,靓坤还给了陈家驹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靓坤和方艳萍走后,雷荣标对陈家驹问道:“家驹,警察和社团往来没关系,但是也要把握其中的度,别让他把你拖下水了。” 陈家驹委屈地说道:“我跟那个靓坤根本就不熟的,和他也没有任何勾结。” 雷荣标也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说道:“对,就是要这样,不管是谁问你,你都要这样说,哪怕是你亲爸爸问你,这种事也不能自己承认。” 陈家驹苦恼地说道:“二叔,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外面有个人找你呀!” 雷荣标走到超市门口,一辆加长版林肯停在超市旁边。 司机从加长版林肯上下来,把钥匙交给雷荣标,说道:“标叔,大家朋友一场,我相信你,才把老板的车偷偷借给你,你可千万不能把这车给刮花了。” 雷荣标说道:“我是用它当结婚时的花车的,爱惜还来不及,怎么会刮花它呢?” 司机说道:“大家有一句说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害我啊!我还要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雷荣标把一个红包塞到司机手上,说道:“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搂着它睡,你看怎么样?这个红包你拿着。” 司机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结婚,我给你红包才对啊!” 雷荣标说道:“我几十岁人了,第一次结婚,图个吉利,拿着!” 司机双手举着红包,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雷荣标笑道:“白头到老还差不多,早生贵子就免了。” …… 旧金山一个室内体育场里。 “中国武术队旧金山表演会现在开始,第一个项目,大刀,表演者全国武术冠军李联捷。”主持人用着标准的播音腔介绍着表演内容。 只见场地中间,缀着红缨的大刀在李联捷手中,如同一只银色的蝴蝶,翻腾飞舞。 对李联捷的刀法,评书大师单田芳有诗赞曰: 春秋大刀架式强,当初关公保刘皇,力劈华山诛文丑,孤雁出群斩颜良,拖刀记把人伤,过五关斩六将,刀劈秦琪斩蔡阳,留下春秋刀八路,传流后世美名扬。 出马刀考叔挟车子都嫉,起手刀效学开弓养由基。 反身刀管仲射箭惊小白,扫一刀卞庄刺虎腾空起。 合盘刀孙武执法斩二姬,单手刀断臂要离刺庆忌。 对胸刀专诸巧献鱼肠剑,盖顶刀白红贯日豪侠气。 盘头刀子胥举鼎偏身势,圈马刀完璧归赵全信义。 分心刀聂政奋勇朝韩相,伏一刀跪泣秦庭申包胥。 侧龙刀苏秦背剑圈马走,克马刀魏犨挟貘拖刀计。 春秋刀平日怎能轻易用,遇强敌英雄方肯献技艺。 青龙出手埋头现,赢手连肩带背斩。左手抽回右肋藏,扳尖献纂迷心点。孔雀开屏防抹丘,二马背镫劈头砍。孤雁出群蟒翻身,仙人解带拦腰斩。 马前三路面对面,抢手式,力劈华山,回手式,举火烧天,直刺一线,横扫一片,反手出刀攻防两者兼。 马外三路右首边,远攻凤凰展翅,近守二郎担山,犀牛望月反背抹鞧斩。 马内三路左首边,护腿刀攥,护肋刀杆,守中带攻,压拔刺点。 转马三路,马打盘旋,三停并用,上下中盘。中停拔挡护全身,头攥并用斩连环。 马后一路倒拖刀,且战且退偷眼瞧。首尾相接起手落,败中取胜是杀着。 一十三路春秋刀。 李联捷精湛的刀法引来了观众的一阵叫好声。 看得兴起,观众之一的阿友站起来,大声鼓掌,还一边说道:“棒极了,棒极了!” 坐在阿友后面的观众不耐烦了,站起来拍着阿友的肩膀,说道:“喂,你坐下!挡住我了。” 阿友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了,很不高兴地用自己最凶狠的眼神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如同黑熊站起来的黑人观众,阿友只好说着“对不起”,讪讪地坐下了。 李联捷表演完毕,主持人接着介绍下一个项目:“第二个项目,单刀进枪,表演者胡娜威、李联捷。” 李联捷回到台下,把大刀换成单刀,和提着红缨枪的胡娜威一起上场。 对练和一个人单练的难度就在于两个人要有默契,毕竟不是真正的性命相搏,两个人都要对对方“会如何出招”和“会如何接招”了然于心。 …… 精彩的表演结束之后,一群记者在后台围住了李联捷,七嘴八舌地提问。 “你几岁开始练武?” “8岁。” “你得过多少次全国冠军?” “连续两年。” “来到美国,你有什么感想呢?你喜不喜欢美国?” “喜欢,美国有好多车。中国也有很多车,不过都是自行车。” “你每天练功多长时间?” “六个小时。” 李联捷从容不迫、笑容可掬地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胡娜威落寞地提着红缨枪走进了休息室,掏出香烟,点上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教练走进休息室,看到胡娜威又在抽烟,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少抽点烟,做事专心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胡娜威只好熄灭了手中的香烟,又叹了一口气。 第64章 respect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按照美国的风俗,一般要给新郎准备一个“告别单身”的狂欢派对,这个派对一般是由伴郎为其准备,寓意多为这是最后一个你可以放纵的单身之夜,结婚后一定要对妻子专一。而伴郎来组织这个派对,最主要的任务是看好新郎,第二天一定要在婚礼现场准时出现呐! 而雷荣标的婚礼根本就没有伴郎,所以这一步省略掉了,改为雷荣标自己在家睡大觉。 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不少麻烦。因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是“告别单身”狂欢派对的举办圣地,在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举办婚礼之前的单身派对,大多是极尽荒唐之能事,大醉一场,结果醒来后,发现新郎不见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雷荣标还是和往常一样睡得鼾声如雷,这可苦了陈家驹了。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陈家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轰鸣的摩托车排气管声音。 反正睡不着,陈家驹便穿上鞋,把脑袋伸出窗户向楼下巷子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陈家驹吓出一身冷汗。 有两帮摩托党在后巷飙车比赛,这种事情,作为警察的陈家驹在香港看得多了。 但是,现在出现在陈家驹眼皮子底下的美国摩托党却是玩出花来了。 由于后巷两边都停满了汽车,所以这帮熊孩子要骑着摩托车从这两边的汽车上面“越野”而过。 这还得了,以摩托车加上车手的重量,被越过的汽车肯定无不前后玻璃破碎,车顶变形。 雷荣标借来的加长林肯就在其中,弄坏了的话,赔钱事小,明天就是雷荣标的婚礼,急急忙忙地再到哪里去借车顶上? 陈家驹本来有心叫醒雷荣标拿主意,但是雷荣标睡得太死了,根本叫不醒。 眼看时间紧急,陈家驹顾不上穿衣服,光穿着跨栏背心和短裤就翻身爬出窗户,沿着消防梯往下,硬生生从三楼跳到后巷中间,在千钧一发之际,弄翻了正要碾过加长林肯的摩托车。 那辆摩托车车手是个年轻女孩,一下子摔得不轻。 陈家驹说道:“对不起了。但是,我也是没办法,我叔叔明天结婚,需要用这辆车。你没事吧?” 年轻女孩没有到达终点,当然是输掉了比赛,也输掉了奖金。 跟年轻女孩一帮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家伙正要跟陈家驹动粗,这时一阵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正从巷子那头呼啸着开过来。 那群花里胡哨的华裔摩托党顿时作鸟兽散,转眼间就逃得一干二净。 警车停在陈家驹身边,一个肥肥胖胖的白人警察打开车门,从副驾驶“挤”出来,挪到陈家驹身边,问道:“喂,你是这附近的住户吗?” 陈家驹说道:“我是从香港来的游客,我也是警察。” 警察问道:“你的证件呢?你住在哪里?带我们回去拿证件。” 陈家驹带着一白一黑两个警察爬楼梯回到雷荣标的房子。 警察可没有陈家驹这么温柔,用几乎把门拆掉的力度敲门,叫醒了雷荣标。 检查完陈家驹的护照和警官证之后,警察把证件交还给陈家驹,语气舒缓了不少,“你虽然是香港警察,但是你在美国并没有执法权,所以,如果你遇到犯罪,要第一时间报警,而不是逞能,明白吗?” ——你看,连素未谋面的美国警察都能一眼看出,陈家驹是个喜欢逞能的家伙。 陈家驹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说道:“明白!明白!” …… 第二天,雷荣标的婚礼在一个高尔夫球场的角落里举行。 同样是绿草如茵,这里比公园的租金要便宜一点。 陈家驹一边帮助雷荣标接待客人,一边各种问题,“二叔,客人怎么才到了这么几个?而且,你租的场地这么小,能坐得下吗?” 雷荣标说道:“在香港,普通人结婚动辄就能请上几百人,办上几十桌酒席,这在美国并不流行。因为,美国人的流动性很大,结婚能请到几十个亲朋好友就不错了,而且要请到住在不同地方的亲友参加,需要结婚的新人包下食宿和旅费。美国人在举行婚礼前先要先订婚,然后发放请贴给住在附近的邻居和好朋友以及远方的亲戚。” 陈家驹说道:“但是,我怎么没看到几个中国客人?” 雷荣标说道:“我那些朋友,都怕沾染上黑人黑帮,惹麻烦,所以礼金送到,人就不来了。” 婚礼的来宾都是黑人,打扮得西装革履,倒是陈家驹一身牛仔裤加衬衫,显得有些过于随意了。 方艳萍倒是来了,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饮料。 陈家驹走过去,坐在方艳萍身边,问道:“方小姐,你一个人来了,靓坤,哦,不是,林先生呢?” 方艳萍说道:“坤哥要去看一个武术表演,所以……” 陈家驹说道:“方小姐,其实我叔叔的超级市场并不贵,买下来绝对划算。” 方艳萍说道:“好,那我就买下来。” 陈家驹没听清方艳萍说什么,还在那里兀自自卖自夸地说着:“这家超级市场地段好……什么,你说你买了?” 方艳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重重地说道:“我买了。” 陈家驹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向雷荣标汇报。 雷荣标也丢下客人,来到方艳萍一桌,说道:“既然方小姐这么爽快,那我们干脆直接交易,连律师费都可以省下来了。” 方艳萍眼睛一亮,说道:“好啊,律师费就要几千美金,换成港币也有几万块了。” …… 下午五点钟,婚礼开始了。 牧师首先进场,站在中间。 新郎雷荣标进场,面向宾客站在牧师右方。 陈家驹跟在雷荣标身边,像是伴郎,但是又不敢自称伴郎,怕被人打死。——哪有不穿正装的伴郎? 然后是玛丽莲的一众黑人伴娘进场,面向宾客站在牧师左边。 还有两个一脸呆萌的黑人小盆友,小男孩托着个小枕头,上面放着钻戒,小女孩拿着个小花篮,洒洒花瓣,但是走到一半,小女孩就跑去找她妈妈其中的一个伴娘去了。 等伴娘全部站稳,会场负责人和dj打个手势,响起了《新娘进行曲》的音乐。 加长林肯开了过来,车门打开,玛丽莲身穿婚纱,手捧鲜花,走了出来。 陈家驹小声跟雷荣标说道:“婶婶的婚纱好漂亮啊!” 雷荣标也小声说道:“废话,很贵的。婚礼最重要的就是新娘的结婚礼服,在美国几乎所有的新娘礼服都是买来的,很少有人会去租。在婚礼结束之后,新娘会把礼服收藏起来,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作为特别的礼物。一件普通的婚纱要两三百美元,中档的婚纱五百一千。你婶婶的婚纱花了五百美金,你说美不美?” 走到离雷荣标大概一两米处,玛丽莲停下。 雷荣标迎上来,牵着玛丽莲走向牧师,站好。 主持婚礼的牧师读了一小段关于婚姻的忠告,随后两个人发表结婚誓言,雷荣标和玛丽莲互相表达誓言。 结婚誓言是:“而今而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宣誓过后,二人交换戒指,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非常有趣的是,因为在高尔夫球场办的婚礼,估计是某人进了个球,所以突然非常合拍的传来欢呼声,宾客们楞了一下,随即也欢呼起来——还凭空来了群拉拉队。 仪式进行完毕,大家都饿了,大家开始喝酒、吃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唱歌跳舞的时间。 于是,黑人中最喜闻乐见的文化形式“饶舌说唱”是必不可少的。 陈家驹也摇头晃脑地听了半天,但是眉头却逐渐皱起来了。 陈家驹对雷荣标问道:“除了脏话,我听到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respect。为什么嘻哈歌手老是强调respect呢?” 雷荣标说道:“你在香港学英语的时候,respect是什么意思?” 陈家驹说道:“尊重。” 雷荣标说道:“黑人的respect并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尊重’这么简单。用我们的话来说,应该是‘给面子’。但是,语气上,要更凶一点。” 陈家驹有此一问的原因是,昨天晚上那些摩托党在扬长而去之前,对他说的“youevengivemenorespect!” 如果雷荣标和陈家驹懂东北话,那么其实很容易解释——“你瞅啥,瞅你咋的”。 只有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丛林社会中,人才会本能地对别人的行为和话语产生过激反应,因为这样能给别人留下一个“惹不起”的印象。 陈家驹无奈地问道:“这些人这么暴力的吗?” 雷荣标说道:“黑人虽然只占美国总人口的13%,但美国的凶杀案件中有50%以上的被害者是黑人,而且黑人还占到了凶手总数的94%。” 陈家驹说道:“我说的不是黑人,而是昨天晚上那些华人小孩。” 雷荣标说道:“没爸爸得小孩,是这样的啦!其实,你自己也是这样,只不过你自己不觉得罢了!” 第65章 叛逃 走进表演会场休息室,靓坤对李联捷说道:“阿杰,表演得很精彩啊!” 李联捷抬头一看,站起来,走到门口,跟靓坤握手,说道:“坤哥,什么时候来的?” 靓坤说道:“我来美国是有事的,没办法跟着你在美国的各大华埠转一圈,今天是你们在美国的最后一场演出,我当然要来了。你的刀法真不错啊!” 李联捷笑道:“都是威哥教我的。” 胡娜威听到李联捷提到自己,也站起来,对着靓坤点头,笑了笑。 靓坤说道:“今天来跟你见一面,我在美国还有些事情,还得待在这边,今天就算是来给你送行了。” 李联捷受宠若惊地说道:“坤哥,你也太客气了。” 靓坤笑道:“我这也是栽下梧桐树,想吸引你这个金凤凰。” …… 靓坤正在日常勾兑李联捷,觉得没什么意思反而有些尴尬的胡娜威独自走上天台,欣赏旧金山的夜景。 不一会儿,李联捷也来到天台。 李联捷笑道:“威哥,我发现你自从来了美国之后,好喜欢看夜景,以前你在武术队不是这样的。” 看着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城市,胡娜威由衷地感叹道:“这里很漂亮!你说,如果出生在这里,那该多好!” 李联捷说道:“漂亮是很漂亮,但是和香港的夜景也差不多。如果让我选,我还是选香港,就算别人讲什么我听不太懂,我讲什么别人也听不太懂,但是文字总是一样的,听不懂,也能看得懂。” 胡娜威沮丧地说道:“来了十六天,每天一块钱补贴,加起来就是十六块钱。用了十块钱,唉,剩下的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多买几罐可口可乐,回去之后,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美国汽水了。” 李联捷说道:“不是吧,北京早就可以买到可口可乐了。” 胡娜威说道:“我们在国内喝到的可口可乐,是美国的可口可乐公司把配方保密的原浆送到中国,再用中国的瓶掺水和糖,贴上可口可乐的标志。和正宗的美国可口可乐相比,总是差着味道。” 李联捷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是个汽水而已,像中药不是中药,像茶水又不是茶水,像糖水也不是糖水,一大股咳嗽糖浆味,喝个新鲜罢了。哪有这么多讲究?我还是觉得北冰洋汽水更好喝。” 胡娜威说道:“不是这样的。一瓶北冰洋汽水一毛五,一瓶可口可乐四毛五,美国汽水是中国汽水价格的三倍,这还只是汽水,如果是生活的方方面面,美国比中国强了不止三倍。” 李联捷见胡娜威都快魔怔了,只好换个话题,“威哥,你买什么礼物回去啊?” 胡娜威愤恨地说道:“这么一点点钱,能买到什么回去?下次再能喝道这么正宗的可口可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次如果不是阿亮受伤,临阵换将,根本轮不到我来美国。” 李联捷说道:“其实,以你的功夫迟早能当上教练。” 胡娜威说道:“要是以前的话还可以。现在?谈何容易,个个退役之后都想当教练。你以为这么容易吗?” 李联捷说道:“不过,我想国家一定会有安排的。” 胡娜威说道:“安排?最多安排我们做酒店服务员、列车服务员、工厂工人,除了这些,还可以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除了一身的伤病,哪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做电影明星的。比如说,那个林老板,见过这么多次,何曾用眼皮夹过我一下?” 李联捷说道:“威哥,你如果也想当电影演员,我可以替你同坤哥讲啊!以你的身手,一定可以打出一片天的。” 胡娜威把手放在李联捷肩头,按了按,说道:“阿杰,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无谓为了我毁了你自己的前程。如果林老板有这个意思,他早就提出来了。他没提,就是对我没意思。我胡娜威不是要饭的,不需要别人施舍。” …… 正在酒店搂着玛丽当娜睡觉的靓坤被电话吵醒。 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靓坤只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林先生,我们准备乘坐飞机回国的时候,发现李联捷和胡娜威不见了,请问李联捷是不是在你那里?或者有没有跟你联系?” 靓坤说道:“李联捷不见了?你们赶快派人去找啊!一个大活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你们怎么搞得?无组织,无纪律吗?” 被一个人香港人指责“无组织无纪律”,团长也是懵了,“林先生,我们已经联系了大使馆和旧金山领事馆,委托大使馆和领事馆寻找。但是,我们一个团这么多人,不能为了他们两个人耽误行程。如果林先生有了李联捷或者胡娜威的消息,请尽快联系大使馆或者旧金山领事馆。” 挂了电话,靓坤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叛逃”这个颇具年代感的词汇。 李联捷根本用不着叛逃,他11岁就出访美国,还见过美国总统尼克松;更何况靓坤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丰厚的签约金,只等他签字了。 一定是胡娜威! 这个该死的混蛋,害人害己害街坊。 你特么又不是飞行员,叛逃个蛋啊! 老蒋被赶到小岛上之后,一直致力于招降纳叛。朝鲜战争结束之后,一批战俘在美军和老蒋残酷迫害之下被迫投降,有家不得归。朝鲜战争之后,老蒋将目标对准了空军和海军,开出了非常高的赏金。 陆军不像空军,一名士兵起义投诚,很难引起轰动效应,而一名空军飞行员驾机叛逃,所产生的影响是“惊天动地”的。因为培养一名飞行员的成本是非常高的,甚至有着“价值相当于等体重的黄金”的说法,飞行员基本上都是部队里面最核心的成员。 在双方对峙的时间内,大陆共发生驾机叛逃案件17起,未遂5起,得逞12起,多数逃往台湾。驾机叛逃台湾的原解放军空军飞行员,很受“赏识”,每人发一个漂亮女特务做老婆。因为,对这些大陆来的叛徒极不信任,安排女特务当老婆,目的是监视他们。 台当局专门训练一批姑娘干这行特务,大陆飞行员到台后,台当局就介绍一个政战学校的女特务给做老婆,形影不离地跟在身边进行贴身监控,以防他们是大陆派来的假投诚真潜伏的卧底或刺探军情的间谍。 ——说到底,还是老蒋、小蒋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不自信。因为,从1946年解放战争开始到新中国成立后的20世纪80年代,国民党空军先后有200余人驾驶145架飞机弃暗投明。这个数据对比,真是“惨无人道”。 第66章 death or alive 李联捷看到胡娜威独自离开,便悄悄跟在胡娜威后面。一直到胡娜威带上墨镜,走出驻地大门,李联捷这才确定——胡娜威是要“叛逃”。 李联捷快步走上去,拉住胡娜威,可道:“威哥,你做什么?” 胡娜威也不回答,四下张望了一下,一把推倒李联捷,便发足狂奔。 李联捷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胡娜威身后,紧追不舍,想要追回胡娜威。 追了一公里多,李联捷终于还是追上了胡娜威。 李联捷抓住胡娜威的衣服,胡娜威回身便跟李联捷扭打了起来。 双方都无心伤到对方,一身正气的李联捷还是制住了心里有鬼的胡娜威。 李联捷大声说道:“听我说,威哥,你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你这样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你的家人吗?” 胡娜威挣脱李联捷的控制,说道:“对不起国家又怎么样?我不想我一辈子都被人安排。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要自己决定。你明不明白,这是我的自由?无论怎么都好,我死都不会回去的。阿杰,你放我走啊!” 李联捷颓然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从自己衣襟里掏出钱包,递给胡娜威,说道:“保重!记得写信给我!” …… 胡娜威和李联捷分手之后,就想去和事先约好、帮助他留在美国的同乡汇合。 但是,在“警察国家”美国,胡娜威走在大街上要多可疑有多可疑。 很快,一个美国警察截停了胡娜威,可道:“sir,mayihelpyou?” 胡娜威根本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低着头就想绕着走。 胡娜威的退避更加引起美国警察的怀疑,美国警察左手拉住胡娜威,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说道:“stop!frozen!” 美国警察把胡娜威按在墙上,用左手给胡娜威搜身。 很快,美国警察就搜到了李联捷给胡娜威的钱包,展开钱包,看到的是李联捷的照片,“itisnotyours,isit?” 胡娜威一记后摆拳,打翻了美国警察,又追上去,三拳两脚打晕了美国警察,然后仓皇逃走。 …… 胡娜威与美国警察的打斗早就被其他美国警察发觉,但是等支援赶到的时候,只发现了美国警察的尸体和一个装着李联捷照片的钱包。 李联捷和这个杀警案件有关!这是美国警察的判断。 ——这也不能说不正确。 赶到现场的美国警察立即通过对讲机通知其他同僚:盘查附近出现的华人。 李联捷并没有离开太远,顺理成章地被当做“可疑人物”被盘查。 胡娜威不懂美国警察说的是什么,李联捷可是能听懂的。 虽然能听懂英语,但是思维上李联捷还是中国人,听说因为自己送给胡娜威的钱包,和一起凶杀案,特别是杀死警察的案件扯上了关系,李联捷下意识地逃走了。 于是,本来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结果闹得“萧何”李联捷也不得不开始亡命奔逃了。 …… 旧金山总领事馆。 靓坤对驻旧金山总领事付定义说道:“有没有搞错?别人不知道,总领事你这么高层,应该知道的,李联捷怎么可能叛逃?还在美国杀人、杀警察?肯定是那个胡娜威做的!” 付定义无奈地说道:“你知道,我也知道。美国警察不知道啊!” 靓坤说道:“现在阿杰很危险。美国警察发了通缉令之后,那些本地的赏金猎人都会把阿杰当做狩猎目标,那些人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不论是没开庭就跑路的还是犯罪后没有被警察抓到的,美国警局都会给嫌犯开出一份悬赏,吸引人们向警方通报在逃嫌犯的消息或直接将嫌犯送回警局,职业做这一行的叫做赏金猎人。 很多在逃嫌犯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危险人物,不过这样的往往赏金也要高一些,而且极其危险的那些嫌犯警方在悬赏的时候会注明是不论死活的。 总之,高风险伴随的是高收益,抓一个嫌犯从几百美金到数万美金不等。这还不包括被害人家人的加额悬赏。这样的加额悬赏,有时候会远超警方的悬赏达到几百万美金之多,这样的生意做上一单就可以买个牧场养老了。 李联捷被控告谋杀警察,通缉令上美国警方的悬赏肯定会注明“deathoralive(生死不论)”。 靓坤说道:“阿杰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肯定会去找胡娜威可个清楚明白,我们找人的方向不如就落在胡娜威身上。胡娜威敢在美国叛逃,肯定在美国有亲戚朋友接应他,查他的亲戚朋友啦!” 付定义说道:“根据武术队提供的资料,胡娜威是长乐人,而旧金山这里确实有好多长乐华侨和祖籍长乐的华人。” 靓坤说道:“那就找他们查啊!” 付定义说道:“我们领事馆在旧金山落地的时间并不长,和这些华人华侨之间还没有达成互信,这……” 靓坤说道:“那我就叫我的律师先替阿杰找个厉害点的律师,跟警察交涉,至少要先想办法让美国警察撤销对他的通缉令。” 坐在一旁的叶颖文用付定义听不太懂的粤语说道:“我虽然是在英国读的大学,但是对美国法律界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会找在类似案件方面最有名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但是,如果李联捷本人不在,这种事情也很难处理。” 付定义连蒙带猜地弄明白了叶颖文的意思,说道:“虽然我来美国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也知道,越好的律师,收费也就越贵。费用方面,总领事馆很难帮上忙。” 靓坤说道:“钱的可题,总领事馆不用担心,我来出,不差钱。但是这件事情,希望总领事馆也一同出面,帮助我们向旧金山警方施加外交压力。” 付定义说道:“保护我们的同胞不受黑暗腐朽的美国司法系统的迫害,这一点,我们总领事馆义不容辞。” 靓坤双手握住付定义的手,说道:“感谢祖国的支持!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华人华侨会看清楚,谁才能真正代表海外中国人的利益。” 第67章 捣乱的摩托党香蕉人 被李联捷的事情搞得身心俱疲的靓坤,来到了方艳萍买下的超级市场,既然享用了方艳梅的身体,有些事情总该帮下忙。 陈家驹还在这里给方艳萍帮忙。 靓坤跟陈家驹打了个招呼,也不等陈家驹的回应,就对方艳萍问道:“方小姐,事情都顺利吗?” 方艳萍说道:“刚才我和家驹正在讨论一个问题,正好坤哥你回来了,我也想听听坤哥你的意见。” 靓坤说道:“什么问题?” 陈家驹说道:“他坤哥就是收保护费的,当然支持你交保护费啦!” 靓坤说道:“交保护费,这是个商业问题,跟交税没什么区别。陈sir,你何必这么敏感。” 靓坤和陈家驹展开辩论的同时。 叮叮叮。 三个花臂华人大汉,推开门走进超级市场。 靓坤抬头一看了一眼,随即无所谓的收回目光。 因为这三个花臂大汉,头上都包着头巾,染着黄毛。这幅打扮看上去就很不威风,搞定他们只是随随便便的事情而已。 靓坤眉头一扬,对陈家驹说道:“陈sir,‘收税的’上门来了。看你能不能摆平,能摆平的话,方小姐也托你的福,大可以不交保护费。” …… “嗨,乔治,这个苹果汁怎么样?”问话的是一个排骨精,不过他却穿了一大一件皮夹克。 “约翰,没有圣罗力的好喝。”乔治是一个胖子,他打开冰箱,开了一瓶饮料,尝了一口后,吐槽两句,又把饮料放回冰柜里。 约翰两只手不断在货架上挑选。选到喜欢的东西,就往夹克里塞。 剩下那个,听他们说话,好像是叫“安德鲁”。他打开了一包薯片,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嘿,男人就该吃薯片,喝什么苹果汁。” “对吧,小黄人先生?”安德鲁拍拍了一旁,正在忙碌工作的陈家驹。 陈家驹点了点,满脸笑意道:“yes,大黄狗先生。” “ok。”安德鲁听不懂中文,只听了一个“yes”,便对陈家驹竖起了大拇指。 方艳萍看见这一幕,嘴上不免笑出声来。 然而,她的笑声,他立即引起了三个家伙的注意。 这三个家伙正是那天被陈家驹搅黄了比赛的摩托党里的三个人。 这群家伙昼伏夜出,骑着机车招摇过市。不仅影响市民睡眠,而且还会抢劫,卖粉,收保护费…… 唐人街的华人商家,拿他们非常没有办法。 打倒他们容易,但是引来他们挂靠的华人社团以及美国警局的敌视,唐人街华人的生意,就更加做不下去了。 他们就好比是一贴狗皮膏药,要是被他们贴上,撕下来就是一层皮;他们就好比是一摊狗屎,新鞋不踩臭狗屎不是。 没多久,三个家伙包着一袋零食饮料,走到收银台。 他们刚刚还真没发现,收银台的糟老头,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漂亮小妞。 安德鲁将一个水果罐头放在桌上。 方艳萍看了他们一眼:“一个罐头两美金,再把你后面的东西叫出来结账,谢谢。” “hi,girl。”安德鲁撑着桌上,低头想要看清方艳萍的五官,嘴上说着英语:“yourcanisoutofdate.ithinkyoushouldpaymetwohundreddors(你这个罐头过期了,我觉得你应该赔我两百美金)。” 安德鲁打定主意,等着这个小妞,伸手拿起罐头查看保质期。那样自己就能伸出咸猪手,握住这个小妞的手揣摩一下。 方艳萍斜眼瞥了一眼,好像一眼看穿了面前三个家伙的打算,居然没有按套路出牌,而是朝陈家驹招了招手:“家驹?” 陈家驹放下纸箱,走到约翰的面前,把约翰皮衣的拉链一把拉下来。 被约翰藏在皮衣里的各种商品,一股脑掉在地上。 “youwillpayforyourarrogance(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价的)!”安德鲁指着陈家驹,猛然一拳捣来。 这种全凭力气,毫无技巧的流氓拳,被陈家驹伸手稳稳抓住。随后抬起左手,啪的一巴掌,将安德鲁扇倒在地。 乔治啊的一声,扭动巨大的水桶腰,携带着厚重的脂肪,朝陈家驹撞来。 陈家驹眼睛一瞄,伸出一只腿,轻轻一戳,就将乔治戳倒在地,砰的一下跪在地上。 约翰刚刚摆出拳击架子,就发现战斗力最高的两位兄弟已经扑街。原地跳了两步,突然不敢上前。 陈家驹看见对方拳击架,想了想,分步扎马,摆出一个咏春起手势。 “chinesekongfu?”约翰吓了一跳,暗道难怪对方这么厉害。连忙收起拳击架,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乖乖的交到陈家驹手上。 握着手里的钞票,陈家驹收起架子,将钱放到收银台。 方艳梅数完后,朝陈家驹点点头。 陈家驹才打开门,指着门口:“滚。” 约翰连忙扶起乔治和安德鲁,三人满脸耻辱的走出便利店。 陈家驹对全程看热闹的靓坤耸了耸肩,说道:“搞定!” 靓坤放下抱着的双臂,说道:“搞定个屁,这才是麻烦的开始。” 陈家驹说道:“他们敢再来,我就再揍他们一次!” 靓坤说道:“你还能一直在这里吗?你不回香港了?” 陈家驹说道:“我走了之后,方小姐可以报警,让警察抓他们。” 靓坤嗤笑了一声,问道:“你是马保国吗?报警?那些白人或者黑人警察根本分不清亚洲人的长相,他们能认出来谁是谁那才有鬼。” 陈家驹一时有些语塞。 靓坤问道:“陈sir,你不是应该回香港的吗,怎么还在这里?” 陈家驹说道:“我二叔出去度蜜月了,要一周之后才回来,叫我帮他看房子,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给方小姐帮帮忙。” 靓坤假装叹息道:“帮忙是没有的,帮倒忙倒是不少。我本来有事想求教你二叔的,谁知道还要等一个星期他才回来。” 陈家驹问道:“什么事情?” 靓坤说道:“有一个大陆来的同胞,被无辜牵扯进了一桩杀警察的案件,然后逃走了。我想,人生地不熟的,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只能是唐人街里面。想问问你二叔,能不能帮我和唐人街的社团牵线搭桥。” 陈家驹说道:“那没办法,我来这里时间不长,只认识我二叔。帮不了你。” 第68章 龙年 正当陈家驹为帮不上忙而感到愧疚的时候。 叮叮叮。 雷荣标的邻居丹尼,“驾驶”着轮椅推开门走进超级市场。 “hi,家驹哥。”丹尼打招呼道。 “hi,丹尼。”陈家驹回应道。 看到丹尼,靓坤眼睛一亮,走到丹尼身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问道:“你好,你叫丹尼吗?我是这家店的新店主的朋友,我叫靓坤。” 丹尼伸出手和靓坤握手,说道:“你好,靓坤,我是丹尼,我和标叔是邻居。” 靓坤问道:“丹尼,你是地头蛇,知道这间超级市场应该是谁罩着的吗?” “so?”丹尼点了点头。 靓坤说道:“你要是能为我引见这位老大,我可以给你一百美元。” 丹尼说道:“一言为定。” 丹尼和靓坤击掌为誓之后,说道:“跟我来。” …… 靓坤在一家中餐馆的包厢里见到了joeytai。 靓坤给了丹尼一张百元美钞把他打发走之后,joeytai也屏退了自己的黑人保镖。 靓坤和这位温文尔雅的唐人街教父交谈起来。 靓坤说道:“我叫靓坤,来自香港,是街口那个超级市场新老板的朋友。” joeytai说道:“唐人街就是这样,当那些老板赚到钱了,或者找到新的出路了,就会迫不及待地搬离这里,渐渐地脱离。这里和以前不同了,现在这里只是他们的中转站或者垃圾场。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可以让我效劳的吗?” 靓坤说道:“昨天,有三个华裔摩托党到我朋友的店里盗窃,被我们打跑了。为了安全着想,我朋友想和joeytai交个朋友,得到joeytai的庇护。” joeytai说道:“那些小兔崽子像摩托党,更胜过中国人。有人把他们比作‘香蕉’,外面是黄的,里面是白的。而我并不是在美国出生,我也来自香港,我比你更讨厌他们,毕竟你才第一次见到他们,而我不得不天天看到他们。你那个朋友如果愿意以每个月五百美元的价格雇佣我的一个朋友,他会帮你朋友把那些喜欢惹是生非的‘香蕉’拒之门外。注意,我的朋友不会二十四小时待在那里,也不会一周七天都在那里。而且,除了这一点,我的朋友什么都不会干,包括搬东西、擦地——除非他自己愿意。” 靓坤想了想,说道:“成交!” joeytai说道:“如果只是寻求保护,你应该不会来这里,而是会坐在超级市场的经理办公室里面,等我的人上门。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事情?” 靓坤说道:“有两个人是这两天进入唐人街的:一个叫胡娜威,是叛逃的武术运动员,还杀了一个本地警察;另一个叫李联捷,也是武术运动员,却被警察冤枉为杀人凶手。我想请joeytai先生帮我找到他们。” joeytai说道:“关于这两个人,你还有多的信息吗?” 靓坤说道:“胡娜威是长乐人,在这里应该有很多同乡,甚至比较亲密的亲朋好友;而李联捷是北京人,在这里无依无靠。” joeytai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长乐帮?这不好办,大家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是关系并不太融洽。” 靓坤说道:“李联捷是我的朋友,他现在被警方通缉,我很担心他的安全。而胡娜威这个混蛋,正是李联捷被冤枉的始作俑者,只要你找到他的地址,我可以自己来处理掉他。” joeytai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你自己处理?你也是江湖中人吗?你杀过人吗,知道怎么杀人吗?” 靓坤说道:“我是香港洪兴的红棍、堂主。我的部下随时可以到旧金山来做事。” joeytai的兴趣来了,说道:“你既然有人,能不能让你的人顺便帮我做一点事情,大家算是交换,各取所需。同时,我还会免掉你朋友超级市场的保护费。” 靓坤说道:“如果joeytai先生只是需要生面孔帮你动武的话,没什么问题。” joeytai说道:“去年,我的岳父,帮会的龙头被人刺杀了。论能力,论贡献,都应该是我当龙头老大。但是,那帮老屁股非要挡在前面。我要让他们知道,龙头这个位子并不是这么好坐的!” 靓坤说道:“我要先找到我的朋友李联捷。” joeytai说道:“没问题。我马上把我的人撒出去。你留下联系方式,找到人,我就通知你。” …… 靓坤正在委托joeytai帮忙寻找李联捷和胡娜威的时候。 胡娜威已经和早已偷渡到美国的表弟阿平接上了头。 阿平带着胡娜威来到了自己老大马克的餐馆。 马克正在餐馆的天台上晒日光浴。 阿平走到马克身边,说道:“老板,这是我老表阿威。在老家是武术队的,现在投奔我来了。” 马克上下打量了胡娜威两眼,说道:“你先跟着阿平做事吧。” 说完,马克挥了挥手,让阿平和胡娜威让开。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发出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群刀手从楼梯冲上了天台。 阿平定睛一看,骂道:“艹,是安良堂的人。保护老大!” 阿平喊的声音不小,但是面对大砍刀,这副粗喉咙能帮他的地方不多。 倒是胡娜威临危不惧,把一张桌子翻过来,抓住一条桌子腿就掰下来,当做棍棒使用,棒头还有四五根长长的钉子露出来,算是狼牙棒。 砍刀虽然明晃晃看着吓人,但是对上硬杂木桌子腿,还不如斧头好用。 趁着砍刀卡在桌子腿上拔不出来的功夫,胡娜威用断子绝孙脚踹倒了好几个安良堂刀手。 胡娜威的打法其实已经脱离了传统武术的范围,而是采用的抗日时期青龙刀的“无理”打法。 作为世界三大名刀,日本刀的精良举世闻名。 早在明朝时期,倭寇手里的日本刀就是中国军队的苦手。 到了抗日战争期间,总的来说,我军使用战刀除少量“河州刀”等精品外,质量大多不及日军军刀。 刀不如人,就要从刀法上想办法。于是,我军就发展出了对付日军的一些白刃战战术,比如以刀为棍这种打法就是其中之一。 日本著名战地记者小俣行男的《中国战线从军日记》中,就记载了一次这样的战斗: 冈部军曹所在的部队进攻一条山岭,遇到了山上中国军决死队的反扑。 看到中国军试图进行白刃战,日军为表示武勇,停止炮击,也持刀迎上。 冈部在肉搏战中和一名用“青龙刀”的中国军官相遇。不等他出招,对方已经一刀砍来。无奈中,他用刀封挡。结果发现,中国军官的刀虽然看来粗劣,却非常沉重。两刀相交,他的战刀顿时被“砸”成两段。没了刀的冈部只好逃离了战场。 冈部在接受采访时气愤地表示,中国刀手的打法根本是“无理”。 ——日语中“无理”的意思就是蛮不讲理。 胡娜威的打法也是“无理”的: 对方一刀砍过来,胡娜威斜挥桌子腿迎上,一刀斜着砍到桌子腿上,好像是用刀给桌子腿剥皮,根本不存在砍断桌子腿的可能性,又能卡住对方的刀——这在传统武术上叫做“锁拿”。 传统武术中最典型的“锁拿兵器”有两种,一种是钩,另一种就是叉。 钩里面最典型的是护手钩,在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面都看得到,但是在外行武指的指导下,往往被当做锄头在用,以“啄”为主。 而叉有长有短,长柄叉还有镗这种变种,兼有格挡的作用,防暴叉也算其中一种;短柄叉又有铁尺这种变种,《忍者神龟》中“红豆冰”拉斐尔用的那两把钢叉的正式名称就是铁尺,《海贼王》中“白猎人”斯摩格的兵器叫“十手”就是单边的铁尺,现代警棍其实也都可以归类于铁尺。 安良堂的刀手但凡拿的是狗腿刀或者斧头,胡娜威都不敢这么干,但是他们偏偏拿的是直背薄刃的牛肉刀。 面对牛肉刀,胡娜威用桌子腿对上,就算一次卡不住,也能把对方的牛肉刀给荡开,还能再来一次,总有能“锁”住的时候。 趁着“锁拿”住了对方的兵器,就是比试双方拳脚的时候了,这下就是胡娜威擅长的范围了。 所谓智商,不就是把对方拉到自己熟悉的频道,然后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击败对方吗? …… 也不知道安良堂是不是临时起意,没时间召集用刀好手,只能是个人就发一把大砍刀充当刀手。 反正这帮只知道提着刀呜呜喳喳的安良堂刀手,给胡娜威展示实力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平台。 猝然遭到袭击的马克等人,在胡娜威的力挽狂澜之下,居然坚持等到了援兵,而没有被人数超过一倍的安良堂刀手乱刀砍死。 不过,就算是被胡娜威的反击打得狼狈不堪,安良堂的刀手还是做到了全身而退,一个不留得全都溜走了。 心有余悸的马克,拍着胡娜威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跟着我,好好干,我们长乐帮是不会埋没人才的。” 第69章 决裂与相逢 胡娜威帮马克打退了前来突袭的安良堂刀手,立即成了马克的心腹。 马克说道:“阿威,你今后就帮我开车吧,我去哪里,你就跟我到哪里,就住在我家里,顺便也保护我的安全。” 至于阿平,则只能形单影只地一个人回家。 …… joeytai正准备送靓坤出门,电话铃声响起。 joeytai接了电话,嗯嗯啊咦了一番之后,对靓坤说道:“我的人刚刚去突袭长乐帮的马克,结果被一个生面孔把事情搅黄了,这个生面孔可能就是你说的胡娜威。” 靓坤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joeytai说道:“我知道马克的一个心腹的住址,让你的人出来,试试成色喽!” 靓坤说道:“行啊。” 靓坤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说道:“我的人就在马路对面。” joeytai也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马路对面。 一辆悍马越野车上,应该有四个人,joeytai只看得见两个人:前排的司机戴着一顶棒球帽脸朝前方,但是戴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所以也不确定他在看哪里,而坐在司机身后的独眼龙则抬头看向joeytai。 那正是哈迪伦、拉尔夫·琼斯、克拉克·斯蒂尔、莉安娜·哈迪伦四人。 戴着棒球帽、墨镜的是克拉克·斯蒂尔,独眼龙是哈迪伦。 joeytai关上窗户,坐回座位,说道:“你没告诉过我,你的人是白人。” 靓坤说道:“白人又怎么样?你的保镖也是黑人。” joeytai笑道:“是啊!那行吧,这是地址。抓住马克的那个心腹,就能问出来胡娜威和马克的下落。” 靓坤从joeytai手中接过写着地址的纸条。 …… 阿平一回到家,就接到小弟打给他的电话。 阿平对电话话筒说道:“我跟你讲过很多次,叫你们不要给机会让他们再踩进来。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门铃响了。 阿平对电话那头草草吩咐了一句:“反正你怎么样都好,你自己看着办。” 阿平走到门口,正想趴在猫眼上看看门外到底是谁。 biu!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透了房门,打中了阿平的手臂。 手臂中枪的阿平立即向房内退去。 阿平的卧室里还有一个女人,阿平不顾自己的枪伤,拉着女人就往窗口跑去,拉开窗户,大声喊道:“爬窗户走!” 房门外的拉尔夫和克拉克朝门锁附近开了两枪,打烂了门锁附近的门框,一脚踹开房门。 拉尔夫和克拉克搜索了厨房、卫生间,确认没人,这才轮到卧室,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条小巷。 此时,阿平和女人已经爬出了窗户,正沿着消防梯往下爬。 拉尔夫和克拉克举枪向下开枪,但是由于消防梯的阻挡,一枪都没有打中。只好也爬出窗户,沿着消防梯往下爬,追击阿平。 阿平带着女人爬到二楼,来不及再沿着伸缩梯往下,直接朝停在楼下的厢型车车顶跳去。 落到厢型车车顶之后,阿平又拉着女人往车下跳。 落地之后,阿平就拉着女人往大街上跑。 拉尔夫和克拉克也跳到厢型车顶,再跳落到地上。 看着阿平拉着女人狂奔的背影,拉尔夫和克拉克举枪瞄准阿平的大腿。 忽然,从厢型车车尾跳出一个人,一下子扑倒了站在一起的拉尔夫和克拉克。 这人正是前来寻找阿平的李联捷。 拉尔夫和克拉克倒地之后,手里的枪都甩飞了。 克拉克立即右手撑地,想翻身抱住李联捷,用地面技给他一个教训。 可是,还没等克拉克完全翻过身来,李联捷头也不回,左手撑地,右手一甩,一记“鞭手”打在克拉克的脸上。 幸好克拉克戴了一副大墨镜,而且刚才没有把墨镜甩出去,这才没有被李联捷的“鞭手”打瞎眼睛,但是也被墨镜压迫鼻梁三角区,差点涕泪横流。 李联捷顺势骑在拉尔夫身上,一记地面锤击,打在拉尔夫脸上。 拉尔夫也双拳齐发,打在李联捷的软肋上。 软肋是软骨,比较容易受到损伤。 但是,拉尔夫是躺在地上出拳的,无法做到充分发力。 所以,李联捷尚能忍受。 拉尔夫就忍不了了,刚才他也看到了李联捷一拳打来,他也想低头,以前额迎击来拳,但是没来得及低头,李联捷的拳头就到了。 拉尔夫几乎被打晕。 克拉克强忍疼痛,一下子把骑在拉尔夫身上的李联捷扑倒,使出了“旋转摇篮”。 克拉克的“旋转摇篮”不愧是他的绝技,李联捷被转晕之后,后脑磕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克拉克趁机骑在李联捷身上,也准备给他来一记地面锤击。 “停手!” 克拉克耳边传来一声命令,但是他并不想停手,只想在李联捷身上把场子找回来。 然而,克拉克想不停手也不行,他举起的拳头被人一把拉住了。 克拉克回头一看,拉住他的是哈迪伦。 远处,阿平高举双手趴在厢型车的车壁上,身后莉安娜右手举枪瞄准阿平的后脑勺。 那个跟着阿平逃跑的女人拉着莉安娜的左手,说道:“莉安娜,他是我表弟,你不要这样,大家是自己人。”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玛丽当娜。 哈迪伦松开克拉克的手腕,说道:“对不起,玛丽当娜,这个人是寻找胡娜威和李联捷的重要线索。” 玛丽当娜双手捂嘴,说道:“啊?!这个和拉尔夫、克拉克打架的就是李联捷啊!我们从香港起飞的时候,我看到坤哥跟他说过话。” 克拉克盯着李联捷,问道:“你就是李联捷?” 李联捷点点头,说道:“我是!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 克拉克骂了一声“狗屎”,然后当然是和李联捷分开。 这时,拉尔夫已经把甩脱的手枪捡回来了,一把插到自己腰间,一把递给拉尔夫。 哈迪伦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说道:“我们找到了李联捷,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不是吗?但是,玛丽当娜,你为什么跟这个家伙在一起?” 玛丽当娜跺着脚,说道:“哈迪伦上校,你快命令莉安娜放开他。我已经说过了,他是我表弟。” 哈迪伦说道:“除非他交待胡娜威的下落,否则……” 玛丽当娜生气地说道:“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大嫂!” 哈迪伦说道:“我是在代表靓坤先生跟你说话。” 玛丽当娜松开莉安娜的左手,几步走到哈迪伦面前,怒道:“你凭什么代表他?” 这时,靓坤的声音从玛丽当娜身后响起,“哈迪伦上校当然可以代表我!现在,我问你,你不是说自己是上海人吗,为什么你表弟是长乐人?你和胡娜威是亲戚,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玛丽当娜说道:“我是上海人,有福州亲戚不是很正常吗?还有,我都不知道胡娜威是我拐弯抹角的亲戚。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靓坤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我凭什么信任你?” 玛丽当娜哭着说道:“我哥哥为你做事连命都没了,你还不信任我。” 靓坤说道:“你想想你做的事情,偷渡、贩毒,你的眼里只有钱,你让我怎么信任你?爱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讲,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玛丽当娜说道:“你就是好人了?杀人放火、包娼庇赌,你什么坏事没干过?你就是个自私鬼!” 靓坤说道:“你都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 玛丽当娜一跺脚,说道:“分手!” 靓坤说道:“分手就分手。我送给你的钱、房子、麻将馆……” 说到这里,靓坤语塞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好怎么处理。 玛丽当娜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靓坤叹了口气,说道:“钱和房子我都不会再要回来,都归你,但是麻将馆我会给你五十万赎回来。” 听到这里,玛丽当娜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李联捷打圆场道:“林先生,没必要发展到离婚、分家产的地步。” 靓坤说道:“阿杰,你不懂,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同床异梦,还不如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们还得找到胡娜威,让他向警方自首,或者把他交给警方,这样你才能洗脱谋杀警察的罪名。” 也许是见到靓坤对自己如此冷酷,但是对李联捷却如此热心,玛丽当娜说道:“李先生,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等你像我一样,对他来说,没用了,他也会像对我一样,一脚把你踢得远远的。” 靓坤横着眼睛看着玛丽当娜,说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天涯陌路,后会无期。难道不好吗?你非要闹到不可开交才高兴吗?” 玛丽当娜说道:“除非你放了我表弟。” 靓坤说道:“我说了,他交待了胡娜威的下落,就可以走了。” 玛丽当娜梗着脖子说道:“你非要我的亲人都死光吗?” 靓坤说道:“我不能放任胡娜威这种人逍遥自在,也不能让阿杰就这么背着黑锅。” 这时,阿平大声说道:“我死不会出卖阿威的!” 靓坤本来就被玛丽当娜搞得心烦意乱,再听到阿平充英雄好汉,更是怒火中烧,命令道:“那就让他死!” 哈迪伦说道:“boss,我有把握让他开口。” 靓坤语气严厉的说道:“我说,让他死!” 砰! 莉安娜扣动扳机。 阿平顶着头上的血窟窿,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看着阿平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靓坤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愤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玛丽当娜“哇”的一声,跪坐在地上,爬向阿平,放声大哭起来。 李联捷看看阿平的尸体,又看看靓坤,张口结舌地说道:“林先生,这……这……” 靓坤却说道:“阿杰,我们该走了,一会儿警察该来了。” 李联捷像是见到魔鬼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林先生,我……我不想跟你走。” 靓坤深深地看了李联捷一眼,说道:“我不想说‘我这都是为了你’这种混账话,因为我确实是为了我自己。但是,我还是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既然你现在不想跟我走,那我们后会有期。你要保护好自己,我还是会尽快把胡娜威刮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靓坤带头走出这条小巷。 几分钟之后,呆在原地的李联捷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直到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李联捷再单纯也知道,杀人现场不宜久留。也急忙向远离警笛声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过玛丽当娜身边的时候,李联捷低声说道:“这位小姐,你自己保重。” 李联捷虽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像一个完全无关的路人,但是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几眼。 转过街角,李联捷差点被一辆厢型车迎面撞上。 厢型车上写着“周氏孖结”几个字。 ——“孖结”是英文“market”(商店)的粤语音译。 厢型车的司机阿友骂道:“fvckyou,man.whatthefvckareyoudoinghere?shit!” 骂过之后,阿友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差点撞上的那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友用食指把脸上的墨镜扒拉到鼻尖,把脑袋伸出车窗,看着李联捷的背影,又回过头想了想。 终于,阿友还是发动汽车向后倒车,把车倒到李联捷身边。 阿友把手从车窗伸出来,按住李联捷的肩膀,说道:“少林寺,真的是你吗?我是阿友,你还给我签过名的,你记得吗?你的签名还在我这里。” 李联捷给多少人签过名,自己都不记得,当然也不记得阿友。 更何况,李联捷看到一辆拉着警笛的警车逼近了,他想摆脱阿友的纠缠,免得被警察发现。 但是,阿友的车挡住了道路,警车停在了阿友的车后面,车上的警察还拿起扬声器,喊道:“前面的车,让开!” 阿友看出了李联捷听到警笛声之后得不自在,拉了拉李联捷的衣服,小声说道:“上车,上车啦!” 第70章 乐极生悲 自从靓坤和joeytai成为朋友之后,那些香蕉人摩托党当天就不被允许进入方艳萍的超市——哪怕是花钱买东西都不允许。 少了一个敲诈勒索的对象,那帮香蕉人摩托党当然是极为不爽。 但是,那帮香蕉人摩托党又不敢强行闯入方艳萍的超市,joeytai派来的看场小弟可不是他们敢惹的。 所以,那帮香蕉人摩托党把报复的目标对准了暴打了他们一顿的陈家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 晚上,该收摊了。 “seeyoutomorrow(明天见)!”超市原来的员工方艳萍都予以留用,下班时,他们也热情地跟自己的新老板告别。 陈家驹去倒垃圾。 方艳萍则拿着两只铁钩,准备拉下超市入口的卷帘门。 以方艳萍的身高,即使拿着铁钩,也够不着卷帘门。 倒垃圾回来的陈家驹看着方艳萍的滑稽动作,笑着问道:“canihelpyou(需要我帮忙吗)?” 方艳萍说道:“这种事情不能老是求别人帮忙的,什么事都得靠……” 方艳萍嘴巴虽然硬,但是事实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虽然她努力够着了卷帘门,但是仍然拉不下来。 “对不起,我忘记你也是香港人了。”陈家驹看不过去了,走到卷帘门下,抓住铁钩,帮方艳萍把卷帘门拉了下来,只留下一人高的空。 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方艳萍脸一红,说道:“谢谢!” 陈家驹松开铁钩,急忙去倒垃圾,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家驹没走两步,听到身后方艳萍的尖叫,回头一看,原来是方艳萍居然被回弹的卷帘门拉得双脚离地了。 方艳萍一边尖叫,一边两条腿在空中扑腾着。 陈家驹急忙丢下垃圾桶,跑过来,抱住方艳萍的腿,想把她从半空中救下来。 方艳萍说道:“我下不来!” 陈家驹说道:“你不放手,当然下不来了。放手啊!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付出天长地久……” 方艳萍放开抓住铁钩的双手,一下子扑进了陈家驹的怀里,并不雄壮的胸部差点撞扁了陈家驹的鼻子。 方艳萍手忙脚乱地推开陈家驹,偏过头,小声说道:“谢谢你!” 陈家驹说道:“你太客气了。” 方艳萍没话找话说道:“看来我得换个电动的。” 陈家驹目光灼灼地看着方艳萍,说道:“那会好一点。你先进去吧!我先倒垃圾,回来再帮你关。” 方艳萍低着头走进了超市。 倒完垃圾回来,陈家驹走进超市,三下五去二就锁好了卷帘门。 方艳萍欲言又止地说道:“那你……” 陈家驹一把抱住方艳萍,低头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方艳萍的嘴唇,把方艳萍后面想说的话都堵回去了。 …… 超市二楼有一间值班室,里面有一张供守夜人员睡觉的床。 方艳萍已经决定对超市二楼进行改建,变成以后自己居住的地方。 于是,陈家驹和方艳萍在上面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 得到满足之后的方艳萍,满脸潮红,对陈家驹说道:“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 陈家驹从背后抱着方艳萍的腰,一边跟方艳萍耳鬓厮磨,一边说道:“不行啊,休息一会儿,我还得回去,给二叔看门。” 方艳萍转过身,伸手捉住了陈家驹的要害之处,说道:“那你得让我满意才能走。” …… 从超市回到雷荣标的住处的路上,手软脚软的陈家驹拒绝了好几拨流莺的招徕。 忽然,陈家驹听到一声女人的呼救声,“不要啊,放开我,救命啊!” 身处异国他乡,陈家驹对粤语非常敏感,更何况是求救声。 陈家驹循声进入了街边偏僻的小巷,三拳两脚打跑了正在调戏一个女孩子的乔治、约翰、安德鲁。 陈家驹骂道:“又是你们这三个流氓!” 把那个受害者从地上扶起来之后,陈家驹却听到对方说道:“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原来,这个受害者正是上次陈家驹搅黄了比赛的那帮香蕉人摩托党中的一个女孩子,陈家驹还记得她的同伴称她为“nancy”。 nancy把两根手指插进嘴里,呼哨一声。 陈家驹就看到从小巷的入口涌进来一大群打扮得奇形怪状、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人,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几个还是上次差点毁了雷荣标婚车的摩托党。 陈家驹虽然功夫高强,而且性格比较莽,但是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 面对一群手持棒球棍、水管等各种棍棒的对手,哪怕是格斗高手,也应该转手就跑。 毕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陈家驹见过、听说过太多的“武林高手”在街头斗殴中翻车的事情。 陈家驹处理过的一个案子就是——一名拳击教练在家门口被小偷用刀刺死。 小偷拿着东西与刚刚回家的拳击教练来了个面对面,两人相距不到一米。 小偷跟拳击教练说道:“东西都还给你,放我一马。” 拳击教练把门堵上,“咣咣”照小偷脑袋打好几下,把小偷打蒙了。 被逼急了的小偷拿刀乱捅,甚至都记不住自己捅了拳击教练几刀。 拳击教练最后无力再战,单腿点地,说道:“你走吧。” 小偷说道:“行,你自己call白车(救护车)。” 小偷走后,拳击教练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直到小偷被陈家驹逮捕,他还不知道对方死了,“我以为没事,回家之后就睡觉,我不知道他死了,要不我早跑了。我不知道他能死,为了一千多块钱,不至于。” 陈家驹听说过的事例来自力道山。 力道山(りきどうざん),本名金信洛,后改名百田光浩,是出生于“日韩合并时期”咸镜南道洪原郡新丰里的日本大相扑力士、职业摔跤手。曾经名列日本相扑排行第3位,也是日本摔跤运动的开拓者。 1963年(昭和38年)12月8日晚10点30分,在日本东京都港区北部赤坂夜总会“ニューラテンクォーター”,刚刚在同年5月24日东京体育馆举行的wwa世界锦标赛·thedestrear之战创下了64.0%平均收视率记录的力道山,被暴力团住吉一家旗下的大日本兴业成员村田胜志踩了一脚,就吵了起来,并殴打了他。 结果,村田胜志用登山刀从下面刺向力道山腹部。 但是,由于是自己主动挑起的争吵,所以力道山没有公开露面,而是住进了熟人工作的山王医院。 一周之后,12月15日晚9点多,因腹部穿孔引发的急性化脓性腹膜炎,力道山在东京都内的医院去世,享年三十九岁。 …… 陈家驹一记里合腿扫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乔治,然后转身就朝巷子另一头跑去。 跑到一个t形巷子口,陈家驹发现已经有另一群骑着摩托车的华人混混堵住了一条路口。 改装过之后亮得刺眼的大灯,照在黑黢黢的巷子里,照映得那些摩托党们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眼看来者不善,陈家驹明知有诈,也不得不往没有人堵截的那条路逃去。 跑进去没两步,陈家驹就发现自己逃进死胡同了。 陈家驹也曾经试图爬上拦住去路的高墙,但是这条死胡同里出乎意料地“干净”,满地垃圾,但是一个大件都没有,可以充当武器来用的东西也没有。 没有借力点,陈家驹又不会飞,根本没有办法翻过几乎两层楼高的高墙。 陈家驹只好背靠高墙,试图背水一战。 但是,看到那些摩托党们的举动,陈家驹恨不得大喊:“你们这是犯规的。” 为首的华人混混托尼从衣襟里掏出一把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 同样是转轮手枪,点三八和柯尔特蟒蛇根本没法比,点三八连厚一点的玻璃都打不穿,柯尔特蟒蛇却是威力最大的手枪之一。 砰! 从开枪动作和着弹点来看,陈家驹知道:托尼是个用枪的外行。 以稳定著称的柯尔特蟒蛇,都被托尼打出了“灵魂射击”的感觉。 这样一来,陈家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躲了,万一运气不好,一闪,刚好撞上了弹道,这上哪说理去? 在托尼自以为酷帅无比的手枪威慑下,陈家驹都不太敢乱动。 有一个笑话可以表达此时陈家驹心中的“卧槽”: 高尔夫球手偶然将球击到了一个蚁山上。他用力挥杆击球,但没打中,却打死了很多蚂蚁。 他第二次挥杆击球,又打空了,打死了更多蚂蚁。 “快,快跟我来!”一只蚂蚁对它惊慌失措的同伴们叫道,“只要我们能爬上那只球,我们就安全了。” …… 看着不敢动弹的陈家驹,托尼一阵仰天长笑,说道:“let''snotkillhimeasily.yagamewithhimfirst.(我们不要轻易地杀了他。跟他先玩个游戏。)” 约翰从巷子两边的垃圾桶里面翻出一个还有半瓶液体在里面晃荡的玻璃瓶。 乔治则脱下自己的衣服,包在棒球棍上。 约翰轻轻提着玻璃瓶,乔治一棍打在玻璃瓶上,把玻璃瓶当作棒球打得飞起。 陈家驹躲开了飞过来的玻璃瓶,但是也被玻璃瓶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的声音和飞溅的玻璃碎片吓了一跳。 托尼笑道:“howfunnythatyellowapedances!(看那个黄皮猴子跳舞的样子多么滑稽!)” 陈家驹心中怒火中烧:托尼也是个华人,但是却自轻自贱称陈家驹为“黄皮猴子”。 只是摄于托尼手中的柯尔特蟒蛇,陈家驹不敢造次。 其他摩托党看到乔治“发明”的“棒球游戏”,纷纷效仿有人还发明了一些新的骚操作。 安德鲁把一个啤酒瓶顶在头顶,乔治运斤如风,一棍打飞了啤酒瓶,而没有打中安德鲁的后脑勺。 一个个玻璃瓶伴着那些摩托党的鬼吼鬼叫飞过来。 陈家驹既要躲开飞来的玻璃瓶,又要躲开飞溅的玻璃碎片。 特别是,有些玻璃瓶里面还有残留的液体,既有尿液,也有酒液,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气味难闻极了。 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是真的憋屈!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哎呦卧槽!”陈家驹在躲闪的过程中踩到了一个玻璃碎片,扎穿了陈家驹的鞋底,差点刺破了陈家驹的脚板。 一晃神,陈家驹被一个玻璃瓶击中了肩膀。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玻璃瓶如雨袭来,陈家驹开始不断被击中,被打倒在地。 陈家驹不得不趴在地上,缩成一团,以尽量减少自己的受攻击的面积。 好在玻璃瓶终于被扔光了。 乔治从托尼手中夺过柯尔特蟒蛇,扳动击锤,枪口指向陈家驹,说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陈家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看到乔治想用枪打死陈家驹,托尼一把把枪从乔治的手里夺回来,骂道:“areyououtofyoumind?youwanttokillhim?doyoufvckwanttokillhimwithmygun?(你疯了吗?居然想杀人?还特么是用我的枪杀人?)” 乔治指着陈家驹,张口结舌地说道:“theman(这个家伙)……he(他)……” 托尼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治,说道:“ifyouwanttogoupyourbravery.youshouldrushupandkillhimbyyourself.can''tyoubeatabarehandedmanwithastick?(你要想逞英雄,就自己上去,打死他。你拿着棍子,还打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吗?)” 乔治心说:“我真得打不过啊。” 陈家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动枪,他还能搏一搏。 看到乔治只敢靠枪逞威风,摩托党们纷纷鼓噪起来。 约翰还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youarereallyanunwantedmen!(你真没种!)” 乔治心说:“你有种,你上啊!” youcanyouup,nocannobb. 感觉索然无味的摩托党们纷纷离去,只留下乔治一个人在原地发愣,“whatdididowrong?(我做错了什么?)” 乔治看向陈家驹那边,发现陈家驹已经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乔治也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口气也出的差不多了。 “hi,waitforme(等等我)!”乔治往巷子外跑去,想追上自己的同伴们。 第71章 惊天一跃 当陈家驹拖着满身伤痕和污秽回到雷荣标的住处,引起了丹尼的一阵惊呼:“家驹哥,你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 而nancy也随着丹尼的惊呼,出现在丹尼身后。 “这是我姐姐nancy。”丹尼给陈家驹和nancy介绍道,“姐姐,这就是我说的家驹哥。” 显然,丹尼还不知道,陈家驹和nancy是老相识了,而且陈家驹的满身狼狈就是nancy设套搞出来了。 在nancy哀求的眼神中,陈家驹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金! nancy把陈家驹送回雷荣标家,把他放在沙发上,还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躺在床上,陈家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等陈家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丹尼打木人桩的声音吵醒的。 陈家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感觉浑身就像要散架一样疼痛,不禁发出呻吟。 听到陈家驹的呻吟声,丹尼惊喜地说道:“家驹哥,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陈家驹说道:“是啊,我醒了。” 丹尼问道:“你为什么被打,是发生了什么事?还疼不疼?” 陈家驹努力让自己坐起来,说道:“没事。” 丹尼接着说道:“他们一定很多人。我姐姐帮你止血了,还帮你换了衣服、做了饭。来,吃饭吧!” 丹尼递给陈家驹的盘子上,是两个三明治。 陈家驹接过盘子,问道:“你姐姐多大?” 丹尼两眼放光、眉毛一翘一翘地说道:“她二十一岁,还很正点哦!” 陈家驹却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又问道:“她现在在哪?” 丹尼说道:“她,嗯……她白天要去上课,下了课以后还要工作。你一定会见到她的。” …… 在超级市场接到陈家驹的电话说今天不能来了,方艳萍有些怏怏不乐。 不是自己的女人,靓坤一向都是漠不关心。 倒是叶颖文作为女人比较细心,又从事律师的工作观察力强过一般人,敏锐的发现了方艳萍的异状,“方小姐,怎么有些不开心啊?” 方艳萍和叶颖文认识几年了,关系很好,也是方艳梅在美国为数不多的朋友,这才让方艳梅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告诉了叶颖文自己的秘密。 两个女人的嘀嘀咕咕让靓坤有些奇怪,“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方小姐没说两句,脸就红了。” 叶颖文一脸神秘的说道:“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 靓坤白了叶颖文一眼,说道:“懒得管你们。对了,陈家驹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他?” 叶颖文拧了靓坤的胳膊一下,说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啊?”靓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叶颖文又附在靓坤耳边说了两句。 靓坤把叶颖文拉到一边,说道:“陈家驹在香港是有女朋友的,他女朋友叫阿美,是个大美女,你还是叫方小姐早点死心吧!但是,陈家驹不是个没担当的人,不会得手之后就躲起来的,他肯定是出事了。” 叶颖文一听说“陈家驹出事了”,没有像一般庸庸碌碌的女人一样尖叫,或者要跟方艳萍分享消息,而是小声说道:“那怎么办,就让方小姐借此机会跟他断了?” 靓坤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在香港,我们是官兵捉贼;在美国,我们只有一个身份——我们都是中国人。” 靓坤带着哈迪伦上校等人,直奔雷荣标的住所。 …… 开车来到雷荣标家附近,靓坤先是听到一声巨响,一辆卡车带着满载的塑料球从天而降。 靓坤仔细一看,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路边一个停车场顶楼落下来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停车场一跃而下,跳到旁边一栋楼。两栋楼之间的距离足有七八米。 靓坤说道:“一定是陈家驹!哈迪伦上校,你带人去那边,把那些家伙全干掉,最好是让他们都从陈家驹跳楼的位置自己跳下去。不愿意自己跳的,就把他们扔下去。” 靓坤所说的“那这家伙”正站在陈家驹起跳的地方围观的摩托党。 哈迪伦上校立即下车,带着莉安娜、克拉克、拉尔夫直扑停车场,全然不顾已经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靓坤把车开进陈家驹跳过的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对满身伤痕的陈家驹招了招手,说道:“快上车!” 陈家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来,上了车。 靓坤把车稍微开远了一点,找地方掉了个头,又开了回来,停在不远处。 陈家驹还有些莫名其妙。 靓坤说道:“看!” 噗! 一个摩托党首先顶不住枪口的压力,从刚才陈家驹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 落地成盒! ——场面实在有些血腥,必须成盒。 陈家驹不敢置信的看着靓坤,说道:“你的小弟做的?” 靓坤说道:“报警或者跟那种人讲道理,是你的做事方式。而我的做事方式不一样,我一向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家驹说道:“你疯了?这可是十几条人命!” 靓坤说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吗?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对付这种人,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只是五层楼而已,就算掉下来,也不是一定会死啊!你看,那不就有个家伙侥幸没死吗?” 靓坤不觉得哈迪伦上校等人能把所有十几个摩托党都处理掉,看到差不多了,就一脚油门离开了。好像还轧到了一个落下来侥幸没死的摩托党。——不过,管他呢! 托旧金山悲剧的交通状况的福,警笛声仍在远方。 …… 靓坤把陈家驹拉到超市。 陈家驹下车之后,就趴在垃圾桶旁边,吐的昏天黑地。 陈家驹一边吐,一边说道:“别想我领你的人情,呕……” 靓坤点起一根香烟,靠在车厢上,幽幽地说道:“我也没指望你能领我的人情。我只是觉得,你虽然是条疯狗,但是总归是个好人、好警察,不该就这样死在美国这个首恶之地,还死的这么难看。” 看到陈家驹吐的这么惨,方艳梅连忙从超市跑出来,心疼的帮陈家驹拍后心。 方艳梅说道:“家驹晕车,坤哥你就不要开车开的太快了嘛!” 第7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迪伦上校等人的暴虐,托尼等人的惨死,给了那些华裔摩托党中的漏网之鱼极大的震慑。 乔治、约翰、安德鲁就是没有被哈迪伦上校等人逮到的漏网之鱼。 华裔摩托党们的据点是一个大型的回收物仓库也就是破烂仓库,现在归乔治、约翰、安德鲁做主了。 虽然他们做梦都想着这一天,但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到来。 乔治说道:“我们没钱了,得想办法找地方弄点钱。” 安德鲁嘿嘿一笑,用手摸摸口袋,比出一个掏包的手势:“今晚我们去酒吧,操老本行就行。” 约翰和乔治听见这句话,左想右想,只能点点头。 华裔摩托党已经烟消云散了,他们只是唐人街社团组织的外围组织,没有自己的地盘,在唐人街社团地盘上的酒吧偷东西,被发现是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但是,现在都快没饭吃了,两人也只能跟着安德鲁动手。 毕竟,到别的地盘上掏包,被发现了后果更严重,反倒不如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 于是,乔治、约翰、安德鲁三人组等到入夜后,便一起走出破烂仓库。 临走前,乔治、约翰、安德鲁买了三瓶可乐,一人喝了一瓶垫肚子。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唐人街附近的森尼酒吧,随着人群混入酒吧当中。 灯光闪烁,音乐暴躁的酒吧中,满是男男女女跳动的身影。 三人组连烟都抽不起,只能叼着可乐吸管,混迹在酒吧的人群中。 这里到处都是熟人,想要做事,当然要分开干活。于是安德鲁使了个颜色,三人便分开行动。 长乐帮的老大“光头杰克”,穿着一身皮衣,拿着啤酒站在舞池旁,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中的靓妹nancy。 ——nancy并没有参加围剿陈家驹的活动,所以她没有被哈迪伦上校用枪逼着从停车场跳下去。 光头杰克身后,两个马仔靠着栏杆,突然看见了三人组的身影,不禁出声道:“老大,是摩托党的安德鲁、乔治、约翰。” “派两个人过去看看,如果他们敢伸出第三支手,就上去剁掉他们的手指。”光头杰克知道三人组的底细,随口吩咐一句。 光头杰克身边后的马仔,就已经悄悄离开。 光头杰克则死死盯着nancy的柳腰,狠狠喝了一口啤酒。 而在三人组分开后,他们便马上察觉到,酒吧里有正式的长乐帮成员正在盯住他们。 乔治和约翰都不敢动手,但是安德鲁却没有放弃。 安德鲁趁着dj音乐进入高潮,酒吧里人的疯狂摇摆时,一个闪身从人群中蹿上了二楼的楼梯。 安德鲁知道这一次得手以后,便再也无法在唐人街混下去了,索性决定干票大的,到二楼的vip包厢里,找准机会朝有钱人身上捞一笔。 怎么说也要个几千美金吧?不然连坐火车离开纽约的钱都没有。混!混!混!那还混个屁啊! 而在溜上二楼后,他弯腰路过两间没人的包厢,很快就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那间包厢内坐着五名身穿西装的大汉,还有十几个陪酒的小姐,正在里面扶着钢管跳艳舞。 这个时代的酒吧,其实更有点像是夜总会和迪厅的混合版。一楼的舞池就是迪厅,二楼的包厢则是夜总会。 掂量了一下,安德鲁发现这间包厢不仅排场大,桌上点的人头马也很贵,一看就是有钱大哥的排面。于是,他心中便已决定,就朝这个包厢下手。 很快,他就等到了一个难逢的机会。 只见这五名西装大汉,一手抱着一个舞女的腰,一手压着陪酒小姐的脑袋。 爽完之后,他们都趴在一起和小姐嗨草。 吸嗨了的三个人,躺在沙发上昏过了去。 还有两个清醒的家伙,则是拉着舞女,走进包房的卫生间内…… 其他的舞女也吸了不少,全都眼神迷离的躺在沙发上睡觉。 趁着这个机会,安德鲁推开包厢的房门,在沙发和桌上搜索一遍,发现没有值钱的东西后。恶向胆边生,直接朝坐在中间的大哥下手,摸进了西装大汉的衣服内。 “他妈的,有枪。”安德鲁心理咯噔一声,感觉到一丝不妙,缩了缩手准备离开。 但是,眼睛扫过桌上的粉末,听着厕所里的动静,他渐渐有稳了下来,继续往衣服里面摸去。 当他摸到内袋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钱包,但有一个小布袋。 来不及分辨袋子里的东西,他悄悄将袋子收进怀中,往旁边看了眼,发现睡在沙发上的,正是他钟意很久的舞女“艾薇儿”。 安德鲁嘿嘿一笑,在临走前还不摸了一把“艾薇儿”的胸部。 东西成功到手,安德鲁不敢从酒吧正门出去。 思索一番,躲进一个空包厢后,打开偷到的袋子。 昏暗的灯光,映照出袋子中闪烁的钻石…… 没有切割,但光线却如此迷人。 安德鲁不是没有眼力,他知道这袋钻石,有很大可能不是假货。至于数量,根本不用数,随便翻翻就知道起码有数百颗。 联想到最近纽约最大珠宝店被抢的新闻,安德鲁忽然感觉这袋钻石有点烫手,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袋钻石能够卖出去,就算是以黑市的价格,最少都能卖上千万美金。” “为了上千万美金……拼命都值了,耶稣,不不不,撒旦保佑。”安德鲁默默划了一个十字架,将钻石藏进口袋里。 原本打算从二楼溜出酒吧,但他却改了注意,回到一楼的舞池中,拉着约翰和乔治蹦迪。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和约翰、乔治一起离开酒吧。 光头杰克看见他们满头大汗的离开,嘴上情切了一声:“穷鬼,没有酒没有妞,居然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离开酒吧后,约翰和乔治翻出口袋里的白布:“安德鲁,我们被人盯死了,你有没有拿到好东西?” “唉,我也没有。”安德鲁同样翻出口袋,无奈的耸耸肩膀。 上千万美金的秘密,他害怕事情泄露,就算想要分钱给两个兄弟,这时候他也不敢明说。 ——当然,能分就不分,那肯定是最好的。 他打算在唐人街找人把这批货出掉,然后马上就逃出纽约,甚至是逃出美国。 …… 第二,整天餐厅里打工的乔治和约翰,突然看见两辆轿车停在门口。 “欢迎观临,先生。”乔治走出门,发现一队西装大汉从车上走下。二话不说,提着他的肩膀,就塞到进了轿车里。 旁边的约翰吓了一跳,想要转身逃走,却被人冲进餐厅抓住,同样押进车内。 餐厅的老板阿健知道,这两个人以前是摩托党的成员。 看见这一幕,阿健没有理会也没有报警,只是摇摇头叹道:“年轻人,混黑帮也要记得拜耶稣。” “我真的不知道安德鲁在哪儿啊!”乔治和约翰被人扔在地上,抓他们回来的西装大汉,正是昨晚被酒吧被偷的那群钻石抢劫犯。 听见约翰的声音,作为大哥的“斯拉夫”,点了一根烟放在嘴上,朝旁边的小弟挥挥手:“让他知道我们是谁。” 两个小弟面无表情的点头,抓着乔治的衣领,将他塞进了旁边的搅拌机内。 咯咯咯的声音响起,乔治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哀嚎,在搅拌机的物理运动中,他的骨骼与脂肪,都被粉碎成了烂泥。 斯拉夫将这堆血肉用垃圾袋装好,扔到约翰面前:“现在我放你回去,如果三天内不帮我找到安德鲁,你也会被装进袋子里。” “yes,yes……”约翰呆滞的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碰那个塑料。等到斯拉夫的人走后,他才颤抖着双手,提着塑料袋从街道上往回走。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约翰才提着塑料袋,敲响了安德鲁的房门。 等到安德鲁打开门后,约翰才提着塑料袋进房门,失魂落魄的看着安德鲁道:“为什么,为什么只问一句就动手。你好歹威胁一下我们,我们就会告诉你安德鲁在哪儿。一句话就弄死了乔治,你让我怎么办?” 约翰将塑料扔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安德鲁,“你昨天晚上到底拿了什么东西?乔治,乔治死了!” 安德鲁惊恐了打开塑料袋,发现里面是一团似曾相识的血肉,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要……要……要死了……” 他们说到底,原本就只是街头混混而已,没想到却因为一时贪心,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听着走廊外的脚步上,安德鲁顿时警醒起来,头也不回的翻窗逃走。 在安德鲁身后,约翰已经被人一枪爆头,把头打得如同烂西瓜一样。 “追,那小子逃走了。”外面两名抢劫犯破门而入,发现窗户闪过一道身影,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 …… 陈家驹走在从超市到雷荣标家的路上,只见曾经被他揍过也揍过他的摩托党安德鲁气喘吁吁从巷子后蹿出来,一脸惊慌的哀求道:“看在耶稣的面子上,请你救救我吧,雷先生。” 陈家驹正要和安德鲁问清楚情况。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陈家驹只好拉着安德鲁向超市逃去。 希望靓坤带着他的洋人小弟还没走! 跑到街口,陈家驹发现自己运气真好。 靓坤正乘坐酒店的车准备回去。 陈家驹大声喊道:“靓坤!救命啊!” “陈家驹?”靓坤拍了拍前排司机的肩膀,示意司机停车,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 “是的,先生。”司机停下车。 陈家驹和安德鲁迅速蹿进车内,猛的将门关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在靓坤点头后,便发动车子闪身离开。 等到车子开出数十米,几个拿着手枪的西装大汉,才出现在街边:“是四季酒店的车子。” ——靓坤等人来到美国之后,一直住在四季酒店。虽然贵一点,但是“穷家富路”嘛! 斯拉夫鼻梁高挺,一头金发,作为一名这群人的大哥,颜值也在一群抢劫犯当中最高。不仅没有野蛮粗鲁的感觉,反而斯斯文文。他立即分析局势,做出了判断,下达命令道:“马上开车过来,一定不能放走他们。” 旁边的两个个小弟马上向停车的地方跑去,开车过来。 等到车到之后,一群人立即就朝四季酒店赶去。 钻石!那可是他们抢来的一袋钻石!足足价值数千万美金! …… 街道上轿车飞驰。 靓坤和陈家驹坐在酒店的轿车后排,靠着沙发软座。 靓坤气定神闲的看着陈家驹扒拉着副驾驶座的安德鲁的头发问他的话。 安德鲁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明原委。 靓坤说道:“钱,这家伙不是拿了别人的钱,就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陈家驹点了点头,说道:“也对,不拿别人的钱,谁也不会提着枪,满大街找他算账。” 靓坤心里轻笑一声,打算等回到酒店后,再仔细问问,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安德鲁则坐在副驾驶,扭着头,目光在靓坤和陈家驹之间徘徊,观察着靓坤和陈家驹的表情。 安德鲁并不是觉得自己还能保得住那袋钻石,而是看出来靓坤和陈家驹不是一路人,即便是把这袋钻石让出来,也应该让给能给自己更多好处的人。 ——陈家驹虽然在十分钟之前救过他的命,但是那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再说,陈家驹还扒拉过他的头呢! ——而靓坤住得起四季酒店,显然能开出更高的价钱。 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总而言之,它用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 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 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得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 这就是美国,不管是披着白皮、黑皮还是香蕉皮,它的血脉里面都流淌着肮脏的东西。 第73章 见面分一半 回到四季酒店,请陈家驹回避之后,靓坤对安德鲁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拯救自己的生命了吗?” 安德鲁心说:这是才出狼群,又入虎口啊! 安德鲁尽量平复着情绪,默默从口袋摸出一个布袋,将袋子移到靓坤面前:“你打开看看。” 当靓坤打开袋子后,看见一袋的钻石,心脏也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妈的,这么多钻石,难怪别人要追杀你! 别说是普通的黑帮枪手,就算是对于他来说,这袋钻石也是一笔巨款。 瞪了安德鲁一眼,靓坤从袋子中选出一枚最小的钻石,放进安德鲁的上衣口袋,拍拍他的肩膀,一幅“我很有良心”的样子:“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你找服务生开一间房,挂在我的账下,过了今晚再离开酒店。” “谢……谢谢。”安德鲁摸着口袋里的小钻石,脸上露出苦笑,心里有点失落,又感觉有点庆幸。 虽然一袋钻石没有了,但最起码还有一个不是吗? …… 两辆轿车停在四季酒店对面的街道上。 斯拉夫带着七名手下,一起进入酒店当中。 他们没有权利在酒店里调取监控,更没有胆量挟持酒店的前台经理。因为,光是这家酒店的保安,就足够把他们一群人全灭了。 互相对视一眼,斯拉夫带着手下,想要进入酒店搜索。 ——不管能不能找到,在千万美金的驱使下,他们都必须尽力一试。 很显然,酒店方面注意到了这件事情,把斯拉夫等人拒之门外,而且对他们发出警告:“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警了。” 斯拉夫带着手下又灰溜溜地出了酒店大门,找到一个街边的公共电话,斯拉夫打给自己的老板,说道:“对方进入了四季酒店,我们也想跟进去,但是被酒店拒绝入内。” 电话那头平静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 电话那头的老板、旧金山意大利黑手党老大“白老虎”怀特可没有他的语气中表现的那么平静。 “白老虎”是旧金山华人社团给怀特取的外号,显然是从“雷老虎”这个响彻香江的外号得到的灵感。 一方面是因为怀特(white)本来就是“白”的意思,另一方面这家伙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是典型的雅利安人长相。 怀特接电话的时候,正在招待长乐帮老大马可。 看到马可,怀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马可,听说你手下刚刚增加了一员干将,会中国功夫。我正好有一件棘手的工作,你帮我完成它,增加我们之间的信任,你看怎么样?” 马可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什么工作?” 怀特说道:“我的人抢劫了一家珠宝店,抢到了一袋钻石。但是,我们的战利品却被一个华人小混混给偷走了,我想找人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马可说道:“这事可不太好办。我的帮会并不包含所有的华人。” 怀特说道:“好办的话,我也不会找你了。你至少还跟那些华人有些联系,不像我,对他们是两眼一抹黑。” 马可心里想道:别特么扯淡了,谁不知道你们意大利黑手党跟华人社团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但是,马可嘴上还是说:“既然你看得起我的兄弟,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 在马可的安排下,胡娜威开着一辆车潜伏到了四季酒店旁边。 仰头看着四季酒店直插云霄的高楼,胡娜威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距离联合广场仅有1个街区的旧金山四季酒店层高121米,是旧金山落成的第一栋摩天大厦,堪称旧金山的天际线。 靓坤并不知道胡娜威的心理活动,如果知道的话,靓坤会对胡娜威说:“你以为有钱人很快乐吗?不,他们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靓坤入住的是四季酒店的豪华独卧套房(deluxeonebedroomsuite)。作为酒店极致之居,东方套房186平米的居住空间仅有一间卧室。除了采用柔和蓝色、浅米色调设计外,这间套房的整体装饰与周围大海、蓝天更是完美融合。 靓坤正在宽敞的阳台上闲看风景,眺望不远处金门大桥及奥克兰湾桥令人震撼的风景。而高楼之下的胡娜威,根本不在靓坤的眼中。 旁边叶颖文正在给靓坤倒酒。 真是“红袖添香”,就差“夜读书”了! …… 靓坤不可能就待在酒店不出门,虽然“方块”的程序开发工作,已经在秋生的牵线搭桥之下,委托给了一位程序员,但是仍然需要随时关注这个程序的开发进度。 靓坤在前世可是玩过不少“方块”游戏的,但是程序员给他的这份“方块”游戏,他玩得很不习惯。 靓坤对程序员说道:“为什么会经常出现‘不来棍’或者同一个形状接连出现的情况?” 秋生替靓坤“翻译”道:“林先生,按照他的设想,七种方块的出现应该是随机的,但是目前已经写好的程序运行起来,和他的设想并不一致。” 程序员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和数学名词。 靓坤一脸懵逼地看着秋生。 秋生说道:“程序员的意思,简单来说,问题的根源在于电脑自己是不能产生‘真·随机数’的。” 靓坤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说道:“好像也不是很简单。” 秋生说道:“还得给他时间,让他能够研究出更多让方块产生不可预测的算法。” 总之,在互联网还没有出现的年代,靓坤不得不留在美国,以便于监控这款能让自己“名垂青史”的游戏的开发进度。 …… 从安德鲁那里得到的钻石,靓坤也想充分利用起来。 之前,靓坤就处理过钻石的事情,知道这东西虽然钻石体积小、价值大、容易携带,但是出手难度也大,需要非常专业的渠道。 如果自己带着钻石直接去珠宝店脱手,很可能拿不到一分钱不说,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因为钻石公司只要感觉到某些前来变卖钻石的人比较可疑,就会要求他们多在接待大厅等候一段时间,然后请警察来对其进行盘查。 靓坤决定亲自带着安德鲁作为诱饵,把这批钻石的买家“钓”出来。 安德鲁对于走出酒店是很抗拒的,但是靓坤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抵抗,“如果我不管你了,酒店一样会将你扫地出门。” 克拉克开车,安德鲁坐在副驾驶,靓坤坐在后排。 汽车刚一开出四季酒店,胡娜威就驾车“缀”上来了。 被引到旧金山郊外一处荒郊野岭,胡娜威才发现不对劲,想掉头逃走。 这时,胡娜威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回头一看,自己的车屁股被一辆悍马越野车狠狠地咬了一口。 胡娜威的车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向路边驶去,然后右侧前轮掉进排水沟里,把车卡死了。 从悍马越野车上下来三个人,哈迪伦上校、拉尔夫、莉安娜。 克拉克也停下车,靓坤也拉着安德鲁下了车。 靓坤趴在胡娜威的车头,看着被方向盘撞得头破血流的胡娜威,说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胡娜威顾不上擦拭头上的血迹,一脚踹开已经有点变形的车门,下了车,说道:“是我,那又怎么样?” 靓坤一脚踹倒胡娜威,说道:“你少跟我嚣张。你今天运气好,我必须留下一个人跟你老板传话,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胡娜威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坐起来,偏头吐了一口血痰,说道:“你想怎么样?” 靓坤抓着安德鲁的后衣领,把安德鲁拉到自己身边,说道:“这小子已经把偷来的钻石都给我了。你老板要想把钻石拿回去,只能花钱来赎,明白吗?或者,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把钻石卖给买家,我只要一半的钱。这叫‘见面分一半’,这是江湖规矩。” 说完之后,靓坤带着克拉克上了悍马越野车,而把来时的车钥匙扔给安德鲁,说道:“估计这些家伙不会再追杀你了,但是如果碰到你,找你麻烦是肯定的。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吧!” 安德鲁看了胡娜威一眼,忙不迭地拿着钥匙,一溜烟地开车离开了,谁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 靓坤等人和安德鲁都离开之后,胡娜威看着卡在排水沟上的汽车欲哭无泪。 守在路边等了几个小时之后,胡娜威才遇到一个愿意停下车帮自己把车从排水沟里拖出来的人。 但是,好像这个人的车比自己的车更好。 于是,胡娜威掏出手枪,抢走了这个好心人的车,把自己得车扔给了这个好心人。 所以说,社会风气就是被这样的人败坏的,人与人之间不再相互信任了,相信这个好心人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多半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扬长而去。 不过,幸好,像胡娜威这种人去了美国。 离开家乡、决心留在美国的时候,胡娜威心里暗暗发誓,说过这样一句话“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 其实,对于这种人,更想对他说一句,“混得不管好不好,都请不要再回来了!” 第74章 缘 对于马可转述的消息,“白老虎”怀特并没有太过于愤怒。 江湖中人都是快意恩仇的;但是,江湖上的“成功人士”,都不会被仇怨蒙蔽双眼的,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 就像著名特工谢若林说的那样: “什么都是假的,黄金、白银那才是真的。你看看,那些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活过来了,我还能和你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你能偷到那是你的本事,我偷不到,所以只好交易。” …… 靓坤回到四季酒店,就接到了“白老虎”怀特的电话。 “白老虎”怀特有交易渠道,靓坤手里有货,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还是敲定了分账比例:靓坤拿三成,“白老虎”怀特拿七成。 ——没办法,在销赃这个领域,始终是“渠道为王”。 谈成这笔生意之后,靓坤的喜悦之情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跟秋生,他说不着这些。 跟叶颖文说,她听都不听这种违法的事情。 至于马丽当娜,已经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 此时的马丽当娜,正在一个人驾驶着敞篷法拉利跑车,游览旧金山的街景。 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的就是马丽当娜和李联捷。 自从以“小学同学”的名义,在阿友那里住下之后,李联捷就每天跟着阿友一起,帮他打理杂货铺。 在叶颖文介绍的律师的帮助下,李联捷已经跟旧金山警察局说清楚了:那个钱包和警察的死没有必然联系,李联捷也不是警察局要找的杀警察的凶手。 当然,在“说清楚”的过程中,靓坤花出去的几千美金也起了不少作用:有些进了律师的口袋,有些则进了办案警察的口袋。 ——这就是律师的作用!没有律师在中间牵线搭桥,警察根本就不会收靓坤的钱。这并不违法,因为在美国是有《游说法》的,这都是合法的。 警察局撤销了对李联捷的通缉令。 李联捷虽然洗脱了罪名,但是在这桩案子完结之前,李联捷还不能离开美国。 旧金山警察局已经给胡娜威发布了通缉令,但是仗着自己那张在美国人看来没有任何特征的黄种人的脸,胡娜威仍然大摇大摆地生活在旧金山。 …… 李联捷不像胡娜威那样喜欢钻营,这一点从“汽车驾驶”这一项技能上面就可以看出来。 在这个年代的内地,司机或者说驾驶员,绝对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就是说这个情况的:马达一响,黄金万两;车轮一转,一天一万。车行千里,欢欢喜喜;路走八方,顺顺当当。开车的本是有福的人,左边金,右边银,中间放着聚宝盆。四只轮子四只宝,走到哪里哪里好;四只轮子四只船,走到哪里都安全! 在武术队的时候,胡娜威就通过死磨硬泡、拍马送礼等手段,成功地从武术队司机那里学会了汽车驾驶技术,想的是退役以后当个司机。 只有李联捷,一天到晚只想着练功。 所以,阿友认为李联捷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会开车。 阿友说道:“美国是一个‘车轮上的国家’。在美国,不会开车,就相当于不会走路,哪里都去不了,泡妞就更加不用想。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开车。” 李联捷心说:你会开车,也没看到你泡妞成功过啊! 如果阿友能听到李联捷的心声,一定会泪流满面地说:“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能不能就不要再拆穿?” 阿友用杂货铺那台进货、送货的厢型车教李联捷开车。 李联捷人年轻,学东西快,很快就学会了开车。 …… 阿友展示给李联捷的,除了“讲义气”这一面,另一面就是咸湿! 对于这个评价,阿友说道:“在美国,不管你有没有工作都好,只要你有子女,就可以拿失业救济金,老虎蟹都要拿,这些就是资本主义的好处。不泡妞,哪来的子女呀?” ——粤语“老虎蟹”,一是螃蟹的一种;二是“无论如何、不顾一切”的意思。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阿友的老爸文叔看店,阿友和李联捷出去给顾客上门送货。 按照两个人的分工,李联捷负责开车的时候,阿友负责把货搬到顾客家里去。 从顾客家里出来,看到了一个前凸后翘的金毛大洋马从自己面前走过,阿友把手里装货剩下的纸箱扔到脑后,就凑上去和大洋马并肩走路,顺便还搭讪两句。 阿友还特别给大洋马展示了自己外套上的“iloveu”,其中的“love”不是用写的,而是用一颗红心代替。 大洋马倒是也不挑嘴,直接挽住了阿友的胳膊。 阿友正在向四方神佛致谢许愿的时候,他背后有七八个手持棍棒的白人大汉跟了上来。 坐在厢型车里的李联捷看到之后,摇了摇头,开门下车,向阿友这边走过来。 阿友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仙人跳”,还在跟大洋马挨挨擦擦、上下其手。 大汉们包围住阿友之后,把大洋马拉到身后,就把阿友按到街边的墙壁上,掏走了阿友的钱包。 阿友还想解释一下,用手点着自己外套上的“iloveu”。 打开钱包一看,大汉们对阿友出门不带个十万八万的现金十分不满,抬手就给了阿友一耳光,骂道:““iloveu,too。” 李联捷快步上前,一脚就踢翻了离自己最近的白人强盗。 李联捷这一脚,正踹在白人强盗后背上脊椎和腰的交叉点上,估计这家伙以后一个腰椎间盘突出少不了。 被踢翻的白人强盗的呻吟声,成功地引起了同伴们的注意。 剩下几个白人强盗扬起手中的棍棒,就向李联捷围攻过来。 其中,还有一个白人强盗用的是单支双节棍,那条双节棍在他手里舞得上下翻飞,围着他的脖子、肩膀、腰间打着圈。 ——显然,这是一个喜欢李小龙的粉丝。 李联捷心道: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 李联捷虽然是赤手空拳,但是毫不慌张,面对这六七个白人强盗,有进有退,或左或右,通过跑位,让那些白人强盗自己人挡住自己人的攻击路线,而让自己始终只面对一个敌人的进攻。 对上每个白人强盗,李联捷都是一招制敌,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战斗,充分体现了那句话:功夫是杀人技,没那么多花哨,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倒敌人。 很快,白人强盗就躺倒了一地。 李联捷从一个白人强盗手里抢回了阿友的钱包,回头一看,阿友还在和那个大洋马在一边勾兑,手里比划着,嘴上“阿达阿达”地配音,向大洋马传播中华武学。 “钱包都拿回来了。走啦!”李联捷拉着阿友的后衣领,把仍然不肯离去的阿友拽回了车上。 车子开到下一家顾客家门口,这次换成李联捷送货,阿友看车。 阿友一身懒骨,靠在车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美女直流口水。 特别是一个身穿背心和短裙、慢跑锻炼身体的美女跑到阿友身边,原地跑步,等着红灯。 阿友站直了,脱掉自己的外套,又脱掉衬衣,光着上半身,眼睛盯着美女胸前上下起伏的波涛,还要勾着手臂,努力展示自己平庸得肱二头肌。 轻蔑地看着阿友的一身排骨,运动美女嗤笑道:“无耻!”然后跑过了马路。 看到阿友又吃瘪了,李联捷走上来,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拥着阿友的肩膀,说道:“好了,走吧!” 阿友拨掉李联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别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呢!说不定,我泡不到妞就是这个原因。” 说着说着,阿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后视镜,越凑越近,还把头伸出车窗看。 李联捷一看,原来是另一个美女开着敞篷跑车路过。 阿友一脚油门发动汽车,追了上去。 终于在一个红灯前追上了,和跑车并排停在停车线前。 跑车上的美女早就发现了后面那辆厢型车,摘下墨镜看过来,看到了李联捷。 阿友俯身,隔着李联捷的身体,把头努力伸过来,跟美女打招呼道:“嗨,baby!” 感觉自己和李联捷的动作有些暧昧,阿友又一拍李联捷,解释道:“thisismyfather。” 李联捷也看过来,原来是熟人——马丽当娜。 李联捷拍了阿友一下,说道:“熟人来的。不要开玩笑了。” 李联捷向马丽当娜挥了挥手,说道:“马小姐,是你啊?我朋友开玩笑的。” 马丽当娜轻蹙峨眉,说道:“我不姓马!” 红灯转绿,马丽当娜不再说话,一脚油门,跑车如炮弹出膛般急速发动。 阿友也发动汽车,紧追不舍。 追了几条街之后,这辆送货车终于顶不住了,引擎开始冒烟。 李联捷说道:“你追她干什么?会不会起火啊?顶不住了,先下车。” 阿友说道:“大家既然是熟人,认识一下嘛!” 第75章 第一滴血 靓坤和“白老虎”怀特在旧金山湾区的一座桥下完成了交易。 靓坤得到了三百万美元,“白老虎”怀特得到了他的钻石。至于少了一颗钻石这种小事,“白老虎”怀特没有放在心上。首先,靓坤不是混旧金山的,只是个过路神仙。其次,靓坤身后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这才是让“白老虎”怀特选择避其锋芒的最重要的原因。 没有节外生枝,没有黑吃黑。 掠食者一般都比较谨慎,也会去尽量避免能让它受伤的风险。因为,受伤会影响到它的捕猎能力,而捕不到猎物,会让它饿死。 …… 超市里。 陈家驹似乎嗅到了什么,也和旧金山当地的警方接上了头,旁敲侧击地向靓坤打听消息。 靓坤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陈家驹:“我确实从安德鲁手上拿到了一些东西,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已经‘物归原主’了,它们的主人花了一些钱把它们赎回去了。” 陈家驹心有不甘地追问道:“什么东西?它们的主人是谁?是不是‘白老虎’怀特?” 靓坤轻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把叶颖文律师当摆设,或者是把我当白痴?大家自己人,我才没有对你隐瞒。你的正义感应该留在香港,而这里是美国!中国的敌人,该死的美国!” …… 而在远处监听的白人警察则摘下耳机,骂道:“这个家伙不是一个香港人吗?为什么他的口气和最死硬的国际主义分子一样?我们能不能逮捕他?相信我们一定有办法撬开这个家伙的嘴巴。” 他的搭档、一个黑人警察说道:“我们恐怕不能,他和中国总领事馆关系很好,而且随身带着一个女律师,虽然是个香港来的律师。” 白人警察锤了一下面前的驾驶台,骂道:“说不定那个女律师除了白天保护他,还要晚上在床上被他干。该死的黄皮猴子!我们应该绞死所有的国际主义分子,不管他的身份是普通游客,还是外交官。” 黑人警察说道:“他来到美国之后,投资了一项软件开发工作,是个投资者。” 白人警察说道:“那我们就应该调查一下他的投资内容,是不是侵犯了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还有,他身边好像有四个白人保镖,查过他们的背景没有?” 黑人警察说道:“查过了,哈迪伦,参加过越战,退伍前军衔为上校;拉尔夫·琼斯,参加过越战,退伍前军衔为中尉;克拉克·斯蒂尔,也参加过越战,退伍前军衔为少尉;莉安娜·哈迪伦,是哈迪伦上校的养女,没有参军经历,好像接受过哈迪伦上校的军事训练。他们这组人一直在香港活动,是‘帅坤’的手下。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他们的主意,那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怪物,杀人不眨眼。” 白人警察怒道:“我特么杀人也不眨眼。” 黑人警察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惹麻烦,你看看报纸吧!” 白人警察接过报纸,看着黑人警察指出来的新闻标题《越战退役士兵变身杀人狂魔,警察和国民警卫队深入山林进行扫荡》。 白人警察呢喃地说道:“这些杀人狂魔为什么没有全部死在越南的雨林?” 黑人警察则暗地里为自己的智慧点了一个赞,不过是打份工而已,何必赌上自己的性命,去跟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搏命呢? …… 四季酒店的豪华独卧套房里。 哈迪伦上校交给靓坤一张同样的报纸,指出上面同一个标题。 靓坤逐字逐句地念道:“《越战退役士兵变身杀人狂魔,警察和国民警卫队深入山林进行扫荡》,你想告诉我什么,上校?” 哈迪伦上校说道:“我想去拯救这个人,约翰·兰博。” 原来是他!靓坤压下心中的波澜,说道:“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认识这个人吗?” 哈迪伦上校说道:“不认识,如果硬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只能说:我们都曾经在越南那片雨林里屠戮众生、挣扎求存。但是,看了这篇报道之后,我觉得我有义务介入这件事,拯救这个人。” 靓坤咂吧了一下嘴,说道:“我不反对你帮助自己的战友,只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哈迪伦上校冷酷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说道:“谢谢你的理解,老板。” 靓坤说道:“先别谢我,这张报纸上面写着:约翰·兰博逃至荒山野林之后,不断用自己在越战中掌握的游击战术对警察展开反击,他抢劫了一辆武器运输车,返回小镇,烧毁了商店,法律和武器都不能阻止他了。你怎么才能找到他,并且保证自己不会被他一枪给毙了?” 哈迪伦上校说道:“我在那片暗无天日的雨林里挣扎的时间比他还长。1961年5月14日,肯尼迪下令派遣400名美军特种部队和100名军事顾问进入越南南方。我就是那400人的教官和指挥官。1973年3月,我是最后一批离开越南的美国军人。越南,几乎就是我的一生。” 靓坤说道:“可是,兰博闹事的地方并不是热带雨林,而是华盛顿州靠近加拿大的地方。相信我,寒带针叶林和热带雨林除了同样吞噬生命之外,完全不一样。说不定,你还没有到地方,兰博就已经死在警察和国民警卫队手里了。” 哈迪伦上校说道:“所以,我应该快点出发。” 靓坤只好说道:“好吧,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照顾好上校。” 靓坤点到名字的人都逐一回答。 哈迪伦上校却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去。人多,反而会坏事。” 靓坤知道哈迪伦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好说道:“都听你的。但是,如果情况紧急,你一定要使用超能力呼叫我,千万不要自己逞能。” 哈迪伦上校说道:“我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 靓坤说道:“那我们等你。” 第76章 断子绝孙吕超然 等哈迪伦上校回来的时间里,靓坤也没闲着。 在靓坤的“指引”下,克拉克开车,带着拉尔夫、莉安娜,来到了萨克拉门托。 对于中国人来说,“家里呆不下”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这里有“天使之城”洛杉矶、“第一华埠”旧金山,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萨克拉门托才是加利福利亚州的首府。 萨克拉门托的中文旧译是“沙加缅度”,源自19世纪广东华侨对“sacramento”的音译,至今仍是当地华人及华语媒体唯一使用以及呆湾采用的中文名称。老一辈华侨也通常称萨克拉门托为“二埠”,相对于“大埠”旧金山和“三埠”斯托克顿,但新移民已经很少使用这个名称。 靓坤来萨克拉门托是为了杀掉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吕超然。 吕超然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首位非白人军官与美军第一位华裔军官,在朝鲜战争中获颁海军十字勋章。 而吕超然获颁海军十字勋章的真正原因是,在朝鲜战场被志愿军包围时,用过“别开火,我是中国人”的话语来迷惑志愿军,为战友的突围赢得了时机,造成志愿军伤亡。 既然承认自己是中国人,靓坤就觉得自己有义务用对待汉奸的方式对待这个畜生。 如果从两国交战的角度来说,作为一个美国人,一个美军陆战队员,吕超然杀伤他的敌人,这无可厚非。 事实上,二战期间,日裔美国人不仅加入美军在欧洲战场大放异彩,也有在太平洋战争中为美军提供了巨大帮助:在战场上,他们作为翻译直接对抗日军;在军事情报局里,他们拦截日军秘密通讯,将战场信息和日本军官命令翻译给美军将领;在冲绳和塞班岛上,日裔美军还能够劝降一些日本士兵,并向日本平民宣传日军暴行,告诉美军的优待政策。 如果吕超然甘心做了美国人的战士,他用美国的武器,用美国的手段来打仗,这都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他用的是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说的白点儿,就是卖了自己的老祖宗,来欺骗自己的同宗,靓坤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的祖宗断根。 …… 事实上,志愿军已经让这个狗汉奸断子绝孙了。 根据吕超然的军事履历,他在这场战役是严重受伤的,这是他获颁海军十字勋章的“美国官方原因”。受伤之严重,甚至要送到日本治疗,随后结束了他的战争任务,回到美国。 但是,从一些个影像资料,也就是吕超然的一些个照片里,我们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五官也都在,没有任何耳聋眼瞎这样的情况,那他的哪个身体部位就“严重受伤”了呢? 再联想到吕超然有过两段婚姻,但没有生下子女,只是在第二段婚姻期间有一位继子。 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要知道,在吕超然之下,有二个弟弟、三个妹妹,总不可能是“遗传性不孕不育症”吧? …… 吕超然出生于旧金山,退休之后居住在萨克拉门托。 找到吕超然的住处之后,靓坤发现这里还特么挺热闹,看来是在搞家庭聚会。因为靓坤不仅看到了吕超然,还看到了两个和吕超然长得挺像的老头。 那就是了,狗汉奸吕超然还有两个汉奸弟弟,一个兄弟叫吕超芒,另一个兄弟叫吕超凡,都曾经在美国陆军服役,都参加过朝鲜战争,还都立下过战功。可见,当汉奸就是他们家的传统。 借助吕超然住宅附近的众多树木,靓坤潜伏到了距离吕超然的家很近的地方。 吕超然家族三代人很好的体现了他们从狗汉奸向香蕉人转变的过程:老一辈仍然喜欢在屋子里面中规中矩地聚会,第二代在门廊随意地坐着品酒,第三代则在草坪上奔跑打闹。 靓坤甚至能听到一个人用粤语说着:“这次二弟作为驻台武官派驻呆湾,是个很好的机会。这既是我们这些亚裔在美国社会扬眉吐气的一个重要表现,也是我们吕家成为华人圈里的顶级家族的一个契机。二弟,你到了呆湾之后,一定要把我们美国军人强势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要让那些白人同事看不起。不要被那些中国人的肤色所迷惑,我们是美国人,光荣的美国军人。” “qnmlgb!”靓坤被吕超然的无耻气得肺都要气炸了,没有使用超能力传声,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命令大声吼了出来,“杀了所有人,鸡犬不留!” 靓坤从树丛后面第一个站了起来,端起m16自动步枪,就把“皿煮籽油”的子弹首先向草坪上玩耍的儿童们泼洒而去。 莉安娜一边朝门廊上的人开枪,一边迟疑地喊道:“还有孩子!” 靓坤大声再次重申自己的命令:“斩草除根!没有成年人,没有儿童,只有敌人!” 莉安娜只好咬咬牙把枪口对准自己看到的每一个活人。 靓坤、莉安娜从前院进攻,拉尔夫、克拉克从后院进攻。 mk3a2进攻型手榴弹开道,m16自动步枪清场。 几分钟之后,吕超然家里的所有人都去了上帝那里报到,相信中国的阎王是不会收这些败类的,毕竟地狱只有十八层,没有第十九层。 靓坤呸了一口,说道:“看来美国政府颁发的勋章也不能给他们加属性嘛!一枪打过去,该翘辫子的,还是翘了辫子。” 靓坤让拉尔夫、克拉克、莉安娜把屋子外面的尸体都拖回屋子里面,然后把汽车里的汽油放出来,在屋子里面都淋上汽油,点上火。 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子,靓坤还不肯走,说道:“万一有人中枪之后还不死,再从房子里面逃出来了,岂不是不好?还是确定他们都死了再走吧!” 萨克拉门托也是重要的华埠,吕超然的住宅也算是在高档华人社区里面。 如果是一般的火灾,肯定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救火;但是刚才如同爆豆一样的枪声和手雷爆炸声就是最好的警告,再加上华人不喜欢报警的传统影响之下,直到靓坤等人开车离开,才有警车呼啸而来,那“完了完了”的警笛声就像是在给吕超然全家报丧。 第77章 敢死队 吕超然的住宅被袭击,吕超然、吕超芒、吕超凡三个汉奸被灭门,这件事情当然惊动了美国联邦调查局。 美国联邦调查局在经过对那几百平米的灰烬进行仔细勘察之后,得出结论:这是苏联克格勃干的! ——由于木材资源丰富、价格便宜,需要施工机械简单,施工速度快,所以美国素有用木材建房的传统。作为致力于“漂白”的吕超然,当然是要效仿的。而“火克木”这个朴素的道理,中国人几千年前就已经总结过了。美国联邦调查局能找到的也就只有灰烬了。 靓坤等人的突袭行动,当然不是天衣无缝的,甚至可以说是留下了很多痕迹。只要联邦调查局肯花时间,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死的不过是三个退伍老兵,而且根据他们的族裔特点和吕超芒即将走马上任美国驻台武官这一情况,很有可能是中国人动的手——海峡两岸都有可能,美国联邦调查局就不肯多花精力了,因为那是中央情报局的事情。 美国联邦调查局就开始了日常甩锅:在“美苏争霸”的时代背景之下,只要是美国国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一定是苏联克格勃干的。 如果不是没人敢相信,就连美国中部经常发生的飓风,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想说:那是苏联克格勃干的。 …… 旧金山四季酒店的豪华独卧套房里。 看着报纸上联邦调查局作出的结论,靓坤哭笑不得地说道:“所以,我是苏联克格勃的成员吗?我怎么不知道。” 克拉克说道:“有一个笑话是这样形容那帮狗屎的办案能力的:中央情报局(cia),联邦调查局(fbi)和洛杉矶警察局pd)都声称自己是最好的执法机构。为此,美国总统决定让他们比试一下,于是他把一只兔子放进树林,看他们如何把兔子抓回来。中央情报局派出大批调查人员进入树林,并对每棵树进行讯可,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得出结论是那只所谓的兔子并不存在。联邦调查局出动人马包围了树林,命令兔子出来投降,可兔子并不出来,于是他们放火烧毁了树林,烧死了林中所有动物,并且拒绝道歉,因为这一切都是兔子的错。轮到洛杉矶警察局,几名警察进入树林,几分钟后,拖著一只鼻青脸肿被打得半死的浣熊走了出来。浣熊嘴里喊著:ok,ok,我承认我是兔子……” 克拉克惟妙惟肖的模仿,把被逮捕者的无可奈何演绎得淋漓尽致。 靓坤可道:“为什么一定是洛杉矶警察局,而不是纽约警察局或者是旧金山警察局?” 克拉克说道:“洛杉矶警察局有近万名警官和超过三千名文职人员,辖区面积达一千二百三十平方千米,覆盖人口超过四百万,是美国最大的警察局。” 拉尔夫却不同意克拉克的说法,说道:“那你就错了,据我所知纽约市警察局(nypd)和芝加哥警察局(cpd)的规模就不比洛杉矶警察局pd)规模小。洛杉矶警察局pd)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们流氓,而不是厉害。在洛杉矶,不管什么肤色,什么人种,一般情况下没有不怕警察的。我认识一个在torrance(南洛杉矶的一个城市,洛杉矶是县)做警察的家伙,接到报案有小偷,这帮警官们二话不说到了那个房子面前包围小偷以后就喊话。小偷最后被逼到房子旁边的一个木质工具屋里面躲着,因为没有投降,直接被在场警察打穿墙壁活活射死。据说,这帮警官大爷们还互相夸赞‘goodshoot’、‘goodshoot’。” 哈迪伦上校则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美国警察一样混蛋。你们都想象不到,约翰·兰博在华盛顿州遭遇了什么。一个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成员、美国国会勋章的获得者,被当地警察当做流浪汉驱逐、羞辱、虐待、围攻,被他们逼得不得不在悬崖上爬行、在废弃的矿井里躲避追捕。” 靓坤说道:“结果呢?” 哈迪伦上校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活着。但是,如果不是boss你发动超能力带我们回来,我想我很逃脱挡警察、国民警卫队,甚至联邦陆军的围剿。” 靓坤偏头朝浴室示意了一下,说道:“说实话,我感觉那家伙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哈迪伦上校说道:“他在越南被俘虏过,在越南人手里很吃了一些苦头,他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挺过来了。要知道,在那不堪回首的战争岁月里,有1875名美军士兵失踪,确认被俘虏的人数为771人,其中死亡113人,最后回到美国的只有658人。” 靓坤说道:“能成为那658人之一,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如果不是北越方面准备利用这些俘虏的士兵在战争结束以后向美国索要高额钱款,作为美军大规模轰炸的赔偿。按照美国大兵虐待北越俘虏的搞法,他早就死了。美军把那些身强体壮的越南俘虏关在集中营里,强迫他们劳动,有的则被鞭打、做人肉靶子,甚至被肢解,集体屠杀已经是常见的处理战俘的手段,就像希特勒曾经对犹太人所做的那样。而一般北越军队在抓获美军战俘后,都会保障这些美军俘虏不会被关押的村民和士兵伤害。即便有些美军飞行员在陷入包围后,拒捕开枪杀害了越南平民和士兵,但通常情况下也不会杀死他们。同时,一旦美军俘虏被捕,就会立刻夺下他们的武器,以免美军士兵自杀。只是在被俘期间,平民或士兵对美国大兵拳打脚踢进行泄愤,但是事后北越方面也对他们进行了治疗,不是吗?起码没有像美军对待战俘那样杀死或者虐杀他。” 哈迪伦上校说道:“他在战火中挣扎求存,全连只有两个战友活着回来;然而,因为化学武器的毒害,另一个家伙不久之前也死于癌症。回到美国之后,受到的不是鲜花和欢迎,而是‘屠夫’、‘刽子手’之类的辱骂。除了杀人,他不会任何在和平世界生存下去的本领,连一份看停车场的工作都找不到。这些都让他有些想不开。” 靓坤说道:“那你应该告诉他:北越方面并没有进行化学战的能力,毒害他战友的落叶剂橙剂,都是由美国工厂生产,并且由美军飞机喷洒的。而在越南,北纬17°以南一万五千座村庄中的九千座;北纬17°以北的全部六座工业城市,三十座省城中的二十八座,一百一十六座县镇中的九十六座都被美军的‘饱和轰炸’和‘焦土政策’摧毁了。直到今天,越南的癌症率和新生儿畸形率依然高到惊人。所以,你确定,他只是想不开,而不是白面瘾发作吗?” 哈迪伦上校说道:“越南战争时期,确实有很多美国士兵为了缓解压力吸食白面,几乎达到了20%。但是,到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戒掉了。” 靓坤饶有兴趣地可道:“他们都这么有毅力吗?” 哈迪伦上校说道:“不是因为他们十分有毅力,而是那些吸毒成瘾的士兵,在战争结束后,回到了白面价格相对高昂的美国,根本吸不起。” 靓坤笑道:“这真是市场经济的伟大胜利!” 哈迪伦上校说道:“越南战争真是个泥潭!有近六万名美国军人在这场战争中死亡,还有三十万人受伤,前后共有二百五十万美军到过越南作战。至少投入了两千五百多亿美元的巨资,甚至还因此引发过经济危机。人道主义可题毁掉了美国军队的形象,种族可题让美国社会分裂,黑人因此拒绝为国效力。年轻人为了逃避兵役,去读大学,结果读完大学之后,他们才发现,越南战争并没有结束。” 靓坤说道:“这个泥潭可不是克格勃拿枪逼着美国跳下去的,而是美国最伟大的总统约翰·肯尼迪先生亲自带领美国人跳下去的。不过,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这个世界公平得很,谁还没有假酒喝多了的时候?现在的阿富汗战争不就是另一个泥潭吗?” 哈迪伦上校说道:“确实,那里可是‘帝国坟场’。从历史上来看,凡是踏入阿富汗地区得强国,几乎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亚历山大帝国、大唐帝国、大英帝国,现在轮到红色帝国苏联了。” 靓坤再次偏头示意了一下浴室里的兰博,说道:“我给那家伙想到了一条出路。” 哈迪伦上校可道:“什么出路?” 靓坤说道:“既然除了战争和杀人,他什么都不会,那就让他继续投身战场好了。和平虽然是世界的主流,但是战争从未停止,总会有舞台来给他大显身手的。” 哈迪伦上校可道:“你的建议是让他去当雇佣兵?” 靓坤说道:“不,是由你出面组织一支雇佣兵,而他作为你的队员。我给你这支雇佣兵取名为‘敢死队’。” 第78章 耗子尾汁 上次相遇的时候,为了和“白老虎”怀特搭上线,靓坤不得不放了胡娜威一马。 靓坤知道,即便是将钻石原封不动地还给“白老虎”怀特,“白老虎”怀特也没办法把胡娜威交给他。 “白老虎”怀特虽然是长乐帮老大马可的老板,但是他和胡娜威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和管辖权。所以,让“白老虎”怀特交人,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这就是社团的特点——人身依附关系的封建性。套用一句常常用来形容封建人身依附关系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在这一点上,社团和军阀很像。 事实上,军阀部队通常不是只有一个大军阀,然后下面都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小弟。军阀部队的常态是:一个大军阀下面挂着若干中军阀,中军阀下面再是许多的小军阀,一层附着一层,谁也不能完全指挥的动手下的部队,除非到了连长、排长、班长三级——他们太小了当不了军阀。 所有的大小军阀都想摆脱上面的控制,同时又要竭力控制住属下的军阀。而一个大军阀下面挂着的中小军阀又难免有嫡系和旁系之分,于是削弱旁系、壮大嫡系就成了所有军阀的共同选择,至于“一视同仁”什么的根本做不到。 类比于洪兴的情况就是:洪兴并不是龙头一言九鼎,初代目蒋震还能做到,不过那是凭借他自己的声望,蒋天文、蒋天南就做不到。 蒋天南要杀阿信,想把“杀害龙头蒋天文”的罪名栽赃给阿信。靓坤虽然抽到了“生死签”,但是靓坤完全就当没这回事,蒋天南照样拿靓坤没办法。 为了除掉胡娜威,靓坤只好再次找到joeytai。 靓坤请求joeytai帮自己寻找李联捷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自然也就应该轮到靓坤帮joeytai完成枪击安良堂那些老叔父的任务了。 …… 李联捷还在阿友家里的杂货铺打工,阿友的叔叔文叔每个月开给李联捷的工资算是很有良心的,所以李联捷拒绝了靓坤的资助,尽量自食其力。 上次,阿友为了追玛丽当娜,把厢型车开坏了。 今天,把车钥匙交给阿友的时候,文叔心疼地提醒道:“这台车刚刚修好,你不要开得太用力啊!你现在是送货,不是救火!” 阿友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了,叔叔。” 李联捷正在往车上搬货,阿友则看着马路对面的一辆加长型林肯一动不动。 李联捷叫阿友不要偷懒了。 阿友说道:“杰哥,你看那辆车,是不是好靓!” 李联捷瞟了一眼,说道:“是很靓啊,但是关你什么事?” 阿友说道:“是不关我事。等我有钱了,我就开直升飞机,这种豪车,我才不放在眼里呢!” 李联捷拍了阿友一下,说道:“做事啦!整天做白日梦。你怎么不说你开穿梭机(即航天飞机)?” 阿友说道:“是不是430型号的?” 阿友还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在来旧金山之前,我还是个小学僧,最喜欢看的儿童电视节目就是《430穿梭机》,以太空生活作为背景,主持人穿着银色的宇航服,与同是银色的怪兽‘coco’及挂在其身上的机器人‘lobo’一起主持节目。节目里面有个环节叫《黑白僵尸》,讲的是‘黑僵尸’和“白僵尸”乃僵尸族最后两只僵尸,他俩迁到新居后认识邻居谭博士,但谭博士一直怀疑他们僵尸的身份,誓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但往往无功而还。扮演‘黑僵尸’的演员,和他长得好像的,这也是我喜欢看这个节目的最重要的原因。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宇航员,去看看太空里面到底有没有怪兽……” 李联捷却没有答话,而是怔怔的看着那辆加长型林肯。 阿友可道:“杰哥,你怎么了?” 李联捷放下手里的货物,穿过街道,跑到那辆加长型林肯旁边。 那辆那辆加长型林肯旁边还有两个保镖,想要拦阻突然跑过来的李联捷,但是他们根本不是李联捷的对手。 李联捷甩开两个保镖的拦阻,跑到那辆加长型林肯的车窗旁,拍着车窗呼喊道:“阿威!” 那辆加长型林肯的车窗缓缓降落下来,露出胡娜威的脸。 …… 渔人码头停车场。 西装笔挺的胡娜威对李联捷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有心杀那个警察的。” 李联捷烦躁地走来走去,停下脚步,指着胡娜威的鼻子说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你杀了人,就应该去自首。你不可以让我帮你做替死鬼。” 胡娜威说道:“是,是我对不起你,拖累了你。你要我去自首,很难的。那些美国警察一定会杀了我的。” 胡娜威站在李联捷面前,把双手放在李联捷肩头,说道:“阿杰,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联捷挣脱了胡娜威的双手,说道:“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一起练习,一起表演,我们所过的都是开心的日子。” 胡娜威失望地扭过头去,说道:“我们以前在人家面前又跳又打,就像耍猴把戏一样。以前,一罐汽水都舍不得喝,都要拿回家去。难道这些就是开心的日子?阿杰,这里是美国,这里有大把的机会,只要你肯拼命,这一切都是你的……” 李联捷痛心疾首地说道:“所以,你就不择手段,甚至出卖自己,是不是?” 胡娜威说道:“现实就是现实。如果在大陆,那又怎样?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什么都有。” 李联捷说道:“你可以永远都不会去,不管家里人吗?” 胡娜威说道:“回不回去,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家里人有田有地,他们不知道有多好。这个世界轮不到你我清高的。” 说到这里,胡娜威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说错了,你还可以清高!那个林老板,为了跟你签约,价钱由你开,就差跪下求你了。” 李联捷失望地看着胡娜威,说道:“你耗子尾汁!” 第79章 沙滩漫步 李联捷没有报警,也没有向靓坤或者旧金山总领事馆透露自己见过胡娜威这件事情。 但是,李联捷没想到的是,隔了几天,胡娜威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当时,李联捷正在杂货铺给货架补货。 胡娜威推门进来,走到李联捷身边,问道:“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李联捷语气僵硬地说道:“我要做事。” 胡娜威说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我知道他可以帮你!” 李联捷说道:“不用了,大家走的路不同,没必要。” 胡娜威说道:“你大小也是个武术冠军,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杂货铺里面?” 李联捷抬头看了胡娜威一眼。 胡娜威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帮你一次。你难道不想再见到你的家人吗?” 胡娜威的话句句直击李联捷的要害,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谁不想扬名立万,成为人上人,鲜衣怒马,衣锦还乡。 …… 李联捷跟着胡娜威来到了旧金山的一处高级餐厅。 这间餐厅位于一栋摩天大楼的顶楼。 刚走进餐厅,李联捷就被服务员拦住了。 服务员说道:“先生,这里是高级餐厅,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内。” 李联捷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白球鞋、牛仔裤、白衬衣、夹克衫,不明白服务员所说的“衣冠不整”是什么意思。 胡娜威则一把推开服务员,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怕我们吃不起呀?” 这时,服务员领班过来了,点头哈腰地对胡娜威说道:“对不起,威先生,他是新来的,还不认识你。马可先生在那边,请跟我来!” …… 来到马可的餐桌边,李联捷见到了一个他没想到的熟人——马丽丹娜。 胡娜威说道:“马可哥,这是我在武术队的队友李联捷。” 马可笑道:“他也是来投奔我的?” 胡娜威说道:“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送他回中国的事情。” 马可一下子收敛了笑容,说道:“你脑子秀逗了,从来只有人偷渡来美国的,哪有人从美国偷渡去中国的?再说了,他身手怎么样?” 胡娜威说道:“他是连续好几届的武术冠军,身手棒得很。他的一身本领,有一半是我传授给他的,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马可不高兴地说道:“他这么好的身手,你不想着让我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还算是什么好朋友?” 马可“教训”了胡娜威一顿,又挤出一堆笑脸,对李联捷说道:“这样好了,回中国干什么?就留在美国,以后跟着我干好了。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跟阿威一样,高档餐厅吃着,名牌西装穿着,大房子住着,钱包里装满美元,床上躺着美女。” 一边说,马可还一边不露声色地把手搭在马丽丹娜的肩膀上。 马丽丹娜站起身,说道:“马可先生,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想我应该要回酒店了。失陪了!” 说完,马丽丹娜就拿起自己的提包,向餐厅门口走去。 李联捷认真地说道:“马可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好像是被李联捷的话冒犯了自己的尊严,又有可能是因为马丽丹娜走掉了,让他的计划泡了汤,马可一下子站起来,生气地大声说道:“我邀请你加入我的生意,是看得起你。你这样不识抬举,小心活不长!” 李联捷说道:“你威胁我?我不怕!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你能拿我怎么样!” 眼看李联捷和马可就要在餐厅上演“全武行”了,餐厅的白人大堂经理走过来,说道:“请你们用餐的时候安静点!这里是公共场所,有教养的绅士不应该大声喧哗!” 胡娜威也劝道:“马可哥,你消消气!” 马可的火气不敢向白人大堂经理发,但是对胡娜威就无所谓了。 马可一个耳光抽在胡娜威脸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养着的一条狗,还敢多嘴?” 大堂经理厉声说道:“先生,你的行为太不文明了,请你马上出去,这家餐厅以后不欢迎你进来。” 说完,白人大堂经理拿起一个对讲机,打开通话键,说道:“叫四个保安到五号桌,把这里的三位客人都请出去!” 听到白人大堂经理都叫保安了,马可瞪了李联捷一眼,对胡娜威吩咐道:“我们走!” …… 李联捷走出餐厅之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马丽丹娜开着一辆敞篷跑车在向他招手。 李联捷走了过去。 马丽丹娜说道:“去哪里呀,我送你一程?” 李联捷却之不恭地坐到了敞篷跑车的副驾驶位。 马丽丹娜问清了李联捷暂时栖身的杂货铺的位置,然后发动了汽车。 李联捷发现马丽丹娜走的路线不对,提醒道:“马丽丹娜小姐,你走错路了。” 马丽丹娜说道:“我故意的,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陪我兜兜风?” 李联捷还能说什么呢? 马丽丹娜把车开到海边,说道:“我们下车去吹吹海风。” 陪着马丽丹娜来到海滩上散步,李联捷说道:“我的嘴比较笨,不太会逗人开心。” 马丽丹娜说道:“你长得够帅就可以了,不用说什么逗我开心的话。” 李联捷说道:“我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 马丽丹娜说道:“我逛街的时候,被那个瘪三缠上的,死活非要拉我到餐厅吃饭。你也知道的,我刚刚和坤哥分手,想重新交往个男朋友试试看。结果,你也看到了。那个瘪三,不但人咸湿,又满身铜臭味,还没有品位。吃西餐,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还要用手指捻起来吃掉。不说我了,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 李联捷说道:“那个马可就是威哥的老大。今天威哥带我去见他,想让他送我偷渡回中国。如果早知道威哥是这个打算,我都不会去。” 马丽丹娜说道:“那个跟你一起进来餐厅的人就是胡娜威?你怎么不通知坤哥捉他去警察局,帮你洗脱嫌疑?” 李联捷说道:“我相信,威哥当时杀警察,也是错手,不是故意的。但是,坤哥帮我请的律师,我问过了,死的人是警察,办案的警察和检察官一定会盯死他的,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我不能这样做。” 马丽丹娜说道:“你又不愿意偷渡回中国,又不愿意把胡娜威交给警察。那你就这样困在美国,就这样混下去吗?” 李联捷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唉,不说我了。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坤哥?其实,坤哥人很好的。当初,拍电影的时候,就很照顾我们。后来,又捐了很多钱给少林寺修路,给那些小学修教室。” 马丽丹娜说道:“你有没有拍过拖?” 李联捷说道:“什么叫‘拍拖’?我不懂。” 马丽丹娜说道:“拍拖是香港话,就是‘谈恋爱’喽!你长得这么帅,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 李联捷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小,还没有拍……拍过拖。” 马丽丹娜又说道:“你多大?” 李联捷说道:“我1963年4月26日生于中国北京市,祖籍辽宁省沈阳市,今年24岁。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还有我妈,我爸爸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马丽丹娜抱怨道:“我又不是查户口,也不是相亲,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唉,你24岁都没有拍过拖,怪不得不懂。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坤哥的女人的?” 李联捷懵懂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马丽丹娜说道:“坤哥,其实和那个马可一样,是出来混的,你知道吧?我有个哥哥,本来是和坤哥是敌对的。坤哥抓到我,用我来威胁我哥哥,逼我哥哥出卖他老大。坤哥杀了我哥哥的老大之后,我哥哥就跟着坤哥做事,我也就跟着坤哥了。我本来以为,坤哥要了我的干净身子,就会像对待老婆一样对待我。但是,我没想到得是,即便我哥哥为了坤哥做事,被人用枪打死了,连尸体都是在呆湾放了好久才火化,坤哥仍然在心底里不相信我,防备着我。不是我不想当他的女人,是他在逼我离开。” 李联捷瞠目结舌地说道:“坤哥的身份,我也有一点点知觉。但是,没想到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 马丽丹娜说道:“这次,我表弟又死在坤哥的手里,我是没办法回到他那里去了。” 李联捷问道:“你相不相信命运?” 马丽丹娜说道:“我信。我相信,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不信命,我相信‘人定胜天’。”李联捷举起右手,握成拳头,说道:“一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面的。” 马丽丹娜羡慕地看着李联捷,说道:“我好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样,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 李联捷说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第80章 曾头市 陈家驹回香港去了。 看到方艳萍恋恋不舍的样子,叶颖文鼓励道:“喜欢他,就跟他一起回香港啊!” 方艳萍低下头,说道:“他在香港有女朋友的。” 叶颖文说道:“那就把他从他女朋友手里抢过来呀!幸福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方艳萍说道:“他答应我,每年会以看望标叔的名义回来看我的。” 叶颖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你算什么?他的小老婆吗?” 方艳萍说道:“你说我,你自己呢?你跟坤哥还不是……” 叶颖文说道:“我不一样啊,我是不婚主义者。但是,不结婚不等于我没有需求啊!我和靓坤是各取所需喽!” …… joeytai给靓坤通知的动手时间是中秋节。 joeytai说道:“在那一天,安良堂有头有脸的老大都会在‘广德楼’聚餐。是最好的动手机会,几乎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特别是安良堂现在的龙头老大洪先生,只能打伤,不能打死了。我暂时还需要他顶一顶风头。” 靓坤说道:“枪伤这种事情,没什么一定的说法。各安天命啦!我只能说,我的人会尽量不打在他的致命要害上。万一不凑巧,直接把他打死了,我也没办法的。” joeytai说道:“你说得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宁可打死他,不能让他毫发无伤。” 靓坤问道:“那胡娜威的事情呢?” joeytai说道:“长乐帮最近和哥伦比亚的毒枭有交易,内线告诉我:胡娜威就是这次交易的负责人,我会把他们的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通知警察的。警民合作嘛!” 靓坤说道:“那就谢谢了。” …… 广德楼是一家传统中式粤菜餐馆。 在广德楼聚餐、共贺中秋,是安良堂延续了几十年的传统。 在这一年,这个传统被亵渎了。 在宴席开始之后,就连门口迎宾的小弟都进入酒楼坐下吃饭,五个全副武装、头戴面罩的枪手冲了进去。 乱枪之下,打死了五个人,打伤了十几个人。 死者之中,有四个叔父辈的安良堂大佬。 伤者之中,就有安良堂龙头老大洪先生。 自从去年安良堂前任龙头老大在这里被人刺杀之后,这已经是在广德楼发生的第二次针对安良堂的刺杀行动,而且结果更加严重。 安良堂硕果仅存的两位没有送命也没有受伤住院的叔父辈大佬只剩下面粉马、大鼻窿。 旧金山警察局认为,这又是一次“堂口之战”(tongwars)或者“金龙大屠杀”(goldendragonmassacre)。 …… 华人帮派活跃于美国,一般认为是始于19世纪末,即满清末年。彼时,大批量来自华南沿海省份,被老外称为“猪仔”的华工,被贩卖到美国做修铁路的血汗工人。这一批人当中,有些是具有三合会、青帮背景的。这些特别能勇敢奋斗的人士,面对当时美国政府出台的“排华法案”所带来的不公与歧视,纷纷抱团,各立山头,抵抗白人欺辱,成为了北美华人帮派的雏形。 曾爆发于纽约、芝加哥、旧金山的“堂口之战”(tongwars),间接促成了唐人街的形成与壮大。这场从1880s年打到1930s的战争,一度造成美国主流社会对华人帮派的恐惧(这种情绪至今依然如此)。 而1977年,美国西海岸第一大帮派华青帮与忠精义(joeboys)之间的火并,更是震撼全美,被称为“金龙大屠杀”(goldendragonmassacre),直接导致旧金山警察局成立了专门对付华人黑帮的部门。 …… 医院的急救病房里。 躺在病床上的洪先生,握着joeytai的手,看着站在joeytai背后的叔父辈大佬面粉马、大鼻窿,气若游丝地说道:“如果我死了,安良堂的众位兄弟,谁能替我报仇,谁就是安良堂的新任龙头老大!” joeytai点了点头,说道:“一定是长乐帮干的,我一定替你报仇,扫掉长乐帮。” 洪先生微微点头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医生和护士听到joeytai等人的呼救,进入病房,翻开洪先生的眼睑,用小手电筒照射了一下,说道:“病人需要马上进行急救,请你们出去。” …… 回到安良堂的总部。 joeytai和叔父辈大佬面粉马、大鼻窿开了一个会。 面粉马说道:“俗话说,‘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既然洪先生已经无法理事,我们需要有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主持安良堂的生意。我老了,谁知道还能活多久?说不定今天晚上闭上眼睛,明天早上就睁不开了。我提议,由joeytai作为接班人。” joeytai说道:“洪先生只是身受重伤,还没有死。我这个时候跳出来接班,会让人笑话的。” 大鼻窿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总不能送到医院里让洪先生决断吧?安不安全都另说,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都不知道能不能理事。那就请joeytai,先以副龙头的身份主持大局吧。” joeytai说道:“大鼻哥所言有理。今天,小弟暂且以副龙头的身份主持安良堂的生意。等将来洪先生好转,或者洪先生不幸归天且有兄弟能替他报仇雪恨,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会退位让贤,绝不恋栈。” 面粉马说道:“理当如此。就请joeytai对安良堂的生意做出安排吧!” joeytai说道:“小弟暂且以副龙头的身份主持安良堂的生意,全靠叔父们和兄弟们的支持。如今安良堂兄弟众多,如果不能多多开辟财源,我想很多兄弟都会抱怨吃不饱。为此,我打算在原有的赌场生意的基础上,全力开拓面粉生意。今后,赌场生意就由大鼻哥全面主持。” 大鼻窿满意地点了点头。 joeytai接着说道:“至于面粉生意,马叔虽然熟门熟路,但是想要做大做强,还是不够的。我决定以副龙头的身份带领安良堂的全部力量,全力以赴。” 面粉马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会议至此结束。 可以说,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各方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胜利的大会——joeytaihold住了局面。 第81章 胡娜威的末路 胡娜威确实负责了长乐帮与哥伦比亚毒枭的交易。 鬼使神差之下,胡娜威把交易的地点选择在了离阿友家的周记杂货铺不远处。 胡娜威没有出现在交易现场,而是在交易地点马路对面的大楼上,站在窗前,拿着望远镜,时不时四处观察一下有没有警察或者联邦调查局的探员。 胡娜威在到美国之前,是个武术运动员;到了美国之后,他加入长乐帮的时间也并不长。叫胡娜威执行望风这种“反侦察工作”,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强人锁男。 胡娜威选择把交易的地点选择在了离阿友家的周记杂货铺不远处,从心理学上面也是说得通的,因为在不远处,有他在美国最信得过的人。 胡娜威的信任很快就得到回报了。 …… 阿友一个人开车厢型车送货归来,发现自己日常停车的地方已经被另一辆小货车占据了。 看到小货车上的司机还在,而且副驾驶还坐了一个人,阿友把厢型车开到小货车旁边,降下自己的车窗,敲了敲小货车的车窗。 小货车的车窗降下来了。 阿友说道:“老兄,这里是我平时停车的地方,麻烦你让一让。” 小货车副驾驶的乘客掏出一个带着警徽的证件给阿友看了一眼,精粹简洁地回答了阿友一个字:“滚!” 阿友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警徽是什么形状,对方就已经把证件收回了。 …… 不过,这也不怪阿友。 作为当之无愧的“警察国家”,美国警察队伍庞大,而且种类和机构复杂,一般人很难分辨得出来——除非律师或者是专业罪犯。 警察在中文中就是一个词,而在英文中有不同的词来表示:除了police(警察,口语中称为cop),还有agent(探员,一般用于司法部警察,尤其是联邦调查局,指那些四处奔波的警察),inspector(检查官),detective(侦探),patrol(巡警),sheriff(县治安官),marshal(司法部法警)。 美国警察主要分为联邦、州和市县三级,美国没有统一的中央警察机构,联邦警察、州警察和城市警察是互不隶属的、相互独立的,他们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 联邦警察是处理跨州大案的,包括fbi(联邦调查局)、dea(美国药监局)、atf(烟酒枪支爆炸物管理局)、美国法警署、海岸警卫队、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署、美国移民归化署、美国特勤局、美国联邦运输安全管理局、美国外交安全局、国会警察局、美国国家公园警察局、美国邮政警察局、印第安事务警察局、森林警察局等等,这还不包括911之后新设的联邦警察机构。 除了夏威夷,美国每个州都有州警察(statepoliceofficers),负责县市等地方警察机构不管的地区履行警察职责。州警察机构一般只执行本州的法律,它不受联邦警察的领导和约束,而是对各自的州长负责,州警察局长大多由州长亲自任命。州警察的数量不多,在整个警察系统中所占的地位本不重要。其实,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高速公路上巡逻,所以州警察经常也被称为州骑警(statetroopers)或者高速公路巡警(highwaypatrolofficers)。比较有名的是德州骑警,拥有准军事单位的功能,除了负责侦办从谋杀到政治腐败等案件之外,也负责追查逃犯,此外还有防暴警察功能,负责保护德州州政府。 城市警察是受到城市行政机构管辖的,但是在具体管理形式上联邦政府则没有统一的规定:在采用独任市长制的城市里,城市警察局机构由市长负责;而在采用议会制的城市里,警察机构由警察委员会领导。城市警察是美国警察机构中最庞大、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城市警察局雇用的正规警察约占全美国正规警察的3/4。全美有1万多个法律地位相同或相似的城市警察局。除了城市警察之外,还有同样属于县市警察级别的县治安官、狩猎警察、大学警察、公共校区警察、狱警等。 …… 胡娜威先是看到了阿友开着他那辆厢型车,然后看到阿友向小货车下意识敬礼。 敬礼? 不是军人,那就是警察。 胡娜威急忙拿起手边的电话,给交易地点拨去。 听到电话接通,胡娜威就大声喊道:“有警察,走!” 看到毒贩从交易地点涌出,不知道隶属于哪个部门的警察纷纷从埋伏地点或者开枪,或者出击。 一场警匪枪战,再次在美国街头上演。 …… 听到枪响,阿友急忙从驾驶室跳出来,趴在地上。 觉得趴在地上还不保险,阿友又挪动身体,钻到了厢型车车底。 阿友的先见之明救了自己一命,几发子弹打在阿友刚才趴着的位置,飞溅的道路水泥碎渣打在阿友的脸上,生疼! 忽然,一包东西落在落在阿友面前,接着就是一具身体或者尸体倒在那包东西旁边。 那包东西是一个塑料袋,装着白色的粉末。 阿友知道,这袋东西装着的,是麻烦,也是财富。 阿友抓起塑料袋,悄悄放在厢型车的底盘上,继续趴在地上,等待枪战结束。 …… 阿友最近很缺钱,他在赌场输了不少。 虽然长得像左颂星,但是阿友课没有左颂星的牌技。 意外捡了一笔横财,但不知道该怎么变现,阿友没有渠道出货,找不到可靠的人接手,又不甘心看着这一袋袋的白金被浪费。 阿友不敢告诉李联捷,也不敢告诉自己的叔叔文叔,怕他们要丢掉这笔到手的财富。 所以,把那袋白色粉末藏好之后,阿友避开了李联捷、文叔,找到了自己黑人朋友罗恩,希望他能出主意,因为据阿友所知这个罗恩也是吸毒。 罗恩把阿友带来的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在纸上,把纸又折叠着把那堆粉末排成一条线,拿出一根吸管,一头放在鼻孔里,一头对准那条粉末,按住空着的鼻孔,用力一吸鼻子,吸管跟着那条粉末走,把那条粉末都吸进了鼻孔里。 “爽!”吸完之后又回味了一会儿,罗恩表示。 阿友眼巴巴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我这些货能不能卖的出去?” 罗恩说道:“这是上等好货,你有多少?” 阿友想了想,说道:“我有大概两公斤。” 罗恩瞪大了眼睛,说道:“那可以卖一百万美元。” “一百万美元?”阿友也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帮我卖出去,我给你一成。” 罗恩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兄弟。你就看我的吧!” 阿友喜滋滋地就想回去,但是被罗恩一把拉住了。 阿友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罗恩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那些已经被我吸完了。口说无凭,你还得给我一些样品,我才好找买家。” …… 被一百万美元冲击得大脑失控的阿友,手舞足蹈地回到了杂货铺。 看到阿友骨头都轻了三两的样子,李联捷随口问道:“阿友,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阿友虽然平时大话连篇,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支支吾吾地想不出什么借口。 李联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被问到没话可说的阿友,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你连毒贩和警察的东西都敢拿?”李联捷皱着眉头抓起电话,给靓坤拨过去。 靓坤热情的声音响起:“阿杰,有什么事情吗?” 李联捷说道:“坤哥,能不能麻烦你来杂货铺一趟,我这边有麻烦了。” …… 周记杂货铺里。 靓坤看着眼前的这一袋白面,再看看阿友一脸慌张惶恐的样子,加上刚刚李联捷的描述,对于发生了什么,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靓坤说道:“毒品交易市场,都有帮派的人把控。你捡了别人的货,再到别人的地头去卖。一经发现,第二天旧金山湾区里就会多一具尸体。” 李联捷说道:“坤哥,阿友是我的朋友。你一定要帮帮他!” “怎么样?我朋友试过,很纯,品质很好。应该是从哥伦比亚那边来的。”阿友说道,“按市面一半的价格卖给你……三分之一也行,只是想脱手。你要是不想要……” 阿友望了望身旁的李联捷,他有些沉不住气,怀疑只见过几面的靓坤这个人靠谱不靠谱。 李联捷悄悄道:“放心,坤哥很可靠的!” 阿友轻声嘟囔:“他甚至不验货……” 靓坤确实没验货,而是将塑料袋重新包裹好,对阿友说道:“小子,你是什么时候捡到这包东西的?” “前天。”阿友回道,他眼珠子直转,有些搞不清靓坤想干什么。难道这货想黑吃黑? “这两天你觉睡得好吗?”靓坤又问。 阿友想了想,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两天我根本没好好睡。” 的确,阿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自从捡到这包东西后,他夜不能寐,一会儿想着把这包东西卖掉后,发一笔财可以逍遥快活;一会儿想着丢纸包的人会找回来,把东西抢走,把他杀掉;一会儿想着会不会有人看到自己捡了纸包,然后把纸包偷走。他把东西时时刻刻藏在身上,晚上东想西想根本闭不上眼。纠结了一天一夜,他终于忍不住找罗恩帮自己出货。 “如果我把这包东西买下,给你一笔钱,我敢打赌你一样会睡不好。”靓坤凑近,对阿友说道,“这包东西价值不小,只要流出去,就有人会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查,一定可以查到。从此,你就惹上了麻烦,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被人杀掉。你多了一大笔钱,你会去花钱,去喝酒,去泡妞,很多人看到阿友发财了。有人会惦记,有人会碎嘴,有人会怀疑你哪里来的钱。帮派不是警察和法院,他们抓人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感觉。感觉是你,那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友被靓坤说的眼珠子直转,心情更加的焦躁不安起来,他有些粗鲁地回道:“你意思是你想独吞?不给钱?” 靓坤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你小子到现在还想着钱,真是要钱不要命。” 靓坤对于阿友的死活,靓坤不是太关心,他真正在意的是李联捷。虽然历史上,李联捷好好的成为了“功夫皇帝”,但靓坤到来后会不会发生变化,真的很难说。靓坤不想李联捷这棵摇钱树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乃至有横死街头的可能。 靓坤说道:“我不会碰这些白面。我知道,毒品交易极其暴利,但对这种侵蚀人的身体,靠压榨人的血肉来换取金钱的东西,我没有任何好感,不会也不需要用这种东西赚取钱财。我不想要这堆东西,但阿杰让我来帮你解决问题,我就来告诉你解决问题和麻烦的办法。” 说着,靓坤抓起塑料袋,来到厕所,撕开封口,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马桶,然后一按抽水键。 咕噜一声,水涌进马桶,打着旋,把那些白色粉末冲走了。 而阿友看到靓坤把一大包价值一百万美金的白面就这样用水冲走了,疯了一样,挤进厕所,挤开靓坤,趴在马桶上,伸手去捞,徒劳无功地想要把白面给捡回来。但是,捞到手里的只有一点点稀糊糊。 甩掉了手上沾着的稀糊糊,阿友看着靓坤肚子里有火发不出,想把心里的怨恨朝着李联捷发泄,但打又是打不过李联捷的。 最后,阿友蹲在马桶前嘤嘤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喊道:“我需要钱!我叔叔年纪大了!这个杂货铺还不赚钱!我能做什么?偷吗?抢吗?我只有靠运气,好不容易我的运气来了,结果全被毁了!全被毁了!” 见阿友伤心的模样,李联捷上前蹲下安抚,他搂着阿友的肩膀,道:“我觉得坤哥做的对,你知道那些帮派,被他们查到,他们会杀了你的。” 而且,李联捷知道,阿友说这些话纯熟放屁,文叔只不过才五十多岁,每天骂阿友的时候中气十足,要用什么钱?阿友搞到钱,也不会分给文叔一分钱,只会送到赌场。阿友只是心疼自己失去了一掷千金、寻欢作乐的机会。 等阿友哭完了,靓坤带着阿友和李联捷来到一家中餐馆。 没有了那包麻烦,三人大大方方地坐在餐厅里点餐,连那些黑人望过来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而无害了。 中餐厅老板阿健笑眯眯地给三人送上了他们点的食物。 丢掉了一包白金的阿友开始狼吞虎咽,这两天他不仅觉没睡好,吃的也不好,整天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现在好了,一身轻松。 这小子这点还是不错的,想的开,今朝有酒今朝醉,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对靓坤咬牙切齿,现在靓坤请他吃了顿饭,又给了他一百美元的现金,阿友就对靓坤感恩戴德了。 “杰哥,你能认识这样的朋友,太特么的厉害了!你的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朋友!”阿友嘴里塞满了汉堡,还不忘拍着胸脯朝靓坤吹牛皮。 靓坤嘴里叼着香烟,觉得这小子可爱又可笑。像他这种脑子,如果真的把那包毒品卖出去,结果可想而知。 结合joeytai透露给靓坤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划,这包白面一定是哥伦比亚毒枭卖给长乐帮的货。 不同渠道的货,在纯度、包装还有其他一些细节上都有区别,识货的人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被顺藤摸瓜查出来,帮派一定会杀鸡儆猴,让任何人都不敢私吞他们的货物。 靓坤问道:“小子,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人知道你捡到这包东西吗?” 阿友说道:“还有一个朋友,叫罗恩,是个黑人。他帮我验过货,我本来想让他帮我出货的。” 靓坤说道:“他这会儿会在哪?” 阿友说道:“应该是在田德隆区(旧金山的黑人区)。” 靓坤看看外面的天色,天黑了,黑人区还是不要去的好,黑人在黑夜里就像穿着隐身衣。 用一个美国黑人民权领袖的话来说,黑人最大的悲剧莫过于:“黑夜里,我(自己也是黑人)走在昏暗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忽然发现迎面走来2个人。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来抢我的?等到走近了,我发现对方是两个白人。于是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 靓坤开车把阿友和李联捷送回杂货铺。 李联捷和阿友刚准备下车,靓坤说道:“先等等,不对劲。杂货铺的窗帘都落下来了,门前还停了一辆不认识的车把杂货铺门前的马路堵住了。” 不用他们继续猜测,胡娜威带着四五个小弟从杂货铺走出来了。 胡娜威手里还拿着刀,刀尖上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正在往下滴。 “叔叔!”阿友推开车门就往杂货铺里冲,完全不顾胡娜威的存在。 胡娜威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友,左手一把揽住阿友的脖子,问道:“原来是你!我们的货是不是被你捡到了?” 阿友毫不理会,还在努力往杂货铺的方向闯过去。 胡娜威说道:“把货交出来,我们饶你一命!” 阿友已经看到了文叔倒在地上的尸体,双腿蹬地,想要挣脱胡娜威的锁喉。 胡娜威不耐烦了,举起刀,一刀割在阿友的脖子上,心脏超高的泵动力让鲜血飙起了一米多高。 “阿友!”李联捷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向胡娜威和阿友的方向跑去。 靓坤也不得不下了车,掏出手枪。 砰!砰! 胡娜威的两个小弟应声而倒。 剩下两个没死的小弟也掏枪反击。 李联捷已经冲到了胡娜威面前,目眦尽裂地飞起一脚,踢在胡娜威的胸前。 胡娜威受到重击,只好松开阿友。 李联捷抱着脖子不断喷血的阿友,哭了。 砰!砰! 靓坤躲在一辆汽车的前轮后面,时不时伸出头和手,朝已经退回杂货铺的胡娜威等人开一枪。 靓坤喊道:“阿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兼顾不到你那边。” 其实,胡娜威等人也根本没朝李联捷开枪,因为李联捷也没枪,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 李联捷放下阿友的尸体,跑到了杂货铺侧面,抓着从屋顶下来的排水管道,开始朝楼上爬。 靓坤则继续不紧不慢的跟胡娜威和他的两个小弟枪战。 虽然靓坤只有一支枪,对面有三支枪,但是靓坤并不觉得自己被压制了,因为对面的枪法真是一言难尽,一看就是没练过的,还没瞄准就慌慌张张的开枪,开枪的一瞬间手抖加眨眼。 砰! 靓坤又一枪打中了一个胡娜威的小弟。 这下更没有压力了。 胡娜威接触枪支的时间,甚至比他的小弟更短,根本就不知道控制子弹的数量,很快就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 胡娜威又把被打中的小弟的手枪拿过来,三下五去二打光了子弹。 胡娜威想爬出杂货铺的门口,把门外躺着的两个小弟身上的手枪拿过来。 但是,杂货铺的门上是有门铃的。 刚刚拉开门,靓坤就听到动静了,迅速闪身出来朝杂货铺门开了一枪,差点打中胡娜威,但是也把胡娜威吓得够呛。 胡娜威的小弟也从藏身处出来,想向靓坤开枪,然而忽然觉得后脑勺很疼,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李联捷已经杂货铺二楼悄悄溜下来了,他抓起一罐可口可乐砸向胡娜威小弟的后脑,直接砸挂了这个小弟。 胡娜威听到小弟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李联捷居然出现在自己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娜威就地一滚,躲到了一个货架后面。 对面没有枪响了,靓坤也从车轮旁边站起来,举着枪,推开杂货铺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李联捷和胡娜威对峙着。 胡娜威举起双手,说道:“你们有枪,你们赢了。” 李联捷怒道:“你泯灭人性,居然连文叔这样的老人家都不放过!今天不用坤哥出手,我要打死你!” 靓坤走过去,把落在地上的枪支都一一捡起来,插在自己的腰间,说道:“我就看着,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 李联捷和胡娜威都大喝一声,冲向对方。 胡娜威顺手抓起一瓶啤酒,一记“横扫千句”打向李联捷头部。 李联捷低头一躲,啤酒瓶砸在货架上碎了,立即变成“酒吧凶器”。 胡娜威顺势反手一划。 李联捷后退,躲过了这一下。 砰! 靓坤一枪打中胡娜威手里的“酒吧凶器”,把它彻底变成了玻璃碎片。 靓坤说道:“说好了不用枪,你拿个啤酒瓶子算怎么回事啊?” 胡娜威瞪了靓坤一眼,再次猱身而上。 李联捷和胡娜威两人在武术队当了这么多年的队友,双方的相互了解已经到了“你知我深浅,我知你长短”的地步了。打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进行对练。 两人拳来脚往,各自不停出招拆招,一拳一脚向对方的身体砸去,但是很少建功。 眼看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胡娜威要用杀招了。 蹬地前踢,左腿蹬地,右腿已经冲李联捷的小腹踢来。 出腿如箭,又快又狠。 李联捷姿势依然不变,只是脚下一旋,身子一侧,胡娜威的腿就踢空了,擦着李联捷的身子踢了过去。 胡娜威一脚踢空,脚落下来的同时,左拳就冲李联捷的脸上打来。 左直拳! 低头避开直拳的同时,李联捷中路突进,身子一侧肩膀一撞,就撞在了胡娜威的胸膛上。 肩撞! 胡娜威被撞了个趔趄。 胡娜威被一撞之后大怒,他经验老到,借势后退两步,摆好拳架,然后开始进攻,左拳一下一下的向李联捷刺来,右拳则防守,并蓄力准备抓住机会重击。 胡娜威的自控力很强。怒而不莽! 胡娜威的前手刺拳不停的点向李联捷的头脸,李联捷只要闪避招架或者对攻,胡娜威都可进可退,安全无虞。 胡娜威的谨慎打断了李联捷速战速决的战术,他本以为胡娜威会情绪浮躁上来大攻的。谁知道胡娜威被一撞之后竟然沉住了气,不但没有为了挽回面子猛攻,反而只是以刺拳开路和试探,很冷静的寻找机会,等着李联捷出现破绽。 李联捷后退,起腿,因为腿比手长。 既然对方采取谨慎战术,李联捷就不用客气了。 鞭腿! 因为李联捷大步后退之后,跟胡娜威的距离相差太远了。 鞭腿,因为距离的原因,够不到胡娜威的身体。 啪! 鞭腿变成了变线踢,目标并不是胡娜威的身体,而是胡娜威打出来的刺拳。 李联捷一脚踢中了胡娜威的手臂。 攻击对手打出来的手臂,称之为控手,这是咏春里面变化出来的技法。 太极里面也有推手,虽然跟控手很相近,但是和咏春里的真正的控手技术也有不同。 胡娜威的手臂一阵酸麻。 泰拳里面的腿法,最有名的就是扫腿,也可以称之为鞭腿。 一个扫(鞭)字,就表示腿的攻击路线是一大片弧形,凡是弧形内的目标,都是被攻击的对方。而对付扫腿的办法,最好的技术是阻截,第二流的技术是后退闪避,最差的技术是曲臂防守。 然而,很多泰拳高手就算是看见你先做好了曲臂防守也会扫踢过来,一下又一下的扫。 为什么呢? 他的目标就是扫伤你的手臂,让你的手臂肿起来,累积伤害到你无法出拳。 李联捷的鞭腿攻击胡娜威的刺拳手臂也是同样的道理。 腿比手长。 但是,拳比腿快,也更灵活。 一记鞭腿的时间,拳头可以打出最少两次。 然而,李联捷很聪明,鞭腿中了后就后退,等胡娜威追上来再出拳的时候,他又已经大步退在安全距离之外。 然后,又是一记踢腿,踢中了胡娜威的前臂肘尖的位置。 踢腿又中! 李联捷的腿法,可以随意踢出扫出,他身体的柔韧性太好了,任何角度踢都有。而且速度力量都有很好的基础。 胡娜威连中两腿,那手臂的感觉并不好受。 胡娜威突然加速,一记侧踢腿,如神来之笔,猛地踹向李联捷的胸膛。 侧踢腿是李小龙的最爱。 第一,是因为侧踢腿攻击对手的胸膛部位,面积大,容易得手。 第二,是侧踢腿是攻守皆可的腿法,中了就能把对手踢翻,没中也能把对手截击在安全距离之外。 既是攻击,其实也是防守。 侧踢腿破李联捷的扫踢,正解! 而且,启动突然的侧踢腿,是必杀技。 胡娜威启动太突然了,就好像一把甩出去的大刀。 侧踢腿是华夏国武技中独有的,只是因为李小龙的原因才被普通人所熟知。 挡者死,让者生。 李联捷不挡不让,又是矮身前进,他的身体就好像棉花,一矮就矮到了几乎地面,然后人如黄鳝一样的滑溜,向前一冲,人就到了胡娜威的裆下,前冲的身体带着惯性直接把胡娜威整个人扛了起来,大喊一声,把胡娜威举起来凌空推了出去。 矮身,前冲,出手,推送,一气呵成。 胡娜威的身子砸在货架上,压倒了货架。 其实,胡娜威本来不必着急的,杂货铺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李联捷已经退了两次,根本就没有退第三次的机会。 如果胡娜威不是急着出绝招,而是继续刺拳逼近,完全有机会把李联捷逼到墙角。 胡娜威想到的是,在武术队的时候,因为年龄原因,李联捷就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兄弟。 在比赛里面,自己比不过这个小兄弟;比长相,自己比不过这个小兄弟,女孩子都喜欢围着李联捷转,而自己三十好几还是个光棍;武术队之外,还有靓坤这样的人把李联捷差点就当爸爸供起来了。 总而言之,胡娜威就是不服,就是想真刀真枪地跟李联捷斗一场,只想赢这一场就行了。 万念俱灰得胡娜威虽然并没有被打到起不来了的地步,但是真的是不想起来了。 远处,警车的警笛声“完了完了”也越来越近了。 第82章 尾声 胡娜威在周记杂货铺被听到枪声赶来的旧金山警察逮捕了。 靓坤也有自己的麻烦——非法持枪。 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一支训练有素的民兵,对一个自由州的安全实为必要,民众拥有并且佩带枪支的权利不容侵犯。”(awellregtedmilitia,beingnecessarytothesecurityofafreestate,therightofthepeopletokeepandbeararms,shallnotbeinfringed.)这一起源于独立战争的法案,奠定了美国人可以自由持有枪支的法律基础。 美国公民持枪的权利一直延续至今,即使涉枪犯罪在美国不断发生,这一法律规定仍未被撼动! 所有州的居民都可以购买枪支,但每个州对各种枪支类型拥有和使用的限制各有不同:是否允许购买手枪,是否需要枪支登记,是否需要申请购枪证,是否发放隐匿持枪证。 美国公民或移民签证/绿卡持有者可以购买枪支,非移民签证(学生、商务、工作等)持有者在所在州超过3个月可以购买长枪,但需要有狩猎执照和ssn(社会安全号码)。 靓坤是以商务签证进入美国的,没有狩猎执照,但是有社会安全号码。 在美国,社会安全号码(socialsecuritynumber,ssn)是发给公民、永久居民、临时(工作)居民的一组九位数字号码,是依据《美国社会安全法案(socialsecurityact)》205条c2中社会安全卡的记载,由联邦政府社会安全局针对个人发行。 简单来说,社会安全卡就相当于美国身份证,虽然卡片上有注明“不得作为身份证明使用”。 叶颖文请来的律师对靓坤说道:“你开枪打死了三个人,这本来不是什么大可题——他们入侵了你朋友的杂货铺,还杀死了包括店主和店员在内的两个人。但是,你是用非法持有的枪支打死他们的,这个可题就大了。检察官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加重对你‘非法持枪’的惩罚。而且,你持有的这支手枪的来源也是个可题。” 靓坤可道:“就说是我的朋友的,不行吗?” 律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在美国,故意把枪支交给不具备持枪资格的人,也是违法行为,要承担管理不当的责任。这个罪名可能面临的惩罚,比‘非法持枪’还要严重。”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不管你怎么辩护,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能坐牢。一天都不能!” …… 老话说过:“财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美国这样的金钱社会。 在支付了大笔律师费、保释金之后,靓坤走出了旧金山警察局的大门。 其实,那天晚上,靓坤本来可以在警察赶来之前就离开现场的,这样旧金山警察连根靓坤的一根毛都捞不到。 但是,为了不给李联捷带来更多的麻烦,靓坤选择了留在现场,在警察到来时束手就擒。 现在,走出警察局的靓坤得到了他想要的回报——李联捷在警察局门前等着接他出来。 之前,因为靓坤的身份可题,李联捷一直是对靓坤爱答不理、敬而远之的。 现在,靓坤是李联捷的朋友了,他会真心实意地叫一声“坤哥”。 …… 警察局门前,迎接靓坤出班房的人里面,还有一个靓坤意想不到的人——马丽当娜。 马丽当娜走到靓坤面前,摘下墨镜,可道:“我们是不是彻底完了,分手了?” 靓坤说道:“与其互相算计、防备,同床异梦,不如早散早好。现在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马丽当娜说道:“那就好,那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你没意见吧?” “谁?”靓坤可道。 马丽丹娜保住李联捷的胳膊,说道:“阿杰,我现在和阿杰在一起。” 靓坤说道:“我们在那一天就已经分手了,你选择谁,不用过可我的!” 马丽丹娜淡淡地说道:“就算分手了,大家也还是朋友吧?就当是我可一下朋友的意见好了。” 靓坤斩钉截铁地说道:“错,分手了,就算不是仇人,我们也做不了朋友。因为阿杰的关系,我们做不了陌生人。以后,大家见了面,做个‘点头之交’就好了。没有什么多的话好讲的。” 说完,靓坤转头朝叶颖文隐晦地做了个暗示,又对李联捷说道:“阿杰,我们坐一辆车,正好谈一谈你今后的发展可题。” 叶颖文则亲昵地对马丽丹娜说道:“mary(madonna的昵称),我坐你的车。” …… 马丽丹娜的车上。 叶颖文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是做过姐妹的。有些话,以前不能说,现在就无所谓了。其实,坤哥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太功利了。所以,你们之间才会走到决裂这一步。” 马丽丹娜冷冰冰地说道:“我退出了,你就少了一个人争宠。所以,你现在是在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吗?” 叶颖文说道:“当然不是了,我有这么浅薄吗?只是坤哥好心想提醒你,要是换了我自己,打死我都不想说。” 马丽当娜说道:“坤哥想说什么?” 叶颖文说道:“李联捷和你,都是从大陆走出来的,背景相似。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能比和坤哥在一起的时候更少隔阂。至于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李联捷这个人,心思淳朴,重感情,是个难得的佳偶,希望你不要再错过。” 马丽当娜说道:“阿杰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把阿友和文叔的遗体火化之后,还准备把他们的骨灰带回香港,好让他们落叶归根。” 叶颖文说道:“你不要看阿杰现在才是个武术运动员。但是,坤哥对阿杰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够成为‘功夫皇帝’。” 马丽当娜说道:“我还以为会是‘下一个李小龙’呢!” 叶颖文说道:“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不要想着成为‘下一个谁’。在别人肯定你之前,肯定自己;在别人相信你之前,相信自己。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第83章 寻根 靓坤、叶颖文、秋生、李联捷、马丽丹娜登上了回香港的飞机。 与来时不同的是: 一是各人的座位,来美国时坐在靓坤旁边的是马丽丹娜,此时换成了叶颖文,而马丽丹娜则和李联捷坐在头等舱的另一个角落。 二是,和他们一起来美国的陈家驹早已回香港去了,换成了joeytai同他们一起回香港。 joeytai的旅程是经香港转道金三角,目标直指面粉生意。 靓坤是不碰毒品生意的,但是这不妨碍他与joeytai的合作。在不光明的道路上,他们还是有很多合作空间的。 靓坤对隔着过道的joeytai说道:“你以前去过香港没有?” joeytai说道:“我就是从香港到美国的,你说呢?” 靓坤惊奇地说道:“哦?都没听你提起过。” joeytai笑道:“你也没可过我呀!” 靓坤说道:“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是衣锦还乡的兴奋,还是近乡情怯的忐忑?” joeytai说道:“相比衣锦还乡的兴奋,还是近乡情怯的忐忑要多一点。我十几岁就加入社团,因为得罪了大人物,跑路去了美国。虽然我在美国都知道,‘四大探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香港也不再是以前的香港,但是没亲眼见过,总还是有些不安。” 靓坤笑道:“那到了香港,一定要让我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带你四处看下,香港同过去有什么不同。” …… 下飞机之后,靓坤就打电话给太子,向他通报了美国旧金山安良堂龙头joeytai来香港的消息。 太子立即表示:要给靓坤和joeytai接风洗尘。出来混,人脉是很重要的。 至于摆酒的地方,当然是在有骨气啦! 洪兴佐敦堂主茶壶、洪兴长沙湾堂主大d任英九、斧头俊林俊、陈浩南,还有靓坤的好朋友洪英庙街堂主林耀东、联英社官涌堂主汪海,都带着小弟出席了宴会。 散席之后,又是洗浴、唱歌一条龙。 joeytai虽然长得文质彬彬,穿得西装笔挺,但是骨子里不改的仍然是古惑仔气质。在这种场合之下,是如鱼得水。 …… 直到把烂醉如泥的joeytai送到酒店,大家这才分手。 茶壶、任英九、斧头俊林俊、陈浩南、汪海等人告辞之后,林耀东还要和靓坤聊两句。 让人送走叶颖文、秋生、李联捷、马丽丹娜之后,靓坤和林耀东在旺角的街头边走边聊,钟天正和林耀东的小弟开着车跟在后面。 林耀东对靓坤说道:“你去了美国这么久,就不怕自己地盘被别人打掉?” 靓坤说道:“我早就说过,太子是个很老派的人,讲义气。我越是不在香港,他越是会帮我把地盘看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耀东笑道:“你不担心,我就担心得要死。江湖上都知道,我是你罩着的嘛!” 靓坤笑骂道:“你玩我啊?我哪里有资格罩你?我都还要靠你帮衬。” 林耀东笑道:“玩你不起吗?” 靓坤说道:“有话直接讲啦!拐弯抹角,鬼鬼祟祟!” 林耀东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我直接说了,我听说,龙头死在海陆丰的时候,你也回去过海陆丰。我跟我老爸讲过之后,我老爸就动了心思,想回去看下。” 靓坤奇道:“你还有老爸?” 林耀东说道:“废话!我又不是孙悟空,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当然有老爸了!当年我老爸带着我们全家人偷渡来香港的时候,我虽然不记得事,但是也有四五岁了。” 靓坤可道:“你老家哪里的?” 林耀东说道:“东山塔寨的。你听过这个地方没有?” 靓坤说道:“听过!我老家也是东山的。其实,你要是回去过,就不会有顾虑了。现在,上面的政策是搞经济特区。至于饿死人啦、批斗啦,那都是老皇历了。” 林耀东可道:“什么是经济特区?” 靓坤说道:“就是厦门、海陆丰、深圳、珠海、海南岛这五个地方,同香港一样变成自由港,以减免关税等优惠措施为手段,通过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鼓励外商投资,引进先进技术和科学管理方法,以达促进特区经济技术发展的目的。经济特区实行特殊的经济政策,灵活的经济措施和特殊的经济管理体制,并以出口经济为发展目标。总而言之,一句话,政策好得不得了。” 林耀东可道:“那不就是‘五口通商’?” 靓坤说道:“《南京条约》的‘五口通商’是被迫的开放,是鬼佬为了打开中国市场、倾销他们的商品、掠夺我们的原料,破坏了中国的主权、损害了国家利益;现在大陆的‘对外开放’是中国主动开放,目的是引进资金、技术、人才等,促进经济发展,提高国力。过去是鬼佬话事,现在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当家做主。根本不是一回事!” 林耀东将信将疑地可道:“是吗?” 靓坤说道:“当然啦!要不是我们家已经几代人都出生在香港,我都想把户口迁回海陆丰!” 林耀东更懵了,可道:“有什么好处?我们家好不容易才偷渡到香港的。” 靓坤说道:“别人都是从大陆往香港偷渡的时候,你却想从香港人变成大陆人,是不是给政府捧场?谁给政府捧场,政府不会让他吃亏的,政府指头缝里漏一点油水出来,就够我们享用一辈子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呆湾有个阿兵哥,正好也姓林,陆军官校毕业,官至连长,驻守金门,几年前游水回大陆,政府马上送他上大学,还让他留学美国,芝加哥大学、耶鲁大学双料硕士,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他如果留在呆湾,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好的资源?” 林耀东说道:“他是连长,我是揸fit人。虽然都是管一百多人,但是……” 靓坤说道:“不是吧?我说说而已,你还真想回去啊?” 林耀东想了想,说道:“兹事体大,我要同我老爸商量一下。” 第84章 土瓜湾一家酒吧里。 靓坤正在和酒吧老板宋子豪对饮。 靓坤放下手里的小啤酒瓶,说道:“豪哥,我这次去美国,见过阿健了。” 宋子豪问道:“他在美国怎么样?” 靓坤说道:“还不是跟mark哥一个吊样,一样嚣张。我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两个白人鬼佬在他的餐馆,可能是黑手党,向他收保护费。他既不给保护费,也不报字头,就这样把那两个白人鬼佬扁了一顿。扁完之后,还让那两个白人鬼佬把掉到地上的炒饭捧起来吃掉,不知道有多威风!” 宋子豪说道:“嚣张是没有好下场的。小马如果不是太嚣张,小心一点,他那条腿也不会瘸,现在也不用跑路。” 靓坤说道:“老实做人又怎么样?你看到我那个司机没有?” 宋子豪伸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钟天正。 钟天正也看到了宋子豪的目光,举起手里的啤酒瓶给宋子豪示意了一下。 宋子豪跟钟天正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说道:“长得很像小马!” 靓坤说道:“他在牢里的时候,整天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挂在嘴边,结果呢,别人还不是要搞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宋子豪笑道:“这么有哲理的话,是哪个狱友说的?” 靓坤说道:“任我行啰!” 宋子豪笑道:“你少扯了,我也看过《笑傲江湖》,怎么没读过这一句?” 靓坤说道:“我准备拍一部《笑傲江湖》的电影版,这是任我行的台词。” 宋子豪说道:“你现在拽了,又是雄霸油尖旺,又是各种生意。” 靓坤说道:“说起来,不知道mark哥现在怎么样了。“ 宋子豪说道:“我收到他的信,信里面说,他去了新加坡之后,在那里混得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靓坤说道:“豪哥,你也盯了龙老四这么久了,连阿杰都赔进去了,有什么结果没有?” 宋子豪说道:“我查了这么久,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四哥参与伪钞的线索。” 靓坤说道:“那阿杰的死呢?他总不会是真的失足落海吧?他肯定查到了什么东西,被人害死了。” 宋子豪说道:“参与制造伪钞的另有其人,应该也是四哥的手下,但是四哥是不知情的。那些人行事周密,根本一点破绽都没有。” 靓坤说道:“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的。龙四爷虽然没有参与这件事,但是或多或少肯定是有所察觉的。龙四爷迟早会成为这些人的绊脚石,这些人也迟早会对龙四爷下手。你既然相信龙四爷是无辜的,那就保护好他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害!” 宋子豪苦笑一声,说道:“每个月,我都只能在交账的时候,和四哥见一面。哪里还谈得上保护他?” 靓坤问道:“他不是很信任你吗?” 宋子豪说道:“四哥现在是做生意为主,社团的事情都放下来了,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我是有案底的,他带着我在身边,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那些生意人听到我坐过牢,生怕跟我沾上边,好像我有艾滋病一样。” 靓坤在宋子豪的脸上左看右看,把宋子豪都看毛了。 宋子豪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靓坤说道:“现在又不是宋朝,你也不是‘刺配沧州’,脸上又没有刺字,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你坐过牢的?” 宋子豪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四哥身边的人向四哥的生意伙伴透我的底,而那个人就是真正参与制造伪钞的人。” 靓坤说道:“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宋子豪说道:“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排挤我。毕竟,我中间有段时间没有跟四哥,而是跟着老姚干了几年。” 靓坤说道:“但是,只要有可能就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宋子豪说道:“我会去做的。阿杰决不能白死!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一下,我最近才知道我两个外甥现在是跟你混的,你照顾他们下啦!” 靓坤奇道:“谁啊?豪哥,你也知道,我小弟很多的。” 宋子豪说道:“他们的本名叫包达明、包达二,花名好像是‘香蕉皮’、‘西瓜皮’。” 靓坤说道:“我知道那两个靓仔。豪哥,你要是不说,我都没想到西瓜皮这个肥仔,有个你这么英俊而又有男人味的舅舅啊!” 宋子豪说道:“我姐姐、姐夫都是老实人,不会赚钱。阿明出生的时候,我也还只是个刚出来混的打仔,没多少钱。但是,阿二出生的时候,我也开始发迹了,有能力接济一下姐姐、姐夫,所以阿二是个肥仔。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靓坤说道:“豪哥,你也出来混过。江湖上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从来都是,‘一只脚在牢房里,一只脚在棺材里’。我都说不准自己的明天会怎么样。” 宋子豪说道:“生死各安天命,这我不会怪你。但是,我不希望他们行差踏错。最重要的是,不能吸粉。我出来混,看过太多了。吸粉的人,那都不是人。” 靓坤说道:“豪哥,你放心,我管教小弟,是好严格的。曾经就有个小弟吸粉,我不管他多能打,一脚踢出去。而且,我不沾手毒品生意,我的地盘上的场子,也不允许有毒品出现。” 宋子豪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我都好尊敬你老爸。江湖上,吸粉吸成废人的人,车载斗量。只有你老爸,可以成功戒毒,算是江湖上的榜样人物了。” 靓坤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啦!他现在不止自己戒了毒瘾,还搞‘福音戒毒’,整天拉我那些小弟跟着他进教会,拜耶稣,得永生。我们是出来混的,要拜也是拜关二哥的嘛!” 第85章 再见雷美珍 靓坤回到香港之后,一直没有见到程安。 靓坤来到长沙湾大d任英九的陀地,特地来问这件事。 大d任英九无可奈何地说道:“坤哥,上次给你接风,这么喜庆的事情,有些倒胃口的话,我不想在那个场合说。” 靓坤问道:“怎么了?” 大d任英九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程安命里就犯桃花劫。以前呢,他跟一个歌女小慈打得火热,结果被张耀祖诬陷到坐牢。前段时间,他在歌厅看场,又跟三个台湾来的女孩认识了,搞在一起。就在坤哥你回来的前一天,其中一个女孩被抢劫杀死了,西九龙反黑组的李辉就把程安给拉了。” 靓坤不可思议地问道:“不是吧?那个女孩被抢劫杀死了,也要拉程安,这个李辉是什么意思?而且,抢劫杀人,怎么是反黑组的人在办案?不是应该是西九龙重案组来处理吗?” 大d任英九说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靓坤骂道:“你是红棍,程安是你堂口的白纸扇,他现在被抓了,你就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d任英九说道:“坤哥,警察办案的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靓坤问道:“你没有请律师吗?” 大d任英九说道:“我想等叶颖文休息个一两天,再去请她出马的。” 靓坤被气乐了,说道:“你特么真是个天才,这点钱也要省!” 大d任英九说道:“坤哥,钱都是省出来的。” 靓坤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没法跟你说。算了,我去请律师,我来付钱。叶颖文小姐刚刚在美国忙了很久,也要让别人休息一下的嘛!” …… 靓坤离开大d任英九的陀地,回到旺角,给叶颖文打了一个电话,请她推荐一位律师。 叶颖文在电话里说道:“坤哥,我真是佩服你的精力,刚回到香港,就把社团那一滩事情又管起来了。你说的程安那个案子,看起来,应该是完全被冤枉的,一个实习生就能搞定。正好,我们律师楼有个新来的实习律师maggie,而且以前还是当过警察的,刚好熟门熟路,就让她去办好了。” 以前当过警察的实习律师,听起来还蛮合适的。 …… 靓坤来到叶颖文的律师楼,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独自坐在会客室里等待。 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靓坤一抬头,就见到了叶颖文推荐的这位实习律师maggie。 艹,好好的中国人,为什么非要用英文名字互相称呼,这位分明就是以前给忠信义通风报信的“警队害群之马”雷美珍。 靓坤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啊!雷美珍督察!” 雷美珍极为不自在地看着靓坤,面色僵硬地说道:“你好,林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警队督察了。” 靓坤说道:“我不仅知道madam雷已经不是警察了,我还知道madam曾经告过我呢!” 雷美珍上前一步,盯着靓坤的眼睛,低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向警方提供过什么样的情报,能让警方为了你放弃对我的起诉,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靓坤笑道:“你怎么不把刚才那些话大声说出来?光我们两个人说悄悄话有什么意思?应该让你的新同事都听一听嘛!” 雷美珍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会客室门口。 还没等雷美珍回过头,就感觉自己被靓坤抱住了。靓坤的左手死死箍住自己的腰,右手在自己的臀部大力揉捏,嘴巴则在自己的脸上、脖子里乱拱。 雷美珍一边把头左扭右摆躲避着靓坤的亲吻,一边用力想推开靓坤的胸膛。 眼看反抗无效,雷美珍又右腿后摆,提膝一顶,想要攻击靓坤的要害。 但是,靓坤的警校也不是白上的,基本的格斗原理也是知道的。 当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膝撞这个动作很容易就被靓坤察觉到了,他把左腿伸进雷美珍的两腿之间,立即就把雷美珍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靓坤挪动脚步,把雷美珍按在墙边。 这下,雷美珍反击的发力空间都没有了,靓坤只用胸膛就能把雷美珍顶在墙上,双手都解放出来了,开始“攻击”雷美珍的西装裙。 靓坤气踹嘘嘘地在雷美珍耳边说道:“你怎么不大声喊?对,你知道,你一喊,就会把自己的秘密都抖露出来。那你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增加一点情趣,给我助兴吗?嗯?” 雷美珍小声哀求道:“我不反抗了,你起码把门关上吧。” 靓坤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靓坤放开雷美珍,就要去关会客室的门。 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风起,靓坤一躬身,向前一窜,躲开了雷美珍打向自己后脑的手刀,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靓坤转身,提膝,前腿正蹬,脚尖点中了雷美珍的小腹。 看似轻轻的一脚,在龙之力的加成下,威力也不小。 雷美珍如遭雷殛,被打得瞬间浮空了,趴着摔到了地板上,幸好她双手撑地护住了脸,否则起码得流鼻血。 靓坤笑道:“madam雷,你想让我放松警惕的话,最起码也要像我一样,笑一笑吧?否则,你这不是侮辱我的智商吗?” 靓坤按下门后面的门锁按钮,将门反锁。走到雷美珍身边,准备解除雷美珍的“武装”。 雷美珍伸手按住靓坤的手,哀求道:“别,别在这里!” 靓坤停下刚拉开雷美珍西装裙拉链的手,笑道:“你又想骗我?” 雷美珍呻吟了一下,说道:“我再骗你,天打五雷轰!” 靓坤把雷美珍翻了个身,搀扶起来,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一件很有爱、很快乐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严肃呢?” …… 在前台小姐异样的眼神中,靓坤搀扶着雷美珍走出了律师楼。 雷美珍一瘸一拐地走着,黑着脸,没说什么。 靓坤笑着跟前台小姐解释道:“刚才maggie小姐摔倒了,我送她去跌打馆,看跌打医生。” 第86章 酒店里,大床上。 云收雨歇。 靓坤靠在床头,点起一支事后烟,说道:“说起来,我还是帮了你,否则以你之前的罪行,起码要坐个十年八年牢,更别说现在在律师楼当你的白领丽人。” 雷美珍坐起来,夺过靓坤手里的香烟,放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结果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 靓坤夺回香烟,说道:“不会抽,就不要抽,浪费掉了。” 雷美珍瞥了靓坤一眼,又钻进被窝,侧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后背给靓坤。 靓坤在床头柜上的烟缸里摁灭香烟,也钻进被窝,从背后抱住雷美珍,轻轻咬了一下雷美珍的后颈,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更诱惑我?” 雷美珍拨开靓坤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双手,让它们老老实实地围在自己腰间,屁股却非常正直地使劲向后顶去。 靓坤把雷美珍扳过来,让两个人面对面,说道:“你有着欧美式的深邃五官,眉宇间有着一股子硬朗和倔强之气,气质非常的独立,酷劲十足,犹如一枝带刺的黑玫瑰。” 靓坤一边说,手指一边在雷美珍眉毛、鼻梁、脸颊上慢慢游走。 雷美珍冷着脸地问道:“是吗?折服我这样带刺的黑玫瑰,会让你们这些男人有别样的快感吗?” 靓坤认真地说道:“你所代表的是一种冷艳的美,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不假辞色,才让人心动,让人有征服欲。” 雷美珍伸手揪了一下靓坤再次抬头的小和尚,说道:“你说的就是这样‘不假辞色’吗?” 靓坤翻身压在雷美珍身上,哼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入港,说道:“就是这样‘欲拒还迎’最有味道了。” …… 靓坤再次颓然地倒在床上的时候。 雷美珍问道:“你不累吗?” 靓坤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虽然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但是你在挑衅我吗?信不信我叫人送点东西过来,就能让你下不来床?” 雷美珍说道:“你打断我的腿,我就下不来床了。还是你要叫人给你送伟哥、海狗丸、六味地黄丸?” 靓坤当然会中这样的“激将法”,抓起床头的电话,打到charlesclub,吩咐道:“山鸡?给我送几套情趣制服过来,我在xx酒店905号房。” 这时的山鸡还是个童子鸡,还不是日后那只“骚鸡”。 山鸡不解地问道:“坤哥,什么是情趣制服啊?” 靓坤说道:“算了,你就给我把什么护士装、女警装、女佣装、空姐装、女学生装、女巫装等等,所有的女人制服都给我弄一套送过来就行了。你记一下尺码,身高167公分,体重45公斤,三围34c、24、36。要快!” …… 从山鸡手中接过那一大堆制服之后,靓坤扔出两张金牛,就立即关上门,把山鸡打发走了。 在一大堆制服的加持下,靓坤战斗力分分钟爆表。 雷美珍看着靓坤腰上围着的浴巾都被顶起来了,问道:“你们男人为什么喜欢女人穿制服?” 靓坤说道:“这就是爱情!” 雷美珍觉得靓坤都语无伦次了,“这怎么可能是爱情呢?” 靓坤说道:“一般人都以为,‘忠贞’是美好爱情故事的价值核心。但是,仔细检验那些流传甚广、妇孺皆知的爱情传说,你就会发现,‘反抗’才是这些爱情传说的主题。美好的爱情通过反抗社会所设的阶级限制——比如梁山伯和祝英台、年龄限制——比如白娘子和许仙、婚姻限制——像是徐志摩和陆小曼、性别限制——像是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人妖限制像是妲己和纣王。爱情通过打破这些条条框框来彰显自己的力量。爱情天生就有反抗和破坏社会规范的倾向。而制服诱惑的本质是,通过征服穿制服的姑娘,来反抗制服背后所代表的社会规范和秩序。” 靓坤先把一套空姐制服扔给雷美珍,说道:“旅途生活未免枯燥。如果在这场旅途中,来一场邂逅空姐的艳遇,旅途生活一定就此丰富起来。空姐很美丽,空姐是大众情人,是寂寞旅途中的调味品。下了飞机,调情结束,各走各的阳关道。” 换上空姐制服的雷美珍,在镜子面前扭来扭去,观看自己的穿着效果,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次航班飞往天堂,想要上天堂的乘客,请抓紧时间登机。” 靓坤拉着雷美珍进入卫生间,说道:“空姐一定要在卫生间里才有这个感觉。” …… 第二套是护士服。 靓坤躺在床上说道:“我生病了,生病的我是弱小的,脆弱的,我需要疗伤剂eon,我的白衣天使。” 换上护士服的雷美珍站在床边说道:“病人快躺好,我要给你打针了,先脱裤子……” …… 第三套是女警服。 靓坤举着一副手铐,说道:“你们这些贪渎成性的黑警,比我们这些古惑仔还可恶,但是却整天装成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今天要……你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演戏而已嘛!” 雷美珍摘下头顶的警帽,扔到一边,坐在床边,背过身去,说道:“我不想演了。” 靓坤双手扳着雷美珍的肩膀,说道:“别这样嘛!要不,我们不要这一套,换一套。” “我看看下一套是什么。”靓坤翻着那堆制服,找出一套修女长袍,“哇!下一套是修女装。试试看,只穿修女长袍,下面什么都不穿,是个什么滋味。” 雷美珍冷冷地说道:“我从小就是读教会女校圣士提反女子中学的,我早就穿过修女长袍了。” 靓坤说道:“那你不想重新回到学生时候的样子吗?” 雷美珍保持着姿势,没有回答。 靓坤扔掉修女长袍,接着在衣服堆里面翻找,说道:“总有你没穿过的。这一件,圣诞装,穿上圣诞装,你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要不,我来替你换衣服。” 雷美珍半推半就地原谅了靓坤的冒犯,再次投入到角色扮演游戏中去。 第87章 地下情 西九龙警察总部羁押室。 程安正坐在水泥床上,目光呆滞地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那天,程安在酒吧正和一个小弟喝的昏天黑地。 旁边,廖玉屏正在和一群朋友胡吹大气:“我现在是沦落在香港,是越来越倒霉,马上就快要当跑龙套的了。” 同桌的一个男性朋友说道:“你说过好几遍了。” 廖玉屏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我演的那出戏吗?那出鬼片,好漂亮的,整天飘来飘去的那出。整部戏,就只有那一百零一个特写镜头。那个导演把那个洗衣服的箩筐挖了一个洞,然后把我的头塞进去,再把那些内衣内裤盖得我满头都是。然后,那个男主角走过来,把盖子一打开,把那些内衣内裤一拿开,就吓得‘啊——’地乱叫。” 这个情景廖玉屏已经讲过很多次了,同桌的朋友们都已经听得索然无味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意犹未尽的廖玉屏还要向他们追问:“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嘛?” 一个同桌的女性朋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另一个同桌的男性朋友叼着烟,笑着说道:“英雄牌内裤嘛!” “不是啊!”廖玉屏发现他们完全没抓住重点,急忙说道:“因为这个特写镜头,有个姓关的导演,请我去做女主角啊!” 又一个同桌的女性朋友说道:“听说她是同性恋,她找的女演员都是要脱衣服的。” 这下,廖玉屏彻底尴尬了。 幸好,阮贝儿这个时候来了。 酒桌上的众人纷纷跟新来的阮贝儿打招呼,“从巴黎回来了啊?” 阮贝儿说道:“是啊!” “坐啊!” “巴黎好不好玩。” 廖玉屏也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阮贝儿说道:“什么不回来了?” 廖玉屏说道:“你不是去巴黎做模特儿了吗?” 阮贝儿说道:“哪有那么容易?” 廖玉屏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好一点,我还真怕你成了国际红模特儿,淑珍成了当红大歌星,只有我一个人在香港苦捱。” “你太谦虚了吧?” “现在都有人找你做女主角了啊!” 廖玉屏说道:“林青霞十七岁就演清纯少女,而我在演什么女鬼!现在,她不再演纯情少女,改演成熟女性了。我也不演女鬼,演成熟女性了。” 廖玉屏搞怪的语气,引起同桌人的一阵哄笑,整张桌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赵淑珍的一首歌也唱完了,这桌人纷纷鼓掌。 原来,这一桌都是来自呆湾,在香港“寻梦”的演艺圈人士,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港漂”。 赵淑珍在舞台上谢过观众的掌声之后,开始念卡片:“今天是程安先生的生日,接下来我唱一首《生日歌》,祝他生日快乐。” 赵淑珍跟乐队示意之后,就跟着音乐唱起来:“happybirthdaytoyou……” 廖玉屏大声说道:“我最喜欢唱生日歌了。” 说完,廖玉屏也跑到舞台上,抓起一支话筒,跟着一起唱起来。 “寿星公”程安还和小弟“五、十五、二十”地划拳喝酒。 “生日蛋糕来了!”一个小弟把一个插满了蜡烛的蛋糕端过来,端到程安面前。 程安伸出双手,手掌下压,让小弟们安静,说道:“先许愿。” 小弟们又纷纷鼓噪起来。 “大哥许的什么愿?” 身体不停摇晃的程安舌头打结的说道:“刚刚有一个,不要吐!” 话刚说完,正准备吹蜡烛,程安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喷”了。 程安还记得不要吐在生日蛋糕上,努力避开生日蛋糕的方向,一下子吐在隔壁桌阮贝儿的衣服上。 跟阮贝儿同桌的人纷纷站起来,指责程安道:“你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程安的小弟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这桌人喝道:“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大哥罩着的?” 几个小弟赶紧扶着程安要送他到厕所去吐。 ——毕竟是自己的场子,总不好搞得一片狼藉。 《西游记》里说驮凡人过河,重如泰山,仙人驾云后,拖着凡体肉胎离地超不过数尺。其实,醉汉也是如此。 程安不要几个小弟扶他,只点了一个平时跟着自己的小太妹扶自己。 走到厕所的时候,程安就要往女厕所里面钻。 小太妹拉着程安,说道:“大哥,这是女厕所!” 程安反问道:“你可以进男厕所吗?” 小太妹只好扶着程安进了女厕所。 女厕所里面,阮贝儿已经把被程安吐了很多污渍的外套脱下来在洗, 程安趴在洗脸池上,想吐又吐不出来。 小太妹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贝儿看着小太妹笨手笨脚的样子,说道:“你把手指伸到他喉咙里扣一下,他就吐出来了。” 小太妹还是手足无措。 阮贝儿放下自己的外套,说道:“还是我来吧!” 阮贝儿只弄了一下,程安就忍不住“一泻千里”了。 当小太妹扶着程安脚步虚浮地走出厕所,回到酒吧大厅时,程安看向阮贝儿,阮贝儿也心有灵犀地看向程安。 程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阮贝儿身边,从怀里掏出名片,抽出一张,递给阮贝儿,说道:“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大家出来谈谈!” 接着,程安又脚步踉跄地走到舞台上,拿起一支话筒,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高兴!全场都是我的,我买单!” 说完,程安在小弟的簇拥搀扶下,离开酒吧,回家睡觉去了。 酒吧里,阮贝儿拿着程安给她的名片,念道:“乾坤娱乐总经理王杰?” 旁边一个同伴插嘴道:“乾坤娱乐?虽然比不上‘赵氏兄弟’、‘嘉禾’、‘新一城’,但是也不是小公司。” “这么一闹,说不定坏事变好事啊,贝儿!” 一张拿错的名片,立即让旁人同情的眼光变成羡慕。 ——很显然,程安把王杰发给他的名片当成自己的名片发给阮贝儿了。 第88章 地下情(2) 生日过了几天之后,走在长沙湾的街头,程安突然发现街边的百货大楼出现了阮贝儿的巨幅广告。 可惜,太近了看不清楚广告的全貌,程安又特地跑到马路对面,站远点,好看清楚点。 程安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这不就是阮贝儿吗? 在欣赏这幅广告画最好的位置,带着墨镜的阮贝儿正趴在护栏上看着马路对面。 程安走到阮贝儿身边,说道:“很漂亮啊!” 阮贝儿说道:“我也很满意,我很少这样欣赏自己的。” 程安说道:“那多看一下吧。” 阮贝儿说道:“我已经看了快两个多钟头了。” 程安不可思议地问道:“就一直站在这里吗?” 阮贝儿说道:“今天这幅广告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希望能遇见你。” 程安说道:“我记得我给过你我的名片,为什么不打给我?” 阮贝儿说道:“你还说,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名片是别人的。不过,还要感谢你给错的这张名片,我才接到了这个广告。” 程安笑着问道:“我把谁的名片给你了?” 阮贝儿说道:“乾坤娱乐的总经理王杰先生的名片。” 程安抹去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没有把香蕉影业的总经理苏积的名片给你。” 阮贝儿问道:“你说的是谁?” 程安说道:“没有谁啦!我帮了你了,你怎么感谢我?” 阮贝儿说道:“我带你去看我的广告。” 阮贝儿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着,带着程安欣赏以自己为主角的各种尺幅的广告。 在商场的自动扶梯上,阮贝儿骄傲地说道:“上面五层都有,下面也有。” 程安说道:“怪不得你戴上墨镜了,原来是怕自己被别人发现你是女主角。” 阮贝儿说道:“这是对自己的肯定。” 程安问道:“你在有你广告的地方绕了多少圈?” 阮贝儿说道:“在外面看看,再进来绕一圈。外面的够大,里面的够多。但是,好像真的没人认得出我。” 程安问道:“想不想有人认得你?” 阮贝儿笑了笑,没有回答。 程安说道:“想,就把墨镜摘下来。遮遮掩掩,好像做贼一样。” …… 约会,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很快,阮贝儿就成了程安的女朋友,程安给她租了一处她喜欢的房子,而她带着程安认识了她的好朋友演员廖玉屏、歌手赵淑珍。 赵淑珍在程安的安排下,成了酒吧的驻唱歌手,比之前到处赶场要稳定了不少。 只有廖玉屏,程安不太能帮得上忙。 ——赵淑珍唱歌确实唱得不错,广告模特儿只需要长得靓就行了,而演员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多了,演技、观众缘都是问题,王杰不会卖程安太多面子。 …… 酒吧里。 程安和阮贝儿相互依偎着坐着,廖玉屏一个人坐在一边,三个人听着赵淑珍在台上唱歌: 过尽千帆 偏都是掠影浮光 千帆过尽 我仍是最寂寞的海洋 你究竟是在何处躲藏 我那似曾相识的帆影 何时才能记起约定 在我温柔的心口靠岸 阮贝儿叫了一杯酒。 程安在阮贝儿耳边说道:“你少喝点酒,酒喝多了容易发胖,你要是变成个大胖子,我就不要你了。” 阮贝儿笑呵呵地说道:“你少胡说了。” 看到程安和阮贝儿甜蜜的样子,廖玉屏点起一根香烟,对阮贝儿说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阮贝儿说道:“你看得出来吗?” 廖玉屏说道:“平时就看不太出来。你也知道,你开不开心都是这个德行。” 阮贝儿说道:“我里面是空的,外面也是空的。所以,就看不出来。” 廖玉屏偏过脸,对程安说道:“喂,我们唱歌啊!” 程安摇摇头,拒绝道:“我哪会唱歌?” 廖玉屏说道:“你喝醉的那天,不是唱的很好吗?” 程安指着台上的赵淑珍,说道:“她才是真的会唱歌。” 廖玉屏说道:“她今晚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唱国语歌。” 赵淑珍和廖玉屏合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廖玉屏说的话应该还是可信的。 阮贝儿问道:“为什么?” 廖玉屏说道:“男人啦!钱啦!大姨妈来了啦!大姨妈没来啦!” 阮贝儿说道:“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程安、阮贝儿变得更加认真地聆听赵淑珍的歌声。 一曲歌罢,赵淑珍也过来和程安、阮贝儿、廖玉屏一起喝酒。 赵淑珍问道:“你生日的时候,希望我送你什么礼物?” 廖玉屏惊奇地看着赵淑珍,说道:“我生日?今天二十八,明天二十九,后天三十,我后天就三十一岁了!艹!” 赵淑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廖玉屏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赵淑珍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庙街夜市遇到的那个算命的盲公陈说的话?” 廖玉屏问道:“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赵淑珍说道:“他说,你如果三十岁不结婚的话,要等到五十岁的时候,才有机会嫁出去。” 廖玉屏撇撇嘴,说道:“那不是跟林青霞一样?” 赵淑珍问道:“林青霞又怎么得罪你了?” 廖玉屏一本正经地说道:“林青霞说,有一个算命的跟她讲:如果她三十岁不结婚的话,要等到五十岁的时候,才有机会嫁出去。那不是跟我一样吗?” 赵淑珍落寞地说道:“五十岁还有人要,不过就是不好生小孩就是了。” 廖玉屏拍着肚子抱怨道:“那不是辜负我这子宫了吗?” 赵淑珍和廖玉屏耍宝式的一问一答,逗得程安和阮贝儿哈哈大笑。 程安问道:“一直以来,我也都没有帮到你什么,你生日那天,你想要个什么样的party,我出钱,帮你办。” 廖玉屏捏着手里的酒杯,晃动着杯中的红酒,说道:“三十岁的老姑娘,还大张旗鼓的办生日party,那叫不识羞。就在我们住的地方小小地庆贺一下就行了,就我们四个人!” 第89章 地下情(3) 廖玉屏生日那天,在她和赵淑珍合租的房子里。 廖玉屏正在旁若无人地在客厅里换衣服、试衣服。 阮贝儿也视若无睹,因为之前阮贝儿也住在这里的时候,廖玉屏就是这么“豪放”的。 赵淑珍一边在厨房做菜,一边向廖玉屏和阮贝儿传授这些菜的做法:“猪肚包鸡,又名猪肚煲鸡、凤凰投胎,是一道广东传统的地方名菜,属于客家菜系,是广东客家地区酒席必备的餐前用汤,汤里浓中带清,有浓郁的香气。我们把猪肚先在冷水中浸泡约二十分钟,用粗盐加面粉再次涂抹猪肚,反复揉搓约两三分钟后,冲水洗净。用白醋或米醋再将猪肚揉搓约三分钟。最后,将锅中烧开水,将猪肚放进去煮约三分钟捞起,用刀刮掉猪肚上残留的白色肥油。” 阮贝儿就靠在厨房门上,看着赵淑珍在那忙活。 程安想亲阮贝儿一口,却差点被阮贝儿塞到嘴里的烟头烫到了。 意兴阑珊地程安,走到赵淑珍身边,想给赵淑珍帮忙。 赵淑珍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廖玉屏穿着一件新衣服,走进厨房,转个了圈,展示给三个人看,“这件衣服,是我自己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好不好看?” 阮贝儿问道:“多少钱买的?” 廖玉屏趁着阮贝儿低头看衣服的时候,悄悄跟程安眨了眨眼睛,说道:“三千多块。” 接收到廖玉屏的“信号”,程安吓得一激灵,连忙低头看赵淑珍摆弄那只猪肚。 阮贝儿惊叫道:“这么贵?” 廖玉屏一副“基操勿六”的样子说道:“一年一度嘛!” 走到赵淑珍或者说程安身边,廖玉屏问道:“你真的把一整只鸡塞进去啊?” 赵淑珍说道:“对呀,我妈妈都是用线缝的,我就比较懒,用牙签。” 装好了猪肚鸡之后,赵淑珍也童心大发,双手抓着油乎乎的猪肚鸡,一边怪叫,一边作势要把猪肚鸡往廖玉屏的新衣服上蹭。 廖玉屏吓得哇哇乱叫,跑出了厨房。 赵淑珍接着又去吓唬阮贝儿。 阮贝儿也被吓跑了。 厨房里只剩下程安和赵淑珍。 程安和赵淑珍互相对视着,忽然觉得空气中有旖旎的气氛——虽然这里是厨房。 烧水的水壶吹起了哨子,打断了这种旖旎的气氛。 把猪肚鸡放进沙煲之后,赵淑珍一边东忙西忙,一边跟程安聊天,她问道:“你也喜欢做菜啊?” 程安说道:“我和我妈都喜欢,我爸不喜欢。” 赵淑珍问道:“你们家几个人?” 程安说道:“四个。我爸、我妈、我还有我弟弟。不过,我爸很早就死了。” 赵淑珍看了程安一眼,又问道:“贝儿有没有煮饭给你吃?” 程安说道:“她只会煮咖啡。” 赵淑珍说道:“其实,我也很久没做菜了。最近,不晓得怎么搞的,特别有想做菜的冲动。今天,我要趁着玉屏的生日,死守这个厨房。” 这时,廖玉屏走进厨房,抱住正在打鸡蛋的赵淑珍的腰,说道:“我好感动哦!现在,我的家里才像个家。” “每个家都应该有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廖玉屏的眼睛盯住的是程安的脸。 程安忽然觉得脸上很热,他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 阮贝儿没有跟过来。 程安靠在厨房门框上,说道:“一定要像我这样的男人才行哦!” 说完,程安走进客厅,坐了下来,但是耳朵还是竖起来在听厨房里面的动静。 廖玉屏对刘淑珍说道:“那个贝儿好讨厌!” 刘淑珍问道:“怎么了?” 廖玉屏说道:“她问我几岁,我就叫她猜啦!结果,她眼睛一翻,三十一岁啦!” 刘淑珍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讨厌她,就把她男朋友抢过来好了。” 廖玉屏心虚地看了一眼厨房门,说道:“你疯了?这么大声!” 阮贝儿在沙发上躺着,睡得正香,也被刘淑珍的笑声吵醒。 程安见阮贝儿醒了,急忙说道:“是不是没有睡好?” 阮贝儿说道:“我以前就是睡在这个沙发上面的。” 程安说道:“是吗?那你起来,让我试一下。” 阮贝儿起来之后,程安在沙发上坐在,双手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又拍了拍沙发坐垫,试试弹性。 …… 生日party之后,生活总是要继续。 在酒楼里,廖玉屏见到了那位姓关的女导演。 廖玉屏还有些迟疑,说道:“九万块还要脱衣服啊?” 关导演说道:“你不应该这样想,你应该告诉你自己:脱衣服也分美和不美。你自己也知道,两年没人找你拍戏了。现在,有这些尽量展示自己本钱的机会。要是我,就不会白白放弃。你说,对不对?” 廖玉屏在烟灰缸里碾灭手中的烟头,问道:“是不是真的是女主角?” …… “可以了。你是说,你在关导演家里看录音带一直看到两点半,回到家是三点钟,当时一进家门就发现赵淑珍小姐的尸体躺在客厅里?”雷美珍打断了廖玉屏的絮絮叨叨,简单扼要地把廖玉屏要讲的话总结了一下。 廖玉屏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是的。” 雷美珍说道:“你来香港五年了,只拍过三部戏,但是已经在百德新街买了一处单位;刘淑珍来香港一年,已经存了二十多万的存款。你们这些台湾来的女孩子真厉害啊!” 廖玉屏不耐烦地说道:“雷律师,你说的这些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雷美珍说道:“刘淑珍有三枚金币不见了,两枚是加拿大枫叶金币,一枚是富格林金币,而你只丢了三百块,对吗?” 廖玉屏点了点头,说道:“对。” 雷美珍说道:“你知不知道?加拿大枫叶金币,由加拿大皇家铸币厂(royalcanadianmint)承制,自1979年起发行,固定以加拿大国徽——枫叶为图案,每年版面变动的,仅为发行年份。而富格林金币于1967年首次面世。加拿大枫叶金币和富格林金币是世界上其中两种最多人拥有的贵金属币种。每一枚加拿大枫叶金币或富格林金币都包含着一盎司的纯金。那么,同样作为女人,为什么你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珠宝、钻石、金银首饰这些东西?” 廖玉屏说道:“我把这些东西都存在银行保险箱里了。” 雷美珍赞道:“聪明!好了,我没什么问题问你了。” …… 既然问过了廖玉屏,阮贝儿当然也要询问一下了。 看着戴着墨镜的阮贝儿,雷美珍问道:“你能不能把墨镜摘下来?” 阮贝儿说道:“不能。” 雷美珍问道:“听说,你曾经在案发现场住过一段时间,睡沙发的,是吗?” 阮贝儿说道:“是的。” 雷美珍问道:“你跟廖玉屏、还有死者刘淑珍,是怎么认识的?虽然你们都来自台湾,但是你们的年龄差距毕竟有点大,可以说是差了一大截。” 阮贝儿说道:“我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也是廖玉屏的男朋友。” …… 雷美珍找到西九龙反黑组负责侦办刘淑珍死亡案的李辉。 雷美珍说道:“李sir,我的当事人程安先生和这宗杀人案件明显没有太大的关联,是不是可以考虑释放我的当事人,好让你有时间去抓真正的罪犯?” 李辉说道:“验尸报告表明,死者刘淑珍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五分。当时,程安自称在阮贝儿小姐家里,当时他们都还没有睡,可以相互作证。我现在怀疑,是他们两个见财起意,在明知廖玉屏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情况下,合谋杀人夺财。” 雷美珍说道:“我看你不去写,这是香港文艺界的损失。你怀疑!你怀疑!你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胡乱猜疑。” 李辉说道:“我可不是乱猜。你都不知道他们三女一男之间的关系有多劲爆!” 雷美珍双手抱胸,歪着头,问道:“看你表达欲望这么强烈,如果我不让你说,说不定会憋坏你。你说吧!” 李辉说道:“这个程安,表面上和阮贝儿是男女朋友关系。背地里,他把阮贝儿的两个朋友廖玉屏和刘淑珍都弄上床了。” 雷美珍说道:“李sir,我对这些无聊的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他们之间的男女关系并不会必然导致谋杀案件。” 李辉的表情十分灵活,说道:“无聊?而刘淑珍不仅背地里和程安有一腿,在台湾,她还有另一个男朋友。这样一来,我对程安的怀疑是不是就合理了?” 雷美珍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感情就跟确实是常见的杀人动机,但是你还有更有力的证据吗?” 李辉接着说道:“详细的验尸报告显示,死者刘淑珍的子宫最近有刮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最近堕过胎。我去医院查过了,陪她去堕胎得,就是程安。” 雷美珍说道:“李sir,这些故事,你完全可以留在工作之余自己去慢慢回味。你如果想继续羁押我的当事人,你需要的是更加直接的证据,凶器、贼赃、目击证人都可以。如果你没有,你就应该放人。而不是出于嫉妒,而让我的当事人蒙受不白之冤。” 第90章 所有的地下情都在青春里死去 西九龙警察总部对面的巷子里的一辆汽车上。 看着程安跟在雷美珍身后走出警察总部大门,大d任英九带着一群小弟迎上来,和程安又是握手,又是拥抱。 韦定邦对靓坤说道:“你小弟出狱,你应该上去跟他道贺,而不是光坐在这里看着。” 靓坤说道:“李辉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真是嗅觉敏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锁定真凶。” 韦定邦说道:“他再吊儿郎当,也比你正经多了。” 靓坤说道:“这个程安,真是个犯罪天才,居然能想出这种桃色陷阱,专门对付女人。” 韦定邦说道:“那也要靠这个程安确实本钱丰厚,人长得够靓仔,身体也够好的,能同时应付好几个女人。” 靓坤说道:“等他彻底搞定了那个小模特儿,我可以让他把人洗白白送到你那里去的。” 韦定邦笑道:“算了!你能这么坦白说出来,我可不能就这么坦然地接受。” 靓坤说道:“那又怎么了?那些议员啊、官员啊,还不是白天为民请命、奉公为民,晚上就夜夜笙歌,你比他们特殊?还是你怕我反咬你一口?” 韦定邦说道:“你这么直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靓坤说道:“你为权,我为钱,大家目的不同,但是手段都是一样的,同坐一条船,你还怕我害你吗?” 韦定邦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深了,没必要太近了。你听过刺猬的故事没有?在冬天,为了取暖,刺猬尽量挤在一起取暖。但是,由于身上的刺,他们又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离。太近了,对我们没好处。” …… 程安和阮贝儿一起吃早餐。 阮贝儿突然说道:“你很久没有和我做了。” 程安把埋在粥碗里的头抬起来,笑道:“是吗?” 阮贝儿说道:“你是不是和廖玉屏、赵淑珍都有一腿?” 程安继续笑道:“你说什么呢?” 阮贝儿说道:“我是单纯,但是我不是傻。你跟她们肯定有暧昧。” 程安说道:“她们还是你介绍我认识的,你忘了吗?” 阮贝儿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早就认识,你为什么急着说这句话?” 程安沉默了。 阮贝儿说道:“你知道我的第一次是怎么失去的吗?那个时候,我怀揣着梦想来到香港,住酒店的钱用光了,经过别人介绍,就在廖玉屏那里睡沙发。那个时候,赵淑珍还没有来香港,我就住在她后来住的那个房间里。我发现,廖玉屏隔三差五就带不同的男人回家。那个时候,我很年轻,就提醒了她两句。结果,第二天晚上,我就被她带回来的男人强暴了。在廖玉屏苦苦哀求之下,我一时心软,原谅了那个男人‘走错房间’的事情。” 程安说道:“你当时可以报警的。” 阮贝儿说道:“那个男人不仅苦苦哀求我,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这样,我才有机会去巴黎。呵呵,什么狗屁梦想?其实就是为了钱。我的模特儿梦想,是为了钱,因为模特儿拍几张照片就有大把的钱;廖玉屏的演员梦想,也是为了钱,因为演员假模假式地演两下、说几句台词就有大把的钱;刘淑珍的歌唱梦想,还是为了钱,因为歌星唱两嗓子就有大把的钱。” 程安说道:“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做人如果没有梦想,就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阮贝儿说道:“其实,你就算不杀赵淑珍,她也不会活很久的。她怀着歌唱梦想,实际上却做着女支的勾当,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她内心不痛苦吗?” 程安说道:“如果我不跟你们谈梦想,我就得和其他大哥一样,让你们染上毒瘾。” 阮贝儿声音低沉下来,问道:“是不是我跟你聊过之后,你就该给我注射毒品了?” 程安说道:“我认为你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阮贝儿似乎被激怒了。 程安说道:“因为你心里还有梦想。哪怕是吃粥的时候,你没法戴着那副墨镜,你还把它挂在你的脖子上。你没有放弃梦想。” 阮贝儿从脖子上取下墨镜,一把摔在地上,又踏上一只脚,把它踏得粉碎,大声说道:“那现在呢?” 程安说道:“你打碎了有形的墨镜,但是无形的墨镜还戴在你心里。” 阮贝儿听得眼圈一红,捂着脸哭起来了。 程安说道:“你只要还有梦想,你就必须得这样活下去,更努力地让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留下来。这样,你的梦想才有实现的机会。否则,你所做的一切,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会变成伤疤,让你一无所获。你甘心这样吗?” 阮贝儿似乎被程安说动了,露出思索的表情。 程安说道:“全世界的娱乐圈都是一样的。好莱坞大片场时代产生的一种潜在规则,女演员进入试镜房间,看到红色沙发,就会自己脱光衣服,等待导演或制片人的到来,然后,她们就能拿到角色。你不要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身体只是你的敲门砖,你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阮贝儿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程安说道:“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那些光鲜亮丽的人又何必说些找打的话呢?更何况容易让人对号入座。” 阮贝儿咬着嘴唇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之间有过爱情吗?” 程安说道:“爱过。” 阮贝儿说道:“那我下一步怎么办?” 程安说道:“你下一步会怎么样,要看你自己,你可能要陪很多人,才能上一次广告或者杂志封面。可能一下子就上去了,红透半边天。未来,谁说得准呢?” 第1章 缘起 叶颖文家。 靓坤坐在沙发上,问道:“无缘无故地,为什么把我叫到你家里来?” 叶颖文说道:“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啦,是我爸爸找你,怎么说是无缘无故呢?” 靓坤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是不是伯父催婚,你拿我顶一阵啊?” 叶颖文用食指点了靓坤的脑袋一下,笑骂道:“你想得美。”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叶颖文不得不收敛了一些,往咳嗽声发出的地方迎过去,“爸爸,你来了?阿坤我已经帮你叫过来了。” 叶颖文的父亲、联共乐的二号人物叶松柏轻轻拍了拍叶颖文搀扶自己的手,说道:“我和阿坤都是江湖人,大家要讲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你先回避一下。” 叶颖文撒娇地说道:“爸爸,会不会有危险啊?” 叶松柏轻描淡写地说道:“江湖路,本来就是危机重重,他选了这条路,这就是他的命。” 叶颖文翘着嘴巴说道:“爸爸,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叶松柏说道:“你选择他,这也是你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听话,下去吧。” 叶颖文在外面虽然强势,但是面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乖得像一只小猫一样。 等叶颖文走后,叶松柏走到沙发旁,对站起来的靓坤说道:“你坐!” 叶松柏坐下之后,对靓坤问道:“你对澳娱公司了解多少?” 靓坤说道:“了解不多。我只知道,澳娱公司创立于1961年,创办人包括赌圣叶翰林、何鸿生、雷英东及叶德利。当时,澳娱公司与澳门政府签订25年的博彩专营合约,独家经营澳门博彩业,开设葡京娱乐场等赌场。” 叶松柏说道:“这些大路货资料,你倒是背的蛮熟的。” 靓坤说道:“我派到赌船上的兄弟说,赌船上的生意一切良好。那伯父能找我的事情就只有澳门的事情了。” 叶松柏说道:“你只知道这些大路货资料,那么你知不知道澳娱公司内部到底是怎么划分势力范围的?” 靓坤没有说话,而是等叶松柏自己继续说下去。 叶松柏说道:“澳娱公司的股份,26.816%由何鸿生全资拥有nceford公司持有,26.576%由雷英东持有,10.796%由叶德利持有,9.606%由叶翰林持有,7.347%由十姑娘何婉琪持有,5.388%由何鸿生个人直接持有,4.985%由何鸿生控制的上市企业信德集团持有。” 靓坤说道:“叶德利是何鸿生的姐夫,这个十姑娘何婉琪是谁?” 叶松柏说道:“何鸿生和何婉琪是亲兄妹,在兄弟姐妹里面,何鸿生排行第九,何婉琪排行第十。” 靓坤说道:“这也就是说,除了雷英东和叶翰林之外,澳娱公司是何家人的‘家天下’?” 叶松柏说道:“可以这么说。” 靓坤问道:“那伯父有什么想法?” 叶松柏反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靓坤说道:“公元1986年,农历丙寅年,也就是虎年。” 叶松柏循循善诱地说道:“你再想一想。” 靓坤说道:“今年有墨西哥世界杯,澳娱公司想开通赌球业务?但是,世界杯已经打完了,阿根廷夺冠,马拉多纳被封为‘球王’。” 叶松柏摇了摇头,说道:“再想。” 靓坤想了想,口里还念念有词,“不是世界杯,1961年,25年。今年是澳娱公司赌牌到期的年份!” 叶松柏笑道:“你终于想到了。” 靓坤说道:“伯父,你太看得起我了,澳娱公司赌牌续期,我能帮上什么忙?” 叶松柏说道:“今年6月底7月初,北边已经和葡萄牙政府举行了首轮关于澳门问题的会谈。香港都谈下来了,澳门更不可能例外。在这个节骨眼上谈赌牌续期,风险太大了。万一北边把那套政策在澳门推行,那我们的赌场不是要关门吗?” 靓坤说道:“大陆政府不是已经宣布了‘一国两制’的港澳政策吗?这么大的政府,应该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叶松柏说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担心的不多。但是,何鸿生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想和葡萄牙政府再续25年赌牌。” 靓坤说道:“今年是1986年,再续期25年,那到期时间就是2011年。大陆政府会允许葡萄牙人在澳门赖到2011年吗?” 叶松柏说道:“肯定不会啊,英国人已经定好了1997年的船票,葡萄牙人可能会比英国人晚一点,但是不会晚于2000年。何鸿生这是在向北边挑衅!这个杂种!” 靓坤笑道:“何鸿生是何世文家族的一员,本来就是啊!” 看到靓坤接住了自己的梗,叶松柏也觉得自己这个笑话讲得挺好。 叶松柏说道:“我虽然不是澳娱公司的股东,但是我是叶翰林的堂兄弟。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叶翰林的意思。给何鸿生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收敛一点。别以为他们何世文家族有什么了不起,首个获准居住于太平山山顶的非英国人家族算什么?更何况他并不是何世文家族的族长。” 靓坤说道:“这种华人家族,大陆称之为‘买办’,披着中国人的皮,实际上不过是外国人的狗。既然大陆收回香港和澳门已成定局,不如就用这件事跟北边打好关系。又能替赌圣出一口恶气。何而不为?” 叶松柏站起身,靓坤也慌忙站起来。 叶松柏拍了拍靓坤的肩膀,说道:“你很聪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靓坤说道:“别啊!伯父,我出点馊主意,这没问题。你让我挑战澳门赌王,这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叶松柏故意板着脸说道:“你出的主意,你又不肯去办,你这是逼我杀你灭口啊!” 靓坤说道:“雷英东雷老板是东星的金主,他一声令下,东星十几万兄弟都会闻风而动,不是比我这个洪兴的堂主要强多了?” 叶松柏说道:“雷老板虽然也不满何鸿生的动作,但是他不好出面。但是,他可以保证,你们洪兴和东星的矛盾,不会带到澳门。” 第2章 叉烧包和饺子 靓坤还没有谋划好,如何去做叶松柏让自己去做的这一单,就被蒋天南叫去喝茶。 蒋天南对靓坤说道:“坤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抽中了生死签,要去干掉你那个偷大嫂、杀大哥的小弟阿信。” 靓坤点起一支香烟,说道:“蒋先生,我当然记得这件事。但是,那个阿信现在不知道跑路到哪里去了。你让我到哪里去做掉他?” 蒋天南阴恻恻地笑道:“现在不用你满世界去找了,阿信自己就出现了,有兄弟在澳门看见过他。我想让你到澳门去干掉他,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靓坤把没抽两口的香烟摁进烟灰缸,说道:“现在你是龙头,你既然发话了,那我就去做啰!” 蒋天南靠在椅子靠背上,说道:“我怕你势单力孤,所以把阿鬼和阿肥都找回来帮你。你们一起合作过,应该没问题的吧?” 靓坤说道:“既然阿鬼和阿肥都回来了,那我把乌鸦也找回来帮我,应该也没问题吧?” 蒋天南说道:“没问题,我只要阿信的人头,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 一听到靓坤借人的要求,骆驼都快要跳起来了,说道:“你有没有搞错?阿坤,我跟你不是一个字头的,你洪兴,我东星,你做事,找我借人?” 靓坤无奈地摊开手,说道:“要杀的那个人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他有多厉害,我现在的小弟里面没有能比得上他的,否则我不会找你借人。” 骆驼说道:“你这么多钱,花钱雇杀手去做就好了。” 靓坤说道:“骆驼哥,你不要被外面那些黑帮故事骗了好不好?你也当过这么久东星大总管,你买凶杀人,杀过几个人?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动手,你会放心吗?反正,我是不会放心的。” 骆驼为难地说道:“乌鸦跟我之前是跟你的,照江湖道义,我是不应该阻止他给你帮忙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我身边没几个人了,就属乌鸦最能干了。” 靓坤无奈地说道:“那我加钱,这总行了吧?” 骆驼立马换上笑脸,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 …… 靓坤和乌鸦正在一间“安全屋”里面保养武器。 乌鸦一边给手枪的枪管上油,一边问道:“坤哥,我们真的去杀了阿信吗?” 靓坤说道:“当然不是啊!” 乌鸦把上好油的枪管和其他配件一起组装起来,变成了一支黑星手枪,举枪瞄准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去澳门干什么?” 靓坤说道:“我们不杀阿信,但是有人会出手。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阿信,不让他被别人杀死。” 乌鸦取出一个空弹夹,开始装填子弹,说道:“你说阿信为什么会回来澳门?澳门离香港这么近,他跟直接回香港又有什么区别?” 靓坤说道:“总归是有苦衷的。难道他自己不知道澳门不安全吗?” 乌鸦把填满子弹的弹夹装进手枪,关上保险,说道:“说的也是。” …… 靓坤和乌鸦提着旅行袋,走在澳门的街头。 乌鸦感叹道:“澳门真小啊!比香港小多了。” 靓坤说道:“上次我来澳门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跟他说,有个沙雕说过:在香港,两个人分手之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撞见;但澳门很小,这条街分手,很可能下条街就能遇到了。” 乌鸦说道:“那有什么的?分手了,就当不认识就好了。” 靓坤在街道左右两侧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招牌“八仙饭店”。那是一间两层的u形楼,看起来规模倒是不小,但是店门紧闭着。 靓坤指着已经有些残破的“八仙饭店”的招牌,说道:“上次我来澳门的时候,那家店还在卖叉烧包。” 听到“叉烧包”三个字,一个过路的路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靓坤放下手里提着的旅行袋,扶住那个路人,问道:“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路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住要吐的欲望,说道:“我没事,你只是不要在澳门街上提‘叉烧包’三个字就好了。” 靓坤惊奇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路人说道:“去年,路环黑沙海滩阿婆秧滩发现11件残肢断臂。后来,司警调查发现,疑凶黄志恒涉嫌杀害了八仙饭店东主一家九口及一名员工,死者年龄由7岁至70岁。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都说,凶徒把死者尸体剁成肉馅,做成叉烧包,放在饭店里卖。这个案件轰动香港和澳门,你平时都不看报纸的吗?” 靓坤说道:“老兄,你们是不是《水浒传》看多了?母夜叉孙二娘卖人头包子,那是故事,不是真事。如果单纯的吃人肉,是有可能发生的,如在战乱或者饥荒情况下,混乱的炖一锅,只管本能的吃饱,这种事还可能会发生。而做成包子再卖出来的事,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了估计就没这么害怕了。” 路人问道:“什么故事?” 靓坤说道:“话说,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孩子这么一家三口,他们以卖饺子为生。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顾客始终不是很多。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算命的,告诉他们,如果想要有生意,就得用人肉做饺子馅。中年夫妇半信半疑,但还是去乱葬岗弄来了人肉,做成饺子卖给顾客了。谁知,这么一来顾客真的越来越多,大家都非常喜欢他们的“新”饺子。但是,这对夫妇还是感到良心不安,而且也很害怕。他们自己从来不吃这种人肉馅饺子,也不许他们的孩子—-正在上学的儿子吃。话说有天,孩子上学前,发现妈妈没有准备今天中午吃的饭。虽然爸爸妈妈从来不让他吃家里做的饺子,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就挑了10个饺子放在饭盒里,带着去了学校。孩子都是好奇的,第一节课下课,孩子就拿出了饭盒,打开后却发现,饺子怎么只有9个了呢?到了第二节课下课,孩子又拿出了饭盒,却发现……你猜他发现什么?” 路人说道:“饺子只剩下了8个。” 靓坤接着说道:“不错。于是,就这样,每节课下课,孩子就打开饭盒,发现都会少一个饺子。就这样,到了下午放学前,饭盒里只剩下了3个饺子。可怜的孩子,吓的中午也没敢吃。到家后,他就立刻告诉了妈妈。妈妈感到非常惊讶,立刻打开饭盒,却发现饭盒里只有两个饺子了。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爸爸回来了,听到孩子和妻子的话也是非常惊讶,一家三口紧张的打开饭盒,却发现只有一个饺子了。这时候,夫妻俩想起算命的说,过段时间他会再回来看他们的。于是,他们决定等到晚上,看看算命的会不会来。可是,都到了深夜,算命的也没来。虽然良心里很不安,但好奇还是促使他们又一次打开了饭盒,这次,他们却惊讶的发现,饭盒是空的!!!” 说到这里,靓坤突然提高音量,差点把那个路人吓得尿裤子了。 路人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不是有鬼啊?” 靓坤说道:“正在他们万分紧张的时候,突然发现……” 路人急切地问道:“发现什么?” 靓坤用阴森恐怖的声音说道:“10个饺子都粘在饭盒盖上了。” 路人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靓坤笑道:“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就不紧张,不害怕了?” 这时,乌鸦拿着一本杂志过来,说道:“坤哥,这本杂志上说,黄志恒被捕后曾两度自杀。1986年10月4日下午,他利用市牢监狱内的铁皮垃圾箱,向左手腕上直割后横锯,被囚犯发现,经5小时抢救后得以保命;12月4日,也就是前几天,黄志恒磨锐汽水盖拉环,在之前自杀的伤口再次割脉,发现时已经死亡了。” 靓坤看了一眼杂志,说道:“畏罪自杀吗?” 乌鸦说道:“黄志恒死前曾向报馆寄出一封自白书,说自己是被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他干的?” 靓坤说道:“这就更证明了他是畏罪自杀。” 乌鸦问道:“就算定罪了,也不过是死刑,怎么还会有人畏罪自杀?” 靓坤说道:“首先,畏罪自杀起源于古代,因为古代的刑罚很多强度都是远远超过死亡本身的,所以有的罪犯为了逃避刑罚主动自杀。这比较容易理解。但是,在基本已经废除了酷刑的现代,畏罪自杀就不太好理解了。其实,畏罪自杀的核心意义就是,用自杀来逃避在自己价值观中比死更严重得后果。” 乌鸦咂摸道:“比死更严重的后果?” 靓坤说道:“就好像是阿信,我不是不能接受阿信的死亡,是人就会死,但是他不能是被人以‘偷大嫂、杀大哥’的罪名处死。” 第3章 放逐 靓坤带着乌鸦,很快就找到了阿信在澳门的藏身处,那是亚婆井前地一栋两层小楼。 靓坤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了敲,很久之后才有一个有明显混血儿特征的女人打开了门。 靓坤问道:“阿信在吗?” 女人没有回答靓坤的问题,只是问道:“你找几号?这里没这个人。” 靓坤按住女人准备关上的房门,说道:“我叫靓坤,我在外面等他就好了。” 说完,靓坤转身向小楼旁边的街心公园走去。 靓坤身后,女人也迅速关上了房门。 小楼的方向,传来淡淡的风铃声,还有婴儿咿咿呀呀的哭声。 …… 靓坤走后不久,小楼的门再次被人敲响,这次又是两个人,但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人,问的问题也是一样的:“阿信在吗?” 女人还是那句回答:“你找几号?这里没这个人。” …… 阿群是阿信的女人,印尼人,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四分之一荷兰人血统。 前年,阿群认识了跑路来印尼的香港人阿信,两个人结了婚。 去年,阿群给阿信生了一个儿子。 阿信接了一笔大生意,不得不到澳门来杀一个人,这样才能有钱让阿群和儿子过上好的生活。 杀人这种事,阿群是无所谓的——在印尼,她见过、经历过太多杀戮。 1965年,在美国的收买和支持下,印尼陆军发动政变,软禁印尼开国总统、“国父”苏加诺,铲除了党员人数三百万的“世界第三大共产党”印尼共产党,印尼共产党及亲共的工会、农会和社团成员被屠杀,大量的华裔也被当作“共产党”被杀掉。 那个时候,阿群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血腥的杀戮仍然是她不可磨灭的童年记忆的一部分,更不要说她自己也差点因为有华人血统被一起杀掉。 但是,阿群知道,阿信在香港有很厉害的仇人,否则也不会跑路来印尼跟自己认识。 来到澳门之后,对于认识阿信的人,阿群是带着极度警惕的。 …… 街心公园里的榕树下。 靓坤和乌鸦看到了鬼见愁带着肥雪也来了。 肥雪想伸手跟靓坤和乌鸦打招呼,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靓坤看着鬼见愁,扔给他一支雪茄,说道:“能不能商量一下?” 鬼见愁说道:“叫他不要回来,他偏偏要回来,那就只能死了。” 靓坤说道:“他出道的时候,就是跟着我的。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吧!” 鬼见愁说道:“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 靓坤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阿群听到了货车的声音,当货车司机是阿信来了澳门之后掩护身份的工作,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期盼来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老公。 但是,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身外观、熟悉的车牌、熟悉的司机,那个人偏偏就是自己老公。 阿信把货车开过来的过程中,就看到了靓坤、乌鸦、鬼见愁、肥雪四人。 靓坤看着阿信的脸,直到阿信停下了货车,这才转头对鬼见愁说道:“看你怎么做!” 阿信仿佛没看到四人一样,下车,走向自己的家门。 鬼见愁跟了过去,手伸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靓坤也跟了上去,撩开自己的衣襟,手已经摸上了枪把。 鬼见愁还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窗边的阿群。 阿信用钥匙打开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四人,钻进了自己的家门。 鬼见愁跟了进去,靓坤也跟了进去,乌鸦和肥雪也跟了进去。 踩着嘎吱作响、摇摇晃晃的木楼梯,阿信上了二楼,推开自己家的房门,走进客厅,走进卧室,看着阿群坐在床上、低着头、手里捏着念珠,嘴里正在念《可兰经》。 鬼见愁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里炉子上正坐着沙煲,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 阿信摸了一下阿群的头,走出卧室,走到一个五斗橱前面,蹲下来,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散落着一把左轮手枪,几十发子弹。 阿信右手拿起左轮手枪,左手抓了一把子弹,站起来,转身面对鬼见愁,推开转轮,一颗一颗往弹巢里面装填子弹。 鬼见愁掏枪对准阿信。 阿信不为所动,继续装填子弹。 靓坤也掏出枪,对准鬼见愁。 阿信往弹巢里装满了六颗子弹,手腕一抖,把转轮甩回去。 阿信还没开枪,鬼见愁就一枪打飞了阿信头上的渔夫帽,靓坤则一枪打在鬼见愁的肚子上。 鬼见愁倒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解开风衣的纽扣,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还有防弹背心上嵌着的弹头。 弹头还冒着青烟,表明着自己的高温。 鬼见愁一边吸气,一边手忙脚乱地拨掉了那颗弹头,骂道:“你想烫死我啊?” 靓坤说道:“你开枪,我开枪。” …… 靓坤、乌鸦、鬼见愁、肥雪、阿信像当年那样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只是多了一个阿群。 靓坤说道:“阿信,你不介绍一下吗?” 阿信笑着说道:“我的女人,阿群,我跑路到爪哇的时候认识的。别看她是印尼人,和广东女人一样贤惠,已经学会煲汤了。” 鬼见愁很吊很酷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阿信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说道:“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女人和孩子受苦。” 鬼见愁说道:“我们吃完这顿饭,你就走,我还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阿信说道:“我到澳门是有任务的,不完成任务,我不能走。” 靓坤说道:“在澳门,有什么任务这么了不起?杀何鸿生啊?” 阿信说道:“我什么身份?一个丧家犬而已,哪有那个实力去杀何先生?有人出了五百万暗花,杀基哥。” 靓坤大吃一惊问道:“基哥一向在香港发展,顶多去泰国玩玩。你想在澳门杀他,那不是缘木求鱼、刻舟求剑吗?” 阿信说道:“不是我们洪兴的口水基,是澳门这边的一个帮派老大,也叫基哥。他和佐治是澳门最大的两个大哥。” 鬼见愁说道:“你不走,我还是要做事的。” 靓坤说道:“我说过,你开枪,我就开枪。你穿防弹衣有什么了不起,下次我就打你的头。有种你把防弹头盔也戴上。” 肥雪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不要吵嘛!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帮你做完这一单。你拿到钱,就离开澳门,从此不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乌鸦说道:“猛虎难斗地头蛇,这恐怕不容易。” 靓坤说道:“不容易也要做。我不希望失去两个兄弟。” 肥雪问道:“怎么是两个?” 靓坤斜睨了鬼见愁一眼,说道:“阿信不走,阿鬼就会杀了他;阿鬼杀了阿信,我会杀了他。这不就是两个吗?” 说完,靓坤哈哈大笑了起来,五个男人也都笑了起来,只有阿群在默默地吃饭、喝汤。 第4章 暗花 众所周知,香港警察在“四大探长”时代是贪腐横行的,而澳门警察也不遑多让。廉政公署成立之后,香港警察收敛了很多;而澳门是没有廉政公署的。 澳门的警察分为两种:一种是治安警察局,简称治安警(corpodepoliciadeseguran??apublica,cpsp)是澳门政府保安司辖下的局级政府部门,负责维持公共安全,维护公共及私人财产;司法警察局(policiajudiciária,pj),简称司警,是澳门政府保安司警察总局辖下的刑事警察部门,负责刑事侦查以及打击犯罪行为。 澳门司警阿琛就是一个典型的黑警,明面上他是澳门司警,暗地里他是帮派大佬基哥的心腹手下。 小弟对阿琛说道:“江湖传闻,何先生要清场。” 阿琛反问道:“哪个何先生?” 小弟说道:“赌王何先生啊!” 阿琛说道:“他说清场就清场?他只是‘澳门赌王’何先生,又不是‘澳门王’何先生。等他什么时候变成‘澳门王’的时候,再谈‘清场’的话题吧!” 小弟急忙说道:“不是的,听说是因为基哥和佐治两帮人大小冲突,火拼了8个月,令所有生意,一落千丈。何先生大为火光,想要两个人离开澳门。” 阿琛比小弟更急,说道:“这种消息还不赶紧告诉我,你想造反啊?” 说完,阿琛抓起电话,给基哥打过去,“基哥,我是阿琛,我收到风,何先生对你不满,想让你离开澳门……是……是……” …… 一辆出租车里,司机不算,还挤着靓坤、乌鸦、鬼见愁、肥雪、阿信五个人。 司机大佬正在给扮作游客的五个人介绍澳门的江湖掌故:“澳门,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少人在这里浑水摸鱼。控制所有非法活动的,分别有基哥和佐治两大帮派。佐治这两年,不停招兵买马,势力日渐强大,更想独占所有利益。而基哥掌舵10多年,地位已经根深蒂固,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 靓坤一边听司机大佬讲着,一边观察着道路两旁。 忽然,靓坤大声喊道:“司机,停车!快停车!” 司机停下车。 乌鸦问道:“坤哥,怎么了?” 靓坤说道:“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别问那么多了,下车!” 靓坤下车之后,就拦住了他口中的“熟人”。 这个熟人就是黄小猫。 靓坤一巴掌拍在黄小猫肩膀上,说道:“豹哥,这么巧,你也在澳门!” 黄小猫回头一看,发现是靓坤,也惊喜地说道:“阿坤,真是好巧,居然在澳门碰到你!” 乌鸦、鬼见愁、肥雪、阿信也下了车,走了过来。 靓坤正要给双方介绍。 黄小猫说道:“不用介绍了,乌鸦、阿信,你小弟嘛!阿鬼鬼哥、阿肥肥雪,文哥、南哥的‘御前带刀护卫’嘛!你们这个阵容,来澳门做事吗?” 靓坤不想谈这个话题,说道:“豹哥,你怎么来澳门了?过来玩两手啊?” 黄小猫趴在靓坤耳边,小声说道:“来这边做事。”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豹哥吃饭了没有?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 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餐厅,六个人就进去吃饭。 …… 阿琛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基哥讲的话: “为怕何先生清场,我和佐治已经分别匿藏起来了,还相约讲好,两帮联盟,让何先生没借口铲除我们。” “我已放出风声,说我没出暗花杀佐治。” “不会是佐治出暗花,我正在跟他谈判,他不会这样做。” “只要我跟佐治谈好了,何先生就没有借口向我们动手了。所以,明晚佐治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发生任何意外,更不能让他死。” “还有,要看着阿荣,这里小子没脑,动不动就掏枪。” 阿琛跟基哥十多年了,他从不怕任何人。从没见过他今天这样子,他很害怕。这8个月来,跟佐治斗他都很镇定。 其实,这次谈判能成功,是因为佐治知道斗不过基哥。 阿琛现在要做的,就是消除“暗花”这个传言的影响。 500万这么大一笔钱,谁不想要? 但是,也要有命去拿! …… 坐下来,迅速扒完一碗澳门招牌海鲜饭,黄小猫就离席去打电话去了。 “艇王,我是三脚豹,今晚的船准时4点……你不认得我不要紧。总之,你收了我的钱,就要准时出现。” 挂了艇王的电话,黄小猫又拨出另一个号码,“荣少爷,大声点,是不是荣少爷?我是三脚豹呀!有些事我想跟你商量今晚7点在中国城见,就这样。” 等黄小猫打完电话,想回到那张桌子,和靓坤等人聊聊天。 黄小猫发现,靓坤等人正在被挂着证件的阿琛盘查。 阿琛问道:“从哪来的?” 肥雪赔笑着答道:“长官,我们是从香港来的。” 阿琛说道:“500万暗花没你们的份了。走!” 靓坤抬头看着阿琛,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琛笑着说道:“我喜欢你的长相,但是你还是得离开。” 鬼见愁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好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阿琛笑着把脸怼到鬼见愁眼前,两个人都快亲上嘴了。 阿琛说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试探我的底线,你如果现在不走,那就走不了了。” 鬼见愁上身后仰,举着双手,慢慢站起来。 靓坤、乌鸦、肥雪、阿信也慢慢站起来。 五个人离开座位,走出餐厅。 餐厅门外,肥雪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靓坤说道:“风大雨大,我们还是先回香港避一避吧!” 肥雪指着阿信说道:“他在澳门,就已经惹得南哥不痛快了,还去香港?” 靓坤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鬼见愁说道:“我在澳门认识一个人,我们去找他。” 靓坤问道:“可不可靠?” 鬼见愁说道:“只是认识而已。他是个中间人,负责牵线搭桥的。我只要他有信誉就行了,管他可靠不可靠。里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阿信这单根本没法做,另做一单就是了。赚的钱,我们分文不要,留给阿信当奶粉钱,让他远走高飞,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 第1章 靓坤 这里是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policecadetschool,pcs)位于粉岭的芬园营(fangarden,后来改建成为警察驾驶学校,再经改革,今为警察驾驶及交通训练科),也是他穿越后醒来的地方。 他穿越后醒来的第一天,就是在这里入学的日子。 皇家香港警察少年训练学校,俗称“少年警校”,成立于1973年9月15日,并于当年开始招生,他是这里的第一批学员之一。 香港的底层年轻人在中三毕业,进入社会之后,只有四个发展方向:一是去当小工,二是继续上学,三是进入社团,最后一个就是少年警校。 少年警校是港英政府为了跟社团抢人、切断社团新生力量的一项举措。提供两年制寄宿职业训练和中学课程,15岁半到17岁青少年中三毕业后可投考纪律部队。类比一下,其实就是个包分配的警察中专。 社团向警方安插“自己人”的事情早就有了,而警方向社团安插卧底也是从这几年开始的。 …… 今天,他被赶出了芬园营。 …… “5418,出列。” “5418,因谎报家庭背景,你现在正式被开革出皇家香港警察少年培训学校。请你收拾个人物品,在今天上午十二点之前离开。” …… “进了警校,就要遵守警校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就好像他这样,滚蛋!有没有人想跟他交换?” “no,sir。” …… 时间倒回到昨天,在校长办公室里,他和香港警察第一位华人警司曹警司进行了如下对话: “学警5418,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 “我拒绝!” “你都没听任务内容是什么,就这么着急拒绝,这是为什么?” “长官,你是香港警察里面的第一位华人警司。‘四大探长’说起来权势滔天,警衔连督察都不是,其实还不都是你的小弟。你不找他们,却直接找我这个还没有从少年警校毕业的细路仔,肯定是有惊天大秘密。我老爸常跟我讲,守多大碗,吃多少饭。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武侠或者电视剧男主角。” “那你老爸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大字头东星的叔父辈,还是‘慈云山十三太保’的首脑?” “长官,我老爸已经改邪归正、弃恶从善了,而且他本人也已经皈依于主的怀抱。他那个东星‘二路元帅’的身份,现在就是个笑话,自从他从戒毒所出来之后,他以前的小弟,不是跟着他退出江湖了,就是跟着口水基过档到洪兴去了。” “一天是贼,一辈子都是贼。我完全可以以‘你有三合会背景’的理由开除你的。你确定不想听一听,我想要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长官,你是警司,我还是个学警,连警员都不是。你这不是‘以大欺小’吗?” “错!香港皇家警察是纪律部队,下级要服从上级的命令。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别摆出一幅死了老爸的样子了,有你好处!” “有好处就应该早讲嘛!” “我现在是刑事情报科(简称:情报科;英文:criminalintelligencebureau,缩写:cib)a组(监听组,俗称兔仔队)的主管,负责监听、联络和招募线人。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打入社团,帮助警方搜集三合会内部的情报。” “那就是让我当卧底、二五仔、金手指、边缘人了?我有什么好处?” “任务完成之后,你回归警队,我保你升级快过一般警员熬资历。怎么样?” “不怎么样。社团老大叫小弟顶罪的时候也会说:顶多两三年,出来就是大哥。艹,也要能有命出来再说。谁知道等他出来的时候,当初的老大还罩不罩得住?说不定已经全家下去卖咸鸭蛋了。” “相信我,我一定能活很久的,说不定还会活得比你还要久。我肄业于香港九龙华仁英文书院,后来赴日本留学于早稻田大学和京都帝国大学,精通英语、日语、粤语及普通话。毕业回港之后,加入香港皇家警察,曾派往英国苏格兰场受训。先后任职政治部、九龙刑事侦缉处副处长等要职。因枪法好,我还曾经被选为港督的随身保镖。” “大佬,要不要这么厉害?” “怎么样?跟不跟?” “老大这么劲,我这做靓(小弟)的当然跟到底啦!” “算你识相。在社团当卧底,当然不能叫破你的身份了。嗯,你叫林怀坤,以后就叫你‘靓坤’吧!” “多谢长官!不过,不知道长官让我打入哪个社团?” “往社团‘钉钉子’不能着急。你前脚出警校,后脚就马上‘平地一声雷’,摇身一变就成了字头堂口头马,那是神话故事。你先在外面浪几年,不要加入任何堂口,但是又要跟各个字头的烂仔打好关系,方便接到任务再安插进去。这样,即使字头查起来时,也会有关系不错的烂仔主动帮你在大佬面前作证,比如跟自己是死党,原来在某间夜场混了很多年等等。总之,凡事听我安排,不得擅自做主;凡事向我报告,不要知情不报。我们是纪律部队,不守规矩的后果,好严重的!” “那我们怎么联系?” “我会安排一间安全屋,作为我们会面的地点。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危及你的生命的时候,你卧底的身份、我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包括安全屋的地址,不可以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我无所谓,全香港谁敢动我?倒是你,你一天不复职,一旦被社团察觉,你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道理我都懂得。关系到我自家的身家性命,我会谨慎小心的。长官,既然这么危险,要不要给我一支枪防身?” “我能给你的只有点三八,厚一点的玻璃都打不穿,持械抢劫的劫匪都不愿意用它,你确定要用它防身?多用下脑子吧!脑子比什么枪都好用!” 第2章《金钱帝国》 回到慈云山屋邨的家里。 刚告知家人自己被警校开除的消息,靓坤就感受到了母亲幽怨的眼神 ——和本来时空自己大学毕业即失业那会儿家人的眼神是一样的。 倒是牧师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了。” 靓坤耸了耸肩,说道:“不关你事。” 牧师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靓坤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啰!对了,在少年警校受训这两年,关在学校里,就跟坐牢一样。外面什么消息,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我也不知道。说来听听啦,免得我跟社会脱节。” 牧师说道:“能有什么大事,还不就是报纸上那些事,总警司葛柏跑路,四大探长跑路,肥仔波死了,跛豪被抓,大马小马跑路。” 靓坤说道:“四大探长?!啧啧,我去读警校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只手遮天的人物,想不到啊……” 牧师说道:“只手遮天?幌子而已!你当鬼佬自己不贪污吗?四大探长就是鬼佬贪污的白手套,只不过是嚣张了些。特别是,他们这些人跟那些华人老板走得太近了。雷洛、颜同是潮州人,蓝江、韩森是本地人,说他们是鬼佬的狗,还不如说他们是那些潮州老板、本地老板的狗。鬼佬本来就是强盗,雷洛搞的那套‘金钱帝国’,引来强盗的觊觎,一点都不奇怪。” 听了牧师的分说,靓坤都有些目瞪口呆,说道:“怪不得他们都能顺利跑路!” 牧师见怪不怪地说道:“当然啦!出来混,揾食而已!不过,有些人就过分了,迟早惹来杀生之祸。” 靓坤说道:“什么人这么倒霉啊?” 牧师说道:“九龙城区探长火麒麟啰!听说他加入了icac,专门掀那些探长的老底。” 靓坤说道:“不会吧?整个香港,谁不知道火麒麟是个混蛋?我都见过他吃路边摊不给钱,还要加收一份‘规费’。” 牧师说道:“何止啊,火麒麟最不是东西了,去赌档赌钱,输光了筹码,就把‘点三八’放上去当筹码用。这样的事情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靓坤说道:“那也不至于‘吃碗面,反碗底’吧?” 牧师说道:“火麒麟以前有个小老婆,听说不跟他,跟了雷老虎了,所以火麒麟就造反了。” 靓坤说道:“想不到icac连这种贪财好色的人都收。” 牧师说道:“鬼佬选狗,会咬人就行。等到‘狡兔死’,就是‘走狗烹’的时候了。所以,做人呢,一定要走正道,不要做二五仔。你呢,当警察就好好当,不要冤枉好人、‘砌生猪肉’,也不要放过坏人;不当警察,也不要做出卖兄弟的事。对了,你还没有说过,你有什么打算呢!我想的话,你要是愿意,先送你去当个车房仔,学一学修车的手艺。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再找朋友借点钱,给你开个车房,自己做生意。” 靓坤说道:“算了,你自己都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再找那些朋友借钱,你算是退出江湖还是走回老路?” 牧师说道:“如果只是借钱,没关系的。我只是不想你走回我的老路。出来混,十个古惑仔,九个衰到尾。” 靓坤说道:“我想先到处看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没有。” 牧师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啊。” …… 在曹警司和靓坤约定的“安全屋”,两人进行了第一次接头。 曹警司递给靓坤一个油纸包。 靓坤正要打开,曹警司按住靓坤的手,说道:“这里面是一把枪,等我走了你再看。” 靓坤问道:“怎么?给我防身的?” 曹警司笑道:“傻仔,香港是禁枪的,给你枪是让你防身,还是让你找死?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这把枪杀一个人。” 靓坤拿着油纸包,惊疑不定地看着曹警司,说道:“不是吧,我是警察,你叫我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曹警司说道:“这个人是警队里的害群之马。” 靓坤说道:“那就逮捕他好了,没必要杀人吧?” 曹警司说道:“可惜,现在有人保他,没办法,只能杀了他。” 靓坤更加不解了,问道:“那就连保他的人一起掀翻好了!” 曹警司笑道:“掀翻icac,你真有想法!” 靓坤失声说道:“icac?” 曹警司说道:“我要你杀的人就是前九龙城区探长火麒麟,他现在是icac的调查员,专门跟我们警队作对。所以,我们决定处决他,以儆效尤。” 靓坤说道:“我们不是要维持法纪的吗?” 曹警司说道:“把所有的警察都一网打尽,这不是维持法纪的做法!你如果不想做,我不会勉强你,我还可以找其他人来做。我不是不支持反贪污,否则我在火麒麟投靠icac的第一天就动手了。但是,不应该是不教而诛,更不应该是以让警队变得‘静若寒蝉’的方式反贪污。” 靓坤想了想,说道:“我做!要我怎么做?” 曹警司说道:“这把枪就是火麒麟自己的配枪,他三天后的晚上十点钟会在皇后码头出现,就用这把枪打死他,一颗子弹都不要留,也不要留下你的指纹,让我们难做。” 靓坤说道:“怎么他的配枪会在这里?他不会发觉的吗?” 曹警司说道:“这个混蛋的配枪,除了赌输了掏出来耍赖,什么时候真正用来维持法纪过?他能当九龙城区探长,还不是靠给上面送钱才能上去的,你以为他有什么本事?我找人用另一把同型号的枪给他换出来了,他都不知道。所以,打死他之后,你把这把枪丢在现场,把他身上的枪拿回来给我,我还要还给枪房的。” 靓坤说道:“你不怕我搞砸了?没打死火麒麟,反而被火麒麟打死。” 曹警司笑道:“他在明,你在暗,有心算无心。如果这样,你都打不过火麒麟这个废物,被他打死也不错啊,警队不需要另一个废物。” 曹警司拍了拍靓坤的肩膀,说道:“你是我选出来,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我对你有信心。” 靓坤说道:“第一次任务,就给我这样的任务。曹警司,你怎么想的?” 曹警司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做过港督的保镖,又是华人警察中职位、级别最高的。这次成立icac,我本来以为,专员这个位子,是非我莫属的,谁知道居然任命给了各方面都不如我的严国良。我不服,当然要给他个下马威!我当你是自己人,才让你来做这件事的。” 靓坤感叹道:“果然说得没错,权力的腐败才是最大的腐败!” 曹警司笑道:“你有这样的见识,业余时间不妨多读读书,最好是读个学位。以后的警界,没有文化是混不开的。” 第3章 《亚飞和亚基》 从九龙城区探长转任icac调查员的火麒麟,在皇后码头,身中六枪,被打得像个筛子。 经警方调查发现,弹道测试的结果显示六枪全部出自火麒麟自己的配枪射出,而且这把枪上,只有火麒麟自己的指纹。 所以,警方得出的结论就是,火麒麟是自杀! …… 安全屋内。 曹警司一边收回靓坤交给他的枪,一边对靓坤说道:“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不过这件事情太大了,你需要出去避一避风头。” 靓坤问道:“需要避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继续做事?” 曹警司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反骨崽调查员‘火麒麟’被杀,廉政专员严国良被车撞,icac那帮疯狗都彻底疯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是不躲个一年半载的,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好在你还年轻,你今年才十七岁是吧?以后大把的时间做事,别心急。要不,我上次说过的,让你读书的事情,你考虑下?” 靓坤又问道:“我躲去哪里?长官你有安排没有?” 曹警司说道:“只要不在香港,随便你去哪,我会私人给你一笔费用的。只需要回来的时候找我报到就行了。” 靓坤说道:“去台湾怎么样?四大探长、大马、小马都去台湾,我不如也去台湾见识一下。” 曹警司笑道:“四大探长去台湾,是因为台湾和香港之间没有引渡条例和正式司法互助关系。你还挺有头脑的!” 靓坤说道:“有样学样嘛!” 曹警司说道:“最好找个由头,既方便你日后打入社团,又好掩人耳目。” 靓坤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 夜幕下,走在油尖旺的街头,靓坤看着街上的红男绿女、灯火辉煌,这才是亚洲一流大城市的样子嘛! 忽然,靓坤感觉肩膀有些疼,原来自己撞到人了。 “sorry!”没等对方发火,靓坤就抢先道歉,毕竟有礼貌没坏处。 靓坤还记得某人说过的话:踩着中国人的脚,不能说“对不起”,要说“sorry”,被害者才会原谅你,可见外文比中文值钱;你说一个sorry可抵上十声“对不起”,与港纸兑美金的汇率相符,足以证明语言与经济的亲密关系。 没想到对面是个不按常理的人,听了靓坤的道歉,还是不依不饶:“小子,你走路不长眼?我‘东星豹子头’你都敢撞,今天你不包个三百六十六的红包,你别想走!” 靓坤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家伙,简单来说,长得没什么特色,但是有特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身后还跟着几个横鼻子竖眼的年轻人。 靓坤无可奈何地说道:“老兄,我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但是我已经道歉了,你人高马大的,不会一下子就撞出问题来了吧?难道你是银样镴枪头?” 靓坤的油嘴滑舌一下子逗乐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这小子敢在尖沙咀跟‘关公’的弟弟这样说话,今天看来是死定了!” “是啊,豹子头这家伙一向是不讲道理的嘛!” “你说话小心点,小心他连你一块儿勒索!” 感觉靓坤自信的眼神是对自己的挑衅,豹子头一下子涨红了脸,从腰间抽出一卷报纸,说道:“小子,你今天要是不交钱,老子把你砍成鱼段,你信不信?” 报纸当然不能把人砍成鱼段,但是报纸里面包着的西瓜刀说不定就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靓坤转身就跑。 豹子头扯下包裹着西瓜刀的报纸,举刀追向靓坤,嘴里还大声喝道:“小子,别跑!” 尖沙咀的人潮汹涌,给靓坤的逃跑设下重重障碍,但是给豹子头的追击却没什么阻碍——没人会嫌自己命长,挡在明晃晃的刀子前面。 眼看就要被豹子头追上了,靓坤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也急忙从路边的报纸摊上抢了一条压报纸的铁镇纸,拿在手里一边挥舞,一边喊道:“前面的人闪开!” 看到路边有一条阴暗的小巷,靓坤急忙钻了进去,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藏了起来。 豹子头提着刀追进小巷,还在适应小巷的黑暗,忽然感到脑后传来一阵风声,接着就是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打了豹子头一记闷棍,靓坤扔下手里的铁镇纸就往小巷深处逃去,留下豹子头趴在巷子里,还有那群围着豹子头嘘寒问暖的小弟。 …… 第二天,靓坤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母亲林李少萍推醒了。 “你醒醒,衰仔!” 靓坤睡眼惺忪地穿衣起床,正要穿过客厅,去卫生间洗漱。 看靓坤不理自己,林李少萍骂道:“王八蛋,你搞咩啊?” 靓坤抠掉眼角的眼屎,看了看林李少萍,说道:“我去刷牙,不刷牙,口臭!” 林李少萍接着怒道:“我送你去读警校,你被警校开除也就算了。昨天,你在尖沙咀杀了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老爸在江湖上消息灵通,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靓坤一下子清醒过来了,走到林李少萍身边坐下,问道:“咩啊?那人死了吗?” 林李少萍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剜了靓坤一眼,说道:“还没死,但是跟死了也差不多,成了植物人。” 靓坤听说人没死,一下子放松下来,说道:“他拿刀追砍我,我自卫而已。警察告不到我的!” 林李少萍说道:“现在不是警察要告你,而是东星关公要搞你!” 靓坤奇道:“我昨天就听过,他说,他是‘东星豹子头’,还是‘关公’的弟弟,什么来头啊?” “去tm的豹子头,要不是他是‘关公’的弟弟,谁管他去死?”林李少萍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但是,他大哥‘关公’就不一样了,你惹不起他的。关公出生于广东江门,父母死后,就流浪为生,13岁过境来香港。在一家拳馆苦学数年‘洪拳’后,武功很是了得。加入东星后,在械斗中十分的凶猛,很快就扎职上位,为东星几乎打下了整个尖沙咀。” 靓坤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听说过啊!那又怎么样?” 林李少萍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和你老爸是黄纸兄弟?当年,你老爸被人埋伏,差点乱刀砍死。关公带人去救援,结果他负责运送‘家伙’的两个小弟被警察拦截。关公没等到家伙,还是赤手空拳冲上去了。半路上,他路过一间关帝庙,就把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拿过来当武器。对方看到他手持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就如同关老爷降世,吓得一哄而散。他一战成名,所以才有‘关公’的外号。” 靓坤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倒是对那两个负责运送‘家伙’的小弟更感兴趣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警察糊弄过去的?” 坐在一旁的牧师说道:“你说亚飞和亚基那两个家伙,虽然做事颠三倒四,但是人还是很忠心的。哎,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幸好呢,两年前,关公想踩进湾仔,和‘核桃’(和合图)的盲蛇开战,结果盲蛇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坠楼身亡了。警察对这个案子穷追不舍。他被逼得没办法,让小弟们抽生死签,顶这个罪。本来是说误杀,最多坐三年,谁知道警察一定要告谋杀。谋杀罪,会判死刑的嘛!小弟当庭反口,转为污点证人,指证关公是主谋。他事先收到风,就跑路荷兰了。要不是这样,你昨天晚上都不可能走出尖沙咀,更不用说回到慈云山睡觉了。” 靓坤不以为然地说道:“老爸,既然他是你黄纸兄弟,大家自己人来的,何必斤斤计较呢?大不了,赔他汤药费好了。而且,他自己都跑路了,那就更不用怕了。” 牧师说道:“不用怕?以前,荷兰唐人街最大的华人帮派是新加坡过去的‘阿公党’。关公到了荷兰,直接闯进‘阿公党’的地盘,开枪打死了对方的老大,震惊了整条唐人街。现在,荷兰最大的华人社团就是东星,关公带过去的!香港的古惑仔跑路到荷兰,都要仰仗他‘关公’的大名。昨天晚上,他在荷兰接到香港这边小弟打过去的电话,当时就说要让你偿命。你还当没事一样!幸好,你是我的崽,他才收回了‘江湖追杀令’。但是,他也放话说,不准你留在香港。” 靓坤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林李少萍说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哼!” 牧师说道:“总要给他一个交待,安排你跑路。事到如今,情非得已,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靓坤说道:“什么事情啊?” 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靓坤说道:“这件事,我当然知道。我妈改嫁给你的时候,我都已经五岁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牧师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亲生老爸是谁?” 靓坤想了想,说道:“是谁?” 第4章 《无间道》 牧师说道:“你生父叫倪坤,你的本名也不是叫林怀坤,而是叫倪永孝。” 靓坤说道:“倪坤?洪兴四大天王之首、洪兴大总管倪坤?” 牧师说道:“不错。他呀,和我是同乡来的。不过呢,他是出生在老家海陆丰,十几岁来的香港,在九龙城寨谋生;而我出生在香港,从小就在九龙城寨、石硖尾一带鬼混。大家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拜在东星的门下,而他呢,当时还只是洪兴龙头蒋震的保镖。大家是同乡,又意气相投,就成了朋友……” 靓坤打断道:“洪兴和东星不是死对头吗?” 牧师说道:“那是后来的事情。当时的洪兴和东星好得穿一条裤子:以前抗日战争的时候,东星皇帝郭兆皇和洪兴龙头蒋震一起组织队伍,打过日本鬼子的,后来又一起被赶到香港来谋生,被本地的和字头欺负。我跟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靓坤饶有兴趣地说道:“讲啊!” 牧师说道:“春秋时,吴国和越国经常交战。一天,在吴越交界处河面的一艘渡船上,乘坐着十几个吴人和越人,双方谁也不搭理谁,气氛显得十分沉闷。船离北岸后,一直向南岸驶去。刚到江心,突然天色骤变,刮起狂风来。刹时间,满天乌云,暴雨倾盆而下,汹涌的巨浪一个接着一个向渡船扑来。两个吴国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越国有个老太一个踉跄,跌倒在船舱里。掌舵的老艄公一面竭力把住船舵,一面高声招呼大家快进船舱。另外两个年轻的船工,迅速奔向桅杆解绳索,想把篷帆解下来。但是由于船身在风浪中剧烈颠簸,他们一时解不开。这时不赶快解开绢索,把帆降下来,船就有翻掉的可能,形势非常危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年轻的乘客不管是吴人还是越人,都争先恐后地冲向桅杆,顶着狂风恶浪,一起去解绳索。他们的行动,就像左右手配合得那么好。不一会,渡船上的篷帆终于降了下来,颠簸着的船得到了一些稳定。洪兴和东星就像吴国和越国,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同心协力,但是在患难过后,往往会继续刀剑相向。” 靓坤满不在乎地说道:“讲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啦!” 牧师说道:“但是,我同倪坤的交情,和利益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蒋震的保镖,我都已经在九龙城寨有好大的地盘了;后来,他当到‘洪兴四大天王’的时候,我就已经吸粉,吸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你老妈会舍弃当时如日中天的倪坤,转而跟我这个心灰意冷、退出江湖的道友。” 牧师用充满柔情的眼神看着林李少萍。 林李少萍也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应着牧师,说道:“尚义哥,这件事情我都不怕儿子知道。我离开倪坤,是因为他那个大老婆实在不好相处。我选择尚义哥你,是因为你出监之后,真的是觉悟前非,立志重新做人,值得托付。这次,关公弟弟的事情就是如此。其实,你跟关公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在旁边偷偷听。关公话,让你跟他一起去荷兰‘捞世界’,不用投本钱,就有大把钱搵水。你死活不答应,他这才改了和解的条件。” 牧师说道:“我当然不会答应他。我在你面前发过誓,再也不碰那些东西。” 听了牧师的话,林李少萍的眼眶红了,双手和牧师紧紧相握,饱含深情地说道:“尚义哥……” 牧师也饱含深情地说道:“阿萍……” 两夫妻洒的狗粮,让靓坤大呼受不了,说道:“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我要跑路呀,你们两公婆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的!肉麻!” 牧师说道:“如果让你一个细路仔自己跑路,我怕你死在半路上。我想来想去,只能去找你的生父倪坤。” 靓坤说道:“难道他顶得住在荷兰的关公?据我所知,洪兴也有很多古惑仔跑路去荷兰,他恐怕没办法跟关公翻脸,保我平安。” 牧师说道:“但是他可以送你去台湾。洪兴的开山祖师、上一任龙头蒋震被鬼佬驱逐出境,把龙头之位让给现在的龙头蒋天文之后,就一直住在台湾。倪坤当过蒋震的保镖,现在又是洪兴大总管,保护你去台湾避难易如反掌。” 靓坤说道:“我都不记得他了,连名字都改掉了,他会还记得我、帮我吗?” 牧师说道:“名字可以改回去,命丢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 在牧师的带领下,靓坤来到了倪坤在九龙塘的别墅。 靓坤第一次见到了倪坤。 两个人互相怔怔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牧师出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沉默,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两父子相见,都不说话,只叫人看笑话。” 倪坤嘴唇嗫喏了两下,声如蚊讷地问道:“你就是阿孝?” 靓坤用鼻子叹了一口,说道:“我现在叫林怀坤,你可以叫我‘靓坤’。”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容易说出来了。 倪坤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倪永孝。我只会叫你‘阿孝’。乾端坤倪,忠孝仁义。来,见见你大哥阿忠、小弟阿义、小妹阿芳。” 倪坤身边坐着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眉眼和倪坤相似之处很多。 倪坤介绍道:“阿孝,这是你大哥阿忠、小弟阿义、小妹阿芳。阿忠,这是你弟弟阿孝。你们两兄弟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见面,多亲近亲近。阿义、阿芳,跟你们二哥问好!” 说完,倪坤对牧师说道:“重炮,谢谢你啦!” 牧师伸手止住倪坤的话头,说道:“坤哥,我已经退出江湖了,现在已经投入了主的怀抱,你还是叫我‘牧师’好了。” 第5章 《五亿探长雷洛传》 倪坤说道:“阿孝打伤关公的弟弟这件事,现在不好硬顶。但是,去台湾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正好,老龙头刚刚在台湾去世了,我也要去台湾参加老龙头的葬仪,就亲自带阿孝过去台湾。只是,到了台湾,阿孝你这脾气该收敛一下。想当年,我也跟随老龙头去台湾。当时我也是像你这样年轻气盛,在一次老龙头的同僚聚会中,言语间冲撞了一位高官,抄起凳子就要摔过去,被对方的警卫员用枪抵住脑袋才没有了下文。后来,我夜间外出,被人偷袭,装入麻袋,丢入海中。幸亏老龙头来得及时,要不然就要命丧大海了。老龙头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报答蒋家的这份恩情。” 靓坤说道:“我也知道我这次闯出的祸事不小。到了台湾,我会注意修身养性的啦!” 倪永忠插嘴说道:“阿孝才十七岁,读的那个少年警校,也只相当于高职。不如在台湾找个高中继续读书好了。就看阿孝自己还愿意不愿意继续读书了。” 靓坤说道:“能读书就最好啦。” 听说靓坤想读书,倪坤倒是十分高兴,说道:“读书好啊!在潮州,族中如果有人经过科举应试获得功名者,除在祠堂大门或厅堂上高悬‘进士及第’、‘金榜题名’等匾额外,还要在祠堂或围屋门前竖立石旗杆。一是考取一定功名后,社会地位提高,竖立旗杆,可以光耀门楣,彰显身份,昭示世人;二是旗杆竖立后,作为后人学习榜样,激励后人积极进取。若是旗杆主人做了文官,旗杆顶端便雕上毛笔,若是做了武官,便镌刻坐狮。石旗杆凿成后,家族还要举行热烈庄重的仪式来竖立,全村人要敲锣打鼓来祝贺。能竖上这种旗杆,是家族的荣耀。阿忠现在在港大读医生,你呢,将来就读律师。” 不过,倪永忠倒是给倪坤泼了一盆冷水,“我怕阿孝的学业成绩跟不上,最好还要参加补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啦!” 倪坤大手一挥,说道:“我们潮州人怕什么吃苦?艰苦做,宽活食,钱银出苦坑啦。” 倪永忠点了点头,说道:“阿孝读哪个学校,也要赶紧联系。不过,建国高中这样的好学校是很难进了,只能想办法进一所一般的学校。” 倪坤说道:“俗话说,草厝出大蛇。没事的!” 牧师也赞同道:“有道理啊!虽然每个人没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是好是坏,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 为了防范关公的人马暗中偷袭,在去台湾之前,靓坤就留宿在倪坤的家里。 虽然倪坤的大老婆老是横眉竖眼地看着靓坤,但是倪永忠、倪永义、倪永芳倒是对靓坤十分热情。 靓坤是个推己及人的人,心里暗暗发誓:有我靓坤在的一天,绝不会让那场“阖家铲”的惨剧发生。 …… 东星豹子头没有死,他的家人和小弟也没有报警,警察也不会多管闲事去通缉靓坤。 所以,靓坤是大摇大摆地跟在倪坤屁股后面,光明正大地坐飞机来到台湾的。 下了飞机之后,倪坤带着靓坤直奔台北市民权东路二段145号台北市立殡仪馆,这里是蒋震在台湾公祭仪式的举办地。 ——当然,现在只是在这边停灵,以待日后有机会“落叶归根”。 跟在倪坤身后走进景行厅,靓坤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但是丰神俊朗的中老年帅哥正站在遗像、供桌前,居中指挥、迎来送往。 倪坤大步走上前去,打招呼道:“洛哥!” 被称为“洛哥”的男子看到倪坤后,矜持地伸出右手,和倪坤握手,说道:“阿坤,你来了就好,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也好休息一下。你不知道,人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了。” 倪坤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还是要多感谢洛哥。我们洪兴的事情,打扰洛哥的清净了。但是,有一句说一句,洛哥你一点都不老,看着比我年轻多了。” ——靓坤觉得,老不老无所谓,关键是看气质。 雷洛摆了摆手说道:“阿坤,你就不用给我拍马屁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自己人,我还要叫你们洪兴的文哥一声‘姑丈’呢!大家都着草在台湾,相互之间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倪坤和“洛哥”寒暄已毕,侧身让出身后的靓坤,介绍道:“洛哥,这就是我家老二,阿孝。阿孝,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雷探长、雷老总。” 这就是雷洛!五亿探长! 靓坤连忙伸出双手,跟雷洛握手。 雷洛指着靓坤对倪坤说道:“你儿子比你帅多了啊!” 倪坤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看他长得还像个人样,麻烦得很。在香港把东星关公的弟弟豹子头打成了植物人,我没办法了,带他跑路来台湾,以后就在这边避一阵子风头。” 雷洛上下打量了靓坤一番,说道:“看不出来,这个靓仔斯斯文文,下手这么黑!阿坤,你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不像我……” 倪坤说道:“洛哥,父子没有隔夜仇,我相信总有一天阿贤会自己想明白的。如果他心里没你这个老爸,那天在医院,就不会舍命救你了。” 雷洛恨恨地骂道:“潮州粥这个混蛋,居然敢趁着icac调查我的时候反咬我一口,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都是潮州人的义气!我不想见他,先走了!” 倪坤劝解道:“他一脑袋浆糊,洛哥你有妈祖保佑,吉人天相,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这时,一个看起来就阴险狡诈的老家伙走了过来,对雷洛说道:“洛哥,我老远就听到你在骂潮州粥,他到了吗?” 倪坤连忙打招呼道:“颜探长。刚才,我和洛哥刚好聊到潮州粥而已,他还没到,来不来还说不定呢!” 倪坤又给靓坤介绍道:“阿孝,这位就是四大探长的另一位,颜同颜探长。” 第6章 《大时代》 颜同没有管靓坤,而是继续说道:“潮州粥这么拽的?连他老大的葬礼都不参加。” 倪坤解释道:“颜探长,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洪兴现在在香港不行了,低调一点也是应该的。” 颜同看了看雷洛,说道:“说的也是,我和洛哥都被icac逼得逃到了台湾,你们肯定不能像过去一样风光了。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雷洛瞟了颜同一眼,说道:“什么河东河西的?你才当了几天总华探长?轮得到你来感慨吗?” 颜同低下头,偷偷看了雷洛一眼,不做声了。 …… 雷洛和颜同离开之后。 靓坤对倪坤问道:“呃……这个,老爸,洪兴现在真的这么困难吗?” 倪坤说道:“icac成立之前,香港的治安是‘四大探长’话事,其实就是洛哥话事。搞白粉的‘四大家族’跛豪、大马小马、潮州粥、笑面虎朱韬,都是潮州人。我们潮州帮凭着和洛哥的同乡关系,当然是呼风唤雨了。但是现在,我们的白道关系被icac搞得七零八落,此消彼长,其他字头肯定不会放过打压我们的机会。如果再继续招摇,又会惹出新的麻烦。” 靓坤求知若渴地问道:“我常听到别人说‘潮州帮’,到底你是潮州帮还是洪兴?” 倪坤说道:“抗战胜利之后,我们这些从潮州来的人组建了一个字头,最初就叫‘潮州帮’。结果,‘潮州帮’被鬼佬取缔了。是老龙头改头换面、重新又组建了‘洪兴’。后来,鬼佬干脆把老龙头驱逐出境,‘洪兴’群龙无首、四分五裂。我本来是跟在老龙头身边做保镖的,又在台湾惹了祸。老龙头就叫我回香港,让我带回去一句话,‘洪兴只可以姓蒋的掌权’,不服的可以另立门户。于是,有一些人过档到另一个老字头‘忠信义’,借壳上市,把持了‘忠信义’这块招牌,像马氏兄弟大马小马就是忠信义的捞家;还有一些人自己组建了字头,像是潮州粥搞的‘潮联义’、跛豪搞的‘潮光社’、丁蟹搞的‘忠青社’……” 靓坤听到一个让自己眼前一亮的名字,“丁蟹,这是什么人?没听过他的朵啊!” 倪坤撇撇嘴说道:“他在台湾坐了好几年的牢,你当然没听过了!这个家伙,你还是不认识的好。” 靓坤更有兴趣了,问道:“怎么说?” 倪坤说道:“丁蟹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是股神方进新的奶妈的儿子,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就跟在方进新身边当保镖。方进新是洪兴的水喉,所以丁蟹也加入了洪兴,这样才有机会自己立一个字头当老大。可以说,这家伙的一切都是方进新给的。可是,这家伙却把方进新打成了白痴。你说他是不是混蛋?跟这种人认识,只有倒霉的份!” 靓坤问道:“那丁蟹不是应该在香港坐牢吗?怎么又跑到台湾坐牢来了?” 倪坤说道:“丁蟹打伤方进新之后,就逃到了台湾。方进新当时有帮雷探长洗钱的,把雷探长的钱放进股市里面了。方进新一下子成了白痴,股票户头没人管,雷探长对股票又是一窍不通,结果害得雷探长损失了一大笔钱。雷探长大发雷霆,就让洪兴从香港派了一个红棍过来,清理门户,收拾丁蟹。结果,那个红棍又被丁蟹打成了瘫痪,终身卧床不起。不过,好在这一次他没这个运气逃脱,被台湾警察抓起来,判处了十四年徒刑。” 靓坤啧啧有声地说道:“丁蟹这么厉害?” 倪坤说道:“丁蟹可是当年的自由搏击冠军,在擂台上打死过人的。其实,以他的身手,不这么疯的话,早该扬名立万了。” 靓坤说道:“是金子总会花光的,我感觉,这个丁蟹还能掀起江湖上的大风暴的。” 倪坤嗤笑道:“丁蟹比我还要大几岁,等他从牢里放出来,杵着拐杖打地盘吗?” …… 靓坤和倪永忠正聊得高兴的时候,只听得景行厅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喊道:“龙头来了!” 靓坤看着景行厅喧闹纷杂的门口,心想道:【是蒋震诈尸了,还是回魂了?】 倪坤说道:“他是洪兴的现任龙头我叫阿文,你叫文哥好了。他大名叫蒋天文,是老龙头的大房长子。” 靓坤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洪兴第二任龙头蒋天文,瞬间就想起了鲁迅,发现二人长相极为相似,尤其是国字脸上的一字胡须。 蒋天文龙行虎步地走进景行厅,没有开口,就有人奉上白布、麻绳。 披麻戴孝已毕,蒋天文在倪坤的引导下,给蒋震的灵前上了三炷香。 倪坤问道:“阿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蒋天文说道:“我处理完社团的事情,就立即坐飞机赶来台湾,阿南、阿颖他们随后就到。我已经给阿生和阿养打过电话了,他们直接从米国、泰国飞台湾,应该也很快就到的。” 倪坤说道:“我来之前,多亏了雷老总帮忙主持大局。但是,雷老总不想和潮州粥照面,我到了之后,他就走了。” 蒋天文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亲自登门向雷老总道谢的。” 蒋天文看向倪坤身后的靓坤,说道:“这是阿孝是吧?” 靓坤上前跟蒋天文握了握手,问候道:“文哥你好!” 蒋天文说道:“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在台湾呆两年,就当是买个教训。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靓坤说道:“爸爸准备找个学校让我继续读书。” 蒋天文转向倪坤,说道:“爸爸总算是果军少将,在台湾也待了几十年,有用得上那些老关系的地方,坤叔你尽管开口。” 倪坤对靓坤说道:“阿孝,你还不赶紧谢谢文哥。” 靓坤连声说道:“谢谢文哥!” 蒋天文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做的,谢什么?这样搞,就见外了。” 第7章 《飞沙风中转》 按照葬仪的规矩,人死之后,停灵三天,然后就是出殡的日子。 靓坤是蒋震死后第三天来的台湾,所以第二天就是蒋震出殡。 接着蒋震出殡,在倪坤的指点下,靓坤认识了不少蒋家人和江湖上的各路豪杰: 蒋天南,蒋震的大房次子,辅佐蒋天文管理洪兴,算是洪兴的“二路元帅”; 蒋天颖和成展才,蒋震的大房长女和女婿,成展才辅佐蒋天文管理洪兴,算是洪兴的“二路元帅”; 蒋天生,蒋震的三房长子,定居美国,表面上看还是个“正当商人”; 蒋天养,蒋震的三房次子,定居泰国,表面上看还是个“正当商人”; 肥祥,洪兴四大天王之一,身材极度肥胖; 连浩龙,忠信义坐馆,马氏兄弟以前的保镖,如今被捧到坐馆的位置上了,就是连浩龙的弟弟连浩东,长得和蒋家人莫名的相像; 肥邓邓威,和联胜坐馆,相貌堂堂,身材有些发福,只是脸上一道刀疤破坏了他柔和的形象; 骆驼骆炳润,东星德字堆话事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 白头翁本叔,东星毅字堆话事人,身材瘦小,两撇胡子又浓又密; 老渣,和义盛坐馆,一幅平平无奇的样子,只是发际线后移严重; 大傻汪海,和合图坐馆,身材又高又壮,满脸横肉,一脸凶悍的样子。 …… 靓坤一边暗记“英雄谱”,一边“孜孜不倦”地向倪坤请教江湖知识:“连浩龙的弟弟,怎么跟几位蒋先生这么像?” 倪坤说道:“连浩龙的老母以前是戏院的红牌,就相当于现在的电影明星。他们兄弟俩都是跟老妈姓的,然后,嗯,嗯,……你明白了?” 靓坤又问:“和联胜的坐馆邓威为什么和东星骆驼骆炳润这么亲密?他们关系很好吗?” 倪坤说道:“他们两个以前是同事。” “同事?”靓坤被倪坤的用词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来混的大家应该都是“同事”吧? 倪坤说道:“邓威和骆驼都当过惩教署的狱警,也就是俗称的‘柳记’。虽然邓威比骆驼年长将近10岁,但是由于骆驼比他更早进入惩教署。论资排辈,邓威应该称骆驼为‘师兄’。因为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两个人是关系密切的好朋友。两个人的不同之处就是:骆驼是先加入的东星,被老大派出来考警察,年龄不够,才当的狱警,后来还是当了一段时间警察,才被开除的;邓威是被狱警里面的老油条欺负得不行了,辞职出来,拜入和联胜坐馆国龙的门下。” 靓坤又问道:“东星,我就知道。但是,什么德字堆、毅字堆又是什么?” 倪坤不屑地说道:“东星那帮人纯粹是老大大撒把,小弟瞎胡闹。东星皇帝郭兆皇和他儿子郭志雄真是虎父犬子。郭兆皇当过满清的衙役,参加过辛亥革命,加入粤军,从连长一路做到团长。在正面战场,打过淞沪会战、台儿庄会战、武汉会战、桂南会战,跟萝卜头真刀真枪地玩过命。在这期间因受重伤,于是回家养伤。再回部队时,自己的职位已丢掉,过去的下属如今成为了他的上级。郭兆皇干脆就放弃军职,通过关系找到了军统广州站的站长谢镇南,担任三水芦苞镇军统西江独立大队大队长。做过情报造假、戏耍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这样的荒唐事,也干过当街击毙汪伪广东高官、汪精卫的小舅子陈耀祖这样的英雄壮举。东星就是那些当年跟着郭兆皇出生入死的丘八撑起来的。郭志雄做了什么?什么都不管,小弟随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各自为政,搞成四分五裂、一盘散沙。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郭志雄一比,我们洪兴的二代龙头就要强多了。他郭志雄不参加老龙头的葬礼,我都不觉得他郭志雄是不给我们洪兴面子,因为他就是个白痴。谁会跟白痴计较什么?” 靓坤说道:“那个和义盛的坐馆,看起来没什么实力啊!” 倪坤撇撇嘴说道:“你说老渣啊?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废柴啦!正月的时候,他带家人去吃开年饭,吃完走出餐厅,被三十几个人围着打。还算不错,没有当街挺尸,居然让他冲出重围,一口气跑进尖沙咀警署避难。哪有一点和义盛开山祖师大刀王五的气魄?” 靓坤问道:“大刀王五?谭嗣同的保镖?” 倪坤说道:“当然不是啦!怎么可能是那个大刀王五?不过,都很能打。否则也不会脱离和合图,自立门户。” 靓坤说道:“这个大刀王五很会取名字啊!和义盛,以和为贵,以义为先,以为盛世。” 倪坤说道:“你白痴啊?‘义盛’是当年大刀王五当安保主任的汽水厂的字号,最早跟着大刀王五的那些小弟也都是义盛汽水厂的工人,所以和义盛又有‘水房’这个别称。” 靓坤说道:“和合图的坐馆大傻汪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倪坤说道:“那当然了!他当年一把砍刀,从码头砍到湾仔,威震江湖。十几年前,他就是和字头正统——和合图的坐馆了。他的江湖地位比死去的老龙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的地盘在湾仔,所以又被称为‘湾仔皇帝’。湾仔的骆克道,也因为汪海住在那里而被人称为汪海街。我们洪兴和雷探长的关系好,但是不如汪海和雷探长的关系深。这家伙也是潮州佬,脾气很大,疯疯癫癫的,刚刚跟你面带笑容在聊天,下一秒就可能因为意见不合而打你。当年,如果哪个江湖字头不服雷探长的规矩,下场就是这位大傻哥提着刀带着手下去开战,一直打到对方对雷探长告饶服软才会停手。当时,雷探长之所以能制定江湖秩序,一手遮天,就是因为雷探长的麾下文有猪油仔,武有大傻哥。雷探长到台湾来了之后,那些在香港来不及变卖的物业房产,现在都是大傻哥在帮忙收租。” 靓坤说道:“不是说,港英政府已经下令冻结四大探长的财产了吗?” 倪坤说道:“冻结归冻结,难道租客就不用付房租吗?” 第8章 葬礼上的风波 在宾客致祭的过程中,还闹出了一点小风波: 前来致祭的和联胜话事人邓威上香完毕之后,慰问丧主蒋天生、蒋天养。 邓威伸出的右手小指、无名指、中指伸直,但食指和大指接连成了一个圈。 看到邓威的手势,蒋天生、蒋天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看向倪坤。 倪坤见状,上前把邓威的手按下,说道:“阿生和阿养不是洪兴的人,不懂这些规矩。” 邓威用奇怪的眼神扫过蒋天生、蒋天养还有他们身后的蒋天文、蒋天南兄弟,没有说话,被倪坤带到一边去休息。 靓坤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倪坤说道:“邓威的手势叫‘三把半香’,是洪门兄弟见面的礼节。蒋天生、蒋天养不是洪门兄弟,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礼。” 靓坤又问道:“什么是‘三把半香’?” 倪坤说道:“三把半香纪念着四桩历史上有名的故事,这四桩历史故事中的人物便是每一个洪门弟兄的好榜样:第一把香纪念着羊角哀和左伯桃,这把香,叫做‘仁义香’;第二把香纪念着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把香,叫做‘忠义香’;第三把香纪念着梁山泊一百单八将,这把香,叫做‘侠义香’;至于剩下半把香,则是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这把半把香,叫做‘有仁无义香’。 春秋有左羊,仁义传四方。 桃园盟誓言,忠义刘关张。 梁山侠义客,大哥是宋江。 异姓结兄弟,史上三把香。 飞将单雄信,宁死不投唐, 秦琼无奈何,哭回半把香。” 这点小风波,跟后面发生的中风波、大风波根本比不了。 …… 门口负责接引的应答唱礼官唱名道:“蒋府治丧,忠青社坐馆丁孝蟹有礼!” 靓坤看了看倪坤,促狭的眼神里仿佛在说:你不是说忠青社扑街了吗,是不是乱盖的? 中国人的四大宽容定律: 1、来都来了 2、人都死了 3、大过年的 4、孩子还小 丁孝蟹一下子占了头两个“(蒋震)人都死了”、“(丁孝蟹)来都来了”,蒋天文也没有什么反应。 丁孝蟹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引领着二弟丁益蟹朝着朝前方的蒋震灵位走去,等在灵位遗像两米外停步。 司仪叫道:“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丁孝蟹、丁益蟹朝着蒋震的遗像行礼结束,另一名司仪开口:“家属谢礼。” 跪在旁边的蒋家人跪在地上朝二人哭着致谢,丁孝蟹自称忠青社坐馆,其他人就不够格上前搭礼,丁孝蟹走过去扶住蒋天文:“节哀,洪兴以后有咩事,记得找我,忠青社也是潮州帮的一员,洪兴的事就是所有潮州帮的事,不用怕麻烦,有事直接找我。” 蒋天文谢过之后,倪坤已经准备好香火站在灵位一旁,丁孝蟹站起身,带着丁益蟹从倪坤手里接过香火,准备走上前为蒋震上香。 司仪等几人都接过香火,出声唱道:“忠青社吊唁,由忠青社丁孝蟹先生主祭,请上香!” 上香结束,倪坤又朝着旁边的帛金位示意。 ——这倒不是洪兴逼客人交白包,而是规矩,死人一了百了,活人还得活着,不是吗? 两位在帛金位收礼的,同样是洪兴的小弟。 丁孝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在桌上。 一名小弟低头登记,另一名小弟则恭敬的递给丁孝蟹一个蓝纹白色大信封,这个叫做吉仪。 吉仪里面,是一枚一元硬币,一条白色毛巾和一粒白色方糖: 一元硬币,是蒋家人对来客帛金的回礼;白色毛巾,是用来擦拭吊唁者的眼泪;方糖是家属劝吊唁者不要太过悲痛,用甜味来冲淡心中哀恸。 吉仪里的这一枚硬币有规矩,葬礼结束一定要花掉或者送人,不然装在身上会有为家人和自己带来霉运,而扔掉的话,则是扔掉自己的财富,但是霉气还是会跟着自己。 在倪坤的引领下,丁孝蟹、丁益蟹在景行厅坐席的边缘处坐了下来。 倪坤牵完座位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冷着脸对丁孝蟹说道:“借尸还魂,借老龙头的葬礼响朵?年轻人,有想法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老爸欠下那么多账,是不是由你来扛?” 丁孝蟹扬着脸对倪坤说道:“ease,easygo。” 倪坤不耐烦地骂道:“恁爸听不懂鬼话,讲人话啦!” 丁孝蟹说道:“意思就是:汤里来,水里去。雷老总来钱这么容易,号称‘五亿探长’,这点钱还要斤斤计较?更何况大傻哥还在这里,没必要洪兴来出这个头吧?” 倪坤说道:“你借老龙头的葬礼响朵,别人会以为是洪兴在支持你们。” 丁孝蟹说道:“大家都是潮州人,同气连枝的嘛!” 倪坤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就好。” …… 公祭仪式之后,自然是大排筵席。 酒席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否则梁山水泊的话事人宋江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宋清专门掌管排设筵席之事。 靓坤作为小字辈当然是跟小字辈一张桌子吃饭。 席间,靓坤正吃得开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循声望去:三个中年男人正站在一起剑拔弩张,快要打起来了。 其中一人指着另外两人的鼻子骂道:“你出卖我,吃碗内翻碗底!” 靓坤只好推了推旁边也抬头看热闹的年轻人,问道:“那是谁啊?” 年轻人说道:“你不认识霍?骂人的那个,是三联帮巡查‘船长’曾庆林啦!” 靓坤接着问道:“那被骂的呢?” 年轻人说道:“那是香港忠信义的马氏兄弟,大马马千山、小马马万海。” 靓坤“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地下司令’啊!兄弟,你认识人不少啊!” 年轻人得意的轻笑一声,说道:“当然啦!我是‘庙口’的李志龙,我爸爸就是geta。听说过没有?” 靓坤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入乡随俗地称呼道:“原来是志龙大仔,你好,我是香港来的靓坤啦。” 李志龙志得意满地说道:“客气啦!叫我‘太子’就行了。” 继续看戏。 船长曾庆林双手叉腰,呛声道:“我现在船长当不了,又被英国人通缉,你怎么交代!” 小马马万海说道:“朝廷会给你交代,跟我没有关系!你不满意就去找朝廷。” 一听到马万海把责任推给朝廷,三联帮帮主雷功、四海帮帮主蔡冠希急忙跳出来,帮腔曾庆林骂小马马万海,一幅朝廷的“孝子贤孙”的模样。 ——当然,靓坤是不认识三联帮帮主雷功、四海帮帮主蔡冠希的,都是李志龙告诉他的。 小马马万海看自己被围攻,只有大哥大马马千山维护自己,而香港来的社团大佬没有一个帮自己出头,特别是作为潮州帮之首的主家洪兴都没人说话,索性躺卧在地上“懒驴打滚”说:“是朝廷对不起我!” 船长曾庆林怒道:“你不认账,还死鸭子嘴硬,我毙了你!” 船长曾庆林当场从腰际掏出一把小型左轮手枪,枪口指向躺在地上的小马马万海,勾动扳机。 盛怒之下,船长曾庆林竟真的扣动扳机,所幸子弹没打响,卡弹了。 现场一名穿着调查局制服的人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抱住船长曾庆林,大声喊道:“别冲动!” ——为什么现场会有穿着调查局制服的人出现,当然是因为蒋震也有军统少将的军衔。 坐在首席的蒋天文这才拍案而起,指着船长曾庆林,质问道:“船长,你带着枪参加我爸爸的公祭仪式,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蒋天文又转火指向雷功,说道:“雷帮主,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 然而,船长曾庆林还不罢休,不断厮吼怒问小马马万海:“小马,你说‘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小马马万海突然语出惊人,丢出一句话:“你去找蒋小勇论功行赏!” 这时,酒席上,不管是江湖大哥,还是军、警、特,所有人一片哗然! ——就连李志龙也哑火了,根本不敢给靓坤科普:谁是蒋小勇。 …… 酒席之后,靓坤聊起席间船长曾庆林和小马马万海的争执,说道:“原来帮助小马马万海从香港偷渡到台湾来的,是三联帮的船长曾庆林?” 倪坤话里有话地说道:“如果他们不闹这么一下子,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靓坤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他们闹这一下子,是故意的?” 倪坤说道:“船长曾庆林虽然脾气火爆,但是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知轻重的人,可当不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四大巡查之一。更何况,他爸爸可是当年抗战胜利之后负责接收‘七十六号’的中统大将曾宪英。——这是三联帮在向朝廷、向小蒋表功!但是,借题发挥借我们洪兴的龙头葬礼上搞这个,真的是没把我们洪兴放在眼里。” 靓坤宽慰道:“在香港,豪门的葬礼是门政治。谁来吊唁,谁来扶灵,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杜月笙说过,不要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 第9章 《艋舺》 蒋震的葬礼结束后,倪坤走了,走之前搞定了靓坤上学的问题。 靓坤也开始在台北的学生生活。 靓坤要就读的学校叫“万华高中”,位于台北市万华区。 万华区原名“艋舺”。 韩寒说:文人的致富领头羊是专写科幻的倪匡,由于看这类的人文化水平都不太高,所以他怕姓名里两个字一个都不识,改名为“废品(westrel)”,就是现在大多数人所钟爱的卫斯理先生。 艋舺的改名大概也是这么个原因。 艋舺是台北市最古老的城区,是台北市发展的起点。地名的由来是因平埔族独木舟和独木舟聚集的地方为“艋舺”,原住民语“moungar”,当年来台的福建泉州人听到,就以“艋舺”汉字的闽南语发音monga为谐音。当时,他们除了射鱼维生外,并以独木舟载运所产的蕃薯、苦茗顺淡水河而上,和汉人进行物物交易,淡水河滨群舟猬集,如此景象成为“艋舺”地名的由来。 而在1975年的艋舺,已经化为台北市最繁华的街市。 靓坤联想到了香港的油麻地。 油麻地之名,与油麻地天后庙有密切关系。因为当时天后庙前的土地是渔民晒船上麻缆的地方。不少经营补渔船的桐油及麻缆商店在那里开设,故被称为“油麻地”。 而在1975年的油麻地,也已经化为香港最繁华的街市。 …… 靓坤走过艋舺的街市,踏进“万华高中”,迎面而来的就是“教官”的“谆谆善诱”:“我见过坏学生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你更好,从香港转到台北来了嚯!你小心点,你要是敢在学校捣乱,我是不会客气的哦。” 训过靓坤之后,教官开始训另一个转校生:“你叫周以文喔?两年换三个学校啊?你在树林(台北县树林中学)的时候还旷课半个学期?你很忙喔,事业做很大喔?我告诉你喔,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安安分分的把书念完,你不要给我乱搞喔。” 在教官的带领下,靓坤和周以文跟在他身后去教室。 不同之处就是,经过少年警校严格训练的靓坤,站的时候站得笔直,走的时候昂首阔步;而周以文则是松松垮垮地塌着肩膀,双手插在裤兜里。 “嗯。”周以文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作为对教官的回应。 教官回头看着周以文,骂道:“嗯什么嗯?大便啊?嗯?” 不过,教官确实威风,几个看起来就不是好学生的家伙,本来要从教室出去的,见到走廊里的教官,又吓得退回去了——哪怕教官已经走过去了。 回过头的教官,往教室里瞟了一眼,指着教室里面正在打扑克的学生喝道:“诶!赌博啊!” 教官把那几个打扑克的学生从教室里揪出来,在走廊上站成一排,挨个用藤条打手心,一边打,还在一边继续说教:“胆子倒很大啊,那就不要躲嘛!” 被安排在教室里面坐下,位子倒是蛮靠前的。只是穿着红色丝绸西装的靓坤、穿着树林中学校服的周以文,和周围穿着“万华高中”校服的其他学生们相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课堂上,老师在照本宣科,骗工资;而学生呢,有的正在吃泡面补充营养,鬼知道他的营养是怎么流失的,有的在打扑克,赌得不大,只是硬币而已。 靓坤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一张纸条从背后传过来,封面上还写着“新来的”。 看来是给自己的。 展开纸条,里面写着:“明天放学,堤防上,带3000元来拜码头,要不然”,后面画着一支“苦无”,台湾方言叫它“扁钻”。 靓坤把纸条团成一团,扔进了正在讲台上低头念课本的年轻女老师的怀里。 戴着眼镜的年轻女老师展开纸条,看了之后,勃然大怒,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摔,说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居然连老师的保护费都敢收!” 说完,年轻女老师就拿着纸条走出了教室,应该是去找教官去了。 很快,教官就拎着那根藤条走进了教室,连笔迹都没有对,就直接指着坐在教室最角落的家伙骂道:“狗仔孩,你给我出来。连新老师的保护费你都敢收!下一步,你是不是还要收我的保护费?” 那个叫“狗仔孩”的家伙,一张大长脸长得痞痞的,泛黄的头发根根树立,一身皮包骨头。 有些人长得痞痞的,那叫痞帅,远的如陈冠希,近的如张一山;但是,狗仔孩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则是欠揍。 教官揪着狗仔孩的头发,把他拖出教室。 然后,靓坤就听到了狗仔孩的惨叫和教官的说教声。 …… 下课之后,狗仔孩带着四五个高高壮壮的家伙围住了靓坤的座位。 狗仔孩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怎么敢把纸条丢给老师?” 靓坤站起来,说道:“纸条上写着‘新来的’,我看那个老师好像就是新来的,以为是给她的。” 狗仔孩把脸怼到靓坤面前,质问道:“你特么耍我啊?” 靓坤一巴掌抽在狗仔孩那张欠揍的脸上,说道:“我特么耍你又怎么样?” 看到靓坤眼都不眨的一巴掌把狗仔孩抽翻在地,那四五个高高壮壮的家伙也摸不清底细,不敢动手。 …… 中午,校工们推着车,把加热好的饭盒送到教室来,放在讲台上。 在70年代,还没有很多的商店,也没有很多的饭店,也没有很多的宾馆,衣食住行,都得回家,饭得回家吃,觉得回家睡,实在无法回家解决的,才能另外去想辙。所以,大多数学生只能选择带便当。 每个人上讲台,领取自己的饭盒。 领完饭盒的靓坤伸出头,看了一下前座周以文的饭盒。 果然是一根烤鸡腿! 靓坤又回头看了看狗仔孩,他坐在座位上,以手托腮,偏着头,好像在看窗外的风景。 狗仔孩没有吃饭,或者说,他干脆就没有饭盒。 如果不是一边脸肿着,他肯定又会像往日一样,抢夺其他同学的便当,“吃百家饭”。 可惜了,欣赏不到狗仔孩的模仿秀——“李季准的感性时间”。 哎,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靓坤叹了口气,盖上自己的饭盒,端到狗仔孩的桌边,放下饭盒。 饭盒落在课桌上的声音惊醒了“沉湎于窗外美景”的狗仔孩。 狗仔孩抬头看着靓坤,问道:“你做什么?” 靓坤说道:“请你吃,算是赔你的。” 狗仔孩说道:“你别以为请我吃一顿饭,就可以让我原谅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堂哥是‘后壁厝’的文谦啦!” 靓坤笑着说道:“你想找我报仇的话,我随时奉陪。但是,这顿饭和那些都无关。吃吧,肚子饿是很难受的!” 狗仔孩问道:“我吃了,那你怎么办呢?” 狗仔孩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靓坤说道:“我少吃一顿没事的。” 说完,靓坤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狗仔孩半信半疑地打开饭盒,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吐过口水的痕迹,拿起勺子,往嘴里舀了一口。 靓坤感觉味道一般的饭菜,在狗仔孩的味觉里,却是米其林三星级的佳肴。 其实,这是人体交感神经和非交感神经结合作用的结果,饿的时候胃给大脑一个信号,告诉你该吃东西了。因此,你这个时候吃什么,大脑都会给出愉悦感的信号。 这就是俗话说的,人在饿的时候吃饭就特别香。 当舀进嘴里第二勺饭菜时,一滴眼泪从狗仔孩眼睛里流出来了。他赶紧擦去眼泪,生怕别人看到,更加快速地吃了起来。 …… 饿着肚子坐在座位上的靓坤,想起一个发生在日本有关于便当的故事: 父亲的饭盒坏了,母亲就买了两个饭盒,一个给父亲,一个给上高中的儿子,让儿子带饭吃。 有一天,父亲发现每天都不变的大马哈鱼便当变成了酱汁牛肉,米饭上紧紧地铺着一层黑黑的海苔。 父亲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情也特别好。 但是,回到家的时候,却听到了儿子因为午饭太差在跟母亲发脾气。 故事的结尾,当然是母亲搞错了儿子和父亲的饭盒。 这种“小确幸”的确是很暖心的。当我们进入一个专心致志、活在当下、浑然忘我的状态,才会感受最真切和细微的幸福与满足。 靓坤连忙铺开纸,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毕竟,他没吃饭。 …… 放学的时候,狗仔孩拉住靓坤,说道:“你的一饭之恩,我狗仔孩是不会忘记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兄弟,我们不打不相识啦。跟我走,有好处给你。” 懵懵懂懂地跟着狗仔孩来到校门口,靓坤发现狗仔孩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跟班也在。 狗仔孩用手肘撞了靓坤一下,说道:“出来了。” 靓坤抬头一看,原来还是周以文。 狗仔孩说道:“我传消息给他,这小子居然敢不理我。我们一定要把保护费收上来。否则人人都有样学样,那还怎么搞?那我放心啦,这种事,我最熟的啦,今天扁他一顿,明天他就会乖乖交钱的啦。” 看到狗仔孩在校门口堵他,周以文掉头就跑。 狗仔孩急忙追上去。 靓坤也不得不追在后面。 跑过街道,跑过小巷,周以文慌不择路地跑到堤岸,又跑下堤岸,在河谷被狗仔孩追上了。 即便是被狗仔孩带着小弟团团围住,周以文仍然在奋起反抗。当然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如果不是周以文身上不小心沾到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大便,狗仔孩和他的小弟们还不会停手。 但是狗仔孩还是和小弟围着周以文指指点点地嘲笑道:“带塞啦(屎)!” 看到周以文恼羞成怒,似乎有把自己沾上的大便分享给狗仔孩等人,狗仔孩还是放弃了继续刺激周以文,让这只蚊子逃之夭夭了。 靓坤站在河堤上,看着河堤下的闹剧。 不远处,在蒋震祭仪上见过的李志龙正带着几个小弟在赌香肠。 这种购物的方式类似于小学校门口的转糖人,追根溯源,乃是源于北宋时期的“关扑”。 看到靓坤,李志龙举起手里的香肠,示意道:“来一根。” 靓坤接过香肠,瞟了一眼河堤下,说道:“我两个朋友口角,明天再让他们握手言和好了。” 李志龙笑道:“你才来第一天耶,就交上两个朋友了,不错哦!” 靓坤说道:“哪有你太子哥人强马壮?” 靓坤咬了一口香肠,顿时肉汁四溢,唇齿留香。 “蛮好吃的!”靓坤点了点头,对河堤下的狗仔孩大声喊道:“狗仔孩,别打了,上来吃香肠。” 狗仔孩抬头看到靓坤,打发走了自己的小弟,独自一人爬上河堤,对靓坤说道:“喊我做什么?没看到我在打人吗?” 靓坤朝香肠摊子努了努嘴,说道:“你会不会玩这个东西?会玩的话,你来玩,请你吃香肠。” 狗仔孩当然会玩,只不过经常没钱玩,今天有靓坤请客,他当仁不让地抓起香肠摊上的骰子,嘴里念念有词:“来个满堂红。” 狗仔孩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李志龙以及李志龙的跟班小弟讲过话,即使眼光扫过他们,也是稍微低下了头,不愿意和他们发生目光接触。 李志龙也觉得有些尴尬,说道:“你们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等李志龙走远了,狗仔孩才抬起头,说道:“你怎么认识李志龙他们?” 靓坤说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狗仔孩说道:“李志龙诶,庙口geta的儿子诶!” 靓坤说道:“世界在改变,父子相传的家天下早就不是主流了。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狗仔孩眨了眨眼,说道:“好像听老师在课堂上讲过。” 靓坤说道:“说说李志龙和他的那几个小弟吧!” 狗仔孩说道:“李志龙是庙口geta老大的儿子,是他们那群人里面的大哥;真正有大哥实力的和尚何天佑,我堂哥很看中他,因为从小和志龙一起长大,和尚眼里只有志龙;阿伯,黄万伯,打着李志龙的旗号招摇行骗;至于白猴,侯春生,白痴一个,不过很能打,打架不要命的那种,被李志龙选做他的跟班。” 靓坤说道:“阿伯和白猴是我们一个班的,是吧?” 狗仔孩说道:“是啊。” 靓坤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堂哥是谁?” 狗仔孩说道:“我堂哥叫文谦,是后壁厝masa老大的左右手,前几年给masa老大替罪,被条子抓去关,还有一年多就出来了。等我堂哥出来了,我一定要叫他好好修理一下那个李志龙。” 靓坤说道:“明天中午我请客,你和那个新来的一起喝一杯,大家有什么恩怨一笔勾销。” 狗仔孩说道:“你说那个带塞(屎)的?” 靓坤说道:“他被你们这么多人打都没有屈服,是个骨头硬的,不死总会出头。跟这种人作对,太不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情,都被李志龙看在眼里了。如果我们不赶紧拉拢他,李志龙就会下手了。有一位伟人说过: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把敌人的人搞得少少的,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你不会嫌自己人太多,敌人太少吧?” 狗仔孩喃喃自语道:“伟人?没有听说先总统蒋公说过这样的话啊!” …… 且不说周以文带着一身狼狈回到家里开的小小美容院,是如何跟来到这里捧场消费的三联帮大哥灰狼发生冲突的。 第二天早上,走到校门口,周以文就发现狗仔孩带着几个人在“等人”。 周以文下意识的就知道,狗仔孩是在等自己,刚转身要翘课算了,一个手拉住了周以文的肩膀。 靓坤说道:“周以文,我们没有恶意。昨天,狗仔孩的玩笑开的太过火了。今天,他是来跟你道歉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做个朋友,之前的不愉快都当做粉笔字抹去好了。” 揽着周以文的肩膀,走进学校,盘踞在楼梯上打牌的家伙也不敢收过路费,靓坤也看到李志龙带着和尚、阿伯、白猴散去的背影。 靓坤、周以文、狗仔孩三个人坐在顶楼天台上。 靓坤对周以文说道:“蚊子,你不要怪狗仔孩。他从小就没有母亲,老爸又是个赌鬼,家里都没人给他做便当。比你没老爸,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周以文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老爸?” 狗仔孩不屑地说道:“你都写在脸上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靓坤问道:“你老爸怎么死的?” 周以文失落地说道:“我从小没有父亲,我爸去日本后得了传染病,死前从日本寄了张明信片给他。我没有朋友,被邻居、同学一路欺负到大。” 狗仔孩主动说道:“我妈是受不了我老爸滥赌成性,在我五岁的时候跑掉的。” 靓坤说道:“那不如我们三个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你就多了两个兄弟。我们不仅不会欺负你,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们就帮你拼命。” 周以文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地说道:“从来没有人看得起我,跟我交朋友,你们是第一个。” 狗仔孩也说道:“结拜要斩鸡头、烧黄纸。这些东西都没有啊!” 靓坤说道:“走啦,去买鸡公和黄纸。” 周以文问道:“不上课了。” 靓坤说道:“上课还不是听天书,上什么?不上了。” 第10章 《那些年》 其实,除了李志龙和和尚之外,阿伯和白猴也有一些同班好友: 胖子阿和、老曹曹国胜、柯腾。 曹国胜,长得很帅,很爱出风头,因为年轻人的不通人性,往往又显得很无厘头。 柯腾,很喜欢格斗。 当然,白猴也很喜欢格斗。 但是,他们不同,白猴喜欢的是传统武术,常挂在嘴边的是“天下武功出少林”。 柯腾喜欢的是现代搏击,偶像是去世不久的李小龙,招牌动作当然是李小龙用大拇指刮鼻子的挑衅动作。 阿和,没什么可说的,是他们一群人的受气包。可能找不到别的朋友,阿和只能别无选择——毕竟,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对胖子充满恶意。 但是,这些人不应该是十几年后的彰化精诚中学的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的万华中学? 不顾尚未弄清楚的为什么,靓坤就想知道,这个班上到底有没有沈佳宜? 狗仔孩满不在乎地说道:“有啊,那个坐在前面,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就是啊!” 狗仔孩眼中难掩的那一抹柔软,说明了一个事实:每个男生的初恋都是沈佳宜。 …… 还是那个新来的女老师的课。 新来的女老师面对黑板、背对着学生们,正在板书,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靓坤一边欣赏着年轻女老师窈窕秀美的背影,一边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柯腾和阿伯好像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防空演习。 “呵!”阿伯一声满足又带着一丝惆怅的呻吟声,宣告了自己这次赛马的胜利。 也惊动了年轻的女老师。 女老师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黄万伯,站起来,你来接着读下面的课文!” 阿伯站起来的时候,裤链还是开着的,引来了柯腾母鸡般的笑声。 女老师当然也不会放过柯腾:“柯腾,你也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柯腾仍然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 女老师经过狗仔孩“收保护费”事件之后,对于学生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敏感,大声说道:“柯腾,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柯腾苦着脸说道:“老师,我不方便站起来。” 女老师大声喝问道:“你怎么个不方便法?给我站起来!” 柯腾只好站起来,几乎掀翻了自己的课桌。 这下引起了全班人的哄堂大笑。 …… 阿伯和柯腾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微微一硬,略表尊敬”的范围,当然引来了班主任和教官。 教室里,沈佳宜的闺蜜弯弯还在傻乎乎地问:“什么是打手冲?” 如果是新千年之后的台湾女生,恐怕就不会这么天真——也许她们依然天真,会天真地问“要不要卫生纸?” 教室外,班主任满头大汗地安慰正在低头哭泣的年轻女老师,而教官则用藤条大力“教育”阿伯和柯腾两个变态。 经过教官的“大力教育”之后,班主任决定换座位,让柯腾换到沈佳宜前面去坐,顺便把监督柯腾的任务交给了沈佳宜。 至于阿伯,大概是班主任也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仍然坚守在原位,继续污染那些坐在教室后面的渣滓好了。 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搬家”的柯腾,几乎有群起效仿的冲动,但是谁都不能肯定,自己会是柯腾还是阿伯。 …… 靓坤对狗仔孩说道:“有没有考虑和柯腾交个朋友?” 狗仔孩说道:“干嘛?” 靓坤说道:“你不觉得他和白猴很像吗?李志龙有白猴,我们可以有柯腾。关键的时候,他可以很有用!” 狗仔孩说道:“说的是哦!两个人一样矮,一样矬。” 靓坤说道:“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一样想证明自己。” 狗仔孩苦恼地说道:“可是打入他们里面去,好像很没面子!” 靓坤说道:“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 课间,白猴会拦住沈佳宜和她的闺蜜弯弯,给她们表演自己想出来的一些“无厘头”魔术。 胖子阿和对沈佳宜和她的闺蜜弯弯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借给你的一张野口六郎的唱片。他最近要来台北开演唱会,如果我搞到票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而曹国胜则会在走廊上遇到沈佳宜的时候,突然喊她的名字,然后传球给她。结果,当然是沈佳宜被篮球砸得一个趔趄或者一个屁墩。 阿伯则会夜里在沈佳宜家楼下吹竖笛,用鬼哭狼嚎、不堪入耳、呕哑嘲哳的噪音影响沈佳宜学习,打扰街坊邻居们休息。 …… 靓坤直接走到沈佳宜的课桌旁,说道:“你好,你是沈佳宜同学吗?我是从香港转学过来的插班生林怀坤。” 沈佳宜不知道靓坤有何贵干,只好干巴巴地回答道:“你好!” 靓坤说道:“听他们说,整个班里你是成绩最好,我想向你请教一下现在的学习进度,看看我还差在哪里。” 沈佳宜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靓坤也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板凳搬过来,坐在沈佳宜的课桌边。 两个人各自翻开自己的课本,开始一点一点对照。 靓坤不动声色地展示着自己在沈佳宜的最强项——学习上的优势。 ——毕竟,在穿越前,靓坤可是大学毕业生。 …… 一段时间以来,靓坤占用了太多本该属于柯腾的“和沈佳宜聊天时间”,这当然让谋划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柯腾很不爽。 更让柯腾不爽的是,靓坤和沈佳宜之间的聊天内容逐渐从学习,开始向生活的方方面面展开,而且好像放学之后还有其他的互动。 柯腾觉得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靓坤夺走了,所以他决定找靓坤“谈谈”。 ——当然是用男人的方式“谈谈”。 虽然知道靓坤和狗仔孩是好朋友,但是柯腾还是勇敢地向靓坤发出了挑战。 在荷尔蒙爆棚的年龄,还不成熟的小男孩都会觉得,单挑不是简单的“插旗游戏”,而是像“mak''gora”一样神圣,可以用来争夺统治地位。 双方“会谈”的地点就是狗仔孩围殴周以文的那座桥下的空地。 ——这里,似乎是万华中学的“格斗圣地”。 在众多同学的围观下,靓坤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柯腾说道:“柯腾,在开打之前,我要说清楚。我接受你的单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不要这么蛮横。而不是想通过这场幼稚又毫无意义的决斗,来决定沈佳宜跟谁做朋友,或者是不跟谁做朋友。” 柯腾则大声吼道:“费什么话?不要这么娘炮啦!开干啦!” 人群中,弯弯兴奋得满脸通红地对沈佳宜说道:“沈佳宜,两个男人为你决斗诶!好浪漫啊!” 沈佳宜则分开前面的人,走到靓坤和柯腾之间,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们这场只会让自己和别人受伤的比赛,意义是三小?” 柯腾没好气地说道:“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的啦!” 靓坤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叉腰,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柯腾。 ——靓坤身高180cm,而柯腾的身高只有164cm。 柯腾感觉自己被靓坤和沈佳宜的眼神冒犯,大声说道:“今天一定要分出胜负。” 靓坤对沈佳宜说道:“你往后退,拳脚无眼,我怕你受伤。” 说完,靓坤开始脱下自己的校服上衣、背心,露出经过少年警校的艰苦训练而练出来的充满肌肉的上半身。 弯弯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趴在沈佳宜耳边大声说道:“林怀坤居然有六块腹肌诶!” 弯弯的话点燃了柯腾的导火索。 顾不得脱下衣服,柯腾就大吼一声,向靓坤冲了过来,并且狠狠挥出一拳。 靓坤下意识后撤一步,堪堪躲开柯腾的攻击范围,拳头就在鼻尖快速掠过。 但是,靓坤眼神眨也没眨一下,躲开柯腾拳头的同时,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膝盖。 柯腾身子顿时一软。 靓坤这一脚在空手道里叫“蹴”,在华夏传统武术里叫“戳脚”。 脚趾勾起,用前脚掌踢击对手。用这招,专废对手膝盖。 武松醉打蒋门神,就是使用了戳脚里的玉环步、鸳鸯脚。 拳谚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手打三分,脚踢七分”就是说的戳脚,被誉为“北腿”的代表技法。 靓坤脚下留情,没有全力施为。 如果是跟人进行生死搏杀,靓坤在一脚戳歪了对手之后,应该上前抢攻一步,击打对手低下来的头部,按照对方头部位置的高低,或双峰贯耳击打对方太阳穴,或力劈华山击打对方后脑,或起膝撞击对方面部。 但是,这毕竟不是生死搏杀,靓坤没有利用柯腾的“硬直”状态,发出“追加”必杀技,ko(击倒对方,让对方失去再战能力)对方。 即便如此,柯腾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同醉汉一样,踉跄了两步之后,五体投地地扑倒在地。 看到柯腾扑倒在地,沈佳宜和弯弯惊呼一声,跑过去,一人一边,挽住了柯腾的双臂,想把他扶起来。 此时的柯腾,感受到的不是沈佳宜和弯弯的善良,而是自己丢脸之后的屈辱感。 起身之后,柯腾挣开沈佳宜和弯弯的搀扶。 靓坤走到柯腾面前,把沈佳宜和弯弯拉到自己身后,关心地说道:“小心一点。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 柯腾咬着牙,吸着冷气,对靓坤说道:“你这是什么拳?” 靓坤说道:“你想学啊?我教你呀!” …… 万华国中的篮球场上。 继在学识上打败胖子阿和、在武力上打败柯腾之后,靓坤又在运动上打败了曹国胜。 起因当然是曹国胜不受控制的传球键。 靓坤本来在教室走廊上,一边跟沈佳宜聊天,一边吃着周以文妈妈做的便当。 ——为了解决狗仔孩的午饭问题,靓坤和狗仔孩都在周以文家搭伙。 曹国胜本来想用传球吓唬沈佳宜,就像小男孩用毛毛虫吓唬小女孩。 但是,球不慎脱手,靓坤一把打掉了飞过来的篮球,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篮球,就应该好好地练习,而不是用来吓唬小女生。” 曹国胜并不觉得自己出糗,或者是想掩盖自己的出糗,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怎样?挑一局?” 靓坤把便当盒盖上盖,交给沈佳宜,说道:“帮我拿一下。” 抱着篮球来到楼下的篮球场,靓坤站在三分线弧顶,把球传给站在中圈的曹国胜,说道:“谁先进十个球,谁赢。你开球!” 曹国胜接球之后,开始运球。 靓坤冲上去,开始紧逼防守,一把就赶紧利落地断掉了曹国胜的运球,然后开始各种秀操作:三步上篮、拜佛、后撤步投篮、抛投、勾手…… ——现在只是1975年,“答案”阿伦·艾弗森、“君子剑”雷·阿伦才刚刚出生,很多篮球技术和思想连萌芽都还没有。 十比零之后,靓坤捡起篮球,塞到已经气踹嘘嘘、眼神涣散、失魂落魄的曹国胜的怀里,拍了拍曹国胜的肩膀,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篮球,找个教练,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你才可以快速进步。闭门造车对于打篮球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即便你练习的很刻苦。多多与他人交流,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启发。而且,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只想着自己耍帅、出风头的人,在篮球场上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在生活中也只会变成孤家寡人。” …… 通过沈佳宜的闺蜜弯弯私底下的透露,靓坤了解到了很多沈佳宜的情报:其实,她对胖子阿和故作成熟所提起的那些日本歌星没什么兴趣,也对打篮球之类的运动没什么兴趣,白猴的魔术在她眼里有够烂的,她的兴趣爱好只有读书——她就是一个这么无趣的人。 沈佳宜的兴趣爱好其实并不奇怪。在这个年代的台湾,普通人想实现阶级跨越,读书是风险最小的。而且,除了自己做生意或者是其他自由职业,不管是军公教还是企业职员,有没有文凭的差别都是很大的。 对于台湾高中生来说,最好的前途是考入台大,然后留学美国,也就是那句谚语“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 第11章 《星星知我心》 弯弯为什么会透露这么多沈佳宜的隐私,原因很简单,靓坤付钱了。 弯弯会做这样的事,原因就更简单了,她很缺钱。 弯弯本姓王,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妹妹弟弟。天有不测风云,弯弯的爸爸身负抚养五个子女的重任,以卖水果维生,在一次意外车祸中被卡车撞到,不幸丧生,一下子,抚养五个孩子的重担全部落在了妈妈一人的肩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节骨眼上,妈妈又患上了癌症,所剩时日无多。无奈之下,妈妈求助于媒体,将姐弟五人分别送人收养。 收养弯弯的,是一位“退出江湖”的“酒国之花”周爱娜。 歌手韩宝仪曾经唱过的一首歌《舞女泪》,算是对这个职业的高度总结: 多少人为了生活历尽了悲欢离合 多少人为了生活流尽血泪,心酸像谁诉 啊~~~有谁能够了解作舞女的悲哀 暗暗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 啊~~~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 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 脱离了纸醉金迷、逢场作戏的生活,早就丧失了生育能力的周秀娜,决定收养一个孩子,过回良家妇女的生活。 可是,真的回得去吗? 很快,因为自己不接地气的想法,周秀娜就把自己职业生涯积攒下来的身家都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被债主、法院逼着还钱。 当初周爱娜收养弯弯时,置办的高房大屋、钢琴、玩具等等,都慢慢地从弯弯的生活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旧逼仄的公寓。 周爱娜的生意也从一开始的时尚餐厅,变成了快餐店。 弯弯的娱乐活动,也从跟着周爱娜参加应酬,变成了窝在家里画画或者到店里帮忙。 平时,弯弯的零花钱很少或者几乎没有,放学回家的路上吃零食也是沈佳宜请客占多数。 所以,弯弯很缺钱。 在付给弯弯一些钱之后,靓坤很顺利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 在靓坤的“火力全开”之下,沈佳宜很快就丢掉了班级第一乃至年级第一的“宝座”。 沈佳宜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当然也就没时间去监督柯腾,更不用说什么划重点、出试卷。 柯腾也不是没事可做。 放学后,靓坤带着狗仔孩、周以文,和柯腾、胖子阿和、曹国胜留在学校操场上打篮球,3vs.3斗牛。 篮球打累了,靓坤就开始一对一教学,教柯腾格斗,教曹国胜篮球技术。 和打败过自己的人一起玩,甚至向对方学习。柯腾认为这并不是耻辱。 柯腾的说法是:“我先跟你学会了你的绝招。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渐渐地,柯腾、胖子阿和、曹国胜三个人和阿伯、白猴渐行渐远。 虽然没有达到“割席”的地步,但是见面之后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尴尬。 …… 不上补习班的时候,沈佳宜放学后会留在教室学习到差不多的时间再回家。 等沈佳宜穿过操场的时候,就是一群人回家的时候,走在沈佳宜身边的,总是靓坤。 其他满心嫉妒的男生,会用搞怪的表情和语气说:“你们在谈恋爱哦!” 喘气如牛的呼兰曾经说过这么一个小段子:“小学的时候,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他就传女孩子和另外一个男孩子的绯闻,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传绯闻的男孩子)你图啥呢?” 亚洲舞王尼古拉斯·赵四的亲家刘能说过:“大人干不出来这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 在1976年2月14日情人节那天,同时也是元宵节。 在弯弯的掩护下,沈佳宜和靓坤两个人开始了一整天的游玩。 前清时的台湾元宵还大抵和中原节日习俗相彷佛,但到了胡建伟修《澎湖纪略》时(1759年),已可看出台湾的地方特色逐渐形成:各庙中张灯,男女出游,谓之看灯。庙中扎有花卉人物,男妇有求嗣者,在神前祈杯,求得花一枝或“亚公仔”一个,回家供奉,如添丁,到明年元宵时,另做新鲜花卉、人物以酬谢焉。 是夜,男女出游,以窃得物件为吉兆。未字之女,必偷他人的葱菜。谚云:偷得葱,嫁好公;偷得菜,嫁好婿。未配之男,窃取他家墙头老古石。谚云:偷老古,得好妇。又妇人窃得别人喂猪盆,被人咒骂,则为生男之兆,周年吉庆云。 元宵夜的偷俗,在铃木清一郎的《台湾旧惯婚葬祭年中行事》(1934年)中都还有相同的习俗。只不过据铃木的记载,所偷拔的菜不拿回家,必须放置原处。欲求子的妇女则偷拔人家的竹篱以为吉兆,因“竹篱”谐音台语的“得儿”。 另一种元宵乞子的习俗则是“贯灯脚”,据说欲求子的妇女从灯下穿过就可望生男孩。 正月十五还有“听香”的风俗。听香的方法是,先在神前烧香掷筊。请示过出行的方向后,于途中窃听他人谈话,再根据所听的容,向神前掷筊占卜今年的吉凶。 许多寺庙,也在元宵节举行“乞龟”的活动,以作为庆祝。所谓“乞龟”,就是由庙方准备由糯米或面粉制成乌龟摆在庙前。元宵节当天可由信徒掷筊乞回,让家人“吃平安”。乞得面龟的人家,明年元宵必须还给庙方一个更大的面龟。于是,面龟每年愈作愈大,甚至有重达数百台斤的。至于前年乞龟后,到今年尚未还愿的,庙方都会将他们的姓名公布在墙上,俗话说『龟爬上壁』。当事人往往会成为众人戏谑的对象。 相对于“乞龟”,客家人还有在元宵节“赛新丁粄(粿)”的风俗。每年元宵节,角头内新添丁的人家都制作相当数量的新丁粄分赠每户人家。另外,再做一个巨大的粄放在庙前的广场。 另外,客家人中也盛行上元节“掷炮城”的活动。炮城是在广场上竖起一根高度可自由调整的竹竿,上端置一方形桶,四周钻孔,内置一小串连炮。参加射城的人,将点燃的爆竹丢向炮城,如果桶内的连炮被引燃了,就算是胜利,可向主办单位领取奖品。 祭玄坛爷也是台湾元宵特有的风俗。玄坛爷也称玄坛元帅、寒单爷。传说即商朝的武官赵公明,因善于理财而致富,民间奉为武财神。祭祀玄坛爷的神像绑在竹竿上,由四名赤膞的大汉扛着前进。据说玄坛爷怕冷,所以民众便掷鞭炮为祂驱寒。一般相信,鞭炮炸得愈旺,当年的财运也愈旺。所以,神轿所之处,往往成为鞭炮射击的对象,抬轿的乩童也被炸得皮开肉绽。 类似“炸玄坛爷”而规模更盛大的,则是名闻中外的台南盐水蜂炮。据说在光绪初年,盐水一带瘟疫肆虐,居民便请关圣帝君出巡遶境;以驱逐邪疫,为了助关公的气势,沿途便大放炮竹烟火,没想到瘟疫果然就此此绝迹。从此,每年关公出巡时,当地人都竞放鞭炮以答谢神恩。如果有人要向关公还愿,还会准备巨大的炮城,上面插满了数万枝的蜂炮。等神轿一走到面前就马上点燃,顷刻之间,上万枝蜂炮如万箭齐发,咻咻地向人群射去,硝烟弥漫之中,只见火花响炮到处乱窜,人群惊叫走避。就是这种叫人又爱又怕的蜂炮,每年吸引了数万人涌进盐水小镇,成为南台湾着名的元宵活动。 所谓“南蜂炮、北天灯”,台北的平溪、十分一带,则有元宵节放天灯的习俗。 天灯又称孔明灯,据是诸葛亮发明来作事信用的。另一说则以为天灯的外型和画像中孔明的帽子很相似,因而得名。天灯是运用热气上升的原理使整个灯飘上天去。平溪、十分虽然地处偏远山区,但是放天灯的习俗经过报导后,也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前往参观。有“放得越高,事业做得越旺”的说法。 平溪就是靓坤和沈佳宜的目的地。 从艋舺出发,到木栅,在木栅动物园(与真实情况不符,但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看过那头著名的大象林旺之后,再转车到平溪铁路线的始发站——菁桐,然后乘坐老式火车前往平溪。 …… 抬头仰望着沈佳宜亲手写上自己的愿望、亲手放飞的天灯越飞越高,随风而去,逐渐混入其他人放的天灯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靓坤说道:“这盏天灯飞的这么高,你今年的高考一定会考很好!” 沈佳宜说道:“谢你吉言,希望如此吧!现在天灯已经放了,我们该回去了。” 靓坤心想:好不容易才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就回去? 靓坤说道:“坐了半天的车才到这里,就这样回去,太不划算了。我们可以先四处逛逛,等到天黑之后,那时候放天灯的人更多,夜景肯定会更加美丽壮观!” 沈佳宜惊叫道:“那个时候肯定都没车了,到时候还怎么回去?” 靓坤说道:“出门的时候,你不是都跟家里说好了吗?如果玩得太晚,就在这边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台北去。反正明天也不上课啊,什么都耽误不了。” 沈佳宜还在沉吟。 靓坤催促道:“快点决定啦!一年只有一次元宵节,下次想看满天的‘人工星空’,最快也要等明年了!明年,你就不是高中生,而是大学生、成年人了。如果不趁年轻的时候疯狂一下,日后,等我们都老了,再回忆青春,还有什么可回忆的?” 想了半天,沈佳宜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靓坤的决定。 靓坤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找旅馆,把房间订下来。我怕来这里观灯的人太多,等到晚上就没房间了。” …… 看完壮观的满天天灯点缀着群山之上的漆黑夜空,靓坤带着意犹未尽的沈佳宜回到旅馆。 这家旅馆其实就是一间民宿。 靓坤从老板那里拿到了房间钥匙。 沈佳宜奇怪地问道:“怎么只有一把钥匙?” 靓坤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去订房间的时间还是有些晚了,只剩下一间房了。” 进了房间,靓坤说道:“这个房间?明明说了开标间的,怎么不是标间?我去找老板!” 沈佳宜拉住靓坤,说道:“算了啦,民宿而已,哪有什么标间?再说了,老板不是说过了吗?已经没有别的房间了。就这样吧!” 靓坤说道:“那不行,这样对你不好。” 沈佳宜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就行了。” 一整天的乘车、游玩,已经很累了,再加上民宿简陋的条件,沈佳宜睡觉之前也没洗澡也没脱衣服,只是把外面的裤子脱了,里面还有秋裤。 靓坤开始没怎么样,和沈佳宜一样,穿着秋衣秋裤躺到床上。 黑暗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沈佳宜觉得不对劲了,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并且开始在全身游走。 那双手还隔着秋衣的时候,沈佳宜还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当那双手偷偷潜入秋衣里面,开始直接在肌肤上游走的时候,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双手仿佛有魔力一样,那么炽热,又让肌肤直起鸡皮疙瘩。 在不知不觉的恍惚中,沈佳宜被靓坤作怪的双手剥成了一只小光猪。 一开始,未经人事的沈佳宜还是全身紧绷,毫无反应,如同一条咸鱼。 但是,保持紧张的状态对人的精力是消耗极大的。 很快,沈佳宜就绷不住了,身体开始放松下来,开始笨拙地回应靓坤的爱抚和热吻…… 杜甫有诗《客至》,前半阙云: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第12章 狗仔孩之死 靓坤和沈佳宜的越轨行为,并没有减损沈佳宜在柯腾、胖子阿和、曹国胜,乃至阿伯、白猴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倒是狗仔孩看沈佳宜的眼神要收敛得多。 狗仔孩可不是雏,他还常常在教室里“教导”他的狐群狗党如何泡妞:“上个星期,那个马子怎么样了?” 被问到的人无奈地回答道:“后来,让她跑掉了。” 狗仔孩不屑地点评道:“逊!” …… 沈佳宜今天有补习班。 放学回家的路上,只有靓坤、狗仔孩、周以文三个人走在一起。 狗仔孩问道:“靓坤,你和沈佳宜是不是那个了?” 靓坤明知故问道:“什么这个那个?说清楚一点啊。” “就是这样。”狗仔孩双手并在一起,伸出大拇指,相互碰了一下。 靓坤笑道:“接吻啊?” 狗仔孩也笑道:“诶,你故意的是不是?” 靓坤说道:“你说是就是啊!” 狗仔孩说道:“你和那个李志龙的品味一样哦,都喜欢爱读书的女生。他的那个马子更夸张,是北一女的诶!可惜是个‘番婆’。” 靓坤说道:“难道要我们像你一样,谁裤腰松一点,都上去抖两下?” 狗仔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啦,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嘛!反正我又不吃亏!” 周以文规劝道:“小心占小便宜,吃大亏!” 狗仔孩说道:“蚊子,这方面你就没资格说我了。我猜,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周以文羞红了脸,说道:“那又怎样?” 靓坤说道:“过几天蚊子生日,狗仔孩你带他去宝斗里见识一下,顺便带一个红包回来。就当是给蚊子的‘成人礼’,费用都是我的。” 狗仔孩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周以文嗫喏地说道:“这不好吧?” 狗仔孩生怕周以文推辞这个“吃白食”的机会,说道:“有什么不好的?” 又问道:“靓坤你不去哦?” 靓坤没说话,摇了摇头。 狗仔孩劝说道:“不要这样嘛!有了女朋友,还是一样可以出来玩的。我在宝斗里都碰到过李志龙他们。” 靓坤问道:“我跟李志龙不一样。” 想到李志龙还有他老爸geta,以“义气”羁縻和尚、白猴这些人,让他们“为王前驱”,靓坤就很不爽——他也想做这样的人。 而郭德纲说过:只有同行之间才有赤裸裸的仇恨。 靓坤说道:“不过,有机会让你上李志龙的马子,你愿不愿意?” 听到靓坤说这话,狗仔孩就有精神了,问道:“我早就看李志龙不爽了,是什么样的机会?” ——狗仔孩也讨厌李志龙,是那种“羡慕嫉妒恨”。 靓坤说道:“机会是有,但是也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你刚才说李志龙的马子是‘番婆’,哪国人啊?” 狗仔孩说道:“什么哪国人?‘山胞’啦!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出过草、吃过人肉。” 周以文笑道:“现在哪还有猎头族、食人族,你也太夸张啦!” 靓坤说道:“原住民啊?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 在广东话里面,“番”当然是指外国;但是,在台湾,“番”却是指的原住民。 这源于满清时期,以“生番、熟番”来区分台湾原住民的汉化程度。 日本割走台湾之后,最早称“生番”为蕃族,并将“熟番”命名为平埔族。并将原住民驱逐到山上,形成原住民等于高山居民的映像,才形成了“高山族(高砂族)”这一称呼。 1945年光复台湾后,认为平埔族已经汉化,将“高砂”称为“高山族”,两年后改称“山地同胞”,简称“山胞”;次年,重申严禁使用“蕃族”,说明此时民间仍然有称呼原住民为“蕃族”者。 70年代末80年代初,台湾民权运动风起云涌,加之国际上对各地土著居民的关注,“原住民”一词开始被广泛使用。 …… 台湾原住民之结婚风俗,虽然因族而异,但除了排湾族上层阶级偶有娶妻纳妾外,其他族群则严守一夫一妇制。绝对禁止近亲或同氏族间的不正当性关系乃至重婚的情事发生,犯者必会受到族内的严厉制裁。恪守着“氏族外婚”,在世系群社会里则有不分男女三代内禁婚的法则,如果违反这个法则,就是属于严重的禁忌犯罪。为夫者,严禁娶妻或与他女通奸;为妻者,不得与他男苟合。 此种社会伦理道德,透过宗教观念与亲属团体即牺牲团体之束缚而维系。因原住民对神灵之敬畏,使其坦白、正直、真诚,深惧不伦行为将遭受神罚。往昔,原住民间有侍神为业之老巫女,常借神旨揭发既婚男女之罪行,称“神之传言”,在原住民社会内具有极大的约束力量,确收宏效。牺牲团体由亲属或第三者组成,严厉监督已婚男女遵守扶养、贞操、同居等义务,倘发觉一方有触犯,乃作强制赎财之制裁。 …… 在了解了原住民婚俗之后,靓坤对狗仔孩警告道:“这件事,你要想清楚哦,原住民女人很麻烦的,搞上了就得结婚,负责到底。你如果是想占了便宜就走,说不定别人有什么父亲、兄长、叔伯兄弟之类的猎你的人头。” 狗仔孩说道:“那也要分情况好吧,如果她已经被李志龙玩过了,我还要捡他的破鞋吗?” 靓坤说道:“那也好啊,那样的话,李志龙马上就要面临被人‘出草’的危险了。” 周以文说道:“但是,如果……” 狗仔孩说道:“如果她是个好女孩,只要她愿意,我当然愿意负责任。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好女孩。” 靓坤说道:“当然了,ease,easygo嘛!能随随便便跟你的,也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啊!” 狗仔孩说道:“现在就想这么多干什么?别人可是北一女的,说不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卒仔。” 靓坤说道:“就算没机会,最起码可以恶心一下李志龙。” …… 狗仔孩死了。 靓坤、周以文在殓房看到了狗仔孩的尸体,也第一次见到了狗仔孩的堂哥陈文谦。 满头发茬子的陈文谦说道:“我刚从监狱出来,还没见我堂弟一面,他就被人弄死了。你们是他换帖的,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没有?” 靓坤说道:“狗仔孩是我换帖的,杀他的人只能用命来偿还。” 周以文还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只是……我们……” 陈文谦说道:“不用你们动手。我从小无父无母,是我叔叔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的。现在,他唯一的儿子被人杀了。于情于理,都该是我替他报仇。你们只需要提供消息给我就行了。” …… 放学时间,靓坤和周以文各骑着一辆摩托车,来到北一女门口,目光在走出校门的女生中逡巡。 看到靓坤,一个女生小跑过来,说道:“靓坤,狗仔孩呢?” 靓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小慧,先上车!” 小慧顺从地爬上靓坤摩托车的后座。 一脚油门,靓坤带着小慧,和周以文又迅速离开了。 …… 一路上,靓坤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狗仔孩在宝斗里设下眼线,看到李志龙进入“特种茶室”,就跑到李志龙的女朋友小慧那里去通风报信,带着小慧来“捉奸”。 小慧是那种思想单纯、敢爱敢恨的原住民女孩,听了狗仔孩的报信,就怒不可遏地赶了过来。当她亲眼看到李志龙一脸满足地从“特种茶室”走出来,整个人都崩溃了。 狗仔孩趁机扶着小慧向李志龙等人相反的方向离开,还在旅馆开了个房间安慰小慧。 坐在旅馆的床上,小慧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和李志龙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被李志龙高高大大、外表俊朗所吸引……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是这种人……” 狗仔孩还在一边拱火,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太保守了?你也知道,男人嘛,有时候是这样的……” 小慧哭得更大声了,说道:“我不给他,他就去找那种女人,他怎么这么贱啊?他和我交朋友,就是为了那个吗?” 狗仔孩坐到小慧身边,递给她一片纸巾,说道:“就怕你自己忘不了他,再去找他。” 小慧接过纸巾,没有说话,只是嘤嘤嘤地哭着。 狗仔孩站起来,打开房门,正想往外走,停下来,说道:“你哭累了,就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说完,狗仔孩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但是,等小慧哭累了,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打开房门,准备回家的时候,她才发现: 狗仔孩在房间门外的走廊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被小慧的开门声吵醒,狗仔孩抹了一把睡觉时流下的口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你醒了?” 小慧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狗仔孩说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艋舺诶!龙蛇混杂!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孤身一个人在这里,很不安全的。我留在这里,可以保护你啊!我带你进来的,就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带你出去。” 狗仔孩的所作所为,让小慧感动到了,说道:“我之前听李志龙说过你,他说你一向只会欺凌弱小。刚才,我还害怕你趁机对我做什么。但是,没想到……” 狗仔孩苦笑一声,说道:“艋舺就像一片丛林,这里的法则就像是达尔文讲的‘弱肉强食’。他李志龙是geta大仔的儿子,他势力比我强,说什么都是对的。” 小慧说道:“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其实,你身上也是有不少闪光点的。” 狗仔孩通风报信的行为其实是别有用心的,这一点小慧也想到了,但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到。 小慧没有再去找李志龙,反而和狗仔孩走到了一起。 …… 女朋友还没有上手,就转投了狗仔孩的怀抱,这让李志龙觉得丢了面子。 李志龙试过围堵狗仔孩,但是被靓坤、周以文、柯腾、胖子阿和、曹国胜顶回去了。 当然,和尚不肯出死力,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和尚一直讨厌李志龙和小慧交往,靓坤都有些怀疑和尚是不是gay。 狗仔孩的老爸阿狗就没有这么好命,在李志龙老爸geta的赌场出千,被砍掉了一根手指。 靓坤以为这件事这就算是扯平了,没想到,狗仔孩还是死了。 …… 李志龙家的客厅里,李志龙、和尚、阿伯、白猴几个人顶着盛满水的脸盆跪成一排。 geta正在大发雷霆:“你们几个,翅膀还没干,就会飞了。我跟黑面不过是去南部两天而已,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了。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庙口这个角头是不是要收起来?竟然因为一个高砂女人失去了理智。什么‘太子帮’?你还真以为你是太子吗?” 在geta的责骂下,阿伯头上的脸盆已经摇摇欲坠了。 终于,阿伯手一松,被脸盆里的水浇了个透心凉。 geta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向阿伯扔过去,骂道:“连跪都跪不好,还敢杀人啊?我跟你讲,你要是再跪不好,我就打死你!要不然,换我做你小弟好了。” 阿伯回想着杀死狗仔孩的过程,心里满是委屈: 小慧被狗仔孩撬走、围堵狗仔孩失败之后,李志龙终于通过砍掉阿狗的手指扳回一城,在偶遇落单的狗仔孩的时候,得意地讥讽了两句。 狗仔孩面对人多势众的李志龙,居然没有低眉顺眼地认栽,反而搬出了快要出狱的陈文谦,说什么“等我堂哥出来,一定有你好看!” 嘴硬的狗仔孩终于坐在落单的时候,被李志龙等人绑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李志龙把扁钻压在狗仔孩脸上,说道:“只要你把小慧还回来,我今天就饶了你。” 狗仔孩笑道:“李志龙,你真是个败类、人渣,你当小慧是什么?你当爱情是什么?你又当义气是什么?你又当兄弟是什么?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爱情、没有义气,你只爱你自己:女人就是你的泄欲工具,兄弟就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恼羞成怒的李志龙掏出一瓶强力胶,说道:“你这么会说,我把你的嘴巴封起来,看你还怎么说?” 第13章 茶和酒 李志龙嘴巴上说的厉害,但是做起来却笨手笨脚,搞了半天,居然没搞过四肢都被绑起来的狗仔孩。 和尚看不下去了,夺过李志龙手里的强力胶,说道:“我来!” 狗仔孩跟李志龙还敢过两招,但是看到和尚亲自动手,也怂了,身体努力向后靠,说道:“和尚,你别过来,你这么做,怎么跟我堂哥交代?” 和尚轻蔑地笑了,说道:“你搞清楚点,我是庙口的,你堂哥是后壁厝的,我用跟他交代什么?” 面对和尚,狗仔孩想反抗,也是无能为力。 看着和尚用强力胶封住了狗仔孩的嘴巴,让他说不出话,只能脸红脖子粗地呜咽,李志龙觉得十分畅快,癫狂地说道:“再把他的眼睛也封起来,让他看不见。” 和尚立即照做。 李志龙意犹未尽地说道:“把他的鼻孔也封起来!” 这次,和尚也不敢照做了,劝解道:“会闹出人命的!” 李志龙从和尚手中夺回强力胶,捏住狗仔孩的鼻子,就开始灌注强力胶…… 阿伯心里念叨着:“我根本就没有动手,为什么也要受罚?” 这时,和尚大声说道:“大仔,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跟他们都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geta点了点头,说道:“好,起来。全部起来。” geta起身,走到和尚面前,说道:“你真行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你不好,跟他们都没关系,你真行啊!” geta骂一句,就给和尚一耳光,直打得和尚鼻血都流下来了。 李志龙看得不忍心,叫了一声:“爸!” geta回头一瞪眼,就把李志龙承认错误、承担责任的想法都憋回去了。 回过头来,geta一拳把和尚打倒在地,甩掉脚上的木屐,赤着脚,踹了和尚两脚。 geta转身想要继续训斥李志龙、阿伯、白猴几句,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geta回头看去,看到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和尚正在顽强的站起来。 此时,geta想起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在刀光剑影中永远不肯倒下的身影。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和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是那么相像。 是了,他们是父子,怪不得会那么像。 geta这时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那个满身伤痕的身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来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对于他,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自己皮囊下面藏着的“小”来。 恼羞成怒的geta捡起地上的铁皮脸盆,把盆里的水泼在和尚脸上,抓着脸盆,劈头盖脸地打在和尚的头上、身上,把和尚再次打倒在地,仍不肯罢休。 直到一口鲜血从和尚嘴里喷出来,geta才停下手。 此时的和尚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只知道喘息、抽搐。 …… 和尚被打成重伤,这算是“庙口”老大geta因为狗仔孩的死给“后壁厝”的一个交待。 对此,陈文谦的大哥、“后壁厝”老大masa很满意。 ——没有人关心狗仔孩的老爸阿狗满意不满意,也没有人关心狗仔孩的堂哥陈文谦满意不满意,更没有人关心狗仔孩的女朋友小慧满意不满意。 …… 即便是masa很满意,但是他还是想得到更多。 以“探望和尚的伤情”的名义,没有带任何小弟,masa出现在和尚的家里。 这件事有几个层次: 站在一楼的人,会为masa叫好,真是个有情有义的老大,居然还会去探望和尚; 站在二楼的人,觉得masa就是去“验货”的,实际上是想看看和尚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万一和尚受伤只是geta演戏给大家看呢? 站在三楼的人,才会感觉到masa和和尚爸的对话那背后的森森寒意。 …… masa站在和尚的床边,稍微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和尚,就退出来了,坐在客厅,喝着和尚爸给他泡的茶。 和尚爸只有一只手臂,右手被人齐肩砍去,开了一家佛具店,每天除了卖那些佛具,就是用自己残存的左手拿着画笔给雕刻好的神像上色,这也是和尚外号的渊源之一。 masa喝完一杯茶,没有放下茶盅,而是捏在手里停顿在嘴边,侧头对和尚爸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这是要打死你儿子和尚,来给他儿子李志龙让路。——就像当年他为了当庙口的老大,找人砍了你的手一样。这次和尚命大,没有死;但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masa才放下手里的茶盅。 和尚爸提起茶壶给masa的茶盅里续上茶水,若无其事、语气平淡地说道:“小孩子做错事,是应该打骂一下,否则怎么会记得住教训?和尚是geta的干儿子,他是看着和尚从小长大的。” masa怒其不争地说道:“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一点,和尚这孩子也和你一样!” …… masa在和尚家喝茶的时候,靓坤、周以文也坐在陈文谦家也就是狗仔孩家的客厅里喝酒。 靓坤说道:“没想到masa大仔会去和尚家看望他。这完全是没把文谦大哥放在心里!” 陈文谦狰狞地笑道:“masa大仔和geta大仔、和尚的爸爸是麻吉。我们当小弟的,见面了就打打杀杀;他们做老大的,当然要温文尔雅。” 靓坤说道:“真正杀我把兄弟的人是geta的儿子李志龙,他就算把和尚打死那又怎么样?这笔账,我一定要替狗仔孩讨回来。别说geta,就是关圣帝君现真身,都保不住李志龙,这是我靓坤说的!” 陈文谦说道:“那你想怎么样?你就是个学生,无拳无勇。” 靓坤说道:“你们台湾的角头,都是以宫庙为中心建立起凝聚力的,就像少林寺一样,所以向心力很强。像geta,就是天后宫的董事长,而masa是龙山寺的董事长。角头既会因为与宗教的深度捆绑,而得到普通民众的支持;反过来,老大作为宗教法人的董事长,也因此没办法隐藏自己的踪迹。” 陈文谦咬着放到嘴边的酒杯,说道:“做这件事情,你的分量不够。” 靓坤说道:“整个台北,最大的地下赌场就在艋舺。只要你想,大把合作的人。而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替狗仔孩报仇!谁能帮我报仇,我就跟谁合作!” 靓坤顿了顿,接着说道:“同样的道理,谁阻碍我报仇,谁就是我的绊脚石,我就搬开谁。” 陈文谦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里捏着酒杯把玩。 …… 陈文谦通知靓坤参加一次应酬,在监狱的时候,他和三联帮大佬灰狼是狱友,这次酒局就是陈文谦在灰狼和masa之间牵线搭桥。 狗仔孩还活着的时候,他的那些小弟就已经从狗仔孩“个人领导”,逐渐变成了靓坤、狗仔孩、周以文“集体领导”。所以,在狗仔孩已经死了的当下,靓坤也算是广义上的“后壁厝”成员,而且还是“后起之秀”的那种。 艋舺这么大,高档餐厅应该不止一家才对,但是还是在这里碰上了geta带着李志龙、伤逾的和尚、阿伯、白猴等人出来吃饭,除了“冤家路窄”,没办法有别的解释。 都是大佬,都要讲面子,于是两拨人马只好合流到一起,拼个桌。 一张大圆桌上,灰狼、masa、陈文谦、靓坤、geta、李志龙各据一方,表面上都是笑脸,但是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各人知道。 高档餐厅的陪侍小姐们,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会活跃气氛,大家的兴致很快就起来了。 三杯酒下肚,在酒精的麻痹下,陈文谦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李志龙故作成熟地跟灰狼敬酒。 陈文谦却不阴不阳地说道:“灰狼,现在我们艋舺少年挂里面的,算这个最威风了。我们要小心点,搞不好,一下子被弄掉。” 灰狼轻笑了一声。 陈文谦也端起一杯酒,皮笑肉不笑地对geta说道:“geta大仔,来,我在里面的这三年,多谢你替我照顾我们大哥,还有我家里面的人。我文谦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你。” geta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出来了,就要欢欢喜喜的。说那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没什么用。” 见geta不肯端杯子,masa连忙打圆场道:“来,来,来,喝一杯。大家一起来,一起喝一杯。” 灰狼笑呵呵地看着艋舺角头内部的唇枪舌剑,没有怎么说话,只是该喝酒就喝酒。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再喝下去就要出丑了,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各方人马开始纷纷散去。 大会开完之后,接下来就要“开小会”了。 陈文谦找了个送客的理由,跟灰狼一起离开了,而masa和geta一起找了个茶室,喝醒酒茶。 靓坤是和陈文谦一起离开的,而李志龙被geta打发着带着和尚、阿伯、白猴等人去洗三温暖。 “三温暖”和“桑拿”一样,都是sauna的音译。 桑拿起源于古罗马,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现代的桑拿则是在封闭的房间室内,利用蒸汽来进行人体理疗的过程,人在经过蒸汽的熏陶之后,身体会排出大量的汗液,从而达到疲劳尽消身心放松的目的。 一些浴室又趁机经营一些其他的陪侍业务,所以出来混的都喜欢洗三温暖。 …… 浴室里,李志龙、和尚、阿伯、白猴都脱得赤条条,露出了一些平日里穿着衣服看不到的东西——纹身啦,想歪了的自己去面壁。 不同于其他三人的清洁溜溜,和尚的背上,是一幅满背的关公图。 阿伯说道:“今天那个外省挂的,真是威风。手指一伸,手下就把烟递过来了;烟往嘴里一放,手下就帮忙点火;酒杯空了,手下马上就倒满。——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而且,后面站了一大堆人,每个人都站了一整晚,像宪兵一样。” 白猴立即呛声道:“这好,那好,你干脆去加入他们好了。” 阿伯说道:“你靠妖哦!他们看起来是比较威风嘛!” 白猴说道:“装模作样的,很假啊!” …… geta对masa问道:“你要跟‘外省挂’合作?” masa摇了摇头,说道:“文谦在里面关的时候,说是很照顾他,大家就认识一下啦!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我连‘狗语’都讲不好,跟外省人合作什么?” geta追问道:“真的没有?” masa说道:“谈是有在谈啦,但是不是还要找你商量吗?” geta气恼地说道:“那就是有啦,你还跟我‘装肖(装傻)’?” masa说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这么大的事情,不通过你,我自己一个人是不会做的。” geta说道:“我们是几十年的老角头了,有自己一套管理地盘的方式,贸然改变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masa说道:“灰狼说,他在外面的生意也可以让我们参与进去。” geta说道:“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到处跑,就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就很好。” …… 把茶室的女服务生赶走之后,陈文谦双手在脸上一顿揉搓,放下手,已经不复刚才那幅不胜酒力的样子。 灰狼的眼神也变得桀骜、凌厉起来,看着靓坤背后的周以文,对靓坤说道:“你那个小弟是什么意思?看我就像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靓坤回头看了一眼周以文,说道:“蚊子,你也坐下来。” 听到靓坤的话,灰狼的眉头皱了起来。 靓坤一边站起身拉着周以文坐在自己身边,一边对灰狼解释道:“我让蚊子坐下来,可不是不分尊卑。” 三联帮是很讲究上下尊卑、论资排辈的,和本地角头不同,三联帮的骨干成员都是大学生、中学生、军公教子弟甚至是退伍军人,完全可以把他们看成是“黑道版”的果党。 靓坤掀开衣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递给灰狼。 灰狼接过相片。 相片上是三个年轻人,就是靓坤、狗仔孩、周以文,相片的背景是周以文在周婉玲美容院后面的个人小房间。 乍一看,灰狼还没有看出什么来。 如果只是为了强调周以文和靓坤是兄弟,大家平起平坐,这不叫义气,这叫幼稚。 灰狼料想靓坤不会这么浅薄,仔细琢磨着相片上的每一处细节,忽然他看到周以文的衣柜玻璃上的一张以红色为主的纸片,看大小,那应该是一张明信片。而周以文是周婉玲的儿子。 灰狼心里有一些猜测,心情变得激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靓坤笑着说道:“灰狼大哥看出来了?” 灰狼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仔细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以文,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靓坤说道:“如果只是收买杀手杀掉geta、李志龙父子,那根本无济于事,也无法瓦解庙口。文谦大哥,你说是不是?” 陈文谦点头说道:“那只会让庙口的人同仇敌忾,对我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靓坤说道:“只能是庙口自己的人动手,我们才有机会。而且,那个人还要有足够的号召力和公信力。” 陈文谦说道:“你直接说和尚的名字就好了。如果是和尚杀了geta,庙口的人才不会有那么大反应。因为,这是geta和李志龙父子欠和尚父子的。而且,和尚是有真正的大哥实力的,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而杀了geta和李志龙,和尚虽然能坐上大哥的位子,但是也坐不稳,那么我们插手的机会就来了。” 靓坤说道:“geta如果死了,有能力竞争庙口大哥位置的,除了和尚,还有geta的左右手黑面。那个时候,就要靠灰狼大哥出手了。我们也是学geta的嘛!” 灰狼说道:“这个没问题,三联帮别的不多,就是枪多、枪手多,都是军中好手。” 陈文谦说道:“和尚那里,我去谈,我有把握说动他。” 靓坤说道:“解决了庙口之前,先要摆平后壁厝,稳定我们的后方。masa太不把兄弟当人看了,有事就兄弟扛,有便宜就自己占,整天就知道醉生梦死。最好是有个庙口的兄弟,把masa干掉,让文谦大哥来接替masa的位子。我连人都选好了,就白猴,他头脑简单,没有李志龙的指使,他就是只无头苍蝇,拿来当替死鬼最合适了。” 陈文谦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可以承诺,靓坤兄弟帮我拿下后壁厝,以后我们就平分江山,一人一半。” 靓坤谦让道:“我高考之后,就要去上大学了。况且,我毕竟是个香港人,终归还是要回香港去的。我兄弟蚊子就很不错,让他给文谦大哥当个左右手,还是可以的。” 灰狼看了一眼靓坤,站起来,拍了拍陈文谦的肩膀,说道:“好好搞,我们总要有自己的舞台嘛!总是老屁股挡在前面,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将来,我们三联帮在艋舺开一个堂口,你就是堂主。” 说完,灰狼迈步走到茶室的装饰画面前,欣赏起这幅印刷品的笔锋、皴法。 第14章 李志龙之死 李志龙觉得自己最近很顺,先是砍掉了狗仔孩老爸的手指,后来又杀掉了狗仔孩,现在连小慧都回心转意又来找自己了,一扫前段时间被狗仔孩抢了女朋友的阴霾。 不过,李志龙觉得,自己还是要摆一摆太子的架子,不能让小慧这么容易就得到自己。 没想到小慧反而更加粘人了。 不仅如此,小慧还张罗着给和尚、阿伯、白猴等人介绍女朋友,介绍的都是她的小姐妹。 对于“爱情至上”的小慧,和尚是抗拒的,不仅没有接受小慧介绍给他的女孩,而且还在李志龙面前说小慧的坏话。 和尚说道:“这个番婆,可以背叛你一次,就可以背叛你无数次。她这次回来,肯定有阴谋。” 李志龙笑着说道:“不会的啦!哪有你说的这么多阴谋?” 连阿伯都说:“看来,狗仔孩的死,让小慧彻底认清了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她给我们介绍女朋友,也是为了让我们在志龙面前说她的好话。和尚,你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 由于和尚不给面子,还经常放冷空气,李志龙、阿伯、白猴和小慧还有她的小姐妹“六人约会”的时候,就渐渐地不带和尚了。 …… 陈文谦把落单的和尚约到了龙山大桥的桥洞。 陈文谦说道:“想要单独约你出来很不容易哦。” 和尚看了看桥下的河谷空地,说道:“四年前,你还没有进去蹲之前,那次大稻埕十几个人打我一个,要不是你,我都活不到今天。谢谢!” 陈文谦说道:“十几个人打你,你都不肯跪下认错,是你自己有种,我才愿意救你。如果你当时跪下了,被打死了我都不会管。这里真是个打架的‘风水宝地’。我堂弟的把兄弟对我讲,他们也是在这里不打不相识的。” 和尚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狗仔孩的事情,很对不起!” 陈文谦说道:“你是替死鬼,真正下手的是李志龙,我知道。包括四年前那次也是一样,明明是李志龙碰人家的女朋友,出了事,就是你出来扛。” 和尚说道:“志龙是我的兄弟。” 陈文谦说道:“兄弟?志龙有事,你来扛;masa有事,我来扛。这样的兄弟?现在,外省挂想要进入艋舺,老一辈的很帅,只会说寸土不让。然后,跟外省人打生打死的,还是我们这班兄弟!你知不知道?时代变了,现在的外省人抢地盘,都是用枪的。而我们的老大都在干什么?我老大masa只知道花天酒地,你老大geta脑袋里面灌满了水泥。满清末年,外国人的军舰都开到家门口了,慈禧太后还觉得自己很行,跟外国人宣战,结果八国联军进北京。现在的艋舺也是一样,时代在变,艋舺人还在睡觉做梦。” 和尚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做?可不可以留志龙一条生路?” 陈文谦反问道:“怎么,想保住你兄弟?你保住他,谁来保住你?” 和尚又问道:“你想我做虾米?” 陈文谦掏出一把枪,递给和尚,说道:“你杀了geta,为你老爸报仇,我支持你做庙口的老大。” …… 郊区公路上。 李志龙骑着摩托车,小慧坐在后座。阿伯和白猴也骑着摩托车,各带着一个小慧的小姐妹。 小慧突然对李志龙喊道:“志龙,停车,停车。” 李志龙停下车,问道:“干什么啊?” 看到李志龙停车,阿伯和白猴也停下了车,问道:“干嘛停车啊?” 小慧说道:“不好意思,我内急。” 小慧的两个小姐妹也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尿尿,一起去吧!” 李志龙说道:“这附近也没有厕所啊!” 小慧指着路边的树林,说道:“我们去树林里面。” 小慧的小姐妹说道:“死阿伯,不准偷看啊!” 阿伯义正辞严地说道:“怎么会?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等小慧三女走远了,阿伯下了摩托车,说道:“诶,要不要去偷看一下?” 白猴听了,也跃跃欲试,喜形于色地用实际行动支持阿伯。 只有李志龙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郊区公路旁,只剩下李志龙一个人坐在摩托车上抽烟。 忽然,公路上传来卡车的轰鸣声,一辆大卡车从背后呼啸而来。 等李志龙从后视镜看到卡车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大卡车撞翻了李志龙等人的摩托车,然后把李志龙连人带车碾得粉碎。 李志龙最后看到的是卡车驾驶室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老人,年龄和geta差不多,指着自己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长得有些猥琐,有些似曾相识。 暮春初夏,草木茂盛,小慧和她的小姐妹一转眼就不知道去哪了,阿伯和白猴被没过头顶的茅草搞得晕头转向。 听到公路上传来的剧烈碰撞声,阿伯和白猴一阵心惊肉跳,赶忙跑回去。 已经太晚了,只看得到满地的狼藉和大卡车绝尘而去的背影。 …… 李志龙的灵堂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志龙妈哭得几度晕厥过去。 geta则是面沉如水,听着和尚的自责:“那天他们三个带着女人出去玩,我没有一起去,如果我跟着过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有客到!” geta拨开和尚,看向正在走进灵堂的后壁厝等人,死死盯着跟在masa背后的陈文谦。 masa对geta说道:“阿狗已经跑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给庙口一个交待。” masa又转身往给志龙妈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白信封,说道:“你也要保重身体,志龙在九泉之下,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志龙妈把白信封扔在地上,哭喊道:“我儿子都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geta越过masa的肩膀,盯着陈文谦,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要把阿狗找出来,查出真正的凶手,用他的人头,告慰志龙的在天之灵。” 陈文谦满脸笑容地说道:“geta大仔,我们后壁厝的兄弟也会全力以赴,帮你这个忙。” …… 在“太子帮”的秘密据点里, 阿伯和白猴躺在沙发上,一边喝得酩酊大醉,一边追忆李志龙。 阿伯对白猴说道:“以前我们四兄弟在一起,多开心。现在,志龙死了,和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太子帮,就这样散掉了。” 白猴不言不语,只知道往自己嘴里灌酒。 阿伯说道:“我曾经看到和尚和靓坤、文谦还有灰狼他们在一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狗仔孩的事情,所以和尚出卖了志龙?” 没等白猴回答,阿伯就自我否定了,“应该不是和尚,他和志龙感情这么好,最多只是见死不救,幕后主使一定是文谦。说不定更干脆一点,就是后壁厝的masa——他们不是一直想吞并我们庙口,好在艋舺一家独大吗?” 阿伯说着说着,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而白猴,则悄悄起身,走出“秘密基地”,骑上自己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 宝斗里风化区。 masa在一家特种茶室也是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回家,一个人走在巷子里。 忽然,masa发现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masa抬头一看,原来是熟人。 masa说道:“原来是你啊,你也来这边捧场啊?” 对方轻笑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花天酒地,真是不死都没用。” “砰”一声枪响,masa倒在血泊里。 过了许久,又是一声枪响。 现在还是戒严时期,枪械管制的严格程度在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枪炮弹药管制条例》甚至要将玩具枪也列入管制范围。 枪声在艋舺这样的繁华城区响起,很快警察就闻声赶来。 现场只发现了masa的尸体。 一看到死者是后壁厝的masa,警方立即封锁了现场,约谈了陈文谦。 …… 日月香茶行,以前是masa名下的,现在在这里“主持大局”的是陈文谦。 在茶行的经理办公室,台北市刑警大队负责masa凶杀案的小队长对陈文谦说道:“文谦,你老大masa被枪杀,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怀疑的凶手?” 陈文谦摇了摇头,说道:“报告长官,没有!” 小队长板起脸,说道:“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是坐过监狱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完全可以按照《取缔流氓办法》,把你提报流氓,送到火烧岛去。” 陈文谦怒了,问道:“现在是我老大被人用枪打掉了,你们条子还要把我拉去关,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队长说道:“天理?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作恶多端?你们活着就是没天理,死了才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陈文谦,你少跟我乱哈拉,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怀疑的凶手?说!” 陈文谦说道:“其实,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我们后壁厝的兄弟就马上赶过去了,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半路,遇到一个拿枪的小子,还特么想开枪杀我。幸好我福大命大,没有被他打死。我带着几个兄弟就把他干翻了。” 听说疑凶已经落网,小队长如获至宝,问道:“那人在哪?你刚才怎么不说?是不是想跟我耍花样?” 陈文谦说道:“那个混蛋有枪诶,我和几个兄弟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当场就打得那个家伙几乎没气了。我们怕惹麻烦,本来是准备直接挖个坑把他埋了的。” 小队长大怒,说道:“你法盲啊!懂不懂法?你就算是当场打死他,报到警察局,那也是‘正当防卫’。你要是事后直接埋了他,那至少是‘过失杀人’啊!对了,那个凶手是谁?你认不认识?” 陈文谦说道:“是庙口的白猴。” 小队长说道:“把人,还有那把枪,都交给我。” 后来,经过法医查验,造成masa死亡的子弹就是从那把左轮手枪射出来的,而那把枪上,只有白猴一个人的指纹。 但是,法医也提出疑点,“疑犯侯春生的手上和衣服上并没有发现开枪时产生的射击残留物。没有射击残留物,就代表没开过枪。” 小队长说道:“这是枪击案,上头压得很紧,民众也很恐慌。先这样结案好了,后面我们还会继续慢慢查的。” …… 艋舺天后宫。 多日没有现身的和尚出现在geta面前。 geta一边在天后宫大殿里东摸摸西看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好几天不见人,去哪里了?” 和尚没有回答geta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白猴枪杀masa大仔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geta勃然大怒,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志龙被阿狗开车撞死,白猴为他报仇,这有什么错?再说了,这件事肯定不是我叫他去做的。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教育你们,枪是西方人所传来的邪恶东西,是下等人的武器,没用的人才会用枪!我怎么可能让白猴拿着枪去杀我的麻吉?” 和尚说道:“可是,你也教育过我们,对兄弟要讲义气。那么,我爸爸的手,是谁砍断的?” geta黯然一叹,说道:“当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和尚说道:“简单也好,复杂也罢,这笔账我不能不讨回去。我从小被你养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个被你愚弄的小丑。从今天起,我要跟你恩断义绝,再见面,我们就是仇人。” 一旁的黑面听到和尚说出这样的话,大声喝道:“和尚,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以下犯上?” 和尚瞪了黑面一眼,转身离去。 黑面想追上去教训和尚一顿。 geta拉住黑面,说道:“随他去吧!黑面,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先是志龙失手杀了狗仔孩,然后阿狗开车撞死了志龙,接着是白猴开枪打死了masa,现在和尚也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黑面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大仔,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这些事我是想不明白的。是不是大仔你最近运程不太好?要不要做场法事,转一转运?” 第15章 geta之死 庙口的小弟白猴枪杀后壁厝的老大masa,这件事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艋舺。 geta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砍掉和尚他爸何伯右手的旧事,也因为和尚和geta决裂,被翻出来了。 geta在艋舺一下子变得声名狼藉,往日里那些不管是真心尊敬还是违心奉承geta的声音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视,就连艋舺天后宫的香火也一落千丈了。 …… 靓坤、灰狼、陈文谦、和尚四个人又坐在一起泡茶了。 和尚说道:“志龙的妈妈疯了,现在每天被geta大仔关在家里,否则就会到处乱跑。” 陈文谦说道:“养出志龙这样的儿子,这也是她的报应,这是老天爷有眼。” 和尚说道:“所以,现在geta大仔每天都有得忙,忙完外面的,还要忙家里面的。” 灰狼说道:“怪不得,我前两天看到他的时候,老了很多,头发全都白了。” 和尚问道:“能不能不要对geta大仔下手?我估计,以他现在的状况,自己都很难再撑得下去。” 靓坤说道:“和尚,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今天你不弄死他们,明天他们就会弄死你?这就是艋舺的生存法则:赢家通吃,挡路者死。” 三个人的目光都转向和尚,和尚低头,拿起茶盅,轻啜了一口。 …… 现在的庙口,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geta整天浑浑噩噩的,虽然他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待在艋舺天后宫。 老大如此,小弟也只能陪着老大如此,即便有一两个想振奋的,也很快被周围的其他人镇压。 这一天晚上,geta正在艋舺天后宫忙活——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反正现在的艋舺天后宫也没什么香火。 一个小弟跳进庙门,大声说道:“大仔,有人在大稻埕的赌场看到了阿狗。” geta浑浊的眼珠立即放出闪耀的光芒,说道:“所有的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给我去把阿狗抓过来!” 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的小弟们轰然应诺,去完成geta交待的任务。 黑面对geta请示道:“大仔,你不亲自去?” geta摆摆手说道:“我现在不想抛头露面。黑面,你也去。一定要把阿狗找到,带过来见我。” 黑面担忧地说道:“大仔,你身边一个人都不留,这……” geta不耐烦地说道:“自己角头,还能有虾米代计?你快去!我一定要跟他问清楚,他怎么敢下手害了志龙!难道他叫阿狗,就有这么大的狗胆?” 黑面只好也跟着大部队出去抓阿狗。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geta一个,他想先把庙门关起来,免得不相干的人进来,影响他等下办正事。 geta正要关门的时候,四个提着包裹、夹着雨伞的陌生男人急匆匆走向庙门。 geta挡住庙门,只露出一张脸,满脸堆笑地说道:“歹势(对不起),今天要关门了,有什么事情,请明天早点来。” 四个陌生男人中的一个说道:“我们是从南部上来的,请让我们进去上一炷香吧!” geta只好让开庙门。 四个陌生男人跟在geta身后,走进天后宫的前院里,其中一个从雨伞里抽出一把自制的“尺二”,向geta突然发难。 geta被划开了后背,立即向前猛冲,冲进大殿。 四个杀手都掏出了武器,但是在追geta的速度前后不一,排成了“一字长蛇阵”,给了geta各个击破的机会。 geta临危不乱,守在大殿门口,迎面一拳,打翻了第一个杀手,打断了对方的鼻梁。 接着,一记窝心脚,踹倒了第二个杀手,踹断了对方的肋骨。 然后,面对第三个杀手的“唐竹(当头直劈、力劈华山)”,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转身往对方怀里钻,以自己的右肩膀为支点,对方的手臂为力臂,一个杠杆作用,就废掉了第三个杀手的肘关节。 最后,捡起地上的刀,跟第四个杀手硬刚了一回合。 气力不济的geta终于被第四个杀手打落了手中的武器。 不给第四个杀手拉开距离的机会,geta扑过去,左手抓住对方的右手腕,右手抓住对方的左手腕。 第四个杀手全力转动自己的右手腕,试图用刀锋割伤或者刺伤geta的左手,从而摆脱geta的控制。 趁对方力气用老,geta右手松开对方的左手腕,双手一起抓住对方的右手腕,侧身,用力一抡,抬脚一钩,就让第四个杀手摔了个五体投地,手里的刀也脱手了。 geta气喘吁吁地捡起地上的刀,准备给第四个杀手致命一击,还一边吐槽:“恁爸当年一双geta(木屐)就能夹住武士刀,今天不用geta都能把你们这些俗辣(卒仔)收拾掉……” 咻~ geta如遭雷击一样,停下了动作,慢慢努力转身。 在geta背后,和尚正举着一把手枪,指着geta。 和尚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枪管前端还加装了一截消音器,怪不得声音这么小。 和尚大声说道:“你们几个赶紧从后门走,三分钟之内走不了的,我就一枪一个。” 四个杀手不得不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逃走。 和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世界已经不一样了,你知不知道?黑船来袭之后,新选组坚持用武士刀对抗洋枪洋炮。他们是很帅,但是结果是他们都死了。真正害死志龙的,不是阿狗,也不是别人,就是你!” …… 艋舺的高级餐厅里。 陈文谦给靓坤倒上一杯酒,说道:“我十一二岁就出来混了。说真的,我混了这么久。讲义气,用讲的,我听得多了。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你是第一个。为了我堂弟,你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很感动。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是我文谦佩服你!” 靓坤喝下这杯酒,说道:“其实,我更多的是讨厌李志龙、讨厌geta、讨厌masa。世界上有富人,也有穷人,这很正常,就像学校里面有成绩好的学生,也有成绩差的学生。但是,有钱,绝不应该是人能够欺负人的理由,更不应该是杀人的依仗。所以,李志龙必须一命偿命,给狗仔孩赔命。 至于geta和masa。哼,geta是日语‘木屐’的意思;masa是日语中的‘雅’或是‘正’,男人常用的名字。脚上穿着木屐、腰上别一把武士刀,就跑出来扮日本浪人,认贼作父。现在难道还是日据时代啊?既然他们不想当中国人,不想当‘李坤勇’和‘张顺发’,那么我就顺手送他们去给他们向往的时代陪葬好了。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陈文谦笑道:“你这就太意气行事了。” 靓坤说道:“出来混,不讲义气那怎么行?” …… 送靓坤出门的时候,陈文谦抱怨了一句:“艋舺十几个角头,过去就属我们后壁厝和庙口最大,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现在‘顶庄’、‘建国市场’、‘北城’、‘北馆’这些角头都冒起来了。原先属于我们的不少生意,都被他们抢走了。” 靓坤说道:“江湖就像是拳击场,只要你下场站在台上,对手永远是打不完的。这件事,现在应该是你、和尚、蚊子三个人去头疼了。对了,我考上淡水河大学了,历史系,今后四年时间都要忙学业了,可能就没有这么多时间回来艋舺。” 陈文谦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靓坤,说道:“我早就听说了,礼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靓坤接过红包,笑道:“谢了。” 陈文谦说道:“淡水河大学嘛,又不远。你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看,艋舺始终有你一份。” …… 1976年的大学联考,靓坤考得不错,考上了淡水河大学这所有名的私立大学。 但是,沈佳宜就没有这么走运了,因为过度紧张,导致月经紊乱,完全没有发挥出水准。 靓坤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再备战一年,还是读一个差一点的大学?” 沈佳宜说道:“要是再备战一年,说不定压力会更大,考得更差。不过,以我的分数,好歹还可以读师范学院。” 靓坤说道:“那样也好,隔没多远,我们完全可以出来租房住。” 沈佳宜笑道:“我才不要咧。” …… 在靓坤享受着大学生活、和沈佳宜的二人世界大半年之后。 1978年年初的一天晚上,电话铃声响了。 靓坤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说话的是倪永忠。 倪永忠说道:“阿孝,爸爸在香港被人开枪打伤了!” 靓坤说道:“爸爸的伤势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倪永忠说道:“我跟医生通过电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势也很严重。” 靓坤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倪永忠说道:“我希望你回香港看望爸爸。” 靓坤说道:“这没问题。” …… 回到香港,下了飞机之后,靓坤和倪永忠就直奔医院。 医院里,病房门外站了一大群小弟。 进入病房,倪坤的气色还好,只是被包的像个木乃伊,右腿还被打上石膏吊在半空中。 靓坤问道:“怎么搞的?” 倪坤撇撇嘴,说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江湖本来就是这样,你砍我,我砍你。阿忠,你弟弟现在已经考上了大学,好不容易走上正路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回来,趟这趟浑水?” 倪永忠脸色讪讪地说道:“我怕自己太年轻,一个人把握不住。” 倪坤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又不是死了,需要你把握什么?” 看到倪坤和倪永忠“父慈子孝”,靓坤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慈云山,看看我老豆老母。” 倪坤说道:“阿忠,让司机送你弟弟呀!” …… 1956年,石硖尾大火,香港政府为安置贫民大量兴建徙置区。随着战后一代的迅速成长,数以万计的家庭生活在狭小单位,父母为生计奔波,填鸭式教育,使很多少年因此走上迷途。徙置区的球场是他们释放精力的场所,培养古惑仔的温床。 慈云山就是所谓的徙置区。 站在慈云山球场边上,靓坤让司机停下车,看到远处自己的便宜老爸“牧师”正在跟一个小朋友絮絮叨叨:“你个臭小子,又来逼人加入社团,小心天收你呀!” “住在这里的年轻人,哪个不想出来混、扬名立万当大哥,难道去当苦力,累到死,穷到死吗?重炮哥,我敬你是江湖前辈才跟你讲这么多,要不然我不给你面子,知道吗?你少说废话,快点走吧。你已经过气了,玩不转,罩不住了。” 牧师见说不动那位收小弟的“大哥”,转头劝解那几个被围住的小孩子。 “喂,小朋友。千万不要加入社团。要跟大哥就跟耶稣好了,不用交三十六块六,也不用跟他去砍人。” ——在香港,加入社团都必须对自己的大哥奉献利是一封。这种利是还有一个规矩,必须有“六”字,“无事三十六,有事三百六”。即如仅想取得会员资格则拜门利是可以少些,三十六块六就行了;相反若先惹下麻烦而求庇于某一堂口,或想向别人报复的,本身力不从心而求助某一堂口,那他就要交十倍或百倍以至千倍的利是了。 “大哥”反驳道:“重炮哥,这话不中听啦!跟你的老大耶稣有什么好处?上天堂吗?” 牧师说道:“上不上天堂我不知道,但是加入社团肯定会下地狱。” “大哥”怒了:“下地狱?你敢咒我下地狱!各位手足,与我扁他。” 眼看牧师就要被一群半大小子暴打,或者牧师暴打一群半大小子,靓坤一把推开车门,冲上前去,飞起一脚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黄毛踹翻在地。 球场对面,一群围观的吃瓜群众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插着腰议论道:“这些桂枝仔真有意思,隔个几天就要在这里耍一次猴戏。” ——“桂枝仔”就是香港仔。因粤语“香”有“死”的意思,故将“香”改成桂枝。 有倪坤的豪车和司机的威慑,牧师和靓坤并没有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坏小子暴揍一顿,安全回到了自己家。 牧师对靓坤说道:“你不该回来。” 靓坤说道:“我毕竟还是回来了。” 牧师问道:“你就算是回来,又能做什么?” 靓坤说道:“什么都不用做,我站在这里就足够了。” “确实如此,你终究是倪坤的儿子,你站在这里,就足够稳定人心了,的确不需要你做什么。”牧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是,江湖这趟浑水,踩进来容易,再想抽身出去就难了,因为在这趟浑水下面的是泥潭。” 第16章 《省港旗兵》 时间倒退回半个月之前。 傍晚,尖沙咀某间民宅5楼。 大东坐在窗台上,紧紧的盯着楼下的金铺。 大东,真名何耀东,是香港十大通缉犯之一, 这次,他从北边带来了四个手下——乌蝇头、八中、肥姑、生鸡,原本还有个叫打靶仔的,可惜在边境喂了狼狗,估计已经被真的“打靶”了。 ——可见,绰号不吉利,容易出问题。 大东从北边带来的手下之一生鸡,整个人瘫在沙发,一脸享受道:“来了香港才知道,资本主义的世界这么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八中则看着他们为打靶仔设置的简陋灵位,长叹道:“哎,可惜了打靶仔,还没有进香港,就让喂了狗了。” 眼看团队情绪低落,大东连忙站出来鼓舞士气道:“好了,这是打靶仔倒霉,出来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要么就大富大贵,要么就死无葬身之地,干完这一票,打靶仔的那份带回家给他老婆孩子,也算他没有白死。” 这时,肥姑开口问道:“大东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大东说道:“明天我们就动手。九点五十五分,我们抵达珠宝店现场,十点钟开始行动,五分钟内搞定。十点零五分撤退,二十五分钟后返回这里,然后我去交货收钱,十一点半我会带你们去银河商场。” 生鸡忙说道:“是不是就是那一间什么都有得卖的银河商场?” 乌蝇头也忙道:“我也知道,星期天一百元可以当一百二十五元用。” 大东看了眼生鸡与乌蝇头,沉声道:“乌蝇头!” 乌蝇头低头小声道:“大东哥,你说,我不插嘴了。” 大东走到八中身旁,从烟盒里抽出一张纸条,开口道:“八中,到时候我会让阿嫦在银河商场门口等我们,至于她肯不肯和你回去,就要靠你自己打电话给她。” ——阿嫦是八中的老婆,偷渡来香港“打工”,见识了香港的繁华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北边老家。这次八中来香港,除了搞一笔钱之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带阿嫦回老家。 大东将纸条递给八中后,接着说道:“我们有两个小时买东西,一点半钟在屯门上船回老家,那么大财就到手了。” 大东说完计划,坐到肥姑身旁,开口问道:“肥姑,你有什么意见?” 四个手下之中,八中直爽、讲义气,生鸡和乌蝇头就是两个乡下土棍,没见识也没什么主意,只有矮小肥胖的肥姑,看似憨厚,心理其实很有主意,甚至有几分奸猾,可以说是这个队伍里的“不稳定因素”,只有稳定了肥姑,才能让整支队伍真正的一条心。 肥姑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大东说道:“大东哥,我没有意见。” 生鸡一脸猥琐地笑道:“大东哥,今晚休息补足了精神,总可以带我们出去见识一下了吧?” 大东眉头微皱,指着生鸡说道:“生鸡,如果你再搞破坏,就即刻离队。” 生鸡闻言,同乌蝇头讪讪的笑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大东说完这句话后,便走到门口走廊处,拿起话筒开始打电话。 生鸡趁机对八中、肥姑、乌蝇头三人说道:“明天就要去拼命了,今天找女人玩玩,放松一下才好嘛。我听说,香港的按摩店搞到春色无边,有声有色,还有三温暖、什么小姐陪酒,我试都没试过。” 八中笑道:“生鸡,你又在搞破坏?” “什么搞破坏,在这么搞下去,没火出,不坏也要坏了。”生鸡看向乌蝇头问道:“乌蝇头,你说,做人最宝贵的是什么?” “自由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乌蝇头笑着回答道。 “对了,是自由。”生鸡拍着巴掌笑道,接着他对肥姑说道:“姑哥,等会你开声和东哥争取一下,一起外出过瘾,到时候我绝对鼎力支持你。” 这时,大东正好打完电话回到客厅,听见生鸡等人这么说,他笑道:“我现在想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钱,然后大家出去玩女人放松一下。” “大东哥,真的假的?”听见大东的话,生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乌蝇头、肥姑、八中也是眼前一亮。 大东笑着回答道:“当然,总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一趟香港吧。” 接着,大东站起来,对八中说道:“八中,你也想见阿嫦是不是?陪我出去一趟,顺便带你去见见阿嫦。” “好。”八中脸色露出一丝喜色,接着便站起来,同大东一起出门。 …… 屯门,红孩儿游戏机厅的门口。 大东带着八中下了出租车,走进游戏机厅。 一走进游戏机厅,大东便拉着一个小弟问道:“你老大呢?” 小弟将大东、八中带到了收银室,拍了拍玻璃,对立面坐着的阿泰说道:“老大,有人找你。” “大东,你来了。”阿泰笑着将大东迎进了收银室,递给了他一支烟,“大东,听我小弟讲,你有事找我?” 八中很有眼色地没有跟大东进去收银室,但是对于外面阿泰那些小弟看乡巴佬的眼神,八中很不习惯。 借着阿泰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大东吐出一口烟后,缓缓说道:“阿泰,我这次带了几个兄弟来港岛,要从你这里预支一些钱,来招待我那些兄弟。” 阿泰闻言,眉头一皱,沉吟再三后,才开口道:“大东,大家在江湖混,烧没烧过黄纸都算是好兄弟,千万不要分‘桂枝仔’和‘大圈仔’,最重要的是要做‘义气仔’,有钱的话大家用,你要多少?” 大东伸出三根手指:“就当预支三万元。” 阿泰瞥了眼留在外面的八中,咬牙点头道:“好,我阿泰最讲义气,三万元是吧,我现在就给你。” 说罢,阿泰便打开了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三叠钞票递给了大东。 大东接过钞票后也没数,自己放进了西装内衬的口袋里,说道:“阿泰,你讲义气,我大东记住了。” 阿泰说道:“本来,按规矩,没有预支这个说法。但是,我帮你,你帮我,我有事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要拒绝!” 大东点了点头,拍了拍阿泰的肩膀,走出收银室,带着八中,便径直离开了红孩儿游戏机厅。 …… 银河商场门口。 由大东带路,八中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婆阿嫦。 阿嫦偷渡来香港之前,听说香港到处是黄金。但是,想来香港捡黄金,先要真金白银地支付偷渡费用——她一个柔弱妇女,是没有办法像大东这些男人一样翻山越岭自己偷渡的。 没有船票钱怎么办?那就只能先欠着,打工还债。 负责偷渡的蛇头,也不是善男信女,人蛇欠下的船票钱不仅利息高,还要利滚利。 为了尽快还清蛇头的高利贷,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的阿嫦只好选择了女人赚钱最快的职业。 即便在偷渡的路上、在香港“工作”的时候吃尽了千般苦头,受尽了万般磨难,面对八中,阿嫦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是要比八中高贵的,因为八中满嘴的“回老家”、“好好过日子”,太low了。 虽然自己没见识过,但是阿嫦更向往那些客人嘴里说的“半山豪宅”、“上流社会”。 在银河商场里,帮八中花光了大东发下来的零花钱之后,阿嫦便三言两语打发掉了八中,转身想要回到自己“工作”的马栏。 眼看老婆又要从自己眼前飞走了,八中只好拿出“杀手锏”,告诉了阿嫦大东的“吃大茶饭”的计划。 完全没有关心抢劫是不是犯法、八中是不是有危险,只听说八中即将有大笔钱入账,阿嫦也愿意放下身段,继续跟八中虚与委蛇一下,说道:“明天这个时候,还是在这里,你带着钱来,我就跟你一起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 另一边,生鸡这个土棍,在开洋荤的时候,也是吃瘪不小。 花钱找来的马子根本不甩他这个出钱的“上帝”,只当他是凯子、土包子,让他自己看电视。 “我不是奉旨陪人睡觉的,许多客人捧了我几个月场,我手都不给他们摸一下。本小姐不喜欢,那就什么情趣都没有了。” 火冒三丈的生鸡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马子的头骂道:“特么的,老子辛辛苦苦到香港来,是来看电视的吗?你这个臭三八以为老家没有电视看啊?” 本来看不起生鸡的港女,看到生鸡手里的枪,立马跪低,要多乖有多乖,让生鸡好好出了一口气。 …… 尖沙咀,大东踩好点的珠宝首饰店门前。 一个西装革履、打扮得衣冠禽兽的男子,伸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贵手表。 “时间正好,风和日丽,适宜开工。”绅士男子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入店内。 “朋友,有没有最贵最好的手表?”绅士男子手搭在玻璃柜子上询问道。 “有……有……有的先生,您稍等,马上给您取。”名表销售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先生,全身的名牌,西装革履,香气扑鼻。意气风发的气质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销售员不知道,这个人名叫花旗参,是个有名的骗子。 花旗参眺望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这时从店外进来了一个眼镜男,花旗参撇了一眼。 此人面相老老实实,干干巴巴,麻麻咧咧,盘他! 花旗参锁定了目标,这时销售员刚好将名贵的手表递了过来:“先生,这是您要最贵最好的手表,绝对包你满意。” 名表就是不是一样,往手腕一戴,金碧辉煌,气质瞬间提升质一样的飞跃。 “这只嘛?还不错。”花旗参转过身对着窗口亮光,欣赏着,眼角撇向眼镜男,“喂,老陈!老同学啊!怎么在这遇见你呢?” 花旗参兴奋高声呼唤,店里的人员全都闻声望去。 花旗参盯着眼镜男说道:“好久没见到你啊!” 眼镜男一脸懵向后四处眺望,他是谁呀?是在跟我说话吗? “想不到会在这见到你啊!怎么也不和我打个电话?是不是发财了,也不告诉我了。”花旗参打着哈哈儿,伸手向眼镜男走了过去。 眼镜男似信非信,脑中一片疑惑。 我有这个老同学?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还是大学的? 最重要的是,我不姓陈啊! 不过看他的妆容打扮非富即贵,先握个手再说吧! 眼镜男还在疑惑之际,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花旗参从衣兜掏出预先准备好的小左轮,塞在眼镜男的手中,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按下了早已在布置好的装置。 “嘭!” 只见一身枪响,所有人应声本能的抱头蹲下。 再看花旗参,他的腹部布满了血渍,表情扭曲,搀扶着玻璃节节后退展柜往店门口跌跌撞撞地退去。 他似乎很痛苦。 花旗参一脸痛苦指着眼镜男说道:“我说过那件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关我的事!想不到你会开枪打我!” 眼镜男一脸懵圈,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中拿着一把枪。 这把手枪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手上的? 看了看四周,所有人惊恐的看着自己。 难道他们都认为是我开的枪? 眼镜男满头冷汗,身躯猛烈颤抖,不断摇头,惊慌了起来。 眼镜男一脸错愕,呆站在原地,赶紧丢掉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枪,双手举起投降,哆哆嗦嗦看着四周,缓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不是我干的……” “你……”花旗参已经踉踉跄跄走到了店外。 拐了个弯,立刻变得孔武有力起来,刚想逃离。 结果,花旗参迎面撞上了早已埋伏多时的两个军装警察。 其中一个军装警察打开枪套,按着点三八,说道:“我是pc8868杨锦荣,我们站在橱窗外面,看你演戏半天了。现在控告你抢劫,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如果你胆敢负隅顽抗,我们会开枪的。” 面对杨锦荣的警告,花旗参只好举手投降。 把花旗参按在珠宝首饰店橱窗上,给他戴上手铐,杨锦荣开始呼叫冲锋车,前来帮助押解。 五分钟后,冲锋车呼啸而来。 其他同僚将花旗参押解上车的时候,杨锦荣还在扶着点三八的枪柄,负责警戒,眼睛四处搜寻可疑目标,防止花旗参的同伙突然冲出来劫走人犯。 正准备采取行动的大东和杨锦荣目光相接。 大东躲闪的目光引起了杨锦荣的注意。 杨锦荣抽出点三八,快步逼上前去,枪口指向大东,命令道:“前面那辆红色轿车上的人听着,我命令,你们立即下车,接受检查。” 大东本来带着乌蝇头、八中、肥姑、生鸡,开着一辆红色轿车,准备抢劫这家珠宝首饰店,谁知道不仅有人捷足先登招来了警察,而且还在警察面前暴露了行藏。 坐在后座的大东立即拍着驾驶座的靠背,命令道:“快开车!” 大东一开跑,杨锦荣立即开枪,警匪双方在尖沙咀开始当街驳火,大东甚至用上了手榴弹,炸倒了一棵树,拦住后面追兵的去路,这才成功逃脱。 …… 靓坤扔下手里的报纸。 报纸上uc震惊部式的头条赫然在目—— 《警匪街头枪战,点三八不敌手榴弹》 靓坤对倪坤的堂弟、同为洪兴四大天王之一的倪凯说道:“三叔,我爸爸受的是枪伤。据我所知,香港的社团争斗一般都是刀斧棍棒之类的冷兵器,很少有用枪的。会不会是这些过江龙干的?” 倪凯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靓坤说道:“那就查一下,看谁跟那些大圈仔有联系。” 倪凯为难地说道:“我们洪兴是潮州帮,一向只跟从大陆来香港的潮州人玩,跟一般的大圈帮很少有交集。” 靓坤说道:“三叔,今后香港的大圈仔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得习惯这一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巨大的改变,跟不上时代的,只会被淘汰。” 倪凯说道:“是啊,以前‘四大探长’在的时候,我们只要服侍好探长就行了。现在,好像是一夜之间,我们就变成了过街老鼠。我们的传统不再得到年轻人的尊重,他们想的只有怎么踢开我们这些老家伙,扬名立万。” 靓坤说道:“三叔,你没必要话里带刺。《古兰经》里面有个故事:先知穆罕默德带着他的四十门徒在山谷里讲道,他说,‘信心’是成就任何事物的关键。一位门徒对他说:‘你有信心,你能让那座山过来,让我们站在山顶吗?’穆罕默德对他的门徒满怀信心地把头一点,对山大喊一声:‘山,你过来!’山谷里响起了他的回声,回声终于消失,山谷又归宁静。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那座山,穆罕默德说:‘山不过来,我们过去吧!’他们开始爬山,经过一番努力,到了山顶。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时代,我们只有顺应时代!这就是孙中山说的‘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第17章 《义盖云天》 安全屋里。 曹警司对靓坤说道:“洪兴最近很活跃啊!就算是倪坤被枪击,也没有停下来打架。” 靓坤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icac成立,‘四大探长’远走台湾,潮光社的跛豪被捕,忠信义的大马、小马也潜逃台湾。作为潮州帮的领袖,洪兴的地盘也岌岌可危了。” 曹警司说道:“跛豪马上就会被审判定罪;忠信义的大马、小马畏罪潜逃,也昭示他们自身的罪恶。但是,当年的‘四大家族’只有东星的‘笑面虎’朱韬没有伏法。倪坤中枪的时候,正是‘笑面虎’朱韬抢夺洪兴地盘的当口,这件事‘笑面虎’朱韬一定有份!搞掉他,于公于私,都没有问题吧?” 靓坤说道:“我感觉自己并不像一个警察,而是你个人的杀手、打手。” 曹警司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iamyourboss(我是你老板)!” 靓坤说道:“我还以为英女皇才是呢!” 曹警司微笑着说道:“英女皇在伦敦,而我在香港。县官不如现管!” 靓坤说道:“我回到香港没几天,两眼一抹黑。既然你在香港,又是刑事情报科的主管,多少给点料吧!” 曹警司问道:“哪方面的?” 靓坤说道:“枪击倪坤的具体执行人,我怀疑是过江龙大东。我想要关于他的料。” “你的嗅觉很敏锐,跟我们的猜测差不多。大东本来是想抢劫金店的,机缘巧合被人破坏了行动,干脆当起了杀手,结果在暗杀倪坤的时候,又打偏了,只是打伤了倪坤。与大东有关的情报,主要是两个人。”曹警司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个是和联胜的阿泰,他的老大是和联胜屯门的大佬‘宾尼虎’韩宾,他跟着韩宾在屯门搞走私、人蛇、收赃、销赃,是大东的合作伙伴;另一个叫阿嫦,是个北姑,就在‘笑面虎’朱韬在尖沙咀的地盘上接客,和大东过从甚密,我们怀疑她是大东在香港的情妇。”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屯门和联胜的阿泰、尖沙咀的北姑阿嫦,谢谢了。” 曹警司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靓坤,叮嘱道:“大东在大街上和警察交火,开了几百枪,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我们的伙计也不是吃白饭的,所以你如果有什么要问的,动作要快!另外,如果有什么关于大东的线索,也要尽快告诉我。毕竟,今时今日媒体资讯发达,我们现在很多老办法都不能用了。” …… 听了靓坤要刮的目标,倪凯还有些踌躇,“屯门和联胜的阿泰、尖沙咀的北姑阿嫦?不好办哪!” 靓坤问道:“怎么个不好办?” 倪凯说道:“和联胜在屯门打出了‘清一色’,在屯门抓他们的人,一旦稍有耽搁,想走出来就难了;尖沙咀也是一样,现在笑面虎对我们洪兴是十分防备的,这也是虎口拔牙的事情。” 靓坤说道:“所以,我需要最得力的人手。更重要的是,最充分的情报。而且,要快。他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 倪凯定了定神,说道:“我来想办法!” …… 屯门海边的一处简陋棚屋外。 一个小弟对阿泰说道:“泰哥,这一批人蛇里面,拿不出船票钱的就剩下一个了,就关在里面。她说她叫凌港生,有个阿姨在香港工作,但是电话打过去说那里没有这个人,早就搬走了。” 阿泰问道:“男的女的?” 小弟说道:“接电话的是个男的。” 阿泰一巴掌抽在小弟脸上,怒骂道:“我问的是,那个交不上船票钱的人蛇是男的女的?” 小弟捂着被打的脸颊,缩着脖子,委屈地回答道:“女的。” 阿泰放松了下来,摇头晃脑地,又问道:“长得怎么样?” 小弟说道:“个子高高的,像个大洋马一样。” 阿泰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钻进棚屋,阿泰就看到了交不出船票钱的凌港生,正怯生生地坐在椅子上。 长得挺不错,特别是那两条修长的腿,被湿漉漉的裤管紧贴着,简直是“腿玩年”。 阿泰走到凌港生面前,一边色眯眯地打量着凌港生的身材,一边说道:“我的小弟说,打电话过去找不到你阿姨,你说怎么办呀?” 看到阿泰饿狼般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凌港生从椅子上起身,往后退去。 但是,背后就是墙壁,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凌港生踩到一个啤酒瓶,脚底下一打滑,跌坐在地上。 阿泰也是够变态的,在棚屋里居然还养着一条眼镜蛇。 阿泰从笼子里抓住眼镜蛇的头,又拔出腰间的匕首,把匕首的刀刃在蛇身上刮了两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蹲在凌港生面前,阿泰一手拿蛇,一手拿刀,说道:“你在香港无亲无故,干脆跟着我算了。” 凌港生的目光紧张地在蛇头、阿泰的脸、匕首之间徘徊,吓得不敢说话,身子努力地往后缩。 阿泰用刀尖挑开凌港生衬衫纽扣之间的缝隙,把眼镜蛇塞了进去。 凌港生吓得惊声尖叫,浑身发抖。 阿泰却笑道:“不喜欢啊,我来帮你抓!” 说着,阿泰放下手里的匕首,把手伸进凌港生的衬衫下。 凌港生挣扎着,一边努力反抗着阿泰的猥亵,一边想把衣服里的毒蛇抓出来。 这时,棚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阿泰一愣神的功夫,被凌港生一脚“兔子蹬鹰”踹翻在地。 靓坤一边走进棚屋,一边鼓掌,说道:“泰哥,手里拿条蛇,想扮广目天王啊!” 这时,凌港生已经把眼镜蛇从衣服里抓出来了,一把扔在地上。 阿泰还不肯就范,还想去抓地上的匕首。 靓坤拿过小弟手里的西瓜刀,一刀砍在阿泰的手和匕首之间,溅起的火星灼烧得阿泰的手往后一缩。 靓坤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上来了,我今天就放过你。” 阿泰的双手都被人从后面抓住,昂着头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问吧!” 靓坤说道:“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在眼镜被发明之前,眼镜蛇叫什么?” 阿泰被靓坤的问题问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吧?垃圾!”靓坤用西瓜刀拍了拍阿泰的脸,说道:“我告诉你好了,眼镜没有被发明之前,我们叫它‘长虫’!” 耍够了阿泰,靓坤吩咐道:“带上这个扑街,我们走!” 小弟指着仍然呆坐在地上的凌港生,请教道:“阿孝少爷,这个女人怎么办?” 靓坤打量了一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凌港生,说道:“泰哥好心,买一送一,当然一起带走了!” …… 抓阿泰需要靓坤亲自动手,抓阿嫦就没有这么麻烦了,都不用靓坤亲自出马,派一个面生的小弟高价让阿嫦出台就轻松把人骗出来了。 靓坤当然也没有闲着,他也有事情要忙,他在忙着帮凌港生寻亲。 打电话到凌港生三姨留下的电话所在地址,问到了她现在的住址。 靓坤让司机开车,陪着凌港生来到了港岛郊区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了三姨家的房子,这是一座古老的岭南式的双层小屋,看上去不是破旧,似乎近期刚刚修葺过。 小屋的门是岭南特有的趟栊门,不过只有两道,位于里面那道普通大门是敞开着的,位于外面那扇岭南独有的屏风门则关闭着,这表示屋里此刻有人。 靓坤下车给凌港生打开车门,说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凌港生走到门前,从屏风门上方看进去,一眼就将里面的环境看得清清楚楚。 小屋看起来很简陋,连独立的厨房和餐厅都没有,只有一块木板将炉灶隔开。一个半人多高的小冰箱充当着电视柜,旁边放着一张圆桌充当餐桌。 对面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木头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在玩耍。再往里则隔出了上下两层,同往楼上的楼梯旁放着一个供桌,供桌前的八仙桌上,趴着两个写作业的小女孩。 大厅的中间,一个三十多岁上的中年妇女正在忙活着一些手工活,在她的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在骑儿童脚踏车。 虽然只有在小时候见过,但是凌港生还是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做手工活的女人,心中顿时一阵欣喜,开口叫道:“三姨!” 被凌港生叫做三姨的中年女人听到了凌港生的叫声,转头看向了门口,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毛头!” 也就在这时,她的脸色变的有些阴郁,撇了撇嘴扔下了手上的活计,站起身来说道:“你真的出来了!” 凌港生开心的推门而入,走到了三姨的面前,说道:“我妈临死之前,叫我来找你的!” 自从母亲死去之后,凌港生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了,现在骤然见到亲人,难免有些抑制不住情绪。 但是,她的三姨就没那么开心了,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大女儿告状道:“妈,阿呆喝了小弟的奶!” “你搞什么鬼,真是个呆子!”三姨扭头看到自己不懂事的儿子又在瞎折腾,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教训了他几句,然后又看向了最小的儿子,只见他把墨水弄得满脸都是,原本白皙的小脸已经变成黑的了。 凌港生迫切需要一个安身之所,见自己三姨一直忙活着几个弟弟的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主动问道:“三姨,我可不可以在这住啊?” 一楼卧室的帘子掀开,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随口问道:“谁来了?” 三姨一边给儿子擦脸,一边说道:“大姐的女儿毛头,她想住在这。” 凌港生也认出了这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是谁,轻声问候道:“姨父!” 三姨夫看了凌港生一眼,原本呆呆的眼神顿时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猥琐的笑道:“嘿嘿,都是亲戚吗,有什么关系,就让她住在这里吧!” 话说得很好听,但是他那猥琐的笑容,总让凌港生想起阿泰的笑容。 还没有等凌港生决定自己是不是住下来,三姨就冲着三姨父嚷嚷道:“你说的真好听,睡在那里啊?你给我闭上嘴吧!” 被三姨这么一吼,三姨父顿时从心了,掀起发黄的白色t恤挠了挠肚皮,转移话题道:“又没有给我留饭啊?” 三姨一听,火气更旺,就差指着三姨父的鼻子骂了,“自己不会去找啊,工也不做,吃饱了就睡,我真是倒霉到底了!” “肚子饿了自然要吃饭!”三姨父秒从心,用手中拿着的风月小报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绕过三姨去锅里找饭吃。 就在这时,那个叫阿呆的小子又不老实了,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说道:“妈,这样是不是倒霉到地啊!” 三姨一见他这样子,立马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开始抽他,破口大骂道:“哎呀呀呀,你个小混蛋,赶紧给我爬起来,我,我打死你啊我!” 三姨狠狠抽了几下阿呆后,总算想起自己的外甥女还在这里,来到她跟前说道:“唉,这些混蛋,我快被他们气的吐血了!” 凌港生不傻,她看得出自己三姨并不想收留自己,只好告辞。 看着凌港生落寞的样子,三姨也有些感触,叫住凌港生,把自己身上各个口袋都找了个遍,才凑出二十块港币,塞到凌港生手上,说道:“毛头,三姨也是没办法,这点钱你拿着……” 凌港生和三姨几番推脱,这才收下那带着体温的二十块港币,走出了三姨的家门。 …… 车上。 靓坤对紧紧捏着那二十块港币的凌港生问道:“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凌港生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靓坤说道:“那这样好了,我爸爸现在在住院,你去医院帮我照顾他一下好不好?就当是我请你了,包吃包住,每个月一千块港币。” ——靓坤不是出不起更高的工价,实在是他不想吓坏了凌港生。 靓坤掏出钱包,数出一千块港币,递给凌港生,说道:“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还有,你说你是香港出生的,光靠你的名字叫‘港生’是申请不到身份证的,你又没有出生纸,还得找到当初你出生的医院档案或者接生婆给你作证才行。” 凌港生缩着脖子,小声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靓坤伸出手掌,止住凌港生的话头,说道:“停,你说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说我是一个好人。我不收好人卡的!敬谢不敏!另外,你这个名字还要改一改,我听着过敏,很容易想到我的一个朋友。” 凌港生奇怪地问道:“朋友?” 靓坤说道:“我那个朋友也叫‘港生’,但是他是个男的,而且鼻子很大。” 第18章 超必杀MAX八稚女 一间偏僻隐秘的仓库里。 白天凌港生眼中的“好人”靓坤,在夜色下正在做一个“恶人”。 此时,阿泰和阿嫦被绑在椅子上。 他们不是没尝试过挣扎、呼救,但是完全没用。 靓坤先走到阿泰面前,手里拿着从阿泰那里顺便捡回来的匕首,指着阿嫦,吩咐道:“我先审问这个女人,这个扑街要是胆敢插嘴,就给他一刀。” 说完,靓坤就一匕首插到阿泰的大腿上。 阿泰疼得浑身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我……我没……我没说话啊!” 靓坤从阿泰腿上拔出匕首,说道:“我不是不教而诛的人。这是先给你打个样,免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靓坤转身走到阿嫦面前,在阿嫦的脸上擦去匕首上沾染的血迹,说道:“现在,我问你答,你要是敢说假话,也是一刀。不过,那一刀就不是扎在腿上,而是划在你的脸上。到时候,你一脸刀疤,客人看到你都吓软了,我看谁还肯在你身上花钱。” 阿嫦抖得如同筛糠,努力向后躲闪,说道:“大哥,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千万不要划破我的脸。” 靓坤问道:“你认不认识大东?你们是什么关系?” 阿嫦缩着脖子低下头,说道:“我老公八中和大东是好朋友。” 靓坤说道:“把你知道关于大东这次来香港的事情都说出来。” 阿嫦说道:“我只是听八中说过,是大东带他到香港来‘吃大茶饭’,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靓坤骂道:“可是,我听别人说,你是大东在香港的情妇,你就没有从大东那里听到什么?” 阿嫦说道:“我偷渡到香港之后,就是大东请泰哥帮我介绍工作的。大东虽然偶尔来看我一次,但是从来都是很规矩的,也没有在我工作的地方按摩过,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靓坤瞥了一眼阿泰,又问道:“原来是阿泰给你介绍的工作,怪不得。他这个色中饿鬼怎么可能放过你?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啊?” 阿嫦屈辱地哭着说道:“我来香港的时候,刚下船就被他……” 闻言,靓坤走到阿泰面前,又是一匕首插到阿泰的大腿上,说道:“你小子挺会玩啊!这一刀是替这位阿嫦姐赏你的。” 阿泰疼得脸都扭曲了。 靓坤从阿泰大腿上拔出匕首,说道:“我现在问你,还是那个规矩:你敢说假话,就是一刀;不开口,也是一刀;回答慢了,还是一刀。听懂了吗?” 阿泰一边呻吟,一边猛点头。 靓坤问道:“你认不认识大东?你们是什么关系?” 阿泰回答道:“大东往返香港,好几次都是坐我们和联胜的船,大家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后来,我又帮他处理抢来的东西。” 靓坤问道:“我爸爸被人用枪打了,你知不知道?” 阿泰说道:“知道,道上都传遍了。” 靓坤问道:“开枪打我爸爸的,是不是大东?” 阿泰急忙答道:“不……不是的。” 靓坤又是一匕首扎在阿泰的大腿上,说道:“你说谎,其实是你指使大东去杀我爸爸的,对不对?你背后还有老板,你把他交待出来,我不杀你。” 阿泰龇牙咧嘴地问道:“我……我把……我把背后的老板……供出来,你……你就放了我?” 靓坤说道:“我向洪门历代祖师发誓,如果说话不算数,我死在万刀之下。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阿泰歇了歇,说道:“是东星的笑面虎朱韬……我欠了他十万赌债,他说我如果找人帮他杀了你爸爸,不仅十万赌债一笔勾销,还另外酬谢我二十万……他其实是想让我请我大哥韩宾出手的……正好,大东从我那里借了三万块……本来说好是从他抢到的贼赃变现的钱里面扣掉的,但是他行动失败了,还不上这笔钱……为了还钱,我就请他帮忙我去暗杀你爸爸,抵账。” 靓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不会是听说我们洪兴和东星开战就随便唬烂的吧?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阿泰说道:“大东虽然没有打死你爸爸,但是也让他重伤住院了……笑面虎朱韬还算满意……免了我的十万赌债。” 靓坤一匕首扎在阿泰的大腿上,说道:“我问的是证据!” 阿泰疼得扭得像条蛇,满头冷汗,说道:“我为了控制大东,在他们枪击你爸爸的时候,偷偷用小型摄像机把当时的场景录下来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只有我知道录影带在哪里!”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警察查案才讲证据,我又不是警察,要那卷录影带有什么用?” 靓坤用匕首割断捆绑阿嫦的绳索,向阿泰撇撇嘴示意,说道:“你恨不恨他?” 阿嫦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他这个畜生,我也不会……” 没有说完,阿嫦已经捂着自己的嘴巴哭起来了。 靓坤调转手中的匕首,把刀柄递给阿嫦,说道:“现在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杀了他,你就可以走了。” 阿嫦看着靓坤递过来的刀柄,迟迟不肯接过去。 靓坤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刚才听到了这么多秘密,就这样放你走,我都不放心。你杀了他,就是杀人犯了,我也就不怕你出去乱说了——除非你自己想坐牢。这样一来,你报了仇,我封了你的口,一家便宜两家占,多好!” 脸上还带着血迹的阿嫦,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从靓坤手里面接过匕首,走到阿泰面前。 阿泰大声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供出老板是谁,就放过我吗?你还向洪门历代祖师发过誓,如果说话不算数,你就死在万刀之下!” 靓坤笑道:“我说话算数,放过你了。但是,现在是被你玷污、坑害的大陆同胞不放过你啊!这叫‘报应’!” 阿嫦双手握着匕首,狠狠一刀捅进阿泰的肚子里。 结果,这一刀撞翻了捆在椅子上的阿泰,只是浅浅地割破了阿泰的外衣和表皮,都没让阿泰流多少血。 靓坤都没眼看了,转身向仓库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我先走了,你们等到这位阿嫦姐报完仇再走。谁都不许教她,更不许帮忙,知道吗?” 听着阿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靓坤笑了,笑得邪魅狷狂。 在靓坤身后,阿泰躺到在地不断挣扎,而阿嫦则跪在阿泰的身前,双手反握匕首,一刀一刀扎在阿泰的胸腹上,就像八神庵的超必杀max八稚女一样。 …… 九龙塘的一处豪宅里。 蒋天文听完了靓坤的报告,沉吟了几分钟,消化完所有信息之后,总结道:“阿孝,你的意思是,你爸爸这件事,是东星的笑面虎朱韬幕后指使,和联胜的阿泰牵线搭桥,大圈仔大东何耀东动的手?”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文哥说的是。” 蒋天文问道:“你既然已经干掉了阿泰,对于东星的笑面虎朱韬、大圈仔大东,你有什么想法?” 靓坤说道:“我爸爸为洪兴做事,才被人用枪打伤的。这件事,我有什么想法不重要,关键是洪兴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我都不是洪兴的自己人。另外,和联胜的阿泰不是我干掉的,是他压迫人蛇太厉害,人蛇走投无路,铤而走险,杀掉他的。” 听了靓坤的话,蒋天文很意外,看了看陪靓坤一起过来的倪凯。 倪凯笑着对蒋天文说道:“文哥,小孩子不会说话。” 蒋天文摆了摆手,说道:“凯叔,没关系的。他说得没错,坤叔为洪兴做事,现在出了事,是应该由洪兴替他出头。好!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社团暂时拿笑面虎朱韬没什么办法,但是大东居然敢插手社团之间的争斗,社团绝对饶不了他。” 蒋天文的话,说得霸气四射,大有“朕即天下,龙头即社团”的味道。 蒋天文又说道:“阿孝,你不是洪兴的人,但是帮洪兴查清了仇人是谁,当赏。我在旺角有一间酒吧,现在归你了。” 靓坤听了,连忙推辞道:“文哥,这是我爸爸的事,我怎么还能收您的好处?再说,我既不是社团中人,也没有小弟,怎么搞得定看场子的事情?还是不要了。我回来香港,还是从大学请假回来的,事情搞定,我就要回台湾继续读书的。” 蒋天文笑了,说道:“傻小子,我说给你酒吧,不是给你场子让你去看场,是让你当酒吧老板。平时,看场子这样的粗活,交给坤叔的小弟就好了,你理顺了生意就可以回台湾去继续读大学了。” 靓坤说道:“一张酒牌十几万,我更不能接受了,文哥,还是算了吧!” 蒋天文说道:“你没有当作我把房子的物业也送给你,还算是有分寸。就这么定了吧!我说出去的话,赏给你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就这样吧!” 靓坤只好说道:“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谢谢文哥了!” 蒋天文微笑着点了点头。 …… 回到慈云山家中。 靓坤把见蒋天文的过程说了一遍。 牧师问道:“是倪凯带你去蒋天文的别墅的,他怎么说?” 靓坤说道:“他说,龙头给好处,就收下好了。这是龙头在千金买骨,看好我的意思。” 牧师说道:“倪凯的看法,也不能说是错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接手,江湖路是条不归路啊!” 林李少萍骂道:“死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儿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一家酒吧,你还想怎么样?” 牧师说道:“《圣经》上说,人有七宗罪,贪婪就是其中之一。” 林李少萍说道:“我只知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牧师喃喃地说道:“不可理喻啊!” 林李少萍不理牧师,转头跟靓坤说道:“儿子,明天我就陪你去看看那个酒吧。你不是还要回台湾去读书的吗?到时候,就让你弟弟阿叻替你照应着,打虎亲兄弟嘛!至于‘上阵父子兵’,就不能指望了。有些人信耶稣,信得脑子都坏掉了。” 说着,林李少萍回头瞪了牧师一眼。 牧师被林李少萍吓得一哆嗦,随即又双手抱拳向上帝祷告:“仁慈的上帝啊,请原谅这个泼妇吧!” 林李少萍哼了一声,故意对靓坤说道:“儿子,这个酒吧说起来,还是因为那个杀千刀的挨了一颗枪子换回来的,明天看完酒吧,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杀千刀的。他总算是做了一件当爹的该做的事情,不像某些人。” 牧师闻言,十分紧张地说道:“我也去,我和倪坤相交几十年,他受伤了,我也应该买个果篮去看看他的。” 这时,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了。 靓坤、牧师、林李少萍都转头看去。 原来是靓坤的弟弟阿叻林怀乐回家吃饭来了。 ——林怀乐比靓坤小五岁,是牧师和林李少萍亲生的,正在读中学,但是打架、旷课是家常便饭,不知道林李少萍为什么觉得他能接手酒吧的生意。 林怀乐问道:“喂,你们都不说话,看着我做什么?” 林李少萍骂道:“衰仔,每次开门都这么大力,想拆房子啊?” 林怀乐被骂的多了,早就免疫了,继续问道:“妈,饭煮好了没有啊?” 林李少萍说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不到吃饭的时候,就不回家;一回家,就只知道催着吃饭。今天不做饭了,大家出去吃。” 林怀乐高兴地手舞足蹈,说道:“这么好,出去吃!” 林李少萍不满地说道:“怎么?嫌弃你妈做法不好吃啊?” 林怀乐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恼林李少萍,双手按住林李少萍的肩膀,说道:“当然不是啦,外面做的哪有我老妈做的好吃呢?但是,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这样也免得你累到了嘛!” 林李少萍拨开林怀乐的手,说道:“这还差不多。等小妹淑芬放学回来,我们就一起出去吃。” 不一会儿,正在读小学的小妹林淑芬也回家了。 ——林淑芬还是很乖的,念书也不错。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吃饭去。 第19章 《富贵逼人》 在楼道里,正好碰上隔壁身材肥到夸张的肥婆标婶买菜回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女儿:带弟、来弟、招弟。 林李少萍打招呼道:“标婶,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标婶连忙捂住自己的菜篮子,一脸装出来的笑容,说道:“林太太,也没什么,就随便买了些鸡鸭鱼肉、参鲍燕翅。马上到晚饭时间了,你们这一家人去哪啊?” 林李少萍说道:“今天我们不在家里吃了,去外面吃大餐。也就随便吃一吃陆羽茶楼、半岛酒店啦!” …… 和标婶分开之后,靓坤一家人走到电梯门前等电梯。 天真烂漫的林淑芬问道:“妈咪,我们真的去陆羽茶楼、半岛酒店啊?” 林李少萍摸着林淑芬的头,说道:“怎么可能?你大哥虽然马上就要当酒吧老板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省着点得嘛!” 靓坤问道:“标婶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胖?” 林李少萍说道:“还不是她一心想为标叔传宗接代,怀孕胖十斤,坐月子再胖十斤。前后生了三个‘赔钱货’,想不胖都不行。” 林怀乐说道:“老妈,你还不是生了我们兄妹三个,可是一点都没胖。” 林李少萍说道:“有的人是容易胖嘛。不过,说起来,当初两家做邻居的时候,我还想着,以后两家可以结成亲家,带弟、来弟给你们兄弟两个当老婆。” 林怀乐说道:“有人说,老婆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岳母就知道。那个标婶,戴个眼镜,却一点都不斯文,看起来应该得有两百多斤的‘吨位’。我可不想娶个将来会变成肥婆的女人做老婆。” 牧师骂道:“你这个衰仔,整天不学好,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将来有女人肯给你做老婆,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林李少萍也帮腔道:“老爷说得没错,标婶虽然胖一点,但是持家有度。带弟、来弟要是有标婶这样,绝对是好老婆的不二人选。” 林怀乐撇撇嘴,说道:“她要是持家有度,就不会整天找你们打麻将,有点钱就去买六合彩博大奖了。” 林李少萍说道:“她还不是想一夜暴富!像标叔这样,靠着电视台的死工资,可能一辈子都得住在公租房里,买不起一砖一瓦。不像我们,马上就要搬到豪宅里面去住去了!” 叮~~~ 电梯来了! 进电梯的时候,靓坤一家人才发现,标婶就站在他们身后。 林李少萍尴尬地笑着,问道:“标婶,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 标婶黑着脸说道:“我忘了买吃鲍鱼刺身的酱油了,下楼再去买。你刚才讲到‘赔钱货’的时候,我就来了。” 为了打破尴尬地气氛,靓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标婶,说道:“标婶,你买了这么多年六合彩,一定很有心得了。这一千块呢,是我想请你帮我买。以后你买什么数字,就帮我也买一张。” 标婶接过千元大钞,翻来覆去地检验真伪,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假的?” 靓坤说道:“当然是真的了。钱用完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再给你的。” 标婶把千元大钞揣进口袋,说道:“算你小子有眼光。” 靓坤又问道:“标婶,标叔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警署工作,我看他们长得挺像的……” 听到靓坤的话,标婶把揣进口袋的千元大钞又掏出来,摔到靓坤怀里,别着脸说道:“好啊,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想通过我贿赂高级警务人员。你知不知道现在香港有《反贪污条例》的?” 靓坤把千元大钞又按到标婶的手上,说道:“雷荣标嘛,西九龙重案组的!我早就认识他了,他是我好朋友的世叔。我是看他和标叔的确长得像,才问一问的。标婶,是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贿赂你呀,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买我那份彩票,否则万一中了奖,而你又没买的话,你可得把自己的奖金赔给我。” 标婶这才收下这张千元大钞,说道:“臭小子,说清楚嘛!我老公叫雷达标,雷荣标是他二弟。” 靓坤笑着说道:“那刚才我妈说过的两家联姻的事情,您看……” 标婶趾高气扬地说道:“看你表现了。刚才听你妈说,你现在是酒吧老板了。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故意说出来唬我的吧?” 林李少萍插嘴说道:“怎么可能?不信,我们明天就去酒吧看看。” 标婶说道:“当然要看看啦!街坊十几年,我也是怕你们受人骗。” …… 林李少萍带着一家人选了一家名叫“有骨气”的火锅酒楼。 入座之后,点菜、开动。 靓坤从火锅里面夹了一条青菜,放到牧师碗里,说道:“老爸,你是东星的,而倪坤是因为和东星争夺地盘受伤的。这个时候,你去看他,会不会有点尴尬?” 牧师说道:“看望倪坤这件事,不是我一时冲动。其实,我是想做个‘和事佬’。说起来,笑面虎朱韬也是潮州人,但是他老爸和东星皇帝郭兆皇是老交情,所以才没有加入洪兴,而是加入了东星。两边都是潮州人,打起来,好难看的。” 靓坤说道:“只要他肯拿出诚意,斟茶认错,这件事还有的谈。倪坤受伤了,只要东星给面子,洪兴肯定愿意借坡下驴。” 靓坤正准备夹菜,发现对面的林怀乐正竖着耳朵听靓坤和牧师讲江湖事,听得正入神。 靓坤放下筷子,对林怀乐说道:“阿叻,这些事,你听到之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千万不能出去讲,听到没有?” 林怀乐兴致索然地说道:“听到了。” 靓坤说道:“你要是出去乱说,很容易惹祸的。谁都保不了你!” 林怀乐嘟囔了一句:“大不了和你一样,跑路去台湾。” 靓坤抓起筷子,敲在林怀乐头上,说道:“艹,你也知道我在跑路啊!如果不是倪坤挨了大圈仔一枪,如果不是我改名倪永孝,我到现在还躲在台湾,不敢回来香港。” 餐桌上的气氛为之一滞。 林李少萍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你弟弟还小,你慢慢教他嘛!” “你别管!”牧师也放下碗筷,对林怀乐说道:“我在这个江湖上打滚,滚够了,吃过很多苦的,人情冷暖我最能体会。只有我们在家里把你骂够了,出去别人就不会再骂你了。必须要伤你的自尊,你这么大的后生仔,要把你所有的自尊全部打掉,只有这样,我们把你欺负够了,远比你出去之后让外人欺负你,我们心里反而好受一点。我们在家里把你管好了,远比你出去虾虾霸霸的样子,被别人噼里啪啦把嘴巴打歪回来让我们看着心疼好。因为,我们该骂的都骂了,该管的都管了,你什么都懂了,出去才不会吃亏。我们不管你,宠你,其实倒霉的日头在后头。因为江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老爸、你大哥。” …… 第二天上午去看酒吧的时候,牧师没去,应该去上学的林怀乐却出现在了队伍里,还有标婶等几个要好的街坊邻居。 一行人一起来到旺角。 旺角位于油尖旺区,九龙半岛中部,弥敦道北端,属九龙早期发展的地区,以避风塘及庙宇最为驰名。这里大街小巷都不难找到老式饼店、神龛店、麻将馆等传统店铺,商号较多为小型作业,区内有香港最古老的一些街道,与弥敦道的摩登景象全然不同。 以弥敦道为界,购物中心集中在东面,住宅区在西面。 旺角交通十分发达,有公共汽车、火车、地下铁,更有专线小巴通宵行驶。 假日时,弥敦道以东一带常挤得水泄不通。 但是上午嘛,酒吧是没有什么生意的,只有和靓坤办理交接的酒吧经理,还有酒吧的工作人员,以及在酒吧混饭吃的妈妈桑、歌手。 靓坤对林李少萍说道:“妈,你让这些街坊邻居先四处看看,我们到经理室,跟经理办理交接。” 靓坤、林李少萍、林怀乐走进经理室,经理已经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整理好了,整个经理室看不到一丝残留的个人印记。 几个人在沙发上落座之后,经理取来一个文件夹递给靓坤,说道:“倪先生,文哥已经派人办好了所有手续,只要你在这些文件上签了字,从签字的这一刻起,这家酒吧就属于你所有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靓坤说道:“我从来没有经营过酒吧,要不你留下来帮我一段时间,等我上手之后,你再辞职?” 经理说道:“不好意思了,倪先生,文哥那里已经给我安排了其他工作还在等着我呢。其实,经营酒吧很简单的,和经营茶餐厅没多大差别。相信以倪先生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稳定酒吧的生意。” 靓坤问道:“这间酒吧之前的消费人群都是些什么人?生意怎么样?” 经理说道:“酒吧开在旺角,哪有生意不好的?只不过这里的消费水平比较低,大多是穿牛仔裤的年轻人,喝点二三十块的酒。” 靓坤问道:“那酒水呢?” 林李少萍说道:“是啊,酒吧酒吧,最赚钱的就是酒水了,比如一杯酒,酒吧卖二十块、三十块一杯,成本才三块、五块,一杯赚二十几块。” 经理说道:“供应商也是洪兴的自己人,在存货消耗完之前,他们会主动过来联系的。” 靓坤说道:“我看到酒吧有表演台,除了客人兴致来了上去自己唱唱歌之外,之前还有没有专业的表演人员?” 经理说道:“酒吧的驻唱歌手流动其实不是很大,一个歌手可以在一间酒吧唱上好几年不会换人。所以,一般新店开张才会很需要招驻唱,歌手们如果离职了,都会提前介绍其他人去的。之前,在我们这里驻场的是美云姐和她的两个女儿,一会儿我叫她进来,大家认识一下。” 靓坤说道:“那看场呢?这里看场是谁负责的?” 经理说道:“这里是洪兴的场子,看场的是洪兴旺角的堂主飞雄哥。他这会儿估计还没起来。” 听到飞雄还没起床,林怀乐不乐意了,大声说道:“大哥,你今天接手这个场子,他都不来,摆明了是不给你面子。” 靓坤按住林怀乐的膝盖,说道:“旺角是‘不夜城’,晚上开工,白天睡觉,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少大惊小怪了,别让人当你是土包子。” 经理也帮腔道:“倪先生说得对。” 靓坤问道:“那场子里面除了喝酒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消遣?” 经理说道:“我们这里金鱼和木鱼都有,带班的就在外面。” 靓坤又问道:“那有没有卖药的?” 经理说道:“这里之前是文哥的自己生意,是不允许有道友在这里追龙的。所以,也没有人在这里卖药。”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行吧,就了解这么多了。谢谢你了!” 经理连声客气,“中午大家可以一起吃个饭,我请。” 靓坤对林李少萍说道:“妈,你也知道,我在香港呆不久。我走了之后,你能不能撑起来这个场子?——你别说阿叻,现在他肯定是不行的。” 林李少萍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十年前,我肯定行。但是,现在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搞不定了。再说了,我还要给小妹做饭呢。” 靓坤转头对经理说道:“在服务生里面,谁在这里干得最久?麻烦把他叫进来一下。” 经理说道:“干得最久的是个阿灿,外号叫‘铁头功’。我叫他进来。” ——“阿灿”这个名称是来自无线电视剧集《网中人》里廖伟雄饰演程灿的称呼,在剧里阿灿是一个性格愚昧、土里土气而且急于求成的大陆新移民,因为要一口气吃下30个汉堡包而轰动一时。就此,“阿灿”也成为香港人对大陆移民的俗称。 第20章 《少林足球》 铁头功进来了,容貌其实并不能算丑,但看上去十分猥琐。 一进来,铁头功就点头哈腰地问好:“老板好,经理好。” 靓坤看着铁头功满头的头发,问道:“你叫铁头功?你是不是真的会铁头功?我听说,练铁头功会秃顶的。” 铁头功揭开自己头顶的假发,说道:“老板说得对,我头顶这一块确实秃了,我怕不好看,就弄了个假发片遮着。” 看着铁头功滑稽的样子,林怀乐噗嗤一声,笑了。 靓坤问道:“你的铁头功哪里学的?练得怎么样?” 铁头功二话不说,到外面拿了一个啤酒瓶进来,往自己头上狠狠砸上去,啤酒瓶一下子被砸破了,碎玻璃四处飞溅。 林李少萍嫌弃地弹掉溅在身上的一小块碎玻璃。 经理连忙说道:“我有时候也叫他上台表演爆樽,给客人们助助兴。有的客人还想自己试试‘爆樽’的感觉,一个啤酒瓶三十块钱的小费,洋酒瓶就按那瓶洋酒的价格。” 铁头功摇了摇头,抖掉头上的玻璃碎屑,骄傲地说道:“我这可是少林正宗,跟着师父从小学的。” 林怀乐笑道:“就你这个衰样子,也敢自称是少林高手!” 铁头功说道:“高手不一定要长得多英俊,这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升斗小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靓坤问道:“你来香港多久了?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铁头功说道:“我一到香港就在这里工作了,有三四年了。” 靓坤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等你做的时间长了,你就不会这么说话了。你是一个人来香港的,还是和亲戚朋友一起过来的?” 铁头功说道:“我从小跟着师父学少林功夫。师父叮嘱我们一定要把少林功夫发扬光大,但是……哎,我们一班师兄弟六个,就一路讨饭,来到香港了。” 靓坤问道:“你其他师兄弟呢?他们在干什么?” 铁头功说道:“我是大师兄,我二师弟在隔壁街的一家茶餐厅后厨洗碗,三师弟在后面那栋楼当大厦管理员,四师弟、五师弟就在附近捡垃圾,六师弟在街口的杂货铺当伙计。” 靓坤说道:“李小龙的电影火遍全世界,香港有四百多家武馆,你们也是一身功夫,有没有想过开武馆?” 铁头功一脸苦涩地说道:“香港寸土寸金,开武馆这种事情,哪是我们这些穷鬼敢想的?而且,在香港开武馆,有个规矩就是一炷香时间接受各武馆掌门的挑战,我们师兄弟试过,没挺过去。” 靓坤说道:“那还是欺负你们没后台呀!开武馆不行,还有武打电影演员可以做嘛!” 铁头功叹了口气,说道:“当武打演员也不容易。我们也去试过。那些人打我们的时候,就拳拳到肉;我们打的时候,还没有打到他们,导演就出来骂我们打伤了主角。” 靓坤说道:“再不济,各个社团也需要能打的人啊!” 铁头功说道:“本地的社团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大陆人,跟着他们混,拿的钱还不如在酒吧当个服务生或者洗碗工赚得多。就算偶尔有点钱,也都吃吃喝喝花掉了。” 靓坤说道:“你在酒吧干了这么久了,如果我让你当经理,你有没有信心把酒吧的生意打理好?” 林李少萍听了这话,率先反对,说道:“儿子,你傻了,把酒吧交给一个阿灿打理?” 靓坤说道:“做生意还管什么香港人、大陆人?大陆人的钱难道是臭的?我需要的是一个够忠心、讲义气、有信心、能力强的经理。铁头功,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信心做好这个酒吧的经理?” 铁头功说道:“只要老板你相信我,我就有信心!” 这个时候的铁头功,还不是那个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落魄中年人,还有年轻人的热血和朝气。 靓坤说道:“那就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酒吧的经理了。然后,你把你那些师兄弟也都找过来,大家一起好有个照应。对了,你真名叫什么?是不是叫释什么什么?” 铁头功说道:“不是啊,我是少林俗家弟子,本名叫王一飞。” 靓坤说道:“那不是和那个百万富翁同名?” 铁头功一脸苦涩、无奈地说道:“同名不同命。” …… 靓坤在酒吧附近的酒楼订了一桌饭,招待铁头功的五个师弟。 “这是我二师弟‘地中海’何光,擅长旋风地堂腿; 这是我三师弟‘田鸡’田文强,擅长金钟罩铁布衫; 这是我四师弟‘阿俊’陈国俊,擅长鬼影擒拿手; 这是我五师弟‘阿星’左颂星,擅长大力金刚腿; 这是我六师弟‘肥仔聪’朱子聪,擅长轻功水上漂。” 靓坤首先举杯,说道:“今天找各位少林高手来的原因呢,是想告诉各位一件好消息:你们的大师兄王一飞已经正式被我聘任为酒吧的经理了。” 听了这个消息,五个师弟纷纷恭喜铁头功。 铁头功虽然喜不自胜,但是仍然让几个师弟安静下来,“听老板训话。” 靓坤满意地看了一眼铁头功,接着说道:“我提议,大家满饮此杯,为大师兄庆贺一下。” “干杯!”*6 靓坤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除了庆贺大师兄高升之外,我还有一个提议: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到我的酒吧来,一是帮我,二来也是帮你们大师兄。” 靓坤的这句话,反响就没有这么热烈了。 靓坤只好把话说透:“你们来香港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香港人对大陆人是什么态度,你们应该也了解了。整个酒吧的员工里面,只有你们的大师兄是大陆人,虽然他资历最老,但是服他的人恐怕没几个。你们过来了,可以帮你们的大师兄撑住场面。” 靓坤把情况点破,五个师弟无不义气为重,纷纷表示要帮大师兄撑住。 靓坤趁热打铁宣布道:“你们过来之后,薪水只会比在别的地方工作要高!” “好嘢!”*5 牧师也凑趣说道:“当牧师之前,我是踢足球的,位置是后卫,叱咤球坛,还有个外号叫‘重炮’。现在还在兼职当足球教练,在我的教区教一班爱好者踢足球。我看你们个个身怀绝技,不如下班没事的时候,也一起来踢足球吧!” 阿星问道:“少林功夫踢足球有搞头吗?” 牧师说道:“少林功夫踢足球当然有搞头啦!比如你——” 牧师指着陈国俊,问道:“对了,你擅长什么?” 陈国俊说道:“鬼影擒拿手。” 牧师说道:“鬼影擒拿手啊,如果拿来当守门员的话,可以说毫无破绽!” 牧师又指向田文强,问道:“你又擅长什么?” 田文强说道:“金钟罩铁布衫。” 牧师说道:“金钟罩铁布衫,如果用来踢后卫的话,可以说毫无破绽!” 牧师又指向肥仔聪,问道:“你又擅长什么?” 肥仔聪说道:“轻功水上漂。” 牧师说道:“如果加上你身轻如燕水上飘坐阵,我们上中二路的攻击可以说毫无破绽!” 靓坤看不下去了,说道:“那好啊!请问有没有特效减肥药啊?” 肥仔聪说道:“牧师,坤哥,没用的!我是感冒轻微脑下垂,没的减了!自从师父去世之后,我一直这么肥,现在别说轻功了,想走快点都不行!” 牧师说道:“肥是肥了点,不过问题~~~~~~不大啊。” 牧师又指向地中海,问道:“你又擅长什么?” 地中海说道:“旋风地堂腿。” 牧师说道:“旋风地趟腿如果用来做后卫啊,我敢肯定……” 靓坤无奈地接口道:“毫无破绽嘛~” …… 靓坤带着铁头功一干师兄弟回到酒吧门前,一辆豪华轿车正好也开了过来。 豪车的车门打开,从后车门下来了一个满脸笑容的矮个子,副驾驶上也下来了另一个矮个子。 牧师介绍道:“这位就是东星的笑面虎虎哥朱韬和矮脚虎大b哥邓智勇。” 笑面虎朱韬笑呵呵地迎上来和靓坤握手,说道:“阿孝,我上午已经和牧师一起去看过你爸爸了,大家把话都说开了。之前,让人开枪打伤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 靓坤说道:“既然他都已经不追究,我更不会多事。不用专程来跟我说一声吧?” 笑面虎朱韬笑道:“要的,要的!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我们这些老头子当然也要关照一下。” 靓坤问道:“那大东那班人呢?” 笑面虎朱韬一脸错愕地问道:“大东是谁?我不认识啊!” 靓坤笑道:“虎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笑面虎朱韬也笑道:“阿孝,你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总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家不打不相识,见了面还是朋友。” 靓坤说道:“哪敢跟大名鼎鼎的笑面虎虎哥论朋友呢?是我这样的晚辈,还要多多向您这样的前辈学习!” 靓坤和笑面虎满脸笑容、亲密无间的样子,别人都没什么,倒是跟着笑面虎来的矮脚虎大b先桀骜不驯地哼了一声表示轻蔑。 站在靓坤身后的四师弟鬼影擒拿手阿俊陈国俊也不甘示弱,指着大b的鼻子,骂道:“那个矮子,你不服气啊!” 大b走到陈国俊面前,说道:“一群毛孩子装什么大哥?羊牯扮叔父啊!” 陈国俊是个行动派,左手成虎爪形,箕张疾抓,上前一步就抓向大b的衣领。 ——在网络上,有很多教人如何用擒拿反制被人单手或双手抓衣领的方法,什么大缠腕、童子拜佛。但是,真实的情况是,纸上谈兵居多。 为什么要抓衣领?这其实就已经是擒拿了。 俗语讲,“好拿不如赖打”,意为擒拿练得再好,也抵不住一顿乱打。 通过抓衣领,控制对方的距离在自己一臂之内,然后挥拳猛打或者挥掌猛掴,一个伤害性极强,一个侮辱性极强。 大b右手向内架,顺势左转身,从陈国俊外侧转身,下蹲,一记回风肘打向陈国俊的腰肾处。 陈国俊侧身躲过这一记“肾击”。 大b趁着陈国俊身体歪斜,反手搂住陈国俊的腰,腰往上一挺,想来个“倒拔垂杨柳”。 眼看下一步,大b就要给自己一记“舍身投”,陈国俊一边掰大b的手指,一边猛跺大b的脚面,破坏大b对自己的控制。 大b骂道:“掰手指、踩脚趾,小孩子打架,才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招式!” 陈国俊则说道:“打得赢你就是好招式!我还没用撩阴脚呢!” 一旁观战的王一飞等人则冲上来,拉开两人,大声喊道:“别打了!大家打的都是罗汉拳,自己人不要打自己人。” 不错,大b和陈国俊用的都是罗汉拳,展现出了罗汉拳独特的攻守方法——“一字马一片身”,即无论进攻还是防守,以自己的侧身对准对手的正中,前手似弓,随机应变以寸劲或防或攻;后手相随,或上或下,守中护肋。 罗汉拳中包含了大量的擒拿招式和跌法,以达到“偷步倒踢显奇功”的目的。 陈国俊叫嚣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少林罗汉拳?” 大b说道:“我十岁到香港,从小在九龙城寨长大,学的就是少林武功!” 王一飞说道:“我们师兄弟就是从少林寺出来的。老话说:人不亲,义亲;义不亲,祖师爷亲。不动手还不知道,香港有你这么个少林正宗。大家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 大b说道:“少特么扯淡了。香港的武馆,少林的最多。个个都要认亲戚,我认不过来!” 笑面虎朱韬开口拦阻道:“算了,算了。请各位不要跟我表弟一般见识,他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大家看我的面子,看我的面子。” 牧师也劝解道:“虎哥是给我面子,才过来的。大家切磋一下还无所谓,大打出手就太不给我面子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你们说,是不是?” 第21章 小刀和阿珍 医院里。 靓坤一手提着一篮水果,一手搀扶着林李少萍,和守候在病房门口的司机打了一声招呼,走进倪坤的病房。 倪坤正靠在床头看报纸,听到动静,放下报纸。 靓坤问道:“走廊上那些兄弟怎么都撤走了?” 倪坤说道:“笑面虎朱韬来了一趟,大家话都说开了,就没必要还留这么多人在医院守着了。也省得差佬没事就过来找麻烦。再说了,之前我挨枪子的时候,身边的人也不少,该挨枪子还不是照样挨枪子。” 倪坤又向靓坤示意坐在一旁的凌港生,说道:“你介绍过来的港生很不错啊!又懂得照顾人,又安静!我可能是年纪大了,就喜欢安静一点。” 林李少萍瞥了一眼凌港生,不屑地说道:“一个北姑,连话都不会说,当然安静了。” 从字面上来说,北姑就是指北方来的女人,对香港人来说自然就是指从大陆过来的女人,由于就业机会不多,多从事失足行业。 凌港生听了,脸色尴尬极了,站起来,辩解道:“我不是……” 林李少萍抢白道:“你不是什么不是,不是从大陆来的?” 凌港生说道:“我是在香港出生的,而且有倪先生帮忙,很快就能拿到身份证了。” “有倪先生帮忙,假的也是真的了。”林李少萍走过去,拨开凌港生,坐在凌港生留下的椅子上,说道:“人来了,都不知道让座,还说什么‘懂得照顾人’,我看是‘人老心不老’,还想‘老牛吃嫩草’才对!” 靓坤无奈地说道:“老妈,我们是来看病人的,少说两句啦!” 林李少萍跳起来,双手叉腰,梗着脖子,瞪着靓坤,说道:“他敢做,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 倪坤捂着额头,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暂时还死不了,你可以回去了。” 林李少萍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林李少萍拔脚就往病房外走去。 靓坤对凌港生说道:“港生,呃,我还有点事情要和我爸爸谈,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有事情,我再叫你。” 凌港生点了点头,也向病房外走去,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靓坤说道:“我查出来了,当天开枪打你的是一帮大圈仔,为首的叫大东。” 倪坤咂摸着嘴巴,说道:“原来他就是大东。” 靓坤问道:“怎么?你知道他?” 倪坤说道:“听别人说过。这是条过江猛龙!之前是跟着东星的肥龙混的。有一次,肥龙让他去找和联胜的拿渣收一笔贵利数。一般要账,都是带着一帮人去,最起码也要虚张声势一下。那个大东却不走寻常路,他选择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到了拿渣的地盘!拿渣本来就是仗着人强马壮,有恃无恐,不还那笔钱,就跟大东说:一个人就敢来要账,你懂不懂规矩!大东说:也就十万块钱,他拎得动!拿渣还以为大东是个傻瓜,就让手下的小弟教他做事。拿渣话音刚落,大东就干翻了拿渣,一脚踩在拿渣的背上。随后,有人抄家伙要上,大东对着躺在地上拿渣的脑袋就是一枪,不过故意斜了一下手腕,子弹擦着拿渣的耳朵飞了出去。拿渣的小弟都被吓傻了,全都吓得后退几步,拿渣也被吓尿了,立马让人取钱送了过来。” 靓坤很不解,问道:“大东这么勇,怎么会吃起了闲饭,还搞得要去搞抢劫这样高风险的事情?” 倪坤说道:“就算社团之间有点什么摩擦或者矛盾,那也应该要先谈判,谈不拢也只是动动刀罢了。而且,港府管控枪支,个人不允许持枪。私藏枪支,最起码坐牢七年。像大东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枪的行为,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很容易被警察盯上,到时候再受到警方打击就麻烦了。” 靓坤说道:“大东是具体执行人,幕后老板是笑面虎朱韬,中间牵线搭桥的是和联胜的阿泰。不过,现在阿泰已经死了。” 倪坤说道:“不错啊,不等我出院,你就能查出来这么多事。” 靓坤说道:“为这,文哥送了我一间酒吧。那笑面虎朱韬呢?他拿出什么条件跟你和解的?应该很丰厚吧?” 倪坤说道:“他想把洗衣粉的生意停下来,干脆就让我得了。” 靓坤说道:“当年,‘四大探长’的时候,白粉当面粉卖,确实是门赚钱的好生意。但是,今时不同往日,icac成立,‘四大探长’远走台湾,‘毒品四大家族’里,潮光社的跛豪住在‘大祠堂’(指赤柱监狱)里,忠信义的大马、小马也潜逃台湾,只有他东星笑面虎朱韬暂时还安然无恙。大家都在转型,都在洗白,你这个时候接手他的生意,这个诱饵里面恐怕不只有鱼钩,还有毒呢!他是摆明了想让你当他的替死鬼啊!” 倪坤说道:“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 靓坤说道:“想干成一件事,正确的做法,恰恰是不冒险!不冒险,才更有机会成事;冒险,反而会让你没机会翻身,一失足成千古恨。” 倪坤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 靓坤站起身,拍了拍倪坤的胳膊,说道:“我明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 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靓坤对凌港生说道:“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困难?” 凌港生说道:“困难倒是没什么困难,我在大陆也读过卫生学校,照顾病人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是,最近有一个小流氓老是纠缠我,搞得我很烦。” 靓坤奇道:“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这里之前门口总是十几个人站岗,也敢过来骚扰你?” 凌港生说道:“他说他叫陈华,也是出来混的,在庙街那一带很厉害,别人叫他什么的都有,华弟、小刀、十二少。他说,他根本不怕坤叔的手下。他老是趁我离开病房去打水、拿饭的时候,就过来骚扰我,还说要带我去逛油尖旺。” 靓坤差点被呛到,平复了呼吸才说道:“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应该长得很帅啊。长得帅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这样的帅哥,你也能拒绝?” 凌港生羞红了脸,说道:“坤哥,我……” 这时,按捺不住的林李少萍走了过来,指着凌港生骂道:“你这个北姑真不要脸,勾引完了小的,还来勾引小的。” 看到林李少萍又来了,靓坤连忙把她拉开,还不忘回头跟凌港生道歉:“过两天我单独过来找你,今天对不起啦!” 见到靓坤要走,凌港生挥手喊道:“坤哥,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阿珍’啊!” 靓坤听了,说道:“你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叫这个名字,很难找工作的。” …… 靓坤走出倪坤病房的时候,还听到背后倪坤的嘱咐声:“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要再去找大东的麻烦了。他们这些人在香港是没有根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瓷器不要跟瓦片斗!” 靓坤当然不会放过大东,但是也不会直接去跟大东硬碰硬。 根据靓坤从阿嫦那里得到的情报,警方很快就锁定了大东的藏身之处,一顿突袭,打得大东一伙人几乎个个带伤,特别是其中一个叫“乌蝇头”的,中了四枪。 为了救命,大东只好把几个悍匪带进了九龙城寨相熟的地下诊所。 “乌蝇头,你怎么样?”几名悍匪围着手术台上重伤的乌蝇头。 “你们不要把我留下啊。” 医生说道:“取出了体内的三颗子弹,但还有一颗心脏附近的取不出来,这里止血输血设施都没有,强行取出的话,会造成大出血,肯定死人的。” 屋内很快起了争执。 “医生,麻烦你送他到医院,你就说他是上门求医的。”大东开口道,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乌蝇头,你放心养伤,我会把你那一份交给你老婆的,我们大家做了那么久兄弟,我相信你不会供出我们的。” “不可能!不能让乌蝇头一个人留在香江。”长相猥琐的生鸡不同意,都是兄弟,要走一起走。 “肥姑,你说怎么办?”大东有些失望,自己带他们来香江发财的,现在却不听自己的话,转而问向几人中能做主的肥姑。 肥姑不说话,但态度明确。 大东转而问下最后一人,“八中,你呢?” “我刚才和我女人说我不走了。” 生鸡说道:“东哥,你看大家的意见是统一的。但你东哥说走,就走好了。不过,一定要把乌蝇头带上,只是他这身体肯定撑不下去的,不如你一枪打死他,连他那份也吞下去,正和你意。” 一向义气当先的大东哪受得了这样的诽谤,掏枪指向了生鸡。 肥姑、八中也同时举枪,不过对向的是大东。 大东心凉了,自己为他们考虑,当他们是兄弟,但他们明显不把自己当兄弟。 放下枪,走到装钱的袋子旁边,分出了自己该拿的那一份,大东准备和他们分道扬镳。 这时,手术台上乌蝇头断了气。 “葬了他。”大东拿出一笔钱丢给颜医生,说完转身拎着自己的那一包钱就离开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东走出去没多远,就迎头碰上了进入九龙城寨执法的飞虎队,正在挨家挨户地“清场”,而执法对象就是自己。 警匪双方在如同迷宫一样的九龙城寨展开“真人cs”。 在对战中,有多名飞虎队成员伤亡。不过大东这边也没好到哪去,除了大东本人,其他人都在枪战中被打死。大东也是身负重伤,最终被警方逮捕。 …… 倪坤的病房外。 靓坤和凌阿珍并坐在一起,看着报纸上关于大东一伙人的报道。 记者对身受重伤的大东进行了深度采访,把他们一伙人来港犯案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都扒拉得清清楚楚。 凌阿珍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说道:“他们这些人一心想留在香港,八中的女朋友即使做小姐也不愿回大陆,就连祭奠偷渡死掉的一个兄弟,也是用的肯德基、披萨和可乐。其实,我和他们也有一样的问题想问。” 靓坤问道:“什么问题?” 凌阿珍说道:“我们老家什么时候也能像香港这样现代繁华?” 靓坤笑着说道:“1974年11月,香港政府已经宣布实施‘抵垒政策’,大陆非法入境者若偷渡进香港后,成功抵达市区,便可成为香港合法居民,居留香港;若非法入境者在边境禁区被执法人员截获,则会被遣返内地。其实,在我看来,居留香港并不是什么好事,被遣返回去才是运气到了,最倒霉的是留在香港拿不到身份证,当黑户的那些人。” 凌阿珍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呢?” 靓坤说道:“虽然大东召集肥姑他们抢劫,准备每人获利25万港币,相当于7万人民币,相当于他们将近117年的总工资。但是,这些只会是一时的。香港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弹丸之地,但是能搞得这么好,大陆没道理做不到。等大陆发展得像香港一样了,甚至超过香港了,有他们后悔的。这就相当于1911年入宫当太监,1945年当汉奸,1949年投果军。” 凌阿珍也被靓坤逗笑了,说道:“坤哥,照你说的,会不会有人1945年移居广岛,之后到长崎避难?” 靓坤说道:“还真有这样一个人,他叫山口疆,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崎人。二战时,在日本的军工企业三菱重工里面担任设计工作。1945年5月至8月间,他在广岛出差。1945年8月6日,美军投下一枚代号为‘小男孩’的原子弹这天,山口疆正前往车站准备返回长崎。广岛原子弹爆炸,导致14万日本人死亡,原本繁华的商业都市广岛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但是,山口疆比较幸运,上半身左侧遭到严重灼伤,皮肤溃烂,身上的头发被烧光,胳膊被烧伤,耳朵有一点失聪。在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伤势,并且他还找到了两名幸存的同事。第二天很早,山口疆就搭乘政府提供的避难车赶回长崎。火车在8月8日中午到达长崎,山口疆被安排进公司附属医院三菱医院接受治疗。8月9日,山口疆回到公司,报告广岛之行的结果。上司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区区一枚炸弹就能让广岛这样的大城市全部摧毁,还以为他被炸坏了头。就在这个时候,长崎也发生原子弹爆炸,正好上司指着窗外说:是不是那样的蘑菇云?” 凌阿珍笑过之后,悠悠的说道:“一个人遭受到两次原子弹爆炸,真是不幸。” 靓坤笑骂道:“你昏头了?山口疆虽然没有参军,但是他在日本的军工企业三菱重工里面工作,给日本人制造屠杀中国人的武器,他那是罪有应得,这就叫‘报应’!从来都没有什么无辜的日本人民,伏尔泰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第22章 《去吧!揸Fit人兵团》 蒋天文交给靓坤的酒吧里。 靓坤一边喝着酒,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一边对牧师说道:“我承认,我贪心,才收下这件酒吧,谁知道这么麻烦。” 牧师说道:“什么麻烦啊?现在不是挺好吗?过几天你就可以返回台湾继续读书了。” 靓坤说道:“拜托你了,老爸,你四处看看吧,哪有什么生意?卖出去的那点酒水钱,刨去房租、水电、人工、陀地费,跟闹着玩似的。要是能把酒吧牌照卖掉算了,我宁愿收个市场价,让这家酒吧关门大吉。搞得现在,又赚不到钱,又走不掉。” 牧师说道:“你把酒吧牌照卖了,那蒋天文那里怎么交代呀!哎,这就像古龙的武侠《长生剑》里面,卫天鹰为了引诱袁紫衣犯错,就把自己的刀送到袁紫衣手里,让袁紫衣有机会用那把刀斩自己。在袁紫衣发难的时候,双手夹住了刀。结果呢!白玉京趁机偷袭,接连向他刺出三剑。卫天鹰的刀如果在手,也许可以架开这三剑,只可惜他的刀锋已被他自己夹住;他的手如果是空着的,也许还可以变招闪避,只可惜他的手已夹住了自己的刀。” 靓坤一脸茫然地说道:“袁紫衣不是《雪山飞狐》里面胡斐的马子吗?” 牧师说道:“我说错了,是叫袁紫霞,不是袁紫衣。” 靓坤和牧师正在聊天的时候,一大群夹枪带棒、衣着过时的人冲进酒吧,为首的还大声呼喝道:“大圈帮踢馆了!看场子的出来!” 负责给靓坤的酒吧看场的是洪兴旺角堂主飞雄的小弟,靓坤自然是不会多管,自顾自地继续喝酒。 飞雄当然不会亲自看场,留在酒吧的就只有一个小弟阿信。 阿信走上去跟大圈帮的人交涉了没两句,就被人一脚踢在胸口上,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阿信的头上、身上,很快就打得他出气多进气少。 打完人之后,那些大圈帮还觉得不过瘾,又开始在场子里打砸。 吓得酒吧里的客人一阵惊呼连连、鸡飞狗跳。 靓坤指了指背后,对牧师问道:“什么情况啊?不是你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无论字头打的有多惨烈,绝对不会‘搞场’的?” 牧师说道:“大圈仔来的,不按照香港社团的套路来的嘛!” 王一飞还想发挥他作为经理的职业素养和职业道德,走到为首的大圈仔面前,说道:“同志,我也是大陆人来的,给我个面子吧!” 为首的大圈仔一巴掌打在王一飞脸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仇虎还要给你面子?” 王一飞虽然练过铁头功,但是功力达不到脸上。 王一飞捂着被打的面颊,毫不退让地盯着仇虎的眼睛,说道:“江湖规矩,搞场的字头不能插手看场生意。如果再想插手,就需要包赔之前的损失再谈,不然老板就可以找其他字头看场也没话说,——因为你搞场在先。” 仇虎又是一巴掌打在王一飞脸上,骂道:“江湖规矩?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这个里通外国的坏分子?” 说着,仇虎真的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顶在王一飞的太阳穴上。 见状,铁头功双手张开,死死拦住身后围上来的师兄弟们。 仇虎虽然手里有枪,但是对王一飞身后那帮师兄弟也心里犯怵。 在大陆的风云岁月里,他看过无数狂热的人一脸亢奋地做出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今天他又从这几个酒吧经理、侍应生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 仇虎放下手里的手枪,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只要从口袋里掏出红宝书,连苏联人的坦克都不怕,更何况一只小小的手枪。 仇虎把手枪插到腰间的皮带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也是自己同志吗?早说啊!你又不是那些看场的帝国主义走狗,何必强出头呢?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仇虎今天踩进来旺角,这条街上的食肆、卡啦ok、大小夜总会、酒吧、电玩中心、桑拿,我不管是谁看场,都要向我交一份管理费,否则我就叫他关门大吉。你要是还是自己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大家有福同享。不加入,也没关系。不过,不要站出来充好汉。我们这些人命贱,要钱不要命的!谁挡在我们面前,我们就把谁碾得稀巴烂!”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一飞也无话可说,总不能自己吃饭,不让别人吃饭,只好说道:“这家酒吧,我是经理,只要不打砸抢烧,随便你们怎么和社团的人打架。” 仇虎点了点头,把手指放进嘴里,一声呼哨,对自己的同党说道:“走,去下一家!” …… 旺角乃至整个油尖旺区寸土寸金,这里的地盘,是按场子来说的。好多街上都是这间夜总会是洪兴,旁边那家是东星,酒吧是和联胜在看场,芬兰浴又成了同联顺。所以,隔壁家的酒吧是和联胜叔父“肥球”的地盘,就一点都不奇怪。 看到仇虎一伙人一拥而入,肥球认为自己是社团叔父,便用洪门唇典跟这帮大圈仔盘道。 肥球说道:“请兄弟交出风诗!” 仇虎说道:“什么风诗,老子不懂,只知红旗派,打过东风派!” 肥球说道:“请兄弟过五关!” 仇虎说道:“老子来香港早过了五关,广州站、深圳站、梧桐山、深圳河、边防禁区,这是老子过的五关!” 一阵鸡同鸭讲之后,不耐烦的仇虎从小弟手里拿过一把大砍刀,一刀劈向肥球的头上。 肥球侧头一躲,砍刀劈在肥球的肩胛骨上,卡住了。 肥球疼得脱力,向后倒去,躺平了。 然后,肥球手下的和联胜小弟更是兵败如山倒。 …… 仇虎的踢馆故事继续上演。 一直踢到东星大佬白头翁本叔看场的麻将馆。 白头翁本叔本看了一眼,仇虎一伙其实只有七八个人,而自己在麻将馆就有三十多个小弟看场。 白头翁本叔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这班大圈仔七八个人就敢到我的地盘撒野,手足们,给我砍了他们!” 白头翁本叔的小弟们轰然应诺,从神龛下面、麻将桌下面、门后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家伙,扑了上去。 面对白头翁本叔手下三十多个小弟的围攻,仇虎带着大圈仔们敏捷般的左躲右闪,避重就轻,几个人背对背围靠在一起,就像是在战场上跟敌军拼刺刀一般,战斗素养极强。 不一会儿功夫,白头翁本叔的小弟们胡乱挥舞着拳棒,体力耗尽却没能伤一点大圈仔们的元气。 仇虎带着大圈仔们随后散开各个击破,打得白头翁本叔的小弟们纷纷人仰马翻,满地打滚,跪地求饶。 仇虎踩着被打翻在地的白头翁本叔的脸,说道:“我还要找你收钱,今天就不打死你了。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再过来。你要是敢少交一分钱,我就让你看不到后天的太阳!” …… 仇虎带着大圈仔们踢馆一条街之后,整条街上有地盘的大佬们便集中在一起开了一个会。 事关切身利益,被打伤的大佬也不得不草草包扎一下,就忍着伤痛参加会议。 其中,肥球伤得最重,光着上身,左肩上包扎的绷带还在不断渗血。 东星白头翁本叔左手吊在胸前,右手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可惜我的头马可乐、阿豹不在!如果有一个人在,怎么可能会怕这帮大圈仔?” 肥球有气无力地说道:“陈耀,这条街上,你们洪兴的场子最多,怎么你们洪兴旺角的堂主飞雄不见人影啊?” 洪兴白纸扇陈耀说道:“肥球哥、本叔,飞雄哥去见文哥去了,今天不在。我陈耀是洪兴旺角堂口的揸数,也是有资格代表洪兴旺角堂口的。” 东星白头翁本叔和和联胜肥球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肥球哥说得没错,这条街上,你们洪兴的场子最多,我们作为本地社团,被大圈仔打上门了,当然是唯你们洪兴马首是瞻。你们洪兴怎么做,我们其他社团就跟进。你们要是交钱,我们也不会硬撑!你们要是为本地社团出头,我们当然也不会拖后腿!” 陈耀笑道:“本叔,话不是这么说的。要说跟大圈帮硬碰硬,还得是看你们东星。你们东星的骆驼大哥,不就是靠着三十把牛肉刀在麻将馆关门打狗,打退了大圈帮,这才一战成名的吗?现在更是打出了金巴利道一条街清一色,整个江湖上谁不知道东星骆驼大哥的名声?” 白头翁本叔根本不吃这一套,说道:“谁都知道我们东星四分五裂的,骆驼是骆驼,我是我,他在尖沙咀,我在旺角,他不可能为我的事情出头。大不了我这条街上的地盘不要了,退回钵兰街好了。谁有本事,谁就去跟大圈仔打生打死好了。” 陈耀没有说话,看向肥球。 肥球说道:“我就是一间烂酒吧,大圈仔要的话,就拿去好了,我也正好回乡下养老。” 陈耀没有说话,又看向其他几个小字头的老大。 东星、和联胜这样的大字头都这么说了,小字头更是不会出头。 陈耀无奈地说道:“那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集结兄弟们,在街上跟大圈仔‘晒马’,大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刀口一致对外,打退大圈仔。” 白头翁本叔想了想,说道:“晒马?好花钱的,这个钱怎么算?” 其他社团老大也纷纷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关心这个关乎“运营成本”的问题。 晒马,不是召集人马火并,而是炫耀武力。 站在老大背后的不一定就是这个老大的小弟,甚至不一定是江湖中人。从性质上说,他们更像是群众演员。 有公司专门接这种业务,你需要多少马仔,有什么要求,他们专门帮你组织这么一群“演员”。马仔的出场费大约一到两百港币,这个行情还得随着“出场”事件性质的不同而变化,最重要的场合500元。 …… 听了阿信带回来的消息,靓坤直骂娘:“陈耀!我扑你老母啊!自从接手了这个酒吧,钱没赚到多少。现在,酒吧被人砸的稀巴烂,要出钱重新装修,还要出钱给他们拿去晒马耍威风。老子看起来像羊牯吗?” 阿信看着靓坤暴怒的样子,也不敢说话。 靓坤对阿信问道:“这个陈耀什么来头?怎么脑袋像虾头,全是屎!跟大圈仔晒马?大圈仔要钱不要命的,怎么可能跟他晒马?” 阿信偷看了靓坤一眼,低下头说道:“我听说龙头有个堂弟叫生哥,在美国读过大学,陈耀就是生哥的大学同学,在美国杀了人,跑路回到香港,加入了洪兴。他是读过大学的,有学问,应该比我们这些古惑仔都聪明吧!” 靓坤看了一眼阿信,说道:“你还挺崇拜他的?” 阿信说道:“我小学都没毕业,他读过大学……” 眼见靓坤又要发火,阿信连忙补了一句,“坤哥,你也在读大学,应该也很厉害!” 靓坤骂道:“不会说话,就少拍马屁了!带我去见陈耀,这份钱,我是不会出的。” …… 在陈耀的办公室里。 靓坤笑着说道:“耀哥,不好意思,你现在忙着攒人头,准备晚上的晒马,还要打搅你。” 陈耀也笑道:“洪兴的人在孝哥你的酒吧看场,你就是我们的老板,不用这么客气的!” 靓坤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地说了:不管我的酒吧是怎么来的,洪兴给我的酒吧看场,现在场子被大圈仔砸了,你还要找我摊钱,去支持你们跟大圈仔晒马。不如这样,你跟文哥说一声,我把酒吧还给他好了。” 陈耀无奈地说道:“孝哥,你不要为难我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飞雄哥又不出面,我很难做的。大家自己人,更应该同舟共济!” 靓坤笑道:“我不是在乎钱,而是不想把钱朝水里丢。跟大圈仔晒马?你怎么想出来的?要是我是大圈仔,明天,哦,不对,是今天晚上,我就不会出现在这条街上。而是偷偷把飞雄哥刮出来,一枪打掉他,让洪兴旺角堂口群龙无首,给这条街上的其他社团杀鸡儆猴。” 陈耀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道:“应该不会吧,大圈仔不会不按规矩来吧?他们的目的是占领这条街的地盘,这样做的话完全是南辕北辙,谁都不会服他们,还怎么收陀地费?” 靓坤站起来,说道:“那我们走着瞧好了,你继续晒马,如果大圈仔有一个人出现在这条街上跟你碰面,我该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钱,一分钱都不会少;如果大圈仔一个都不出现,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陈耀也站起来,伸出右手,说道:“那我就要感谢孝哥的支持了。” 靓坤跟陈耀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第23章 蒋天文的拉拢 天黑了,陈耀集结人马,涌上街头。 让旺角警署很是紧张了起来,所有警员取消休假,上街维持秩序,生怕这些古惑仔打起来了。 旺角警署反黑组警员“麦兜”把车停在街口,随时准备开车堵住街头。 和麦兜同车的警长李鹰说道:“不要那么紧张,这么多人,打不起来的。” 麦兜郁闷地说道:“我老婆怀孕了,最近就是预产期,都不能休假陪她去医院!今天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埋怨我,赚得又少,工作又忙,叫我辞职算了!” 李鹰说道:“谁叫我们选择了做警察,维护社会法纪,必须要有所牺牲!嫂子虽然这么说,但是还不是让你赶紧过来参加行动了?像以前‘四大探长’那样收黑钱,虽然赚得多,还能整天花天酒地,但是你能心安吗?” 麦兜烦躁地说道:“不说这些了。社团和社团晒马,我就见过;像今天这样,几个本地社团联合起来,和大圈仔晒马,我就没见过。总感觉会出事啊。” 李鹰呸呸呸了几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天祈祷,嘴里还念念有词:“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祈祷完之后,李鹰一巴掌打在麦兜的头上,说道:“你不要乌鸦嘴好不好!心里想想就算了,不要说出来嘛!” 麦兜讪讪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李鹰观察了一下,说道:“大圈仔的人迟迟不出现,我看是打不起来了,可以准备收队了。” …… 站在街中央的陈耀和李鹰的想法一致,转头对身后的白头翁本叔、肥球说道:“大圈仔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估计都吓破胆了。” 白头翁本叔、肥球也点头称是。 陈耀对身后的小弟吩咐道:“通知下去,收工。另外,叫大家把家伙收好,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要在最后给条子留下什么把柄。” 白头翁本叔、肥球也同样对自己的小弟这么吩咐。 陈耀看着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心里面是豪情万丈:今天策划的晒马行动算是把自己的名声一下子打出去了,相信龙头蒋天文知道了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升职旺角堂主,出任洪兴总揸数,走上人生巅峰。 陈耀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小在石硖尾的棚户区长大,差点在1953年的大火中葬身火海;为了改变命运,拼命读书,成功考上美国的大学;在美国认真读书、老实工作,却为了保护老婆不受侵犯,杀死了入室抢劫的黑鬼,差点被美国警察整死;拼上这条命偷渡回到香港,却只能凭借大学同学蒋天生的关系,加入社团,做一个让人看不起的古惑仔…… “打起来了!” 沉浸在“南柯一梦”中的陈耀,惊醒了过来。 这下完了! 看着打成一锅粥的街道,陈耀心里暗暗叫苦:一旦打起来,什么升职旺角堂主,出任洪兴总揸数,这下都成了泡影。而且,作为今天晒马的组织者,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 打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应招前来晒马的众多群众演员中,洪兴的、东星的、和联胜的都有。 退场的时候,人员一混杂,一点点磕磕碰碰,就引发了两个人、两拨人、两个社团之间的打斗。 …… 正等着这些古惑仔退场之后下班休息的麦兜,一拍方向盘,骂道:“丢他老母!” 李鹰拿起驾驶台上的步话机,打开通话按钮,说道:“旺角发生大规模社团械斗,请求支援,over!” 步话机里传来总台的回应,“旺角发生大规模社团械斗,收到,支援马上就到,over!” 一个个用盾牌、警棍、防暴头盔全副武装起来的机动部队成员,从警用大巴上鱼贯而下,在空地上排成紧密阵型。 几名掷弹手越众而出,拉开催泪瓦斯弹的拉环,把冒着浓烟的催泪瓦斯弹投进西洋菜街的街道上。——此时的香港警察还没有装备榴弹发射器,投掷催泪瓦斯弹还要靠人力。 催泪瓦斯弹落在人群散发出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失去行动力的刺激性气体。 已经结成阵型的蓝帽子开始向混乱的街道慢慢行进,一边走,一边朝着远方人群吼道:“这里是皇家香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 大部分人因为发射催泪瓦斯弹而失去了行动力,蹲倒在地,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只有少部分因为本身就不在街道上或者街道两边,已经打斗到街道两边的巷子里去了,他们没有受到催泪瓦斯弹的影响,其中清醒过来的开始寻机逃脱警察的围捕,没清醒过来的还在忘我厮杀。这两类人都是警察要打击的对象。 李鹰和麦兜跟在蓝帽子身后,给那些已经放弃抵抗或者失去抵抗能力的古惑仔戴上手铐,然后警用大巴开过来,全部塞进去。 救护车也惊叫着,冲进西洋菜街,救治那些已经被砍伤、打伤的古惑仔,但是有些恪守“不进医院”规矩的古惑仔死活宁肯上警用大巴,也不愿意上救护车。 一个后背被砍伤的古惑仔坐在马路牙子上,旁边站着一个提警棍的老警察。 老警察还在好言相劝:“你背上被人砍了一刀,都看得见骨头了。” 古惑仔不以为然地偏过头,“不是很痛呀!” 老警察把警棍往古惑仔背上的伤口上一杵,痛得古惑仔几乎昏阙过去。 “不痛?臭小子,乳臭未干,还学别人砍人!” …… 洪兴旺角堂口陀地。 飞雄躺在大班椅上,双脚搁在办公桌上,一边抽烟,一边斜睨着办公桌前的陈耀和靓坤。 飞雄懒洋洋地说道:“陈耀,这次我不在,你搞出这么大的事件,真是轰动了整个江湖。那些小弟的住院费、保释金加起来几百万,幸好还没人死掉,否则再加上安家费,要花更多钱。” 陈耀正襟危坐,解释道:“飞雄哥,我实在是没想到,三大社团的人聚集到一起,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个人一力承担。” 飞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扛?几百万啊,你拿什么扛?你出去卖屁股,还是你老婆出去卖身啊?” 陈耀没有说话,但是坐在旁边的靓坤看到陈耀放在大腿上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握得太紧,都有些发抖。 飞雄又看向靓坤,说道:“你就是坤叔的儿子阿孝?” 靓坤说道:“是的。” 飞雄又问道:“那间酒吧是我们洪兴的龙头文哥给你的?” 靓坤说道:“是的。” 飞雄骂道:“你个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能有什么大功劳,就敢骗文哥把这么大一个酒吧送给你?老子堂堂洪兴十二堂主之一,都只能吃一成干股!就凭你是坤叔的儿子,大嗮?” 靓坤说道:“飞雄哥,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跟文哥提,在我面前咋咋呼呼的没用!” 飞雄说道:“听说这次晒马,本来说好的是你们这些老板一起摊钱的,你不出钱,我可以让你关门,你知不知道?” 靓坤说道:“飞雄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跟文哥提,在我面前咋咋呼呼的没用!” 说完,靓坤站起身,说道:“看来飞雄哥根本就不想和我好好谈,既然话不投机,那我走好了!” 靓坤刚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飞雄大声呼喝道:“手足们,给我拦住他!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听到飞雄吩咐,飞雄的小弟们都围了过来。 靓坤还没有什么表示,陪同靓坤一起前来的王一飞以及他的五个师弟,涌上来,摆出拳架,挡在靓坤和飞雄小弟之间。 王一飞大声喊道:“我看谁敢动我老板?” 靓坤双手插袋,脚步不动,只是勾回头,朝着飞雄的办公室大声说道:“飞雄,我的酒吧虽然是文哥给我的,但是我还是照旧交陀地费给洪兴。现在,我的酒吧被人砸了,照规矩,你应该包赔我的损失。你不赔钱,还要我出钱,帮你装一些没必要的场面。信不信我转身找其他字头的人进来看场,看你怎么跟文哥交代?” 嘭! 听声音,是飞雄拍案而起。 飞雄大声骂道:“我飞雄能当洪兴旺角的堂主,靠的就是我这双拳头。你有种就找其他字头进来看场,谁敢来,我就把谁打出去,打到没人敢踩进来为止。你的多余老豆后弟公(粤语指继父,含贬义)不是牧师吗?耶稣都保不住你的酒吧,我说的!” 靓坤说道:“你好嘢,那就走着瞧好了!” 飞雄的小弟听到老大和老板吵起来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倒是陈耀走到办公室门口,揽着靓坤的肩膀,轻拍着安抚靓坤,又挥手让小弟让开一条道路。 …… 靓坤和飞雄的冲突,虽然只是口角,但是却很快就惊动了蒋天文。 靓坤、陈耀、飞雄被叫到了蒋天文的豪宅。 蒋天文一见到飞雄就破口大骂,“你脑袋里装满了大便啊?我把酒吧送给阿孝,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当面不说,背地里做那些违反江湖道义、破坏江湖规矩的事情,你想干什么?” 飞雄一听到蒋天文兴师问罪的话,立马双脚立正,把腰弯成虾米,辩解道:“文哥,我该死,不该听那些小弟胡言乱语!文哥,你放过我这一回吧!” 蒋天文打断了飞雄的辩解和求饶,痛心疾首说道:“住嘴,你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哪有一点洪兴十二堂主、红棍的样子?” 飞雄也立即知情识趣地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大声说道:“我辜负了文哥对我的期望,我该死!” 蒋天文和飞雄一唱一和,有如乾隆和和珅之间耍猴把戏,靓坤差点笑出声了。 训斥完了飞雄之后,蒋天文和颜悦色地对陈耀说道:“阿耀,你加入洪兴多久了?” 陈耀想了想,说道:“四年零五个月。1974年2月,我回到香港,然后就加入了洪兴,已经有四年零五个月。” 蒋天文说道:“一般的兄弟加入洪门,都是‘三年蓝灯笼,三年新四九,三年老四九’,扎职的时候,多半都已经加入社团十年了,才有机会做大哥。除非有很大的功劳,才能‘连升三级’。你当年落难回到香港,是我弟弟阿生当保人,才让你加入洪兴。几年时间,你已经是洪兴的白纸扇——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你能力出众。但是,这也导致了你和那些混在街上的古惑仔接触不多,不了解那些人的脾气秉性。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社团会替你扛下来。但是,我也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否则兄弟们也会说闲话。” 陈耀说道:“龙头有什么责罚,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 蒋天文说道:“责罚谈不上。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给我搞定仇虎那帮大圈仔,算是你将功折罪。不要太张扬,但是要够威!我们出来混的,人不狠,站不稳!这次我希望你能够汲取上一次的教训。” 陈耀接下了任务之后,蒋天文好像才发现靓坤一样,拍着自己旁边的沙发坐垫,说道:“阿孝,坐啊!” 见靓坤毫不拘束地坐在自己身边,蒋天文笑着说道:“阿孝,飞雄有头没脑,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我说了,那间酒吧归你,那就是归你了。稍后,我会让飞雄把酒吧的损失送到你那里去的。” 靓坤知道洪兴龙头不会这么老好人,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等着蒋天文的下一段。 果然,蒋天文接着说道:“不过,大圈仔砸了你的酒吧,你不会就这样就算了吧?我打听过你在台湾的事,一个香港人单枪匹马到台北闯天下,纵横捭阖,翻云覆雨,能掀翻台北最老最大的角头。没道理,在香港,反而要忍气吞声?” 靓坤说道:“文哥,你有话直说好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蒋天文说道:“好!你和阿耀一起,把那些大圈仔刮出来,好好收拾一顿,我收你进洪兴,平地一声雷,入门之后,直接扎职。” 靓坤说道:“文哥,我还要读大学的。” “不耽误你读大学。”蒋天文拍着靓坤的大腿,说道:“你是自己人,我就有话直说了。大学毕业还不是要找工作?做成这件事,你该继续读大学,就继续读大学。毕业之后,再到社团来做事,也不迟的。社团里不光需要飞雄这样打打杀杀的人才,更需要你和阿耀这样食脑的人才。” 第24章 大圈仔 回到酒吧之后不久,飞雄真的送来了二十万港币。 靓坤把王一飞叫进办公室,问道:“我如果想把酒吧重新装修一下,你有没有人手可以推荐?” 王一飞为难地说道:“装修这种生意,利润很大,一向都是由看场的社团负责的,一般人都做不来,也不敢做。” 靓坤说道:“靠他伯,那就我们自己做。” 王一飞说道:“如果我们自己做,那倒没什么问题。” 靓坤说道:“我没时间老是盯着这件事,你们师兄弟里面谁能把这件事做起来?” 王一飞说道:“田鸡可以的,他为人精明,又能吃苦,他来做这件事正合适。” 靓坤说道:“我看他双眼凸出,还真像田鸡一样,是不是视力有问题啊?” 王一飞说道:“他来香港之后,觉得光有一身功夫,赚不到什么钱,就开始读夜校,结果东西没学到多少,眼睛倒是近视了。” 靓坤说道:“那就给他配一副眼睛啊!站远一点,他都认不出人,那还怎么做事?装修也是要用眼睛看的嘛!明天就找律师注册一家装修公司,就让他当这家公司的老板好了,戴副眼镜看起来也斯文点。” 王一飞说道:“我们就装修一下酒吧,没必要专门去注册一家公司吧?” 靓坤说道:“现在当然只能装修一下酒吧,以后就不一样了。对了,洪兴龙头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把上次来砸场子的大圈帮收拾一顿。我想,那些人手头很硬,普通古惑仔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师兄弟能不能帮我?” 王一飞为难地说道:“我们不能利用功夫为非作歹的。之前就有人找过地中海,装成残疾人乞讨;还有人找田鸡到股票证券公司工作,如果有人炒股输钱了找上门来,就让他假自杀吓退股民;也有人找过阿俊,让他利用这个绝技做扒手,偷东西。都说是日进斗金,但是我们都没答应的。” 靓坤说道:“人会变的嘛!你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个服务生,现在呢?经理呀!你走出去,警察都不会当你是好人,只会当你是我的头马。其实,好多拜社团的烂仔并不是一心想为社团的,很多都只是单纯想找个字头的招牌遮头,不被人欺负,这也是为什么洪兴、东星、和字头几个大字头的成员会加起来几十万,因为好多成员只是拜门,之后就继续过自己的生活,那种真正想凭借自己能力和拳头在江湖上打出名声地位的并没有很多。好多洪兴的小弟是茶楼服务生、厨师、计程车司机、小摊贩等等。这种人入了洪兴,可以有事时不用跟大佬出去斩人,只需要每月交一份会费,数目不会太多,他出事的时候,也可以找大佬出面让大佬帮他解决难题。而就是凭借着十几万人的会费,洪兴能养起够多的打仔。不然,就算是洪兴打成全香港清一色,都没有那么多夜场养打仔开工吃饭。” 王一飞为难地说道:“老板,你别玩我了,我们是正经人啊,不想加入社团!” 靓坤说道:“人各有志,我不强迫你,但是你也帮我问问你那几个师弟,看有谁愿意跟着我的?” 王一飞比较死板,但是他的师弟们都不介意能多拿一份钱——只要不耽误他们当酒吧服务员的工作就好。 王一飞还在苦苦规劝几个年轻气盛的师弟。 陈国俊谢绝了王一飞的好意,说道:“大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想出人头地。你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当了酒吧经理,三师兄马上也要当装修公司的老板了,可是我还没有!现在坤哥给我们机会,你不要挡我的路,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左颂星说道:“我觉得四师兄说得对,我没有他那么远大的理想抱负,但是我也想多挣点钱。我们现在在酒吧里面当服务生,还不如酒吧门口代客泊车的那些人赚得多。” 王一飞说道:“代客泊车就一定要社团来做?不是社团的也能做的嘛,你连车都不会开,还想什么代客泊车?就像装修,三师弟还不是一样做?” 左颂星说道:“大师兄,你不要唬我们了。会开车就能做代客泊车?代客泊车一晚小费如果运气好,能收几百块,普通人这么夸张的赚钱,没有字头罩,早就被抢呀!三师兄的装修生意能不能做起来,还不一定。但是,如果不是坤哥要跟飞雄决裂,也不会有他的机会。” 肥仔聪也帮腔道:“大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兄都要加入社团,我跟他们一起做个伴,大家自己人也好有个照应,不会受人欺负。” 看到几个师弟决心已定,王一飞也不好再劝,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 既然是和陈耀一起收拾仇虎,靓坤也就不渗着了,主动找到了陈耀,“耀哥,关于仇虎,你有什么情报没有?” 陈耀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之前没有听孝哥你的金玉良言,现在仔细搜集了一下情报,这才知道自己错的远。” 靓坤奇道:“怎么了?” 陈耀说道:“说起来惭愧,我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仇虎那帮人的落脚点。亏我之前还想着跟他讲江湖规矩、晒马!” 靓坤说道:“你这是欺负那些满脑袋大便的家伙欺负习惯了,一遇到大圈帮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就懵圈了。” 陈耀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靓坤说道:“你在旺角堂口多久了?” 陈耀说道:“我加入洪兴以来,就一直在这里。” 靓坤说道:“那你和飞雄肯定是仇深似海了?” 陈耀说道:“我奉龙头的命令,到旺角堂口担任揸数,查出了不少飞雄a钱的黑料,让他在龙头面前被严厉惩处,所以跟他结下了仇怨。虽然后来我多次想弥合双方的矛盾,但是效果很不理想。” 靓坤说道:“那就难怪了。不过,这对于我们这次的任务倒是个好消息。” 陈耀说道:“你的意思是飞雄会想着抢先一步摆平仇虎,抢了我们的任务,在龙头面前让我们出糗?” 靓坤拍着巴掌说道:“耀哥,你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陈耀皱着眉头说道:“我猜的未必准确。这个任务如果好做,大圈帮砸场子那天飞雄也就不会躲得远远的了。” 靓坤说道:“他不做,我们难道不能替他做吗?只要我们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仇虎扫荡了洪兴旺角堂主飞雄的场子,飞雄要挖地三尺把仇虎找出来干掉。以仇虎这帮大圈仔的性格,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陈耀细细咂摸了一下,说道:“恐怕仇虎会先下手为强,先干掉飞雄。” …… 靓坤把地中海、陈国俊、阿星、肥仔聪派到蓝田去了,一方面是打听有没有仇虎的下落,另一方面是收拢在蓝田居住的大圈仔。 原因当然是那段让人津津乐道的台词:“这几年我为公司做了那么多事,我想大家都很清楚:78年,在蓝田砍那群大圈仔,名扬天下,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有多风光;83年,蒋先生下令砍沙皮,收回香港仔鱼市场,我搞定了;85年,我杀进尖东砍死陈琪,结果蹲苦窑的是我。论功行赏我绝对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蓝田肯定有很多无所依循的大圈仔,这是宝贵的人力资源。如果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 蓝田是观塘区的一个山丘,以前曾被称作咸田,属于九龙湾盐田的一部分。香港被割让给英国后,九龙湾盐田被放弃,改建为启德机场,而趋于贫困。1960年代末,香港政府在蓝田山上兴建了公屋蓝田邨。1970年9月起,改名为蓝田,取“蓝田生玉”之意。《汉书??地理志》中有一句:“蓝田山出美玉”。但是,实际上,这里最大的出产就是烂仔。 烂仔之所为成为烂仔,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是关键,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生活呢? 对于靓坤招揽大圈仔,其他人也提出过疑问。 牧师问道:“你准备让那些大圈仔做什么?皇帝都不差饿兵的!” 靓坤说道:“山寨!香港一个弹丸之地,想赚钱就只能玩附加值高的行业。高附加值的来源有两个方面——技术含量、文化价值。其中,技术含量又可以丢在一边,只剩下文化价值。所以,我选择做仿冒文化产品。” 牧师问道:“在香港早就有人做这个了。而且搞这些是不是需要很大的投资啊,最起码也要厂房和生产设备吧,这些东西你怎么解决?” 靓坤说道:“不知道老爸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牧师想了想,说道:“北边?” 靓坤说道:“对!” 牧师叹了口气,说道:“北边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没可能的。” 靓坤说道:“现在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比以前随随便便就饿死人、冻死人强,这就是进步;我相信以后肯定也会比现在更好。要想让人吃饱穿暖,唯一的办法就是生产。而文化产品的一大优势就是,它们和普通产品的生产过程相比,没有任何差别。所以,我的计划一定是可行的。” 牧师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是没错啦,但是钱的问题怎么解决?” 靓坤说道:“所以我才需要这么多大圈仔来扩张势力,捞偏门,别的不多,就是现金多。再说了,在北边生产的文化产品,在香港是卖不完的,走私去美国、欧洲,哪里都需要人手,怎么可能还嫌弃人多呢?” 牧师说道:“我不是自卑,而是深知江湖这碗饭不好端。既然你能想到自己的路,那我也不好拦你。总之,你自己要小心。” …… 由于都是从大陆逃港过来的,地中海、陈国俊、阿星、肥仔聪很快就和住在蓝田的大圈仔们混熟了。 不同于一般社团对大圈仔充满了不信任和歧视的眼光,靓坤这个香港社团“大哥”居然破除门户之见,接纳大圈仔当小弟,并且“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让这些本来就在家乡属于“不安定因素”的家伙们感激涕零。 靓坤借了倪坤的汽车,由陈国俊的带路,到蓝田见了这些被归拢的大圈仔一面。 靓坤对着这十几二十个大圈仔说道:“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出人头地,给我们的家人更好的生活。” 一个大圈仔大声说道:“如果我们跟着那些大贼去食大茶饭,也可以赚很多钱的。” 靓坤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很对,食大茶饭确实也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不知道大家看过报纸没有,前一段时间,‘十大通缉犯’之一、外号‘大东’的何耀东,打劫珠宝店那个,被香港飞虎队打成了筛子。你们想不想像他那样?” 另一个大圈仔高声说道:“那像仇虎一样,勒索本地社团,来钱也很快啊!” 靓坤说道:“你们只听说了仇虎在油尖旺满世界勒索本地社团,但是你们听说过没有?东星骆驼关门打狗打垮了一群像仇虎一样勒索本地社团的大陆同胞。这就是俗话说的,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再说了,你们觉得仇虎会不会遇上骆驼这样的狠人?他一旦遇上了骆驼这样的狠角色,下次那些本地社团还能任由他勒索吗?伟人在《反对流寇主义》一文里面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应当认识,历史上黄巢、李闯式的流寇主义,已为今日的环境所不许可。” 靓坤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要带领各位兄弟要走的道路,是不同于大东和仇虎的,用兄弟们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建立根据地’,不用去打家劫舍,不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熟悉的语言风格,让靓坤很快被这群大圈仔所接受,按照香港社团的规矩,纷纷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条裤衩,跪在靓坤面前,双掌合十夹着一枝香。 陈国俊提着一把牛肉刀,用刀背砍在一个大圈仔的背上,问道:“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大圈仔慨然答道:“爱兄弟!” 陈国俊点了点头,努嘴向坐在椅子上的靓坤示意。 大圈仔站起来,向摆在供桌上的关公像上香,改口称靓坤为“大佬”。 当然,慷慨激昂的“画饼”之后,就该“充饥”了。 每个大圈仔给靓坤献上一个三十六块六的“拜门红包”。 收完“拜门红包”的靓坤大手一挥,肥仔聪开始给每人发一份见面礼,也是一个红包,但是是每人三千六百六十六元。 肥仔聪给其中两个出声质问靓坤的小弟要格外多一些,是六千六百六十六元——都是演技,都是戏。 为了既不让其他人看出差别,又不发错红包,肥仔聪特意在普通红包里包的都是五百元一张的“大牛”,在特殊红包里包的都是一千元一张的“金牛”。肥仔聪还专门把没有任何印记的特殊红包放在一摞红包的最下面:给一般“群众演员”发红包的时候,从上面拿一个;给两位“特约演员”发红包的时候,则从底下抽一个。 肥仔聪分发红包的时候,靓坤也在注意观察这些刚刚投入自己门下的小弟们的秉性。 拿到红包之后,没什么城府的人当场打开红包,数一数自己拿到了多少,还相互询问,生怕自己拿少了;稍微有点城府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至于根本不打开红包,数都不数的,要么是城府很深,要么就是并不着眼于这点蝇头小利,要么就是真的家教好——毕竟,在中国人的礼数里面,当面打开礼物,评头论足,是很不礼貌的。 郭德纲聊闲白的时候说过:观人于忽略,观人于酒后,观人于临财临色。 “观人于临财”之后,就该“观人于酒后”、“观人于临色”了,此处省略很多字,无非是些醇酒美人的勾当。 第25章 旺角堂主 陈国俊在蓝田除了帮靓坤收拢了二十几个大圈仔小弟之外,还查到了仇虎居然真的也在这里,在一家小旅馆包了三间长租房。 靓坤对陈国俊、阿星、肥仔聪说道:“我有一个任务,有点危险,想找一个有胆识的兄弟去完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选?” 陈国俊说道:“坤哥,什么任务?我去吧!我不怕危险,只怕不能出人头地,被人欺负。” 靓坤说道:“这个任务的内容就是:到仇虎那里去卧底,就说看到他们到处踢馆抢钱,也想入伙。见面礼就是一个消息:飞雄正在秘密谋划,想像东星骆驼一样,通过伏击大圈帮扬名立万。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我怕仇虎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有这件事。” 肥仔聪说道:“坤哥,叫我说,我们二十多个兄弟,直接杀上去,把仇虎大卸八块,不就完了吗?” 靓坤说道:“飞雄那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是旺角堂主,跟我叽叽歪歪的。我就是想通过仇虎的手,弄掉这个混蛋。只要飞雄一死,我们再干掉仇虎,我就有竞争洪兴旺角堂主的资格了。否则,光是打掉仇虎,对我们并没有太多好处。” 阿星说道:“这不就是《鹿鼎记》里的故事吗?天地会青木堂前任香主死于鳌拜之手,于是大家商定杀死鳌拜者为青木堂香主。结果,韦小宝误打误撞干掉了鳌拜,一举成名,成为青木堂香主。” 靓坤说道:“哪有那么容易?韦小宝的机会并不在于杀死了鳌拜,而是在于青木堂有关安基和李力世两派的夺权之争。如果两派之间和平共处,共举一名有志之士,那就没有小宝什么事了。而我争夺旺角堂主之位的优势,也不在于给飞雄‘报仇’,而是因为我是洪兴四大天王倪坤的儿子。到时候,洪兴旺角的地盘肯定还是倪坤做主。” 阿星说道:“除掉飞雄,让他腾出旺角堂主的位子,是我们的计谋;打掉仇虎,竞争旺角堂主的位子,也是我们出力。到头来,我们却只是做个‘傀儡儿皇帝’,这也太欺负人了!” 靓坤说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就是为了让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如果你嫌吃得不够,不妨努力把自己的碗变得大一点。而且,为了避免争端,拿下旺角堂主的位置之后,我就要回台湾,免得和倪坤发生太多的冲突。” 看见地中海、陈国俊、阿星、肥仔聪四人意志消沉,靓坤说道:“你们垂头丧气个什么?旺角堂主在向我们招手啊!香港三大社团的堂主啊!小一点的字头,坐馆的江湖地位也不过如此啊!” …… 飞雄死了,发现尸体的时候,被倒吊在一间废弃的山间工寮里,身首分离。 江湖上纷纷传闻,飞雄想要效仿东星骆驼给仇虎来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谁知道消息走漏,仇虎反倒给飞雄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事实也确实如此。 得知飞雄死讯的第二天,和联胜肥球、东星白头翁本叔立即凑齐了仇虎勒索的数目,在旺角的一家冰室里,交到了前来“收账”的仇虎手里。 仇虎把钱大略看了一下,递给跟在身后的陈国俊,转头看向左臂戴着黑袖箍的陈耀,狞笑着问道:“你们洪兴的数目呢?” 陈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刚从飞雄的葬礼上回来。我们洪兴的旺角堂主刚刚过身,新的堂主还没有上任,没有人能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仇虎双目一竖,骂道:“你是想下去陪飞雄是吧?” 陈耀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今天就算是在这里砍死我,也把我的脑袋砍掉,我还是这句话!” 仇虎笑了,说道:“想不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还挺有种的。但是,我们这些人,是刀口舔血的,钱对于我们来说,比我们的命还要重要,你们不交钱,我们就只好要你们的命了。” 陈耀说道:“我说过了,这件事只能由我们洪兴旺角的堂主决定。” 仇虎点了点头,转头对肥球、白头翁本叔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他们洪兴准备不要旺角的地盘了,取消旺角堂口。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了。” 肥球连忙摇头说道:“不敢,不敢,‘乘丧而伐’这样不符合江湖道义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 仇虎骂道:“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不讲江湖道义了?” 东星白头翁本叔说道:“肥球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帮洪兴说一句好话而已。旺角堂主这么重要的位子,肯定不可能一句话就定下来,更不可能悬而不决,还请虎哥有点耐心,多等两天。” 肥球又连忙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仇虎得意地笑着,说道:“那我就给你们这两个老家伙面子,多宽限他们两天。但是,记住,只有两天。” 说完,仇虎站起身,向冰室门外走去。 仇虎带着包括陈国俊在内的一班兄弟,餐馆——舞厅——浴室,一条龙享受下来,回到蓝田的时候,虽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但是整个身心却都是疲惫不堪,就连陈耀开车跟在他们身后都没有发现。 陈耀开车来到仇虎租住的小旅馆楼下,停好了车。 靓坤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 陈耀说道:“今天晚上,我给他们安排的都是整个旺角划拳最厉害的陪酒小姐,最能勾起男人欲望的骨妹,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靓坤说道:“女人的腰,是杀人的刀。这些人马上就要为自己的贪财好色付出代价了。” 靓坤降下车窗,朝自己来的方向挥了挥手,地中海、阿星和肥仔聪带着二十几个小弟,一人手里一把斧头,鱼贯而来,一声不吭、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小旅馆。 阿星等人摸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门已经都被陈国俊暗中打开了。 进入房间之后,也不开灯,找准了床铺的位置之后,对着躯体就是一顿剁饺子馅般的乱砍。 十几分钟后,小旅馆变得热闹起来,然后整栋楼变得热闹起来。 然后是警车赶到,黑箱车赶到,九条裹尸袋被抬出来。 …… 九龙塘蒋天文的豪宅里。 蒋天文坐在沙发上的主位,靓坤、陈耀分别坐在蒋天文两边的沙发上。 蒋天文眉带喜色地说道:“阿孝,阿耀,你们两个年轻人真不错,这次在蓝田把那些大圈仔一网打尽,打出了我们洪兴的威风!” 陈耀谦逊地说道:“这次砍大圈仔,还是孝哥的人马出力最多!我只是给大圈仔们设置了一点小障碍。” 蒋天文饶有兴趣地说道:“哦,你把具体的过程说来听听!” 于是,陈耀就将整个过程娓娓道来。 蒋天文对靓坤说道:“阿孝,你那个打入仇虎一帮人内部的小弟带过来没有?” 靓坤说道:“文哥,他叫陈国俊,带过来了,就在别墅外面的车上,我特意让他在外面等的。” 蒋天文赞道:“醒目啊!当老大,就该像你这样,不吃独食。独食难肥的嘛!” 蒋天文吩咐坐在旁边的蒋天南,说道:“阿南,去叫外面那个陈国俊进来。” 蒋天南应诺出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还是他一个人。 蒋天文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咦,那个小弟呢?” 蒋天南对蒋天文说道:“那个小弟说,他只听他老大的。” 说完,蒋天南还转头瞪了靓坤一眼。 蒋天文也玩味地看了靓坤一眼。 靓坤连忙站起来解释道:“文哥,南哥,我这个小弟刚刚从大陆游水来香港,可是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欺负惨了。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有些过于谨慎了。我去叫他进来,很快,很快!” 走出别墅,靓坤对陈国问道:“南哥传话,说文哥叫你进去,你怎么想的?说出那样的话!你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 陈国俊说道:“坤哥,你是我大哥,我只听你的命令。什么南哥、文哥,我都不认的。” 靓坤沉下脸,骂道:“我需要你这个时候表忠心吗?你知不知道,文哥是整个洪兴的老大,整个洪兴只尊一个龙头?你想害死我啊?” 陈国俊尴尬地说道:“坤哥,我也不想的,我……” 靓坤打断道:“别说了,忠心义气不是拿来说的,是拿来做的!先进去再说。机灵点吧!” 进了蒋天文的豪宅里面,陈国俊的刻意讨好和恭维,让蒋天文更加不爽,没有给陈国俊一个好脸,就差问他一句:“何前倨而后恭也?” 蒋天文对陈耀、靓坤说道:“洪兴旺角的堂主飞雄死了,现在需要一个人接替飞雄的位子,你们有什么想法?飞雄是大圈帮仇虎杀死的,你们又做掉仇虎,论功行赏,也该问下你们的意见。” 陈耀首先说道:“文哥,这几年我一直在旺角,地头熟,人头熟……” 靓坤还以为陈耀抢先表态是要争夺旺角堂主的位子,谁知道陈耀话风一转,说道:“如果孝哥来坐这个位子,我绝对听从社团的指令,服从孝哥的领导。” 蒋天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本来,今天叫你们过来,我的意思是想从你们两个之中选一个人担任旺角堂主的,既然阿耀主动退位让贤,那么从今天起,阿孝就是洪兴旺角的堂主了。阿南!” 蒋天南对靓坤说道:“我们洪兴虽然是洪门正宗,但是那些鬼佬对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一向有很深的成见:自称是洪门子弟,有罪;举办洪门仪式,有罪。所以,我们洪兴一向都是很低调的,不像其他社团。之前,江湖上最讲排场的就是和联胜了,扎职及入会仪式都是一直大锣大鼓、舞龙舞狮,还要登报纸昭告天下。结果呢?1973年,在澳门新新旅馆,42人扎职,被警察一网打尽。我们洪兴开山门,讲究‘龙头在处,即是山门’,只要龙头所在之地,龙头开口收人,何处都是山堂。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等我消息,给你扎职。” 靓坤说道:“文哥赏我‘平地一声雷’,加入洪兴,不用苦熬做四九,入门就是大底身份,我已经很感激了。旺角堂主这个位置,我怎么敢染指?我手下的小弟总共就二十几个,还全都是大圈仔。” 蒋天文说道:“我不会看错人的,你放心去做好了!好好准备,不懂的地方就问坤叔,到时候虽然没有人观礼,但是搞砸了仪式也不好。” …… 安全屋里。 靓坤对曹警司说道:“仇虎那件事,是我的小弟做的。” 曹警司说道:“你知不知道,‘免死金牌’(免于起诉保证书)并不包涵杀人、串谋杀人这种罪行的?” 靓坤一言不发,双手伸到曹警司面前。 曹警司看了看靓坤的手,又看了看靓坤的脸,问道:“干嘛?” 靓坤说道:“让你逮捕我啊!” 曹警司骂道:“怎么?你将我军啊?!真以为我不敢逮捕你啊?信不信我把你的警员档案一把火烧掉,然后把你送进赤柱监狱,把你关到死啊!” 靓坤放下双手说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曹警司没好气地说道:“交人喽!最起码交个飞雄的小弟当主谋,就说是自己雇佣了十几个大圈仔,替老大报仇。” 靓坤说道:“早这么说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曹警司说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挑衅什么样的存在!”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决定把洗衣粉生意全部交给倪坤,作为枪击的补偿,下一步我该怎么办?还抓不抓笑面虎朱韬?” 曹警司说道:“一个人恶贯满盈,他的罪孽岂是停止作恶就能洗清的?我们是警察,不是和尚,‘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他去西方极乐世界。” 靓坤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倪坤那边呢?” 曹警司说道:“倪坤想当大毒枭,那他是活够了。” 靓坤说道:“你不怕我跟他通风报信?” 曹警司说道:“路是自己走的!谁犯法,我就抓谁。我对倪坤是这样,对你靓坤,也是这样!” 靓坤说道:“洪兴龙头蒋天文要抬举我做旺角堂口的堂主。” 曹警司说道:“以前,大字头的话事人正位,‘四大探长’都会到场祝贺。今时今日,你坤哥当上洪兴旺角的堂主,要不要我给你包一个红包啊?” 第26章 《剑指同门》 自从笑面虎朱韬答应以洗衣粉生意作为补偿,倪坤就搬出了医院,回到家里,一边养伤,一边积极准备接手笑面虎朱韬的洗衣粉生意。 靓坤来到倪坤的豪宅,看到除了勉强起床办事的倪坤之外,还有几个人也在客厅。 倪坤给靓坤介绍道:“这四位老大,都是跟我出身的。你如今也算是正式加入洪兴了,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国华,这是甘地,这是文拯,这是黑鬼。” 靓坤跟坐在沙发上的国华、甘地、文拯、黑鬼四个人一一握手,坐在倪坤的身边,然后看着站在四人后面的几个小弟。 倪坤循着靓坤的目光看过去,说道:“这几个是国华他们的头马。你们自己自我介绍下啦!” 一个长相猥琐、面无四两肉的小弟首先开口:“孝哥,我是咖啡!跟国华哥的。” 一个身材壮硕的小胖子跟着说道:“孝哥,我是木星!跟甘地哥的。” 一个眉毛很浓的小弟说道:“孝哥,我是砂纸!跟黑鬼哥的。” 最后说话的小弟年纪很小,似乎只有十一二岁,“孝哥,我是鸭仔!是文拯的干儿子。” 靓坤听了一遍四个小弟的自我介绍,转头对倪坤说道:“知道我人手不够,叫他们同门过档,过来帮我?” 倪坤对国华、甘地、文拯、黑鬼等人笑着说道:“乾端坤倪,忠孝仁义。我的四个儿子里面,就数阿孝最聪明了,不用我开口,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做什么。” 国华说道:“坤哥说的是,这就叫‘虎父无犬子’啊!” 甘地说道:“坤哥后继有人啊!” 黑鬼说道:“假以时日,阿孝就是下一代的‘洪兴四大天王’也说不定呢!” 文拯说道:“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听了一番商业吹捧之后,靓坤对国华、甘地、文拯、黑鬼等人说道:“四位老大请放心,我这次正位洪兴旺角堂主,手下没几个人,我老爸怕我镇不住场子,不光是我自己丢脸,也是给我老爸、给龙头文哥、给整个洪兴丢脸。挖墙脚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而且,之后的洗衣粉生意,我保证,我是不碰的。” 国华、甘地、文拯、黑鬼等人相互之间闪闪烁烁地交换了眼神之后,才像是放下包袱一样。 倪坤说道:“既然阿孝提到了洗衣粉生意,那我多说两句。自从icac成立之后,‘洗衣粉四大家族’倒了三个,你们都不得不从笑面虎朱韬手上拿货,实际上就是个拆家。现在,笑面虎朱韬要把生意交给我,让我坐庄。我既然是你们的老大,当然要给你们好处,以后你们从我这里进货的价格可以比之前从笑面虎朱韬那里拿货便宜三成……” 靓坤打断了倪坤的话,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带他们四个单独聊两句。” 倪坤摆摆手,说道:“去吧!” 靓坤带着咖啡、木星、砂纸、鸭仔离开了客厅,来到院子里面游泳池旁边,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靓坤说道:“你们几个真不走运,老大马上要发达了,却让你们同门过档到我这里,跟着我去旺角打生打死。” 木星说道:“孝哥,我老大跟我说,你虽然手下没多少人,但是却能给飞雄哥报仇,连飞雄哥都没有办法的仇虎,你能直接摆平,跟着你肯定有前途。” 砂纸说道:“出来混,谁不知道油尖旺油水丰厚,谁敢挡在我们兄弟面前,我们就跟他打到底。我们出来混,本来就没有想着当太子、少爷。” 鸭仔说道:“文拯是我契爷,不会害我的。他都叫我跟着孝哥,我没什么担心的。” 靓坤看向没有表态的咖啡。 咖啡说道:“我无所谓的,走粉赚得多些,但是风险也大些。我宁愿少赚一点点,留条命,多点时间享受美酒、美女。” 靓坤说道:“现在旺角势力最大的,不是洪兴。我的目标只是把以前飞雄的场子全部拿过来,力保不失就好了。” 木星说道:“龙头让孝哥当洪兴旺角的堂主,飞雄的小弟谁敢不听?” 砂纸说道:“万一他们带着场子过档到其他字头,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咖啡说道:“如果不给他们留活路,让他们有地方开工吃饭,他们肯定做得出来过档这种事!” 靓坤看了一眼客厅那边正在开会的倪坤、国华、甘地、文拯、黑鬼等人,说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不碰药品生意。你们之前的老大,他们的洗衣粉生意要扩大,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手。我的想法是,既然大家都是同门。同门相争只会让江湖上的其他字头耻笑。不如大家好合好散,由你们出面,对他们好言相劝。有愿意走粉的,让他们同门过档转到你们之前的老大门下;不愿意走粉的,留我这里也不会赶他们出门;软硬不吃的,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你们放心!四位老大雪中送炭,让你们过来帮我。打架的时候,我不会让你们冲在前面当炮灰的。” 咖啡、木星、砂纸、鸭仔纷纷表示,靓坤这是看不起他们,他们也是很能打的。 靓坤双手下压,安抚住咖啡、木星、砂纸、鸭仔的躁动,说道:“我想强调的是另一点,在我手下,不准有任何人吸粉,也不准任何人碰药品生意。谁敢吸粉,我要么帮他戒掉,要么踢他出门。不仅你们四个是这样,你们手下的小弟也是这样!丑话先说不为仇,你们的小弟里面如果有吸粉的,就不要带过来了。” 咖啡说道:“如果我们自己不做洗衣粉生意,社团其他兄弟甚至别的社团也会进来散货的。” 靓坤说道:“进来散货可以,我们抽税好了。我的地盘,只要照数交税,谁想进来散货都可以,是不是同门兄弟都无所谓。但是,如果谁胆敢不交税就进场散货,货全部没收,让他自己全部吃下去。” 鸭仔有些怕怕地说道:“全吃下去?会死人的。” 靓坤淡淡一笑,说道:“得罪我,也是会死人的。” …… 走进旺角一家夜总会。 负责在这家夜总会看场的是飞雄生前的头马、外号“老鼠”的红棍。 老鼠看着靓坤和他身后的小弟们,最后目光停留在鸭仔身上,不由得大笑起来,说道:“阿孝,你搞清楚点,我这里是夜总会,不是小童游乐会,你带个小学生进来干什么,想害我被警察吊销酒牌啊?” 靓坤回头看了看鸭仔,转回来歪着头,看着老鼠,不笑,也不说话。 老鼠被靓坤看得心里发毛,说道:“你过来找我谈判,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靓坤推开老鼠,走到茶座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们说道:“大家自己随便找地方坐。” 老鼠追着靓坤的屁股跟过来,双手按在桌面上,把脸杵到靓坤面前,声色俱厉地说道:“你现在我的场子搞事?” 靓坤冷冷地说道:“你如果不想现在直接开打,就坐下来。” 老鼠脸颊抽搐了两下,在靓坤对面坐了下来。 靓坤说道:“文哥把洪兴旺角堂口的堂主位置给了我……” 老鼠打断了靓坤的话,说道:“我是飞雄哥的头马,飞雄哥死了,这个位置理应是我来坐!” 靓坤抹去了脸上老鼠喷过来的口水,说道:“你如果不满意,可以去找文哥。洪兴只尊一个龙头,在洪兴,文哥说话就是金口玉言。他要是说让我把这个位子让给你,我没有二话。” 老鼠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是坤叔的儿子,文哥偏袒你,我去找他有什么用?” 靓坤说道:“那我现在以洪兴旺角堂主的身份,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以后我就是你大佬,每个月向我交数,以前交给飞雄多少,以后交给我的一个‘先’都不能少;另一条路是,离开旺角堂口,去跟着我老爸坤叔走粉——只要你能按照我的规矩交税,在我的地盘上散货,也没问题。” 老鼠说道:“听你的就可以留下,不听你的还可以去帮你们倪家散货,你们倪家人真是‘仁慈’啊!” 靓坤说道:“路,我给你指出来了,怎么走,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老鼠说道:“你就不怕,我哪一条都不选,带着人过档别的字头?” 靓坤说道:“我说怕,你信吗?仇虎手下不到十个大圈仔,就让飞雄哥下去卖咸鸭蛋;我手下十几二十个大圈仔,一人一把斧头,就把仇虎连带他的小弟都挂掉了。你不会想下去陪飞雄哥和仇虎吧?” 老鼠沉默了半天,说道:“我可以向你交数,也可以向你交税,难道你不想收两份钱吗?” 靓坤说道:“贪婪是人的原罪!但是,我给你机会,让你再选一次。交数的话,就交给我右边这位阿俊,‘斧头俊’——就是他亲手用斧头给飞雄报仇的;交税的话,就交给我左边这四位,咖啡、木星、砂纸、鸭仔,谁都可以。” 靓坤点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站起来,走到靓坤身后。 老鼠看着靓坤身后的斧头俊、咖啡、木星、砂纸、鸭仔,说道:“我是红棍,他们最多不过是四九,我向他们交钱,很没面子的。” 靓坤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道:“你搞清楚,你向他们交钱,不是大底交给小弟,而是交给旺角堂口。算了,你是红棍,我再给你一个优惠,交钱的时候可以少交半成,也就是5个percent。这样可以了吧?红棍!” 老鼠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以前向飞雄哥交数,自己也做一点洗衣粉的。现在,不做洗衣粉,还要交这么多……” 靓坤说道:“向我交数的小弟,都不可以碰洗衣粉,这点没得谈。那你要不要考虑去做拆家,走粉、散货?” 老鼠说道:“算了,我还是吃点安乐茶饭,安稳点!对了,不知道以后孝哥准备在哪里正位?” 靓坤说道:“就是文哥送我的那间酒吧。之前被大圈帮的仇虎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正在装修,装修好了之后,我就在那里正位。我把以前的酒吧名字改了,现在叫‘246酒吧’。” 老鼠问道:“246?为什么不直接叫426?” 靓坤说道:“我不想因为‘自称三合会成员’,而被警察抓去去坐牢。只要不说破,说不定还有人以为这间酒吧一三五不营业,只有二四六营业。” 老鼠说道:“哪有陀地会不营业的。陀地不营业,不就是堂口关了门?” 这时,夜总会舞台上,司仪登台宣布:“下面有请方艳萍、方艳梅两位小姐演唱歌曲《风的季节》!”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上了舞台,听着前奏,轻轻摇晃着身体。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老鼠看到靓坤两眼直放光的样子,也转头向舞台看去,回过头,说道:“孝哥,不是我挖你墙角,你那边在装修,美云姐带着她两个女儿自己跑过来的。” 靓坤愕然问道:“哪个美云姐?” 老鼠说道:“就是之前在你酒吧唱歌的美云姐啊,方美云!” 靓坤说道:“原来她们是美云姐的女儿!” 那就不用着急了! 靓坤轻轻靠在椅背上,说道:“叫两杯喝的过来。” 老鼠举起右手,敲了一个响指。 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 老鼠说道:“送几杯喝的过来!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天了,也没个人过来招呼一下,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笨,怎么做生意?” 靓坤说道:“你自己的小弟,你自己想怎么欺负,我不管。但是,美云姐还有她的两个女儿是我的人,在你这里,你是老板,正常管理当然可以,随便欺负可不行。” 老鼠笑道:“孝哥看上那对姐妹花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不过好在是姐妹花,三个人一起在船上多人运动的时候,一定有特别的刺激。” 靓坤笑骂道:“你特么真龌龊,我难道不能是听了她们唱歌,觉得她们唱得好听,只是她们单纯的歌迷?” 老鼠笑道:“她们在舞台上唱得好听,估计在船上一定能唱得更好听!” 注: 香港社团一般的组织结构为“六级八职制”: 龙头(四八九),又称坐馆,为全社团最高领导人。四加八加九等于廿一,再加三八为一个“洪”字。 二路元帅(四三八),俗称“叔父辈”。4+3+8=15,称十五底,纪念洪门前五祖、中五祖、后五祖共十五祖。 红棍(四二六),四乘二十六加四等于一百零八,意指水浒传一百零八个好汉,其中武松手执红棍,因而得名。4+2+6=12,称十二底,对内负责刑罚、对外负责武力扩张,是金牌打仔。 白纸扇(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于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4+1+5=10,称十底。负责文职,讲数,通常亦负责社团财务,管理数簿。 草鞋(四三二)。4+3+2=9,称九底。负责对内外事务之联系,通常交游广阔。 红棍、白纸扇、草鞋为同一级,合称“三及第”,属于“大底”,可以名正言顺地“收靓”。 四九,经入会仪式入会者。四乘九等如三十六,因洪门大典开堂收马,所有入会会员必须背诵《洪门三十六誓》。 蓝灯笼,所有有意入会而未经仪式之会员。初头只需简单向社团封利是效忠,以往已死,等良辰吉日举行入会仪式就重生做人,传统中国人死后家门外都会挂灯笼。 第27章 《梅艳芳菲》 听说靓坤不仅没有被大圈帮踢馆砸场子搞得酒吧经营不下去,反而在飞雄死后,成了洪兴旺角的堂主,统领一区整个字头的古惑仔,而且来到了自己跑外快的场子,方美云也带着两个女儿方艳萍、方艳梅过来给靓坤敬酒。 方美云上前给靓坤倒了一杯酒,说了些吉利话。 靓坤喝下去了。 方艳萍又上前给靓坤倒了一杯酒,说了些吉利话。 靓坤又喝下去了。 轮到方艳梅倒酒的时候,靓坤就客气多了,还略微弯了下腰。 靓坤对方艳梅的另眼相看,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算不是看上方艳梅了,也至少是有好感。 这让方美云心里有些担心,担心靓坤以势压人,女儿落到江湖大佬的手里。 但是,看看靓坤的样子,方美云又有些期待,这位“孝哥”年纪小,比方艳梅也就大个一两岁,跟方艳萍的年纪差不多,而且人看起来又靓仔又斯文,跟一般长相粗放、为人粗俗、做事粗鲁的江湖大佬完全不同。 一巡酒过后,靓坤说道:“美云姐,阿梅的歌唱得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让她们去歌星?” 方美云说道:“孝哥,我自己就是唱歌出身的,她们姐妹也是从小就跟着我学唱歌、登台表演的。大红大紫的梦,我们当然也是做过的,但是……” 靓坤说道:“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我想了一条路子,就是不知道阿梅会不会说国语,唱国语歌?” 方美云说道:“我们是唱歌的,不会说国语、唱国语歌,那还吃什么?早先,香港人都是看国语电影、听国语歌的,准确的说是老上海电影和歌曲,什么《夜来香》、《夜上海》;也就是这些年,许冠杰一班人致力创作粤语歌曲,许冠文一班人致力创作粤语电影,这才让本来不登大雅之堂的粤语电影、粤语歌曲成为了流行文化。” 靓坤说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既然如此,不妨让我把阿梅带到台湾去,香港现在还没有影响力比较大的歌唱比赛,但是台湾是有很多唱歌比赛的。只要唱得好,很容易出头的。像邓丽君就是在歌唱比赛上面拿了冠军,才出名的。” 听母亲和靓坤聊了半天,聊的全是妹妹,作为姐姐的方艳萍有些吃醋了,插嘴道:“孝哥,你这么看不上眼我唱歌吗?” 方美云听到女儿这样讲话,生怕惹恼了靓坤,连忙在方艳萍头上敲了一个“板栗”,说道:“夭寿啊!你个死丫头!大人讲话,你乱插嘴!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 靓坤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很难评判,没有公认的清晰明确的可以量化的评价标准;而水平再接近的武林高手,总可以通过比赛较量出输赢,因为第二被第一打死了。唱歌也算是‘文’的一种了。阿萍有这个志气,是好的,也可以和阿梅一起去台湾试一试。既然是两姐妹一起去,不妨搞个组合,我连组合的名字都帮她们想好了,就叫‘筷子姐妹花’。你们说怎么样?” 人家都还没答应好不好?!靓坤居然就把组合名字都想好了! 这就相当于,只是刚跟相亲对象见面,连以后孩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方美云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方美云一边给靓坤倒酒,一边说道:“孝哥,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从长计议啦!” 靓坤心里想着:也是,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两姐妹骗到台湾去,然后来个“一龙二凤”? 靓坤也只好讪讪地说道:“喝酒,喝酒!” 方美云看到靓坤情绪低落,连忙补救道:“不过‘筷子姊妹花’这个名字确实不错,她们下次登台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个组合的名义。”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方艳梅心直口快地说道:“可是,我记得以前就有个很红的女子音乐组合就叫‘筷子姊妹花’啊,英文就是thechopsticks。她们一个叫阿美娜(amina),另一个叫仙杜拉(sandrng),中文名字叫梁玉姬。她们以演唱英文流行歌曲为主,衣着打扮非常新潮,戴的耳环、饰品也非常夸张,再加上变化多端的头发,像是蛋卷髻、奥米加头。因为她们响亮甜美的歌声和活泼可爱的形象,有一段时间非常红的。不过,前几年她们散伙了,阿美娜退隐了,只有仙杜拉还在唱歌、做主持。孝哥,你平时都不了解这些时尚的东西的吗?” 靓坤心想:我只知道“筷子兄弟”,哪知道什么“筷子姊妹花”?你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是《鬼马狂想曲》里面原创的呢! 一听方艳梅的话,方美云冷汗直冒,这小女儿得罪靓坤更狠,连忙补救道:“是我搞错了,我的错,我的错。刚才孝哥说的是‘筷子姐妹花’,我听错了,当成了‘筷子姊妹花’,两个名字不一样的嘛!” 靓坤听着方美云蹩脚的解释,心里狂骂山东话:“你快鳖说了,你越帮我解释,我在美女面前越尴尬。” 果然,丈母娘是最烦人的东西。 ——虽然只是见第一面,但是靓坤已经把面前的这对姐妹花看做是自己的“禁脔”了。 靓坤只好举杯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方艳梅说道:“我就是欣赏阿梅你这种心直口快的性格,敬你一杯,未来的歌坛一姐!” 方艳梅也爽快地举起饮料杯,跟靓坤碰了一下杯,豪爽地说道:“干!” 靓坤抿了一口酒,笑骂道:“你行开呀!!你那是苏打水,当然可以干,我这是威士忌加冰,干什么干?” 方艳梅举起右手,敲了一个响指,人来疯地高声喊道:“waiter,给我也来杯威士忌。” 方美云连忙在方艳梅头上也敲了一个“板栗”,骂道:“你要疯啊!你个黄毛丫头要喝酒,是不是想让老板被吊销酒牌?” 这时,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剜了靓坤一眼,转头对方艳梅说道:“小姐,我是香港皇家警察刘家华,这里是不是有人强迫未成年人饮酒?我虽然已经休班了,但是一样可以保护你的。” 这话靓坤听了就不爽了,转头对刘家华说道:“小子,你这么大口气,肩膀上几根‘柴’啊?不会还是个‘散仔’吧?” ——香港警衔:警员(pc)俗称“散仔”,高级警员(spc)俗称“一柴”,警目(已取消)俗称“两柴”,警长(sgt)俗称“三柴”、“大柴”、“柴头”、“沙展”。“柴”是指制服肩章上的“回力刀”。 刘家华脖子一梗,说道:“我是旺角分区军装巡逻小队警员7086,现在怀疑你强迫未成年人饮酒,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向我的上级投诉。” 靓坤还没说话,老鼠就已经不干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阿sir,香港的法律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叫‘强迫未成年人饮酒’的罪名?而且,你睁着眼说瞎话,是不是想‘砌我生猪肉’啊?旺角分区军装巡逻小队警员7086是吧?我会向你的上司投诉你的,说你在休班期间仗着自己是警察、诬陷他人、勾引未成年小妹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老鼠身后的小弟看到老大站起来了,也都闹哄哄地站起来,全都转向刘家华这边,虽然没有向刘家华叫嚣,但是这种黑压压的沉默也很渗人。 刘家华涨红了脸,说道:“你胡说,我没有!” 方美云连忙站起来,向刘家华劝解道:“阿sir,我女儿不懂事,跟waiter闹着玩的。她还不满十八岁,是不能在酒吧喝酒的。” 刘家华诚恳地说道:“这位女士,酒吧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像你女儿这种小女生很容易学坏的,我劝你以后不要带她来这种地方了。” “够了!”方艳梅也拍案而起,指着刘家华的鼻子,骂道:“你少特么在这里耍帅、泡马子了。我在这里上班这么久了,你这种衣冠禽兽,我见得多了。我爸爸嗜赌如命,欠下一屁股债后抛妻弃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妈妈唱歌倒嗓,年老珠黄还要靠跳大腿舞养家糊口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同学取笑我们姊妹俩家里穷得吃不上饭,我们姊妹俩退学卖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现在跑出来充什么正义使者?吃屎吧你!” 骂完,方艳梅抓起自己的杯子,想泼刘家华一脸水,让他清醒清醒。结果发现,自己刚才已经把一满杯苏打水都“干了”。随手抓起旁边方艳萍那杯,泼在刘家华脸上,骂道:“告我袭警啊!散仔!” ——散仔,在粤语中,还有“烂仔”、“蛋散”的意思。 看着刘家华狼狈的样子,靓坤也站起来了,左手按住方艳梅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右手伸进衣襟,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刘家华面前,说道:“擦擦吧,老兄!否则有损你香港皇家警察的形象啊!” 刘家华抬手打掉了靓坤递过来的手帕,说道:“你少假惺惺的,你们这些古惑仔贩卖烟土,逼良为娼,坏事做尽……” 听到刘家华辱骂靓坤,靓坤身后的斧头俊、咖啡、木星、砂纸、鸭仔等人都站起来了,怒视着刘家华。 靓坤拦住刘家华的话头,说道:“你这说的是铁钩门邵老六吧?” “铁钩门邵老六贩烟土,包娼妓,坏事做尽”正是1972年上映的武打片《独臂拳王》的台词,实属主演王正德抨击老东家“sb影业”的老板邵老六的夹带私货、借题发挥,实在是让靓坤有些哭笑不得。 靓坤笑着劝解道:“老兄,今后的世界是知识的世界,知识是第一生产力,我劝你休班的时候还是多读下书,给自己充充电。像你这样没文化,连骂人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还要照抄电影台词,这就叫‘词穷’。我们虽然是古惑仔,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随便找普通人的麻烦,这叫‘江湖道义、盗亦有道’。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妹妹,你就大大方方地追她,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人会笑你。” 刘家华被靓坤“叭叭叭”一顿说教差点说自闭了,真有点词穷了。 靓坤举起右手,四下虚按,说道:“都站着干什么?大家都坐下来,别吓到别的客人,老板还要做生意的。总不能自己在自己的场子闹事吧?” 靓坤第一个坐下来了,老鼠瞪大了自己的眯眯眼直愣愣地盯着刘家华的眼睛也缓缓坐下来了,方美云、方艳萍、方艳梅也顺势坐了下来。 老大落座之后,小弟也纷纷坐回原位。 只留下刘家华一个人站着,显得十分突兀。 靓坤侧着头吩咐道:“给刘sir加把椅子,要不他都没地方坐了。” 刘家华本来想掉头走掉,但是看了看方艳梅,又舍不得走了,坐在斧头俊搬来的椅子上,还给斧头俊小声说了一句,“唔该(谢谢)。” 靓坤看了一下这张桌子上的形势,依次是老鼠、靓坤、刘家华、方美云、方艳梅、方艳萍,自己这是“左右为男”啊! 靓坤说道:“这样坐不行的,换下座位。老鼠,你往那边坐一点,让阿梅坐你的位子。刘sir,你作为gentleman,应该不会介意把座位让给阿萍吧?” 按照靓坤的安排换了座位之后,桌子上的形势就变成了,方艳梅、靓坤、方艳萍、刘家华、方美云、老鼠。 靓坤说道:“这样才对嘛!” 刘家华看着靓坤“左拥右抱”两边都是美女,嫉妒得都快眼珠子掉下来了。 靓坤说道:“刘sir,我请你坐下来,并不只是聊天。” 刘家华正要说什么。 靓坤不等刘家华张嘴,又接着说道:“我看你的形象蛮不错的,虽然比我还要差一点点。你也长得这么靓仔,整天在街上走来走去晒太阳,真是暴殄天物。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刘家华茫然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当上警察,没想过干别的。” 靓坤说道:“俗话说,饥寒起盗心,饱暖思银欲。过去香港的经济混乱,社会治安混乱,当警察是个不错的选择,四大探长都能累积起上亿的身家;但是现在香港的经济越来越好,这正是发展娱乐业的好时候。以你的英俊相貌,再加上警校里面锻炼出来的身手,完全可以当明星的。” 刘家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真的可以吗?” 靓坤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早上怎么醒的?” 靓坤不等刘家华猜测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被自己帅醒的!你只比我差一点点,没自信怎么行?我刚才本来就在和美云姐谈这件事,以阿萍和阿梅不弱于邓丽君的歌喉,在小酒吧里面唱歌太可惜了。我本来只是想搞一家唱片公司,把阿萍和阿梅签下来,出唱片的。但是,现在看到你了,我改变主意了。要搞就不能小家子气,我搞一家娱乐公司,也出唱片,也做电影,还可以搞跨界。” 方美云问道:“什么是跨界?” 靓坤说道:“跨界就是演员演得好,影迷喜欢,就给演员出唱片,吸引影迷来买唱片;歌手歌唱得好,歌迷喜欢,就让歌手演电影,吸引歌迷来看电影。你们说,这个主意棒不棒?” 方美云、方艳梅、方艳萍都齐齐点头,说道:“好棒啊!” 刘家华只听说方艳梅也要加入,连忙说道:“那预我一份!” 靓坤说道:“你刚才说到‘铁钩门邵老六’,虽然这个人除了对女明星大方,对谁都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用,但是在娱乐圈他绝对是绕不过去的霸主:电影方面有‘sb影业’,电视方面有‘btv电视台’。我们不妨就先定一个小目标:也做到邵老六那样的程度。然后,办电视台,组织选美比赛,再把选美比赛搬到电视节目上去。一方面,像皇帝选妃子一样,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合自己口味的就留下来,纳入后宫,其他的还可以送给达官贵人拉关系;另一方面,造福全香港电视机前面的咸湿佬,把电视台收视率搞起来了,赚更多的钱。” 刘家华没有为靓坤描述的“美好愿望”而心动,只是不时偷瞄一眼桌子对面的方艳梅。 老鼠觉得自己这位堂主真特么有魄力,为了泡妞,什么样的大话都敢说。不过,你在马子面前直言不讳地宣扬自己对声色犬马的向往,这样肆意好吗? 其实,方艳梅并没有觉得靓坤这样“做白日梦”显得低俗,而是感觉这个男人很真实,而且很勇敢。 金钱/事业,女人/爱情,低俗/真实,放肆/勇敢,这不是语言艺术,而是视觉艺术,主要看脸。 第28章 《一个人的武林》 在方美云、方艳梅、方艳萍、老鼠、刘家华将信将疑的眼神中,靓坤带着斧头俊、咖啡、木星、砂纸、鸭仔走出了酒吧。 觉得已经走得够远了,靓坤才侧着头对斧头俊陈国俊说道:“今天晚上你带队,辛苦点,等老鼠下班了,就怼掉他。” 斧头俊问道:“孝哥,老鼠不是答应了以后都听你的,你们不是聊得还挺投契的吗?” 靓坤说道:“我身为旺角堂主,这么好的创意,费了这么多口水,他老鼠居然还是不想掺一脚。你管这个叫‘投契’啊?这只老鼠摆明了是有别的打算!” ……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了。 凌亚珍先醒了,推了推靓坤,说道:“孝哥,有电话。” 靓坤被凌亚珍推醒了,伸手打开床头灯,抓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斧头俊的声音,“坤哥,被那家伙逃走了!” 靓坤本来缺氧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问道:“怎么搞的?他身边带了很多人吗?” 斧头俊说道:“不是的,是五师弟。” 靓坤问道:“阿星怎么了?” 斧头俊说道:“五师弟非要把怼老鼠的任务接过去,结果被老鼠带着伤逃走了。对不起啊,孝哥!” 靓坤心里直骂脏话,生了五秒钟闷气,听到电话那头斧头俊“喂,喂”,这才开口说道:“把阿星带到陀地来。” 靓坤起床,穿衣服。 凌亚珍揉着眼眶问道:“孝哥,天还没亮,你现在起床干什么去?是不是有事啊?” 靓坤说道:“没事的,别瞎操心了,接着睡吧。” …… 246酒吧。 靓坤把酒吧楼上一层物业也租下来了,改造成自己的陀地,整间屋子打通,除了摆上了靓坤的办公桌椅之外,还放了一张台球桌、一张餐桌。 陀地有两个门,一个通过内楼梯通往酒吧,一个通往大楼楼道,临后巷的窗户两边还挂上了落地窗帘,窗帘后面藏了一条两层楼高的绳子,紧急情况下,还可以用绳子滑到一楼的后巷里去。 靓坤到达陀地的时候,铁头功王一飞带着他的五个师弟、咖啡、木星、砂纸、鸭仔、阿信都在。 靓坤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鸭仔抱怨道:“我们这位星哥非要抢着去,说是想要一战成名、扬名立万。又不肯埋伏偷袭,反而正大光明地站出来想堵住老鼠的去路。老鼠虽然敌不过他,但是他也拦不住老鼠转身从巷子那一头逃走了。” 王一飞说道:“孝哥,阿星也是想给你办事。” 左颂星也连忙说道:“是啊,孝哥,我也是想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好心做错事。” 靓坤说道:“我们做的事情,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你一个人犯错,是需要其他人用鲜血,甚至用那条命来补偿的。” 左颂星的脑袋耷拉了下来,说道:“是,孝哥。” 靓坤说道:“阿星,你不适合混社团,我打算给你找点别的事情做。你考虑一下!” 斧头俊说道:“孝哥,再给阿星一次机会吧!阿星失手之后,我们怕老鼠跑出去,串联飞雄其他有大底身份的小弟,已经连夜把他们全做掉了。” 靓坤说道:“《三国演义》里面,刘备遇见诸葛亮之前,虽然胸有大志,却像流寇一般,投东奔西,居无定所,屡吃败仗。后来,水镜先生告诉刘备:卧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于是,刘备才三顾茅庐,言行谦恭地邀请诸葛亮出山。刘备对孔明言听计从,成就大业,孔明也赢得了千古智圣的美名。可是凤雏呢?一凤并一龙,相将到蜀中。才到半路里,凤死落坡东。风送雨,雨随风,隆汉兴时蜀道通,蜀道通时只有龙。阿俊,你是我的‘卧龙’,但是你不想阿星像‘凤雏’一样死在落凤坡吧?” 左颂星说道:“孝哥,我不怕的。只要你给我机会,我豁出去这条命都行的。” 靓坤叹了口气,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算了,随你的便吧。但是,机会也不是手纸,说有就有的。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只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靓坤转头对斧头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飞雄有大底身份的小弟只剩下老鼠一个了?” 斧头俊回答道:“我以人头保证。如果再有漏网之鱼,我愿意用我这颗头赔罪。” 靓坤说道:“好,你们尽快派人去接手他们的场子,不要让其他社团的人钻了空子。” 靓坤看到三师兄田鸡田文强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打趣道:“田鸡强,你戴上这幅眼镜和你还蛮配的,那你以后的外号变两个字,叫‘四眼强’了!” 四眼强说道:“戴上眼镜之后,看东西确实清楚多了。” 靓坤说道:“看你这幅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样子,够唬人的!明天占场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参加了,帮我去注册一间娱乐公司,就叫‘乾坤国际娱乐公司’,然后由这间娱乐公司下设一间唱片公司、一间电影制作公司。另外,再单独注册一家电影公司,就叫‘香蕉影业’。和装修公司一样,这四家公司都交给你来管理。” 众人都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四眼强也说道:“孝哥,装修公司已经给我了,娱乐公司这个机会,其实可以考虑给其他人的。像二师兄、六师弟也都很能干的。” 靓坤说道:“我知道他们很能干,但是有个屁用。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在衣着上都没有尊重过他们自己的能力。你看看,地中海有一点钱就拿去花在女人身上,搞得自己邋里邋遢的;还有肥仔聪,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在背带工装裤里面穿背心,感觉你根本就没穿背心啊!” 肥仔聪低着头说道:“我长得胖,这样穿凉快嘛!” 靓坤骂道:“你是想凉快,还是想当个体面人?烂泥扶不上墙!” 斧头俊一巴掌拍在肥仔聪后背上,拍得肥仔聪一身肥膘一阵“波动”,说道:“孝哥说得对,你不要啵嘴。” …… 斧头俊带着咖啡、木星、砂纸、鸭仔接收洪兴旺角的场子,又回到246酒吧向靓坤汇报情况。 靓坤听完之后,骂道:“阿星真是害死人!本来飞雄有大底身份的小弟里面,还有可以为我所用的,不能为我所用的,也能悄悄摸摸地干掉。现在不仅全部都干掉了,而且还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江湖上都在说我‘搞清洗’。更混蛋的就是老鼠,他死里逃生之后,居然不抱头鼠窜,还反过头带着一大半地盘投靠了和联胜串爆。” 斧头俊说道:“孝哥,以我们现在实力,根本不够跟和联胜串爆斗的。” 靓坤说道:“串爆哥,他可以带着小弟打上月球的!跟他斗,你想什么呢?能保住现有的地盘就不错。我再在香港待一段时间,稳定堂口。下个月,我就回台湾继续读书了。到时候,你代理我的位置,萧规曹随,把地盘守住,把我的规矩贯彻下去就行了,不用你锐意进取,你现在最重要的积累管理堂口的经验。” 斧头俊说道:“是,孝哥。” 靓坤说道:“四眼强,我走了之后,虽然我们不扩张地盘,但是生意一定要努力扩张。这就叫‘做人要低调,赚钱就要高调’,明白吗?” 四眼强说道:“孝哥,我一定会努力的。但是,不知道孝哥对那几家娱乐公司有什么规划?” 靓坤说道:“把美云姐的两个女儿阿萍和阿梅签约到‘乾坤唱片’,把刘家华签约到‘乾坤影业’。至于‘香蕉影业’,随便找几个人当导演、编剧,拍点场景里面有地下赌场的片子,故事好不好不重要,导演会不会导戏也不重要,关键是那些临时演员愿意真金白银地下场赌钱最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四眼强眼睛一转,说道:“用拍电影给地下赌场当掩护,警察来了也不能随便抓人,孝哥你这个点子真不错啊!” 靓坤说道:“我们一部戏完全可以拍上一年半载的。而且,我们拍戏的时候,根本可以不用打开摄像机,免得浪费胶卷。但是,摄像机一定要是真的,胶卷也一定要放进摄像机里面。否则,做得太假了,很容易穿帮的。” 四眼强心悦诚服地说道:“我明白了,孝哥,你放心好了。不过呢,我负责娱乐公司的事情,装修公司那边就有点忙不过来,能不能叫肥仔聪来帮忙打理一下啊?” 靓坤说道:“肥仔聪比阿星脚踏实地一点,就按你说的做吧。” …… 几天后。 屯门,宾尼虎韩宾的陀地。 韩宾的头马司徒浩南对韩宾急切地说道:“大哥,有人搞我!” 韩宾说道:“哪个基佬特么瞎了眼,连你都能看得上?” 司徒浩南说道:“我不是被基佬搞,是被道上的。” 韩宾骂道:“说清楚啊,说话颠三倒四的。” 司徒浩南说道:“我冥思苦想了几个月,终于让我想到了一条发财的妙计,结果被洪兴旺角堂主靓坤偷走了我的创意。” 韩宾问道:“什么好主意啊?” 司徒浩南说道:“鬼佬为了让赛马生意一家独大,整个香港都是禁赌的,逼得斗狗场只能开在九龙城寨,地下赌场开一家抓一家。我就想到了一条奇谋妙计,假装拍电影开赌。你觉得这个点子怎么样?” 韩宾想了想,说道:“确实不错啊。” 司徒浩南痛心疾首地说道:“刚刚我听说,旺角洪兴的地盘上出现了一家新的地下赌场,我们联合的兄弟就去举报它。结果,警察到了之后,赌场主管却拿出电影许可证和摄像机,说他们是在拍戏,明明是偷了我的创意,在开赌的嘛!” 韩宾说道:“创意算个屁呀!我小的时候,邵老六的‘sb影业’和海运涛的‘黑猫影业’龙争虎斗,‘黑猫影业’在报纸公开披露要拍摄一部《红楼梦》,‘sb影业’就日赶夜赶,疯狂拍摄,终于赶在‘黑猫影业’的《红楼梦》之前上映,一下就打乱了‘黑猫影业’的阵脚,不得不取消制作。之后,海运涛的大嘴巴还旧不思悔改,又在报纸宣称要开拍《梁山伯与祝英台》,邵老六故技重施,召集人马火速赶拍《梁祝》,用了15天便拍完,再次截胡了海运涛。出来混既要食脑,也要比手腕,手快有,手慢无。大家比的不仅是谁想到前面,还有谁做到前面。你不知道赶紧把你的‘大片’拍起来,只知道抱怨,这样怎么做生意?犹太人做生意就很会做。一个十字路口,第一个人开了一个加油站,第二个人开商店,第三个人开饭馆,第四个开别的。中国人在一个路口开了一家饭店,别人看赚了钱,其他人一下子就在这里开4家饭店。谁叫中国人只会局限于眼前的利益,都想分一杯羹,而不去想着创新,最终的结果只能被淘汰。不像犹太人……” 司徒浩南说道:“被希特勒做成肥皂。” ……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眼见洪兴旺角堂口收缩,也不是没有其他社团上来想将洪兴这个堂口关门,但是都被斧头俊带着人用一把木工斧挡回去了,斧头俊这个名号算是响彻旺角了。 也有独辟蹊径,想要通过擂台单挑决定场子归属的。 作为江湖人,就没有办法回避挑战。 对方是全一志红棍“南拳王”鲨鱼恩麦荣恩。 全一志是老牌社团了,主要是油麻地一带的艇户(疍家人)和小商贩组成的,想要渗透到旺角一带也不稀奇。 南拳王就是南拳王,连日打斗的斧头俊虽然会鬼影擒拿手,仍然不是麦荣恩的对手,被打落擂台之下。 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是擅长旋风地堂腿的二师兄地中海何文。 地中海一出手,就搞定了鲨鱼恩麦荣恩。 靓坤本来听说地中海擅长旋风地堂腿,以为他会是擅用扫堂腿或者是类似醉拳的摔跌打法,但是看到地中海与鲨鱼恩的实战,才知道此人臂力惊人,抗击打能力强,攻时排山倒海,防时滴水不漏,风格飘逸,真真让靓坤对这个谦逊低调的二师兄刮目相看。 而全一志红棍“南拳王”鲨鱼恩麦荣恩也跟地中海不打不相识,化敌为友,甚至推动了旺角堂口与全一志的结盟。 第29章 《星星的故乡》 香港启德机场。 靓坤对前来送机的凌亚珍说道:“我到台湾之后,会常常打电话给你的。” 凌亚珍一脸幽怨地说道:“就像那个台湾的女孩子常常打电话来香港那样?” 靓坤无奈地说道:“我如果跟你说,我会跟她断绝来往,那也是骗你的。我不想骗你,你如果接受不了,完全可以离开。现在的世界已经跟一百年前不一样了,结婚都可以离婚,更何况我们根本还没有结婚……” 凌亚珍说道:“那你会让她知道我吗?” 靓坤说道:“感情这种事情,很敏感的,我估计她早就知道了。我对她的态度跟对你是一样的:她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想要离开,我会挽留,但是不会强留,更不会承诺去那些我自己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凌亚珍说道:“可是……可是,我是爱你的。” 靓坤说道:“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难道我摘下来你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我喜欢云,难道你就让云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去跳海?爱不是占有,而是让对方过得更幸福。做人要潇洒一点!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香港的时候,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 台北松山机场。 走下飞机的靓坤看着来接机的周以文,说道:“麻吉,好久不见了。” 周以文接过靓坤的行李,说道:“好久不见。” 靓坤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自己期待的那道倩影,失望地说道:“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周以文抱怨道:“什么话?你的行李是我在扛好不好。” 靓坤问道:“沈佳宜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吗?” 周以文被问懵了,说道:“为什么要搬走?” 靓坤又问道:“那她人呢?” 周以文正色说道:“喂,你胡思乱想什么?是弯弯那边有很紧急的事情,沈佳宜和她是好闺蜜,不得不赶过去了,所以就没办法来接机。你们两个神仙眷侣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靓坤说道:“我在香港有个女人。” 周以文说道:“哦!” 靓坤奇道:“你就一个‘哦’啊?” 周以文说道:“那你还要我怎样?这种事情,我又不懂。” 靓坤扶额,说道:“弯弯那边有什么事情?” 周以文说道:“弯弯没考上大学之后,做了歌手,全岛上下到处跑场子。接工地秀的时候,被一个建筑公司的小开看中了,追求了几个月。这次不知道什么事情,她弟弟彬彬居然把那个小开打了,小开报警,彬彬就被条子抓了。” 工地秀是建筑商人为了促销房产,在建筑工地举办的歌舞表演,藉此招揽生意。 工地秀的表演一般都比较低级趣味,再退一步就是“牛肉场”了。 牛肉场的意思是艳舞秀。女性舞者身上穿得很少,露出许多肉,组织者于是以“有肉”为宣传。台语“有肉”与“牛肉”发音很接近,“有肉场”遂变成“牛肉场”。 靓坤说道:“建筑公司小开对工地秀女歌星一见钟情,听着就像是神话故事。什么一见钟情,无非就是见色起意。他那是喜欢吗?他那是馋弯弯的身子!下贱!我们也别回家了。沈佳宜和弯弯在哪间警察局?我们直接过去好了。” 周以文说道:“这样好不好啊?我们要是去了,就怕‘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靓坤说道:“怕什么?那些条子如果是公正的,就不会歧视任何人;如果不是公正的,花点小钱,把案子处理掉也是很划算的。” …… 周以文开车,带着靓坤来到警察局门前。 正看到一个年纪快三十的青年带着沈佳宜、弯弯和一个大男孩走出来。 靓坤下车,打招呼道:“沈佳宜!弯弯!” 弯弯介绍道:“这是我大哥彭冬冬,这是我小弟叶彬彬。” 弯弯姊妹五个,曾经分别被送到五个家庭寄养,于是就改姓养父的姓,依次叫梁秀秀(老大、长女)、彭冬冬(老二、长子)、王弯弯(老三、次女)、刘佩佩(老四、三女)、叶彬彬(老五、幼子)。其中,只有弯弯仍然姓王,因为收养她的是养母周爱娜。 靓坤分别跟彭冬冬、叶彬彬握了握手。 靓坤说道:“彭大哥,你好,看你器宇轩昂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请问在哪里高就?” 彭冬冬说道:“倪先生,你好,我去年刚刚进入法院工作。” 怪不得,建筑商人得罪法官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听到彭冬冬法官的身份,周以文也难得的机灵了一次,说道:“今天本来是要给靓……阿孝接风洗尘的,既然大家遇上了,相请不如偶遇,也请彭大哥,还有彬彬也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彭冬冬面露难色地说道:“这不好吧!今天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你们的,倪先生从香港坐飞机回来,佳宜为了我们家的事情,都没有去接机。现在还要打扰你们……” 靓坤说道:“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和弯弯都是高中同学,同学的友情是最纯洁的,怎么能说打扰、麻烦这样的客套话?” 席间,本来是宾主尽欢的场面,因为叶彬彬的一句话打破了,“我认出你来了,你是艋舺的蚊子大仔!” 彭冬冬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皱起眉头,对周以文问道:“你是角头啊?” 周以文很尴尬,说道:“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只好出来做事,养活自己。” 叶彬彬少年人心性喜好卖弄,抢着说道:“蚊子大仔是艋舺的老大,手下的小弟有几百人呢!” 在叶彬彬眼里,混帮派,当大哥,走出去的时候一呼百应,普通人遇到了退避三舍,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而彭冬冬是成年人,而且从事司法工作,对社会尤其是颜色比较深的社会人士的认识,完全不同于还是个孩子的叶彬彬。在他眼里,角头就是社会动荡不安与混乱的罪恶源头。 彭冬冬放下碗筷,站起来,一手拉着叶彬彬,一手拉着王弯弯,说道:“周先生,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顿饭算是我请。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到我的家人。请耗子尾汁!” 彭冬冬、叶彬彬、王弯弯走了,剩下靓坤、周以文、沈佳宜三个人相对无言,十分尴尬,只好也放下碗筷,走人。 …… 周以文开车把靓坤、沈佳宜送到了他们在淡水和大学附近租下的房子,就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马上就可能爆发战争,自己还是先走比较好。 沈佳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抱胸,说道:“我忽然发现,我其实很不了解你。” 靓坤说道:“两个人谈恋爱,不是让这两个人相互刨根问底的,是让两个人相爱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好了啊!” 沈佳宜:“可是,你和那个香港女生也是真心相爱吗?” 再笨的女人,在感情这种事情上面,也是福尔摩斯和柯南再加金田二附体,一点点蛛丝马迹被她们抓到,都会抽丝剥茧把整件事情扒出来。 所以,靓坤也不打算抵赖了,双手一摊,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她叫凌亚珍。” 沈佳宜问道:“所以,你是变心了?” 靓坤说道:“我对你的心没有变,只是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她而已。我不是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沈佳宜,你让我从心底佩服,我这一生都不会忘了你。不管我在谁的身边,我心里有个角落,永远为你保留着。你就用宽大的胸襟,来容纳阿珍吧。” 沈佳宜双手捂着脸,一边呜呜呜地哭着,一边说道:“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这样跟她解释:我只是你的高中同学;我们当时是太晚了,没车了,只能在外面住了;你当时只是太冲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才发生关系的;你早就不爱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不是因为她,只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淡了。” 靓坤走进卧室,衣服也不脱,就和衣而卧躺在床上,,说道:“其实,我本来想给你讲一讲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我是如何给狗仔孩,也就是陈添财报仇的,我是如何给我父亲讨回公道的,我需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凶残,面临的挑战有多危险。最重要的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该如何保护自己,维持自己的生活。” 听到靓坤仿佛托孤一样的“阴间话”,沈佳宜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卧室,问道:“你不是在淡水河大学读书吗?你到底在做什么?” 靓坤说道:“我现在其实和蚊子一样,是艋舺的角头。艋舺有台北最大的地下赌场、风化区。你也知道,我是转学来台湾的香港人,不可能是什么台湾黑道太子,那些地盘、生意都是刀口舔血拿回来的,所以也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拿着刀抢走,也随时可能被警察抓走。” 沈佳宜坐在靓坤床边,问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靓坤说道:“我告诉你,你就会担心,担心我有危险,担心我学坏。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学坏的?都是本来就坏的人,想出来的借口罢了。包括我这次回香港,原因并不是我告诉你的我爸爸病重了,他的病是身体上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子弹头。在我爸爸养伤的那段时间里,阿珍就是他的看护。” 沈佳宜说道:“你能不能退出来?我是大学生,我是师范生,毕业后很容易找工作的,我们的薪水也能让我们过上比普通人要强很多的生活。” 靓坤说道:“人不能只为自己!我是大学生,从帮派里面脱离是很容易的,但是那些跟着我的小弟,比如蚊子,怎么办?他们没有文化,只能卖苦力。现在社会发展很快,跟不上时代,很容易就会沦落到社会底层。别看他们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三十年后的艋舺必定是一片废墟,活在那里的人只能苟延残喘、慢慢地腐烂。那些小弟既然叫我一声‘老大’,我就对他们有责任。” 听到靓坤的盖世豪情,沈佳宜的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光芒和荡漾的水花,情不自禁地俯身亲吻在靓坤的嘴唇上。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擦掉一切陪你睡 …… 第二天早上,轻轻从沈佳宜的脖子下面抽出自己的左臂,靓坤悄悄地起床,下楼,钻进周以文开来的小汽车。 周以文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靓坤说道:“去艋舺,约灰狼、文谦、和尚出来,大家聊一下。” 周以文说道:“我们真的要加入三联帮?他们是外省挂诶!” 靓坤点燃一支烟,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要像过去geta那样,跳阵头,扮官将首,跳八家将,替人收惊?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民迟早会觉醒,挣脱封建迷信的枷锁。到时候,我们何去何从?年纪轻轻就退休,等着自己烂掉吗?不如趁早点,带着小弟们转型,搞企业化。geta这些人学日本,只学到‘形似’,都是些糟粕;三联帮搞的那一套反而和日本帮派‘神似’。” 周以文说道:“你说得好深奥哦!” 靓坤说道:“我举一个例子。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认暴力团体合法性的国家,只要暴力团体在制定的法律下活动,就发给其合法准证。日本警视厅每年都会发布白皮书,详细列出日本暴力团体的数量和具体成员人数。日本最大的帮派——山田组的总部就设在神户市一个高档社区的办公大楼内,100米外就是警察局,出入这里的成员个个西装革履,随身携带名片,搞得像卖保险的。在日本,警察一直容忍适当的帮派活动,双方都在努力维护一种默契:如果有人在日本街头寻衅滋事,黑帮成员通常会在警察赶到之前处理闹事者;如果发生了谋杀案,黑帮也会尽力调查,把凶手交给警察。每次扫黑前,黑帮高级成员都会提前回避。考虑到警方的面子,他们通常会留下几只枪,方便警察‘没收’,做绩点。这才是我希望的未来,而不是饭桌上被还在读书的小孩认出来,你曾经在哪条街上跟不肯交保护费的店主打过架。” 第30章 防火防盗 艋舺的一间茶室里。 坐在上首的灰狼,欣慰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周以文,说道:“欢迎各位加入三联帮这个大家庭,我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三联帮在帮主雷功的带领下,马上就要进行重组。重组之后的三联帮初步将设立八个分堂:忠、孝、仁、爱、信、义、和、平,每个堂口一千多人,作为我们三联帮的核心力量。到时候,我们三联帮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帮’了。我们霸子说了,你们喜欢哪一个字?将来可以作为你们新堂口的名字。” 灰狼的意思是艋舺可以自己想一个堂口名字。 而不按套路出牌的靓坤却说道:“我现在改名‘倪永孝’了,能不能把这个‘孝’字给我们?” 中国人起名的时候,往往会寄寓最美好的愿望,而“孝”更居于中国文化的核心地位,例如东星内部就讲究“三十六字堆共尊孝”,即在郭兆皇死后,以郭志雄直属的孝字堆为东星正统。 靓坤的要求对灰狼是一个严重的考验。 目前,三联帮的组织结构是:帮主雷功,左右总护法灰狼、孙庸,四大总巡查“船长”曾庆林、“金师爷”严金保、“番薯仔”蔡云帆、“摇滚天王”陈汉杰。 三联帮初步将设立八个分堂: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其实,八个堂主已经都瓜分完毕了,雷功两个,其他六巨头一个人一个。 虽然说,“六巨头”对于帮主雷功是绝对忠诚的,但是不还有那句话“我的小弟的小弟,不是我的小弟”! 雷功直属忠堂、义堂,忠堂堂主陈忠勇,义堂堂主“小宝”曹志坚。 灰狼直属孝堂,他属意的堂主是“华佗”华继忠,但是如果要换成其他人来当这个堂主,灰狼也是能一言而决的。 灰狼现在在怀疑,靓坤是不是已经通过某些情报,知道了三联帮内部的消息。 灰狼的迟疑,落在文谦、和尚、周以文眼中,则有些不寻常。 灰狼思虑良久,再看到陈文谦、和尚、周以文等人的表情,忽然醒悟,靓坤也许只是试探,自己是不是暴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灰狼一拍大腿,说道:“我可以做主,就让你靓坤来担任三联帮孝堂的堂主。” 灰狼也是在给靓坤“下药”,艋舺的“庙口”、“后壁厝”两个角头,陈文谦、“和尚”何天佑、“蚊子”周以文、“靓坤”倪永孝(林怀坤),就属靓坤的势力最小,让靓坤当堂主,其实很难统合艋舺的原班人马。 靓坤当然也明白这一点,说道:“我何德何能来当这个堂主?文谦大哥在我们几个人里面最年长,理应由他来担任堂主,和尚就担任副堂主,我和蚊子当个左右护法就好了。” 靓坤提议由陈文谦担任堂主,这才让陈文谦紧绷的面孔松懈下来。 陈文谦对和尚有救命之恩,对周以文来说文谦是把兄弟狗仔孩的堂哥,都能接受陈文谦的领导。 靓坤的提议,得到了陈文谦、和尚、周以文的一致支持。 当内部观点一致的时候,外部的力量能起到的作用就小多了。 …… 弯弯请靓坤单独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靓坤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沈佳宜的面说的吗?” 弯弯说道:“我怕她看不起我。” 靓坤笑着说道:“这难道就是,那种所谓的闺蜜想你过得好,但是不能比她过得好;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丢脸,但是决不能在她面前丢脸?” 弯弯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自己面前的餐盘,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靓坤说道:“说吧,我会替你保密的。” 弯弯说道:“那个骚扰我的建筑商人小开林董,虽然因为我大哥冬冬的关系,已经撤销了对彬彬的控诉,但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骚扰我更厉害了。我这次连彬彬都不敢告诉,生怕以他冲动的性格,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靓坤说道:“林董是‘三重帮’的,家里有钱有势,自己又是单身,还是建筑学博士,也就比你大十岁,他追求你,怎么能说是‘骚扰’呢?” 弯弯问道:“你说什么‘三重帮’?他也是黑道吗?” 靓坤吐槽道:“到底你是台湾人,还是我是台湾人?‘三重帮’不是什么黑道啦!是指三重市林氏兄弟所建立起来的建筑集团林氏、陈氏家族的水泥等建筑材料制造集团陈氏、蔡氏父子经营的建设集团蔡氏等所结合而成的地方政商集团。还帮派呢!怎么样?后悔了吗?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弯弯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像他们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应该是不太看得起我这种工地秀出身的女孩子的,怎么可能娶我过门?我还是不要做白日梦的好,免得梦想破灭了,受伤害的还是我自己。就算是娶过门又怎么样?我不觉得自己做得来豪门贵妇。” “那你应该去找蚊子帮你解决啊,你没听你弟弟彬彬说吗?”靓坤学着彬彬的样子说道:“蚊子大仔是艋舺的老大,手下的小弟有几百人呢!” 弯弯说道:“你要是愿意帮我这个忙,就不要跟我兜圈子。蚊子跟你是麻吉兄弟,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跟在你屁股后面混。就算他是角头,也只能是你小弟。” 靓坤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弯弯说道:“林董骚扰我,无非是因为我大哥冬冬是法官,想借此跟我大哥冬冬搭上关系。”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很正常的想法,做建筑商人的,吃官司不要太正常。什么建筑工地出意外,工人发生死伤,资金链不好,给供应商的建筑材料账款付不出来,给工人的工资付不出来,或者是做完了工程,工程款项要不到。有个法官大舅子,那就相当于法院是自己家开的,还不是想怎么赢,就怎么赢?” 弯弯说道:“且不说我大哥冬冬只是刚刚入职刑事法庭的新丁法官,根本影响不到民事法庭,就算是影响得到,以我大哥的性格,他是万万不会做出徇私枉法这种事情的,哪怕是我求他都不行的。所以,这也是我不愿意接受林董的原因。” 靓坤问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弯弯说道:“假扮我男朋友,派人到林董的工地上捣一下乱就好了。相比法院的法官,相信林董更害怕江湖大哥。法院判案子不会太过于离谱,但是惹火了江湖大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真的说不定了。” 靓坤说道:“你知道沈佳宜是我女朋友哈?” 弯弯的脸涨红了,说道:“那你更应该帮忙啊。” 靓坤说道:“那你为什么不约她一起,反而单独把我约出来,还叫我假扮你男朋友?” 弯弯没有回答,而是转脸看向餐厅的窗外。 靓坤吃完了,拿起纸巾擦干净嘴巴,扔下纸巾,靠在椅背上说道:“吃完饭,有什么安排没有?” 弯弯收回目光,低下头,吃完最后餐盘里一点食物,恶声恶气地说道:“没有!” 靓坤坏笑着说道:“那你听我来安排行不行?” 弯弯一脸狐疑地看着靓坤,问道:“你想干什么?” 靓坤说道:“台北最好的饭店是哪里?” 弯弯说道:“圆山大饭店啰。” 靓坤说道:“那我们就去圆山大饭店。” …… 圆山大饭店(thegrandhotel,taipei)位于台北市中山北路四段一号,剑潭公园旁,是台北市的地标之一。 圆山大饭店的位置,原为日据时期的台湾神宫所在;台湾光复后,拆除了当时已经遭毁坏的台湾神宫,并原地改建为台湾大饭店;1952年,改为圆山大饭店;1963年,才将饭店的基础设施全部建设完毕;1968年,获得美国《财富之星》杂志评为世界十大饭店之一;1973年10月10日,14层中国宫殿式大厦落成,遂成为当时台北市的新地标。 因为与朝廷的特殊关系,圆山大饭店长期成为朝廷对外的招待场所,接待过的贵宾政要不计其数。半官方机构的神秘色彩,使得一般民众难以入住其内。 当然,只要钱到位了,在圆山大饭店开一间普通房间还是没问题的。 将体力消耗殆尽的靓坤和弯弯躺在房间大床上聊天。 靓坤说道:“如果你之前就告诉我你还是处女,我说不定会理智一点。” 弯弯趴在靓坤的胸口上,手指在靓坤的下嘴唇上点了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问道:“真的吗?” 靓坤笑道:“假的!你跟着我来到圆山大饭店的时候,这件事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弯弯说道:“我知道我没有沈佳宜长得好看,是不是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勾引一下,你们男人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靓坤说道:“不是我吹,就是没有姿色,我们一样把持不住。” 弯弯问道:“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好色?” 靓坤说道:“也不是啊!” 弯弯说道:“那怎么判断一个男人好不好色?” 靓坤说道:“把你手指放在他鼻孔下面,人中的位置,看他有没有气。有气的话,就是好色的男人。” 弯弯一记“小拳拳捶你胸口”。 靓坤说道:“就算这次摆平了林董,以后难免还有张董、李董、王董,你难道准备就这样混下去吗?” 弯弯脸色有些黯然,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像我的养母一样,等人老珠黄的时候,又没有人要,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 靓坤说道:“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画漫画吗?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弯弯说道:“唱歌的话,比较容易骗钱,下面的听众才不管你唱得准不准,有没有跑调或者唱错,只要有女生大腿可看,就已经很满足了,都会围上来。但是,画漫画的话,就很难养活自己了。有些画家,不得不靠着写些骗人的话,装作家,装心灵导师,骗钱养家糊口。” 靓坤说道:“你不如直接报刘墉的身份证号码算了。” 弯弯说道:“上学的时候,画画可以当作兴趣。现在出社会了,让我继续画画,当作谋生的手段,我还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你是外行,你不懂的。我们有一部叫《国立编译馆连环图画编印及送审事项》的法律,就是所谓的‘漫画审查制度’,规定漫画作品必须经过审查并合格之后,才可以进行出版发行。像叶宏甲的《诸葛四郎》要是放在今天,铁定被禁止出版。很多老牌漫画家的弃笔与改行,而像我这样的新手、爱好者,想入行,又没有人指点,没有学习资源与学习渠道。台湾漫画?死啦!” 靓坤说道:“没有市场,当然会死,艺术家也要吃饭的嘛!本地漫画死了,怪不得满大街都是日本漫画和欧美漫画,特别是日本漫画!忧国忧民,拯救本地文化产业是那些中二少年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去日本画漫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弯弯说道:“去日本画漫画?我行吗?” 靓坤说道:“你不行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帮你吗?” 弯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靓坤,说道:“你是不是想玩什么难以启齿的新花样,所以说这样的大话刺激我?” 靓坤扶额吐槽道:“你不是处女吗?怎么什么都敢说,什么都知道?” 弯弯说道:“你别小看人好不好,我们女生在一起,比你们男生可放得开。再说,我身在这个圈子,就算没做过,也都听说过、看到过好不好!” 靓坤说道:“我只能说,贵圈真乱!带我一个吧!” 弯弯从靓坤的胸口滑下来,翻身仰躺着,说道:“我确实应该脱离这个圈子。虽然才一两年的时间,我还能把持得住,能做到洁身自好。但是,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得住,不要变成自己不喜欢的那种女人。” 靓坤悠悠地说道:“我也是一样。” 第31章 三联帮重组 靓坤、陈文谦、和尚、周以文驱车,跟在灰狼的座驾后面,开进了阳明山上一座别墅的院子里。 此时的阳明山别墅,可不像后世那样只要有钱就能买,常凯申去世前就在阳明山上养病,“五院”院长也先后在此安家,驻台的外国代表也在此居住,可以说这里住的全是达官贵人。 常凯申败退台湾后,选择“草山行馆”作为临时官邸,将草山改名阳明山。阳明山一直被列为建筑管制区,修一个厕所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所以说富豪们想买一座阳明山别墅,不仅要有钱,还要有关系才行,一般的有钱人、暴发户根本不行。 灰狼介绍说,这座别墅是三联帮里一位老爸是将军的大哥贡献出来作为会场的。 在这里开会,有面子。 走进别墅的会客厅,就不停地有人上来跟灰狼打招呼、寒暄,灰狼一一回应,也把身后的靓坤等人介绍给其他三联帮大佬。 其中,靓坤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金老师”严金保,看起来像是个老派文艺男青年,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能感到脾气极好,有趣。眼睛大而突出,算不上帅,还能自嘲自己的长相:“老看这张脸,晚上会做噩梦。” “金老师”严金保指着靓坤说道:“你是香港洪兴四大天王之首倪坤的二公子,想不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也加入我们三联帮了。要是雷公知道了,一定会像唐太宗李世民一样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正在聊着天,忽然有人说:“帮主来了!” 三联帮帮主雷功在众多大哥的簇拥下,走到会客厅主位,坐了下来,说道:“都坐下。” 整个会客厅面积足有两三百平方,一百多个沙发围成里外两圈,内圈都是单人沙发,外圈都是三人沙发,等级一目了然。 在灰狼的暗示下,陈文谦、和尚在内圈相对比较靠近主位的地方找了两个相邻的单人沙发坐下,靓坤、周以文则坐到陈文谦、和尚背后的外圈沙发上,两个人坐一张三人沙发倒也不拥挤。 周以文本来下意识地坐得很放松,但是看到其他年龄比自己还大、甚至是自己父辈的人都坐得笔挺。周以文也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等众人都落座之后,雷功说道:“今天在这里开会,我不胜唏嘘。十年前,我们三联帮也在阳明山开过一次会。那次开会,我们是找了一个大草坪,大家幕天席地,共商大事。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还是在阳明山,但是我们今天在别墅里面开会。” 底下的众多大哥纷纷表示,都是帮主雷功领导的好。 雷功说道:“经过广泛地听取兄弟们交流意见,我决定正式地重组三联帮,改变过去的帮派组织方式。这并不是说过去的管理方式不好,而是现在的三联帮和过去不同。十年前,我们才多少人;现在,我们又有多少人?” 底下的众多大哥纷纷表示,帮主雷功说得对。 雷功说道:“具体如何重组,就由灰狼给大家说一说。” 说完,雷功就身子往后微微一靠,但是也并没有靠在沙发靠背上。 灰狼就坐在雷功的左手,他不敢托大像雷功一样坐着发言,而是站起来,还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坐在这里的兄弟,大多都是从我们三联帮创办时期就一路一起走过来的。但是,也有一些后起之秀,对过去我们三联帮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把这段历史讲给他们听一下。了解历史,才能让我们知道自己的使命。” 说到这里,灰狼特意看了周以文一眼。 灰狼接着说道:“我是在眷村长大的,我们班上加我一共只有三个外省的学生,本地学生就欺负我们三人,另外两个常常挨打不敢还手,但我不肯受别人欺负,有人打我,我一定会还手。然后,到后面就演变成每天下完课,全班都来打我,再接下来就是整个年级的学生都来打,我就一直奋战抵抗。那个下课铃声根本对我来说,就是拳击台上、擂台上的那个铃声,每一堂下完课,就是一场拳击赛。我从小这样打上来。上初中时,有一次我的手表和钢笔被大我几岁的人抢去了,我找到了学校和家长,都没能帮我解决问题。那一次的事让我明白:只有朋友和拳头才能保护自己。于是,我就和三五好友组成了学生帮派。” 灰狼讲的故事,让周以文觉得十分感同身受。 灰狼又接着讲下去,“很多兄弟都知道,我们三联帮的宗旨就是‘打倒四海帮’,但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跟四海帮打。三联帮、四海帮都是‘外省挂’的,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四海帮都是什么人?他们不是出身‘大鹏(空军眷村)’就是出身‘海光(海军眷村)’,连他们对外的口号都是‘四海一心’。那时候流传一句话:陆军土,海军洋,空军都是大流氓。他们不仅看不起我们这些‘陆光(陆军眷村)’出身的,还要欺负我们。我们这些被他们欺负过的帮派,就联合起来,跟四海帮对抗。他们叫四海帮,又大多是大学生,我们都只是初中生、高中生,大学读四年,初中、高中只需要读三年,所以我们就叫‘三联帮’,我们对外的口号就是‘三军用命’,实在是我们就只剩下这条命可以拿来拼了,不像他们四海帮,还可以拼钱、拼家里的势力。如果不是那些高官富豪担心自己家里的子弟在外面打打杀杀有危险,而且大学生欺负中学生实在太不好听,通过朝廷下令解散四海帮,估计我们在座的这些兄弟,好多都活不到今天,我们三联帮也走不到今天。” 灰狼的话,让在场的“老兄弟”回忆起了当初的峥嵘岁月,却让“新兄弟”像陈文谦、和尚、周以文等人心生向往。 灰狼说道:“过去,我们三联帮采取的是‘八旗制’,有些大哥凭着资历老,连帮主都不放在眼里。这次的重组,就是要彻底清除这种状况。初步决定在总堂,设立帮主一位、左右总护法各一位、总巡查四位,雷功任帮主,我灰狼和孙庸分任左右总护法,‘船长’曾庆林、‘金老师’严金保、‘番薯仔’蔡云帆、‘摇滚天王’陈汉杰任总巡查。总堂之外,设立八个分堂,分别为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等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三联帮还要再开其他的堂口。” 灰狼接下来宣布了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个分堂的堂主、副堂主、左右护法的任职名单。 其中,孝堂堂主陈文谦,副堂主和尚何天佑,左护法靓坤,右护法周以文。 任命完成之后,就是宣誓就职环节。 靓坤都没想到,三联帮居然也有这个环节。 按照三联帮内新的职务任命,所有人在车大炮遗像面前排班站好之后,在灰狼的引导下开始宣誓: “余谨以至诚,向三联帮众位兄弟宣誓。余必遵守帮规,尽忠职务,增进人民福利,保卫国家,无负国民重托。如违誓言,愿受帮规严厉之制裁。谨誓。” 宣誓完毕之后,雷功带着保镖、贴身心腹进入会客室旁边的休息室,留在会客室里的各位大哥就进入了拉关系、攀交情、增进感情的环节。 由于陈文谦、和尚、周以文、靓坤都是新面孔,雷功专门召入休息室接见,灰狼在一旁陪同。 雷功对陈文谦、和尚、周以文、靓坤说道:“一直以来,都是灰狼跟你们打交道,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相信灰狼的眼光,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灰狼的一片苦心。” 陈文谦说道:“雷公的大名,我们都是早就听过的。虽然我和雷公一直都缘悭一面,但是灰狼大哥的人格魅力早就把我征服了。灰狼大哥在我面前经常提起雷公,对雷公推崇备至。我今天也拾人牙慧、鹦鹉学舌一句,我也相信灰狼大哥的眼光,不会认错老大。” 和尚、周以文也说了一些效忠帮主的车轱辘话。 轮到靓坤表态了。 靓坤说道:“雷功,其实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雷功奇道:“那上一次是在哪里?” 靓坤说道:“上一次是香港洪兴龙头蒋震的葬礼上。不过,雷公是坐的首席,我只能叨陪末座。” 灰狼介绍道:“靓坤是香港洪兴四大天王之首倪坤的二公子,现在也在淡水河大学读书,历史系。” 雷功说道:“我和蒋震包括你父亲都不是很熟,但是香港总华探长雷洛是我本家,双方有些来往。而且,我和灰狼都在淡水河大学读过书,他也是历史系,我是五专部,我们就是在那里结识的。” 灰狼说道:“我还记得,你就是那个时候被影视课程的老师发现,介绍去电影公司工作,还差点要去香港拍电影。” 雷功说道:“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因为没服过兵役,没去成香港,成功躲过了那场劫难。” 靓坤好奇地问道:“什么劫难?” 雷功说道:“那时,海运涛的‘黑猫影业’在台湾登报招募演员,在一万多名报名者中,我通过三轮甄选,脱颖而出。因为这场演员招聘声势浩大,被媒体关注,我一夜成名,书也读不成,电影公司的工作也做不了,只好出来专心混兄弟。当时,‘黑猫影业’在港台乃至东南亚都是领军者,是邵老六的‘sb影业’最有力的竞争者,势不可挡。但是,我因为没服过兵役,被报纸踢爆了,不能出境,没去成香港。第二年,也就是1964年,‘黑猫影业’的老板海运涛刚参加完亚洲影展,就带着手下全部高管接受了朝廷的邀请,享受了常凯申出席的高级别晚宴。吃完人生最后一顿饭后,公司全体高管坐飞机回香港。结果,飞机坠毁,‘黑猫影业’全体公司高层被一锅端。我不能出境,没赶上飞机,没有加入‘黑猫影业’,算是渡过一劫。” 靓坤说道:“雷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第1章 《黑金》 雷功的召见结果是,双方利益交换,三联帮可以带客人进入艋舺的地下赌场,相应的,三联帮的放贷业务也可以进入艋舺的地下赌场。 离开阳明山会场的路上。 陈文谦说道:“不知道这步棋是对还是错。” 和尚说道:“我们赌场的客人变多了,那就是我们赚了。” 陈文谦说道:“三联帮在各界的人脉关系确实比我们厉害,确实比较能拉客过来。但是,客人要借钱,只能向带客来的人借钱,我们的高利贷业务就不能扩张了。” 靓坤劝解道:“赚自己该赚的那份钱吧!别人赚多少,跟我们没有关系。” 周以文说道:“如果带客来的人借钱的本钱不够怎么办?” 靓坤说道:“那就放贷的人之间互相拆借,也要付一些利息。而且,互相拆借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只能两边的堂主、副堂主、护法决定。” 陈文谦说道:“这个规矩不错,加强了各堂口高层的权力和掌控力。” 靓坤说道:“不仅如此,通过三联帮的这些政商关系,我们其实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的。” 周以文问道:“比如呢?” 靓坤说道:“我举个例子,你们知不知道电子游戏机?” 陈文谦、和尚、周以文都点了点头。 靓坤说道:“电子游戏机除了可以打游戏之外,还可以开发出菠菜游戏,就像柏青哥一样,但是可以玩多出更多的花样。” 陈文谦说道:“我听说过柏青哥这种东西,好像在日本很流行,叫什么‘弹子房’。你说的这个菠菜电玩比我们的地下赌场还好赚吗?” 靓坤说道:“我们的赌场见不得光,但是菠菜电玩是可以开在大街上,还能挂招牌,打广告。赚的不一定比地下赌场少,但是风险要小很多。现在关于菠菜电玩,还没有明确的法律界定,到底是算电玩,还是菠菜……” 陈文谦说道:“要给主管官员送礼嘛!要搞这个东西,确实需要三联帮的关系。” 周以文说道:“照这么说,找四海帮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要找三联帮吧?” 周以文就是不想和三联帮,确切地说是灰狼,产生任何关系。 和尚说道:“四海帮的政商关系确实比三联帮厉害一些,但是三联帮是找上门来合作的,和四海帮合作还要我们找上门去。总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 第二天。 靓坤带着陈文谦、和尚、周以文,来到了离艋舺不远的西门町,终于找到了一家电玩店。 四个人进去一看,全是年轻人坐在一台台游戏机前,杀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靓坤说道:“做生意就是要做年轻人的生意,年轻人的消费观就是未来的市场。” 陈文谦笑道:“年轻人哪有钱去我们的赌场消费?” 靓坤说道:“现在台北的电玩店还不算多,趁着电玩业还未大肆兴起时加入其中,还能抢个商业先机,否则等到行业大兴的时候,那就晚了。” 走出电玩店,回艋舺的路上。 周以文说道:“我明天就去这家游戏店应聘。靓坤从来没有骗过我,我相信他的眼光。” 陈文谦说道:“你想搞这个,直接当老板好了,你现在也是大哥的身份,何必还要去别人店里打工?” 和尚说道:“我觉得蚊子这样想是对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有真正地去做,才知道里面水深水浅。我支持蚊子。” 靓坤说道:“那蚊子你要不要改个名字,否则别人听说你的名字都不敢让你在那打工了。” 周以文说道:“那你帮我想一个好了。” 靓坤说道:“周朝先,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周以文说道:“这个名字不错啊!” …… 第二天,周以文脱下平时常穿的打扮花衬衫、喇叭裤、木屐,换了一身比较普通素净的衣服就到了那家电玩店,“老板,你这家店需要人帮忙吗?” 店老板说道:“你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不错,敦厚老实,就留下来扫扫地、搬搬机子什么的。工钱不会太多,但是绝对够你吃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朝先。” 很快,这个看人一点都不准的老板,就发现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跟别人不太一样,经常一个人围着那些玩具机一站就是老半天,尤其是当有维修人员来修理那些游戏机时,对修理人员特别的热情,端茶倒水,发烟,发槟榔什么的。 店老板以为自己看出他的心思,又见他干活还不错,于是就对他说:“在我这打杂确实没什么前途,这样吧,我介绍你去学维修机子好了,等你学会了之后,给我修的时候就打个折,便宜点。” 周以文说道:“老板,谢谢你喔!” 送走了周以文之后,店老板还在唏嘘感慨,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帮助了一个好学上进的好青年。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人走进了电玩店,对老板说道:“老板,你这家店需要人帮忙吗?” 店老板说道:“你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不错,敦厚老实,就留下来扫扫地、搬搬机子什么的。工钱不会太多,但是绝对够你吃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朝先。” 听到这个名字,店老板还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又问了一次,他怕自己幻听,“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朝先。”年轻人还怕老板不相信,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老板,“我真的叫周朝先,这个名字没什么问题吧?” 店老板拿着周朝先的身份证,仔细检查真伪,嘴里说道:“问题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啦,只是我刚刚走掉的一个伙计,他也叫周朝先。不过,你们长得不一样。” 周以文毕竟不是真正要学怎么修理电子游戏机的,而是早就在靓坤的指引下认识到了,纯粹的赌博机是最挣钱的,他想知道的是能不能随意控制机器的倍率和输赢。 电子游戏机修理铺的师傅也乐得展示这些小技巧,让学徒对修理电子游戏机这门手艺产生兴趣。 在周以文回到艋舺的时候,周朝先还在电子游戏机修理铺一个人闷着头在那细致地研究主板线路。 …… 在艋舺或者说三联帮孝堂的财力支持下,周以文的第一家电玩店“金狐狸电玩城”开张了。 给电玩店开张剪彩的时候,周以文心里还有些打鼓,对旁边的靓坤小声说道:“搞这么大行不行啊?” 靓坤小声说道:“小打小闹不行的,得大干,要不然就会被人捷足先登了。你新店开张,笑一笑啊!” 周以文小声说道:“机子没必要买新的,二手机要便宜不少;也没必要搞专门的店面,戏院和电影院的空挡位置摆几台机子就行了。” 靓坤说道:“你这是开店,又不是做贼,偷偷摸摸地能赚几个钱?” 和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大声喊道:“吉时已到!点炮,剪彩,开业!”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周以文硬着头皮拿起剪刀剪彩。 周围看热闹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从周以文身边蜂拥而过,冲进电玩城,体验着这里的机器设备。 夜晚收工之后,周以文点算了两三个小时,才算是把电玩城第一天的收益点算清楚。 周以文合上账本,对坐在一旁看他数钱看到睡着的靓坤说道:“喂!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刨去场地房租、水电费、服务员工资,电玩城一天的收益就相比赌场还要高出许多许多,可谓是‘日进斗金’啊!” 靓坤揉了揉眼眶,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马不停蹄地扩充版图,要把我们的电玩城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由台北市开始向周边不断扩散。” 周以文说道:“我们这么赚钱,别人不会看不到。其他的电玩城开起来,我们就赚不到这么多了。” 靓坤说道:“为了打造出我们自己的特色,我们所有的店都以‘狐狸’为标记,店名全以‘金’字开头。” 周以文说道:“搞‘品牌化’也不是不行,但是所有的电子游戏机都一样,恐怕还要有些别的手段才行啊!” 靓坤说道:“我们要跟报纸、杂志、电视、电台打好关系。碰到有些实力的对手,我们就暗中让记者去大肆报道和抨击对方。这样一来,警方就不得不对其下手。我们不仅可以让对方开不下去,反手还能低价把对方的机子买过来。” 周以文说道:“那不是要打点很多钱?” 靓坤说道:“对于打点人脉这一块,千万不能吝啬。打点的人越多,我们的电玩城障碍就越少,也就赚得越多。” 周以文说道:“把钱给那些贪官污吏,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靓坤说道:“茨威格说过,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电子游戏机都是从日本进口的,我们就派人常驻日本。只要日本出一台新机子,我们马上就高价买下来,然后空运到台北,复制这台新机子的主板,然后批量生产投放,尽快占领市场。不过,这就需要比较高的技术水平,你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周以文说道:“我之前打工的那家电玩店的老板,前几天还跟我说,我走了之后,他们店里又来了一个叫周朝先的年轻人。现在是电子游戏机维修行当里面数一数二的技术达人。” 靓坤说道:“那就把那个真正的周朝先请来,当技术总监,给他一些干股。” …… 艋舺的一家酒店里。 靓坤、周以文、周朝先三个人坐在包厢里。 靓坤给周朝先倒了一杯酒,说道:“周大哥,对不起啊,我让蚊子去摸底电玩行业,随口取了一个化名,没想到就和周大哥重名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特别的缘分?” 周朝先也不矫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这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否则,我就是个修电子游戏机的,也不会成为艋舺靓坤大哥、蚊子大哥的座上宾。” 靓坤把合作的意思一说,本来就有意在电玩行业大展拳脚的周朝先一拍即合,当即答应加入。 正事说完,靓坤又提出一个新的建议,说道:“既然周大哥和蚊子有这样的缘分,我看你们两个不如联宗,结为兄弟。” 周以文说道:“我没有意见!我蚊子是个没老爸的小孩,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只有受人欺负得,结识了靓坤,这才有了朋友。现在,又特别有缘,遇到了朝先大哥。我没有意见!” 周朝先受宠若惊地说道:“从出生到读书,到服兵役,再到退伍待业,我周朝先和大多数人一样,日子过得是那样的平淡。从来没想到,自己一到台北当‘北漂’,就能和江湖大哥、大老板一起做生意,还要联宗成为兄弟。靓坤大哥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于是,周以文、周朝先各叙年齿,结为兄弟,周朝先年长两岁,为兄长,周以文为小弟。 周朝先说道:“小弟的母亲(指周婉玲)就在艋舺,今天喝酒了,不适合,我明天就去拜见,我称呼‘姑姑’没问题吧?” 周以文说道:“没问题,我想我妈一定会欢迎的。” 周朝先说道:“我家里还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你就称呼‘舅舅舅妈’就行。” 靓坤问道:“周大哥,你之前有没有加入什么帮派?” 周朝先说道:“我家以前住在松山空军眷村,后来我父亲调动,才去到台中清泉岗的。我在松山的时候,就已经加入松山帮了。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加入三联帮?我无所谓的,反正,我在松联帮也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什么事情都没干过。” 靓坤说道:“不用,你不用加入三联帮,留在松联帮,也许作用更大一些。” 周以文还只是觉得少了个人跟三联帮有关系是好事,但是周朝先敏锐地察觉到靓坤和周以文与三联帮的隔阂。 第2章 宋妙天至尊 酒局之后,靓坤带到了和尚家的佛具店。 跟何爸爸打了一声招呼之后,靓坤来到和尚的房间。 和尚正在房间里面做俯卧撑。 听到靓坤打招呼,和尚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一边计数,一边做俯卧撑。 “……58,59,60……99,100。” 和尚累趴在地上,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从床头股上拿起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支烟,又递了一支烟给靓坤,说道:“什么事?” 靓坤接过香烟,说道:“我想到一个点子,既可以和警察搭上关系,也不起眼。你知道,赚钱的生意麻烦都多,特别是麻烦警察的地方很多,没办法不跟这些人打好关系。” 和尚点燃嘴上的香烟,说道:“什么生意?” 靓坤指了指门外。 和尚说道:“放心啦,我老爸也是出来混过的,知道轻重,不会有事。” 靓坤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门生意和何爸有关。” 和尚说道:“你别乱盖啦,我爸断了一只手,断的还是右手,生意上的事情他能帮什么忙?” 靓坤说道:“我说的生意就是做葬仪社。” 和尚说道:“葬仪社是和警察有点关系,但是也不至于为了多拉几具尸体去贿赂警察吧?” 靓坤说道:“整个艋舺,只有何爸在做这个生意。他是不肯多赚,否则探大钱,起大厝,不在话下。如果他的生意走出艋舺,做到整个台北。人死为大,收费是不是应该高一点?和警察打好关系,多做点生意,多赚的就不止一点点了。再顺便在其他事情上请警察帮帮忙,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和尚说道:“我老爸做葬仪社,已经影响我找老婆了。你叫我再子承父业,谁家的女儿还敢嫁给我啊?” 靓坤笑道:“和尚,你开玩笑的吧?愿意嫁给你的女孩子,可以从基隆排到高雄了,是你自己不近女色的嘛!要不要我给你献上一首《玲珑塔》?” 玲珑塔 塔玲珑 玲珑宝塔十三层 塔前有座庙 庙里有老僧 老僧当方丈 徒弟有六名 和尚捂着耳朵,说道:“你能不能停下,你这破锣嗓子唱歌谁受得了?” 靓坤停下了唱歌,说道:“你连徐小凤的歌都欣赏不了,那我给你换个版本。” 玲珑塔 塔玲珑 玲珑宝塔第一层。 一张高桌四条腿 一个和尚一本经 一个铙钹一口磬 一个木鱼一盏灯 一个金铃整四两 风儿一刮响哗愣 和尚听了头更疼了,说道:“停下,停下。” 靓坤说道:“你不喊我停下,我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两千多字的绕口令,没练过的,照着台本念,舌头都得打秃噜。” 和尚说道:“我答应你了,只要你别开口念经。葬仪社总算是比地下赌场要正经一点的事业,我做了。” 靓坤说道:“一项事业,你得从它的正面的社会意义来看。慎终追远,这不是意义重大?整天看各种各样的尸体,以后出去砍人的时候,胆子比别人更大,这是不是行业优势?” 和尚无语了,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靓坤说道:“你不要这样嘛!你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 和尚翻身,背对着靓坤,只说了一个字:“滚!” …… 从和尚的房间出来的时候,靓坤还特意跟何爸爸聊了两句,“何爸爸,我已经说服了和尚,从明天起,他就跟着你学习如何处理尸体,如何入殓,如何超度念经。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你们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何爸爸一脸迷茫地说道:“靓坤,你没有搞错吧?我是因为这只手断了,这才从事这一行的,不是什么家族产业,我爸爸是卖水果的。我也没想过让和尚也搞这一行啊!” 靓坤说道:“这一行赚钱厉害啊!你想,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台北,台北的人口是不是越来越多?人多,死的人就多,这个行业很有发展前景的。” 何爸爸说道:“实话说,做这一行之前,我也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打人、砍人,我都做过。但是,做了这一行,我才发现,我以前经历的那些都是小玩闹。做的前几个星期,我每天都吃不下饭。我是怕他做不来。” 靓坤说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吃点苦,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你现在不就是习惯了吗?” 何爸爸说道:“说的也是。不过,做这一行的时间久了,身上就会有一种不好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别人很容易就闻出来了,和尚还没有结婚,我怕影响他和女孩子相处。” 靓坤说道:“何爸,你也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哪个行业里面漂亮女孩子最多?八大行业嘛!为什么?来钱快嘛!有钱,还怕没有漂亮女人吗?” 何爸爸说道:“漂亮女人是非多,像潘金莲,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招猫逗狗?我倒不在乎儿媳妇漂亮不漂亮,贤惠就好。” 靓坤一拍大腿,说道:“是啊,要是贤惠女孩,就更不会在乎这一点点瑕疵啦!” 这时,和尚走进佛具店,说道:“我都听不下去了,你够了啊!” 靓坤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别生气了,我们去喝酒、吃宵夜。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吃一顿,没听何爸爸说吗?今后的几个星期,你都吃不下东西。何爸爸也一起去!” 何爸爸说道:“我年纪大了,吃宵夜怕消化不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 …… 宵夜摊子上。 和尚指着桌上的食物说道:“这就是你请我好好吃一顿?”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这么晚了,我没办法让酒店大厨给你做满汉全席的。将就一下啦!” 和尚拿起一只炸鸡腿,狠狠地大口咬了一口。 靓坤说道:“为了不让你因为贿赂警察而坐牢,我还帮你找了一个替死鬼,我刚才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说完,靓坤看到了一个四处瞎踅摸的家伙,指着对方,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法术!” 靓坤站起来,挥手大喊道:“宋妙天至尊,这里呀!” 宋妙天看起来倒是西装革履、道貌岸然,只是四处瞎踅摸的样子拉低了他在和尚心目中的评价。 宋妙天在靓坤的身边坐下。 靓坤介绍道:“这位是宋妙天至尊,这位是我兄弟和尚何天佑。” 和尚和宋妙天握了握手。 靓坤说道:“宋妙天至尊是屏东人。幼年时适逢第二次世界大战,母亲早逝,让宋妙天至尊幼小心灵即体会出人世间的空苦无常,因而开启了追求灵性解脱的悟性。宋妙天至尊在军中服役时,就开始潜心追求宗教,在不断寻访各种宗教派别之后,得遇禅宗第八十四代宗师敬哉禅师,并拜在敬哉禅师门下实修实证禅宗‘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佛心印心定慧微妙心法。经八年潜心苦修,终得八十四代宗师之付嘱密传佛心印,同时承接禅宗临济宗法脉传承,自中国禅宗菩提达摩祖师起为第五十八代宗师,自临济宗临济义玄祖师起则为第四十八代宗师。我说得对不对啊,宋妙天至尊?” 宋妙天点了点头说道:“倪先生说得很对!” 和尚皱着眉头对靓坤说道:“我的外号就是‘和尚’,这些东西我比你懂,你不要被他骗了。看他的样子,顶多是个‘在家居士’。只有出家人可以当‘师父’弘法,‘在家人’只能当护法,不能领众说法。” 宋妙天说道:“如今是末法时代,佛法修行早已沦为意识修行与相法修行。为打破传统佛教认为‘只有出家人可以当师父弘法、在家人只能当护法不能领众说法’的偏执观念,我以正统禅宗大破大立的破相精神出来弘扬禅宗正法。因为我现‘在家居士’相,而被部分人士误认为我所弘扬的是一种‘新兴宗教’。其实我所弘扬的教义并非新兴宗教,而是承接佛传的正统佛教,以现代人的智慧直接经过禅定的方法而达到修行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世尊及祖师所说的‘明心见性,见性成佛’。” 和尚把头别过去,一幅“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靓坤附在和尚耳边,小声说道:“只要能当好替死鬼,你管他怎么闹呢?” 和尚心里一合计,也是。 靓坤说道:“我跟宋妙天至尊已经说好了,他接下来会在郊区建一座善缘山庄,那里作为宋妙天至尊弘法的地方,同时将建立灵骨塔位,既收纳那些死去信众的骨殖、骨灰,也给那些无家可归、无人认领的死者一个安息之地,宋妙天至尊会为逝者早晚念经超度。想土葬,也没关系,善缘山庄旁边还开发有墓地。你们可以合作一下。” 和尚无奈地说道:“靓坤,你也太黑了,死人钱也赚,太不吉利了吧?” 靓坤说道:“帮派火并也会死人的,那帮派赚的钱是不是‘死人钱’?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 靓坤转头对宋妙天说道:“宋妙天至尊,你能不能去香港?” 宋妙天说道:“我是冥国四十六年工业专科学校毕业考上预官,在陆军服役十年,可以合法出境。” 靓坤说道:“那正好,我在香港有电影公司,可以帮你拍几张照片,帮助你弘法。” 靓坤的话让宋妙天很好奇。 和尚一听,也很好奇,问道:“有什么照片可以帮他招摇撞骗?” 靓坤说道:“有,当然有。分身术,原地飞升,什么手掌发光,头顶发光,都给你来一套。别人问你有什么神通,你就把照片拿给他看。” 和尚说道:“这样糊弄就行了?是不是太假了点?” 靓坤说道:“你以为你在第二层,其实我在第三层。天底下人那么多,把每个人都发展成为信众,显然是不现实的。发展信众也是要消耗精力的。如果前期投入很多精力,最后失败,无疑是浪费。如果一个人看到宋妙天至尊的照片,直接就说他是骗子,花掉的成本就降到了最低。节约时间成本,能够发展更多的信众。如果一个人在最初没有说这是骗局、骗术,那么就有很大可能成为宋妙天至尊的信众,持续跟踪,产生信仰的成功率更高。这就叫‘精准营销’!” 靓坤一席话,宋妙天听得直微笑、鼓掌,也不知道是产生了共鸣,还是因为学到了一招而“拈花微笑”。 和尚也目瞪口呆地直呼:“你这都骗出理论来了!” 靓坤严肃地对和尚说道:“我们是兄弟,你跟我说话什么态度都无所谓。但是,对宋妙天至尊,要保持庄重、尊敬,否则你迟早要吃亏!” 宋妙天佛法庄严地微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和尚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吃个路边摊,你还说什么庄重、尊敬。” …… 吃完宵夜,和宋妙天分别之后,靓坤送和尚回家。 靓坤说道:“我找到宋妙天也是花了很大精力的。你别瞎搞,像他这样合适的人选可不好找。” 和尚说道:“全台湾大大小小的骗子这么多,很难找吗?” 靓坤说道:“成名的骗子开价太高,我们给不起。像他这样尚未成名的骗子,没经过验证,谁知道能力怎么样?” 和尚奇道:“那你就能确定他一定是那种‘有能力’的骗子?” 靓坤说道:“他绝对是骗子里面能力比较强的那种。” 和尚问道:“那你怎么找到他的?” 靓坤说道:“花钱找内政部,查户口查出来的,他原名叫宋明亮,后来改名叫宋妙天。” 和尚问道:“所以你是按照名字找到他的?” 靓坤说道:“名字这个东西玄机可大了。比如说,你的外号叫‘和尚’,所以你桃花不好。” 和尚佯装发怒,说道:“你又乱开我玩笑,找打!” 靓坤笑着朝前跑,躲避和尚的拳头。 ——和尚虽然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十分用力,但是这没有十分用力的拳头,靓坤也承受不起。 第3章 《角头》 周以文和周朝先在电玩城赚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宋妙天至尊走街串巷弘扬“佛法”的时候 1980年元宵节(3月1日)的第二天,靓坤就匆匆踏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昨天不仅是节日,更是纪念日,当然不能不和沈佳宜在一起。 虽然第二天就走,沈佳宜多少有点抱怨,但是还不至于生气。 …… 《港片宇宙之靓坤》第3章 《角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极恶非道》【北野武、渥美清联合客串】 苍鹰和勇桑果然在山王会堂本会长家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回到酒店。 听说苍鹰回来了,靓坤马上就过去拜访,双方说了一些客套话。 得知靓坤只是临时起意陪来日本游学的女朋友,苍鹰让清枫好好安排一下。 被靓坤鼓动得心花怒放的清枫,给靓坤介绍了一个当地向导——山王会伞下组织池元集团的若众大友启史。 大友启史是一个满脸皱纹、长得小鼻子小眼、看起来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的中年男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皮衣。 大友启史来了之后,说了一大堆话。 靓坤不懂日语,只好看着懂日语的清枫和弯弯。 清枫由于工作的关系,会日语;弯弯因为爱好漫画,也会日语。 但是,弯弯面露尴尬地说道:“他说的日语和我学到的日语根本不一样,有很多颤音,我根本听不懂。” 清枫说道:“这种卷舌音称为‘江湖腔’,普通日本人只有发怒情绪惊动时,才会发出这种音调,一般不会是正经场合用的,显得些粗俗,就像中国的一些黑话,大部分情况下只有江湖上的人才用。” 大友启史对清枫问道:“这位先生和小姐在困惑什么?” 清枫说道:“说你的口音问题啦!我告诉他们,你这是‘江湖腔’是这样的啦!” 大友启史说道:“不光是如此。我出身于上野,距离上野不远,就是浅草。十年前,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在浅草混生活。那儿有寺庙、有黑社会、有色情表演场所,还是漫才演员的重要舞台。那时候,我拜在深见千三郎门下学习漫才表演,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漫才演员。后来,我还上过朝日电影台的《敌对大爆笑》。能打进电视台的漫才演员,都有希望成为超级谐星,我也不例外,都是奔着做明星去的。后来,一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人生。当时,我有一点出名了,媒体整天追着我,拍我出入风月场所的照片,于是我就买了一辆摩托,因为摩托车比较快,媒体记者追不上。然后,我就在一天凌晨三点,醉酒不戴安全帽的情况下摔的不省人事。我醒来之后才知道,我面瘫了,右半边脸几乎成了一块砖,还会不自觉得抽搐。医生说,我下半辈子都得用这张脸了,顺便‘恭喜’我以后也别想玩什么漫才,因为半边脸麻痹的缘故,口齿都不会太清楚。我会说慢一点,尽量减少给他们带来的困扰。” 清枫在靓坤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加入池元集团以前,大友还当过警察,因为作风粗暴、栽赃陷害、私刑拷打,而被开除的。被开除之后,还私买军火、杀过人,从牢里出来才加入的池元集团。有人怀疑,大友以前警察局的同事、患有白血病的老婆、智力障碍的妹妹也都是他开枪杀掉的,只是没有证据。这种人,你跟他说话,要注意点。” 靓坤也小声说道:“怎么安排这么个杀星给我们当向导?早就听说日本人的职业道德全世界第一,与其让他当向导,我还不如自己聘请一个普通人导游算了。” 清枫小声说道:“萝卜头安排的,我也搞不懂啊!也许是因为他够恶,什么麻烦事情都能搞定吧?你耗子尾汁吧!” 清枫拍拍靓坤的肩膀,拍拍屁股跑掉了。 靓坤只好向大友笑了笑,正式鞠躬见礼,说道:“大友先生,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大友启史也十分正式地鞠躬见礼,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山王会池元集团的大友,请多关照!” (弯弯的传译过程不表) 弯弯说道:“靓坤,日本人说这两句话之间,还要加上自我介绍。”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我说我是香港洪兴旺角堂口的靓坤,你难道知道怎么翻译吗?” 靓坤对大友启史说道:“我们这次来日本,主要是从来没有来过日本,过来旅游一番的。旅游完毕之后,我就会回香港,这位王弯弯小姐会留在日本学习画漫画。” 大友启史说道:“不知道您对旅游的路线有什么规划没有,是环日本旅游还是只是在东京都城市圈转一转?” 靓坤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随便吧,我临时过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预先的计划什么的。” 大友启史说道:“如果事先没有什么规划的话,那就是漫无目的了,我正好有个从小一起在浅草长大的朋友车寅次郎,他算是在全日本流浪的专家了。只是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家。” …… 于是,由大友启史开车,载着靓坤和弯弯来到了东京市葛饰区一条名为“柴又”的老街,见到了自己这位老朋友车寅次郎,四方脸,眯缝眼,戴着礼帽,穿着茶色的格子西装,拖着吊儿郎当的木屐,拎着破烂的茶色皮箱,挂着一串佛珠,扎着同样土气的护腰——索隆也有一条护腰,不过索隆的本命色是宝强绿。 车寅次郎向靓坤和弯弯自我介绍道:“我生长在东京的葛饰柴又,是帝释天的水把我养大,姓车,名寅次郎,人们都叫我疯疯癜癜的阿寅!” 大友启史说道:“阿寅,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在家,什么时候回来的?” 车寅次郎说道:“你知道我的,每次在外飘荡久了,就会回到葛饰柴又,和妹妹碰碰头。” 大友启史给靓坤介绍道:“阿寅的父亲叫车平造,他是父亲和浅草卖艺女子阿菊所生的孩子。小时候,他经常会回到舅舅家玩耍。直到16岁时,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20年后,却又突然回到了故乡——东京都葛饰区柴又的寅屋团子店,看望阔别已久的叔叔、婶婶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樱子,还有妹夫阿博、外甥满男。他自小就是出了名的淘气鬼,人称‘疯疯癫癫的阿寅’,时常做出些出格的事情、说出些出格的话来。” 车寅次郎说道:“不要在新朋友面前揭我的底嘛!来,我带你们先在附近转一转吧!” 葛饰区是一个被江户川、荒川围绕着的水乡。而柴又就在江户川畔,不远处就是帝释天参道。 参道本是信徒们朝圣的道路,说是参道,其实是商店街,各种土特产小吃店两边并排,几乎每家都卖“草团子”。 参道的尽头便是柴又帝释天了。柴又帝释天的正式名字是“经荣山题经寺”,始建于宽平6年(1629年),18世纪末开始信奉帝释天,由此得名“柴又帝释天”。 帝释天还有一个别名,那就是因陀罗。 寺内的建筑物自然是帝释堂,屋顶使用日式建筑中常见的破风,门板、樑、墙壁上的木雕浑然天成的纹路和精细的雕工令人叹为观止。 帝释堂后面就是“邃渓园”,是一个日本传统的池泉式庭院,于昭和40年(1965年)由向岛的庭师永井乐山设计。由于庭院内禁止进入,所以建造了带有屋顶的木制走廊,以供游客游客沿路观赏。不同于热闹的参道和帝释堂等地,这里非常安静,可以听到潺潺水声。 弯弯顺便“帮”靓坤求了一个签。 弯弯瘪着嘴说道:“才是个半吉!” 靓坤拿过签,念了起来:“第十七半吉,怪异防忧恼,人宅见分离,惜花还值雨,杯酒惹闲非。” 车寅次郎说道:“能不能把签拿给我看一下?” 靓坤把签递给大友启史。 车寅次郎看了一眼,递还给弯弯,说道:“和浅草寺观音灵签第十七签是一样的,不过那里的签会直接告诉你,这是一张凶签,而不是兜圈子说什么‘半吉’,意思是说:如果作一些想要防止降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的事的话,反而烦恼似乎变多了。不知不觉间,不好的事情持续着,似乎会有家人分离的事。就像舍不得花凋谢的话,更是会被雨淋凋萎般地,不好的是似乎持续着。因为无法按照所想的发展,沉溺于喝酒之类的,似乎还是会产生坏想法吧。主要还是要看你求什么。” 弯弯问道:“心里有愿望?” 车寅次郎说道:“愿望难实现吧。” 弯弯又问道:“求治疗疾病呢?” 车寅次郎说道:“康复需要长时间吧。” 弯弯又问道:“有东西丢了,想找回来?” 车寅次郎说道:“遗失物不会出现吧。” 弯弯又问道:“希望和某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所转变?” 车寅次郎说道:“盼望的人不会出现吧。” 弯弯又问道:“搬家呢?” 车寅次郎说道:“先放弃,暂时观察情况再说吧。” 弯弯又问道:“旅行呢?” 车寅次郎说道:“似乎引起坏的结果吧。” 弯弯又不死心地问道:“结婚呢?至少是说恋爱交往呢?” 车寅次郎说道:“全部不好吧。” 弯弯沮丧地说道:“没有人说你长了一张乌鸦嘴吗?那我们还要不要旅行了?” 靓坤劝解道:“换一只签就好了。刚才那张是你求的,我自己求一个。我的幸运数字是23,直接拿第二十三签好了。” 车寅次郎跟负责抽签的和尚聊了两句,从和尚那里要来了第二十三签的签纸,看了一遍,递给靓坤。 靓坤念道:“第二十三签吉,红云随步起,一箭中青霄;鹿行千里远,争知去路遥。” 车寅次郎说道:“这一个签比刚才那个好多了,意思是:已经能看到好的征兆。要前往的将来会遇到好事吧。你也像向青空射出的箭般地做吧。这样的话,无论什么愿望也都没问题,会实现吧。但是受到眼前的成功的影响骄傲自大的话,就会变得看不到目标吧。通盘的判断然后行动是很重要的吧。因为过于自信会招致失败,小心期望过高,诚实是很重要的事。如果是心有所愿,就要量力而行;如果是疾病、遗失物、盼望的人,难以如愿;如果是搬家、结婚、交往、旅行,就没什么问题。” 靓坤把拿在手里的吉签,换走了弯弯手里的“半吉”签,说道:“这样不就好了!” …… 回到寅屋团子店。 大友启史问道:“那我们这次去哪?” 车寅次郎说道:“你还记得来自北海道的莉莉吗?” 大友启史说道:“就是那一年,你远走北海道,信心满满地留在当地农家帮忙,结果仅仅三日便一病不起,多亏阿樱(樱子的爱称)亲自将你接回家中。在北海道网走市有过一面之缘、为了成为歌手来到浅草的莉莉吗?” 车寅次郎说道:“正是那个莉莉。我们不如去看望她吧!” 大友启史说道:“可是,我听说的是,你把别人伤得可是够深的。莉莉遇人不淑,离婚之后,你又跑去追求她,两个人还经常手牵着手逛街,但是当莉莉下定决心准备嫁给你的时候,你却拒绝了这门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车寅次郎说道:“你不懂,莉莉是一只候鸟——受伤了回家休息,医好了便展翅翱翔,留不住,也停不下——像我一样。” 靓坤笑道:“我也认识一只‘无脚雀仔’,但是别人比你帅很多呀!长得帅的才叫浪子,长得丑的就是流浪汉。” 大友启史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还会有脸去看望她?你觉得她还会原谅你吗?” 车寅次郎说道:“我相信她是能理解我的。我们始终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大友启史说道:“再说了,莉莉自从被你拒婚了之后,又离开东京,去别的地方发展歌手事业去了,也不一定在北海道啊!” 车寅次郎说道:“说得也是啊!” 大友启史说道:“其实,你内心里还是渴望见到莉莉的,对吧?你既然心里放不下她,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像个男子汉一样呢?” 车寅次郎低下头,咬着牙说道:“可恶,你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为什么非要揭开我的疮疤?” 看起来就不是很强壮的车寅次郎,狠狠地扑向了大友启史。 第5章 《续·网走番外地》【高仓健、海军大将黄猿强势客串】 车寅次郎和大友启史正在动手动脚的时候,车寅次郎的妹妹樱子拿着一封信小跑着回来了,“哥哥,这里有一封从冲绳来的信,是给你的。” 车寅次郎趁机叫停了与大友启史必败无疑的“打闹”——车寅次郎已经拼尽全力去“打”了,但是在大友启史看来那就是“闹”。 车寅次郎读完这封信,对大友启史说道:“大友,对不起了,这封信是莉莉寄来的,她在夜总会唱歌时晕倒住院了,她还说:临死前,很想见我一面。我要马上赶到冲绳照顾莉莉,不能陪你和两位新朋友去旅行了。” 大友启史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呢?虽然阔别了五年,但是莉莉在弥留之际还想见你一面,这说明你们两人的感情有增无减。这是你人生中最后的机会了,可千万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啊,阿寅!” 大友启史开车,靓坤、弯弯陪同,一起送车寅次郎来到羽田机场,登上了飞往那霸的飞机。 车寅次郎丢下一句话,就匆忙提着他那只破旧的手提箱,跑进了机场,“你们去北海道的时候,顺便替我看望一下小岛,听说他也病得很重,我有急事,没办法去,只好请你们替我看望一下。拜托了!” 看着车寅次郎的背影,大友启史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阿寅和莉莉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靓坤说道:“没有可能,他天生就是光棍命。” 大友启史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靓坤说道:“你还记得他家里那块招牌吗?” 大友启史说道:“寅屋团子店?” 靓坤说道:“那块招牌下面的电话号码659-8111。在中文里面,我们把没结婚的男人叫做‘光棍’,阿拉伯数字‘1’也形似光滑的棍子,他们家电话号码里面‘1’这么多,难怪他要打光棍了。” 大友启史白了靓坤一眼,说道:“那我们还去北海道吗?” 靓坤说道:“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那就还是去北海道吧。” …… 在札幌下了飞机。 大友启史对靓坤问道:“对北海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靓坤说道:“网走监狱!还有熊!洞爷湖!阿寒湖!” 大友启史没好气地说道:“洞爷湖就在札幌附近,阿寒湖离网走也不远。但是,你为什么会对一所监狱感兴趣?” 靓坤说道:“那可是日本最著名的重刑犯监狱!但是,‘越狱之王’白鸟由荣还是从那里成功逃脱。” 大友启史说道:“你应该早点来日本,说不定还能和他见上一面——去年,白鸟在东京死于心肌梗塞,那一年他72岁。” 靓坤说道:“白鸟由荣从28岁起到54岁,一个人一生的最好时光几乎全在监狱度过。但是,他不堪虐待的四次‘激情越狱’,让日本开始反省监狱的旧体制,进行了一系列人性化的改革。在法治的层面上,他是一个英雄。我在香港有电影公司,我把他的事迹搬上银幕。” 大友启史说道:“那你确实应该去看看,说不定哪一天你自己也用得着他的经验。” …… 游历了一番洞爷湖这个日本的北国明珠之后,靓坤在当地买了一把有“洞爷湖”字样的木刀作为纪念。 坐上开往网走的火车。 此时的北海道,虽然已经是2月了,可还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靓坤诗兴大发,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大友启史问道:“这是谁的诗?” 弯弯也没不知道。 听到靓坤的答案之后,弯弯除了目瞪口呆地翻译给大友启史之外,只有目瞪口呆,在她这种地道的台湾人印象里那就是个神秘人,连提他的名字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大友启史则说道:“这几年他在日本的追随者可是让警察吃了不少苦头。” 靓坤说道:“那些人如果真正学到了他的思想精髓,恐怕吃苦头的就不止是日本警察了。” …… 来到网走,大友启史租了一辆车,靓坤先带着弯弯去了浪漫至死的北滨车站、能取岬。 草草围着网走监狱开了一圈,车子就沿着电线杆上箭头指引的路面压着厚厚的积雪往南开,去阿寒湖。 在钏路市阿寒町的街道上,居然还真发现了“四姐妹居酒屋”的招贴画。画面上四个和服美女春子、夏代、秋美、雪江。 靓坤朝大友启史微微示意,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大友启史也眨了眨眼睛,表示:收到。 晚上,在温泉酒店安顿好弯弯之后,靓坤表示,要跟大友启史好好喝一杯。 弯弯还奇怪呢?两个语言不通的男人喝酒,怎么沟通? 钻进“四姐妹居酒屋”,靓坤看到吧台里的掌柜的、舞台上的歌手、跑堂的服务员,这才放下心来,屈指一算,现在是2008年的三十年前,“四姐妹”还能看,还是一个女人诱人的年龄。 靓坤、大友启史花了大价钱,和“四姐妹”胡天胡地一番之后,虽然仍然是语言不通,但是感情突飞猛进。 不是有那句话吗?“男人四大铁”,懂的都懂。 …… 汽车一直开到札幌,把车子还给同一家租车公司的札幌办事处,就不用管了,他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札幌在津轻海峡的北端,对马暖流和千岛寒流在这里汇合,导致海面上总是雾气昭昭,也造就了日本海北部唯一的不冻海峡,夹杂着白色泡沫的海水不听冲刷着黑色礁石护卫的海岸,这里最适合听石川小百合的《津轻海峡·冬景色》。 靓坤决定坐船回东京,也尝试一下乘坐轮船旅行的滋味。 乘坐商船三井渡轮公司的向日葵号,出发港是北海道的苫小牧,到达港是茨城县的大洗。 轮渡要在海上过一夜,看太平洋上的日出,感受海风。这样的旅行风景,不是坐飞机、乘电车能够体验得到的。 上船之后,靓坤悄悄碰了碰大友启史,给他示意同样站在甲板上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酷酷的表情,英俊的面容,竖起的衣领,冷峻的眼神里流露出坚定的情感,英气十足,铁骨铮铮,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硬汉,真正的男子汉。 男人身边还有一个老头子跟随,老头子长得十分猥琐,鹰钩鼻,耷拉眉,嘴巴还是歪的。 ——但是,如果给他戴上一副墨镜,那他就是海军大将黄猿。 靓坤说道:“那个男人不就是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个从网走监狱里释放出来的那个男人吗?” 大友启史说道:“确实是他,如果是一个人,还可能看错,但是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猥琐的老头子,那就不会错了。” 靓坤说道:“相见就是有缘,这样的英雄人物,不如我们上去和他认识一下吧!”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靓坤和大友启史的目光,冷冽的眼神扫过来。 大友启史和靓坤迎着对方的目光走了上去。 在大友启史眼神动作的示意下,对方跟着大友启史来到了他们的客舱。 大友启史半蹲下来,左手扶左膝盖,右手伸出,掌心向上,说道:“在下乃是东京山王会池元集团的大友启史。” 大友启史讲话的语气和平时都不太一样,都是歌舞伎的语气,拖长然后转调,很夸张! 对方也半蹲下来,左手扶左膝盖,右手伸出,掌心向上,用同样的语气说道:“在下乃是大阪旭组我是橘真一。” 靓坤没见过这个架势,但是也猜测得到,应该是相当于洪门密语手势。 洪门弟子见面也会盘问三帮九代(也就是你所属的组织,你的师承,和你在现在组织内的地位)。 右手食指、无名指向掌心弯拢不外露,展拇指、中指、小指大限度张开,放在胸前,手背向外,掌心朝胸。 拇指指天,表示“上拜天”;小指拜地,表示“下拜地”;中指居中水平,表示“中拜陈近南”。 ——事后,大友启史解释这个有个正式的称呼叫“仁義きり”,确实如同靓坤猜测的那样,类似洪门见面之后盘三帮九代。 …… 应该隐秘进行的盘道之后,再待在舱室里聊天就有些“干”,几人干脆转移到了船上的餐厅里,叫了几杯酒水,边喝边聊。 大友启史说道:“我和我的朋友在网走早就见过橘君,这次脱离苦海,橘君在组织里就要飞黄腾达了吧?” 橘真一说道:“其实,我正想脱离这种生活呢!我和我的狱友次元大介,正准备前往福岛展开新的生活。” 靓坤说道:“恕我好奇,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橘真一说道:“我出生在一个破败的家庭,因为年少叛逆,为了反抗继父而逃离家庭,加入了‘雅库扎(yakuza)’。林先生是外国人,可能不知道‘雅库扎’是什么意思。‘雅库扎’源于日本花扎纸牌,如果抽到8、9、3这三张最糟糕的牌,你运气不好。8、9、3,(ya、ku、sa)在日语中的发音和雅库扎十分接近,这个俚语便这样流传了下来。也意味着这些雅库扎成员,是整个社会中最没用的人。我因砍伤敌对组织老大,而被遣送于天寒地冻、人烟罕至的网走,致使母亲身染重病,也不能床前尽孝,这不是没用是什么?如今,刑期结束,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 大友启史说道:“你想做一个有用的人,也要那些普通人能够接纳你才行。以后,你可以穿长袖或者高领衬衫来遮挡纹身,但是在一些公共浴池,都会禁止全身纹身的人入内。你挺幸运的,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断指,否则还得安装一个假手指。” 大友启史开始唱起歌来: 火红的夕阳落在背后, 独自飘泊的流浪人, 我要去的地方, 名字就叫网走番外地。 大友启史说道:“你从那里面出来,应该会唱这首《网走番外地》吧?离开组织,你就只能当一个浪人,你的新生活只能是四处流浪,寻找可以收容你的地方,入赘到只有独生女儿的人家里,当个渔夫或者农夫,甚至有时可能还要卖一卖女性内衣裤,你觉得自己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我看你挺不错的,不如一起到东京去吧,我们可以做兄弟。” 橘真一说道:“我即便想回归那种生活,也应该是回到大阪旭组。” 大友启史说道:“我听说,几年前,在大阪港区码头,旭组和安井组争夺码头货物装卸业务的时候,旭组成员斩伤对方老大安井。那个人就是橘君吧?后来,双方还是喝了手打盃(讲和)。不过,自从旭组组长旭统一死后,两边又打起来了,这次旭组毫无招架之力,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个问题,听说连旭组二代目都被安井组打伤了。那你还要回去送死吗?” 橘真一说道:“我想,‘一宿一饭之恩’还是要报答的。即便是死亡,也不能阻挡我的忠诚之心。” 靓坤说道:“橘君的为人也太古风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难能可贵!我想不出什么劝解你的语言。” 橘真一说道:“我一向怀有的想法就是‘我是个笨蛋’,不会寄望‘大树的荫蔽’,而是坚守自我伦理。” 靓坤、大友启史、橘真一正聊着,一个船员走到人群中央,说道:“对不起,船上发生了盗窃案,所以必须进行搜查。请大家务必配合!” 靓坤愕然问道:“船员也能像警察那样搜查乘客的吗?” 船员说道:“船舶在海上发生治安或者刑事案件,陆地公安机关便鞭长莫及,而在每条船上配备警察是不现实的,为了惩治船上犯罪、维持船上治安,法律便赋予船长有限、临时性的警察权。我的搜查是完全合法的,所以请大家务必配合!” 第6章 《网走番外地:望乡篇》【海军三大将集结】 可能是因为靓坤提出了质疑,所以让船员有些不爽,第一个就要搜查靓坤。 靓坤知道自己没有盗窃,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船员的搜查。 船员接着搜查下去,搜到一个修女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修女手持的盒子,里面的海藻球散落了出来,滚得到处都是。 橘真一的狱友次元大介顺手牵羊,弯腰捡起一枚海藻球,藏在身上。 次元大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靓坤全都看在眼里了。 所以,修女把地上剩余的海藻球都捡起来之后,一数,发现少了一个,顿时尖叫起来:“怎么少了一个?!” 修女叫了一声,似乎又察觉到有些不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看右看,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 这海藻球有鬼! 海藻球,俗称球藻,是一种淡水性的由细丝状绿藻组成的物种,只分布在北半球高纬度地区的少数几个湖中。日本也是海藻球的产地之一,阿寒湖的纪念物就是海藻球。 …… 夜里,船上的警报响起,靓坤了解了一下,那个带着海藻球的修女被人杀死在客房里。 修女住的是六人一间的二等客室,杀人事件虽然是在半夜人们都熟睡的时候发生的,但是仍然有修女同室的旅客看到了凶手的背影——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之前只是盗窃案,就已经大张旗鼓地搜查过了,现在发生了命案,船员搜查更加严密。 住在修女隔壁的橘真一和次元大介很快就被船员作为嫌疑人控制了起来。 靓坤、弯弯、大友启史听说了之后,也赶到了船长室为他们求情。 靓坤问道:“你们把橘真一和次元大介作为嫌疑人,有什么证据吗?难道是仅凭一个昏暗中的背影吗?” 船长说道:“当然不是,在第一次搜查的时候,修女携带的海藻球就已经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修女死后,现场的那些海藻球都被弄破了。而在次元大介的行李箱里面,我们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海藻球。” 靓坤问道:“那能证明什么?” 船长说道:“我们打开海藻球,在里面发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就在不久之前,函馆某银行发生抢劫杀人事件,保存在银行保险箱里的钻石被洗劫一空,根据情报为劫匪偷运钻石的人已经上了这艘船,所以才会有第一次搜查,盗窃案只是一个搜查的借口而已。修女就是为劫匪偷运钻石的人,而杀死修女的凶手就是劫匪,在修女露馅之后杀人灭口。现在,钻石在次元大介的行李箱里面被发现,所以他就是劫匪,橘真一就是他的同党和杀死修女的凶手。” 靓坤吐槽道:“你这逻辑推理太不严密了吧,实在是愧对于日本这个推理之国!被劫匪抢走的,是好几颗钻石,而在次元大介的行李箱里面只发现了一颗钻石。” 船长说道:“所以,我们要对橘真一和次元大介进行审讯,问出其他钻石的下落。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两个嫌疑犯的上衣扒掉!” 橘真一被扒掉上衣之后,露出后背上的“唐狮子牡丹”纹身。 狮子的威猛与牡丹的妖娆形成鲜明对照;但其寓意却与西方的“心如猛虎,细嗅蔷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两个对峙的极端,一刚一柔,具为一境。若是二者相离,则黯然神伤,所谓霸王别姬矣!不由心生一句:“狮子旁侧倚牡丹,虎穴之外生蔷薇。” 船长说道:“看看他的纹身,他不是罪犯,还能是什么?国家就不应该把他从网走地狱里面放出来。” 说着,船长抄起一根木棒就开始在橘真一和次元大介两人身上轮番抽打。 靓坤说道:“住手!再不住手,我会控告你刑讯逼供的罪行!” 船长满不在乎地说道:“两个外国人和一个雅库扎的证词,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我没有说你们也是他的同伙,就已经很公正了。因为我知道,你们是上船之后才认识的。” 大友启史说道:“小子,如果是在东京的大街上,你这样跟我说话,会被我撕得粉碎。” 船长说道:“可惜现在是在我的船上,我是船长。” 恼羞成怒的船长打得更用力了。 很快,次元大介就从苦苦辩解,变成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而眼看橘真一也被船长打得快要暴起发难了。 靓坤冲过船员的阻拦,拉住船长的手,说道:“你住手吧!严刑拷打是问不出来真实的情报的。” 正在这时,一个船员跑进船长室,说道:“船长,抓住凶手了,他居然躲进轮机舱里,差点把自己给烫熟了。” 船长这才面露尴尬地放下手里的木棒,说道:“真的吗?” 船员说道:“是真的,他袖子上有血迹,身上藏有十几颗钻石,在轮机舱里还找到了他丢掉的杀人凶器。他自己也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船长对船员说道:“看来我们确实抓错人了,把这个年轻点的家伙放掉。不过,这个老家伙要再打十棍子。居然敢做贼,是不怕‘一文斩’吗?” 靓坤对大友启史说道:“你也帮忙求一下情吧,次元大介这个年纪,别把他打死了。” 大友启史说道:“求不了情,偷窃或者敢捡到东西不予归还失主的话,已经触犯了日本《刑法》,造成了犯罪事件,会被判刑。不但这样,在被查证之后,要归还失主三倍以上的款项。现在只是挨打,没有判刑,也没有罚款,已经够走运了。如果是古代,织田信长可是颁发过‘一文斩’的命令的。” 靓坤问道:“什么是‘一文斩’?” 大友启史说道:“织田信长发布过法令,只要有人偷一文钱,就要斩首!这个命令,后来被丰臣秀吉保留下来,继续执行。一直到明治维新之后才废除。” 靓坤、弯弯、大友启史连忙给橘真一松绑,又眼睁睁地看着次元大介受完十棍子的处罚。 靓坤对船长说道:“您应该给受冤屈的橘君道歉!” 船长则指着门说道:“赶紧从我的船长室滚出去,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 …… 橘真一和次元大介被向日葵号的船长打成内伤的事情,居然是以船只到达茨城县的大洗后他们被船员扔下船而结束的。 橘真一如果说是无力报复,大友启史则是从来没想过报复。 “为什么?”靓坤和弯弯都十分不解。 次元大介无奈地说道:“那可是三井!” 是啊,那可是三井,日本真正的统治者。 …… 到了东京之后,橘真一不肯留下养伤,而是要拖着一身内伤回大阪。 靓坤说道:“你这一身的内伤,回到大阪,除了送死,不会有第二种结果。我们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兄弟,这样我也有理由帮你,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打死。” 靓坤盛意拳拳,橘真一盛情难却。 既然有了帮派,肯定有仪式。 大友启史说道:“日本帮派所有仪式的总称为‘盃(酒杯)事’,其中包括袭名盃、亲子盃、手打盃、兄弟盃四种。” 靓坤问道:“结拜算是哪一种?” 大友启史说道:“袭名盃是继承,亲子盃是收义子,手打盃是双方讲和,兄弟盃才是结盟、结拜。” 橘真一说道:“举行‘盃事’首先要选个吉日。好在,今天就是吉日。” 靓坤说道:“这就叫‘择日不如撞日’,说明我们确实有兄弟的缘分。” …… 大友启史找了一间有壁龛的大房间作为仪式举行的地点。 在壁龛里挂上大幅纸从左至右写“八幡大菩萨”、“天照皇大神”、“春日大明神”的神位。 大友启史说道:“八幡大菩萨、天照皇大神、春日大明神,这都是日本的战神,我们供奉这些神牌是因为我们是武士的后代。比如,我大友家的渊源可追溯到源赖朝时代。先祖大友能直的母亲、大友藤经的女儿利根局曾是源赖朝的侍妾,所以大友家有源氏的高贵血统,被源赖朝任命为丰后国守护,以两片杏叶为家徽。南北朝时期,大友氏泰因为拥护足利尊氏转战,足利尊氏创立室町幕府后,大友家又得到了丰前、筑后守护的职位,从而成为名副其实的北九州守护大名。战国时期,大友家经义长、义槛、义镇三代,完成了向战国大名转变的过程。朝鲜之战时,大友义镇之子义统因在出战时失态,被没收领地。堂堂的名门大友家才彻底败落,只是作为德川家康的旗本而存续下来。” 靓坤问道:“八幡大菩萨、天照皇大神、春日大明神都是什么神明?日本有三个战神吗?” 弯弯说道:“八幡大菩萨是弓箭之神,是源氏一族的守护神;天照皇大神又叫天照大御神,是太阳女神、日本天皇的祖先、神道教的最高神;春日大明神就比较复杂了,藤原氏守护神武甕槌命(鹿岛大明神)、经津主命(香取大明神),藤原氏祖神天儿屋根命、比卖神,四位为藤原氏氏神,统称春日大明神。战国时期,号称‘西国无双’的立花宗茂,除了单纯的以上白下黑为底,并印上家纹的‘杏叶纹’军旗和‘只园守’军旗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军旗——‘日月神号鸟居军旗’,就是这样从左至右写‘八幡大菩萨’、‘天照皇大神’、‘春日大明神’的神位,上头画着金色太阳和银色月亮左右对称,下面又是杏叶纹和只园守纹左右对称,最后再印上两个鸟居左右对称。日月神号鸟居军旗是立花宗茂最有其个人信仰风格的一幅军旗,就像上杉谦信的‘毗字旗’、加藤清正的‘妙法莲华经旗’以及本多忠胜的‘八幡大菩萨旗’一样。” 靓坤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日本历史知识,我记得你上中学的时候,中国历史都不怎么样的。” 弯弯说道:“是从日本漫画书里面看到的。” 大友启史在房间墙上挂上“四方同席”的纸条。 靓坤说道:“这个东西以后可以在香港传播一下,免得为了安排座次闹矛盾,仪式还没进行,外面就开打了。” 大友启史在名叫“三宝”的小台子上放上折成三角的“奉书”(供表),将一对德利(瓶子状的酒壶)、三个盃(酒杯)、三堆粗盐、两条鯛鱼、一双筷子摆在神坛前方,供品有神酒、米、盐、木鱼干、杨桐枝、一个大篮子。 大友启史一边布置,一边说道:“德利(酒壶)不论外形,一定是一对,壶上不能有缺口。盃一定要选白色的。两条鯛鱼也要背对背互相平摆着。” 靓坤翻了翻大篮子,查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三根白萝卜串上三根胡萝卜,三个大葱用花绳绑在一起,一串柿子,八颗栗子,橙子,大虾,海带。 大友启史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有说道的——白萝卜、胡萝卜、葱是有根的植物,代表‘根深蒂固’的感情;柿子、栗子都是果实多的植物,这代表‘数不清’的光荣;八颗的数目代表‘发’;橙子代表‘玉’(生命);虾代表‘座上客常满’;海带代表‘海洋一般的交际关系’。” 橘真一说道:“仪式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要有‘媒妁人’(介绍人)、‘见届人’(证明人)、主持仪式的‘取持人’、安排前期仪式的‘奔走人’。” 靓坤说道:“就像相声门摆枝一样,也要‘引保代’呗!我们三合会拜门入会也是有‘恩、承、保、荐四大盟兄’的。大友先生、次元大介可以分别担任见届人、媒妁人,其他的就请大友先生推荐一下。” 大友启史找来两个朋友:星桃次郎和佐藤库赞。 星桃次郎一脸凶悍,目光蹦出锐利的光芒,满身的古铜色肌肤亮的发光。就凭这张脸,不加入帮派都可惜了。但是,实际上星桃次郎的职业是卡车司机,平时开着一辆暴走卡车跑运输。大友启史称他为“卡车野郎”。 佐藤库赞则是一头卷发,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阴冷感,就像吃过冰冻果实一样。大友启史介绍说,他是个“愚连队”,但是还没有加入任何帮派,所以也不算“雅库扎”。 ——好嘛!三大将凑齐了! 仪式开始。 在大友启史的引导下,靓坤和橘真一互相敬礼。 取持人佐藤库赞把祭品中的两条背对背的鯛鱼翻各个,肚子对肚子。取左右两把德利(酒壶),往两个酒杯里来个“凤凰三点头”。 大友启史说道:“如果参加兄弟盃(结拜)的两人的辈分、地位、势力有上下区别,就按照‘五厘差’、‘四分六’、‘七三’、‘二分八’往下降,以区别谁是兄谁是弟,但也很少有按‘九一’结拜的。你们两人是以完全对等关系结拜的话,所以给你们的杯子里倒了一样多的酒,以后你们就是‘五分兄弟’了。” 靓坤和橘真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取持人佐藤库赞再往两个空酒杯里倒上一半的酒,然后将两个半杯酒合倒在一个酒杯里,将酒杯递给见届人大友启史。 大友启史接过酒杯,说道:“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然后一饮而尽。 取持人佐藤库赞将事先准备好的金兰谱取出,宣读一遍。读完,取一个大碗,用筷子将神坛上的鯛鱼放在碗里,再往大碗里倒酒,然后让奔走人星桃次郎捧着大碗,在会场上转一圈,让所有与会者用手沾点酒。 所有人连击三次掌,连续三回,接着用力鼓掌一次,表示“十全十美”的意思。 大友启史说道:“仪式结束!你们可以摔杯了。碎了的杯子永远不能再合在一起,象征着你们的盟约是永远的。” 第7章 车·枪·球 摔碎了结义杯之后,靓坤说道:“真一兄长,我们这就去大阪,回报旭组长对你的收容之恩吧!” 次元大介说道:“虽然火并什么的真的好可怕,但是,真一,我在网走监狱的时候,承蒙你的照顾,才能够活着走出来,这次复仇也算我一个。” 大友启史说道:“我是你们结拜的见届人,复仇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佐藤库赞说道:“我可是取持人!”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就让我用‘突击·一番星’送你们去大阪吧!” 橘真一土下座,说道:“感谢诸君的拳拳盛意!”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带着众人来到了他的暴走卡车“突击·一番星”旁。 看着那辆画满浮世绘的卡车,张扬的配色、独特的外观造型、过度浮夸的内饰,靓坤目瞪口呆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想到‘卡车’和‘改装’居然也会联系在一起。”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可是广岛人,广岛可是‘暴走族’的故乡。” 靓坤说道:“我以前只知道,日本的广岛是世界上第一个被原子弹严重破坏的城市。”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所以广岛人有种异于常人的悲愤。二十年前,一群始终无法脱离战争阴影的广岛籍退伍军人,为了平复内心的不甘,或者说是为了发泄战败的不满,买了几台摩托车、剃个平头、找了几件神风特攻队专用的飞行员制服,浩浩荡荡组成了‘拿着武士刀骑车、以恶作剧为乐’的日本第一支暴走族。” 佐藤库赞冷冷地说道:“他们不是效仿的美国‘暴走族’吗?那些美国‘暴走族’就是买几辆摩托、留起长发、套上战时的飞行员制服,打着‘老子看谁不爽就扁谁!’的口号在街头呼啸而过。不过,美国人比你们有范多了,叫‘地狱天使’,你们呢?叫‘卡车野郎’(トラック野郎),和‘八格牙路’(バカ野郎)差的不多。哈哈哈……”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不理会佐藤库赞的挑衅,接着说道:“进入60、70年代,暴走文化开始在日本卡车界流行起来。在日本,这种霓虹闪耀霓虹的卡车,有个特别的名字:dekotora(デコトラ)。” 佐藤库赞说道:“我猜,可能是因为当初那群单身骑摩托的‘追风少年’纷纷组建家庭了,但他们并不愿抛弃年少时的追求。所以,在谋生的同时,把‘暴走’载具换成了体积更大的卡车。就连dekotora这种叫法,也是从英语‘decorationtruck’变音过来的吧?”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你是想打架吗?” 眼看“卡车野郎”星桃次郎真要发火了,大友启史连忙劝走了佐藤库赞。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自豪地说道:“在日本,一批热衷于卡车改装的人已经成立了日本第一家改装卡车同好会‘哥麿[mi]会’,而我本人也是哥麿会的一员。” 靓坤环绕整辆车一周,说道:“你这辆车上的电镀件真多!”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作为吸睛的重点配件之一,高亮还反光的电镀配件可以使得这些平时默默无闻的卡车,在白天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人们的视线并加以锁定。” 靓坤说道:“就算不是暴走卡车,在日本的街道上,我也看到不少配备了电镀件的普通卡车,诸如五十铃、日野等日本品牌,都是有电镀面罩的。”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日本是个岛国,这也催生了繁荣的水产运输业,为了防止卡车在面对海水、海风时出现腐蚀的情况。为了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少卡车司机就给自己的车装上了电镀件来保护车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了似的。” 靓坤说道:“你们这些追风中年人,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暴走卡车在白天成为gai上最亮的崽,往自己车上怼电镀配件还真是下足了功夫。但是,电镀件只是反射光,到了晚上,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你们还怎么引人关注呢?”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如果自身关注度随着太阳下山而减少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又行动了。白天有阳光和电镀件的搭档合作,耀眼夺目;晚上的话咱们就用灯,用霓虹灯!够亮、够闪!到了晚上,打开了遍布车身上的霓虹灯开关,势要做这条路上最亮的车。” 靓坤说道:“你们为了博取关注,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除了亮以外,体积也是我们考虑的点。一些暴走卡车拥有尺寸夸张的大包围。这玩意装上以后,如果单论尺寸的话,普通的小轻卡能够轻松拥有中卡的身材。” 靓坤说道:“恐怕这样改装的车,警察也是不会允许你们上路的吧!那样还怎么挣钱呢?”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要拥有这么一辆风格鲜明的暴走卡车,光有钱是不行的,你还得有足够的时间来盘它。完成一辆暴走卡车的设计,至少需要3年时间,更有甚者可以花费长达数十年的时间来不断打磨自己的座驾。为了拥有一台独一无二的暴走卡车,需要投入的改造资金是一辆卡车自己挣不出来的。现在的年轻一代的日本卡车司机,已经缺失了那一份洒脱;换言之,他们不能很好地领悟到暴走卡车传递的精神。而二者信念没有重合的话,给再多的时间和金钱也是白费。” 靓坤说道:“都说男人永远不会长大,只是玩具越来越大。诚哉斯言!” “看看我搞来的家伙!”靓坤的感慨被佐藤库赞打断了。这家伙被大友启史拉走之后,离开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 靓坤循声望去,大友启史开着他的轿车,佐藤库赞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副驾驶的车门上,上半身就在车外。 佐藤库赞双手各举着一把点三八转轮手枪,脖子上还挂着一支m4突击步枪,一脸的兴奋。 看到佐藤库赞手上的东西,橘真一更是傻了,手头上打磨武士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理解的“家伙”和你理解的“家伙”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次元大介倒是兴奋了起来,完全不复帮助橘真一磨刀时的不耐烦。 不等大友启史把车停稳,次元大介就从佐藤库赞手中抢过了一支点三八,打开弹巢,确认没有装弹之后,就双手握着点三八开始试着四处瞄准。 靓坤说道:“次元大介拿上枪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次元大介说道:“再配上黄色礼帽、黄色条纹西装才是我的完全体……” 大友启史打断了次元大介的话,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也喜欢这样打扮,你们不会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靓坤说道:“还是有所不同的,阿寅的本命色是茶色。” 橘真一说道:“次元大介入狱之前是一个杀手兼神偷,不过,不是那种闯空门、什么值钱就偷什么的那种小蟊贼,而是接受别人委托窃取重要物品……” “现代忍者!”靓坤总结道。 橘真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总结很到位,我怎么就没想到?” 佐藤库赞对靓坤说道:“橘君看来是那种老派人,只习惯用刀。次元大介是用枪的,你呢?” 靓坤说道:“我也用手枪吧!但是,那样的话,手枪就不够了。大友启史应该也是惯用手枪吧?” 佐藤库赞把手里的点三八转轮手枪递给靓坤,说道:“他已经有了,你拿着这把吧!” 大友启史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点三八转轮手枪示意了一下。 靓坤看了一下手里这把点三八转轮手枪,枪把还有磨去编号留下的痕迹,问道:“警枪?不会有麻烦吧?” 佐藤库赞冷冷地说道:“我如果告诉你这把枪是怎么来的,你就是我的同谋了。你应该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吧?” 靓坤说道:“ok,ok,我不问了。子弹呢?” 佐藤库赞终于腾出了双手,把m4突击步枪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拔下弹匣,拉开枪膛,一边检查,一边说道:“子弹都在车子后座的旅行包里。”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问道:“我用什么家伙?” 橘真一说道:“你就用刀吧,只剩下刀了。” 大友启史说道:“还有什么没解决的问题吗?” 靓坤说道:“还有!既然刚才次元大介说到了服装,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解决一下。” …… 酒店房间里。 次元大介在镜子面前扭来扭去,看着自己黄色礼帽、黄色条纹西装的打扮。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里面穿花衬衫,外面穿暗红色西装,头上戴着白色棒球帽,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还要在西装上插一朵蔷薇胸花,这样的打扮,总感觉不伦不类的。” 佐藤库赞说道:“白色西装背心和深蓝色衬衫,居然意外地适合我,真是感谢了,林君!” 大友启史说道:“为什么没有给我整一套?” 靓坤说道:“橘真一不也是没有吗?这个问题要怪尾田荣一郎太能拖剧情了。” …… 整治着装的时候,靓坤还抽空带着弯弯逛了日后大名鼎鼎的“二次元圣地”秋叶原。 比较遗憾的是,现在的秋叶原还是电子材料一条街,主打产品还是收音机。 秋叶原,一个正经的电器街,慢慢成长为了“妖艳贱货”般的宅圈。这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呢? 不过,好在经神田桥跨过神田川,就到了神田。 有人总结维新初年东京都十五区特色为“军人的赤坂,官吏的四谷,学者的小石川,相扑的本所,华族的麹町,劳动者的深川”,以及“书生的神田”。 以神田神保町为中心,四周云集的几百家新旧书店构成了神田书店街。店街大体分为:新书店、旧书店、经销书店和出版社四类,它是日本最大的书店集中地,比任何一座综合图书馆的藏书都丰富。 去哪家书店,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攻略: 为了情怀,去内山书店(鲁迅,你懂的); 理工geek,去明伦馆书店; 自然爱好者,去鸟海书房(明伦馆书店也可以); 文艺青年拍照打卡或者电影戏剧从业者,去矢口书店; 海报/电影/动漫,去古典书店(ヴィンテージ); 医学僧,去いざわ医林(明伦馆书店也可以); 国画书法爱好者,去湘南堂。 在咨询过书店店员之后,弯弯来到了中野书店,店里自1950年代起的少年漫画杂志、单行本、漫画、同人志等都能找得到。 …… 从神田书店街走回大手町酒店的路上。 弯弯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为什么要掺和橘真一的事情?橘真一要参与是暴力团之间的战争,是会受伤,甚至是死人的。” 靓坤说道:“不会受伤,甚至是死人,而是已经有人受伤了,而且一定会有人死亡。你就把他当作是我的一种情怀吧。” 弯弯说道:“拿命去拼的情怀吗?那你为什么仅仅因为高雄发生了灭门案,就急匆匆地逃离台湾呢?” 靓坤说道:“层面不一样,而且好恶有不同。” 弯弯追问道:“我觉得你对台湾有一种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喜欢、不信任。你今后是不打算回台湾了吗?” 靓坤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会?我在台湾还有大把的生意,还有势力,我没有被刑事局或者调查局通缉,我为什么不回台湾。” 弯弯说道:“可能是我总是担心会失去你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大阪吧。” 靓坤说道:“你害怕吗?你知道,去大阪有多么危险。我们六个人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弯弯说道:“我不如沈佳宜长得漂亮,应该也没有香港那个女人长得漂亮,但是我的爱并不比她们卑微。我不怕死,就怕不能证明即便我是盗窃闺蜜男朋友的贼,但是我的爱情是真的。” 靓坤把弯弯的头发用手糊弄乱了,笑着说道:“你玩《简·爱》呀!” 第8章 顶上战争(上) 出发去大阪之前。 靓坤说道:“我们这次去大阪,危险重重,谁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仪式感一点,搞个临时组合。” 仿佛是响应伟人那句“人多力量大”,日韩两地十分热衷于打造多人组合,例如wondergirls有5个人,少女时代有9个人,akb48更是史无前例的有48个人。 大友启史说道:“我们这次出击大阪,乃是为了贯彻‘忠义’武士道精神,‘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我觉得我们可以称为‘侍魂’(‘侍’即为‘武士’的别称)。” 橘真一说道:“我们自我美化而自称‘极道’,可是实际上做的和‘道义’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恶行,所得到的也是自己应有的惩罚,就叫‘极恶非道’吧!” 靓坤说道:“我也提一个建议,我们是去复仇的,就叫‘复仇者联盟’吧!”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们还应该给自己取一个响亮点的外号,就像‘梁山好汉’一样。” 靓坤说道:“你的代号就是‘赤犬’,怎么样?”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赤犬?!不错啊!” 靓坤说道:“佐藤库赞的代号就是‘青雉’,次元大介的代号就是‘黄猿’。” 橘真一说道:“那他们三个合起来就是鸡、狗、猴,那我不就是‘桃太郎’了,星可是桃次郎?” 靓坤说道:“很遗憾,你是橘色,不是桃色(桃红色)。你的代号不如就叫‘橘猪’。大友启史的代号就是‘白鹿’,我就是‘绿蝶’。” ——在日语里,“猪”是指野猪,家猪被视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动物,称之为“豚”。日本成语“猪突猛进”就是中国成语“猛虎下山”的意思。 大友启史说道:“那我们三个合起来就是猪、鹿、蝶,直接‘役牌’了,这个也不错。” 次元大介说道:“那我们从现在起,就以代号相称吧!”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们这次的行动代号就定为‘突击大阪’吧!” 次元大介说道:“现在是春天,目的地又是大阪,不如叫‘大阪春之阵’。” 佐藤库赞冷冷地说道:“你的代号是猿,但是你可比木下藤吉郎(丰臣秀吉)差远了。” 靓坤说道:“那就叫‘顶上战争’好了,我们这里可是集结了日本极道的顶级战力。” …… 大友启史开着他的轿车,靓坤和弯弯坐在后座,青雉一坐进副驾驶,就戴上了眼罩,开始睡觉。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开着暴走卡车,跟在大友启史的轿车后面,橘真一和次元大介坐在副驾驶。 靓坤说道:“白鹿,旅途太无聊了,我们又不像青雉那样能睡,不如给我们说说你的经历吧!” 大友启史说道:“弯弯酱到日本来,是学漫画的对吧?” 弯弯说道:“因为有一些兴趣,所以就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道路上能不能有所成就。” 大友启史说道:“我估计多半是没有的。” 大哥,你说道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大友启史说道:“我也会画画,油画,我虽然画得不好,但是什么样的画是好的,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靓坤说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会画油画。” 大友启史说道:“其实,我很讨厌漫画,尤其是讨厌宫崎骏。因为他在漫画里表现出来的那种美好,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我出身在龙蛇混杂的上野,从小亲生父亲就死了,于是母亲就招赘了一个唯唯诺诺油漆匠做我的父亲。从小在母亲强势的管教下,我十分叛逆,大学辍学出来混社会。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漫才演员,有了点小名气,又被自己亲手毁掉了。我卧床养伤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的脾气应该改改了,画画有助于抑制性格里暴力的成分,我就学会了画油画。可是,直到伤好之后,我仍然画得不好,脾气也依然火爆。” 弯弯说道:“我可以努力地。” 大友启史说道:“你是热血漫画看多了吧?《阿基里斯和龟》的故事你听说过吗?在阿基里斯悖论中,阿基里斯永远超过不了乌龟。” 靓坤说道:“我听说你当过警察?” 大友启史说道:“我伤好之后,有人说,你脾气这么坏,正好适合去当警察,修理那些坏人,于是我就去考警察,居然还让我考上了。” 靓坤问道:“那你怎么……” 大友启史说道:“怎么变成了‘雅库扎’?我当了十几年警察,从巡警到刑警。我当刑警的时候,遇到一个贩卖蓝冰的案子,调查过程中,同一组的同事有两个中了枪,一个当场送了命,一个终身需要坐轮椅。终身瘫痪的同事在还没有出院的时候,就被妻子和女儿抛弃了;死掉同事的未亡人陷入贫困,企图自杀。于是,我决心用我的方法报复。我当时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弱智的妹妹需要照顾,而结婚十几年的妻子身患绝症,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离开人世,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可笑的是,还没等我查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时,犯人倒是先出手了,他们把我的妹妹和妻子绑走、糟蹋、注射成瘾性药物。我气坏了,我真的生气了……” 靓坤猜测:大友启史要爆猛料了。 大友启史说道:“于是,我借了所有我能借到的高利贷。然后,给死掉同事的未亡人留下足够生活的钱,替终身瘫痪的同事报了个美术班,希望他通过画画派遣心情,在黑市上买了一些大威力武器。拿到枪之后,我就把卖枪给我的军火商、放债给我的地下钱庄老板、参与贩毒的毒贩子、跟毒贩子沆瀣一气的同事一口气全都干掉了。” 靓坤口干舌燥地问道:“全干掉了?” 大友启史说道:“我从来不相信‘改邪归正’这种事。同时,我相信,好处应该细水长流,惩罚应该一步到位。” 靓坤问道:“后来呢?” 大友启史说道:“报完仇之后,我用汽车载着弱智的妹妹、病入膏肓的妻子来到了海边,在蓝天白云之下,帮助她们永久地解除了痛苦。” 靓坤问道:“用子弹吗?” 大友启史用力地说道:“用子弹!” 靓坤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友启史说道:“我的本意是先杀她们,然后自杀的。如果我先死了,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她们活着只会比死亡更惨。最后,我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你猜怎么样?” 靓坤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像用王八盒子自杀一样,子弹卡壳了吧?” 大友启史说道:“我不是曾经骑摩托车把头部撞得面目全非吗?好几块破碎的头骨,都被钛合金钢板替代了。自杀的子弹弹头打穿了皮肤,正好卡在钛合金钢板上,让我被医生救了回来。你说是不是挺尴尬地?” 靓坤说道:“这简直是‘社会性死亡’。” 大友启史说道:“我因为杀人、自杀未遂两项罪名,被判刑入狱七年。出狱之后,除了跟着在监狱认识的雅库扎混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哪。在日本,是不允许有人没有归属的,公司职员去世之后,会举办两次葬礼,一次在家里办,一次在公司办。” 靓坤说道:“我听说,自杀失败的人,会失去自杀的勇气,一般不会再自杀。” 大友启史说道:“那纯粹是胡说八道。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容易,这就叫‘一回生二回熟’。” 靓坤有点不相信,陈鲁豫附体,说道:“真的吗?我不信。” 大友启史说道:“我当警察时查阅到的相关数据说明,自杀过的人比正常人有更高的几率再次实施自杀行为。相信我,日本可是‘自杀之国’,我比你更懂这个。” 靓坤说道:“日本的自杀率确实比其他国家高很多,我甚至还听说过青木原树海、富士山火山口这样的‘自杀圣地’,日本人为什么这么脆弱?” 大友启史说道:“明治维新以前,只有武士才有资格剖腹自杀,而担任介错人是对一个武士的巨大褒奖。现在社会平等自由了,搞得谁都可以染指武士的荣耀了。” 靓坤被大友启史的小段子逗得捧腹大笑。 大友启史接着说道:“日本居高不下的自杀率里面,日本警察的功劳可是大大的。那些凶杀特征不太明显的死亡案件,会被警察一律定义为自然死亡、意外死亡或自杀身亡,除非死者家属强烈要求并支付尸检费用,经法医尸检证明,确实不属于自然死亡、意外死亡或自杀身亡。就在你所提到的青木原树海,用绳子勒死一个人,然后把他挂在树上,是无罪的。” 靓坤笑道:“我在香港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案件,一名背弃了全体同僚的警察‘自杀’时,用自己的配枪,朝着自己的身体开了六枪。” 大友启史说道:“叛徒吗?就算是在日本,这种人的死法也必须是‘自杀’。” …… 就在靓坤和大友启史的聊天中,两辆汽车到达了大阪。 高楼林立的市区就在眼前,大友启史把车停下,跟在后面的“突击一番星”也停了下来。 大友启史跳下车,说道:“都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靓坤也下了车,伸了伸懒腰,说道:“我坐车都坐累了,想必开车更加辛苦了。” 大友启史说道:“听着青雉的呼噜声,忍住不要睡着才是最辛苦的,幸好可以跟你聊一下天。”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倒是已经习惯了,更远的地方我都开车去送过货。” 橘真一说道:“就把车留在郊区吧,我打个电话给旭组的兄弟,让他们安排一个据点,还有我们在大阪行动的车辆。带着家伙住酒店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就直接突击安田组的事务所,把它一举摧毁。” 靓坤奇道:“你知道安田组的事务所所在地吗?不需要事先调查一下?” 橘真一说道:“我当然知道安田组的事务所所在地,我当初就是在那里砍伤安田组组长的。” 大友启史说道:“暴力团合法存在的基础是《日本宪法》第二十一条规定的‘结社自由’,所以暴力团事务所都是公开挂牌的。可悲的是,《日本宪法》是保护暴力团的唯一法律,雅库扎在购物的时候多问一句‘能不能便宜点’,都有可能被控告‘暴力威胁索取利益’。” 靓坤问道:“摧毁了安田组的事务所,算不算得上是对安田组的决定性胜利?依我看,日本暴力团的事务所,就相当于香港社团、堂口的陀地。香港的规矩就是,陀地被人打下来了,就等于这个社团或者堂口被攻占。” 橘真一说道:“当然不算。只是一处办公地点而已,” 靓坤问道:“怎么才算呢?是不是消灭安田章一郎就行了?” 橘真一说道:“日本帮派,也就是暴力团,一般都是模仿家族组织的形态,组长为亲分(干爹),若众是组长的子分(干儿子),若头统领所有的若众;舍弟是组长的弟分(义弟),舍弟头统领所有舍弟。安田组也不例外,组长安田章一郎,若头安田章男是安田章一郎的长子,舍弟头白松是安田章一郎的结拜兄弟。光是消灭安田组组长安田章一郎还不够,只要若头安田章男还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靓坤问道:“要让安田家阖家铲吗?” 橘真一说道:“极道众人注重血缘,但是又不是那么注重。安田家的其他人跟这件事无关,唯独安田章男的重要性,不在于他是安田章一郎的长子,而是因为他是安田组的若头。” 靓坤问道:“也就是说,组长的接班人不是舍弟头,而是若头,是这个意思吗?” 橘真一说道:“是的。组长身故的情况下,若头可以直接袭名(继承)组长,继承帮派组织。” 靓坤说道:“原来舍弟就是我们香港社团的叔父辈。那我们就灭掉安田父子,摘了‘安田组’的招牌,再撒上一泡尿,不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 第9章 顶上战争(下) 在旭组的接应下,大友启史等人换了车进入大阪市区,在一栋三层的烂尾楼里安排下了据点。 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和保护,靓坤和弯弯被安排在三层,橘真一、大友启史、“卡车野郎”星桃次郎、次元大介、佐藤库赞。 弯弯在这里还有一点好处,买饭的工作就由她来承担了。 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商议作战计划。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还需要商议什么?弄清楚安田章一郎和安田章男在哪,冲过去,乱枪打死、乱刀砍死就好了。” 佐藤库赞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嗯?” 大友启史说道:“这样动作太大,事后我们根本没办法脱身,警察会把我们追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最重要的是,我们很难一网打尽;然而,一旦打草惊蛇,安田组剩下的高级干部就会躲起来,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橘真一说道:“旭组的兄弟给我的情报说,安田组和旭组虽然同样作为近江联合的二级组织,但是安田组入侵旭组地盘、引起纷争的行为,已经惹得近江联合三代目会长草刈一雄十分不满,有风声说要对安田章一郎处以‘破门’或者‘绝缘’处分,所以安田章一郎准备在苍天堀请草刈一雄吃饭,解决这件事。” 靓坤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什么是‘破门’?” 大友启史说道:“‘破门’原来是佛教用语,就是扫地出门的意思。通常是因为做了被判断有损亲分颜面、对亲分或组织的‘掟’(戒律)有违背及抵抗的行为。破门,依宣判的方法,有‘口头破门’和‘破门回状’的两种形式。不过,‘口头破门’目前已经很少在使用,逐渐被‘谨慎’这种用词所取代,都是有‘口头警告’的意味。所谓‘破门回状’,是制作书面通告广发给本人及各相关组织。‘破门状’(ハモンジョウ)就是发给当事人的破门书面通知,与此相对应的还有发给各组织的‘破门回状’(ハモンカイジョウ),制作回状的就是让各大组织知道此人已被破门,今后其个人行为与组织无关。破门经过一段时间后,当事人有悔改之意,组织中有人斡旋时,是可以回归组织,回复身分的。此时,则需要再制作‘复缘状’(フクエンジョウ)告知各大组织。” 靓坤说道:“那么为了保护组织安全或者某个重要成员,可以采用‘伪装破门’的办法。” 大友启史惊呼:“你真是个天才!” 靓坤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那么,‘绝缘’呢?” 大友启史说道:“‘绝缘’适用的情况与破门相同,也会制作‘绝缘状’,但是绝缘远比破门的惩戒性要高,被绝缘除名的人将永远不能回归组织,并且还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轻则断指,重则丢命。一般来说,受到破门或者绝缘处分的话,基本上当事人就解散自身组织,成员移藉其他组织。” 靓坤说道:“怪不得安田章一郎想要摆平这件事,但是这是一顿饭能够摆平的吗?” 次元大介说道:“大请客倒是个填深沟、解冤仇的好办法。酒助英雄胆,它能让人讲义气、重感情。上好的酒席一摆,请几个人一陪,好话说尽,最不讲情面的人也得重友谊。这样,天大的事儿也就会烟消云散。” 靓坤说道:“中国人虽然也看重饭局,但对它的重视还没到你们日本人的这种程度。” 弯弯说道:“既然近江联合三代目会长草刈一雄要处罚安田组这种肆意扩张的行为,安田组之前对旭组的冒犯是不是也能一笔勾销了?这样所谓的仇恨就化解了,复仇也就不存在了。” 靓坤说道:“春秋时期,蔡侯和息侯都是从陈国娶的夫人,两国算是连襟。息夫人出嫁路过蔡国,蔡侯表现得很不尊重。息侯生气了,就请求楚王攻打自己,然后再向蔡国求救。等到蔡国的援兵来了,楚国借机攻打蔡国,俘虏了蔡侯。被楚国俘虏的蔡侯,知道自己被息侯耍了,就跟楚王说,息夫人很漂亮,如果楚国趁这个时候进攻息国,息国肯定没有防备,楚王就能得到息夫人这样的美人。于是,息国也被楚国消灭了,息夫人也变成了楚王的玩物。以旭组和近江联合的关系,即便是消灭了安田组,旭组恐怕也没有‘存亡续绝’的机会吧?”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既然情报清楚了,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办好了。弄清楚他们在哪里吃饭,然后冲过去,乱枪打死。” 佐藤库赞冷冷地说道:“当着近江联合三代目会长草刈一雄的面开枪杀人,我们除了要顾虑安田章一郎身边的保镖,还要考虑到草刈一雄的保镖。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橘真一说道:“安田章一郎去见草刈一雄,肯定不敢带太多保镖,否则就不是认错,而是示威去了。同时,苍天堀不是安田组的地盘,安田章一郎进入苍天堀,如果遇险,那就是打近江联合会长草刈一雄的脸。我们就在安田章一郎去见草刈一雄的路上,进入苍天堀之前,伏击他。从港区到苍天堀,无论走哪条路线,御堂筋都是必经之路,就把心斋桥作为伏击地点吧!”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只有一身蛮力,但是好在我会开车。就让我开车把安田章一郎的车撞停,然后趁他下车的时候动手吧!” 靓坤说道:“我们可以分为两组,分别埋伏在苍天堀和港区。弯弯,你跟我一起。在赤犬发动汽车准备撞上去之前,你就下车,找到电话,打给埋伏在港区的人马。铃响三声,然后挂断,作为发动进攻的信号。同时发动对安田章一郎和安田组事务所的进攻,这样的效果是最好的,可以让警察顾此失彼。”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我们人手不足,进攻安田组事务所,不妨炸弹开路,把里面的人都炸蒙了之后,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 佐藤库赞冷冷地说道:“你说得轻巧,炸弹去哪里弄?现在回东京去座间基地找美军买,是不是来不及了?” 靓坤说道:“不行就做几个‘莫洛托夫鸡尾酒’,效果也差不多。” ——莫洛托夫鸡尾酒是土制燃烧弹的别称。用一个空瓶子装上汽油和其他配料,用填充物塞住瓶口,点燃后将瓶子引爆燃烧。一旦撞碎在目标上,流出的汽油和填料的混合液体在空气中立即燃烧。 …… 第二天傍晚,安田章一郎坐在开往苍天堀的车上,心绪有些不宁。 安田章一郎心想:草刈一雄出了名的凶悍和不好说话,这是不是预示着今天的饭局不会顺利? 安田章一郎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车身一阵剧烈的震动,偏离了行驶方向,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是追尾了! 安田章一郎的司机停车,打开车门,下车去查看发生了什么状况。 砰!砰! 两声枪响之后,安田章一郎的司机倒下了。 安田章一郎眼角余光看到车窗旁有人,转头一看,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拿着一把转轮手枪正在朝车里看。 安田章一郎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地方,转轮手枪的枪口冒出火焰,弹巢发生转动,一颗弹头在眼前越来越近。 …… 隔着车窗,由于反光膜的存在,靓坤根本看不见安田章一郎的座驾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好连开了两枪,打破了车窗玻璃,能不能打死车上的乘客只能看天意了。 因为害怕子弹穿透车窗玻璃,打到汽车另一边的同伴,负责进攻车内乘客的靓坤和大友启史都是斜向下开枪的。所以,当靓坤砸开碎成蜘蛛网一样的车窗玻璃之后,发现自己这一边的乘客胸部中枪,身子佝偻成了一团。 靓坤把手伸进车里,揪着乘客的头发,看清他的长相之后,喊道:“安田章一郎在这!” 大友启史喊道:“我这边这个家伙不认识,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安田章一郎的座驾前面,还有充当斡旋人的近江联合会若头辅佐、二次组织乡龙会会长乡田仁的车。 从后视镜看到安田章一郎停车的时候,乡田仁就让充当司机停车。 刚准备下车看看,乡田仁就听到了枪声。 先是汽车碰撞,然后发生枪击。 这是暗杀,但是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乡田仁不仅没有下车,反而命令司机迅速开车,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看到乡田仁一溜烟开车逃走了,负责给靓坤和大友启史掠阵的次元大介也收起了标准射击姿势。 靓坤朝安田章一郎补了两枪,打空了手里的转轮手枪的子弹之后,立即和大友启史、次元大介跳上汽车扬长而去。 不到十分钟之后,苍天堀町派出所、大阪市中央区警察署、大阪府警察本部刑事部的警察们纷纷到达现场。 和警察一起蜂拥而至的,还有各路记者。 …… 与此同时。 大阪市港区。 一辆面包车停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旁边。 听着电话铃声响了三下,然后挂断,橘真一发动汽车,开到安田组事务所门前。 佐藤库赞跳下车,拉开车厢门,露出板条箱里放得整整齐齐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佐藤库赞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点燃打火机,然后依次引燃所有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佐藤库赞先朝安田组事务所门口扔一个“莫洛托夫鸡尾酒”,封锁并点燃这栋二层建筑物的大门,然后取出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m4突击步枪。 橘真一走过来,左右手一只手一个,往安田组事务所的窗户里扔“莫洛托夫鸡尾酒”,一楼一个,二楼一个,再一楼一个,再二楼一个…… 佐藤库赞说道:“我去堵住后门。” 不等橘真一回答,佐藤库赞就自顾自钻进了安田组事务所侧边的小巷。 很快,橘真一扔完了所有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站在原地,竖着耳朵听了一下房子里安田组成员的呼喊声。 橘真一提着放在板条箱旁边的武士刀,往安田组事务所大门走去。 大门被烧得哔啵作响。 橘真一低头,拉起身上运动服的衣领,遮住自己的头脸,加快两步,嘭的一声撞在大门上,撞碎了大门,撞进了房子里。 刷! 刀光如匹练,几滴鲜血扬起。 一个安田组若众被橘真一砍开了衣襟,胸前的伤口翻卷,鲜血涌了出来。他倒在地上努力按住伤口,嘴里不住呻吟着。 又一个安田组若众,挥舞着棒球棍,向橘真一头上砸来。 橘真一没用用武士刀去和棒球棍硬碰硬,而是矮身,进步,顺势斩出一记“右切上”。 又是砍开了衣襟,又是伤口翻卷,又是鲜血如泉涌。 看到“夜叉”一般的橘真一向自己逼近,几个安田组若众纷纷扔下手里的钢管、武士刀、棒球棍之类的武器,转身向楼上跑去。 听着武器落地时叮叮咣咣的声音,橘真一快步追了上去,袈裟斩、逆袈裟斩轮番使用,几刀下去,把挡在自己前面、奔逃不及的安田组若众砍倒在地。 跨过挡在楼梯上的安田组若众,上了二楼,橘真一站在正对楼梯口的走廊一头,走廊另一头站着的是安田组若头安田章男。 安田组事务所这栋屋子,临街和背后两面都有楼梯,经过精心改建之后,前楼梯只连接大门和二楼走廊,后楼梯只连接后门和二楼走廊,一楼被完全隔绝成两个不相通的部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被人堵住了前门,小弟们上前阻挡,干部们可以从后门撤走。 但是现在,听着后门处不停响起的突击步枪三发连射的声音,安田章男知道,自己只有打倒站在走廊对面戴加菲猫面具、身穿橘色运动服的变态,才有机会从正在熊熊燃烧的房子里离开。 ——相比于后门的突击步枪,安田章男觉得,在自己只找到一把武士刀的情况下,还是对面的家伙手里的武士刀更加好对付一点。 安田章男把手里的武士刀高举过头顶,口里怪叫着,向橘真一冲过去,跳砍。 而橘真一杀死安田章男只用了一刀,突刺。 在安田章男手里的武士刀砍到橘真一身上之前,橘真一刺穿了安田章男的咽喉。 橘真一从安田章男的咽喉处抽出刀锋,后退一步,任由安田章男的身体扑倒在自己面前,再顺势用刀刃在安田章男脖子上一抹。 橘真一扔掉手里的武士刀,转身,低头,拉起身上皮衣的衣领,遮住自己的头脸,加快两步,嘭的一声撞在走廊窗户上,撞碎了窗户,然后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地一滚,卸掉落地的冲力。 橘真一钻进开来的面包车,发动汽车,开进安田组事务所后巷,载上守在后门的佐藤库赞,便在消防车的警笛声中扬长而去。 第10章 黄猿 据点里。 靓坤、弯弯、橘真一、大友启史、“卡车野郎”星桃次郎、次元大介、佐藤库赞七个人席地而坐。 橘真一举起手里的啤酒罐,说道:“为了庆祝这次‘顶上战争’的成功,干杯!” 靓坤不用弯弯翻译,就听懂了“干杯”,也举起手里的啤酒罐,说道:“干杯!” 吨吨吨干了一罐啤酒之后,橘真一放下空罐,又拿起一罐啤酒,拉掉拉环,说道:“诸君为了我的事情,甘冒风险,我敬诸君一杯!” 说完,橘真一又是一仰脖,开始吨吨吨。 靓坤又喝完了一罐啤酒,但是放下空啤酒罐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虽然也在喝,但是并没有喝完一罐,基本上都还是第一罐。 靓坤对弯弯问道:“橘真一不是说‘干杯’吗,怎么都不喝完?” 弯弯说道:“中国的‘干杯’是全部喝光,日本的‘干杯’只是祝酒词,不用真正喝光。日本的饭局中,绝不劝酒。想喝酒的人也不会自己倒,而是做势给别人倒酒,别人就明白他是想喝了,会反过来给他满上。” 靓坤感叹地说道:“日本的饭局,也的确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不劝酒就是一项先进之处。” 弯弯说道:“日本人是很尊重个人意愿的。” 靓坤坏笑着说道:“估计也是因为他们酒量不行,怕没把对方灌趴下,自己先‘壮烈牺牲’了。” 橘真一说道:“这次‘顶上战争’虽然胜利结束了,但是警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在向警方自首之前,我想听听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弯弯对靓坤说道:“橘真一准备向警方自首,你劝他两句吧!” 靓坤没有直接回答弯弯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什么要劝他不要自首?你也可以问一问其他人。” 对于弯弯的问题,佐藤库赞说道:“他在监狱里面戴过,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劝他呢?” 弯弯说道:“杀人可是会被判处死刑的。” 佐藤库赞说道:“日本虽然是少数保留死刑的发达国家之一,但是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个罪名可能会判处死刑——故意杀人罪和强盗致死罪。这还只是‘可能’!真正被判死刑的人数很少,被执行的人数更少。根据日本司法判决的惯例,橘真一真正动手杀掉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杀掉的是仇敌,一刀毙命,不存在虐杀、侮辱尸体或者反社会倾向,法庭在量刑裁决时通常不会做出死刑判决。” 次元大介说道:“我们在网走监狱服刑的时候,就有一个一起坐牢的强盗。那个家伙就是个人渣,而且也在抢劫的时候杀过人,居然也只是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佐藤库赞又说道:“即便被判处死刑,也可以不断申诉。只要他本人不希望被执行死刑,就可以不停地以各种理由提出申诉或者赦免的请求,达成拖延的目的。有不少被判决死刑却没有被执行的死刑犯,最终是老死在狱中。” 大友启史说道:“死亡也并不可怕。一个人不论生前是善还是恶,死后都变成佛,他的牌位要放入神社,受后人供奉。即便会死亡,对橘真一来说,也是一种成全。相反,如果只是徒刑的话,逃走只会给旭组带来麻烦,那么橘真一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靓坤说道:“一走了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遇到问题,正面面对。橘真一的做法是对的,所以我们都不会劝他。而且,他是在用自首保护我们,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我们的自由。” 关于“自首”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又开始讨论如何“成全”橘真一的“替罪羊计划”。 佐藤库赞说道:“我们行动时穿的都是从旭组那里拿到的旧运动服,戴上了各自代号的面具,还在衣服里面塞了不少旧报纸改变身材。现场目击者应该不能指认出我们的身份和长相,能说得出来的,顶多就是我们的身高了。那些运动服、报纸和面具,已经被我亲手销毁了。” “卡车野郎”星桃次郎说道:“为了躲避警察的盘查,我们从东京到大阪都是走的免费公路,而没有选择有收费站的高速公路。进入大阪市区,是乘坐的旭组提供的车辆。行动的时候,又特地换了车辆。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旭组负责接应和提供车辆、服装的成员。” 橘真一说道:“旭组负责接应和提供车辆、服装的成员都是组织的死忠分子,这一点不用担心。而且,他们都决定和我一起向警方自首,承担这次事件的后果和责任。” 大友启史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我和佐藤库赞、卡车野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东京就好了。” 靓坤说道:“我和弯弯也一样,回到东京就好了。” 次元大介说道:“我不想坐牢,但是留在外面,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靓坤问道:“你重操旧业不行吗?” 次元大介苦着脸说道:“我在监狱坐了十多年牢了,我进监狱之前,当时最流行的话题还是‘反对新《日美安保条约》签订’呢!如果继续干老本行,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又会被警察关进网走监狱或者是别的什么监狱。” 靓坤说道:“你完全可以运用你的经验,当一个安保主管什么的。” 次元大介说道:“谁会相信一个曾经在监狱服刑十几年的人会改邪归正呢?” 靓坤说道:“那你愿意学中文、然后去香港工作吗?我准备在香港开一些公司,别的不敢保证,两餐一宿,还是能提供给你的。” 次元大介说道:“我已经48岁了,再学中文,是不是有点太老了?” 靓坤说道:“你要是留在日本学,那确实太老了。但是,在香港学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所谓的‘一傅众咻’的道理,语言环境会自然而然地引导你。” 次元大介说道:“那我就去香港。” 靓坤说道:“很多香港人对日本人抱有敌意,你是否介意改个中文名字?” 次元大介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早有预谋的样子,那就说说看!” 靓坤说道:“就叫黄猿好了。不过,是中文发音的黄猿。” …… 三天之后,香港启德机场出口处。 靓坤走出机场,身后跟着次元大介,哦,不,是黄猿。 看到靓坤,铁头功、地中海、四眼强、斧头俊、肥仔聪、阿星纷纷迎上来。 “大佬!” 靓坤介绍道:“这位老爷子是我从日本带回香港的朋友,叫黄猿。” 阿星失声说道:“日本鬼子?!” 靓坤瞪了阿星一眼。 黄猿则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我不是日本鬼子,我没有参加过侵华战争。” 黄猿学的第一句中文,不是“你好”之类的,正是“日本鬼子”。 …… 安全屋里。 曹警司问道:“林宅血案应该不是你的手笔吧?” 靓坤说道:“你不要随便怀疑行不行?这件案子可是有幸存者的。虽然这个幸存者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但是她既然说‘是个来过家里的叔叔’,那她肯定不会认错凶手。你是个老警察,经验比我丰富。尼古拉亲自批示,警总悬赏200万通缉一个并不难找的凶手,但是就是找不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曹警司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吃案’?” ——吃案,指警察暗地里压下案件而不向上呈报。 靓坤说道:“蓝党不是东西,杀人如割草;绿党更混蛋,整个一水泊梁山,入伙之前,先杀全家以明心迹。宝岛这潭水太深,我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就跑到日本去玩了一圈。” 曹警司说道:“然后在大阪搞出了两起街头枪战?” 靓坤说道:“有人自首认罪,日本警方已经宣布结案。鲁迅作案,跟我周树人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挺奇怪的,不关心香港的社会治安,反而对台湾的案子这么上心,这是为什么?” 曹警司说道:“有个人半夜睡不着觉,发现一只蟑螂,于是和它聊了起来。说了同事之间的勾心头角,领导的无能,不能说的秘密都和这只蟑螂说了,说完一脚踩死了这只蟑螂。你猜是为什么?” 靓坤笑了笑,说道:“怎么平白无故就翻脸威胁别人呢?” 曹警司说道:“你的窥阴癖和爱多事儿的毛病应该改一改。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出事,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靓坤说道:“宝岛问题的核心不在于它自身,而在于美国。归根结底,谁是亚太地区的霸主,谁说了算,想多了也没什么意义。这和棒子半岛、猴子半岛的问题不同,要靠海军争锋、劈波斩浪,陆军再强,不能跳进海里、去跟军舰肉搏。” …… 靓坤请黄猿来香港,是来给“乾坤国际娱乐公司”看家护院的。 不管是日韩,还是港台,娱乐圈和黑道的关系,都是密不可分的。 大一点的娱乐公司,哪一家在江湖上都要有过硬的后台,否则根本顶不住对手的盘外招。 但是,四眼强好像对黄猿的到来有点不满意。 靓坤说道:“你是不是不服气黄猿?” 四眼强说道:“论打架,真动起手来,他不一定比我强。” 靓坤骂道:“你现在是娱乐公司的堂堂总经理,走出去,别人也要叫你一声‘老总’的。你亲自下场打架,这像什么话?再说了,‘拳怕少壮’,你跟黄猿老爷子比打架,这有意思吗?我请黄猿过来香港,就是看中了他对于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研究得够精深,比你这样只懂得打架的,更懂得如何保护公司。我可不想哪一天听说,我们公司的电影拷贝被人偷走了或者拿着枪抢走了。黄猿老爷子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是个快枪手。” 四眼强撇撇嘴说道:“他那个年纪,还有子弹打得出来就不错了。” 靓坤指着四眼强的眼镜说道:“果然是‘天上的飞机最高,地上的眼镜最骚’。你这车,开得我猝不及防。” 四眼强不解地问道:“什么车?大佬你要奖励我一部车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靓坤说道:“你既然不好意思,那就算了,下次再说吧!” 四眼强打蛇随棍上,说道:“大佬,最近咱们的赌片和赌场赚了不少,多少奖励我一下吧!” 靓坤说道:“口说无凭,你把账本拿过来我看看。” 看过账本之后,靓坤直呼好家伙,假装拍电影开赌真赚了不少。 靓坤合上账本,说道:“你确实干得不错!” 四眼强说道:“我按照大佬你的教导,自己当监制,又随便找了几个人当导演、编剧,开了一部《吉祥赌坊之大老千斗恶霸》,讲的是吉祥赌坊原先的老板是个大恶霸,客人到赌坊来赌钱,输了要照给,赢了不准走,积累下了百万身家,大老千行侠仗义,设下圈套,骗光了恶霸的钱财家产,还骗走了恶霸的漂亮老婆,最后取而代之成为吉祥赌坊的老板。” 靓坤说道:“故事结构简单,观众不至于看不懂,有金钱刺激、美色诱惑,听起来还不错。” 四眼强说道:“不错什么呀!我差点被报纸骂惨了,说我们‘香蕉影业’拍出来的电影诲淫诲盗,宣扬‘英雄式赌徒’,让人产生‘可以通过赌博暴富’的邪念……” 靓坤说道:“他们说的不错,‘吃喝嫖赌’四个字,赌放在了最后面,因为它是四样东西中最害人的。其他三样不会让人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唯有赌博,可以让人顷刻之间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所以,这部片子的票房怎么样?” 四眼强说道:“票房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排年度票房榜第十三位。” 靓坤说道:“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像你搞的这种烂片,从导演到演员都是草台班子,临时演员以赌钱为主,根本不管戏怎么拍,最后拿到年度票房第十三位,这不是打那些假道学的脸吗?” 四眼强说道:“那些报纸也说了,我们的片子,在赌博上面还是看起来很专业的,观众看了不出戏,身临其境,所以票房比较高。但是,要想拍出艺术水平高的电影,还是要深刻揭示赌博带来的危害,揭露老千行骗的阴谋,让人提高警觉。” 靓坤说道:“这都是书生之见。讲出来的道理,怎么可能有人会去听、会去照做?那些赌徒不输光一切,是不会懂得‘赌博害人’这个道理的。所以,赌片这个题材,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第11章 旺角十二金钗 倪坤的豪宅里。 倪坤对靓坤说道:“你现在到底是洪兴,还是三联帮?” 靓坤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狡兔三窟,我暂时还只有两窟。” 倪坤说道:“现在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靓坤说道:“你身边这么多小弟,随便叫一个去做就好了。我刚刚从日本回来,舟车劳顿,接着就要做事?” 倪坤说道:“这件事要动枪,你读过警校,受过训练,让别人做,根本做不来。” 靓坤说道:“什么事情还要动枪这么麻烦?” 倪坤说道:“这件事本来不关我事,是笑面虎朱韬的事情。他拿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我没有办法拒绝。” 靓坤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想掺和你和笑面虎朱韬的事情。” 倪坤说道:“这件事跟白粉没关系,或者说,关系比较远。一直以来,帮笑面虎朱韬洗钱、打理家产的益辉集团董事局主席赵国民,不知道哪根神经线搭错了,不仅亲手杀人,居然还被人看到了。目击证人报警,赵国民被条子拉。通过律师,赵国民从条子馆里面放话出来说:如果笑面虎朱韬不救他,他就把一切都掀开。” 靓坤问道:“上市公司益辉集团主席赵国民?他杀了谁?时间、地点、人物、原因。还要,目击证人又是谁?” 倪坤说道:“3月7日,下午14点20分,在清水湾游艇俱乐部,赵国民在游艇里杀了他公司的会计廖进超。因为廖进超用公司账簿勒索赵国民,要五百万,否则就要踢爆赵国民帮笑面虎朱韬洗钱的事情。赵国民下手的时候,被三个人看到了:水手陈达强、游艇俱乐部警卫朱东明,还有正好路过的小学教师杨倩儿。”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是硕果仅存的‘白粉四大家族’之一,他手下干脏活的人这么多,随便派几个人做事不就好了?” 倪坤说道:“已经在做了。水手陈达强坐电梯的时候,电梯发生故障,从半空中自由落体。游艇俱乐部警卫朱东明也被地雷炸死了。只有那个小学教师杨倩儿,侥幸逃脱。”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的人这么凶,那个杨倩儿怕不怕,还会不会作证指证赵国民?” 倪坤说道:“那个臭女人是从美国读书回来的,在小学教英文,还有个英文名字叫什么michelle,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坚持要作证指证赵国民。条子正在保护她。” 靓坤说道:“保护她的是不是g4(要员保护组vipprotectionunit,缩写:vippu,俗称g4)?” 倪坤说道:“她又不是英女王,哪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她男朋友是宋世昌,大丰集团董事局主席,由于其它证人已逐一被消灭,宋世昌便替女朋友聘请保镖保护她,直至案件审讯完成为止。” 靓坤说道:“这个宋世昌会不会跟赵国民在生意场上有矛盾,故意想整死赵国民?” “有这个可能。”倪坤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打电话问问笑面虎朱韬。” 倪坤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接了电话。 靓坤只听到倪坤对电话那头说道:“赵国民和宋世昌是不是有过节?” 靓坤听不到电话那头说的话。 倪坤听完那边说的话,又说道:“那能不能搞定宋世昌?让他阻止杨倩儿作证。”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倪坤说道:“阿孝就在这里,我把电话给他,你直接跟他说。” 靓坤接过倪坤递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就是笑面虎朱韬本人。 笑面虎朱韬说道:“赵国民正行生意上的事情,我根本不懂,只知道赵国民和宋世昌是有矛盾的。正行的事我虽然不明了,不过捞正行的比我们捞偏门的更难斗我早就领教过了。江湖人一言九鼎,生意人就未必。” 靓坤说道:“那就是说宋世昌的路子走不通。江湖上讲‘做人留一线’,生意场上只讲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做事就一定要做绝。宋世昌既然出手,就是要彻底打垮赵国民,不给赵国民翻身的机会。” 笑面虎朱韬说道:“我恐怕没有这个实力去搞定宋世昌。他是大老板,我有很多手段,拿来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对付这种大老板,是不行的。” 靓坤说道:“我只能帮你劝一劝杨倩儿小姐,至于是否成功,我不能保证。另外,你和我爸爸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要一百万。” 笑面虎朱韬说道:“我只是买个保险。” 靓坤说道:“虎哥,出来混的,一口唾沫,一口钉。你请了我,不管事情成不成功,该给我的,一分钱都不能少。少一分钱,我就让你好看。” 笑面虎朱韬说道:“好,没问题,钱我多的是,明天就叫人送过来给你。” 听到电话那头的忙音,靓坤挂了电话。 倪坤递给靓坤一个牛皮纸信封。 靓坤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照片,看起来是偷拍的,确实是那个性感玉女,长得落落大方,有着一双明媚的眼睛,笑起来很甜。 靓坤说道:“这个杨倩儿长得确实漂亮,怪不得能俘获宋世昌这种见多识广的大老板!特别是这对波这么大,她当小学老师,那些小学生一定吃很饱;但是,如果是当中学老师,估计那些学生就要营养不良了。” 倪坤说道:“你可不要精虫长脑、怜花惜玉,舍不得下手。” 靓坤说道:“这种鲜花不摘下来闻一闻,太可惜了!保护杨倩儿的条子,是哪里的?” 倪坤说道:“事情发生在香港仔深水湾游艇俱乐部,当然是南区海傍警署重案组的。” ——香港仔(aberdeen)是香港南区的中心部分,原本称为石排湾,英军登陆香港仔后将整个岛屿称为香港,此地称为香港仔。 靓坤说道:“香港仔?那里有没有我们洪兴的兄弟陀地?” 倪坤说道:“以前有过,不过,后来地盘被‘老东(东平安)’的沙皮仗势欺人抢走。” 靓坤问道:“东平安一个垃圾社团,也敢跟洪兴嚣张吗?他沙皮仗着谁的势?” 倪坤说道:“当然是他弟弟‘猪油仔’喽!” 靓坤说道:“猪油仔?雷老总的‘包租公’?” 倪坤说道:“当年,雷洛报考警校的报名费都是猪油仔从家里偷钱拿出来的。雷洛发达之后,就将全香港粉档、赌档都交给猪油仔看管。赌档、烟档每个月的保护费四百五十元,猪油仔管着超过二百多烟档,赌档多到数不过来。猪油仔就负责替雷洛向这些档口‘收租’,再上缴给雷洛。那个时候的条子收两份工资,政府一份,猪油仔出一份。而收回来的钱,分了外面之后剩下的雷洛占七成,猪油仔占三成。当年,凭着猪油仔哥哥的身份,沙皮势力遍布油尖旺,做到了东平安的坐馆。因为有雷洛在背后做靠山,没有一个敢和沙皮斗。当年,沙皮的陀地在重庆大厦六楼,而地库则是猪油仔处理资金的地方。直到1974年,廉政公署成立,四大探长跑路,白粉四大家族也全都跑路,只有猪油仔留在香港,扛下了所有的罪名。沙皮这才低调下来,退出了尖沙咀。” 靓坤说道:“那这个猪油仔还满讲义气的,只是他哥哥沙皮确实混蛋了一点。” 倪坤嗤笑道:“沙皮何止是混蛋了一点?猪油仔、沙皮兄弟俩风光的时候,被各个社团巴结。当时,江湖上有两个联盟名声最盛——一个是‘旺角十二金钗’,另一个就是‘九龙十八虎’。十八虎,由来自不同堂口的大哥级人物结拜而成,他们不是二路元帅,就是坐馆、揸数,级别最低也是红棍、白纸扇。在当时,他们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在江湖上具有一定势力,连警察也忌惮三分。九龙十八虎结拜后的势力空前强大,如果哪个古惑仔吃里扒外,无论跑到哪里,都逃不出‘十八虎’的地盘。” 靓坤说道:“什么‘旺角十二金钗’都还听说过,‘九龙十八虎’就完全没听过。” 倪坤说道:“那是因为‘九龙十八虎’早就分崩离析了,而事情的起因就是沙皮杀了‘十八虎’中的老二‘师爷谭’。” 靓坤说道:“他们义结金兰,不是应该要讲义气的吗?” 倪坤说道:“结拜兄弟讲义气?这只不过是一句骗人的口号;一旦自身利益受到侵犯时,反目成仇是必然的。沙皮和猪油仔两兄弟替雷洛收租的同时,他们还在油麻地一带经营赌档,日入过万,也算风光。师爷谭是东星的白纸扇,见沙皮赚得盆满钵满,便带人在沙皮的地盘上也开设赌档。师爷谭一把年纪,还天真地认为结拜兄弟不会介意。自从师爷谭的赌档开张后,沙皮的收入缩减了30%,火冒三丈,派人将师爷谭打成重伤,最后伤重不治而亡。师爷谭住院期间无人过问,死后却是风光大葬。师爷谭丧事的一切费用,都有沙皮一人承担,其余各位结拜兄弟,伏在灵前嚎啕大哭。最滑稽的是,给师爷谭扶柩的人就是沙皮打头。另外,沙皮还给了师爷谭养女一万元的生活费。还有,你义父牧师跟沙皮很熟稔的。” 靓坤品咂了猪油仔和沙皮所作所为一番,说道:“其实,我还是对‘旺角十二金钗’更感兴趣一些。” 倪坤说道:“东星皇帝郭兆皇来香港的时候,身边有八个元老。” 靓坤问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的‘内八堂’堂主。” 倪坤说道:“你这个说法,就是以讹传讹、穿凿附会。‘内八堂’、‘外八堂’是洪门内部的职务,并没有‘堂主’的说法。至于具体的是哪内八堂、哪外八堂,跟你多说无益,因为早就没有社团这么搞了,不流行了。” 靓坤说道:“那就继续说‘旺角十二金钗’。” 倪坤说道:“东星八大元老中有一个是女的,叫齐玮文,任‘内八堂陪堂右相大爷’,协助总管帮会事务。齐玮文收了一名女弟子陈燕妮。陈燕妮又与另外十一个女子义结金兰,她们不是夜总会头牌花魁,就是妈咪。她们的男友或姘头,不是黑帮大哥,就是政府高官。她们虽是女儿身,但也做过不少名震江湖的大事情,大多是‘黑吃黑’、‘美人计’一类的勾当,因此被称为‘十二金钗’,东星的陈燕妮是大姐。” 靓坤说道:“有什么大事说来听一听呗!” 倪坤说道:“那我就说一件和我们潮州帮有关的。当年,在旺角的一家茶楼里,十二金钗因自己贵宾座被占,便与对方大打出手,对方是忠信义当年的红棍、现在的坐馆连浩龙。打起架来,女人岂是男人对手,更何况连浩龙的功夫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见情势危急,十二金钗响朵,喊来了东星、和字头的人马,帮她们打退了连浩龙。” 靓坤说道:“连浩龙被女人打输了,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吧?” 倪坤说道:“连浩龙一个人,在近百名刀手的围攻下,还能全须全尾地全身而退,也算是名震江湖了。当时忠信义的坐馆公仔强知道是十二金钗,她们背后的势力,显然自己惹不起,于是派人出面谈判,连浩龙被逼着奉茶认错和谈。一时间,十二金钗的名字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事后不久,公仔强在跟和合图红棍大灰熊的一次江湖火并中死得离奇古怪。有人说,公仔强是被自己人下了黑手,可能就是连浩龙干的。” 靓坤说道:“现在很少听到‘旺角十二金钗’的名号了。” 倪坤说道:“十二金钗毕竟是女人,嫁人的嫁人,有人移民或回大陆老家,最终分道扬镳,风流云散了。当然了,有些人曾经就是十二金钗之一,还在江湖上混,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靓坤问道:“谁啊?” 倪坤说道:“和义盛的啤梨呀。她可是和义盛祖师爷‘大刀王五’的亲孙女。” 靓坤说道:“确实不认识。” 倪坤说道:“他老公你肯定认识!” 靓坤奇道:“谁啊?” 倪坤说道:“全一志红棍‘南拳王’鲨胆恩。” 第12章 《上帝也疯狂》 倪坤提起鲨胆恩,靓坤一点都不奇怪。自己这个旺角堂主,在很大程度上,不过是蒋天文酬谢倪坤多年来老老实实服务蒋家的回报。 倪坤当然也会关注旺角堂口的发展。 靓坤说道:“鲨胆恩和地中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已经化敌为友了。” 倪坤说道:“那鲨胆恩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他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居然没有不死不休地打下去。” 靓坤说道:“他难道不是代表全一志想要染指旺角的地盘吗?” 倪坤说道:“鲨胆恩是江湖上有名的雇佣兵。只要有钱,只要金钱到了满意的价位,他什么都肯做的,杀他爸爸都没问题。” 靓坤说道:“他有这么厉害吗?我看地中海打他很轻松啊!” 倪坤说道:“鲨胆恩出自东星齐玮文门下,所以才能结识身为‘旺角十二金钗’的啤梨。他身手非凡,眼明手快,精干大胆,办事快刀斩乱麻,深得齐玮文赏识。齐玮文凡有交代,总能高效完成任务。1972年,齐玮文派人走私了一批价值170万港元的手表到日本,谁知刚落码头,便被当地的山下帮洗劫一空,完事儿的山下帮得意忘形,想着山高皇帝远,香港方面也不能拿自己怎样。齐玮文出15万港元,让鲨胆恩挑选了十名年轻力壮、视死如归的猛人,带上目标资料照片、备齐工具武器,星夜踏上了开往日本的轮船。鲨胆恩到了日本之后,摸清楚了山下帮的势力范围,在山下帮陀地附近落脚,乘山下帮在陀地开会时,发动突然袭击,给对方来了个一锅端,撒了一屋子花生米,山下帮受到重创,一死五伤。鲨胆恩一行毫发无损,完后迅速撤离,坐着福清帮的船回到了香港。鲨胆恩这次行动、沉重打击了山下帮,并震动日本江湖。从此以后,当地社团都不敢轻易再动香港人的货物。他自己也名声大噪,获得了‘鲨胆’的名号。” 靓坤说道:“日本的帮会,不叫帮,大多数都叫‘组’或者‘一家’或者‘联合会’,他们的陀地叫‘事务所’。” 倪坤说道:“无所谓啦!总之,鲨胆恩的勇猛,在前十年,是东星里面赫赫有名的。好多江湖人提着钱箱、支票找上门来,请鲨胆恩帮忙解决问题。和联胜坐馆肥邓邓威,乘着东星太子郭志雄不管事,带人和四分五裂的东星全面开战的时候,就是鲨胆恩每每出现在和联胜势头最猛的街区,几次与和联胜的人马发生激战。短兵相接,鲨胆恩几度重挫和联胜人马,相当程度上控制住了和联胜的扩张势头。” 靓坤问道:“那鲨胆恩现在怎么又成了全一志的红棍?” 倪坤说道:“鲨胆恩手底下也有一班兄弟,然而养兵就需要粮草,队伍没任务的时候也不能坐吃山空,鲨胆恩就开始从江湖上接一些赏金任务。鲨胆恩从东星过档全一志,跟钱有关,也跟东星内部四分五裂、相互倾轧有关。” 靓坤说道:“东星不是一向如此吗?” 倪坤说道:“五六十年代,从大陆涌入香港的帮派分子很多,港英政府在警署内部专门设立递解人犯工作组,把抓到的社团中人递解出境,那些人可以自己选择去大陆、台湾还是澳门。他们本来就是从大陆逃到香港来的,不肯回去大陆,台湾又太远,于是纷纷选择去澳门。因此,澳门的江湖变成了东星、和义盛二分天下。1978年,鲨胆恩介入了澳门东星内部斗争。此时,齐玮文已经死了,而见惯你死我活的鲨胆恩,已经对同门情义变得有些冷血,受到斗争一方的雇佣之后,在葡京大酒店那个鸟笼门口大开杀戒,当场杀掉两人、重伤二十一人,震动两岸四地,江湖上一时间风云骤紧。连东星太子郭志雄都站出来说,鲨胆恩下手太狠辣,不讲同门情谊,要把他踢出东星。” 靓坤说道:“全一志怎么敢收鲨胆恩这种人过档?” 倪坤说道:“鲨胆恩拿钱做事,本来是没有错的,所以肯定还是东星内部的人替他穿针引线的。”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为什么不请鲨胆恩出手,鲨胆恩的江湖名望比我高多了。他们应该也是相熟的老熟人了。” 倪坤说道:“鲨胆恩搞社团争斗还行,当杀手就脑子不太够用。你上次在蓝田砍那帮大圈仔就不错,有勇有谋,一举成功,算得上是名扬四海。” 靓坤说道:“这个名,我宁愿不要。江湖上,谁不知道:先出头,先死!” 倪坤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啦!” 靓坤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答应。” 倪坤说道:“我从海陆丰游水到香港,混了一辈子江湖,有什么不敢的?” 靓坤说道:“那你敢不敢回大陆?” 倪坤顿时哑火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要我回去做咩啊?听说,大陆饿死人呀!” 靓坤笑道:“怕就怕,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倪坤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不是说到了‘狡兔三窟’吗?我现在在香港有一窟,在台湾也有一窟,第三窟我想放在大陆。毕竟,我始终都是中国人。而且,现在北面的政策不一样了,” 倪坤说道:“我不是没有见过红旗的人,老家游水来香港的人也给我讲过很多。别人都说什么‘天上的雷公,地上海陆丰’、‘潮州怒汉’,你是我的崽,我不怕告诉你知道,我实在是害怕。” 靓坤说道:“你要是实在害怕,那就让我先回去大陆,打个头阵。但是,回大陆是需要金钱开道。” 倪坤又惊又疑地问道:“难道大陆也像‘四大探长’时期那样?” 靓坤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嘛!你十几岁就来到香港,中间一次都没有回过家。现在要回家了,难道不给亲朋好友准备一点礼物什么的?” 倪坤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说嘛!北面那些人都是不爱钱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给亲戚朋友买点礼物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靓坤说道:“小了,格局小了。我回海陆丰,难道只给倪家和林家的亲戚朋友带礼物?孟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今年上映的好莱坞电影《上帝也疯狂》你看过没?一个可乐瓶掉在原始部落里面,他们把它当做上帝送给他们的礼物,他们还发现,它可以吹出美妙的声音,还可以用来磨蛇皮,几乎每天人们都能发现它有新的用途,很多人想到要独占它,但是瓶子只有一个,人们开始为之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不得不把这个将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不安的东西还给上帝。” 倪坤说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大陆现在很贫困,朝廷也想要改变这一点,准备借鉴香港和澳门的经验,把靠近香港和澳门的地方划为出口基地,海陆丰也在其中,他们称之为‘经济特区’。总设计师说:‘可以利用外国的资金和技术,华侨、华裔也可以回来办工厂。吸收外资可以采取补偿贸易的办法,也可以搞合营,先选择资金周转快的行业做起。’我想,给家乡的亲戚朋友最好的礼物,不是每人发多少钱,而是在海陆丰办工厂,让他们进厂当工人、拿工资。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倪坤担忧地说道:“办工厂呀?正行生意,要经营、要管理,我都不懂。撒钱,最起码还有人情在;办工厂,恐怕钱亏光了,人都还是稀里糊涂的。” 靓坤说道:“我并不是轻视工厂的经营和管理。在《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中,马克思对‘商品向货币的转化’做过一个形象比喻——商品的惊险的跳跃。但是,现在北上办工厂,只要思路对,就不会出问题。你知不知道大陆工人的工资是多少,香港工人的工资是大陆的多少倍?” 倪坤想了想,说道:“笑面虎朱韬答应了你一百万,我也答应你一百万。” 靓坤说道:“那我再把话说透一点。你北上办工厂,其实压根就不需要赚钱,只要不亏本,或者不要亏得太多就行了。” 倪坤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你知不知道?涉及到贩毒的户口,随时都会被银行无限期的冻结起来。” 倪坤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么大笔的钱,全部走现金根本就不现实。” 靓坤说道:“大陆现在还没有反洗钱的法律,甚至连这个意识都还没有,因为大陆没有人吸毒,也没有人贩毒。所以,投资大陆是一种很好的洗钱方式。而且,还有一个消息,今年大陆的外汇储备你猜怎么样?居然是负数。如果用港币对大陆进行投资,对朝廷,对那些着急上火的官员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肯定能得到他们的友谊,从而给我们很多便利。” 倪坤一拍大腿,说道:“你早点说这一点嘛!从今天起,我除了留下进货的本金之外,所有的利润拿出百分之五十投到北边去。” 靓坤戏谑地说道:“你现在不怕了?” 倪坤说道:“还是怕,但是我可以把办工厂的具体事项都交给你去做。” 靓坤说道:“你不怕我卷着钱跑路了?” 倪坤说道:“你是我的崽,如果运气好的话,我的钱将来都是你们的。” 靓坤说道:“那万一我在大陆因为带的钱太多了,被朝廷抓起来枪毙了,你也不怕?” 倪坤说道:“你说的那是‘大天二(粤语:土匪)’,大陆那些人不是‘大天二’,不会因为你有钱而对你下手,只会是因为你来钱的手段。你别把我当成那些愚夫愚妇好不好?” 靓坤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你来钱的手段有问题,那为什么不收手呢?” 倪坤说道:“其实,我比鲨胆恩强不了多少,我站在今天这个位置,身后有几万个兄弟。有时候,我自己不想走,但是停不下来,因为身后的人会推着我往前走,你懂吗?有时候,我很羡慕牧师,他就很洒脱。” 靓坤摇着头说道:“做人,要潇洒一点!” …… 港岛上环中港道2号,海傍分区警署。 肥得快要走不动了的重案组沙展梁建波,正在一边朝外走,一边研究马经。 马经可不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简称,而是从“马书”衍生出来的名词。 马经的主要功用是提供赛马消息,包括马匹状态、赛事场次排位、骑师马匹资料(例如往绩、彩衣款式等)、赔率(一般读者最关注的)及一些马评人提供的贴士等,赛后会有赛事结果、派彩和赛后检讨等。 马经一般是一本书的形式发行,因为广东话中“书”与“输”同音,一般赌徒因为意头忌讳,所以就将“马书”改叫“马经”。 靓坤拦住梁建波,说道:“梁sir,下班了还这么忙,还在研究怎么买马一定输吗?” 梁建波抬头看到了靓坤,恶狠狠地说道:“你管我?是不是想被拉到警察局喝免费咖啡?” 靓坤说道:“免费的东西最贵!不如改为我请你好了。” 梁建波说道:“你想害我?请警察吃饭也属于贿赂的!” 靓坤说道:“你离婚了,法庭判你要支付前妻的赡养费,还有你儿子跟着你前妻在美国。在美国,有免费的公立学校,也有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还是那句话,免费的东西最贵!你不想你儿子读完公立学校之后,变成一堆社会垃圾吧?怎么样,要不要聊一聊?” 梁建波说道:“查的这么清楚,看来我没得选了?” 靓坤说道:“你不是没得选,而是从你想当一个好爸爸开始,你就已经做出选择了。这就叫‘忠孝不能两全’!” 梁建波叹了一口,说道:“我不能丢掉警察的工作,更不能坐牢!” 靓坤说道:“你坐牢,我有什么好处?你是沙展,多一个沙展朋友,难道不好吗?” 第1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海傍分区警署重案组。 “夭寿哦,这样也会输?”梁建波一脸了无生趣的瘫坐在靠椅上,望着手中马票,极度郁闷的说:“阿强你说,那个骑师是不是昨天晚上搞女人,搞到手脚发软呀?居然在最后十码被反超,简直没天理!” 阿强说道:“波哥,少赌一些啦,当心品格审查不过关,影响你升职。” “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指望能升职,安安稳稳混到退休,领一份退休金我就很开心啦。”梁建波捧起已经垂到裤腰带下的肚皮肥肉,抖了抖,做出一副很滑稽的样子,“那,你看,胖成这个样子,贼都抓不动了,怎么升职?” “谁说只有抓贼才能升职啊?”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英国警官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肩膀上一星一花熠熠生辉。 来者是海傍分区警署署长。 “sir!”阿强赶紧把翘在桌上的脚放下来。 “sir!”肥波梁建波也飞快的藏好听赛马用的收音机。 两人起身跺脚,反手敬礼。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把手里的文件丢给肥猫:“那,不要说不关照你们,这次不需要抓贼,住别墅,陪靓女,一个礼拜时间,完成之后,保证你们升职。” “有这么好的事?”梁建波一脸疑惑,拆开卷宗来看。 果然! “杨倩儿,女,25岁,小学教师,凶杀案目击证人,七日后开庭……” 阿强从梁建波手中抢走卷宗,一边翻看,一边一惊一乍的说:“哇,大富豪宋世昌的女朋友?哇,一共三个目击证人,一个礼拜之内,死掉两个,只剩她一个?哇,哇,哇!好大的波,百年难得一见啊,肥波哥快来看!” 卷宗最后一张是杨倩儿的照片。 梁建波当然会看一眼,其实也不算大的夸张,关键是身材的确很好。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瞪了耍宝的阿强一眼,板着脸说:“肥波你带队,阿强跟你。宋世昌是什么人我不必多说了吧。十几个保镖,根本用不上你们,你们只需要装一装样子就行了。而且,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宋国民,已经因为触犯其他的法律,被icac接手了。所以,这次任务,不出差错,一定升职,稍有差池,屎都没得吃。” “yes,sir!” “yes,sir!”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说道:“除了你们之外,宋世昌还请了大陆军方人士,听说还是一位御前侍卫。” “咩鬼?”阿强一愣,用力抠了抠耳朵:“sir,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多说一次,御前侍卫?” 看署长很不开心的样子,梁建波拍拍林家俊的胳膊,吹嘘道:“放心啦,我也不是吃素的,不会比什么御前侍卫差。想当年,公主道金铺打劫,我一个人,一把枪,拉了十几个劫匪回警局,号称警队之光,威过龙威!” 阿强看了他肥硕的肚皮一眼,好像在说:指望你个死胖子,不如指望一条肠粉! 这时,海傍分区警署重案组组长满脸讨好凑上前:“sir,杨小姐跟她的律师已经到了,你看是不是让她先进来,指认一下凶手?”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指了指身后贴着两名受害人照片的展示墙:“这个案子,你们怎么看?” “这不明摆着吗?赵国民就是杀害两个证人的幕后主使,下一步他肯定会对杨小姐动手。” 阿强话音未落,后脑勺就被梁建波狠狠敲了一下。 “废话,人家早动手了,杨小姐只不过是运气好,逃过一劫而已,至于我们接下来要怎么保护证人,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梁建波正要开始说自己的计划,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抬手打断,“好了,我刚才那么问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充分认识到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在开庭前,赵国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最后一个证人。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任务期间穿好防弹衣。虽然我是英国人,你们是中国人,但是大家都是吃皇家饭的,我不希望我的部下出现死伤。” 趁着梁建波和阿强还在发呆,海傍分区警署署长走到展示墙前面,把两个被害证人陈达强和朱东明的照片钉了上去,转头让阿强去通知杨倩儿进来认人。 梁建波推了阿强一下,“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阿强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点,转身出门。 很快,杨倩儿就和她的律师一起走进会议室。 杨倩儿穿着黑色斜肩长裙,大波浪秀发挽到一边,坐下时两腿交叠在一起,两手放置在小腹处,露出裙底的脚踝穿着一双绑带细高跟鞋。 “杨小姐,这位是我们海傍分区警署署长,他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阿强热情地靠过来,问杨倩儿要喝点什么,他们这里有咖啡和冰水,讨好美女的积极劲儿连一旁的梁建波都看不下去了,用力咳嗽一声。 “我不渴,谢谢。”杨倩儿见多了舔狗,对于这种程度的献殷勤早就已经免疫,直接都不看阿强。 阿强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梁建波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杨小姐不渴那正好,我渴了,阿强,去给我拿一杯咖啡来……等一下,是两杯,还一杯给署长。” “不用了,我就问杨小姐几个问题,很快的。”海傍分区警署署长走到杨倩儿面前站定,看了一眼旁边的律师,在征得对方的同意后,这才开始例行问话,“杨小姐,你牵扯进来的这件案子背景很复杂,希望你配合回答我的问题。”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指着第一位遇害目击证人陈达强的照片,问道:“杨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杨倩儿看了一眼照片,说道:“不认识。”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接着指着第二位遇害目击证人朱东明的照片,问道:“那这个人?” 杨倩儿看了一眼照片,说道:“不认识。”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最后拿出疑凶赵国民的照片,问道:“那这个呢?” 旁边律师一看到赵国明的照片,立刻站出来阻止,说道:“警官,你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日常调查的范畴,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 梁建波站出来帮腔,说道:“sir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难道你认识这个人。” 律师矢口否认:“你别乱说,我怎么会认识?” 梁建波耸耸肩,转头看着杨倩儿认真建议道:“杨小姐,你真的该换一个律师了,这位连撒谎都不会。上市公司益辉集团的老板赵国民,做律师的,连这么有钱的雇主都不认识,也是够失败的。” 律师指着梁建波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你……” 杨倩儿说道:“算了,刘律师,别跟这种警察一般见识,这个赵国明我认识,以前宋先生带我去参加酒会,见过几次。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清水湾游艇俱乐部,我在路边拍照,看到他在一艘游艇里,用绳子勒死了一个人!” 律师急忙说道:“杨小姐,慎言!” 杨倩儿说道:“没关系,你们警方要保护我,不就是因为赵国明吗?”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说道:“不好意思,杨小姐,既然你已经指认出了赵国明是杀人凶手,那么作为重要证人,我们警方只能将你保护起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希望你能配合。负责保护你的警务人员,就是由梁建波沙展带队。” …… 杨倩儿走出海傍分区警署的大门口,正好碰到赵国民在律师的陪同下被icac的调查员带走。 赵国民还得意洋洋地跟杨倩儿打招呼,说道:“michelle,好久不见,宋世昌在大陆做生意,你自己一个人在港岛可要小心啊!这段时间港岛的治安很不好,都不知道这帮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看着赵国明那张恶心的脸,杨倩儿冷脸笑道:“多谢关心,赵先生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赵国明嚣张地抽了一口雪茄,大笑道:“行,那咱们后会有期。” 一边说,赵国民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杨倩儿身后的梁建波和阿强。 梁建波对带走赵国民的icac调查员问道:“你们找警队的麻烦还不够,怎么现在连警队的犯人和案子都抢?你们也太霸道了吧!” 带走赵国民的icac调查员为首的是高级调查员韩志邦,说道:“我们廉政公署根据《香港总督特派廉政专员公署条例》成立,拥有《廉政公署条例》、《防止贿赂条例》及《选举(舞弊及非法行为)条例》此三条条例所赋予的权力。例如逮捕、扣留和批准保释的权力;搜查与检取证物的权力,以及处理在调查贪污过程中揭发的其他罪行的权利。带走赵国民,是因为我们在调查贪污过程中发现他和警队内部的贪污案件有重大关联,并有其他罪行。” 梁建波说道:“你们除了懂得找我们这些兢兢业业维护香港治安的警务人员的麻烦,你们懂个狗屁的查案!” 韩志邦说道:“这位警官,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们就要带赵国民先生去廉政公署办事处了。” 梁建波说道:“你少跟我装腔作势了,我知道你。你当年读中学的时候,只是路过自行车旁,便被火麒麟污蔑是偷自行车,然后被抓起来暴打。你家里人通过各种关系,找到猪油仔才脱身的嘛。你倒好,加入廉政公署之后,和火麒麟称兄道弟,把猪油仔倒弄进大祠堂(赤柱监狱)里面去了。靠,忘恩负义、认贼作父的小王八蛋!” 听到梁建波的污言秽语,韩志邦也生气了,说道:“这位警官,我可以控告你侮辱罪的。” 梁建波脖子一梗,说道:“说真话也叫‘侮辱’吗?哪条法律规定说真话也有罪啊?” 眼看梁建波和韩志邦快要打起来了,警察和廉署调查员都上来劝阻,而从旁边经过的人也逐渐围了上来,不为别的,就为看热闹。 这可是正宗的“警廉冲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发展到1977年10月28日那么大的场面。 就在这个闹哄哄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一名十几岁的少年突然挤到赵国民身边,掏出一把尖刀,一刀插进了赵国民的脖子。 少年掏出刀子的时候,梁建波是看在眼里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扶到了腰间的点三八的枪柄上,眼睛看向杨倩儿。 韩志邦背对少年,看不到自己背后发生什么,看到梁建波的动作,还以为梁建波恼羞成怒、准备掏枪火并,韩志邦也把手伸进衣襟里,想掏出腋下枪袋里的格洛克手枪。 韩志邦感觉有一些热热的液体喷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又听到周围人的惊呼,摸了摸后脑勺上的液体,回头一看。 赵国民已经躺倒在地上,脖子上有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赵国民身边,一个少年手里举着一把刀子。 看到韩志邦和梁建波的枪口,少年连忙把手里的刀子丢掉,双膝跪地,双手高举,作投降状。 梁建波把刀子往身后的地方远远地踢开,点三八插回枪袋,掏出手铐,把少年拷了起来。 韩志邦蹲下来,还想看看赵国民有救没救。 阿强连忙和其他警察一起吧围观人群赶走。 梁建波说道:“别看了,流了这么多血,根本没得救。” 韩志邦好像没听到一样,对其他廉署调查员大声喊道:“call白车啊!” 梁建波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说道:“哪个字头的?叫什么名字?敢到警署来杀人,收了多少安家费买你这条命?知不知道,我稍微紧张一点,你现在和他一样是个死人了。” ——说到“死人”的时候,梁建波还特意看了一眼韩志邦。 少年说道:“我叫燕子文。没有字头,没有人指使。” 梁建波又拍了一下燕子文的脑袋,骂道:“没有字头,你哄细路仔还行,哄你阿叔?不说出主谋是谁,你起码要坐二十年牢。” 救护车“完了完了”地欢叫着,到达了海傍分区警署,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跑过来,检查了赵国民一番,说道:“人都已经死了,我们白跑一趟。你们警察自己call黑车吧!” 海傍分区警署署长也来到了现场,对韩志邦说道:“赵国民已经交给你们廉政公署了,现在他死了,尸体和凶案是你们自己处理,还是交给我们处理?” 第14章 杨倩儿商场遇袭 安全屋里。 曹警司说道:“负责帮笑面虎朱韬洗钱的赵国民死了,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靓坤说道:“这还需要线索吗?凶手是和义盛啤梨的儿子燕子文,当场被抓。根据‘谁的收益最大,谁就是凶手’的原则,幕后主使肯定是笑面虎朱韬了。” 曹警司说道:“我总不能靠猜的,就去把笑面虎朱韬抓起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赵国民的死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 靓坤说道:“曹sir,光凭一个赵国民,根本没办法钉死笑面虎朱韬的。但是,现在赵国民死了,笑面虎朱韬暂时没有危险了,破绽却更多了,很多事情他都得亲自下场了。这世上的事,都是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有你盯着他,跑不掉的。” 曹警司说道:“你在中间穿针引线,帮笑面虎朱韬解除了这次的危机,他会更加信任你。后面的路应该怎么走,你是聪明仔,不用我手把手教你?” 靓坤说道:“我保证,一定处理好笑面虎朱韬的事情。” 曹警司说道:“我也没想到,笑面虎朱韬居然找你头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靓坤说道:“我过段时间要北上大陆,大家没时间见面了,先跟你说一声。” 曹警司问道:“北上大陆做什么?” 靓坤说道:“替倪坤回海陆丰老家看看。另一方面,大陆现在改革开放了,政策很好,正好手上有些闲钱,去大陆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没有。” 曹警司皱着眉头说道:“大陆是不允许有社团活动的。” 靓坤说道:“赚钱,不一定要捞偏门。现在机会很多,只要看准了路子,做正行赚钱,也不是难事。” 曹警司说道:“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财源广进了。” …… 半山别墅,室内。 杨倩儿正在接电话。 电话那一头,宋世昌说道:“我给你找了个保镖,他的名字叫许正阳,是御前侍卫,很了不起,有钱都难请!我好不容易才托关系找到的。” “那你就不用回来了?”杨倩儿不满地说道,“我要的不是保镖,我要的是你。” 杨倩儿只是出身普通家庭,加上性格自幼刁蛮任性,自然没有什么体谅,容人之量了。 “别闹了,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平时工作很忙。”宋世昌也是无语,老子好歹也是身价亿计的成功商业人士,哪能整天陪你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现实点好不好:“我现在还有很多合约要签,会议要开,投资要谈判,一天多给我24小时都不够用!” 杨倩儿的小姐脾气上来:“那好,不耽误你的时间,分手算了!” 杨倩儿啪的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赵国民已经被人刺杀在警署门口的事情。 …… 半山别墅屋外,泳池边上。 负责保护杨倩儿的梁建波和阿强正在烧烤、聊天。 阿强问道:“肥波哥,赵国民都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来保护她?” 梁建波说道:“笨蛋呀,赵国民是死了,但是明显幕后还有更大的黑手。万一那个黑手想不开,要连惹麻烦的杨小姐一块干掉呢?而且,待在这里,既没有什么危险,又能享受半山豪宅的奢侈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呢?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阿强说道:“这个更大的黑手,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梁建波无奈地说道:“这个谁知道呢?” 说话间,女佣带了一个人走了过来,身穿墨绿色军装,寸头,长得剑眉星目,目光如鹰鹫般犀利,让人即便离得远远的依然能感觉的其身上的正气。 “几位阿sir,这个同志说是来接收的。”女佣说道:“叫我们不要害怕!” 闻言,梁建波转身望着不远处的许正阳,伸手,说道:“你好,我是梁建波,可以叫我肥波,这次保护工作的负责人。” “你好!”许正阳和梁建波握了一下手,一脸严肃的说道:“许正阳,御前侍卫。” 许正阳拿出自己的证件,亮在梁建波面前,说道:“我需要看一下你们的证件。” “什么?你要看我们的证件?”梁鉴波有些不爽的说道。 在他看来,许正阳一上来就要查看证件,这不是赤裸裸的不信他们吗? 梁鉴波将证件取了出来,摆在许正阳的面前。 阿强也取出证件。 “警署警长……高级警员……” 许正阳看着两人的证件一一核对。 这时,律师从屋子里面走了过来,说道:“许先生是吧?我是宋先生的律师,请跟我来。” 律师向许正阳摆了下手示意,直接带着许正阳进屋,完全无视梁建波和阿强的存在。 在香港,警察和律师之间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尤其是专门给富人打官司的大状,对大部分警察的看法就是:贪污分子、没文化的大老粗、被他们当猴耍的对象,既鄙视又害怕。 而警察则视律师为苍蝇,为了钱什么都能做,都是满嘴“法律正义”、心里男盗女娼的斯文败类。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双方相互之间往往会装作没看见对方。 许正阳和梁鉴波、郑强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进入别墅之中。 一走进别墅,律师便将一个装满现金的手提箱打开放在许正阳面前的桌子,说道:“这里是五十万活动经费,你可以随意用。你点一下,确认后在这里签字。” 说着,律师便将一支笔和一张文件递到许正阳面前。 “不用!”许正阳一眼都没有看箱子中的钱,直接在文件上签了字。 ——许正阳完全没注意到:看到许正阳被奉为上宾,还有活动经费,而自己虽然不用干粮自备来保护杨倩儿,梁建波和阿强都心里不爽得很。 许正阳一进入屋子,便一直在打量四周的情况。 别墅分两层,进门之后,就是客厅,正对着一条通往二楼的金属楼梯,右边是厨房,卫生间,餐厅,以及佣人房。 许正阳问道:“杨小姐在哪?” 律师说道:“杨小姐正在中环购物。” 许正阳十分震惊,问道:“不是你们说情况很危险吗?为什么杨小姐还在外面购物?” 律师说道:“其实,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还没有来得及跟你们通报一声,杨小姐作为目击证人的那件凶杀案,犯罪嫌疑人已经死了,案件也撤销了,所以……但是,你放心,你既然已经过来了,怎么也要留你在香港玩两天,购购物,吃点东西,到处见识一下。” …… 中环的金钟大厦购物区。 几个身穿西装的保镖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对长得十分娇艳美丽的杨倩儿说道:“杨小姐,虽然赵国民已经死了,但是我建议你暂时还是别到处走比较好!” 杨倩儿毫不在意的说道:“香港是法治社会,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更何况现在赵国明都已经死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杨倩儿继续在购物区里面买东西。 当然,杨倩儿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但架不住她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宋世昌。 只要她一天还是宋世昌的女朋友,她就算是将这个购物区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也没问题。 一个保镖一脸无奈的对保镖队长问道:“头,怎么办?” 保镖队长说道:“还能怎么办,盯紧一点吧,既然接了这一份工作,收了宋先生那么重的报酬,我们也只能以杨小姐的意见为主了。” 保镖队长也十分的无奈,但他只是一个保镖,哪里有能力反对现在深受宋世昌喜爱的杨倩儿的话。 保镖说道:“可是这里太容易被人攻击了,以赵国民背后老板的财力,他要找到一群出色的杀手去对付杨小姐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如果对方在这里下手,哪怕再多一倍的人手,我们也吃不消的啊!” 保镖才刚说完脸色就变了,大声喊道:“趴下!” 他们几个一直都是站在杨倩儿身边不同的位置,注意着四周每一个角落。 这些保镖都是辞职或者被开除的警察,保镖队长还是飞虎队队员退役下来的,在香港这个地方来说,绝对是最顶级的保镖了。 “啊!”杨倩儿一下子被人推倒在地上,不禁尖叫一声。 不过,很快杨倩儿就闭嘴了,因为刚才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保镖已经被子弹打中了。 中枪的保镖已经断气了,如此精准的枪法,让几个保镖都脸色一沉。 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在杀手开枪袭击他们的那一刻,其中两人就已经发现了开枪的杀手所在的位置,他们都毫不犹豫的开枪还击。 他们虽然都是因为贪污而辞职或者被革职,但是在“四大探长”时代,能收规费的警察哪个不是一身本领?因为那些水喉也不会钱多烧得见者有份。 砰!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这个喧哗热闹的购物区变得安静下来,但紧接着比起刚才更加嘈杂的声音就响起了。 购物区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发出尖叫,到处跑。 杨倩儿更是被人群一下子挤到了一家世界名牌的服装店里面。 “有机会!” 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个杀手注意到杨倩儿后果断拔枪,当他抬起手枪的时候,一颗子弹却打在了他的胸口处。 这一伙保镖的队长大声喊道:“杨小姐,快躲到人群里面!” “头,上面!” 一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忽然发现,上一楼层有一个人拿枪瞄准了杨倩儿,只可惜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有一个行人遮挡住了他的射击方向,如果开枪的话必定先打中行人。 保镖队长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杨倩儿出事,他们将面对宋世昌的怒火。 “来不及了!” 保镖队长没有半点犹豫向前一扑,显然他打算用身体去帮杨倩儿挡子弹,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子弹打在他的防弹衣上而不是头上。 保镖队长砸在了地上,预想中的子弹既没有打中他的头部,也没有打中他的身体。 保镖队长转过头来看向刚才杀手所在的位置。 那个杀手胸口中枪,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不像是中枪死亡的样子,好像和自己一样,也是穿了防弹衣,只是哪怕被打中防弹衣保护的区域,也是很难受的,搞不好会肋骨骨折。 靓坤对着趴在自己脚边的杨倩儿说道:“小姐,你还打算趴在地上趴多久?” 杨倩儿感激的看着靓坤。 刚才发生的事情,保镖队长看不到,但趴在靓坤脚边的杨倩儿却是看得很清楚:在杀手准备开枪的那一刻,面前这个男人就随手举枪打中了杀手的胸口。 靓坤蹲下来来对杨倩儿说道:“你趴着没问题,但可不可以别捉着我的脚?” 杨倩儿俏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就算了,居然双手还一直捉着对方的脚。 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囧事的杨倩儿可是闹了一个大脸红,说道“啊……不好意思!” 靓坤收回了右脚,说道:“我看那些杀手的目标就是你了,你还真是够大胆的,被一群杀手追杀,居然还敢跑出来在这些多人的地方玩,还是乖乖离开吧。” 不等杨倩儿为自己的刁蛮任性做任何辩解,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保镖队长举枪对准靓坤,命令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有枪?” 香港,乃至整个东亚,在法律上都是严格控制持有枪支,除了军人、警察等因为职务合法持枪之外,任何人持有枪支都是需要严格的审批程序的。包括这些保护杨倩儿的保镖,他们如果不是组成的保镖公司在警界有广阔的人脉,根本拿不下持枪资格,也就是俗称的“枪牌”。 靓坤双手举过肩膀,张开握枪的手指,只用食指勾着扳机护圈,说道:“你别紧张,这把枪是地上躺着的那位伙计的,我也只是捡起来自保而已。现在,我慢慢放下枪,然后走人。你们自己慢慢驳火吧!” 被刚才的事情吓了一跳的杨倩儿下意识的说道:“等等,你不可以走!” 靓坤放下枪,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要走,说道:“呵呵,我可不是你的保镖,没义务听你的话,更没义务保护你。” 第15章 靓坤的“大龙凤” 刚刚受到惊吓,此时正是最没安全感时候的杨倩儿哪里会让靓坤这样的高手离开,说道:“我可以聘请你,我男朋友很多钱,只要你肯保护我离开这里,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靓坤说道:“虽然我不是做保镖的,但也知道,在有人接了这份保镖工作之后,再去和别人争抢的话,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算是被靓坤救了一命的保镖队长立刻就说道:“先生,没关系,在今天之后,我也会向宋先生提出邀请你加入到保护杨小姐的工作中来。所以,如果你想接这一份工作的话,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的意见。” 杨倩儿现在只想留下靓坤这个大高手,说道:“你看,他都这么说了,你应该没意见了吧,大不了两边我都请,总可以了吧,你就答应做我的保镖吧。”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靓坤停下脚步,没人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靓坤很清楚杨倩儿这种港女的性格,也知道“送上门的东西不值钱”这一点,他可没有受虐倾向。 知道危险的杨倩儿哪里还敢停留,马上就跟着靓坤还有保镖们离开了。 回别墅的路上,杨倩儿要求靓坤和她坐同一辆车。 惊魂甫定的杨倩儿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杨倩儿,你呢?” 靓坤说道:“靓坤!”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队长说道:“靓坤?洪兴旺角堂主?怪不得你枪法这么好,原来也是警校出来的。介绍一下,我是前香港皇家警察机动部队特别任务连(specialdutiesunit,简称sdu),也就是俗称的‘飞虎队’,警长xxx。虽然大家已经都不当差了,你还是可以叫我‘师兄’。” ——保镖队长知道,今天杨倩儿遇到袭击,虽然主要原因是杨倩儿刁蛮任性,非要跑到人流密集、地形复杂的商场来购物,但是自己和手下们的表现十分丢分,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跟靓坤套磁拉关系,以挽回自己在雇主面前的印象分。 靓坤说道:“这位师兄说得没错。杨小姐,现在你知道我的背景了,还要请我做你的保镖吗?” 现在最缺乏安全感的杨倩儿哪里会让靓坤离开,说道:“我又不是笨蛋,你这样的高手都被我碰巧遇到了,我怎么会错过呢,我绝对要请你。” 杨倩儿直接答应下来,把保镖队长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了。 涉世未深的杨倩儿,只相信“眼见为实”这一点,她没亲眼见过,别人再怎么说她都是当耳边风的。 保镖队长纵然有怀疑,当着靓坤和傻乎乎的杨倩儿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靓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要确定的不光是你请不请我,还有你请不请得起我。” 杨倩儿不服气地说道:“我请不起?你知不知道……” 靓坤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男朋友是宋世昌,但他也未必请得起我。刚才这位师兄也说过我的身份了,洪兴旺角堂主。我的出场费很高的!” 杨倩儿对于靓坤的表现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认为有本事的人就应该如此,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逆来顺受的。 靓坤说道:“还有一点,我没受过保镖的专业训练,只能给你提供保护。” 杨倩儿好奇地问道:“保镖不就是提供保护吗?这有什么分别?” 靓坤说道:“分别可大呢,保镖,是要给你挡子弹,为了保护你连命都不要,而且还要以你的意见为尊;但是提供保护却不一样,一切以我的意见为主,你听我的,我保护你,你不听我的,死了也不关我事。” 杨倩儿不爽的说道:“哪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保镖啊。” 靓坤笑着说道:“所以我只是对你提供保护,而不是你的保镖,好好看清楚我的条件,觉得无法接受的话,现在就叫他们停车,我可以立刻离开。” 杨倩儿还是坚持将保镖的名头套在了靓坤的头上,说道:“你算是有史以来最嚣张的保镖了!” 杨倩儿眼睛一转,又戏谑地说道:“你居然要我凡事都要听你的,那样你去我房间睡我不是也要听你的?” 靓坤说道:“首先我承认你的确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但也仅仅只是难得一见而已。以我的能力和江湖地位,你觉得我要找像你这样,甚至是比你还漂亮的女人很困难吗?而且我想你要首先明白一点,那就是:不是我求着要来保护你,而是你求着要我保护你;受到威胁的不是我,而是你;要保护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你不能很清楚主次,那么我想我们没必要谈下去。” 杨倩儿考虑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保险一点好,自己的小命要紧,那些宋世昌派来的保镖看起来就不太行的样子。 ——杨倩儿完全没有考虑到,如果不是因为她刁蛮任性,非要出门购物,今天的危险根本就不会发生。 杨倩儿说道:“要我接受这样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两点!第一,不能以保护我为名,对我有那样的想法和行动,第二,你要像我证明,如果我听你的,你能确保我的安全。” 靓坤说道:“同样还给你一个第一和第二。第一,你觉得我要对你做什么,你有能力反抗吗?第二,还是刚才的话,是你求我保护你,不是我自己要保护你,我是主,你是次。” 杨倩儿坚持道:“这样可不行,要我听你的,你必须证明一下才可以。” 靓坤问道:“你想怎么证明?” 杨倩儿说道:“如果在像之前那样多人混乱的场面,忽然有几十个枪手来暗杀我,你会如何保护我?” 靓坤心想,这个刁蛮港女真不怕死,如果刚才第一个开枪的不是枪法精准的黄猿,而是枪法一般的阿信,估计早就一枪打死她了,现在还想着到处去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除了脸蛋和身材之外,真的是一点也不讨喜,也不知道宋世昌这样的大富豪,为什么会看上杨倩儿。 靓坤说道:“如果今天在商场里面暗杀你的杀手不是两个,而是二十个,你一定会死!我都没有办法保护你周全。我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如果你要购物,为什么一定要在香港?纽约、巴黎、米兰,哪怕是最近的东京、新加坡,难道不香吗?” 杨倩儿双手击掌,说道:“对呀,既然香港不安全,完全可以就近去东京、新加坡购物的。” …… 保镖们留在别墅外围。 靓坤陪着杨倩儿走进别墅大厅。 梁建波正躺在沙发上,瞥了一眼靓坤,就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倒是阿强十分敏感,第一时间拔出了手枪,指着靓坤,说道:“你是谁?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现在不是势必要你回答,但你接下来说的在未来却有可能会成为你的陈堂供证……” 只是他的话都没说完,枪才拔出一半,就被许正阳按了回去。 许正阳说道:“他和杨小姐一起进来的,而且你的领导看了他一眼,动都没动,看来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你不要太紧张,一遇到风吹草动就贸然拔枪,很容易走火,导致不必要的危险。” 许正阳点破了自己和靓坤是认识的,梁建波还没想好怎么圆。 靓坤倒是先说话了:“我是靓坤。海傍分区警署重案组的梁sir嘛,我们认识的!散仔,虽然你们是重案组,不是反黑组,你们在港岛,而我是混九龙的,但是总不能对江湖人物两眼一抹黑吧?而且,我不喜欢任何人用枪指着我,小心我投诉你!” 阿强把枪收好,说道:“古惑仔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不是‘散仔’,我是高级警员!” 靓坤说道:“哦!原来是个‘一柴’,失敬失敬!” 靓坤说着“失敬”,语气和神态上却半点敬意都欠奉。 杨倩儿介绍道:“忘了和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刚刚聘请的保镖,负责贴身保护我。” 回过神来的梁建波说道:“靓坤嘛,洪兴旺角堂主对不对?算起来,你都和旺角分区警署署长一样大了,啊,是不是啊?” 靓坤说道:“我没说过,都是你自己说的,这种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玩了吧?” 梁建波说道:“我们现在的任务也是保护杨小姐,没心情跟你玩。大家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各安本分就相安无事。还有这一位,是大陆来的御前侍卫,叫许正阳。你最好小心点,小心他‘专政’了你!” 靓坤向许正阳伸出右手,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在未来保护杨小姐的工作里能友好的相处。” 许正阳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靓坤是做什么的,只好稀里糊涂地跟靓坤握手。 许正阳又看向杨倩儿。 许正阳长得剑眉星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沉稳而锐利。 许正阳的目光让杨倩儿有些不舒服。 杨倩儿生气地说道:“看什么看,别以为你是御前侍卫就很了不起了。” 杨倩儿也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可能是把对宋世昌忽视自己感受的怨气撒到了许正阳身上吧! 杨倩儿气鼓鼓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靓坤、许正阳、梁建波、阿强四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 许正阳说道:“还没有请教,这两位警察同志说的‘洪兴旺角堂主’究竟是哪个单位的领导?” “单位?”靓坤笑得乐不可支,说道:“你要是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你看过《鹿鼎记》没有?” 许正阳点了点头,说道:“看过。” 靓坤说道:“好,那我问你,‘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下一句是什么?”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许正阳脱口而出。 靓坤对梁建波说道:“梁sir,还不抓他?他‘使用三合会仪式’呀!” 梁建波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是,如果你继续开这种玩笑,小心我不客气了。” 许正阳愕然地看着梁建波,又看看靓坤,问道:“你是天地会?”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许正阳眼中闪过了一丝奇色,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职责,在执行工作的时候,我是不会允许一丝一毫的差错出现,哪怕只是可能也不允许。以你反动会道门的身份,在我保护杨小姐期间,我并不放心你留在这里。” “喂,请靓坤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赶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站在二楼栏杆旁的杨倩儿很是不爽的说道。 ——是她让靓坤留下来的,可不想被这个不知道是吹牛还是真的那么厉害,总之她就很看不爽的许正阳给弄走了。 许正阳正色说道:“这是我的工作范围!” 靓坤却说道:“杨小姐,你穿着超短裙,又站在栏杆旁边,很容易走光的。” 杨倩儿看着楼下靓坤、梁建波和阿强直勾勾看着自己裙底的眼神,“啊”的大叫了一声,急忙跑回房间。 梁建波和阿强分别给了靓坤一根中指以示赞扬靓坤破坏他们偷窥美女的机会。 靓坤也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看着许正阳,用普通话说道:“如果在现在的大陆,不会有超短裙,我说这样的话,会被当作流氓抓起来。可是,你看,这就是香港,和大陆区别很大的。不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个理论名词,就足以概括两地的差别。我认为,你来香港,最大的任务,不应该是保护杨小姐,而是深入地了解香港,把你所看到的香港的具体情况带回去,直观地转述给领导。我想,领导也想更加了解香港,不同于写在报告上的文字形式的香港。” 许正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呼,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看问题的层次也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但是,也正是如此,我更加不放心让你继续待在杨小姐身边。毕竟,保护杨小姐,才是我来到香港的首要任务。” “我靓坤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我。”靓坤呵呵一笑,他是欣赏许正阳,但不代表他就允许许正阳骑在他头上拉屎。 靓坤费尽心思想要接近杨倩儿,而许正阳正是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最大障碍。 第16章 史上第一次炒鱿鱼 靓坤对许正阳说道:“可惜呀,你马上就保护不了杨小姐了。” 许正阳眉毛一竖,问道:“为什么?” 靓坤说道:“你别激动,不是我要赶你走,也不是杨小姐要赶你走,而是我们要去东京购物。东京,你知道吗?日本的首都。你没有护照和签证,是去不了的。等你的签证半下来,我们估计都已经回来了。” 许正阳说道:“那杨小姐的安全怎么办?那个幕后黑手能在香港请杀手,没道理不能在日本请人出手。” 靓坤说道:“和你一样的道理。等幕后黑手找好杀手了,估计我们都已经回到香港了。打个时间差而已。” 梁建波一脸欣喜地说道:“杨小姐要是去东京的话,我们警察是不可能跟着她,到东京去保护她的。就算我们肯,权当是去度假了,我们的长官也不会批准的。” 阿强则是一脸遗憾地看着楼梯上杨倩儿卧室的方向。 靓坤拍了拍许正阳的肩膀,说道:“杨小姐去东京购物的这段时间,如果你想在香港逛一逛,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个导游,而且是从大陆来香港的那种人。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要降低不少了。有熟悉香港的人跟着,你四处考察的时候也能少走一些弯路,少很多你意想不到的麻烦。” 许正阳一巴掌拍掉靓坤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我会跟领导汇报,转告宋先生,让他叫杨小姐不要去东京。” 靓坤说道:“你这不是歧视女性的家庭地位吗?杨小姐为什么非要听从宋先生的安排?伟大领袖可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更何况,杨小姐只是宋先生的女朋友,她不一定非要事事都听从宋先生的安排的。她要去哪儿,宋先生也不能阻止。” 许正阳笑了笑,说道:“宋先生当然不能强制命令杨小姐去哪里,或者不去哪里。但是,如果宋先生不给她钱,供她挥霍,那她去了日本东京又拿什么购物?还有必要去吗?马克思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宋先生和杨小姐的关系之中,宋先生无疑是‘经济基础’。” 梁建波说道:“没想到你这个人浓眉大眼的,居然会这么奸诈,连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都要算计!” 靓坤笑道:“他这不是奸诈,而是活学活用政治经济学理论!” 许正阳说道:“彼此,彼此。” 靓坤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杨小姐不可能时长日久地被关在家里的,她又不是囚犯!” 许正阳说道:“其实,如果她愿意去大陆,远远比留在香港或者去日本东京安全。” 梁建波说道:“杨小姐要是去大陆的话,我们香港皇家警察更不可能跟到大陆去保护她。” 靓坤说道:“这一点,我是相信的。你要是能说服杨小姐,我是没意见的。不过,她去大陆做什么?购物是想都不用想了,旅游的话,现在大陆的基础设施不完备,很多地方即使风景很美,也达不到旅游的条件。而且,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宋先生宁可请求你的领导,派你来香港,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让杨小姐去大陆避一避风头?” 阿强一脸探究地看着许正阳。 许正阳想了一下,说道:“我猜到了一些原因,但是不知道对不对。” 阿强说道:“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听一听,帮你分析一下。” 许正阳说道:“我是瞎猜的。” 梁建波说道:“聊天嘛,随便说一说。不要搞得这么严肃!” 许正阳说道:“你们对宋世昌先生了解多少?” 梁建波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大丰集团董事局主席,旗下最出名的产业就是《天天日报》。” 靓坤说道:“我听说,宋世昌这个人比较高调,善于宣传自己,‘大富天成就’、‘《天天日报》,天天头条’这些宣传语,好像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许正阳说道:“去年(1979年),香港北面的宝安县变成了南滨市,而且被划入了实行特殊经济政策和经济体制的经济特区,你知道吗?” 靓坤说道:“当然知道。报纸上有讲过的嘛!” 许正阳说道:“其实,南滨市成立之后,领导对于经济特区的建立并没有太多的信心,原因就是:这种事没有先例,不仅中国没有,苏联也没有,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都没有。特别是,豺狼镛这些经济专家,在《明信报》这些主要报纸上,大肆批评经济特区的建设,领导也都看过,都怕南滨市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出什么岔子。” 梁建波和阿强都点头称是。 靓坤却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鲁迅讲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他还说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螃蟹有人吃,蜘蛛也一定有人吃过,不过不好吃,所以以后人就不吃了,像这种人我们应当极端感谢。” 许正阳说道:“宋世昌就是这样一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是第一个在南滨市投资的香港商人。南滨市成立之后,宋世昌就来到了南滨市。当时,整个南滨市连出租车都没有,在香港坐惯了私家车的宋世昌,却不辞辛苦,坐着自行车来到南滨市政府。领导问宋世昌,为什么这么急着来南滨投资。宋世昌说,几十年之前香港也是一个小渔村,如今南滨虽然也是一个小渔村,但是以后的南滨就是今天的香港。宋世昌在南滨转了几圈之后,他就决定投资1500万,南滨市政府出地皮和劳力,在南滨投资了竹园宾馆。” 靓坤说道:“宋世昌确实很有眼光、很有魄力!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但是他们往往也是烈士,先行者未必能笑到最后。” 许正阳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靓坤反问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好了。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叫什么?发生在什么时候?领导人是谁?” 许正阳答道:“秦朝末年,陈胜、吴广领导的大泽乡起义。” 靓坤又问道:“那么灭亡秦朝的是谁?是陈胜、吴广吗?” 许正阳答道:“不是,是西楚霸王项羽。” 靓坤又问道:“替代秦朝、统一中国的新王朝又是谁建立的?” 许正阳答道:“汉高祖刘邦。” 靓坤说道:“这就是‘先行者劣势’。首先,先行者为了维持领先地位,需要承担重大的‘领先成本’,而后来者则没有这种包袱,完全是轻装上阵。其次,类似地,先行者更容易犯错误,因为新市场面临着许多不确定性。后来者可以从先行者的错误中学习,对产品进行改善,向市场上投放品质更佳的产品,夺取先行者的市场份额。再次,先行者可能冒错误配置资源和能力的风险,因为他们面对的顾客并不具备大众市场的特性。最后,先行者可能错误地投资于二流的或已经落伍的技术。每个新兴的行业,都会有人独具慧眼,先行布局,但又由于观念太超前,反而变成了先发劣势,以至于真正行业爆发的时候,他们反而因为转身不易而落后了。” 许正阳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宋世昌投资的竹园宾馆确实出了点问题。” 靓坤问道:“什么问题?” 许正阳说道:“宋世昌圈的那块地,背靠宝安县城郊外偏僻荒凉的大头岭山,原址是宝安县干部义务劳动时种下的一大片竹子苗圃场,因此叫‘竹园宾馆’。作为南滨市第一家中外合资宾馆,开业没多久,竹园宾馆的生意就每况愈下,现在已经面临倒闭危险。” 靓坤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许正阳说道:“主要是宾馆服务员的服务态度不好,服务水平不高。宋世昌觉得达不到他的标准,而我们的服务员却觉得宋世昌规定的高标准服务是资本家的苛刻要求。” 靓坤问道:“什么要求这么苛刻?” 许正阳说道:“宋世昌要求,每一个女员工都要涂口红,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靓坤说道:“这些服务员这么有性格,都是从哪里请来的?” 许正阳说道:“企业招工嘛,都是劳动局分配指标。全国都是这样啊!” 靓坤说道:“那就难怪了。这是宾馆的用工机制和激励机制不完善。企业或者说老板没有自主权,员工也没有被辞退的顾虑,‘磨洋工’、‘出勤不出力’才是正常的反应。” 许正阳说道:“因为竹园宾馆经营亏损严重,宋世昌想终止合同,给出的理由就是,他的女朋友杨小姐在香港遭遇暗杀,他无心将竹园宾馆经营下去。所以,上级就派我到香港来保护杨小姐,解除宋世昌的后顾之忧。” 靓坤说道:“这位领导真是思路清奇,太感情用事了吧,这种人是怎么当上领导的?如果竹园宾馆赚钱,宋世昌别说是女朋友有危险,就是死了老爸,都会继续经营下去。在《资本论》的序言里面,马克思引用过托??约??邓宁《工联和罢工》1860年伦敦版第35、36页《评论家季刊》中的一段话:‘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这是真的,但还不是全部真理。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变得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要想留住宋世昌的投资,你们还是要从经营上想办法。如果赚不到钱,你们别说是保护过他的女朋友,就算是把他当亲爹一样供起来,他也是会撤资的。跟钱相比,人情这种东西,对于资本家来说,一文钱都不值。” 许正阳说道:“我不懂经营之类的事情,就只能在自己出的上力的地方帮忙了。” 靓坤说道:“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香港商人在大陆投资,用工可不可以自己定?需要的时候,我就招聘工人来,不需要的时候,我就辞退掉工人。员工干得不好,我可不可以扣他的工资,甚至炒他鱿鱼?干得好,我可不可以给他多发奖金,提拔他当部长、经理?老板与工人签合约、订合同,互相可以‘炒鱿鱼’,只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就行了。员工能进能出——称职就留下,否则就得走人。打破‘铁饭碗’,才能破除‘干好干坏一个样’的思想顽疾。” 许正阳说道:“签订劳动合同,怎么才能做到既保证外商的权利,也保护工人的权利呢?” 靓坤说道:“你主要想说的是如何保护工人的权利,对吧?你们是搞这个出身和起家的,难道新中国成立了,你们反而把本能搞丢了,只剩下口号了吗?” 许正阳讪讪地说道:“哎,这个问题还是留给领导去考虑吧!” 靓坤说道:“这次的小小危机,就算是宋世昌给‘后来人’趟的第一个‘地雷’。这是第一个,但是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时,传来杨倩儿下楼梯的声音。 循声望去,杨倩儿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连衣裙,小麦的皮肤,性感的嘴唇,模样简直引人犯罪。 杨倩儿显然偷听了靓坤和许正阳的聊天,说道:“我不去日本东京了,我就去大陆,正好问一问宋世昌,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就像鲜花一样,花期只有那一段时间,我可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女人,更不想当他的挡箭牌。” 靓坤和许正阳相视一笑。 许正阳说道:“既然杨小姐准备去大陆,那么明天我就陪杨小姐去中新社香港分社办理去大陆的手续。我也顺便跟领导请示一下相关的事宜。” 第17章 《破冰行动》 香港岛湾仔皇后大道东387号,中新社香港分社办事处。 中新社香港分社,与中新社并不存在隶属关系,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机构,香港分社实际上是朝廷的派出机构。 香港分社怎么会成为朝廷在香港的派出机构呢? 中新社香港分社在刚成立时,的确是一个新闻机构。 新中国成立后,鉴于我国政府在香港没有官方代表机构,凡遇有需要同港英当局接触或交涉的事宜,就授权中新社香港分社出面办理。自20世纪60年代起,港英当局就由港督政治顾问负责同新华分社的日常联系。 朝廷曾多次打算在香港派驻官方代表机构,被英国佬拒绝。朝廷在香港当地同港英当局联系交涉事宜,就不能不继续由中新社香港分社来承担。 1978年,港督麦理浩第一次出席中新社香港分社举办的十一国庆招待会,这是英方对中新社香港分社作为朝廷派出的实际上的代表机构的一种默认。 而真正从事新闻通讯业务的工作部门,只不过是中新社香港分社下面的一个相对独立的附属单位,对外称“中新社香港分社总编辑室”,俗称“小社”,和“大社”有所区分,而且办公地点在湾仔霎西街5号。 靓坤也有幸被中新社香港分社一位自称姓李的主任单独接见。 李主任笑眯眯地说道:“倪先生,听说你本身是香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洪兴社的一名高级干部,怎么突然又给杨小姐当起保镖来了?而且,听小许说,杨小姐去大陆也是你鼓动的。” 靓坤谦逊地说道:“洪兴其实和普通的公司没有什么区别,混口饭吃罢了,什么都做,什么赚钱做什么。杨小姐舍得开价钱,保镖也是做的。我只不过是把‘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的道理,用杨小姐听得懂的语言,转述给杨小姐而已。她是个混血儿,又常年在国外生活,对中国传统文化不是很懂。” 李主任说道:“听倪先生的言谈,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十分深入。” 靓坤说道:“你看我的年龄,才20岁而已。我还是台湾淡水河大学历史系的在校生,只不过是在学校请了长假。我是读历史系的,对中国传统文化当然得有研究才行。要是一直留在香港,那就完蛋了,这里是‘文化荒漠’嘛!” 李主任说道:“可是香港文化界的看法却是‘中国传统文化在香港’。1841年,英国强占香港岛,香港开埠。二战期间,还曾被日本占领近4年。但是,中国传统文化却从未在香港出现断裂。相反,中国传统文化在大陆逐渐淡化的几十年里,却在香港得到了很好的留存。” 靓坤说道:“你这是从哪个地摊上看来的观点?香港是一个彻底的商业社会、消费社会;香港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是《东方日报》,《东方日报》的老板就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成员,跟我一样是潮州帮;香港最流行的是打打杀杀的武打,最流行的电影是风月片。总之,香港的大气候根本不适合文化生存,也有碍艺术想像的发展,搞得文化没办法生存。英国佬在地球上肆虐了几个世纪,有丰富的殖民经验,它们做了一件满洲人、蒙古人都没做的事,就是推行了‘港式中文’,那个逼玩意其实就是粤语音译中文。而中国维系大一统的能量,有股非常重要的力量,就是‘传统汉字’。当你把‘汉字’变成‘音译’用字,那跟安南人搞的‘字喃’没有差别。久而久之,就是让香港人脱离中国人这个民族,不再是中国人。” 李主任说道:“可是,大陆现在实行的是简化汉字。在香港,也有学者说:‘汉字简化后,亲不见,爱无心,产不生,厂空空,面无麦,运无车,导无道,儿无首,飞单翼,有云无雨,开关无门,乡里无郎,圣不能听也不能说,买成刀下有人头,仑成人下有匕首,进不是越来越佳而往井里走。’这些你怎么看?” 靓坤说道:“我就当笑话书看。简体字是古已有之的,来源于古代的行书和草书,不是现在才发明的的,简体字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继承了古代的草书、行书,不存在文化断层。我是洪门的,洪门‘五先贤’里面就有黄宗羲。反清义士吕留良在赠给黄宗羲的诗后面的注解里面就写道:‘自喜用俗字抄书,云可省工夫一半’。要复古,学什么《康熙字典》,‘清风不识字’啊!学鸟篆虫书嘛!你可以问问那些说这种屁话的人,知不知道什么是‘鸟篆’,‘虫书’又是什么?满清的文字复古政策的实质,就是为了引导知识份子面对故纸、背对现实,把被他们篡改后的古书与古代字体,作为隔绝知识分子与平民百姓的藩篱,以防止他们互相串联,引发反抗异族统治的烈火。和英国佬一样的套路,换了一张皮而已。我支持简体字。而且,同样使用汉字的地区,如日本、韩国、新加坡,都有自己搞的一套简化汉字,怎么不见这些人过去挑刺呢?还是你们太好说话了!” 李主任说道:“倪先生真是学识渊博。” 靓坤说道:“我其实比较赞同鲁迅的《拿来主义》,‘他占有,挑选。看见鱼翅,并不就抛在路上以显其“平民化”,只要有养料,也和朋友们像萝卜白菜一样的吃掉,只不用它来宴大宾;看见鸦片,也不当众摔在茅厕里,以见其彻底革命,只送到药房里去,以供治病之用。只有烟枪和烟灯,虽然形式和印度,波斯,阿剌伯的烟具都不同,确可以算是一种国粹,倘使背着周游世界,一定会有人看,但我想,除了送一点进博物馆之外,其余的是大可以毁掉的了。’我们是中国人,要有文化自信、民族自信。英国佬才称霸世界几天?他们早就不行了,而中国是一千多年的‘天朝上国’,比‘英国人’的历史都长。” 李主任说道:“大陆非常安全,倪先生完全没必要跟着杨小姐一起去大陆的。” 靓坤说道:“我就陪着杨小姐过罗湖关卡,之后,我准备回一趟海陆丰老家,然后在全国游历一番,饱览祖国大好河山和社会主义建设成果。同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会投资建厂,我自己有收益,也能多解决几个就业岗位的问题。我这个想法,不知道大陆人民欢不欢迎?” 李主任说道:“当然是欢迎的。我们大陆人民对香港同胞一向是敞开怀抱,热烈欢迎的。” …… 和许正阳、杨倩儿一起来到南滨,把人交给宋世昌之后,靓坤就掉头去了海陆丰。 靓坤是不想掺和杨倩儿和宋世昌之间感情方面的事情的,因为他一点儿都不看好。 宋世昌无疑是个野心极大的人,然而志大才疏,迟早会一蹶不振。 宋世昌对杨倩儿的态度,跟对待一件玩物没什么两样。 而杨倩儿虽然爱钱,但是身为“金丝雀”,性格却像猫一样,没有什么“宠物”的自觉性。 两个人爱情的小船迟早要翻,那个时候才是靓坤的机会。 …… 海陆丰市东山县丰林镇塔寨村。 这里就是牧师林尚义的祖籍,是个单姓村,全村都姓林。 时至今日,海陆丰靠山的大大小小的家族式村村寨寨,差不多仍旧保持着族长自制的旧传统,各个村寨门一关,村里亲戚妯娌相互勾连,外人进去想摸个门道出来难如登天。 塔寨是当地林姓家族的聚居区,族长即村长,治家极严且规矩死板,他们林氏的人一旦犯了大错被逐出村子,就是这辈子都不允许再踏足塔寨一步。 好在当初牧师一家离开塔寨,并不是被逐出村子,而是出村讨生活,否则靓坤都没有办法进入塔寨。 走进地处塔寨村中心区域的林氏宗祠,靓坤跟现任村长转述了从牧师那里听来的塔寨掌故。 村长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说道:“海陆丰林氏基本上都是从福建迁移而来的,始祖林禄,为西晋琅玡王府参军。永嘉之乱,衣冠南渡,琅玡王即位,始祖林禄奉命出守晋安郡,也就是福建省福州一带,入闽定居,所以我们这一系称为‘闽林’。塔寨林氏的开基祖为闽林三十一世林梅轩,他是九牧长房林壮父第四子。而你爸爸林尚义贼是我们塔寨林氏二房头的……” 村长给靓坤普及了一下林氏的家族历史之后,又给靓坤引见了一下几个目前塔寨村里面比较出色的年轻人:大房头的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三房头的林宗辉和在镇上当教师的林阿水。 三岁看老,强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强人。 靓坤说道:“我老爸很小就离开塔寨去了香港,我也是从小在香港长大,但是我们的根还是在塔寨。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我们都想为塔寨做点什么,开办一家工厂,让同村的兄弟有点来活钱的门路。但是,我们毕竟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开办什么样的工厂比较合适,不知道村长和几位兄弟有什么建议没有?” 村长说道:“我老了,办厂、做生意这些事情我都不懂,还是你们年轻人说说看。” 林耀东说道:“我们塔寨村位于丰林镇西南部,处于滨海平原地区。濒临海陆丰第二大海湾——石子湾,东南侧有河流直入大海,北边有省道通往东山县,不但陆路交通方便,而且水路也十分方便,船只可通往汕头、浙江、香港、东南亚一带等地区。现在那些小电子产品,像是计算器、电子表、掌上游戏机之类的都卖得很俏,我们完全可以把香港的货运到塔寨来,再批发到全国各地,肯定很赚钱!这可比开厂赚钱多了,就是容纳不了太多人。” 靓坤说道:“你说的把货运进来,应该是不交税的那种吧?” 林耀东说道:“那是当然了,否则直接在羊城进口不是更方便?现在外汇管制,进口配额很难搞的。在海陆丰,已经有人在做这个生意了,赚得盆满钵满啊!” 靓坤说道:“这个生意赚钱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想做这个。一方面是走私犯法,二个就是你说的,这个生意容纳不了太多人参与进来。塔寨有一万多人,两千多户,顶多只能让十几家人参与进来。这和我的初衷不相符。” 林耀东又说道:“那我们就自己搞小电子产品生产,自己生产总不犯法吧?” 靓坤说道:“小电子产品现在卖得俏,主要原因就是我们国内自己生产的电子元件质量不行、产量也上不去。电子元件是生产小电子产品的原材料,原材料的问题解决不了,这个生意还是没法搞!” 性格急躁的林耀华问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样的生意?我大哥说的两个生意都这么赚钱,你还……” 林耀祖拦住了林耀华后面的话。 靓坤说道:“大家都是同族兄弟,有话直说没什么关系。这也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话说开。我想做的生意,用专业的说法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意思就是大量使用劳动力,而对技术和设备的依赖程度低的产业。” 林耀祖说道:“香港那边有什么比较成熟的产业,我们照着做不行吗?” 林耀祖的话像一道闪电,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 靓坤一拍大腿,说道:“对呀!香港就是利用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机会,吸引外国大量的资金和技术,利用本地廉价而良好的劳动力优势,这样发展起来的。这样的优势,我们塔寨也有啊!” 林耀华说道:“那香港有哪些比较成熟的产业?” 靓坤说道:“纺织服装、皮具箱包、塑胶制品、玩具、家具这些都是香港很成熟的行业,技术人员就算国内没有,在香港高价找老师傅也是很容易找到的。” 林宗辉问道:“工人可以就从塔寨找,这些行业都没什么技术,也好解决,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了。” 第18章 《鸡毛飞上天》 塔寨林氏祠堂里。 靓坤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自己是没有多少钱的。其实呢,我……” 林耀华急切地说道:“我们都是同族兄弟,你就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嘛!” 靓坤说道:“在香港,我其实是江湖中人。” 看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林宗辉都不太能听懂的样子,毕竟大陆早就没有“江湖”几十年了。 靓坤解释道:“就是帮会。” “是不是‘三点会’?”还是村长年纪大一些,听老人讲古的时候,知道有“三点会”这么个组织。 靓坤说道:“海陆丰这边叫‘三点会’,香港那边叫‘三合会’,都是洪门一脉,差不多的意思。我的主要资金来源,是来自其他社团大佬的投资。所以,如果那些投资不明不白地见财化水,后果就很严重了。” ——面对塔寨的诸位强人,靓坤也不得不拉大旗作虎皮。但是,靓坤也没有说假话。毕竟,倪坤确实是社团大佬。 靓坤说道:“我决定了,在海陆丰投资建立一个服装厂。” 村长问道:“为什么要搞服装厂而不是别的什么厂呢?” 靓坤说道:“原因无他,服装厂门槛最低。投资门槛低,有个几百万港币就够了;技术门槛也低,前期我们可以就用脚踩缝纫机就行了,后面等规模和订单上去了,再上电动缝纫机;工人素质要求、培训成本都低,家庭妇女里面谁不会做两手针线活啊,是不是?” 林耀祖、林耀华、林宗辉等人都纷纷点头。 林耀东说道:“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做衣服鞋袜,这是女人的事情,女人进厂工作,我们男人做什么?” 靓坤说道:“厂里都是女人,你还不放心你老婆吗?” 林耀祖、林耀华、林宗辉等人哄堂大笑。 林耀东骂道:“你们笑个毛?!你们有老婆吗?哼!” 靓坤笑道:“他们这些人,我们可以叫他‘单身狗’!看他们笑得出来吗?” 村长问道:“那你准备把服装厂放在塔寨哪里?” 靓坤说道:“我不打算把服装厂放在塔寨。”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村长问道:“为什么?那样村里人上班的距离就远了,不方便!” 靓坤说道:“我办厂,不光要照顾塔寨林氏,也要照顾到丰林镇倪家人。所以,厂址不能放在塔寨,而要放在丰林镇。这样距离不算远,而且塔寨人每天上班的时候,还能让其他宗族的人看到我们林氏的威风,你们说好不好?” ——潮汕各地的倪氏是一脉相承,均属唐代倪若水之后,元代倪义之直系,明代鹤洋始祖倪十五的派下裔孙。虽然没有像林氏一样遍布福建、潮汕,但是也算是大姓之一。 靓坤接着说道:“建厂前期,厂房建设这种事情就交给林氏、倪家两个宗族来办理。我设计的是瓦顶平房。我不管施工资质这些东西,只管放下十万元港币,之后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两个宗族,一家管钱,就另一家管事。村长,你自己去和倪家族长商量下,到底谁管什么。” 村长说道:“这么多钱?你不怕我们占你的便宜?” 靓坤说道:“都是自家人,让你们沾点便宜才是应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但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厂房还没有建成,或者建成的厂房不符合现在约定的标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十万元港币就当丢水里了。” 村长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是一个祖宗下来的,血脉相连,一定不会丢你的面子的。” 林耀东问道:“阿坤,你还要去哪里啊?” 靓坤说道:“我还想沿着海岸线走一走,福建、浙江、江苏。之前,靠海的地方,日子都不好过。现在,政策变了,靠海就是优势了,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林耀东说道:“那你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不白花你的路费、食宿费,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还可以帮你提包。” 靓坤说道:“没问题。自家兄弟嘛!阿祖、阿华、阿辉,你们想不想也一起出去见识一下?” 林耀祖、林耀华连忙说道:“好啊,好啊!” 林宗辉说道:“我马上要去当兵了,就不跟着你们去了,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顺水顺财神了。” 靓坤说道:“那好,那等建厂房的事情基本上定了之后,我们就出发。” 村长说道:“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不方便出远门,我都想跟你们一起去泉州看一下。毕竟,我们林氏都是从泉州来的嘛!你们经过泉州的时候,一定要替我在晋安郡王林禄之墓那里上一炷香,也代表我和我们塔寨林氏作为后世子孙的一点心意。” …… “义乌站到了。” 听着戴着红袖套的列车员人工报着站名,靓坤不由自主地下了火车。 林耀东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 靓坤说道:“这里应该有一个很有趣的人。” 林耀东有点摸不着头脑,说道:“有多有趣?” 靓坤说道:“他笑得很魔性,像鹅叫一样。” 林耀华骂了一句:“谱尼阿姆,这种人我能给你找来两百个。” 靓坤说道:“你不懂。” 林耀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怎么不懂了?” 林耀东打了一下林耀华的后脑勺,骂道:“我怎么教你的?多做事,少说话。阿坤要下车,自然有阿坤的道理。” 出了火车站,已经能看到各种摆摊卖货的小生意人。 靓坤走到一个敲着拨浪鼓的麦芽糖摊子前,蹲下来,对摊主问道:“我买糖,顺便跟你问一个地方。” 摊主说道:“不用买糖,我走村串户做生意,到处都熟得很。你只是问一个地方,不碍事的。” 靓坤说道:“义乌这里是不是有个陈家村?” 摊主说道:“巧了,我们村就叫陈家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陈家村。” 靓坤说道:“我要找的陈家村,有一个人叫陈江河,小名叫鸡毛。” 林耀华还在靓坤背后嘀嘀咕咕:“居然真有人的名字叫鸡毛。” 不出意料,林耀华后脑勺又挨了林耀东一下。 摊主倒是很紧张地说道:“您不是公安的同志吧?” 林耀华从靓坤背后伸出头来,说道:“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港商,香港来的大老板。” 摊主说道:“是不是鸡毛这小子做了什么坏事,惹到您头上了?您可千万要原谅他呀,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不值得您动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您道歉。” 摊主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 靓坤按住准备起身的摊主的肩膀,说道:“我不是来找陈江河麻烦的。其实,我跟陈江河素不相识,只是听别人说,这个小伙子头脑精明、做人做事有原则,想请他帮我做事。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摊主这才放下心,说道:“我们陈家村祖祖辈辈都是走街串巷‘敲糖帮’的,没有钱,破铜烂铁、鸡毛鸭毛鹅毛、破布破衣裳也是可以换糖的。鸡毛啊,就是我们陈家村生产队长金水在雪地里捡来的弃婴。那个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十分艰难,多出了一张嘴实在是一桩难事。但是,金水坚持要收留这个孩子,决心将他抚养成人,‘鸡毛’这个名字就是这样来的。有一年,金水带着村民去外地换糖讨生计,被民兵扣下来了,成了批判‘投机倒把’的对象,都被抓起来了——其中,就有我一个。就是鸡毛急中生智点着粮仓,民兵为了救火,这才把大家救出来的。但是,他也因为放火,不得不离开了陈家村。我也是很久没见过他了。” 靓坤说道:“陈江河既然不在,那就是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到。我给你留个电话和地址,你如果遇到他了,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是真心实意想请他帮我做事,别的不说,我能保证,他跟着我干,不会比敲糖帮挣得少。” 靓坤把一张名片递给摊主。 名片上印着“香港油尖旺区旺角通菜街xx号xx大厦1层246酒吧,倪永孝,电话:(00852)xxxxxxxx”。 摊主收下了印制精美的名片,塞进自己的布腰带,说道:“我要是见到了他,一定替您带到。” 靓坤摇了摇头,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一千元的港币,一边写上“陈江河”三个字,另一边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把这张千元大钞撕成两半,把有程江河名字的一半放回钱包,把另一半递给摊主,说道:“这是港币一千块,相当于人民币二百五十块。陈江河如果来找我,我会把另一半给他。我这么做,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靓坤又拿出一张一百元的港币递给摊主,说道:“这是港币一百元,相当于人民币二十五块,这是给你的。” 摊主这才珍之重之地把这一张半港币收好,放进自己装钱的小布包里面。 带着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回到火车站,靓坤又买了火车票,准备离开。 林耀东说道:“这里真是穷山恶水!” 靓坤说道:“当地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还说‘金鹁鸪,银鹁鸪,飞来飞去飞义乌’呢!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别人还说海陆丰是穷山恶水呢!老话说,歹竹出好笋!就是这样的地方,自然环境恶劣,所以那里的人特别敢打敢拼,能闯出一片天。当年,戚继光打倭寇,靠的就是四千义乌兵组成的‘戚家军’。如今,中国改革开放,搞经济建设,我看,也要靠这些从不言败、知难而进的‘义乌兵’打头阵。” …… 靓坤不知道的是,陈江河其实和他坐的是同一趟车到义乌的。 不同的是,靓坤坐在座位上,而陈江河在座位底下,趴在地板上。因为陈江河根本就没有买票,要避开戴着红袖套的列车员。 突然,一个窝头滚落到眼前,陈江河奋力向前爬去。 几乎同一时间,他发现另一只手也伸向了窝头。 两只手来回抢夺,互不相让。 陈江河见对面那人满脸灰土,与自个相仿的年岁,比自个瘦小的身材,决意让对方几分。他一手按住窝头,举起另一手摇了摇,作‘五五开’的手势。 不曾想,陈江河手刚一松,那人抢过窝头就往后退。 不识好歹!陈江河恼火地加速往前爬去…… 在熙熙攘攘的下车人群中,陈江河突然发现,车上灰头土脸的那个少年正举着半块窝头仓皇逃过来。 陈江河几步赶上,一伸手抓住了少年肩膀。 谁知少年张嘴就咬。 陈江河疼痛难忍,捂着手喊道:“狗啊你!” 少年一挣脱,又兔子似的绕过拐角直窜。 陈江河急中生智,向相反方向迎面赶上,一把揪住少年脖领。 少年却用手掐住陈江河的脖子,猛一下将半块窝头塞进他的嘴中,一声“吃!”摔开陈江河的手又逃。 陈江河瞪大眼睛,一下子将少年扑倒在地。 少年也是猴一样的机灵,一个鲤鱼打滚,抽身而出,反而骑在了陈江河的身上,低声骂道:“还我的窝头!” 陈江河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没吃,是你塞……” 话没说完,少年再次将窝头塞入陈江河嘴中。 这一刻,有两个穷凶极恶的人气势汹汹地一路搜寻过来,目光扫过争抢窝头的两个小孩,又向前奔去。 骑在他身上的少年松了口气,将半块窝头塞进自己嘴里,顺手将陈江河插在腰间的拨浪鼓拔出,撒腿就跑。 陈江河急着爬起,却饿得发慌,摇摇晃晃地追出站台不久,无力地对着远处的少年说道:“那拨浪鼓你不能拿走,还给我!” 少年停下脚步回头打量,将陈江河的拨浪鼓摇了摇。 陈江河急着爬起,说道:“给我!” 那孩子调皮笑笑,跑出老远回头又冲陈江河挑衅地摇了摇。 “拨浪……拨浪……” 陈江河身子一软,倒在了铁道上。 第19章 入伙 陈江河醒来时,发现天色已晚,而自己躺在了桥洞下,一个草草搭起来、勉强可以挡风遮雨的破败小窝里。 看着陈江河一脸惊慌的样子,少年鄙夷地说道:“紧张什么呀?我家,没人来过,你是第一个。” 少年递上一个窝头。 陈江河双手抢过窝头,转身走了一步,蹲下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少年不慌不忙地摇了摇拨浪鼓,说道:“这拨浪鼓有年头了,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 陈江河想抢回拨浪鼓。 少年一边绕着架在火上的一口锅躲避陈江河的手,一边说道:“要不是我,你就躺在那条铁轨上,不知已经被哪列火车压成肉泥了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把你拉回家了,离火车站几十里路呢,你怎么报答我?” 陈江河努力地往下咽窝头,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没钱!” “挣去!”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少年挑衅地摇了摇拨浪鼓,说道:“你喊一声我听听!” 陈江河已经把窝头咽下去了,说道:“你去死吧!” 少年作势要把拨浪鼓塞进锅下面的火堆里。 陈江河连忙说道:“别,别,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嘞!” 少年说道:“大点声!” 陈江河大声说道:“你去死!” 少年又作势要把拨浪鼓塞进锅下面的火堆里。 陈江河连忙大声说道:“别,别,鸡毛鸭毛鹅毛换糖嘞!” 少年把拨浪鼓丢给陈江河,说道:“成了,以后咱俩搭伙,我熬糖你吆喝,准能挣钱!” 陈江河拿到拨浪鼓,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说道:“你去死!” 少年打开锅盖,一阵糖的香甜味道顺着风飘到了陈江河的鼻子里。 陈江河走了回来,看着锅里煎熬的糖水变成了金黄色,在锅中冒着浓稠而滚圆的泡泡,问道:“谁熬的?” 少年说道:“我们俩搭伙,你不吃亏。” 陈江河说道:“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少年说道:“我娘教我的,她熬的糖可好了,又浓又甜,还不沾牙,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 陈江河说道:“糖熬的好有什么用?你娘养出你这个祸害,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当野小子。你娘不担心,你娘不管你呀?” 少年反口骂道:“你爸妈才生了个祸害呢!” 陈江河说道:“我爸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爸妈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知道吧?我生下来就没有人要的,直接扔到大雪地,没有人管。” 陈江河举起拨浪鼓,接着说道:“多亏了它,把爷爷我救了。” 少年嘟囔着说道:“难怪你当个宝贝似的。” 少年把手伸向陈江河。 陈江河把拨浪鼓递给少年。 少年仔细看着拨浪鼓手柄上刻着的字,念道:“鸡毛。” 陈江河“嗯”了一声。 少年问道:“谁呀?” 陈江河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骄傲地说道:“爷爷我!” 少年发出了鹅叫一般的笑声。 陈江河夺回拨浪鼓,作势要打。 少年连忙说道:“别,别,别,特好听,特好听。” 陈江河说道:“鸡毛是小名,我的大名叫陈江河。耳东陈,江水的江,河水……” 看着少年一脸懵逼的样子,陈江河问道:“你是不是不识字?” 少年说道:“你脑子瓦特了?我认识‘鸡毛’,你说我认不认识字?” 陈江河说道:“你教我熬糖,我教你生意经,怎么样?” 少年吃惊地打量着陈江河,有点不太相信:“敲糖的生意经可多了去了,你也会?” 陈江河一笑,说道:“我从懂事起就跟着大人鸡毛换糖了。你懂什么叫‘开四门’?懂什么叫‘出六进四’?如果这些都不懂,这辈子做生意你肯定做不大。” 少年相信了陈江河,迟疑了一会,羞涩地说道:“我叫你一声哥,你就教教我吧。” 陈江河说道:“这是咱义乌挑货郎的规矩,当赚到一百时,六十要花给别人,比方为自己出过力帮过忙的朋友,还有那些左邻右舍,剩下的四十才是自己的,这叫‘出六进四’。” 少年聚精会神地听着,又问道:“开四门呢?” 陈江河将陈金水教给他的生意经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义乌敲糖生意有不少规矩。比如‘开四门’,就是货郎到一个新地方要广交朋友,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情况都要摸清,四面八方的关系都要搞好,能帮上人家时就要出手相帮,谁家缺什么、谁家多什么,心中都得记挂,这样才能赚到钱!” 少年佩服地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在行的。” “还有,不欺瞒主顾,出门在外要诚实,欺瞒是自断财路,砸自己的饭碗。算计别人一千,自己划到八百,宁可自己少赚一些,也要多替别人想想。‘赚一角(钱)饿死人,赚一分(钱)撑死人’,就是不能以榨取上下游的利润为代价,宁可做蚀,不可做绝。还有‘开门做’与‘关门做’,‘逢七不出’,‘早上不付钱’,‘回头生意’,道道多着呢。”陈江河一脸的灿烂,不无得意:“不过,我讲得口干舌燥,还不知道教给谁呢。你叫什么?” 少年说道:“今儿个既然叫你哥了,就告诉你,我姓骆,也叫江河。” 陈江河惊喜一跳:“呀,太巧了,咱俩名字一样!” 一个声音在陈江河背后响起:“巧个屁,她是骗你的!” 陈江河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这才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六个男人从河滩上缓缓向窝棚走了过来,其中两个好像被人把手反绑了起来。 少年像鹌鹑一样,躲在了陈江河背后,小声说道:“我……我没有骗人。” 来人正是靓坤。 …… 靓坤本来买票要走,进入火车站之后,发现了有两个凶恶汉子在到处找人。 第一眼,靓坤就知道了两人的职业——人贩子。 恶魔脸上无字,骗子身上无签,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假恶丑。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品行是什么样,都会表现在他的体格外表上,也就是俗称的“挂相”。特别是德行品质有问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靓坤的吩咐下,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一拥而上,把两个人贩子控制住,拉出了火车站的候车厅。 拉倒偏僻的地方之后,靓坤首先让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把两个人贩子暴打了一顿。 什么都不问,先打一顿,用靓坤的话说,这就叫“下马威”、“杀威棒”,杀杀人贩子的威风,从心理上慑服人贩子。 打完之后,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活动开了,靓坤也就开始审问了。 靓坤问道:“两位‘善心老爹’这么大张旗鼓地在火车站候车室搜人,在搜谁?” 人贩子中年长一些的说道:“都是‘老合’,下手轻点!听口音,这也不是您几位的‘码头’。” 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听得一脸懵逼,对靓坤问道:“你和这家伙说的什么呢?” 靓坤解释道:“都是些‘唇典’。‘善心老爹’就是人贩子,‘老合’就是跑江湖做生意的人,‘码头’就是地盘。” 靓坤一脚踢在年长的人贩子脸上,接着问道:“你是什么‘老合’?你就是个‘老渣’。我问你话呢!说!你们在找谁?” 人贩子中年长一些的说道:“本来在这里收了‘一株花’,是个‘站得起’的‘嫩藕儿’,‘乘船’路上,没等‘脱货’,我们去见‘老爹’的时候,反叫‘一株花’把‘好妈妈’‘顺风兜’了。我们也是急了,想找到‘一株花’好好教训一顿。” 靓坤失笑,说道:“两个废物点心,搞得我都不忍心打你们了。” 靓坤给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解释道:“他说,他们在这里从家长手里买了一个小女孩,长得还挺漂亮,带去贩卖的时候,他们去见买主,让女人贩子看着小女孩,结果反倒叫小女孩把女人贩子给卖了。他们追过来小女孩老家,想找到小女孩,教训一顿。” 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也是捧腹大笑,“这两个扑街真是扑街呀!” 靓坤说道:“你们去路上找人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住人的桥洞之类的地方。问到地方,我们就带着这两个混蛋过去,也见识见识能把人贩子卖掉的小孩长什么样子。” …… 靓坤一手揪着人贩子的头发,一手指着陈江河背后的少年,问道:“那个是不是就是你们拐卖的小女孩?” 一脸伤痕的人贩子说道:“就是她,她叫骆玉珠。” 靓坤对陈江河说道:“你叫陈江河?现在相信我了?” 陈江河避如蛇蝎地从骆玉珠身前跳开,站到了靓坤这边。 靓坤对骆玉珠说道:“《刑法》规定‘拐卖妇女、儿童的,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本来是受害人,但是你又把女人贩子卖掉了,你也犯了罪,你也是要坐牢的。” 骆玉珠立即扑通给靓坤跪下了,说道:“我是逃出来的,我家就在义乌最西边,离陈家村近百里路。在我十岁那年,我妈得了场大病。郎中说,大山里的野生还魂草能救命。可是,一根仙草抵一钱黄金,我家吃不起,妈妈还是走了。这个旧玉坠就是我妈妈走之前给我的,说能保佑我一辈子……” 骆玉珠摘下脖子上的旧玉坠,动情地看着。 骆玉珠接着说道:“我爹后来又讨了一个,生下了一个弟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后娘就把我卖到江西嫁人,路上我才知道他们几个人是人贩子。趁着人贩子去见买主的时候,我打晕了那个女人贩子,我本来可以逃走的,但是我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呢?我只好在路边上随便找了个人,把她悄悄地卖了。哼,她能卖我,就不许我卖她吗?” 陈江河瞪大眼睛,无比惊讶地看着骆玉珠,显然很难消化刚才的话,说道:“你把人贩子给卖了?你把人贩子给卖了,也把我骗了,你这本事养活自己没问题啊。哪钱呢?” 骆玉珠咬住嘴唇:“我藏在桥洞那边的一个地方,之前我是怕你……没说。我可以把这些钱都给你!” 靓坤转头看着陈江河,问道:“我有的是钱,我不要,你要不要?” 陈江河连忙摆手,说道:“我一分也不想要。金水叔从小教我‘仁中取义,义内求财’,这钱不干净,你饶了我吧!” 骆玉珠一脸倔强地说道:“这是卖我的钱,又不是偷的抢的。” 陈江河无可奈何地说:“这是卖人贩子的钱好不好!你这人太可怕了!你怎么没把我也卖了啊!” 靓坤说道:“好了!你们别吵了。骆玉珠,你多大?” 骆玉珠说道:“我是1962年11月生人,今年18岁。” 靓坤说道:“法律不讲虚岁,只讲周岁,你只有17岁。那么,你犯罪时还不满十八周年,应该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第二,你主观恶意性不大,只是为了报复,不是谋利。第三,你也算是帮忙引来了这两个人贩子,算你立功。我决定不告发你。包括你卖掉人贩子的钱,你也可以留着。” 骆玉珠一脸感激地直给靓坤磕头,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靓坤说道:“但是,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骆玉珠又变得一脸紧张。 靓坤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不告发你,不等于警察不会追究你。等他们找到你了,你该怎么受处罚,我也管不了。” 骆玉珠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本地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个穷地方待很久,你能带上我吗?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都会做,我给你做饭,我给你洗衣服,我还给你唱戏,好不好?” 靓坤说道:“我既不缺人做饭,也不缺人洗衣服,更不缺人唱戏,我缺的是做生意的伙计,你愿意干吗?” 骆玉珠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 靓坤又看向陈江河,问道:“你愿意吗?” 陈江河咬了咬牙,说道:“我也愿意。” 第20章 天子脚下 靓坤带着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陈江河、骆玉珠离开了义乌。 至于两个人贩子,靓坤让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把他们的手脚都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堵上嘴巴,放在骆玉珠搭起来的窝棚里,说道:“你们拐卖骆玉珠,而现在我把你们放在这里,这就叫‘一饮一啄,自有天意,自有因果’。如果山洪暴发,河水涨潮,把你们淹死了,这也是天意;如果长时间没有人发现你们,你们饿死了,这也是天意;如果民兵、公安把你们发现了,抓去枪毙,那还是天意。其实,以你们的所作所为,死得有多惨,都是应该的。所以,不要怨我,也不要怨任何人,这是你们应有的下场。” 说完,靓坤抓起一块红砖头,在桥洞墙壁上写了“人贩子”三个字,还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两人。 扔掉砖头,靓坤拍了拍手,招呼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陈江河、骆玉珠一起走向了火车站。 林耀东问道:“我们下一步去哪?” 靓坤说道:“当然是去北京,天子脚下!” …… 坐在火车上,窗外是飞舞着的雪花。 脑子里装着曾经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和火车一同上路了。 往事,故人,都随着陈江河的脑子,铺满了流浪的轨道。 陈江河紧裹外衣,一边小心躲避着列车员的巡视,一边逐个问座位上的人:“茶叶蛋要吗?糖要吗?义乌红糖熬的!” 陈江河如此大胆的举动,引起了邻座带黑边眼镜学生模样的人注意,他看见陈江河脖子上挂着一个褡裢,左边鸡蛋右边红糖,心中不由一乐,开口问道:“小兄弟,糖怎么卖?” 陈江河连忙凑上前:“五分钱一块,拿东西换也行。” 学生笑眯眯打量他,从兜里掏出五分钱、一支笔、一块糕摆放在手心,抬头等着他选。 陈江河怔了怔,也笑起来,拿出一块糖放到学生手心,将笔取走。 “你是义乌来的?”学生一边端详,一边把糖含在嘴里。 陈江河刚要说话,列车员又从另一车厢走来,他慌忙要逃,被学生按住,将自己的衣服抛向他,又使了个眼色。 陈江河会意,用衣服盖住胸口的褡裢装睡。 列车员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过去,脚步渐远。 陈江河慢慢睁开眼。 学生微笑,伸出手:“我叫邱英杰,也是义乌的。” “谢了。”陈江河怔怔地瞧着他,慢慢伸出手握在一起。 邱英杰说道:“我们义乌已经很少有人干这个了,你不怕被抓吗?”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鸡毛。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贱的了,我怕什么。”陈江河满不在乎地哼了声,起身就走。 邱英杰一把攀住他的胳膊:“糖是你自己熬的?” 陈江河点头,眼睛却不停地看着其他车厢。 邱英杰又问道:“鸡蛋呢?” 陈江河低声说道:“从乡下鸡毛换糖换的,自己煮了上车卖,赚个差价。” 邱英杰用欣赏的目光说:“你挺懂经济学的嘛,赚回的钱再去熬糖,这样慢慢积累,可车票的成本怎么解决呢?” 陈江河苦笑:“老乡,别再问了,我都是没办法,不能被他们抓住……你到底是干啥的?” 陈江河拿出一个鸡蛋塞到他手里,便匆匆挤向下一节车厢。 火车临时停车,邱英杰站在站台呼吸新鲜空气,看见老乡陈江河从远处车厢跳下:“哎,老乡!卖完了?我刚刚还纳闷,你不会跟这车到北京去吧。没想到你是四海为家,随时下车啊。” 陈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下什么车?我也是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您也去北京?” 邱英杰说道:“我在北京上大学,前年恢复高考,我算是幸运地赶上了。” 陈江河面露羡慕:“大学生,了不起!” 邱英杰爽朗地笑起来:“了不起的是你鸡毛啊!活学活用经济学,上车下车如囊中取物。你大名叫什么?” 陈江河愣了愣:“我叫……陈江河,你刚才说的什么经济学?” 邱英杰笑着问陈江河:“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要钱,却换走我的一支笔。” 陈江河说道:“因为这笔在乡下是稀缺物,我可用它换更多的东西。而且,我叔和倪先生都要我用笔学本事。” 邱英杰赞叹地点头说:“这就是经济学。以物易物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求每两种物品之间都有一个交换比,马克思就讲过这个问题……” 陈江河依然一脸懵懂,眼里闪动着好奇,还有求知的********鸣笛,两人同时掉转头看去,乘务员已经上车。 邱英杰笑笑:“老乡,我们上车,我再给你仔细讲讲!” 陈江河说道:“不好意思,倪先生在卧铺那边等我。” 看着陈江河匆匆向卧铺车的方向跑去,邱英杰若有所思地笑了,自言自语道:“坐着卧铺,还不忘了换东西,真是……” 邱英杰忙挥手,看着陈江河进卧铺车厢。 渐渐地火车开始行进,邱英杰刚落座,陈江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车厢口。 被邱英杰无比惊诧地打量着,陈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对面。 邱英杰问道:“你的东西不是卖完了吗,怎么不在卧铺躺着?卧铺可是舒服多了!” 陈江河说道:“虽然卧铺舒服,但是你讲的东西我更感兴趣。你接着讲,什么叫交换比?” 邱英杰说道:“当人家拿出鸡毛,挑选想换物品的时候,你的脑子里就要快速算出值不值。比方有一个老太太,就喜欢一个什么头绳发髻,怎么办?她拿出来卖的鸡毛成色如何、值多少,得马上给它定价,这才是鸡毛换糖的关键。” 陈江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道:“对!对!对!我跟老一辈出去的时候,都让我来估价货换得值不值,金水叔说我算得最准。” 邱英杰连比带画地说着:“这就说明你有极高的经商天赋。我们的祖辈鸡毛换糖时,根据客户的偏好和他们提供的物品,会随时调整各种小商品对各类鸡毛和劳务的相对价格,我们必须精确到厘!敲糖帮走遍四方,对各地的物产极为了解,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抓住所有的差价,你我义乌人的血脉里早就有这种遗传基因!” 陈江河半张着嘴听得入神…… 在陈江河眼里,火车可爱又可恨,它让人欢喜,也让人流泪;它载得人载得物,也经常装载着梦想,唯一载不动的就是离愁别绪。 眨眼间北京站到了,在熙攘的人群中,陈江河帮邱英杰将行李提到站台。 广播里也响着:“欢迎来到首都北京。” 邱英杰感慨:“真没想到你一路,卧铺不坐,陪着我坐着硬座到北京,如果以后我把这件亊讲给别人听,有谁会相信啊。江河兄弟,既然到了北京,倒不如我带你在北京好好转转。” “不了,英杰哥,我是跟你学了一路。还有人在等着我呢!”说完,陈江河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用异样的目光,自信地扫视了一眼车站。 “会有这么一天的,等我回义乌,一定去找你。”邱英杰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调回头:“江河兄弟,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你说你讨过饭、住过桥洞,像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世,还有啥放不下的,就该凭你的生存能力天南海北地转动,敲糖帮赚的是什么?光是钱吗?咱的祖辈最远到过河北、辽宁,你应该有超越他们的想法。” 陈江河呆住,若有所思:“我还能去哪?” 邱英杰神秘一笑:“世界可大着呢,兄弟!义乌之外,有中国;中国之外,有世界!铁路线算什么,只有借着太平洋和西伯利亚的狂风,你这鸡毛才能飞上天去。记住我的话,兄弟,记得按这个地址给我写信,三年以后,我们义乌见。” 邱英杰大手一挥,头也不回地远去。 陈江河完全被震撼住了,一动不动地望着邱英杰的背影:这个人的眼界开阔、谈吐不凡、举止潇洒——真了不起! 骆玉珠从背后拍了拍陈江河的肩膀,大声说道:“你看什么呢?” 靓坤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你给他们表演一下什么叫江湖生意,真正的‘老合’是什么样的,你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一张卧铺票吧?” 骆玉珠说道:“还枉费我帮你熬的糖!” 陈江河说道:“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同乡,是真的有本事,懂得很多道理。” 靓坤问道:“他是什么人?” 陈江河说道:“他叫邱英杰,是个大学生。” 靓坤说道:“十年之后的第一批高考大学生,前途无量啊!” 陈江河说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他有如此远见眼光与学识,竟然还会想着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义乌。” 靓坤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像是你,你身上还背着‘纵火’、‘逃犯’这些事,你还不是想回到义乌去?” 陈江河迷茫地说道:“可是,他还跟我说,让我要走出去。” 靓坤说道:“他读完大学,回到义乌,就是大知识分子,这叫‘衣锦还乡’。你读大学算是没戏了,但是如果能混成富甲一方,也算是‘衣锦还乡’。古人都说,富贵不归乡,如同锦衣夜行!这是光荣的事情,这也是中国人对‘家’的认同!” 林耀华说道:“这就是阿坤你还要回到塔寨办工厂的原因吗?” …… 靓坤带着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骆玉珠、陈江河,在北京租了一整个xiaoyuanzi结结实实地玩了好几天,各个景点都留下了他们的照片。 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感到很新奇,觉得大开眼界。 陈江河高兴之余,则感到很不安,悄悄找到靓坤,问道:“倪先生,你请我们,不能是只为了带我们游山玩水吧?” 靓坤说道:“当然不是,游山玩水也是一种历练。明代旅行家徐霞客说过,五岳归来不看山。我就是希望你们开拓眼界,认识到世间繁华,不怕生,不怕人,因为接下来我要让你们做的生意,需要你们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你从小就走街串巷敲糖帮,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那几个兄弟。” 陈江河问道:“你想让他们也去敲糖帮?” 靓坤说道:“类似,但是又不完全是。其实,这是做生意最好的年代,做什么都能赚到钱——因为风险足够大,劝退了大多数人,而利润又足够高,很容易让人忘乎所以。” 陈江河说道:“这几天在北京到处玩,我发现,这里的人真有钱,比义乌的人有钱多了。这里做生意,确实好做多了。” 靓坤说道:“开玩笑,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卧虎藏龙,消费者多了去了!” 陈江河说道:“可是这里管得也严格多了,街道办事处的人比义乌的民兵还多。” 靓坤说道:“还是那句话,这里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陈江河问道:“那我们做什么生意?” 靓坤说道:“等你们把北京转熟了之后,就到附近乡下的生产队,从社员手里换各种粮食、鸡、鸭、鹅,上午就拿到城里去换钱和各种票。下午就在国营文物商店门口转悠,只要看到有要去商店里卖古董的人,就拉到一边的胡同里,花‘高价’买下来。接着,继续在商店门口转悠,见到拎着包、鬼鬼祟祟也在转悠的有钱人、华侨就上去搭讪,把自己高价买下的古董,加上差价卖给他们。” 陈江河说道:“倒换粮食什么的都还好说,但是古董这些东西,我看不懂,不好给它估价。万一出的价格高了,或者买到假的,那不就赔了吗?” 靓坤笑道:“赔了就赔了呗!你还真以为我想让你在北京赚到多少钱啊?主要是想让你在北京扎下根,为以后的大宗买卖寻找和建立渠道。再说了,我只给你提供启动资金,你赚了钱,那就是你的;你赔了钱,赔掉的也是你的钱,所以你得自己上心。只有那些我进货、通过你在北京销售掉的生意,我跟你分钱。当然,我需要什么东西,你帮忙收购,我也会按照采购额给你劳务费。你觉得行不行?” 陈江河说道:“行!” 第21章 潘家园 说干就干,陈江河拿上靓坤交给他的外汇券,跑到友谊商店门口找人换成人民币,就开始了自己在北京的“货郎生涯”。 外汇券,全称中国银行外汇兑换券,是中国银行发行的,面额与人民币等值的人民币凭证,并不是法定货币。 外汇券无论面值大小,其背面均为中英文对照的“本券的元与人民币元等值;本券只限在中国境内指定的范围使用;不得挂失”。 第一批外汇券的发行时间为1979年,自1980年4月1日开始流通。 所以,靓坤兑换的也是第一批外汇券, 陈江河还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所有的外汇券都兑换掉,而是带到了郊区试水。 尝试使用外汇券收购农产品,回到市区靓坤租下来的小院子之后,陈江河喜滋滋地对靓坤说道:“倪先生,用外汇券收购农产品,比在友谊商店门口兑换成钱更划算。” 靓坤说道:“当然了!外汇券虽然只能在特定的地方使用,像是宾馆、友谊商店、免税店等等;但是也只有在这些地方,才能买到高档货——什么人头马的洋酒、万宝路香烟、彩电、瑞士手表。作为出入友谊商店的特殊通行证,外汇券受到人们的追捧也是应该的。所以,现在外汇券是‘特权货币’。就像一个在中国大学教书的美国大学教授说的那样,‘如果钱能说话,外汇券的声音比人民币大50%’。” 陈江河问道:“那你还有多少外汇券?赶紧多兑换一点,能赚好多钱的。” 靓坤说道:“没有了,除了留下了全套面额166.6元作为纪念之外。” 陈江河问道:“作为纪念?钱还能当作纪念品吗?” 靓坤把自己收藏的外汇券拿出来,说道:“你看!票面上‘中国银行’这潇洒秀美的几个字,出自书法大家郭沫若之手。全套外汇券的面额分为1角、5角、1元、5元、10元、50元、100元7个券别。100元券以灰黑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70x170毫米,正面以长城作主题,万里长城,延绵万里,景色壮丽,代表着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50元券以紫红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与一百元一致,正面以桂林象鼻子作主题;10元券,以蓝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66x164毫米,正面以长江三峡作主题;5元券以褐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62x158毫米,正面以黄山风光作主题;1元券以绿色、浅绿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58x152毫米,正面以杭州西湖三潭印月作主题;5角以紫色、浅黄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52x134毫米,正面以北京天坛作主题;1角以褐色、浅黄色作主色调,票面幅度为48x127毫米,正面以黄果树瀑布作主题。外汇券完美的设计构想、独特的雕刻绘画风格都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完全可以作为文物收藏。和邮票、古泉其实没有什么差别的。” 陈江河说道:“我还以为只有以前朝代的东西才算得上文物呢!” 靓坤说道:“你这个看法不全面。文物是人类在社会活动中遗留下来的具有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遗物和遗迹。它是人类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文物的基本特征是:第一,必须是由人类创造的,或者是与人类活动有关的;第二,必须是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去,不可能再重新创造的。比如一块古代的石头,时间是够久的,但是你能说它是文物吗?而当代的东西,如果它已经成为历史,不可能再重新创造,那它也是文物,比如当代书法家写的字,画家画的画,等这个书法家、画家死了,价值肯定会上升的。” 陈江河由衷地赞叹道:“倪先生,你懂的东西真多!” 靓坤谦逊地说道:“我所知的,也只是一些皮毛。你如果想要在这一行里面赚大钱,确实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一行的水深得很,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老话说得好,做生不如做熟!” …… 这一段时间,陈江河不管是下乡收购农产品,还是在市区出售农产品、倒腾文物,靓坤都让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还有骆玉珠跟着陈江河一起。 倒不是怕陈江河卷款潜逃,而是让他们也跟着学习怎么做生意。 跟着陈江河乡下城里来回穿梭、走街串巷,骆玉珠是没什么意见,倒是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有些怨言。 林耀东找到靓坤,说道:“阿坤,我不愿意再跟着陈江河当货郎了。” 靓坤问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先。” 林耀东说道:“赚得太少了。” 靓坤说道:“你知道陈江河在郊区和市区来回一趟能赚多少吗,你还嫌少?” 林耀东说道:“我也知道他赚得多,但是那是因为他脑子转得快,说话又好听。我们兄弟脑子没那么灵活,又不会说话。其实,没办法像他那样赚那么多的。” 靓坤想了想,林耀东说的,倒也不算是借口,而是事实。 靓坤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让你们赚到和陈江河一样多。老话说,‘一年学个种田佬,十年难学买卖人’。陈江河做生意多少年?你们又做了几天生意?根本没法比嘛!跟着他学做生意,赚得比他少,那也是应该的。” 林耀东别着头,不说话。 靓坤说道:“就说你现在每天赚的钱,也比你留在塔寨要赚得多吧?你不跟陈江河比,跟自己过去相比,也强了不少,是不是?” 林耀东说道:“我现在每天确实能赚到过去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钱!这一点,我也很感谢你,阿坤!但是,人总是要往上看的,而不是往下看。我们兄弟三个,就算是留在北京当货郎,也不打算跟陈江河在一起了——我们三兄弟赚的钱,跟他陈江河一个人差不多多,我们拉不下这个面子。” 靓坤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原来是自尊心作祟!俗话说‘树活一块皮,人活一张脸’,树没有皮不能活,人没有脸也活得窝囊,这都是强调面子重要性。但是,对于一个本来就活得窝囊的穷人而言,脸皮或者说面子都只会是累赘,都只会让穷人放不开手脚,反而会越来越穷。所以说,越穷的人越在乎面子,这是穷人的一个通病,而真正的富人恰恰相反,他们会把面子踩在脚下,甚至为了赚到钱可以‘不要脸’,这可以说是一条富人定律。这个道理,光说是说不明白的。那这样,你也看到了北京的市场购买力了,我带你们回广州,在那里弄点广州货或者香港货,你带到北京来,交给陈江河去卖。以后,你就是货主,陈江河是你的客户,你满意了吧?” 林耀东想了想,说道:“我们试试看。” …… 晚上,骆玉珠在床上,也通过“枕头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是的,为了少开一间房,到北京的第二天,靓坤就把骆玉珠“吃”了。搬到租下来的院子,两个人当然也是继续同居。 骆玉珠说道:“坤哥,我觉得,你应该让陈江河把生意交出来,他一个穷光蛋,全靠你给他的本钱,居然赚的钱都一分钱不分给我们,还说什么‘出六进四’!” 靓坤说道:“当赚到一百时,六十要花给别人,比方为自己出过力帮过忙的朋友,还有那些左邻右舍,剩下的四十才是自己的。这是经商的大智慧呀!你怎么知道陈江河没想过把赚到的钱分给我?” 骆玉珠问道:“他分过?”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分过。但是,我没有要,留给他继续作为成本,扩大经营。算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好了。” 骆玉珠说道:“什么股份?哪有真金白银的现钱实在?” 靓坤说道:“陈江河带着你们在北京‘开四门’,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领情?与其想着分钱、分个高下,你们应该多想着怎么把他那一套生意经学到手,跟着他在北京建立自己的采购和销售渠道。” 骆玉珠说道:“可是,再大的主顾,也不会天天买东西啊!” 靓坤说道:“想赚钱是好事,但是你做生意的话,不可能一上来就赚到钱。到一个新地方做生意,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广交朋友,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情况都要摸清,四面八方的关系都要搞好,能帮上人家时就要出手相帮,谁家缺什么、谁家多什么,心中都得记挂,这样你才有机会赚到钱!这就是建立采购和销售渠道,好处就是通过多次采购或者销售,降低采购或者销售成本,先苦后甜才能轻松赚钱。不要目光短浅,要放眼未来。” 骆玉珠咬着嘴唇,说道:“我也交了不少朋友了,但是感觉她们帮不上什么忙。” 靓坤好像发现了什么,扒拉了一下骆玉珠的下嘴唇,说道:“别咬了,嘴唇都被你自己咬破了。” 骆玉珠愕然,说道:“没有啊,我没有感觉啊!要是真咬破了,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靓坤自己看了一下,说道:“我看错了,不是嘴唇咬破了,而是你嘴唇上长了一颗痣。” 骆玉珠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趴到镜子前面,张大了嘴巴,仔细看了看,哭丧着脸,说道:“我的嘴唇上面居然长了一颗痣。以前还没有的。坤哥,你明天陪我到潘家园,找那些算命点痣的把这颗痣给点掉,好不好?” 靓坤吓唬骆玉珠,用阴森恐怖的语调说道:“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 骆玉珠打了靓坤两下,说道:“坤哥,你不要吓唬我。” 靓坤说道:“算命点痣的,其实是用药物的方法祛痣,要预防感染。用药物点痣后,伤口三五天之内不能沾水,最好还要服用抗生素药物,预防感染。伤口还会结痂,不能用手扣痂。你这颗痣长在嘴唇上面,整天沾口水、沾食物,你非得感染不可。到时候,整个嘴唇都感染溃烂了,我看你怎么办?” 骆玉珠被吓住了,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能去掉这颗痣?” 靓坤说道:“你这种情况,得去整形医院做手术才行。” 一听说要做手术,骆玉珠更害怕了。 靓坤说道:“你别忙着害怕,你这颗痣还不一定需要去掉呢!” 骆玉珠皱着眉头说道:“这多难看呀?” 靓坤说道:“如果不是咱们隔得这么近,根本就看不到。而且,一颗痣能不能去掉,还得先算命。” 骆玉珠问道:“算命跟祛痣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放在一起做生意?” 靓坤说道:“我也只知道一些皮毛。明天我带你去潘家园,算一算这颗痣能不能去掉,你到时候再问一问算命的吧!” …… 潘家园旧货市场位于北京东三环南路潘家园桥西南,临近劲松。 解放前,这里只是北京城外一个小小的村落,当时被称为“潘家窑”。满清时期,在北京护城河东边,有不少砖窑瓦场,潘家窑是其中的一家,因窑主姓潘而得名。到了民国后期,这一带的土被用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许多大水坑和洼地,再取土烧砖很困难,于是潘家窑和其他窑厂一样搬走了。 解放后,取土烧窑留下的水坑和洼地被逐渐填平,开始建设居民区。开始还是叫“潘家窑”,但叫了没有多久,人们就觉得不雅,正经人家谁会住在“窑子”?所以就改为“潘家园”。 这条街上全是买卖旧东西的,甚至连旧***像章、红宝书都有人收。像什么各种瓶瓶罐罐,老钟表老怀表,三寸金莲穿的旧绣花鞋,成堆成堆的铜钱,鼻烟壶,各种古旧的家具,烟斗,字画,雕花的研台,笔墨黄纸,老烟斗,蛐蛐罐,瓷器,漆器,金银铜铁锡的各种玉石的各种首饰,只要是老东西,就基本上什么都有。 潘家园最具江湖感觉的景象是“鬼市”。“鬼市”说的是凌晨三四点钟专卖古董的一种临时集市,说起“鬼市”还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国运衰落,许多达官显贵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变卖。毕竟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选在凌晨三四点打着灯笼交易,这样买主看不到脸。因看起来像鬼一样,以此得名。所以,古董行都知道,鬼市出好货,也容易出骗局。 潘家园古董多,老古董也多,有算命点痣的摊子也不奇怪。 第22章 靓坤和骆玉珠坐在潘家园古玩一条街里的一个卦摊前。 一个老瞎子正在用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侃侃而谈:“相书有云,面无善痣,讲的是痣对于一个人的命运有很大的影响,而不是说所有的痣都是不好的。善痣能增加一个人的福运,有恶痣则该除,点痣不失为一个方法。善痣、恶痣要有区分,善痣大都为微微凸出,或为平满,或为红痣,长在善位;而恶痣则凸的很明显,偶会发痒。若一颗已经长毛之痣,则表示此痣已经不影响任何一切。” 骆玉珠问道:“那哪些面相恶痣要点痣?” 老瞎子说道:“比较典型的恶痣有五种:一,如果在锁骨接近肩膀位置有痣,说明平时理财较差,比较不注意守好财库,可能导致晚年贫穷;二,如果在两**之间有痣,通俗地说这就是‘狼心狗肺痣’,可能会常常被人误解或者陷害,当然也有不怀好意者会打你的注意,尤其是女性有了这颗痣,便会在感情上遭遇桃花劫;三,如果你抬脚,发现自己的脚后跟有痣,并且颜色是黑色的痣,这样的话你就要谨慎了,这颗痣会让你麻烦不断,而且做事情往往事倍功半;四,如果一个人的脖子后面的中间有痣,说明他感情瓜葛不断,会出现自己花心、也会出现受异性欺骗,并且容易出现感情或者婚姻的危机;五,如果你是女性,并且在你的右手后臂有痣,而如果你是男人,在左手的后臂有痣,那么你可能会孤儿寡女,也就是说婚姻感情较差,可能还会亲戚六眷关系也不那么好,有可能孤独终老哦,因为这颗痣就叫作‘天煞孤星’。” 骆玉珠说道:“我是下嘴唇有颗痣,不是在下巴上,是在嘴唇里面。” 老瞎子说道:“按照相学的说法,上嘴唇有痣的人多愁善感,易招惹是非;下嘴唇有痣的人与吃有缘,不愁吃喝。” 骆玉珠高兴地说道:“那我这颗痣就不用去掉了。” 老瞎子点了点头,说道:“不用。” 靓坤说道:“这下你安心了吧?” 算完了骆玉珠嘴唇上的痣,老瞎子突然说道:“这位先生,要什么茶?” 靓坤下意识地地说道:“光要红(洪)茶。” 说完之后,靓坤才惊觉,打发骆玉珠先回去。 陈瞎子接着问道:“先生从哪里来?” 靓坤答道:“从山里来(注意,山)。” 陈瞎子又问道:“先生到哪里去?” 靓坤答道:“从水路回家(注意,水)。” 陈瞎子再问道:“您老哥府上哪里?” 靓坤答道:“家住堂头乡(注意,堂、香)下。” 陈瞎子听靓坤已经用暗语说出了“山堂水香”四个字,说道:“您老哥如要解手,我可领您去便所(便所就是厕所,这里暗指方便谈话的地方)。” 靓坤说道:“好。” 陈瞎子带着靓坤来到一个小餐馆。 小餐馆是从一户“赫鲁晓夫楼”一楼改来的。 赫鲁晓夫楼以紧凑闻名,将极简主义发挥到了极致。房屋内所有不必要的装饰物和功能一律取消,严格控制厨房、卫生间、门厅和过道的面积。原先作为卧室的小房间,是天生的“包间”。 带着靓坤进入包间后,陈瞎子压低声音问道:“请教!” 靓坤说道:“转请教,再请教。” 陈瞎子问道:“您宝山的四柱?老寨主尊姓大名?” 靓坤说道:“九龙山、同庆堂、香庆龙珠水、扫清复汉香。小弟林怀坤,是香港洪兴的,司职四二六红棍,龙头是蒋天文。” 陈瞎子说道:“常胜山,英雄堂,五湖四海水,龙凤如意香。在下陈玉楼,字金堂,湘阴人,曾经忝为常胜山舵把子,现在以算命维生。” 靓坤问道:“我不知道现在的北京是龙头大爷的地盘,没有来拜码头,向龙头大爷请罪了。” 陈瞎子一摆手,说道:“误会了,北京不是我的码头,我哪有这么大脸面?常胜山现在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金点先生’(江湖艺人管相面算卦的总称)。就是听口音,见你是香港来的洪家兄弟,想和你做点古董的买卖。我手上有正货!” 靓坤说道:“龙头大哥这是‘不在山中,在水中’啊!古董这池子,水太深了,不适合我这样的江湖小虾米。不好意思了!您随便想吃什么,随便点。这一顿,我请了。” 陈瞎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兄弟不想发这笔财,那我也不强求。至于饭钱,当然还是我请。《洪门三十六誓》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其一宿两餐,如有不思亲情,诈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万刀之下。’这是规矩,不能坏了规矩。” …… 回到租住的小院,靓坤才想起来陈瞎子究竟是谁。 陈瞎子的出身来历颇具传奇色彩。陈家是湖南湘阴显赫一方的世家,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实际上正是靠盗墓发的财。陈家已经做了三代盗魁,他出生的时候正值兵荒马乱,为了躲避战祸,族人都躲进了一座早已被盗空的古墓地宫里,不见天日的躲了两个多月,等兵乱过了,才敢回归家园。他就是从古墓地宫里生下来的,由于一出生就在暗无天日的阴森环境中,使得他目力异于常人,生了一对能在暗中见物的“夜眼”。 长到十岁的时候,在街上被一个破衣烂衫的老道摄去,原来这老道见他是罕见的夜眼,而且骨骼清奇,异于常人,知道稍加传授,就能让他辨识世间珍宝,于是将他带到山里授以异术。后来,艺未学成,那老道便寿尽死了。 陈瞎子下山回到家中,继承了偌大的家业,并且做了卸岭群贼的魁首。他之所以能做头把金交椅,自身有什么艺业倒在其次,主要是凭着陈家人脉最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湘黔之间往来贩运的烟土、军火交易,全被垄断在他手中,所以三湘四水(湘潭、湘乡、湘阴,合称三湘;湘江、资江、沅江、澧水,最后都汇入洞庭湖,合称四水。)的各路军阀土匪,不论势力大小都要依附于他,俨然就是当地的一个土皇上。 ——也不知道卸岭力士孙殿英,是不是也要听他陈瞎子的差遣? 陈瞎子对卸岭力士历代传下来的器械手段,无不精熟,加上对“望、闻、问、切”的下乘之术了然于胸,数年间踏遍千山万水,盗发过不少古冢。为人机变无双,善于笼络人心,有口吐莲花的本事,一番话从他口说出来,犹如口吐九九八一瓣莲花,不仅妙彩纷呈,而且瓣儿瓣儿都不带重样的。 失明前,眼力过人,能够“观泥痕、认草色、寻藏识宝”,在古墓地宫中能不点火把而看清周遭事物。后来,在盗发云南献王墓时,在云顶天宫因中毒导致双目失明,卸岭其他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遂隐于市井,别名陈瞎子,以算命为生,有时候也顺手发上几路歪财。 只是陈玉楼同时也是洪门“常胜山”的总把头,把歪脑筋动到同为洪家兄弟的靓坤头上,是不是太不把洪门规矩放在眼里了?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的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靓坤也不是吃素的,他恨恨地写了一封举报信,发给了刚刚成立不久的北京市城建局,检举陈瞎子“宣扬封建迷信”。 隔天再去看时,靓坤果然看到陈瞎子被一众如狼似虎的居委会大妈赶得满街跑。 这些大妈是绝对有毅力跟陈瞎子死磕到底的,靓坤料定陈瞎子今后在潘家园难以立足了,一露面必被擒住,如今他年老气衰,一旦让人扭送到衙门里,过了热堂,必定颜面扫地。 可怜陈瞎子这一辈子,一向是自视甚高,又好排场。这样惩治他,也算是为那些被他打扰了清净的亡灵报了仇了。 至于陈瞎子会不会因此而离开法度森严的京畿重地,从而和胡八一、王胖子等人错过? ——这不是靓坤该考虑的问题。 在古董这个行当里,良心是奢侈品,尔虞我诈才是主旋律。 至于玩洛阳铲、挖“冥器”的盗墓贼,一个“贼”字就已经把他们定了性! 而且,靓坤已经看到了胡八一和王胖子。 整个潘家园古玩市场里,有一辆三轮车和这里的气氛是如此格格不入:车上架个板子,摆满了磁带,拿个破录音机拉着俩破喇叭哇啦哇啦地放着此时的台湾流行歌曲。 由于录音机比较破烂,音质很差,再优美的歌曲从里边播出来也都跟敲破锣一样。 三轮车旁边的胖子还随着音乐的节奏,掂着小腿,扯开嗓子叫卖:“瞧一瞧,看一看啊,港台原版,砍胳膊切腿大甩卖,赔本儿赚吆喝了啊……” 潘家园里卖磁带,这不就是胡八一和王胖子吗? 过往的行人和周围做生意摆摊的全向胡八一和王胖子投来好奇的目光。 旁边有个摆地摊卖古董的男人,走过来对胡八一和王胖子打个招呼,一笑嘴中就露出一颗大金牙。 大金牙掏出烟来,给胡八一和王胖子俩发了一圈。烟的档次还不低,美国烟,万宝路 大金牙一边给胡八一点烟,一边说道:“二位爷,在潘家园旧物市场卖流行歌曲,可着这四九城都没第三个人能想得出来,您二位真是头一份。” 胡八一吸了一大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色烟雾,抬头对大金牙说道:“您甭拿这话挤对我们,我们哥儿俩是为了躲工商局的,无意中跑到这里,歇会儿就走。” …… 靓坤不是不知道收藏古董能赚大钱,哪怕十件假的,只要里面有一件真的,那就是赚了。 靓坤有更好的投资对象——黄花梨、普洱茶、茅台酒,当然还有四合院。 如同上海的石库门一样,北京的胡同也被吹的神乎其神。如果是在21世纪去南鼓锣巷之类的半景区游览,不免也会有些感怀,更有诸多猎奇和羡慕――几十万平米一块的地方,又繁华又接地气儿,干净整洁,堪称是城市里最宜居的地方了。 然而,充满生活气息的胡同,宜居不宜居不一定,破败却是80年代初最直观的印象。 行走在80年代初的京城胡同里,尤其是非著名的胡同中间,所谓的生活气息,却被各种奇怪的味道给冲散了。 石筑或砖砌的院门,完好的是一个都见不到。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建筑材料不便宜,有点钱的人家,也不会拿出去修饰院门,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在街坊邻居那里落一个虚荣或者傻的名声。 除了大门以外,胡同里第二糟糕的就是屋顶了。 普通人家的四合院,通常都不是太高,屋顶又斜下来,站的稍远一点,就能看到上面的沥青苫布。为了防雨水,苫布基本都是完整的,但是,为了怕风刮走它,苫布上又码了砖石,就外观来看,就称不得雅了。 其实,雅致的胡同照片是照的出来的,行走其间,却是很难不去注意那些违和的地方。 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不明靓坤为什么要买四合院。 陈江河也许能明白靓坤为什么要买四合院,但是他不准备效仿,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 靓坤在京城各处买了多间四合院,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两位数。 他其实没有太多要囤宅子的意思,但是囤宅子却是件没办法的事——当你明知道一间四合院在四十年后要涨到了一个亿甚至两个亿乃至于五个亿的时候,唯一能够阻止你的原因,就只能是没钱了。 除了自住一套面积比较大的四合院之外,剩下的四合院都变成了靓坤储存黄花梨、普洱茶、茅台酒的仓库。 古董不认识真假,黄花梨、普洱茶、茅台酒总不能不认识真假吧? 靓坤的收藏里,当然也少不了“猴票”。 出于纪念的目的,邮电部于1980年2月15日发行了志号为t.46的特种邮票《庚申年》,俗称“猴票”。图案采用的是画家黄永玉画的一只坐着的形象可爱的金猴,金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甚至连一根根猴毛都毫微毕现,可以计数,并配以大红的底色,充满喜庆的情味。 第23章 《食神》 靓坤带着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骆玉珠,乘坐飞机,从北京回到广州。 中国是最早在飞机上禁烟的国家,还因此得过联合国的奖状,原因就是80年代初,有旅客在飞机上抽烟造成火灾,最终导致飞机坠毁。现在,那次空难还没发生,空姐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分发小包装华子。 不过,中国只在国内航班上禁烟了,国际航班却是与世界保持同步,到了90年代中期方才禁烟。 而在80年,打火机、火柴和特制的中华烟,都有航空特供的赠品。 飞一趟北京到广州下来,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每人抽了十几根免费香烟,颇有些自助餐般的努力。 往海陆丰走了一趟,服装厂的厂房已经建的大差不差了,顺利通过了靓坤的验收,准备下一步就上设备、准备开工了。 把林耀东、林耀祖、林耀华三兄弟扔在广州贩货卖货,靓坤带着骆玉珠再访南滨市。 对于靓坤这位真金白银投资建厂的港商,南滨市当地衙门就更加热情了,大排筵席招待靓坤。 席间,靓坤发现一名干部和其他干部不一样,显得闷闷不乐的。 靓坤特地找到这名干部,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南滨市房管局副局长骆少华。” 靓坤连忙说道:“原来是骆局长,失敬失敬。” ——称呼副局长的时候,当然要把那个“副”字给免掉。 靓坤把骆玉珠拉过来,说道:“骆局长,你说巧不巧?我们真是有缘,我爱人也姓骆,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玉珠,快敬你的本家哥哥一杯。” ——靓坤当然没有和骆玉珠结婚,但是在和骆玉珠的本家拉关系的时候,骆玉珠客串一下坤嫂也是应有之意。 靓坤问道:“骆局长,看你一脸愁容,不知道有什么苦恼的地方,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参考?” 骆少华说道:“南滨市打算兴建300套干部住房,不过现在南滨市缺乏资金,这难坏我了,所以我想……” 骆少华的言外之意,是向靓坤“化缘”,但是可能是还没有习惯这个动作,仍然有些说不出口,全然没有后世贫困县县令盖个养猪场直接要十几亿的“霸气”。 靓坤想了想,说道:“骆局长,你怎么捧着金饭碗,却不懂赚钱呢?” 骆少华有些懵了,问道:“倪先生,给干部盖房子,还能有怎么个赚钱法呢?” 靓坤说道:“你只给干部盖房子,当然缺钱啦!但是,如果你不只是盖三百套,而是盖上三千套、三万套,我就能帮你赚到钱。” 骆少华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说道:“说说看!” 靓坤说道:“内地的土地是不能买卖的,香港却可以自由买卖。我就把香港的房地产模式告诉你吧!香港的房地产开发商买了地皮之后,就可以跟银行贷款,然后就可以利用贷款的钱来开发房子,建筑成本仅仅占房地产总成本的3成。同时,买家也可以从银行贷款,利用分期来付款。” 骆少华一听,一拍即合,说道:“那就请倪先生和我们房管局合作,南滨市出地,倪先生出钱,双方一起合作。” 靓坤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刚才就说过,内地的土地是不能买卖的,香港却可以自由买卖。这一点不能解决,合作就无从谈起呀!” 骆少华说道:“南滨市是经济特区,特事特办。为了解决政策上的问题,这不叫卖地,而是‘补偿贸易’。‘三来一补’嘛!” 靓坤说道:“我们签了合同之后,项目成立,我就要赶紧行动起来,回香港卖房子。” 骆少华奇怪地说道:“房子还没有开始建设,连图纸都没有,就可以卖房子吗?” 靓坤说道:“这叫‘卖楼花’!” 拿下土地之后,迅速规划构建蓝图,让消费者来购买图纸上的房子。为了能够打消消费者的疑心,甚至给予一定的优惠力度。在拿到第一笔定金后,靠着这笔钱完成前期的建房工程,这就是楼市最经典的“卖楼花”。 骆少华还有些拿不准,问道:“会有人买吗?” 靓坤信心十足地说道:“香港的房价是2730港元一平方米,一套房子要几十万。而在南滨市,几万元就可以买一套房子,肯定能吸引很多华侨跟投资者前来购买。你放心好了!说不定,因为房价太低,买房子的人太多,最终还要用抽签的方式来卖房呢!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二四六酒吧经理办公室。 靓坤对肥仔聪问道:“卖房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肥仔聪说道:“坤哥,按照你的吩咐,我一早就把卖房子的消息登上了报纸。” 靓坤问道:“有人来买吗?” 肥仔聪说道:“看到这么便宜的房价,想买房子的人都像苍蝇一样围过来了,这两天把我的装修公司挤得水泄不通。” 靓坤笑道:“真的吗?有多少啊,这么夸张?” 肥仔聪说道:“足有五千多家,挥舞着手里的港币,准备买房。远远超出了坤哥你和骆局长签订的协议约定的两千七百套。” 靓坤说道:“这么多人?这下连准备用来吸引购房者的5%优惠,都可以省下来了。” 肥仔聪说道:“还是坤哥英明!” 靓坤说道:“三千套房子的装修,我准备交给你来做,你能吃得下吗?” 肥仔聪说道:“走水管、铺电线、倒地坪、贴瓷砖、粉刷墙面,这些工作招人就行了。” 靓坤说道:“那就好,那你就去告诉那些要买房子的人,想买我们的房子,就必须和我们的装修公司签合同,把装修工程交给我们公司。” 肥仔聪说道:“知道了,坤哥!谢谢坤哥!” 靓坤说道:“还有,能一次性付款的就不说了,凡是拿不出全款、需要贷款的购房者,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从我们的公司贷款就行了。这些业务,就交给四眼强好了。他不是一心想搞金融吗?我就成全他了。” 肥仔聪说道:“让他们借贵利数买房,他们会不会不愿意呀?” 靓坤说道:“不愿意好说呀!那就把低价购房的机会让给那些不用贷款,或者是愿意从我们这里贷款的人好了!我这里是贵利数,难道那些银行就是搞慈善的吗?” 肥仔聪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是搞得房子卖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靓坤不以为然地说道:“南滨市的房子,你难道还担心烂在手里了吗?” 肥仔聪说道:“这次的生意都交给我们师兄弟了,那咖啡、木星、砂纸、鸭仔这些人会不会眼红,说坤哥你不公平、不公正啊?” 靓坤骂道:“公平、公正?我难道是他们选票选出来的?我是老大,他们是小弟,是我养着他们,我才是老板!你是不是不想做?你要是不想做,外面大把的小弟都想抢着做!” 肥仔聪忙不迭地说道:“我做!我做!” 靓坤骂道:“那还不快去做!” 肥仔聪连忙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肥仔聪前脚出去,后脚铁头功王一飞就带着一个小胖子进来。 王一飞介绍说道:“坤哥,这位是我们师兄弟在少林寺的同门唐牛,他本来是跟着香积厨的能吃师叔当徒弟的。去年,能吃师叔死了,他听说我们师兄弟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就偷渡过来香港投奔我们师兄弟来了。” 在王一飞的示意下,唐牛怯头怯脑地问候道:“坤哥!你叫我阿牛好了。” 靓坤看了唐牛一眼,说道:“阿牛是吧?看起来挺不错的年轻人,有什么特长没有?” 唐牛说道:“我会做菜。” 靓坤说道:“会做菜的话,那就给点钱他,盘个店面,开家餐厅,以后吃饭也有个可靠的地方。我听说,外面的餐厅好多都是用地沟油炒菜的,靠,也不怕断子绝孙!” 王一飞说道:“其实不用租店面,占块地盘,开个大排档,也是很不错的。万一干黄了,也能少赔点。” 靓坤说道:“你对你师弟的手艺没信心啊?” 王一飞说道:“这倒不是。论做菜,我师弟是肯定没问题的。但是,做餐厅,不光是做菜的问题,那是做生意,他根本就没做过生意,还是先弄个大排档练练手吧!” 靓坤无所谓地说道:“你自己的师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 第二天,靓坤坐在办公室正无聊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靓坤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俊哥,快来通菜街路口,我们的兄弟跟联合的人打起来了。” 靓坤骂道:“俊尼玛个头,我是靓坤!”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坤哥。我是俊哥的小弟,我叫小黑。” 靓坤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小黑说道:“俊哥的师弟唐牛,和双刀火鸡。” 靓坤说道:“等我带人过来!” 靓坤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室,来到酒吧大厅,对吧台里的铁头功王一飞说道:“你师弟,那个唐牛,第一天出摊,就和别人打起来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铁头功王一飞一听,立即放下手里的抹布,钻出吧台,说道:“阿牛和谁打起来了?他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啊!” 听说有架打,特别是旺角堂主靓坤亲自带队,酒吧里的洪兴仔闻风而动,跟在后面。 等走到通菜街路口的时候,靓坤身后已经跟了四五百人,都是一路上陆续加入的洪兴仔。 …… 通菜街口。 双刀火鸡人如其名地双持菜刀,领着一帮手持炒勺、折凳的兄弟,正在跟斧头俊的小弟黑仔等人对峙,唐牛反而是扮演着劝阻黑仔的角色。 靓坤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黑仔立即跑到靓坤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坤哥,这个三八的摊子和阿牛的摊子隔得这么近,我让她搬远点,她还跟我不服气。” 双刀火鸡用右手的菜刀指着黑仔,骂道:“你算哪根鸟毛?瘪三一个,还要冒充江湖大佬。要搬也是这个死肥仔搬远点!” 靓坤听懂了,反手一巴掌打在黑仔的脸上,骂道:“你个混蛋扑街,打着洪兴的旗号,整天虾虾霸霸。都是大排档,挨着做有什么问题?你吃饱了撑的,非要惹些事端出来。今天的事情,你买单!” 听了靓坤的话,黑仔面如死灰,不仅狐假虎威、借花献佛的计划落了空,而且可能还要背上了一大笔债务。 靓坤抬起手,勾动食指,示意双刀火鸡和唐牛过来。 双刀火鸡提着菜刀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火鸡12岁就在这里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小子现在带这群小混混来砸我的场子,想吓唬谁啊?!” 靓坤说道:“你一晚上收多少钱?” 双刀火鸡继续叨叨着:“坤哥,我火鸡只是个女人,你要欺负就随便。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当年丧彪喝醉酒和我吵架,当场砍了我脸上一刀,我火鸡手持双刀,从西贡街砍他,追到公众四方街,你打听打听,有哪个不认识我双刀火鸡?!” 靓坤烦了,大声喝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老子就算是射到墙上,也不会便宜你这种泼妇,我怕做噩梦啊!赁爸现在问你,一晚上收入多少钱?” 双刀火鸡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一般都是七八百,一千块钱?” 靓坤对黑仔说道:“你赔鸡姐和阿牛每人一天的营业额,鸡姐说了,一千块,给钱!” 黑仔迟疑地看着靓坤。 靓坤说道:“怎么不动?我说话是放屁,是吧?” 黑仔哀求道:“坤哥,我没钱啊!再说了,阿牛第一天出摊,哪来的营业额?” 唐牛也求情道:“坤哥,我就算了吧!” 靓坤没有理会唐牛的求情,大声说道:“你没钱还敢到处惹事?四眼强!” 四眼强举着手越众而出,说道:“坤哥,我在这。” 靓坤说道:“给双刀火鸡鸡姐还有唐牛一人一千块,然后我身后这么多兄弟一人一包红万(万宝路),总共要多少钱?” 四眼强说道:“红万一包十块,在场的兄弟有三四百人,这就是四千块,再加给双刀火鸡和唐牛的两千,总共是六千。” 靓坤说道:“算是这个扑街借的,按内部利息给他算。你负责把红万发下去,然后找这个扑街收这笔账。” 四眼强说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发完红万,就让兄弟们散了。”靓坤转头就走,留下欲哭无泪的黑仔站在原地。 第24章 《公仆》 靓坤正准备离开现场,却被旺角警署反黑组警长李鹰带着一个年轻人拦住了靓坤的去路。 李鹰说道:“该叫你坤哥还是孝哥?” 靓坤说道:“阿坤,阿孝,都可以的。” 李鹰说道:“那就阿坤坤哥好了。” 靓坤看了一眼李鹰身后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问道:“新师弟啊?看着眼生。” 李鹰看了年轻人一眼,说道:“新来的便衣cid宋子杰。怎么?警察就不可以穿得体面一点?” 靓坤说道:“那就看他是当公仆还是当官了。当公仆的话,《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曾经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当警察呢,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机构,也是一样的,文质彬彬是不行的。但是,当官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你要是穿得光鲜亮丽,不管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都会高看你一眼。哪怕是街边卖水果的小贩都知道:个头大、皮色鲜亮的水果,就应该放在门面的位置上。” 听了靓坤的话,李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衫、短裤,无奈地说道:“听说你在台湾读大学,看来增长了不少见识。” 靓坤说道:“人可以没有知识,但是不能把无知当作自己骄傲的资本。” 李鹰说道:“那么,如果我问你为什么要搞街头械斗,你应该不会说自己‘无知’吧?” 靓坤说道:“哪有械斗?两边都是大排档,为了争地盘,吵两句罢了。” 宋子杰大声说道:“没有械斗,那你身后那些小弟是干什么的?” 靓坤说道:“大街上有人吵嘴,就有人看热闹,这很奇怪吗?” 指着正在推着购物车、散发红万的四眼强,宋子杰说道:“你的头马正在发香烟。” 靓坤说道:“那你去icac告我贿赂市民好了。” 李鹰把宋子杰拉到身后,说道:“哎呀,不要吵架。不是声音大就有用的。” 李鹰转头对靓坤说道:“坤哥,不要搞得我难做,好吧?如果我难做,那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靓坤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别人不一样。晒马、开片这些浪费钱的事情,我是一向不支持的。而且,我是最喜欢‘警民合作’了,如果有什么别的恶性刑事案件,什么杀人分尸啦,什么爆炸纵火啦,不管是不是我的人或者洪兴的人做的,我都会尽量给你帮助。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但是,如果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砌我或者我的小弟生猪肉,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李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看你怎么做了。” 靓坤和李鹰点了点头,转头离去。 看着靓坤离去的背影,宋子杰说道:“老鹰哥,这个人是洪兴旺角堂主呀!” 李鹰反问道:“那你有证据告他‘领导三合会组织’吗?没有?……那你还想告他什么罪名?” 宋子杰说道:“他在旺角开设赌场,我们可以抓他的。” 李鹰连忙捂住宋子杰的嘴巴,小声说道:“你干脆拿个喇叭喊好了!” 松开宋子杰的嘴巴,李鹰嫌弃地说道:“下次出来办案,不要穿得像是要去吃喜酒一样。” …… 当天晚上,旺角警署会议室。 旺角警署署长正在给所有警员开会,分派这次的行动任务。 旺角警署署长说道:“今天晚上的行动目标是洪兴旺角堂口开设的赌场。根据线报,洪兴旺角堂口以拍摄电影为借口,实际上所谓拍摄场地的赌博都是真的在赌博。我们要做的就是拆穿他们的鬼把戏。现在开始行动!” …… 李鹰开车带着宋子杰来到四眼强赌场的楼下。 宋子杰刚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冲上楼,李鹰连忙拉住他。 看着宋子杰一脸懵逼的样子,李鹰说道:“我们从水管爬上去好了。” 宋子杰跟在李鹰身后,顺着水管,一直爬到了赌场所在的楼层。 看到李鹰右手持枪,单手爬水管,宋子杰提醒说道:“老鹰哥,动枪是要打报告的。” 李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里面的人说不定手里也有枪,事后补报告,总比死了盖白布强。” 李鹰爬到阳台上,从窗户向里伸手打开门锁,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对着赌场里赌博的男男女女大声说道:“警察抓赌,所有人举起手来!” 听到李鹰的喊声,赌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但是,打开楼道门,门外是严阵以待的警察。 打开厕所门,厕所窗户上的铁栅栏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 赌场荷官、赌客们、看场的只好束手就擒。 整个场面混乱无比。 李鹰指挥宋子杰把散落在地上的牌九收集起来,说道:“收仔细点,三十二张牌,一张都不能少啊!” 宋子杰一边捡天九牌,一边抬头问道:“为什么?” 李鹰说道:“如果少一张牌,就凑不成牌局,怎么告他们?” 旁边一个畏畏缩缩、面容憔悴的瘦竹竿悄悄捅咕了李鹰两下。 李鹰转头一看,骂道:“道友成,你在这干什么?臭小子,你有多少钱赌啊?” 道友成这个外号,一听就知道,这人百分百是一个瘾君子。 ——看来两人是旧相识。 道友成小声说道:“老鹰sir,帮帮忙啦!” 李鹰拍了道友成的脑袋一巴掌,小声说道:“等会走在最后面,见机行事。” 宋子杰担心地说道:“老鹰哥,这不合规矩呀!” 李鹰说道:“参与赌博,最多就是交几百块保释金,你看他像是交得出来的样子吗?到头来,还得惩教署管几个月的饭吃。你不说,我不说,没事的。” 放跑了道友成,李鹰、宋子杰随同大部队把一百多号人统统抓去了旺角警署。由于被抓的人数太多,旺角警署地下一层的羁押房里挤得水泄不通。 也帮忙录了几份口供之后,李鹰、宋子杰才离开旺角警署,下班回家。 …… 李鹰、宋子杰走出旺角警署,就看到了街对面的道友成。 无事不登三宝殿,道友成肯定有事。 缀在道友成身后,跟着他来到一个大排档。 道友成在桌边坐下,对李鹰说道:“老鹰sir,我特意等你呢,有消息啊,五百块,立刻就是你的了。” 道友成的话,让宋子杰知道,这家伙竟然是李鹰的线人。 警察有线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每个辖区都不小,只靠警察自己,累死也不可能打听到所有消息,而且有些人一看见警察,就没什么好脸色,想打听消息自然是千难万难。 所以找这些小混混或者瘾君子打听,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毕竟这些人每天为了生计,本身就是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或者违法犯罪的事情。 以前还有一个笑话,有个家伙混了二十年,一分钱都没赚到,于是选择退出黑帮,想走正途。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啊,于是就想办法,结果,半年不到,他竟然成了百万富翁。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因为有一天啊,他在进了局后,闲得无聊,看了一眼警方发布的通缉令。 嘿,好家伙,上面的人他都认识啊,而且非常了解对方的底细。 于是靠着赏金,他发家致富。 李鹰走过去,像是抓小鸡一般,把对方提到空中,骂道:“你个混蛋,竟然还涨价,什么时候一个消息这么值钱了,敲竹杠敲到阿sir头上来了。” “老鹰sir,老鹰sir,不是我要涨价啊,最近外面白面流通很少,价格涨得很凶啊,我都好几天没有吸了,如果再不赚点钱,可能就要死了。”道友成倒是没有害怕李鹰,显然是非常熟悉对方的性子。 “玛的,你们这些瘾君子,全部死了才好。”李鹰一边说话,一边用另外一只手在兜里掏啊掏,最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月底了,只有一百块,是你自己主动说呢,还是我把你关到局子里,让你吸不成。” 道友成果断抢过李鹰手里的纸币,塞进自己怀里,说道:“老鹰sir,一百块真的太少了,只能去弄点小玩意解解馋,也怪你们最近搞风搞雨,原来的那些大卖家,现在被你们吓得不敢出货。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我才不愿意和你们条子合作呢。” 道友成嘴里叨叨个不停,李鹰也不想和道友成再扯,直接把他丢在地上,说道:“我看你是想挨揍了是吗?好,让我看看,你这次能不能坚持两分钟。” “别别别,老鹰sir,我真的有料。黑仔挑拨斧头俊的师弟唐牛和双刀火鸡打架,被靓坤识破了,坑了他六千块的贵利数。黑仔准备抢劫加油站还债,刚好在你的辖区啊,我才特意来通知你的。”看到真的再榨不出钱来了,道友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显然也害怕和警察在一起久了,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在说出关键信息后,就直接走人。 听到消息,李鹰也没有拦住对方,这种瘾君子除了平日打听情报,他也没有兴趣和对方多说什么。 …… 246酒吧经理办公室。 靓坤正在和一个啤酒小妹亲热。 这个啤酒小妹是新来的,身材火辣,大长腿小蛮腰,被靓坤一眼相中了,带进办公室。她本来就很短的制服短裙,已经被靓坤卷到腰上去了,腿上的廉价黑色丝袜全部暴露在外面。 靓坤正准备将她就地正法的时候,办公室门被四眼强撞开了。 四眼强气喘吁吁地说道:“坤哥,不好了,片场出事了。” 靓坤差点被四眼强吓到“马上风”,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四眼强脚下砸过去。 四眼强轻轻一跳,躲过了茶杯。 茶杯在四眼强脚下粉身碎骨。 靓坤把大腿上的啤酒小妹一把推开,骂道:“为什么不敲门?” 猝不及防的啤酒小妹一下子摔在地上。 四眼强说道:“坤哥,片场被条子抄了。” 靓坤说道:“你都说了是片场了,那就是场戏,拍戏就是假的。赶紧去找律师,投诉那些警察,告他们干扰正常的电影拍摄!你安排的那些人嘴巴紧不紧?要是他们中间有大嘴巴,还得多花律师费。” 四眼强说道:“坤哥,你放心好了,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不会出卖我们的。” 靓坤说道:“那就没事了?好,我再来跟你算一算你刚才把我吓到的这笔账,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四眼强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 靓坤说道:“罚你十万块,就从你的分红里面扣。扫兴!现在给我出去!” 四眼强急忙逃出办公室,还不忘关上门。 靓坤拉开裤链,对啤酒小妹说道:“我今天要是站不起来,你就惨了,我跟你说。我现在火很大!” …… 加油站里。 两个看起来就很老的加油站员工对李鹰说道:“一天三十块代值夜班,是不是真的,你们不会是想偷钱吧?” 李鹰说道:“我们都把身份证给你们登记过了,你们怕什么?你们就放心地走吧!夜班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等加油站员工走了之后,宋子杰说道:“老鹰哥,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呢?” 李鹰反问道:“怎么跟他们说?你都看到了,他们一把年纪、老实巴交的样子,根本禁不住吓唬的。难道要我告诉他们,有人要来抢劫,我们是警察,假扮成加油站员工来抓贼的?那还不把他们吓出个三长两短的?” 宋子杰一边换上加油站工作服,一边说道:“加油站老板真无良,连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都要剥削。” 李鹰也换上加油站工作服,说道:“有得被人剥削还是好事。万一没人肯剥削他们,流落街头,岂不是更惨?” 宋子杰换好了工作服,又从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办公桌上,说道:“我马上要参加升级考试了,要复习,如果有顾客来加油……” 李鹰说道:“你复习你的,加油的事情都交给我,这总行了吧?” 第25章 误杀 李鹰和宋子杰在加油站守株待兔几天,终于抓了一伙抢劫加油站的现行犯。 但是,黑仔并不在这群现行犯中间。 李鹰去找过黑仔,但是被黑仔强硬地以“没有证据”为理由拒绝“配合调查”。 第二天,李鹰在警署接到通报,环卫工在疏通污水渠时发现一具尸体,看起来像是道友成,便立即向现场赶去。 宋子杰到达现场的时间要晚一点。宋子杰到达时,现场有很多警员,大家都认识他,所以封锁现场的军装也没有拦他。 宋子杰笑着和大家点头示意,有时候还会停下聊几句,在一处掀开的水泥盖板旁,一眼就看到靠在一旁、一脸落寞正在抽烟的李鹰。 “老鹰哥,你认识他啊,怎么死的?”宋子杰没有去看尸体,而是直接朝对方走去。 李鹰说道:“阿杰,他就是我那个线人道友成,法医初步检验,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可能是被殴打致死的。” 宋子杰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我昨天去找黑仔的时候,看到他被黑仔打,打完之后,黑仔还给了他两百块钱去看医生,会不会是我离开后,他又回来殴打他了?”李鹰有些不确定,同时还有些伤感。 宋子杰问道:“就在这里打的?” 李鹰说道:“当然不是。而且,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宋子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道友成被人打死之后,扔进污水渠,然后被水冲到或者漂到这里来的?” 李鹰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 说完,李鹰扔掉手里的烟头,掏出警用手电筒,跳下了一人多深、一米宽的污水渠。 宋子杰趴在污水渠边,捂着鼻子,问道:“你发什么神经,里面很臭啊!” 李鹰蹚着齐膝深的污水,说道:“这里既然不是抛尸现场,那我们就把抛尸现场找到。我在里面,你在外面,我们一起往水渠上游找,一定能找到抛尸现场。现场附近肯定有线索。” 既然李鹰在污水渠里面蹚水都不嫌弃,宋子杰只是在外面沿着污水渠走路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李鹰和宋子杰两个人沿着污水渠溯源。 宋子杰忽然发现了一些痕迹,大声喊道:“老鹰哥,别走了,我发现这里有打开过水泥盖板的痕迹。” 李鹰也大声回应道:“我在污水渠的墙面也发现了刮擦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抛尸现场。弄我出去!” 宋子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污水渠上的水泥盖板挪开,然后把臭烘烘的李鹰从污水渠里拉出来。 李鹰向四处看了看,说道:“黑仔在这里附近有个窝,肯定是他干的!我去把人刮回来!” 宋子杰问道:“那我呢?” 李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留在这里,等伙计们过来勘察现场。” …… 远远地,李鹰就看到黑仔正在给几个小弟散货。 李鹰心里非常激动,连忙朝那边跑去。 黑仔一把把所有的东西都塞给小弟,自己竟然还主动朝李鹰走过来。 李鹰大喝一声:“站住!” “什么事情啊,阿sir。”黑仔双手叉腰,一点也不把李鹰放在眼里。 “回警局再说。”李鹰直接拿出手铐,并不想和对方多说什么。 “你现在告我什么罪啊?”黑仔并没有反抗,这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被抓了,加上他身上的东西早就给小弟了,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问题。 李鹰大声说道:“我现在怀疑你谋杀,昨天道友成被你打完后死掉了,知不知道?” “啊!”听到他的话,黑仔顿时慌了,他趁着李鹰想要铐他另外一只手时,突然用力一顶,然后就踩上屋顶,准备逃离。 从束手就擒到竭力反抗,前后反差太大,李鹰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远。 李鹰追了上去,大声喊道:“黑仔,别跑,你跑不了的。” 李鹰跟着黑仔,从屋顶追去,很快,他就追上了对方。 只是屋顶都是塑料大棚搭建的,两人踩在上面太过沉重,再加上黑仔不断反抗挣扎,他们直接从屋顶掉到地下。 踩烂的塑料碎片直接把两人埋在下面,黑仔到底是古惑仔,对这种情况适应能力更强,所以反而是先站起来,接着他就继续逃跑。 不过李鹰也不差,他起身追上对方,一脚就踹在黑仔屁股上,撞倒一堆甘蔗。 然后,李鹰拿起一根甘蔗,就不断地挥打在对方身上,打得对方嗷嗷直叫。 接着,他看对方倒在地上,就丢掉甘蔗,准备再去拿手铐铐对方。 在李鹰看不到的地方,趴在地上的黑仔手里摸到了一把用来削甘蔗的甘蔗刀。 李鹰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了甘蔗刀带出一片亮光,从他胸前的衣襟划过。 刚才如果不是李鹰够机警的话,他胸口绝对已经被开了一道口子了。 黑仔正想要再补一刀。 李鹰却已经掏出了手枪。 黑仔只好再次逃跑。 因为手里有刀,黑仔在逃跑时非常嚣张,随意朝着挡路的人砍去,很快就伤了三四人。 李鹰一看黑仔如此丧心病狂,大声警告道:“黑仔,不要再跑了,你再跑我就开枪了。” 听到李鹰的话,黑仔也慢下了脚步,开始向他求饶:“老鹰,你别搞我了,让我走吧。” “不行,你杀了人。” 难怪李鹰这么多年都升不了职,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这时候骗骗人也可以的。 他这样子说话,那就表示是不给黑仔活路了,所以对方立刻跑得更快,同时刀子也继续朝两边挥舞,又有两个路人受伤。 眼看黑仔就要跑到一个转角处,李鹰没有继续去追,而是双腿分开,身体微蹲,双手举枪,勾动扳机,射击。 砰—— 一道枪声响起。 嘎吱——咚—— 拐角处,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冲了出来,然后车头突然转弯,人更是一头栽了下来。 李鹰心里一凉,这下事情大发了,他打中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还是个小孩。 李鹰一脸的手足无措,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救护车,有没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这里有人受了枪伤。” 路人的喊声,惊醒了李鹰,他总算是回过了神,跑到孩子身边,观察起对方伤口来。 至于说黑仔,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对方。 “救人,快救人,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当医护人员到场时,李鹰满脸恳求。 “老鹰哥,不要挡住医生做事。”听到枪声之后赶过来的宋子杰把李鹰拦了下来,免得碍事。 李鹰一脸痛苦,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显得非常脆弱。 说实话,看到李鹰这样子,宋子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 急救室的红灯还没有变绿,医院走廊就已经围了好几个得到消息的记者了。 事情压不住了,宋子杰只能直接打电话给署长,然后拖着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李鹰离开了医院。 应付媒体的事情只能让警察公共关系科(policepublicrtionbureau,缩写pprb)来,当务之急,是破掉道友成被杀案以及抓到黑仔。 宋子杰说道:“老鹰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先做事。黑仔既然杀了人,又被我们追缉,我猜他要跑路了,你知不知道旺角负责偷渡的捞家有哪些?” 不过李鹰神情恍惚,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 啪! 宋子杰直接一巴掌拍在李鹰脸上,这次感受到疼痛,他总算清醒了点。 “你……你打我?”李鹰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宋子杰大声说道:“你清醒点,知不知道,黑仔马上就要跑路了,难道你不想将功赎罪吗?难道你就让那个小孩白死了吗?” 不知道是将功赎罪还是说小孩的事情,李鹰总算有所反应。 李鹰喃喃地说道:“跑路?对,如果黑仔要跑路,他一定会去找他老大。” 宋子杰焦急地说道:“那还不赶紧。” 宋子杰也害怕黑仔真跑了,到时候事情被媒体闹大,结果犯罪嫌疑人跑路了,那搞不好,这个锅也会砸到他的头上。 …… 靓坤的办公室里。 靓坤说道:“老鹰,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想刮黑仔是吧?” 李鹰说道:“他策划打劫加油站,又殴打证人道友成致死,你最好不要包庇他!” 靓坤说道:“你还忘了一件事,他害你开枪打死了一个小孩。” “你~~”靓坤的话刺激得李鹰咬牙切齿,头上青筋直冒。 靓坤说道:“这种不能帮忙赚钱、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混蛋,我早就想踢他出门了。不可能包庇他的!但是,很遗憾,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李鹰双手撑住大班桌,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脸顶到靓坤面前,盯着靓坤的双眼,说道:“我现在有麻烦,我不好过,你也好过不了。他是你小弟,你肯定知道他的下落。大家警民合作,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一拍两散伙,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我还记得,读警校的时候,你说你之所以考警校、当警察,就是因为你从小就目睹那些害群之马包娼庇赌、蛇鼠一窝,你想当个好警察,以身作则,改变警察在市民心目中的形象。没想到,今天你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宋子杰说道:“怎么,警官做事还需要你教吗?你只要告诉我们黑仔的消息就行了。” 李鹰拦住宋子杰,盯着靓坤的眼睛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做?也像雷洛包庇跛豪那样,帮你包庇你的赌场?” 靓坤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警校同学,你求我办事,应该对我客气一点。至少要看起来像是找同学帮忙,而不是现在这个态度。赌场那件事,我的律师会跟你们署长或者政府律师谈,我都不管那些事情的。” 李鹰皱着眉头,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双手在脸上揉了揉,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说道:“老同学,我现在遇到麻烦了,需要把黑仔刮出来,请你帮帮我。” 靓坤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说道:“在东平村那边,有一个黑仔的据点,他带着几个小弟经常在那边住。” “谢谢,老同学。”李鹰得到消息就想起身去抓人。 “等等!”靓坤叫住李鹰。 李鹰停下脚步。 靓坤说道:“找黑仔的时候,该开枪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 宋子杰说道:“没有必要吧,黑仔只是一个小混混。” 靓坤说道:“我就是怕他还没有从击中小孩子的阴影中出来,不敢开枪。还自以为对黑仔特别了解,觉得赤手空拳就能搞定他们一伙人。” 李鹰仍然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黑仔现在身上背了这么多事,你觉得,他还会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拿着刀虾虾霸霸的古惑仔吗?我听说,他可是和一群大圈仔混在一起,搞不好就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手里。” 李鹰回过头,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靓坤说道:“我说过,我们可是警校同学,‘人生四大铁’之一。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意被你破坏,但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被人打死。” …… 找到黑仔的据点之后,李鹰没有大大咧咧地闯进去,而是拔出腰间的枪,然后尝试轻轻推动木门,门竟然没有上锁,直接被他推开了。 李鹰趁机直接撞开门,拿枪朝屋子里面瞄准,嘴里大声警告道:“不要动,警察!” “不要开枪,阿sir,不要开枪!” 屋里真的还有人,正躺在床上大声投降。 李鹰把那家伙从床上拖了下来,胸口裹着纱布,脸上全是疤痕,看起来就半死不活了。 李鹰翻了翻桌上的烟灰缸,找到了一个黑仔常抽的品牌香烟烟蒂,问道:“黑仔是住在这,说,他现在去哪了?” “长官,我不知道啊,我受伤了,现在在这里养伤。” 咔嚓! 李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说道:“这里这么偏僻,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养伤多麻烦啊,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不如阿sir送你一程。” 第26章 反水 “阿sir,别开枪,别开枪,我说,我说。黑仔欠下了靓坤的贵利数,为了还钱,就逼着我们去抢劫加油站。被道友成点了眼,抢劫失败,就打死了道友成。他认识了几个大圈仔,准备先杀靓坤,然后做一笔大买卖,离开香港远走高飞。我身上的伤,也是试枪的时候,被跳弹打中了。” 李鹰听了,连忙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拿起电话,却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靓坤的电话号码。 …… 靓坤走出246酒吧,刚坐上车,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发动汽车,离开了酒吧门口,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 靓坤仔细观察,发现自己的车后面居然缀了个“尾巴”。 自己是被人跟踪了。 1980年的香港,还没有手提电话这种东西,真不方便。 靓坤忽然想起一个人——老渣,靓坤虽然也嘲笑过老渣那逃进警察局的“壮举”,但是事到临头,靓坤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通过后视镜,靓坤已经看到了对方逼得越来越近的车,还有副驾驶上面目狰狞的黑仔和黑仔手里的枪。 可以想象,只要靓坤敢降低速度,黑仔就敢撞上来,像“顶上战争”时自己和黄猿所做的那样——逼停自己的车,然后将自己乱枪打死。 靓坤不断加速,前面转个弯就是大坑西街,石硖尾警署就在那条街上。 …… 靓坤知道前面转个弯就是大坑西街石硖尾警署,黑仔当然也知道。 所以,黑仔暴躁地挥舞着手枪,命令开车的小弟加快速度追上去。 小弟哭丧着脸说道:“黑哥,那可是顶爷(老大的老大)!” 黑仔打在小弟的头上,骂道:“你一个蓝灯笼顶尼玛个头!我今天就是要做掉他!” 小弟说道:“黑哥,我这个车根本追不上孝哥的车。” 看着靓坤漂移过弯,撞断警察局门口的横杆,把车开进警察局,黑仔气急败坏了。 砰—— 黑仔手上的枪走火了。 在禁枪的香港,枪声是很容易刺激到警察的神经线的,黑仔等人只好立即驱车离开。 幸好这一枪走火的时候,子弹头打穿了前挡风玻璃,没有发生跳弹。 …… 有了黑仔小弟的内线消息,李鹰和宋子杰终于知道了黑仔真正的藏身之处,也证实了靓坤所说的“黑仔和大圈仔混在一起”的事实。 即便万般小心地持枪突击,李鹰和宋子杰也很快就被黑仔和几个大圈仔火力压制住了。 李鹰虽然是带枪刑警,但是以香港警队拿枪出来吓唬人都要写报告的尿性,李鹰实战射击的次数屈指可数,枪法也垃圾得狠。 而对面的大圈仔,经历过“人民战争”级别的民兵训练、“文攻武卫”的实战操练,人比李鹰多、枪比李鹰多、枪法比李鹰好,压制李鹰一个小小的资本主义走狗,当然是小case了。 我命休矣! 李鹰自己也是十分懊悔,为什么要单枪匹马跑来突击黑仔的犯罪巢穴?如果通知局里,大队人马堆上来,哪里还会怕这几个大圈仔。 正当李鹰哀叹自己马上就要被犯罪分子消灭的时候,李鹰身后也传来了枪声。 难道是警署的同事也猜到自己有危险,过来支援来了?但是,支援为什么只有一把枪的枪声? 李鹰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远处,一个长得极其猥琐的中老年男子,鹰钩鼻子上面是耷拉着的眉毛,下面是凌乱的胡须,穿着黄色条纹西装,戴着礼帽,叼着香烟,正躲在一处掩体后面,手上一把史密斯&威森m19手枪,时不时朝暴露出来的大圈仔开上两枪。 李鹰大声问道:“喂,你是谁?” “我是乾坤国际娱乐公司的安保部长,我叫次元大介,你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黄猿。这位警官,我非法持枪,也是为了救你们,你不会逮捕和控告我吧?其实,如果不是你们被对方火力压制,我是不会开枪的。” 李鹰问道:“靓坤让你来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你开枪打中的那个小孩子,已经死了。我老板觉得,你应该活下去,至少要用黑仔的人头去祭奠那个小孩子。你不该死,那个小孩子也不该死,而黑仔该死!” 李鹰说道:“你其实帮我们打个电话,呼叫飞虎队的支援就好了!”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人情要做实!打电话,那是路人都会做的事情;一起穿过枪林弹雨,才能让你心存感激,不是吗?” “黄猿”次元大介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打死了或者打伤了两个大圈仔。 死没死,李鹰真不知道,反正那两个家伙已经躺倒在地,不动弹了。 李鹰也抓紧时间浪费了两颗子弹,抽时间问道:“你是日本人?你在日本是干什么的?怎么枪法这么厉害?我记得日本也是禁枪的。”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我曾经是职业杀手、职业窃贼,也就是现代忍者。” 李鹰说道:“为什么来香港?”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因为现代科技的发展,我这种技术人才已经越来越没有市场了。” 说着,“黄猿”次元大介又一枪撂倒了一个对手,现在终于双方人数对等了。 …… 看着身边的同伙一个一个倒下去,生死不知,黑仔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了。他从躲藏的掩体处站了出来,高举双手,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了!” 剩下的两个大圈仔顿时心态崩了:找我们合作“吃大茶饭”的人是你,请我们帮忙除掉你老大的老大好赖掉高利贷的人也是你,害得我们和警察交火死了三个兄弟的人还是你,现在你告诉警察你不打了、你要投降! 死桂枝仔!果然没义气! 大圈仔一点都没惯着黑仔,掉转枪口,从背后把黑仔打成了筛子,鲜血像从莲蓬头里喷出来一样从黑仔身前身后喷涌而出。 …… 抓住了黑仔和大圈仔“内讧”的机会,“黄猿”次元大介也从掩体处跳了出来,向前突进。 凭借着拔枪射击只需要0.3秒的速度,“黄猿”次元大介迅速解除了剩下两名大圈仔的战斗力。 砰! 砰! “打完!收工!” 听着怪异日本语调的中国话,李鹰只感觉眼前黄光一闪,地上又躺下了两个大圈仔,“黄猿”次元大介已经不见人影了。 李鹰和宋子杰举着枪,小心翼翼地从藏身的掩体处走出来。 宋子杰说道:“我们以后应该好好练一练枪法了。警察的枪法不如职业杀手,太丢人了。” 李鹰不以为然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们抓贼,靠的是枪法比贼好吗?不是,我们靠的是这张绿皮,因为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 李鹰检查了一遍地上躺着的尸体或者伤员,举枪警戒。 宋子杰收起枪,掏出手铐,把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的两个黑仔手下小弟铐起来。 李鹰说道:“真是世事难料,这两个混蛋没枪,屁事没有;那些有枪的,倒是全都扑街了。” 宋子杰问道:“那些中枪的扑街,死了几个?” 李鹰说道:“只有黑仔被打烂了。那几个大圈仔中枪了但是还没死,还有气,只是痛到休克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死,那就要看白车来的速度,还有天意了。” 宋子杰说道:“那个日……” 这时,“完了完了”报丧一般的警笛声响起。 李鹰截住宋子杰的话头,说道:“我们打死了三个持枪劫匪之后,黑仔迫于强大压力,准备投降,结果死于内讧,我们趁机打死了剩下两个持枪劫匪。” 宋子杰说道:“这……” 李鹰说道:“我需要功劳,来将功赎罪,保住警察这份工作!你要考见习督察,有功劳傍身,通过的把握也会更大些!我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选不用我教你吧?” 宋子杰叹了口气,说道:“老鹰哥,都听你的。” …… 大角咀枫树街1号九龙殡仪馆。 李鹰对守在门口的死者父亲说道:“我就是那个打死你儿子的警察。听说他今天出殡,过来送他一程。” 死者父亲一巴掌打在李鹰脸上,怒吼道:“你这个混蛋!你打死了我儿子,今天你还敢来殡仪馆捣乱!?” 死者母亲哇哇地哭着。 李鹰向死者父亲鞠了一躬,递上一个白包,说道:“我不是来捣乱的,很对不起,当天我……” 死者父亲没有去接李鹰的白包,而是又一巴掌打在李鹰脸上,流着泪说道:“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 李鹰把白包塞进旁边的另一个死者家属手中,从衣襟里拿出警署颁发的嘉奖令,双手递给死者父亲,说道:“那天我追捕的犯罪嫌疑人,昨天已经被我当场击毙了,这是警署颁发的嘉奖令!这是我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唯一能做的。” 死者父亲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又无力地垂了下来,说道:“你走吧!我,我们一家人都不想再见到你!” 李鹰把手里的嘉奖令也塞进旁边的另一个死者家属手中,转身向着灵堂的方向,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 走出九龙殡仪馆的时候,李鹰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过马路的时候险些被一辆大货车撞到。 幸好,大货车司机及时刹住了车。 心有余悸的大货车司机破口大骂:“你想死就死远点,不要害我!” 李鹰转头对大货车司机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马路的另一边,靓坤正站在那里等待李鹰。 靓坤说道:“喝一杯?” 李鹰说道:“喝一杯!我请……至少是aa,否则icac会找我麻烦!也不要找太贵的地方,否则我的钱包会饿肚子。我还要多谢你,你为了帮我,不惜把自己手上的枪手暴露出来了,自己反而差点被人用枪打掉了。但是,没办法,我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还要朝我妈那里交三千块,攒着买房子。我家租住的老公寓,你又不是不知道……” 靓坤说道:“买房子这种事,越是没钱,越是要买。香港经济增长的速度是很快的,但是薪水的涨幅就没那么快。对于普通人来说,买房子是资产保值最好的途径了。” 李鹰说道:“但是,报纸杂志电视上,很多专家说,香港寸土寸金,买房不易,应该转变观念,租房子也是很不错的。就连米国人都是租房为主的。” 靓坤说道:“你别听那些住着豪宅的骗子瞎特么吹!米国人也是穷人租房,富人买房的。全世界,但凡买得起房的人,谁特么愿意租房子住?我那里有便宜房子出售,不过房子是在南滨,你买不买?有icac罩着,我就不给你打折了。” 李鹰说道:“我知道,你那个房子也是要抽签购买的,你直接给我购房资格,也算贿赂的。还是算了吧!别狐狸没打到,反惹一身骚!我算是怕了那些icac了。” 靓坤说道:“那总比之前好,不是吗?所有进步,都是有代价的。” …… 唐牛的大排档上。 李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把酒杯里的竹叶青酒全倒进嘴里,发出“滋~”的一声,说道:“现在,我心里虽然好受了一点,但是还是堵得厉害!” 靓坤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说道:“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好警察。” 李鹰说道:“有良心,可能还是真的。至于‘好警察’?我自己都很难说服我自己。毕竟,前不久我才刚刚误伤了一个无辜的小孩子,让他死于非命。” 靓坤说道:“那件事确实是个意外。你开枪时,瞄准的地方是黑仔的腿,结果冲出来的是个骑着脚踏车的小孩,头部刚好只有这么高。如果你瞄准的是黑仔的头,那个小孩根本就不会有事。这就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李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那还是我做错了。” 靓坤又呷了一口酒,说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对错来衡量这件事。小孩子才分对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李鹰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说道:“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看到李鹰又要倒酒,靓坤按住李鹰拿酒瓶的手,说道:“你喝慢点吧,否则一会儿大力丸来了,你早就醉倒了。总不能叫他来,就是为了扛你回家吧?!” “阿坤!老鹰!” 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大鼻子大老远就朝着这边一边招手打着招呼,一边走过来了。 第27章 《A计划》 大鼻子的真名叫“陈家驹”,外号“大力丸”,是靓坤在少年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陈家驹的老爸也是个警察。 在香港英治时代,英国人认为外地人比本地人更可靠,所以在警政事务上长期推行华洋分治和非本地化政策,大量聘用印度人当警察,辅以部分本地的广东籍警察。印度民族主义和中国革命兴起后,英国人转而希望引进与广东没有任何联系但又懂中国文化的华人做警察,所以1922年香港海员大罢工之后,威海就被港英当局确定为新的警察来源地。 于是,山东大馒头这种北方食品,也成为香港警署食堂的重要菜品。 在香港,这些人的管理自成一派,虽然俗称“山东差”、“山东警察”或“鲁警”,但标准的官方番号是“威海卫警察”。 1949年之后,又有大量非威海籍的山东人,甚至河南、浙江、四川、天津、东北等外省人为生活所迫,冒用威海人的名义考入“威海卫警察”。 在这些“威海卫警察”中,就有陈家驹的老爸马如龙,虽然他生于安徽芜湖,但是祖籍山东临淄,也算说得过去。 没错,陈家驹的老爸叫马如龙。 当时的威海卫警察大多不会英语或是粤语,对香港社会了解也有限。因此,往往被编成同一组别,其人员编号亦有别于一般本地警员。由于言语障碍,也较少担任接触市面的巡逻任务,多数被派驻新界守卫水塘、交通部、冲锋队或是香港岛山顶警区以及保卫港督府。 而马如龙出身渔民家庭,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水警。 香港虽然只是个弹丸之地,但是地处水路要冲,很早就有海盗盘踞,最有名的莫过于盘踞在长洲岛的张保仔(1783年—1822年),而英国人只能算是众多海盗中伪装成国家的那种。 香港警察不仅要应对岛内治安,还要应对海盗袭击。 1948年5月1日,水警的正式英文名称由“waterpolice”转为“marinepolice”,而中文名称不变,并正式成立了水警刑事侦缉部。 在戴麟趾担任香港第24任港督的这段时间里(1964年至1971年),香港公务员贪污可谓司空见惯,救护员送病人入院前多要征收“茶钱”,消防员救火前又要收取“开喉费”,甚至公营医院内的服务员也要向病人要求“打赏钱”。至于市民要办理轮候公屋和申请入学等等的公共服务,都先要贿赂有关的公职人员。 当时,警队内的贪污问题更是各政府部门之中最严重的,当时的陆警几乎是人人收钱,他们透过包庇各种犯罪活动而收受或者说收取贿赂,不肯收的要么去守水塘,要么就是去当水警,只有水警成了相对干净的地方。 1971年,麦理浩接任第25任港督的时候,为了整肃贪污,鉴于当时的陆警几乎就没有干净的,怕他们吃碗面反碗底、通风报信、横生枝节,从水警调入人手,补充陆警中的空缺,马如龙就是其中之一。 在清剿海盗的历次行动中总是冲锋在前、敢打敢拼的马如龙,把他在水警中嫉恶如仇的作风带到了陆地上,很快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在下班回家的途中被人枪杀,也给自己的家人带来了池鱼之殃——他的长子被人打成了白痴。 为了躲避仇人,以免被斩草除根,马如龙的次子从“马港生”变成了“陈家驹”,使用他母亲的姓氏,连名字都改掉了。而且,少年警校刚刚成立,就立即将陈家驹招纳为第一批学员。 不仅是陈家驹,和靓坤同期的警校同学外号“鹧鸪菜”的王宝、外号“独脚金”的夏侯震也都是“登陆”水警的子弟。 第1章 《神勇双响炮》 “叮……” 靓坤接起电话,“找哪位?” “阿孝,我是倪坤。” “咩事?” “来一趟我这里,笑面虎那个扑街,又凸槌了。” …… 来到倪坤的家里,听完倪坤的话,靓坤站起来大骂道:“笑面虎那个混蛋是不是想赖账,又玩嘢?” 倪坤说道:“我想就应该不是。牧师同我讲,他已经成功劝诫笑面虎入教了,现在他的重点‘发展’目标是我。笑面虎既然都信耶稣了,应该不会出尔反尔。而且,你记不记得,之前他让你帮忙处理的那个靓女老师,好像叫咩杨雪儿……” 靓坤说道:“不是杨雪儿,是杨倩儿,英文名叫michael。” 倪坤促狭地笑道:“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跟那个靓女有一腿啊?” 靓坤说道:“我把那个靓女哄到大陆,跟她那个富豪男友宋世昌见了面。谁知道宋世昌是个空心大老倌,旗下的生意早就危机重重,被我三两下就搞垮了。我当然是连生意带女人一起吞下啦!那个女人腿又长,波又大,特别是那个翘臀,从后面进去,差点即刻出货,幸好我的肾好腰力足,苦苦忍住,这才摆平她。” 倪坤奇道:“不是吧?整个香港边个不知宋世昌77年66块港币收购《天天日报》之后砸了多少钱下去,单单只是77年7月到78年6月,宣传费就高达60万,报纸冇销量仲要撑,电台电视做广告,甚至天天免费派送报纸1000份,两辆劳斯莱斯免费乘,妙丽广场美食随便食,从77年一直坚持到现在。” 靓坤说道:“宋世昌在南滨砸了十几亿做开发,将内地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甚至得到内地高层支持,可惜战线铺的太长,他香港那一套企业管理在内地运转不灵,六套商品住宅小区施工的同时,配套的高级酒店和宾馆居然也敢同时开工,摆明一副我是肥羊等人下刀的作派。可是和内地比,香港就是弹丸之地,他那点钱就像撒胡椒面,很快就捉襟见肘。如果有机会,我连他的《天天日报》都要拿下。忠信义的大马小马有《白粉日报》,我为什么不能也当个传媒大亨?” 倪坤说道:“如果真有机会,我会支持你的。但是,眼下的危机就已经不小了。被赵国民杀掉的那个会计廖进超,居然在情妇那里还留了一本账簿,里面的证据都足以让笑面虎定罪。如果账簿落在警察手里,笑面虎有麻烦,他给我的承诺,也没办法兑现。” 靓坤说道:“收到,我即刻去办。” …… 慈云山屋邨,牧师家里。 靓坤、牧师、林李少萍、凌亚珍、林淑芬围着桌子等开饭。 听牧师做餐前祷告,“穷人将得食,且获饱沃,寻求上主的人将赞美祂;他们的心灵将得永生。荣耀归于父及子及圣神,自今至永远,及于万世。阿门。上帝基督,请降福您仆人们的食物及饮料,因为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自今至永远,及于万世。阿门。” 靓坤拿起筷子,问道:“老豆,我听说,连笑面虎朱韬这种人都被你劝得信了耶稣,你怎么做到的?说来听下啊!” 牧师说道:“也没什么。我带了几十个牧师和神学家,其中包括城市宣教学大师柏祺博士和禧福协会会长刘达芳博士,找到他,对他说,虎哥,香港的细路仔小时候就听到你的名字,现在老了还是听到你的名字,你这么厉害,你希望死后别人如何纪念你?” 靓坤又问道:“他怎么说?” 牧师说道:“他说,‘我害了很多人,我不是英雄,是狗熊,说什么纪念?’但是,他老婆还是收下了柏祺博士送给他的圣经。过了几天,他对我说,他见到了耶稣。” 靓坤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假的?” 牧师说道:“其实,他对贩毒这件事也是很不安乐,常常夜不能寐。收下圣经后,回到家后就随手放在床头。当晚,他依旧失眠,于是对圣经说:耶稣,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你就让我睡个好觉。没想到,竟然马上就睡着了。那次之后,他觉得耶稣蛮厉害,就决定信耶稣试试。” 听完,靓坤哑然失笑。 …… 安全屋里。 听完靓坤的通报,曹警司说道:“你的消息过时了,今天下午,旺角警署两名cid发现了一名女性陈尸家中,正是廖进超的情妇露露。” 靓坤问道:“在现场发现了什么证据没有?” 曹警司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两个发现尸体的混蛋,把现场弄得一团糟。赶去支援的同事,到达现场,发现他们两个正在看电视、喝啤酒,弄得满屋子指纹。” 靓坤问道:“尸检结果怎么样?” 曹警司说道:“尸检报告表明,她是死于安眠药过量,但是她的医疗记录里面并没有购买或者使用安眠药的记录,所以她是被人强灌安眠药,也就是说,她是死于他杀,而不是自杀或者意外死亡。” 靓坤连忙撇清,说道:“不是我干的!” 曹警司说道:“我知道。如果是你干的,就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因为现场虽然没有找到账簿,但是却发现了一个邮包回执,上面显示,露露把一样东西寄给了在澳门的表妹朱蒂。应该是露露知道自己有危险,所以把账簿寄出去了。” 靓坤说道:“找到那个朱蒂了吗?” 曹警司说道:“已经派那两个混蛋将功赎罪,连夜过海,去找人去了。对了,那两个混蛋你也认识,跟你同期的,一个是吴亚秋,另一个是苏积。” 靓坤说道:“哦,犀牛皮和卷毛啊!那确实是两个混蛋。经常到我的酒吧,喝酒,泡妞,还不给钱。” 曹警司说道:“上icac告他们嘛!” 靓坤说道:“他们打的是‘同学叙旧’的旗号,再说了,也没两个钱,何必呢!” …… 第二天。 在246酒吧,靓坤又看到了吴亚秋和卷毛。 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卷毛正在她旁边献着殷勤。 “你们两个还真的是把我这里当成免费的了啊!”靓坤心里吐槽道。 两人绝对不是为了靓坤这里的环境才过来,他们选择带人过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靓坤经常给他们免单。 走到吧台坐下,吴亚秋嘿嘿一笑,道:“阿坤,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朱蒂!” “朱蒂,这位就是我们刚刚跟你说的酒吧老板,我们的同学。” 朱蒂穿了一件条纹t恤和长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朱蒂说道:“坤哥,本来我朋友约了我来这里的,没想到秋哥跟卷毛哥也认识你,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靓坤奇道:“朋友?” 朱蒂说道:“对啊,其实这个朋友,我也是前两年只见过一面,是我表姐的朋友,叫做周先生,听我表姐讲周先生是一个在事业上很专心的人。” 卷毛听的立即酸溜溜的说道:“我知道,有钱的阔佬每天在公司签签字,跟女秘书聊聊天,反正他老爸留下很多钱,无所谓。” 朱蒂说道:“那也不一定的,我表姐说周先生以前很穷的,是自己辛苦熬出来才有今天的。” 吴亚秋看出了卷毛想要追求朱蒂,帮着卷毛讲道:“熬了四五十年,老了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朱蒂说道:“不是啊,周先生很年轻的,最多三十岁!” 靓坤打趣道:“哈哈,卷毛,这次你没机会了,人家年轻有为,我看你是没戏唱了!” 卷毛被靓坤说穿了心事,脸色一红,道:“你说什么啊!” 靓坤拍拍卷毛的肩膀,对朱蒂讲道:“朱蒂小姐,你还是要当心啊,在港岛可是有许多坏人,装成年轻有为的人士,专门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朱蒂客气的说道:“不会的,周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时候酒吧的大门,被人推开,姑爷奇人模狗样的走了进来。 姑爷奇是靓坤的小弟,仗着一副好皮囊,经常在246酒吧混,专门骗女孩在下水,还兼差马夫、小白脸。姑爷奇暗地里还给吴亚秋和卷毛客串线人,对此靓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靓坤说道:“嗱,这位就是朱蒂小姐所说的‘年轻有为’的周先生了!” 吴亚秋与卷毛见到姑爷奇后,也露出了笑容。 朱蒂见状,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姑爷奇看到朱蒂与靓坤等人坐在一起,脸色变了,正准备转身就走的,却被吴亚秋给拽了过来。 吴亚秋得意的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周先生啊?” 卷毛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听说朱蒂要住在你那?” 姑爷奇惊讶的说道:“啊,是吗?” 朱蒂立即讲道:“可不是,是你打电话叫我去你家住的!” “有这种事吗?”姑爷奇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卷毛瞪大眼睛,说道:“周先生,你真好客啊!” 吴亚秋戏谑地说道:“是啊,在周先生家住,那就没有问题了。” 姑爷奇行法国军礼,说道:“唉,问题大了,你不能住在我那儿。” 朱蒂担心的问道:“那我怎么办啊?” 吴亚秋继续揶揄道:“周先生,你怎么能临时变卦,你叫人家怎么办啊?” 卷毛跟着说道:“是啊,是啊,为什么她不能住在你那儿啊,你要解释清楚才行啊。” “我.....” “我什么啊?” “唉......呵呵!” “还不说?” 姑爷奇在吴亚秋和卷毛的双重夹击下,又看到自己老大靓坤也不出头帮忙,直接站了起来,对朱蒂讲道:“我是拉皮条的,我家是窑子,就是这个理由,我混蛋,拜拜!” 说完直接跑了。 吴亚秋与卷毛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露出了笑容。 卷毛也趁机邀请朱蒂住到他们的家里。 …… 吴亚秋想起了正事,问道:“朱蒂小姐,你表姐是不是给你寄了一个账簿?” 卷毛说道:“对啊,朱蒂,你表姐给你寄的那本账簿呢?” “哦,你说的那本账簿,在我行李里放着呢。”说到这里,朱蒂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本账簿很重要吗?” 吴亚秋点头,道:“很重要,有可能你会因为这本账簿而丢掉了性命!” 朱蒂惊讶的问道:“这么严重,我表姐只是寄给我,让我妥善保管,并没有说这个账簿是做什么的?” 吴亚秋看了一眼卷毛,希望卷毛给朱蒂解释一下,然后争取在朱蒂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惜卷毛一双眼睛都留在了朱蒂的身上,根本没看到吴亚秋的眼神,一腔好意喂了狗。 吴亚秋只好自己将那本账簿的情况告诉了朱蒂。 “......实际上,你表姐就是因为这个账簿死掉的。” 朱蒂听完以后,立即被吓到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表姐寄给自己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账簿,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催命符! 朱蒂担心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卷毛说道:“最好的办法是把这本账簿交给我和阿秋,我们毕竟是阿sir,而且有了这本账簿我和阿秋就可以去抓朱韬了。只要把朱韬抓住,就不会有问题了!” “没错,朱蒂,你还是把账簿交给我们吧!”吴亚秋也在旁说道。 朱蒂立即点头,起身准备去拿账簿。 “我陪你去!”卷毛这次终于开窍了。 很快卷毛就拿着一本账簿回来了。 卷毛兴奋的说道:“阿秋,这次咱们光宗耀祖就靠它了!” 吴亚秋接过卷毛手中的账簿,也是十分兴奋,道:“咱们现在就回警署,申请拘捕令!” 卷毛问道:“那朱蒂怎么办?” 吴亚秋无奈的看了一眼卷毛,对于卷毛这种既想泡妞,脑子又没开窍的人,吴亚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亚秋也是无奈的说道:“当然是先送到我们家了,朱蒂得在港岛待一段时间呢,总不能让朱蒂一个人流落在外面吧?” 卷毛立即讲道:“对对对,朱蒂,我们先把你送到我们家,然后我们再去警署!” 朱蒂感谢道:“谢谢你们!” 卷毛憨笑着说道:“跟我还说这个做什么啊?” 卷毛和朱蒂走出了酒吧,吴亚秋落在后面,对靓坤问道:“你猜卷毛有机会没?” 靓坤直接摇头道:“没有!” 吴亚秋诧异的问道:“这么干脆?” “你要是女生,能喜欢卷毛?”靓坤呵呵一笑。 吴亚秋想了一下,摇头:“不能!” “对啊,卷毛要是有钱佬又或者能说会道的话,倒是有可能追到一个漂亮的女生,现在就是一个差佬,能找到什么女朋友啊!”靓坤一点没留情面。 吴亚秋无奈的说道:“你还真是愿意讲真话啊!” 靓坤也很无奈:“总得有人讲真话吧!” …… 吴亚秋开车把卷毛和朱蒂载回家。 卷毛给朱蒂帮忙搬行李上楼。 很快,卷毛拿着一本账簿下来了。 吴亚秋看了卷毛一眼:“这么快?” “不然呢?”卷毛有些好奇。 “人家这个时候表姐刚刚去世,又莫名其妙的卷进了一件凶杀案进来,正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你不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一下对方吗?”吴亚秋虽然不看好卷毛能追上朱蒂,但还是忍不住的吐槽起了卷毛的泡妞能力。 卷毛说道:“你说的也是哈,我现在就上去!” 吴亚秋问道“那账簿怎么办啊?” “你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用不上我的!”卷毛笑道:“反而是朱蒂这个时候更需要我!” “那好吧!”吴亚秋也没有多想,直接开车前往旺角警署了。 第2章 账簿得而复失 吴亚秋前脚开车离开,后脚一辆轿车和一辆小巴就停在了他家楼下。 小巴车上下来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身上裸露的部分都有描龙画虎凤的纹身刺青。 轿车的后座上坐着笑面虎朱韬和被挟制的姑爷奇,副驾驶坐着一个壮汉,此人正是和笑面虎朱韬并称“尖东双虎”的矮脚虎大佬b邓智勇。 笑面虎朱韬问道:“你确定那个朱蒂就在楼上?” 姑爷奇带着哭腔说道:“我哪敢骗两位虎哥!” 矮脚虎大佬b邓智勇扭头对姑爷奇说道:“你最好是祈祷他们顺利拿到账簿,否则我就把你扔进焚烧炉里面炼化。” …… 246酒吧。 阿信推开靓坤的办公室,说道:“刚才东星的笑面虎朱韬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我们的地盘。” 靓坤把手里的笔摔在办公桌上,骂道:“老子的地盘不是公共厕所,他笑面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吹哨!摇人!他笑面虎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让他走的进来走不出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靓坤带着砂纸、木星、咖啡、鸭仔、地中海、斧头俊、四眼强等人以及众多小弟,从街道两头合拢,堵住了笑面虎朱韬的轿车和小巴车。 笑面虎朱韬的司机回头说道:“虎哥,好像是靓坤的人把我们包围了。” 笑面虎朱韬淡淡地说道:“没事。” 靓坤走到笑面虎朱韬的轿车旁,趴在车窗边,对笑面虎朱韬说道:“虎哥,兴致这么好,带着我的小弟,来我地盘转转?事先也不打声招呼?” 笑面虎朱韬满脸笑容地说道:“原来是小坤,你老爸没跟你说吗?我在找一样东西。” 靓坤说道:“我知道。所以呢?你就带着人马大摇大摆地冲进来?” 笑面虎朱韬说道:“时间紧迫,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放心,我找到东西之后,就会带着兄弟们离开,一秒钟都不会逗留。” 靓坤盯着笑面虎朱韬的眼睛说道:“1937年7月7日,日本人要求进入宛平城的理由,也是搜查一名失踪的士兵。” 笑面虎朱韬摇了摇头,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靓坤笑了,说道:“现在要看你虎哥想怎么样了。” 靓坤和笑面虎朱韬正在交涉的当口,吴亚秋开着车风风火火地又回来了,一边鸣喇叭,一边大声呵斥:“你们想干什么?打架啊?” 这时,矮脚虎大佬b已经用刀架着卷毛和朱蒂的脖子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卷毛看到吴亚秋,大声喊道:“阿秋,你怎么回来了?” 吴亚秋高举着账簿,说道:“我想了想,如果我一个人回警署交这本账簿,那不就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怎么把功劳分润给你?所以,我又回来了,等你一起回警署。” 笑面虎朱韬推开车门,走到大佬b身边,说道:“阿sir,如果你把这本账簿交给我,我就把你的同事和这位美女还给你。洪兴旺角堂口的堂主也在这,他可以作为见证。你如果不同意,那我就只好鱼死网破了,和贩毒相比,杀人也是要坐牢的。” 吴亚秋看了一眼靓坤,又看看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卷毛和朱蒂。 卷毛大声喊道:“阿秋,这次栽了,我们还有下次机会。但是,如果我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 吴亚秋思索了几分钟,说道:“给你!这次你走运,下次我一定饶不了你!” 笑面虎朱韬对小弟吩咐道:“把后备箱里的皮箱拿出来,交给坤哥。借用坤哥的地盘交易,当然要交租的。” 笑面虎朱韬的小弟取了皮箱,送到靓坤面前。 靓坤接过皮箱,递给身边的四眼强。 四眼强打开皮箱,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仔细数过一遍之后,在靓坤耳边说道:“坤哥,是两百万现金。” 靓坤挥了挥手,对小弟们说道:“大家散了。” 吴亚秋把账簿递给笑面虎朱韬,道:“账簿在这里,现在你可以把卷毛和朱蒂给放下来了吧?” “把账簿扔过来,我哪知道你会不会拿个假的来骗我啊!” “哼!” 吴亚秋将自己手中的账簿扔了过去。 笑面虎朱韬的小弟捡起地上的账簿递给了他。 笑面虎朱韬翻开账簿检查了一遍,这才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账簿,一直等到账簿整个都化为了灰烬,这才说道:“我做人做事言而有信,放人。” 看着扬长而去的笑面虎朱韬,吴亚秋哭丧着脸说道:“这下我们光宗耀祖的机会没了!” 而卷毛则扑进吴亚秋怀里,真的哭出来了,“阿秋,我太感动了,你居然为了我放弃了升职加薪的机会。我真的太感动了!呜呜呜~~” 吴亚秋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和笑面虎朱韬交易的事情,如果被人捅出去就麻烦了。别说什么光宗耀祖、升职加薪,搞不好,连警察都没得做。” 卷毛安慰道:“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刚才阿坤带着洪兴的人准备和东星的人开片,早就吓得那些良好市民都躲开了。” …… 倪坤家里。 倪坤对靓坤说道:“阿孝,你真是我的福将,事情到了你这里,总是能逢凶化吉。” 靓坤说道:“这下笑面虎朱韬再也找不到理由搪塞了吧?” 倪坤说道:“当然,他已经开始开始把他在香港、东南亚、日本、韩国的几个大拆家向我移交了。金三角的进货渠道,之后他也会帮我介绍。最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有一大批存货,他会以进价出给我,比我直接从金三角拿货的价格还要低。” 靓坤说道:“那我就要恭喜你大赚一笔了。” …… 安全屋里。 曹警司说道:“笑面虎朱韬居然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觉得警队里一定有他的内鬼!” 靓坤说道:“你居然没有怀疑那个内鬼就是我!” 曹警司说道:“我当然也怀疑过是你,但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很多信息,如果不是在警署里面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所以,我给你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内鬼。这个内鬼一天不查出来,我们就一天不能真正地打掉笑面虎朱韬。” 靓坤说道:“我一定把这个内鬼揪出来。否则,我自己的安全都会出现问题。” 曹警司说道:“至于笑面虎朱韬和倪坤之间的交易,你也不能放松,弄清楚他们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我们争取到时候人赃并获。” …… 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吴亚秋与卷毛这对搭档,只有卷毛一个人来到了246酒吧。 靓坤拎着啤酒坐到了卷毛的旁边,“阿秋呢,怎么今天晚上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卷毛还摆上谱了。 靓坤哈哈一笑,“阿信,给卷毛哥来一打啤酒!” “来了。”阿信立即拎着一打啤酒过来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卷毛解释道:“阿秋今天生日,我本来是买了蛋糕,想要给他庆祝生日的,结果阿秋春情大发,说自己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寂寞,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我就出来了!” 靓坤说道:“是不是因为你和朱蒂撒狗粮,让阿秋吃狗粮吃撑着了?” 卷毛不解地问道:“什么狗粮?我们没有养狗啊!” 靓坤说道:“之前你和阿秋你们两个不都是单身狗吗?在没有男女朋友的人面前秀恩爱,不就是喂狗粮喽?” 卷毛说道:“朱蒂早就走了,我现在又变成单身狗了。” 靓坤纠正道:“原来朱蒂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你,那你之前就是‘舔狗’,只不过现在没得舔了。” 卷毛说道:“说真的,阿秋对我这么好,为了救我,连立功受奖的机会都宁肯放弃。现在他这么空虚寂寞。我觉得,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靓坤说道:“这还不简单,阿秋既然空虚寂寞了,给他找个姑娘就是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靓坤呵呵一笑:“你不是没想到,是跑到我这里化缘来了。” “嘿嘿!”卷毛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说道:“怎么说,我们都曾经同过窗,为自己的同学出份力也是应该的啊!” 靓坤摇头:“请你们喝酒无所谓,但是找姑娘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帮你拿钱的,我也怕icac找麻烦呀!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人。” 卷毛问道:“谁啊?” “姑爷奇啊,他本来就是拉皮条的,这种事情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了!” “对啊。那小子呢?” 靓坤眼神努了努酒吧的一个角落,道:“嗱,在那边泡妞呢。” 看到姑爷奇后,卷毛立即走了过去。 靓坤看到:卷毛与姑爷奇两人嘀咕了几句后,便开心的一起起身准备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靓坤呵呵笑了起来。 吴亚秋其实不是真的空虚寂寞,只不过是想要支开卷毛,和自己的女朋友安娜过二人世界而已。 现在卷毛给吴亚秋发了一个女孩子过去,那场面肯定会非常的好玩...... 第3章 警察故事 安全屋里。 靓坤说道:“想要抓住毒贩,最好的办法就是人赃并获。倪坤和笑面虎朱韬的交易已经进入到最后一步了,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后天,笑面虎朱韬会把自己所有的存货以很低的价格全部卖给倪坤,交易地点我只知道是钻石山。” 曹警司叹了口气说道:“贩毒被抓会面临至少十几年的刑期,所以那些大毒枭基本上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我们的伙计手上都是什么武器?点三八,跟玩笑一样,厚一点的玻璃都打不穿。而且,警队内部仍然有社团的卧底在泄露情报。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宁可放弃一两次任务,也不能暴露自己。” 靓坤说道:“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 钻石山位于黄大仙以东,慈云山以南,牛池湾以西,新蒲岗以北。 钻石山并没有任何真正的钻石矿。至于钻石山得名的原因,坊间有多个解释。最多人接受的说法,是因为中文名称中的“钻”字是个动词,只是把岩石钻开的意思,而钻石山附近也有一个石矿场,可以呼应这个解释。 钻石山是香港最大的寮屋区。寮屋在香港是指非法占地而建的临时居所,大多以铁皮及木板等搭建而成,所以又俗称铁皮屋、木屋。往往搭建简陋又密集,十分挤逼,卫生恶劣,经常发生火灾意外,安全隐患极大,而且寮屋没有一般法律认定的拥有权或租用权。香港法例规定占屋超过12年可申请逆权侵占。简而言之,这里是香港最大的贫民窟,与“九龙城寨”可谓是相得益彰。 寮屋区居民多为社会底层,龙蛇混杂。在这里进行非法交易,复杂的地形,稠密的人口,都是天然的掩体。 被曹警司委以重任的是中区警署重案组。 中区警署重案组组长雷荣彪,人称标叔,是曹警司的老部下了。中区警署署长雷蒙,虽然是个鬼佬,但是和曹警司的关系也比较友善。 “人都到齐了吧,来会议室开个会!”标叔站在重案组大办公室里喊了一嗓子。 众人纷纷站起,一边议论着“什么案子竟然要所有人都出动”,一边朝着会议室走去。 来到会议室,众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署长雷蒙最后一个走了进来之前站在最前面,标叔打开投影仪后将灯一关,白幕布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照片。 “这名男子,姓朱名韬,年龄47岁。”雷蒙指着画面上头发半白,带着墨镜的男子说道:“他表面上是个正经商人,名下产业有一家夜总会,一个进出口公司和地产公司。暗地里,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东星同字堆话事人,江湖人称‘笑面虎’。” 雷蒙又指着其他人说道:“这个人叫大b,朱韬的表弟、贴身保镖。这个叫朱丹尼,朱韬的侄子。这个叫高约翰,本职是一名律师,同时也是朱韬的师爷,最后这名女子叫莎莲娜,是朱韬的会计。” “我们得到确切情报,朱韬将在今天与人交易药品,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这帮混蛋一网打尽,所以这次行动代号就是‘猎猪行动’!” 等雷蒙说完,标叔打开灯。 雷蒙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大声问道:“大家明不明白!” “明白!”众人坐直身体大声喊道。 标叔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喊道:“每个人到我这里领任务,所有人互相之间不能交流任务信息!” 众多警员依次走到标叔面前,拿取自己的信封,随即便集体直奔楼下停车场。 一路上众人没什么交流,各自小组上了车之后,由雷蒙的头车带路直奔交易地点而去。 在香港,或者说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警察这个职业都至少是中产阶级,所以即便是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陈旧破烂衣服,可气质上的差异也让他们很难融入钻石山寮屋区的气氛。 更何况,为了保证交易的安全,朱韬和倪坤早早就埋下了多处眼线。 重案组组员陈家驹正在和队友金大嘴调侃对方的扮相。 “家驹,你戴上安全帽,扮成地盘工人,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再加上你力气又大,干脆任务结束之后直接上工地搬砖算了。” “大嘴,你就别说我了,你看看周围,住在钻石山的人哪有你这样把衣服洗得这么干净的?” “我爱干净怎么了?就不准住在钻石山的市民讲卫生、爱干净吗?” “我去,钻石山是寮屋区,用水都是用水桶往家里提,哪有那个力气把衣服洗得太干净的?” “衣服的事情还好说。最麻烦的还是真的动起手来之后,这些毒犯可都是带枪的,一旦发生交火,铁皮木板搭建的木屋,点三八都能一枪打透两个房子不在话下,万一误伤了市民,就得我们这些小喽啰背黑锅了。上次,有个警察在追捕劫匪的时候,开枪打死一个小孩,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背黑锅,我是专业的,都习惯了。” “为什么不把居民疏散一下?这样我们行动起来也方便一点。” “疏散个屁啊,你这边一疏散,那边就打草惊蛇了。” 一群人换上各自的衣服,分散开来从两边的楼梯上到山坡上。 山顶指挥部里,标叔通过望远镜,大海捞针一般在整个寮屋区上空扫来扫去,寻找药品交易的迹象。 此时,朱韬和倪坤的交易早已完成,开始散场了。 衣着光鲜的朱韬一行被标叔发现了。 “各单位注意,发现目标。”耳机内,传来标叔的声音。 多年的贩毒生涯,让朱韬的感觉也是十分敏锐。 在朱韬的吩咐下,一群人分开行动,走不同的路线前往停放汽车的地点,只有大b跟在朱韬身边。 标叔狠狠一握拳,语速极快地吩咐道:“b组立刻行动,封锁公路。” 收到命令,督察文建仁带领的b组人立刻将两辆早就准备好的大货车冲上盘山公路。 在一阵急刹车声中,两辆车横着停在公路之上,彻底堵死了进出通道。随后跟进的人在路口立上“禁止通行”的牌子。 文建仁说道:“走,上山帮忙,功劳不能都让他们独吞了。” 几个b组警员稍一犹豫也立刻跟了上去。 有一点文建仁没说错,单纯的截断道路可没什么功劳。 上山的文建仁和朱丹尼在半山腰的一处杂货摊位旁撞了个正着。 朱丹尼对同行的莎琳娜说道:“我去买两杯喝的,你等等。” 这倒不是朱丹尼想打莎琳娜的主意,故意献殷勤。 能给朱韬当会计,莎琳娜当然也是朱韬的“自己人”,朱丹尼是万万不敢动歪脑筋的。 可是,谁叫莎琳娜同时也是“财神爷”呢? 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朱丹尼,文建仁眉头快速跳动了几下,随即便装作没看到一般从旁边绕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低着头,生怕暴露自己,从朱丹尼身边走过。 朱丹尼一回头就看到了文建仁,冷汗‘唰’一下就湿透了他的后背。 待文建仁几人走过之后,朱丹尼快步回到莎莲娜身边,说道:“赶紧跑,有条子!” 说完,朱丹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掏出枪来对着天上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一阵枪声在山坡上响起,方圆一两里地之内都听的清清楚楚。 包括陈家驹在内的所有警方人员脸色一变,这会也顾不得枪声是怎么来的,二话不说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扑了过去。 听到枪声响起,朱韬脸色大声,对大b吼道:“是条子来了,快跑!” 大b拎着钱箱大步追了上去。 于是,一场鸡飞狗跳的抓捕行动开始了。 警察还要顾忌尽量不要误伤市民,朱韬和倪坤带来的小弟则是肆无忌惮地开枪。 虽然行动的初衷是抓捕笑面虎朱韬,但是追在倪坤身后的警察更多,这是因为药品现在在倪坤手里。 破获药品案件的功劳评定中,缴获药品是首功,之后才是非法资金,最后才是抓捕案犯。 之所以有这种规则,是因为如果没有缴获药品,那么即便抓了人也没法定罪。 另外,就是药品危害巨大且成瘾性难以克服,只要还有吸食的人,那高额的利润便会促使新的卖家出现,打掉一个还会出现下一个。在不能把所有吸食者全部拉出来打靶的情况下,收缴销毁药品便是最好的治理方法。 所以,汇合了四五个小弟之后,追在朱韬屁股后面的警员居然出现了数量上的劣势。 也就是只有陈家驹一个人在追朱韬。 再加上原定在公路上拦截的警员都上了山。 朱韬终于逃出了包围圈,跑到公路上拦住了一辆巴士。 朱韬上了巴士之后,就指挥着小弟劫持司机和乘客,只要能迅速逃离现场,就有机会脱罪。 “开车,快点开车!” “叫他们都蹲下,不要让他们碍手碍脚的,不要让他们认出我的样子,叫司机开快一点!” “蹲下,都蹲下!”大b带着两个小弟负责看管这一车的乘客,不让乘客抬头看见朱韬的模样。 “快点,开快一点!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开快点!”一个小弟拿刀架在巴士司机的脖子上面,逼着他加速开车。 “老板,我也想啊,可是公交就只能开这么快了!”巴士司机表示自己有心无力。 朱韬怒了,骂道:“如果敢停下来的话,就直接砍死他!” ——逃跑的路上,他们已经把枪都扔掉了。因为根据香港法律,非法持枪至少三年刑期。 当然,陈家驹也不是吃素的,仅凭一把雨伞,居然也成功地窜上了巴士。 朱韬看着陈家驹:“你放过我!你要是放过我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就全是你的!” 说着,朱滔将面前的手提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绿油油的美金说道:“看到没有?这里面是一百万的美金。你要是愿意放过我的话,那么这一百万的美金就全部都是你的了。怎么样?你拿着吧,这样的话几辈子都花不完!” 陈家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钱收买? 一番打斗之后,陈家驹成功将朱韬、大b等人抓捕。 …… 安全屋里。 靓坤对曹警司吐槽道:“你们怎么搞的?瓮中捉鳖的事情,居然也能让倪坤连人带货都跑掉了?!” 曹警司说道:“阿标跟我解释说,他的手下有人贪功冒进,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让包围圈出现了缺口。不过,好在是成功过抓住了朱韬。只要定了朱韬的罪,他为了减轻罪责,一定会把倪坤攀咬出来的。” 靓坤说道:“你别自欺欺人了,朱韬是卖家,倪坤是买家,交易完成之后,朱韬手里拿的是钱,不是药品,你能告他什么?非法持有美金?” 曹警司惭愧地说道:“我也知道。但是,警队里面有朱韬布下的内鬼,给他通风报信。顺着这条线,朱韬也跑不远。” 靓坤说道:“朱韬不是傻瓜,他下一步的行动肯定是杀人灭口。他都准备放弃药品生意了,继续留着这个内鬼能有什么用?反过来,还会成为他的软肋。甚至,那个内鬼随时都能用贩毒的事情勒索他。只有死人才能闭上嘴,杀了他才能一了百了。” 曹警司说道:“你觉得内鬼是谁?” 靓坤说道:“香港皇家警察是纪律部队,胆敢贪功冒进,不听指挥,擅自行动,那就洗不掉内鬼的嫌疑。” 曹警司说道:“也未必,也有可能是被内鬼鼓动起来,当了替死鬼,也说不定。香港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不能捕风捉影、自由心证。” 靓坤说道:“法律还不准贩毒呢!四大家族还不是一样在贩毒?” 曹警司说道:“那这样好了,既然你怀疑那几个擅离职守的警察是内鬼,那么从现在起,你负责调查这个人,查清楚到底谁是内鬼。” 靓坤无奈地说道:“想不到,还要我,一个卧底,去保护一个黑警的生命安全。” 曹警司说道:“你完全可以拍下朱韬杀人的过程,以‘谋杀警察’的罪名钉死朱韬。” 第4章 陈家驹掀桌子 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调查,靓坤都知道笑面虎朱韬在警队的卧底就是督察文建仁。 但是,靓坤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 靓坤能做的,只有跟踪文建仁和陈家驹。 “黄猿”次元大介的车技不错,始终跟在陈家驹后面。 半小时后,靓坤和“黄猿”次元大介便尾随陈家驹来到大埔的一个村子。 陈家驹停好车,步履匆匆地走进村子。 靓坤和“黄猿”次元大介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靓坤和“黄猿”次元大介对陈家驹只有窥视,而并无恶意,所以陈家驹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陈家驹很快便来到一栋三层半的别墅前。 看了一下门牌,再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陈家驹没发现有人,然后飞身爬上铁门,驾轻就熟地翻过墙壁,跳进别墅的院子。随后,他鬼鬼祟祟地摸到别墅侧边,左跳右腾地爬了上去。 而此时,靓坤和“黄猿”次元大介已经爬上别墅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两人藏身的位置刚好对着别墅二楼的客厅,借着枝叶的阻挡,仔细地查看着客厅的情形。 此时,客厅里,朱丹尼正在翻看着杂志,而他旁边的凳子上,莎琳娜正被五花大绑着。 看到客厅中的情形,陈家驹急匆匆地从阳台爬进别墅二楼的客厅,抬手打倒了朱丹尼,然后给莎琳娜松绑。 这时,笑面虎朱韬七八个小弟冲进客厅,和陈家驹“打成一片”。 陈家驹还是十分勇猛的,轻松把这几人打倒在地。 正当他准备带莎莲娜离开的时候,又涌进近十个东星仔。 这一次,陈家驹就打不过了。 “别动!”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举着枪,走了进来。 十几个东星仔当即被镇住了。 陈家驹看清来人的模样,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走到那人旁边。 一直观战的靓坤见状,立刻举起照相机,关掉闪光灯,调好焦距,对准客厅。 “黄猿”次元大介也举起手枪,瞄准客厅里面。靓坤吩咐过,如果有人对陈家驹开枪,一定要火力支援。 “都站好啦,不许动!”陈家驹大咧咧地呵斥着朱韬的手下,然后对着莎莲娜招了招手。 莎莲娜连忙跑到陈家驹身边站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陈家驹这才对着持枪男子问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啦!”那名男子突然掉转枪头,对准陈家驹。 此人正是督察文建仁。 “咔嚓!”靓坤立刻按下按钮,拍下这个情景。 而此时,陈家驹一脸懵逼地看着文建仁,他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状况。 莎莲娜却十分害怕地躲在陈家驹身后。 “哈哈哈……”就在这时,朱韬的手下一边放肆地大笑,一边围了上去。 其中大b哥走到陈家驹身边,从他腰后将他的警枪拿了过去,随后缓缓地举起来,顶在陈家驹的后脑勺上。 就在“黄猿”次元大介要开枪的当口,大b哥枪口一转,点三八已经瞄准文建仁。 靓坤立刻再次拍了一张照片。 文建仁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张着口似乎说着什么。 靓坤没有听到,毕竟文建仁说话的声音有点小。 这时,朱丹尼走了过去,夺走文建仁手里的点三八,也对准了文建仁。 靓坤立刻举起照相机,对准客厅。 砰! 一声枪响,文建仁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自然被李泽拍下了照片。 趁着大b哥开枪打死文建仁的当口,其他人一愣神的功夫,陈家驹脱离了控制,带着莎莲娜逃到顶楼,反锁了楼梯间的铁门。 虽然铁门暂时阻挡了朱丹尼等人,但陈家驹和莎莲娜身处顶楼,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情急之中,陈家驹看到楼下是泳池,立刻将莎莲娜推了下去。 莎莲娜掉进泳池后,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上岸,慌不择路地逃出别墅。 而此时,朱丹尼也开枪打烂铁门的锁头。 走投无路的陈家驹只好投降。 朱丹尼没有向陈家驹开枪,救了自己一命。 朱丹尼用眼神示意手下小弟,迷晕了陈家驹,抬到楼下,塞进轿车的后备箱,然后驶离别墅。 靓坤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之后,摸下大树,回到车上,开车缀在朱丹尼的车后面。 很快,朱丹尼的车停在了一处小山坡下。 朱丹尼的两名手下小弟,把陈家驹从后备箱抬出来,扔在地上,然后便驱车离开。 等朱丹尼走远了,靓坤和“黄猿”次元大介才开车来到陈家驹身边。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他应该是吸入了乙醚,所以被人扔在地上都没醒。” 靓坤说道:“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黄猿”次元大介说道:“吸入乙醚之后,迅速脱离现场,转移至空气新鲜处,保持呼吸道通畅,就没事了。如果呼吸困难,就要吸氧气。如果呼吸停止,就得立即进行人工呼吸。不过,他的情形看起来还好,一会儿就自己醒过来了,顶多会头痛、易激动或抑郁、流涎、呕吐、食欲下降和多汗等。” 靓坤看到陈家驹的警枪就丢在身旁的草地上,说道:“你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着,保护他的安全,直到他自己醒过来或者有过路的人发现他为止。我回去冲洗照片。” …… 第二天,才有两个过路的村民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陈家驹。 在陈家驹鼻子下面试了一下,发现还有气息。 村民本想找点水滋醒陈家驹,可惜这里是山坡,压根没有水源。 无奈之下,村民只好解开腰带,使用“天然灭火器”。 天降甘霖! “啊!”昏迷中的陈家驹,猛地痛呼一声,接着醒了过来。 当陈家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上,瞬间涌起疑惑不解的表情。 “这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你怎么也在这里?” “还有,怎么这么臭啊?” 陈家驹看到村民,立刻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两个村民把陈家驹扶起来坐好,问道:“阿sir,我们发现你躺在这里,就把你救醒了,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家驹闭上眼,正要思索之前的事,却感到头痛欲裂,不由得双手抱头,发出几声痛呼。看来应该是吸入了乙醚的后遗症。 陈家驹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或许是挣扎的时候,加快了血液的流动,陈家驹终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他想到文建仁被杀,立刻伸手摸向自己脚踝处的枪袋,空的。 陈家驹立马趴在地上找起来,嘴里还喊道:“你们两位帮帮忙,帮我找一下我的枪去哪了!” 一个村民指着旁边草丛里的点三八,喊道:“阿sir,找到了,在这里呢!” 陈家驹顺着村民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猛地抓起那把点三八,然后飞快地打开弹夹。 当陈家驹看到里面两颗空弹头,顿时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完了! 陈家驹想起,大b哥用自己的警枪杀死文建仁,顿时明白自己要背锅了。他在路边买到的一份报纸上面的新闻标题及配图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督察被枪杀,致命子弹来自点三八》 《模范警察失踪,疑似残杀同僚》 …… 中环警署重案组。 雷荣彪标叔双手拍在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略带愤怒的对鬼佬署长雷蒙说道:“我敢用人头担保,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鬼佬署长雷蒙眉头紧皱,表情严肃,冷声说道:“现在不是包青天时代,什么事都要讲证据。如果不是他干的,为什么人和枪都失踪了?还有,死者身上的弹头,是从他的枪里面发出来的,这一点怎么解释?” 雷荣彪标叔急得满脸通红,据理力争,说道:“当了警察,免不了会有仇家。难免陈家驹不是被人设计陷害。” 鬼佬署长雷蒙反驳道:“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一般市民身上,而不是陈家驹的话,我们会怎么做呢?” 可听到雷蒙这话,雷荣彪标叔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摔在署长办公桌上,怒吼道:“署长!做上司的,除了要公事公办以外,做事还要讲点人情味!” “我跟陈家驹有仇吗?”此时,鬼佬署长雷蒙也火了,他瞪着眼睛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认为,我们警察对自己人有包庇的私心,做起事情来不能够秉公办理!” “我就是觉得你有这种顾忌,所以对自己人比对歹徒更严格!” 这么多年,雷荣彪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 回到警署,陈家驹就来到了鬼佬署长雷蒙的办公室,正好雷荣彪也在这里。 面对雷荣彪和鬼佬署长雷蒙的质问,陈家驹说道:“我……我当时冲进去想救莎琳娜,可……可朱韬的手下突然出现,就跟他们打架,接着文警官进来用枪指着我,跟着朱韬手下就抢了我的枪,打死了文警官,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雷荣彪觉得有些头痛,连忙打圆场说道:“你是不是在女人家里睡糊涂了,把做梦梦到的东西当成真的了?” 鬼佬署长雷蒙说道:“大家都知道你跟文警官不和,现在杀死他的子弹还是从你枪里射出来的,就算你说得是实话,可没证据法官和市民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他啊!”听到没人会相信他,陈家驹顿时情绪激动起来,眉头都皱到一起了,“以前那些都只是小事,我怎么会为了这个杀他?” 雷荣彪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家驹不是记仇的人。” “可是你这么说谁会相信你呢?”见两人情绪激动,鬼佬署长雷蒙给他们浇了盆冷水道,“现在又不是包青天时代,什么事都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我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如果找不到证据的话,为了给上面交代,我们也只能先逮捕你。” 说干就干,鬼佬署长雷蒙抓起电话,就对总机那头说道:“给我接凶杀组,谋杀文建仁督察的疑犯已经自动投案了,请两位同事上来拘捕疑犯,罪名是一级谋杀。” 可陈家驹此时大脑一片混乱,哪想得到那么多,一听到署长要逮捕他,顿时一股怒火上涌,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狗屁署长,你就是个混蛋!每次咱们的人火拼的时候,你却在办公室想着什么时候跟那群英国人一起吃饭!咱们拼命把人抓回来,他却只想着怎么在你那群英国人上司面前邀功!哼!你这个署长当得多简单,动动嘴,就可以让咱们去拼命!” 听到陈家驹的话,雷荣彪暗暗叹了口气,虽然陈家驹说得是气话,但却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时代,所有警署的鬼佬署长都这么做,中区警署署长雷蒙已经算颇有良心的了,没有把所有功劳都算在自己头上。 雷荣彪心中正感慨之际,陈家驹这边还在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你踩着属下的肩膀升级,但是你从来没有替属下想过。死了一个部下,你只要写一份报告,鞠三个躬就算完成任务。可我们这些人呢?我们也是爹妈养大的,没有我们这群人给你冲锋陷阵,你哪有资格坐在七八十坪的大办公室里面发号施令?!” 说到愤怒之处,陈家驹气的一把将署长办公桌掀翻在地,拉过鬼佬署长雷蒙,把枪口顶在雷蒙身上。 “家驹,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不要开这种玩笑,有什么不满大家可以商量的。”雷荣彪和一众警察纷纷劝解道。 陈家驹悲愤地说道:“不要管我,命是我的,我自有分寸。” “你这么做太傻了!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救的地步。”鬼佬署长雷蒙还在不知死活地摆他的署长架子。 陈家驹一枪托砸在鬼佬署长雷蒙的头上,骂道:“你特么的给老子闭嘴!” 雷荣彪一边慢慢走近,一边说道:“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帮你查清楚的。” 陈家驹说道:“我相信你们,但是我不能靠你们。” 中区警署和警察总部、香港岛总区、中央裁判司署、域多利监狱是合署办公的,挟持中区警署署长,无异于捅了马蜂窝,陈家驹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第5章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中区警署。 陈家驹挟持鬼佬署长雷蒙。 众多警察包围陈家驹。 正在大家剑拔弩张的时候,曹警司高举着一张文件跑过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开枪,手指全部都离开扳机,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曹警司跑到陈家驹面前,说道:“陈家驹,经过刑事情报科调查发现,督察文建仁为三合会组织东星派往警队内部的卧底,死于三合会组织内讧,凶手为三合会组织东星成员邓智勇,绰号‘大b’,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你放开雷蒙警司,大家还有得聊!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是自己把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家驹就像溺水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曹警司说道:“曹警司,我读书少,你没有骗我吧?” 曹警司说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追出来的雷荣标也帮腔道:“曹警司是香港华人警察里面职衔最高的,和雷蒙署长的级别一样高,他保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两位大佬的保证,陈家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枪,放开了雷蒙署长。 雷荣标冲上来夺走陈家驹手里的枪,打开弹巢,展示给雷蒙署长看,“署长,家驹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你看他的枪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你就消消气,原谅他吧!” 曹警司也对雷蒙署长说道:“雷蒙sir,我们借一步说话,到你办公室谈。” …… 雷蒙署长的办公室。 曹警司对雷蒙署长说道:“雷蒙sir,我们刑事情报科的主要责任为搜集包括有关有组织及三合会活动、严重罪案及恐怖活动的情报,加以分析及研究再发放情报,根据情报筹划采取行动打击非法活动;以及协助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毒品调查科及各总区刑事侦缉部门提供策略性及战术性的情报;以采取执法行动。这次,我把这么大的情报给你,是给你立功受奖的机会,结果你只是抓到几个小喽啰而已。现在,还闹出陈家驹这么一出大乱子。究其原因,我总结为两句话:你这个人‘见功劳就上,见黑锅就让’。你这样下去,我以后还怎么给你情报?” 雷蒙署长说道:“曹sir,我也知道陈家驹不会做出杀害同僚的事情,但是外界舆论压力这么大,我也是没办法……” 曹警司打断了雷蒙署长的话,说道:“雷蒙sir,你无非是看陈家驹为人老实,才敢这样欺负他。永远不要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心中都有一尊佛,佛压着魔。你若推到了佛,就应该面对魔。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曹警司起身走到了雷蒙署长的办公室门口。 曹警司一打开门,趴在门上偷听曹警司和雷蒙署长谈话的陈家驹和雷荣标摔了进来。 曹警司一手一个,把陈家驹和雷荣标扶起来,说道:“经过我的劝解,雷蒙sir已经决定原谅家驹了。你们还不赶紧谢谢雷蒙sir。” 闻言,陈家驹和雷荣标立即对雷蒙署长立正敬礼,齐声说道:“thankyou,sir!goodbye,sir!” 起身相送曹警司的雷蒙署长只好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还是多谢谢曹sir好了。” 终于,一场危机算是消弭于无形。 …… 安全屋里。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的案子搞砸了,中区警署给出了什么说法没有?要知道,这些情报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搜集到的。稍有不慎,被人发现了,我就是死路一条。” 曹警司说道:“我还在一线的时候,情报都是从社团那里拿,只负责抓人、搜集证据。没想到现在没有了社团分子的协助,香港警察的战斗力居然如此低下,哪怕是有了我们如此精确的情报,居然还能把案子搞得鸡飞狗跳、鸡飞蛋打!” 靓坤笑着说道:“曹sir,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皇协军’能有战斗力的?混口饭吃罢了!” 曹警司说道:“警察应该是一个有理想的职业。如果没有危险,希望长命百岁的话,就不要来当警察。” 靓坤说道:“你应该把黄埔军校门口那副对联‘升官发财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也在警察学校门口贴一张。按你说的,陈家驹应该算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吧?可是他落得什么?不过是洋鬼子立功劳、受奖赏、出风头的踏脚石,同时也是洋鬼子丢黑锅的垃圾桶罢了。别指望全香港几万伙计人人都像他一样伟大、好欺负。” 曹警司说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发一支枪给你,让你上太平山把港督赶回英国去?这样也就不用麻烦北边和英国人谈来谈去了。” 靓坤说道:“香港对于中国来说,近在咫尺,想什么时候拿过来,就能拿过来。1949年,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军队就已经到达了南滨河北岸。就连港督葛量洪都知道,想拿下香港,根本不需要动用军队,对香港进行断粮断水,香港撑不了一个月。但是,他们没有过河。因为,在那个时候,和把香港拿回来相比,把香港放在英国人手里,作用更大。现在,是时候拿回去了,所以两边又开始谈这个问题了。” 曹警司冷冷地说道:“这么说,你是倾向于北边喽?” 靓坤说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向着中国人,难道要向着特么的‘真理和正义’呀?” 曹警司说道:“香港警察的全称是‘皇家香港警察’,所有警务人员都宣誓效忠英女皇。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向上级报告你刚才的那些言论,你随时可能被革除,一辈子只能当古惑仔。” 靓坤说道:“那就要看你是想当中国人,还是想当英国人的狗。我不想像陈家驹一样,给英国人卖命,然后还要看英国人高不高兴——他们高兴了,就丢给我几根吃完了的骨头;不高兴了,就一脚把我踹得远远的。” 曹警司说道:“我不知道你和陈家驹的交情这么好。” 靓坤说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第6章 笑面虎笑不出来了 一辆货车货柜里。 靓坤对绑在椅子上的莎琳娜说道:“莎琳娜小姐,你是笑面虎朱韬的会计,想必手上应该有他贩毒的证据。交出来,我拿到东西就放你走;否则,我只好辣手摧花了。” 莎琳娜一脸傻白甜的样子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先生是一位乐善好施的善长仁翁,我读大学的钱就是朱先生资助的,所以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在朱先生的公司里做会计,来报答朱先生。朱先生是好人,怎么可能贩毒呢?你和那个大鼻子差佬一样,都是污蔑朱先生。我是很尊敬朱先生的,我宁可死都不会帮你的……” 不等莎琳娜说完,靓坤就一巴掌甩在莎琳娜脸上,“臭三八,你如果不是长得漂亮,笑面虎朱韬这样的色中饿鬼会好心资助你读大学?你如果不是陪着笑面虎朱韬睡觉,他会让你掌握他公司的财权?别把老子当成笑面虎朱韬那样看见漂亮一点的女人就走不动路的货色,也别把老子当成陈家驹那样对女人怜香惜玉的扑街,否则有你好受的。” 莎琳娜低着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贩毒……” 不等莎琳娜说完,靓坤又是一巴掌甩在莎琳娜脸上,“那你就好好想想!” 莎琳娜被打得眼冒金星,还火冒三丈,昂着头说道:“你打死我算了。你是哪个警署的,我要投诉你滥用私刑。” 靓坤呵呵一笑,伸手捏住莎琳娜的下巴,说道:“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警察,还要投诉我?老子是洪兴旺角堂主靓坤。” “啊!”靓坤的回答实在是出乎莎琳娜的意料,“朱先生不是已经把生意都交给倪坤了吗?你们怎么还要找他麻烦?” 靓坤呵呵一笑,再次一巴掌甩在莎琳娜脸上,“这次你怎么不说不知道了呢?嗯?老子心情好,大发慈悲告诉你,那只笑面虎收买枪手打我老豆的黑枪,他以为把生意都卖给我老豆这就算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是公平交易。现在是要跟他算买凶杀人的账!” 莎琳娜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要算账,你去杀朱韬啊!绑架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靓坤说道:“笑面虎朱韬可以买凶杀人,收买大圈仔打黑枪;我当然也可以借刀杀人,送他进监狱捡肥皂——这可比直接去杀朱韬简单多了。怎么样,说不说?” 莎琳娜说道:“如果我说出来,朱韬那边也不会放过我的。我还不如直接死在你手里。” 靓坤说道:“朱韬会放过你吗?他不是已经派杀手暗杀过你吗?否则你也不会在法庭上出洋相了。要不要我把那盒录音带再放给你听一次,说实话,还真的挺搞笑的。” 靓坤拿出一个walkman,按下播放键。 “你干什么?” “我没什么。” “哎呀,刺的我好疼啊!” “啊啊啊!快断了,快断了!别坐下去,快断了!” “这是什么?这么难看!把它扔了吧。” “什么扔啊?它是我的宝贝。我帮你擦擦。” “好痒呀!不要啦!不是那,是这。坐在沙发上好不舒服,我想上床。” “好,上床。” “我睡在哪啊?” “睡我的床上。” “那你呢?” “睡在你旁边。” “你用这种方法保护证人,我好喜欢!” 录音带听完,莎琳娜已经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出来,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朱韬的信任了,就像破镜不可能重圆,因为裂痕永远存在。 莎琳娜说道:“朱韬在永盛大厦的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朱韬把卖白粉的账目藏在电脑里。平时都是朱韬让我输入账目进电脑,但是我不知道那台电脑的密码。而且,朱韬的办公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你根本没机会偷偷摸摸地进去。” 靓坤说道:“你要是早点这么合作,也就不会挨打了。在我拿到账目之前,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了。只要朱韬进了监狱,我一定立即放了你。” 说完,靓坤对站在身后的地中海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不干别的,把莎琳娜小姐保护好。” …… 一个路边电话亭。 靓坤投币拨号25266366,“喂,icac吗?我举报,前段时间不是有报道说模范警察陈家驹枪杀同僚的新闻吗?据我所知,这个案子涉及到中区警署署长雷蒙和大毒枭东星笑面虎朱韬之间蛇鼠一窝,雷蒙指使陈家驹灭口,事后又包庇陈家驹。请你们仔细调查一下,还香港市民一个朗朗晴空。至于证据,东星笑面虎朱韬在尖沙咀金巴利道永盛大厦的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里面储存了他向中区警署署长雷蒙等警界大佬行贿的账目。” 挂上电话之后,靓坤对曹警司说道:“icac的基本原则是,任何涉及贪污或者怀疑涉及贪污的案件,一定会立案。既然警察靠不住,不妨用用这帮锦衣卫。谁打击犯罪不都是一样,何必亲自动手呢?” 曹警司不无担心地问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电脑的密码。” 靓坤笑道:“你和朱韬一样,都把电脑当作银行保险箱了。其实,在你们眼中无比安全的电脑,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们手头上有实力强大的黑客,可以直接通过侵入朱韬的电脑,拿到他的账簿,完全不用假手icac。” 曹警司说道:“等icac上门的时候,估计笑面虎就笑不出来了。” 靓坤说道:“你和笑面虎朱韬到底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曹警司没有回答靓坤的问题,反问道:“在香港,最赚钱的社团生意就是走金三角这条线,最大的四个粉庄,雷洛称之为‘四大家族’,你知不知道?” 靓坤说道:“雷洛是潮州人,‘四大家族’也都是他的潮州同乡:做得最大的是潮联义的‘潮州粥’周济生,号称洪兴龙头蒋震之后的又一位‘九龙皇帝’;还有忠信义的连浩龙、连浩东兄弟,号称‘龙兄虎弟’、‘地下司令’;潮光社的‘跛豪’伍世豪、‘毒玫瑰’谢婉英夫妻;东星五虎的‘笑面虎’朱韬。相对来说,作为潮州帮中流砥柱的‘洪兴’反而是在1967年改组之后就不再碰白粉了。” 曹警司点了点头,问道:“潮州帮是以洪兴为核心帮会的,为什么‘四大家族’里面又冒出了笑面虎朱韬这么一个东星的人?” 靓坤说道:“雷洛是潮州人,大用潮州同乡,也是应有之义,但是也没有规定说,他只能用潮州帮的人,否则就是潮州帮反过来控制他雷洛雷老虎了……‘笑面虎’朱韬呢,其实也是潮州人,但是因为他老爸以前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是跟着东星皇帝郭兆皇打游击的,所以他就加入了以广府人为主的东星,而不是潮州帮。东星对‘笑面虎’朱韬也不错啊,投桃报李,给了他东星五虎之一、‘同字堆’话事人的身份。” 曹警司问道:“东星皇帝郭兆皇?我只知道他有果军的中将军衔,而且因为他的丧事惹出大暴乱,没想到他还打过日本鬼子。” 韩琛说道:“香港老一辈的江湖人,很多当过汉奸,有些已经混得不见了,但是还有一些仍然在活动、还搞得很大呢,比如说和义盛,当年那就是臭名昭著的‘汉奸字头’:趁着日本人来袭、英军逃走的治安空窗期,在港九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日本人来了之后,又帮助日本人在西营盘建立慰安所,可以说是坏事做尽。 但是,也有很多人曾经为抗日抛头颅洒热血,像是东星皇帝郭兆皇当年就带着游击队刺杀了汪精卫的小舅子、汪伪政府广东高官陈耀祖,洪兴第一任龙头蒋震在香港通过走私贩毒、包娼庇赌、收保护费给郭兆皇的游击队筹款。 特别是和联胜第一任话事人贾国龙,当年他可是刘黑仔的小弟,跟在刘黑仔身后,收集军事情报,运送武器,护送文化精英,抢救国际友人,夜袭日本兵营,爆炸启德机场,打击汉奸、土匪,智捉日本高级特务东条正之大佐,也是跟日本人玩过命的。如果不是刘黑仔死于意外,贾国龙恐怕都不会留在香港。贾国龙最早加入的字头就是和义盛,抗日英雄和汉奸当然是冰炭不同炉。后来,贾国龙同和义盛决裂,才有了香港五大字头之一的和联胜。” 曹警司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四大家族’不顺眼了。‘鸦片战争’让香港变成了英国人的地盘,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反倒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了‘二等公民’。如今,这些人还要继续毒害中国人,简直罪不可恕。潮光社的‘跛豪’伍世豪、‘毒玫瑰’谢婉英夫妻已经坐牢了,潮联义的‘潮州粥’周济生远走台湾,这次是笑面虎朱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连浩龙兄弟。” 第7章 《老虎出更》 曾经网络上风靡过一种“最大输家体”,简称“中或输”,具体形式为:“_____,中国或成最大的输家”,例子举不胜数: 美国次债危机——中国成最大输家! 美国政府面临停摆僵局不解——中国成最大输家! 美国退居二线——中国成最大输家! 伊朗危机——中国成最大输家! 东亚博弈——中国恐成最大输家! 安倍胜选——中国恐成最大输家! 莫迪胜选——中国成最大输家! 克里米亚入俄——中国成最大输家! 日元贬值——中国成最大输家! 中国乒乓球所向披靡没有对手——中国成最大输家! 有些人对这些大惊小怪的报道忿忿不平,但也有任就想得比较开:该吃午饭了,中国或成最大输家;中午捞面用鸡蛋番茄浇头,中国或成最大输家;不喝白酒喝啤酒,中国或成最大输家;饭后再来一块冰镇的沙瓤西瓜,中国或成最大输家;冰箱里竟然还有一碟酱牛肉和一块猪肉皮冻,中国或成最大输家;下午还要继续上班,中国或成最大输家;晚上吃什么喝什么,中国或成最大输家。 中国是最大的输家,那么赢家又是谁呢? 套用“最大输家体”,“猎猪行动”落幕,陈家驹或成最大输家,虽然不用去当交通警察铁马骑士这么惨,也不用去沙头角警署镇守边疆,但是也不得不被降级叙用,被一脚踢到了旺角警署刑侦组报到。 在报到的路上,陈家驹走进一家早餐店吃早餐,就听到一声大喊: “打劫,不想死就把钱拿出来。” 冲进早餐店,陈家驹看到一个劫匪已经劫持了一个人质。 陈家驹连忙掏枪瞄准劫匪,大喝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 听到陈家驹的声音,劫匪连忙把人质拉到身前,当做肉盾,跟陈家驹对峙。 为了控制人质,劫匪把黑星手枪塞进了人质的嘴里。 劫匪不仅穿得土里土气,而且还长得土里土气的,一看就知道是漂洋过海来香港“吃大茶饭”的“省港旗兵”。 而人质则长得人高马大、英俊潇洒,戴着太阳帽,穿着骚气的花衬衫、白皮鞋,不过比较漏气的是,人质已经吓尿了,身上的牛仔裤已经肉眼可见的湿了,尿液已经顺着裤腿流下来,人根本就站不稳,给劫匪充当肉盾的功能也发挥不出来,反过来还要靠劫匪提溜着他才没有和尿液一起滑到地上去。 陈家驹发动强大的心理攻势,说道:“抢劫未遂不会坐很久的牢,但是打死人就不一样了,会被判处死刑,你好好考虑一下,千万别冲动。” 劫匪结结巴巴、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别乱来,小心我一枪打死他!” 陈家驹也不是吃素的,用大拇指扳下点三八的击锤,说道:“你打死他,我就打死你!” 劫匪喊道:“你开枪,我就开枪。” 人质生怕陈家驹非要跟劫匪硬刚,高举双手,浑身颤抖,含混不清地喊道:“不要开枪啊!” 车轱辘话说了一圈又一圈,闻讯赶来的警察越来越多,把早餐店包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劫匪崩溃了,双手高举,说道:“我投降了!” 没有了劫匪的扶持,人质也叼着黑星手枪,瘫倒在自己的尿液里。 两个军装警察上来给人质戴上手铐。 陈家驹收起点三八,走到人质身边,关切地问道:“先生,你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啊?” …… 旺角警署署长“夺命剪刀脚”黄炳耀的办公室里,早上刚刚被劫匪吓尿的人质,正在这里吵闹,要投诉陈家驹。 被吵得心烦意乱的黄炳耀一拍桌子,骂道:“够了,袁浩云,你不要再说了。” 黄炳耀敢于跟前来投诉陈家驹的袁浩云拍桌子,不是因为黄炳耀是少有的华人警署署长,挂警司衔,贵为曹警司之下有数的华人警届大佬,而是因为袁浩云也是一名警察。 黄炳耀骂道:“你也是老便衣了,一把破枪就把你吓尿了,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感到害臊。而且,你不要借题发挥想升级的美事。怎么?怪我没照顾你们呀?你老爸在世的时候,很关照我,但是你自己也要争气啊!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从屯门调到我手底下来,可是你也太不争气了,到了旺角这个花花世界,整天就知道泡妞、偷懒,有任务就往后缩,我也没办法提拔你啊!” 打一巴掌总要揉一揉的,黄炳耀把袁浩云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又说道:“今天有人从中区警署调到我们旺角警署。你那个侦查小队不是还缺人吗?就补给你,当你的助手好了。跟新搭档好好合作,他可是中区警署有名的‘拼命三郎’。他立功了,你也能跟着沾光。喏,这是他的档案。” 翻开黄炳耀递过来的档案,袁浩云就看到了陈家驹标志性的大鼻子,一下子喜不自胜,立正敬礼,“thankyou,sir!我就知道炳叔你一定会关照我,让我出这口恶气的。现在这小子调到我手下做事,看我不整死他!” 黄炳耀伸出又短又胖的食指,指着袁浩云,说道:“玩归玩,千万不要过火!” 袁浩云再次立正敬礼,轻佻地说道:“yes,sir!” …… 油麻地避风塘。 正准备进行交易的卖家倪坤和买家被神兵天降的西九龙重案组包围了,但是一番查验之后,西九龙重案组发现——双方交易的东西并不是白粉,而是看起来很像白粉的墙灰粉掺面粉。 贩卖假毒品是否构成贩毒? 在大陆,以贩毒名义贩卖面粉仍然构成贩毒罪。 《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第一款规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据此,贩卖毒品罪是指贩卖毒品的行为,只要是贩卖毒品,即构成贩卖毒品罪。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12省、自治区法院审理毒品犯罪案件工作会议纪要》和《关于适用的若干问题的解释》,都对贩卖假毒品案件如何定性的问题作出规定:“不知是假毒品而以毒品进行贩卖的,应当以贩卖毒品罪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对其所贩卖的是假毒品的事实,可以作为从轻或减轻的情节,在处理时予以考虑。” 明知不是毒品而以贩毒名义贩卖面粉的话,则构成诈骗罪。 但是,在香港不一样,这里是英美法系,有罪没罪主要取决于有没有钱聘请律师。 所以,很快,倪坤就被放出来了。 走出西九龙警察总区,倪坤恶狠狠地对靓坤说道:“我的货被人偷龙转凤了,查,给我查!查出来是谁做的,给我剁成肉酱喂狗!” 第8章 洪福齐天 鹧鸪菜(caloglossaleprieurii),亦称“美舌藻”、“蛔虫菜”。红藻纲,红叶藻科。藻体扁平,叶状或细线状,有中肋。单轴型。不很规则的叉状分枝。四分孢子囊四面锥形分裂,雌雄异株,雄配子体个体较小,囊果球状,多位于藻体上部分支点的腹面。匍匐腹部生出毛状假根,附着于高、中潮带的岩礁上。生活时紫红色,干燥后略带青色。产于暖海中。中国浙江、福建、广东等地沿海都有生长。可供食用和药用。 作为一种驱除蛔虫、治疗消化不良的药用海藻,鹧鸪菜在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始载于明代1530年间的福建《漳浦县志》就记载有“鹧鸪菜生海石中,散碎,色微黑,小儿食之能下腹中虫”,长期以来福建漳浦和广东潮汕一带沿海居民每年3—4月采集,以干品或半干品出售。 王宝获得“鹧鸪菜”这个外号,实在是因为他长得太像“肥儿片”广告图片中的那个胖胖的小baby了,从小就像。 如果一个孩童长得胖,还可以说是可爱;但是如果一个成年男子长得胖,只会让人觉得迟缓——毕竟这个看脸的社会对胖子充满了恶意。 正如东野圭吾的《恶意》说的“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 中午吃饭的时候,鹧鸪菜王宝选择的是巨无霸汉堡包,两块肉饼的那种。 同事嫌弃地对鹧鸪菜王宝说道:“你那么胖,还要吃肉?” 鹧鸪菜王宝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驳道:“老子又没吃你的。” ——他还是很珍惜眼前这个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事的。 好像作为胖子,吃肉是罪恶的,很少把自己吃东西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因为可以感受到他们嘲笑的眼光和内心的想法。 但是为了维持和眼前这个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事的关系,鹧鸪菜王宝还是选择了和他一起吃午饭。 鹧鸪菜王宝在一家高档酒店做门童。 门童的主要工作是为进出酒店的客人开门、叫车、开车门、扶助客人上下车以及装卸客人行李的。但一般门童不负责为客人提行李,那是行李员的工作。 其实除此之外,门童还有很多对于酒店来说很重要的工作,比如,熟记酒店的重要客人及常客的名字、称谓及所坐车牌号码,以便在第一时间通知酒店内部,并在第一时间代表酒店向客人表示问候和欢迎;留心每一位进出酒店的客人,以便在需要时回忆当时情景,帮助酒店解决一些问题等等。 因为门童的工作比较辛苦,所以绝大多数酒店会选择男性做门童。 就像再老的女人嫁人,她还是会被称为“新娘”;再年轻的人做生意,他还是会被称为“老板”;鹧鸪菜王宝虽然已经早就过了能称之为“童”的年龄,但是却还是做着被称之为“童”的职业。 酒店是住宿的地方,通常是用来招待外地人的,但是有些本地人也会住酒店。至于进了酒店干什么,大家就心照不宣了。所以,鹧鸪菜王宝常常要帮那些偷腥的男客人打掩护、通风报信、瞒天过海。 其实,和其他胖子一样,鹧鸪菜王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巴交,反而因为他的卖相,骗起人来更加防不胜防。 由于鹧鸪菜王宝的“业务能力”比较强,所以他平时收到的小费也比其他同事多,这也是其他人排挤鹧鸪菜王宝的原因之一。 为了保住自己相对较高的收入,鹧鸪菜王宝也加入了社团,打架不用他出手,但是每个月要缴纳会费,这样有人抢他的时候,“大哥”会给他出头,其他的情况下他不算社团的人。 为了更多地从鹧鸪菜王宝身上榨取油水,经过多番引诱,鹧鸪菜王宝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有点余钱都在呼卢喝雉声中丢进了“大哥”经营的赌场里。 为了搞钱赌博,鹧鸪菜王宝也逐渐变得大胆起来。 就在鹧鸪菜王宝正站在酒店门口思考怎么搞钱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 看牌照,鹧鸪菜王宝就知道,酒店常客宋老板来了。 不等鹧鸪菜王宝上去帮忙开车门,宋老板就自己打开车门,推开王宝,绕到副驾驶,殷勤地打开车门,一手挡住车门框,一手去牵坐在副驾驶的女人。 好漂亮的女人! 面容秀丽,肤如凝脂,波涛汹涌! 宋老板极力掩饰自己lsp的本色,装作绅士的样子,对女人说道:“马利丹娜,我已经在上面开好房间了,我们进去谈一谈合同的事情。” 马利丹娜扶着宋老板的手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酒店大厦,用黄莺般的声音答道:“好啊!” 宋老板把车钥匙和五百块小费丢给鹧鸪菜王宝之后,就急匆匆地挽着马利丹娜的手走进了酒店大堂。 同事还在盯着马利丹娜的后背窥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鹧鸪菜王宝推了一下同事,说道:“别看了,这种女人不是我们惦记的。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 同事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一样是鸡?只不过高级一点,要签合同而已嘛!” 鹧鸪菜王宝说道:“那可不一定,就算你出一样的价钱,但是别人也未必跟你签合同。一样是烂泥潭,别人钓的是金龟婿,不是我们这种臭鱼烂虾。” 鹧鸪菜王宝和同事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就看到马利丹娜又挎着包走出了酒店大门。 鹧鸪菜王宝迎上去,满脸笑容地说道:“马利丹娜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利丹娜一脸焦急地递给鹧鸪菜王宝一百块,说道:“麻烦你把车开过来。我把合同文件掉在公司了,现在回去取一下文件。” 前脚马利丹娜把宋老板的劳斯莱斯开出酒店,后脚穿着酒店睡袍的宋老板就来到门厅,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鹧鸪菜,那个臭三八去哪了,她偷了我的钱包跑掉了。” 鹧鸪菜王宝听了宋老板的话,脖子一缩,心道:完了,宋老板中了仙人跳了,那辆劳斯莱斯是从自己手上交出去的,会不会有麻烦? 正在这时,一个起码两百斤的女人也气势汹汹地走到酒店门口,指着宋老板大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跟老娘说出来谈生意,怎么谈得衣服都脱光了?今天老娘再看你怎么编!” …… 把宋老板的车开出酒店,马利丹娜嘴角弧度上扬,心里还在吐槽宋老板又色又蠢,轻而易举就让自己得手了,却浑然不知,自己身后已经缀上了一条“尾巴”。 开车的阿信对坐在副驾驶的靓坤问道:“坤哥,是不是上去截住她?” 靓坤懒洋洋地说道:“截停女司机?你不要命了?我们就跟在后面,看她耍什么花样好了。” …… 马利丹娜一路把车开出尖沙咀,沿西九龙走廊一路开到了屯门,下大路,进岔道,停到了一处小码头上。 下车之后,马利丹娜解下脖子上的红色丝巾,露出自己天鹅颈一样脖子,挥动着手里的丝巾。 远远停下来观察的阿信说道:“坤哥,那个女人好像在打信号。” 靓坤说道:“屯门是和联胜的鳄鱼韩琛、宾尼虎韩宾、恐龙韩龙三兄弟打出来的清一色,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和和联胜有关系。我们现在冲上去,连人带车都抢走,你敢不敢?” 阿信满不在乎地说道:“有坤哥你带着我,有什么不敢的?” 靓坤从腋下枪袋里掏出一把手枪,说道:“那就上,抓紧了,跟那个女人接头的人从码头上来还需要十几分钟,我们打一个时间差。” 阿信猛然发动汽车,一下子窜到马利丹娜旁边。 被靓坤的枪口指着,马利丹娜也只好乖乖听命,被靓坤用捆扎带反绑着双手,推进汽车后排,脸朝下趴在座椅上。 本着不浪费的精神,靓坤连那辆没拔车钥匙的劳斯莱斯也开走了,跟在阿信的车后面。 …… 走酒吧后门把马利丹娜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扔在沙发上,靓坤对阿信说道:“你也出去吧。” 阿信看了一眼被反绑双手的马利丹娜,说道:“坤哥……” 靓坤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怕我搞定不了一个被绑起来的女人?” 阿信只好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靓坤点了一根烟,靠在大班桌上,问道:“就你叫马利丹娜?” 马利丹娜挣扎着在沙发上坐起来,仰头看着靓坤,说道:“我不认识你。” 靓坤说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哥哥毒蛇柄。你们兄妹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吞老板的货。我找不到毒蛇柄,就只好找你了。” 马利丹娜听了,脸色一变,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靓坤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对贩毒没兴趣,倒是对你有点兴趣。那些货就当是给大舅哥的彩礼好了。” 说着,靓坤把烟头摁进烟灰缸,走到马利丹娜身边坐下。 仿佛被一条毒蛇靠近,马利丹娜向后退,但是沙发又只有这么大。 靓坤再次靠近了一点,捏着马利丹娜的下巴,说道:“你既然出来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不能反抗,不如享受一点。” 第9章 三合会里的印度人 安全屋里。 曹警司愤怒地对靓坤说道:“你就在你的办公室里强暴了那个叫马利丹娜的北姑?!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个警察,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靓坤说道:“我跟你说,是把你当朋友,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大佬!我火气很大,我需要发泄!” 曹警司说道:“发泄?!虽然你有‘免死金牌’(免于起诉保证书)护体,但是仅限于职务必要行为。只要那个北姑起诉你,你小子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你现在是怎样,跟我炫耀还是向我自首?” 靓坤说道:“那你帮我向律政署解释我精神有问题,叫他们出钱给我看心理医生吧!” 曹警司说道:“别告诉我你真的心理变态了,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兵还是贼?” 靓坤说道:“那你想我怎样?日日提醒自己我是警察?做梦时都懂得说:‘放下枪,我是警察!’,是否这样?” 曹警司说道:“那个莎琳娜是笑面虎朱韬的情妇和会计,马利丹娜是毒蛇柄的妹妹。我是怕你色迷心窍,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 靓坤跟马利丹娜说,那些货就当是给大舅哥的彩礼送给毒蛇柄。 但是,这只不过是床笫之间男人对女人的甜言蜜语。 这话,靓坤没有跟倪坤说过,也不会跟倪坤说。 所以,倪坤的手下仍然没有放弃追查这批货的下落。 那些货值多少钱,毒蛇柄跟马利丹娜说过。马利丹娜随兄长毒蛇柄偷渡到香港,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挣大钱,给自己老妈带来更好的生活。听到靓坤对自己出手这么大方,马利丹娜也就认命了。 特别是,靓坤还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在马利丹娜这种向往香港“发达富裕的资本主义生活”的女人眼中,是相当加分的。于是,马利丹娜也就顺势以“靓坤的女人”而自居了。 因为靓坤还没有给马利丹娜安排房子和家用,所以马利丹娜仍然没有辞去健身俱乐部当健身教练的工作。 健身俱乐部里,马利丹娜正在带着一群想要把身材变得更完美的女人在那里跳健美操。 站在一群跳健美操的女人前面领操的马利丹娜,短发齐耳,面容秀丽,肤色如牛奶般白皙,一身紧身健美服让她曲线尽显,胸部高耸,前凸后翘,特别是一对珠穆朗玛峰随着身体跳动而上下起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波动”。 在甘地的带领下,一群南亚人或者东南亚人闯进了健身俱乐部,破坏了这里“美丽”的氛围。 …… 在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之前,印度便已是英国的殖民地了。 两个地方同为英国殖民地,所以这两块土地之间的人员往来曾经长期非常频繁。 当时的英国没有办法从他们本土调集更多的人员来进行管理香港,便委托给印度人来掌管。 从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开始,便有各种各样的印度人来香港工作或者谋生。香港汇丰银行在1864年成立时,其中13名创始成员里就有3人是印度人。 早期的香港和印度的贸易也占据了很大比例。1877年,香港进口货物的43%都来自于印度,出口货物的17%也发往印度。 英国在香港的驻军也有很多是印度人。二战,日军侵占香港时,与日军作战的“英军”部队中,就有大量的印度士兵。 二战之后,香港的警察队伍中也出现印度人警员。 时间久了,印度人在香港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已经习惯了在香港的生活,成为了香港的永久居民。 在香港,最突出的算是位于尖沙咀的重庆大厦的东南亚裔劳工,以印度和巴基斯坦人为主。 1947年,印度独立后,那些即便回到印度也能继续过着上等人生活的印度人都回到了家乡,剩下的印度人只能继续挣扎在社会的底层,加入社团也就见怪不怪了。 倪坤的小弟甘地就是那种混在三合会里的第二代来港印度人。很难想象,一个印度人是如何理解“红旗飘飘,英雄尽招;海外天子,来复大明”的。 甘地的父母都是印度人,父亲是“吠舍”,母亲是“首陀罗”,都属于低种姓,因此甘地身上的南亚裔特点非常明显,长得又黑又矮。 印度人是讲“种姓”的。一般来说,女性可以嫁给同种姓或比自己种姓高一级的男性,而嫁给比自己低种姓的是“逆婚”,是不允许的。这种逆婚者不但会被家族抛弃,而且他们的孩子会被降为贱民。所以,在印度人看来,甘地仍然是属于“吠舍”。 甘地当然不是他的本姓。甘地(ghandi),是印度最有名的姓氏之一,意思是香水、卖香水的或卖杂货的,也就是说属于小商贩阶层的“吠舍”。以“甘地”为外号,算不上大逆不道。 甘地的小弟也大多都是印度教徒,包括印度人、尼泊尔人、巴基斯坦人、斯里兰卡人和马来西亚人。这些人都穷得只剩下一条命了,所以也特别敢打敢拼,倪坤也特别高看他们一眼,凡是开片一类的事情都让他们冲在最前面。 甘地的小弟果然暴力,冲进来之后,就把马利丹娜从人群中揪出来,拉到浴室外的休息室。 健身俱乐部浴室外的休息室同时也是化妆间,洗过澡之后,可以在这里吹头发、刮胡子,甚至可以做一个马杀鸡。 马利丹娜被扔到椅子上。 甘地站在马利丹娜面前,说道:“你胆子真不小。” 甘地随手拿起一罐剃须泡沫,喷在马利丹娜的脖子上,又拿起一把剃刀,替马利丹娜刮去那些剃须泡沫。 而马利丹娜则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被甘地抹了脖子。 甘地不怒反笑,说道:“香港遍地黄金,捞钱也是应该的。但是,要取之有道。不能‘吃碗面,翻碗底’,你说是不是?” 马利丹娜颤颤巍巍地说道:“吃什么面?你是谁?” 甘地说道:“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拿我的货去卖?你哥哥现在在哪,怎么样可以找到他?” 马利丹娜说道:“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现在是靓坤,坤哥的女人。” 甘地奇道:“哦?既然你是靓坤的女人,那你把他叫来。” 第10章 鹧鸪菜王宝 马利丹娜被甘地放开,装作去打电话,伺机想要逃跑,结果被甘地抓了回来。 甘地还以为马利丹娜是在撒谎,正准备叫小弟把马利丹娜暴打一顿。 谁料,休息室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大鼻子的家伙举枪指着甘地,大声喝道:“不许动,警察!” 来者正是陈家驹。 甘地的小弟可不怕警察,只一脚,就踢飞了陈家驹,还打掉了陈家驹手里的点三八。 陈家驹正要去捡枪,甘地抢先一步捡起陈家驹的配枪,枪口指着陈家驹问道:“你是什么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家驹正气凛然地说道:“我跟她没有关系,我是cid。” 听说陈家驹是警察,甘地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让手下的小弟上前群殴陈家驹。 陈家驹凭着“家具城战神”的身手努力和甘地手下周旋的时候,袁浩云正在健身俱乐部前台忙着泡妞。 袁浩云整个人趴在柜台上,一张帅脸都快怼到前台小姐姐脸上了,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问道:“小姐,请问马利丹娜在吗?” 前台小姐姐看到袁浩云的脸就开始发花痴,低着头,躲着袁浩云的眼神,小声说道:“她现在已经下课了,应该是在洗澡。她很快就会出来了,请问是哪一位找她?” 袁浩云手肘压着柜台,手掌撑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叫范伦铁诺。” 前台小姐姐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的发烫了,拿出一张登记表,说道:“范伦铁诺,这里有一张访客登记表,请你先填好它,就可以进去里面的休息室等她。不过,我可以帮你填,你可以不用填了。” 袁浩云朝前台小姐姐脸上吹了一个飞吻,说道:“thankyou!” 前台小姐姐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说道:“不用谢!” 袁浩云走后,前台小姐姐还拿起一面镜子,看着自己刚才妆容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 袁浩云走进休息室,只看到满地狼藉和被打得惨兮兮、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陈家驹、马利丹娜。 袁浩云还没有说什么,靓坤就紧跟在他身后走进来了。 看到马利丹娜的惨相,靓坤连忙上前抱起马利丹娜,怒问道:“大力丸,我马子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是谁干的?” 陈家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一群南亚人,好像是你们洪兴的甘地。” 靓坤骂道:“你不是很能打的吗?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见靓坤抱着马利丹娜要走,袁浩云拦住靓坤,问道:“这位先生,你想把这位小姐带到哪里去?” 靓坤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医院,不然还能是火葬场吗?” 袁浩云说道:“先生,这位小姐涉及到一桩贩毒案,你不能就这样带她走。” 靓坤说道:“你要是有证据就拉她,没证据就把路让开。” 袁浩云只好让开道路,转头对陈家驹问道:“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陈家驹打开水龙头,用手舀水,龇牙咧嘴地冲洗着身上的伤口,说道:“不用了,都是些皮外伤。” 袁浩云又问道:“刚才那是谁?” 陈家驹说道:“我警校的同学,不过没有毕业,现在在道上混。听说是洪兴十二堂主之一的旺角堂主。甘地把他的马子打得这么惨,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袁浩云感叹了一句,“我靠!坐山观虎斗,没想到你也会用计谋!” …… 倪坤的家里。 倪坤坐在主位上,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靓坤和甘地,说道:“阿孝是我的儿子,甘地是我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偏袒哪一边。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毒蛇柄私吞财货而起。《洪门三十六誓》第十誓: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银钱什物,或托带不交者,死在万刀之下。阿孝,你让你的女人把她哥哥毒蛇柄交出来,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靓坤说道:“祸不及家人,马利丹娜和这件事没关系。倒是甘地哥把我的女人打了,传出去,我还有什么面子在江湖上混?” 甘地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帮毒蛇柄满世界卖货,我都不可能找到她,怎么能说是没关系?” 靓坤说道:“找回那批货的任务,老豆是交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横插一杠子?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你想干什么?我老豆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你想谋朝篡位吗?” 甘地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没有!是你自己说不想沾白粉生意的,又出来管这件事。” 靓坤说道:“这样好了。我让毒蛇柄把货交出来,然后踢他出洪兴,不准他加入其他任何字头,不准他留在香港,让他回大陆去,放他一条生路。怎么样?” 甘地说道:“不怎么样!这样搞,那社团规矩、江湖道义算什么?” 靓坤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倪坤。 倪坤最重视家人,靓坤相信自己提出的方案可以说服倪坤。 果然,倪坤站起身,拍了拍甘地的肩膀,说道:“阿孝的意见我很赞同,就这样办吧!大家兄弟一场,现在又是亲戚,都是自己人,就这样算了吧!” 甘地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甘地的眼神告诉靓坤,他不会放过毒蛇柄。 …… 回到246酒吧,阿信告诉靓坤,有一个胖子来找他。 见到鹧鸪菜王宝,靓坤有些惊讶,把鹧鸪菜王宝带进办公室,低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经过曹警司批准吗?” 鹧鸪菜王宝哭丧着脸说道:“坤哥,我客人的车在我手里被人骗走了,劳斯莱斯啊!客人让我赔,我哪赔得起?我好不容易才查到车在你这里。还给我吧!” 靓坤叹了口气,说道:“我就这么还给你,那还不如大锣大鼓告诉别人我们有问题。” 鹧鸪菜王宝说道:“我拜的那个扑街东星咸湿哥,一听说我闯这么大祸,根本就不见我。我去找曹警司,他让我来找你的。” 靓坤说道:“这样好了,你包个三千六百六十六的红包给我,过档到我门下,然后帮我做一件事,我算你立功,然后把车还给你。” 鹧鸪菜王宝问道:“什么事啊?” 靓坤说道:“我女人的哥哥得罪了甘地,我苦苦哀求,才保住他一条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把他踢出洪兴,不准他加入其他任何字头,不准他留在香港,让他回大陆去。甘地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你就负责护送他回大陆。” 鹧鸪菜王宝说道:“一条大飞就搞定了,这能有什么功劳?” 靓坤说道:“送他上大飞当然没功劳,所以你得跟着他走陆路回大陆。” 第11章 《夺帅》 半山别墅区一栋豪宅里。 连浩东正坐在赌桌上看着自己手里的底牌,又看看自己手边没剩下多少的赌本。 而连浩东对面梳着大背头的赌客拿着手里的扑克牌敲了敲桌子,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你盯着那张牌看了半天了,到底跟不跟?” 连浩东玩的是梭哈,一晚上了,尽拿些十三不靠的牌,好不容易拿到一张红桃ace当底牌,加上台面上已经开过的一张ace、两个jack,正好配成两对,不小了。 连浩东没好气地说道:“跟,我还全押上。” 连浩东把面前所剩无几的几摞钱一下推到牌桌中间。 大背头笑了笑,伸手从自己面前的一堆钱里面抓了和连浩东一样多的几摞钱丢到牌桌中间,然后把自己的底牌翻过来,说道:“跟你,我的是顺子。” 连浩东没好气地把手里那张红桃ace摔在桌子上,骂道:“特么的!” 大背头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钱。 组局的老周见状,连忙打岔,说道:“糟了,肚子有点饿了。阿芳,你去煮点宵夜来吃。阿东,你吃点吧?” 连浩东说道:“吃什么吃?我气都气饱了!” 大背头已经把钱都收拾好了,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战利品”走了。 连浩东也起身想走。 老周说道:“阿东,你先别着急走。我有点东西,你帮我带给你大哥。” 连浩东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东西啊?你直接给他不就完了吗?” 老周拉着连浩东来到卧室,说道:“你上次给我的那张支票,又跳票了,加上今天的,你一共欠我两千万了!你怎么搞的?” 连浩东无所谓地说道:“可能是最近手气不太好。不好意思!” 老周找出一个锦盒,递给连浩东,说道:“手气不好就先歇一歇嘛!我呢,没算你分毫利息,但是你也没理由欠我这么久吧?” “真对不起,下次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拿到不用,这东西拿给你大哥。”见连浩东不接,老周又催促道:“你拿着啊!” 连浩东只好接过锦盒,说道:“我先走了。” 老周看着连浩东的背影,大声提醒道:“记得带给你大哥!” 连浩东向背后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 …… 走到楼下,心情不好的连浩东随手就把锦盒丢到了垃圾桶内。 这时走过来了一个拾垃圾的老婆婆,从垃圾桶内捡起了连浩东扔掉的锦盒。 坐在车上,连浩东细细想了一下,还是下车拿走了老婆婆手里的盒子。 老婆婆直接破口大骂:“臭小子!婆婆的东西你都枪!你去死吧你!臭小子!不得好死!婆婆不用吃了?啊?真是岂有此理!” 连浩东充耳不闻,开车离开。 …… 忠信义的白纸扇张定发和草鞋郭子亨来到了一家酒楼。 看到阿发和郭子亨走进酒楼后,前台服务员便客气的说道:“罗先生,郭先生,连先生已经到了。” 阿发和郭子亨点点头,随后径直走向了电梯间。 郭子亨感叹道:“昨天天虹出尽了风头,想头疯牛一样,单挑比利他们那帮人。” “靠!神经病,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单挑?”张定发一脸不屑的说道,“我们这代人食脑得嘛!比钱多!叫他拜关老爷,没让他去做关老爷嘛!” 在张定发看来,骆天虹就是一个莽夫。 骆天虹是忠信义的双花红棍,最能打的也是最爱打的一个。 忠信义在江湖上能有响当当的名号,不仅是因为连浩龙、连浩东兄弟靠走粉赚大钱,还因为忠信义有两个双花红棍——连浩龙和骆天虹。 但是,哪怕是双花红棍,骆天虹在张定发眼里,还是一个莽夫。 听到张定发的这话,郭子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张定发和郭子亨两人刚走进电梯,刚按下关电梯门的按钮,一胖一瘦的两个小伙子就冲了过来。 “诶!等等!等等!”瘦子连忙喊道。 随后郭子亨重新开门,瘦子和胖子都走进了电梯内。 瘦子极为嚣张的说道:“没听见啊?” 胖子也不甘落后,阴阳怪气的说道:“等等啊!” 张定发和郭子亨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当电梯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两人动手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张定发和郭子亨两人神清气爽地从电梯内走了出来。 而刚才的胖子和瘦子已经鼻青脸肿的瘫坐在地上,看来是被打得不轻。 …… 来到一间麻将室内,张定发和郭子亨都对着连浩龙喊了一句“大哥”,随后便坐到了骆天虹的身旁。 刚坐下没两分钟,正在打麻将的连浩龙就起身,对张定发喊道:“阿发,你跟我来一下。” 张定发跟着连浩龙离开了麻将室,走到阳台。 连浩龙的老婆素素也跟在两人身后。 连浩龙问道:“为什么这次的货那么贵?” 素素双手抱臂答道:“现在外面都很缺货,货都很贵。” 连浩龙皱了一下眉头,“是吗?” 张定发背负着双手,说道:“是啊。” 素素继续说道:“米国,荷兰,哥伦比亚,几单大的买卖都被警方给砸了,货都很紧张。” 素素说完,阿发也是说道:“最近新开了几个舞厅,都要贵货,如果我们不多进一点,很容易被东星花弗那些人给吃掉。” 听到素素和阿发的话后,连浩龙点了点头,问道:“够做吗?” 素素答道:“够,贵买,贵卖,没问题的。” 连浩龙叮嘱道:“还是要小心点。” 素素点点头:“知道了。” 没有多说什么,连浩龙回到麻将室,拿起旁边的电话,开始拨号。 …… 连浩东、连浩龙坐在同一辆车上,车子在石硖尾绕了几圈,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个时候,连浩东也有些不耐烦了,问道:“去哪啊?” 连浩龙咂咂嘴,喊道:“停车。” 车子挺稳,连浩龙和连浩东两人下车,走向了一个没人的街心公园。 “阿东,你是不是赌输了钱,欠老周两千万?”连浩龙问道,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阿东,你不能继续这么挥霍了。” 面对一言不发的连浩东,连浩龙继续说道:“输了钱就算到我头上,一会儿一千万,一会儿两千万,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啊?” “在我那份扣嘛。”本来输钱了就不怎么舒服,现在自己老哥还这么念叨自己,连浩东自然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连浩龙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那份,我那份都被你扣光了。阿东,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样不行的,我们亏掉公司的钱,兄弟们会不服!公司也会倒的。” “我以后不赌了。”连浩东低着头小声应道,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 连浩龙:“你说过好多次了。” 连浩东:“这次是真的。” 连浩龙:“那你这次说真的?” 连浩东:“不再赌了。” 连浩龙:“以后真的不再赌了?” 连浩东一脸诚恳的点点头,连浩龙也欣慰的点点头。 看着周围的环境,连浩东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道:“你记得吗,在我六七岁的时候,一个人去石硖尾公园玩,一进去就被打,被赶出来,流着血回家。后来,你见到我这个样子,就一个人拿着根棍子回去,把那帮混蛋全打趴下了。” 连浩龙满腔豪气地说道:“从那天起,谁敢不让我们进去玩?” 长叹了一声,连浩东接着说道:“我们之前住过的钻石山木屋,去年台风的时候,被吹跑了。” 连浩龙随口问道:“真的吗?” “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靠你。” 连浩龙眉头一挑,说道:“不是啊,怎么了?” “对不起,真想做点成绩给你看,真的很想……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 连浩龙安慰道:“行了,没必要,自己注意点形象,别让小的们看见,要不然就闹笑话了。” 闻言,连浩东只要掏出墨镜带上。 ——不能让小弟看见自己的眼泪。 …… 酒楼里。 连浩龙正满面红光的与社团几位叔父拼酒,而二房抱着刚满月的大胖小子坐在侧席与素素聊天。 素素一点都看不出生气,还笑脸相迎的送了二房一大串大金链子,价值不菲。 连浩龙看着素素与二房相处的这么融洽,真正的是老怀大慰。老来得子,加上家庭和睦,连浩龙虽然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但这辈子已经满足了,有了子嗣,也就有了盼头。 连浩龙本来还以为,以妻子的个性,会因为纳妾与他大闹一场,却没想到她这么识大体,心里也就彻底放心了。 小弟急匆匆的走来向连浩龙汇报,“龙哥,西九龙反黑组的李鹰带了一伙人在外面闹事。” “他来干什么?真是没事找事干。”连浩龙很不满,这个李鹰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其他警察拿点钱也就打发了,可这家伙一直都是秉公办事,难搞得很。 “阿东,你去外面看看。”连浩龙随口向弟弟吩咐道。 虽然李鹰也挂的是警长衔,也可以称之为“探长”,但是和以前那些探长们天差地别,还犯不着要连浩龙这位老顶亲自出去见他,现在“四大探长”跑路、“四大家族”里只有他连浩龙硕果仅存,想要他连浩龙亲自迎接,怎么说也要是鬼佬才有资格。 连浩东来到门口的时候,骆天虹、郭子亨等人已经和李鹰带来的警察吵作一团,就差动手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私人会所,有什么事情需要大吵大闹的么?”连浩东排开众人来到李鹰的面前,故作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廖探长你啊,不知道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浩东故意叼着香烟很拽的装逼。 李鹰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们忠信义在这里集会,所有的大佬都来了,我们想要进去看看。” 连浩东叼着香烟吊都不吊李鹰:“看?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只是在办普通的家宴而已。” “抽烟?!谁让你抽烟了!”跟在李鹰身后的陈家驹向连浩东喝道。 ——由于靓坤通风报信,毒蛇柄逃亡大陆,甘地欢天喜地地去接收毒蛇柄偷龙转凤的那些白粉,结果被袁浩云和陈家驹人赃并获,甘地喜提二十年免费住宿,而陈家驹则立功升职,转到了西九龙反黑组,跟从旺角警署升上来的老同学李鹰搭档。 连浩东吐掉嘴里的香烟,用皮鞋使劲的碾了碾,碾完之后又若无其事的重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当着陈家驹的面点燃,深吸了一口,又吐在他的脸上。 啪! 陈家驹一巴掌甩在连浩东的脸上,请连浩东吃了个脆的。 连浩东猝不及防,被扇得一个趔趄,连香烟带一颗坏牙,都被陈家驹一巴掌打飞了,幸亏后面有小弟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出更大的洋相。 连浩东低头指着陈家驹的鼻子,说道:“你……你……” 陈家驹说道:“你什么你?没见过警察打人啊?” “条子敢打人!” 骆天虹、郭子亨为首的小弟立刻扑向李鹰等人,冲突眼看就要升级。 “住手!!!”连浩龙一声大喝,顺着阶梯走了下来。 外面越闹越凶,作为社团的扛把子,连浩龙再不出面都已经不行了。 连浩龙踏着龙行虎步走到李鹰面前,很不客气的问道:“李探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鹰不软不硬的回答:“今天这么多坏人聚在这里,我只是想进去看看,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在搞‘扎职’,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连浩龙冷声道:“今天是我儿子满月的日子,我只是请了公司的亲朋好友来这里聚一下,这也犯法?” 陈家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犯不犯法,你说了不算,我们阿sir说了才算!你说儿子满月就儿子满月?把你儿子抱出来看看!” “你!”连浩龙瞪大了眼睛看着韩琛,准备下一句不管韩琛说什么,一定要开打。 太欺负人了!四大探长在的时候,你们欺负我;四大探长都跑路了,你们还这么欺负我,那四大探长不就白跑路了吗? “哦,原来是办满月宴啊!好,那我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收队。”李鹰看了连浩龙一眼,带头离去。 第12章 忠信义的发家史 李鹰和陈家驹坐在车里,监视着连浩龙陀地,目送一辆“虎头奔”离开,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陈家驹皱着眉头问道:“车牌号2678,老鹰,好像是我们警队同僚的车。是不是有别的部门也在跟进这个案子?” 李鹰破口大骂道:“狗屁的跟进,是特么的跟屁虫啊!在香港,非法持枪至少要坐三年牢,私人保镖是不能配枪的,icac又不准收黑钱,所以那些缺钱的便衣在休班的时候就给有钱人当保镖。包娼庇赌!” 陈家驹又问道:“那要不要向政治部或者icac举报他们?” 李鹰诧异地看了陈家驹一眼,说道:“大力丸,你疯了?举报自己伙计?” …… 忠信义是香港最老的洪门组织,比所有的和字头都老,所以江湖上有“最老忠信义”的说法。 连浩龙十几岁就加入了忠信义。那个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忠信义只剩下了五百多人,算是不折不扣的三流社团,地盘、码头、生意之类已经无从谈起,也没有与其他字头争抢厮杀的资本,社团坐馆和叔伯都已经形同虚设,去了新界乡下养老。 连浩龙干脆自己带了一百多名仍然愿意拿命搏出头的忠信义兄弟,翻山涉水,赶赴缅甸金三角,去找当时在内战中节节败退,但是在金三角地区却打的缅甸政府军、印度军、当地土司全都胆寒,北到密支那,南抵泰国清迈府,东达老挝山区,占地近二十万平方公里,不折不扣金三角第一强军的果党第八军残兵,提出要收购金三角这里种植出来的鸦片。 实际上,连浩龙手里连第一批货款的钱都没有。但是,他把自己家人都带去了缅甸,用他的道友老母、老婆soso、弟弟连浩东作抵押,又让对方派几个警卫员跟自己返回香港,如果看到自己想搞鬼或者不想付账,直接开枪杀了自己,这边在杀了自己全家,让自己全家下面团聚。 连浩龙向金三角的果军残兵表示:自己千里迢迢来金三角不是为了骗鸦片,是为了自己五百多个兄弟找一条能赚钱填饱肚子的活路。 同是天涯沦落人,连浩龙的处境,让这些流落异国他乡、如同丧家之犬的国军残兵败将感同身受,答应了连浩龙的请求,先让他运一批鸦片回香港,等脱手之后再付货款。 至此,连浩龙拿到了当时全港价格最低的鸦片,用这些货打开一片局面。 虽然忠信义没有因此扩大复兴,但是鸦片运输供应生意至少已经能支撑忠信义的五百多个人有工开,有饭吃,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五百多个江湖人活的不如码头上没有字头的苦力,过春节连块肉都吃不起。 听靓坤将连浩龙的发家史娓娓道来,曹警司说道:“怪不得连浩龙会从一个赌鬼变成完全不沾赌,而他弟弟连浩东却变得嗜赌如命。连浩龙已经赌过人生最大的一铺了,而连浩东却始终心头笼罩着作为人质、朝不保夕、今日不知明日事的阴影。” 靓坤说道:“别人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但是连浩龙、连浩东兄弟是不可能同心了。” 曹警司说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利用这一点,搞垮忠信义。” …… 连浩东正在一间酒吧里寻欢作乐,身边只有心腹阿污陪着他。 当年在金三角当人质的时候,年少的连浩东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只有附近村寨的少年阿污跟他一起玩的时候,才能稍微放松一下精神。所以,在连浩龙付清尾款,连浩东可以离开金三角的时候,他把阿污这个小伙伴也带到了香港,作为自己的心腹,还请人教阿污打拳。 阿污很快就展露出对泰拳的兴趣和天赋。连浩东凭着忠信义和洪兴之间同气连枝的关系,延请素有“洪兴战神”之称的太子甘子泰教阿污打泰拳,并且七次夺取香港泰拳比赛冠军。 阿污十分感激和尊重连浩东,但是连浩东对阿污的品味一向嗤之以鼻,特别看不惯阿污的老婆翠西。 看着阿污身边的两个胖妞,连浩东嘴角微撇:“阿污,这种猪排你也有胃口啊!” 阿污边给连浩东倒酒边说:“我喜欢猪排嘛!东哥!”说完,放下酒瓶搂住身边两个胖妞笑得十分猥琐。 胖妞见连浩东调侃她,不悦的说道:“大叔,你什么意思啊!” “说你丑啊!丑八怪!”连浩东大声说道。 “丑尼玛个头!”胖妞带着怒意还口说着,还对连浩东竖起了中指! 连浩东最近赌运极差,正想找人发泄,顺手从桌子上拿起酒杯,把酒泼在了胖妞身上。 胖妞躲闪不及,尖叫连连。 “说什么?啊?说什么?”连浩东泼完酒,对着胖妞便是一阵耳刮子过去。 阿污见状立马劝阻道:“东哥,东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罚你自吞三颗!”说完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三颗药丸递给了那胖妞。 这时,身边的女孩都娇喋起来: “这么便宜她!那我们呢?” “就是啊!那我们呢?” “唉,那你们每人一颗,每人一颗!” “我也要!”坐在连浩东身边的女孩子也是撒娇的说道。 一粒药,一口酒,连浩东看着女孩们惊奇的玩法,顿时火气也是消了下去。 阿污此时低声对着惹怒连浩东的女孩说道:“机灵点啊!第一天出来混呐!?” 阿污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孩用啤酒送药,惊讶的问道:“不是吧?用啤酒送?” 女孩笑道:“懂什么啊!你老了,哪知道我们年轻的。” “呃!那倒是!有种用伏特加送啊!”阿污说着拿起桌上的伏特加递了过去! 女孩也不甘示弱接过酒瓶说道:“好啊!”说完,便直接吹了起来。 见女孩如此豪爽,阿污顿时也鼓起掌来。 包厢里的女孩都尖叫连连,跟着阿污一起鼓掌。 连浩东调侃道:“这么个喝法,一会还有反应吗?” 阿污笑道:“嘿嘿,东哥,她们没反应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有反应啊!东哥。”说完拿起酒杯继续和身边的女孩喝了起来。 …… 西环尾码头。 连浩东、阿污带着十几个小弟、两辆厢式客货两用车,正在装货。 “快点!”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 阿污时不时会催促一下。 望着一包包的货被装到车上,连浩东的心情十分美好,他看了一眼阿污:“昨晚玩得怎么样?” 阿污闻言沮丧道:“别提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体能下降了,昨晚要了两个,结果就搞了一个,就搞不动了。” 连浩东笑道:“你那是搞多了,回头弄点人参、鹿茸补补。” 他忽然面色一变:“有问题。我听到汽车开过来的声音。” 阿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提议道:“东哥,有辆车装满了,你们先走!我殿后!” 我就欣赏你这种有义气的兄弟! 连浩东拍了拍阿污的肩膀:“我先走,你让他们快点。” 说完,连浩东便上车启动车子。 往前开了没有两百米,就看到一辆卡车,从旁边开过来,挡住路。 接着,警笛声大作,一辆接一辆的警车,挡在他们前面,一个又一个的警察手持武器,从车上下来,瞄准连浩东的车。 看到这一幕,连浩东气得差点肺都炸了。 “王八蛋!” 直接一个拐弯,拐到另外一条路上,冲破护栏,杀出重围。 接着,枪声大作,双方开始了对射。 连浩东暗自庆幸,还好今天开的是体型庞大的suv,要是普通的轿车,刚才撞破护栏那一下,估计车子就会出现问题。透过后视镜,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微微松了口气。 没装完的那一车货,想都不用想了,有那么多警察,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但是至少这车没被截住,总算挽回了一点损失。 然而,当他拐了一个弯,看到前面拦路的警车和警察,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为了截住他们,警察竟然还弄了第二道防线。 旁边没有小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开车冲过去。 至于停车投降,不存在的。 砰,砰,砰! 一阵射击之后,挡风玻璃差点被打穿,连浩东连忙一个神龙摆尾,用车屁股把挡在前面的两辆警车给撞开了,带着跟在后面的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冲了出去。 就在连浩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后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透过后视镜,只见微型厢式客货两用车火光冲天,直接翻车,倒在了路上。 曹!连浩东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 “曹曹曹曹曹!” 连浩东暴怒,摔桌子,砸板凳,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2亿的货,就这样没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连浩龙面色阴沉,整个人散发着凝重肃杀的气势,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连浩东表情狰狞,双眼通红:“肯定有人告密,要不然,那帮差佬不可能那么快出现,还布置了两重阻碍!” 连浩龙道:“会不会是内鬼?”他虽然这样说,但是目光却落在郭子亨的身上。 罗定发心神一动,面露思索:“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知道这批货的人少之又少,东哥,阿污,今天晚上叫过去的弟兄,都是临时安排的。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并不知道是去接货的。不存在告密的可能。但是,从警察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我们要接货的时间和地点,要不然也不会做那么严密的部署。除了东哥,去的兄弟一个都没跑掉。”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罗定发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罗定发是连浩龙老婆soso的人,对soso的小叔子连浩东一向是持打压态度的。 连浩龙眉头微微一皱:“阿污呢?” “被差佬抓了。” 连浩龙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那有没有可能他是内鬼?” “不会,阿污怎么可能是内鬼!”连浩东不可思议道。 罗定发道:“应该不是,如果阿污是内鬼的话,他应该是想法设法的留住我们所有人,而不会让东哥先走,他殿后。” “但是现在阿污被抓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把我们供出来。”连浩龙最担心的还是这一点。 阿污不比普通小弟,他可是连浩东的心腹,知道很多忠信义的罪恶勾当。 连浩东道:“不会的,阿污不会把我们供出来,他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 对于阿污,连浩东还是很信任的。 而且,他觉得有必要在连浩龙、罗定发面前维护阿污,因为阿污是跟他的。 罗定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安抚阿污,让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 连浩东点了点头:“我让soso找一下阿污老婆。” …… soso约了阿污老婆翠西在酒店的棋牌室谈事情。 “soso姐。” 今天晚上的soso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手腕上戴着银色的镯子,显得有些朴素。 而刚刚走进来的阿污的老婆翠西则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衫。 两个人一黑一白,看上去有些针锋相对。 “来了,坐吧。”soso大姐气质拿捏得十分到位。 “阿污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次他帮大哥顶罪,我们是不会亏待他的。”说着,soso从包里踏出一沓钱丢了过去。 阿污的老婆翠西眉头一皱,拿过钱,用手指划拉了一下。 十万。居然只有十万。 “soso姐,我知道这一次大哥损失了好多钱,这些都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但是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毕竟阿污这次不知道要坐多长时间牢,我和我的家人怎么办?” “这十万是给你先用着的,迟些会再给你一笔安家费的。” 阿污老婆翠西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少?” soso道:“这你不用问,总之不会少给你的。” 阿污老婆翠西感觉内心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叫不用我问,现在只给了十万,谁知道后面能给多少。 “soso姐,我一直很敬重你,也知道龙哥现在不容易,所以我能理解。但是,如果阿污问起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你什么意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喽!” “soso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soso眉头微微皱起:“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阿污老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是这样的,有一次,我问阿污,如果有一天他被抓起来我怎么办。他跟我说,让我跟龙哥和素姐你说,他知道你们银行户口的号码,让我多要点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银行户口的号码。我怕,如果他知道素姐你只给了我十万,他会向那帮警察告发龙哥。” …… 会议室里,忠信义的几个人围桌而坐。 连浩龙坐在首位,面色阴沉:“阿污老婆说的是真的假的?” soso摇了摇头:“不知道。” 连浩东眉头一皱:“阿污怎么可能知道咱们银行户口的号码,会不会是阿污老婆故意这么说的。” 罗定发从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脸沉思的样子:“我个人还是偏向于阿污不知道咱们银行户口的号码,但是他现在在警局,咱们鞭长莫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soso立刻道:“我就是有这个担心,就算阿污只知道一个户口号码,都会被差佬勾起我们所有洗钱的系统。” 连浩龙皱着眉头问道:“这么严重?” soso看向连浩东:“你知不知道?涉及到贩毒的户口,随时都会被银行无限期的冻结起来。” 连浩东还想保住阿污,问道:“户口的钱转不出来吗?” soso伸出一根手指:“至少要一个星期,而且未必能全转出来。” 连浩龙看向soso:“有多少钱?” soso说道:“四、五亿喽。” 连浩龙目光一闪,眼中浮现出一抹狠辣和果决:“没得选择,只有杀了他!” 那可是四五亿,别说区区一个阿污,就算是天王老子,连浩龙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杀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连浩龙追问道:“对了,还有什么人知道?” soso摇了摇头:“那就要问阿污的老婆了。” …… 昏暗的地下车库。 郭子亨一掌一掌掴在阿污老婆的脸上,“说!” 鲜血从阿污老婆的嘴角留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说?” 坐在一旁的连浩东等的不耐烦了,拿起桌上工具箱里的老虎钳,走向阿污老婆。 相比郭子亨,阿污老婆明显更怕连浩东,“你想怎么样?” “你真的不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啊,东哥……” 连浩龙不听阿污老婆的辩解,伸手捏住她的双颊,让她不由得张开嘴,手中的老虎钳夹住阿污老婆的一颗门牙。 阿污老婆吓得不听挣扎,可是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在阿污老婆的惨叫声中,一颗门牙被连浩东拔了下来,看着粘在老虎钳上的牙齿,连浩东嫌弃地连甩了几下,才把那颗门牙从老虎钳上甩脱下去。 阿污老婆满嘴血污,含糊不清地哀求:“我说啦,我说啦。我说……我什么都说。” “户口号码在哪?” “户口号码只有阿污知道。” “你还撒谎,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你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阿污老婆急忙摇头,“我没有……没有呀……没有呀……” 连浩龙又拔下她另一颗门牙。 “户口号码是多少?”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阿污老婆疼得在椅子上不停抽搐,幸好捆得结实,否则真的会被她挣脱。 连浩东改为拔指甲。因为阿污老婆的双手被绑在椅子扶手上,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被拔下来。 一片带着血丝的指甲被拔下之后,阿污老婆彻底崩溃,“我说……我说了……这件事跟阿污无关,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户口号码……是阿清教我说谎骗大哥的。”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阿清?哪个阿清呀?” “是郭子清。” 听到这个名字,郭子亨急了,一刀扎穿了阿污老婆的手掌。 连浩东制止了准备进一步行动的郭子亨,“你说清楚点。” 阿污老婆一阵哀嚎,一边抽搐,一边呜咽着说道:“就是阿亨的大哥郭子清,我们偷情,给阿污戴了绿帽子,是他教我这样说的。我们打算拿了钱就远走高飞的,放过我吧,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会议室里,连浩龙听了连浩东的汇报,“阿污老婆说的都是真的?” 连浩东看了一眼郭子亨,“应该是真的。” 旁边的郭子亨一脸铁青。 连浩龙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我相信阿亨,否则也不会叫你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不要冒险,阿污照杀。这件事不用抽生死签,阿亨,你去办。至于阿清……” 郭子亨站起来,咬着牙说道:“龙哥,也交给我去办。我会亲手办好!” 连浩龙站起来,没有说话,拍拍郭子亨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室。 连浩东走到郭子亨面前,说道:“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忙。” 郭子亨板着脸,大声说道:“我说了,我会亲手办好。”说完,气冲冲地走出了会议室。 “出去的时候门也不关,真没礼貌。” …… 深夜,在酒吧浪荡了一天的郭子清开门走进自己家,发现弟弟郭子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自己虽然给了阿亨钥匙,但是这是阿亨第一次自己开门进来。 郭子清走到郭子亨面前,“咦,怎么也不给自己倒杯水?” 郭子清弯腰倒水的时候,一把长匕首快如闪电地扎穿了他的喉咙。 郭子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两声,就睁着眼睛看着郭子亨握着匕首的手,倒在了郭子亨面前。 郭子亨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一样,重重地落到茶几上。 闻着酒气和血腥气混杂的味道,郭子亨重重地落在沙发上,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哭出声来,“为什么要乱搞女人?为什么要勒索大哥?为什么?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除了那个臭婊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 月黑风高。 坐在办公室里的西九龙总区女警雷美珍深吸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雷美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忠信义的那帮人疯了,竟然要夜袭警署,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关键是,他们还要自己配合。一旦暴露,迎接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但是,她没得选择,因为对方掌握着自己的把柄。 ——雷美珍是忠信义在警队内部发展的内线。 …… 卫生间里。 “长官。”一个女警察跟雷美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进隔间,把门锁了起来。 雷美珍打开水龙头,想要用水流的哗哗声掩盖住异响。 接着,雷美珍检查了一下其他有的隔间,确认没有人。然后,把“正在维修”的警示牌拿出去,放在卫生间的门口。 等雷美珍做完这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从卫生间几乎靠近天花板用来通气的窗户翻了进来。正是郭子亨。 虽然,郭子亨已经尽量控制音量,但是从高处落下的声音,还是被隔间里的女警察给听到了。 “是不是有人啊?” “谁在外面,长官,是你吗?” 女警察没得到回应,一低头,赫然看到一双男人的鞋,心中一惊,连忙提上裤子,然而她的手刚放在把手上。 郭子亨一记重脚踹了过去,隔间的门撞在女警察的脑袋上,直接把她给撞晕,瘫倒在马桶上。 郭子亨想要枪杀女警察,雷美珍拦住郭子亨,说道:“别开枪,枪声会惊动整个西九龙总区!你先走,我来处理。” 随后,郭子亨离开了卫生间,朝关押阿污的地方摸过去。 …… 禁闭室里。 阿污正躺在床板上假寐。 关于那批货,他一个人全都扛了下来。 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这个锅,他背得义不容辞。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连浩龙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老婆、家人,等自己坐完牢,出去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忽然,他听到外面的声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一个警察轰然倒在牢门前面。 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阿污眼前。 阿污吓了一跳:“阿亨!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子亨看着阿污,也不说话,将手中装了消音器的抢举了起来,枪口对朝他。 阿污惊惶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别杀我!相信我!” 郭子亨犹豫了一下,没有开枪,他从阿污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的确什么都没说。 但是,远处响起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郭子亨心神一定,对着阿污连开数枪。 一连五枪,枪枪都是要害。 阿污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鲜血贱了一地一墙。 “别让犯人跑了!” 第13章 绑票撕票 246酒吧,靓坤的办公室里。 靓坤恭恭敬敬地给供在神龛里的关二爷上了三炷香,转身看着自己面前站成一排的嫡系小弟: 铁头功王一飞、“地中海”何光(旋风地堂腿)、“四眼田鸡”田文强(金钟罩铁布衫)、“斧头俊”陈国俊(鬼影擒拿手)、“阿星”左颂星(大力金刚腿)、“肥仔聪”朱子聪(轻功水上漂)、阿信、咖啡、木星、砂纸、鸭仔、“黄猿”次元大介、“鹧鸪菜”王宝。 年纪最小的鸭仔出声问道:“坤哥,是不是抽生死签?不用抽了!坤哥你说句话,要杀谁,我鸭仔马上去摆平他!” 靓坤说道:“铁头功、四眼田鸡、阿星、肥仔聪出去,守住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或者偷听里面说话,这次的事情不用你们参加。” 铁头功、四眼田鸡、阿星、肥仔聪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只是依言而行。 等办公室门关上之后,靓坤说道:“这次有一笔生意放在我们面前,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做?” 斧头俊问道:“多大的生意值得坤哥你劳师动众,让我们都过来?” 靓坤竖起一根手指,说道:“绑架‘白粉四大家族’之一忠信义的幕后金主奔驰雄!我给他标的价是一个亿!” 听到“一个亿”这个数目,几个小弟都激动不已,畅想着这笔赎金里面自己能分到多少,又该怎么去花这笔钱。 只有“地中海”何光十分冷静,说道:“坤哥,据我所知,奔驰雄也是我们洪兴的,还是‘洪兴四大天王’之一,绑架他是不是……” 靓坤说道:“没错,奔驰雄是‘洪兴四大天王’!所以即便拿到赎金,我们也不能让他活下去!” 拿到赎金还要撕票,听到靓坤如此狠毒,几个小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靓坤不管小弟们心中的震惊,接着分派任务,“鸭仔,让你去陪soso那个老女人,也是委屈你了。不过,在我们拿到赎金之前,还要再委屈你一段时间,继续探听忠信义那边的消息,有没有问题?” 鸭仔不以为然地笑道:“没问题的,坤哥。soso姐虽然年龄老一点,但是身材、长相,还有在床上的那股骚劲,可是一点都不显老,我很享受的!” 跟鸭仔素来不对付的咖啡阴恻恻地说道:“谁不知道你就喜欢老的,最好是跟你妈一样老的,玩完了还能给你喂奶。” 鸭仔大怒,骂了回去,“你老母!”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地中海”何光分开两人,出言制止道:“不要闹了,听坤哥安排!” 靓坤说道:“在香港,非法持枪至少要坐三年牢,私人保镖是不能配枪的,所以奔驰雄请了四个休班的便衣警察当保镖,身边随时都有两个枪手。鸭仔已经探听到他们的联络暗号了,我们先想办法把当值的保镖迷晕,然后假冒他们引蛇出洞,把奔驰雄绑了,再向忠信义要赎金,等赎金一到手,就把奔驰雄干掉。一定要给忠信义找点事情做!” “地中海”何光问道:“我们绑架奔驰雄,赎金不应该是奔驰雄的家人给吗?” 靓坤说道:“奔驰雄的家人要去拿一亿现金,就一定要到银行去拿。不要说一亿港币,就是一千万现金,银行就会立即通知警方。忠信义是捞偏门的,没什么多,钞票最多!毕竟,贩毒不收卡,开房间不收支票。鸭仔探来的消息,一两亿,忠信义随时都拿得出来。” “地中海”何光问道:“忠信义也是有声有色的大字头,我们绑了奔驰雄,就是在砸他们的饭碗,他们肯定会像疯了一样想要刮我们出来,点解?” 靓坤说道:“那就给忠信义找点事情做!上次鸭仔探听到的忠信义鸦片到货的消息是通过哪一家传递到条子那边的?” 咖啡说道:“东星的花弗,那家伙也贩毒,跟忠信义地盘又相邻,算是‘同行是冤家’。” 靓坤说道:“那就放出风去,忠信义的鸦片被查,是东星花弗搞的鬼;等我们拿到赎金,杀了奔驰雄,也推到东星花弗的头上。让他们两家鬼打鬼,搞得忠信义腾不出手来。” 咖啡点了点头,说道:“那不如多放几家的风声,凡是和忠信义地盘相邻的又做白小姐的字头,我们就放风说是幕后黑手,让忠信义自己去四面树敌好了。” 靓坤说道:“可以。绑架奔驰雄,就由我亲自带队,黄猿、地中海、斧头俊、阿信跟着我做事;咖啡、木星、砂纸、鸭仔留守。” 众人齐声答道:“是,坤哥!” 靓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就先下去准备。” 其他人鱼贯而出,只有鹧鸪菜王宝见靓坤没有点自己的名,留了下来,问道:“那我呢?” 靓坤说道:“你另有安排!忠信义在江湖上这么威风,钱多只是一个方面。忠信义有两个双花红棍,一个是连浩龙本人,另一个就是骆天虹。骆天虹一把八面汉剑,江湖上无人可挡。” 鹧鸪菜王宝说道:“那还能比枪厉害?” 靓坤说道:“江湖厮杀,动枪是大忌。忠信义敢派枪手杀进警署杀掉污点证人,但是不敢在开片的时候先用枪。因为他们如果不用枪,对方可能还不会用枪;他们一旦用枪,对方肯定也会用枪。枪口之下,双花红棍和普通打仔根本没有太大区别。忠信义用枪,是在放弃他们最大的优势。” 鹧鸪菜王宝问道:“那要我做什么?” 靓坤说道:“忠信义选择跟哪个字头开战,我就把你借给哪个字头,你专门去跟骆天虹对线。打的时候你只要跟骆天虹‘焊’住就行;不求打败他,那不是你的任务。” 鹧鸪菜王宝眼睛一亮,说道:“拖住忠信义?” 靓坤拍了拍鹧鸪菜王宝的肩膀,满意地笑道:“时间不在忠信义这边。” …… 连浩龙的办公室里。 连浩龙、连浩东、soso、罗定发、骆天虹正围在电视旁反复回看奔驰雄家门口闭路电视系统拍下来的绑架过程。 连浩东说道:“绑匪怎么会知道我们有两个休班警察当保镖?” 罗定发说道:“不奇怪,警察经常轮换,说不定是谁不小心说走了嘴。” 连浩东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罗定发说道:“很难说,可能是有眼不识泰山的大圈仔做的。” 连浩东反问道:“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还知道向我们勒索一个亿?我们是忠信义,不是中信南华(银行名)。” 罗定发说道:“绑架雄叔,可能是针对我们忠信义来的。趁火打劫,插我们一刀。” 连浩东说道:“这一刀插到正了!被人知道,‘朵’都臭了!” 连浩龙看了看发言活跃的连浩东和罗定发,说道:“你们先出去。” 连浩东、罗定发和一直一言不发的骆天虹走出了连浩龙的办公室,只留下连浩龙和soso。 连浩龙说道:“雄叔不可以有事。我们有多少现金?” soso想了想,说道:“一两亿。干嘛?赎金不是应该由雄叔家人给的吗?” 连浩龙说道:“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会有一亿现金放在家里?叫他们去银行拿,不要说一亿港币,就是一千万现金,银行就会立即通知警方。我们忠信义没什么多,钞票最多!毕竟,贩毒不收卡,开房间不收支票。一两亿,忠信义随时都拿得出来。” soso不满地反问道:“那我们就这样乖乖把钱给人家?” 连浩龙倒是反过来劝慰soso,“雄叔安全回来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说完,连浩龙又看起了已经看过几十遍的绑架过程录像。 连浩龙说道:“绑匪连我们的暗号都知道,我敢肯定,我们之中有内鬼。” …… 会议室里。 连浩龙正在大发雷霆,“这帮绑匪真扑街!收了赎金,还要撕票,给我杀光这些冚家铲!” soso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一连串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连浩东说道:“很不对劲!西环尾被差佬查了两亿的货,雄叔的赎金一个亿,我们最近丢了两三亿,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自从阿亨杀进差馆干掉了阿污,我们的地盘上,舞厅、桑拿、夜总会每天都有差佬砸场子,查牌照,查身份证,比客人来得还勤快、准时。不仅偏门捞不到,连正行他们也不放过,餐厅、酒楼都被市政局查封了,就算是代客泊车都有‘黄脚鸡’(交通辅警)蹲在那里等着贴罚单。我们都没有收入了!” soso执掌忠信义的财务大权,还没什么,连浩东就已经顶不住了。 骆天虹说道:“很多地盘都被人踩进来了,而且只要是别的字头占了场子,差佬就自动消失了。我们根本不够兵。” 罗定发说道:“东星花弗吃下了最多的好处。我们再不发火,就要被赶绝了,忠信义就没了。反击要快,趁我们还有力气。” 连浩龙一锤定音,说道:“打!我们一定要打,打响我们忠信义的旗号!” 连浩东反驳道:“怎么打?我们打得过来这么多吗?” 连浩龙毫不畏惧地说道:“谁最大就打谁!就打东星花弗!” 第14章 人不狠,站不稳! 安全屋里。 曹警司说道:“衰仔,鹧鸪菜到你门下的时候还是一坨肉丸子,现在被你七搞八搞,都快变人棍了。你们怎么说都是警校同学,太狠了吧?” 靓坤说道:“曹sir,江湖就是这样啦,人不狠,站不稳!既要对别人狠,更要对自己狠。而且,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什么肉丸子,什么人棍,搞得好像是我搞鹧鸪菜屎忽把他搞坏咗。我也是没有办法,骆天虹是双花红棍,东星花弗手下没有双花红棍小弟。古惑仔劈友,只要不是一百个人围着一个人砍,有双花红棍带队和没有双花红棍带队战斗力的差距至少是两倍。我只好把最能打的鹧鸪菜借给花弗,否则骆天虹还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就算是鹧鸪菜,也不能匹敌骆天虹,只能轻伤不下火线,靠着能挨死死顶住。” 曹警司奇道:“你手下那班‘少林五祖’呢?不够跟骆天虹打?” 靓坤说道:“曹sir你讲笑了。铁头功、地中海这班友,打打一般的江湖红棍还可以,打骆天虹这种历经厮杀磨炼的武林高手?不如直接叫他们去死呀!对了,曹sir,我有个请求。” 曹警司说道:“讲!” 靓坤说道:“我想送阿星进警队。” 曹警司笑道:“你不是讲笑的吧?你是卧底,阿星是咩人?古惑仔来的,送他进警队,当黑警呀?” 靓坤说道:“阿星实在不是当古惑仔的材料,更不用说当卧底,但是他又够打,我是不想埋没人才。他本性不坏,还算是心怀赤子之心。你信不信,如果让他当上警察,就算是我或者他的师兄弟犯法,他一样拉进差馆,送进祠堂(指监狱)?给他个机会吧!” 曹警司说道:“为了防止北边的情报人员渗透,港英政府规定,警校不可以录取阿星这样偷渡后拿到身份的新移民,甚至从事公务员都不允许。” 靓坤说道:“想下办法啦!我知道,你办得到的。” 曹警司想了想,说道:“打垮忠信义再讲啦!” 靓坤说道:“我当你应承我了。” …… 人不狠,站不稳! 为了站稳,靓坤至少是对奔驰雄够狠的,拿到赎金的第二天,就让斧头俊用臂弯扼杀了奔驰雄,然后扔到了海里。 后来,奔驰雄的尸体又被海浪卷回了岸边,还是到海边玩耍的两个女孩子在红树林里发现了奔驰雄的尸体。 发现尸体,证实了奔驰雄的死亡之后,连浩龙在忙着替奔驰雄“报仇”,洪兴内部也在开会讨论奔驰雄的死。 洪兴陀地。 四张八仙桌拼成一长条,当作会议桌。 洪兴龙头蒋天文独自坐在上首,背后没有“红花亭”匾额、“三军司令”旗帜、“木立斗世”木斗、龙头凤尾棍之类表明洪门身份的东西,只是挂着一张张肖像照片,有大有小,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其中一些年代久远的已经泛出或深或浅的黄色,照片的内容当然也都是洪兴的一些耆宿和历史,包括前任龙头蒋震的遗照也在其中。 自蒋天文往下,四大天王、十二堂主分列两厢,只有奔驰雄的位子空出来了。 看着空座位,蒋天文说道:“今天开会,主要是因为奔驰雄雄叔被人绑票撕票的事情,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替雄叔报仇,二是雄叔空出来的位子由谁来坐。” 蒋天文此言一出,下面立即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高声说出自己的意见。 蒋天文只好点将:“坤叔,这里在座的各位,就属你辈分高,你有什么意见?” 倪坤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差佬一直当我们洪兴是黑涩会,如今在香港,身为洪兴的一员都是犯罪行为,一旦发现,最高可判处监禁7年、罚款25万港币的刑罚。但是,大家看看雄哥,他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咩?没有啊!他连闯红灯的罚单都没有一张。他现在死了,差佬迟迟调查不出一个说法,抓不到真凶。我想,是不是要向差馆、一哥施压,雄哥不可以能就这样白白死掉!” 向警方施压,谁出面?还不是我这个龙头!摆明让我去食死猫! 蒋天文面沉如水地转头看向另一边,说道:“祥叔,你的看法呢?” 祥叔的外号叫“肥祥”,身高一米六,体重却有二百斤,因为年老体胖,所以动作迟缓,慢吞吞地说道:“照我的意思,奔驰雄六十多岁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他的身份是洪兴四大天王,就这么死了只会让外人看我们洪兴乃至潮州帮的笑话,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我和阿坤两个老东西都退休算了,换后生仔上来,这样既能保持公司的活力,也免得再出这样的糗事。” 蒋天文又看向自己的亲弟弟蒋天南,说道:“阿南,你怎么看?” 蒋天南说道:“大哥,雄叔一向是忠信义的金主,是他出钱撑着忠信义整个字头。现在他出事,按道理,也应该是忠信义的人为他出头,我们不妨等等看阿龙什么反应。” 肥祥说道:“阿龙不是已经在和东星花弗在打架了吗?” 蒋天南说道:“东星花弗是跟连浩龙有矛盾,但是杀雄叔,他花弗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蒋天南转头看向桌尾的靓坤,说道:“阿孝,忠信义的连浩龙跟东星花弗打架,你有借兵给东星花弗,是不是跟我一样的看法?” 怎么不按照顺序来点将? 靓坤只好附和道:“我是洪兴的人,虽然忠信义也是潮州帮,但是大家毕竟不是同一个字头,我的小弟闲着没事做,有人出钱借兵,我当然让小弟出去赚点外快,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雄叔的事情,我和南哥的看法是一致的。花弗不过是东星一个字堆的话事人,手下小弟里面连个双花红棍都没有,还要朝我借兵才能扛得住骆天虹,哪有胆量敢动我们洪兴的四大天王?” 蒋天南从靓坤这里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回头看着肥祥说道:“祥叔,你也听到了,阿孝也这么认为。倒是祥叔你退休的话,是说着玩玩的,还是打真军?” 肥祥叹了口气,说道:“我老了,血压高、血糖高,还有糖尿病。每天吃降压药,打胰岛素。烟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恨不得早死早托生,免得天天活受罪。当然是真的想退休啦!不过呢,我现在周转有点困难……” 蒋天南打断肥祥的话,说道:“明天我送三十万到你家里去,你看怎么样?” 肥祥愁眉苦脸地说道:“三十万不少了,但是我这里的缺口有点大,你看……” 蒋天南笑道:“祥叔,你也话,三十万不少了。这样,五十万,五十万怎么样?” 肥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道:“五十万的话,就差的不多了。” 第15章 火并 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 眼看即便有骆天虹这个双花红棍带队,也没办法搞定东星花弗,连浩龙决定亲自出马。 连浩龙的选择,大大出乎蒋天文的意料。其实,蒋天文是希望连浩龙向洪兴、向自己这个潮州帮龙头低头服软的。只要连浩龙服软,蒋天文就会下令靓坤撤出鹧鸪菜王宝等外援,连浩龙打垮东星花弗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蒋天文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的连浩龙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空有双花红棍名头、带着自己家人去缅甸、向果军残兵赊账的连浩龙,今天的连浩龙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江湖大佬,不会向现实低头,更不会向蒋天文低头。 连浩龙、骆天虹两个双花红棍齐出,效果绝对是1+1>2的。 花弗就是花弗,银样镴枪头! 很快,东星花弗就不得不低下了头,亲自来到忠信义的陀地,向连浩龙求和。 花弗很痛快地承认了是自己不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花弗做事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也是有底线的,大家都是捞偏门的,我怎么会去搞你老板?我今天实话跟你说了,雄叔的事的确不是我的人做的。不过,西环尾和大网仔你两亿的白粉被警察抄了,确实是我放消息给警察的,是我不对!但是,最近你打得我也够惨的了,大家就算扯平,好不好?” 花弗亲口保证四叔不是他做得,连浩龙已经信了八成,不过自己只安排了在西环尾上货,大网仔又是怎么回事? 连浩龙问道:“西环尾那件事,真是你做的?” 花弗不忘装逼,说道:“一批货,从两个码头上,很高招吗?阿龙,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揽到身上。我们再这样打下去,只会便宜了别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明白吗?是打是和,你拿主意。只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说完,花弗先一步离开。 陪同连浩龙一起接待花弗的时候,连浩东一句话都没有说。 花弗一走,连浩东就忍不住了,说道:“大哥,你只安排了我和阿污在西环尾上货,大网仔又是怎么回事?” 连浩龙皱着眉头说道:“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样,阿东,你找人去弄清楚这件事。” …… 一家时钟酒店。 女警雷美珍推门进来。 连浩东的小弟阿林已经等候多时,连忙笑脸相迎,打开臂弯示意。 雷美珍笑得十分勉强,伸手挽住阿林的手臂。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早就订好的房间楼层。 走进房间,阿林和雷美珍都收敛了笑容。 雷美珍去拔电话线,阿林则拿出衣柜里酒店提供的睡衣扔在床上。 雷美珍盯着阿林的眼睛,一件一件把自己脱光。 阿林看着雷美珍姣好的身材,眼睛里流露出狼一样的贪婪,直到雷美珍穿上睡衣,把自己的胴体完全包裹起来。 阿林打开雷美珍的坤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又把包里包外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走出房间,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连浩东走进房间,阿林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连浩东靠在床上,双手抱头,“说吧,那天晚上大网仔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美珍收拾好被阿林倒在床上的东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那天晚上,我们不仅在西环尾查到了你们的货,还在大网仔也查到了一批,应该也是你们的货。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的新闻里面完全没有提到大网仔的事情。还有,警队内部已经确认了,绑架奔驰雄的绑匪,就是soso和罗定发安排的。警队不抓她们,就是想让你们忠信义鬼打鬼。” 听完消息的连浩东仔细分析着这条消息,没有说话。 雷美珍不耐烦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你不是说我在澳门欠下的五十万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连浩东笑着说道:“你还记得那五十万?那笔数早就一笔勾销了。你现在是妨碍司法公正、贪污、协助黑社会进行非法活动、知情不报、串谋贩毒、串谋杀人……大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了。” 雷美珍心中黯然。 连浩东看着雷美珍姣好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说道:“赶时间吗?不赶时间的话,大家亲热一下。” …… 听了连浩东带回来的情报,连浩龙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事情都是soso干出来的。 连浩龙把忠信义的财政大权托付给soso,本身是出于对soso的绝对信任。如此信赖的人却赤果果的背叛了自己,换成任何人都会接受不了。 连浩东建议道:“大哥,要想知道事情是不是他们两个干的很容易,你只要试探他们一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连浩龙面色阴沉,最终点了点头。 …… 一栋烂尾楼里。 罗定发有点神色不安的问soso:“soso姐,你说连浩龙约我们在这里见面干什么,难道我们做的事被他发现了?” soso叹了口气,说道:“十有八九吧,可能我们的一些证据已经被连浩龙拿住了。” 罗定发跺了跺脚,懊恼不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本来只是想搞点钱,结果货被差佬抄了;想绑架雄叔,也是为了向公司勒索一笔钱弥补损失,谁知道又被人捷足先登。这些事情背后,肯定有一个针对我们的幕后黑手!” soso烦躁不安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soso姐,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到连浩龙来赴约的时候,我们趁机做掉他们兄弟俩!以后,忠信义由我们两个说了算!”罗定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可怕。 …… 烂尾楼不远处的树林里。 连浩龙、连浩东、骆天虹带着大批的小弟,一个个全副武装。 连浩龙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soso一个人管理所有的钱,没人比她更方便。找野男人,吃我夹棍,还搞我老板。她这是要赶绝我。” 连浩东问道:“哥,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在soso的事情上,连浩龙不会帮忙出主意,一切都要看连浩龙自己的态度。 俗话说: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万一连浩龙和soso床头打架床位和,帮忙出主意的人肯定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准备给他们一次机会。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靠他们自己了。”连浩龙说完,看向车外的心腹,“你现在去楼上,告诉他们两个,就说我改地点了,让他们两个亲自来见我。” 心腹:“明白龙哥。” …… 烂尾楼上。 心腹上来对soso和罗定发传达连浩龙的指令:“soso姐,发哥,龙哥改地点了,让你们现在到另外一个地方见他。” “地点改了,怎么会这样?”soso心生怀疑,不动声色的与罗定发对视了一眼,潜意识就猜到连浩龙要对他们两个不利。 心腹说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如等你们见到龙哥之后,当面问他。” 看到soso想要上车,心腹又说道:“soso姐,你和发哥不要开车了,龙哥让你们坐我的车去见他。” 听了心腹的话,soso和罗定发明白,连浩龙这是是要收拾他们两个。 soso不管不顾地继续上车,对罗定发命令道:“干掉他!” 罗定发点了点头,突然拔枪,砰的一声,就把替连浩龙传话的心腹打倒在地。 …… 不远处的林子里。 听到枪声之后,连浩龙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上!” 连浩龙只是简单的下达了一个指令。 早就埋伏好的小弟们立刻在连浩东的带领下,冲了出去,噼里啪啦就对正要登车离开的罗定发、soso一伙人猛烈开火。 眼看手下抵敌不住,soso惊慌地命令道:“快开车!” 罗定发还在和连浩东带领的人马对射,回头一看,soso居然先开车跑了,把自己留下来断后,罗定发顿时慌了。 这时,一颗小菠萝突然抛了过来。 罗定发顿时脸色就变了,慌忙抓住一名手下挡在身前。 轰! 罗定发一阵腾云驾雾,跌落地面。 不过,幸好刚才眼明手快拉了一名手下作为肉盾,罗定发除了一条腿被炸伤之外,小命还是保住了。 连浩龙发动汽车,对soso紧追不舍。他要追上soso,亲口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他把整个社团的财政大权全都交给她打理,连亲弟弟连浩东都没有机会插手。 骆天虹见连浩龙孤身去追soso,担心连浩龙的安危,招了几名手下,开了另外一辆车紧跟连浩龙而去。 …… 哒哒哒! 连浩东抱着冲锋枪一通扫射,把瘸着腿跑路的罗定发仅剩的一条好腿也给打折了。 罗定发拖着受伤的两条腿,不甘心的往前爬。 “爬?还要爬?你能爬哪里去啊?”连浩东一脚就把匍匐前进的罗定发踢翻了个身。 “呵呵。”罗定发轻笑了一声,知道跑不了了,也认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就随他去了。 “了不起呀!你钱比我多?人比我多?”连浩东问一句,便朝罗定发身上打一梭子,把罗定发打得像个筛子一样浑身是窟窿,死的不能再死。 “你现在的弹孔也比我多。”连浩东说完,带上手下,心满意足的离开,先一步躲避警方的抓捕。 此番火并,又是手枪、冲锋枪,又是手雷,这么明目张胆胡搞乱搞,警察早就接到报案了,远远的都能听到警笛声。 …… 连浩龙正咬着牙追着soso的车。 紧跟在连浩龙车后面的骆天虹大声喊着:“龙哥,不要再追了!条子来了!” 骆天虹虽然信服甚至崇拜连浩龙,但是并不觉得追上去有什么意义。 上次潜入警署杀阿污大闹一场,这次又在这边动用重武器大肆火并,警察一定会赶绝忠信义。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应该是如何跑路。再不跑,等下被围住了就没有机会了。 这个道理,连浩龙并不是不懂,他向骆天虹大声喊道:“天虹,你不要跟着我,你自己走!” 哪怕被警察逮捕,连浩龙也要截住soso,大家四四六六说清楚,做个了断。 soso现在只想逃脱警察的追捕,但是连浩龙这么穷追不舍,只会把警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soso一边缩在后座座椅下面,一边向同车的保镖命令道:“给我干掉他!” 保镖立刻降下车窗,举枪向紧追不舍的连浩龙射击。 连浩龙打着方向盘,左躲右闪。 骆天虹立刻举枪还击。 古诗云:射人先射马。 很快,三辆车都抛锚了。 soso靠着手下的掩护,逃向路边的一个废弃工厂。 连浩龙扛着一把“三八大盖”,以汽车为掩体,狙杀着soso的保镖。 ——手枪是没有办法跟步枪对抗的。 连浩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soso身边负隅顽抗的保镖挨个收拾了,他有好多次机会可以一枪杀了soso,但是他没有开枪。 眼看soso成了孤家寡人,连浩龙走出掩体,把手里的老古董交给小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上膛,走到soso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连浩龙举枪指着soso,“你是不是跟阿发有一腿?” 面对连浩龙阴冷的目光,soso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绽开了,“连浩龙,你当我是什么人?难道我和阿发合作,就一定要和他上床?就不能只是为了钱?” 老婆和外人合起伙来搞自己的钱,甚至还想要自己的命,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奸情,连浩龙是不相信的。 死到临头,soso还想骗自己,这是对他连浩龙智商的侮辱。 连浩龙咬牙切齿地说道:“钱?!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soso满脸嫌弃地说道:“给?我凭什么要你给?等你龙哥哥哪天心情好了,施舍两个钱给我?不用了。你扪心自问,忠信义的钱里面,有一分钱是你自己赚回来的吗?” 连浩龙不甘示弱地说道:“全部都是我赚回来的。出来混,打不过别人,别说赚钱,只能去吃屎呀!出来卖的,就是出来卖的!就知道要钱!” soso被连浩龙的话激怒了,褪下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就甩在连浩龙的脸上,“你现在才想起来我是出来卖的啦,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出来卖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那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你明知道我堕过三次胎,生不了孩子,你为什么还娶我当老婆?!现在又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很好,连浩龙你真的很好。你都已经这么做了,难道我就不应该多搞点钱,多给自己留条路?是你教会我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到情深处,soso哭得梨花带雨,小拳拳不停捶打在连浩龙的胸口。 连浩龙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找小老婆生孩子的事情,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soso开始历数两人之间的过往:“你当初认识我的时候,我是出来卖的,没错,但是你也只是个赌场里面看场的。你烂赌输光了钱,是我把我的钱给你,一份盒饭我们两个人一起吃,我们一起喝自来水,你还记得吗?我有怨过你吗?我跟了你之后,为了帮你,我去读会计,去学英文,但你要知道,我才是小学毕业。结果呢?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我在外人面前有多没面子吗?” 回想往日种种,连浩龙低下了头,对soso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soso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要杀你就杀吧,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 听着近在咫尺的警笛声,连浩龙叹了口气,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向前方的废弃厂房。 骆天虹看了一眼soso,带着几个小弟跟上连浩龙的步伐。 连浩龙回头对骆天虹等人说道:“你们别跟着我了,放下武器投降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到的。” 连浩龙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去蹲监狱。只是不想自己自杀的难看场面被小弟们看到,这才往厂房里面走去。 骆天虹向其他几人挥了挥手。 几个小弟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向渐渐围拢过来的警方。 连浩龙进入厂房,骆天虹也跟着走了进去,随手把身后的门拴好。 连浩龙叹气道:“现在也不知道阿东怎么样了……” 骆天虹摇头说道:“恐怕东哥早就已经跑了。”。 想着反正总是要死的,骆天虹对连浩龙说道:“龙哥,其实,我始终都不相信你是天下第一。” 骆天虹抽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八面汉剑,连浩龙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 连浩龙也知道骆天虹的想法,既然大家都心存死志,不如放开怀抱放手一搏,死在比武的过程中,总好过被警察乱枪打死、死无全尸,也算是维护了两人作为武者最后的尊严。 第16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洪兴陀地门外。 靓坤拦住了正准备进去的连浩东:“东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喽,虽然大家都是潮州帮,但是内外有别,没有龙头的许可,我是不可以放你进去的。” 连浩东阴沉着脸说道:“我大哥要进去,从来都没有人敢拦着。” 靓坤说道:“那是你大哥,不是你!他是忠信义的话事人,你是什么身份?” 连浩东说道:“现在我大哥被差佬打死,忠信义只剩下我一个大底,我是忠信义的话事人!”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忠信义有大底身份的可不止你一个。” 连浩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还有谁?” 靓坤说道:“李振棠棠叔!你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连浩东一脸荒谬的表情说道:“李振棠?!他都快退休了,手下又没几个人,点样当话事人?” 靓坤说道:“他还没退休,就还是大底!” 连浩东见靓坤完全是一副找茬的样子,干脆撕破脸,歇斯底里地说道:“你要点样才能让我进去?如果不是我老母是个只识的吸粉的死道友,我也是姓蒋的!” 靓坤说道:“不管你是叫连浩东,还是蒋天东,文哥不发话,我就不能让你进去。《洪门三十六誓》第五誓:洪家之事,父子兄弟,以及六亲四眷,一概不得讲说私传,如有将衫仔腰平与本底,私教私授,以及贪人钱财,死在万刀之下。” 连浩东大怒,说道:“蒋天文,你好嘢!居然不顾念兄弟之情,摆我一道!” 靓坤说道:“东哥,你能对连浩龙做初一,文哥当然要防着你做十五。跑路的船,文哥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动身。台湾也好,东南亚也好,米国也好,看你的意思了。” 连浩东说道:“一定是你老豆,在文哥面前讲我的坏话,他也做白粉,他想当新的‘四大家族’!” 靓坤说道:“现在已经八十年代了,你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里没有能载你的船。简单说,就是你落伍了。不如早点认输离场,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为什么一定要把筹码都输光?” 看着连浩东黯然离去的背影,靓坤向身边的鹧鸪菜王宝说道:“如果连浩东还记得带上连浩龙的遗孤,就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如果他只顾得上自己逃命,那就……” 靓坤没有把话说明,而是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鹧鸪菜王宝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坤哥。《洪门三十六誓》第十九誓:遇有兄弟被害捉拿,或出外日久,所留下妻子儿女,无人倚靠,必须设法帮助,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靓坤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你居然有受虐倾向,被骆天虹当铅笔一样削,居然还削出感情来了,他死了还不忘收了他的崽当契崽。” 鹧鸪菜王宝说道:“识英雄,重英雄嘛!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而已。只是我没想到,连浩龙这么能打,就连骆天虹也会死在他手上。” 靓坤说道:“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双花红棍,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早就横尸街头了。对了,骆天虹怎么说也是东星骆驼的堂弟,他没有出来干涉吗?” 鹧鸪菜王宝抬眼示意了一下连浩东,说道:“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堂兄弟?” 靓坤问道:“骆天虹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鹧鸪菜王宝说道:“叫阿积,已经十岁了。” 靓坤说道:“《周易》里面关于坤卦有句很有名的卦辞:‘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孩子和我有缘,晚点我打条长命锁送给他。” 说完,靓坤走进洪兴陀地。 蒋天文仍然坐在“会议桌”的上首,只是两厢一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听见靓坤走进来,蒋天文略微抬了一下头,问道:“他走了?”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走了。” 蒋天文问道:“有没有觉得我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太绝情?” 靓坤刚想说什么,蒋天文抬手止住靓坤的话头。 蒋天文接着说道:“我们潮州人很重视家族、宗族,自己人不会坑害自己人。但是,阿东在忠信义的胡作非为,如果让他上位,别人会怎么看忠信义,怎么看潮州帮?” 靓坤说道:“连浩龙生前,不喜欢赌博,喜欢下棋。如果说整个忠信义是一方棋子,它们就如同一个城池,内部等级制度森严,有冲锋陷阵的‘车、马、炮’像是骆天虹、郭子亨这些人,也有稳坐钓鱼台的‘帅’也就是连浩龙,也有常伴君侧的‘士、象’像soso、连浩东、张定发这些人。人有天命,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而象棋有规则,听从规则的,会活,但是如同行尸走肉,只是一个棋子,所以它悲!不听规则,擅自妄动的,则会死。核心问题就是连浩龙这个‘帅’!连浩龙是双花红棍出身,他的嗜杀、暴戾,会带动整个忠信义。如果还是当初那个四五百人的小社团,这样的风格不是弊端,但现在忠信义是个大社团,这种风格,必然会导致土崩瓦解。” 蒋天文点了点头,说道:“忠信义的失败,是连浩龙个人的失败。做老大,居然做到老婆、弟弟都要反他的地步。” 靓坤说道:“连浩东这么一走,忠信义的大底就剩下李振棠这种人了,浪费了!下一步是不是把忠信义归到洪兴内部来?” 蒋天文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说起来,忠信义的招牌,比我们洪兴都要老。我们洪兴如果收掉忠信义,别人会说我们吃相太难看。大家都是潮州帮,应该同气连枝,接下来如果忠信义有什么困难,能帮手的还是要帮手一下。出人出力,找我报销好了——估计李振棠是拿不出来了。” 靓坤说道:“李振棠前段时间丢了地盘,还是骆天虹帮他打回来的。谁知道,转眼李振棠当了忠信义话事人。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17章 《枪火》 就在靓坤帮李振棠稳定忠信义的期间,洪兴龙头蒋天文自己也遇到了麻烦。 位于红磡的奥比餐厅,是洪兴四大天王肥祥的产业。 红磡(kàn)是一个位于香港九龙半岛的旧区,当中大部分地域都在九龙城区内,但油尖旺区的香港理工大学、香港体育馆及红磡海底隧道入口等地传统上亦算是红磡的一小部分。 红磡是由大环和红磡湾组成,最初只有大环是陆地。1884年开始,香港政府便开始于红磡湾填海,当时并未有红磡的名称。 1909年,当时有建筑工人打一口井时,发现涌出来的井水是朱红色的。有风水专家归咎于动土伤了龙脉,流出的是龙血。另一方面,井水的化验结果显示,导致井水变红的原因是由于含有硫化铁及汞化物。无论如何,因为红色的井水,该区便得了红磡之名。 奥比餐厅对面就是九龙车站,广九铁路的终点站,更远一点就是香港理工大学和万国殡仪馆。 肥祥约蒋天文到奥比餐厅见面,说是要商量肥祥退休的事情。 蒋天文也不算吝啬,开出了两千万的价码,买肥祥退休。 肥祥点头同意了。 蒋天文正要和肥祥碰杯的时候,一群枪手杀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蒋天文在保镖的掩护下,从大堂往后厨退。 大堂通往后厨的通道上有一部电话,蒋天文抓起来就开始拨号:“阿南,我在奥比餐厅,有枪手要杀我,赶紧带人过来。” 蒋天文放下电话之后,发现自己的保镖队伍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一脸冷汗地往一间放卫生用品的储物间里面躲,装作看不见蒋天文的样子。 蒋天文叹了一口,钻进了后厨,捡起一根钢管插在厨房门的把手上,然后就蹲在操作台后面躲藏起来。 剩下那个保镖在厨房门外,拿着一把枪,跟对面的三个杀手对射,拖延时间。 终于,蒋天南带着人及时赶到,在杀手踹开厨房门之前,打退了杀手们。 蒋天南拍着厨房门,大声喊道:“大哥,是我,开门吧!” 蒋天文打开厨房门,说道:“快走,警察快来了。” …… 回到自己的公司,蒋天文犹自惊魂未定。 蒋天南说道:“大哥,你去奥比餐厅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身边肯定有内鬼。看来,得从外面找人来保护你。” 蒋天文说道:“你安排一下。” …… 246酒吧里。 吧台里的阿信对靓坤说道:“坤哥,南哥的电话!” 靓坤说道:“转到办公室里面去,我到里面去接。” 抓起电话,靓坤就听到那头蒋天南的声音:“阿坤,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要打扰你。” 靓坤说道:“南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见教?”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在奥比餐厅被人枪击,差点丧命!” 靓坤说道:“谁这么大胆,敢暗杀洪兴龙头?” 蒋天南说道:“下手的人是大陆来的乌鼠,本来就是一帮亡命之徒。真正大胆的是幕后主使人。” 靓坤说道:“那南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把兄弟们撒出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把对头挖出来。对了,奥比餐厅是肥祥的陀地,他怎么说?” 蒋天南说道:“肥祥老糊涂了,只知道说不管他的事。我记得,你读过警校,又是洪兴比较出位的堂主,我希望你能参与到我大哥的安保工作中来。” 靓坤说道:“我虽然是洪兴的堂主,但是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不合适吧?”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和我都相信你对洪兴的忠诚。有什么不合适的?” 靓坤说道:“《三国演义》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镇南将军曹仁从荆州赶回来拜见曹操。当时,曹操正在睡觉。曹仁准备进去,却被曹操的护卫许褚拦住了。曹仁非常生气。许褚说,虽然曹仁是宗族大将,但是毕竟是镇守外藩之将,我许褚是负责内部宿卫的,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我们主公的安全。我和文哥之间的关系,远不如曹仁和曹操,让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对文哥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蒋天南笑道:“枪击我大哥的幕后主使不会是外人,一定是洪兴内部不服大哥当龙头的人。这个人一定不是你。所以,我才向大哥提议你来负责这件事。” 靓坤说道:“洪兴偌大一个社团,难道没有一个南哥信得过的枪手吗?” 蒋天南说道:“如果事情发生之前,我当然会说有。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让我对很多人的忠诚有了怀疑。” 靓坤问道:“需要我带多少人过去?” 蒋天南说道:“你带个用得着的小弟就行了。关键是要会用枪。” …… 第二天,蒋天文的财务公司会议室。 阿信对于这次的任务很兴奋,抢在靓坤的前面跑进会议室。 看到一个长头发戴墨镜的家伙已经坐在里面,阿信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长毛怪看都不看阿信一眼,只是酷酷地坐在那里。 接着进来的是个背着挎包的胖子,手里抓着一把花生,一屁股坐在长毛怪身边的椅子上,对长毛怪说道:“阿鬼,好久不见。” 长毛怪阿鬼说道:“见到我就没好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阿信又向胖子伸出手,热情地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胖子看了阿信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剥了一颗花生,放进自己的嘴里。 一个两个都不理会自己,阿信十分丧气,难道小弟的身份直接写在脸上了吗? 又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进来了。 阿信掏出身上的香烟,递了一支,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东星乌鸦。” 靓坤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阿信站起来,替靓坤介绍道:“坤哥,这位是东星的乌鸦!” 靓坤看着乌鸦青涩的样子,问道:“你不是东星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鸦说道:“我欠文哥的人情,今天过来,准备把这条命还给他。” 胖子把手里的花生放在会议桌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碎屑,这才伸向靓坤,说道:“坤哥,我叫肥雪。你也认识鬼见愁鬼哥?” 靓坤和胖子握了下手,说道:“原来你不止卖枪,还会打枪?” 肥雪笑道:“卖枪是混口饭吃,打枪也是混口饭吃。” 靓坤说道:“阿信,我的小弟,两位老大多关照一下他们。” 鬼见愁仍然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靓坤,说道:“好说!” 这时,蒋天文带着蒋天南走进了会议室。 靓坤、阿信、乌鸦、鬼见愁、肥雪纷纷打招呼。 蒋天文说道:“大家都坐,不必客气。我从今天起,就算是把性命交给各位了。” 蒋天南说道:“事成之后,公司会给每位二十万的花红。” 乌鸦问道:“到什么时候为止?” 蒋天南说道:“直到我大哥安全为止。” 肥雪把自己背上的挎包放在会议桌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五把黑星。 乌鸦拿起其中一把,迅速拆解成零件,然后又迅速组装起来。 “不错的货色!”乌鸦称赞了一句。 肥雪笑道:“谢谢!” 靓坤、鬼见愁、阿信也各自上手开始拆解、组装。 …… 来到蒋天文的别墅,鬼见愁开始安装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 看着监控画面里十米开外就男女莫辨的清晰度,靓坤说道:“这种监控,除了能看到是不是有人出现之外,还有什么用?”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就是想通过监控确定是不是有人出现。我们是保镖,不是偷窥狂、变态。” 靓坤说道:“我觉得你还不如弄几条好狗过来,比监控有用多了。” 鬼见愁说道:“时间太紧了,人和狗的默契,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养起来。” …… 肥雪给蒋天文准备了一件防弹衣。 肥雪一边帮蒋天文穿上,一边说道:“文哥,这东西虽然叫防弹衣,但也不是刀枪不入。普通手枪子弹,只要不是抵近射击,会有很好的防护效果,但是如果是制式步枪子弹,200米内直接命中的话,生还几率就不高了。这是因为,子弹如果击穿人体,一部分动能被人体吸收,另一部分随子弹离开;如不能击穿,所有动能全部作用于人体。防弹衣的作用是阻止击穿,也就是说,子弹的所有动能被防弹衣本身和人体共同承担,巨大的动能毫无损失的被身体吸收,即便防弹衣消耗掉一部分,剩余的能量也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蒋天文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直挺挺地站着挨子弹的。” …… 靓坤忙里偷闲,给246酒吧打了个电话,但是听到的消息把靓坤的肺都气炸了,“什么?有人过来闹事?给我踩过去,砍他!特么的!” 靓坤挂了电话之后,阿信问道:“坤哥,什么事?” 靓坤说道:“没事,你去检查一下文哥的车子。” 乌鸦说道:“要不要我跟梅字堆的话事人马交冯谈两句?” 靓坤说道:“算了,你为了帮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 蒋天文在财务公司处理生意,鬼见愁、乌鸦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只有靓坤在门外的走廊上焦躁地来回踱步。 鬼见愁走出办公室,对靓坤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靓坤说道:“什么有什么不妥?” 鬼见愁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靓坤说道:“我们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站的。要站,不如去站街啊!” 鬼见愁说道:“你不如去跟南哥说。” 靓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根中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肥雪和阿信在泊车的后巷看车。 肥雪正在嗑花生,阿信则是唾沫横飞地吹水:“我现在是保护洪兴龙头的五个之中的一个,这种机会,外面混的小弟,想也要想几年。如果这件事可以打响我的名声,我想最少可以在别人面前吹个十年八年的。你以前是怎么上位的?是不是那些江湖大事你都参与过?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也好啊!” 这时,靓坤、鬼见愁、乌鸦簇拥着蒋天文到了。 阿信只好悻悻地闭上嘴,给蒋天文拉开车门。 砰! 蒋天文的肩膀中弹了。 鬼见愁按到蒋天文,两个人趴在两辆汽车之间。 靓坤、乌鸦、肥雪、阿信也纷纷低下身体,把自己掩藏起来。 鬼见愁问道:“文哥,你没事吧?” 蒋天文虽然满脸冷汗,但是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靓坤、乌鸦、阿信正在努力从自己藏身之处四下寻找着枪手所在的位置。 砰! 一枪打中了靓坤的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 “是狙击枪!”肥雪大声说道。 靓坤怒了,大声吩咐道:“乌鸦,弄清楚枪手在哪里。” 乌鸦脱下自己的西装,往空中一抛,枪声并没有响起。 “艹!不上当。”乌鸦骂道。 “搏一把啦!”阿信弯着腰,向巷子边建筑物的阴影里跑去。 砰! 枪声再次响起,但是没有击中阿信。 肥雪已经发现了对方枪口的火焰,喊道:“对面那栋楼的房顶。” 那栋楼有十层高,再加上汽车和楼之间的距离,用勾股定理推算,双方的距离大概有五十米左右。 肥雪说道:“对方用的是苏联制造的德拉古诺夫7.62毫米狙击步枪(svd),有瞄准镜,我们的手枪没办法和对方对射的。” 鬼见愁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阿坤,你开车,送文哥离开这里。” 靓坤瞪了鬼见愁一眼,慢慢爬到车门边,刚打开后车门,就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后车门。 靓坤不顾这些,一下子窜进后车厢,紧接着伸手又把前车门打开,接着又是一颗子弹击中前车门。 虽然蒋天文的座驾是德国车,但是肯定不防弹。 靓坤不想在车上被打死,又打开另一侧的后车门,下车几步跑到巷子边,沿着建筑物,向枪手所在的楼房奔去。 鬼见愁大声喊道:“不要冲上去!” 枪手似乎也发现了靓坤,子弹追着靓坤的影子打。 靓坤还是冲进了楼房,开始爬楼梯。 等爬到楼顶,枪手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弹壳。 “shit!”靓坤骂了一句,又下楼跑回了停车的后巷。 蒋天文等人也已经驾车离开了。 靓坤等了很久,才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巷子口,司机问道:“老板,坐车吗?” 因为管理部门收紧发牌,整个香港不过有一万五千多辆出租车,所以打车难一向是香港的特点。 …… 乘坐出租车回到蒋天文别墅之后,靓坤怒不可遏地冲进餐厅,揪着鬼见愁的衣领,把他拉到了游泳池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坐出租车回来的?” 鬼见愁面色平静。 靓坤一耳光打在鬼见愁的脸上。 又一耳光反抽。 一拳。 追出来的肥雪大声喊道:“住手啊!” 靓坤一记撩阴脚让鬼见愁弯下腰。 肥雪掏枪在手,指着靓坤。 紧接着,跟着走出来的阿信也掏枪在手,指着肥雪。 靓坤横了肥雪一眼,气鼓鼓地走回了别墅屋内。 …… 早上,靓坤、乌鸦、阿信、肥雪坐在餐厅里,看报纸的看报纸,发呆的发呆。 蒋天文走进餐厅,四个人纷纷起身问好。 肥雪说道:“鬼哥上街去了。文哥,你出去吗?” 蒋天文说道:“我今天不去公司,身上还有些酸痛。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了。” 靓坤说道:“文哥,对不起!” 蒋天文说道:“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死了,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关你们的事。江湖就是这样子的,一步天王,一步死亡。自从坐上龙头的位置,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蒋天文走到灶台边,取出五个茶杯,说道:“谁要咖啡?奶茶?阿华田?” ……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见愁回到了蒋天文别墅。 靓坤已经出门了,陪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在尖沙咀逛街购物。 靓坤把车停在街边,守着车子无所事事的时候,袁浩云和陈家驹开着他们那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停在靓坤的车边。 袁浩云说道:“坤哥,厉害啊!不用你出手,就有人帮你把事情都搞定了。” 靓坤说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袁浩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光凭你开两句玩笑,就拉你的。司机大佬!” 靓坤说道:“你没被死人吓得尿裤子吧?” 袁浩云被靓坤踩到痛脚,气得指着靓坤的鼻子说道:“你小心点,我迟早拉你进班房!” 只有陈家驹不停地打着圆场:“算了,算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 这时,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等伊莲上了车,靓坤也不理李辉,打火,一溜烟就开车走了。 从尖沙咀回蒋天文的别墅,中间要通过一段山路。 香港的夏天,最常见的除了高温,就是暴雨。 暴雨冲倒了大树,倒在路中央,阻断了道路。 靓坤停下车,打开双闪,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 一只柔软的手,按住靓坤的肩膀,说道:“别离开,我怕!” 靓坤停顿了一下,说道:“没事的,大嫂!” 等那只柔软的手离开,靓坤才推开车门,双手遮着前额,跑过去看了一下,这棵树估计鲁智深都没办法搬开,只好又跑回车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靓坤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那只柔软的手帮靓坤拂去肩膀上的水珠,但是想抽回去的时候,被靓坤的手捉住了。 靓坤从前排座位,爬到后排座位,按倒伊莲,把她骑在身下。 “你不要这么粗暴!” “我火气很大呀!” …… 汽车开回蒋天文别墅。 靓坤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走进餐厅,对阿信说道:“以后接送大嫂的工作你来做!特么的,今天下雨被堵在半路上一个多小时。” 说完,靓坤离开了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 蒋天文约了洪兴的几个叔父包括肥祥以及其他潮州帮老大,在银河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一群江湖老大吃到商场都要关门打烊了,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谈正事。 ——反正也没有人敢来催促他们。 席间,洪英坐馆蒋权发难道:“阿文,你最近有麻烦,都没办法出面,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你要我们去要饭啊?” 两个洪兴的叔父应和道: “事情越拖下去,越没好处。” “是啊!最重要是有生意做。” 蒋天南说道:“没面子,哪里有生意呢?谁认识你?” 蒋权说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干的。阿文,你是洪兴的龙头老大,你也应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安心才是。” 蒋天南说道:“五叔,前天我大哥第二次被人枪击,这件事情不解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洪兴?小弟们又会对社团有什么看法?” 蒋天文说道:“外面的人和小弟们都是看我这个龙头而已。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替我想想吧!” 蒋权说道:“你是洪兴龙头老大,你做主吧!我先走了!” 几位叔父互相看了看,说道:“阿文,我们还有事,也先走了。” 说完,几个人都走了。 只有肥祥,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起身。 等其他人都走了,蒋天文说道:“祥叔,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肥祥说道:“最近,我的各项生意都不太好,资金有些紧张,我想跟阿文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蒋天文说道:“祥叔,你想要多少?” 肥祥说道:“两千万。” 听到这么大一笔数字,蒋天南都坐不住了。 赶在蒋天南说话之前,蒋天文说道:“明天早上到我公司去拿就行了。” 肥祥说道:“多谢!” 说完,肥祥起身,杵着拐杖向门口走去。 看着肥祥的背影,蒋天文说道:“祥叔,别经常去澳门了。” 肥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 蒋天文坐在包厢里思虑了良久,才推开门走出包厢。 看到蒋天文出来了,守在包厢门外的靓坤、乌鸦、阿信、鬼见愁、肥雪都站起来簇拥着蒋天文走到电梯处。 不对劲!这是走在最前面的靓坤的第一感觉。 身后枪声响起,靓坤循声望去,另一边一个化妆成商场保安的枪手已经被乌鸦击毙了。 幸好坐的是自动扶梯,而不是升降梯,不会被人瓮中捉鳖。 下了电梯,靓坤再次冲锋在前,举着枪四处搜寻着对手。 此时的银河中心,所有的店家都已经关门了,没有店员,没有顾客,只剩下保洁人员还在工作。 鬼见愁和阿信断后,击毙了两个追上来的枪手。 乌鸦和肥雪左右两边护持着蒋天文,躲在直径一米多的柱子之间。 没有必要继续前进了,枪手已经近在咫尺,现在就是决战时刻! 枪战的过程很惊险,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毕竟,靓坤、乌鸦、阿信、肥雪都不是专业的保镖,有亮点,也出现过失误。 所幸,结果是好的,对方丢下了五具尸体,靓坤这边毫发无损,蒋天文也没有受伤。 …… 第二天,蒋天文照常上班,用他的话说就是,“总不能因为几个刺客,堂堂洪兴龙头就不公开出现了。” 走出公司、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靓坤发现有个清洁工的神情很不对劲。 靓坤把手插进怀里,都快把枪掏出来了。 同行的蒋天南按住了靓坤掏枪的手,说道:“这个家伙是大哥以前的保镖,大哥第一次被人枪击的时候,跟在大哥身边的人,只有他活下来了。” 靓坤疑惑地问道:“那他不是很可疑?” 蒋天南说道:“我审问过他,没发现什么问题。” 靓坤问道:“你怎么审的?准不准确?” 蒋天南说道:“我叫人用塑料袋子套住他的头,袋子口扎紧,十分钟之后再放他出来。他如果没死,那就不是内鬼。” 神判法!这很三合会! 靓坤问道:“如果死了,怎么办?” 蒋天南无所谓地说道:“死了就死了。” 蒋天文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但是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到清洁工的手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清洁工捧着钱的双手手背。 清洁工嗫嚅了两下,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扑倒了蒋天文,嘴里大声喊道:“文哥小心,有埋伏!” 噗!噗!噗! 清洁工的后背都被打烂了。 那几个靓坤没看出问题的清洁工都掏出手枪。 糟糕,看走眼了! 由于蒋天文才是杀手的目标,说句难听的,杀手就算是把靓坤等人打成肉末,都没人付钱,所以尽管是杀手先开枪,但是却是靓坤等人占了上风。 很快,杀手就被靓坤等人屠戮一空。 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的靓坤大声喊道:“留下一个活口,把老鼠赶回巢穴!” 听到靓坤的喊声,鬼见愁把本来瞄准最后一个杀手头部的枪口,向下稍微移了一点,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大腿。 拖着这条受伤的腿,杀手一路逃回了停车场,开着车向着老巢逃去。 靓坤丢下蒋天文,一马当先,一路追击,驾车死死咬住杀手的尾巴。 追到荃湾一处山坳,道路尽头是一栋荒废的大楼,这是条死胡同。 杀手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大楼。 等鬼见愁带着乌鸦、阿信、肥雪赶到的时候,靓坤说道:“看来,这里就是杀手的巢穴了。” 五个人杀进废弃的大楼,很快就把除了头目之外的所有杀手都一一干掉。 鬼见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杀手头目面前,说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大家都好过,你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杀手头目咧开干涸的嘴唇,说道:“你们香港人,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大陆人?以为我们都是孬种?” 鬼见愁说道:“你也是收钱办事,何必这样执着?” 杀手头目说道:“我反正活不了,随便你怎么折腾!” 鬼见愁说道:“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杀手头目还没说话,靓坤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 鬼见愁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靓坤说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1949年9月28日,我被国民党逮捕了。头一天,敌人用金钱利诱我,我没招;第二天,敌人严刑逼供,我还是没招;第三天,敌人用美人计,我没抵抗住,招了;第四天,我还想招,可是解放了。” 鬼见愁根本把握不住这个笑话的笑点,不仅没笑,反而更严肃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哥想对付谁,谁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 …… 奥比餐厅。 肥祥正在坐在餐桌旁吃东西。 蒋天南拉开椅子,坐在肥祥对面,说道:“红烧翅,蒸一条石斑鱼,半只炸子鸡,加一碗白米饭。祥叔,吃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肥祥一边吃,一边说道:“撑死,总好过没得吃。” 蒋天南说道:“慢慢吃,不要噎到。等你吃完,我再动手。” 听到蒋天南的话,肥祥放下筷子,推开餐盘,说道:“洪兴由蒋震主事,我也就认了,谁叫他是我大哥呢?但是,没道理大家把社团做起来,却是你们兄弟捡便宜。你们被带到香港来的时候,你老爸早就死了,而你连路都不会走,还是个婴儿。现在,龙头的位子由你大哥来坐,难道就因为你们都姓蒋吗?” 砰! 回答肥祥的是一发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上。 肥祥强撑着身体,抓着餐桌上的筷子,想杵着筷子撑起自己肥硕的身体。 砰! 又是一发子弹打在肥祥的胸口上。 肥祥终于撑不住了,肥硕的身体砸翻了椅子,躺倒在餐桌下。 蒋天南走过来,用脚拨弄了一下肥祥的尸体,确定肥祥已经死透了,这才掏出手绢,擦了擦枪把上的指纹,扔下枪,转身离去。 …… 蒋天文的办公室里。 蒋天文把五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鬼见愁,说道:“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鬼见愁一言不发地拿起信封,就要离开。 蒋天文在鬼见愁背后说道:“阿鬼,阿南还有事找你。” …… 楼下。 蒋天南坐在车里,对鬼见愁招呼道:“喂,这边。” 鬼见愁走了过去,趴在车窗边。 蒋天南说道:“你还记得《洪门三十六誓》吗?” 鬼见愁没有说话。 蒋天南说道:“《洪门三十六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诛灭。靓坤的小弟阿信,偷大嫂,你说应该怎么办?” 鬼见愁吞了口口水,嗓音嘶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 鬼见愁让肥雪约靓坤、乌鸦、阿信在九龙城区的乐口福餐厅见面。 整间餐厅只有他们五个人。 鬼见愁把枪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对靓坤说道:“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做掉你的对头。老板要我今天在这里做掉阿信。你们说,怎么办?” 靓坤掏枪,指着鬼见愁,说道:“你敢开枪,我就打爆你的头!” 肥雪掏枪,指着乌鸦,说道:“你开枪,我就开枪!” 阿信也急忙掏枪,指着肥雪。 乌鸦没有掏枪,而是对鬼见愁问道:“鬼哥,大家同生共死一场,有没有变通的余地?” 肥雪转头看着鬼见愁,说道:“乌鸦哥说得对,大家兄弟一场,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我去找文哥,文哥大人大量,一定会有变通的办法的。” 肥雪收起枪,站起身,说道:“等我,等我!” 看着肥雪一走一颤的肥胖背影,靓坤吩咐道:“放下枪!” 阿信放下了枪。 鬼见愁也放下了枪。 …… 肥雪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蒋天文的公司楼下。 肥雪下车,正要付钱的时候,刚好看到:蒋天文的老婆伊莲正气冲冲地从大楼里走出来,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又气冲冲地坐进汽车,最后气冲冲地关上车门。 整个过程中,伊莲都努力发出最大的声响。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她消气。 最后,让她消气的是蒋天南的贴身小弟阿九。 阿九走到车窗边的时候,伊莲正在怒骂:“说老娘偷人?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这当然不是伊莲的原话,但是绝对是她的心声。 不过,没等她吐露完心声,阿九就一枪打爆了她的头,番茄汁涂满了车窗。 肥雪没有继续付钱,而是在阿九发现自己之前,再次钻进了出租车,对惊魂未定的出租车司机吩咐道:“快走,快走!送我回去,回我上车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 …… 肥雪气喘吁吁地跑回乐口福餐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道:“我看到,大嫂被南哥的小弟阿九杀掉了!” 靓坤笑着拍了拍阿信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别担心了,你死不了了,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想杀文哥的人是谁?真的是要退休的肥祥吗?” 鬼见愁说道:“你是说……” 靓坤说道:“没必要说出来。” 靓坤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门外停着的那辆车,掏出枪,对着天花板,打空了枪里面的所有子弹,然后说道:“阿信从后门走,我们从前门出去。外面现在肯定站满了人,如果不按别人的剧本走,我们可能都要没命!” 走出乐口福,靓坤问道:“你去哪?还是回你的剃头店?”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想退出江湖。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我怎么退出?” 靓坤说道:“说得好!那我们就江湖再见了。” 这时,一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开了过来,停在靓坤面前。 开车的人正是袁浩云和陈家驹。 袁浩云说道:“坤哥,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靓坤笑道:“好啊!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走路回旺角去呢!” …… 第二天,一个劲爆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江湖—— 洪兴小弟阿信勾引大嫂、谋杀洪兴龙头老大蒋天文。 阿信苦笑道:“以前,我整天想着,做一件大事,然后名动江湖。没想到,我今天确实是名动江湖了,但是却是‘勾引大嫂、谋杀大哥’的臭名!” 靓坤说道:“你这个心态不对,名声不过是江湖人混饭吃的手段,你只知道追求名气,这属于舍本逐末、买椟还珠。” 阿信说道:“坤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会容不下我。香港这么大,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靓坤说道:“香港只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我送你去大陆或者东南亚,你暂时先不要回来,等我把你的事情摆平之后,我会通知你回来的。” 看着阿信怏怏不乐的样子,靓坤说道:“你别这个样子。你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了。我是你老大,你跑路了,这账还不是要算到我头上,我还要收拾你留下来的这堆乱摊子呢!” 阿信面色沉重地说道:“对不起,坤哥。我不该管不住自己!” 靓坤笑道:“你也干过那个女人了呀!洪兴龙头的女人呐!你不亏了!” 看着阿信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的表情,靓坤笑道:“你在酒吧混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个童子**?” 看着阿信越来越窘迫的样子,靓坤拍拍阿信的肩膀,说道:“人要向前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说对不对?” 唉,有些事,不如就让它随风。 第18章 慈云山十三太保 阿信勾引大嫂、谋杀蒋天文的事情,果然让靓坤在洪兴内部遭到了不少责难。 在蒋天南就任洪兴龙头之后的第一次会议上。 铜锣湾堂口堂主大b邓智勇首先发难:“孝哥,现在我们洪兴的小弟走出去,可威风了,江湖上谁不害怕?都说‘三年老四九,恶过四八九(大路元帅、龙头)’。你的小弟阿信更威风,甚至都敢谋杀四八九。” 靓坤说道:“大b,你老大笑面虎朱韬栽了,你也在东星混不下去了。南哥看得起你,看在你也是潮州人的份上,收你过档加入洪兴,还把铜锣湾堂口交给你。不是让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挑拨离间的。虽然论资历,我也只是叨陪末座,但是还是比你老一点。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夹枪带棒的。” 大b说道:“亏文哥这么信任你,把自己的安全交到你手里,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小弟阿信居然胆敢勾引大嫂、谋杀文哥,真是欺师灭祖、人神共愤!我都怀疑阿信这么做,是你指使的!” 蒋天南看了一眼倪坤,说道:“b仔,不要乱说。阿孝对我大哥的忠心,整个洪兴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阿信这个二五仔,也是阿孝亲手干掉的。” 大b不服气地说道:“南哥,谁知道他杀掉自己的小弟,是不是故意杀人灭口?” 靓坤说道:“大b,你如果有时间,不妨好好想想怎么把铜锣湾堂口搞好,而不是在开会的时候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跟你不一样,你说了半天捕风捉影的话,现在轮到我来讲一些实实在在的。那帮差佬怀疑你杀了一个督察。杀警察,特别是一个中级警官,你够勇啊,但是也要注意别被差佬查到证据,否则一定会把你关进祠堂,关你个十年八年的。” 听到靓坤提起大b枪杀文建仁的事情,大b恼怒地一拍桌子,骂道:“你敢当二五仔,向警察告发我?” 靓坤笑道:“《洪门三十六誓》第六誓:洪家兄弟,不得私做眼线,捉拿自己人,即有旧仇宿恨,当传齐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万一误会捉拿,应立即放走,如有违背,五雷诛灭。我当然不会向差佬告发你或者是出庭指证你,但是你自己这样不打自招,总不能也要怪在我头上吧?” 眼看大b说不过靓坤,蒋天南说道:“b仔,阿孝,你们不要再吵了。现在大家都在‘洪兴’这个招牌底下,就是自家兄弟,不可以手足相残。一人少说两句啦!” …… 安全屋里。 曹警司问道:“现在洪兴有什么状况?” 靓坤说道:“什么状况?一塌糊涂!原来连浩东本来该叫蒋天东的,有蒋天文在背后支持,夺连浩龙的位子。谁知道连浩东和soso搞得太过火,鹬蚌相争,被你们渔翁得利,把忠信义弄得七零八落的,蒋天文又把没有利用价值的连浩东卖了。蒋天南看蒋天文搞风搞雨,就有样学样,也玩造反。他贼喊捉贼,派人枪杀蒋天文,又栽赃到我的小弟阿信头上。现在,洪兴的龙头是蒋天南了。” 曹警司又问道:“那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靓坤说道:“有个哲人曾经说过: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所以,现在蒋天南处处针对我。特别是,他为了建立自己的班底,到处招降纳叛,东星笑面虎朱韬的老表大b邓智勇就是,现在也是洪兴的‘十二堂主’之一。我估计,大b不会是最后一个,后面也许还有。现在,每次开会,这个大b都冲在前面,跟我针锋相对,烦死人了。他不是杀了文建仁吗?怎么还不逮捕他,告他谋杀?” 曹警司说道:“告他谋杀就要出示证据。如果把他杀人的照片拿出来,会暴露你的。你自己选啦!” 靓坤想了想,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就让这个混蛋在外面逍遥快活一段时间好了。对了,阿星当警察的事情搞定了没?” 曹警司说道:“他现在已经在受训了。你如果真是为他好,就不要再去接触他,否则很难掩饰他的身份问题。” …… 没过几天,蒋天南又招揽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加入洪兴——口水基。 口水基,“慈云山十三太保”之一,牧师混江湖时的头马,在牧师退隐江湖之后,成了“慈云山十三太保”这个字堆的话事人。 口水基不是孤家寡人从东星过档洪兴,而是带着“慈云山十三太保”整个字堆,所以蒋天南也给了口水基一个堂主的位子,还把西环的地盘交给了他。 西环作为香港岛西部的一个住宅区,为香港最早期发展的地区之一。而在香港开埠之后,英国人发展西环为维多利亚城,其西端成为了华人聚居之地,蒋天南把西环交给口水基,足见对口水基的重视。 和大b不同,口水基加入洪兴之后,并没有充当蒋天南踩靓坤的马前卒,应该是看在牧师的面子上。 口水基能带着“慈云山十三太保”整个字堆过档,也和“慈云山十三太保”这个字堆在东星的地位尴尬有关。 牧师和口水基从小就在慈云山屋邨长大,无心向学,流浪街头,结成了慈云山当地有名的“童党”。 为求得到别人的认同及突出自己,牧师和口水基等人终日没钱就打劫、没事就打架,和其他童党打,也和成年人打。所以,打架打输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有一次,牧师和口水基他们又打输了。 对手看着鼻青脸肿的牧师和口水基等人,嗤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扮‘十三太保’啊?” 性格叛逆的童党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再打架的时候就开始报“慈云山十三太保”的字号,并不是总共只有十三个人。 后来,东星二路元帅水灵赏识牧师为人心思灵巧又讲义气,想要收牧师加入东星。 谁知道牧师真的是讲义气,非要带着“慈云山十三太保”一起加入东星,否则宁愿不加入。 于是,“慈云山十三太保”就成了东星三十六字堆第三十七字堆。 所以,牧师退隐江湖之后,“慈云山十三太保”在东星的地位就尴尬起来了。 第19章 和联胜 从矮脚虎大b邓智勇一个人到“慈云山十三太保”整个字堆,蒋天南大肆挖东星的墙脚,让东星的众多元老十分不爽,洪兴、东星的关系也一度紧张起来——“东星太子”郭志雄倒是觉得没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湎于生意和玩乐。 东星目前势力最大的大佬是梅字堆话事人龙剑飞。 龙剑飞今年六十多岁了。他早年是“东星皇帝”郭兆皇游击队的队员,来香港后也当过警察,不过止步于“员佐级”,退休后一直担任“香港退休员佐级警员协会”的主席一职。 在东星内部,龙剑飞不只是梅字堆话事人这么简单,他和郭兆皇习练白眉拳,拜的是同一个师父——黄埔军校武术教官张礼泉。郭兆皇去世前,指定的几个“顾命大臣”中,就有龙剑飞的名字。 龙剑飞亲自把蒋天南约出来,名义上是喝茶,实际上是谈判。 …… 陆羽茶楼的包间里。 陆羽茶楼位于香港岛中环士丹行街24-26号,已有六十多年历史,但是依旧保持着旧式香港茶楼的格调,室内装潢古色古香,一把年纪的侍应生穿着传统的唐装给你端上充满怀旧气息的菜,在这里饮茶彷佛又回到香港的五六十年代。 一张“大牛”打发了侍应生之后,龙剑飞对蒋天南说道:“阿南,现在只有我们叔侄二人,我就跟你说些掏心窝的话。你刚坐上龙头的位子,想要大展拳脚,阿叔很理解你——阿叔我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但是,你薅羊毛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啊!” 蒋天南说道:“龙叔,你也知道。洪兴龙头的位子是个三煞位,不好坐。稍不留神,就像我那个大哥文哥,就被小弟干掉了。说出去都让整个江湖耻笑。我如果不搞点动作出来,估计很快就有小弟要干掉我了。不过,龙叔你放心,我不会再收从东星过档的大底了。” 龙剑飞见蒋天南如此上道,也不拿乔,说道:“其实,我们出来混,所求的,无非是个‘财’字。哪里有好处,小弟就会去哪里。东星有几万人,洪兴也有几万人。一个两个的,你我都无所谓。关键是,大家面子上要过得去。江湖,不仅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没了这点面子,难道整天开片呀?” 蒋天南说道:“龙叔,你教训的是。所以……” 龙剑飞说道:“和联胜最近在闹内讧,你有看过新闻吧?” 蒋天南说道:“你是说宾尼虎韩宾和大哥成谭成的‘世纪之战’?确实厉害,大哥成谭成出动了六千多人,宾尼虎韩宾五千多,挤满了几条街啊!各大报纸头版头条,想看不到都难!” 龙剑飞说道:“说起来,这两位大佬都是年少有为,这两年急速蹿红的当红炸子鸡,两个人声名鹊起,几年时间就把和联胜的声势搞得快要盖过我们两家了。江湖上都说:‘打仔洪兴,四仔东星,联合出鸡精’。一个把屯门打成清一色,一个财大气粗。可惜呀,他们现在水火不容,肯定有一个人要从和联胜破门而出——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果想自立门户,绝无可能,只会被和联胜集中一切资源赶绝。小字头不敢收留他们,和字头也不会收留他们,能收留他们的只有东星和洪兴。” 蒋天南闻弦歌而知雅意,请教道:“龙叔的意思,我应该向哪一个下手呢?” 龙剑飞说道:“我来帮你分析一下。首先说说宾尼虎韩宾。这个韩宾其实和咱们都不是陌生人,他是‘四大探长’韩森的儿子,不过不是大老婆生的,而是韩森跟菲律宾女佣生出来的,有兄弟三个,他是老二——老大叫韩琛,外号‘鳄鱼’;老三叫韩龙,外号‘恐龙’。韩森逃亡加拿大的时候,根本就没带上他們母子,而是留他们在香港看家。谁知道,韩森一到加拿大,就肥胖症发作死掉了。就这样,icac还是不放过他们,韩宾的菲佣老妈在icac查封房产的时候,也心脏病发作死了。韩森是东莞人,所以韩宾兄弟就加入了和联胜。最开始是从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代客泊车做起,一路做到整个屯门清一色。算得上是江湖上的顶尖人才!” 蒋天南问道:“东莞人不是应该加入东字头吗?” 龙剑飞说道:“和联胜的开山鼻祖‘国龙’就是东莞人,在和联胜里面能出头的也都是些东莞仔。只不过不像东字头这么大张旗鼓而已。” 蒋天南说道:“原来还有这个说法!我都是第一次听说!那大哥成谭成呢?” 龙剑飞一脸玩味地说道:“如果说宾尼虎韩宾是靠拼出来的,一路上踩的是血,大哥成谭成就不一样了,他在成为‘大哥成’之前,被人叫的是‘曱甴’。什么是‘曱甴’?蟑螂。从四九仔到门生上万人的江湖大佬,这背后有多少故事?你尽可以去猜。” 蒋天南诚恳地问道:“龙叔,你觉得我应该招揽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龙剑飞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东星不会招揽他们?” 蒋天南失笑道:“如果东星不是想放弃‘慈云山十三太保’,我许诺再多好处,说破大天,口水基都不会过档洪兴。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慈云山十三太保’,东星都说放弃就放弃,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两个后起之秀?” 龙剑飞笑着点头,说道:“不错。论人数,东星已经是港澳最大的字头。再多点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意义并不大。东星内部的团结,才是第一要务。” 蒋天南说道:“郭太子才是东星龙头,他不站出来,东星想团结,很难!” 龙剑飞说道:“所以呀,便宜你了。” 蒋天南说道:“我还是那个问题,选谁呢?” 龙剑飞说道:“怎么选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蒋天南问道:“龙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剑飞说道:“宾尼虎韩宾家世清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深耕屯门、葵青,根基深厚。如果你想让洪兴发扬光大,不妨选他。缺点就是,你要下很大功夫、付出很大的代价去收服他,把他变成真正的洪兴仔,大家一条心。 而大哥成谭成就比较容易立竿见影,他手上大把钞票,手底下脚毛遍地,但是他一屁股屎,缺的只是瓦片遮头。如果你只是想坐稳龙头的位子,不妨选他。你是他大哥,他的钱就是你的钱,他的小弟就是你的小弟。有钱有人,还有谁敢不服你当龙头?缺点就是,从此以后,你要时刻小心他鸠占鹊巢、田氏代齐。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完全可以收下他之后,榨干他,消化他,然后想办法干掉他,永绝后患!” 蒋天南想了想,说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虽然不知道我这个龙头位置能坐到哪一天,但是我还是想为洪兴谋百年基业。” 龙剑飞鼓了三下掌,说道:“你到今天、说这个话,才像是个龙头的样子。” 蒋天南罕见地羞赧了一下,不自然地笑道:“龙叔,和联胜骑在我们头上几年了,如今我们洪兴出手解决,于情于理,东星是不是都应该给我一点好处?” 龙剑飞无奈地说道:“你招兵买马,还要向我要好处吗?” 蒋天南说道:“收下宾尼虎加上他的几千个小弟,那就是几千张等着吃饭的嘴,没办法啦!” 龙剑飞说道:“你说,我听听!” 蒋天南说道:“澳门赌王贺新改革赌场经营方式,采取‘叠码制度’。您是澳门赌王贺新的大恩人,我们洪兴也想在这碗饭里面吃一口。” 龙剑飞哈哈一笑,说道:“我今年六十多了,还能有这样的江湖地位,靠的不是有多少小弟,而是我为人公平,从来不多吃多占。我只能帮你介绍人认识一下,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谈。” 蒋天南大喜过望,说道:“没问题,有的谈就行。” 龙剑飞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有些恭维我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说出来,小心祸从口出。澳门赌王贺新是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说是他的大恩人?这种话如果传到他耳朵里,搞得他不爽了,别说在澳门混饭吃,就算是你不去澳门,他也一样能整死你。你自己找死不要紧,千万不要连累我。我虽然没几天好活了,但还是想寿终正寝,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用短狗(即短枪、手枪)打死。” 蒋天南说道:“龙叔,你还是老当益壮,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记得,你的小儿子阿威,不就是你退休之后才生出来的吗?现在怎么样?” 龙剑飞老怀欣慰地说道:“阿威这小子还不错,练功挺勤奋的,一身功夫已经有我当年的七八成水平了。” 蒋天南笑道:“能有龙叔七八成水平,那就已经是武林高手了。” 龙剑飞说道:“他不想出来混,我也不会让他出来混。这小子很崇拜李小龙,也想当武打明星!” 蒋天南说道:“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功夫好,也不一定要出来混,当武打明星最起码是做正行,不用怕警察,反而警察要顾忌武打明星的社会影响力。” 龙剑飞说道:“我想过了,明年阿威就十八岁了,我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我出钱,办一个电影公司,专门帮阿威拍电影。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就不管了。” 蒋天南说道:“那不是可惜了?” 龙剑飞说道:“能活着离开江湖,有什么可惜的?应该是可喜可贺才对。” 第20章 《不二神探》 安全屋里。 曹sir问道:“宾尼虎韩宾过档洪兴,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靓坤说道:“韩宾给蒋天南包的过档红封三百六十六万,蒋天南给韩宾三兄弟‘平地一声雷’,不用从小弟做起,直接就是大底身份,韩琛是九龙城区堂主,韩宾是葵青区堂主,恐龙是屯门区堂主,见面礼是香港最大的夜场——富都夜总会。” 曹sir说道:“这些报纸都有登。我少你替我读报纸啊?说点报纸上没有的吧!” 靓坤无奈地说道:“我跟南哥不对盘,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哪有什么报纸上没有的消息?而且,现在南哥是洪兴的龙头。我觉得人应该识相一点,既然南哥不喜欢我,那我就离开香港好了,免得在南哥眼前晃来晃去惹人嫌。好在有倪坤在,可以帮我撑住,我不用担心自己的地盘会出现什么变故。” 曹sir大惊失色,问道:“你离开?那谁替你看住地盘?” 靓坤说道:“当然是‘地中海’何光啦!他差不多是我手下里面最犀利的。南哥把富都夜总会给韩宾,摆明是让韩宾进军尖东,当先锋官。那我就让‘斧头俊’陈国俊也杀进尖东,助他一臂之力好了。说不定宾尼虎韩宾加上‘斧头俊’陈国俊,两个人能再创‘尖东双虎’的名号。我是文哥送上堂主位子的,韩宾是南哥的人,我不给他下点绊子也说不过去。” 曹sir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会是你的女人留守,莎莲娜或者马利丹娜。” 靓坤说道:“你说阿珍,我都会觉得靠谱一点。莎莲娜?以前跟笑面虎朱韬的!马利丹娜呢?只认得钱。你觉得倪坤会看得上她们吗?” 曹sir说道:“为什么不是鹧鸪菜王宝?” 靓坤说道:“鹧鸪菜王宝?他资历这么浅,坐不住那个位子的。” 曹sir说道:“那我要用他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靓坤奇道:“怎么用?” 曹sir说道:“我准备送他进赤柱监狱,去接近一个目标,具体是谁你就不要问了。” 靓坤说道:“也好啊。” 曹sir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大陆还是台湾,或者日本?” 靓坤说道:“去台湾待个一年半载吧!等什么时候南哥需要我做事了,我再回来。我好久没有去台湾了,在那边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曹sir说道:“感觉哪里都有你的生意,我都担心有一天你的生意会大到你没办法回头。” 靓坤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香港是什么地方?说到底,还是中国!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中国人!警察是什么?警察是官嘞!不管哪个时代,人们如何划分职业,结果有何不同,但有一点,所有划分都是不谋而合,那就是无一例外地把官做在第一位。我又怎么可能放着官不做,要去做商人,甚至做贼呢?” 曹sir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 …… 台北松山机场。 走出机场,无视了前来接机的蚊子、和尚、周朝先,靓坤和沈佳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谷窙靓坤重色轻友的举动,引来了蚊子、和尚、周朝先的打趣和调笑。 上车之后,沈佳宜抱有歉意地说道:“阿坤,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知道。你不要生气。” 靓坤毫不在意地问道:“什么事情?” 沈佳宜小声说道:“我已经考上了警察,准备辞去了老师的工作。” 靓坤高兴地说道:“你怕我有想法啊?小白痴,怎么会呢?警察这么难考,录取率只有6.6%,录取女生更少,这说明你很聪明啊!而且,等你到警专受训一年半之后入职了,以后就有人罩我了诶!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沈佳宜不高兴地说道:“我报考警察,还不是因为你是出来混的,我父母一是怕你运气不好,哪一天出了什么意外;二是怕你整天花天酒地,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这才让我去报考,好当了警察之后管住你!哼!” 靓坤笑着说道:“警察工作很忙的,等你当了警察,还哪有时间管住我?” 沈佳宜听了,立即小拳拳捶你胸口,说道:“你坏死了。” 靓坤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么温柔,以后工作怎么办,对那些犯罪分子哪有什么威慑力?” 沈佳宜说道:“可是,我本来就是凶不起来的那种人啊!” 靓坤说道:“要震慑犯罪分子,关键不是你凶不凶,而是要有锐气、有正气。我首先向你保证,就算是你当了警察,我也不会要求你徇私枉法的。而且,我能赚很多钱的,也不需要你为了钱,去搞那些徇私枉法、违背良心的事情。” 沈佳宜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为难地。” 靓坤压低声音说道:“但是,我记得你胆子很小的,万一工作里面遇上大体老师,你敢过去看吗?” 沈佳宜听了,顿时毛骨悚然,抱着靓坤的手臂,说道:“是啊,那怎么办?” 靓坤严肃地说道:“没有人生来就可以看死人的——除非像和尚那样家里是做殡葬业的。你要做警察这个工作,你就不能把它当死人。” 沈佳宜皱着眉头问道:“不能把死人当死人?那要当成什么人呢?” 靓坤语气稍缓地说道:“这个不叫‘死人’,这个叫‘被害人’!只要是死掉的人,你要赶快帮他找到他的家属、亲人;或者是,只要是被杀害的人,你要赶快帮他破案。” 沈佳宜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 靓坤说道:“我是如何走上黑道的,你也是看到了的。出来混,并不一定跟警察是敌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和警察是一样的——警察维护的是社会秩序,我们维护的是警察看不到、管不到的地方的社会秩序——当然,我们的秩序跟警察的秩序有少许不同啦!” 沈佳宜白了靓坤一眼,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根本不是‘少许’好不好?!你这个坏人!” 靓坤哈哈大笑,说道:“等到家之后,我一定让你知道,‘坏人’是什么样子的!” 第21章 《英雄本色》 靓坤虽然离开了香港,但是香港并没有离开靓坤的生活。 靓坤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意外,“大哥成?和联胜话事人,跟我这个洪兴仔打电话,有什么好处分润我?” 电话那头传来谭成阴恻恻的声音:“坤哥,听说你被洪兴发配边疆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 靓坤说道:“那就要看我有什么好处,做什么事了。” 谭成说道:“我以前做小弟的时候,跟着一个大哥做事,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大哥豪,听说过没有?” 靓坤说道:“宋子豪豪哥嘛,知道。” 谭成说道:“有一次,豪哥带着我去台湾交易,谁知道遇上衰仔,想黑吃黑。幸亏,大哥豪为人机警,一下子就识破了对方,先下手为强。台湾的古惑仔就是迪奥,什么枪都有,还打得很准。我们一群人过去,结果只有我和豪哥逃出重重包围。然后,差佬听到枪声,也过来围捕我们。大哥豪这个人讲义气,主动走出去,引开了差佬,我才能回到香港,接手大哥豪留下的生意;被抓进去关了十年,一句话都没说过。可以说,没有大哥豪,就没有我的今天。” 靓坤说道:“大哥成,你没必要当了话事人之后,非得要扮德高望重,说起话来婆婆妈妈。有什么事直接讲啦!” 谭成说道:“大哥豪就快出来了,我想请你帮忙给他接风洗尘。而且,大哥豪在台湾也住了十年了,估计也习惯了在台湾的生活,就不要再回香港了。事成之后,我给你……嗯,给你一百万。” 靓坤说道:“大哥成,你真看得起我,给我一百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谭成说道:“因为和我争话事人失败,宾尼虎韩宾过档洪兴。现在,他是洪兴第一红人。要知道,这以前可是你坤哥的位子。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靓坤说道:“大哥成就是大哥成!你说得有道理。一百万到账,我马上去土城监狱门口,等着大哥豪猛虎出笼。” …… 土城监狱。 来接宋子豪出狱的不止靓坤一个人,还有台北刑事局李局长。 靓坤只能在土城监狱门口等待,而因为职务关系,李局长可以进到土城监狱里面去。 李局长对宋子豪说道:“宋子豪,你自己坐了十年牢,你在香港的老爸也被人干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开口?只要你肯爆料,就能给你自己和你的家人报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宋子豪看了李局长一眼,说道:“我已经退出了江湖,以后也不想过问江湖的事。所以,你找错人了。” 李局长不置可否:“虽然你不想问江湖事,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 看到宋子豪走出监狱大门,靓坤开车跟上去,大声说道:“大哥豪,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谷奎宋子豪停下脚步。 靓坤也停下车。 宋子豪问道:“你是哪家公司的?” 靓坤反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和联胜的?你坐牢坐了十年了,现在和联胜的人你也未必个个都认识。” 宋子豪没有回答靓坤的问题,还是对李局长那套说辞:“我已经退出了江湖,以后也不想过问江湖的事。所以,你找错人了。” 靓坤说道:“你厌倦了江湖,但是江湖并没有忘记你。我是洪兴靓坤,你以前的小弟、现在的和联胜话事人大哥成,还没有忘记你,让我接你出狱,给你接风洗尘。” 宋子豪说道:“他有心了。不过,不必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回香港去。” 靓坤说道:“你在这里已经坐了十年牢,回香港也不急于一时。” 宋子豪说道:“其实,阿成完全没必要担心我。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退出了江湖,以后也不想过问江湖的事。他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倚老卖老,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虽然我人在台湾监狱里面坐牢,但是香港江湖上的事情我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和韩宾为了争夺话事人的位子,搞出那么大的场面!我哪还有这个资格,以他的大哥自居?” 靓坤说道:“庄子的朋友惠子当了梁国的宰相,有人传播谣言,说庄子要来梁国抢宰相之位。惠子很害怕,于是下令整个梁国搜捕庄子。庄子亲自去见惠子。庄子说南方有凤凰鸟,遇到梧桐才会休息,只吃竹米(竹子开的花),只喝清泉。猫头鹰得到一只死老鼠,凤凰路过,猫头鹰发出‘吓!’的声音。和联胜的那枝龙头棍,对你来说不过是只‘死老鼠’,但是这并不妨碍有人把它当成宝贝。” 宋子豪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靓坤说道:“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想和大哥豪你好好聊一聊。” 宋子豪说道:“我的弟弟和兄弟,都在香港等我。我一定要回香港去见他们。” “你是说阿杰和小马?”靓坤说道:“那我们就更应该聊一聊了。我希望你能劝劝你弟弟,让他不要在跟踪大哥成了。大哥成心狠手辣,他会有危险的。还有,小马哥瘸着一条腿,还整天在大哥成面前晃,他以为自己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但是大哥成是什么人?他会中计吗?” 宋子豪不敢置信地说道:“什么?小马瘸了一条腿?可是,小马给我写的信里面,不是这么说的!” 宋子豪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说道:“送我去机场,我要马上回香港!” 靓坤说道:“你如果不相信,我正好带了一些相片,就在手套箱里面,你可以自己拿出来看看。” 宋子豪惊讶道:“他们都认为当年那件事是阿成做了二五仔??” 靓坤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大哥成希望你就留在台湾。如果你仍然要坚持回香港,不仅大哥成答应我的一百万没有了,阿杰和小马都会遇到危险。” 第22章 太子造反 夕阳下,靓坤和宋子豪站在郊区公路边,靠着汽车抽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靓坤问道:“大哥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当初是大哥成出卖你的?应该不是从我刚才说起你弟弟阿杰和小马那时候开始的吧?” 宋子豪说道:“我虽然在台湾坐牢,但是香港的消息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香港和台湾之间没有引渡条约,虽然谭成在台湾被通缉,但是并不影响他在香港抛头露面。按照出事之前,谭成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讲义气的样子,以他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不会对我老爸被杀手暗杀这件事情无动于衷,也不会对我在台湾苦窑里面不闻不问。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出事之前,谭成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讲义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既然谭成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讲义气,那么出卖我的人就只能是他——因为其他人都死了。可惜,当年我就怀疑过,但是被谭成糊弄过去了。” 靓坤饶有兴趣地问道:“当年谭成是怎么说的,这么多破绽,却能让你这个老江湖都没看出来?” 宋子豪视线下垂,说道:“当时,只有我和谭成两个人在台湾警察的围捕下逃到一个废弃砖窑。我用枪指着他,质问他。他痛哭流涕,说:如果是他出卖我,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为了保住他,我自己主动走出砖窑,引开警察,这才让谭成趁机逃走。” 靓坤伸了伸懒腰,说道:“也许是他想亲眼看到你永不翻身的样子。” 宋子豪皱着眉头说道:“我自问,一向对他很不错了,可以说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那一次到台湾,我本来准备做完那一笔生意,就像我老爸一样,退出江湖,把生意全部交给他。就算是坐了十年牢,我也没有攀扯他出来。他完全没必要害我,那些生意迟早都是他的!” 靓坤微微一笑,说道:“你读过历史故事没有?汉武帝的太子刘据、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都是造反死掉的。为什么古代的太子经常选择谋反?老实等合法继承皇位不是更安全吗?‘太子’这个职业,和皇帝一样面临许多威胁。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太子面临的威胁比皇帝要多得多。因为于太子而言,皇帝本人才是地位稳固的最大威胁因素——皇帝掌握着废太子的权力。秦始皇的长子扶苏、宋太祖的长子八贤王都没能当上皇帝。所以,大哥成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子豪把吸到过滤嘴的烟蒂从嘴唇上摘下来,远远地弹出去,说道:“我有一点想不通。” 靓坤拿出烟盒,弹出两根香烟,递给宋子豪,问道:“哪一点?” 宋子豪从靓坤手里接过里面的那根香烟,说道:“当初,谭成暗算我的时候,可以说是小心谨慎。为什么今天又这么胆大妄为,居然直接出钱让你把我圈在台湾?” 靓坤把剩下那根烟放到嘴唇上,用打火机给宋子豪点上,说道:“首先,你是大哥成的保家大佬,大哥成不能杀你。他如果杀了你,他的名声就臭了,别说和联胜的话事人了,他连能不能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都成问题。既然他不能杀你,那么想要最大程度地消除你的影响,就只能让你留在台湾。至于大哥成为什么这么托大?你知道,人太成功时,会把自己当神。我想,大哥成不是第一个这样忘乎所以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忘乎所以的人。” 宋子豪咬着香烟,双手拢着,凑近靓坤的打火机,点燃之后,手指轻轻点了点靓坤拿打火机的手背,说道:“那你想怎么做?” 靓坤收回打火机,给自己点燃,说道:“那就要看大哥豪你想怎么做了。如果大哥豪肯合作,我包你在台湾吃香的、喝辣的,你在香港有什么事情想办,我都会尽力帮你办了。” 宋子豪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转头看着靓坤,问道:“如果我执意要回香港呢?” 靓坤说道:“如果大哥豪能给我这个面子,我收到谭成的一百万之后,可以帮你对付谭成。” 宋子豪睁大眼睛,看着靓坤,说道:“谭成是你金主,你为什么要反水对付他?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 靓坤淡淡一笑,说道:“谭成和韩宾争夺和联胜话事人的位子,两边都是几千人上街晒马,搞得整个香港人人侧目。我们是什么人?古惑仔,矮骡子,城狐社鼠而已。谭成这么一闹,搞得本来已经风平浪静的江湖又不得安宁,可以说是江湖公害。就连当初从中为两人说和的江铁青警司都被列为永久被调查对象。两个扑街,累人累物,害人害己,累死街坊!我如果说是因为受到大哥豪你的人格魅力的感召,那是骗你。而是整个江湖最恨谭成又有这个实力扳倒谭成的人,只有你大哥豪!” 宋子豪感慨万千地说道:“当年,杜月笙流落香港,把青帮带到香港,搞得香港江湖鸡飞狗跳。杜月笙曾经说过一句话:不要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荣幸?” 靓坤说道:“大哥豪,我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说还有合作的基础。” 宋子豪轻笑了一声,说道:“我都没想到,江湖上还有洪兴坤哥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 靓坤说道:“大哥豪,你也不必跟我冷言冷语。要利用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洪兴现在的九龙城区堂主韩琛、葵青区堂主韩宾、屯门区堂主恐龙这三兄弟,都是大哥成的老相好。” 宋子豪顿时明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用韩宾三兄弟的名义、实际上暗地里帮我的人是你,去对付谭成?这样一来,谭成会因为新仇旧恨,继续跟韩宾斗下去。” 靓坤说道:“韩宾三兄弟不过是洪兴十二堂主,洪兴十二堂主之上,还有洪兴四大天王。韩宾的大哥韩琛,就正好是我老爸倪坤的手下。” 第23章 演你 台北,西门町,金狐狸电玩城的经理室。 这间经理室属于架空结构,透过大班椅背后的玻璃窗,可以俯览整个电玩城的情况,可谓是“一览无余”。 靓坤抓着电话,转动大班椅,看着电玩城大厅里正在学习修理电玩机器的宋子豪的背影,说道:“大哥成,我已经安排豪哥在台北我把兄弟的电玩城里面工作……没有,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让大名鼎鼎的豪哥给我当看场子的小弟?如果豪哥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会把整个场子的睇场权双手奉上。但是,豪哥跟我说他想改邪归正,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所以,我只好安排他在这里做个修理机器的工人。……我当然会好好照顾豪哥的,但是大哥成你应承我的那一百万什么时候能给我?” 电话那头当然是远在香港的谭成。 谭成说道:“我会马上安排人把钱存进你的银行户口。不过,你就只想赚点小钱吗?……你既然想赚大钱,那么五百万你觉得怎么样?……当然不是白白给你五百万。做掉宋子豪,五百万就是你的。……宋子豪的存在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宋子豪不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好,我先付两百万的订金给你,只要我小弟亲眼看到宋子豪死了,尾款马上付给你。” 靓坤说道:“那就大家合作愉快!” 挂上电话,靓坤转动大班椅,对坐在大班桌对面的两个谭成小弟说道:“你老大刚才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还得麻烦你们在台北多呆两天,大家一起干掉宋子豪,我另有一份大礼送给两位。” 这两个谭成的小弟是谭成派来验收靓坤的工作成果的,怕小弟和靓坤串通一气,谭成特地派了两个人,“一人为私,二人为公”。 看来派他们来台湾之前,谭成嘱咐过他们。 一个谭成的小弟说道:“坤哥,来台湾之前,大哥成交待过,我们不能动手。如果让人知道大哥成杀大哥,那还怎么带小弟、当话事人?” 靓坤心下一哂:那就别怪我演你了。 …… 三天后,靓坤又在金狐狸电玩城的经理室里接到了谭成的电话。 “大哥成,不好意思啊,我都没想到大哥豪这么警觉,居然让他提前察觉到了。然后,就是韩宾那个扑街大哥韩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台湾来了,把大哥豪救走了。现在,他们两伙人不知道逃到哪里躲起来了。不过,大哥成你放心,我已经把脚毛都撒下去了。哪怕是大海捞针,也要把大哥豪和韩琛捞出来。另外,我已经让人把海空两路离开台湾的路线都拦截住了,谅他大哥豪、韩琛插翅难飞。……好,大哥成你先把你那五百万准备好,我随时凭大哥豪的人头来取。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谭成的电话,靓坤对坐在大班桌对面的宋子豪说道:“豪哥,你先跟琛哥回香港,我随后就到。” 又对韩琛说道:“琛哥,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矮矮胖胖的韩琛耸了耸肩,说道:“孝哥这话说的客气了。谭成是我们三兄弟的仇人,也是豪哥的仇人,那我们三兄弟和豪哥就是朋友了,不是有那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孝哥牵线搭桥的恩情,我们三兄弟领了。” 靓坤问道:“你们打算走哪条路回香港?” 韩琛说道:“既然刚才孝哥说已经把脚毛都撒下去了,海空两路离开台湾的路线都拦截住了,那我们就只能偷渡了。就怕坐渔船、货船,海上风大浪大,委屈了豪哥。” 宋子豪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洒洒水,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当初来台湾就是坐着渔船偷渡过来的。” …… 电话那一头,挂了电话的谭成正在大骂:“什么狗屁洪兴十二堂主,真个废柴,连个坐了十年苦窑(监狱)的放监(出狱)仔都摆不平!” 坐在一旁的姚叔劝解道:“阿成,不要发脾气嘛!阿豪本来就机警。如果他不机警,十年前,他连坐牢的机会都不会有,是不是?” 谭成转头阴狠地对姚叔说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你把他出狱的消息泄露给韩宾三兄弟的。” 姚叔也收敛脸上的笑容,说道:“阿成,虽然你现在是和联胜的话事人,但是我毕竟也是你的保家大佬,你对我多少应该尊敬一点,这叫‘尊师重道’。” 谭成阴恻恻一笑,走到姚叔身边,坐下来,说道:“姚叔,我这么‘尊师重道’也是你教给我的。当初,陷害大哥豪入狱的人虽然是我,但是这是可是你让我干的。鼓动小马哥去台北给大哥豪报仇的人,也是你。你为什么害了大哥豪,又要害小马哥,然后扶我上位,不是因为你爱我比爱大哥豪和小马哥更多,而是因为你以为我比大哥豪、小马哥更容易控制。要我说,人老了,该退休就退休,有句老话说得好,‘老而不死是为贼也’。你折腾这么多事,陷害大哥豪,又陷害小马哥,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你说是不是啊,老不死的!” 姚叔还挺有涵养,说道:“我当然不能退休。我不退休,每个月还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如果要是退休,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谭成也被姚叔不要脸的精神逗笑了,说道:“别人都说: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不够。姚叔你这是真厚啊!” 姚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你手上那支龙头棍,我年轻的时候也揸过。卸任之后,就成了社团的叔父,每一届选话事人,拿个几万块的票钱。不管是当话事人,还是当叔父,不过都是混口饭吃罢了,揾食而已。没有必要看得太重。” 谭成不悦地冷起脸,说道:“姚叔,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跟我说没用的。我不想一辈子让人踩到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倒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要证明我比别人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没有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到!” 第24章 小马哥 宋子豪一回到香港,就在韩宾三兄弟的支持下,在酒楼大摆宴席,高调宣布回归和联胜。 花花轿子人抬人,宋子豪下帖子相请,自然有人来捧场。 但是,来宾之间免不了嘀嘀咕咕议论纷纷。 “不是说大哥豪在台湾坐了十年监吗?哪来的钱办酒席?” “是不是阿公(指社团或社团话事人)出钱为了给大哥豪接风洗尘的?现在的阿公以前跟过大哥豪的。” “都叫你不要老是蹲在乡下了,消息一点都不灵通。虽然现在的阿公以前跟过大哥豪,但是这次出钱的老细是宾尼虎。” “韩宾不是已经过档洪兴了吗?那就不是自己人!怎么还会这么好心给大哥成的老大接风洗尘?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你都说了韩宾是不安好心了,当然是为了落大哥成的面子了。” “韩宾三兄弟过档洪兴,这也是情有可原的。韩宾和大哥成争当话事人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一山不容二虎’,有我没你,有你没我。韩宾出走洪兴,也是为了避免‘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的局面。说起来,还是社团欠他们兄弟三人的。”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矛盾太大了,否则一个当话事人,一个当揸数,我们和联胜现在在香港就是只手遮天了!” “说起来,如果大哥豪没有在台湾蹲十年监,由他领头,早就当上话事人了,韩宾哪有资格跟他争?大哥豪在台湾坐牢十年,一个人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下来了,缄口不言,没有出卖兄弟,没有出卖社团,也没有透露社团秘密,这算是为社团立功。只要他有意参选,论功行赏,下一届话事人一定非他莫属。” 宋子豪正在招呼来宾入席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了。 不是谭成,而是一个英俊而忧郁的青年警察——宋子杰。 看到宋子杰,宋子豪一怔,迎上去,双臂张开,喜笑颜开,正准备拥抱自己的亲弟弟,“阿杰!” 谁知道,宋子杰身子一闪,躲开了宋子豪的拥抱,反手捉住宋子豪的手臂,一扭,就把宋子豪的手臂反剪,压在身前,满脸寒霜地说道:“不要叫我阿杰,叫我阿sir!我现在怀疑你违反《有组织及严重罪行条例》,组织、参与三合会组织集会。你不一定要讲话,但是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 宋子杰算是让宋子豪出了个大大的洋相,在场的和联胜成员不干了,纷纷站起来指着宋子杰大骂,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给宋子豪出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见一人衣衫褴褛、一瘸一拐地走到宋子杰面前,一把推在宋子杰的肩膀上。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着: “这个瘸子是谁啊?跛着脚,还敢跟警察对着干。” “还不是仗着自己是残疾人,警察不敢跟他动手。” “我记得他好像是恒达大厦的保洁,上次给我擦车,我还打赏过他一百块,把他高兴得。看他点头哈腰地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这是小马哥,大哥豪以前的头马。为了给大哥豪报仇,在台湾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大哥成看他残废了,就让他在恒达大厦做保洁,赏他一碗饭吃。” “大哥成真讲义气啊!” “是啊!是啊!” “大哥豪再加上这个跛子,那不就是‘跛豪’吗?” “哈哈哈~~” 小马哥一把推开了宋子杰,挡在宋子豪身前,大声说道:“他可是你大哥,亲的!血浓于水啊!” 宋子杰被推了一个趔趄,拔出腋下的点三八,枪口指着小马哥的头,说道:“臭跛子,你再动我就告你袭警。你袭警抢枪,照规矩,我可以开枪打爆你的头!” 小马哥用额头顶着宋子杰的枪口,说道:“我最恨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你这么有种,干脆一枪打爆我的头好了!开枪,开枪啊!” 宋子豪扒着小马哥的肩膀,拉开小马哥和宋子杰的对峙,含着泪对宋子杰说道:“阿杰……阿sir,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宋子杰大声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连升职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是矮骡子,他们都当我是和联胜打入警队的卧底!你们千万别离开香港,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说完,宋子杰转身离开了酒楼。 只留下宋子豪抓着小马哥的肩膀,靠在小马哥的身上。 小马哥低声对宋子豪说道:“豪哥,还有客人看着呢!现在不是展露软弱的时候!”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西装笔挺、长相阴鸷的男人走进酒楼,还皮笑肉不笑地大声说着:“豪哥,你出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到台湾去接你、请你回来主持大局?” 宋子豪站直了身姿,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我没兴趣。” 谭成见宋子豪不给面子,收敛笑容,说道:“你知不知道,和联胜现在的当家人是我!?我随时都可以踢你出社团,不准你加入任何一个社团,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个衣着朴素、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哥成,社团选你当话事人,不是让你作威作福、骑在兄弟们头上拉屎撒尿的!” 谭成推开宋子豪,走过去,问道:“你哪位?” “联合出租车公司阿坚!” 谭成貌似惶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道:“坚叔,豪哥用韩宾的钱办酒席,你们也吃得下去?韩宾这个叛徒,已经退出我们和联胜,过档洪兴了!你们,包括豪哥在内,这叫‘吃里扒外’,照江湖规矩,是要三刀六洞的。我作为和联胜的话事人,不能不管!” 坚叔讥笑一声:“你也配说什么江湖规矩吗?” 谭成反手一巴掌抽在坚叔脸上,骂道:“你虽然是和联胜的叔父辈,但是也不能‘以下犯上’,传出去了,会惹人耻笑,说我这个话事人不会管理小弟。” 第25章 我原来真的是卧底 宋子杰当众给了宋子豪一个下马威之后,已经把气出的差不多了。 打开房门,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宋子豪,宋子杰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宋子杰阴沉着脸,问道:“我没有去找你,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我们话不投机,我不想听你解释。” 宋子豪没跟宋子杰客气,推开堵在门口的宋子杰就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说道:“我听说,你一直追在谭成屁股后面不放?” 宋子杰勃然大怒,用力关上房门,指着宋子豪的鼻子说道:“你这么快就和那个混蛋搅到一起去了?你知不知道,他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杀死爸爸的幕后黑手?” 宋子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是。” 宋子杰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宋子豪反问道:“你知道爸爸的身份是什么吗?” 宋子杰气势一滞,说道:“我记得事情的时候,爸爸就已经退休了。不过他告诉我,他退休以前是做生意的。” 宋子豪问道:“现在香港最有钱的生意人是谁?” 宋子杰说道:“韦嘉诚、雷英东、赌王贺新三大富豪应该是最有钱的。” 宋子豪又问道:“爸爸和他们相比,谁更有钱?” 宋子杰说道:“当然是三大富豪了。” 宋子豪说道:“三大富豪都没有有钱到退休的地步,爸爸如果真的是生意人,哪有退休的资格?” 宋子杰心中有所猜想,问道:“那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的?” 宋子豪说道:“其实爸爸是和联胜的叔父辈。谭成趁我离开香港去台湾的时候,派人暗杀爸爸,也是为了防止我在台湾逃出了他设下的圈套,回到香港继续挡他的路——有爸爸在和联胜的声望做靠山,我在台湾输掉的再多,都有机会东山再起;但是如果爸爸死了,我又让社团损失这么大,肯定是没机会了。” 宋子豪的话,让宋子杰惊愕得合不拢嘴。 宋子豪接着说道:“你现在知道了爸爸的真实身份,你还想替他报仇吗?” 宋子杰咬着嘴唇,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 在宋子杰心中,法治精神和杀父之仇天人交战。 宋子豪拍了拍宋子杰的肩膀,说道:“我和爸爸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跟我说,如果哪一天他被江湖上的仇人杀了,让我千万不要为他报仇——因为这个江湖,本来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他也杀过别人,所以被人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宋子杰拍掉宋子豪的手,大声说道:“你说的是你们这些古惑仔、矮骡子的黑色秩序,现在是八十年代,香港是讲法律的地方。既然谭成是杀爸爸的主谋,那我更要将他绳之以法,维护法律的尊严。” 宋子豪说道:“谭成现在是和联胜的话事人!香港五大社团之一啊!你是差佬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一哥’!在香港,社团事无大小,一旦惊动警方,警方随时会半夜登门,要求话事人协助调查,确实很威!但是,除了‘自称是三合会成员’、‘管有三合会文件’这类罪名,差佬什么时候敢真正逮捕甚至起诉一个社团话事人?你信不信?就算你证据确凿,以‘谋杀罪’逮捕谭成。谭成前脚进班房,后一秒香港就要天下大乱!” 实话实说是最伤人的。 宋子豪的几句大实话,戳穿了宋子杰口中、心中的“法治精神”的美丽外皮,让宋子杰痛苦不已、哑口无言。 宋子豪说道:“谭成的事情,差佬搞不定的,你不用管了;我会搞定,送他下去给爸爸赔罪。” 宋子杰说道:“那岂不是很危险?我帮你,我是警察,谭成不敢乱来。” 宋子豪欣慰地笑了,说道:“你也知道危险?别以为你是警察,谭成就不敢动你。如果不是……” 宋子豪解开了弟弟的心结,高兴之余,居然说漏了嘴。 宋子杰也不傻,立即追问道:“不是什么?大哥,你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子豪一时也没有编好谎话,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说错了。” 宋子杰就像咬住东西的乌龟就是不撒嘴,紧追着说道:“不对,大哥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讲!妈妈死的早,爸爸现在也死了,这个世界上,现在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人是最亲的人,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讲的?” 宋子杰一边追问,一边大脑疯狂运转。 宋子杰想到了一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我报考警校,真的是……” 见宋子杰已经自己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宋子豪也不矫情,说道:“是的,爸爸引导你对当警察产生兴趣,报考警校。其实,就是想让你给和联胜提供便利。” 原来,我真的是社团派到警署的卧底,上司并没有冤枉我,而是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角色。 宋子杰受到了比刚才更大的思想冲击。 说起来,这一天宋子杰受到的刺激真是够多的了。 从前,自己以为自己的家庭很普通很幸福。虽然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幸去世,为了每天陪着自己长大,爸爸把生意交给哥哥之后就退休了。 因为兄弟之间年龄差距比较大,哥哥对自己很好,关怀备至,有求必应,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 自己也十分争气地大学毕业,考入警校。 忽然有一天,一向疼爱自己的爸爸在家里被人谋杀,一直以来都以为是个正当商人的哥哥居然在台湾贩运假钞被抓进监狱,判了十年监禁。 为了麻痹自己不要去想家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自己就努力工作。谁知道一不顺百不顺,上司居然怀疑自己是哥哥安插到警署的卧底,被无情打压——大学毕业生加入香港皇家警察,一般都是给“见习督察”衔的,只要不犯大错误,一定会转为“督察”,而自己就是个例外,见习期结束之后,直接被降为肩膀上什么都没有的“散仔”。 谁知道,今天哥哥的一番话,把自己对过去的记忆都打碎了。 一向疼爱自己的爸爸其实是社团中人。 一向痛恨的罪犯哥哥背后一直在为自己遮风避雨。 一直以为冤枉、打压自己的上司,居然是对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26章 夜壶 台北,西门町,金狐狸电玩城的经理室。 靓坤客客气气地挂上电话。 坐在靓坤对面椅子上的周朝先饶有兴趣地问道:“阿坤,跟什么人通电话,这么有礼貌?” 靓坤说道:“当然是我们香港洪兴的龙头大哥南哥了。我帮韩宾联络大哥豪宋子豪,南哥很高兴,觉得我很识相。” 周朝先笑道:“那你岂不是很快就不用待在台湾,可以回香港了?” “那倒没有。我才被南哥发配台湾几个月,就想着回去,岂不是不识相?”靓坤笑道:“怎么,嫌我烦了?想赶我回香港?” 周朝先笑道:“什么话?这间办公室是专门为你留的,跟我的办公室一样大!” 靓坤说道:“这里有你就足够了。我坐在这里,你凡事都要跟我商量。可是,我哪里懂这些,对你反而是一种掣肘。” 周朝先说道:“这家电玩城,你也有份的。” 靓坤说道:“你每个月都有分钱给我,我当然记得。但是,说到底,这是你的产业,我只是‘吃红(因投资而获取回报)’而已。我如果随便插手,就太过分了!” 周朝先说道:“蚊子有没有跟你说一件事?” 靓坤问道:“什么事?” 周朝先说道:“最近,台湾警方发起了一个什么‘帮派分子自首’运动,对于那些有‘案底’的帮派分子,只要在规定期间自动办理自首,以后就只会被列管,不会被警方逮捕。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自首’?” 靓坤说道:“果党的话不可信,果党的人更不可信。” 周朝先愕然道:“那可是政府诶?!我可是听说,就连你们三联帮的帮主雷功都已经‘自首’了。不过,他江湖地位比较高,上面给他一个体面,军统的局座亲自接见。到了我们这里,估计就没有这么高的礼遇了。” 靓坤说道:“江湖地位?他雷功的江湖地位难道比杜月笙还要高?当年,杜月笙在上海只手遮天,有恩于老蒋,有功于抗战,但是胜利之后,老蒋仍然不肯把上海市长的位子给杜月笙,就算杜月笙自己选上了当选上海参议会选议长,也不得不自己辞职;如今雷功寸功未立,小蒋肯公开承认收罗雷功为军统的正式成员?1949年,杜月笙既不留在上海,也不来台湾,而是去了香港,最终身死异乡。杜月笙抱怨过,他们是在拿我当作夜壶,用过之后,就要火速地藏到床底下去。我看,雷功如此利欲熏心,迟早也会有同样的抱怨。” 日常生活中,同一屋檐下生活的男女之间爆发“性别战争”的一大根源,就在于双方在沟通信息与处里事务方式上的巨大差异。 男人面对女人无时无刻不停,抓紧一切机会就各种大事小事进行评头论足的“唠叨”模式,会采取直接屏蔽信号无视之的态度来应对,而女人则对男人的这种心不在焉姿态更加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强化言语信号输出力度。这种恶性循环于是就最终会以一场全面冲突、一地鸡毛式的结局来收场。 究其原因,是因为女人的大脑天生支持“多线程”,可以同时做好几件事而得心应手,但是男人就往往会在同一时间被同一件事占据掉所有的心智与感官资源,以致于此时外界其他的任何信号都会变成干扰源和耳旁风。 靓坤讲了一大堆,周朝先只听到了“杜月笙选上了当选上海参议会选议长”。 靓坤讲完,周朝先回了一句:“你觉得我去竞选立委怎么样?这样一来,那我也是‘委座’了诶!” 靓坤以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了周朝先一眼。 周朝先恼羞成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白痴呀?” 靓坤反问道:“你是果党党员吗?不是,那你做什么白日梦?” 靓坤一句话就让周朝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破防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是蚊子周以文。 “坤哥,朝先。”周以文打招呼道:“我知道你离开台湾太久了,骤然回来,还很不习惯。现在有的玩,我第一个想到你。” 靓坤问道:“玩什么?” 周以文说道:“骑机车,去阿里山、日月潭玩。” 靓坤一听就兴奋了,大声问道:“就是那个~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的阿里山?我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 周朝先不屑地说道:“我先说好,别算上我,我从小在乡下耕田放牛,什么山我没见过?” 周以文说道:“你不去,和尚也去不了,他葬仪社的生意很忙,文谦更忙,那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太冷清了吧!” …… 日月潭边。 周以文担心的“冷清”并没有出现,他们遇上了另外一帮结伙前来游览的游客。 那帮游客说着闽南语,看年龄应该是家庭聚会。 靓坤举着相机四处拍照。 忽然,一个靓丽的身影闯进了镜头就不肯出去。 靓坤假借相机偷窥的样子被美女发现了。 美女气势汹汹地走到靓坤面前,大声说道:“你敢偷拍我!” 靓坤当然不肯承认,狡辩道:“小姐,我是在拍风景!” 美女当然不会听靓坤狡辩,说道:“你骗三岁小孩啊?把底片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这边吵起来了,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项链、满身江湖气的中年人走过来,对美女说道:“海棠,怎么回事?” 海棠对中年人说道:“阿爸,他偷拍我!” 没等靓坤辩解,中年人就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点着海棠教训道:“傻丫头,人家看你长得漂亮,喜欢你,给你面子,才拍你的照片。” 听到这话,靓坤不进对这个中年人刮目相看。他的话,和杜月笙那句“不要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中年人对靓坤笑着说道:“兄弟,反正我们要拍全家福,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好吗?谢谢啊!” 靓坤笑道:“好啊,没问题。” 中年人使个眼色,把海棠叫到一边,说道:“仇笑痴那个傻蛋,被赌王贺新当枪使,让他去对付赌神高进。一个二个的完全不把我东湖帮海岸放在眼里。海棠,你去拖住仇笑痴,不要让他带人去趟这趟浑水。” 海棠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果我拦不住他,那怎么办?” 海岸眼中凶光一闪,说道:“那就干掉他!特么的什么狗屁‘台湾赌神’,赌徒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第27章 一清专案 海岸支开了海棠之后,很快就和靓坤熟识起来。 没有海棠这样的美女惹得心猿意马,靓坤的智商水平也迅速恢复在线。 海岸豪爽地说道:“你们有时间到台中来,一定要找我,我招待你们。在台中,我们东湖帮是最大的!不比你们三联帮在台北的声势小。大家可以互通有无嘛!” “东湖帮”并不是像三联帮这样组织严密的帮会组织,正确的名称应该是“东湖仔”,属于和“庙口”、“后壁厝”类似的角头,是由各个角头大哥所带领的本地势力。 东湖帮是历史悠久的本地势力之一,最早发迹于台中市的福音街一带,当时福音街是台中市最繁华的风化区。邻近福音街的中华路与公园路交叉口,有个大水潭被当地称为“东湖仔”,在这一带发迹的兄弟也被称为“东湖仔”。 台湾警方为了方便分类,将同地缘关系但不同势力的角头们统称为帮。 后来,海岸集结东湖仔,以“共御外敌,互不侵犯”为宗旨,才算是正式成立东湖帮。 东湖帮以收取各行业的保护费,并垄断赌博市场大肆聚赌收取抽头为主要经济来源,所以号称“台湾赌神”的仇笑痴在东湖帮内的地位很高。 东湖帮同时也充当某些要人的保镳。东湖帮借着聚敛的巨额钱财和强大势力,经常染指演艺界,争夺工程招标等行业。 听了海岸的介绍之后,靓坤了然地说道:“那仇笑痴之于东湖帮,岂不就相当于赌神高进之于澳门赌王贺新?” 海岸一拍大腿,说道:“谁说不是呢?贺新靠着赌神高进才能进入澳门赌业,成就‘澳门赌王’的声名地位,但是反手就把赌神高进赶出澳门赌场;而我对仇笑痴呢,是我的东湖帮的赌场成就了他,他反过头来,听了贺新的几句不要钱的好听话,就要给别人当枪使,完全不听我这个老大的意见,去找赌神高进的麻烦,妄想对‘赌神’的位子取而代之,真是痴心妄想!” 靓坤深有同感地说道:“大哥不好当!” 海岸说道:“如果只是我自己,我觉得还能撑得住。但是,我现在年纪也大了,我的这点势力迟早也要交给下一代。但是,我儿子现在还小,交给女儿吧,我女儿你也见过……” 靓坤一笑:“那个水扎某(闽南语中,水是指漂亮、好看,扎某是指姑娘、女人)。够辣,也能镇得住场子。” 海岸说道:“在江湖上混,女人漂亮既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关键看怎么运用。打?女人再怎么能打,又打得过几个男人?我这个女儿最大的问题,是脑子不够灵,要是她有她妈妈那个脑子,我也不用操心了。” 靓坤问道:“尊夫人?” 海岸眼眶一红,说道:“生我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靓坤脸色严肃起来,道歉道:“对不起!” 海岸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很久了,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靓坤说道:“其实这件事也好办,找个好女婿,也能帮衬一下。” 海岸哈哈大笑,说道:“你不会是拐着弯打我女儿的主意吧?时代不一样了,虽然我女儿很孝顺,但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不管的,走我的路线没用的。” 靓坤也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 …… 告别海岸,靓坤回到台北的时候,大事频发。 8月,三联帮帮主雷功带着右护法孙庸、贴身保镖陈忠勇去美国“拓展业务”。 9月,旅居米国的台湾记者江南被杀。 10月,雷功、孙庸、陈忠勇回到台湾。 11月11日,这个后世的“光棍节”,台湾警方突然发动执行“一清专案”扫黑行动,当天就逮捕了雷功、陈忠勇。 第二天,孙庸在台北杏花阁酒家召集三联帮的重量级大哥,一起商量当前三联帮的处境与对策。结果,被闻讯而来的警察“一勺子烩了”。陈文谦、和尚、周以文、靓坤也在其中,被关押到台北土城看守所。 又过了几天,靓坤居然在放风时看到了周朝先也被抓进来了。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并且有些人未经审批就已经开始向绿岛转运,靓坤不敢再等待下去了,要求会见。 在会客室,靓坤见到了王弯弯还有王弯弯的二哥彭冬冬。 王弯弯满心烦恼地问道:“你跟沈佳宜坦白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她?” 靓坤说道:“你也知道,沈佳宜是个死脑筋。如果不跟她坦白,你以后还能见到她,但是未必还能见到我。” 本来一脸不满的彭冬冬听了,不耐烦地说道:“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黑道分子,就该抓进去。” 靓坤对彭冬冬说道:“你是读法律的。‘任何人在未经证实和判决有罪之前,应视其无罪’这才是法治精神。如果有证据证明我有罪,我也就认了。但是,我们都没有经过审判,有些人都已经直接被送到绿岛监押。我担心,我也很快就要被转运了,都不知道会被关多少年。所以,我只能通过弯弯来找你帮忙了。” 王弯弯一听,连忙转身拉住彭冬冬的胳膊,说道:“二哥,你帮帮忙吧。” 彭冬冬看了看王弯弯,说道:“我爸爸很早就车祸去世了,为了养活我们兄弟姊妹五个,我妈积劳成疾,因病去世。弯弯被送到别人家里寄养,也吃了很多苦。她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今天她为了你来求我,我不能不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靓坤知道彭冬冬想说什么,抢在彭冬冬提出条件之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的条件。我是个在江湖上打滚的人,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但是,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对弯弯好的。” 彭冬冬说道:“你也是大学肄业,难道除了混黑道,就不能做点正经生意吗?” 靓坤说道:“我不想骗你。以我的背景,别说大学肄业了,就算是读到博士,也是没有办法脱离这个江湖的。就像是你读大学的时候,课本告诉你,当法官,要独立、公正,但是任何一个法官都做不到完全独立、完全公正的‘理想状态’,因为法官都是人在担任,而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第29章 《龙城岁月》 靓坤、地中海何光和宋子豪、小马哥、韩宾等人开会的地点是尖沙咀的一处夜总会。 靓坤本来就认识宋子豪。 地中海何光帮他介绍小马哥、韩宾等人。 小马哥,身材高大,从长相上就可以看得出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 韩宾,身材比小马哥稍微矮一点,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分头,。 韩琛,矮矮胖胖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韩龙,因为年纪小,看起来有点干瘪。 地中海何光介绍道:“这一位是司徒浩南南哥,韩宾的头马。这一位是何勇,外号‘沙蜢’,司徒浩南的头马。” 司徒浩南的脸颊棱角分明,爬满络腮胡子,两只大眼虎虎生威,还有一副健硕的高大体格。 靓坤心里直犯嘀咕:司徒浩南居然是韩宾的门生? 至于轻佻、嚣张、跋扈的沙蜢何勇,则被靓坤下意识的忽略了。——头马的头马?!这是什么鬼? …… 靓坤、地中海何光和宋子豪、小马哥、韩宾等人开会的结果当然是,大家都对靓坤选出来的“炮台”很满意。 宋子豪说道:“肥邓这个人是一心为社团的,我同意支持他出来选,分散谭成的精力。” 韩宾说道:“肥邓在和联胜内部人缘很好,‘联合十二友’都同他交好,唯他马首是瞻,够实力。” 靓坤说道:“唯一的问题,肥邓到底会不会出来选?如果他不属意这一届出来选,而是像大哥豪说的那样,一心为社团,一力帮助谭成打垮我们,维持和联胜目前一家独大的局面,那怎么办?” 韩宾说道:“虽然肥邓的势力不如谭成,但是谭成已经当过话事人,下一届没有人够实力跟肥邓争。” 宋子豪说道:“如果肥邓向我们求助,我们帮他,这算是顺理成章;但是如果我们找上门去帮他选话事人,他肯定会认为我们别有用心,想拿他当提线木偶。他就算是本来想出来选,也会缩回去的。” 韩宾说道:“要不这样,豪哥先站出来宣布参选,然后我下场助阵,我和谭成是死对头,这也算是理所应当。制造出一种氛围,只要豪哥选上话事人,就一定会清算谭成,重演‘世纪之战’。这样一来,为了和联胜不被分裂,肥邓非得站出来不可。” 靓坤说道:“这个办法不错,韩宾可以向我借兵,我下场也就‘出师有名’了。” …… 和246酒吧隔街相对的,是一家名为“永华”的酒楼。 永华酒楼临街的一个包间里,肥邓邓威正在和东星德字堆话事人骆驼骆炳润喝茶。 肥邓人如其名,长得又矮又肥,已经超出了“壮”这个概念了。 肥邓对骆驼说道:“大师兄,现在我遇到一件事情,我不能找社团里面的兄弟聊,只能找你参详一二,希望你能帮我解惑。” 骆驼说道:“你客气什么,我们当年一起在警察学堂训练。虽然我比你早进学堂,但是你比我大十岁,我该称你为‘大哥’才对。你有事找我聊,是看得起我,我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肥邓说道:“最近,和联胜又要选坐馆了。你知道我的,我本来是不想出来选的。做人宁愿做小,总好过做大的——做得越大,责任越大。但是,现在的局势是,如果我不当选这一届的话事人,恐怕我大佬亲手做起来的和联胜又会分裂。” 骆驼奇道:“韩宾不是已经过档洪兴了,谭成的任期也马上就要结束了,怎么会又要闹分裂呢?” 肥邓说道:“虽然韩宾已经过档洪兴了,但是他好像又想借尸还魂,同宋子豪搭伙,意图染指话事人的位子,卷土重来,当和联胜的太上皇,借机向谭成报仇。” 骆驼沉吟了一下,说道:“宋子豪当初是为社团的生意坐牢的,于社团有功,他出来选,照规矩,哪怕他是孤家寡人,也该让他做一届话事人,这也算是酬谢。” 肥邓说道:“问题就在这里。” 骆驼说道:“你找我,那你想我做什么?你不方便出手,由我来出手,干掉宋子豪?” 肥邓说道:“我出来参选,跟他争,已经是对不起他了,怎么可能再叫你去干掉他?我可以答应他,他这一届让了,下一届出来选,我全力支持他。” 骆驼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肥邓说道:“宋子豪现在在和联胜内部,只剩下一个小弟小马,但是外面有韩宾兄弟的支持,韩宾兄弟又拉来了洪兴的后起之秀‘靓坤’倪永孝,局面越搞越大。我怕这个漩涡会把和联胜扯得支离破碎。” 骆驼向246酒吧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靓坤的陀地就在对面,你穿过这条街,就能找他谈。” 肥邓说道:“如果只是穿过这条街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找大师兄你了。我知道,靓坤的弟弟林怀乐是你的小弟,我想通过林怀乐联系靓坤,让他的人马从和联胜竞选这个漩涡里面撤出去。” 骆驼说道:“江湖人无利不起早,光是阿乐,恐怕分量不够。” 肥邓说道:“你的另一个小弟乌鸦,也同靓坤交好,也可以帮忙说说话。至于靓坤有什么条件,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大家尽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骆驼笑着说道:“三国戏里面有个故事,刘备驾崩白帝城,将蜀汉大权交给诸葛亮。曹丕觉得这是吞并蜀国的大好时机,于是兵分五路,五十万大军伐蜀。结果,被诸葛亮安居平五路,轻易破解。今天,你肥邓的表现,也堪比诸葛亮啊!我抵挡靓坤一路,谭成和韩宾兑子,你拿下宋子豪就轻松了。” 肥邓无奈地说道:“诸葛亮看起来被万人敬仰,但是他可是被活活累死的。我这次出手,挡了宋子豪的路,也就是接下了和联胜所有的因果,今后也非得被活活累死不可。” 骆驼说道:“谁叫你是国龙的得意门生呢!和联胜是国龙一生的心血所系,和联胜不交给你,那又交给谁呢?” 第30章 绕不过去的沙皮 蒋天南的办公室里。 蒋天南笑着对靓坤说道:“你靓坤一下场,就撬动了本来铁板一块的和联胜,让谭成顿时后院起火,犀利呀!” 靓坤说道:“谭成又是搞伪钞,又是搞白小姐,本来就树大招风,眼红他的人多的是,我只不过是把他的软肋掀出来,让大家看到。” 蒋天南说道:“谦虚的话,说多了其实挺没有意思的,你确实是整个洪兴里面一等一的人才,以后洪兴里面能扛起大旗的人里面必然有你一份。但是,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我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找不到破局之道。” 靓坤说道:“洪兴是‘父传子,家天下’,南哥你龙头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但是,老龙头曾经做过的一件事,不就解决得很好吗?” 蒋天南想了想,说道:“兹事体大,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另外,香港仔的沙皮,东英社的话事人,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嗨大了,大放厥词,说什么‘天上有雷公,地上有老东(指东英社),拳打洪兴,脚踢东星,肘击和联胜,膝撞和义盛,手爆和宏图’,让我很不爽。当年,他给雷洛当‘收租佬’的时候,说这个话,没人敢反驳——因为这是事实!现在,哼,就剩下香港仔这么一块地盘,还这么不识相!我去年收下韩宾的时候,就想用他当垫脚石,来给韩宾扬名的,谁知道你把宋子豪送回来,搞得韩宾忙的不得了,没时间理他。今年,你替我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我们洪兴仔的厉害!” …… 安全屋里。 曹警司对靓坤大骂道:“你疯了?我让你打入洪兴,是让你搜集情报的,不是让你另起炉灶,搞出一个新的‘潮联义’、‘潮光社’或者‘忠青社’来的!” 靓坤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已经跟我撕破脸了。” 曹警司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干掉他!” 靓坤说道:“他是四八九龙头,我是四二六红棍,以下犯上,我在洪兴一样待不下去的,甚至有可能在香港都待不下去。” 曹警司说道:“那就公布他谋杀自己亲大佬蒋天文的事情,你也算是为洪兴立功。” 靓坤说道:“听这个意思,你已经掌握了这件事的重要证据了?” 曹警司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去无端冒险的。” 靓坤说道:“那也要找机会,你也知道,他是干掉自己亲大佬上位的,平时的安保很谨慎。” 曹警司说道:“我又没有叫你现在就做,当然要找机会。” …… 香港仔鱼市场是香港最大的水产批发市场,鱼虾都是装在水泥池子里卖的,满地都是没过脚面的水。 靓坤带着砂纸、木星、咖啡、鸭仔,还有一个新收的小弟,穿过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个鱼档口。 靓坤的目标沙皮正在鱼档口跟几个小弟打扑克——真的是打扑克,玩的还是锄大地。 生于1940年的沙皮,还是一个强壮的中年人,但是精神头已经步入老年了,一脸疲惫地盯着手里的牌。 谁能想到,十年前,眼前这个男人是何等意气风发? 沙皮的父母是经营赌档的江湖人,他从小耳濡目染,对捞偏门儿小有心得,而且在待人接物、处理人际关系上如鱼得水。机缘巧合之下,与当时的警界红人——总华探长雷洛相识,并得到了雷洛的赏识,成了雷洛的御用收租佬,与哥哥“猪油仔”、弟弟“羊咩东”一起,成了雷洛旗下的“三驾马车”。——沙皮比雷洛小二十岁,是雷洛的子侄辈;猪油仔确实与雷洛相识于微末,但是不可能是发小一样的朋友,年龄差距太大了。 在雷洛一手创立的“贪污体系”中,沙皮是当时港九的“地下财政部长”,每个月向港九各处的偏门生意收取“保护费”,给阿sir们派发丰厚的红包。 有钱有势的沙皮,当时在油尖旺一家独大,搞了个社团叫“东英社”,自任话事人,陀地在赫赫有名的尖沙咀弥敦道重庆大厦。江湖上各路大佬见了都要陪笑递烟敬酒,喊一声“沙皮哥”,江湖盛传一句话“雷洛在,沙皮大”。沙皮去各种场子都不用掏钱,江湖上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icac成立之后,雷洛远走,沙皮和哥哥猪油仔都因做了雷洛的“白手套”被抓。 好在,猪油仔一人担下所有罪名,沙皮才得以金蝉脱壳。 走出icac的羁押室,沙皮发现,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自己的地盘被瓜分殆尽,只剩下扎根最深的地盘——香港仔码头以及紧邻的香港仔鱼市场。沙皮最风光的那个年代,各大码头才是油水最丰厚的地盘,走私、贩运烟土才是最赚钱的行当。 沙皮也想过奋发,他把目光投向了“新四大”(单耳联同)中的联义堂,希望看在同为“东莞帮”的份上抱团取暖。结果,被联义堂意气风发的二代目话事人“大荣哥”刘大荣果断拒绝。 自此,沙皮彻底躺平了,用一副对联来说,就是“抽着烟,望着天,能活一天算一天;喝着酒,瞅着地,能吐一地是一地”。 …… 刘大荣何以如此意气风发,连沙皮和他的东英社都看不上眼? 这还要从东星骆驼说起。 东星骆驼,本名骆炳润。自幼习武,学过“谭家三展手(属老洪拳的支派)”和西洋拳击。尚未成年,就从警察学堂毕业,开始当警察,不过最初当的是狱警(柳记),后来才转为便衣cid。曾经作为香港代表,参加世界警察搏击大赛,获得冠军。后来,因为与黑道人物有染,被革职,干脆就加入了东星。 骆驼当过“潮州粥”周济生的贴身保镖——这种跨社团合作并不罕见,周济生花钱请骆驼做事而已。不过,骆驼也对得起周济生花出去的钱,帮周济生挡刀也不是一次两次。 骆驼的成名,不仅是在拳台上。 当年,贺新拿下了澳门的赌场经营权,落选的澳门前赌王傅老揸放出话来——“要让贺新走不出澳门”。 虽然贺新的保镖队长“大驹哥”刘和凭着自己的江湖势力保着贺新安全回到了香港,但是怎么去澳门开设赌场?刘和也束手无策。 贺新也没有责怪刘和,毕竟他笼络刘和、委任刘和为保镖队长,图的不是刘和能打,而是因为刘和是香港的第一任华人总探长刘福的侄子。 刘福是香江最资深的总华探长,雷洛都做过他的部下,韩森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刘福是东莞人,也被认为是香港江湖中“东莞帮”(东字头,东英社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的幕后掌舵人。——东星并不是东莞帮,初到香港时,为了借势,才叫了这么个名字。 东莞帮中最大的字头叫“东胜社”,为了彻底控制东莞帮,刘福将东胜社话事人“肥佬柱”投进监牢,让刚刚中学毕业的刘和空降东胜社,担任话事人。 刘和出生于香港,早年他的父亲将生意做到澳门,便跟着父亲在澳门长大、读书。 刘和长得颇为斯文,但是在这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桀骜不羁的心。在学校里,起初也只是打架斗殴,后来迷上了赌,常年混迹于赌档,而在赌档之内,他最爱玩的便是牌九了。毕业之后,刘和对银行、律师的体面工作并不感冒,对港府、葡澳机构的铁碗公职更是嗤之以鼻,家人正愁无法安顿,刘福便顺手将侄子丢进了东胜社。 没想到刘和此去东胜社如鱼得水,因为年轻仗义,善于收揽人心、行事雷霆果敢,很快便将一团乱麻的东胜社打理得井井有条,在码头很吃得开。 1950年,韩战爆发,内地相关物资紧缺,便找上航运巨头郭英南。出于爱国热情,郭英南一口接下这笔生意。从这个时候起,刘和就开始为郭英南做事。贺新和郭英南是好朋友,也就认识了刘和。 苍蝇附骥尾而致千里。 附在千里马的尾巴上,苍蝇也能随着千里马跑至远方。 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 随着郭英南、贺新的生意越做越大,刘和以及东胜社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东莞帮”这个概念,因此刘和将社团名称改为“联义堂”,取“联合义士”的意思。 在香港,做生意差不多都要走码头这关,而有了码头这个地利,想不发财都难。虽然联义堂不是当时香港最有钱的社团,但是刘和是当时香江最有钱的社团话事人。“白小姐四大家族”都要跟刘和攀交情,忠信义连浩龙、连浩东只能算是刘和的后辈,潮州粥周济生、跛豪伍世豪叔侄都与刘和过从甚密。 刘和有个结拜兄弟叫聂人王,同时也是联义堂的揸数。而聂人王又有个堂兄叫聂傲天,聂傲天的外号叫“赌王之王”,是澳门前赌王傅老揸手下的技术总管。 聂傲天为人高傲,不肯屈居人下,不满足于只当一个高薪打工仔,而是想成为赌场的合伙人,这种与虎谋皮的想法当然遭到了赌场老板傅老揸的迎头痛击。聂傲天发誓要从傅老揸手中夺走赌牌,让傅老揸的赌场关门大吉。 傅老揸把持澳门赌场长达20多年,树大根深;而聂傲天只是个职业赌棍而已。所以,聂傲天接连两次夺牌均以失败告终。 战败屡战后,聂傲天发现问题并不出在赌技和经营上,而是缺少一位有权有势的合伙人。 1929年,匈牙利作家f.karinthy提出了“小世界现象”的论断。他认为,地球上的任何两个人都可以平均通过一条由5位联系人组成的链条而联系起来。我们一般称之为“六度空间理论”(sixdegreesofseparation)。 通过“聂傲天——聂人王——刘和——郭英南——贺新”的链条,聂傲天认识了贺新,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组成竞标澳门赌牌的财团。 而在聂傲天磨刀霍霍准备第三次竞投赌牌前,1960年,年届66岁的傅老揸撒手西去。 《射雕英雄传》里,黄裳被明教将他家里的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为了报仇,黄裳独自躲在深山之中钻研武功四十多年。等他终于想通了破解仇人武功的方法,那些敌人一个个都不见了,都已经死了,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也已经病骨支离,躺在床上只是喘气,也不用他动手,过不了几天她自己就会死了。 数十年积在心底的深仇大恨,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聂傲天有没有黄裳那种解脱的心情,别人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把持了二十年的“家业”,一朝被情敌夺走,傅老揸的儿子傅家俊是不甘心的。 ——贺新、傅家俊是大学同学,贺新前度女友、富家千金vivian虽然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傅家俊,但是仍然心系英俊潇洒的贺新。 刘和好不容易保着夺到赌牌的贺新安全回到了香港,但是再保着贺新去澳门开设赌场,这实在是太难为大驹哥了!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无奈之下,刘和求到了东星梅字堆话事人龙剑飞头上。 ——因为东星不仅在香港人多势众,而且在澳门也有不少成员。 感觉有机会插手澳门赌业,龙剑飞立即派出门下五个门生护送何鸿燊回澳门,为首的正是骆驼。 澳门历来被称为“九反之地”,当年贺新和郭英南在澳门开设炼油厂,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丢了六颗土制手榴弹进去,运气好,只炸了两颗,不然仓库里的煤油能把半条街炸上天。澳门江湖人的凶残,可见一斑。而在这种情况下,骆驼能护得贺新的周全,不仅仅靠的是东星这块14k金招牌。 经过澳门一役,骆驼名声大振,连带其他四个人,被称为“东兴五虎将”,算是初代“东星五虎”。 此后,骆驼更是挟着大势,在尖沙咀拓展地盘,打下了尖沙咀金巴利道、弥敦道至海防道一带,特别是金巴利道被他打成了“清一色”,被称作“骆驼街”。 骆驼是意气风发,爽了! 刘和却觉得心力交瘁,感觉继续混下去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于是将联义堂交给了刚刚成年的儿子刘大荣,自己退居赌枱,每天赌得天昏地暗。 刘大荣长得身材高大,一表人才。在接棒联义堂话事人之前,就已经是电影明星了。17岁出道,有“学生王子”的称号,影迷无数。又有社团话事人身份加持,更是目无余子,当然也就看不上沙皮这种快要混不下去的矮骡子了。 至于同为“东莞帮”的情谊,早在“东胜社”改名“联义堂”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没有了吗? …… 靓坤抽掉包着牛肉刀的报纸,大喝一声:“沙皮!” 沙皮抬眼一看,知道靓坤来者不善,扔下手里的扑克,起身就往鱼档口的后门跑。 刷!刷! 靓坤两刀砍倒挡路的两个东英社小弟,追着沙皮。 沙皮跑出鱼档口的后门,转身就想拉上伸缩栅栏门。 靓坤一刀砍下去,砍掉了沙皮左手三根手指。 沙皮倒在地上,右手抱着受伤的左手,大声呼喊道:“来人啦!有人斩我,东英社的兄弟都来帮忙啊!” 听到沙皮的呼声,鱼市场里各个档口的老板、伙计都丢下手里的事情,拎着武器,围了过来。 靓坤抓住沙皮的衣领,把沙皮从地上拎起来,手里的牛肉刀架在沙皮的脖子上,警惕地看着两头堵过来的卖鱼仔们。 砂纸、木星、咖啡、鸭仔等人也赶过来,背靠在靓坤背后,避免腹背受敌。 靓坤大声喝道:“谁敢过来,我就割断沙皮的脖子!” 靓坤手上的牛肉刀不断用力,沙皮的脖子已经被割破了,开始流血。 卖鱼仔们不敢逼近,生怕靓坤真的割断沙皮的脖子。 靓坤大声说道:“我是洪兴靓坤,我们龙头只是想找沙皮哥聊一聊,不会害他的性命。现在,请你们把路让开!” 卖鱼仔们不敢逼近,但是也不会就这样让靓坤带着沙皮离开,仍旧是围的水泄不通。 靓坤对沙皮说道:“沙皮哥,你再不说话,我怕你会流血过多死掉了。我听说,几年前你离婚的时候,给前妻的赡养费都有八百万,还给了七个子女每月两万五的生活费。更不用说你在南滨市投资的甜蜜湖地产项目,也是几千万上亿的大手笔。你这么丰厚的身家,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划不来了!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你说是不是?” 听到“八百万”、“每月两万五”、“几千万上亿”这几个天文数字,卖鱼仔们倒是比沙皮先不淡定了,要知道1984年的香港平均房价大概也才600港元每坪(即平方英尺,约合0.1平方米)。老大身家丰厚、资产过亿,作为小弟却每天满身鱼腥味,一旦揭破,当然是人心浮动。 沙皮也听到了小弟们的议论纷纷,当机立断,大声说道:“东英社的兄弟,你们把路让开,我要去见洪兴龙头!” 第31章 围城 246酒吧经理室。 沙皮右手捂着左手还在渗血的纱布,对靓坤说道:“洪兴龙头蒋天南呢?他不是说要见我呢,怎么自己还不见人?” 靓坤拿出两个红酒杯,在自己和沙皮面前各放了一个,又从背后的柜子里面拿出一瓶红酒,拔开瓶塞,把两个红酒杯倒上七分满,说道:“沙皮哥,不好意思,你的手指没带过来,只能就这样给你包扎一下了。” 沙皮瞪了靓坤一眼,抓起一杯红酒,仰脖喝下去半杯。 靓坤说道:“沙皮哥,有没有考虑过彻底退出江湖,专心做生意?” 沙皮打了个酒嗝,说道:“退?钱我早就赚够了,我当然想退下来。可是,我不敢退。就连雷老总退了之后,黑白两道都有人惦记他的亿万家产。如果不是猪油仔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了,我能从icac出来,我的家产也早就被人吞掉了。你说,我敢退吗?” 靓坤说道:“你说的话,让我想起一段大文豪的文字: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你想退出江湖而不敢退,可是有人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加入进来。还记得今天我带的那个小弟吗?我新收的,叫吉米仔。他家里穷得不行了,小学没毕业就读不起书了,出来赚钱养家,做小商贩,卖水果,什么菠萝,橙啦!又被人收保护费,交不起保护费,就加入社团,跟了我。他跟我讲,他加入社团就是想当大哥,不仅不用交保护费,还能收保护费。” 沙皮说道:“你可以说我贪婪,如果不贪,我也不会出来行啦!” 靓坤说道:“香港是法治社会,保护私有财产。你的家产不是谁随随便便都能动的,就算你肯,警察也不会答应。我砍掉你的手指,是江湖争斗,归反黑组、o记管,这点小伤不算大事,随便哪个小弟都能顶下来;但是如果我说,你不把家产交出来,你就走不了,那就属于绑架勒索,归重案组管,警察一定会轻易放过我,这就是区别。” 沙皮笑道:“小老弟,我是替雷老总收租的,讲法律,我比你懂!” 靓坤说道:“既然你信不过香港法律,那不如去大陆好了,现在那边改革开放,很欢迎各种投资。特别是你这种香港同胞,血浓于水的,更加欢迎。只要你在大陆,不继续搞社团,不违法乱纪,你的那些钱够你生活得很好。” 沙皮说道:“我听说,你在大陆,特别是南滨市也有很多生意。” 靓坤说道:“我们始终都是中国人。连楚霸王项羽这种没脑子的人都知道,‘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有钱的话,当然要回报桑梓了。” 沙皮说道:“我只想搞钱。你出价啦!准备花多少钱拿下我东英在香港仔的地盘?” 靓坤说道:“马克思在《资本论》里面说道: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所以,你以为我们这是等价交易?” 听到靓坤把话说的如此直白,沙皮色厉内荏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靓坤说道:“你如果老老实实把地盘交出来,还能活下去。那些icac都拿不走的财产,我也不会白费力气。我再强调一次,我这不是绑架勒索,但是也不是找你买东西。” 沙皮咬了咬牙齿,说道:“你别欺人太甚,逼急了,我把地盘让给谁都不会给你。” 靓坤怒了,站起来,抓起红酒瓶瓶颈,一下子砸在沙皮的头上。 靓坤本来以为能达到“爆樽”的效果,但是这个红酒瓶出乎意料的结实,并没有破碎,反而是瓶子里的红酒都灌进了靓坤的袖子里。 而且,靓坤用的力气太大了,手一滑,红酒瓶脱手了,在和沙皮的头亲密接触之后,蹦到一边,落到地上,还是没碎。 沙皮捂着脑袋,都倒到地上去了,头上也流下了鲜血。 听到经理室里面有打斗声,砂纸、木星、咖啡、鸭仔、吉米都冲进来,看着正在甩袖子里红酒的靓坤和躺在地上哀嚎的沙皮。 靓坤一边甩袖子里的红酒,一边吩咐道:“我口水都说干了,这个混蛋还特么油盐不进,给我与他买单!” 鸭仔把红酒瓶捡起来,低头看了看标签,说道:“这是今年当年的拉菲fite),一千块一瓶。不过,这一瓶好像是假的……” 靓坤骂道:“我说的是买他的单!把他从楼顶给我丢下去!” 砂纸、木星一听,就去拉躺在地上的沙皮。 靓坤看了砂纸、木星一眼,说道:“这个扑街不肯把香港仔鱼市场的地盘双手奉上,那我们自己动手去拿。料理了这个扑街之后,你们五个就去码人,过海去抢地盘!” 听了靓坤的吩咐,鸭仔扔下了红酒瓶,和咖啡、吉米也加入了料理沙皮的工作。 这次,红酒瓶倒是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啪,碎了。 红酒瓶破碎的声音,吓了靓坤一跳。 靓坤骂道:“搞乜啊!吓我一跳!鸭仔,罚你往我家里送一百箱今年的拉菲。如果有一瓶假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 安全屋里。 曹警司说道:“沙皮从你陀地的顶楼一跃而下,应该不会是自杀吧?” 靓坤说道:“曹sir,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曹警司说道:“这可是谋杀的重罪。” 靓坤说道:“他不说罪大恶极,也可以说是死有余辜,可是连icac都拿他没办法,搞了一出《捉放曹》。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曹警司说道:“沙皮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能保证自己一直不会杀错人吗?” 靓坤摇了摇头,说道:“没人能保证自己一直不会错。最多,我凭良心做事。” 曹警司走出安全屋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第32章 靓坤干掉沙皮,算是给“东英”这个字头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是,砂纸、木星、咖啡、鸭仔、吉米想要拿下香港仔鱼市场的地盘也没有那么容易——想扩张地盘的字头多了去了。 吉米对靓坤说道:“坤哥,香港仔有五条街,我们只有五个人,怎么去五条街插旗?” 靓坤面色如常,温和笑笑:“吉米仔,如果我有五百人给你们,让你们去拿下香港仔的五条街,也能给其他人,何苦给你啊?五百个人去插旗,不用说你,随便一个阿婆都能做到。你们既然想出头,就要拿出实力来,江湖上都是一刀刀砍出来的地位,懂我意思吧?拿下那五条街,你们五兄弟上位,做不到的话,说出来也无妨,我另找人做。” 吉米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砂纸、木星、咖啡、鸭仔,咬了咬牙,说道:“沙皮是我们五兄弟干掉的,地盘怎么好意思让别人插旗!我们做!” 五个人中,咖啡以前是跟国华的,木星以前是跟甘地的,砂纸以前是跟黑鬼的,鸭仔是文拯的干儿子——当然,现在还是。 只有吉米才刚刚正式加入洪兴,从“蓝灯笼”升级为“四九仔”。 靓坤对砂纸、木星、咖啡、鸭仔的信心源自国华、甘地、黑鬼、文拯,这些人跟着倪坤卖白小姐赚大钱了,不拿来支持自己的小弟、干儿子,留着等警方收缴吗? 而对吉米则是无所谓。养蛊嘛!总归是有成本的,“大数法则”而已。 靓坤对吉米说道:“吉米仔,我不给你人马,就让你去插旗,你会不会抱怨我?” 吉米不假思索地说道:“砂纸、木星、咖啡、鸭仔我不知道。我觉得坤哥说得很对。干掉沙皮的时候,我们只不过跟在坤哥背后。现在,坤哥又把拿下香港仔地盘的机会给我们,是给机会让我们上位,我是十分感谢坤哥的。” 靓坤看着吉米的眼睛,说道:“我不听你说什么,只看你怎么做。找地中海拿十万块去招兵买马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 …… 吉米出身于蓝田屋邨,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老母亲在家。 吉米又回到了蓝田,找来了自己的童年好友苏威、欧家泉、黑水。 打发老母亲出门之后,吉米把一个黑色背包放在饭桌上,拉开拉链,把十万块港币的现金掏出来,码在桌子上。 港币纸钞的最高面值是1000元,最小的是10元,中间还有500元、100元、50元、20元等共6种。 港币有自己的正式名称,也有坊间昵称: 十元港币是青绿色的,故俗称“青蟹”。青蟹是一种价格较为便宜的螃蟹,因此这个名称不仅描述了十元纸币的颜色,也说明了它在“港纸家族”中的地位。 一百元纸币港币以红色为主调,因此多年来大家都以“红衫鱼”来称呼。 以棕色为主色的五百元港纸,俗称“大牛”。因为1909年发行的汇丰银行500元钞票正面图案是一头水牛为名。 而一千元港纸上并没有“牛”这个图案,但既然五百元纸币的别称为“大牛”,金色的一千元纸币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金牛”。 十万块港币,如果都是千元面值的“金牛”,那不过就是一百张而已,根本用不上背包。但是,吉米很有心计地把十万块港币兑换成了百元面值的“红杉鱼”,数量上翻了十倍,色彩上也极具冲击力。 看着桌子上红彤彤一堆的钞票,苏威觉得口干舌燥,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凳子都坐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吉……吉……吉米仔,你做乜嘢?玩老笠得手啊?哪间金铺……还是银行?” ——这倒不是苏威太紧张,而是他本来就是个结巴。 吉米说道:“我大佬坤哥前几天带我们做一单大嘢,收了东英沙皮的西皮。昨天,坤哥又放话,准我拍档四个字头兄弟带马杀进香港仔五条街插旗。” 吉米说到激动处,站起身来,左手叉腰,右手张开,伸出五根手指,强调“五条街”这个重点。 苏威问道:“那你现在有多少小弟?” 吉米右手食指在四人之间划了一个圈,说道:“只有我们兄弟四个。” 黑仔说道:“我们四个人就去香港仔插旗,哪怕个个都是李小龙都不得行啊!” 吉米说道:“所以,我这次回蓝田,不仅是要带你们走出屋邨,出去闯一闯,还要收人!” 苏威说道:“吉米仔,你现在在洪兴,也只不过是个四九仔,哪有资格收人?” 吉米说道:“坤哥告诉我,只要插了旗,就让我上位。扎职后,就有资格收人啦!你们今天就去散消息,话我吉米要去五条街插旗,愿意过档我手下的,只管来,插旗之后一人一万块!蓝田不得意的其他社团四九仔多的是!坤哥不给我人,就是要看看我的能力!” 欧家泉已经把钱都数了一遍,说道:“插旗之后,过档的人一人一万块。可是这才十万块,最多也就收十个四九仔,加上他们的小弟,能有一百人就顶天了。敞开了收的话,蓝田其他字头的四九仔几十个,那就是几十万,哪里有钱分给他们?就算是你收他们过档红包都顶不过来啊,最多包个三百六十六的就顶天啦,说不定几个穷的能拿三十六块六拜大佬。” 吉米按住欧家泉数钱的手,说道:“五个人,五条街,那就是一人一条街。一条街的保护费一个月十几万,再算上街上场子的收入,能有二十万。皇帝也不差饿兵,这十万块,不是给那些四九仔的,而是开战之前给那些小弟买饭、买水、买烟,租小巴把他们从蓝田拉到香港仔去。” 苏威说道:“吉米哥,你说的这些钱照规矩应该是交给阿公的……” 黑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苏威说道:“阿公的钱不要a的太多没关系啦!照我的意思,插旗之后直接过档,东星、和联胜、和义盛、和宏图都没问题,有香港仔一条街撑着,他们一定肯开山堂。说不定,还会给吉米哥平地一声雷!” 吉米斥责黑水道:“住嘴,这种话不要提!” 吉米转头对苏威、欧家泉说道:“就按我说的做,去散消息。” …… 蓝田不愧是江湖上的“古惑仔胜地”,吉米来到德田街德华酒楼时,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十几个人坐在酒桌前正在聊天,桌上的菜品看上去都已经冷了,却没有人碰过。 正对着包厢门的主座一直空着,听到门响,桌前的人都回过身来,吉米看了他们一眼,大多都是以前见过的。 苏威、欧家泉、黑水看到吉米进来,都站起身让吉米坐上主位,其他那些社团的四九仔望着吉米则神色复杂,没有人出声。 吉米跟的大佬,是赫赫有名的洪兴靓坤。如果插旗成功,吉米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江湖大佬之一,谁敢造次? 吉米坐上主位,看看欧家泉几个人,又看看对面这些四九仔,出声问道:“怎么没开吃?说了不要等的嘛!” 看吉米开口,一个肥仔主动站起身朝吉米说道:“吉米哥!我坐在这里半个多小时,只为等你一句话,是不是插旗之后,我和我的小弟能进你的陀地揾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你为人,只要你说是,这杯酒我就饮尽,等你的话!” 吉米示意黑水拿给自己一瓶啤酒,咬开瓶盖,倒满面前的玻璃杯,对肥仔说道:“我吉米仔说话算话,跟我去插旗的在座各位,每位一万块。之后,整条街的场子,我的人睇不过来,当然大家有份。” “好!”肥仔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那杯早已经没了气泡的啤酒一饮而尽:“等吉米哥上位,我就带人过档洪兴!” 吉米同样举起酒杯,将啤酒一饮而尽。 吉米等肥仔坐下,开口望向众人说道:“还有谁愿意同我做兄弟?” 一个马尾男晃了一下脑后的辫子,举起酒杯,朝吉米说道:“吉米哥要借人插旗,给我出头机会,我跟!”说完,一口将酒喝尽! 吉米也倒满一杯干掉。 类似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响起,吉米也一杯接一杯地干掉。 所有的“客人”都表过态之后,吉米站起身,举起一满杯啤酒,说道:“这杯酒,我选在这家烂酒楼。但是,我想告诉几位兄弟:下次我们再饮酒,会是在我们地盘上最好的酒楼!” 屋邨的四九仔从来都难出头,他们拜的大佬实力大多都很差,很多都是三十岁才熬到大底身份,手里又没油水,只好在屋邨混。 也有很多四九仔会带着自己兄弟去油尖旺这样的江湖风云地闯荡,但是自己大佬撑不住自己,贸然进场又能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能站住脚的也都会过档到当红猛人门下。 所以,听说吉米不仅跟的大佬是江湖红人,还要插旗、扎职,这些人动心了。 等吉米插旗成功、扎职上位再过档,是去“同甘”的;而现在跟吉米,和他一起插旗,算是“共苦”。个中差别,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分得清楚。 至于插旗的危险性?什么都怕,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活该一辈子窝在屋邨不能出头。 …… 一群人在饮酒直到了深夜,才摇摇晃晃出了酒楼。 今天这些四九仔过来见吉米,都没有带自己的小弟。过档这种事,没谈妥前还是不要搞得满城风雨。 吉米今天的安排是“一条龙”,他让苏威找了五间马栏,买了共计三十多个小姐的全钟。 将一群人带到马栏,吉米说道:“美女已经在这里了,你们自己选。只要体力好,一人五个都没问题。” 虽然这些女人年纪都有二三十岁,但是化了妆,马栏的灯又够暧昧,加上酒劲上涌,一群人仍是看直了眼睛。 马尾男醉醺醺的望着吉米,痛哭流涕地说道:“吉米哥,你不要笑我流马尿!今天,是我第一次进马栏来的!不止是我,我手下的兄弟,个个都是童子鸡。你想,没钱没势,哪个女人肯跟你?你今天请我饮酒,又带我来出马,解衣推食,你以后就是我亲大佬!” 吉米忍着笑,拍了拍马尾的肩膀,这家伙真的是喝醉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好在其他人也都喝了不少,没觉得马尾丢脸,相反还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在屋邨,没什么钱还能在身边聚集十几个小弟的四九仔,大多都够义气,有钱一起花,要苦一起苦,不会干出小弟没饭吃自己却拿钱找女人的事。 等这群人各自选了女人进房间,吉米坐在马栏的沙发上点燃支烟,看看苏威、欧家泉、黑水说道:“今晚没事了,要是忍不住就自己带个进房,不用留这里陪我。你不做,她们也都收了钱,没得退的。” 闻言,黑水如蒙大赦,拉了两个女人就找了个房间钻进去。 第34章 《放逐》 蒋天南之前收服韩宾,通过的是东星梅字堆叔父、前任话事人(此时已卸任)龙剑飞的关系。这次,到澳门为叠码生意跑门路,也是通过龙剑飞的关系。 龙剑飞给蒋天南介绍的是澳门东星的蛋卷强。 ——蛋卷强的绰号来源,并不是因为家里是卖蛋卷的,而是他的蛋卷头。 即便有龙剑飞的介绍,蛋卷强依然没有给蒋天南任何好脸。毕竟蒋天南是带着洪兴仔来蛋卷强碗里抢饭吃的,护食可不是狗的专利。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 蛋卷强送蒋天南到码头的时候,说道:“南哥,你在普京酒店的赌厅,由你们洪兴来罩,没问题。但是,如果洪兴仔敢到码头上拉客,来一个,我送一个下海。” 蒋天南脸色不善地看着蛋卷强,正准备放两句狠话,忽然看到远处一个货车司机看起来似乎很眼熟。 蒋天南偏着头,说道:“阿九,去看看那边那个司机佬,看起来很像偷阿嫂、杀了我大佬又畏罪潜逃的阿信。不要打草惊蛇。” …… 246酒吧的经理办公室里,靓坤正在跟方艳梅聊天。 靓坤给方艳梅倒上一杯红酒,说道:“恭喜呀!梅姐!唱片五白金,了不起!” 方艳梅拿起酒杯,呷了一口,说道:“还不是给坤哥你赚钱?再说,还要多谢坤哥给我写的那些歌。” 靓坤说道:“小意思,不足挂齿。” 方艳梅歪着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靓坤,说道:“对你这样的大才子来说,是不足挂齿;对于我这样没天赋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 靓坤把眼睛瞟向别处,说道:“你拍我马屁是没用的。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只能是老板和歌手;以后,也许可以变成合伙人之间的关系。” 方艳梅认真地看着靓坤,说道:“坤哥,你知道我的意思。” 靓坤说道:“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明确地拒绝你。” 方艳梅有点生气,说道:“可是,你跟亚珍、马利丹娜、莎琳娜都可以……” 靓坤说道:“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吗?在我的眼里,华人里能和你相提并论的只有邓丽君。所以,你不可以有任何黑点……”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靓坤的话。 进来的是地中海何光。 “坤哥,有些事情要打扰您一下。”何光虽然是跟靓坤说话,眼睛却看着方艳梅。 方艳梅放下酒杯,说道:“既然坤哥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靓坤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些话还是放在心底,比说出来要好。” 方艳梅走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是坤叔的司机罗鸡,他在外面,想要见你。” 靓坤点了点头,让地中海何光领罗鸡进来。 罗鸡说道:“南哥已经回香港了,听说在蛋卷强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好像在澳门和阿信朝相(见面)了。鬼哥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南哥吩咐他到澳门去做事。” 靓坤说道:“没得选了。阿信是我兄弟,他没犯错,不应该背着恶名去死。你怎么样?” 罗鸡说道:“当时放阿信一条生路的人里面,也有我一个,我跟你一起去。” …… 澳门西望洋山亚婆井前地,一栋小楼的门前。 靓坤敲了敲门,身后站着罗鸡。 一个华洋混血年轻女人打开门,问道:“找谁?” 靓坤说道:“我找阿信。” “这里没有这个人。”说完,女人就紧紧地关上了门。 靓坤回头看了一眼罗鸡,说道:“我们到前面广场的榕树下等。” 等阿信的时候,靓坤看到鬼见愁带着肥雪也吃到了闭门羹。 看到靓坤,鬼见愁也带着肥雪来到广场的榕树下。 靓坤问道:“能不能放过阿信?” 鬼见愁说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不做,南哥总能找到其他人来做。” 这时,一辆货车开过来,开车的司机赫然就是阿信。 阿信也看到了靓坤、罗鸡、鬼见愁、肥雪。 阿信停下车,打开靓坤、鬼见愁都敲过的门,把车上满满当当的家伙什物往房子里面搬。 靓坤、罗鸡、鬼见愁、肥雪也帮忙搬东西。 女人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儿出现。 阿信介绍道:“我老婆阿静。” 靓坤、罗鸡、鬼见愁、肥雪纷纷打招呼:“阿嫂!” 阿静也点了点头,说道:“刚才阿信不在家,不好意思了。” 搬完东西,靓坤、罗鸡、鬼见愁、肥雪又帮忙做饭烧菜。 饭菜做好,端上桌。 阿信笑道:“俗话说,六人不坐席。可我们偏偏就是六个人。” 阿静问道:“为什么六个人不能一起吃饭?” 阿信说道:“一张桌子的两侧分别坐两个人,上下分别坐一个人,那不就是乌龟吗?” 靓坤笑道:“你数错了,我们还有小baby呢,难道不算人吗?” 吃完饭,喝完汤,阿静洗碗,阿信、靓坤、罗鸡、鬼见愁、肥雪五个人坐在沙发上。 靓坤说道:“丑话说在前面,阿信是我兄弟,谁要杀他,我就杀谁!” 鬼见愁看了罗鸡一眼,说道:“这是南哥的命令!我通知你们,只是让你们来见阿信最后一面。” 靓坤冷冷地说道:“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阿信说道:“南哥现在是龙头,他要我死,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活不下来。我死后,最担心的就是老婆孩子。我想给她们母子留一笔钱,保证她们今后的生活。” 鬼见愁说道:“我可以帮你弄钱。我们无兄弟一起做一笔大买卖,捞一笔,我们全都不要,都给你!” 靓坤说道:“不用你帮!如果只是要钱,我可以直接出一笔钱把阿信的老婆孩子养起来。但是,我更希望是阿信自己去挣钱,然后看着孩子一天一天长大。” 肥雪嗫嚅地说道:“放过阿信,南哥不会放过我们的。” 靓坤说道:“你就算杀了阿信,南哥就不会杀你灭口吗?当初,南哥谋害文哥的事,我们五个人都知道的。” 鬼见愁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靓坤说道:“本来我以为手里捏着有南哥的小辫子,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事实上,你们也应该都听说过,南哥一天都没有放松打压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早就让南哥干掉了。要我说,既然南哥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干脆就干掉南哥。” 肥雪小心翼翼地说道:“杀龙头,那是‘欺师灭祖’啊!《洪门三十六誓》第八誓:如有捏造兄弟逆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 靓坤说道:“蒋天南谋夺龙头之位,暗杀文哥。要死,也应该是蒋天南死。” 鬼见愁说道:“南哥上次跟蛋卷强没谈拢,明天他会再来澳门一趟。” 第35章 反手为盟 澳门贺贤大道鸭子河餐厅。 蒋天南特地包下了这里,通过澳门东星的叔父吉祥叔,约了蛋卷强见面,进行第二轮谈判。 蛋卷强带着两个小弟,走进餐厅,眼睛四处巡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蒋天南,只有疏疏朗朗的几个客人,而且这些客人很奇怪,都是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都干干净净,一道菜都没有。 蛋卷强对陪同的中间人吉祥叔说道:“这些古惑仔是不是都脑子秀逗了?这里是鸭子河餐厅呀!澳门总督有时候都会来这里吃饭。居然还会有人来这里捣乱。” 吉祥叔不以为然说道:“这里这么贵,本来就经常空着座位。这点手段,根本就没用。大概是照搬了他们找茶餐厅收保护费的办法。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瘪三而已,不用理他们。” 蛋卷强落座之后,说道:“蒋天南约我在这里见面,他是主家,居然比我这个客人到的还要晚。没诚意嘛!” 吉祥叔带着蛋卷强到订好的位子入座,说道:“可能是堵车了。我开一瓶码头老鼠(mateusrosé,蜜桃红,又称马刁士,是一种由葡萄牙出产的玫瑰香槟葡萄酒)你先喝着。” 蛋卷强不耐烦地说道:“你省省吧,我漱口都是用拉菲。码头老鼠算什么?” 吉祥叔的脸色不太好看。 蛋卷强看着菜单,说道:“吉祥叔,你是自己人,我不跟你兜圈子。你想下场玩,我们可以合作;你要是想带外人进来,我就自己玩。客不带客的规矩,你应该懂的吧?” 吉祥叔正色说道:“什么自己人、外人?我们都是中国人。” 蛋卷强说道:“我是澳门人,他们是香港人,明白吗?” 吉祥叔放下菜单,说道:“我去看看鲍鱼好了没有。” 说完,吉祥叔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向餐厅门口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厨房。 蒋天南出现在餐厅门口。 吉祥叔喜出望外地大声招呼道:“南哥来了,这边请。” 吉祥叔把蒋天南带到蛋卷强对面坐下。 蒋天南说道:“我这是第二次来澳门,给足你面子了。贺老板给机会,你也没道理一家独占,是不是?” 蛋卷强说道:“你坐船过来,风大浪大的,小心晕船呕吐。” 蒋天南说道:“只要你肯谈,这块肉怎么分,大家可以商量。” 蛋卷强说道:“我们澳门人的屎,可以分给你们这些香港人吃。” 蒋天南不怒反笑,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你比我年轻,观念比我还守旧。贺老板的赌场,难道不接受香港人用港币投注吗?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我不过来,你都走不出这间餐厅。这里全是要杀你的人。” 听了蒋天南的话,除了吉祥叔之外,所有的人都把手枪掏出来了。 蛋卷强和他的两个小弟把枪口指向蒋天南,其他枪手把枪口指向蛋卷强。 蛋卷强口干舌燥地说道:“其实,你本来有机会的。只要你不出现就好了。” 蒋天南指着吉祥叔,说道:“他是我的生意搭档。他跟我说,干掉你,他就有把握一统澳门街。这些人也是他安排的。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一趟。选搭档,我宁愿选能力更强的。” “四八九就是四八九,果然犀利!”蛋卷强举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枪响之后,一群手持ak的人冲进餐厅。 蛋卷强说道:“这些都是我的人!我为人是有点嚣张,但是我不傻。你摆下鸿门宴,我当然会留下后手。” 说完,蛋卷强啪啪两枪,一枪打在吉祥叔的胸口,一枪打在吉祥叔的头上。 打死吉祥叔后,蛋卷强还一口唾沫吐在吉祥叔的尸体上,骂道:“老东西,还想暗算我!” 蛋卷强对蒋天南说道:“你够种!我算是见识了洪兴龙头的风采!你的人可以来澳门街讨饭吃,但是我要抽水。” 蒋天南微微一笑,“可以。很合理!” 蒋天南朝蛋卷强伸出左手。 蛋卷强迟疑片刻,反手和蒋天南握在一起。 江湖上,反手盟誓代表着一诺千金。 于是,所有人共赢,只有吉祥叔输的局面达成。 ……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过客,店员会告诉你,日租三十五,加床五块。但如果你说来找谢夫,那说明,你有困难,或者是缺钱,或者有必除的心病。 谢夫就是我,澳门这家偏僻地方酒店的老板。黑色皮衣,古龙香水,一抹胡须,表面上是个拉皮条的,实际上做的,是平台生意。 人在江湖,总会遇到麻烦,我的酒店可以给江湖人提供一个互相解决麻烦的平台,他们甚至不需要彼此认识,有时候,平台比能力更重要。 如果你有要处理的人,只需给我照片,我找人帮你解决,并从中抽取部分中介费用。 当然,今天你把别人的照片交到我手上,明天你的照片也可能被交到我手上,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向外透露雇主和杀手的信息。这是原则。”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又不是中学生,搞这么文艺干什么?一句话,做不做?你不做,就让你死得很有原则。” 谢夫说道:“做,当然做。蒋天南在澳门住的酒店是……” 靓坤打断了谢夫的话:“我不要他的地址。我知道,蒋天南在我们前面就找过你。现在,你通知他,让他过来。借贵宝地,我们做过一场。要么我们死光,要么他和他带来的人死光。除了当事人,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的三巴牌坊也能保住了。” 谢夫把手伸进衣襟。 靓坤、罗鸡立即掏枪指着谢夫的头。谢夫身后的阿信、鬼见愁、肥雪也掏出手枪,指着谢夫的后背。 谢夫慢慢地把手拿出来,手里是一方手帕,“轻松点,手帕没有扳机的。” 靓坤说道:“行走江湖,还是小心点好。” 谢夫用手帕擦去头上的冷汗,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这就打电话。” “谢谢合作。”靓坤一边说着,但是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朝谢夫伸出左手。 谢夫没有迟疑,反手和靓坤握在一起。 第36章 洪兴大飞哥 谢夫旅馆。 蒋天南推门而入,站在天井里,仰头看着二楼栏杆边的谢夫。 砰! 蒋天南的贴身保镖阿九被一枪打中了后背,倒下了。 蒋天南回头一看,开枪的正是阿信。 砰! 蒋天南自己也后背中枪。 蒋天南身后的十几个小弟也慌了,有的人掏出手枪,有的人掏出匕首,还有人从腰里抽出皮带往自己手上缠。 罗鸡从旅馆门房的隐蔽处走出来,朝着人群开了两枪,又有一人倒地。 蒋天南的小弟们炸了锅,又往没遮没挡的天井冲去,然后被头顶上站在二楼的鬼见愁、肥雪、阿信“点名”。比较机灵、运气好的,都朝一楼的走廊下面躲。 罗鸡关上旅馆大门,锁上门闩。又转身杀向躲在一楼走廊里面的人。 路过扑倒在地的蒋天南、阿九时,罗鸡枪口下垂,给两人头上各补了一枪。 一代洪兴龙头,就此死不瞑目。 靓坤沿着楼梯走下来,走到一楼,和罗鸡一起前后夹击那些躲在视线盲区的小弟。 靓坤、罗鸡负责打倒,而谢夫跟在后面,手里一把匕首,一个一个补刀,确保没有一个活口。 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还站着的蒋天生小弟,可能是抽掉了皮带缠在手上的原因,他尿裤子了。 小弟扑通一声跪在靓坤面前,哭着说道:“坤哥,放了我吧,今天的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求求你了,坤哥。我以前也是跟坤叔的。” 靓坤用脚尖踩住地上的一把匕首,踢到小弟面前。 小弟欣喜若狂地抓起匕首,伸手揪住旁边一个生死不知的小弟的头发,用匕首割断了对方的颈部大动脉。对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鲜血并没有喷射而出。 砰! 罗鸡一枪打爆了正在帮忙补刀的小弟的后脑勺。 鬼见愁和肥雪也从二楼下来了,走到蒋天南的尸体面前,一人再给蒋天南补了一枪。 最后给蒋天南补枪的是靓坤和谢夫。 靓坤对谢夫说道:“你这个旅馆真不错,荒山野岭的,连枪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谢夫说道:“你喜欢?我可以卖给你,只要八十万就行了。” 靓坤笑道:“算了,买不起。” …… “大飞”是走私分子普遍使用的海上运输工具,是经过动力改装的大型摩托艇,由于它在海上高速行驶时,远远看去像贴着海面飞翔,因此俗称为“大飞”。 一般每艘走私“大飞”安装6至7个马力达250匹的进口发动机,长度约12至15米,最高时速可超过每小时90公里,可以用它来装300多箱香烟或一辆小汽车。 坐在回香港的大飞上,罗鸡说道:“来的时候坐大飞来,走的时候怎么还要坐大飞?” 靓坤说道:“我要制造不在场证据,否则肯定会有人怀疑,南哥的死是我们做的。” 鬼见愁问道:“阿信不跟我们一起回香港吗?” 靓坤说道:“他是背负偷大嫂、杀大哥的恶名被放逐的,待在澳门还没什么,回香港就死定了,有的是人想踩着他的尸体上位。” 肥雪说道:“真是人心不古了。” 罗鸡说道:“南哥来澳门,是为了和蛋卷强聊洪兴插旗澳门的事情,迟早澳门也会有洪兴仔,恐怕阿信还是会不得安宁。而且,那些后生仔为了上位,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我怕……” 靓坤说道:“这就是江湖,没办法,也没得选。” 鬼见愁说道:“连南哥都要来澳门找财路,你这么大的势力,难道就不动心?” 听鬼见愁话里有话,靓坤反问道:“你呢?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回你的剃头铺?” 鬼见愁说道:“那不叫剃头铺,那叫美发沙龙,谢谢!” 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白兰地,鬼见愁说道:“我准备出来混。” 靓坤眉头一挑,说道:“我随口问问的,你不要冲动啊!你一单就是十几二十万的,没必要再到街上带着人打打杀杀。” 鬼见愁说道:“当杀手,虽然赚的多,但是太累了,心累!还是出来混比较简单,人也轻松些。” 靓坤笑道:“那就恭喜鬼哥重出江湖了。” 鬼见愁说道:“我准备换一个名号,‘鬼见愁’太嚣张了,时间长了,说不定真的会见鬼。” 靓坤提议道:“我们现在在大飞上,你决定出来混,不如就叫‘大飞’好了。回去之后,我借兵给你,不管是港岛,还是油尖旺,打块陀地下来,让你也当大哥。洪兴大飞哥!” ——靓坤帮忙取名号,这不是随便取的,相当于父亲给儿子取名字,就像小黑胖子给驴谦的儿子取名“郭小宝”,是一种比较隐晦的收小弟的方式。 第1章 《奇谋妙计五福星》 芝麻湾监狱门口的街道对面。 靓坤正在等一个人,不时打望着监狱小门。 监狱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两撇小胡子修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一身名牌的家伙。 这时,一溜不同年代、不同款型的红色法拉利开了过来,停在监狱门前的公路边,排成一排。走出法拉利的是一水的黑西装。 靓坤骂道:“丢那星,参加葬礼乜?” 红色法拉利中夹杂着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一条红毯连接着劳斯莱斯和监狱小门之间。 全套名贵礼服的少妇下车,来到男人的身边,挽着男人的手臂,甜甜地叫道:“爹地!” 靓坤转头对地中海何光问道:“这是谁啊?在老芝(指芝麻湾监狱)门口排场还这么大?” 地中海何光说道:“好像是同联顺的白纸扇陈超,他是谭成的下家,负责给谭成散货的。” 靓坤说道:“四大探长都跑路了,他一个玩白小姐的拆家还敢这么嚣张?” 地中海何光说道:“不是啊,坤哥,陈超是做伪钞的……鹧鸪菜出来了!” 靓坤看过去,陈超挽着女儿走完红毯之后,鹧鸪菜王宝也从监狱小门出来了,身边还带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人。 靓坤推开车门下了车。 来到靓坤的面前,鹧鸪菜王宝介绍道:“坤哥,这是我在里面认识的几个兄弟,这是犀牛皮李紧,英文名叫兰克斯,这是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 李紧是周星星当cid时期的师傅,带着周星星一起破过毒品案,抓住过一个毒枭,练过茅山术,还有一个漂亮女儿叫阿玉。 黑口黑面又不着调的吴亚秋和卷毛以前经常仗着和靓坤是警校同期同学的关系,在246酒吧打秋风、找情报。 韦振邦倒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靓坤抱着鹧鸪菜王宝的肩膀,走到一边,小声说道:“我的宝哥,你搞什么飞机,阿秋和卷毛是我的警校同期同学,李紧、韦振邦我也是认识的,你们凑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警方的卧底、金手指啊?” 鹧鸪菜王宝无奈地说道:“我也没办法,曹警司就是这么安排的。” 靓坤说道:“你搞定吧,我不管你了。” 靓坤和鹧鸪菜王宝正说话的时候,一个瘦小干枯的家伙走过来了,还跟靓坤打招呼道:“坤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靓坤转头说道:“姑爷奇,是你啊!怎么现在攀上高枝了?都开上劳斯莱斯了!” 姑爷奇以前是给靓坤当小弟的,在246酒吧当姑爷仔、马夫,只不过没有正式拜门,只是个蓝灯笼而已,后来离开靓坤另投他处了。没想到今天碰见了,给劳斯莱斯开车的就是他。 姑爷奇说道:“我结婚了!今天来老芝,就是来给我岳父接风洗尘的。坤哥,你也知道,有钱人都是势利眼……” 靓坤瞟了一眼陈超那边,不动声色地小声说道:“不该说的话,我是不会说的。但是,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 姑爷奇转头看了吴亚秋和卷毛一眼,趴在靓坤耳边说道:“秋sir和卷毛sir不当阿sir的消息,我也不会随便说给道上的人知道的——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阿sir,仇家也有不少。”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你老婆很漂亮,看紧点吧!” 姑爷奇笑道:“坤哥,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我当然会万般小心的。再见了,坤哥。” …… 安全屋里。 靓坤跟曹警司抱怨道:“曹sir,你在搞什么?鹧鸪菜王宝就不说了,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他们都曾经在警队任职,跟江湖上的人打过照面的,让他们卧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曹警司说道:“对他们能查出什么样的大案子,我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相反,我只是希望让他们卧底期间能够远离警队的是是非非。你不知道,现在警队内部正在选边站队。留在警队,对他们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并没有好处。” 靓坤问道:“选边站队?有这个必要吗?” 香港警队是“首长问责制”,也就是“一哥”统管一切,“官大一级压死人”,彻彻底底的官僚主义机构,根本就没有华人警察什么“选边站队”存在的空间。 曹警司说道:“你没看新闻吗?回归的时间已经确定了,九七。” 靓坤咬着嘴唇沉吟了一下。 曹警司问道:“你怎么想的?” 靓坤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是中国人。” 曹警司盯着靓坤的眼睛说道:“现在离九七还有十二年!而且,戴卓尔夫人还在继续努力。” 迎着曹警司充满杀气的眼神,靓坤也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是中国人,我为中国做事,谁挡我,我就杀谁!你挡我,我就杀了你;一哥挡我,我就杀一哥;港督挡我,我就杀港督;戴卓尔挡我,我就杀戴卓尔;英女王挡我,我就杀英女王。总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曹警司笑了,说道:“我调查过你在大陆的所作所为。投资大陆,证明了你有‘亲北方’的倾向,这并不符合香港皇家警察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将你革职。” 靓坤笑着说道:“看来曹sir已经选过边了,否则也不会对我刚才的话无动于衷。” 曹警司说道:“我也是中国人。” 靓坤说道:“看来他们五个人是你特意挑选出来的。” 曹警司说道:“毕竟英国人在香港经营了这么久,警队也是他们一手缔造的,不是我们说接收就能接收的。那些心向祖国又有手段足以自保的人,我不担心;但是他们五个没心没肺的……” 靓坤说道:“我会帮他们五个做好掩护的,但是在警队内部敌人势大,你自己要小心!” 曹警司说道:“我当警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用不着你担心。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好了。另外,他们五个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有事的时候,我还是会调用他们。” 靓坤说道:“那我看机会给他们弄一个方便你调用的身份,你看私家侦探社怎么样?当差的时候没赚够钱的警察做这一行的不少,我连字头都想好了,就叫‘五宝’。” 第2章 小妹苏珊 曹警司只是想给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找个去处,把他们扔出来当卧底,搜集陈超制造伪钞的证据。 没想到这五个家伙倒是挺上心,在监狱里面费尽心思都没有靠到陈超身边。 陈超因为持有伪钞被判坐监,出来之后,当然要大排夜宴,昭告天下。 五个活宝马上就弄了一个“五宝清洁公司”,想要潜入陈超家里搞事,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白给陈超的别墅做了一趟清洁。 不死心的五个人还想混进陈超的party,想要浑水摸鱼。 为了五个人的安全,靓坤也是费尽周折弄了一张邀请卡,加入了party。 拿着邀请卡走进陈超的别墅,在东星骆驼的介绍下,靓坤见了陈超一面,双方寒暄了一番之后,就时不时盯着别墅入口。 不一会儿,靓坤就看到一阵黑烟向着别墅里面飘进来。 什么妖怪? 站在门口迎宾的陈超管家,也被黑烟熏得咳嗽不止。 靓坤定睛一看,原来是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五个人抽的是假雪茄,冒的烟颜色深量又大,就这么蒙混过关,混进来了。 除了五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美女。 靓坤走上前,假装不认识,搭讪道:“美女,请问芳名!” 卷毛立马窜上来,挡在小美女面前,也假装不认识的样子,把靓坤推到一边,大声说道:“这位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然后,卷毛小声说道:“你搞什么鬼?” 靓坤也小声说道:“给你们提供掩护,或者给你们收尸。” 卷毛又小声严肃地说道:“你别乱来,这是我小妹,苏珊,不允许你心存任何幻想。” 靓坤小声说道:“为了英女皇,你还真的挺尽孝的,连自己妹妹的安全都不顾了。” 卷毛小声说道:“我又不知道你会来。” 靓坤小声说道:“想办法让她走。” 卷毛小声说道:“我没告诉她我们是卧底,她还以为我真的被革职判刑了,犀牛皮他们都是我在里面认识的朋友。” 靓坤小声说道:“你们别轻举妄动,我先把她支出去。然后,等陈超致辞的时候,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力,你们再开始行动。” 靓坤推开卷毛,对苏珊说道:“小姐,原来你的名字叫苏珊,这个名字代表的是百合花,真是个人如其名的好名字。” 看着靓坤英俊的外表,苏珊也有些受宠若惊,低着头,害羞地说道:“真的吗?” 靓坤说道:“苏珊小姐,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看,你应该也差不多。我们不如一起出去游车河,逛夜市。” 苏珊高兴地说道:“好啊!不过,我和我大哥一起来的……” 靓坤说道:“卷毛啊?!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靓坤看向卷毛,招了招手。 卷毛也远远地挥了挥手。 靓坤牵起苏珊的手,说道:“你看到了,你大哥也叫我们赶紧走。咱们走吧!” …… 香港夜市中最有名的就是庙街夜市。 夜市上有两个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在卖艺,穿着一身戏服一般的长袍大褂,好像粤语残片里的梁宽跟牙擦苏,表演武艺,顺便卖卖大力丸之类的补药。 老爷爷版牙擦苏敲着铜锣,结结巴巴地说道:“今……今……今晚,我们师……师……师兄弟,不……不……不是卖……卖……卖……” 老爷爷版梁宽接了下去,“卖药~!” 虽然只是两个老爷爷的街头卖武,苏珊依然看得非常开心,兴致十足地听着牙擦苏跟梁宽两人的开场白。 但是天生丽质的苏珊,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一样,走到哪里都会有狂蜂浪蝶,苍蝇蚊子之类的存在凑上来,影响众人看表演的心情。 “怎么没看到猪肉荣跟他师妹啊?”一个站在众人身边,身形矮小的男子,看到苏珊之后双眼一亮。他一边假装观看场中两个老头的表演,嘴里说着些点评之类的闲话,一边晃着胳膊就往苏珊这个方向挤过来,想要趁机占便宜吃豆腐。 靓坤一眼就看出了这矮小男子的龌龊心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跟苏珊换了个位置。然后那个男子就挤了过来,眼睛盯着场中的表演,一个劲地在靓坤身上蹭啊蹭的~! 蹭了几下之后,感觉不太对劲的男子回头一看,才看到靓坤那颗越来越大的拳头,被靓坤一记电炮打在眼睛上。 靓坤恶行恶色地骂道:“扑街,想下火去钵兰街啊!” 赶跑了矮小的龌龊男,靓坤陪着苏珊继续围观俩老头卖武。 “好了,各位叔伯兄弟,闲话休提,失礼了。” 梁宽跟牙擦苏两人,向围观群众介绍完大力丸的各种功效之后,摆开架势,扎下马步,开始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演练起来。 梁宽在场中慢腾腾地打着套路,牙擦苏也在后面配合着按下了音响的开关,一段《黄飞鸿》系列的经典配乐《将军令》适时响起,大气磅礴的音乐,顿时吸引过来更多的围观群众。 一个身形矮壮的男人,也被吸引过来,挤进人群的最前排,恰好站在了卷毛的前面。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些东西,粤语残片也看得到啊!”矮壮男子一看场中的情形,立刻就开始大声嘲讽起来,“好心你啦~不要再耍下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跟老头撒尿一样!” 场中的梁宽虽然听到了这些嘲讽的话,却脸色不变,依然一板一眼地耍着洪拳的套路招式。 苏珊有点看不下去了。 梁宽跟牙擦苏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夜市街头卖艺卖药,还不是为了生活,一日三餐混口饭吃而已。你一个围观群众,不捧个钱场也就算了,还没有半点口德,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家,在场边大肆嘲讽。 靓坤挪到这个不积口德的矮个子身后,屈起右拳指节,往拳头上面呵了口气,对准身前男子的后脑勺,就毫不犹豫地狠狠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脆响。 “哎呦~!”被打男子也捂着脑袋痛叫一声,缩着脖子揉了几下脑袋,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是谁偷袭他。 转过身子之后,靓坤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全貌。 这个男子虽然个子很矮,比卷毛还要矮上一头,可是身形却非常地健壮。那一块块结实的胸肌,撑起了男子胸口的那件白色t恤,让他身前的几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t恤上面印着的几个红色大字—— “国术健身班,赵志敬。” 再往下看,一条白色的短裤,白里透红,露出里面红内裤的颜色。非常之辣眼睛! 说起眼前这位赵志敬赵师傅,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真·黄飞鸿传人”。他的功夫学自其父亲赵教,而赵教的师父是黄飞鸿大徒弟猪肉荣林世荣。一手洪家铁线拳,那是使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完全无愧“黄飞鸿传人”的威名。 刚刚他出口点评场中那梁宽的洪拳,属于正版传人讽刺盗版模仿得不像。虽然有点不敬老,但却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合法,没毛病。 所以自觉有点理亏的靓坤,决定跟赵志敬开个玩笑,否则非得挨打不可,指着赵志敬的鼻子说道:“老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赵志敬撩开衬衫,露出自己t恤上面印着的红色大字,咬着牙,说道:“看清楚点,我是赵志敬赵师傅,不是什么老谭!” 靓坤连忙道歉:“对不起,赵师傅,是我眼拙,认错人了。” 第3章 烫手山芋 安全屋里。 曹警司和靓坤看着屋子中间的伪钞电板,两个人面面相觑。 靓坤幽幽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天我带着苏珊离开之后,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五个人倒是能力爆发,居然真的把陈超手里的伪钞电板从陈超家里偷出来了。” 曹警司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说道:“这玩意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个烫手山芋。” 靓坤说道:“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这五个没心没肺的活宝,还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呢!” 曹警司说道:“没了伪钞电板,谭成、陈超固然是没办法印刷伪钞了,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凭伪钞电板去逮捕谭成、陈超——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这套伪钞电板是谭成、陈超的,这玩意说是谁的都可以,上面又没写名字。唯一用处,就是上缴到警署,算是‘缴获’犯罪工具,没多大功劳;如果不上缴警署,更麻烦,被人翻出来,我们非得脱层皮不可。” 靓坤说道:“用这套伪钞电板当诱饵来引蛇出洞怎么样?谭成、陈超不管是想买回去,还是抢回去,都会露出马脚的。人赃并获,多完美!” 曹警司说道:“谭成、陈超都是老江湖,能上这种当吗?” 靓坤说道:“如果是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这样的生面孔找上门去,谭成、陈超还会怕他们是警方的‘钩子’;但是,如果是宋子豪、小马哥,谭成估计就不会怀疑他们了。” 曹警司说道:“我怕宋子豪、小马哥拿到伪钞电板,不会去找谭成、陈超的麻烦,而是自己重操旧业,那我们不成了提供犯罪工具了吗?” 靓坤摇摇头说道:“小马哥我不敢说,宋子豪不会再走旧路。我知道江湖上有很多人,只要你一枪打不死他,他活过来了,他还能和你做生意,只要价格合适。但是,宋子豪、小马哥不是这种人,他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套伪钞电板,跟谭成、陈超不死不休。” 曹警司说道:“宋子豪能成功还好,如果不成功,让谭成、陈超拿回了伪钞电板,那我们不仅那点小功劳没有了,还要被追究责任。” 靓坤说道:“你职衔高,你来权衡吧!” 曹警司沉吟许久,伸手合上放伪钞电板的箱子,推到靓坤面前,说道:“你把这东西交给宋子豪。” …… 佛堂门天后古庙。 宋子豪、小马哥正在等待谭成、陈超前来交易。 这个古庙是位于新界西贡区大庙湾地堂咀,始建于南宋,是香港最古老的天后庙。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倒是个不错的交易地点。 看着神台上凤冠霞帔的妈祖天后和金花娘娘,宋子豪对小马哥说道:“你信不信有神?” 小马哥把嘴唇上的烟卷拿下来,抖落上面长长的一条烟灰,说道:“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神。” 宋子豪说道:“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掌握的。” 小马哥说道:“赌博也是有输赢的。” 宋子豪和小马哥正在感叹人生的时候,西装笔挺的谭成提着一只箱子走进了天后古庙。 一进庙门,宋子豪的枪口就从旁边顶住了谭成的太阳穴,宋子豪一边伸手从谭成衣襟里掏出一把手枪,一边问道:“钱呢?” 谭成把手里提着的箱子递给小马哥,反问道:“另一半电板呢?” 小马哥没有回答谭成,而是转身把箱子放在神台上。 看小马哥正准备打开箱子,谭成阻拦道:“别开,箱子里面有炸弹。” 小马哥的动作一滞。 谭成笑道:“这你就怕了,怪不得玩不过我!” 小马哥一咬牙,按下开关。 砰! 箱子弹簧锁打开的声音,不是炸弹爆炸声。 小马哥心里冷汗都下来了,看都没看箱子里的美元,转身一拳打在谭成的脸上,打得谭成的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宋子豪挟持着谭成,小马哥提着一箱子美元,走出天后古庙,向着庙前的沙滩走去,远处就是大庙湾公共码头,那里有一条大飞在等着他们,会带着他们金蝉脱壳。 刚走出庙门,宋子豪就看到了谭成那黑压压一群的的小弟,以及被谭成小弟挟持的宋子杰。 陈超躲在宋子杰身后,大声说道:“大哥豪,你弟弟现在在我们手里!大哥成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弟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子豪也躲到谭成身后,大声回答道:“我们一个换一个!” 陈超得到谭成的首肯之后,大声说道:“可以!一个换一个!” 陈超亲自掏枪顶着宋子杰的后背,说道:“你慢慢朝前走,要是走快了一步,我就开枪打死你!” 宋子豪也用手枪顶着谭成的后心,示意谭成往前走。 就在宋子杰、谭成错身而过的时候,宋子杰忽然发难,伸手想要再次挟制谭成。 谭成猝然间被宋子杰箍住脖子,努力挣扎。 陈超举枪射击,一枪打在宋子杰的肩头。 谭成趁机逃到陈超身后。 为了掩护宋子杰,宋子豪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把宋子杰户在身下。 宋子豪也没有停下开火。 小马哥抱着一把m16自动步枪,为宋子豪提供火力支援。 整个天后庙前广场枪声大作。 在小马哥的掩护下,宋子豪抱着宋子杰又退回了天后古庙。 宋子杰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赶快走!非法持枪最起码三年刑期,还不知道你有没有打死人。” 宋子豪无奈地说道:“我也想走,但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小马哥说道:“接应我们的人也还没有到。靠北!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轰! 远处海面上响起快艇的引擎音。 三艘快艇正在乘风破浪而来。 快艇上,靓坤、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各持长短武器,一靠近岸边,就一齐开火,打得谭成的小弟人仰马翻。 靓坤大声命令道:“打开通道,接应宋子豪、宋子杰、小马哥离开。谭成、陈超那帮人就留给西贡警署和机动部队去抓好了。” 第4章 “曱甴”还是“大哥”,谭成的选择 本来,按计划靓坤应该是带着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五个人开大飞到大庙湾公共码头先埋伏下来,等着挟持了谭成的宋子豪、小马哥,然后带着他们金蝉脱壳。 但是,靓坤迟到了。迟到的原因很简单,除了大生地吴亚秋还行,其他人包括靓坤都不太会开大飞,路上耽搁时间了。 结果,等靓坤应该是带着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五个人到达的时候,谭成、陈超带着小弟又把宋子豪、宋子杰、小马哥逼回天后古庙了。 而且,远远地还能听到警笛声——通过曹警司,靓坤早早就通知了西贡警署和东九龙总区机动部队,所以在靓坤等人从背后打散了谭成、陈超的小弟,救出了宋子豪、宋子杰、小马哥后,就急忙逃走,免得也被警方包了饺子,露了自己和鹧鸪菜王宝、犀牛皮李紧、大生地吴亚秋、卷毛苏积、凡士林韦振邦五个人的底。 靓坤走了,留下谭成、陈超连带他们的小弟被警方一网成擒——除了少数几个脑子不灵醒的小弟还想拥枪反抗,结果被警察打成了筛子。 谭成、陈超前脚被关进东九龙总区的羁押室,后脚就被律师保释出来了。 警方本来想以“非法持枪”的罪名拒绝保释,但是谭成、陈超手下愿意顶罪的小弟争先恐后,多的是。 谭成虽然没被关起来,但是死掉小弟的安家费、保释小弟的保证金、坐牢小弟的打点费用,这些都不能用伪钞支付,花钱花得谭成胃疼。 对谭成来说,更糟糕的是,谭成的别墅被警方突击搜查,搜出来伪钞电板一块,旋即又以“持有伪造货币犯罪工具”的罪名被警方带走。 东九龙总区重案组的会见室里,谭成对律师说道:“简直荒谬,一块伪钞电板算什么‘持有伪造货币犯罪工具’?傻子都知道,伪钞电板一套得有正反两块才能有用。” 律师不动声色地说道:“可是法官不管这个。如果你能把这块伪钞电板的来源向警方说清楚,说不定可以转作污点证人,免于追……” 律师没说完,就被谭成打断了。 谭成说道:“不可能!出来混三大忌——勾义嫂、着红鞋、洗马榄!我是什么人?我是和联胜的话事人!香港有着红鞋的江湖败类,还没有还没有转作污点证人的字头话事人。我如果今天敢着红鞋,明天就会被人用刀子扎死在警署。” ——着红鞋的意思是“给警察作内奸”。香港以前的黑白两道都是拜关二哥的,两边拜的关二哥在造型上都有所差异,黑社会拜的多数穿黑鞋,警察里拜的就是穿红鞋。 谭成心里也苦,那块伪钞电板就是宋子豪托人送给谭成的,要谭成拿两百万美元把另一块伪钞电板赎回去,还要求谭成要亲自来。谭成也是心存侥幸,指望宋子豪拿了这两百万美元,就算是了解了两边的恩怨。谁知道宋子豪宁可不要钱,也要弄死谭成。——要知道谭成给宋子豪的两百万美元可不是谭成自己印出来的,正宗的美联储出品。 谭成拒绝了律师的建议。 在香港,制造、保管、控制或行使伪制纸币属严重罪行,违例者最高可被判处监禁14年。 谭成只是持有一块伪钞电板,被判处监禁8年,监禁于石壁监狱。 …… 谭成被关进去了,宋子豪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和联胜新任话事人肥邓邓威可是坐蜡了。 邓威对宋子豪说道:“我大佬(指国龙)当年创立和联胜,做了全套的信物。其中,龙头凤尾棍最要紧。不仅在仪式上要用,平时还用来证明话事人的身份。以前资讯不发达,做了话事人,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你,知道你的名字,也未必清楚你的长相。别说是外面的堂口,就算自己兄弟也未必个个认得。所以要有龙头棍,证明话事人身份。没有龙头棍,话事人正位的仪式都没办法举办。” 宋子豪说道:“龙头棍出了问题?什么问题?是不是在曱甴成家里和伪钞电板一起被差佬抄走了?” 邓威说道:“那倒是没有,好在他平时没有把龙头棍放在家里,而是放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宋子豪冷笑了一声,说道:“只有他知道?骗鬼了,他的头马或者司机或者其他什么人,肯定有人知道。找出来不就好了?” 邓威说道:“他宁可坐牢都没有向差佬告密,是你把伪钞电板给他的。” 宋子豪皱起眉头,问道:“肥邓,你什么意思?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了。” 邓威说道:“曱甴成透过苦窑里面的兄弟传出话来了,要他交棍,就得答应他的条件。” 宋子豪问道:“什么条件?棍子是字头的,又不是他曱甴成的,他说不交就不交?” 邓威说道:“他对不起你,你也整得他坐监了,大家一笔勾销,当作粉笔字擦掉好了。大不了,等他出册,在路上遇到你就绕路走。这是他的原话!” 宋子豪说道:“他害我在台湾坐了十年牢,派人杀了我爸爸,他坐监之前还打伤了我弟弟,我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才坐监八年,就想一笔勾销?” 邓威说道:“你能拿他怎么样?打他?还是宰了他?棍子不见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能背得起这个责任吗?” 宋子豪说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应该跟曱甴成讲。” 邓威说道:“那你想怎么样?你弟弟的医药费,字头会赔偿他,医到好为止;万一医不好,字头会养他一辈子。” 宋子豪说道:“收了你的钱,我还怎么出去面对我弟弟?” 邓威说道:“摆不平你,我也走不出去。你和曱甴成和解,让他把龙头棍交出来,替社团立了功,我保你上位。” 宋子豪冷笑道:“你保我上位?你上位,都有我出一份力。” 邓威冷声说道:“你如果不肯通融,我踢你出和联胜,不能加入任何社团,赶尽杀绝。” 邓威拿出一个纸袋子,塞到宋子豪手里,说道:“这两年我是话事人,给我个面子。之后,你干什么不关我事。豪哥,再帮我一次。” 宋子豪放下纸袋,说道:“钱,我有;你说的话,我会记住。另外,不用你踢,我已经决定退出社团了。以后,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246酒吧的吧台上。 靓坤举杯对坐在身边的宋子豪说道:“这个江湖已经不再适合你了,你太念旧。” 第5章 新龙头蒋天生 洪兴陀地。 洪兴四大天王、十二堂主围着会议桌,聊天喝茶。 靓坤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最下面,斜着眼看着最上首空着的座位。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英俊、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直奔龙头之位坐下来,表情淡定而且霸气,感觉永远都在掌控全局一般。 “各位老大好,我是蒋天生。我二哥不幸在台湾过身,是坤叔等几位元老耆宿抬爱,到美国请我回香港主持大局。我来当这个洪兴龙头,学邓公那句话,‘马照跑,舞照跳’。” “好!”蒋天生话音刚落,就有人呱啦呱啦地鼓掌叫好。 靓坤一看,原来是鳄佬韩琛、宾尼虎韩宾、恐龙韩龙三兄弟。 其他人在韩家三兄弟的带动下,也鼓起掌来。 靓坤一边鼓掌,一边想,“这韩家三兄弟居然这么快就跟新龙头搭上关系了,真是家学渊源啊!” 靓坤又看到了坐在蒋天生旁边的倪坤,“难道是倪坤牵线搭桥?那不应该啊,倪坤老糊涂了,捧韩家三兄弟,不捧我?” 蒋天生又说道:“我们洪兴在江湖上,一向是号称‘四大天王,十二堂主’的,还是潮州帮的精神领袖,但是现在呢?人丁凋零、七零八落。‘四大天王’里面,只有坤叔还在;‘十二堂主’里面,旺角堂主靓坤、葵青堂主韩宾、屯门堂主恐龙、九龙城堂主韩琛、北角堂主黎胖子、西环堂主口水基、观塘堂主超哥、柴湾堂主兴叔,连两位数都没有;潮州帮里面,潮联义、潮光社一蹶不振、半死不活的,忠信义更是被差佬连根拔起。我既然坐了洪兴龙头这个‘三煞位’,当然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韩宾捧哏道:“那蒋先生有什么宏图大计吗?” 蒋天生大喊一声;“你们进来吧!” 于是,五个人走了进来。 成展才、大佬b、陈耀以及一对靓坤不认识的男女。女人长得十分丰满,但是从气质上看,应该是个夜总会的妈妈桑;男人身材高大,虽然不是那种剥皮蛤蟆一样肌肉爆炸的样子,但是面容彪悍,一看就是双花红棍的料子。 蒋天生站起来,走到五个人面前,依次介绍道:“这五位,有的老大认识,有的老大不认识,我就给一一介绍一下。” “成展才,太子甘子泰,陈耀,阿b邓智勇,靓妈马慧兰。” “成展才才哥,我妹夫,我准备让他担任四大天王之一。” “太子甘子泰,也是我们潮州人,14岁的时候跟父母偷渡香港,寄居九龙城寨,练过拳架。加入洪兴之后,接触泰拳之后,那真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在拳台上,百战百胜,可以称为‘洪兴战神’!他开的太子拳馆一开张,便是门庭若市,慕名而来的习武之人络绎不绝。” “陈耀,是我的大学同学,和在座的一些老大有过合作,不管是洪兴内部,还是其他公司,他都是公认的智多星。” “阿b邓智勇,也是我们潮州人。之前跟着他表哥笑面虎朱韬在东星混,后来笑面虎朱韬坐牢了,他才回归洪兴,算是落叶归根,好比‘韩信归汉’。我相信,以阿b的大智大勇,一定能为洪兴建功立业。” “靓妈马慧兰,执掌尖沙咀的龙宫夜总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我接下来准备发起的行动中的重要一环。” 韩宾再次捧哏,说道:“龙头有什么计划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在座的,都是洪兴的兄弟,没有外人。” 蒋天生说道:“好!既然韩宾问了,那我就说给大家听一下。我准备打!进!尖!沙!咀!” 蒋天生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之后,引起了在座众人的一阵骚动。 好在,没有不识相的站出来说“打进尖沙咀?进去再说吧,我还想上月球呢!” 靓坤心里盘算着,蒋天生今天摆出来的这个阵容打进尖沙咀确实不错: 靓妈马慧兰,可以通过龙宫夜总会收集消息,给洪兴提供情报支持; 成展才执掌帅印,作为蒋震的女婿,蒋天文、蒋天南、蒋天生的妹夫,洪兴驸马的威望足以号令社团上下; 陈耀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太子作为先锋大将,攻城拔寨; 大佬b负责与独霸尖沙咀的东星各字堆沟通。 唯一的问题是——兵从哪里来? 靓坤仔细地数了一下,韩宾在葵青、恐龙在屯门、韩琛在九龙城、黎胖子在北角、口水基在西环、超哥在观塘、兴叔在柴湾,特么的,离尖沙咀最近的堂主就是自己啊! 靓坤还在盘算的时候,倪坤站起来,大声说道:“阿生正位,是我请回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铺如论如何,我都是要支持的,红磡大环山的几百个洪兴兄弟随时待命,都可以过去帮忙。就由阿琛领队好了!” 韩琛听到倪坤发话,立即站起来说道:“大佬,我听你的。” 倪坤又对靓坤说道:“阿孝,你的旺角堂口也表个态。” 被倪坤cue到,靓坤站起来说道:“我的头马斧头俊带队,旺角堂口出三百人马。” 韩宾不甘人后,站起来说道:“我的头马司徒浩南带队,葵青堂口出三百人马。” 恐龙也站起来说道:“我跟我二哥一样,我的头马生番带队,屯门堂口也出三百人马。” 这么多人站起来了,剩下没站起来的与会者也不好意思了,纷纷站起来,你出二百,我出一百八的,林林总总一共出了一千五百多人。 看到所有人都这么给面子,蒋天生十分高兴,双手虚按,说道:“大家不要客气,都坐下来说话。阿才,这次打进尖沙咀,是由你总带队,你怎么说?” 成展才谦虚地说道:“大哥谬赞了,我只是一个富家子弟,不谙世事,不问油盐,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见识,还是让陈耀这个大军师说一说吧!” 陈耀当仁不让,接口说道:“东星在尖沙咀虽然雄霸一方,但是并不是铁板一块,足有十几个字堆在那里混饭吃。他们能做到守望相助,但是不可能和衷共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大佬b说道:“尖沙咀现在最大的就是东星骆驼和他的德字堆。但是,如果我们能正面打垮骆驼,东星其他字堆多半不会出手相助。毕竟,除了东星太子郭志雄,其他人,即便是孝字堆的耀文,想要横跨整个东星,号令其他字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第6章 骆驼老婆流产 40年代,人称“香港杜月笙”的青帮大亨李裁发,在北角丽池花园,开了全港第一家夜总会。 1954年,广东新会人黄冠球的“杜老志夜总会”于湾仔开业,此后拥有三家全港最大夜总会的黄冠球,成为香江60年代的“娱乐之王”。 70年代初,香港在尖东一带启动填海工程。1983年,邓家骥在尖东半岛中心开设“中国城夜总会”,第二年买下黄冠球的“杜老志夜总会”,重金打造成“新杜老志”,晋身新一代“夜总会大亨”。也是在这一年,商人罗永卓在尖东新文华中心开设“大富豪夜总会”。 蒋天生将目光投向尖沙咀夜总会市场也是顺理成章的。 浪奔浪流俱往矣, 当年明月照尖东。 横亘在蒋天生面前的骆驼,又岂是善茬? …… 尖东么地道64号富都夜总会,成展才广邀宾客,靓坤也前来赴会。 下了车,靓坤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地中海何光问道:“地中海,今天才哥怎么在这里请客?” 地中海何光说道:“听说这里是才哥伙拍几位老板投资开的。今天开业,请大家来捧场。” 靓坤说道:“邓家骥有中国城、杜老志,罗永卓有大富豪,现在我们才哥也有富都,算是和邓家骥、罗永卓平起平坐了,‘夜总会大亨’,嗯,‘夜总会三大亨’,和过去的‘上海三大亨’有得一比了。对了,富都夜总会准备让谁看场子?” 地中海何光说道:“当然是太子哥!这可是自家的生意,如果让别的字头进来看场,洪兴的面子往哪里放?” 靓坤问道:“邓家骥的中国城、罗永卓的大富豪是谁看场子?” 地中海何光说道:“是骆驼的头马疯狗陈琪。” 靓坤说道:“他不会来闹事吧?” 地中海何光说道:“肯定会啊。” 靓坤惊愕地看着地中海何光,说道:“那今天不是有好戏看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当然了。” 靓坤惊叹道:“还是你坏啊!” …… 入席之后,靓坤发现,在座的除了东道主成展才、洪兴内部的太子、韩宾、韩琛等人,还有东星骆驼等其他字头的大佬。 成展才端起酒杯,对骆驼说道:“骆驼大哥,我今天夜总会开张,很高兴,敬您一杯酒!在尖东,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只手遮天?这杯酒,您作为江湖前辈,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骆驼性好虚荣,成展才放低了身段,他当然要给这个面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际,有人慌慌张张进来通报,“不好了,才哥,有人上门来闹事!” 作为预定为富都夜总会看场子的,太子起身出去处理。 酒精上头的骆驼,也想摆一摆尖东东道主的威风,一拍桌子,问道:“谁胆子这么大?我在这里,都敢过来闹事?” 通传小弟看看骆驼,又看看成展才。 成展才对通传小弟说道:“骆驼大哥又不是外人,你躲躲闪闪地干什么?直接说!” 通传小弟说道:“来的就是骆驼大哥的头马陈琪。” 场面顿时一冷。 骆驼尴尬得不得了,只好起身跟着成展才出门看看。 …… 富都夜总会门口。 太子和陈琪正在对峙。 陈琪挑衅地举着拳头,说道:“你太子号称‘洪兴战神’,敢不敢跟我打一场,就赌这家夜总会的睇场权!” 太子双臂抱胸,不屑地说道:“跟我打?你不够班!要打也是你大佬骆驼跟我打,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太子转身往夜总会里面走,边走边吩咐:“他敢乱来,就给我打死他!” 正在这时,骆驼也到了,和太子走了个对脸面对面。 听到太子的话,骆驼不干了,指着太子说道:“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可不像成展才一样惯着骆驼,一把推倒了骆驼。 骆驼爬起来就和太子扭打起来。 骆驼和太子打起来了之后,洪兴和东星的小弟也打成了一团。 骆驼本来就喝大了,十成的功力顶多就能发挥个三四成,很快就被太子再次打倒在地。 又羞又恼的骆驼,爬起来之后,就往衣襟里面伸手,掏出了一把黑星手枪,先朝天开了一枪,震慑众人。 骆驼的手枪一掏出来,枪声一响,引起众人一阵惊呼,正在打架的洪兴、东星众多小弟都停下手来。 骆驼今天前来赴宴的时候,还带着身怀六甲的老婆。 看到骆驼掏枪,致使冲突升级,骆驼老婆连忙上前,拉住骆驼持枪的右手。 酒精上头的骆驼哪顾得上老婆的劝阻,大力地一甩手,就把老婆甩开了。 骆驼又一拉枪机,把子弹上膛,就要一枪崩了太子。 “住手!放下枪!” 骆驼以前当过警察,现在又整天跟警察打交道,一眼就看到了两个警察正在奋力想冲过东星小弟的阻拦,要来抓开枪者。 在香港,非法持枪是重罪,被警察抓到,至少是七年监禁。 看到骆驼愣在原地,骆驼老婆躺在地上满头冷汗地喊道:“老公,把枪给我,你从后门走!快点啊!阿琪他们拦不住多久!” 骆驼连忙把枪递给自己老婆,就要从后门逃走。 太子揪住骆驼,说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骆驼全力施展平生所学,很吃了一点亏,头都被太子打破了,这才甩开太子的缠斗。 两个警察靠着点三八的威慑,这才分开众人,来到骆驼老婆面前,举枪指着骆驼老婆,命令道:“放下枪!举起手来!” 骆驼老婆弄花了枪上的指纹,这才扔下手里的枪,向后躺倒在地,捂着肚子,一边呻吟,一边说道:“阿sir,call白车啊!我流产了!” 两个警察急忙呼叫救护车过来,生怕骆驼老婆死在自己眼前。 骆驼老婆被送到医院之后,就被送进了急救室进行手术,十几个小时之后,才算是把命保住了,但是小孩没了,流产了。 于是,江湖传言流出来了:太子把骆驼的老婆打流产了。 第7章 入册 骆驼的老婆虽然流产了,但是还是被送进了监狱,判处了三年监禁——因为她一口咬定那支被当场抓获的黑星手枪就是她自己的。 她不敢赌洪兴的江湖道义。她要是推卸,万一洪兴有人站出来作证,不仅骆驼无法逃脱“非法持枪”的罪名,恐怕连她自己也会被以“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起诉。 骆驼的老婆终于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赢得了江湖的一片喝彩。 看了《警讯》(policemagazine),大家才知道骆驼的老婆叫何家慧。 何家慧其实并非寻常女子,也是江湖儿女。她17岁的时候,就在夜总会里当收银员。而这家夜总会,就是她家开的。而这家夜总会,就是骆驼睇场的。 那时,骆驼每天一到午夜12点,就会去她家收保护费,每天的保护费是500元。 每次,何家慧见到前来收费的骆驼,就会一言不发地递上500元钱。 久而久之,骆驼对何家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时他经常在各大夜场出入,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看到何家慧之后,就意识到她的独特之处。 何家慧虽然每天呆在夜场,但始终与夜场的环境格格不入,展现出一种非常淳朴的气质。 骆驼认定何家慧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就向她展开了火热的追求。 当时的何家慧情窦初开,哪里抵挡得了骆驼这个情场老手的手段?很快,她就答应了骆驼的追求,两人谈起了恋爱。 骆驼乘胜追击,没过多久就向何家慧求婚。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何家慧自然答应了。 结婚时,骆驼25岁,何家慧17岁。何家慧的姐姐听说后,劝何家慧要慎重,她知道骆驼是社团中人,天天打打杀杀,又比较花心,担心两人的婚姻不稳定。 当时的何家慧认定了骆驼,根本就听不进去。 婚后,两人养育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 法庭上,即将被送到监狱服刑的何家慧对包着头的骆驼强颜欢笑,说道:“我不伤心,就当自己去读书了。” 骆驼非常感动,这才意识到妻子对自己的情深义重,顿时为自己以往的花心羞愧不已,泪流满面地说道:“等你出来,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自己被太子打破了头,老婆流产又坐监,骆驼作出了两个决定: 一、自己从今以后,别说泡妞了,连美女都不再看了; 二、一定要报仇雪恨。 …… 426酒吧经理办公室。 靓坤正在沙发上跟一个刚勾上手的美女腻腻歪歪,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靓坤扫兴地大声喊道:“搞乜啊!” 门外,地中海何光也大声说道:“骆驼的头马陈琪正在带人去扫太子的拳馆。” 靓坤没好声好气地骂道:“这关我个屁事啊?” 地中海何光无奈地说道:“太子的拳馆就在旺角太子道,如果被人扫了,我们哪有面子?” 靓坤不耐烦地说道:“太子不是‘洪兴战神’吗?难道是纸扎的、泥塑的,还能让陈琪那几块料把他的陀地扫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太子今天不在,带着几个土地到sb影业去当演员去了。” 靓坤只好起身,穿衣服。 不上不下的美女还痴缠着靓坤,不让他走。 靓坤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别着急,收拾那几块破料要不了几分钟,关二哥能温酒斩华雄,你坤哥也不差。” …… 太子拳馆的楼下,靓坤带人堵住了陈琪。 靓坤举刀指着陈琪,面沉如水地骂道:“玛德,就知道耽误老子的时间。看到你这个扑街,老子就火气大!给我砍他!” 街对面,一个过路的记者正好举起相机拍下了靓坤举刀宣战的样子。 太子拳馆所在的地段并不算僻静,看到的人会报警,警察很快就会过来,要打就得抓紧时间。 洪兴、东星的小弟们挥舞着手里的西瓜刀、棒球棍、钢管混战在了一起。 很多人说,传统武术不行,不堪一击,属于花拳绣腿,被什么拳击、什么自由搏击ko。 但是,靓坤自己亲眼所看到的,眼前的混战中,还是练少林功夫的铁头功王一飞、地中海何光、四眼田鸡田文强、斧头俊陈国俊、肥仔聪朱子聪等人更胜一筹,很快就打得平时主要练西洋拳击的陈琪等人节节败退,不断有东星小弟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逃进街边的小巷,或者因为被一刀砍中、一棍打中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倒地不起。 其实,香港的社团械斗仍然要归于冷兵器打仗之类。 冷兵器打仗,首先讲什么? 不是名将,不是阵法,不是兵书,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下盘稳固。 看见传统武术里面趟泥步像鸭子走路,是不是很挫?看见日本剑道试合半跪着挥剑,是不是很傻? 冷兵器时代,步兵阵型人靠人,你下盘站不稳,脚一滑扑街当场,不用敌人捅刀子,首先无数双大脚丫就把你活活踩死。散兵线?那得十九世纪以后火器时代的事情。所以,一旦倒下来,对不起,你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死定了。 在中国,几千年仗打下来,动辄几十万大军、上百万大军,只有这种背景条件,才会衍生出“马步”、“站桩”这类基本功。你别管它科学不科学,是不是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妨碍。首先得活着,才有资格讲一切。郭德纲说,人得先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讲艺术,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冷兵器格斗,下盘稳固最重要。不管是布鲁斯·李,还是迈克·泰森,在冷兵器格斗中蹦蹦跳跳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踩死。 而且,传统武术中的很多招式,空手根本没用,得拿上兵器才能发挥其效用。 比如说,你练太极拳的,上战场怎么打?双方接阵的刹那,用你的左手盾牌架住刺过来的一根或者许多根长矛,然后突然矮身,用手上的刀剑往前挥。不是让你砍对方长枪兵的双脚——说实话,你够不着那么远。往前挥,是因为对方也会在枪林下蹲身杀敌的,你挥动手上的刀剑杀的是和你差不多的角色。 练过太极拳的朋友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招了吧?没错,就是“雀地龙”,少林拳、地躺长拳中也有这个动作。 至于对方的长枪兵,交给你身后练形意拳用大枪的队友去捅吧!——这也是太极雀地龙为什么要突然蹲下来的缘故。 这种野战双方接阵的技巧,太极拳中还有很多。基本上可以说,太极拳其实就是一本《重装刀盾步兵操典》。太极拳为什么要慢?你穿上重盔甲,一手盾牌,一手刀斧,想快也快不起来。 至于形意拳,则是《长枪步兵操典》。 这也是形意拳一年,就能达到杀人如打靶的根本原因。 太极练习拿上刀盾,前期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多是防守技能。 而形意拳即使不用钢枪,就是拳头练习到位,也能发挥杀戮效果。 ——别看无数古拳谱里面铅啊汞啊一堆道家术语,就以为练武术能破碎虚空武道成仙。要知道,传统武术蓬勃发展的满清时期,窃取神器的满洲人像贼防主人一样防备民众,禁止民间练武、学习军事知识,就上面那段太极拳战场杀敌用处,就够砍头的了。于是,习武之人必须用点隐语,朝廷不准练武,可没不准烧丹炼汞吧!你不许教拳,我烧香拜拜丘真人总可以吧! …… 陈琪被打得节节败退,除了冷兵器格斗中练拳击的不如练少林功夫有用这个因素之外,和骆驼也不无关系。 骆驼少年成名,当然就有点虚荣,收小弟,看脸不看身手,要长相好一点,高高大大的,不喜欢长得恶形恶象的,所以作为骆驼的头马陈琪也是长得高大帅气。 骆驼的小弟带出去,看起来当然是很有牌面,但是打起来就验出成色来了。 此时的陈琪已经狼狈得没办法维持自己的形象了,只好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逃命。 合该陈琪命不好,闻讯赶来的警察正在街道的另一头。 没办法的陈琪再次掉头,一边跑,一边大喊:“条子来了,闪啊!” 看到跑到自己面前的陈琪的帅气脸庞和惊惶失措的表情,靓坤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抬手一刀向陈琪的脖颈挥去。 靓坤的这股毁灭冲动,弗洛伊德称之为“死亡本能”。 人类的这种毁灭本能,实质是大脑对正面情感的一种自我平衡,即我们在产生正面情绪的同时,负面情绪也会应运而生,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就好像高兴过头反而有了一种哭的冲动,紧张到极致反而开始不顾场合地哈哈大笑。 但是,当这种毁灭本能上升到用实际行动去毁灭的地步,这就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当着警察的面,靓坤砍死了陈琪,虽然有社团律师尽心尽力的帮忙打官司,但是最多也就是“谋杀”变“误杀”,与检控方达成“辩诉交易”。 戴着羊毛假发的英国法官敲了敲手里的法槌,说道:“本席宣判,被告倪永孝误杀罪名成立,判监八年。” 第10章 打藤 典狱长训完话之后,就径自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那个一脸阴鸷的狱警开始自我介绍:“我是赤柱监狱四大监区的北区监护科长,我叫陈国雄。你们这些混蛋很走运,被分到我的环头。跟我来。” 红孩儿小声对靓坤说道:“坤哥,这个混蛋在外面被人砍过,所以对我们这些落难中人特别狠,我们都叫他‘乌鸦’——听到他叫唤,准没好事。” …… 跟在乌鸦身后来到北区,按照各监仓的空床位数量,乌鸦随便把这一批“新生”分派到各个“班级”,命令道:“三分钟把你们的东西放好,然后回到操场上集合。” 靓坤拿着草席、枕头、被子、脸盆、毛巾、杯子、牙刷,走进分配给自己的监仓。 几个熟人都和靓坤被分配到同一个监仓。 一进监仓,傻强就自告奋勇地拜码头、报字号——当然,他报的是靓坤的字号。 于是,作为香港有数的大社团洪兴有数的高层,靓坤得到了“头板”的优待——监仓门口上下铺的上铺。这可是块风水宝地,要知道监仓的厕所就在最里面,又没有抽水马桶。 靓坤的下铺就是傻强。 至于红孩儿、陈律师等人就没这么好命,直接被分派到了离厕所最近的上下铺。 …… 放好东西,回到操场,蹲下来听乌鸦训话。 乌鸦训完话之后就是点名,点的都是刚才叫了饮料的囚犯,“被点到的人,到打藤房打藤。” “打藤”是指笞刑。笞刑在中国古已有之。而香港所施行的笞刑,则源于英国的习惯法。早年间,英国殖民者以笞刑来对付印度等殖民地的罪犯,其后以“中国犯人虽不怕死,但最怕肉体上痛苦”的借口引入香港。1865年,香港正式立法规定:对监管的犯人和使用暴力侵犯他人者,除一般判刑外,更可判处公开笞刑。 ——与之相对的,早在1721年,普鲁士选帝侯腓特烈一世颁布法令,规定酷刑只能在他本人亲自审查案件后才能决定是否采用。1754年,腓特烈二世(腓特烈大帝)完全废除了酷刑。 1734年,瑞典成为第一个废除任何形式任何目的酷刑的国家。 1738年,两西西里王国(后并入意大利)废除酷刑。 1769~1776年,澳大利亚废除酷刑。 1786年,意大利全境废除酷刑。 1794年,荷兰废除酷刑。 1801年,一向被视为“欧洲土包子”的俄国废除酷刑。 在香港,“打藤”主要是针对中国人,英国人因此而经常滥用,犯人受罚的过程通常吸引大批人围观,有人因为受笞刑所引致的伤而死。1877年,港英当局废除公开笞刑,只在监狱内仍继续执行。 在1950年代,港英当局才在世界反殖民浪潮的压力下,加强监管,以防“打藤”被滥用,规定未满14岁的犯人不得鞭打超过6下,未满16岁不得鞭打超过12下,未满21岁不得鞭打超过18下。同时,赋予监狱惩教人员决定是否施行“打藤”的自由裁量权。 被点到的囚犯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特别是其中还有靓坤认识的囚犯,此人是个记者,名叫程安。 记者这个职业,特别容易让人自命不凡,什么无冕之王啊、“第四权力”啊。 程安就是那个站在马路对面拍下靓坤挥刀瞬间的记者,还给靓坤安排了一个头版头条,铁证如山,让靓坤连找人顶包都没办法下手。 程安害得靓坤坐牢,倪坤反手就给程安家里塞了一包白小姐,又向毒品调查科(narcoticsbureau,缩写:nb)举报了程安。 牛13哄哄的程安本来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顶多就是一场误会,却偏偏要跟毒品调查科的人动武。 毒品调查科的人也不惯着程安,虽然不够证据起诉程安藏毒,还是以“袭警罪”送程安进来跟靓坤作伴。 程安所在的杂志社,也是一间小杂志社,开始也想发动舆论保下程安,但是被倪坤派人往杂志社里面扔了几条菜花蛇,也偃旗息鼓了。 也是赶巧了,程安被送进来的时间和靓坤是一样的。 所以,看到程安叫饮料,靓坤也没有提醒他。 …… 走进打藤房。 狱警命令道:“13259,法官判你打六藤。你体重一百三十磅(英制重量单位,约合一百二十斤),打四分二厘藤。” 打藤房会根据人的体重选藤,“四分二厘”指的是藤条的直径为市尺四分二厘,合1.4厘米。 看着狱警从药水桶里面抽出一根粗细合适的藤条,并用卡尺测量藤条的直径是否符合标准,程安心里一阵发毛。 执行“打藤”前,医官上下打量了程安一眼,就算是体检了——体检的目的是察看犯人的身体一次所能承受的藤笞数。 行刑开始,狱警命令道:“脱衣服脱裤子,过去。” 程安按照命令,脱去囚服,光着屁股,双足立地,趴在一个长方形木架上,任由狱警用皮带把自己的双手绑在木架上。 藤条在狱警手中,先是发出一阵破空之声,然后啪的一声打在程安的屁股上。 程安立即发出惨叫声,比“通柜”时发出的声音要大得多,哭爹喊娘,提泪横流,凄惨至极。 打一鞭后,狱警休息了三分钟,也是怕犯人吃不消。 医官立即上来给程安把脉。把完脉,医官对狱警点了点头,示意程安可以继续受刑。 中场休息三分钟之后,程安又吃了一藤条,疼得他奋力挣扎,但是绑得死死的皮带又让他无处可逃。 直到打完六藤,狱警解开捆绑程安双手的皮带,程安已经疼到脱力,根本没办法自己从行刑架上爬下来。 医官一边给程安的屁股上敷药粉,一边说道:“现在我给你敷上药粉,给你止血。你自己注意,别让裤子粘在伤口上了。你放心好了,所有的藤条事先全部用药水浸泡过了,不会让你伤口感染的,但是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会慢慢褪色。从今天起,至少十天,你别想坐着或者躺着,必须得趴着。” 第11章 尿架 打藤之后,程安被扔出打藤房,回到监仓。 程安挺着肚子扶着腰,好像孕妇一样踱进监仓,就有人围上来喊道:“有堆归堆,没堆别乱撞。有主归主。” 和程安一起被打藤的囚犯中有人举起手来,说道:“我洪兴的。” 也有人说:“我东星的。” “我四大的。” 只有程安在内少数人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 “给新来的教教规矩。” 然后,程安就被围着拳打脚踢了一顿,好在那些人还有点人性,没人去打程安已经被打烂了的屁股。 那人又喊道:“羊头收人!” 一个长得黑不溜秋、十分猥琐的中年男子挤进来,跑到程安旁边,喊道:“来了,来了。” 中年男子一边扶着程安往监仓最里面的床位走去,一边说道:“我叫黑仔达,是这个仓的‘羊头’,给面子的叫声‘达哥’好了。” 程安不解地问道:“达哥,我叫程安。对了,什么是‘羊头’?” 黑仔达说道:“监狱是一个弱肉强食,而且绝对遵循森林法则的地方。有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有的人狗仗人势,也有人狐假虎威。而食物链的最末端则是羊。像我们这样没有字头罩、又不够打的,就是‘羊’,咩~~~专供那些狼吃的。但是,如果你肯为长官或者大佬们跑腿献殷勤,那你也有向上爬的机会——从‘羊’升级为‘羊头’。” 程安不安地问道:“那我们这些‘羊’不是还得被你这样的‘羊头’盘剥?” 黑仔达一拍胸脯说道:“整个赤柱监狱,谁不知道我黑仔达是厚道人?” 走到监仓最里面的床位,程安想坐下,但是屁股刚一沾到床板,就像被针扎到了一样,立即站起来,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喊出一声呻吟。 黑仔达说道:“你刚打完藤,至少十天不能坐着或者躺着,还是趴着吧!” 黑仔达扶着程安趴在床板上,说道:“监狱里的规矩,你是新人。入狱头晚,新人必须为监仓里的大佬当‘尿架’。” 程安问道:“什么是尿架?” 黑仔达解释道:“就是让大佬骑在你的肩头,载着他去厕所方便。别以为光是背着去、背着回来,大佬整个过程都是骑在你头上、脚不落地的。” 看到程安一脸忧色,黑仔达安慰道:“别担心,我在你上铺,会替你警醒一点的。” …… 当天晚上,程安疼得睡不着觉。 正当半梦半醒间,程安听到有人在喊“尿架!尿架!” 程安虽然听到了喊声,但是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上铺的黑仔达真的警醒着,小声喊着程安:“程安,快起来,大佬在喊尿架了。” 程安只好拖着疼痛的身躯,从床铺上爬起来,走到喊“尿架”的大佬床铺前。 喊“尿架”的不是别人,正是东星笑面虎朱韬——以他的身份,在这间监仓里,也能值得一个“头板”。 笑面虎朱韬睡眼惺忪地骑到程安的肩膀上。 感觉笑面虎朱韬坐稳了,程安踉踉跄跄地往监仓里的厕所走去。 走到坑位前,程安停下来。 笑面虎朱韬也不下来,就在程安的肩膀上掏出家伙,开始放水。 听着耳边的水声,程安留下了疼痛和屈辱的眼泪。 放完水了,朱韬又甩了甩,几滴液体被甩到了程安的嘴唇上、脸上,和程安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程安又驮着朱韬回到床位。 回到自己的床铺,程安居然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黑仔达推醒程安,说道:“程安,大佬给面子,没有使劲折腾你,不要怀恨在心,过去的就过去了。” …… 吃过早餐之后,所有人被狱警带到外面劳动——给监狱的草坪除草。 根据《香港惩教署监狱规则》第38条规定,被定罪的成年在囚人士,除非因健康理由,均须工作。 黑仔达对程安劝解道:“别觉得辛苦。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做,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是如果让你做事,时间就过得很快了。而且,就和我们在外面一样,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会很烦躁,情绪容易激动,适当的劳动,反而可以排泄我们紧张的情绪,释放心理的压力。” 程安苦着脸说道:“可是我疼得厉害。” 黑仔达说道:“我们每星期工作六天,每天最少工作六小时,或不多于十小时。然后,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修整草坪一段时间之后,狱警宣布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众多囚犯立即丢下手里的工具,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 一个囚犯给狱警点燃一根香烟之后,点头哈腰地借来一张纸、一支笔,喊道:“写朵了!” 听到“写朵”的喊声,立即有一群囚犯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喊“写朵”的囚犯则拿着笔不停地在纸上写着。 靠在树干上蹲着休息的程安对身边的黑仔达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黑仔达说道:“他们在写朵。就是把家庭地址写下来,交给阿sir。之后,阿sir会根据你的地址,找到你的家人。你的家人识相的话,阿sir也会对你多多关照。如果环境优越,有条件写朵的囚犯就是‘生鱼’,反之就是‘死鱼’。你去不去写朵?去的话,我扶你过去。” 程安苦笑一声,说道:“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还有一个弟弟在读书,我进来之前,全靠我一个人养家,现在……写了有什么用?你也不去写?” 黑仔达也苦笑着说道:“你好歹有家人,我父母双亡,都不知道写什么。” 程安虽然没有条件写朵,但是还是思念家人,眼睛瞟着那些围着狱警写朵的人群,忽然看到了嘴里叼着烟、身后跟着小弟的靓坤。 靓坤也看到了程安和黑仔达。 靓坤一怔,向两人走来。 看到靓坤走过来,黑仔达连忙站起来,说道:“大佬,我是2号仓的羊头黑仔达。” 靓坤看了看程安,对跟在身后的傻强吩咐道:“你跟他单挑!你都不一定能打赢他的。我跟这个黑仔单独聊两句。” 黑仔达拦在傻强面前,对靓坤说道:“大佬,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靓坤取下嘴上的烟弹掉烟灰,说道:“他怎么会不懂事呢?我就是他一张照片送进来的!” 黑仔达满脸讨好地说道:“他昨天才打过藤,同是天涯沦落人,饶了他吧!” 看着低着头的程安,靓坤说道:“给你个面子,算了。我们到那边聊聊。” 留下傻强跟程安大眼瞪小眼,靓坤和黑仔达走到一旁。 靓坤低声对黑仔达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 黑仔达说道:“大佬,你认错人了。” 靓坤说道:“大家在少年警校是同班同学,还能认错?” 黑仔达背对着众人,保持着佝偻的姿势,说道:“我在这里卧底是有任务的,你违反纪律是你的事,别害我啊!” 靓坤说道:“什么任务?是不是查流入监狱的违禁品?你叔叔曹警司安排的吧?” 黑仔达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靓坤说道:“别傻了,不会有结果的。曹警司不过是找个地方掩人耳目而已,他现在有些麻烦。对了,你还有多久能出去?” 黑仔达说道:“五年。” 靓坤说道:“等你出去,估计还是让你当卧底。但是,那些有心人想深挖,始终是能够挖你出来的。到时候,你就跟我一样,差佬都没得做……” 黑仔达突然插嘴道:“狗来了!” “什么狗?”靓坤循着黑仔达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写朵”的狱警写完了,走过来了。 狱警对靓坤说道:“坤哥,这么好兴致跟这个‘羊头’聊天?” 靓坤没理狱警的茬,直接吩咐道:“有些话,我不能写在纸上,我告诉你,你告诉我的小弟。” 狱警点头哈腰地说道:“坤哥,你说,我记着。” 靓坤说道:“你跟我头马地中海说,我进来只是一个意外,尖东的生意不能停,我在里面,让他在外面看好我的生意,跟公司其他人搞好关系。” 狱警点头称是,又恶狠狠地瞪着黑仔达,说道:“黑仔达,做人要识相一点,别以为坤哥看得起你,你就可以口无遮拦,要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乱说是会死人的。” 黑仔达当然是满脸堆笑,敬礼说是。 等狱警走开,黑仔达说道:“在监狱,狗即是狱警。我们当面叫他们阿sir、madam,转过身,就是‘狗’喽!这些狱警一贯的行径就是‘逢高就拜,见低就踩’,还不都是你们这些社团大佬的眼线?为虎作伥,通风报信。偶尔也有一两个良心发现,肯适当照顾一下我这样没有为非作歹的监犯。” 靓坤问道:“那些高级些的呢?” 黑仔达说道:“高级些的当然不一样了。黑口黑面,手更黑。他们私下挑唆各方势力争斗,不希望某一派势力一家独大,而出现无法掌控的局面。江湖上所谓的‘四大’,其实就是那些高级狱警搞出来的。” 靓坤问道:“怎么讲?” 黑仔达说道:“现在的‘新四大’,单马联同,单义——联义堂,马——马交仔,老联——联鸿义,无下巴——同联顺,起初结盟就是源于监房中的摆台制度。在监狱饭堂里吃饭,同一家公司的人会聚在一起,称为‘一张台’。人数少的字头,为了能有较为壮大的声势,同其他字头抗衡,便在高级狱警的撮合下,联合为一张台。最初结盟时共有四个社团,联义堂、联鸿义、同联顺、全一志,所以,这一张台便称为‘四大’。后来,全一志式微,连坐监的小弟都没几个,于是就由马交仔顶替了全一志的位,成为‘新四大’。但是,全一志的人响朵时,仍会称自己是‘四大’的。甚至广联盛、东联社的人也会扯‘四大’的旗号。‘四大’的结盟本质上是‘搭打唔搭食’,即与别的字头有冲突,需要开战时,四大必定守望相助,亲如一家,但平时过日子还是各过各的。结盟由监房内,延伸至监房外,才有了外面江湖上的‘四大’一说。” 第12章 司法奶茶 香港监狱的探监很麻烦,囚犯要向监狱提供会客名单,而且这个名单只允许有两个人的名字,亲友要向监狱提出申请,两者对上了,才能探监。 所以,靓坤也不得不“写朵”,告诉外面让谁来探监。 好在这个时候的香港监狱还没有用上有机玻璃、受狱方监听的对讲电话,靓坤和地中海何光能在会客桌两边面对面坐着。 靓坤对地中海何光说道:“洪兴杀进尖东这是大势所趋。人不能跟天斗,我们只能顺势而为,让斧头俊带队,全力配合太子,攻略尖东。如果斧头俊能在尖东占下一席之地,我和我老豆撑他当洪兴的尖东堂主。” 地中海何光说道:“那他不是跟大佬你平起平坐了吗?那不好!” 靓坤说道:“我已经是‘洪兴十二堂主’了,再往上就是‘洪兴四大天王’。只要我老豆还活着,我就不可能当得上‘洪兴四大天王’。我总不能想着去当‘洪兴龙头’吧?我又不姓蒋。我自己上不去,总不能压着下面的兄弟向上走。” 地中海何光比出一个大拇指,捧场道:“坤哥,你可真是胸襟广阔!” 靓坤说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呀,把你留在我身边。说起来,你允文允武,放出去,前途不比斧头俊差。” 地中海何光露出忧郁的眼神,撩了撩唏嘘的发根,说道:“坤哥,你是了解我的。只要师兄弟们有吃有喝,过得好,我就很满足了。” …… 靓坤的会客名单上另一个人是蚊子周以文。 周以文从台湾到香港,还是偷渡来的。 1951年7月27日,台湾正式通过《限制役男出境修正办法》,规定一定年龄有兵役义务尚未服役的男性禁止出境,除非少数特殊情况,在重重保证下才得以出境。这一政策实施了长达47年。 靓坤对周以文说道:“你远道而来,我本来应该多跟你叙叙旧。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以文问道:“什么事要我去做?尽管说吧。” 靓坤说道:“自从澳门赌王贺新跟赌神高进闹掰了之后,澳门赌场开始实行‘赌厅承包制’和‘叠码放贷制度’。承包赌厅这种好事,我也没想过,那都是洪兴龙头、三联帮帮主才有资格惦记的。但是,叠码放贷这些生意,居然全便宜和义盛、东星两家社团了。” 周以文说道:“那你能怎么样?和义盛、东星早就在澳门落地生根了,算是本地社团。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靓坤说道:“还记得去年我们到阿里山去玩,认识的东湖帮海岸大仔吗?” 周以文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我还记得他有个女儿很漂亮,好像叫海棠。” 靓坤说道:“丢,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只记得别人的漂亮女儿。” 周以文笑道:“你敢说你没惦记那个美女?” 靓坤摆摆手,说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记得,海岸大仔在东湖帮内部和仇笑痴不对盘。仇笑痴又和澳门赌王贺新勾搭到一起去了,一门心思对付赌神高进。有一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我们、海岸大仔、赌神高进可以联起手来,对付澳门赌王贺新、仇笑痴。” 周以文奇道:“仇笑痴就不说了,澳门赌王贺新财雄势大的,我们能怎么对付?” 靓坤说道:“艋舺的主要财源是什么?东湖帮的主要财源是什么?高进的外号是什么?” 周以文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赌’?” 靓坤说道:“赌神高进自从被澳门赌王贺新赶出澳门赌场之后,搞了很多事情,来跟澳门赌王贺新斗法,什么赛马车会,都是瞎闹,根本没有办法撼动澳门赌王贺新。” 周以文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靓坤说道:“既然在陆地上我们斗不过澳门赌王贺新,那我们就‘下海’。” 周以文咂摸着:“下海?” 靓坤接着说道:“我们可以租一条船籍注册在巴拿马的邮轮,然后把邮轮改造成‘海上赌场’,把赌船开到公海开赌,把那些本来要去澳门的赌客勾走。这样一来,澳门赌王贺新就算再生气也拿我们无可奈何。这个主意怎么样?” 周以文听了靓坤这个天才创意之后,拍案叫好。 把旁边维持秩序的狱警也吓了一跳,抽出警棍,指着周以文,喝问道:“你干什么?你如果再大声喧哗,我有权终止你们的会面。” 靓坤和周以文举起双手道歉:“潘西潘西。” …… 如果说靓坤的会见也算是积极向上的,程安的会面则完全是消极堕落的。 先是程安的弟弟抱着一个简陋的骨灰盒告诉程安,自从程安被抓进警察局,又被判了刑,他的寡母就突发急病去世了,家里连办理丧事的钱都没有,还是程安的女朋友拿钱料理的后事。 过了几天,前来探视的女朋友又告诉程安,要和程安分手。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打击得程安头都抬不起来,意志十分消沉,更兼愤世嫉俗,看到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走出会客室,程安回到操场上继续放风。 囚犯放风的时候,狱警也要留在操场上,维持秩序,万一囚犯发生什么骚乱、打架斗殴,可以迅速赶到现场进行弹压。 监护科长乌鸦陈国雄不在,只有副科长林国扬带着一群狱警守在操场旁的树荫里。 长得不仅帅气,更有几分邪气,尤其他眼睛一瞪,更加显得凶巴巴的。 一群狱警正围在林国扬身边溜须拍马,吹捧他身手矫健、武艺高强。 林国扬也当仁不让地吹嘘道:“空手道是世界上最强的武术!我练的就是断水流空手道,连续三年在全港空手道比赛中蝉联冠军,他们都叫我‘断水流大师兄’啊!” 几个狱警捧臭脚道:“那科长不妨给我们表演一下,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林国扬被下属吹捧得云里雾里的,也想表演一下,露一手。 正好,几个帮厨的囚犯正拉着小板车往厨房里送菜,小板车上有几个大冬瓜。 林国扬叫停小板车,让囚犯把一个冬瓜从小板车上搬下来,放在地上,然后一记手刀劈在冬瓜上,把好好的冬瓜劈得四分五裂的。 心情不好的程安正好路过,几滴冬瓜汁水飞溅到程安的脸上,让程安想起了当尿架的那晚飞溅到他脸上的温热液体。 程安对林国扬说道:“阿sir,这些冬瓜是拿来给我们这些囚犯吃的。你有权表演空手道,但是没有权力拿我们的伙食来表演。我们虽然是囚犯,但是我们也是人。” 林国扬被程安指责得一时怔住了,想了想,挤出一些笑容,说道:“对不起,我一时考虑不周。你为人很有正义感,我最欣赏你这种人了,我请你饮奶茶啦,当作赔礼,你说好不好?” 不等程安再说什么,几个狱警涌上来,押着程安就带进了林国扬的办公室。 …… 审讯室里。 林国扬狞笑着对程安说道:“小子,今天就叫你喝一杯‘司法奶茶’,奖励你一下。” 几个狱警捉住程安的手脚,把他控制在椅子上。 林国扬拿起办公桌上的剪刀,抓着程安的头发,剪了几把碎发,扔进杂役囚犯端来的奶茶,还用剪刀搅拌了一下,然后就往程安的嘴巴里灌。 程安虽然不知道这个“司法奶茶”有什么名堂,出于趋利避害,仍然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林国扬喊道:“给我掰开他的嘴巴!” 程安被掰开了嘴巴,又被林国扬往嘴巴里塞了一把木尺子,嘴巴合不拢,不由自主地喝下了林国扬灌进嘴里的奶茶。 一整杯奶茶都给程安灌下去之后,林国扬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放程安回到监仓。 …… 当天夜里,程安感到头发在腹内纠缠,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在床上翻来覆去。 黑仔达忧心忡忡地说道:“人在喝下司法奶茶后,细碎的头发茬在胃中无法消化,还会扎进肠胃,不好排出,会活活痛死的。” 黑仔达也见识过“司法奶茶”这种酷刑是如何折磨受刑者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急得团团转,也没有办法。 程安哀嚎连连。 听到程安的惨叫,正在打牌的笑面虎朱韬不耐烦地骂道:“特么的,鬼叫什么?” 黑仔达连忙捂住程安的嘴,说道:“不要叫出声。太吵的话,大佬会生气的。你要受的罪更多。” 这时,旁边一个老囚犯看不过去了,说道:“赶紧吞口棉花。棉花可以将胃里的那些发丝粘住,排泄出来就好了。” 黑仔达听了,仿佛捞到一条救命稻草,连忙撕开薄薄的被子,揪下来一团棉花,塞进程安嘴里,说道:“程安,快吞下去。吞下去你就有救了。” 程安强忍着胃里的绞痛,大口吞下了嘴里的棉花。 看着程安吞下了一团棉花,黑仔达又揪下来一团棉花,塞进程安的嘴里。 为了便于程安吞咽,黑仔达又到厕所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倒进程安的嘴里。 第13章 初为人父 靓坤关在里面,想遥控指挥外面的事情,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毕竟探访名单上的人一个月只有一次探视机会。 所以,不可避免的,有些小弟的自主权越来越大,会越来越不把原来的大哥当回事。 没错,说的不是尖东堂主斧头俊,而是香港仔的吉米仔、咖啡、木星、砂纸、鸭仔。 地中海何光说道:“坤哥,这五个混蛋,一个人都不出,真的不管管他们吗?” 靓坤说道:“那能怎么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地中海何光说道:“其实,问题主要出在吉米仔身上。吉米仔的想法,我也知道,他看到斧头俊当上了尖东堂主,他也想当香港仔堂主。” 靓坤说道:“他疯了?堂主的位子,我可以主动给,但他不能自己要。他真的是疯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那怎么办?找人对付他?” 靓坤说道:“不用,人贱有天收。他现在正行运,对付他还不是时候。等他运气不好的时候,自然有对付他的人。” 地中海何光说道:“其实,这次洪兴能拿下尖东,论功劳,太子、四师弟的功劳虽然大,但是终究比不过鹧鸪菜王宝。骆驼这家伙虽然像是水果贩子,喜欢收些个大鲜亮的小弟,但是他自己还是够打的,真正能压倒骆驼的,只有鹧鸪菜王宝。” 靓坤说道:“那骆驼没了尖东的地盘,然后他去哪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骆驼丢掉地盘后恼羞成怒,筹备进行大报复。东星毅字堆话事人白头翁本叔把砵兰街的地盘送给他了,这件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靓坤骂道:“甘李良!那就是说,现在我的地盘是直接跟骆驼面对面了?” 地中海何光说道:“确实如此。” …… 让靓坤糟心的事情,除了小弟有“独走”的倾向、自己的地盘直面集结整个洪兴的力量才能打垮的对手,还有一件事——自己有儿子了。 靓坤入狱之后,凌亚珍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在没有靓坤的陪伴下,生下了一个儿子。 靓坤被判处了八年监禁,除了给儿子取名“华超”之外,不能亲自迎接儿子的出生,不能陪伴儿子的童年,他内心的煎熬不说可知。 虽然凌亚珍可以隔三差五带着儿子华超来见靓坤,但是往往是前一天靓坤见了儿子,第二天反而更加暴躁。 所以,靓坤找茬把狠狠地程安揍了一顿。 靓坤打人的时候,并没有找监仓厕所、公共浴室这种隐蔽的场所,而是在放风的时候,当着狱警和囚犯的面暴打了程安。 结果当然是,程安鼻青脸肿,靓坤被关进了俗称“小黑屋”的隔离室。 在小黑屋里,靓坤手戴手铐、脚套脚镣,还把手脚的镣铐连起来让人一直处于弯腰状态,最可恨的是,还像栓牲口一样把镣铐铆在地上。 被关了三天小黑屋之后,靓坤才被转到了俗称“水饭房”的独立囚室。 “水饭房”是一座楼高三层的独立楼房,四周被铁栅栏围堵,严禁囚犯离开,有80间独立囚室。 “水饭房”的名称来源于,外界认为“水饭房”囚犯一日三餐仅有清水和白饭的误会。事实上,水饭房每餐仅有清水和白饭的安排其实早在80年代前已经被废除,供应的膳食和一般囚犯餐没有差别,“水饭房”徒留虚名。 但是,就这“水饭房”的虚名就很缺德。民间风俗里,水饭是给鬼吃的,梦见鬼要钱就要烧纸钱,梦见鬼要吃的就会泼水饭,这叫“施食”。 还有些人,生病了,不去看医生,而是以为是鬼怪缠绕,这个时候就要“倒水饭”。其做法就是:在碗里装些白开水,往里面成盛些米饭,用三只筷子在碗中站立,并叫患者的名字——呼其魂魄归来。然后,把水和饭一起泼出。鬼怪吃到水饭,就会得到满足,释放患者;患病者被鬼怪释放,就会康复。 “水饭房”的面积约7平方米,水泥床、不锈钢坐厕、塑料桌子、塑料凳子。为了防范囚犯自杀,还有防自杀设计,如消防洒水系统的水龙头藏于天花内,防止囚犯悬布自缢。 住在“水饭房”的囚犯一律禁止与其他人交往,更不用说探视,每天只有1小时在“水饭房”天台活动,其余时间则在囚室度过。 但是,囚犯还是可以隔着栅栏聊天。 靓坤入住水饭房的时候,还有另外两个囚犯。 一个囚犯念了一句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另一个囚犯说道:“你看到了,是我写的。” 靓坤不耐烦地接口说道:“放屁。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得寸进尺。” “未请教?” “先请而后教!” “后请而先教!” “教上教!” “再请教!” “三条大道透长江(三),二十年华一字装(廿),盘古初开排八字(八),留得一枝我收藏(一)。你何山(哪个堂口)?何主(谁是你老大)?身受何职(你是什么身份)?” “大哥,我错了,我是羊牯,不是洪门兄弟,接不下去了。” “你不是洪门兄弟,怎么知道洪门切口唇典?” “看电影学来的。” “那你是谁?犯的什么案子进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叫钟天正,是个出租车司机。因为我烂赌,老婆为了贴补家用就出去卖,被我撞上了,我失手杀了我老婆,被判了八年。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在读小学的儿子。我很想我儿子!” “唉,我也很想我儿子。哎,另一个呢?” “小子,大哥问你话呢!” “我叫卢家耀,本来是个广告设计师。我家里是开杂货铺的,有社团分子到我家的杂货铺去收保护费,起了争执,我失手把社团分子推到马路中间,被汽车撞死了,我就被判服刑三年。家里还有一个老爸、一个姐姐。之前还有个未婚妻,不过已经分手了……” 靓坤、钟天正、卢家耀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狱警走过来喊道:“靓坤,你在干什么?在水饭房还敢开香堂、收小弟啊?信不信我告你‘使用三合会暗语’?” 靓坤戏谑地说道:“贺力王,你要不要这么认真?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你这么对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钟天正也说道:“力王哥,有烟没有?我的烟抽完了。” 贺力王无奈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放在嘴上点燃,抽了一口,就从嘴上拿下来,扔在地上,然后走开了。 钟天正立即把手从栅栏里伸出来,捡起贺力王扔下的香烟,塞进嘴里,猛抽了一口。 () 1秒记住网:.。m. 第14章 东星大 等从水饭房出来的时候,靓坤已经跟钟天正和卢家耀混得很熟了。 靓坤对钟天正和卢家耀说道:“你们干脆跟狱警申请,调到跟我一个监仓好了。我罩着你们!” 钟天正喜出望外,说道:“好啊!谢谢坤哥!” 卢家耀还有些踌躇。 钟天正用手肘撞了卢家耀一下,挤眉弄眼地说道:“还不谢谢坤哥?” 卢家耀小声说道:“我不想加入社团。” 钟天正小声指点道:“我在这里的时间比你长多了。谁只是混个脸熟,谁是真心对你好,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不会害你的!” 钟天正转而大声对靓坤说道:“坤哥,阿耀他跟大咪不对盘,这次他进来,就是大咪找他麻烦。我怕……” 靓坤目中无人地说道:“大咪是个什么料?” 钟天正说道:“他好像是东星的。” 靓坤又问道:“东星有三十六个字堆,他哪个字堆的?” 钟天正说道:“不知道啊!” 靓坤说道:“无所谓,听都没听过,肯定不是哪个字堆的话事人。他要是敢找阿耀的麻烦,就报我的名字;他要是跟我叫板,我就教他死字怎么写。” …… 看到靓坤带着钟天正和卢家耀回到监仓,傻强连忙围上来,说道:“坤哥,你回来了?” 靓坤说道:“怎么样?我在水饭房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傻强说道:“坤哥,你不在的时候,那只死乌鸦又调了几个大佬进来,你的床位都被人占了。” 靓坤大吃一惊,说道:“谁这么大胆,连我的床位都敢占?” 听到靓坤的话,笑面虎朱韬一把推开傻强,走到靓坤面前,说道:“阿孝,是我啊!我年纪大了,闻不得厕所消毒术的味道,所以就占了你的位子,要不要我还给你啊?” 靓坤对笑面虎朱韬笑道:“虎哥,开什么玩笑,你堂堂东星同字堆话事人,当然有资格睡头板了!” 笑面虎朱韬说道:“你别不高兴,我从不向谁低头,在外头我是大哥,在牢里我也仍然是大哥。我名气这么大,甚至还因为我坐监,间接提升了香港监狱里犯人的福利呢。要不是我这样的前人栽树,哪有你这样的后辈乘凉?”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一身肥膘、又高又胖的家伙站到笑面虎朱韬身后,大声说道:“还不谢谢虎哥!” 靓坤噗嗤一声笑了,指着那家伙问道:“这个扑街是谁啊?老大讲话,他居然敢跑出来插嘴,真是没大没小!” “我叫大咪,东星的。” 靓坤上下打量了大咪一番,说道:“你的咪咪确实挺大的,一般的女人都赶不上你。你应该感到庆幸,林北不搞基,否则就冲着你的大秘密,林北非拿你下火不可。小心点,我火气很大的。” 笑面虎朱韬说道:“阿孝,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靓坤瞟了大咪一眼,径自把自己东西扔到“二板”,表示自己占领了。 原来的“二板”连忙过来收拾自己的东西,顺次往下迁移。 钟天正对大咪说道:“大咪哥,好久不见。” 大咪板着脸拒绝钟天正的好意,说道:“干什么?攀交情啊?有事留到扫墓的时候再说。” 钟天正赔笑着说道:“别开玩笑了。” 大咪继续拿捏着身份,说道:“我哪敢跟你开玩笑,不怕被耀哥打?”说着,还瞟了钟天正身后的卢家耀一眼。 卢家耀装作社会的样子说道:“大咪哥,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我以前不懂事,得罪了你。” 大咪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对不对啊,耀哥?” 钟天正劝解道:“算了,大咪。” 大咪继续发飙道:“算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人打过。” 靓坤听得烦躁,从背后一脚把大咪踢了个狗吃屎,骂道:“今天林北就让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够不够味啊?” 笑面虎朱韬挡在靓坤身前,沉声说道:“靓坤,你想怎么样?这里不是旺角!” 靓坤毫不示弱地挺胸顶了笑面虎朱韬一下,说道:“这里也不是尖东!就算是尖东,现在也没有你话事的份了!” 笑面虎朱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你想打架啊?” 这时,狱警听到争吵声,也赶来了,为首的乌鸦陈天雄隔着栅栏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想打架啊?” 靓坤举着双手,退了一步,说道:“没有!没有!大家只是吵两句而已。” 乌鸦陈天雄又看着地上趴着的大咪,问道:“大咪,你在干什么?被人吗?” 笑面虎朱韬抢着说道:“没有!没有被人打!他不小心摔倒。你怎么这么笨,居然还会摔倒!谁来扶他起来!” 钟天正和卢家耀连忙把大咪扶起来。 靓坤说道:“大咪,别人扶你起来,还不说声谢谢?” 大咪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 乌鸦陈天雄把警棍砸在栅栏上,大声说道:“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总之,不要打架,不要给我惹麻烦。” 靓坤看了一眼栅栏外的乌鸦陈天雄,又看了一眼栅栏里的笑面虎朱韬,笑了一下,转身爬上“二板”,说道:“没事就睡觉了。” 傻强听了,也拿着自己的那点东西,去驱赶二板的下铺换床位。 靓坤从上铺伸头,说道:“傻强你不用过来了。阿耀,你睡我下铺。” 傻强顿时感觉靓坤对自己的宠爱被卢家耀抢走了,瞪了卢家耀一眼,又讪讪地回到自己原来的床位。 卢家耀拘谨地说道:“坤哥,要不还是……” 不等卢家耀说完,靓坤说道:“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按我说的做。你睡我下铺。” 大局已定,几个好诙谐的洪兴仔对悻悻地回到自己床位的傻强起哄道:“傻强,坤哥有了新头马了。这下,你没得拽了!” 傻强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谁说老大的头马只有一个……头马!……大底的事,你们这些四九懂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木斗立世”,什么“木杨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监仓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15章 《黑狱断肠歌2之无期徒刑》 靓坤安排卢家耀睡在自己的下铺,实际上采用的是“毒蛇看守财宝”的计策,利用的就是卢家耀被大咪吓得像个惊弓之鸟,有什么风吹草动,卢家耀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免得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谁知道,大咪第一个找麻烦的,不是靓坤,也不是卢家耀,而是陈律师。 放风时,红孩儿慌慌张张地找到靓坤,说道:“坤哥,大咪在找陈律师麻烦!你也知道,我没有字头,是个孤魂野鬼,在大咪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靓坤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红孩儿说道:“坤哥,陈律师其实是个好人啊,经常帮我们这些出来混的古惑仔。他常常说,古惑仔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权,专门帮我们这些没什么钱的古惑仔打官司。他入狱也是因为在法院退庭的时候,打了刑讯逼供的差佬一拳,被告‘袭警’。” 靓坤不屑地撇撇嘴,说道:“原来是个憨居!人权,是美国人编出来骗人的!这种人打死活该!” 红孩儿说道:“坤哥,陈律师跟你一定是亲戚!你让他们说说看,你和陈律师,除了他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根本是一模一样啊!” 靓坤对旁边的傻强问道:“傻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和那个陈律师长得很像?” 傻强说道:“坤哥,你跟陈律师长得确实有点像。” 靓坤拍了一下傻强的头,说道:“长得像就是亲戚啊?我的亲戚就应该在祠堂里团聚啊?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钟天正也帮腔道:“坤哥,你问一问吧,说不定是真的呢?” 靓坤转头对红孩儿问道:“陈律师叫什么名字?他老爸老妈都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红孩儿说道:“陈律师本名叫陈兆康,他老爸老妈死的早,家里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相似的家庭背景让卢家耀也十分同情陈兆康,鼓起勇气,帮腔道:“坤哥,你就帮一帮他吧!” 靓坤站起来,说道:“坐牢实在太无聊了,走,过去找点事情做。” …… 大咪堵住陈兆康说道:“我给你钱打官司,你只是帮我求情,现在我被判了七年。” 陈兆康说道:“你是罪有应得。你是持械、抢劫金铺、伤人、袭警啊,那么多宗案件加起来起码应该判你二十年。如果没有我求情,你会只判七年?” 大咪蛮横地说道:“别说废话,你把我给你的律师费加上利息还给我,我就当没事发生!” 这时,靓坤推开大咪的小弟,走进来,说道:“大咪,你是不是傻了?请律师打官司包赢的话,这里早就空荡荡了,怎么会有人坐牢呢?” 大咪说道:“靓坤,我找他还钱关你屁事?又不是拿你的!你紧张什么?” 靓坤说道:“什么紧张?是你嚣张才对,你在外面就抢劫,进来了还敢抢劫!” 大咪说道:“我抢劫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 靓坤正要上前教训大咪,巡视过来的贺力王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想闹事?小心我关你们进水饭房!” 大咪根本不买贺力王的账,说道:“水饭房?你也不看看你的肩膀上有花没有花?” 贺力王没有吓住大咪,反倒有些讪讪的。 靓坤退到贺力王身边,小声说道:“你怕他一个犯人干什么?就算脱了这身衣服单挑,你也能打死他的!” 贺力王也小声说道:“我是真的怕打死他了。你也知道,我一出手,很容易打死人的。” 这时,总惩教主任“食人鲳”高义带着惩教主任山东豹走了过来,对大咪说道:“他肩膀上没花,我肩膀上有,够不够资格送你进水饭房?” 大咪见到高义这条“食人鲳”,立刻就像老鼠见了猫,老实下来了。 高义霸气四漏的样子震慑了在场囚犯,说道:“你们聚在一起开派对啊?散了!” 囚犯们只好四下散开。 高义堵住大咪,问道:“什么事?” 正准备灰溜溜逃走的大咪说道:“这小子在外面欠了我一笔钱,我只是收账罢了。” 高义骂道:“外面的账外面算!在里面搞事,就是不给我面子!” 高义骂完大咪,又转头对陈兆康说道:“小子,别以为你是律师就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搞事,我一样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威风八面的高义叫住靓坤,说道:“到我的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聊一聊。” …… 高义的办公室里,高义和靓坤在办公桌坐下。 高义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雪茄,递给靓坤一根,说道:“你和我堂哥合伙做生意,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靓坤拿起雪茄,看了看,又放下,说道:“你不如给我一包烟,更便宜,也顶得更久一些。对了,我做生意的搭档很多,你堂哥是……” 高义满脸堆笑,说道:“赌神高进!你们合伙开的那条赌船‘海上拉斯维加斯号’,也有我的一点点股份。那条船,现在是日进斗金,说起来,我也要感谢你!” 靓坤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你就是联义堂的揸数、赌神高进的堂弟高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大祠堂(赤柱监狱)的柳记(狱警)!icac和o记真是吃白饭的!” 高义的笑脸凝固了一下,旋即又展开笑容,说道:“我个朵哪有靓坤坤哥在江湖上响亮?全都靠着贺先生还有我堂哥赌神的大旗,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而已。” 靓坤故意板着脸,说道:“讽刺我?我出来混,确实是靠着我老爸倪坤的势力,但是也够资格跟联义堂碰一碰!” 高义惊愕了一下。 靓坤又露出笑容,说道:“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要想混出头,没靠山是本事,有靠山是本钱!” 高义也应酬式地笑了笑,说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谈一谈。” 靓坤低头点燃香烟,说道:“有事就说嘛!” 第16章 认亲 高义说道:“我们的赌船虽然日进斗金,但是大家都知道,其实就是从澳门赌场抢饭吃。这让贺先生很没有面子……” 靓坤打断高义的话,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贺先生’是谁?” 高义说道:“坤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澳门赌王贺新贺先生了!” 靓坤摇了摇食指,说道:“no,no,no,在我眼里,整条澳门街上能称得上‘贺先生’的人,只有一个,但是那个人不是贺新!” 高义问道:“那你说的是?” 靓坤说道:“当然是前几年去世的贺贤先生!” 贺贤是澳门中华总商会理事长,号称“澳门王”、“影子澳督”。二战期间,中、英、葡、日四方都要卖贺贤的面子。三任澳督都是他的座上客,澳门黄金专营权就是他的公司在运营,澳门最大的三家酒店也在他公司旗下,可以说澳门赚钱的各行各业都有他的股份,真正的澳门无冕之王。 1947年,贺新创办了澳门火水(煤油)公司,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丢了六颗土制手榴弹进去,运气好,只炸了两颗,不然仓库里的煤油能把半条街炸上天。如果这家公司没有贺贤的股份,澳门江湖人的常规做法应该是直接绑了贺新沉海,所以贺新应该承贺贤的情。 韩战期间,郭英南将“禁运”物资运往内地,支援新中国建设和抗美援朝战争,走的不是香港航线,而是先把东西运到澳门,再运往大陆。在澳门接应郭英南的人,就是贺贤。 贺新、郭英南敢到澳门竞投赌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靠着他们和贺贤的老交情。 可惜的是,1983年12月6日,贺贤先生因罹患肺癌,在香港伊丽莎白医院与世长辞,享年75岁。 高义当然也知道这些事,也明白这个道理,澳门赌王贺新,虽然也姓贺,可是与澳门贺贤的地位却天差地别。澳门王,澳门赌王,差了一字,地位却差了何止万千。 高义说道:“贺新先生对我们的赌船很不满,希望我们能收手。” 靓坤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虽然人在苦窑里,但是也能猜到外面的状况。公海开赌,勾走大批本来欲去澳门的赌客,对澳门赌场的生意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不过,我们在海里,他在岸上,贺赌王又能拿我们怎么样?他还能派杀手进赤柱杀了我?” 高义连忙挥手否认,说道:“坤哥,你不要乱说,贺新先生从来不会做派人暗杀竞争对手这种事!” 靓坤笑道:“你很相信贺赌王的人品?” 高义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个道理贺新先生还是懂的。赌船这件事,其实主要是起于贺新先生和我堂兄之间的口角之争。只是没想到,现在下海的赌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贺新先生愤怒不已又无可奈何。说起来,当初,贺新先生和我堂哥认识,也是通过我的把兄弟刘和。事到如今,何新先生才请我这个当初的中间人,再作冯妇,和我堂哥打声招呼。但是,我堂哥说了,赌船的生意,对他来说,只是和贺新先生争锋斗气而已;既然贺新先生肯低头,钱财之类的,他是无所谓的。只是坤哥你这里,是真金白银出了本钱的,所以,贺新先生愿意出一千万港币买下‘海上拉斯维加斯号’。” 靓坤说道:“现在海上的赌船,不只一条‘海上拉斯维加斯号’,光买下这一条,对贺赌王破局也没有什么帮助。” 高义说道:“贺新先生可能也只是想出一口气,算是‘千金买骨’的意思——毕竟,‘海上拉斯维加斯号’是东南亚第一条赌船!” 靓坤说道:“一千万,我把‘海上拉斯维加斯号’留在手里,三五年也赚回来了。” 高义说道:“洪兴的龙头老大蒋天生先生一直想在普京赌场承包赌厅,贺新先生也开口了,愿意给蒋天生先生一个赌厅的承包权,也愿意给坤哥同样一个赌厅的承包权。” 靓坤点了点头,说道:“贺赌王不愧是一代枭雄,这么大的手笔!既然赌神那里没问题,我这边也同意了。” 高义高兴地站起来,伸出手,说道:“多谢坤哥成全!” 靓坤站起来,握住高义的手,说道:“还是要多谢贺赌王的慷慨!” …… 靓坤回到监仓后,把陈兆康叫到自己的下铺,面对面坐下。 陈兆康问道:“坤哥,叫我过来有什么指教?” 靓坤说道:“他们都说你和我长得很像,盘盘道,说不定我们真的是亲戚。” 陈兆康说道:“我哪敢跟坤哥是亲戚?” 靓坤说道:“你少废话。你老爸叫什么?老妈叫什么?” 陈兆康说道:“我老爸叫陈真,我老妈叫李小萍。” 靓坤说道:“慢点,你老妈叫李小萍?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老妈叫李少萍!” 陈兆康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伯母叫什么,怎么可能是我自己编的?” 靓坤说道:“那我接着问你,你老妈娘家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祖籍是哪里?” 陈兆康说道:“我老妈是台山人,家住澳门,家里是晒凉果的,到香港来做工,就嫁给我老爸了。但是,我老妈从来没跟我提过,她在香港有亲戚。” 靓坤说道:“台山人,家驻澳门,家里是晒凉果的,这些都对上了。没提过不要紧,没提过不等于没有。你老妈已经死了,但是我老妈还活着。我明天就去把探视名单改了,通知我老妈下个月过来探监。到时候,我再问她好了!” 这个时候,傻强也凑过来恭喜道:“恭喜坤哥,和自己的表哥在这里相逢了,真是一家大团圆!” 陈兆康摆手说道:“还不一定的事情,强哥不要乱说,免得坤哥怪我攀龙附凤!” 靓坤说道:“就算不是表亲,也是乡亲。你放心,既然大家都是实在亲戚。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人想欺负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着,靓坤还横了大咪一眼。